清宫娇后:皇上,请让位 - xp1024.com
《清宫娇后:皇上,请让位》


第一章 一梦千年

时值满人入关之后,大清顺治十五年,京城,紫禁城,一处宫宇之中。

只见这宫宇富丽堂皇,令人侧目,墙壁之上,皆饰以红漆,顶棚高悬双喜宫灯,屋里阳光充足,华贵的摆设,窗上都摆着镶嵌钻石的西洋钟表,滴答滴答的,在这冷清的宫宇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床榻之上,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大约有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双眸颤了颤,好半晌,才缓缓睁开双眼。

只见她双目失神,怔怔地看了屋檐顶上,那巨大的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床榻,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金龙纹图案。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不同于记忆中的稚嫩苍白的手掌,轻笑一声,透着三分无奈,三分可笑和四分惊讶。

眼前这女子不是常人,原本,乃是大唐武后的得力干将,司籍女官谢瑶环,因奉武后之命,追查苏州谋乱之事,遭受武三思谋害,因而魂归天外,不想,一场生死,却是千年而过,反倒是在这个所谓的大清王朝的皇后身上,得以重生。

这个千年后的王朝,以及将皇权发展到了极致,满人入关之后,更是视黎民百姓为家奴,虽然打着皇室的称号,可是在谢瑶环看来,却不过是用草原部落的方式统治王朝罢了,初时或许不觉,但是长此以往,怕是国力衰退,有亡国灭种的危机。

另外,这个王朝,乃是以满蒙联姻为根基,满人皇帝登基为帝之后,也会娶蒙古贵女为后,就如谢瑶环从这句身体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年仅十几岁的皇后,出身于蒙古科尔沁部左翼扎萨克达尔汉巴图鲁亲王满珠习礼家族。祖满珠习礼,忠亲王宰桑子,父亲是科尔沁镇国公博尔济吉特绰尔济,名博尔济吉特琴德木尼,在蒙古语中,是如意之宝的名字,代表了父母对她的期望。

不过可惜,命运并没有因为名字的祥瑞而钟情于她,反倒是带来了不少的苦难,顺治十年,草原上的明珠,蒙古族的骄傲,中原皇帝的第一任皇后,博尔济吉特孟古青被废,为了维系满蒙联姻的基石,这个年仅十几岁的蒙古少女,被册为贵妃,抬进了大清的皇宫大门,一个月后,被册为了皇后。

不过可惜,身为皇后的她并没有得到帝王的荣宠,因为在这个少年皇帝的心里,早就有一抹挥之不去的白月光,董鄂乌云珠,太宗第十一子博穆博果尔的福晋,在皇宫中偶遇顺治之后,这个帝王便疯狂的迷恋里她,甚至想要将她娶回皇宫,因此顺治十一年的四月,太后才会下旨停命妇更番入侍后妃旧例,五月,就逼迫顺治迎娶了这个小皇后,想要借此断了皇帝的念想。

与其说皇帝厌恶皇后,不如说皇后只是皇帝和太后之间一枚被牺牲的棋子,罢了。

天下间没有瞒得住的秘密,皇帝和乌云珠之间的事情到底被博穆博果尔知道了,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孩子难堪大辱自尽,结果不出几个月,乌云珠就被皇帝抬进了皇宫,册为贤妃,几个月后,便册为皇贵妃。

皇贵妃,位比副后,皇后在时往往不设,一旦设了,对皇后便是极大的折辱,可是皇帝就是这么做了,全然不顾皇后,太后,天下群臣的看法,肆意宠幸乌云珠,因为这件事,皇后这个十几岁的少女,心冷的犹如行将就木的老者一样。

可便是这样,皇后也没有想到,这一切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顺治十四年,董鄂妃产子,皇帝欣喜若狂,颁诏天下“此乃朕第一子”为此祭告天地,接受群臣朝贺。举行颁布皇第一子诞生诏书的隆重庆典,之后更是大赦天下,对这个孩子的待遇甚至超越嫡出,大有册封太子之意。

不过可惜,皇帝这样的荣宠只能更加激怒后宫的纷争,皇四子荣亲王到底在顺治十五年正月夭折,盛怒之下的皇帝却是将这个罪过压在了年轻皇后的身上,以皇后于皇太后病中有失定省之仪为由,停用了皇后的中宫笺表,几欲废后,如果不是因为太后及时出手,怕是此刻,皇后已经被废了。

就这样,皇后彻底心如死灰,在一场寒风之中就此死去,不知道怎么的,被谢瑶环的一缕幽魂附着,代替她活了下来。

清晨,当第一束阳光照进坤宁宫的宫宇之中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祷告声伴随着仪仗的声音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在这寂静的宫宇之中却也足够清晰了。

只听吱呀一声,厚重的红木门被推开来,一束强光也照了进来,呆坐的谢瑶环忍不住眯了眯眼,等到眼睛适应了这明亮的光线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只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身穿一袭青灰色的公制旗装,头上带着毫无装饰的扁方,踏着绣花鞋,悄无声息的走进寝殿,在她的身后,跟着一队捧着各式各样瓶瓶罐罐的宫女,一个个神情恭敬,悄无声息,行走之间,除了衣服擦过的点点声响之外,却是连脚步声都没有一丝,可见举止之轻。

看着为首的人那张熟悉的面孔,谢瑶环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试探性的叫了句,“苏丽尔?”话一说出口,谢瑶环便因为那沙哑的声音和喉部传来的刺痛皱了眉头,不过现下最关键的不是这个,只见谢瑶环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那人,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从千年前的谢瑶环,变成了如今的大清皇后。

只见那人听到谢瑶环的声音脚步顿时快了三分,不过身形依旧不见半点摇晃,脚下也没有脚步声,朝着谢瑶环微微福身,“奴婢在,娘娘,准备起身吧。”

听到那人熟悉的语调和恭敬中不失亲切的称呼,谢瑶环的脸上闪过一丝果然如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第二章 坤宁宫变

眼前的苏丽尔,谢瑶环可以说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为在谢瑶环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一个叫苏丽尔的三十多岁的蒙古女人出现,而熟悉的是,这位苏丽尔便是谢瑶环从那个小皇后的记忆中得知的,小皇后的乳母,贴身嬷嬷,也是如今坤宁宫的管事宫女。

看着眼前的这个宫女,谢瑶环的脑袋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亲密,孺慕,依赖,种种不属于谢瑶环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与此同时,从心底里升腾而起的一股怨恨,也瞬间萦绕在她的心间,一时间,强悍如谢瑶环,都差点被这种怨恨吞噬。

谢瑶环知道,这是这个身体内部留存的恨意,作为女人,她完全能够了解,为什么这个只有十几岁的皇后心里有如此多的怨恨,不由的,谢瑶环心里也升起一股怜悯,她会代替这个可怜的小皇后,以她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拿回所有应该属于她的荣耀。

想到这里,谢瑶环心里的痛楚和恨意才慢慢消退开来,另一边,苏丽尔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叫了自己一声后便不在理会,还紧闭双目好似没有睡醒一样,不过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苏丽尔也知道皇后的心里是何等的酸楚,便是有些不同以往的行径也是正常的,况且皇后娘娘也没有做什么不是,因此苏丽尔也只能保持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等着谢瑶环恢复正常。

半晌,谢瑶环才睁开双目,虽然,自己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大唐已经是昨日黄花,但是,自己同样能够在这个时代,重现千年大唐的风光,如果说,千年前的武后,能够走出一条千古绝唱的道路,如今自己二世而生,未必不能做到武后做到的事情。

说起来,这个王朝,倒是一个能够让人大展拳脚的王朝,不过,具体要怎么做,还要好生谋划才行,在此之前,先稳固这个小皇后的后位再说吧,要不然,怕是生死都不由人,更不要说其他了。

看着还保持行礼姿势的苏丽尔,谢瑶环抬了抬手,用记忆中熟悉的语调,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起来吧,什么时辰了?”

“谢娘娘恩典,回娘娘的话,已经卯时一刻了。”苏丽尔闻言起身,连忙凑到谢瑶环身前替她梳妆,她身后的一众小宫女也是纷纷上前,各种瓶瓶罐罐,林林总总的东西全都拿了上来,有了小皇后一生记忆的谢瑶环对于每日里这样的场景自然也不陌生,虽然有些不适应,却也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

只见谢瑶环犹如一个布娃娃一样,被一众宫人侍奉着洗漱穿戴,等到一切都弄完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皇上有对本宫有什么旨意吗?”收拾完,苏丽尔挥手让一群宫女下去,偌大的寝殿之中便只有谢瑶环与苏丽尔两个人,谢瑶环这才问道。

听到这话,苏丽尔小心的看了谢瑶环一眼,见谢瑶环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小心着措辞说道,“回娘娘,万岁爷现在还在翊坤宫皇贵妃娘娘那里,倒是不曾有对娘娘有何旨意下达。”

听到皇贵妃三个字,谢瑶环的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厌恶和怨恨,谢瑶环知道,这是残留在小皇后身体里的自然反应,虽然有些不舒服,却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忍了下来。

而看在苏丽尔的眼中,这边是皇后娘娘的自然反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解道:“娘娘,您就听奴婢一句劝,那皇贵妃娘娘便是再怎么得宠,到底也只是个妃子,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何必与她计较,平白落了心气。”

对于这话,谢瑶环也不知道在小皇后的梦中听过多少次了,如今作为当事人,哪怕她不是小皇后,没有小皇后那些感情,听了也心生不喜,更不要说小皇后本人了,如果董鄂妃真的只是一个老实的皇贵妃,小皇后又如何容不得她呢,只可惜,她不是,别的不说,就说如今小皇后被停了中宫笺表,其中就不乏这位皇贵妃娘娘的手笔。

不过谢瑶环到底不是十几岁,城府不深的小皇后,当年唐宫之中,女官无数,唯有上官婉儿能够和她有一争之力,作为武后的左膀右臂,谢瑶环的心计绝对不是那个草原上的小皇后可以比拟的,便是心中不喜,面上也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没有多少反应。

说起来,既然打定主意要以小皇后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谢瑶环就不能不考虑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其实,以谢瑶环的政治眼光来看,小皇后也好,眼前的苏丽尔也好,政治眼光几乎等于无,小皇后的后位看似不稳,却也绝对不像她们所以为的那样摇摇欲坠。

这个王朝是由满蒙联姻为基石的,满人为帝,蒙古贵女为后的根基,至少在满人彻底坐稳江山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容更改的,否则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顺治皇帝能够废除上一任皇后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要是再来一次废后,恐怕整个蒙古都要炸了,就算是顺治皇帝打算废后,满朝文武,王公贵族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因此,小皇后的后位目前来说还是稳如泰山的,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弑君夺位之类的谋反的大罪,至少数年之内,她的后位不会动摇,当然了,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就是了。

不过,虽然知道算时间内不会被废,但谢瑶环绝对不是那种将所有事情都指望在其他人身上的人,要稳固后位,就不能什么都不做,首先,有一张牌必须要用好了才行,那就是如今顺治帝的生母,大清的圣母皇太后孝庄太后,想要保住后位,这个人绝对不能忽视。

想到这里,谢瑶环决定要做点什么,想了想说道,“苏丽尔,你去慈宁宫看看,太后的身子可有好转,若是好转了,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

第三章 慈宁拜谒

听到这话,苏丽尔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忍不住看向谢瑶环,“娘娘,万岁爷那边?”

谢瑶环闻言皱了皱眉,看了苏丽尔一眼,凝声道,“怎么,难道本宫去给太后请安,还要万岁爷的首肯不成,万岁爷虽然停了本宫的中宫笺表,却没有禁本宫的足,本宫还是一国之母,还是这大清的皇后,难道连给太后请安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奴婢不敢,皇后娘娘恕罪。”见谢瑶环语中含怒,苏丽尔顿时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了下来。

见状,谢瑶环的怒气消散不少,虽然胸口还有些起伏,但到底能够控制住,放缓语气说道,“行了,起来吧,你尽管去慈宁宫看看就是,你放心,本宫不会再这个节骨眼生事,让那董鄂氏捡了便宜的,本宫要让那董鄂氏知道,本宫一日是皇后,便一辈子都是皇后,下去吧。”

看着谢瑶环身上迸发出来的那股气势,苏丽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道了一声“是。”便转身朝慈宁宫跑去,心里却是隐隐有个感觉,自家娘娘仅此一事,这宫里怕是要多事了。

苏丽尔离去之后,谢瑶环便靠坐在主位之上,眉头微微一簇,没想到小皇后对她的影响居然这么大,以谢瑶环自己的心性而言,刚刚固然苏丽尔的话让她又些不悦,却也绝对没有到发怒的地步,可是刚刚她居然没有压制住体内的怒气,可见是小皇后这具身体的影响,看来日后要好好的训练心境才行。

随后,闭上眼谋划起来,这两年蒙古还没有适龄的贵女,所以孝庄和蒙古那边绝对不能允许顺治再次废后,也就是说,至少这两年,自己的后位不会有问题,但是想要保住后位,绝对不能将希望都放在这一点上。

顺治想要废后,就必须面对孝庄和蒙古两方势力的对抗,仅仅凭借他一人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他必须要借助满清贵族和文武百官的支持,用来逼迫太后和蒙古那边让步,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能够取得满清贵族和文武百官的支持,哪怕他们不支持自己,只要不支持顺治,自己的后位就能做的稳稳当当的。

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笼络王公贵族和文武百官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君不见当年女子称帝是何等的大逆不道,武后不还是在众人的咒骂怨毒声中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地位,女子称帝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阻止帝王废后这种朝臣应该必须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谢瑶环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在这清冷的寝殿之中,显得格外冷艳。

苏丽尔的脚程不慢,不过一个时辰便从慈宁宫归来,凑到谢瑶环身前说道,“娘娘,太后宣您过去。”

听到这话,正在闭目养神的谢瑶环睁开双眼,一双凤眼之中划过一丝清冷,看的苏丽尔一呆,再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双眸子清明一片,却并无半点异样,苏丽尔直到是自己看错了,便听得谢瑶环淡淡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备轿辇。”

乘着轿辇,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慈宁宫那华丽的飞檐斗拱便出现在谢瑶环的眼前,顺治十年刚刚翻修过的慈宁宫一如它的居住者一样,华丽,尊贵,飞檐之上两条金龙盘踞,向着天空呼啸缠绕,一颗明珠镶在双龙之间,金色的琉璃瓦在冬日里闪耀着刺目的光芒,显得格外辉煌。

寝殿之中,孝庄躺在床榻之上,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毯子,殿内燃着几个火盆,将整个大殿烘的暖洋洋的,犹如春日一般。在孝庄的身旁跟着一个身穿麻布衣衫的中年妇人,不似寻常宫人,便是在孝庄的身边也是有说有笑的,谢瑶环知道,那是孝庄的心腹,苏麻喇姑,别看同样是贴身的嚒嚒,自己身边的苏丽儿怕是连苏麻喇姑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可以说,孝庄当年能够在皇宫之中笑到最后,这位苏麻喇姑绝对功不可没。

到了慈宁宫的宫门前,谢瑶环就这苏丽尔的手下了轿辇,走到寝殿门口,便又两个小宫女将厚厚的毡子撩起,走了进去,便感到一阵热浪袭来,由苏丽尔将身上的披风解开之后,这才踏入内室。

谢瑶环一进来,室内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声音顿时消失一空,没有抬头,谢瑶环便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算锐利,却极具压力。

谢瑶环知道,这束目光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历经三朝,在宫中屹立不倒的孝庄太后,却是连忙走上前,福身道,“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起磕吧。”孝庄抬了抬手,不咸不淡的说道,似乎并没有对眼前的儿媳妇,侄孙女另眼相待一样。

“谢太后。”孝庄表现的平淡,谢瑶环倒也没有表现的太过热络,这两任皇后之间的对话,似乎想的格外冷淡一样。

谢瑶环的表现似乎出乎孝庄的意料一样,看着站在那里,十几岁的年纪却犹如迟暮老人一样的谢瑶环,孝庄犹豫了一下,眉头微蹙,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后,你可是怪哀家没能阻止皇帝停了你的中宫笺表。”

孝庄的话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但听到这话的谢瑶环却是身子微微一晃,“娘娘!”苏丽尔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扶住她。

孝庄和苏麻喇姑见状也是脸色微变,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只见谢瑶环脸色微微一白,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伸手将扶着她的苏丽尔推到一边去,慢慢的上前一步,半蹲下行礼,“臣妾不敢,是臣妾的不是,太后凤体违和,臣妾身为中宫皇后,没能以身作则,照顾好太后,有违皇上和太后的恩典,理当受罚,不敢有半点怨怼。”

听到这话,孝庄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谢瑶环会这么说。

第四章 定计

来之前,谢瑶环就已经想过了,要想要孝庄出手保住自己的后位,仅仅依靠自己蒙古的出身是没有用的,毕竟蒙古出身的贵女太多了,没有了自己,也能有其他人。

既然身份没有用,那么就必须要孝庄知道,自己是个有用的,或者不同于其他人的人,至少,在蒙古贵女出身中,唯有自己能够守住后位,能够给大清,给蒙古带来足够的利益,那么首先,就要视大体,不能是一个不分轻重,肆意妄为的人。

对于上位者来说,他们的决定永远都是没有错的,如果他们错了,一定是身边的人挑唆的,被蒙蔽的,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总之他们是没有错的。

尤其是孝庄和顺治,更是如此,孝庄不会有错,顺治或许有错,但这个错,只能是身为母亲的孝庄来说,其他人不容置喙,所以谢瑶环必须顺从这一点,孝庄没错,顺治也没错,那么,一个大度的皇后,才会让孝庄感到满意,至少是她需要的。

但同样的,皇后也不能太大度,大度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大度,一种是装大度,小皇后不是一个真大度的人,这一点谢瑶环知道,孝庄也知道,所以她不能真大度,只能装大度,而且还要装的孝庄看的出来。

所以谢瑶环要认错,但必须认的委屈,让孝庄知道,她是为了做好一个皇后而委屈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蒙古,为了科尔沁,毕竟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一点在什么时候斗士一样的。

不过凡事过犹不及,都要讲究一个度,而委屈这种东西,对于男人和女人,也有不同,对于男人,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让他心碎,但对于女人,一个坚强忍泪的女人则更让她看重。

所以谢瑶环这一番认错,这一跪,这一泪,都不是简简单单,而是经过精心的考量之后摆出来的,能够在最大限度上激发孝庄对她的怜悯。

果然,看到这一幕,孝庄先是一愣,随即满意的点点头,最后有些怜惜的看着谢瑶环,却是因为谢瑶环的长进而诧异,而满意,连忙抬手道:“快起来,这是做什么,苏丽尔,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皇后都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还站着,一个个没有眼力见儿的。”

听到这话,虽然没有看到孝庄的表情,但谢瑶环知道,自己的举动是正确的,至少在第一步上没有走错,连忙起身。

“谢太后恩典。”

这个时候,苏麻喇姑也已经招呼宫女拿来了软墩,朝着孝庄笑道,“格格不要生气,倒不是宫人们不妥帖,这不是看着您和皇后娘娘正高兴,不敢打扰了你们吗?说起来也是格格慈和,皇后娘娘孝顺,这天底下,那里还找得出如格格和皇后娘娘这般婆慈媳孝婆媳来,这宫人们多看了两眼,难免有所疏漏。”

果然,听到苏麻喇姑这话,孝庄转怒为喜,笑骂道,“就你这老货,成天的护着这些小蹄子,罢了罢了,算你会说话,也好在没有把哀家的小皇后累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若是再有下次,定当不饶。”

另一边的谢瑶环也暗暗感叹这苏麻喇姑不愧是在宫中屹立多年不倒的一个传奇,不说别的,就冲这说话的本事,就绝非苏丽儿可比的,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见谢瑶环坐定,孝庄说道,“琴尼今个儿怎么来了,哀家可是听说你的身子不适,孝顺是好,可千万别累坏了,反倒累哀家心疼。”

注意到孝庄将称呼从皇后换成了琴尼,谢瑶环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琴尼是小皇后在家中的乳名,孝庄如今改了称呼,分明是对她表示亲近,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面上却是神色如常,拿帕子掩了掩方才忍住的泪水,带着鼻音的说道,“劳皇额娘关心了,臣妾无事,只是念着皇额娘,有些深思倦怠罢了。”

见谢瑶环也从善如流的将太后改成了皇额娘,而且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寒酸捏醋的,反倒是滴水不漏,孝庄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满意,点点头道,“到底是经过事情的,长进了不少,哀家也知道你孝顺,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日后尽孝的时候还长着呢,不急在一时。”这却是在敲打和提点谢瑶环了。

听到这话,谢瑶环的心里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孝庄这句话,自己至少在孝道上站稳了,顺治想要废掉自己,多少要顾虑一下,不过这还不够,自己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讨孝庄欢心的,彻底稳固自己的后位,才是关键。

不过谢瑶环也不着急,闻言点点头,“谢皇额娘指点,臣妾知道了。”随后便和孝庄攀谈起来,也不和往常一样,聊宫里的那些酸事,让孝庄给她做主,而是聊草原上的事情,勾起了孝庄的回忆,两人反倒是相谈甚欢起来。

说到这里,谢瑶环对于小皇后便有些看不上,以前的小皇后,每每来到慈宁宫,大多数都是和孝庄抱怨后宫里的事情,尤其是抱怨顺治,这一点在谢瑶环看来简直是一步臭的不能在臭的棋。

也不想想,那顺治是什么人,是孝庄的亲生儿子,是孝庄的心尖尖,你当着她的面,哪怕酸的不是顺治,而是他的妃嫔,孝庄的心里也绝对不会高兴到那里去,便是为了蒙古,抬举蒙古妃嫔,替你出头,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多了孝庄非但不会管,反倒是会对你不喜。

好在小皇后虽然不明白这一点,却也知道孝庄对这种事也帮不上什么忙,抱怨的不算多,还不至于惹得孝庄厌恶,不至于给她留个烂摊子,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渐渐的,两人越聊越投机,眼看时机成熟,谢瑶环趁机说道,“皇额娘,说起来,臣妾今日除了来看看您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皇额娘的意见。”

第五章 干政

听到这话,孝庄脸上的笑意就是微微一淡,眼中也是闪过一丝不耐,面上却是不显,拍了拍谢瑶环的手,不咸不淡的说道,“哦?皇后有何疑惑,不妨说出来听听。”

孝庄的反应虽然不大,可是谢瑶环时时刻刻关注她的神情,那里不知道她心中的不耐,更何况她连称呼都改了,虽然语气如常,却远远没有方才那么亲密,若是以前的小皇后,怕是真感觉不出来。

不过谢瑶环也不担心,她这次可不是拿那些酸事来麻烦孝庄的,好似没有感觉到孝庄的异样一样,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如今宫中多事,就连四阿哥也……”

说着谢瑶环便眼眶一红,好似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样,那副悲痛的模样却是让孝庄一愣,要知道,四阿哥死了,这宫里除了顺治和董鄂妃之外,就连孝庄不说拍手叫好,那也是松了一口气,这皇后怎么表现出的,好似跟她死了儿子一样。

不过,到底是在宫中屹立多年的太后,孝庄又岂是寻常之辈,只是微微一愣,便回过神来,从谢瑶环的异样之中感觉到了不对,倒是收起了心里的那些不耐,眼中也多了几分考量和认真,顺着谢瑶环的话说道。

“这也是老四福分薄,皇后还是节哀的好。”孝庄感慨道。

听到这句话,谢瑶环的眼泪顿时止住,歉意的看了孝庄一眼,“是臣妾失态了,叫皇额娘担心了。”那风收雨霁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来方才那泪眼婆娑的模样。

“是这样的,四阿哥虽然不是臣妾的儿子,可臣妾作为中宫皇后,正儿八经儿的嫡母,也是速来将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如今他去了,臣妾也是痛心疾首,他身前,臣妾想着有董鄂妹妹照看他,倒也放心,少有关心,却不想就这么去了,所以臣妾想着,是不是令他身后,多有哀荣才是。”

“按理来说,皇子封爵,乃是国事,臣妾身为皇后,后宫之主不得干政才是,但四阿哥到底也要叫臣妾一声皇额娘,臣妾为他说两句话,也可算是家师,所以臣妾就斗胆开口了,不如请万岁爷,封那可怜的孩子一个爵位,也好叫他享受皇家祭祀,全了臣妾一片心意。”

听到谢瑶环提起四阿哥死后哀荣的时候,孝庄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当谢瑶环说道要给他一个爵位的时候,孝庄顿时怒不可遏,呵斥道:“放肆,那里有尚未成年的皇子阿哥封爵的,你身为皇后,岂可干涉朝政,还如此不智,简直放肆。”

“臣妾不敢,请太后恕罪。”孝庄的反应也全都在谢瑶环的预料之中,听到这话,连忙跪下请罪,面上惶恐,眼中却不见分毫。

皇后一跪,这满宫的宫人又那里敢站着,却是瞬间乌压压跪倒一片,除了孝庄之外,却是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看着谢瑶环如此果断的认罪,孝庄的怒气稍减,神智回笼,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皇后和皇贵妃可以说势同水火,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如今更是因为四阿哥之死,皇帝几欲废后,可以说,将这对母子恨到了极点,又怎么会好端端的替四阿哥求取爵位呢。

如果说皇后此举是为了向皇帝示好,仿佛能够说得过去,可是细想之下,也不合常理,自己对那董鄂妃,对那四阿哥是什么态度,皇后不会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面前给她们说好话,要是真的这样,怕是连自己也会得罪了,皇后就算是个傻子,也不可能这么做,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其中要说没有问题,孝庄就不是在大清的后宫厮混了这么多年,历经三朝的孝庄文皇后了。

想通了这一点,孝庄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冷静下来,坐在床榻之上,瞥了苏麻喇姑一眼说道。

“苏麻,哀家要和皇后单独说说话。”

听到这话,苏麻喇姑连忙起身,领着一群跪在地上的宫人鱼贯而出,一个个后退的时候便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等到最后一个宫人退出去之后,苏麻喇姑才默默的站回了孝庄的身侧,仿佛孝庄方才所说的单独说话并不存在一样。

对此,谢瑶环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苏麻喇姑不是一般的宫人,可以说,就算是谢瑶环不够格知道的东西,苏麻喇姑都有资格知道。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见所有人都撤出去了,孝庄淡淡的说道。

“皇额娘,臣妾不想成为第二个孟古青姑姑。”闻言,谢瑶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放肆!”听到这话,方才冷静下来的孝庄顿时犹如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身侧的桌子上,声音之大,便苏麻喇姑都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孝庄,心疼的揉着她的手道:“格格这是做什么,当心凤体啊。”

对于孝庄的盛怒,谢瑶环却是早有预料,对此,她只是老老实实地的跪在孝庄的面前,一言不发,也不认错,也不辩解。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一定会触怒孝庄,但她不得不说,如果不让孝庄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不能得到孝庄的支持,她能够做的事情就很有限,所以她在赌,赌孝庄能够冷静下来听自己说话,赌蒙古现在没有适龄的贵女,除非必要,孝庄必须保住自己。

果然,看着将脊背挺的直直的,一副任其发落模样的谢瑶环,孝庄的眉头微蹙,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眼中闪过数道流光,半晌,才厉声道,“皇后,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臣妾知道。”谢瑶环神色如常的说道,仿佛并没有因为孝庄的语气严厉有什么影响一样。

“你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清楚,就凭你刚刚的那番话,哀家就能废了你。”孝庄厉声道,整个人犹如一只下山猛虎一样,虽然只是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你撕碎一样。

第六章 算计

那一刻,谢瑶环顿时想起当年在金銮殿上力压群臣的武后,眼前的孝庄与之相比虽然还差了不少,却也足以让人感到什么叫做天家威严,也顿时让谢瑶环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

在此之前,谢瑶环自持乃是当年大唐盛世司籍女官,阖宫上下,唯一能够与她抗衡的,不过上官婉儿一人,对于一个宫中太后,多少看不上眼。

而现在,感受到这股气势,她才发现,眼前这位太后,便是比不得武后,却也绝非易于之辈,加上对方手握权柄,日后与之交锋,还是要小心为上,眼中更多了几分忌惮与警惕。

不过谢瑶环到底不是小皇后,多年的宫廷生活,造就了她那颗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哪怕面对如此孝庄的气势压迫,也能保持面色平静。

“回太后,臣妾也知道。”谢瑶环继续说道。

见在这样的情况下谢瑶环还能保持镇定,而且不是强行装出来的镇定,孝庄和苏麻喇姑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却是没想到谢瑶环能够进步的这么快。

见状,孝庄的语气稍微温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迫人的压力,“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太后真的想知道吗?”听到这话,谢瑶环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看着孝庄的双眼,反问道。

孝庄见状双眼微微一眯,谢瑶环的反应却是越来越让孝庄看不明白了,心中一方面疑惑重重,一方面也越发满意起来,这才有几分一国之母的样子,身为皇后,虽然要敬重和倚重自己这个太后,若自己也是个扶不起来的,畏畏缩缩的,到底不成样子。

想到这里,孝庄摆了摆手,将身上的气势一收,躺了下来,整个人又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的老太太,“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哀家听着,你若是说的有理,此事,哀家就既往不咎,否则,别怪哀家不讲情面。”

看着孝庄的这个表现,谢瑶环顿时送了一口气,朝着孝庄磕了一个头,这才说道:“太后,臣妾知道这话本不应该臣妾来说,可是如今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臣妾已然被逼到了死角,要么,臣妾奋起反抗,要么,臣妾便只能如孟古青姑姑一样,称为孟古青第二了。”

听到孟古青三个字,孝庄的眉头还是皱了皱,那是她心里一个永远都过不去的坎儿,不过这一次,孝庄并没有打断谢瑶环的话,而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见孝庄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打断自己,谢瑶环继续说道,“太后,如今宫里的情形,您是看在眼里的,为了给那董鄂氏让位,但凡臣妾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便会被万岁爷毫不犹豫的废弃,臣妾不想,非是臣妾舍不得这皇后之外,臣妾如此,却是为了大清的国祚着想啊。”

若是以前,小皇后说什么为大清的国祚着想,或许孝庄不会当回事,可是如今对谢瑶环高看了几分,听到事关国祚,孝庄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认真,目不转睛的看着谢瑶环。

“说起来,臣妾对于这个后位,早已没有任何的眷恋了。”说着,谢瑶环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绝望,那种感觉,就犹如一口枯井一般,孤寂,凄冷,了无生趣,甚至于,看着谢瑶环眼中出现恍然之色的时候,孝庄都要以为她下一刻就会去见长生天一样。

如果说方才,孝庄对于谢瑶环的‘胡言乱语’感到愤怒的话,看到这样的谢瑶环,心中便只剩下怜悯了。同时也有一股怨气升起,皇后便是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蒙古贵女出身,科尔沁的骄傲,何曾被人如此欺辱过。

“说起来,臣妾是大清母仪天下的国母,是大清的皇后,可是在宫中,阖宫上下,甚至是万岁爷的眼中,都只有皇贵妃一个人,至于臣妾,在万岁爷心里,恐怕只是一个占据他妻子位子的可恨之人吧,他心里的妻子,就只有那董鄂妃,也只有那董鄂妃的儿子,才是他眼里的儿子吧。”

听到这话,孝庄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却是忍不住想起一个人,一个她此生之中,最恨的人,宸妃海兰珠。

看着眼前的皇后,和当年的自己是何等的想象,当年的后宫之中,皇太极独宠海兰珠,置阖宫上下与不顾,自己小心翼翼的护着福临长大,如果不是姑姑哲哲还有几分手段,怕是现在天下都是那个女人的儿子的。

想到这里,孝庄看向谢瑶环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怜惜,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惜,注意到这道眼神,谢瑶环心里一喜,面上却是越发悲戚,这是谢瑶环早就算好的,孝庄当年在皇太极的后宫里过的绝对不能算是如意的,自己想要把她绑在自己的船上,就得让她知道,自己和她,是一样的,迁怒,和移情,向来是女人最难克制的东西。

不过谢瑶环也知道,万事不可太过,也没有一味的卖惨,这种脆弱的情绪不过稍稍表露,紧接着,脸上的脆弱一收,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丝刚毅。

“可是不管万岁爷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臣妾都是这大清的皇后,是科尔沁的骄傲。”

“太后,臣妾是不是皇后,并无关紧要,可是科尔沁却不能再一次蒙受耻辱,当年姑姑被废,已经在科尔沁一族,在黄金血脉上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如果这一次,臣妾再被废掉,试问科尔沁部,试问蒙古上下,将如何看待皇上。”

“是,皇上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天可汗,便是没有了臣妾,也有其他科尔沁的贵女能够入宫,能够成为皇后,可是接下来呢,再一次被废掉吗?太后,科尔沁的贵女是流淌着成吉思汗黄金血脉的贵女,是草原上的明珠,便是皇上,也不该如此糟践才是,皇上废了臣妾,伤的不是臣妾,是科尔沁,是蒙古各部的脸面。”

第七章 请封深意

“满蒙联姻,是自太祖时期传下来的祖宗家法,若是因此伤了蒙古各部的感情,岂不是动摇国祚,所以,为了科尔沁,为了黄金家族的荣耀,为了大清的国祚,臣妾就是死,也要保住后位,不能让她人动摇满蒙联姻的根本。”

“因此,哪怕是言行无状,有失体统,有些话,臣妾也不能不说,便是太后动怒,臣妾也在所不惜。”说着,谢瑶环一脸沉重的朝着孝庄跪了下去,挺直了脊背,犹如风中劲竹一般,透着脆弱和坚毅混合的复杂气质。

如果说刚刚谢瑶环的脆弱让孝庄回想起曾经不堪的过去,对她感同身受,身怀怜悯,只是有些移情的话,那么谢瑶环的这一番话则是切切实实的让孝庄色变。

一直以来,不论是孝庄,还是科尔沁,都忽视了一件事,固然,每一个蒙古的贵女被皇上废了之后,新的皇后也同样会是蒙古的贵女,但是一次这样可以,两次,三次呢,皇后岂不成了一个被皇帝随意厌弃的东西。

清朝说是满人的天下,可实际上是基于满蒙一体的基础上才建国的,没有蒙古的铁骑,仅仅依靠满人的力量,是不足以稳固天下的,至少,在如今大清刚刚入关的情况下是这样的,或许,在日后,随着统治地位日趋稳固,大清会在真正意义上成为满人的天下,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

如今,不论是顺治,还是满蒙贵族,蒙古都是一个必须拉拢安抚的存在,否则顺治的皇宫也不会被蒙古的贵女所把控了。

孝庄可以不在乎谢瑶环的后位,甚至也可以不在乎科尔沁的荣耀,但作为大清的皇太后,她绝对不能忽视动摇国本的事情,谢瑶环所说的虽说并不一定完全会发生,但既然她说了出来,孝庄就不能不重视,尤其是这件事还不是危言耸听的情况下。

如果说,在此之前,孝庄对于护住谢瑶环的后位只有六成的决心的话,经过这番话,便能上涨到九成之多。

“可是,这和你提起四阿哥死后哀荣,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真的是想要借此来讨好皇帝不成?”孝庄现在已经意识到保住谢瑶环后位的重要性,对于刚才谢瑶环的一些不当的举动也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不过对于她提起四阿哥的事情,孝庄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毕竟这样的讨好手段,对于顺治来说不可能有用,这样蠢笨的做法,如果是之前倒也罢了,可是如今,既然她既然能够看到自己后位所代表的意义,便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这么做,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听到孝庄这么问,谢瑶环的脸色闪过一丝怨恨,随即说道,“太后,不是臣妾想要抬举四阿哥,而是万岁爷要抬举四阿哥,当初四阿哥出生的时候,万岁爷是何等的荣宠,此事还历历在目,太后应当不用臣妾提醒吧,太后以为,如今四阿哥去了,他的死后哀荣,万岁爷会没有心思吗?”

听到这话,孝庄的脸色微微一变,虽说从来没有尚未序齿的皇子阿哥获封爵位的,但是以顺治的性子,和他对董鄂妃的恩宠,却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乃至于大封特封也不是不可能。

“可就算是这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孝庄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谢瑶环说道。

“臣妾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万岁爷和太后的圣体安泰了。”

“臣妾是中宫皇后,便是所有皇子阿哥的嫡母,四阿哥去了,臣妾肝肠寸断,更不要说万岁爷因此悲痛万分,龙体违和,连带着太后都忧心不已,缠绵病榻,臣妾身为皇后,帝后同心,自当体谅万岁之心痛,解太后之忧愁,请万岁爷册封四阿哥,以表哀思,以全臣妾一番慈母之心。”

听到这话,孝庄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多看了谢瑶环两眼,谢瑶环这番话听起来好似对四阿哥真的有多么慈爱一般,可是这话若传出去了,怕是四阿哥的名声也彻底坏了。

古人重孝,甚至重到愚孝的地步,以至于到了所谓的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地步,儿子死了,父亲伤心,那是理所应当,可是如果因此导致父亲身子不适的话,那就是不孝了,是的,哪怕你死了,也是你的不孝。

谢瑶环的那番话,话里话外便是因为顺治因为四阿哥去了,忧思过重,身体不适,传出去,别的不说,四阿哥就要落一个不孝的名声,累的父亲不虞,已然是不孝了,更何况谢瑶环的话里还带着一个孝庄,连祖母都拖下水了,这不孝的名声是逃不掉了。

大清以孝治国,不孝,是最最顶尖的罪过,一旦四阿哥沾染上这个名头,便是顺治再怎么宠爱董鄂妃,也绝对不能大封四阿哥,否则文臣御史的唾沫都能把乾清宫也淹了,尤其是大清入关不久,国家还动荡不已,皇室更是打着以孝治国的名头,希望能够平复民间震荡,要是这个时候传出皇子不孝,皇帝还大肆册封的消息,一个不小心就是动摇国本的事情。

为了这一点,就算是顺治,都得好好掂量着办,更不要说其他的贵族王公也绝对不会答应,谢瑶环这三言两语虽然简单,却一下子将四阿哥打到了泥地里,只要穿出去,四阿哥便永世不得翻身了。

还不不止于此,在将四阿哥打到泥地里的时候,她还将自己抬了起来,替庶子请命,是一片慈母之心,体味夫君,是遵循为后之道,孝顺太后,是为子为媳之德,传出去,就算不能让她成为一代贤后,至少有了个好名声。

踩着敌人上位,还让人挑不出错来,她所做的,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和太后,到最后,皇帝非但不能以此为难她,还要承她的情,这一手,便是孝庄也不得不道一个高字。

第八章 大封后宫(上)

当然了,这也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这个消息必须能够传出去,否则也没有多少作用,这一点,依靠谢瑶环的力量是做不到的,不过以孝庄的手段,只要愿意,这阵风顷刻间就能吹遍整个神州大地,这也是谢瑶环来找孝庄的缘故,一来,是为了寻求支柱,二来,也是要借孝庄的手去促成这件事。

看了谢瑶环好久,孝庄才忍不住说道,“琴尼,以往哀家只道你见识浅薄,如今看来,倒是小觑你了,起来吧,以你所言,此事倒是可为了。”

“谢皇额娘恩典!”谢瑶环闻言这才起身,随即说道,“皇额娘,说起来,今日除了四阿哥的事情外,臣妾还有一件事要请皇额娘做主。”

“你又有什么小心思,且说就是了。”如今,孝庄也不再小看这个小皇后了,对她的话也多了几分重视。

“臣妾想着,宫中的诸位姐妹侍奉万岁爷多年,便无功劳也有苦劳,因此臣妾想请皇额娘做主,大封后宫,叫阖宫上下也热闹一番。”谢瑶环笑道,一副大度的当家主母样子。

“大封后宫?”孝庄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里有皇后主动提出来要大封后宫的,可是想到谢瑶环屡次让自己刮目相看的事情,孝庄虽然疑惑,却也只是询问,并没有其他的表现。

“没错。”谢瑶环点了点头,看着孝庄说道,“太后,刚刚臣妾说过了,臣妾的后位代表的是满蒙联姻的基石,所以,臣妾必须要保住后位,以示满蒙一体,天下安定,不过还有一点,臣妾没有说的是,万事当有度,过犹不及。”

“何意?”听到这话,孝庄觉得谢瑶环话里有话,不由问道。

“太后,臣妾知道,太后一直希望能够有一个黄金血脉的阿哥,延续黄金血脉的荣耀,可请恕臣妾直言,这大清,到底是满人的天下,皇上的后宫,不当是蒙古的后宫。”谢瑶环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到谢瑶环的话,孝庄先是微微皱眉,后来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惊呼道,“你是说?”

“不错。”

看孝庄的样子,谢瑶环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在谢瑶环看来,这位太后的政治素养其实并不算太差,只是一直混迹在后宫之中,所看到的也都是宫里的这片小天地,在见识上着实有限,以至于一直无法看破宫里宫外交锋的真正所在。

顺治废后,看似是对董鄂氏的宠幸,可实际上,何尝不是满族贵族对于蒙古的不满,虽说满蒙一体,满人帝王迎娶蒙古贵女,以示交好,可是随着蒙古贵女把持了大清满人的后宫后宅之后,满人的掌控力却是越来越差了,当蒙古血脉越来越多的时候,这天下到底是满人的天下还是蒙古的天下啊?

基于这一点,满洲贵族对于蒙古出身的贵女妃嫔们可以说早有不满之心,要不然顺治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废后了。

孝庄不蠢,否则也不可能在当年皇太极的后宫之中笑到最后,以她的智慧,谢瑶环稍加点拨,便明白了过来。

“皇额娘有没有想过,为何当初万岁爷将孟古青姑姑废掉的时候,能够有那么大的力量,甚至连太后您都阻拦不住,这背后,却是八旗勋贵对太后,对蒙古的不满啊。”谢瑶环说道。

“是,大清的建立,是以满蒙联姻为基石的,蒙古贵女入主大清的皇宫,母仪天下不假,但却不能让八旗贵女一点地位都没有,太后不妨看看,如今的后宫之中,除了皇贵妃之外,可有一个高位妃嫔出身八旗贵女。”

“万岁爷之所以能够如此荣宠皇贵妃,除了万岁爷自身对皇宫的恩宠之外,也有背后八旗勋贵的不满,要不然,就算皇上再怎么宠皇贵妃,也要想想蒙古,想想科尔沁,想想满朝文武的反应啊。”

听到这里,孝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哀家明白了,皇帝这是在拿着那董鄂氏再跟哀家打擂台呢,而宗室那边,也是在借着董鄂氏提醒哀家,不过哀家一直将目光放在那董鄂氏和皇帝的身上,却是忽视他们,难怪了。”

孝庄不傻,之前不过是忽视了满清贵族和皇家宗室这边的力量,现在经过谢瑶环一提醒,能够在大清的后宫屹立不倒,孝庄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很快便想通了这一切,也明白了为什么谢瑶环要大封后宫。

“所以你提议哀家大封后宫,便是为了给宗室,给八旗勋贵一个交代,一方面平息他们的怨怼,另一方面,大封后宫之后,便有八旗贵女占据高位,宗室和八旗勋贵就不会抬着董鄂氏,也不会一味的站在皇帝那边,你这么做,既能得到宗室和八旗的好感,也能分化董鄂氏的力量,一举两得,倒是不错。”

“此事,你应该也心中也早有丘壑了吧,不妨说出来听听。”孝庄深深的看了谢瑶环一眼说道。

“是。”谢瑶环看着再一次恢复平静无波状态的孝庄,知道孝庄这是彻底认可自己了,连忙说道。

“臣妾想,在大封后宫的时候将宫中后妃制度定下,臣妾的意思是,宫中妃嫔,皇后之下,当有皇贵妃一,贵妃二,四妃,六嫔,为东西六宫的一宫主位,剩下可定贵人,常在,答应,皆无定数,随一宫主位,分居各宫之中。”

“嗯,倒是详细的很,如你所言的话,宫中如今除了皇贵妃之外,便只有淑惠妃,恭靖妃,端顺妃和恪妃,四妃齐全,六嫔和贵妃都有空缺,你打算怎么做?”孝庄瞥了谢瑶环一眼说道。

谢瑶环闻言说道,“既然要安抚宗室和八旗勋贵,还要分化董鄂氏的力量,这贵妃之位,肯定是要留一个给八旗贵女的,宫里满洲大姓的贵女不少,可是册封总要又个章程才是,否则如何服众,因此臣妾的意思是,不如册封三阿哥玄烨的生母佟庶妃,太后以为如何?”

第九章 大封后宫(中)

“佟庶妃?”听到这话,孝庄却是有些疑惑的看了谢瑶环一眼,没想过谢瑶环会将一个贵妃位交给佟庶妃,不由问道:“你确定是佟庶妃?要知道,佟庶妃可是满洲大姓出身,现在又有三阿哥傍身,如今只是庶妃也就罢了,身为贵妃,已经足以沾染宫权,若是在身居高位,日后你未必制得住她。”孝庄提醒道。

“臣妾知道,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满洲大姓出身,又如何能够安抚的了宗室和八旗勋贵,而且就是要她有子才行,若是无子的话,贵妃之位如此尊贵,平白的就册封了,怕是阖宫上下也是不服。”

“况且,臣妾之所以说册封佟庶妃,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佟家乃是武将起家,对于文臣勋贵素来看不惯,尤其是如董鄂氏这样柔弱的女子,向来入不得佟家的眼,让佟庶妃做贵妃位,便能保证她不被董鄂氏拉拢,还能让他们两个打擂台,左右对臣妾都没有坏处。”

“更何况,臣妾贵为中宫皇后,难不成连一个贵妃都忍不下来吗?若是如此,日后还如何为万岁爷绵延后嗣,执掌后宫,况且,臣妾既然能够抬举的了她,就不怕她反水,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臣妾还是乘早退位让贤好了。”谢瑶环一脸高傲的说道,那模样,便如草原上的雄鹰,不会应天空中的飞鸟而感到怯懦一样。

见谢瑶环是有过仔细考量的,孝庄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话题说道,“那还有一个贵妃位呢,你想抬举谁,格根塔娜吗?”

听到孝庄嘴里的这个名字,谢瑶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小皇后的嫡亲妹妹,淑惠妃博尔济吉特氏,蒙古名唤作格根塔娜。

谢瑶环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臣妾已经贵为皇后之尊,格根塔娜能够位列四妃,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过犹不及,若是将她推上了贵妃位,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况且,两个贵妃都是臣妾打算用来制衡董鄂氏的,格根塔娜的性子,算了,还是让她呆在四妃的位子上好了。”

见谢瑶环没有任人唯亲,孝庄对她越发高看了一眼,“既然你不打算抬举格根塔娜,那你打算让谁坐第二个贵妃位,恭靖妃,还是端顺妃?”

“都不是。”听到孝庄说的那两个选择,谢瑶环摇了摇头,玩味的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说道,“臣妾打算抬举恪妃做第二个贵妃位。”

“恪妃?”听到谢瑶环的话,孝庄是真的有些糊涂了,如今宫中虽说号称有四妃,可是在绝大数宫人,甚至是孝庄自己的眼里,都只有三妃而已,那就是淑惠妃,恭靖妃,端顺妃这三个出身蒙古的贵女。

至于恪妃,虽说也是妃位,但不论是出身,还是地位,比之三妃来说都要差得远,甚至于连一些庶妃的地位都比不上,无他,因为恪妃是后宫中唯一的一位汉人妃嫔,顺治之所以抬举她做妃位,也不过是因为要安汉臣的心罢了。

可以说,在宫里,恪妃一无出身,二无宠爱,顶着妃位的名头,活的却跟个小透明一样,所以便是孝庄,也不曾想过谢瑶环居然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存在,还要将其抬举成贵妃。

“不错,就是恪妃。”谢瑶环点头道。

“这是为何?”孝庄不明白。

谢瑶环闻言玩味的一笑。

“因为恪妃是汉人,就算抬举了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这是其一。”

“其二,其实和佟庶妃一样,是为了和董鄂氏争锋的。”谢瑶环说道。

孝庄闻言摇摇头,不解的说道,“这话说的哀家就不明白了,你说要抬举佟庶妃和董鄂氏打擂台,这个哀家倒是知道,佟庶妃是满洲大姓出身,本身也足够干练,还有皇子傍身,一旦有了高位,能够和董鄂氏争锋倒是正常,可是那恪妃。”

“不要说哀家看不上她,恪妃在宫里,一向谨言慎行,小心翼翼,那个性子,说的不好听点,怕是一只猫,都能吓她一跳,她又有什么底气去和那董鄂氏掰腕子,你莫要下错棋,浪费了一个贵妃位子才是。”

孝庄这么说,一来是不看好恪妃,二来,未尝不是希望第二个贵妃位能够落在蒙古妃嫔身上。

虽说谢瑶环之前说过了,这大清的后宫不能变成蒙古的后宫,可有些事,知道是一件事,能够做到却是另外的一件事,孝庄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又岂是谢瑶环三言两语就能转变的过来的。

孝庄的心思谢瑶环也知道,却也不戳破,闻言笑:“太后不要着急,且听臣妾慢慢道来。”

“太后知道,臣妾抬举贵妃,是为了那董鄂氏,所以这贵妃位上的人,一定要和董鄂氏争锋才行,所以臣妾选择了佟庶妃,至于为什么选恪妃,乃是因为出身蒙古的妃子,都不能坐上第二个贵妃位,唯有恪妃最合适。”

“这是为什么?”孝庄闻言眉头微蹙,心中却是不喜,什么叫蒙古的妃子不行,难道他们还比不上一个恪妃不成,不过这话,孝庄并未说出口罢了。

“太后您想啊,首先,咱们蒙古的贵女就要排除在外,之所以抬举佟庶妃,是为了和董鄂氏争锋,可如果第二个贵妃是咱们蒙古的贵女,先不说我们能否借此示好宗室和八旗勋贵那边,首先,佟贵妃的对手就是咱们蒙古的贵女,这也是为什么,臣妾没有抬举淑惠妃,恭靖妃和端顺妃三个的缘故。”

“其次,满洲妃嫔有一个坐在贵妃位上,已经不好对付了,若是再来一个,难保会生出什么心思,更何况,只有一个满洲的贵妃,也能凝聚宗室和八旗勋贵的力量,两个,也未尝不会出现彼此斗法的可能,反倒是便宜了皇贵妃。”

“如此一来,岂不是叫咱们白费了心思,反而叫皇贵妃得了好处,因此出身满洲的妃子,也不能登上贵妃位。”

第十章 大封后宫(下)

“既然蒙古和满洲出身的贵女都不能登上贵妃位,那么无疑,就只能找汉人出身的恪妃了。”

“恪妃,不过是汉人出身,正如您所说的,在宫中毫无根基,也不得万岁爷宠爱,成天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不惹是非,好似个隐形人一样,这样的人,便是身居高位也不足为虑,佟庶妃也不会把她当成对手,那么就只会去和皇贵妃掰腕子,而且皇额娘您也说了,恪妃素来谨慎,也清楚她能够坐上贵妃位已经是沐浴天恩了,不可能有什么小心思,和佟庶妃起冲突。”

“而且,恪妃是传统的汉家女出身,对于董鄂氏那样的,想来是看不惯的,现在能够无视,可是当宫权在手的时候,皇额娘您想,恪妃是会规避董鄂氏,还是会按宫规行事,毕竟董鄂氏那宫里,不合仪制的,可是不少呢?”谢瑶环笑道。

孝庄闻言,顿时明白了谢瑶环的打算,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意,“还不止如此,如果是皇后你,或者是淑惠妃他们三个,但凡是谁和董鄂氏起了冲突,怕是皇帝都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宫中的蒙古贵女太多,一两个遭难,对蒙古而言没什么大碍。”

“可是佟庶妃和恪妃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说是满汉两家的脸面,还是唯一的脸面,哪怕是顾忌满朝文武,皇帝在面对他们两个的时候也要顾忌一二,反倒是比咱们蒙古的贵女更加能够抽出手来对付董鄂氏,妙,妙啊。”

“臣妾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不过是从后宫出发,不想还和前朝息息相关,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臣妾自忖有几分本事,没想到还是在皇额娘面前班门弄斧了。”谢瑶环笑道。

听到她的话,孝庄却是摇了摇头,瞥了她一眼,笑道,“你那里是没有想到,不过涉及后宫,你还敢说上两句,事关前朝,你就闭口不谈,等着哀家说呢。”

对孝庄的话,谢瑶环只是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正就是不说自己有谋算前朝的意思。

见状,孝庄也明白,也不生气,反倒对她这么谨慎感到高兴,转过话头,“两个贵妃位确定了,那四妃六嫔,你又是怎么安排的呢,可不要说你没有考虑过,哀家可不相信。”

“臣妾还真是考虑过,不过并不是很完善,还要请皇额娘您给把把关。”谢瑶环闻言笑道。

“行了,别贫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是,臣妾以为,既然佟庶妃以有子的借口封了贵妃,那其他有子的妃嫔也不好不封,如今,储秀宫董鄂庶妃养着二阿哥,启祥宫的陈庶妃养着五阿哥,少不得要封一个嫔位的,咸福宫的巴庶妃,也为万岁爷生养阿哥格格的,也当给她一个嫔位,至于其他的几位庶妃,虽说也有生育,到底只是格格,封与不封的,还得看太后的意思,臣妾倒是不好妄下定论了。”

“嗯,你的确是有考量的了,不过董鄂氏?”听到这个姓氏,孝庄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一下,董鄂氏也是满洲大姓之一,因此宫里董鄂氏的女人也不少,着储秀宫的董鄂庶妃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虽然同样出身董鄂氏一族,相比较于万千宠爱的皇贵妃,董鄂庶妃哪里可以说就无人问津了,如果不是幸运的有了个皇子傍身,怕是如今都不知道宫里有没有记得这个人了。

看到孝庄的样子,谢瑶环就知道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起了皇贵妃,不由说道:“皇额娘,虽然同出一族,可是臣妾却觉得董鄂庶妃谦和有礼,和翊坤宫的那位大相庭径呢?若是能够册封一宫主位,向来董鄂氏一族也是感恩戴德的。”

听到这话,孝庄也明白谢瑶环的考量,说起来,无非还是分化皇贵妃的根基罢了,虽然,皇贵妃明面上和董鄂氏一族恩断义绝了,董鄂氏一族也因为皇贵妃备受孝庄的苛责,可是,皇贵妃如此得宠,要说董鄂氏心里真的没有什么小心思也是假的。

要不然,这宫里叫董鄂庶妃的可不止储秀宫的那一位,在皇贵妃的翊坤宫中,同样还有一个董鄂庶妃,那一位巴着皇贵妃,在宫里也颇有几分恩宠,要说背后没有董鄂氏一族的手笔,孝庄也不相信。

如果能够抬举一个董鄂氏出身,而且还是有皇子阿哥傍身的高位妃嫔的话,多少也能分化皇贵妃的实力,毕竟,皇贵妃再得宠,到底还不是皇后,而且儿子也夭折了,董鄂氏也要为日后考量才行。

想到这里,孝庄也就按下了心里的那一丝不悦,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皇后的意思办吧,储秀宫董鄂庶妃孕有二阿哥有功,册为宁嫔,启祥宫陈庶妃孕有五阿哥有功,当册为陈嫔,另外,咸福宫巴庶妃,虽然膝下只有一个格格,但到底为皇家开枝散叶多年,曾经孕育了大阿哥,也是个好生养的性子,就一并册为思嫔好了。”

“剩下的几个,延禧宫杨庶妃,景阳宫乌苏庶妃,长春宫那拉庶妃,皆孕有皇家格格,就都册为贵人,领嫔位份例好了,日后若是有人能够给皇帝诞下皇子,再行册封好了,总要留下几个主位以备日后册封才是。”孝庄说道。

“皇额娘所言极是,不若这样吧,既然杨庶妃,乌苏庶妃和那拉庶妃都领着嫔位的份例,不如每个人再赐个封号,也叫她们知道天家恩典,日后好更加尽兴尽力的侍奉皇上,为大清开枝散叶才是。”

“嗯,不过三个贵人,皇后看着办就是了,不过既然要定下宫中妃嫔仪制,此事还需要告知皇帝,交由内务府和礼部操持才行。年初的时候,哀家不适,倒是委屈你了,皇帝也是纯孝,才会与你为难,我看,这中宫笺表,事关皇后天威,岂可随意停了,过几日待哀家好转,跟皇帝说一声,此事便过去吧,你也莫要心生怨怼了。”

第十一章 商议封爵

翊坤宫,作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贵妃的寝宫,自然是雕栏玉砌,美轮美奂,为两进的院子,正门南向,前院正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明间开门,次、梢间槛墙、槛窗,双交四菱花扇门、窗。室内方砖墁地,天花彩绘双凤殿前为宽敞的月台。

寝殿之中,倒是素净的很,不过细细看去,那些素净的东西也是各个精美,价值连城,便是一匹宫纱,都是需要耗费数十个绣娘日夜赶工一个月才能有的,在这翊坤宫中倒是随处可见。

只见那皇贵妃董鄂氏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而不惨白,唇无血色而不狼狈,整个人透着几分憔悴,可是这憔悴非但没有削减她的美貌,反倒更让她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感,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好似含着无尽的春水一般,每当注视着谁的时候,就仿佛要将那个人淹没一样。

而她现在正注视着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这人一袭金黄色的龙袍,留着满族传统的金钱鼠尾,身后那根长长的鞭子用金线缠绕,还坠着一块玉珏,通体上下都透着几分书卷气,正是当今的皇帝,满清入关的第一位皇帝,顺治。

只见顺治垂眼沉思,一回头,便看到董鄂妃那犹如春水的目光,顺治的目光从董鄂妃那微微红肿的眼睛上扫过,心里涌起一股怜惜,顿时一股情绪涌上心头,忍不住说道,“乌云珠,朕打算封咱们的四阿哥做亲王,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顺治的话,董鄂妃的心中闪过一丝狂喜,可是面上却是涌起一丝哀愁,仿佛触动了什么一样,双眼之中顿时浮起一层水雾,令人倍感怜惜,柔声道:

“万岁爷对臣妾,对皇儿的宠爱,臣妾明白,可是当初皇儿出生时候的荣宠,已经有违祖制,皇后娘娘也曾劝解多次,如今破格册封,怕是又要惹出出多非议,臣妾看还是算了吧,万岁爷有这份心,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声音,当真犹如空谷幽兰,带着三分悲戚,四分坚强,四分缠绵,落在顺治的耳朵里,当真让顺治心绪起伏,恨不得将那人一举揽入怀中安慰,同时眉头也是微微一蹙,一股戾气却是忍不住涌上心头,皇后,又是皇后,朕迟早要废了这个毒妇。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正要说些什么的顺治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不过顺治也知道,平日里自己和董鄂妃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会有人打扰的,吴良辅既然敲门了,可见是有事禀告。

挡下,顺治压下心头的不快,喝道,“进来。”

虽然顺治没有发火,可是吴良辅是顺治身边的老人了,从顺治的语气中便知道不对,却是连忙说道,“万岁爷,刚刚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往慈宁宫去了。”

听到皇后两个字,顺治的眉头微微一蹙,董鄂妃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嫉恨,水葱削就的指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不过很快便松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哼,慈宁宫?朕这才停了她的中宫笺表几天,她就忍不住去母后那里告状了是吧,果真是个不老实的。”顺治恨恨的说道。

董鄂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痛快,随即伸手,轻轻的拉了顺治的衣角一下,柔声道:“万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臣妾看皇后娘娘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不过到底皇后娘娘和太后是本家,受了委屈去太后那里,倒也是人之常情,还请万岁爷体谅。”

听到这话,吴良辅不着痕迹的看了董鄂妃一眼,这皇贵妃娘娘说话倒是厉害,看着是在替皇后娘娘说话,说皇后娘娘没有去告知,末了却说皇后娘娘受了委屈,受了委屈找人哭诉,可不就是告状吗?

若是寻常,这皇贵妃和皇后斗法,吴良辅自然是管不着的,不过想到从慈宁宫传来的消息,这一次,怕是皇贵妃娘娘要失算了。

“体谅?朕就是太过心软了,才令这群奴才变本加厉,一个个都要爬到朕的头上去了,吴良辅,你给朕说说,皇后去慈宁宫,都说朕什么了?”顺治怒道。

“回万岁爷的话,就奴才听来的消息,皇后娘娘并未提起万岁爷什么?”吴良辅老老实实地说道。

“嗯?”闻言,顺治和董鄂妃都是一愣,往常,但凡皇后在顺治这里受了委屈,必定会找孝庄求助,孝庄护着皇后,自然和顺治的关系越发差了,所以顺治想也没想,便认定了谢瑶环是去慈宁宫告状的,现在听到吴良辅这么说不是,不由大感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对谢瑶环,顺治依旧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回过神来说道,“那皇后去慈宁宫做什么去了?”

“这个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从慈宁宫传来消息,似乎是说皇后在向太后进言,说是要给四阿哥请封爵位,结果被太后呵斥,然后就将阖宫上下的宫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了苏麻姑姑侍奉,至于后面是怎么样的,就不得而知了。”吴良辅恭敬的说道。

听到这话,顺治和董鄂妃又是一愣,毕竟要给四阿哥封爵的事情,两个人刚刚才聊到,谢瑶环根本不可能是从其他地方听来的,也就是说,这是她自己想的,可是,她和董鄂妃是死敌,怎么可能替董鄂妃的孩子求取爵位,还得罪了太后,这,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当即,顺治也顾不得发脾气了,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吴良辅,你可说清楚了?万万不可胡言。”

“万岁爷,奴才那里有那个胆子胡言啊,这的确是从慈宁宫传出来的消息,至于是不是真的,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吴良辅苦着脸说道。

顺治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想都想不通,倒是董鄂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想着这是不是皇后在故意讨好皇上。

第十二章 流言四起

不管是不是,董鄂妃打定主意,不能让皇后翻身,现在皇上已经停了她的中宫笺表,下一步便是废后了,自己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之尊,一旦皇后被废,以皇上对自己的情谊加上自己的身份,一定会册封自己为皇后的。

董鄂氏那些看不起自己的族人又怎么样,只要自己有了封后的可能,他们还不是一个个都会跪在自己的面前,求自己。

想到这里,董鄂氏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甚是感动的说道,“皇后娘娘当真是慈爱,臣妾那苦命的皇儿那里受的起娘娘如此心意,只是这话若是传到宫外去,臣妾担心有人说皇后娘娘后宫干政,牝鸡司晨,皇上,您可要拦着点,别让人误会了皇后娘娘才是。”却是在提醒顺治,这爵位的事情是前朝的事情,谢瑶环这是在干政,如果顺治有心的话,拿着这个借口,完全能够将谢瑶环给废掉。

想到顺治会废掉谢瑶环,董鄂妃顿时感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仿佛后位已经在向她招手,她好像已经能看到自己身穿凤袍,接受天下臣民朝拜时候的景象了。

心中如此激动,董鄂妃的面上却是一片担忧之色,配着她那病弱西子的模样,倒是越发的美不胜收。

相比较起来,顺治的脸色却并没有那么激动,不错,顺治是想要废掉谢瑶环不错,但却不想用后宫干政的这个借口。

后宫干政,听起来好似是皇后犯了大错,可是同样的,只有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出现后宫干政的情况呢,要么是皇帝无能,要么是皇帝昏庸,而这两样,顺治一样都不愿意承认。

顺治为什么会和孝庄的关系降到冰点,其中有很多原因,多尔衮,蒙古,皇后,董鄂妃等等,而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顺治本身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从各个方面证明,所以他肆意妄为,所以他任性。

但同样的,他也不够肆意妄为,他也不够任性,因为他是皇帝,他也有必须要顾及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在他能够不顾忌的情况下显得不合常理,诸如对董鄂妃的荣宠,一方面是他真的宠爱董鄂妃,一方面也是想要跳出孝庄的掌控。

而后宫干政,如果这个罪名成立的话,谢瑶环自然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轻而易举的就会被废掉,可是同样的,顺治的身上也会被贴上无能,或是昏庸的标签,其他皇帝或许不会在意这一点,毕竟他们忌惮的是后宫干政,但顺治不是,那两个标签,恰恰是他最想要脱离的地方。

所以,听到董鄂妃所言的后宫干政几个字,顺治并不是如董鄂妃所想的那样,以它为借口,废了谢瑶环,而是如董鄂妃字面上说的那样,将这个消息拦住。

“吴良辅,你给朕去将此事打探清楚,看看是谁胆敢在宫中散播谣言,污蔑皇后,一定要严惩不贷。”

“奴才遵旨。”吴良辅闻言连忙应道,转身便下去安排去了。

而董鄂妃听到顺治居然不是要用这个借口对付谢瑶环,还要保护谢瑶环,维护皇后的名声,心中的狂喜顿时化作一片冰冷,如此大的反差之下,让她那完美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维持不住的扭曲,好在这个时候顺治的心里都是后宫干政这四个字,根本顾不得董鄂妃的存在,否则怕是董鄂妃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如果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有什么东西是一脉相承的话,那么就是痴情和多疑这两个特性,作为爱新觉罗家痴情的代表,顺治也同样是一个多疑的帝王。

或许在别人看来,后宫干政这四个字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在乎这一点的顺治而言,这四个字却是一点也不简单,这个时候,顺治想的已经不是谢瑶环和孝庄了,也不是慈宁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谁传出了这个谣言,是不是要动摇江山社稷,却完全忘记了,宫中并没有这个谣言,后宫干政四个字是董鄂妃想要提醒他废掉谢瑶环的点拨罢了。

顿时,顺治坐不住了,看向董鄂妃说道,“如今宫中流言四起,朕怕是那明朝余孽在其中煽风点火,朕要回乾清宫处理朝政,今日就不陪爱妃了,爱妃切记不要太过思念皇儿,免得忧思过重,伤了身子。”

董鄂妃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顺治刚刚非但没有因为后宫干政对谢瑶环怎么样,现在更是连翊坤宫都不留了,一股郁结之气涌上心头,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

不过一个受尽宠爱的皇贵妃,必定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得知皇上要处理朝政,便是心里再怎么如何,董鄂妃也只能用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顺治,仿佛要将这个人刻在自己的心里一样,缓缓的说道:

“万岁爷不必顾虑臣妾,臣妾这里一切都好,万事当以朝政为重,只是也要注意龙体,万岁爷好,臣妾就好,万岁爷若是不好,臣妾便是再好,也是处处煎熬。”

看着董鄂妃这深情的模样,顺治心头一动,张了张嘴,却又担心自己一旦开口了便走不了了,想着宫中流言的事情,咬了咬牙,还是在董鄂妃的缱绻目光之中狠心离去,却不知道,那所谓后宫干政的谣言,不过是个乌龙。

后宫干政的谣言是个乌龙不假,但有一个谣言,却不是乌龙,反而因为宫里所有的力量都去对付后宫干政这个谣言的缘故,在整个皇城之中,甚至是整个京城之中,犹如春风一般,散播了出去。

这个谣言不是别的,正是皇四子殁了,当今圣上悲痛欲绝,龙体违和,就连太后都深思倦怠,凤体受损,卧榻不起,在这等情形下,皇后甘冒大不讳之举,为体谅皇上一片慈和之心,进言替皇四子请封爵位,以告慰皇四子在天之灵,抚慰皇上内心的悲痛。

第十三章 弹劾

对于翊坤宫中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因为顺治误会的缘故,导致的流言以一种比孝庄和谢瑶环所以为的还要快的速度传播了出去,这一点,还在慈宁宫中的谢瑶环并不知道。

不论是大封后宫,还是给皇四子封爵的事情,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且不说各种仪制规格的问题是怎么样的,就说大封后宫,从妃嫔本身,到子嗣,到背后的家世,到可否利用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几乎整个一天,谢瑶环都在慈宁宫和孝庄商议。

至于自己前往慈宁宫的事情,谢瑶环一点也不在意会被顺治知道,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行踪绝对不是能够隐瞒的住的,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毕竟自己所做的事情,在明面上可是一点错误都没有,真的要传出去了,阖宫上下也只能赞颂自己大度,毕竟不管是请封爵位,还是大封后宫,那都是给别人挣好处,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等谢瑶环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沉,天色渐晚的时候。

尚未踏进坤宁宫的大门,谢瑶环便能依稀听到坤宁宫中祭祀的声音,那悠扬的,犹如另一个世界的召唤一般的声音,以及那宫中挥之不去的一股油腻的三牲祭品的味道,都让谢瑶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脚步也是微微一顿。

要说这坤宁宫,那绝对是皇宫中顶尖的宫宇之一,可是如果论居住环境,绝对不算好,毕竟在华丽,它也是每日每夜的有人祭祀,有人颂唱,还有不断烹煮祭品,任谁,在这样的环境下,怕是休息不好吧,可见为了恶心小皇后,顺治做的事情何等难看。

注意到谢瑶环的动作,苏丽尔疑惑的看了谢瑶环一眼,低声道,“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

闻言,谢瑶环回神,摇了摇头,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在不舒服,这也是顺治的旨意,雷霆雨露,具是君恩,自己刚刚才为了保住后位忙了一天,要是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怕是再多的举措也救不了自己。

回到坤宁宫,谢瑶环也没有再做些什么,稍稍梳洗了一番,用了晚膳便休息了。

也是因为休息的太早,谢瑶环不知道,就在当天夜里,有关皇四子的流言,便已经传遍了阖宫上下,但凡是知道这话中意思的妃嫔,都能够猜到,一旦这个流言传了出去,对董鄂妃,对皇四子是个怎样的打击。

董鄂妃在宫中独宠,绝对是所有人都愤恨的对象,没有之一,或许,她们在宫中不受宠,也没有一个是董鄂妃的一合之敌,可是一旦联合起来,就算是董鄂妃,也要吃个亏,有他们在,这流言非但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甚至连宫外,一些消息灵通的家族也得到了消息,而且以一种更加恐怖的速度朝着整个京城传播开来,这一切,是谢瑶环都没有想到的,

第二天一早,顺治才刚刚上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一连串的弹劾折子给掩埋了,而这些折子的基本上都在说一个事情,皇四子不孝,累的皇父忧心,祖母患病,此乃不忠不孝之举,断不可获封爵位,让本来满心想要给皇四子封王的顺治,脸一下子搭拢了下来。

甚至于,有几个折子还将此事拉到了皇贵妃的身上,说这是皇贵妃窥探后位,有不臣之心,顿时让黑脸的顺治寻了个错漏,大骂一通,一路撸到底,才让这群‘群情激奋’的御史老实了不少。

当然了,这样没眼色二愣子总归没有几个,而且基本上都是朝堂上的边缘角色,要不然,顺治也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下。

朝堂上的事情,除非是绝密,否则对于后宫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董鄂妃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听到皇四子被弹劾,董鄂妃气的差点没有咬碎一口银牙。

董鄂妃能够在顺治朝荣宠不断,将顺治死死的握在掌心里,自然不会是没有心计的傻子,那里不知道,这个流言一出,皇四子的爵位不说泡汤了,也绝对高不到那里去。

在大清的后宫里,素来讲究母以子贵,同样的,子也以母贵,若是皇四子真的能够被封为亲王,对于董鄂妃的身份也是个极大的提升,一旦皇后被废,这就是她上位的资本,可是现在,这个资本就要被人至少砍去一半,董鄂妃如何不怒。

如果说这个消息是让董鄂妃愤怒的话,那么当弹劾她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董鄂妃便被吓得魂飞魄散。

窥视后位,有不臣之心,这一点董鄂妃自然不会没有,可是有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这话一出,不管董鄂妃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不能没有半点反应,否则她本来在外的名声就不好,要是在担上这个罪名,除非顺治想要动摇国本,否则绝对不能封她为后。

当即,董鄂妃眼眸一转,叫来宫人,还了一身素净的旗装,略施粉黛,整个人显得越发弱风扶柳,一方面赶去坤宁宫‘谢罪’,另一方面,则是派人去乾清宫报信。

董鄂妃来的时候,谢瑶环正在宫中用早膳,听到董鄂妃来了还一愣。

“董鄂氏?她不是因为四阿哥的去了,伤心欲绝,正在病中吗?本宫记得,为此,万岁爷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怎么现在跑到本宫这里来了?”谢瑶环问道。

苏丽尔倒是知道前朝的消息,只是刚刚谢瑶环还在用膳,想着等她用完了再说,没想到董鄂妃来的这么快,连忙凑在谢瑶环的耳边,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

听到事情的经过,谢瑶环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样,没想到这流言居然散播的这么快,在谢瑶环的估计里,至少要到明后天,这流言才会发酵闹大,没想到今天就闹大了,还闹到了朝堂上。

却是谢瑶环不知道,在这谣言的背后,后宫的妃嫔们可都是在其中加了把火。

第十四章 初见董鄂妃

不过惊讶归惊讶,谢瑶环还是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谢瑶环话音刚落,便见门口一个小宫女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凑到苏丽尔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苏丽尔眉头微微一皱,看了那小宫女一眼,摆了摆手,让她下去,然后朝着谢瑶环走了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状,谢瑶环问道。

“回娘娘的话,皇贵妃娘娘在宫门口跪下了,一边跪着,一边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绝无半点窥视后位的心思,希望娘娘明鉴,不要误会,只要能够得到娘娘的谅解,她愿意自请降位,还请娘娘不要让诸位大臣为难皇上。”苏丽尔苦笑一声说道。

听到这话,谢瑶环的眉头顿时一皱,随即冷笑一声,“好一个董鄂氏,这是什么意思,你听听那话,什么叫做她为了得到本宫的谅解自请降位,这是说本宫这个皇后善妒,没有容人之量,因为谣言,就要逼的一宫皇贵妃自请降位。”

“还有,不要让诸位大臣为难皇上,难道本宫还能让诸位大臣听本宫的,不听皇上的不成,这就差没有指着本宫的鼻子说本宫干政,牝鸡司晨,图谋不轨了。”谢瑶环气极反笑。

“娘娘,皇贵妃娘娘这分明是来者不善,娘娘和万岁爷才刚刚起了冲突,若是再听了皇贵妃娘娘的谣言,奴婢怕。”苏丽尔担心的说道。

谢瑶环闻言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哼,这董鄂氏以为这么点招数就能拿的住本宫了不成。”

“苏丽尔。”

“奴婢在。”

“你去传本宫的懿旨,各宫妃嫔迅速给本宫到坤宁宫来听训。”

“是。”

“还有,摆驾坤宁门,本宫倒要看看,董鄂氏到底能够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听到这话,苏丽尔忍不住看了谢瑶环一眼,只见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整个人身上仿佛透着一股战意一样,那灿烂的情绪,让人忍不住侧目。

说起来,坤宁门是坤宁宫的宫门所在,距离坤宁宫不可谓不近,不过几步路程罢了,不过谢瑶环故意要给董鄂氏一个教训,便命人准备凤辇,准备起来自然慢了,等到走到坤宁门前的时候,董鄂妃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

却说董鄂妃跪着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想过谢瑶环居然会这么晚才来,说起来,这已经不是董鄂妃第一次跪在坤宁宫的宫门前了,以前,董鄂妃也不知道跪在坤宁宫的宫门前多少次了,而除了第一次外,几乎是还没有跪下多久,便被人火速请进了坤宁宫。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董鄂妃第一次跪在坤宁宫的宫门前的时候,还是她刚刚进宫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是以贤妃的位分进宫的,也是一样,跪在坤宁门前,当时的阿木尔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便让她多跪了一会儿,‘碰巧’被经过的顺治帝看到了。

从那以后,她便被抬成了位比副后的皇贵妃,而当时的坤宁宫,则被改建成了皇家萨满祭祀的场所。

从那以后,每当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董鄂妃都会跪在坤宁门的门前,但从来没有真的怎么跪过,现在,感受到膝盖传来的剧痛,董鄂妃的眼中满是疑惑和愤恨,疑惑皇后怎么敢让自己跪这么久,愤恨的是自己一定会抱这个仇的,想着宫人已经去乾清宫‘报信’了,当万岁爷看到自己被皇后如此‘欺压’的时候,董鄂妃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狠毒。

终于,在皇后那恢弘大气的轿辇来到坤宁门前的时候,董鄂妃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不过很快便被柔弱所取代。

只见她衣着素净,略施粉黛,顾盼流芳的看着凤辇之上华贵的谢瑶环,整个人犹如微风中的小白花一样脆弱,泪珠滚落,梨花带雨的说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绝无半点窥视后位的心思,还请娘娘不要误会,臣妾自请降位,只希望能够平息娘娘心中怒火,请娘娘不要为此让诸位大人为难万岁爷了,看到万岁爷为难,臣妾的心,都快碎了。”

看着这样的一位娇弱的女子梨花带雨的哭着,怕是任何男人的心都会因此而被揉碎了吧。

不过可惜,在董鄂妃面前的并不是一个男人,更不是顺治,而是谢瑶环。

作为一个从大唐宫廷走出的司籍女官,谢瑶环见识过不知道多少女人,但素来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依靠男人的小白花一样的女人,毕竟武后登基之后,女子在朝堂之上确实丝毫不弱于男子。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对这样的女人,谢瑶环也能够欣赏独属于她们的气质和美感,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人。

可是对于董鄂妃,谢瑶环却是半点也喜欢不起来,一来,源自小皇后本身对于这个女人的愤恨,谢瑶环就是想喜欢,也喜欢不起来,二来,如果真的是小白花的话,那么她的双眼中闪烁的,应该是对这个世界脆弱,单纯的怜爱,而不是如董鄂妃这样,眼中满是掩不住的野心。

“放肆!”眼看董鄂妃还要说下去,谢瑶环大喝一声,顿时吓得董鄂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怯生生的看着谢瑶环,那样子,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不过董鄂妃面上是这般受惊的模样,心里却是谋算着,难不成皇后恼羞成怒了,要处罚自己,正好,算时间万岁爷也快到了,若是能够在万岁爷面前被皇后‘欺辱’,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怕是要更上一层楼吧。

所以董鄂妃双眼之中看似一副无害的模样,可心里却已经叫嚣起来,恨不得谢瑶环直接给自己一巴掌才好。

谢瑶环自然不知道董鄂妃心中所想,如果知道的话,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抵挡这个‘诱惑’,不过就算不知道,谢瑶环也能够肯定,董鄂妃心里肯定没有酝酿什么好事。

第十五章 反击

就在董鄂妃以为谢瑶环下一刻就要训斥的时候,谢瑶环却是喝道,“本宫刚刚分明下旨,让皇贵妃起来说话,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敢违抗本宫的懿旨,放任皇贵妃跪在这里,若是皇贵妃有个好歹,你们有几个脑袋。”

听到这话,董鄂妃顿时一愣,怎么都没有想到谢瑶环会这么说。

不仅是董鄂妃,就连在场的诸多宫人都没有想到,皇后不是和皇贵妃娘娘势同水火,是死敌的吗,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恨不得董鄂妃跪死才好的吗?怎么会为皇贵妃出头呢?一时间,不少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愣住了,至少坤宁宫的门房没有。

听到谢瑶环的呵斥,那门房蹭的一下就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娘娘的旨意奴才已经传给了皇贵妃娘娘,只是皇贵妃娘娘说自己触怒皇后娘娘,不敢起身,奴才也不是没有劝过,不过皇贵妃娘娘执意坚持,奴才,奴才也没有办法啊。”

“皇贵妃妹妹,可有此事啊?”听到这话,谢瑶环像是恍然回神一样,玩味的看了董鄂妃一眼。

看到谢瑶环这个不怀好意的目光,董鄂妃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松了一口气,果然,皇后还是这么没脑子,不错,皇后叫起,自己执意不起,也算是不尊凤命,不过自己乃是请罪而来,没有见到皇后,坚持一下,倒也不算什么,要说皇后真的以此惩罚自己,皇上面前,自己也有话可说。

想到这里,董鄂妃连忙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是臣妾的错,臣妾自知有错,不敢起身,此事却是不关这位公公的事,皇后娘娘要怪,就怪臣妾好了。”

听到这话,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惊讶的说道:“居然真是妹妹的意思。”

“还请皇后娘娘责罚。”董鄂妃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低头说道。

见状,谢瑶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冷漠的弧线,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本宫就纳闷了,皇贵妃妹妹是因为那则说妹妹窥探后位的谣言前来坤宁宫请罪的,言及你并无半点窥视后位之心。本宫相信了,让你起来,你却说你有错不敢起身,那本宫就纳闷了,皇贵妃妹妹到底何错之有,那窥视后位的心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谢瑶环的话并无多少起伏,言辞也是平常,可是落在董鄂妃耳朵中却是比厉声爆喝还要来的厉害的多,让董鄂妃的脸色就是一白。

“臣妾,臣妾……”

董鄂妃没有想到,谢瑶环不是要借不尊凤命的借口来惩罚她,而是将她绕进了窥视后位得罪责之中,如果真的落实了,就算是顺治都容不得她。

顺治能够抬举她做皇后,那只能是顺治给的,但她却不能要,更加不能主动的要,否则落在顺治的眼里,就是野心勃勃,一旦在顺治心里的形象不再完美,成为皇后还不如在得宠的皇贵妃的位子上坐下去。

不过董鄂妃能够将顺治的心绑住这么久,自然不会一点本事都没有,虽然因为谢瑶环的话有些措手不及,慌乱了一下,但很快也就稳定了下来。

只见董鄂妃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便滚滚而落,声音犹如百灵鸟一般动听婉转。

“回皇后娘娘的话,虽说臣妾并无半点窥视后位的心思,可是宫中既有传言,说明臣妾平日里定然是做的还不够,才会惹人非议,自是有错,不过这窥探后位之心,臣妾是万万没有啊,臣妾待皇后娘娘,想来犹如待臣妾生身之母一般,又如何会窥探娘娘后位,还请娘娘明察啊。”

眼看董鄂妃三言两语便将自己从刚刚的两难境地之中脱离了出来,谢瑶环忍不住抬了一下眼眸,暗道这董鄂妃果然不简单。

面上则是点点头道,“看来是本宫误会了妹妹了,我就说,妹妹素来知礼,又怎么会窥探后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不过妹妹方才所说,妹妹平日里做的还不够,可是这宫务处理起来太过繁杂,不够得心应手?”

“说来也是,妹妹向来身子娇弱,常年都在吃药,宫务如此繁杂的事情,怎么能交给妹妹处理呢,以前也是本宫疏忽了,这宫务,妹妹不如还是停了吧。”

听到谢瑶环将事情提到宫务上,董鄂妃暗道不好,闻言连忙说道,“臣妾多谢娘娘体恤,不过臣妾的身子虽然不怎么好,却也不关这宫务的事情,这宫务说起来繁杂,到底也只是宫里的事情,那里要臣妾这个堂堂的皇贵妃事事躬亲呢,只要大体把控就是了。”

“再说了,万岁爷让臣妾管着宫务,也是对臣妾的信任,臣妾也不好辜负万岁爷的期望不是,若是臣妾真的无力掌管宫务的话,想必万岁爷也不会让臣妾管下去的,娘娘说是不是啊。”

这却是说她的宫权是顺治赐予的,只有顺治才能拿回去。

不过谢瑶环本身也没有要拿回宫权的意思,这么说不过是另有目的。

果然,听到董鄂妃这么说,谢瑶环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脸色一肃,厉声道:

“既然妹妹这说,可见是手底下的人做事不尽心了,否则妹妹掌管宫务,本宫都是看在眼里的,万岁爷也是放心的,又怎么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呢?”

“来人啊,传本宫的懿旨,将翊坤宫的一众宫人给本宫打入慎刑司,严加处置。”

“皇后娘娘不可。”董鄂妃没有想到谢瑶环会来这么一招,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怎么,妹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谢瑶环看向董鄂妃说道。

董鄂妃闻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话可说,从一开始,谢瑶环就在套她的话,什么后位,什么宫权,全都是假象,就是为了让她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好对翊坤宫动手。

想通了这一点,董鄂妃的脸色就是一白,这才发现,从皇后一出现,自己基本上就在按她安排好的路数走。

第十六章 初见顺治

看着董鄂妃说不出话的样子,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连忙说道:“我知道妹妹心软,可是这些奴才,就是欺负妹妹心软,才会害得妹妹今日如此狼狈,妹妹放心,有本宫在,定然不能容他们如此昧上欺主。”

眼看着实无话可说了,董鄂妃眼眸急转,终于,咬咬牙到:“娘娘误会了,臣妾宫中的宫人不敢说事事具备,到底也算用心,只是这段时日,宫里事情繁杂,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又些错漏倒也正常,娘娘素来心宽,此事还是臣妾自己处理好了,也不服万岁爷和娘娘看重。”

说着,董鄂妃也不给谢瑶环说话的机会,急忙转身,抓住身旁贴身宫女水月的手说道:“水月,传本宫的令,翊坤宫宫人不思尽忠职守,懈怠宫务,累的皇后娘娘都为之操心,着实可恶,着罚三个月月俸以儆效尤。”

见状,谢瑶环也不在意,本来她也没想着就这么简单就拿下董鄂妃,要是这么容易的话,恐怕孝庄都不知道出手拿下董鄂妃多少次了,这一次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同时也为接下来的事情做点准备罢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苏丽儿当即上前一步,在谢瑶环耳边说道:“娘娘,这皇贵妃娘娘还跪着在呢。您看是不是先叫起啊?”

闻言,谢瑶环好似这才发觉一样,连忙看向董鄂妃,“看本宫这脑子,倒是一直忘记妹妹了,来,妹妹快些起来吧。”说着,谢瑶环朝董鄂妃伸出手。

感受着双膝上的刺痛,谢瑶环那双犹如白玉一样的手掌在董鄂妃眼中显得格外刺眼,虽然心里很想多跪一会儿,最好等到顺治来了,看到这一幕,可是皇后亲自叫起还伸出手来扶你,若是再不起,怕是顺治来了也无济于事了。

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董鄂妃的唇角都抽了抽,“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到底还是就这谢瑶环的手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声唱诺传来,“皇上驾到!”

闻言,董鄂妃的脸色顿时一抽,就这么一会儿,自己只要再跪一会儿就能坚持到顺治来了,可偏偏,顿时,看向谢瑶环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对此,谢瑶环却是一一看在眼里,心中冷哼一声,若不是知道顺治已经来了,苏丽儿怎么可能提醒自己叫起,别看小皇后在宫里被董鄂妃压得死死的,可是蒙古在宫中多年,又岂会没有一点手段,小皇后不会用,可不代表谢瑶环不会用,要不然时机怎么就这么巧。

“这可是巧了,今个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万岁爷居然也到坤宁宫来了,皇贵妃妹妹且随本宫去接驾吧。”说着,谢瑶环便将手搭在苏丽儿手上,朝着坤宁门走去。

走了没两步,便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身穿黄袍,领着一队太监侍卫,急步朝着坤宁宫而来,焦急两个字几乎写在脸上了。

见状,谢瑶环心里微微一沉,看来这个顺治皇帝对董鄂妃在意的不是一点点,居然连一点帝王不喜形于色的沉稳劲儿都维持不住,看来要对付董鄂妃,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搞定的。

心里想着,面上谢瑶环却是神色淡淡,朝着顺治微微福身,“臣妾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身后,一种宫人也是纷纷福身行礼。

“行了,皇后起来吧。”面对谢瑶环,顺治简直连半点面上的情面都没有留,随手摆了摆手就一脸关切的看向董鄂妃,“乌云珠,你没事吧,你身子都没好怎么就跑到坤宁宫来了,是皇后让你来的?”说着,顺治便一脸不善的看向谢瑶环。

若是曾经的小皇后,被顺治这样怀疑,怕是气的肝都要痛了,可是对于谢瑶环而言,这样的事情不过小意思,面对顺治想都不想的怀疑,却是面色不改,一脸淡然之色,好似顺治的话里没有少恶意一样。

见状,董鄂妃自然是心中大爽,知道这样皇后一定不好受,最好能够因此御前失仪,让万岁爷更加厌弃才好。

可惜,董鄂妃的愿望注定是没有达成,眼看皇后连脸色都没有改一下,董鄂妃心中一叹,却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否则倒霉的不是皇后而是她自己,闻言连忙柔声说道:“万岁爷误会了,是臣妾听闻皇后娘娘怜悯皇儿,请封爵位引得太后不快,特来谢恩的。”

“真的是这样?”听到这话,顺治眼中却是满满都不信,一副董鄂妃是不是被皇后胁迫才委曲求全,目光不断的在谢瑶环的身上扫来扫去,可是不管他怎么扫视,谢瑶环都犹如一个木头人一样,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事实如此,臣妾不敢妄言。”董鄂妃闻言不得不说道。

眼看董鄂妃的确没有受委屈,顺治看了谢瑶环几眼,感觉皇后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只好说道:“既然这样,谢恩也已经谢了,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就不要出来了,朕送你回翊坤宫吧。”说着,也不管谢瑶环的反应,搂着董鄂妃就向外走去。

“恭送万岁爷!”

这个时候,谢瑶环才终于有了反应,不过却并非众人所想的那样,只是简单的送走顺治罢了。

眼看顺治和董鄂妃的身影消失在坤宁宫,苏丽儿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您刚刚对万岁爷是不是太过冷淡了些,万岁爷都到坤宁宫门口了,您怎么也不请万岁爷进去坐坐。”

“嚒嚒,刚刚万岁爷的表现你也看到了,那一颗心全在那董鄂氏的身上,何曾在意本宫本店,莫说在意了,万岁爷能够少厌弃本宫几分都是本宫的福气了,既然万岁爷不愿意看到本宫,本宫又何必赶着上去惹万岁爷不快呢?倒不如识相点,做好皇后的职分便罢了,至少,如此不会引得万岁爷不快。”谢瑶环淡淡的说道。

“娘娘……”

第十七章 坤宁训话

“行了,无须多言,你且去看看各宫妃嫔都到了没有,等她们到了,便带到正殿训话。”眼看苏丽儿还想说些什么,谢瑶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是,奴婢知道了。”见状,苏丽儿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娘娘是听不进去了,当即扶着谢瑶环进了后殿休息。

不得不说,小皇后或许在董鄂妃面前毫无存在感,可是在各宫妃嫔之中,却依旧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听到皇后的懿旨,哪怕皇后刚刚被停了中宫笺表,也没有那个妃嫔敢怠慢,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各宫妃嫔便纷纷来到了坤宁宫中。

只见坤宁宫正殿之中,各宫妃嫔齐聚一堂,当真是莺莺燕燕,一片花团锦簇之象,各宫妃嫔各有其风韵,在谢瑶环看来,那是丝毫不比董鄂妃差的,甚至于几个明艳动人的,在谢瑶环看来,比那董鄂妃强的多了。

”皇后娘娘驾到!”

苏丽儿一声唱诺,原本杂乱的正殿之中顿时安静下来,谢瑶环坐在凤座之上,便见各宫妃嫔起身行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眼看众人起身落座,谢瑶环轻咳一声,随后说道:“今个儿叫你们来,总共有两件事,第一件,想必你们多少也听到来一些风声,在座的,大多是侍奉了万岁爷多年的姐妹,本宫体恤诸位姐妹,特地向皇额娘进言,打算给各宫姐妹,晋一晋位份,也不枉诸位妹妹侍奉万岁爷一场。”

“谢皇后娘娘恩典!”听到这话,哪怕众人都有了消息,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一个个落座谢恩。

“行了,都是宫中姐妹,就无需多礼了,都起来吧。”谢瑶环抬了抬手道。

“大封后宫,是喜事,同样的,也是一件大事,本宫体恤你们侍奉万岁爷有功,但也希望你们能够不负皇额娘,万岁爷和本宫的看重,最近在宫里,可不要给本宫闹出是非来,否则本宫在万岁爷和皇额娘面前丢了脸面,你们也没有好日子过,可记住了?”

说着,谢瑶环淡淡的的从众人的身上扫过,目光不显锐利,却极具压力,让一众妃嫔犹如面对孝庄一样,压力山大,不敢与之对视,一个个低下眼眸,毕恭毕敬的说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不敢有违!”

见状,谢瑶环满意的点点头,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各位妹妹也知道,万岁爷体恤本宫,让皇贵妃妹妹替本宫执掌宫务,皇贵妃妹妹到底心软,性子柔和,便有些奴才,仗着皇贵妃妹妹好说话,肆意妄为,在宫中胡作非为,今个儿,本宫做主,帮衬着皇贵妃妹妹,处理了一批不成器的奴才,算是以儆效尤了。”

“不过本宫想,这样的事情怕不是一件两件,四阿哥刚刚去了,皇贵妃妹妹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还要处理宫务本就是劳心劳力,若是还有不成器的奴才为难,本宫于心何忍,所以就要请各位妹妹帮衬着点,平日里注意一下,有没有奴才,欺上瞒下,为祸宫闱。”

“若是有这样的事,各位妹妹千万要帮皇贵妃妹妹看好了,莫叫那些奴才蒙蔽了皇贵妃妹妹的眼睛,到叫皇贵妃妹妹白劳累了一把。”

听到这话,在场的妃嫔却是一愣,这皇后娘娘是怎么了,怎么帮着董鄂氏那个狐媚子说起话来了,还让她们帮着董鄂氏,她们不给董鄂氏添堵就不错了,一时间,众人确实不明白谢瑶环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只见谢瑶环一句话说完,正殿之中鸦雀无声,几个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里都是疑惑之色,众人之中,唯有一个位子靠中间的妃嫔,低眉思索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忍不住看了谢瑶环一眼,确实猜出了谢瑶环的打算,又急忙低下头去。

虽然,那个妃嫔的动作足够隐蔽,若是以前的小皇后必定发现不了,可是对于时刻关注殿中动静的谢瑶环而言,却是在明显不过了,在记忆中找到对应的人后,谢瑶环勾起唇角,看着那个妃嫔笑道:“佟庶妃,本宫看你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若说出来听听好了。”

佟庶妃闻言微微一愣,没想到谢瑶环眼睛这么灵敏,眼看阖宫上下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知道是避不开这一点了,当即站起身子,福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说起来,嫔妾倒是真想起一件事,前些时候,玄烨的份例有些许不足,嫔妾就想着是不是宫人怠慢,本想去找皇贵妃娘娘做主的,但见娘娘伤心,也就罢了,如今想来,想必就是宫人欺上瞒下,愧对皇贵妃娘娘信任,仗着娘娘心软,祸乱宫闱了。”

闻言,谢瑶环满意的看了佟庶妃一眼,不愧是满洲大姓出身,这份本事就明显高出众人一筹,难怪能够在董鄂氏的威风下诞下皇子,可见是个有手段的。

“本宫就知道,可怜皇贵妃妹妹为了宫务劳心劳力,低下的奴才却如此辜负皇恩,着实该死,佟庶妃,此事你记得报到皇贵妃妹妹那里去,可不能让皇贵妃妹妹被蒙在鼓里。”

听到这话,原本一脸雾水的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谢瑶环这哪里是在给皇贵妃说话,分明是在让众人挑皇贵妃的不是,虽然不知道谢瑶环想要做什么,可是这宫里,和董鄂氏过不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如今有了谢瑶环和佟庶妃打头,剩下的妃嫔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可不是吗?这欺上瞒下的宫人可不少,记得前两日,嫔妾就发现啊……”

“也是皇后娘娘仁慈,看不得皇贵妃娘娘受委屈,咱们这些做姐妹的,可不能让娘娘白费心,也着实应该多多帮衬一把,待会儿嫔妾就去翊坤宫,和皇贵妃娘娘好好说道说道。”

第十八章 拉拢

眼看各宫妃嫔如自己所预料的一样,谢瑶环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举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虽说,这么久的时间里,谢瑶环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身为皇后,本就是众人视线的焦点所在。

因此,谢瑶环不过刚刚一动,便有识相的妃嫔知道她的意思了,当即,只见淑惠妃盈盈起身,笑道:“说了这么久,却是耽搁皇后娘娘休息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嫔妾就不打扰娘娘歇息了,嫔妾先行告退。”

淑惠妃一动,其他妃嫔自然也不好坐着,也是纷纷起身告退。

谢瑶环见状点点头道,“也好,各宫接下来要忙的事情也不少,本宫就不拘着你们了,大封后宫的事情本宫已经向皇额娘奏报了,想着这两日就有消息了,你们可不要让本宫失望才是啊。”

“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谢恩。

“行吧,佟庶妃留下,其他人都跪安吧。”谢瑶环抬了抬手道。

众人闻言,不有侧目看了佟庶妃一眼,眼中神色各异,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纷纷福身行礼,便小心的退出了坤宁宫。

佟庶妃则是疑惑的看了谢瑶环一眼,却也没敢多问,道了一声是也就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各宫妃嫔退去。

等到各宫妃嫔纷纷离去之后,谢瑶环的脸上露出亲近的笑容,朝着佟庶妃招了招手道,“佟庶妃,来,近上来坐。”

“谢娘娘。”佟庶妃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坐在距离谢瑶环最近的软墩之上。

见佟庶妃坐下了,谢瑶环这才说道:“说起来,三阿哥出宫避痘也有三年了吧,如今都五岁了,本宫想着,也该回宫了,佟庶妃以为呢?”

“娘娘这话说的是真的?”听到这话,佟庶妃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顺治十三年,三阿哥玄烨感染天花,被顺治迁出宫,出宫避痘,如今已然大好,只是这几年,顺治荣宠董鄂氏,眼里除了董鄂氏和董鄂氏的儿子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连身为皇后的谢瑶环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一个没有感情的皇子了。

皇宫之中,顺治不提,小皇后更是没有这个心思,佟庶妃便是心中有意,在宫里却不过没有位份的庶妃,人微言轻不说,便是真的能够将三阿哥带回宫来,怕是也护不住。

但是,不论原因为何,做娘的,哪里有不想自己儿子的,这两年,佟庶妃都只能依靠宫人传讯,才能知道三阿哥的情况,如今董鄂氏越发得势,宫里人捧高踩低的,一个宫外的皇子阿哥,又能有多好的生活,被日被拘着,不得半点自由。

如今,听谢瑶环的意思,似乎是要让玄烨回宫,佟庶妃如何不喜,以至于一向沉稳的她都有些失态了。

见状,谢瑶环笑道:“本宫说话自然是当真的,说起来,这宫里的妃嫔不少,可是万岁爷膝下的子嗣一直不丰,说起来,也是本宫这个做皇后的失职了。万岁爷的子嗣本就不丰,大阿哥和四阿哥福薄早去,如今也就只有二阿哥,五阿哥和你膝下的三阿哥,本宫这做嫡母的,合该好生照看才是,等大封后宫的事情忙完了,本宫腾出手来,就让三阿哥回来,让你们母子团聚。”

闻言,佟庶妃顿时喜极而泣,如果不是顾忌着在坤宁宫不可失态,怕是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不过,宫里的女人到底不是其他可比的,虽然一时又些失态,但佟庶妃好歹也是满洲大姓出身,家教素养还是非同一般的,很快便稳定了心神,恭敬的起身朝着谢瑶环深深一拜,“皇后娘娘慈心,念着三阿哥,是三阿哥的福气,嫔妾无以为报,只能叩谢娘娘厚爱,多谢娘娘恩典。”

“诶,佟庶妃这是做什么,你我同在宫中,侍奉皇上,就是自家姐妹,苏丽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佟庶妃娘娘起来。”谢瑶环一副着急的样子说道。

“是!”

苏丽儿道了一声是,便走到佟庶妃身边扶起佟庶妃,笑道:“佟庶妃娘娘莫要如此,娘娘宽厚,无需如此多礼。”

“娘娘慈和宽厚,嫔妾却不能不知礼数,多谢娘娘恩典。”佟庶妃这才起身说道。

“你啊,就是太知礼了,不过也好,知道些礼数,知道进退有度,日后才好做众妃嫔的典范,替本宫分忧。”

“娘娘的意思是?”听到这话,佟庶妃心道来了,皇后娘娘让三阿哥回宫,必定是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如今好处给了,也要看自己能不能拿住了。

“你也知道,本宫向皇额娘进言大封后宫,定下宫中仪制,你为皇家诞下皇子有功,又是大家出身,身份也够,本宫就想着,册封你为贵妃,日后协助本宫,处理六宫事务,你也知道,自从四阿哥去了,皇贵妃妹妹越发操劳,她身子骨本来不好,底下宫人也不尽心,本宫想着,多个贵妃帮衬一把,好叫她别这么辛苦,想来妹妹不会让本宫失望吧?”

说着,谢瑶环深深的看了佟庶妃一眼,脸上笑语盈盈,双眼之中却是带着浓浓的威慑,佟庶妃听了,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皇后娘娘这是要拿自己去跟董鄂氏打擂台,那董鄂氏的手段岂是好对付的,要不然,也不会到如今,宫里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了;喜的是后宫之中自以母贵,自己要是真的成了贵妃,在宫里,三阿哥就是出身最高的皇子,对于日后自己在宫中立足也好,还是对佟家也好,都是一件大喜事。

只见佟庶妃的脸色一变再变,却是在思量这事到底能不能做,最终,佟庶妃还是放不下贵妃位和让三阿哥回宫这个巨大的诱饵,迟疑了半晌,便一脸肃容的跪下。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看中,嫔妾今后必定不会辜负娘娘期望,争取能够为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分忧解难,安定宫闱。”

第十九章 母子博弈(上)

不说坤宁宫中,谢瑶环以高位和子嗣拉拢佟庶妃,却说另一边,慈宁宫中,一切也按谢瑶环的计划在进行。

后宫之中,虽然顺治和孝庄因为当年多尔衮和如今董鄂妃的事情,关系越来越僵了,可是,两人到底是母子,当年孝庄是如何在皇太极的后宫之中,在海兰珠的压制下,保全他的安危的,这些顺治也都一一记在心里,不敢有忘,因此,哪怕关系再僵硬,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少不了的。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不知今日,皇额娘的身子怎么样了?”顺治打了个千,下跪请安道。

“福临来了?快起来快起来,说过多少次了,不用多礼。”看到顺治来了,孝庄心里也是高兴,连忙叫起。

“礼不可废,看样子,今个儿皇额娘的气色还不错,那儿子就放心了。”顺治顺势起身,这个时候,苏麻喇姑已经拿着软墩过来,伺候顺治坐下了。

“今个儿皇后来了一趟慈宁宫,和哀家说了不少贴己的话,哀家听着心里高兴,也就感觉好了不少。”孝庄笑道。

听到皇后两个字,顺治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不少,不过想着今天皇后并没有给自己找麻烦,因此心中固然不喜,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说道:“她如今倒是知道尽孝了,不枉朕停了她的中宫笺表,到底长进了。”

听到这话,孝庄眉头一皱,就要替谢瑶环说话,苏麻喇姑却是伸手在孝庄背后轻轻拍了拍,看起来好似在给她顺气一样,不过孝庄和苏麻喇姑多年主仆,哪里不明白苏麻喇姑的意思,到了嘴边的话顿时一转,“皇后素来是孝顺的,可能是皇帝你事务繁忙没有注意吧,对了,今个儿过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眼看孝庄不提谢瑶环,顺治自然不会主动去提,闻言说道:“说起来,今个儿儿子还真有一件事要和皇额娘商量商量,四阿哥去了,朕心难安,想着若是能够册封一番,享受皇家祭祀,也算是朕的一片慈爱之心,希望皇额娘能够应允。”

这话一出,孝庄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隐无踪,双目肃然,一脸震怒的看着顺治,那锐利的目光,顿时让顺治心虚不已,不敢直视孝庄的双目。

“皇帝,你知道你再说些什么吗?大清多年以来,还没有给没有序齿的皇子阿哥封爵的,平日里,你对董鄂氏荣宠有加,无视皇后的颜面,此事到底只是后宫之事,你难得有心,哀家也就忍下来了,可是皇子封爵,事关朝堂,难道你也要如此胡闹不成,还是说,哀家今日训斥了皇后还不够,还要训斥你一个一国之君不成。”

听到孝庄厉声训斥,顺治那颗既懦弱又强硬的心顿时起了反抗的反应,忍不住说道:“四阿哥是朕的爱子,难道朕还没有权利去册封一个皇子吗?这天下,到底是朕的天下,还是其他人的天下,当年多尔衮事事制衡与朕,难道今日皇额娘也要这样对朕吗?”

这话一出,顺治就心道不好,一时头脑发热说了胡话,连忙朝着孝庄看去,果然,只见孝庄果真等大了双目,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顺治,颤抖着手指着顺治说道:“皇、皇帝,你、你就是这么看待哀家的,在你心里,哀家就是这样的人,当年哀家为了保住你的皇位,作出的种种事情,在你看来,就是如此不堪吗?”

看着孝庄眼中几乎溢出来的悲伤,顺治也是心如刀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又多么怨恨多尔衮,就有多依赖孝庄,正所谓,因爱生恨,若是没有极爱,又哪里来的极恨,多尔衮,是顺治心里一根永恒的刺,而偏偏,他最亲近,最依赖,最慈爱的母后,却和那根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也是造成孝庄顺治母子关系失和最主要的原因。

“罢了罢了,这天下到底是你的天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哀家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随你去吧。”孝庄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说道,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一样。

见状,顺治心中一痛,随即眼眸一转,小心翼翼的看着孝庄说道:“听皇额娘说,今个儿皇后孝顺,倒是让皇额娘高兴了不少,看来也不是不可救药,不如此事就揭过,中宫笺表,也可以继续施行,皇额娘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孝庄轻笑一声,面带嘲讽的看了顺治一眼,“怎么,皇帝现在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用恩威并施的方式来对付哀家是怎么的?哀家是不是要因此感激涕零才是啊?”

顺治的确是希望通过免除谢瑶环的责罚来换取孝庄的笑脸,可是这事,不说出来还好,说出来,顺治顿时倍感歉疚,居然要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自己的母后,一时间羞愧难当,说不出话来。

见状,孝庄却是见好就收,摇摇头道:“罢了罢了,哀家左右是管不了你了,若是能因此让你对皇后好一点,恩威并施也就罢了,随你吧,说吧,你打算给四阿哥册封一个什么爵位?”

听到这话,顺治顿时喜出望外,心里的愧疚顿时扔到了一边,激动的说道:“朕打算册封四阿哥为多罗郡王,皇额娘以为如何?”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顺治是打算册封四阿哥为和硕亲王的,可是有了哪一出谣言,群臣弹劾之后,便是顺治心里再怎么想要册封四阿哥为亲王,也不得不考虑群臣,因此降了一等,打算册封为多罗郡王。

顺治自认为这已经很委屈四阿哥了,却不想,听到这话,孝庄刚刚才稍微好转的脸色又变得铁青一片,一字一句的说道:“皇帝你说什么?册封多罗郡王?你可知道,多罗郡王代表了什么?让一个寸功未立的尚未序齿的皇子获封多罗郡王?”

第二十章 母子博弈(下)

一听孝庄这丝毫不带喜色的冰冷声音,顺治的满腔热情顿时犹如被一盆冰水泼下,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看着孝庄一脸不赞同的样子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过,顺治到底还想着刚刚才开罪了孝庄,不想因此将母子关系弄的更僵硬,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皇子封爵,本身也是从高位的,多罗郡王虽然高,却也不是亲王,四阿哥乃是朕之第一子,册封郡王,依然是很委屈了,皇额娘何至如此?”

虽然之前已经有谢瑶环提醒过,可是当顺治真的如此荣宠董鄂氏,不惜连前朝规矩都坏了的时候,孝庄心里对于董鄂氏的不喜顿时达到了顶峰,如今面对顺治的责问,心中怒火更加升腾。

不过,作为历经三朝而不倒的太后,孝庄越是动怒,却是越发冷静,脸上除了面无表情之外,倒也没有更大的反应了,沉默了半晌,孝庄才冷冷的说道:“不错,皇子阿哥封爵,最低从固山贝子,然后是多罗贝勒,多罗郡王,和硕亲王,若是以皇子阿哥的身份来论,便是和硕亲王,也不算逾越了,可是皇帝,你有没有想过,皇子阿哥是在何等情况下封爵的。”

“唯有成年的皇子阿哥,领了差事,出宫建府之后,方册封固山贝子,操持朝政有功,加封多罗贝勒,之后也是依次加封,况且,也不是所有的皇子阿哥都能坐上亲王的位子。”

“成年的皇子阿哥,尚且要如此这般,才有可能册封亲王,如今,你却要册封一个尚未序齿的早夭皇子,这传出去,让宗室里的王公贵族作何感想,这一点,皇帝你想过没有?”

“朕?”顺治闻言一噎,却是说不出话来,想要辩解什么,却不得不说孝庄说的是事实,大清在爵位上可没有那么大方,不过要想让顺治放弃册封四阿哥,顺治也做不到,想道翊坤宫中的日日以泪洗面的董鄂妃,顺治感觉封亲王都是可以的,如今为了朝臣退让,册封郡王,已经是委屈了。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看到顺治的样子,孝庄便知道,要他打消这个心思是不可能的了,这样僵持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当即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这个执拗的性子,哀家也是板不过来了,你若是实在想要册封四阿哥为多罗郡王,哀家这里有个主意,你看看可不可行。”

“皇额娘请讲!”闻言,顺治连忙说道。

“说起来,这事本来哀家准备过几天再跟你说的,今个儿皇后来慈宁宫,除了给哀家请安之外,还提了一下宫中事宜,言及宫中妃嫔仪制不全,导致尊卑不分,份例混乱,提出要定下宫中妃嫔仪制,皇后之下,可设皇贵妃一,贵妃二,四妃,六嫔,为一宫主位妃嫔,余下则设贵人,常在,答应,具无定数,随主位妃嫔,分局东西六宫,一宫事务,由一宫主位执掌,报于皇后处置,也好叫各宫行事有度。”

“哀家以为,此举甚是不错,本打算等四阿哥的葬仪之后,再与皇帝你商议的,如今你既然想要册封四阿哥,哀家想着,不若来一次大封后宫,这也是皇后的提议,各宫妃嫔侍奉皇帝多年,也该定个名分才是。”

“既然大封后宫,自然各宫妃嫔都要有赏,皇贵妃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之尊,封无可封,正好,接着这次的机会,将之加封到四阿哥的身上,皇帝不如就下令,追封四阿哥为多罗贝勒,然后因皇贵妃的加封,再次追封为多罗郡王,这么一来,只是册封贝勒,朝臣和王公贵族不会有什么意见,而皇帝你二次加封之后,四阿哥也是多罗郡王,倒是两全其美,不知皇帝你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顺治倒是心头一动,暗自思量起来,如果真的按照孝庄这么说的话,此事倒是大有可为,不过大封后宫,皇额娘不会想要再抬举蒙古出身的妃嫔一把吧?想到这里,顺治不动声色地说道:

“大封后宫,此事倒是可行,不知道皇额娘心中可有章程了,儿子也好听一听,仔细考量一下。”

闻言,孝庄看了顺治一眼,却是看出他的小心思,淡淡的说道:“哀家哪里有什么章程,后宫之事,自然有皇后做主,此事皇后也提了,如今宫中,皇帝的子嗣不丰,那些有孕有子的妃嫔,当着重册封。”

“如今,宫中有子的妃嫔,只有三人,一个是承乾宫佟庶妃,一个是储秀宫的董鄂庶妃,还有一个启祥宫陈庶妃,其中,佟庶妃出身大族,此次应当大封,便册为贵妃,董鄂庶妃,出身不高,而且董鄂氏一族已经有了皇贵妃这个高位妃嫔,不适合大封,便册为宁嫔,至于陈庶妃,出身太低,便也一同封嫔,册为陈嫔好了,日后若有功劳,再赐封号好了。”

“除此之外,恪妃乃是宫中唯一的汉人妃嫔,原本也是四妃之属,此次也合该大封,便同样册为贵妃,位在佟庶妃之下。”

“端顺妃,恭敬妃,淑惠妃,在宫中并无大功,便看皇帝你,赐下一些珍宝份例,以示恩宠就可以了。”

“剩下的低位妃嫔,咸福宫巴氏也多有生养,册为思嫔,延禧宫杨庶妃,景阳宫乌苏庶妃,长春宫那拉庶妃,皆孕有皇家格格,就都册为贵人,领嫔位份例,其他的格格之流,则按皇帝的意思,册为贵人常在答应,皇帝以为如何?”孝庄说道。

听到这话,顺治倒是又些愣住了,本以为这一次孝庄和皇后又是要接着这个机会,大肆册封蒙古妃嫔,不想,这一次蒙古妃嫔居然没有一个册封的,反倒是满洲出身的妃嫔得了不少的好处,让顺治一时间又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虽然心有疑惑,但是顺治还是最终点了点头道:“皇额娘考虑的得当,如此倒是甚好,那就按皇额娘的意思,明日朕就下旨,着礼部商议册封之事。”

第二十一章 折腾董鄂妃

“那便按皇帝的意思去办吧。”孝庄不无不可的点点头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顺治带着一脸喜不自胜的情绪便朝着翊坤宫找董鄂妃分享这个“难得可贵的好消息去了。”

看着顺治逐渐离去的背影,孝庄脸上的情绪一点点收起来,最终,没有了任何的表情,无悲无喜,犹如一个石头人一样,沉默了半晌,孝庄幽幽的开口,“苏麻,你说我和福临,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天家之中,难道就真的容不下真情吗?”

“格格,您别这样,您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为了蒙古,为了科尔沁的荣光罢了,皇上还小,难免心绪起伏,不懂格格的一片苦心,等日后自然会明白的。”苏麻喇姑劝道。

听到这话,孝庄苦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这话,也就是骗骗别人罢了,如何能骗得了自己,方才,自己嘲讽福临对自己的母后都勇气恩威并施的办法了,可是这一次,自己何尝不是用了示敌以弱,以退为进的办法再对付福临,天家母子,居然只能利用计谋才能维系下去,一时间,就算是强悍如孝庄,也不由感到一阵疲倦。

“不过,皇后的手段倒是真的高明,这一次,若不是她提醒,怕是哀家和皇帝僵持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还是要如了皇帝的愿,哪里像现在这样,既解了皇后的惩罚,也大封后宫,达到了皇后的目的,在接下来,皇后就要开始收拢皇贵妃手里的宫权了吧,当真是长进了,连哀家,现在都看不透她了。”孝庄感慨道。

“格格说笑了,皇后娘娘能有今日,还不是因为格格的提携和教导,如今也是开窍了,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布好了局,您看是不是要做点什么?”苏麻喇姑问道。

闻言,孝庄沉吟了半晌,“嗯,合该如此,之前,倒是哀叫小看了那个董鄂妃,她扳倒孟古青的时候,哀家虽然动怒,却也只以为是后宫中的事情,如今居然把手都伸到朝堂上去了,若是在不给个教训,怕是真以为这后宫是她董鄂氏的天下了。”

“她不是想要掌着宫权吗?哀家就让她知道,宫权不是这么好掌的,皇后召了各宫妃嫔去训话,想来是有了订计,你去安排下去,好好的帮衬皇后一把,之后,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来劳烦哀家了,这些时日发生这么多事,哀家也想好好休息休息了。”孝庄叹了口气,甚是疲倦的说道。

见状,苏麻喇姑也知道孝庄这次是真的心累了,也不多说,扶着孝庄就进了內殿休息。

正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慈宁宫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传了出去,大封后宫的消息成为了事实,宫中却是一片欢欣鼓舞,各宫妃嫔对于谢瑶环也多了几分敬重,更不要说慈宁宫中传来太后的意思,让各宫妃嫔听从皇后的安排,一个个人精一样的妃嫔哪里还不知应该做什么,一时间越发活跃起来。

在翊坤宫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董鄂妃恨不得将宫里的瓷器尽数砸碎,以泄心头之恨。

这一次,顺治被孝庄糊弄过去了,是因为他是孝庄的儿子,在孝庄示弱的情况下,哪里还能多想。

不过,顺治想不打牌,董鄂妃却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顺治本身就是要册封四阿哥做郡王的,结果,被孝庄玩了这么一手,宫里大封后宫,一个个高位妃嫔都爬了上来,顿时给了她极大的危机感,结果,再这样的情况下,她却毫无任何封赏,这叫董鄂妃如何能忍。

只是,最近宫里的妃嫔,因为皇后的缘故,一个个上蹿下跳的,目光都盯在翊坤宫中,今个儿,这个说份例有缺,明天,那个说宫人不当,一个个都等着抓她的错,让董鄂妃不由草木皆兵,不敢有半点错漏,就怕被谢瑶环抓住破绽,找借口夺了她的宫权。

这不,前天,因为气愤的缘故,董鄂妃砸了一套瓷器,结果第二天,佟庶妃上门的时候就说上次来看到她的那套瓷器甚是精美,不知道能不能看一眼,对此,董鄂妃总不能说是自己砸了吧,毕竟在顺治眼里,她是一个再柔和不过的温柔女子,因怒砸杯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在她的身上的,只好借口宫人不小心,打碎了瓷器。

结果,她刚刚这么说,佟庶妃立刻借口说道,这等不尽心的宫人,还留着干什么,分明是看她仁慈,才会故意如此,说着就要去请皇后娘娘给她做主,惩处了这些宫人,董鄂妃无奈,好说歹说,才终于说这个宫人一项尽心尽力,只是一时失手,才就此作罢。

从那之后,董鄂妃越发的疲于奔命,尤其是,在阖宫妃嫔联手的情况下,她是一点错漏也不敢有的。

可是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段时间里,就算董鄂妃严防死守,大大小小的问题也是一个接一个,让她毫无办法。

董鄂妃也不是没有想过,杀鸡儆猴,狠狠的立个威,让人不敢放肆,可是后宫妃嫔背后,有谢瑶环和孝庄两尊大佛在,哪怕谢瑶环再没有权力,只要她一天是皇后,就是个天然的靠山,加上,这些妃嫔一个个都是人精,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便是被董鄂妃抓住了错处,也会立刻认错,苦苦哀求。

作为一个心软的柔弱女子,又是这样的小事,董鄂妃只要不想蹦了人设,就不得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如此一来,宫里又有话说,皇贵妃心慈手软,难掌大权。

眼看重也不是,轻也不是,这几天下来,董鄂妃整个人都瘦了,以前的瘦,那是弱不禁风,若风拂柳的轻盈姿态,可是如今却隐隐有瘦脱相的迹象,顿时,董鄂妃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宫权,若是因此失宠,宫权拿的再稳又有什么用,心里有了放权的打算。

第二十二章 永和传闻

不过,虽说董鄂妃心里已经有了放权的打算,却也不愿意让谢瑶环就这么如意,对于如今发生的事情,董鄂妃不是傻子,自从大封后宫的消息传来,又有传言说此事时皇后提议的,董鄂妃就知道,在如今各宫妃嫔为难自己的境况中,绝对少不了皇后的手笔。

想起谢瑶环,董鄂妃一张俏丽的面孔都有了几分狰狞之色,好一会儿,只见董鄂妃眼眸一转,一丝寒光闪过,随即招了招手,“水月,过来,本宫有事吩咐。”

随即,只见董鄂妃在水月的耳边低语了一阵,水月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永和宫正殿,一个身穿粉色旗装的女子,梳着一个小两把,显得格外美艳俏丽的女子,此刻面上带着几分不虞之色,却是永和宫主位娘娘,淑惠妃。

此次大封后宫的消息传来,并不是所有妃嫔都高兴的,董鄂妃如此,淑惠妃也是如此,说起来,淑惠妃的身份在宫中着实不低,当年皇后入宫之时,一同入宫的还有淑惠妃,端顺妃和恭靖妃,作为皇后的妹妹,淑惠妃出身科尔沁大族,深的孝庄的宠爱,在董鄂妃还没有入宫之前,隐隐有着皇后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如今宫中大封后宫,一向自傲的淑惠妃却无有晋封,只得了一些赏赐,虽说价值也是不少,但对于出身蒙古的淑惠妃而言,却着实算不得什么,因此这几日里,非但董鄂妃心情不虞,淑惠妃也没有高兴到哪里去。

只见淑惠妃一脸闷闷不乐,实在是坐不住,便起身出了正殿,想着去旁边的小花园坐坐,刚刚走来没两步,便听到宫中有人窃窃私语。

要说淑惠妃,虽然端着淑惠妃这个名头,却半点不见贤良淑德,温惠和善,这宫中要论起脾气最冲的,便当属淑惠妃无疑,听到有人在宫中窃窃私语,本就神色不虞的淑惠妃顿时心中火起,怒气冲冲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心道是那个小妮子,敢在宫里嚼舌根,顶上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吧。

方行了两步,便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唉,这次大封后宫,我真是替咱家娘娘不平,你说,同是出身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一族的,皇后娘娘贵为皇后,咱们家娘娘不敢说和皇后娘娘比肩,怎么着一个贵妃位也做的吧,那佟庶妃有子也就罢了,可是恪妃算哪门子人物,居然得皇后娘娘如此抬举,不知道的,还以为恪妃和她同出一族呢?”

“行了,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胡言乱语,还不快慎言。”另一个声音立刻训斥道。

听到这话,淑惠妃急行的脚步便是一顿,忍不住停下脚步,想知道那两人还能说些什么。

“好姐姐,你别急啊,这里就你我两个人,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里就要那么谨慎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隔墙有耳,在宫里,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我知道,在外面我自然晓得谨言慎行,这不是在咱们自己宫里吗,不过说真的,我一直感觉皇后娘娘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咱们家娘娘,姐姐你说,是不是因为当年我们家娘娘也曾经是后位候选人的缘故,皇后娘娘才一直这么忌惮我们家娘娘啊。”

听到这话,淑惠妃的眉头一皱,自己当年也是后位的候选人之一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淑惠妃却是顾不的心中怒气,心跳都忍不住快了几分,越发仔细的听了起来。

“这事我也不知道,当年先皇后被废,太后娘娘就紧急从蒙古调来了四位贵女,原本都是要封妃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皇后娘娘突然就被册为了皇后,那个时候,其实我还是挺纳闷的,毕竟平日里你也看到了,就算是在太后哪里,也多是对娘娘宠爱有加,对皇后娘娘就有些淡淡的了,谁能想到,是皇后娘娘坐上了后位呢?”那个被称为姐姐的人说道。

“我看,八成当年就是太后挑选了四位贵女,打算挑选皇后,结果皇后娘娘技高一筹,提前坐上了后位,要不然,怎么这次大封后宫,连翊坤宫哪一位都得了加封给四阿哥,结果咱们家娘娘,还有端顺妃娘娘,恭靖妃娘娘,都只有一点不值钱的赏赐,我就不信皇后娘娘什么都没做。“

“这同出一族的,大封后宫又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怎么好处全落在其他人身上了,偏偏同族的人一个都没有,我看,皇后娘娘这是故意拿其他妃嫔压着几位出身高贵的妃子们呢?“

“行了行了,这话说的越发没边了,皇后娘娘行事岂是你我能够猜度的,想必皇后娘娘自有考量吧,这话以后别再说了,要说传出去,你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的。“

“姐姐放心,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不过说起来,上一次皇后娘娘被停了中宫笺表,还以为和先皇后一样了,这大封后宫一出,除非是涉及到谋害皇嗣,谋朝篡位之类的,想来皇后娘娘的后位是坐稳了,如今,就希望我们家娘娘以后不要被几个高位妃嫔压的太狠才是,不过如果皇后娘娘愿意护着娘娘的话,应该也没事,毕竟是姐妹不是。“

说完,两人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匆匆忙忙的从假山后绕出来,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小心的往外走去。

等到两人离去之后,淑惠妃的身影才从另一侧闪了出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着刚刚两人的话,淑惠妃的脸上,神色莫测,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花园中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上,看着那朵牡丹花,淑惠妃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向往。

好半晌,淑惠妃才将目光从那牡丹花上移开,脸上带着一丝失落,转身回了正殿,只不过,有些事情,不动心起念还好,一旦起了心思,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第二十三章 分化宫权

自从大封后宫的消息传出之后,原本对蒙古颇为不满的满清贵族,对于谢瑶环的感官顿时好了不少,其中,尤其是佟家,虽然不能说对谢瑶环感激涕零,却也算是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因此,在佟家和满洲贵族的上下活动下,终于,在这一日的早朝上,顺治解除了对谢瑶环中宫笺表的封禁。

中宫笺表,与朝廷奏折类似,乃是由文武百官,朝廷命妇,向皇后敬贺奏表之物,凡帝后寿日、元旦日、冬至日,在京的王公百官各进表文,在外将军、都统、副都统及总督、巡抚、提督、总兵官各进贺表及笺,均汇齐由驿递进送礼部,呈于皇后,其本身,只是一个象征意义。

不过,虽然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但皇后依旧可以在笺表之上,批文示下,有中宫懿旨的功效,是皇后权柄的象征。

如今,顺治恢复了谢瑶环的中宫笺表,就代表皇后后位的稳固,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得到消息之后,谢瑶环还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得知这个消息,宫中妃嫔,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都是为谢瑶环欣喜不已,翌日一早,便纷纷来到坤宁宫道贺,只见坤宁宫正殿之中,几位妃嫔按各自的位次坐下,左侧上首的位子空了出来,然后便是淑惠妃,端顺妃,恭靖妃,恪妃,四妃落座,虽说有着大封后宫的消息,可是到底还没有正式册封,因此佟庶妃等人还是排在几人身后。

这是大封后宫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第一次晨昏定省,无数人的目光在佟庶妃和恪妃身上扫视,毕竟,她们是这一次册封中最大的赢家,尤其是佟庶妃,一跃成为皇后,董鄂妃之下的第一人,又些嫉妒心重的,简直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只听到门房一声唱诺,“皇贵妃到!”

听到这个消息,众妃嫔具是一愣,董鄂妃?她怎么来了,这些年来,仗着顺治的独宠,董鄂妃来坤宁宫晨昏定省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尤其是谢瑶环被停中宫笺表的前后,更是数月不曾前来拜见,也就是顺治宠着,无人奈何的了她,不然若是一般妃嫔,怕是早就被打入冷宫去了。

坤宁宫內殿之中,听到董鄂妃来了,谢瑶环倒是露出了然之色,这段时间,因为宫权的事情,可把董鄂妃折腾的够呛,如今她怕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块烫手山芋脱手了。

当即,扶着苏丽儿的手出了正殿,坐在凤座之上,便见一众妃嫔纷纷起身,“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都起来吧。”谢瑶环抬了抬手道。

“谢皇后娘娘!”

眼看众人起身,谢瑶环转过头看向董鄂妃,只见她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当真是个柔情似水的美人,难怪能够惹得顺治神魂颠倒的。

“皇贵妃妹妹今个儿倒是来了,平日里你身子不虞,本宫也就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今个儿可是大好了?“

闻言,董鄂妃连忙起身,“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的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反反复复老不见好,担心过了病气给娘娘,少来坤宁宫请安,还请娘娘见谅。“

“都说是自家姐妹了,怎么还如此客气。“谢瑶环笑道,”不过这话说回来,妹妹身子不好,若是过了病气给皇上可如何是好,敬事房是怎么做事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好生准备着,若是伤了皇上龙体,那个担当的起。“

“来人,传本宫的令,皇贵妃娘娘身子不虞,不宜侍寝,将她的绿头牌暂且撤下,命太医院好生调养,待养好了身子,再好好侍奉万岁爷。“

董鄂妃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被谢瑶环抓住了话柄,这要是真的被撤下绿头牌,她还如何得宠,本是想借口生病,堵住皇后的嘴,不能问罪自己不来请安,谁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手。

眼看众人都在看热闹,董鄂妃连忙说的:“多谢娘娘关怀,说起来臣妾的身子无碍,只是这段时间执掌宫务,又些神思倦怠,颇有些疲倦罢了,倒也不是生病,方才只是担心娘娘看到臣妾不适,心中担心,才谎言如此,臣妾于娘娘面前妄言,还请娘娘降罪!“

当即,董鄂妃就朝着谢瑶环跪了下来,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那柔弱的脸上,倒是露出几分刚毅,若是叫顺治见了,指不定神魂颠倒到什么地步呢。

好在,谢瑶环的话只是说说罢了,就算真的拿这个借口停了董鄂妃的绿头牌,以顺治的性子,也会不顾规矩去翊坤宫的,在和董鄂妃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解决董鄂妃不过是下策,着手顺治才是根本。

闻言,谢瑶环也就顺水推舟说道:“罢了,皇贵妃妹妹也是担忧本宫,便恕你无罪好了,快点起来说话,不过妹妹说最近执掌宫务,神思倦怠,可是力不从心啊,还是有宫人怠慢,若是如此,妹妹尽管说来,本宫自会为妹妹做主。”

若是以前,听到这话,董鄂妃怕是急的跳脚了,可是今日她本就是放权来的,闻言连忙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自从四阿哥去了之后,臣妾这心里,唉,这样的状况,臣妾实在没办法将心思全部放在宫务上,今个儿前来,也是想要娘娘体谅,能帮衬臣妾一番,臣妾感激不尽。“

说着,董鄂妃顿时泪眼朦胧,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当真是见着伤心,闻者落泪,不由从心底生出一股怜悯之心。

谢瑶环也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感叹道:“妹妹心伤,何尝不是本宫心伤,不过本宫如今要忙着大封后宫之事,这宫务,却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插手,不如妹妹再费费心,等到本宫忙完这一阵,再行帮手如何?“

第二十四章 祸起萧墙

董鄂妃闻言自然不肯,大封后宫,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全部弄完,少说也要数月之久,如今董鄂妃急于脱手这个烫手山芋,又岂会没有准备,连忙说道:“臣妾也知道皇后娘娘事务繁忙,不敢劳烦皇后娘娘,不过宫中还有数位姐妹,具是德才兼备之人,若是能够帮衬臣妾一番,想来也是极好的。“

听到这话,谢瑶环还没有说话,另一边,淑惠妃却是坐不住了,自从上一次,得知自己有可能是后位的候选人之后,淑惠妃的一颗小心思就越来越浮躁,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谢瑶环,如果这一次谢瑶环没有提出大封后宫,被废掉了,自己是不是就有可能成为皇后。

不过,到底是一族出身,又是姐妹,这样的小心思在淑惠妃心里也不过瞬间而已,但也让她迫切的想要证明和表现自己。

在此之前,淑惠妃想了很多,却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够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存在,毕竟皇上对蒙古的妃嫔不怎么宠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结果,现在董鄂妃就提出了这个建议,顿时让淑惠妃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因此,顾不上董鄂氏是她一直看不上眼的狐媚子,直接就站起身子说道:“皇后娘娘,嫔妾入宫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这些年,一直蒙受娘娘教诲,不敢说能学到娘娘几分风采,但是想来操持一些宫务琐事,还是办得到的,若是皇后娘娘信任嫔妾,嫔妾愿意为皇后娘娘分忧,处理宫务。“

淑惠妃自认为这番话说的甚是得体,有理有据,皇后又是自己的同族,还是自己的堂姐,自己这般为她分忧,她一定会将宫权交到自己的手里的。

不由的,淑惠妃开始设想自己拿到宫权之后,如何大刀阔斧的展现自己的实力,就算没有获封贵妃又怎么样,宫权在手,自己还是三妃之手,不说佟庶妃,恪妃那个汉家子出身,小家子气的,还能跟自己争锋不成。

设想拿到宫权的美好生活的同时,淑惠妃的心里甚至连一些阴暗的小心思都冒出来了,皇上不喜欢姐姐,这一次虽然没有废掉她,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下次,如果到时候姐姐真的被废了,自己是三妃之首,太后平日里也喜欢自己胜过喜欢姐姐,自己就极有可能坐上皇后的位子,想到这里,淑惠妃顿时有些激动。

完全无视了,孝庄之所以更喜欢她并不是真的多喜欢她,而是之前小皇后才是和董鄂妃正面抗衡的人,每日在孝庄面前含酸捏醋的,让孝庄有些烦躁,因此才更加待见她,如今在淑惠妃想来,却变成孝庄更喜欢她了。

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淑惠妃,没有注意到谢瑶环因为她的话而微微簇起的眉头,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谢瑶环之所以费心费力的大封后宫,就是为了抬举满洲妃嫔的地位,同时让她们去根董鄂妃打擂台。

结果,这边刚刚大封后宫,另一边就将宫权交到蒙古妃嫔的手中,这到底是抬举满洲妃嫔,还是在逗她们玩啊,这让阖宫妃嫔,让满洲贵族心中如何想,自己刚刚打开的局面怕是又要闭上了。

更何况,这淑惠妃以为拿着宫权是什么好事不成,要清楚,这宫权不是顺治给的,是董鄂妃给的,不过从旁协助罢了,做好了是应该的,做得不好就是给董鄂妃顶缸了,如果是满洲妃嫔,还能借此和董鄂妃掰掰腕子,利用朝中优势和顺治的考量,说不得从董鄂妃手里咬下一块大饼来,但要是蒙古妃嫔,恐怕就变成顺治手里的一把刀,砍死你没商量了。

忍不住看了淑惠妃一眼,谢瑶环笑道:“淑惠妃不愧是本宫的好妹妹,这么一说,倒是叫本宫想起来你小时候为了一颗糖哭泣泣的样子了,如今时光一转,居然都能帮本宫处理宫务了。“

“也好,你既然有心,大封后宫一事,就由你和本宫一起商议规制好了,当年你和本宫一同入宫,想来对于这些仪制规定,也多有了解。“

说完,也不给淑惠妃说话的机会,便转过头看向董鄂妃说道:“皇贵妃妹妹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宫,宫中姐妹众多,倒是都可以帮衬一把,也好,此次大封后宫,佟庶妃和恪妃两位妹妹,具被册封为贵妃,本就有协理六宫之权,如今,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们两个练练手,左不过有皇贵妃妹妹在一旁帮衬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皇贵妃妹妹以为如何?“

董鄂妃自无不可,闻言点点头道:“皇后娘娘安排的甚是妥当,臣妾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就好,佟庶妃,恪妃,你们两个待会儿就跟皇贵妃妹妹一同往翊坤宫走一趟,帮着皇贵妃妹妹处理一些宫务,也算是为即将册封的贵妃位做点准备,不要辜负了本宫的期望才是。“

“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旨意,谢皇后娘娘恩典。“闻言,佟庶妃和恪妃纷纷起身,朝着谢瑶环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坐下。

直到这个时候,淑惠妃这才回过神来,整个人有些愣愣的看着谢瑶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如果不是坐在她身边的恭靖妃悄悄拉了她一下,怕是到现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想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谢瑶环驳了面子,在看其他人的目光,似乎怎么看都带着讥讽和嘲笑,淑惠妃气的脸都红了,如果不是还有最后的理智在告诉她,这里是坤宁宫,不可以胡来,恐怕淑惠妃就要当着谢瑶环的面甩脸子了。

最后,淑惠妃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坤宁宫的,此刻,她只觉得心里怒火中烧,好一个皇后,好一个姐姐,看来真的如传闻一样,她忌惮自己,担心自己会威胁她的后位,要不然,怎么会如此不给自己脸面。

第二十五章 祸根深种(上)

谢瑶环并不知道淑惠妃心中的想法,毕竟她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再淑惠妃的身上,眼看宫权的事情就这么安排好了,众人随便寒暄了一番,谢瑶环就说道:“好了,你们都跪安吧,淑惠妃留下,待会儿和本宫一同往慈宁宫去给太后请安,也好商量一下怎么安排册封礼的事情。”

“是,嫔妾领旨!”淑惠妃冷冷的说道。

闻言,谢瑶环眉头一皱,倒也没有说什么,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的面子,平白打落蒙古妃嫔的脸。

其他妃嫔见状,连忙起身行礼,“嫔妾告退!“随后,便鱼贯而出,离开了坤宁宫。

等到所有的妃嫔都离去了,淑惠妃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却是半点不加掩饰的说道:“皇后娘娘,嫔妾是哪里不如佟庶好和恪妃了,为何娘娘向太后进言,她们就能获封贵妃,嫔妾却连执掌宫权的资格都没有,还是娘娘看不惯嫔妾,若是如此,这坤宁宫,嫔妾日后不来就是了,别平白惹得娘娘不快。“

“淑惠妃娘娘慎言,怎可如此跟皇后娘娘说话。“听到这话,谢瑶环还没有如何,苏丽儿先变了脸色,连忙呵斥道。

见状,谢瑶环抬了抬手,制止了苏丽儿,看向淑惠妃目光就是一沉,带着一股威慑力说道:“淑惠妃,你的礼数都被狗吃了吗?你的眼中还有本宫这个中宫皇后吗?若不是看在你是本宫堂妹的份上,你又速来行事无状,就凭你刚刚那句话,本宫就能将你打入冷宫。“

谢瑶环是谁,当年在大唐足以和上官婉儿抗衡的司籍女官,能过在武后的威势下都泰然处之的存在,她身上的气势,那里是淑惠妃能够承受住的,一时间,淑惠妃感觉自己似乎在面对孝庄一样,不由身子颤抖起来,原本因为暴脾气犟着的脑袋也在谢瑶环冰冷的目光中低了下来,不敢看她。

看到淑惠妃的反应,谢瑶环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气势,目光也柔和了一点,“你以为那宫权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的那么好拿,董鄂妃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拿在佟庶妃和恪妃的手里,董鄂妃一时奈何不得她们,可要是被你拿在手里,怕是第一个要吃亏的就是你,平日里做正事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积极,如今人家的诱饵倒是把你迷的三昏七素,连尊卑都不分了。”

“方才若不是本宫即使转过话头,让你跟本宫一起处理册封之事,怕是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无礼。”

听到谢瑶环的训斥,淑惠妃也渐渐反应了过来,不过,不是因为谢瑶环的话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认识到谢瑶环是皇后,自己不能和她对着干,虽然心里一点不认为自己有错,谢瑶环这么说只是在给自己辩解,但淑惠妃也只能乖乖认错,连忙跪下,低下头说道:

“嫔妾刚刚一时糊涂,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见谅,日后嫔妾定然不敢再犯,还请娘娘恕罪。”

谢瑶环是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来淑惠妃这番话不过是对口不对心,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道是淑惠妃一时年轻气盛,受不得被人训斥,毕竟淑惠妃比起小皇后还要小一点,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能有多少气度,因此,哪怕是她口是心非,谢瑶环也就当作没看见了。

“好了,起磕吧,你是本宫的堂妹,本宫难道还能害你不成,至于不册封你,那是本宫和皇额娘之间的考量,其中深意,你若是能够明白,自然能够想明白,若是想不明白,告诉你反倒误事,你只需要记住,本宫不会害你就是,行了,快收拾一下,跟本宫去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去。”

“是!“淑惠妃闻言起身,脸上带着几分忿忿之色,暗道什么叫做自己好,分明是担心自己威胁你的后位,从来没有听说低位妃嫔还能好过高位妃嫔的,还拿太后来压她,等着吧,一旦她有了机会,哼!

这一次被谢瑶环训斥,淑惠妃非但没有想通,反倒更加陷入了牛角尖之中,尤其是在看到皇后和自己的差距的时候,那阴暗的小心思却是越发茁壮成长起来,皇后坐着自己要站着,皇后坐凤辇,自己要走着,皇后是太后的儿媳妇,自己却只是一个妾,这一切的一切,让淑惠妃心里的不爽不断的累积,根本听不进去谢瑶环和孝庄说的一句话。

甚至于,在离开慈宁宫的时候,她心里的怒火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郁了几分。

“你看,那边的牡丹开的真好,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好看的牡丹了。“

就在淑惠妃心中的怒火几乎达到顶峰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御花园中,两个洒扫宫女慢慢的走了出来。

“嗯,御花园的花自然都是不错的,我看那边的芍药也不错啊,婀娜多姿,好看的紧。“另一个宫女点点头道。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牡丹,大气,芍药多少有些小气,比不得牡丹华贵,上不得台面,要不然,怎么都说牡丹是花王,芍药是花相呢?我看,一个是花后,一个是花妃才对,这样,妃不如后,就对上了。“起先的那个宫女笑道。

听到这一句话,淑惠妃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掉了,眼中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放肆,宫闱重地,岂容你们两个小小的洒扫宫女胡言乱语,宫规法度都扔到哪儿去了,陈嬷嬷,这两个贱逼冲撞本宫,你给本宫好好教训她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谨言慎行!“

“淑惠妃娘娘饶命,淑惠妃娘娘饶命啊?“

两个洒扫宫女哪里想到自己会惹上淑惠妃,宫里睡不知道淑惠妃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在她手底下要是犯事了,就别想落得一个好,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淑惠妃,却也连忙跪下来求饶。

第二十六章 祸根深种(下)

见状,陈嬷嬷不由转过头看了淑惠妃一眼,身为宫里的老嬷嬷,陈嬷嬷知道这两个小宫女并没有真的冲撞到淑惠妃,若是可以的话,也不想做这等得罪人的事,想要看看淑惠妃会不会因此作罢。

只是,盛怒之下,淑惠妃哪里会轻易饶过她们,更不要说,淑惠妃从小在蒙古长大,动怒的时候直接拿鞭子抽人也是常见的事情,哪里会因为几句求饶就作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难道要本宫自己来不成。”见陈嬷嬷不动,淑惠妃更加大声喝道。

见状,陈嬷嬷无奈,只好上前,厉声说道:“你们两个小浪蹄子,在宫里当差也敢胡来,冲撞了娘娘,有几个脑袋,今个儿本嬷嬷就替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也免得你们日后犯下大错,可要好生记着娘娘对你们的恩典才是。”说着,陈嬷嬷狠了狠心,抬起手掌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一个宫女的脸上瞬间红肿一片,那宫女的眼眶顿时红了,泪水滚滚而下,“娘娘,淑惠妃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娘娘的,还请娘娘恕罪啊,饶了奴婢吧。”

“吵死了,陈嬷嬷,把她们的嘴给本宫堵上,狠狠的打,本宫到要看看,这宫里还有多少敢嚼舌根的人。”

对于两个宫女的哀求,淑惠妃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反倒是更加烦躁起来,厉声喝道。

闻言,陈嬷嬷叹了口气,只好拿出帕子,堵住两个人的嘴,狠狠的打下去,啪啪啪,不过几巴掌,两个宫女的脸上已经是红肿一片,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就在陈嬷嬷还要继续的时候,忽然,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给本宫住手!”

听到这话,淑惠妃心中便是一阵不耐,“谁敢拦着本宫……“

一转身,只见皇后的凤辇在前,谢瑶环身穿金黄色的凤袍,一脸冷峻的坐在凤辇之上,冷冷的看着淑惠妃。

见状,淑惠妃顿时吓了一跳,原本心中的怒火也被瞬间浇熄,只剩下冰寒一片,“嫔妾(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瞬间,淑惠妃就跪了下去,剩下的宫人也是乌泱泱跪倒一片。

谢瑶环见状看了苏丽儿一眼,苏丽儿立刻上前,扶着谢瑶环下了凤辇,看着路旁被打的不成人样的两个小宫女,谢瑶环的眉头就是一皱,速来女子最重颜面,在宫里,虽然宫规法度甚是严苛,却也少有在掌箍宫女的情况,便是顾及宫女颜面,如今,这两个宫女居然被打成这样,若是有个好歹,怕是会闹出人命来。

虽说宫里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添来多少人命,但真要是闹出来,自己这个执掌后宫的皇后第一个逃不了好。

“这是怎么回事,御花园就在慈宁宫不远,在这里如此喧哗胡闹,若是惊扰了太后,谁担当的起,淑惠妃,你也是四妃之一,难道连这点事情都还要本宫教你吗?“

听到谢瑶环言语不善,淑惠妃顿时身子一抖,连忙说道:“皇后娘娘,嫔妾不敢,只是,只是这两个贱逼冲撞了嫔妾,嫔妾一时气急,才会有失仪态,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说着,淑惠妃的头狠狠的低了下去,不敢抬头。

闻言,谢瑶环却看也没有看淑惠妃一眼,而是转过头看向陈嬷嬷,沉声道:“陈嬷嬷,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当年太后让你去永和宫侍奉淑惠妃娘娘,就是想着你一向老成持重,能过帮衬淑惠妃识大体,做好为妃为嫔的典范,本宫也速来敬重你,你切说说,这两个宫女到底如何冲撞了淑惠妃,让她气到忘记宫规法度,不惜在慈宁宫外,私自掌箍宫女,闹的宫闱不和。”

听到这话,陈嬷嬷心里就是一抖,知道皇后娘娘这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不会说出私自掌箍宫女和闹的宫闱不和这么严重的话。

当即,陈嬷嬷犹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到两个宫女的话,谢瑶环的眉头顿时一皱,看向淑惠妃的目光也更加阴沉了几分,感受着背后犹如实质一般的目光,淑惠妃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生怕谢瑶环知道了自己心里的小算计,一时间脸色苍白如雪,如果不是狠狠抓着地面,怕是淑惠妃都要吓的昏过去了。

见状,谢瑶环冷哼一声,“行了,此时本宫知道了,淑惠妃行事无状,无视宫规法度,在慈宁宫前扰的太后清静,掌箍宫女,着实为宫规大忌,传本宫懿旨,罚封三个月,将其禁足永和宫三个月,无帝后旨意,不得外出,不得探望,另外手抄佛经三十卷,献于太后,以示孝心,淑惠妃,你可认罪?”

一听惩罚这么轻,淑惠妃顿时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不敢有异,谢皇后娘娘恩典。”

“行了,陈嬷嬷,带你家娘娘回去,这一次本宫看在太后的面上,就此作罢,若是你还不能好生侍奉淑惠妃,本宫少不得要跟太后请旨,还一个掌事宫女了。”

“是,奴婢知道了,谢皇后娘娘教诲。”陈嬷嬷连忙应道,随即起身,扶着淑惠妃领着宫人们便回永和宫去了。

看着淑惠妃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谢瑶环不由摇摇头,随即看向两个宫女,“今日你们两个受苦,苏丽儿,传令下去,每个人赏六个月的月例,另外,去太医院传两个医女给她们看看伤,别留下疤痕才好,这段时间,就好生歇着,等伤好了再去当差吧。”、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个宫女顿时一阵感激涕零的说道。

“行了行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了,本宫不希望这件事日后还有流传,知道了吗?”说着,谢瑶环深深的看了两个宫女一眼,其中的告诫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奴婢领旨!”两个宫女见状连忙应道。

第二十七章 慈宁相遇

“娘娘,奴婢看淑惠妃娘娘那边,似乎对娘娘多有怨怼,娘娘看,是不是要做点什么?“看着两个宫女逐渐远去,苏丽儿不由看向谢瑶环,有些担心的说道,毕竟,淑惠妃生气的事情,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多想,牡丹芍药,无非是映射谢瑶环的后位,也就是淑惠妃出身蒙古科尔沁部,是谢瑶环的堂妹,否则今日之事,段段没有如此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可能。

对此,谢瑶环和苏丽儿都心知肚明,反倒是淑惠妃,只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闻言,谢瑶环也是叹了口气,“本宫也是没有办法,如今万岁爷处处紧盯蒙古,但凡有半点差错,本宫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局面就要再生波折,要不然,淑惠妃如此正大光明的觊觎后位,本宫岂能容她,怪只怪本宫与她同出蒙古,还是同族,不好对她出手,否则蒙古各部也会心生嫌隙。“

“因此,本宫也只能先将她软禁起来,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要去请太后做主才行,走吧,回慈宁宫去。“说着,摆开凤辇,便往慈宁宫去。

说来也巧,就在谢瑶环的凤辇赶到慈宁宫门口的时候,不远处,一座比之凤辇还要恢弘华贵三分的辇车缓缓而来。

“娘娘,是万岁爷的御辇。“见状,苏丽儿连忙说道。

”看来,万岁爷这是下了早朝了。“闻言,谢瑶环点了点头,扶着苏丽儿的手下了凤辇,等在慈宁宫门口,说起来,这还是上一次坤宁宫后,谢瑶环第一次遇上顺治,平日里,她给孝庄请安回去之后,早朝也才刚刚散去,因此顺治前来的时候,正好避开了,今日如果不是因为淑惠妃之事,怕是两人还遇不上。

谢瑶环发现了顺治的御辇,没道理顺治发现不了她的凤辇,“万岁爷,是皇后娘娘的凤辇!”见状,吴良辅凑到顺治耳边说道。

正说着,御辇已经到了慈宁宫门口,谢瑶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服!”

虽然不待见谢瑶环,但也没有道理在慈宁宫给她没脸的道理,闻言,顺治淡淡的点点头,看也不看谢瑶环一眼,“起磕吧!”说完,便迈开步子往慈宁宫走去,好似一旁的谢瑶环只是个摆设一样。

见状,吴良辅和苏丽儿都忍不住看了谢瑶环一眼,不知道这皇后娘娘被皇上这么对待,该是如何动气。

却不想,对此,谢瑶环依旧是神色自若,缓缓起身,丝毫不在意顺治动身离去的动作,规规矩矩的起身,“谢万岁爷恩典。”随后便跟在顺治的身后,一同朝着慈宁宫走去,落后顺治半步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异样,两人一路走来,反倒是透着一股异样的疏离却又和谐的气氛。

见状,吴良辅和苏丽儿不由对视一眼,皇后娘娘这长进了不少,顿时,吴良辅在心里给谢瑶环记上了一笔,不敢随意怠慢。

听到顺治来请安,谢瑶环也是去而复返,孝庄倒是有些疑惑,难道皇后是故意在宫门口堵着顺治的不成?孝庄心中想着。

结果,眼看两人一同走进慈宁宫的大门,之间有种诡异疏离和谐的气氛的时候,就连孝庄都说微微一愣,不过她沉浸后宫多年,喜怒不形于色,除了苏麻喇姑之外,倒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不对。

“儿子(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皇帝这是散早朝了?”孝庄笑道。

“回皇额娘的话,今日早朝无事,儿子就散的早了些,也好来给皇额娘请安。“顺治闻言答道。

“皇帝有心了。”孝庄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转过头看向谢瑶环,“皇后不是和淑惠妃一起回后宫去了吗?怎么又去而复返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若是顺治不在这里,谢瑶环自然会将事情和盘托出,不过顺治在场,谢瑶环只得笑道:“臣妾比不得万岁爷纯孝,却是有事烦劳皇额娘,原本大封后宫,册封的是宫里侍奉万岁爷已久的妃嫔,其他新晋妃嫔是不予册封,只有封赏的,可是一想到最近穆贵人的身子不太好,臣妾心里过意不去,想着是不是给她抬一抬位份,也算是天家恩情,左不过她出身也是够的,大不了日后不行册封就是了。“

谢瑶环说的穆贵人同样也是出身蒙古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为了换取满洲朝臣和宗室王公的支持,这一次大封后宫,蒙古出身的妃子没有一个得到晋封的,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岔开话题,谢瑶环也不会提起穆贵人。

不过穆贵人的身子也着实不好,而且出身也不低,给个嫔位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尤其是有传言说,穆贵人的身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凭着这一点,也不会有人对她的晋封有什么意见。

“穆贵人?“听到这话,孝庄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到底是出身蒙古的妃嫔,她又如何会不照看呢?可惜了,是个福薄的,当即,孝庄转过头看向顺治说的:”皇帝,你以为呢?“

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贵人,顺治也不会事事和孝庄对着来,闻言也点点头道:“皇额娘既然愿意,便封她一个嫔位就是了,说起来,穆贵人也算是朕的表妹,一个嫔位还是担当的起的。”

“皇后,你也听见了,那就按着皇帝的意思去办吧。”

“臣妾谨遵万岁爷,皇额娘旨意。”谢瑶环连忙谢恩道,随即,便好似木头人一样,坐在孝庄的身边侍奉着,静静的看着孝庄和顺治拉家常,好似寻常仕女一样,一言不发,若是孝庄问上一句,她便答上一句,要是没有提到她,便犹如没事人一样,时间一长,好似慈宁宫里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对于谢瑶环丝毫不表示自己的行为,苏丽儿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亲自上场,替她做点什么。

第二十八章 一动不如一静

对此,谢瑶环好似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一样,依旧犹如没事人一样,在孝庄身侧侍奉着,反倒是孝庄,似乎察觉里这一点,忽然笑道:“说起来,今个儿皇后倒是安静的很,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嫌弃哀家这个老婆子,不愿意和哀家说话不成。”

听到这话,谢瑶环却是半点不惊慌,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旁的茶盏递给孝庄,缓声笑道:“皇额娘惯会打趣臣妾,这不是见万岁爷在这里,臣妾心想万岁爷孝顺,臣妾又向来是个笨嘴拙舌的,不忍打扰皇额娘和万岁爷共诉天伦之情,这才在旁边侍奉,怎的皇额娘倒说起臣妾的不是了。”

听到这话,孝庄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指着谢瑶环笑骂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么厉害的一张巧嘴,还说自己笨嘴拙舌呢?行了行了,哀家承你的情还不行,皇帝,你这皇后可真是让哀家喜欢的紧呢?“

闻言,顺治不由看了谢瑶环一眼,顺着孝庄的话说的:“皇额娘喜欢,是皇后的福分。“

“总不能哀家喜欢,也要皇帝你喜欢才是,帝后和谐,才是后宫之福,是大清之福。“孝庄大有深意的说道,不过,孝庄也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提了这么一句便转开话题,”皇后,你念着哀家和皇帝是应该的,不过今日也着实安静了些,都是一家子的,有什么话,还说一起说来的热闹。“

“是,臣妾知道了,谨遵皇额娘吩咐。“谢瑶环闻言这才说道,接下来,虽然不能说长袖善舞,却也是不是插两句嘴,到底不像方才那么沉默了。

这个时候,顺治也不由感觉到,今天的皇后似乎的确安静了不少,忍不住看了谢瑶环一眼,只见对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的沉稳却让人忍不住忽视这一点,举止进退之间,自有一股端庄大气的气度,不同于董鄂妃那温婉柔和的气质,若说董鄂妃是春水湖畔的一朵白花,那么谢瑶环就是深宫大院里的雍容牡丹,春花秋月,各有千秋。

有人说,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就是开始爱上她的时候,这话固然不完全正确,不过,当一个人真的开始有意识注意到一个人的时候,的确会有些不一样的发现。

要说顺治真的有那么讨厌小皇后的话,却也不尽然,说起来,小皇后在顺治的心里,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政治符号罢了,代表的是以孝庄为首的蒙古实力和保守派,不断的制衡顺治的权利,这也是顺治不断反抗的缘故之一。

真的要抡起来,恐怕小皇后在顺治心里的印象还比不上废后博尔济吉特孟古青,毕竟孟古青才是顺治的第一任妻子,由摄政王多尔衮挑选的蒙古贵女,是顺治期待,失望,发怒等情绪的集合体,相比较于孟古青,可能小皇后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出身蒙古的皇后了。

而如今,随着大封后宫,宫里满蒙实力开始平衡,加上有了谢瑶环的提醒,孝庄也认识到自己和顺治之间的冲突所在,这段时间也有意缓和,谢瑶环身上的政治冲突和象征符号的作用也小了不少,因此,顺治也能开始正视她的存在。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此之前,顺治从来就不曾了解过小皇后,更不要说谢瑶环了,今日才发现,这个自己印象中的沉默寡言,只会寒酸捏醋的女人,却是有着一副自己不曾见过的一面。

只见谢瑶环和孝庄两人之间一唱一和,甚是和谐的聊着天,在这个过程中,谢瑶环也并没有忽视到对孝庄的侍奉,不论是口渴时的一盏茶,还是聊天间隙的一块糕点,乃至于每一个话题都能找到突破口和孝庄聊天,一举一动贴心的不下于苏麻喇姑。

甚至就在顺治心里情绪起伏的时候,谢瑶环也不忘将孝庄的注意力引到顺治的身上,没让自己的存在成为母子之间的阻碍,反倒犹如两人之间的润滑剂一样,以至于,时不时的,顺治和孝庄甚至于会忽视对方的存在。

不过,这种忽视也不过是一时的体现罢了,怎么样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是谢瑶环多年来在宫中和朝堂之上训练的法门,就算是再怎么削弱自己的存在,也能找到属于她特定的地方。

这种感觉就好似她一直没有引起注意,但是在某一个间隙之中,你却发现,她一直在那里,而且还是不可或缺的那一个部分。

随着顺治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谢瑶环的身上,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倒后来的暗中打量,顺治却发现了一个让他心里有些怪怪的的感觉,那就是谢瑶环在面对孝庄和面对他的时候,分明有着两种不同的感觉。

在面对孝庄的时候,能过看见谢瑶环脸上明显的笑容,或微笑,或轻笑,或娇嗔,或俏丽,每一种笑容都带有不同的感觉,让人感到很舒服,以至于孝庄才会一直和她聊下去,因为这是一种十分舒服的触感。

可是,当这种笑容移到顺治自己身上的时候,这种感觉却变了,分明是一模一样的笑容,可是怎么看怎么不对,似乎在那灿烂笑容的背后,藏着一种疏离的冷漠一样,这种隐藏的冷漠并不会让人不舒服,却也让人无法亲近。

如果没有发现这一点倒也罢了,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当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每一个笑容的出现,都让人无所适从,顿时,顺治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知子莫若母,看出顺治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孝庄见状说道:“好了,说来一会儿子话,哀家也有些乏了,皇后,你送皇帝回去,然后回来侍奉哀家歇着吧。“

“是。“谢瑶环连忙应道。

“那儿子就先行告退了。“闻言,顺治也连忙起身,朝着孝庄拱拱手道。

第二十九章 欲擒故纵

见状,谢瑶环也连忙起身,帝后二人,身着同样金黄的龙袍,一路走出慈宁宫,这一路上,两人具是一言不发,安静的有些诡异。

按理来说,从慈宁宫走出来,路程并不算很远,这样诡异的沉默也不会坚持很久,之前走进慈宁宫的时候,顺治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反倒因为谢瑶环的安静而感到满意,可是这次出来的时候,却明显感觉这样的沉闷有些难以忍受。

不自觉的,顺治忍不住想要打量一下身侧的谢瑶环,想要知道,谢瑶环到底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跟自己说,可是每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却又忍了下来。

就这样,抱着一颗无比纠结的心,两人一路走到了慈宁宫门前,见状,顺治转过身来,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便见谢瑶环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眼前礼数没有一丝一毫差错,标准的好似有人拿着尺度在一旁精准测量一样的谢瑶环,顺治顿时感到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好似满腔话语全都被堵在了喉咙处,出出不来,进进不去,尤其是看着谢瑶环脸上恭敬到疏离的笑容,更加感到全身都不自在。

要说顺治真的对谢瑶环有什么心思,那也不至于,只是在此之前,虽然顺治对小皇后的印象不多,却也知道对方是个寒酸捏醋的性子,没少在面前言语讨好等等,便是算不上热情似火,却也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沉稳如水。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在小皇后这样对待他的时候,顺治只会觉得厌烦,心怀不轨等等,可是当谢瑶环将这些行为全部收敛之后,顺治却又感觉一阵失落,这种失落就好似常吃的零食不卖了,长逛的商场倒闭了,你不一定真的有多么喜欢,可是当他真的消失了,就会感觉少了点什么一样。

就这样,看着谢瑶环,顺治半晌没有说话,时间久到苏丽儿都要以为顺治是不是故意借此让谢瑶环蹲久一点,毕竟在宫里,接着行礼折腾人可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就在苏丽儿忍不住阴谋论的时候,顺治这才开口,“皇后起来吧,既然皇额娘说你侍奉的得体,日后你便要更加好生侍奉皇额娘才是,莫要辜负朕和皇额娘的信任才是。“

“臣妾谨遵万岁爷教导,万万不敢辜负万岁爷的期望。“谢瑶环神色不变,一如既往,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说道,宛如眼前的顺治只是一个单纯的上司一样。

眼看自己都如此柔和的主动说话了,谢瑶环还是这样一副‘冰冷冷’的模样,顺治的眉头顿时一皱,轻哼一声,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去了。

“恭送皇上!“对此,谢瑶环恭敬的说道。

半晌,等到顺治的御辇逐渐消失在慈宁宫门前的时候,苏丽儿才忍不住说道:“娘娘,万岁爷好似又生气了,娘娘也是,难得刚刚万岁爷和太后都爱高兴,方才就应该好好表现表现自己的,怎的白白丢掉了机会,看万岁爷的样子,对您还是不咸不淡的,这日后如何压的过皇贵妃娘娘啊。“

闻言,谢瑶环却是神色淡然的摇摇头道:“万岁爷本就不待见本宫,本宫又何苦紧巴巴的赶上去惹的万岁爷厌烦,如今,本宫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好好的稳住后宫事务,不要叫万岁爷和太后因为后宫之事烦忧,耽误前朝安稳,至于皇贵妃,随他去吧,左不过是万岁爷喜欢,难道还能真的越过本宫这个皇后去,如此,文武百官也不答应啊,行了,回去侍奉皇额娘吧。“

眼看苏丽儿还要说些什么,谢瑶环当即抬了抬手道,其实,谢瑶环真的不在意圣宠吗?这怎么可能,只是这些事,不能急,只能徐徐图之。

在谢瑶环看来,宫里的女人手段和眼界都着实太浅了些,一个个的目光,全都放在皇贵妃董鄂氏的身上,心里想的,全都是要怎么扳倒董鄂氏,其实,与其做那么多,倒不如想办法,笼络顺治的心,只要笼络了顺治的心,董鄂妃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便是笼络,也不能太过急躁,有道是送上门来的总归是不够珍贵的,唯有费劲心力才难以得到的,才算珍贵,说通俗点,便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若是谢瑶环一味的迎合顺治,固然能够在顺治哪里落的一个好印象,可是想要笼络他的心,还要足以和董鄂氏抗衡,完全不可能。

因此,谢瑶环才会反其道而行,故意冷落顺治,来引起对方的注意,不过,这一招,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用的,如果没有当初小皇后打下的基础的话,谢瑶环也要审视一番才会决定要不要用,若是不能恰如其分的话,反倒会适得其反,因此,谢瑶环要冷落顺治,却不能冷落的太过明显,若隐若现,让旁人难以察觉,但唯有顺治能够隐隐感觉到,才是上佳。

否则,太过冷淡,连旁人也能察觉的话,不说顺治怎么想,至少在旁人看来便是皇后不守妇道,怕是后位都保不住了,更不要论其他了,因此,谢瑶环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礼数之中,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偏生作为当事人的顺治,反而能感觉到不对。

这一手,乃是当年武后用在唐高宗李治身上的,要不然,后宫佳丽三千,李治何以能够钟情于太宗的一个妃嫔,甚至多年后,还让她荣登后位,更是走上来千古女帝的地位,这一切,都和武后这藏情于礼的手段分不开,只是当年武后时藏情于礼,谢瑶环是藏疏离与礼节罢了。

当然了,仅仅如此,只能引起顺治的注意而已,想要真正的在顺治的心里有一席之地,还得看谢瑶环的手段,慈宁宫中,顺治自以为发现的不同风采,其实不过是谢瑶环有意显露罢了。

第三十章 示敌以弱

至于这其中种种,谢瑶环自然不会表露出来,苏丽儿说是自己的人,但谁知道背后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谢瑶环的举动说好听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说得不好听就是揣则圣意,图谋不轨,若是传到顺治或者孝庄的耳中,反倒是场祸事。

况且,故意不表露出来,也是为了更好的让人发现其中‘隐秘’,人嘛,往往对于送上门来的真相并不认可,但如果是他自己抽丝剥茧,小心求证发现的东西,便会信以为真,谢瑶环如此,也不过是为了后面的事情做准备罢了。

眼看谢瑶环这么快就回来了,孝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疑惑,“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没跟皇帝多说会儿话?“

“万岁爷政务繁忙,臣妾岂敢耽误前朝大事,况且皇额娘这里还要臣妾侍奉,就早早回来了。“谢瑶环闻言笑道。

听到这话,孝庄自是不信,前朝事务忙不忙,还瞒不过她这一宫太后的眼睛,不过既然谢瑶环不愿意说,她也不会追问,看了苏麻喇姑一眼,只见苏麻喇姑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这才笑道:“罢了,既然如此,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日子还长,不必急于一时,左不过你是中宫皇后,任谁也越不过你去。“

闻言,谢瑶环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对了,你方才去而复返,所谓何事啊?刚刚皇帝在,你没有说实话,哀家就猜到此事必有缘由,如今无他人在,你且直说吧。“

“是。“谢瑶环点点头,随即将御花园门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淑惠妃未免太过放肆了。“听到这事,孝庄的眉头顿时一皱,大声呵斥道。

“格格息怒,淑惠妃娘娘速来心直口快,本身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想来这次也不是有意为之,不过是耍些小性子罢了,日后好生教导就是了,格格要是因此气坏了身子,淑惠妃娘娘还要伤心呢?“苏麻喇姑见状连忙安抚道。

听到这话,谢瑶环便明白孝庄的意思,是一定要保住淑惠妃的,要不然,窥视后位怎么可能被说是耍小性子,怕是立刻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了,不过,既然苏麻喇姑这么说了,那就只能是耍小性子了,幸好一开始谢瑶环就没有打算将淑惠妃怎么样,若是换做小皇后,怕是此刻心里不知道如何想法了。

“就你这老货速来惯着她,才闹出这等事情来。”孝庄没好气的瞪了苏麻喇姑一眼道。

“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格格要罚就罚奴婢好了。”苏麻喇姑闻言也不害怕,满脸堆笑的说道。

孝庄见状摇摇头,似乎对苏麻喇姑毫无办法一样,转过头看向谢瑶环说道:“皇后,淑惠妃与你乃是一族所出,你也是她的堂姐,也知道,这丫头速来不成器,心直口快容易说错话,做错事,想来应该不会将此事记挂在心上吧。”

闻言,谢瑶环自然不能驳了孝庄的话,虽然孝庄一直没有说,可是谢瑶环也知道,上一次大封后宫,蒙古妃嫔没有丝毫的晋封,孝庄心里哪怕知道是为了什么,却也不是没有不悦,只是一直压着在,这一次说的是淑惠妃,其实也多少有敲打自己的意思,要不然,今天谢瑶环也不会提起册封穆贵人一事,为的就是在提起淑惠妃之前,做给孝庄看而已。

当即,只见谢瑶环笑道:“皇额娘放心,臣妾和淑惠妃自小一块儿长大,她是什么性子臣妾还能不知道,因此今日之事罚了她三个月的月俸,将她禁足永和宫,等到这事过去了,再放出来,为了磨磨她的性子,也知道太后喜好佛经,臣妾还让她在禁足期间抄写佛经给太后尽孝,倒是不曾为难她。”

眼看谢瑶环对淑惠妃的惩处如此之轻,孝庄心中的那点不悦也顿时消散开来,如果说刚刚是对谢瑶环的不悦的话,看她如此识大体,这种不悦就转化成了怜惜,“皇后如此度量,当真是后宫之福,苏麻,哀家记得前些时候高丽不是进贡了几根好的高丽参吗?你去取来,给皇后带回去补补身子,还有,哀家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块鸽子血,哀家一般年纪的人,哪里用得上这等艳丽的东西,一并取来,给皇后带回去,也好打两件首饰。”

“臣妾多谢皇额娘恩典。“见状,谢瑶环连忙行礼谢恩。

“好了,起来吧。“孝庄笑着抬了抬手。

“皇额娘,说起这事,臣妾就不得不说说陈馍馍了,陈馍馍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遇上这事却不知道规劝淑惠妃妹妹,可见平日里就不够尽心,要不然,进宫这么久了,淑惠妃的脾性怎么没有半点改变,所以臣妾的意思是,将陈馍馍传来,敲打敲打,好叫她日后好生侍奉淑惠妃妹妹才是,否则这次是臣妾,若是下一次犯到皇贵妃手里,怕是要闹出不少动静了。“眼看孝庄此刻高兴,谢瑶环连忙说道。

孝庄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皇后考虑的倒是不错,也好,左不过淑惠妃要在永和宫呆上三个月,若是能够借此磨磨她的性子,到也是一件好事,此事哀家会安排下去的,你放心好了。“

“既然如此,那臣妾就不打扰皇额娘休息了,臣妾告退。“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谢瑶环这才起身告退。

“你跪安吧。“孝庄见状点了点头,等到谢瑶环离去之后,这才看向苏麻喇姑,“苏麻,皇帝和皇后之间怎么样了?”

苏麻喇姑闻言便将宫门前谢瑶环和顺治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一边,听到谢瑶环说唯一的心愿就是保住后位,稳住后宫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簇,半晌,摇摇头道:“这丫头,皇帝上一次几欲废后,怕是真的伤着她的心了,到底还年轻,不懂变通啊,罢了,左不过哀家还在,还能护着她几天,暂时且由他去吧,总有相通的时候。‘

第三十一章 乾清动向

不说谢瑶环在慈宁宫中的应对,却说另一边,因为谢瑶环的冷淡,顺治甩脸走人,领着吴良辅往乾清宫走去。

一路上,顺治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你不去在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是当你去注意的时候,就十分烦躁。

看着顺治这一脸烦躁的样子,吴良辅也是尽力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这万岁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才慈宁宫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这次皇后娘娘也没有故意在爷的面前做些让爷不快的事情,怎么万岁爷还是生气了呢?难道万岁爷就这么不待见皇后娘娘不成?

就在吴良辅心中腹诽的时候,忽然,只听到顺治冷不丁的说道:“吴良辅,你说皇后是不是不待见朕啊?”

听到这话,吴良辅的小心脏猛的一跳,这还是万岁爷说的话吗?还是奴才真的老了,耳朵不行了?

虽说吴良辅被顺治这冷不丁的一句反常的话吓的心脏差点停了,可是作为顺治的心腹,宫内的大内总管,又岂能没有两把刷子,迅速说道:“万岁爷这是哪儿的话,您是大清的皇上,皇后娘娘是您的发妻,对您自然是敬重无比,哪里会不待见呢?您许是多心了。”

“可是今天她……“顺治闻言,开口就要反驳,可是话一出口忽然发现,自己这么说怎么好似希望皇后多么待见一样,自己分明不喜欢她,这样不是正好吗?因此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不住咽了下去。

虽然,顺治只是一时失言,可是作为侍奉他多年的吴良辅,这番话如何能过瞒得过吴良辅的耳朵,听到这话,吴良辅心中更是惊讶,这皇后娘娘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奴才居然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看来日后对待皇后娘娘不能怠慢来,这宫里的风向还真是难以把控啊,本以为已经被万岁爷厌弃的皇后娘娘居然还有触底反弹的时候。

咽下嘴里的话,顺治斟酌了一下,这才说道:“吴良辅,你有没有发现,今日皇后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对朕是不是冷落了许多?“

顺治说的越多,吴良辅心中对谢瑶环的看重就更多了几分,说话也越发小心起来,“是吗,奴才倒是没有发现呢,今日皇后娘娘虽然话少了一些,可是依奴才看,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殷勤,倒不至于说冷淡,每每看向万岁爷的时候,目光也和从前一样,充满了敬重仰慕之色呢。”

不,不对,顺治心里不住的抬头,虽然皇后的样子看起来和之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好似放弃了朕一样,该死的,她不过是皇后而已,居然敢放弃朕,她哪里来的胆子,就不怕朕废了她吗?

没有从吴良辅的身上得到一点安慰,顺治心里的郁闷之色似乎更加多了几分,这一天,整个乾清宫都处于一片低气压之中,就连吴良辅,都因为茶水的问题被顺治训斥了两顿,更不要说其他的人了,天知道,今日的茶水和往日里没有丝毫的差别,可是落在顺治的嘴里,不是淡了就是凉了。

入夜时分,吴良辅惴惴不安的领着敬事房总管进了养心殿,小心翼翼的看向顺治,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顺治给训斥了。

“万岁爷,入夜了,该翻牌子了。”吴良辅小心的说了一句,随即连忙闪开身子,让敬事房总管上前,敬事房总管见状心中暗骂,谁不知道今个儿万岁爷心情不好,好你个吴良辅,往日里倒是上前凑,这会儿子知道避开了。

心中暗骂,敬事房总管面上也不得不堆着笑上前,“万岁爷,今儿个召哪位小主侍寝,奴才好安排下去啊。”说着,便低下头将绿头牌呈了上去,其中最新最显眼的,无疑是翊坤宫皇贵妃无疑,往日里,十日有九日,顺治都是毫不犹豫的翻了董鄂妃的牌子。

可是今天,看着眼前的绿头牌,顺治忽然响起什么一样,看向吴良辅,“吴良辅,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见顺治提到了自己,吴良辅就算心中再不愿,也只能上前说道:“回万岁爷的话,今个儿是十五了。”

“十五了?”顺治闻言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模样,随即看着还跪在自己眼前的敬事房总管怒道:“放肆,好你个狗奴才,祖宗家法,每逢初一十五,帝后当同寝坤宁宫,你这狗奴才还敢来呈上绿头牌,是要视祖宗家法于无物不成,吴良辅,给朕把这个罔顾宫规法度的狗奴才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听到这话,敬事房总管顿时吓的脸都白了,这万岁爷是怎么了,初一十五,帝后同寝坤宁宫的确是祖宗家法,可是自从摄政王多尔衮去了之后,万岁爷几乎不曾和皇后同寝,废后也就罢了,如今的这位皇后,顺治可是再大婚之夜都不曾前往坤宁宫的,至今皇后还是否是处子之身都尚未可知呢?只是此事不是他一个敬事房总管能管的,也不是他敢知道的。

更不要说,这初一十五敬上绿头牌也是顺治本来的意思,怎么今天反倒是成为他的过错了。

当然了,这话敬事房总管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既然皇帝说你错了,错也是错,没错也是错,几乎是在顺治呵斥的瞬间,敬事房总管就麻溜的跪了下去,一边给吴良辅使了个眼色,往日里杂家可没少孝敬你,现在该你出力的时候了,一边乖乖认罪,“奴才有罪,奴才有罪,恳请万岁爷饶命啊,绕了奴才吧。”

收到敬事房总管的眼神,虽然不想去触顺治的霉头,但谁叫自己收了好处呢?

默默给自己祈祷了三秒,吴良辅连忙上前陪笑道:“万岁爷不要动怒,为了这启子狗奴才伤了龙体可如何是好,想来这王总管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忙忘了,按着往日的习惯来了,还请万岁爷看在他往日的功绩上,就绕了他一条狗命吧。”

第三十二章 摆驾坤宁

听到吴良辅的话,顺治也反应过来,这初一十五让敬事房呈上绿头牌本就是当年为了恶心皇后的举措,饶是顺治,一时间脸上也有些窘迫之色。

不过吴良辅是何等人物,见状连忙踹了敬事房总管一脚,大声呵斥道:“不长眼的奴才,还跪在这里干什么,惹万岁爷生气不是,若是万岁爷伤了龙体,你有几个脑袋,还不快给咱家滚出去。”

见状,明知吴良辅是在给敬事房总管开脱,顺治也当作没有看见,毕竟此事本来就怪不到敬事房的身上,见状,敬事房总管顿时松了一口气,嘴里不断的喊道:“是是是,奴才这就走,奴才这就走。”

眼看敬事房总管离开了,吴良辅这才陪笑道:“万岁爷,您也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罢了,传令下去,摆驾坤宁宫。“顺治自然不会拿着这一点不放,闻言摆了摆手道。

听到这话,吴良辅不由心想,这皇后娘娘眼瞅着就要翻身了,一个皇后娘娘,一个皇贵妃娘娘,看来这宫里要热闹起来,与此同时,吴良辅也在脑海中回忆,有没有对谢瑶环不敬的时候,幸好,吴良辅虽然在宫里地位非凡,但平日里那些跟红顶白的事情却是不曾去做,加上皇后就算是再不受宠也是一国之母,背后还有孝庄撑腰,吴良辅最多就是没有巴结,怎么也扯不上得罪,这才松了口气。

除了吴良辅之外,得知顺治去了坤宁宫,翊坤宫中,终于忍不住的董鄂妃还是砸了满地的瓷器,其他各宫之中也是反应不一,其中,承乾宫的准贵妃佟庶妃,心里对于自己投靠皇后的事情庆幸不已,想了想,一封家书却是趁着夜色送出了紫禁城。

“哦?皇帝往坤宁宫去了?这可是一件大好事,祖宗保佑,帝后和谐,才是大清之福啊。“慈宁宫中,得知此事,孝庄却是忍不住双手合十,感慨万千。

“说起来,也是万岁爷孝顺您,皇后娘娘也听从您的教诲,争气了些,只要有您在宫里把持着,那皇贵妃娘娘,是翻不起多少风浪来的。“苏麻喇姑闻言也是附和道,一通马屁拍的孝庄浑身舒爽不已,这份手腕,在宫里绝对是顶尖的。

而此刻,事件中心地带的坤宁宫,得知顺治要来的消息,谢瑶环也是微微一愣,虽然在她的预料中,只要不出岔子,顺治十有八九会来坤宁宫的,可是时间绝对不是现在,谢瑶环又哪里知道,今个儿正好是十五,加上今日的事情,才正好促成了这件事。

“娘娘,娘娘这可是大喜事啊,万岁爷来了坤宁宫,娘娘复宠有望了,奴婢想想,奴婢想想要怎么侍奉万岁爷才是,最好能让万岁爷将心思放在坤宁宫,到时候,奴婢看那些狐媚子还有谁敢胡来。“苏丽儿简直要喜极而泣了,看着她激动的手忙脚乱的样子,谢瑶环不由摇摇头。

“好了苏丽儿,今个儿是十五,按着祖宗家法,万岁爷来坤宁宫也是常事,如此激动,这要是传出去,岂不叫人说本宫眼皮子浅,见着万岁爷来了就失了仪态,也无需多准备什么,就和往日里一样就行了。“

听到这话,苏丽儿就有些不乐意,万岁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娘娘怎么能这么不重视呢?不过正如谢瑶环说的那样,要是弄的太过了,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叫万岁爷见了反倒轻视了娘娘,不能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做的太过了,苏丽儿心中暗暗思量起来。

反观谢瑶环,虽然顺治的到来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却也不见她有多么激动,不同于苏丽儿,谢瑶环很清楚,虽然因为之前大封后宫,加上慈宁宫中藏隐于礼的缘故,顺治对自己或许另眼相待了,但是想要借此得宠,甚至和董鄂氏抗衡还远远不够。

如今自己,最好还是按兵不动,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做的太多,否则,顺治这兴趣来的快,去的更快,到时候想要再引起注意,就要难得多,因此,谢瑶环这个当事人,反倒成为了整个坤宁宫中反应最为淡然的一个,甚至于,在其他人忙里忙外的时候,她还有心思在坤宁宫的小书房中坐了坐,看了一会儿书,直到顺治的御辇都到了坤宁宫的门口了,才从书房中被苏丽儿拖了出来。

看着谢瑶环一身简单的便装,不施粉黛,素净至极的样子,苏丽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哎呀娘娘,万岁爷好不容易来坤宁宫一趟,您不说好生打扮打扮,好歹也收拾一下,这等模样如何见驾吗?“

“好了苏丽儿,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本宫最是盛装打扮的时候,万岁爷也不是没有见过,今日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日子,那般劳师动众的,成什么样子,万岁爷已经到了,随本宫去接驾吧。“说着,谢瑶环便率先一步,朝着宫门口走去。

说起来,谢瑶环此举看似不修边幅,其实是心中早有考量的,说起来,原身本就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哪里需要那等浓妆艳抹的去增添风采,身为一国之后,在样貌上自然不差,如此素净的模样,配合谢瑶环本身的气质,丝毫不见单薄素净,反倒透着几分洗尽铅华的端庄姿态。

从顺治喜好董鄂妃哪等柔弱如白花一样的美人就知道,他并不喜欢太过艳丽的后宫妃嫔,可偏偏,宫里的妃嫔大多是满蒙出身,一等一的美艳俏丽,虽然美艳无方,但多少差了点意思。

如今,谢瑶环这般打扮,既迎合了顺治的喜好,同样也在细节之中露出了一丝冷淡,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如此不加粉黛,可见其心冷淡,也是为了加深在顺治心中的那一点异样,可谓是一举两得,只可惜这话不足为外人道也,因此苏丽儿见了也只能暗暗着急,而不明其中究竟了。

第三十三章 步步为营

就在苏丽儿的满心焦急的情况下,顺治的御辇终于到了坤宁宫的门口。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在谢瑶环清脆的声音中,顺治走下御辇,便看到了眼前这个不施粉黛的女子,正如谢瑶环所预料的一样,看到这般洗尽铅华,天然去雕饰一般的谢瑶环,顺治顿时眼前一亮,若说这宫里,最让他喜欢的人是谁,无疑是董鄂妃,因着这个缘故,宫里学习董鄂妃打扮的人也不在少数,但真正能够让顺治入眼的,却一无所有。

对此,谢瑶环却是暗道那些宫女妃嫔眼皮子浅,便是模仿董鄂妃模仿的再惟妙惟肖又能如何,只要董鄂妃珠玉在前,其他的人都只是次品,模仿的再好也无法争过董鄂妃,反倒只会丢了自己的优势。

更何况,满蒙妃嫔之中,大多出身大家族之列,加上关外环境的缘故,多是美艳俏丽,豪爽大方之辈,于董鄂妃那小家碧玉,流水落花一样的风情大相庭径,一味模仿,不得其中真韵,只会显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在谢瑶环心里,董鄂妃一向都只是绊脚石,而不是对手,真正的对手,还要是顺治帝,诚然,顺治钟情董鄂妃,因此董鄂妃算是顺治喜好的一个标准,但若事事按着这个标准,就会永远落后于董鄂妃,因此,谢瑶环虽说同样不施粉黛,却完全没有董鄂妃身上那股弱不惊风的风流韵台,反倒是更像洗尽铅华的天边明月,冷傲矜贵,自有其气韵所在。

看到谢瑶环这般打扮的第一时间,顺治便眼前一亮,从未想过皇后也有这样的一面,匆匆一眼,还倒是看见董鄂妃了,可是两人气韵截然不同,只是一眼,顺治便分辨出其中不同,春花秋月,各有千秋,却同样让他心神震动。

见状,顺治面上便是一喜,正待扶起谢瑶环的时候,却明锐的发现了不同,与白日一样,谢瑶环依旧是规规矩矩,标准的礼数之中充满了疏离,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生,看到这样的谢瑶环,顺治却忍不住想起了董鄂妃,若说董鄂妃的清,是来自平日的打扮,那么谢瑶环的淡,却更多的是不施粉黛。

女为悦己者容,如此一想,顺治原本心中的喜色却是瞬间化作薄怒,轻哼一声,却是甩开衣袖,硬梆梆的叫了一声“起来吧。”便径直往坤宁宫内走去。

苏丽儿没想到顺治一下子就变脸了,本就忧心忡忡的她脸上顿时露出惊容,反观谢瑶环,却是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扶着苏丽儿的手起身,一言不发的跟在顺治的身后朝寝殿走去。

暗中,苏丽儿不着痕迹的捏了谢瑶环一下,希望她能够做点什么,却见谢瑶环轻轻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苏丽儿的手,一切如旧。

谢瑶环如何不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稍稍软化,凭着顺治现在对自己的影响,多多少少能够扭转乾坤,可是这么一来,以顺治的脾性,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抛诸脑后,唯有如今处处与董鄂妃大有不同却又同出一脉,自己才能一点点瓦解董鄂妃在他心中的地位,让自己进驻进去,小不忍则乱大谋。

寝殿之中,早有宫人摆好晚膳,三三两两简单的膳食摆在桌上,虽不说简陋,却也绝对算不上丰盛,自从先皇后被顺治用贪奢的名义废弃之后,宫中的份例已经大为削减,因此哪怕贵为一过皇后,坤宁宫中的晚膳也没有丰盛到哪里去。

“皇后还没有用膳?”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一路,心中的怒气稍稍消散了一些,还是因为看见寝殿之中的晚膳着实简单的缘故,顺治看了谢瑶环一眼问道。

“从慈宁宫回来,处理了大封后宫的事情,便在小书房看了会儿书,有些忘了时辰,就稍稍准备的完了些,皇上可曾用膳了,若是不曾,不妨陪臣妾一并用点,若是不满意,臣妾宫里的小厨房,想来也能再做点什么。”

谢瑶环闻言答道,这一次却是没有一味的冷着顺治,犹如风筝线一样,一张一弛才是王道,若是太过冰冷,反倒不美。

果不其然,听到谢瑶环主动邀请一同用膳,顺治的脸色这才稍好一点,不过看着谢瑶环依旧不算热情的模样,顺治忍不住刺了她一句说道:“哦,没想到皇后还会看书,皇后入宫这么久,朕才知道,朕的皇后还是个好学之人呢?”

这宫里,谁不知道董鄂妃喜好诗书,因此才和皇上走到了一起,此前宫里,更是兴起了一阵好读诗书的风潮,不过就如模仿董鄂妃的装扮一样,画虎不成反类犬,如今在顺治看来,谢瑶环也是如此,心里不由觉得索然无味,下一刻,怕是这皇后就会开始显摆自己读了那些书,拿着前人或者是他人准备好的腹稿,开始和朕谈论了吧,一时间,顺治对来到坤宁宫不由有些后悔。

看到顺治的样子,谢瑶环哪里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暗暗嗤笑一声,果然如此,但凡稍稍讨好,这顺治便是如此反应。

当即,只见谢瑶环似乎毫无察觉一样,不咸不淡的说道:“不过随便看上两本书,打发打发时间罢了,万岁爷还未告诉臣妾可曾用过晚膳,若是万岁爷不嫌弃,臣妾却是想要先用膳了。”

顺治没想到谢瑶环非但没有和自己谈论诗书,反倒是随口敷衍了两句,好似这一切还不如眼前简陋的晚膳来的重要,心中不悦,可是转念一想,没准谢瑶环根本就没有看书,只不过是讨好自己,见自己问起,故意拿晚膳搪塞自己,忍不住说道:“朕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书让皇后如此痴迷,忘记了用晚膳,这样吧,皇后你先用膳,朕去你的书房看看如何?”

虽然是问句,可是顺治根本没有给谢瑶环反对的机会,说着就朝坤宁宫的小书房走去。

第三十四章 处处谋划

“娘娘?“看到这一幕,苏丽儿不由看向谢瑶环,心中却是和顺治想的一样,什么看书之类的,不过是谢瑶环用来吸引顺治的手段罢了。

见状,谢瑶环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到:“放心吧,本宫自有安排。”

听到这话,苏丽儿不由想起,今日回来,娘娘的确在小书房中呆了好一会儿,许是真的在看书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哪怕心里还是担心,多少有了些底气,也就不在多话,乖乖在一旁侍奉谢瑶环用膳。

却说另一边,顺治一路走到小书房门口,心里怀揣着不可言说的心情,一路进了小书房,说是小书房,还真是个小书房,这个书房委实不算大,狭小的房间中,除了两排书架之外,便只有一张书桌一张椅子罢了,对于相对于坤宁宫而言,这样的房间着实有些小了。

稍稍打量了一番这个近乎简陋的小书房,顺治的目光从小书房的桌面上扫过,并没有去翻那本书,反倒是在书架上找寻起来。

按着顺治所想,这皇后若是真的要讨好自己,在书桌上放一两本自己喜欢的书籍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要是自己偶然前来看到了,怕是真的要以为她喜好读书了,自以为了解谢瑶环的顺治,直接放弃了书桌,想要从书架上找出些什么。

可是这一看,顺治却发现书架之上,除了女书女诫之外,更多的却是史书之流,少有几本民间话本也是广为流传的哪一种,类似于顺治最喜欢的那些诗书词曲之类的,却近乎没有。

这么一来,似乎证明了谢瑶环并没有在迎合顺治的喜好一般,而且顺治也随机抽出了几本,大概看了看,这些书并不是如他所想就这么摆在那里的,其中分明有着翻看的痕迹,说明并不是临时翻找出来的。

印证了谢瑶环不是在迎合自己,顺治的心里反倒是更加不乐意了,身为皇后,就该同朕共同进退才是,怎的摆放的书籍尽是自己不悦的,钻牛角尖的顺治完全没有想到,如果这里真的摆满了他喜好的书籍的话,恐怕他才更加认定谢瑶环一味迎合,反倒更加不会当回事了。

满心郁闷之下,顺治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看桌上的书册,只见书桌之上,也不全然都是书籍,也有一些对于宫务的处置,顺治自然是不耐的,随便翻了两下就要合上,就在这个时候,顺治轻咦了一声,从书册之中翻找出一本毫不起眼的小册子。

随意看了两眼,顺治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意,轻哼一声,“哼,好一个皇后,朕就知道,这书房之中,定然藏着些诗书词曲之类的,果不其然,让朕找了出来吧,还说喜好读书,分明是在揣摩圣意,其心不纯。”

虽然嘴上嫌弃,却不得不说,再找出这本小册子之后,顺治的心情好了不少,抱着待会儿拿着这本小册子前去找谢瑶环的心思,顺治随手翻开了几下,这一看,顺治却察觉出不对来,只见这小册子中所写,多是诗词之流,或是气势雄厚,苍茫于世,或是宛转蛾眉,自在风流,字里行间,显露出大家风范。

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当顺治发现这些诗词并非古往今来的那些大家,反倒是与谢瑶环的在其他书中的批注如出一辙的时候,心中顿时震惊起来。

坤宁宫寝殿之中,谢瑶环刚刚用完晚膳,便见顺治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丝毫不顾吴良辅在身后不断疾呼,“万岁爷,万岁爷慢点,您慢点儿,别摔着了。”

“皇后、皇后、这、这、这这这。”只见顺治跑进寝殿,手中捏着那本小册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话都说不利索。

谢瑶环见状,眉头一皱,“万岁爷怎么跑成这个样子,伤着龙体可如何是好,苏丽儿,快去给万岁爷倒杯温水过来,让皇上好好顺顺气。”

说话间,吴良辅也跟了进来,谢瑶环顿时板起面孔,厉声喝道:“吴良辅,你就是这么照顾万岁爷的吗?怎么让万岁爷跑成这个样子,若是伤了龙体,你有几个脑袋,莫不是仗着跟在万岁爷身边几年,尾巴就翘起来了,若是这样,本宫这就禀了太后,将你打入慎刑司发落。“

若是平常,有人这么对吴良辅说话,怕是顺治早就皱起了眉头,正所谓大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可是这两日谢瑶环对他处处冷淡,如今却为了他训斥宫人,顺治的心里,非但没有怒色,反倒升起一股异样的满足感,非但没有阻止,反倒是坐享其成。

吴良辅见状也是连忙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奴才不好,奴才没有照看好万岁爷,请娘娘恕罪。“

这话,谢瑶环也就是说说罢了,吴良辅在宫里根深蒂固,又是顺治的心腹,哪里是她能够处理的了的,不过借此给顺治一个间接软化的空间罢了,闻言见好就收,“念在你侍奉万岁爷多年的份上,此事暂且记下,若再有下次,别怪本宫饶不了你。“

说完,谢瑶环转头看向顺治,脸色也再一次回到了那恭敬有余亲切不足的状态,看的顺治一阵失望,“万岁爷到底遇上什么事情了?怎的跑的这样快,伤着龙体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顺治也已经缓过气来,虽然失望谢瑶环的那丝关切一闪即逝,不过到底记着自己如此着急的缘故,当即举起手中的小册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谢瑶环说道:“皇后,这,这个小册子可是你的?“

看到那个小册子,谢瑶环眼中精光一闪,果然还是被顺治找来出来,虽然比预想的早来些,不过倒也可以派得上用场了。

今日之事,看似不过偶然发生,其实,自从穿越以来,谢瑶环便早早的开始谋划了,不论是眼前的小册子,还是小书房中与顺治喜好截然不同的书籍,从一开始,就是针对顺治的一部分。

第三十五章 请君入瓮

顺治喜好诗书,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董鄂妃因此得宠,也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在宫里,迎合顺治的喜好,去强行讨论诗书的人,更是犹如过江之鲫,对此,谢瑶环自然也不会没有准备。

不过,从一开始,谢瑶环就没有打算主动披露这一点,而是在坤宁宫的小书房中暗自准备起来,正如一开始所说的一样,顺治这个人,一味的迎合讨好,只会让他感到索然无味,弄巧成拙,再有了董鄂妃珠玉在前的情况下,任何的举动,都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所以,从一开始,谢瑶环就打算反其道而行,同样是从书籍入手,却必须和顺治的喜好截然相反。

可是同样的,顺治虽然不喜被人迎合,却也不愿被人冷落,其中度量的把控,就格外的重要,因此,在书册的中间,谢瑶环隐藏了一本小册子,其中书写的都是谢瑶环自己的诗词,正所谓大唐盛世诗万首,后世无有比肩人,有唐一代,几乎写尽了天下诗文。

谢瑶环固然不是什么流传千古的大诗人,可是能够在宫中担任司籍女官,在文学上压过上官婉儿一头,比之顺治董鄂妃这种勉强能够去品读诗文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渊之别,谢瑶环也能过肯定,当顺治发现这本诗文是出自自己之手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后果,一张一弛之中,在无形之中,顺治早早的就爬进了谢瑶环精心编织的大网之中。

如今,正是到了收网的时候。

面对一脸激动的顺治,谢瑶环却是轻笑一声,“万岁爷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不过是臣妾闲暇时胡乱涂鸦所做,不想倒是叫万岁爷看见了,真真是贻笑大方了。“说着,谢瑶环从顺治手中接过书册,一副惭愧的模样说道。

闻言,顺治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他素来喜好诗文,如何看不出这些诗文写的极佳,便是不能和那些千古流传的诗文相比,却也实属顶尖,原本,顺治也不是怀疑这是谢瑶环找人代笔的。

可是文章可以找人代笔,诗文之中的意境却不行,那诗文之中,不论是对草原苍茫的描写思念,还是深宫女子的情愫婉转,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与谢瑶环的状态完全吻合,否则顺治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谢瑶环。

“皇后既然如此擅长诗文,为何不同朕一起共论诗文,评点春花秋月,岂不美哉?“眼看谢瑶环承认了这一点,顺治心中不知作何感受,不知是应该为谢瑶环如此擅长诗文而喜,还是因为谢瑶环擅长诗文却不曾与自己相论而悲,两种感觉在心里不断的交织,一个叫做谢瑶环的影子,也逐渐出现在这个年轻帝王的心里。

“万岁爷喜好诗书,宫中本就有数位妹妹相伴,皇贵妃妹妹蕙质兰心,佟庶妃妹妹大方得体,恪妃妹妹也是温婉柔情,有她们三位在,臣妾又有什么好插手的呢?更何况,诗词一道,春花秋月早尽,大清入关十几年,天下尚未安定,臣妾又岂能沉浸在诗词的悲秋伤怀之中,就如万岁爷喜好诗文,但要处理国家大事一样,身为中宫皇后,臣妾最需要做的,是帮皇上稳住后宫,好让前朝之事,不为后宫烦忧,区区诗文,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这里,谢瑶环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怀之色,若是无人注意,也就这样一闪而过了,可是如今,顺治的心神几乎全都放在谢瑶环的身上,那一丝伤怀便有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便是再怎么微小,却也犹如明灯一般容易察觉。

一直以来,在顺治面前,谢瑶环或是大气端庄,或是冷傲矜贵,像这样脆弱的情况却是从未有过的,昙花一现之所以为人称道,就是因为美好易逝才倍显珍贵,如今,那一丝伤怀的情愫,便有如一支利箭一样,毫不费力的就刺入了顺治的心里,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开始深根发芽。

一时间,顺治看向谢瑶环的目光中,带上来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眷念。敏感如谢瑶环,如何会发现不了这一点,暗暗勾起唇角,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顺治因何会钟情于董鄂妃,是否真爱,这一点谢瑶环无法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顺治本身,是一个极具浪漫色彩的人,他喜好诗文,喜好自由,因此,总是在他能够自由和渴望自由的地方显得格外放纵。

因为年幼时的环境,这个帝王不像是出身满族的帝王,反倒更像是一个汉人皇帝,因此,再遇上一个同样不像满人出身的董鄂妃的时候,他沦陷了,犹如坠入泥沼之中无法自拔,在董鄂妃的身上,顺治能够找到许许多多在其他人身上找不到的地方,其中,最显眼的一点,就是董鄂妃对诗文的喜好。

正如谢瑶环所说,顺治身为一国之君,对于充满浪漫主义的诗文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真的追逐在诗文之中,因此,一个能够契合诗文的董鄂妃,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而现在,谢瑶环要塑造的,不是另外一个董鄂妃,而是一个另外的顺治,董鄂妃到底是满人出身,再怎么精通诗文,又怎么能够和谢瑶环相比,不过如果走董鄂妃的老路,自然是不行的,因此谢瑶环另辟蹊径,看着别人走在自己的梦想上,会忍不住出手相助,因此顺治会护着董鄂妃。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另一个与自己感同身受,同样能够在诗文之上走下去却不得不放弃,而且这个人还拥有超出常人的天赋的时候,这份守护不一定会散去,却一定会被分化,而这种分化,则恰恰是谢瑶环最需要的。

可以说,正是从这一刻开始,谢瑶环才真正意义上,开始和董鄂妃站在了佟一个水平面上,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比起董鄂妃,她还要更胜一筹。

第三十六章 黑夜峥嵘

在宫里,要说对于后宫风向最敏锐的,不是各宫妃嫔,而是那些不起眼的宫女太监们,在以前,宫里一向是皇贵妃娘娘一枝独秀,因此,翊坤宫的事务那也是一等一的美差,但凡有什么事情,翊坤宫绝对是头一遭的。

可是自从顺治去过一次坤宁宫之后,宫人们明锐的发现后宫的动向变了,虽然,翊坤宫皇贵妃娘娘依旧得宠,十日里有五日皇上都说宿在翊坤宫的,可是同样的,万岁爷对于坤宁宫的事情也上心里不少,虽然少有宿在坤宁宫的时候,但对于坤宁宫的关注也绝对不少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依旧是最得宠的一个,董鄂妃却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自从废后不成之后,皇后整个人手段顿时高出不好,一手大封后宫稳住了后位,如今又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笼络了万岁爷。

作为枕边人,董鄂妃对顺治的变化简直是太清楚不过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皇后真的崛起了,自己非但后位无望,恐怕还要落得个万劫不复之地,皇后和皇贵妃,绝对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想到这里,董鄂妃连忙喊道:“水月,水月。”

“娘娘,奴婢在,娘娘有什么吩咐。”水月闻言连忙上前。

“上次本宫让你做的事情,你到底做了没有,怎么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董鄂妃又些着急的说道。

“娘娘交代的事情奴婢怎么敢不尽心尽力,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按理来说应该有了动静才是,只是上一次,不知道怎么的,淑惠妃娘娘触怒了皇后娘娘,听说是因为大封后宫的事情仪制的缘故,被皇后娘娘禁足了,现在永和宫许进不许出,没有帝后御旨,谁也不能进去,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奴婢也不清楚。”水月闻言连忙说道。

听到这话,董鄂妃一张精致的面孔上露出几分不悦,硬生生破坏了那份恬静的感觉,“该死的,如今皇后眼看着就要复起了,连万岁爷也高看了她几分,再这样下去,本宫在宫里如何还能有立足之地,董鄂氏一族那边怎么说,本宫让他们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水月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娘娘的吩咐,奴婢已经传下去了,只是董鄂氏那边说如今董鄂庶妃即将封嫔,也要打点一番,给娘娘的份例也就少了一点,下个月就会补上的,请娘娘不要着急。”

“好啊,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到本宫的头上来了。”听到这话,董鄂妃气极反笑,“当初本宫得宠的时候,连皇后都被本宫压了一头,那董鄂氏一族就跟苍蝇一样跟了上来,现在不过是出了一个小小的嫔位,就敢跟本宫阳奉阴违,等本宫解决了皇后之后,看本宫怎么收拾他们。”

“娘娘不要生气,若是伤了身子可不值当,您是万岁爷的心尖尖,皇后娘娘不过是依仗太后才能稍稍复起,听说万岁爷之所以去坤宁宫,就是当日在慈宁宫也遇上了皇后娘娘,保不齐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呢?”水月连忙劝道。

听到这话,董鄂妃的脸色也好了不少,不过她也知道,这话也就听听罢了,事情到底是怎样,她还不至于看不见。

舒了口气,董鄂妃急忙说道:“行了,别管到底是为什么,永和宫那边给本宫抓点紧,一旦有机会就立刻动手,本宫实在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如今本宫容颜还在,再拖下去,等到容颜老去,便是万岁爷还有几分情分,又如何能和如今相比,不能抓住现在,怕是无望后位了,你过来,本宫再吩咐一件事给你。”

水月闻言附耳过去,听到董鄂妃的话,瞳孔顿时一缩,瞪大了双眼忍不住说道:“娘娘,这,这,这未免太。”

“太什么太,你以为本宫愿意吗?若是本宫的皇儿还在,本宫何必如此铤而走险,如今,也只能搏一搏了,若是能够借此扳倒皇后,那是再好不过,就算是不行,也能稳固本宫的地位,行了,你下去吧,只要一有机会,就安排下去。”说完,董鄂妃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水月见状,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规劝董鄂妃才好,最终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董鄂妃运气好,淑惠妃被禁足永和宫,根本没有办法出来,她安排在永和宫中的动作也无法继续,但是,就在淑惠妃被禁足不久,景仁宫刚刚获封嫔位的穆嫔,到底没能熬过去,薨了。

虽然还没有举行册封礼,但是穆嫔也是顺治亲口册封的,这次薨了,顺治也不吝啬她死后的哀荣,追封了穆妃,以妃位之礼下葬。

再这样的情况下,淑惠妃也是要去悼念的,谢瑶环也不好因此继续禁她的足,也就提前把她放出来了。

说起来,若是淑惠妃真的能够禁足三个月,一边抄写佛经,一边有陈嬷嬷在一旁指点的话,未必不能收收性子,但可惜,因为穆嫔的事情,淑惠妃不过关了十来天就放了出来,正是心怀怨怼的时候,也因此酿成一场大祸。

这一日,是穆嫔在宫中停灵的日子,谢瑶环身为一宫皇后,没有给一个妃嫔守灵的道理,因此,不过早上去景仁宫看了看就回到了坤宁宫,派去一个大宫女在一旁照看着也就是了。

按理来说,这事在简单不过,可是就在临近午时的时候,一个宫女慌里慌张的跑进了坤宁宫中,“娘娘,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放肆,坤宁宫岂敢大声喧哗,惊扰娘娘,你有几个脑袋。“闻言,苏丽儿连忙呵斥道。

谢瑶环见状摆摆手道:“好了苏丽儿,看她如此慌乱,必有大事发生,且听听再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这般慌张。“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景仁宫,景仁宫出事了,二阿哥,二阿哥。“

“二阿哥怎么了?“一听事关皇子,谢瑶环就知道事情了不得了。

第三十七章 谋害皇嗣

“是,是这样的,今个儿,是穆妃娘娘停灵的日子,各宫妃嫔都前往拜谒了,其中,就有储秀宫的董鄂庶妃和带着二阿哥。“

“本来都好好的,可是突然,就在二阿哥给穆妃娘娘的灵位行礼的时候,突然浑身抽抽,口吐白沫,紧接着,淑惠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从云就从怀心姐姐的身上搜出了一包药粉,说是这种药粉害的二阿哥身体不适的,现在,景仁宫已经乱成一团,皇贵妃娘娘下旨封锁了景仁宫,派人分别去请皇上和太后了。“

听到这话,谢瑶环的瞳孔猛然一缩,看了苏丽儿一眼,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宫女嘴里的怀心姐姐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谢瑶环留在景仁宫的那个大宫女。

“陈嬷嬷呢?陈嬷嬷不在吗?“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谢瑶环看向眼前的这个宫女说道。

“奴婢,奴婢不清楚,听淑惠妃娘娘说道,陈嬷嬷今儿个早上身体不适,就没有带她,娘娘,你快想想办法吧,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冲着咱们坤宁宫来的啊。”小宫女连忙说道。

闻言,谢瑶环眼眸一沉,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棘手,不带陈嬷嬷,可见此事是淑惠妃自己的主意,另外,还有董鄂妃,身为皇贵妃,她的身份同样不需要留在景仁宫,可她偏偏去了景仁宫,如今还在哪里主持大局,要说这里面没有她的手笔,谢瑶环怎么都不相信。

最关键的是,淑惠妃怎么会和董鄂妃搅到一起去了,这个蠢货,怕是被人当了枪手都不知道吧。

“苏丽儿,摆架景仁宫,本宫到要看看,他们到底弄出了多少手段。”谢瑶环沉着脸说道。

来到景仁宫中,只见处处一片缟素,正殿之中,几个妃嫔乱做一团,董鄂庶妃红肿着双眼,泪水不住的往下流,一脸担心的站在一座厢房外,厢房之中,几个太医正在紧张的救治只有五岁的二阿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二阿哥怎么样了?”

看着乱做一团的众人,谢瑶环当即沉声道,闻言,众人纷纷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些礼数暂且免了,董鄂庶妃,你是二阿哥的生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本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谢瑶环不耐的摆了摆手,转过头看向一脸泪痕的董鄂庶妃,仔细的打量着她。

只见董鄂庶妃闻言一边擦泪一边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今个儿嫔妾感念穆妃姐姐去了,特意带二阿哥前来见礼,谁承想,刚刚上前给穆妃姐姐的灵位磕头,二阿哥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嫔妾顿时乱作一团,然后皇贵妃娘娘便派人去请太医来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嫔妾,嫔妾。”

说着,董鄂庶妃一阵哽咽,却是说不下去了,几个妃嫔连忙围在她的身边低声安慰着。

谢瑶环打量了一番董鄂庶妃,初步判断这件事和董鄂庶妃应该没有关系,而且董鄂庶妃也没有因为怀心的事情而认定是自己对二皇子下手,看来也不是个蠢的。

“哼,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清楚,旁人都无事,怎么就偏偏是二阿哥出事了,而且嫔妾身边的宫女还从坤宁宫的大宫女身上搜出了一包不明不白的药粉,分明有人妒恨董鄂庶妃你养育二阿哥,欲杀之而后快,谋害皇嗣稳固地位呢?”在一片抽泣安慰声中,淑惠妃尖锐的讽刺格外的刺耳。

谢瑶环闻言脸色顿时一沉,“淑惠妃,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本宫容不下董鄂庶妃和二阿哥,谋害皇嗣不成。”

“哎呀,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嫔妾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药粉的确是从娘娘宫里人身上搜出来的,这也难免嫔妾多想,嫔妾也不过是可怜董鄂庶妃身份低微,养个孩子都被人嫉恨罢了,可没有问罪娘娘的意思。“淑惠妃说道。

不过,淑惠妃的话说起来似乎全无意思,可是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尤其是在淑惠妃说完,另一边,董鄂妃也是泣不成声的说道:“皇后娘娘也不要怪淑惠妃妹妹心直口快,说起来淑惠妃妹妹也不过是为董鄂庶妃不平罢了,说起来,当初臣妾的四阿哥也是这么去了,如今看到二阿哥这样,臣妾的心,也是犹如针扎一般。“

听到这话,谢瑶环眼皮一抬,看了董鄂妃一眼,董鄂妃这意思,非但是要将这次二阿哥的事情栽到自己的身上,甚至于连之前四阿哥的死也是一样。

对于四阿哥的死因,谢瑶环并不清楚是自然死亡还是怎样,不过她很清楚一点,这件事小皇后并没有插手,因此四阿哥的死绝对和谢瑶环无关,闻言,谢瑶环脸色一沉,:“是非曲直,待会儿自有万岁爷和太后处置,既然你们怀疑本宫,待会儿等万岁爷和太后来了,再行禀报不迟,本宫先去看看二阿哥怎么样了。”

说完,也不管淑惠妃和董鄂妃作何反应,转身便进了厢房,只见二阿哥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几个太医正在积极救治,不过看他们脸上一脸为难的样子就知道此次二阿哥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江太医,二阿哥怎么样了?”见状,谢瑶环连忙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等已经尽量给二阿哥医治了,不过二阿哥的症状好似是中毒所致,奴才等虽然已经尽力了,但还是不知道二阿哥到底中的是何种毒素,因此一时半会儿却是找不出医治的办法,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怎会如此,不是搜出了一包药粉吗?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吗?”谢瑶环眉头一皱说道。

“奴才学艺不精,这毒素看起来不似是寻常所见,似乎来自关外草原一样,或许等其他太医来了,能够找出医治的办法也说不定。“

第三十八章 风起云涌

”关外?太医可否将那药物拿来给本宫看看?“闻言,谢瑶环若有所思,连忙问道。

”自无不可。“江太医不敢怠慢,连忙取出一个普通的油纸包,递到谢瑶环眼前,油纸包中放这些白色的粉末,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就在谢瑶环准备仔细看看的时候,景仁宫外两声唱诺传来。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闻言,谢瑶环当即也顾不上眼前的药粉了,不着痕迹的从哪药粉之上蹭下一点,随即说道:“万岁爷和太后到了,本宫要前去接驾,二阿哥这里,就劳烦诸位太医尽心救治了。”

“奴才自会尽心尽力,娘娘放心就是。”江太医连忙应道。

说完,谢瑶环便领着苏丽儿匆忙的走了出来,刚刚出了厢房,就见身着明黄色龙袍的顺治急匆匆的走进景仁宫。

“二阿哥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几乎是和谢瑶环如出一辙的话语从顺治的嘴里吐出,别看顺治当初眼中只有董鄂妃所出的四阿哥,但他一向子嗣艰难,再怎么不看重其他的儿子,也不至于真的一点不放在心上,听到二阿哥出事,也是心中焦虑的很。

“臣妾(嫔妾)参见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谢瑶环和阖宫妃嫔见状连忙行礼。

“好了,到底出什么事了,皇后,为什么宫人说是你身边的宫人谋害二阿哥,还从怀心的身上搜出了谋害二阿哥的药粉?“看着谢瑶环,顺治眉头一皱,不愿意相信这事是谢瑶环做的。

闻言,谢瑶环脸上丝毫不减慌乱之色,还没等她说话,淑惠妃却是直接开口了,“万岁爷,您可要给二阿哥和董鄂庶妃做主才是啊,这宫里本来就没有几个皇子阿哥,若是被那有心人故意用来稳固地位给暗害了,如何对得起大清的列祖列宗啊。可怜的二阿哥,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也不知是何等狠心的人,怎的还能在后宫立足呢?”

淑惠妃虽然一句话都没有提谢瑶环,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说的是谢瑶环无疑。

“哦,哀家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宫里居然变成这等藏污纳垢之地了,皇贵妃,哀家记得,皇后似乎是将后宫之事都交到你的手中了,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就在此时,u孝庄苍老沉稳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闻言,顺治连忙转身,只见孝庄扶着苏麻喇姑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进来,见状连忙打了个千儿,“儿子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

“臣妾(嫔妾)参见皇额娘(太后),皇额娘(太后)万福金安。”谢瑶环等一众后妃也是纷纷福身道。

“行了,都起来吧,皇贵妃,哀家的话你可曾听见了”孝庄见状抬了抬手,将一只手递给顺治,随即冷冷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董鄂妃身子微微一抖,要说这宫里,最让她忌惮的不是皇后,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当即,董鄂妃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一副若风拂柳的模样,“回太后的话,此事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无能,没能察觉有人在背后暗害,是臣妾操持后宫不利,还请太后责罚。“

“只是太后责罚臣妾无碍,但是董鄂庶妃实在可怜,二阿哥这么小的年纪就遭受如此苦楚,臣妾也是做过娘亲的人,当初四阿哥便是如此这般去的,如今感同身受,着实为董鄂庶妃同心,还请太后为董鄂庶妃做主啊。“

孝庄何等人物,哪里看不出董鄂妃这是想要翻旧账,将四阿哥的死也栽在谢瑶环的身上,顺治对那个孩子的看重是多大孝庄自然不会不清楚,这要是真的让她做成了,皇后的后位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皇贵妃娘娘说的即是,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谁能想到,这宫里居然有这等心思奸佞之辈,谋害皇嗣,简直当诛。“淑惠妃闻言也是符合道。

”你给哀家闭嘴,哀家问话皇贵妃,你算哪门子人物,也敢插嘴,宫规法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苏麻,传哀家的懿旨,淑惠妃御前失仪,着降为嫔位,以儆效尤!“孝庄闻言顿时大怒,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蠢货,皇后看在同出一族的份上不曾为难她,她反倒是起了外心,胆敢陷害皇后,若不是看在出身科尔沁的份上,哀家就该废了她才是。

“太,太后?“一脸得瑟的淑惠妃怎么都没有想到孝庄会对自己,怎么会这样,皇后犯错,太后不是因为责罚皇后,抬举本宫才对,怎么还降了本宫的位分?

“怎么,还不知错吗?“眼看淑惠妃,不对,现在应该叫淑惠嫔才对,眼看淑惠嫔还要说些什么,孝庄的眼神一冷,落在淑惠嫔的身上冷声道。

见状,淑惠嫔顿时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说下去了。“嫔妾不敢,谢太后恩典。“

孝庄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到谢瑶环的身上,看着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够保持风度的谢瑶环,不有感慨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同时心里也有些羞愧,自己保住淑惠嫔这个蠢货,反倒是酿成今日大祸,早知道,当日就该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能肖想的,如今反倒是连累皇后落入囹圄之中,若是处理不好,谋害皇嗣自己都没办法保住皇后。

顿时,看向谢瑶环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和几分亏欠,声音也不有柔和了三分,“皇后,今日之事,淑惠嫔和皇贵妃说与你有关,这身上藏着谋害皇嗣的药粉也是出自你宫里人身上的,你作何解释。”

听到这话,谢瑶环才终于开口说话,只见谢瑶环一脸沉着的跪了下去,掷地有声的说道:“万岁爷,太后,此事臣妾着实冤枉,这宫人虽然是出身坤宁宫,可是坤宁宫侍奉宫人那么多,若是真的有人想要诬陷臣妾,买通一两个宫人也不是难事。”

第三十九章 铁证如山?

”再说了,臣妾若真的想要谋害皇嗣,也应该让苏丽儿这样的心腹出手才是,阖宫上下谁不知道,怀心虽然是臣妾宫里人,也算是大宫女了,可是平日里所做的不过是一些洒扫琐事,这等大事,臣妾怎么可能假手于他,此事分明是有人刻意买通陷害,还请万岁爷,太后明鉴。“

“皇后娘娘这话有的有力,可是怀心怎么都是娘娘宫中宫女,如今出事了,娘娘便一推四五六,未免难以服众吧。“董鄂妃见状,露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说道。

谢瑶环闻言摇摇头,“万岁爷,太后,臣妾知道,怀心是臣妾宫里人,臣妾今日说什么,都难以洗清嫌疑,不过要说臣妾谋害皇嗣,臣妾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便是退一万步,臣妾真的要谋害皇嗣,也要有个理由才是,臣妾贵为中宫皇后,统御六宫,乃是一国之母,何以要对董鄂庶妃和二阿哥这两个无宠妃嫔和年幼皇子下手。”

“况且,臣妾不在只有董鄂庶妃和二阿哥的时候下手,却偏偏要在阖宫目光都集中在景仁宫的时候下手,难道是存心想要自己事迹败露不成,臣妾固然不算聪明,却也不至于蠢笨于此吧,此事如此多的疑点,分明就是有人存心陷害。”谢瑶环朗声道,那一副刚正的模样,让人丝毫无法将怀疑的目光留在她的身上。

见状,董鄂妃不有心中焦急,这皇后怎么能这么冷静沉着,尤其是她的话虽然都没有办法洗清嫌疑,也不怎么能站得住脚,可是就凭她皇后的身份,只要咬死不认,又没有真正确凿无疑的证据,加上如果二阿哥没有出事的话,最多就是失宠,后位却还是稳固如初。

想到这里,董鄂妃不由眼眸一转,看向顺治帝说道:“皇上,谋害皇嗣事关重大,加上牵扯到皇后娘娘,实在是不能不慎重对待,既然怀心是坤宁宫的宫人,东西又是从她的身上搜出来的,不如把她叫出来问问好了,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闻言,顺治看了跪在地上也依旧将背挺得犹如青松翠竹一样笔直的谢瑶环,点了点头道,“传怀心上来问话。”

随后,便见一个宫女被带来上来,一看到谢瑶环就连忙跪着爬了过来,“皇后娘娘就我,皇后娘娘就我啊,奴婢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吧,皇后娘娘,奴婢不想死啊,皇后娘娘救救奴婢吧。”

“皇上?”见状,董鄂妃连忙露出惊讶之色,转过头看向顺治,只见顺治脸色一沉,指着怀心厉声呵斥道:“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说?”只见他的眼中满是受伤的神色,不仅仅是二阿哥被人谋害,更多的,还是一副看错人的体现。

若是常人,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做,面对这样的情形怕是瞬间要慌了,可是谢瑶环却知道,却是这样的时候,自己才越要镇定,否则,但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都能被说成是做贼心虚。

见状,谢瑶环脸色不改,沉声说道:“皇上,既然怀心口口声声此事是臣妾指使的,能不能让臣妾问她几个问题?”

顺治没有说话,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见状,谢瑶环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转过身看向怀心,不紧不慢的说道:“怀心,你口口声声说此事是本宫指使,那本宫问你,本宫是什么时候吩咐你做的,在什么地方吩咐的,又是怎么吩咐你的,你给本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这个?“听到这话,怀心不有一愣,又些支支吾吾起来。

谢瑶环一向坚持,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同样真不了,但凡是假的,只要愿意去找,总能找出破绽,怕的就是不去找,只知道慌乱,反而会错失机会。

”这个,事情是娘娘在今个儿早上吩咐奴婢去做的,就在寝殿之中,娘娘将那个药粉拿给奴婢,说是娘娘中宫无子,担心其他有子妃嫔威胁到娘娘的后位,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今日是穆妃娘娘停灵的日子,人多嘴杂,让奴婢将药粉偷偷的撒在灵香之上,就能让二阿哥无声无息的死去,只是,只是奴婢胆小,一时犯的多了,二阿哥起的反应也重了些,就,就此败露了,娘娘,娘娘,奴婢都是听从您的吩咐,您,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是您说的,您出身蒙古,就算是万岁爷也要容您几分,就算是事情败露了也没事,当初四阿哥,当初四阿哥也是奴婢替您除去的,娘娘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吧。“怀心哭泣连连的说道。

“什么,臣妾的四阿哥?“听到这话,董鄂妃身子猛然一晃,随即向后一倒,就要倒在地上。

“乌云珠!“见状,顺治连忙扶住董鄂妃,”乌云珠你没事吧,你别吓朕,你没事吧。“

只见董鄂妃泪如雨下,犹如杜鹃泣血一样,低声哀鸣,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万岁爷,臣妾,臣妾的四阿哥居然也是,天啊,万岁爷,您让臣妾随四阿哥一并去了吧,臣妾的儿子啊,万岁爷,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乌云珠,你放心,朕不会让朕和你的儿子白死的。“提起四阿哥,顺治的眼眶也是一红,这个儿子,他是真正放在心尖尖上的,只见顺治红着一双眼,死死的看着谢瑶环,厉声道:”毒妇,你还有什么话说?谋害皇嗣,最无可恕,朕今日一定要废了你!“

“皇帝,此事上有蹊跷,岂可听信一面之词,还是看看皇后如何解释才是。“听到这话,孝庄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说道。

”皇额娘现在还护着这个毒妇,难道就因为她是蒙古出身,就能随意谋害皇嗣不成。“顺治赤红着双眼说道。

“皇帝你把哀家看成什么样子了,若是此事真的是皇后所为,哀家绝对容不得她,如今尚未定罪,便合该让皇后说个清楚才是。“

第四十章 峰回路转

”好,朕倒要看看,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你怎么能狠得下这等心肠,你的心肝,都是黑的吗?“看着谢瑶环,顺治厉声说道,其中恨意,简直倾尽黄河之水也难以洗尽。

对此,谢瑶环只是脸色稍稍一白,缓声说道:“皇上不用着急,不是臣妾做的事情,臣妾自有办法证明清白,怀心,你说此事是本宫在今日上午吩咐与你,那药粉也是在今日上午交给你的,是这样吧。“

看着一脸平静的谢瑶环,怀心心里不有一突,一股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有些慌乱的她连忙说道:“是,是这样的。“

“好,本宫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的吗?你可要想清楚了,有?还是没有?“谢瑶环继续说道。

见状,怀心心里的不详预感确实越来愈强,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改口了,想了想,怀心点了点头道:“奴婢没有没说的了,就是这些。“

“好,很好。“谢瑶环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看向顺治,”万岁爷,臣妾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事实证明,怀心在说谎。“

“你说在说谎就是在说谎吗?皇后娘娘,臣妾素来敬重娘娘,将娘娘当作生身之母来对待,娘娘怎能如此对待臣妾,四阿哥还是个孩子啊,娘娘就算是看不得臣妾得宠,有什么事冲着臣妾来就是了,为什么要迁怒于四阿哥,臣妾愿意替他去死啊,那也是皇上的骨血啊,皇后娘娘如何忍心啊。”董鄂妃一脸怒色的看着谢瑶环说道,那一双眼睛都几乎要哭瞎一样。

“乌云珠?!”看着这样的董鄂妃,想起惨死的四阿哥,顺治心中的痛楚越发的浓郁起来。

眼看顺治看谢瑶环的目光越发不善,孝庄连忙说道:“皇后,你说怀心在说谎,有什么证据吗?”

“有!“谢瑶环点了点头道,“此事甚好验证,还请皇额娘传江太医前来,臣妾自有办法验证清白。”

听到这话,怀心心里一慌,连忙看向董鄂妃,只见董鄂妃也是一脸错愕,不过看到她看过来,董鄂妃的目光顿时一利,不着痕迹的伸手在脖子处划了一下,怀心心中一颤,连忙低下头去。

“来人,传江太医!”闻言,孝庄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喝道,没多久,江太医便传了过来。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吉祥,叩见太后,太后吉祥,叩见皇后娘娘,各宫娘娘。”

“好了,江太医请起,皇后要自证清白,说是你能够验证,你且起来,看皇后要怎么做吧。”孝庄连忙抬了抬手道。

“是。”江太医闻言起身,看向谢瑶环。

只见谢瑶环说道:“江太医,刚刚从怀心哪里搜出来的药粉还在你那里对吧?”

“回皇后娘娘的话,不错。”江太医连忙说道。

“那好,你现在把药粉拿出来,看看这这三者可有什么不同。”说着,谢瑶环从袖中取出一方巾帕递给江太医,然后伸手从怀心的头上取下一朵绢花,一同递给江太医。

看到谢瑶环的动作,在场的众人具是一愣,唯有江太医面色如常,接过两样东西,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小心的查验起来,半晌,只见江太医摇了摇头道:“娘娘,这巾帕和绢花并无什么不同?娘娘想要说些什么?”

“还以为有什么呢?原来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闻言,淑惠嫔忍不住嘟囔来一句,只见孝庄冷眼扫过来,这才连忙噤声。

“江太医,您再仔细看看,本宫不是说这几样东西有问题,而是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谢瑶环说道。

听到这话,江太医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仔细的验证起来,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动作一滞,在三样东西上面仔细闻了闻,随即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娘娘说的不错,这三样东西的确有不同之处。”

见状,孝庄不有问道:“江太医,你和皇后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这到底有什么问题。”

江太医闻言连忙转过身子,朝孝庄行了一礼说道:“回太后的话,不是有问题,而是有不同,奴才刚刚仔细的辨认来一下,在这三样东西上,皇后娘娘的巾帕和怀心姑娘的绢花之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熏烟的味道,而在这个药包上并没有。“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闻言,顺治不有皱起眉头,不明白有什么可说的。

谢瑶环闻言说道:“自然是有说法的,当初,臣妾进宫的时候,万岁爷为了保大清安康,将坤宁宫设为焚香祝祷之地,日日祭祀,因此,在坤宁宫中,一直都有浓厚的檀香和熏烟的味道,那味道长久挥之不散,只要进去坤宁宫,身上都会沾染上这种味道。“

“方才,怀心说臣妾是在坤宁宫寝殿中将这个药包交给她,那么在这个药包之上,必定沾染上了坤宁宫的檀香和熏烟的味道才是,可是偏偏,这药包上并没有这个味道,说明,怀心在说谎。“

说着,谢瑶环眉头一竖,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势,看着怀心厉声道:“怀心,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胆敢诬陷中宫皇后,挑拨后宫,甚至连四阿哥之死都拿出来说事,居心何在。“

“奴婢,奴婢不是,奴婢。“怀心哪里想过还会出现这等情况,顿时慌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忙朝着董鄂妃看去。

董鄂妃见状暗道不好,当即眼皮一翻,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只是在晕过去的同时,一只纤纤玉手却正好落在了玉颈处。

“是,是,是奴婢记错,娘娘不是在坤宁宫将药包交给奴婢的,是,是在坤宁宫外,苏,苏嬷嬷,苏嬷嬷拿来奴婢的,奴婢记错了,记错了,对记错了。“

“好一句记错了,你早不记错,晚不记错,偏偏本宫验证了你在说谎,你反而记错了,还敢说你不是包藏祸心,其心有异,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污蔑本宫,谋害皇嗣的。”谢瑶环厉声道。

第四十一章 自请禁足

怀心见状,顿时咬了咬牙,“娘娘,奴婢一心为您,为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全是因为娘娘当初对奴婢的提携,奴婢自认对的起娘娘的恩情,怎想娘娘如此对待奴婢,奴婢一颗真心,全都错付了,既然如此,奴婢便以死谢罪,以全主仆情义。“

说着,怀心转过头,碰的一声,朝着景仁宫那红漆圆柱上狠狠的撞脸过去,噗嗤一声,顿时撞的脑袋开裂,红白之色溅满一地。

”啊!!!“在场的妃嫔哪里见过这等景象,顿时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叫声,整个景仁宫顿时乱作一团,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谢瑶环,顺治的眼中,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伴随着这混乱的场景,董鄂妃也是适时的发出一声轻嘤,缓缓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了,都给哀家镇定点,身为一宫主位娘娘,一个个如此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来人,把这个胆敢污蔑皇后的贱婢给哀家拖下去,平白在这里污眼。“孝庄冷声说道。

随即,转过头看向顺治,沉声道:“皇帝,你也看到了,此事全都是怀心这个贱婢,被奸人买通,暗中诬陷皇后,此事应当与皇后无关才是。”

顺治闻言点点头,看了谢瑶环一眼,眼中满是愧疚之色,想起刚刚自己那般对待谢瑶环,心中情绪万千,正要说话,不想淑惠嫔却是坐不住了,都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自己也被降位,要是还不能拉下皇后,其实不是白费功夫了。

“皇上,太后,万万不可,那怀心分明就是坤宁宫的人,如今见事情败露,故意和皇后娘娘演了这么一出戏,什么坤宁宫的味道,便是真有其事,也不能证明此事和皇后娘娘无关,再说了,这等药物如此难得,怀心一个小小宫女,又是从哪里来的,背后有人指使,又是什么人,当真不是嘴喊捉贼吗?“

“依嫔妾看,此事分明是皇后娘娘见事情败露,故意让那怀心做出一副诬陷的样子,然后皇后娘娘顺势将其拆除,得以脱身,最后,让那怀心做出以死谢罪的样子,从而得以脱身,皇上,太后,还请为了后宫安宁,皇嗣安康,彻查此事。”淑惠嫔说道。

“淑惠嫔,你何以如此纠缠不休,没看到那宫女是诬陷皇后,被皇后当场拆穿了吗?你这般模样,难道心中有鬼不成。”孝庄厉声喝道。

淑惠嫔见状,心中一颤,不敢去看孝庄的眼神,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退,绝对不能退,要是这一次皇后真的翻身了,自己得罪了她,再无得宠的可能,扳倒她,必须扳倒她,只要扳倒了她,科尔沁出身的贵女就只有自己一个,太后,太后也只能依靠自己,让自己成为皇后,是的,就是这样。

淑惠妃没有察觉到,她现在已经有些魔怔了,见状咬咬牙道:“太后,嫔妾知道您想护着皇后娘娘,可是如今事关皇嗣,怎么都不能怠慢啊,那宫女出自坤宁宫,就算是真的不是皇后娘娘指使,皇后娘娘也有管教不严之罪,岂能如此放过。”

“况且,仅仅一个气味,谁能保证是不是因为在坤宁宫的时间太短了,不曾沾染上,毕竟巾帕和绢花,都是长久暴露的,而药包则是小心隐藏的,要是因此,导致没有气味残留,也尚未可知。”

“况且,刚刚皇后娘娘也是查看过药包的人,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嫔妾实在不忍董鄂庶妃如此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总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皇后娘娘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嫌疑的。”

眼看淑惠嫔如此给力,董鄂妃也露出一副悲戚之色说道:“万岁爷,按理来说,此事应该已经算是了了,可是淑惠嫔说的也不无道理,不是臣妾怀疑皇后娘娘,只是想起那怀心说起四阿哥的事情,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果四阿哥真的是因为其他缘故去了,臣妾,臣妾。”

说着,董鄂妃的泪水再一次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断的落下,甚至还嫌不够,只见董鄂妃说着,朝谢瑶环跪下,“皇后娘娘,臣妾无状,可是四阿哥之死在臣妾心中实在是无法释怀,臣妾不敢怀疑娘娘,却也希望娘娘能够自证清白,若是日后真的查出此事和娘娘无关,臣妾甘愿受罚,还请娘娘恕罪。”

“皇帝你看?”见状,孝庄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本来谢瑶环都已经脱罪了,结果现在淑惠嫔咬死谢瑶环,没有实际的证据下,就算是这一次揭过了,怕是在顺治的心里也会留下一个疙瘩,四阿哥的事情,实在不是二阿哥能够比的。

同孝庄一样,顺治本来已经相信了谢瑶环是无辜的,可是,现在有了淑惠妃的这一番话,顺治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谢瑶环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只是演了一出戏,听到孝庄的话,沉默了一下,却是看向谢瑶环。

“皇后,对此,你有何话说。“

闻言,谢瑶环大概能够猜到顺治的心思,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不有暗暗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皇上,臣妾自然是清白的,怀心必定是受人指使,诬陷臣妾,不过,正如淑惠嫔说的那样,怀心怎么着都是臣妾宫里的,臣妾多少也有管教不严之罪,既然淑惠妃怀疑臣妾,那么臣妾就请万岁爷和太后彻查此事。”

“这段时间里,为了避嫌,臣妾自请禁足坤宁宫,等候万岁爷和太后查探的结果,怀心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背后无人不可能做到这一切,正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从怀心的身上追查下去,总能查出真相,对此,臣妾相信太后和万岁爷的手段。”

“那好吧,这一次就暂且委屈皇后你了,一旦查出事情的真相,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顺治闻言点了点头道。

第四十二章 永和训诫

最终,事情还是一谢瑶环禁足坤宁宫收场,不过,宫里人都知道,这一次的事情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永和宫中,门窗紧闭,孝庄手持一根金丝楠木的拐杖,坐在主位之上,身旁站着苏麻喇姑,整个人的面孔隐没在阴暗之中,在阴暗的正殿之中,淑惠嫔和陈嬷嬷跪在精致的孔雀开屏地毯之上,屏气凝神,一言不发。

半晌,孝庄才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锐利之色,落在淑惠嫔的身上,沉声道:“淑惠嫔,你有什么话说?”

“嫔妾不知太后是什么意思,还请太后明示。”听到孝庄毫无温度的冰冷声音,淑惠嫔顿时打了个冷颤,面上却是硬着头皮说的。

“明示?“听到这话,孝庄却是轻笑一声,声音犹如着昏暗的寝殿一样,带着深不可测的意味,“哀家为什么叫你跪下,为什么让你说话,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在景仁宫的时候,你这张巧嘴可当真是厉害,连哀家都镇不住了,怎么,在景仁宫能说会道,回到你自己的寝宫反倒是成了锯嘴葫芦了?不是很能说吗?说!”

别看孝庄看起来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可是当她动怒的时候,却犹如虎啸山林一般,一个说字掷地有声,好似平地一声雷在永和宫正殿之中炸裂开来。

淑惠嫔身子一抖,随即咬着牙说的:“回太后,在景仁宫中,嫔妾仗义执言,自然是言无不尽,如今在永和宫中,不知太后要嫔妾说什么,自然也就少言寡语了,还请太后恕罪。”

“好一个仗义执言,好一个少言寡语,淑惠嫔啊淑惠嫔,哀家当初真的是小看你了,本以为你只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却没想到你蠢到如此地步,在哀家面前还敢胡言乱语,难道你以为哀家真的治不了你不成,是谁给你熊心豹子胆,胆敢谋害皇后,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吗?”

“那您呢?”听到这话,淑惠嫔心里怨怼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却是直接反驳道:“您说我眼中没有您这个太后,可是您呢?何曾有过嫔妾,嫔妾是哪里比不上那博尔济吉特琴德木尼(皇后的名字),同为蒙古贵女,一家所出,论出身,论样貌,论才干,嫔妾哪里都不比她差,凭生命她就能够母仪天下,做中宫皇后,嫔妾就要仰人鼻息,被人怠慢。“

“当初,如果不是她诡计多端,这皇后的位子如何轮的她做,为了科尔沁,这些嫔妾都已经忍了,结果呢,她大封后宫,居然丝毫不提嫔妾等一众蒙古妃嫔,就连穆妃,也是在病重之时,才被那么提了一两句,得以封嫔,还不是因为她琴德木尼忌惮我们出生高贵,会威胁到她的后位。“

“她琴德木尼不仁,我为何还要敬着她,皇后的位子,她坐的,嫔妾难道坐不得,太后也不必忧心,等万岁爷废了她,嫔妾一样可以做好皇后,而且绝对比她琴德木尼来的强。“淑惠嫔一脸得意的说道。

孝庄沉浸后宫多年,可以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如海兰珠,董鄂妃这样的白莲小白花一样的柔弱女子,如同博尔济吉特哲哲姑姑这样手腕强硬的女子,如同大贵妃那样肆意强悍的女子,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见到蠢钝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看着淑惠嫔那一张自鸣得意的脸,孝庄一时都有些失神。

等到回过神来,孝庄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在楠木桌上狠狠的一拍,“放肆!这话也是你区区一个妃嫔能说的,你把皇后当作什么了,把皇后之位当成什么了,哀家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让你这孽障入宫来,哀家怎么早没有看出你这般狼子野心,方才酿成来今日大祸,苏麻,给哀家好好收拾收拾她,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度。”

“是,格格莫要生气,为这等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多少年来,除了当年的海兰珠,就算是如今的董鄂妃也不曾让孝庄气成这个样子,苏麻喇姑和孝庄主仆情深,眼看淑惠嫔居然将孝庄气成这个样子,心中对其也是格外的不喜。

当即,苏麻喇姑走到淑惠嫔面前,扬起手掌就是重重的一巴掌,在后宫当差,有一门手艺是绝对少不了的,那就是打耳光,怎么样能够不留痕迹打的最重最痛,怎么样能够看起来打的很严重,实际上一点事没有,这可是一门学问。

作为孝庄的心腹,这一手苏麻喇姑自然不会不了解,这一巴掌下去,淑惠嫔顿时惨叫一声,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却是因为剧痛丝毫控制不住双眼。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淑惠嫔不住的惨叫声,不断的回荡在永和宫正殿之中,听着这样的声音,孝庄面色不变,手中捏着一串松香手串,来来回回的转着。

好半晌,孝庄才扬了扬手,苏麻喇姑着菜停了下来,只见淑惠嫔此刻双眼红肿,脸上却不过微红罢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一阵风吹过都能犹如刀割一样刺痛。

“今日的事情,算是哀家给你一个教训,你若是知错,看在你出身科尔沁的份上,哀家可以让你后半生安稳度日,否则,别怪哀家不客气。“

“呵,呵呵,呵呵呵呵。“捂着剧痛的脸颊,淑惠嫔的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听到这话却是笑出声来,”安稳度日?怎么个安稳度日,将嫔妾打入冷宫,自身自灭,还是如孟古青姑姑那样,被送出宫去,谎称暴毙?太后是这么想的吧?“

“这事你是从何得知的。“听到淑惠嫔提起孟古青,孝庄顿时脸色一变,双眼犹如刀子一样,狠狠的钉在淑惠嫔的身上,如果能够化作实质的话,恐怕淑惠嫔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后,您算计一生,没想到也有被别人算计的时候吧,怎么样,这个秘密,换这次的事情揭过,太后以为如何?”

第四十三章 背后之人

“你威胁哀家?“闻言,孝庄的双眼一眯,眼中露出危险的神色。

“嫔妾不敢,嫔妾之时想要和太后做个交易罢了,此次的事情分明是皇贵妃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事情,太后何苦因此为难嫔妾呢?嫔妾保证,只要这次太后能够放过嫔妾,这个秘密,嫔妾也会死死的藏在心里,断不会拿出来为难太后,还请太后见谅。“淑惠嫔连忙说道,不过言语之中,到底还是威胁的意味。

“你要想清楚了,孟古青的事情,哀家虽然希望就此打住,但也不代表,哀家就真的怕了这件事,你便是真的宣扬出去,哀家也丝毫不惧。”孝庄不咸不淡的说道。

“嫔妾自然知道此事对太后而言不过尔尔,可是,能够不节外生枝到底是好的,如今皇后娘娘已经被禁足了,接下来不管是发生什么,都与嫔妾无关,太后何苦一直为难嫔妾呢。说起来,嫔妾到底也是出身科尔沁,若是真的在宫里怎么样,对于蒙古,对于科尔沁,甚至于对于太后您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嫔妾恳求太后,就放过嫔妾这一次吧。”淑惠嫔连连说道,话语之中带着一股笃定之色。

闻言,孝庄看向淑惠嫔,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无形的压力,看的淑惠嫔头上忍不住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就在淑惠嫔惴惴不安的时候,忽然,孝庄收回了目光,手中的念珠转动了一下,沉声说道:“好,哀家就放过你这一次,不过,你不要以为是你拿捏住了哀家,哀家这么做,一来是不希望节外生枝,徒增烦恼,二来,你说的不错,你到底出身科尔沁,哀家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把哀家的怜悯当作纵容,若是你再敢胡来,便是搬出天皇老子来,哀家也绝不容你。”

“陈嬷嬷,从今以后,给哀家好生看着淑惠嫔,若是再有差错,你知道该怎么样的,苏麻,回宫。”说着,孝庄扶着苏麻喇姑的手,在淑惠嫔一脸欣喜的目光之中离开了永和宫。

一路上,孝庄的身上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见状,苏麻喇姑也是心中有数,多少年了,自从成为太后以来,就算是董鄂妃也不曾威胁过太后,结果,如今反倒是被淑惠嫔这个蒙古出身的自己人给威胁了,孝庄的心里能够好受就怪了。

半晌,孝庄才开口说道:“苏麻,你说这一次的背后,是谁在淑惠嫔的背后指点呢?”

听到这话,苏麻喇姑收拢心神,低声到:“格格的意思是,淑惠嫔娘娘这么做,是背后有人指使的。”

“嗤!”闻言,孝庄嗤笑一声,“你这老货,这个时候还跟哀家装不知道吗?淑惠嫔是个什么水平的,难不成你不知道?今日威胁哀家这番话,若是她自己能够想出来的,怎么可能如今还只是个妃嫔,怕是当年哀家就挑她做皇后了。”

“再说了,孟古青的事虽然不至于说瞒天过海,可是当初也是小心谨慎,凭她的手段,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不是想要抓出她背后的人,哀家方才在永和宫就废了她,哪里还能容得她如此肆意妄为,真当哀家这些年吃斋念佛,便没了血性不成。”

“格格说的是,是奴婢思虑不周了。”苏麻喇姑闻言说道。

“说起来,也是哀家太过松懈了些,自从成为太后之后,不用再去想那些腌臜事,如今倒是叫一个小辈弄的进退维谷,看来哀家真的是老了。“孝庄摇摇头道。

“格格别这么说,您如今正是春秋鼎盛,坐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哪里就老了,如今不过是因为格格疏于防备,才让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只要小心一点,定能将其抓出来的。“苏麻喇姑劝道。

“若是如此就好了,哀家现在这心里,总感觉大大的不安,好似背后有什么人在暗中操纵这一切一样,淑惠嫔,皇贵妃,甚至是皇后,皇帝,乃至于哀家,都只是棋子而已,而且这一次的谋害皇嗣,也不过是个开端而已,后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好在如今皇后也算是开窍了,至少不会被哀家拖后腿,如今禁足坤宁宫,倒也能够给哀家争取一些时间,看看能不能将背后的人挖出来。“孝庄说着,眼中一道锐利的光芒闪过,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厚重如山的气势,宛如沉睡多年的猛虎在逐渐苏醒一样。

”格格,可需要动用那一批人?“见状,苏麻喇姑也是眼眸一闪,沉声问道。

“不,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姑姑留下的手段,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妄动,如今,哀家和皇帝的关系好不容易缓解了一些,若是因此打草惊蛇,触动了皇帝,反倒不美,你安排下去好生查探就是,那个怀心,身份怕是也不简单啊。“孝庄摆了摆手道。

“是,奴婢知道了,格格放心,奴婢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苏麻喇姑连忙说道,随即转身走了出去,一时间,慈宁宫上下都运转了起来,这个屹立皇宫多年的庞然大物,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显示它真正的力量。

慈宁宫门前,看着天边逐渐垂落的太阳,孝庄苍老的面孔被阳光映照成一片金黄,“不管你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都一定会把你揪出来,让你知道,继承自成吉思汗黄金血脉的贵女,绝对不是依靠这些鬼蜮伎俩就能打倒的。“

乾清宫,慈宁宫,顺治和孝庄一同出手,造成的动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皇城之中,一只保养的甚是精美的手掌,捻着一块白玉一样的糕点,看着天边垂落的太阳,喃喃道:“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太后,皇帝,皇贵妃,你们等着本宫的厚礼吧,本宫也要让你们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第四十四章 疑云

太后和皇帝一起出手,整个皇宫都热闹了起来,除了刚刚自请禁足的坤宁宫,随着谢瑶环的自请禁足,整个坤宁宫也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瑶环提起萨满祭司的事情,顺治以祈福祭祀时间已到为名,停了在坤宁宫中祭祀的事宜,整个坤宁宫顿时变得门可罗雀。

对此,苏丽儿焦急的不行,反观谢瑶环,还有闲情逸致拿出茶具来烧水煮茶,看的苏丽儿忍不住说道:“娘娘,您方才又是何必呢?有太后在,怀心那个贱婢的阴谋也已经败露了,只要您打死不认,难道万岁爷还能因为淑惠嫔那一面之词就为难您不成,结果您便生要自请禁足,谁知道这件事会拖多久,眼看万岁爷刚刚对您似乎有了几分感情,这时间一拖,保不齐皇贵妃娘娘又要做些什么呢?“

闻言,谢瑶环看了苏丽儿一眼,勾起唇角说道:“慌什么,本宫都不慌,反倒是你急的不行,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淑惠嫔就差那命担保此事是本宫在背后捣鬼了,本宫若是真的抵死不认,就算是万岁爷相信了,只要这件事没有结果,日后在万岁爷的心里,永远都会有这么一根刺。“

“若是如此,本宫倒不如自请禁足,至少,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慈宁宫和乾清宫一同出手,便是淑惠嫔有天大的本事,也会露出破绽来,如果本宫不让她尝一点甜头,你以为她会那么容易漏出马脚吗?“

“等到她露出马脚的时候,就是还本宫清白的时候,到时候,万岁爷只会因此对本宫更加歉疚,和日后的好处相比,如今不过禁足,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本宫也正好能抽空做点其他的事情,岂不美哉。“

“娘娘的意思是,娘娘是故意这么做的?“苏丽儿闻言说道。

谢瑶环点了点头,“不错,本宫这么做,原因有三,第一,让淑惠嫔放松警惕,此事你我都知道,一定和淑惠嫔还有皇贵妃脱不了干系,只有本宫被禁足了,她们才有可能有下一步的动作,不怕她们动,就怕她们不动,只要动了,就一定会露出破绽来。“

“这第二,本宫也同样想接着一次的机会,好好的肃清一下坤宁宫,不管怀心到底是谁的人,居然能够在本宫的坤宁宫中坐到大宫女的位置上,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暴露出来,谁知道日后她会走到什么地步,怀心尚且如此,谁知道其他宫人是不是其他人的探子,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谁是潮水以下的人。”

“就算是没有钉子,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也能通过这件事,看看那些人是得用的,那些人是不得用的。”

“都是奴婢无能,如果不是奴婢不小心让怀心那个贱婢钻了空子,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娘娘责罚。”听到谢瑶环说起怀心,苏丽儿连忙跪下,一脸自责的说道。

“行了行了,这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起来吧,上一次也就罢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所以接下来,还要你多加注意坤宁宫里的动向才是。”谢瑶环摆了摆手道。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对了,娘娘刚刚说原因有三,这一二已经说了,不知道这三是?”苏丽儿问道。

“这三,是本宫想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想要做些什么,在明面上,本宫能做的事情不多,禁足之后,等闲无人能够探查到坤宁宫的动向,也能给本宫打个掩护,查一查背后的秘密。“说到这里,谢瑶环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一脸凝重之色,这件事背后的人,怕是不简单啊。

“背后之人,不就是淑惠嫔和皇贵妃娘娘吗?”闻言,苏丽儿不由一愣,怎么都没察觉还有什么背后之人。

只见谢瑶环摇摇头道:“一开始,本宫也以为此事不过是淑惠嫔和皇贵妃闹出来的,不,准确的来说是皇贵妃闹出来的,毕竟,以淑惠嫔的手段,实在是不够看,尤其是怀心的表现,更是让本宫肯定,是皇贵妃利用了淑惠嫔,然后对本宫出手的。”

“可是后来一想,本宫却发现了不对,如果怀心真的是皇贵妃的人,那么她在景仁宫的表现未免也太明显了,好几次,本宫都注意到她在看皇贵妃的眼色行事,如果不多想也就罢了,可是一旦多想,就会发现,她似乎是迫切的想要本宫,或者是其他人认定,此事和皇贵妃脱不了关系。”

“如果幕后之人真的只是皇贵妃和淑惠嫔,没理由将皇贵妃也牵扯进去,皇贵妃没有那么蠢,那么问题就来了,不是皇贵妃,也不是淑惠嫔,到底会是谁,而且怀心露出这么多破绽,但是在该决然赴死的时候,又宛如死士一样,和她表现出的慌乱又大有不同,那她又是为什么要露出这些破绽,背后的人,似乎又不是冲着本宫而来的。”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说着,谢瑶环伸出手,只见在她的手指上,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十分显眼。

“娘娘,这是?”看到那一小撮粉末,苏丽儿不由吃了一惊,抬头看向谢瑶环。

只见谢瑶环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让二阿哥晕厥的药物,本宫当时本来准备仔细查看一下的,但后来万岁爷和太后就来了,本宫就悄悄的蹭了一点,说起来,本宫对于药物道也略知一二,知道的不多,可偏巧,在这些药粉之中,发现了一味认识的药物,避鼠草。”

“避鼠草?这是什么东西?”苏丽儿闻言却是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避鼠草是什么东西。

“避鼠草是一味十分罕见的草药,这种草药功效不多,而且因为生长在草原深处的缘故,等闲并没有人知道,如果不是出身蒙古,恐怕本宫也不知道这味草药的来历。”

第四十五章 避鼠草

其实,谢瑶环说谎了,知道避鼠草,并不是因为她出身蒙古的缘故,实际上,小皇后虽然出身蒙古,可是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什么草药,唯一知道的一些草药知识,也都是常用的那些补药,想避鼠草这样稀有罕见的草药,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之所以会知道避鼠草,还是因为当年担任司籍女官的缘故,想当年,在大唐的皇宫之中,因为对于妃嫔的出身并不如如今的大清这般看重,当真是一朝得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因此,在大唐的后宫之中,彼此的争斗比起大清简直要惨烈的太多太多。

在那一场场祸事之中,避鼠草,绝对是其中最具影响力的的一种,避鼠草,原本叫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是生长在草原上的一种稀有草药,这种药,对于正常人来说,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可是一旦用在尚未成年,不足十二岁的孩子身上的时候,就犹如砒霜一样,剧毒无比,在当年的唐宫之中,也不知道多少孩子死在避鼠草上面。

正是因为此物对于小孩子有着剧毒,犹如毒鼠之物,因此才被称为避鼠草。

不过,避鼠草虽然用的不少,但也是相对于整个唐宫而言,真正知道这味药的还是极少数,这也是因为大唐皇室本来就拥有胡族血脉,出自突厥鲜卑一脉,这才对草原上的药物有些了解,引入中原之后,许久不曾被人发觉。

直到谢瑶环担任司籍女官之后,与上官婉儿一掌朝堂,一掌内廷,这才察觉其中不对,结果将整个唐宫都血洗了一边,才止住这等毒害皇嗣的事情。

因此,对于避鼠草,谢瑶环可以说再熟悉不过,几乎是一查,就发现了药物中避鼠草的痕迹,不过,千年时间过去,似乎对于避鼠草了解的人更少了,就连见多识广的太医也不知道,只能压制毒素,而不能将其解除,可见背后之人不仅仅是要拿二阿哥来陷害,还是真的起了谋害皇嗣的心。

要说,谋害皇嗣,在宫里也不算什么少见的事情,但关键是,避鼠草不是随意就能拿到的,还想混进宫来,用在二阿哥的身上,阖宫妃嫔之中,谢瑶环实在是想不出有谁能够做到,之所以自请禁足,也有想要暗中查探这件事的缘故。

“这避鼠草,来历稀有,不过同样的,想要查探起来,也更加容易,如今,万岁爷和太后在前朝后宫之中,追查有关怀心的事情,背后之人就算是在暗中谋划,也必定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在怀心的身上,这就给了本宫追查避鼠草来历的机会,只要找到避鼠草的来历,想来背后的人应该也不太能藏住了。”谢瑶环笃定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此事为什么娘娘不告诉太后呢?以太后的手段,要是知道这一点,想来也能更快的查出来才是。”苏丽儿闻言有些疑惑道。

谢瑶环笑笑,“我不是说了吗,要让太后吸引背后那人的火力,才能创造机会不是,更何况,总不能事事都依靠太后,否则要本宫这个皇后还有什么用,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来,叫太后日后如何放心本宫统领六宫事务,你过来,本宫告诉你要怎么做。”

说着,谢瑶环便在苏丽儿的耳边低语起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谢瑶环没有说的,就是她不想什么事情都依靠孝庄,一旦自己什么事情都是依靠孝庄办成的,谢瑶环自己在后宫之中就没有根基可言,一切只能仰孝庄的鼻息度日,这一点,以谢瑶环的骄傲是难以接受的。

更何况,不论是董鄂妃,还是孝庄,抑或是顺治,都不曾真正的在谢瑶环的眼里过,她从继承小皇后的身体以来,心中想的,就是如何重现大唐盛世的荣光,当然不是那种复国之类的肖想,而是想要将这个新生的皇朝,打造的不下于大唐盛世。

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必须要谢瑶环的手中拥有足够的权利才行,因此,她才迫切的想要从孝庄的庇护之中抽身出来,建立自己的力量,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在还不能完全信任苏丽儿,而且苏丽儿自身也还不足够成熟的情况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因此,谢瑶环只能摆出一副不愿意一只依附太后的模样,来迷惑苏丽儿的眼睛罢了。

果然,听到这话,苏丽儿只道是谢瑶环到叛逆期了一样,一心想要甩开束缚,依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地来。

想到最近谢瑶环转变极大,甚至于比起自己更加敏锐聪慧,对此,苏丽儿也没有多想,乖乖的点头道:“皇后娘娘放心,此事奴婢记在心里了,这就去办。”

说完,苏丽儿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看着苏丽儿离去的背影,谢瑶环还是忍不住摇摇头,说到底,自己现在手里能用的,能信任的人还是太少了,希望接着这一次的机会,能过将坤宁宫好好的清洗一遍,提拔几个有用的人,否则只有一个苏丽儿,实在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坤宁宫中,谢瑶环暗中动作的时候,坤宁宫外,顺治只带了一个吴良辅,悄无声息的走在坤宁宫外的宫墙外。

看着黑夜中格外寂静的坤宁宫,顺治帝的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坤宁宫一样,往日里,不是人来人往,就是祭祀之声连绵不绝,从来不曾有过这般安静的时候。

站在坤宁宫的大门口,顺治就这样抬头,看着黑幕下的宫殿逐渐失去红砖绿瓦,只留下一个狰狞模糊的黑色影子,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想要进去看看,如今的坤宁宫是个什么样子,自请禁足之后的谢瑶环又是什么样子,还是那一副,哪怕被自己厉声咒骂,也依旧犹如劲竹一样,不肯弯曲骄傲背脊的模样吗?想到那一幕,顺治就感到心脏传来一阵细纹的刺痛。

第四十六章 遗世独立

“万岁爷,您可要进去看看?“眼看顺治站在坤宁宫的门口好一会儿了,犹豫了一下,吴良辅忍不住说道。

闻言,顺治似乎像是骤然惊醒一样,看着眼前逐渐只剩轮廓和幽幽的几盏灯笼在挥洒着桔红色灯光的坤宁宫,心里忍不住问道,要进去吗?可是进去了,说什么呢?说朕相信皇后,还是其他的什么?

想起谢瑶环那挺直的背脊,顺治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皇后一直是那个样子的吗?为什么记不起她以前的样子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呢?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起这个人呢?

眼看顺治不过身子微微一动,就在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吴良辅眼中的情绪变化不定,这万岁爷,是真真将皇后娘娘放在心上了,这样的样子,可是面对皇贵妃娘娘都没有的事情,可是这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为什么咱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呢?

纵使吴良辅见惯了人世浮沉,却也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叫做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有些东西,不一定要很显眼,隔靴搔痒,有时候更显效果。

疑惑归疑惑,从这个时候开始,吴良辅便知道,就凭万岁爷这幅上心的样子,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因此倒下去,日后这坤宁宫,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就这样,站了好久,顺治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已经看全看不出颜色,只剩下漆黑一片的宫墙,叹了口气说道:“吴良辅,回宫吧。”

“喳!”吴良辅连忙应道。

就在顺治转身的瞬间,忽然,从坤宁宫里,传来一阵悠扬的铃鼓声,在寂静的坤宁宫中,这样的声音格外的显眼,同样的,这样的声音在往常的坤宁宫也是最为常见的声音,可是如今,顺治已经下旨停了坤宁宫的祭祀,怎么会有铃鼓的声音传来呢?

顺治的身子顿时一滞,皱起眉头,“吴良辅,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坤宁宫的祭祀到此为止了吗?怎么还有人在坤宁宫祭祀,扰皇后娘娘清净,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听到这话,吴良辅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萨满祭司,往日里万岁爷不待见皇后娘娘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万岁爷分明是对皇后娘娘上心了,你却来扰娘娘清净,是不想要脑袋了吧。

“万岁爷,这,这奴才也不清楚啊,您金口玉言下旨了,这坤宁宫的萨满祭司也都全都撤出去了,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谁胆敢抗旨,扰娘娘清净啊。”吴良辅说道。

“哼。“顺治闻言冷哼一声,沉下脸犹如锅底一样漆黑一片,”朕倒要看看,是哪个狗奴才,肝胆阳奉阴违,莫不是以为皇后自请禁足就怠慢了她不成,这群跟红顶白的狗奴才,朕迟早要把他们全都收拾了。“

说着,顺治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进了坤宁宫的大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进入坤宁宫,这悠扬的声音也越发显眼起来,说起来,如果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声音其实并不刺耳,而且清脆悠扬,带着一股莫名的禅意,还挺好听的,只可惜现在顺治正在盛怒之下,根本静不下心来听这声音的美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走去,一只到坤宁宫里的一个狭小的花园里。

看着花园紧闭的大门,顺治心中怒起,一脚踹开大门,厉声喝道:“哪儿来的狗奴才,胆敢在皇后宫……皇、皇后?“

看到花园里的场景,顺治的怒火顿时犹如被人用冷水泼下一样,瞬间熄灭开来,整个人有些结巴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只见谢瑶环褪下了一身的锦衣华服,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旗装,微微装饰这一点饰物,整个人显得格外清淡雅致,手持一支铃鼓,随心所欲的敲动着,富有某种独有的韵律,整个人的身上透着一股飘然欲仙,遗世独立的神秘感。

被顺治一脚踹开花园大门的动静惊醒,谢瑶环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皇上?”

半晌,谢瑶环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铃鼓,微微欠身,“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这夜已深了,万岁爷怎么到坤宁宫来了?”

听到谢瑶环的话,顺治这才回神,看着谢瑶环手里的铃鼓,干瘪瘪的问道:“刚刚,刚刚敲着铃鼓的就是你?”

闻言,谢瑶环看了手中的铃鼓一眼,点了点头道:“是啊,今个儿万岁爷下旨,让萨满祭司停止在坤宁宫祭祀,那些萨满祭司也就都撤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匆忙,倒是落下了一支铃鼓,往日里,这坤宁宫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有祭祀之声,这骤然没有了,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

“臣妾左右无事,便拿起来敲了敲,也不拘什么韵律,就随手敲敲,倒也有几分感触,万岁爷呢?还没有回答臣妾,怎么到坤宁宫来了。”

眼前的谢瑶环和往日里截然不同,没有锦衣华服,只有一张铃鼓,没有宫务琐事,整个人也没有因为被禁足而忧愁,整个人身上都透着几分端庄清雅的气质,好似山间的一缕清风,又如空谷幽兰一眼,不过却又比清风多了几分锐度,比幽兰添了几分坚韧。似乎是刚刚从铃鼓声中抽离一样,身上还有着几分遗世独立的姿态。

顺治见状,只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那跳跃的速度,快的有些不正常,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的刺痛,好似松针从树上坠落,砸在手背上,不痛,酥酥麻麻的,除此之外,不知是不是深夜的风冷了些,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似乎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不足一样。

看着脸颊似乎有些涨红的顺治,谢瑶环越发疑惑起来,“皇上?万岁爷?您没事吧?”

“朕,朕,朕。“顺治闻言,张了张嘴,却感觉嗓子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干涩的很,好一会儿,却是犹如落荒而逃一样,在谢瑶环诧异的目光中转身跑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深宫谍影

“万……“看到这一幕,谢瑶环嘴里一句万岁爷还没有说完,顺治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饶是谢瑶环见过这么多世事变化,却也不曾遇上过这等情形,看着顺治的反应,谢瑶环站在原地沉思了很久,也实在想不通这个年轻的帝王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这才放下了。

坤宁宫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一样,可是只有顺治知道,哪一幕在他的心里烙下了多深的痕迹,尤其是想到他在谢瑶环的面前仓皇失措,落荒而逃的时候,顺治的心里不由升起浓浓的挫败感。

不说乾清宫龙床之上,顺治是如何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却说这天晚上,难以入眠的,也不仅仅只有顺治帝一个人而已。

夜里的皇宫,阳光退却之后,这偌大的宫宇之中,不见白日里的繁华似锦,阴暗的宫墙将一个个宫殿分割成黑夜中的荒古巨兽,张开着血盆大口,诉说着深夜里的悲戚之事。

御花园北侧的小桥流水,此刻也不见往日的春意潺潺,冰冷的河水流淌过坚硬的河岸石,发出生冷刺耳的声音,一个小宫女悄然出现在这片寂静的花园里,今个儿是家里人来取份例的时候,前几天刚好得了一部分赏赐,看来今年家里的光景能好几分了。

就在小宫女心中带着几分喜色的想着的时候,忽然,御花园里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若是平时,怕是难以听闻,可是如今,整个夜里寂静无比,这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起来,难道是巡查的侍卫?怎么还来御花园了。

小宫女连忙停下脚步,夜里无事随意在宫中走动可是大忌,要不是今日是取份例的日子,小宫女也不会冒险夜里跑出来,担心被发现,连忙闪身站在假山的后面,小心的屏住呼吸,希望巡查的侍卫能够早点离开。

正想着,一个声音在御花园中响起,似乎顾忌什么,声音压的极地,如果不是小宫女的极力屏住了呼吸,小心不被人发现,加上夜里实在是太静了,连一声虫鸣都没有,怕是也听不见这声音。

“皇贵妃深夜无事,不再翊坤宫等着万岁爷临行,特意邀嫔妾在这里相见,不知有何贵干啊?“

听到这个傲然的声音,小宫女的呼吸微微一滞,她记得,这是永和宫淑惠嫔的声音,阖宫上下,也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如此傲然肆意,是宫里独一份儿的,可是淑惠嫔,为什么会在深夜的御花园里面见皇贵妃呢?小宫女心脏猛的一跳,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什么漩涡之中。

正想着,另一个柔和的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过相比较于淑惠嫔那肆意的声音,这样柔和温润的声音,却更让小宫女不寒而栗。

“本宫邀约,自然是又要事了,说起来,淑惠嫔妹妹的胆子可是够大的,谋害皇嗣,买通宫女,陷害皇后,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到皇上和太后的耳朵里,妹妹当如何是好啊?“

谋害皇嗣,买通宫女,陷害皇后,不论是哪一个,都是了不得的事情,如今合在一起,是何等的宫闱秘事,虽然估计自己可能是卷入了什么漩涡之中,可是小宫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卷入这么可怕的一场风波之中,顿时,原本就放缓的呼吸此刻几乎完全屏住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小命不保。

和小宫女一样,听到这个消息,淑惠嫔似乎也露出了惊慌一样,御花园中衣衫碰撞的声音格外的显眼,似乎是身子晃了晃一样,小宫女心想。

“皇贵妃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谋害皇嗣,陷害皇后,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皇贵妃如此污蔑嫔妾,嫔妾少不得要往太后哪里请太后为嫔妾做主了。“淑惠嫔急声说道,只是那声音怎么听都有些色厉内荏的感觉,显得底气不足。

“哦?本宫真的是在污蔑妹妹吗?还是妹妹在狡辩呢?那怀心是谁的人,又是谁拿出了药包,带进了景仁宫,妹妹真的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不成,可惜啊,你自以为收买了怀心,却没想过,这世上有件事叫做将计就计,这个东西,妹妹不妨拿去看看吧。“

说着,一阵窸窣声传来,似乎两人交换了什么东西,随后传来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似乎是一本册子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淑惠嫔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带着几分惊恐,在黑夜之中犹如鬼哭一般,瘆人的很,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的醒目。

“怀心,怀心你是的人,你,你利用本宫?“

慌乱惊恐之下,淑惠嫔甚至忘记了尊卑之分,厉声说道。

对此,董鄂妃似乎也不在意,轻笑一声,就算是小宫女这等没有见识的人,也能听出这声音中浓浓的嘲讽声,“宫里人都说你蠢,本宫本来还不相信,后来见你如本宫预料的一样,打算对中宫下手的时候,本宫就知道,你是真的蠢。“

“你以为,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就遇上怀心的抱怨,她又是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你收买的,图为他人做嫁衣还不自知,就凭你这等资质,也想坐上皇后的宝座,下辈子吧。“

听到这话,小宫女似乎听见了手骨攥响的声音,似乎是谁握紧了双拳,捏的骨头都生硬发响一样。

“你想怎么样?“半晌,在一阵粗重的呼吸声之后,淑惠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声音充满了愤怒,屈辱,忍耐,好似紧绷的宫弦一样,第一次,小宫女发现自己居然能够从声音之中听出这么多的情绪来。

“放心,本宫没有对你出手的意思,你不是想要扳倒皇后吗?本宫要你帮我,只要你助本宫扳倒皇后,然后帮本宫登上后位,这件事,便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为了表示诚意,本宫可以将这本册子交给你,怎么样,本宫还算有诚意吧。“

第四十八章 与虎谋皮

”如果我不答应呢?“淑惠嫔说道。

”你没有选择。“董鄂妃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本宫深夜叫你出来是和你谈条件的吗?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除了和本宫合作,替本宫效力,你以为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实相的,就好好替本宫办事,待日后本宫登上后位之后,别的不敢说,至少给你一个妃位,贵妃位还是可以的。“

“若不然,哼,本宫只要将这本册子送上去,一旦落在太后或者万岁爷的手中,你淑惠嫔,买通宫人,谋害皇嗣,陷害皇后,那一条都是杀头的大罪,就算是你出身科尔沁,也保不住你,更不要说此事是关皇后,太后也不见得会保你,不是吗?“

听到这话,淑惠嫔沉默了很久,久到小宫女都以为两个人已经离开了,淑惠嫔才说道:“你不会这么做的,相对于本宫而言,皇后才是你真正的目标,你如果真的将这个册子交上去了,本宫固然逃不了好,可是皇后也会因此洗刷罪名,对你而言,没有丝毫好处,你不过是在威胁本宫罢了。“

“咦?“听到这话,董鄂妃轻咦了一声,似乎很是惊讶一样,”没想到你也没有那么蠢,倒是比本宫想象中的要聪敏一些啊,这样也好,日后本宫用起来,也放心一些,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坏事。“

“不错,本宫的目的的确是皇后不错,可是本宫也没有说要现在把这个消息递上去啊,只要皇后禁足的时间够长,就能让本宫重新笼络万岁爷的心,到时候,依然能够找到机会废了皇后,不过是耗费的时间久一点罢了,而且到哪个时候,本宫还要连带着处理掉一个你,要稍微劳累一点罢了。“

董鄂妃感慨道,可是声音中的冷意,让小宫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是她一直死死的捂着口鼻,恐怕这个时候都要发出寒冷的叹气声了。

这样的话,也同样镇住了淑惠嫔,淑惠嫔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好,本宫答应你,跟你合作,不过,你也不要想就凭这一点就拿捏住本宫,本宫会替你扳倒皇后,也会助你登上后位,可是事成之后,不说皇贵妃,一个贵妃位,本宫一定是要的,否则,本宫与你鱼死网破,便是拉不下你,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对于淑惠嫔的威胁,董鄂妃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闻言说道:“爽快,既然这样,这本册子你就带回去吧,也算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以后记住,用人的时候,多长几个心眼儿,别让人把老底都查探清楚了还一无所知呢?哈哈哈哈……”

随即,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小宫女知道,皇贵妃这是离开了御花园,因为不知道淑惠嫔走来没有,哪怕双脚都已经冻僵麻木了,小宫女还是动都不敢动一下,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小宫女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忽然,扑通一声,一个水花在她的眼前炸开。

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吓得小宫女脸色一白,差点叫出声来,如果不是刚刚她就一直用双手捂着嘴,如今已经僵硬的手还死死的堵住来嘴,怕是已经叫出声来了。

微弱的月光下,小宫女看的真真切切的,那水波中间,一本小册子若隐若现,小宫女的双眼顿时瞪大,好似没有合上这种功能一样,死死的盯着那本小册子,大气都不喘一口,这是,这是皇贵妃手里关于淑惠嫔谋害皇嗣,陷害皇后的证据。

看着那本小册子,小宫女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月光下,洁白的脸颊上带着几分红肿,透着几分诡异。

终于,在这一阵波纹之后,另一阵脚步声终于传来,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放下手掌,双脚细微的挪动起来,一点点朝着假山外看去,只见明亮的月光下,整个御花园空荡荡的,只有早就合上了花瓣的花朵。

见状,小宫女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连忙转身,看向水面,初春的水流,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小宫女见状,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凑到了水边,扑通一声跳进了河水之中。

“嘶!!!“冰冷的河水顿时让她打了寒战,整个人在水里抖动起来,身子似乎不是自己的一样,剧烈的颤抖着,小宫女颤抖着双唇,嘴里不住的吐出温热的气流,双手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摸索着。

终于,那已经冻僵的手指被一股坚硬而柔软的触感触碰,小宫女心中一喜,连忙伸手捏起已经打湿的书册,匆忙的爬上了河岸。

看着手里的书册,月光下,小宫女的脸色因为被河水冻的毫无血色,看起来越发的苍白如鬼一样。

“必须,必须马上把这个交到皇后娘娘手里去,不能,不能让娘娘被诬陷了。”小宫女一边发抖,一边坚定的说道。

如果谢瑶环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小宫女很是面熟,分明就是那天因为牡丹花和芍药花,结果被淑惠嫔掌箍的哪个小宫女。

下定决心,小宫女也不顾自己现在浑身湿透了,怀揣着手中的书册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小宫女小心的闪避巡查的侍卫,幸好,东西六宫因为是后宫所在,巡查的侍卫不多,其他的太监宫女之流,也不过是守住门房,宫道之上,倒是没有什么人在。

就这样,小宫女一路往坤宁宫而来,眼看就要离开东六宫的范围,进入中宫的时候,忽然,前方一个身影走出来,正在拐角指出,碰的一声,疾跑状态下的小宫女守不住步伐,顿时撞在那人的身上,两个人瞬间摔倒在地。

“放肆,什么人胆敢在夜里乱跑,冲撞了佟庶妃娘娘,你有几个脑袋,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抓起来,送到慎刑司去。”一个刻板严厉的声音瞬间响起。

第四十九章 告密

听到慎刑司三个字,小宫女的双眼顿时瞪大了三分,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连忙爬起来,跪倒在地,“佟庶妃娘娘恕罪,佟庶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

小宫女在地上用力的磕头,额头在地上撞出咚咚的声响,可见是用上了不小的力气,做不得假的。

佟庶妃见状,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便看到小宫女身侧的那一本册子,湿答答的,在一个小宫女的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赖嬷嬷,把那册子拿来给我看看。”

“喳!”刚刚还在训斥小宫女的老嬷嬷连忙应道,捡起地上的册子就递给佟庶妃。

一听这话,小宫女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这册子要是落在佟庶妃娘娘手中,皇后娘娘怎么办?可是东西已经落在佟庶妃的手里,自己一个小宫女不论如何是拿不回来的,要不然,将此事告诉佟庶妃娘娘,搏一搏。

眼看佟庶妃拿起册子,正要翻开,小宫女连忙说道:“佟庶妃娘娘,佟庶妃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娘娘找个僻静地方,奴婢好向娘娘禀报。”

闻言,佟庶妃的手就是一顿,抬眼看了这小宫女一眼,这才注意到这小宫女浑身湿哒哒的,就连自己手中的这本册子也是一般无二,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

眼看佟庶妃一言不发,小宫女有些着急了,“娘娘,此事事关中宫,还请娘娘慎重啊。”

中宫?

佟庶妃的呼吸微微一滞,顿时感觉手中的册子有千斤重,和赖嬷嬷对视一眼,随即沉声道:“来人,把这个小宫女带回承乾宫,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能泄漏半句出去。”

说来,佟庶妃本来也是打算回承乾宫的,只是今日处理宫务晚了点,要不然还真遇不上这个小宫女。

回到承乾宫中,佟庶妃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握着那本册子,一双眼落在小宫女的身上,一丝一毫的动静也不放过,沉声道:“你方才说有事禀告,事关中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本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但凡有半点不实之处,别怪本宫心狠,送你去慎刑司发落。”

小宫女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回佟庶妃娘娘的话,奴婢名叫春露,本是御花园的洒扫宫女,盖因前段时间得罪了淑惠嫔娘娘,被娘娘责罚,幸好蒙受皇后娘娘相救,才让奴婢逃过一劫。”

“因为脸上有伤的缘故,奴婢得以休息了一段时间,今日是每年奴婢家人来取宫中份例的日子,因为脸伤,奴婢没能在白日前去送份例,便想趁着夜色,偷偷的送过去。”

“谁承想,奴婢进入御花园的时候,发现有人进来了,入夜之后,宫人不得随意在宫中走动,奴婢此行本就是犯了忌讳,担心被人发现,就躲在了假山后面,谁知道,来人竟是皇贵妃娘娘和淑惠嫔娘娘。

“你说是皇贵妃和淑惠嫔?你肯定?“听到这话,佟庶妃顿时精神一振,身子都不由坐直了几分。

“奴婢不敢完全肯定,毕竟奴婢一直躲在假山后面,并不曾见过两位娘娘的真容,不过其中一个声音的确是淑惠嫔娘娘的声音,而且娘娘也称另一个人是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说,淑惠嫔娘娘买通宫人,谋害皇嗣,陷害皇后娘娘,手中还掌握了淑惠嫔娘娘行事的证据。“

“皇贵妃娘娘以手中的证据为要挟,让淑惠嫔娘娘助她扳倒皇后娘娘,还要助她登上后位,言说事成之后,册封淑惠嫔娘娘为贵妃,淑惠嫔娘娘迫于皇贵妃娘娘的威胁,答应了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便将记载着淑惠嫔娘娘谋害皇嗣等一系列事情的证据的册子,交给了淑惠嫔娘娘。“

“后来,淑惠嫔娘娘为了毁尸灭迹,便将这册子抛入了御花园的河水之中,奴婢在淑惠嫔娘娘离去之后,就将这本册子捞了起来,准备送往坤宁宫皇后娘娘手中,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结果撞上了佟庶妃娘娘。“

“佟庶妃娘娘,您蒙受皇后娘娘恩典,得以晋封贵妃之位,执掌宫权,如今这册子也在您的手上,还请娘娘为皇后娘娘主持公道,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之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娘娘明鉴。“说着,小宫女春露朝着佟庶妃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听到这话,佟庶妃的脸色一变再变,看了看手中的书册,吸了口气,翻开来,只见书册因为打湿来的缘故,不少的墨迹已经开始化开了,不过好在,这东西到底是宫中御制,比起宫外的纸墨要好得多,不少地方还是能够看清的。

佟庶妃不过是匆匆扫了一眼,便发现这册子上记载的东西着实不少,如果是真的话,这东西只要拿出去,就能将淑惠嫔打入谷底。

当即,佟庶妃喊道:“赖嬷嬷,快,拿火盆来,将这册子烤干了,千万不能将这证据给毁了。“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赖嬷嬷闻言连忙说道。

随即,佟庶妃看了春露一眼,“还有,你们派人去查查,御花园的洒扫宫女是不是有一个叫春露的,人在哪儿,往年是不是这个时候发送份例,还有,有没有和淑惠嫔起冲突,一桩桩,一件件的,都给本宫查清楚了。“

“如果确认她说的不错,就找个借口,说本宫要用这个丫头,将事情的痕迹给本宫抹去了,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闻言,一个大宫女点点头,转身便安排下去了。

“至于你,事关皇后娘娘,皇贵妃和淑惠嫔,本宫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这段时间,你先带在承乾宫里,等本宫查清里真相,在做处理,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若是一切属实,你还有大用呢!“佟庶妃说道。

”是。“春露闻言点了点头,便跟着一个宫女走了出去。

第五十章 抉择

春露离开之后,佟庶妃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皇后,皇贵妃,淑惠嫔,这件事牵扯的实在是太大了些,大到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别看佟庶妃如今只要行过册封礼就是名正言顺的贵妃了,可是在此之前,她在宫中的地位委实不算高。

没有大封后宫之前,宫里便是以皇后皇贵妃为尊,随后便是蒙古三妃,至于恪妃,如果不是因为汉人出身的话,想来也不会比三妃差,但就算是这样,恪妃也能凭借妃位和佟庶妃不相上下,恪妃向来在宫里身份尴尬,佟庶妃和她相当,自然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

现在,佟庶妃算是摇身一变,扶摇直上了,但到底根基浅薄,面对这样的大事,也少不得要思量思量。

一会儿,赖嬷嬷就捧着已经烘干了的册子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愁容的佟庶妃,忍不住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闻言,佟庶妃抬头看向赖嬷嬷,叹了口气说道:“我还能是因为什么事情,左不过是因为春露那丫头说的事情,你也听见了,此事事关皇后娘娘,皇贵妃和淑惠嫔,一个不好,就是闹翻天的事情,甚至于,引火烧身也不是不可能的,本宫不得不慎重对待啊。“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此事和娘娘您也没有关系,您手中如今掌握着关键的证据,只要确定了是真的,便把它交出去就是了,说起来,娘娘如今被封了贵妃,本就仅次于皇后娘娘和皇贵妃,若是能够接着这个机会将皇贵妃娘娘扳倒,对娘娘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啊。“赖嬷嬷说的。

“哪里有那么容易啊。”闻言,佟庶妃摇摇头,“此事看起来简单,实则棘手的很,不错,本宫现在手里掌握着关键性的证据,可是这个证据也不过是对淑惠嫔有着作用罢了,皇贵妃既然敢拿出来给淑惠嫔,就说明这证据根本与她无关。”

“至于春露的话,一个夜里违反宫规,深夜离宫的小宫女,说一宫皇贵妃和一宫主位妃嫔谋害皇嗣,意图扳倒皇后,你说这话,有谁能相信,更不要说万岁爷简直将那皇贵妃放在了心尖尖上,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就对皇贵妃怎么样。”

“恐怕到时候,扳倒皇贵妃不成,翻到给皇贵妃找到借口,说本宫图谋不轨,狐狸捉不到,翻到惹了一身骚。”

“而且,这件事不管是牵不牵扯到皇贵妃的身上,只要这东西交出去了,本宫势必会成为皇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坏了她的好事,怕是日后本宫就要和皇贵妃对上了,这可不是个好差事。”佟庶妃无奈的一笑。

“那?要不然这事咱们就不管啦,春露不过是个小丫头,只要把她抹掉,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道娘娘知道这些事情,明哲保身,也不无不可啊。”赖嬷嬷小心提议道。

佟庶妃闻言,依旧摇了摇头,“若是此事本宫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又怎么甘心置身事外呢?如你所说,本宫的确可以当作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掉春露的存在,可是这么一来,皇后娘娘势必落入淑惠嫔和皇贵妃的围攻之中,万一又个好歹,真的被扳倒了,怕是皇贵妃要更加得意了。”

“虽然,本宫不算是皇后娘娘手下的人,可是这阖宫妃嫔之中,要说能够和皇贵妃斗上一斗的,也就是皇后娘娘了,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因此被扳倒了,后宫之中,皇贵妃一家独大,怕是我等的日子比起从前还不如呢?”

“如今,本宫能够被奉为贵妃,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制衡皇贵妃的缘故,虽然依旧是被人利用,可是被皇后娘娘利用,至少比被皇贵妃压制的好。“

“而且,本宫的三阿哥现在还在宫外,若是皇贵妃掌权的话,恐怕此生都难有回宫的时候,就算是日后回宫了,这么多年不在宫里,万岁爷身上怕是最后的一点父子之情也都磨灭了,相比较起来,倒是皇后娘娘有过让三阿哥回宫的意思,若是此次我能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的话,想来三阿哥回宫也就指日可待了。”

“眼下的情况,要么就是不管不顾,坐看皇贵妃一家独大,要么就是送上书册,成为皇后娘娘的马前卒,日后和皇贵妃娘娘对上,反正不管走哪一条路,都不是一件好走的路,日后,少不得在这宫里蹉跎一场了。“佟庶妃说着,脸上忍不住带出了一丝疲倦。

赖嬷嬷见状,也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如佟庶妃说的一样,这件事不管怎么选,日后,承乾宫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能够避开后宫的风风雨雨。

不过话说回来,从大封后宫开始,承乾宫就已经没有办法避开后宫的风雨争斗了,仅次于皇贵妃的贵妃,再怎样低调,也实在是太打眼了些,更不要说还掌着宫权,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早晚罢了。

或许是想通了这一点,佟庶妃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既然撞到了本宫的手里,可见也是合该让本宫走上一遭的,说起来,自从本宫执掌宫权以来,也依旧算是和皇贵妃对上了,只是没有正面冲突罢了。“

“赖嬷嬷,你明日去查查看,关于景仁宫之事,万岁爷和太后查的怎么样了,本宫好看什么时候将手里的东西交出去。“

“为何不直接交出去呢?“赖嬷嬷又些疑惑的说道。

“这锦上添花哪里有雪中送炭来的好,要是此事查探的不顺,本宫这一送,势必能给自己争取到不少好处,可若是锦上添花,那就要好好谋算一下了,若是没有好处,本宫可不能就这么和皇贵妃对上,至少,在明面上不行,行了,你就听本宫的,安排下去就行,之后,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佟庶妃笑道。

第五十一章 转机

就在承乾宫佟庶妃与赖嬷嬷商议的时候,另一边,坤宁宫中,谢瑶环也没有闲着。

“如何?有情况了吗?“坐在软塌之上,看着匆忙走进来的苏丽儿,谢瑶环挑了一下眉头问道。

“回娘娘的话,正如娘娘预料的一样,那背后的人因为太后和万岁爷的缘故,对于避鼠草并没有多少防备,奴婢一番查探,发现避鼠草在蒙古,也少有人知,顺着这条线,一路追查到了博尔济吉特部,可是就在奴婢准备继续查下去的时候,似乎惊动了背后的人,最终,这条线却是又回到了淑惠嫔娘娘的身上。“苏丽儿说道。

闻言,谢瑶环的脸上没有多少变化,闻言点了点头道:“看来,本宫一开始猜的就没有错,淑惠嫔的背后果然有人,而且这个人手段不低,能够在太后和万岁爷的双重压制下还能抹去自己的痕迹,看来,是个狠角色啊。“

“那娘娘,这可如何是好?“闻言,苏丽儿不由皱了皱眉头,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无妨,左不过也找出了这条线和淑惠嫔有关,只要证明了本宫是无辜的,度过了这一关,便是胜了,至于那背后的人,动了一次手就一定有下一次,她虽然手段不弱,但看她只能藏在暗处就知道,她的本事拿不到明面上来,本宫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左不过还有太后和万岁爷在呢?“谢瑶环说道。

其实,对于这个人,谢瑶环并没有多少看重,甚至于也没有多少厌恶之情,不错,这人利用淑惠嫔算计自己,的确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带来麻烦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处。

首先,这件事一旦解决,自己在顺治心中的地位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委屈了自己,对于顺治来说,少不来了要补偿一番,这是其一,其二,淑惠嫔一直狼子野心,但是因为出身蒙古的缘故,自己不好动她,否则只会让孝庄和蒙古寒心,这一次,淑惠嫔自己蠢,抢先出手,倒是给了自己打压的机会。

经此一役,解决了淑惠嫔,蒙古和孝庄投入在淑惠嫔那边的支持必定有一部分会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这对于目前势力尚弱的自己而言,也是一次极大的补充。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虽然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但是有他在,孝庄和顺治的目光大部分都会留在他的身上,这也给了谢瑶环暗中发展力量的机会,因此,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的谢瑶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却是打定主意要浑水摸鱼,发展自身了。

另一边,孝庄和顺治的联手打击,也不是众人想象中的那般无用,虽然,还是没能找出背后之人,可是,两人的雷霆手段,却也将整个皇宫血洗了一边,整个宫中肃清一空,各宫钉子损失惨重,露出了不少弊端,倒是趁着这个机会一并解决了,那背后之人就算是没有被挖出来,也损失惨重,短时间内不要想能搅动风雨了。

得知这一点,佟庶妃当机立断,带着赖嬷嬷就往慈宁宫去了。

“格格,承乾宫佟庶妃娘娘求见。“

“佟庶妃,她不在承乾宫好好的待着,来哀家这里做什么?“闻言,孝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奴婢听说,佟庶妃是为皇后娘娘的事来的。“苏麻喇姑说道。

“皇后?“孝庄皱了皱眉,”让她进来。“

“嫔妾承乾宫庶妃佟氏,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听苏麻说,你有事求见,还说此事和皇后有关,到底是何事?”孝庄抬了抬手道。

“谢太后恩典。”佟庶妃闻言起身,“事情是这样的,昨个儿,嫔妾因为操持宫务,回宫的时候稍晚来几分,在路上,撞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宫女,入夜之后,宫女太监不得私自在宫中走动,嫔妾当时便觉不对,一番训斥,不想得到一个大消息,嫔妾是在不敢独断专行,便特来求见太后,恳请太后发落。”

说着,佟庶妃转过头,看了春露一眼道:“春露,将你昨日告诉本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太后知道。”

“是。”春露闻言颤颤巍巍的上前,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太后,奴婢是御花园的洒扫宫女春露,昨夜………“

“放肆!听完春露的话,孝庄勃然大怒,手中的杯盏瞬间砸到地上,厉声道:”好一个淑惠嫔,居然胆敢谋害皇嗣,陷害皇后,当真是最无可恕,其罪当诛,苏麻,立刻传哀家的懿旨,将淑惠嫔给我带过来,另外,去一趟乾清宫,坤宁宫,请皇帝,皇后过来,此事,该有一个了结了。“

“是。“闻言,苏麻喇姑上前一步应道,随即转身,便朝着宫外走去。

得到慈宁宫的消息,谢瑶环看了看手中的信笺,和苏丽儿对视一眼,笑道:“虽然,本宫早就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却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水落石出,还有佟庶妃,这等消息,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动作倒是比本宫还快一些啊。“

“娘娘,会不舍是佟庶妃娘娘?“苏丽儿闻言眼眸一转说道。

“不可能!“谢瑶环想都没想,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本宫看不上佟庶妃,佟家虽然是满洲大族,可是相比较那几个顶尖大族,却还缺这点底蕴,要不然,如何连一个妃位都坐不上去,固然有太后压制的缘故,却也是因为佟家实力不足的原因,就凭这一点,佟家绝对做不出这些事来。“

“还有,你别忘了,这避鼠草乃是出自蒙古的秘药,便是蒙古,能够知道此物的也是少数,怕是连太后都不曾听过,这佟庶妃出身满洲,如何得知,此事必定和蒙古脱不了关系,行了,也不要想这么多了,既然事情有了转机,便去看看就是了,至于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日后在做计较好了。“谢瑶环说道。

第五十二章 水落石出

谢瑶环来到慈宁宫,刚刚和孝庄见礼后坐下,便听的一声唱和:“皇上驾到!“

当即,谢瑶环刚刚坐下的身子又站了起来,便见门口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闪动,连忙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免礼。“顺治连忙抬了抬手,然后看向孝庄,“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听说皇额娘找到了诬陷皇后的证据,不知道事情如何了?”

“此事不急,等淑惠嫔来了再一并说吧。”孝庄闻言说道,顺治纵使有些着急,可是见孝庄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倒也忍住了。

很快,便见淑惠嫔被几个宫女压着,连胜叫嚣着被压了进来,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呵斥道:“放肆,你们这群贱婢,你们知道本宫是谁吗?本宫是淑惠嫔娘娘,出身蒙古的贵女,你们胆敢如此欺辱本宫,本宫定要奏禀太后,将你们一个个的,尽数杖毙。”

“放肆,淑惠嫔,慈宁宫中,岂容你如此大吵大闹,你的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吗?”见状,孝庄的脸上一沉,厉声喝道。

闻言,淑惠嫔连忙抬头,便见孝庄端坐主位之上,顺治和谢瑶环分坐两侧,另有佟庶妃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犹如木头人一样。

“嫔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吉祥,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淑惠嫔见状大吃一惊,随即连忙行礼,“太后,太后要给嫔妾做主了,嫔妾再怎么说也是出身蒙古的贵女,大清的淑惠嫔,一宫的主位娘娘,这几个贱婢却如此怠慢嫔妾,这要是传出去,叫嫔妾如何见人,还请太后为嫔妾做主啊。”

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淑惠嫔,孝庄挥了挥手,几个宫女便福身下去了,随即便见孝庄看向春露说道:“春露,你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

“是。”春露闻言,连忙站出来,跪在地上,这个时候,众人才注意到,在慈宁宫中,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宫女。

“奴婢春露,是御花园的洒扫宫女,昨夜,奴婢起夜的时候,发现御花园中有些动静,一时好奇,就悄悄的进了御花园,谁想到,御花园中的动静居然是因为淑惠嫔娘娘的缘故,奴婢见状,不敢冲撞了娘娘,当下就准备离去,不想,却听到淑惠嫔娘娘提起了皇后娘娘。”

一听这宫女说起昨晚御花园,淑惠嫔的心就是猛然一跳,再听到皇后娘娘几个字,哪里不知道事情败露了,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厉声道:“你这贱婢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昨晚一直待在永和宫中,并不曾外出,你这贱婢到底被谁买通,胆敢在皇上,太后面前胡言乱语。”

“皇上,太后,这宫女夜里私自在宫中行走,犯了宫规法度,着实该死,还请皇上太后,将这贱婢杖毙,以儆效尤,震慑宫闱才是。”

“放肆,哀家让你说话了吗?是非曲直,哀家心里自由定论,淑惠嫔你给哀家闭嘴,好生听着,待会儿自然有你辩解的时候,春露,继续说下去。”孝庄厉声喝道,淑惠嫔闻言顿时脸色一白,从孝庄的语气便能感受到,这一次,自己是完了。

“是。”春露闻言,怯生生的看了淑惠嫔一眼,继续说道:“此前,奴婢曾经因为冲撞了淑惠嫔娘娘,被娘娘责罚,幸好路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慈悲,饶了奴婢的过错,此事事关皇后娘娘,奴婢便没有就此离去,没想到,却听到淑惠嫔娘娘说,此前景仁宫之事乃是她一手操持,谋害皇嗣,买通宫人,陷害皇后娘娘的,都是谁惠嫔娘娘做的,皇后娘娘着实无辜,还请皇上,太后明鉴。”

听到这话,顺治不由看向谢瑶环,只见谢瑶环似乎有所察觉一样,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交错,顺治顿时如遭电击一样,连忙避开视线,心脏却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略显慌乱的顺治没有发现,看到这一幕时,谢瑶环那微微翘起的唇角一闪而逝。

“胡说,你这贱婢在胡说什么,本宫和皇后同出一族,皇后乃是本宫的堂,本宫为何要陷害皇后,你这贱婢,贱婢,到底是被收买了,是不是你,佟庶妃,是不是你,你故意挑拨对不对,还说恪妃,还是恪妃,不,是皇贵妃,皇贵妃对不对,你们故意,故意陷害本宫,你们在挑拨离间,本宫没有。”淑惠嫔大声喊道,整个人犹如水中你溺水的人一样,极力的挣扎着,又些疯魔的想要从水中挣脱出来。

“皇上,奴婢没有说谎,昨夜在御花园中出现的人的确是淑惠嫔娘娘,如果奴婢撒谎了,就让奴婢天打五雷轰,还请皇上明鉴啊。”春露闻言连忙说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

“昨夜,淑惠嫔娘娘在说完谋害皇后娘娘的事实之后,为了毁灭证据,将这本册子投入了御花园的河水之中,是奴婢暗中将其打捞起来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奴婢才会因为行迹败露,被佟庶妃娘娘发现,还请皇上明察。”

听到这话,顺治顿时看向佟庶妃,只见佟庶妃上前一步,福身道:“皇上,昨夜嫔妾处理宫务,回宫的时候晚了一点,看到路上一个宫女浑身湿透,很是狼狈,察觉有异,便带回宫查问,不想此事与皇后娘娘有关,便带着她来见太后了。”

“吴良辅,把那册子给朕拿上来。”顺治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吴良辅见状连忙上前,将那册子呈上来,看到吴良辅手中的册子,淑惠嫔顿时慌了,甚至忘了这是慈宁宫,自己还跪着,不管不顾的就要上前,“不,那不是,不是,那是假的,假的,陷害本宫的。”说着,淑惠嫔就冲上来想要抢夺册子。

“放肆!“孝庄见状厉声喝道,两个健壮的嬷嬷立刻上前,将淑惠嫔死死的压在地上。

第五十三章 处置

“假的,那是假的,皇上,皇上,那是假的,嫔妾,嫔妾是被冤枉的,嫔妾是被冤枉的啊。“被两个老嬷嬷死死的压在地上,谁惠嫔还是极力挣扎,头上的环佩珠钗散落一地,好不狼狈。

顺治铁青着一张脸,翻动着手中的册子,这册子因为被水泡过,皱皱巴巴的,书页之上的墨迹也多是浑浊模糊不堪,难以看清,但到底还是有部分能够看的清楚的,其中关于淑惠嫔如何买通宫人,将迷药带入宫来,又是怎么勾结怀心的事情,不敢说事无巨细,但是从哪一鳞半爪的推论,倒也能够得出真相。

难怪当日景仁宫中,淑惠嫔犹如疯狗一样,死咬着皇后不放,当时自己还差点误会了皇后,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淑惠嫔觊觎后位,行刺大逆不道之事。

当即,顺治怒从心起,气的脸颊绯红,手中的书册直接砸到淑惠嫔的头上,厉声喝道:“你这毒妇,事到临头还敢狡辩,谋害皇嗣,买通宫人,陷害皇后,你简直罪无可恕,朕当初怎么就将你这毒妇纳入宫中来了,你这毒妇,就合该沉塘溺死,多看你一眼,都污了朕的眼睛。”

“皇、皇上?”听到这话,淑惠嫔挣扎的身子就是一等,双眼瞪的犹如牛铃一般,满是不敢置信,散乱的头发落在眼前,犹如挥之不去的黑暗一般,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毒妇?沉塘溺死?万岁爷就是这么看待嫔妾的?嫔妾在万岁爷眼中,就是如此不堪吗?“淑惠嫔尖声质问。

对此,顺治不过冷哼一声,却是当真连看她一眼也不曾。

此时,一直以来,在正殿之中犹如隐形人一样的谢瑶环动了,只见她缓缓从软墩上站起,缓步走到淑惠嫔身前,捡起死伤乌皱的书册,缓慢的翻开起来,分明每一页都没有多少字,可是她在翻看的时候,动作却缓慢到了极致,好似手中的书册有千斤重一样。

看到谢瑶环的动作,顺治忍不住开口道:“皇后?“

却见谢瑶环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低着头慢慢的翻开手中的书册,犹如细细品读诗文一样,好似要将手中的书册读懂读透一样。

顺治见状,眉头不由一皱,就要开口,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却见一滴晶莹的泪水轻轻的砸在书册之上,染上一层淡淡的水渍,这一滴泪水落下的时候很轻,好似一阵微不可查的清风,犹如日落之时水汽凝结的一滴露珠一样,毫不起眼。

可是,就在那泪水落下的时候,顺治的心却是微微一颤,美人多泪,身为皇帝,顺治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泪水了,尤其是董鄂妃那犹如黛玉一般的样子,梨花带雨可谓是一绝,也常常揉碎顺治的心肠,让他柔情似水,精钢化作绕指柔。

可是皇后,自从顺治正视皇后以来,便不曾在皇后的身上见过如此柔弱的时候,要说真的有多柔弱的话,谢瑶环自然是比不上柔风拂柳的董鄂妃的,可是素来坚韧的他,便是当初在顺治的误会下也要挺直腰板,好似劲竹一样,不曾低头半分,此刻,却是低着头,无声的落泪。

虽然,顺治连谢瑶环的正面都不曾见到,可就是那微微低头的背影,和那书册上已经开始干涸的水渍,却让他感到一阵心痛,好似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他的心脏上蹂躏挤压,酸麻肿痛,一应俱全;又好似在胸口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呼吸逐渐困难,为了呼吸,肺部不断的升起落下,似乎要从胸膛之中挤出来一样。

顺治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不过当这种感觉出现在身上的时候,也让他无比的烦躁,好似失去控制一样。

就在顺治又些耐不住的时候,却见谢瑶环蓦然抬起了头,一张脸除了略显苍白之外,和往常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唯有一双眼,点点泪花起起伏伏,似乎被极力克制着无法落下一样。

“为什么?“

顺治听到干涸的声音从谢瑶环的嘴里发出,沙哑的,待着极力忍耐,犹如砂纸刮过粗糙的墙面发出的声音一样,落在顺治,也落在淑惠嫔的耳朵里。

听到谢瑶环的话,方才好似缺里一口气一样的淑惠嫔似乎打了鸡血一样,身上的戾气再一次涌动起来,挣扎着跪起身子,如果不是因为两个老嬷嬷死死压着她的话,或许都已经站起来了。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要问问,凭什么都是蒙古出身,我身份才干不差你博尔济吉特琴德木尼半分,你却能坐上一国之母的位子,我却只能守着一个无宠妃位煎熬度日,当年,我等四人同入宫来,皆是皇后人选,凭什么你能做皇后我不能做,今日算是我格根塔娜栽了,不过,这不是因为我格根塔娜不如你,而是因为我败给了局势,败给了太后,败给了运气罢了。“淑惠嫔顶着一脸的傲然,犹如死死不肯低下头的孔雀,依旧高傲的看着谢瑶环。

见状,谢瑶环的的双眸微微一颤,那泪光瞬间模糊视线,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一样,顺治见状身子移动,想要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泪光,却不想,上一刻好似就要落下泪来的谢瑶环却是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将那泪光压了下去。

“淑惠嫔,你错了,便是没有本宫,你也坐不得着皇后之位。“说着,谢瑶环幽幽一叹,脸上的脆弱一闪即逝,”一直以来,本宫都将你当作亲妹妹看待,你我同出一族,本宫对你也多有照付,是以,当初哪怕知道你觊觎后位,却也不曾为难与你,只望你能有所长进,没想到,一时的心软,却是酿成今日大祸,让你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一直以来,你都以为是本宫从中作梗,做了什么,才登上皇后之位,你和恭靖妃端顺妃只能为妃,却不知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罢了,今日,本宫便与你分说便是。“

第五十四章 反水

“当年,因为先皇后之事,你同本宫,还有恭靖妃,端顺妃,四人一同入宫,正如你所说,我等四人出身具是不差,就从这一点来看,你我谁坐上后位,似乎并无差别,是以当初,本宫也不知道为何太后和万岁爷会册封本宫为后。“

“不过,这两年,随着本宫统御六宫,见识越发多了,却是能够知道当初皇上和太后的苦心,当初你我几人,恭靖妃大气有余,细致不足,端顺妃沉稳太过,反倒又些木讷,你明艳秀丽,若论样貌,是我四人之中最佳,可是若论皇后之位,最不可能的便是你,你为人直爽本是好事,可惜脾性太强,妒性太盛。”

“中宫皇后,在于统御六宫,安定宫闱,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妃嫔的典范,你善妒好强,若是由你为后,怕是后宫不得安定,这一点,便从你如今行径便可一窥究竟,觊觎后位,买通宫人,陷害本宫,这一切也都罢了,你为了皇后之位,居然不惜谋害皇嗣,殊不知身为中宫皇后,便是天下之母,连自己的子嗣都能下手暗害,可见你妒性之重,根本不堪后位,便是没有本宫,四人之中,也断不会是你。”

说道这里,谢瑶环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转身,朝着顺治深深一拜,跪了下去,“皇上,臣妾早知淑惠嫔心怀不轨,觊觎后位,却因一时私情,心软放纵,让二阿哥遭逢折损,让后宫不得安宁,实在难堪后位尊荣,还请万岁爷降罪。“

见状,顺治连忙上前扶起谢瑶环,此事皆因淑惠嫔而起,顺治怎么可能怪到谢瑶环身上,若是之前一心废后的时候还有几分可能,可是现在,谢瑶环在顺治的心里早有一席之地,发生此事,怜惜都来不及,如何会责罚。

况且,刚刚顺治看的真切,谢瑶环这是真的将淑惠嫔当亲妹妹看的,刚刚被淑惠嫔伤了心还要坚持稳住仪态,极力不让眼泪落下的情景却是比几百滴泪水还要让人心碎,见状连忙说道:“梓潼何以如此言语,你雍容大度,御下有方,为人慈和,实在是为后典范,若是你都不能和朕帝后和谐,天下又有谁能有此资格,此事完全是因为淑惠嫔存心不良,狼子野心,辜负梓潼一片苦心,反叫梓潼忧心,着实可恶。“

听到顺治的话,谢瑶环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敷衍的苦笑,对此,顺治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皇后到底心软,将淑惠嫔当作妹妹看待,不忍如此,心中对于淑惠嫔的厌恶却是更多了几分。

”淑惠嫔,你谋害皇嗣,陷害皇后,罪无可恕,来人啊,着将淑惠嫔褫夺封号,降为庶人,打入冷宫,此生不得放出,立即执行。“顺治满脸厌恶的看向淑惠嫔说道。

听到这话,淑惠嫔身子猛然一颤,冷宫?庶人?立刻大喊大叫起来,“皇上,皇上你不能这么对待嫔妾,嫔妾是出身蒙古的贵女,您不能这么对待嫔妾,太后,太后,您救救嫔妾,嫔妾是科尔沁的贵女啊,太后。“

对此,孝庄却好似丝毫没有听见一样,闭上双眼,手中的念珠不断的转动,犹如沉静在佛经之中一眼。

眼看几个宫人上前,拖着淑惠嫔就要往冷宫而去,淑惠嫔连忙看向谢瑶环,“皇后,皇后娘娘救我,皇后娘娘救我,这一切,这一切是皇贵妃,是皇贵妃在背后指使嫔妾的,是皇贵妃,皇贵妃觊觎后位,这一切是皇贵妃做的,娘娘救我。“

听到这话,顺治的脸色一变,赫然看向淑惠嫔。

”等等。“谢瑶环见状,当即喊道,就在谢瑶环开口的瞬间,顺治的目光也落在了谢瑶环的脸上,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死死地盯着谢瑶环,犹如盯紧猎物的猎豹一样,稍有异动就会整个扑出去。

“淑惠嫔,你说此事是皇贵妃在背后指使的,你有什么证据吗?“谢瑶环沉声道。

“嫔妾,嫔妾。“闻言,淑惠嫔一阵语塞,她哪里能有什么证据,如果有的话,怕是早就拿出来扳倒董鄂妃了,也不至于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眼看淑惠嫔说不出话来,谢瑶环却是摇摇头,眼中满是失望的看着淑惠嫔说道:“淑惠嫔,你着实太让本宫失望了,事到如今,还在牵扯他人,如果宫里没有皇贵妃,你又打算牵扯谁?佟庶妃?还是恪妃,或者是恭靖妃?端顺妃?本宫说你善妒,果真没错,罢了,到底同出一族,便是你在冷宫之中,本宫也会派人照应你的,拖下去吧。“说着,谢瑶环似乎不忍再看,摆了摆手,让人将淑惠嫔拖下去了。

淑惠嫔见状还欲开口,却被早有准备的宫人拿出巾帕堵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随着人被拖出慈宁宫,声音也逐渐消散在宫外,半点也听不到了。

孝庄这才睁开双眼,看着一脸疲倦的谢瑶环,轻叹了一口气道:“皇后,淑惠嫔自己不争气,也不是你的过错,此次你也算是遭逢大难,折腾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吧,哀家这里不用侍奉了,你先回坤宁宫去吧,皇帝,你也是,操持了朝政还要处理后宫事务,也一并回去歇着吧。“

“儿臣(臣妾)告退。“谢瑶环和顺治闻言连忙起身行礼。

“嗯,佟庶妃,你此次撞破淑惠嫔的阴谋有功,苏麻,去哀家宫里,取一副上好的如意,赐给佟庶妃。“

“多谢太后恩典。“佟庶妃闻言连忙应道。

见状,谢瑶环转过头看向佟庶妃说道:“这一次的确是多亏了佟庶妃了,还有这个宫女,叫春露是吧,这次也多亏你惦记本宫了,说起来,本宫宫里缺了一个怀心,倒是少了一个宫人,你若是不嫌弃,明日边去坤宁宫报道吧,就当是本宫给你的赏赐了。“

“谢皇后娘娘。“春露闻言也是一喜,连忙谢恩。

第五十五章 试探

宫道上,一同离开慈宁宫的顺治和谢瑶环谁也没有乘坐轿辇,分别领着吴良辅和苏丽儿一步步朝坤宁宫走去。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忽然,顺治似乎是不经意间开口一样,看着远处宫墙上反射着太阳光芒的琉璃瓦说道:“刚刚,在慈宁宫中,对于淑惠嫔的那番话,皇后是怎么看的?“

“淑惠嫔的话?“闻言,谢瑶环似乎又些疑惑,转过头看了顺治一眼,随后好似明白过来一样,转过头去,看着长长的宫道说道:“此事臣妾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不过是淑惠嫔随意攀扯的无稽之谈罢了,当不得真的。”

“皇后真的是这么想的?”听到这话,顺治却是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犹如鹰目一样,待着锐利的寒光看向谢瑶环,这个年轻的帝王,第一次在谢瑶环的眼前展露出了属于帝王的威严,便犹如黑夜中的野兽一样,只要谢瑶环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就会被瞬间撕成粉碎。

见状,谢瑶环也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好不怯懦的对上顺治审视的锐利目光,反问道:“那万岁爷,是想要臣妾怎么想呢?”

不过,虽然是个问句,但谢瑶环却并没有要顺治回答的意思,说着转过身去,看着前方的宫道,好似一眼看不到头一样,缓缓说道:“其实,臣妾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淑惠嫔并没有证据,那么此事就是做不得数的,臣妾也知道,要是臣妾说臣妾相信皇贵妃,恐怕万岁爷也不会信吧。”

说着,谢瑶环转过头看了顺治一眼,眼中待着几分认真,和几分顺治没有看清楚的情绪,只见她继续说道:“对于淑惠嫔的话,臣妾没有全信,同样的,也没有不信,要说皇贵妃觊觎后位,臣妾不怀疑,因为臣妾也是个女人,臣妾如果不是皇后,而是任何一个后宫妃嫔的话,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想着,我是不是也能成为皇后。”

“臣妾以为,这并不是什么罪过,就好比饿了想吃东西,吃粗茶淡饭的时候想要吃珍馐美味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多多少少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幻想,这些幻想或许不正地,但也不是那么罪无可恕,所以,如果说皇贵妃有过这样的心思,臣妾相信,臣妾也不会放在心上,比较,臣妾才是那个坐在后位上的人。”

“当真?“原以为谢瑶环会直接否认这一点,或者说皇贵妃觊觎后位,罪无可恕的顺治,怎么都没想到谢瑶环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当然。”谢瑶环闻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果说以前,臣妾可能还有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妒忌宫里的妃嫔,妒忌皇贵妃得宠等等,可是随着臣妾见识越来越多,这些东西反倒是看的的淡了些。”

“作为女人,自己的夫君有其他的妾室,心中酸楚,乃是正常,臣妾也不例外,因此,面对其他的妃嫔,臣妾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臣妾也很清楚,臣妾不仅仅是万岁爷的嫡妻,还是大清的皇后,是中宫之主,当有中宫之主的气度,那些小心思,并非完全不可压制,况且,和其他妃嫔相比,臣妾已经是得天独厚,后宫佳丽三千,只有臣妾是万岁爷唯一的妻子,后代史书上,能和万岁爷齐名而论的,也只有臣妾一人。”

“对此,臣妾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只要后宫妃嫔行事有度,不越线,不犯忌讳,不乱宫闱,就如臣妾知道淑惠嫔的小心思一样,并非不能就此放过,所以,对于淑惠嫔的话,皇贵妃或许对后位动心了,但只要她没有乱来,臣妾就当作不知道好了,民间有句话怎么说的,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臣妾这个管家婆,却也要学上三分才是。“

听到这话,顺治不由心头一动,不知道是因为谢瑶环少见的灵动笑容,还是因为那一番让他感慨万千的话语。

“梓潼!朕,朕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直以来,朕都以为你和乌云珠水火不容,担心你们难以相处,没想到皇后今日一番话,叫朕汗颜,朕此举,当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顺治感叹道。

“万岁爷哪里话,此前臣妾没有想通的时候,也的确和皇贵妃妹妹有些龌蹉,不过如今臣妾想开了,皇贵妃妹妹得宠,是因为侍奉万岁爷有功,便是又些宠爱,也是应当的,反正再怎样,也越不过臣妾这个中宫皇后不是,就如后宫子嗣,不论是何人所出,臣妾才是中宫嫡母,若非如此,当初臣妾怕是也不会为四阿哥请封了。“谢瑶环说道,却是丝毫不在意的将此前两人不和的情况说出来。

闻言,顺治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柔和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将谢瑶环揽入怀中,感慨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能够有梓潼相伴左右,是朕之福。“

依偎在顺治的怀里,听着顺治的满心感慨,谢瑶环却是心中嗤笑一声,这也是因为自己应对得当,顺治才会说出这等话,若是刚刚自己表现的对董鄂妃有敌意的话,恐怕这事情会如何发展,还真不一定呢?

“难得梓潼如此大度,这次你也算是遭逢大难,难免被宫人看清,不如这样吧,明日朕叫乌云珠将宫权交回给你如何?“顺治不由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听到这个后宫妃嫔谁听了都会高兴不已的话,谢瑶环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这是为何?“闻言,顺治不由一愣,不明白这样的事情谢瑶环为什么要拒绝。

却见谢瑶环摇摇头道:“皇上,刚刚臣妾说过了,臣妾是中宫皇后,凭着这一点,后宫之中,又有谁能够看轻臣妾呢?只要万岁爷心中有臣妾,宫权是否在手,实在是无所谓,臣妾也不需要这点宫权拿在手中耀武扬威,不过,此事对臣妾可有可无,对皇贵妃妹妹而言,却并非如此。“

第五十六章 赏赐

“此言怎讲?“顺治闻言不由看向谢瑶环。

谢瑶环闻言道:“臣妾是中宫皇后,皇贵妃妹妹虽然身份仅次于臣妾,可是万岁爷也知道,当年因为进宫之事,皇贵妃妹妹不像臣妾这般,还有蒙古,还有科尔沁可以依靠,在这宫里,皇贵妃妹妹能够依靠的,就仅仅只有万岁爷一人而已。”

“按理来说,此事不当从臣妾嘴里说出,只是臣妾不忍皇贵妃妹妹因此受苦,就多说两句,宫里的女人,除了仰望万岁爷您的恩宠之外,这背后娘家的助力也不小,皇贵妃妹妹本就没有娘家做助力,若是再没了宫权,叫她在宫中如何立足。”

“况且,今日慈宁宫之事,难保不会传出去,若是这个时候,万岁爷您拿了皇贵妃妹妹的宫权,叫阖宫上下如何做想,岂不是暗指皇贵妃妹妹与此事有关,皇贵妃妹妹本就多心,若是因此听信谗言,怕是她的身子又要坏上几分,岂不是坏了万岁爷和皇贵妃妹妹之间的感情,所以臣妾以为,这宫权,还是交在皇贵妃妹妹手中好了,左不过马上大封后宫,日后有佟庶妃和恪妃帮衬着,也就是了。”

听到这话,顺治一阵恍然,随即脸上露出感动之色,“梓潼,朕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了,还是你所思所虑长远,一心为了朕和乌云珠,若非你提醒及时,怕是朕和乌云珠之间又要有些波折了。”

“都是万岁爷的福分,臣妾也不过是恪守本分罢了,说到底,臣妾是万岁爷的皇后,是万岁爷的妻子,夫妻一体,臣妾本就应该体万岁爷安抚六宫,稳固内闱,此事也是臣妾应该做的,当不得万岁爷的夸赞。”说着,谢瑶环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一丝娇羞之态。

多日来,这还是顺治第一次从谢瑶环的脸上看到这等小儿女姿态,心神顿时一荡,伸手就握住了谢瑶环的柔荑,不想,谢瑶环却微微一避,从顺治的手中将手抽出,羞怯的看了顺治一眼,低声道:“今日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出去了,未免皇贵妃妹妹多想,也免得宫中流言蜚语太盛,万岁爷今日还是去翊坤宫吧,明日,明日臣妾在坤宁宫等候万岁,还请爷,莫要失约才是。”

说着,一双柔荑轻轻的在顺治怀中一推,便犹如怀春少女一帮,待着苏丽儿小跑几步,一拐角,转入坤宁宫中,留下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香,在顺治鼻尖环绕不散,让他站在原地,驻足了良久。

踏入坤宁宫放入宫门,谢瑶环脸上的娇羞之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端肃之色,苏丽儿见状不由问道:“娘娘,方才那般好的机会,娘娘为何不趁机拿回宫权,给皇贵妃一个教训,坤宁宫中,接着淑惠嫔的指正,完全能够将皇贵妃卷入此事,让她狠狠的脱一层皮,娘娘为何还替她说话,放了她一马呢?”苏丽儿一脸不解的说道。

“把她卷入此事又能如何?脱一层皮也不过是一时的胜利罢了,且不说此事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董鄂氏参与的,就算是,万岁爷现在对她余情未了,便是卷进入了,反倒是能够更加激发万岁爷对她的眷恋,日后反倒是更加难以遏制。“

“你相信本宫,这个世界上,最能将感情磨的一干二净的,不是一个个难关,反倒是平平无奇的生活,越是折腾董鄂氏,反倒越能让万岁爷在她的身上花心思,相反,越是顺风顺水,干柴烈火的可劲儿烧,反倒能让感情慢慢消磨,情到浓时浓转薄,本宫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感情烧的更加快起来,等到没有了万岁爷的宠爱,董鄂氏,不过是空有高位的妃嫔罢了,收拾起来又能有多少难度。”

“况且,本宫越是帮董鄂氏说话,在万岁爷心里的分量也就越重,你就看着吧,日后,只要本宫不出差错,万岁爷都会记住本宫的那一句皇贵妃越不过本宫的话,凭这一点,本宫便处于不败之地,本宫又何必为了一时的痛快影响了大局呢?”谢瑶环一脸笃定的说道。

“娘娘睿智,奴婢不及也。“苏丽儿闻言说道,“不过,娘娘这么做真的不会放虎归山吗?奴婢还是有些担心啊。”

“是否如此,今日就能见分晓了,你且等着就是了,若是本宫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乾清宫那边就会有动静了。”谢瑶环笑道。

似乎是专门为了印证谢瑶环的话,就在二更时分,快要宫门落锁的时候,门房来报,说是乾清宫大总管吴良辅带着万岁爷的赏赐来了坤宁宫。

苏丽儿闻言,不由转过头看向谢瑶环,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谢瑶环闻言脸上也是勾起一丝笑意,“本宫说什么来着,万岁爷果然派人来了,而且来的还是吴良辅,看来,效果比本宫估计的还要好,请吴良辅进来。”

不多久,便见吴良辅领着几个小太监走进了正殿之中,连忙打了个千儿跪下,“奴才吴良辅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了,起来吧,吴谙达不在万岁爷身边侍奉,怎么到本宫这里来了,可是有万岁爷有什么吩咐。”谢瑶环抬了抬手道。

吴良辅闻言连忙起身,满脸堆笑的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是奉万岁爷的旨意来给娘娘送上些东西的,万岁爷体恤娘娘此次被奸人陷害,心中怜惜,特赐下白银万两,玉如意两柄,东珠三槲,流云锦五匹,另外,还有这个,也是万岁爷让奴才从翊坤宫取来的,请娘娘收好。“

说着,吴良辅从一旁的托盘之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样东西,只见这东西,通体清白之色,乃是一方巴掌大小的青白玉,只见白玉之上雕龙画凤,祥云朵朵,说不出的华美尊贵,用篆书雕刻一个大大的凤字,一眼望去,就知此物不凡。

第五十七章 凤令

“这是,凤令?“看到吴良辅手中那华贵异常的玉令,谢瑶环忍不住轻呼道。

吴良辅闻言脸上的笑意更加热切了几分,“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凤令,万岁爷说了,这凤令乃是皇后娘娘身份的象征,此前,因为皇后娘娘侍奉太后的缘故,无暇处理宫中食物,此物就暂且放在皇贵妃娘娘哪里了,如今,太后的身子俨然大好,此物也合该交还娘娘手中,才是合情合理之象,就让奴才连夜送来了,还请娘娘收下。”

说着,吴良辅心中不由感慨,这皇后娘娘眼看着是真的翻身了,不仅仅恢复了中宫笺表,如今连这凤令也拿回来了,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今日多番推辞,怕是这凤印也一并回到皇后娘娘手中了。

而且,看万岁爷的样子,这皇后娘娘的地位怕是不比皇贵妃娘娘差多少,再加上皇后娘娘的身份地位,太后的扶持,蒙古的支持和满朝文武,怕是日后这宫里,要是皇后娘娘的天下了。

不说吴良辅心中所想,就说谢瑶环,也没有想到顺治会这么大方,将凤令都给自己送回来了。

一早,谢瑶环就知道,自己将顺治推到翊坤宫去,只要他的心里还有自己的地位,必定会心有愧疚,到时候便会给自己送来赏赐,表示对自己的看重,这也是谢瑶环对于苏丽儿那般笃定乾清宫会来人的缘故。

不过,便是这样,她所想的也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赏赐,对于凤令,原以为还要再谋划一段时间的。

说起凤令,就不得不说这满清宫闱中的规矩了,满清宫闱之中,唯有嫔位以上,方称主位娘娘,便是因为到了嫔位,便会由内务府打造金册金宝,所谓金册金宝,说白了就是账簿书册和印玺,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妃嫔才有资格处理后宫事务,不过一般而言,处理的也都是各宫自己的事情罢了。

不论是嫔位,妃位,贵妃位甚至是皇贵妃,皆是如此,而到了皇后之后,金册金宝便是凤令,凤印和中宫笺表,其中,中宫笺表与金册类似,凤印则等同妃嫔金宝,而凤令,则是不同于寻常妃嫔的另一样东西,令者,政令通行,凤令具有的作用就是能够来往后宫,可以说阖宫宫人进出,全靠凤令执掌,虽然比不起凤印主掌宫闱大权,凤令更具有象征意义,但也绝对是皇后权柄的象征。

要知道,小皇后在入宫之后,便不曾执掌凤令凤印,一直以来,手中都只有中宫笺表,这也是为什么皇后的后位一直不够稳固的原因,如今凤令在手,来往命妇入宫朝见,都要通过坤宁宫才是,对于谢瑶环的地位权柄的稳固,可以说增添了不少助力,顺治的这一份大礼,着实是不小。

当即,谢瑶环连忙看向苏丽儿,“多谢万岁爷恩典,苏丽儿,快将凤令收起来,看赏。”

“皇后娘娘,既然这东西已经收下了,奴才也要回去复命了,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奴才告退。“吴良辅接过苏丽儿递过来的荷包,看也不看就揣入袖中,说着便要告退。

”吴谙达且慢!“见状,谢瑶环却是开口说道。

“娘娘还有何事吩咐?”吴良辅闻言转身看向谢瑶环。

谢瑶环闻言看了看左右,苏丽儿当即会意,一招手,一旁侍奉的宫人便纷纷退了出去,见状,吴良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凝重之色,这皇后娘娘避退左右,必有要事,难道是要收买自己,这可要想办法推掉才行,可要如何才能推掉又不得罪皇后娘娘呢?吴良辅暗想。

就在吴良辅暗暗思量的时候,谢瑶环开口了,“倒也没什么事要吩咐,只是想要和吴谙达聊聊家常话罢了,本宫听说,吴谙达在宫外,收了一个义子,叫苏怀明的,不知道可有此事啊?”

听到这话,吴良辅微微一愣,不明白谢瑶环怎么提起自己的义子了,不过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不敢怠慢,闻言堆笑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娘娘也知道,奴才这个残缺的身子,是没办法继承香火的,这不是收个义子,日后也好有个摔盆砸碗,养老送终的人不是,这等小事,怎能劳心娘娘挂念,真是奴才的不是了。”

“诶,这话说的就不是了,吴谙达侍奉万岁爷,比本宫在身边的时间都多,万岁爷也速来看重与你,本宫关心一下,也是免得吴谙达因为家事分心,若是因此怠慢了万岁爷,总归是不好的,左右无事,也就是多听多看了几眼罢了。”谢瑶环笑道。

吴良辅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心里却是更加惴惴不安起来,这皇后娘娘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啊,“是是是,皇后娘娘一心为万岁爷着想,奴才是万万比不上的,日后,奴才还要多加效仿娘娘,好生侍奉万岁爷,为万岁爷分忧才是。”

“这是自然。”谢瑶环笑道,“吴谙达侍奉万岁爷多年,这点本宫还是相信的,只是正所谓虎父犬子,这儿孙不孝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吴谙达一心为万岁爷,难保他人也是如此,若是因此,坏了吴谙达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岂不叫万岁爷忧心,哎呀,这一提起万岁爷,本宫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倒是耽搁吴谙达回去复命了,苏丽儿,替本宫送送吴谙达。”

听到这话,吴良辅身上却是冷汗连连,这皇后先是提起自己的样子,又说什么虎父犬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能够被皇后专门提出来告诉自己,可见此事绝非寻常,一时间,吴良辅脸色苍白,看着谢瑶环脸上那淡淡的笑容眼中满是惊惧之色,若不是在宫中多年,怕是此刻都要撑不住倒在地上了。

勉强朝谢瑶环行了一礼便连忙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奴才,奴才记下了,奴才告退。”

看着吴良辅分明脚步不稳的离开,谢瑶环勾起唇角,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吴良辅,怕是能够给自己带来不少好处了。

第五十八章 大封后宫

顺治十五年六月,已然是炎炎夏日,宫中一片暑热之象,不过,便是如此,却也挡不住各宫妃嫔脸上的笑意,阖宫上下都处于一片热络景象之中,盖因今日乃是阖宫大封后宫之时,便是脾气再差的妃嫔,脸上也平添了几分喜色,这个月里,宫人也不知道领了多少赏钱了,因为这个,阖宫上下对于谢瑶环都多了几分感激,却是谢瑶环不曾想到的事情。

因为如今天下初定,国库空虚,谢瑶环提议,既然是大封后宫,就不要逐一举办册封礼,劳民伤财了,便在贵妃仪制的份上再添上三成,一同册封阖宫妃嫔,一并举行仪式也就是了,虽然不比逐一册封来的尊贵,却也差不离了,那些低位妃嫔,怕是一辈子也轮不上这等福气。

按照册封的规矩,各宫妃嫔在参与册封礼之后,还要前往坤宁宫给谢瑶环这个中宫皇后行礼,才算是礼成,许是因为入暑之后,并无多少大事,顺治也得闲了,谢瑶环便也邀他前来,凑个热闹。

只见坤宁宫中,自从停止祭祀之后,又因为顺治对谢瑶环的愧疚之心,整个坤宁宫依然修缮一新,原本就富丽堂皇,如今更是华贵非凡,比起翊坤宫还要更盛三分,加上如今每逢初一十五,顺治必定会宿在坤宁宫,如今,每来一次翊坤宫,董鄂妃的心里就多上几分嫉恨。

顺治来到坤宁宫的时候,便见谢瑶环身穿一身雍容大气的凤袍,垂明黄色绦,绦上缀饰珠宝。朝褂是穿在朝袍外面,穿时胸前挂彩帨、领部有镂金饰宝的领约、颈挂朝珠三盘、头戴朝冠,脚踏高底鞋,华美绝伦。

这还是顺治第一次看到谢瑶环身穿朝服凤袍的模样,只见她整个坐在凤位之上,整个人雍容华贵,大气异常,不威自怒,面容端庄,柔和之中不缺刚毅,威严之中自有慈和,这样的女人,简直天生就合该母仪天下,这就是顺治看到当时谢瑶环时心中所想。

就在看到谢瑶环的时候,顺治也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如今宫中的各宫妃嫔,其中最靠前的就属董鄂妃了,往常,阖宫妃嫔之中,顺治总是能够第一个发现董鄂妃的存在,可是这一次,顺治却发现,似乎,董鄂妃在宫里并不是一枝独秀般显眼的存在一样。

身为皇贵妃,董鄂妃的凤袍比起谢瑶环的凤袍而言,其实相差并不大,同样是尊贵异常,尤其是董鄂妃得宠,宫人巴结,朝服更是精美华贵,可是,当这样精美华贵的衣袍穿在董鄂妃的身上时,却是格外的格格不入。

盖因董鄂妃本身的气度便是那等山间清风流水一般的孱弱之态,可是朝服凤袍,却是想来以端庄威严为根本的,董鄂妃本就消瘦,穿在这样厚重的朝服之中,不仅没能撑住这等朝服,反倒将自身的风流晕态坏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好似小孩儿穿大人衣服一样,有种蜷缩在凤袍之中的感觉。

这样的董鄂妃,穿上朝服,莫说比不上谢瑶环的巍峨大气,母仪天下的强大气场,便是与一旁同样端庄秀丽,大家出身的佟庶妃,如今应该称之为佟贵妃,与之相比,也是相差不少,甚至于一直被视为宫中隐形人一样沉默寡言的恪贵妃,穿上朝服之后,也是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比起董鄂妃也要更盛一筹。

当然了,董鄂妃到底容颜姣好,便是如此,也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美感,不过这种气度,用在朝服之上,多少上不得台面,董鄂妃怎么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一幕,让顺治从心底里就绝了她登上后位的可能。

顺治的目光,谢瑶环自然是看在眼里,对于顺治目光的变化,谢瑶环也是心中有数,不着痕迹的看了董鄂妃一眼,谢瑶环微微勾起唇角,情到浓时浓转薄,如今,却是该慢慢转薄了。

“万岁爷来了,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眼中精光一闪,谢瑶环便起身上前,盈盈一拜。

“梓潼快起来。”顺治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起,闻言,其他妃嫔也是纷纷以董鄂妃为首,向顺治请安。

叫起之后,顺治扶着谢瑶环走到主位坐下,笑道:“皇后这坤宁宫倒是热闹,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一片欢声笑语的,到叫朕起了好奇心了。”

谢瑶环闻言轻笑一声,“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私房话罢了,万岁爷怎好听来,到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这还成了朕的不是了。”这些日子以来,谢瑶环和顺治之间的关系可是越发亲近了起来,看着两人这一副言语喜乐的样子,董鄂妃的手不由握紧了几分,眼中也多了几分怨毒之色。

佟贵妃见状,暗笑一声,这皇贵妃比起皇后娘娘,还真是差了不少,这般沉不住气,若不是仗着万岁爷的宠爱,哪里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于之前投靠谢瑶环一事,却是更多了几分庆幸,见状笑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万岁爷乃是一家之主,是娘娘和嫔妾等的夫君,些许私房话也是闺房之乐,哪里就羞人了,许是娘娘主持中宫,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架子吧。”

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佟贵妃作为宫里仅次于皇后皇贵妃的三把手,众人又都知道她投靠了谢瑶环,眼看她出声打趣皇后,也是纷纷开口,一时间,阖宫上下除了董鄂妃之外,倒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

便是谢瑶环,脸上也作出一副恼羞成怒的娇羞模样,朝着顺治说的:“万岁爷,您可看见了,这后宫的姐妹,可都为着万岁爷您挤兑臣妾呢?臣妾不过抱怨一句,便是这样,要是所说几句,这群妮子还不把臣妾给吃了,臣妾看啊,臣妾当初就不该向太后请封的,这才册封完呢,就对臣妾这么不恭敬的,亏了亏了,真是亏大发了。”

第五十九章 雨露均沾

虽然两人关系日益亲近,但是平日里,谢瑶环还是更多了一份正经,少了几分柔韵态,这般的小儿女姿态,也是少有,却是谢瑶环知道,但凡容易得到的都难得珍惜,反倒是少有的东西,更得眷顾,因此这等姿态少有露出。

如今,见阖宫上下如此和谐喜乐,皇后也露出娇羞之态,顺治顿时放生大笑起来。

果不其然,谢瑶环见状,脸上羞红更甚,“万岁怎的如此,不为臣妾撑腰也就是了,怎的还帮着诸位姐妹嘲笑臣妾,在这样下去,臣妾可是威严扫地,日后如何主持六宫事务啊。”

“娘娘这话说的,像是嫔妾等真的把娘娘怎么样了,说起来,也是娘娘慈和,嫔器等心里敬重娘娘,将娘娘视作亲生姐姐,这才不恭敬的调侃两句,不然,嫔妾等那敢这等无礼,诸位姐妹说是不是啊。”佟贵妃笑道。

“贵妃姐姐说得有理,娘娘待嫔妾等犹如自家姐妹,慈和宽厚,这等恩典,嫔妾等谨记在心,今日如此,虽说不恰当,倒也可算作彩衣娱亲了,是娘娘之幸,嫔妾等之福。”恪贵妃闻言也少见的开口说的。

“佟贵妃,恪贵妃说的不错,梓潼你操持后宫有功,这一切,朕都是看在眼里的,琴瑟和鸣,后宫妻妾和谐,若非梓潼,难见这等景象,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顺治感慨道,却没有注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董鄂妃俊美的面孔一阵扭曲,好险差点没有绷住。

谢瑶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面上确实笑道:“行了行了,万岁爷就知道帮着各宫姐妹给臣妾带高帽子,罢了罢了,今儿个大喜的日子,臣妾就不计较了,既然各位妹妹都说是彩衣娱亲了,本宫这个做‘额娘’的,就在给你们求点好处好了。”

说着,谢瑶环看向顺治,笑道:“万岁爷,臣妾记得,按着祖宗家法,这皇子宗室,若是娶福晋侧福晋的,都要在房中歇上三日才是,臣妾想着,如今宫里大封后宫,便比之娶福晋也是不差了,不若喜上添喜,此次得以晋封的各宫妃嫔,按着位份大小,万岁爷都去宫中依次歇上一夜,一来,算是臣妾给各宫姐妹彩衣娱亲的恩典,二来,宫中子嗣不多,万岁爷也合该雨露均沾,让各宫姐妹为万岁爷开枝散叶,绵延后嗣才是。”

说着,谢瑶环不着痕迹的看了董鄂妃一眼,心道,三来,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阖宫妃嫔,争奇斗艳,才能打破董鄂妃的独宠,十个之中,只要有一个成功了,对于董鄂妃就有着莫大的打击。

董鄂妃在宫中多年,这一点自然也能听出来,闻言脸色赫然一遍,自己能够在宫中立足,依靠的是什么董鄂妃再清楚不过,不是宫权,不是董鄂氏一族的支撑,完全就是依靠顺治的宠爱。

谢瑶环这话看似不怎么样,可是这一次大封后宫的人数可不少,每人分到一天,加起来也有将近一个月的功夫,更不要说顺治也不是每夜都翻牌子的,如此一来,董鄂妃的荣宠就被直接断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能够发生多少事情,董鄂妃完全不敢想,闻言连忙看向顺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春情的看向顺治,希望他不要答应。

若是以前,或许顺治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谢瑶环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以说越来越重,她的话顺治自然需要考量一下,而且,谢瑶环所说的事情也是顺治心中的一个痛楚,身为皇帝,子嗣艰难,顺治要说不着急也是不可能的,否则原本的世界之中,一个养在宫外的皇子如何能够日后成为千古一帝,要说顺治暗中没有让人照拂教导,绝对是不可能的。

因此谢瑶环提到这一点,顺治也多少动了心思,更关键的是,往常宫中可谓是一枝独秀,董鄂妃力压群芳,加上顺治的心思都在董鄂妃的身上,自然顾不的其他人,可是如今,满宫妃嫔全都穿上了朝服,当初,谢瑶环让人准备朝服的时候,就暗中就各宫妃嫔的气质样貌暗中让人设计了最能体现魅力的朝服,虽然规制看着类似,其中细枝末节却是大有玄机,一个个魅力勃发,让人心动。

能够入宫,样貌自然不差,如今更上一层楼,顺治也少不得看花了眼,加上董鄂妃身穿朝服本就不合适,折损气韵,此消彼长之下,倒是将她们拉到了同一条水平线上。

在花丛之中,董鄂妃的那一汪春水却是彻底被阻挡,顺治稍稍思索了一下,便点点头到:“难得皇后想的周到,此事朕应允了。”

闻言,一众妃嫔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要知道,可不是所有妃嫔都得宠的,此次大封后宫的妃嫔之中,能够得到一次宠幸的,那是少之又少,有甚者,几个月甚至半年都看不到顺治一次。

这一次,虽然同样只有一天,可是宫里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说不定,靠着这一次,她们就能得宠,从此崛起,可以说,谢瑶环的这番话,这个请求,虽然看起来比不上大封后宫,但对于那些低位妃嫔而言,却更甚几分。

当即,一众妃嫔纷纷跪下,“嫔妾等多谢万岁爷恩典,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了,都起来吧,这是皇后的恩典,尔等日后要记着皇后的恩情,在宫中替皇后分忧,若是有拿启子背主妄为之辈,皇后心慈手软,朕可不会放过你们,记住了?“

“嫔妾谨记万岁爷的教诲,不敢有违。“众人连忙应道,心中对于谢瑶环在顺治心中的地位也更加有了认识。

见状,董鄂妃的身子却是微微一晃,暗道一声完了,却不想,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只见谢瑶环勾起唇角,“除此之外,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第六十章 礼佛

“哦?皇后又要给这后宫妃嫔求些什么啊?“听到这话,顺治不由笑道。

闻言,谢瑶环却是摇摇头,虽然自己要拉拢后宫妃嫔,可是恩典这种事,一次是恩典,是震慑,是让她们知道后宫是谁做主,应该跟谁走,可是多了,就会让人以为自己是个二傻子,予取予求,反倒失去敬畏之心,得不偿失。

“难道臣妾就只能给后宫姐妹求不成,这次万岁爷可猜错了,这次,臣妾要为自己求个恩典。”谢瑶环说道。

“梓潼想要什么,说来听听。”顺治闻言问道。

谢瑶环闻言脸色一正,随即说道:“是这样的,今年年初,皇额娘不是身子不好吗?如今身子虽然已经大好,可是臣妾想着,皇额娘年事已高,日常有些头疼脑热的发生,臣妾身为皇后,实在是于心不忍,想着如今大封后宫,事情已毕,宫中宫务也有几位妹妹打点,暂且不用臣妾操心,而且万岁爷宿在各宫的话,也需要一些时日,不用臣妾侍奉。”

“所以臣妾想,去斋宫之中,诵经祈福,茹素礼佛一个月,给太后,皇上,大清祈福,保佑太后凤体康泰,皇上龙体安康,大清国祚延绵,风调雨顺,还请皇上恩准。”

“这,这是为何,这未免太过辛苦了些,梓潼何止如此,如此幸苦,便让那些奴才去做便是了。”顺治眉头一皱,一脸关切的看着谢瑶环说道。

谢瑶环闻言摇摇头道:“万岁,诵经祈福,供奉上天,是何等虔诚大事,自然合该亲力亲为才能体现诚心,万岁爷要操持国事,太后年事已高,臣妾身为中宫皇后,岂能坐享其成,坐视不管,若是宫务繁忙,倒也罢了,左右无事,却因为贪图享受,不愿吃苦,让下人奴才去做,岂不是冒犯神灵佛祖。”

“臣妾身为中宫皇后,岂能做出此等冒犯神灵之事,况且,臣妾以皇后之尊,为大清祈福,才能体现诚心,也能安定天下,还请万岁爷应允。”谢瑶环说道。

“这?“闻言,顺治有些犹豫起来,倒不是说祈福祈福有没有什么作用,就说中宫皇后亲自茹素一月礼佛为大清祈福,传出去,也是不错的政治资本,对于清朝刚刚入关,还没有安定下来的天下也有莫大的好处,出于这一点,顺治也多少有些犹豫。

见状,谢瑶环继续说道:“茹素一月,礼佛诵经,看似辛苦,可是身处皇宫之中,便是素食,也是天下少有的素斋,哪里就能清苦到哪里去,说来,四阿哥去了之后,臣妾也不曾好生的为他诵经祈福,此次也是个机会,不如这一次,就让皇贵妃妹妹和臣妾一起去斋宫诵经,为大清祈福,也能为四阿哥祈福,已全慈母之心,一应膳食安排,都交给吴良辅安排妥当,便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停下来也就是了,万岁爷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顺治还没有怎么样,董鄂妃却是心中一跳,自家人晓自家事,自己的身子怎么样,董鄂妃再清楚不过了,茹素一个月,对于皇后而言,想来是没有什么的,可是董鄂妃本就消瘦,若是再茹素,怕是就要瘦脱相了。

一个月后,正是顺治从各宫雨露均沾之后归来的日子,也是董鄂妃急需固宠的时候,那个时候要是瘦脱像,怕是荣宠立减三分,这才是皇后礼佛真正的目的吧。

想到这里,董鄂妃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又不敢反驳,毕竟皇后都能为了大清,太后诵经礼佛,你一个皇贵妃却不愿意,传出去就说不忠不孝,不仁不慈,不用谢瑶环做些什么,顺治就能厌弃了她。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谢瑶环拿自己做陷阱的阳谋,董鄂妃跳也要跳,不跳也要跳,闻言,董鄂妃也只能咬咬牙上前,暗中告诉自己,斋宫之事由吴良辅安排,自己多少不会被皇后算计,拼这一把,也能搏个孝顺的名头,对于固宠也有些作用。

“皇上。难得皇后娘娘慈悲,臣妾也愿为大清,为皇上皇儿诵经祈福,以尽绵薄之力,还请皇上应允。“

“乌云珠?“看着董鄂妃跪下来,顺治心头一动,看了看董鄂妃,又看了看谢瑶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了,吴良辅,你听见了,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要在斋宫茹素诵经一个月,尔等要好生侍奉着,不得有误,但凡有事,立刻来报,明白了吗?“

“喳,奴才遵旨。“吴良辅闻言连忙一甩手中的浮尘,同时暗暗看了谢瑶环一眼,哎,这次皇贵妃娘娘到底要载在皇后娘娘手里了,就不知道皇后娘娘想要奴才做些什么了,想起坤宁宫中的那一番提醒,吴良辅知道,自己是上了谢瑶环的船了。

“既然皇贵妃妹妹也要同臣妾一同礼佛,这宫务就全部交给佟贵妃和恪贵妃吧,未免她们经验不足,就让佟贵妃掌东六宫,恪贵妃掌西六宫好了。“见状,谢瑶环继续说道。

恪贵妃闻言,不由看了谢瑶环一眼,一直以来,她在宫里都是个隐形人,自从皇后大封后宫以来,她便成为后宫的一个靶子,宫务这事,若是其他妃嫔拿在手中,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自己无宠不说,也没有什么后台势力,拿到宫务,那就是做对无功,做错有过,完全是个烫手山芋。

如今,皇后让自己掌西六宫,须知翊坤宫就在西六宫,若是按照宫规行事,以翊坤宫的情况,怕是不合规的地方多了去了,皇后娘娘这事想要让自己和皇贵妃对上啊。

恪贵妃叹了一口气,在宫里,便是想要明哲保身都不行啊,不争,别人也会逼着你争,当即起身,和佟贵妃对视了一眼,朝着谢瑶环福身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谢瑶环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两宫贵妃都和董鄂妃对上了,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她们做些什么了,这一次,就算是打不垮董鄂妃,也绝对能让她喝一壶的,谢瑶环暗暗想到。

第六十一章 抄经

谢瑶环行事最是雷厉风行,既然说了要去斋宫诵经祈福,便在大封后宫的第二日,便安排妥当,取下锦衣华服,褪去珠钗环佩,不施粉黛,一副素净的模样,就进入了斋宫之中,丝毫不给董鄂妃反应的时间。

董鄂妃便是想要做些什么,却也来不及安排,毕竟一国之后都毫无准备的进入了斋宫之中诵经祈福,你一个区区的妃嫔难道还敢耽搁不成,对此,董鄂妃心中恨毒了谢瑶环,却也毫无办法,这便是身为皇后,身为正妻的好处,无需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地位稳固,接着大义的名头,就能压的地下妃嫔毫无翻身的机会。

对此,董鄂妃也只能在心中暗恨的同时,默默的告诉自己,好在斋宫事宜皆有吴良辅操持,不是皇后手底下的人,自己要是也不用担心会被皇后算计来安慰自己了。

不过董鄂妃哪里知道,谢瑶环之所以安排吴良辅主持斋宫事务,一来是打消顺治和她的戒备,二来,是另有所图。

当董鄂妃也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装来到斋宫的时候,发现斋宫之中,除了平日里的洒扫宫人之外,居然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谢瑶环一身素净的旗装,只有用白线勾勒的几朵白莲,可以说极为素净,脸上无粉,头上无饰,若不是知道是皇后,怕是还以为是那个带发修行的姑子呢?

可便是这样,谢瑶环的美貌也丝毫不减,便是不施粉黛,却也依旧清秀可人,说的也是,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是再怎么不是粉黛,也是容颜姣好,相比较之下,董鄂妃比起谢瑶环就要大上几岁,肤质自然不比少女娇嫩,加上她身子不好,不施粉黛,便显得有些苍白憔悴,和谢瑶环一比,便显得苍老了几岁。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看着谢瑶环那娇俏的面容,董鄂妃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随即扶着水月的手福身下摆。

不想,谢瑶环见状却是眉头一皱,面带不悦的说道:“皇贵妃,本宫之前说了,此次来斋宫,乃是为了太后,皇上和大清祈福,需要沐浴更衣,焚香祝祷,得以清净,这才让吴良辅来负责斋宫之事,你怎的还带着宫人前来侍奉,难不成是来享福的不成。”

听到这话,董鄂妃的脸色微微一白,怎么都没想到,谢瑶环所说的诚心居然连宫人侍奉都不让,董鄂妃虽然说出身不比那些满蒙贵女,但是之前能够被册为皇子侧福晋,出身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何曾出现过不被人侍奉的情形。

况且,寻常诵经祈福,也没有过说不让人侍奉的规矩,哪里想到谢瑶环会以这个为借口发难,难怪谢瑶环的身边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整个斋宫冷冷清清的,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当即,董鄂妃连忙跪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原想着,这是第一次诵经祈福,怕有什么差落,想着带两个宫人,也好提点一下,不想失了诚心,臣妾这就把她们打发了,还请娘娘恕罪。”

闻言,谢瑶环似乎并没有计较的意思,点了点头便将此事揭过,“罢了,起来吧,你也是第一次,想来也是不懂,不过诵经祈福乃是大事,况且本宫之前也说了,你也可以接着这次机会,好好给四阿哥诵经祈福,以全一副慈母之心,还以为你会事先了解一番,也是本宫疏忽了。“

听到这话,董鄂妃脸色又是一白,这话分明说自己不慈,没有事先准备好,她就要辩驳的时候,谢瑶环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吴良辅。“只见谢瑶环高声喊道。

“奴才在。“吴良辅闻声连忙走进供奉大殿,恭敬的说道。

“本宫和皇贵妃诵经祈福期间,任何人不得擅入斋宫,违者论以御前失仪,窥视凤踪,冲撞神灵处置,另外,去给本宫拿几本经书来,本宫和皇贵妃要抄录经书,供于佛前,诵经祈福。“谢瑶环吩咐道。

“是。“吴良辅连忙点头,命人拿来几本经书和纸笔,摆放在谢瑶环和董鄂妃的身前。

“皇贵妃,今日你我第一天诵经祈福,便不要太过劳累,就将这些经文抄完便可。“说着,谢瑶环便拿起眼前的细竿朱砂笔,这种笔往常乃是大师抄经所用,因为比起一般的毛笔要来的细滑,因此抄写起来,字体也极小,比起所谓的蝇头小楷,还要更加细致几分。

不过,这样的毛笔,用起来,自然也不容易,别看董鄂妃被顺治称之为才女,可是满洲入关才多少年,便是那些大家出身的,都少有多少才学,董鄂妃便是在满洲贵女之中才学出众,也不过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罢了,这等精妙的用笔手法,却是不曾接触过。

而且抄写经文不同寻常,抄写起来将就一气呵成,不能抄错,否则就要从头来过,如此以来,抄写起来也就越发困难,才刚刚抄来几个字,董鄂妃就满头大汗,手心有汗,抄写起来就更加困难起来,整个人的动作也是格外的笨拙。

相比较之下,谢瑶环前世为武后的司籍女官,执掌天下文书,这抄经撰书本就是拿手好戏,就在董鄂妃还在笨手笨脚的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的抄写的时候,谢瑶环下笔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一个个细小的簪花小楷在纸面上逐一呈现,短短的时间内,一页纸便已经抄写的密密麻麻,很快便还上来第二张。

考试写卷子的时候最让人焦急的事情,其实往往不是遇到不会的题目,而是你还在这一面苦苦挣扎的时候,别人学霸就已经翻到第二面去了,这会给你造成一种极大的心理压力。

现在,董鄂妃便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在这寂静的大殿之中,除了沉默无言的佛像之外,就只有两人笔下抄写的声音,翻动书页的声音更是极为明显,发现谢瑶环已经抄完一页,自己才堪堪动了几个字,董鄂妃不由越发着急起来。

第六十二章 朝政

本就不擅长,如今心里一急,董鄂妃下笔的速度却是越发缓慢起来,相比较起来,谢瑶环倒是气定神闲,下笔越发顺畅,一页一页翻动的声音,犹如拿着重锤一样,狠狠的砸在董鄂妃的心里。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董鄂妃原本就落后的速度,却是更加慢了起来,对此,谢瑶环自然是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勾起,就这抄经一项,怕是这董鄂妃就要吃上不少苦头了。

香圈一圈一圈的燃尽,大殿之中的烛火也还了两次,终于,谢瑶环放下了手中的经文,轻轻的吹了一下,放置一旁,站起身子,看向董鄂妃,面带笑意的闻到:“时候差不多用午膳了,皇贵妃妹妹抄写的如何?可要完成了?”

听到这话,董鄂妃心里一惊,手下一抖差点没有弄脏手底下的经文,难道皇后已经抄完了不成。

皇后问话,董鄂妃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朝着谢瑶环福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愚笨,还,还有一半有余不曾抄完。”

“还有一半有余?”谢瑶环闻言微微皱眉,脸上也多了几分不悦,“皇贵妃妹妹,本宫说了多少遍,此事是为了太后,皇上和大清祈福,须当尽心尽力才是,你我乃是宫中为分最高者,你身为皇贵妃,为众妃嫔之首,本宫看重你,才让你同本宫一同抄经祈福,你何以如此怠慢,手慢一些本不打紧,可是本宫都依然抄完,你却还有一半有余,可见何等怠慢,你可知罪?”

闻言,董鄂妃暗自咬牙,闻言只得下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臣妾非是不够尽心尽力,只是实在手拙愚笨,抄写的太过慢了些,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万岁爷素来夸你多有才名,本宫也道你才学广播,没想到倒是高看你了,罢了,今日之事也算是本宫错估了你,不过,佛经抄写当一气呵成,不可停下,你且继续抄写,若是抄写不完,不可用膳,直至抄写完成,膳食本宫会让吴良辅一直热着,待你完成为止,知道了吗?”谢瑶环说道。

听着谢瑶环明里暗里说自己无才无德,不过空有名声,董鄂妃气的脸色通红,却也不敢反驳,否则日日如此,怕是自己别说一个月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足够耗尽心力了,当即只得应道:“臣妾知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行了,你且在此处抄经,本宫先去用膳了,望你能过多加勤勉,早早抄完,也好早点用膳。”言罢,谢瑶环便转身朝膳堂走去,没看见背后的董鄂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多少怨怼之色,或者说,便是知道了,心中也毫不在意。

膳堂作为斋宫的一部分,自然也是素净淡雅的很,因为谢瑶环言说诵经祈福不当有人侍奉,因此膳堂之中,除了吴良辅在旁边负责准备膳食之外,却是一个宫人也没有,看到谢瑶环走进来,吴良辅连忙应了上来。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吴谙达有礼啦,起来吧。”谢瑶环抬了抬手。

吴良辅连忙起身,端上一份简单的斋菜,随即狐疑的看了看大殿的方向,“皇后娘娘,不知皇贵妃娘娘如何了?怎不见来用膳?”

闻言,谢瑶环轻笑一声说道:“皇贵妃妹妹怕是还得一会儿才能来了,本宫素来听万岁爷说皇贵妃妹妹如何才学出众,这次诵经祈福便想着带着她一同抄写经文,谁知道她抄写的速度如此之慢,足足一上午,本宫都抄完了,她才只是抄写了一半不足,吴谙达也知,这抄写经文,要的便是一气呵成,以显诚心,否则岂不是冲撞了佛祖,无奈,本宫只能让皇贵妃妹妹多加勤勉,待她抄完了,再来用膳了。”

“待会儿,吴谙达记得将膳食准备好,莫要凉了,皇贵妃妹妹还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呢?”

看着谢瑶环脸上的笑意,吴良辅如何不知道,这皇贵妃抄不完不能用膳,怕本就是皇后娘娘算计好了的,就连自己被传来这里侍奉,恐怕也是娘娘提前算计的,闻言不由陪笑道:“此事也怪不得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的确有些才学,但到底只是皇贵妃,不能和娘娘相比,有些不足倒也正常。”

“吴谙达真是回说话,对了,不知道吴谙达的义子之事,可是处理好了?“谢瑶环闻言问道。

听到这话,吴良辅连忙跪了下来,“奴才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若非娘娘,奴才也不知道这狗东西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奴才已经狠狠的教训过他了,此事也上奏了万岁爷,这条小命,还是保住了。“

“吴谙达不必如此,也是谙达忠心耿耿,万岁爷知道此事与你无关,才能转危为安,本宫不过顺水推舟罢了。“谢瑶环笑笑。

闻言,吴良辅只是讪笑两声,这事哪里像谢瑶环嘴里说的这般简单,却是吴良辅在宫外,有个义子叫做苏怀明,仗着吴良辅这个大内总管的身份,在京城之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一般而言,看在吴良辅的份上,一般人惹不起他,厉害的人轻易不会和他计较。

因此,苏怀明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一开始的时候,只能算一个纨绔子弟,神嫌狗厌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可是后来,却是开始和朝中大臣勾结在一起,利用吴良辅的身份,影响官员升迁和朝政大事。

在探查淑惠嫔的时候,谢瑶环察觉到了这一点,便出手将其中的一些事情抹去,随后将此事透露给了吴良辅知道。

能过在宫里多年,吴良辅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当机立断,负荆请罪,将此事捅到顺治面前,大义灭亲。

说来也是吴良辅的运气,就在他这么做不久,便有朝臣掌握了其中证据,准备弹劾他,正因为他提前大义灭亲,顺治念在多年情谊的份上,只是不痛不痒的惩处了一番就罢了,否则,这等大罪,吴良辅别说大内总管的身份了,就连小命都保不住。

第六十三章 收服

当然了,吴良辅能够这么容易就过关,也有谢瑶环将关键性证据抹去的缘故,要不然,吴良辅固然能够保住小命,可是想要继续担任大内总管却不太可能,毕竟前朝后宫,宦官和官员勾结,在什么时候都是帝王的大忌,顺治就算是再相信吴良辅,也不能容忍这一点。

对此,吴良辅很清楚,从谢瑶环提醒他开始,自己就被绑上了谢瑶环的船,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这次谢瑶环要求要自己负责斋宫事宜,看似是正大光明,让顺治的人处理,实则是暗中和吴良辅勾结,董鄂妃完全不知道其中内情,注定在斋宫之中,别想落的好。

“便是如此,也少不了娘娘在其中周旋,奴才不是不知恩图报之人,今后娘娘但凡有所差遣,奴才必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吴良辅连忙表忠心说道。

闻言,谢瑶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道:“吴谙达忠心为主,本宫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如此,这斋宫之事,就有劳吴谙达了,另外,还有些小事,需要吴谙达操持一二,附耳过来。“

吴良辅闻言,连忙凑到谢瑶环身边,只见谢瑶环在吴良辅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吴良辅瞳孔顿时一缩,颤声道:“娘娘?您这是?“

“怎么?吴谙达后悔了?“谢瑶环闻言勾起唇角,轻声笑道,面如桃瓣,可是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双眼之中,满是一片冰寒,便是在帝王周围侍奉多年,看到这样的谢瑶环,吴良辅也不有吓得心中一颤,连忙低下头去。

“奴才,奴才不敢,奴才谨遵娘娘旨意,娘娘放心,此事奴才一定会做好的。“吴良辅连忙跪下说道。

见状,谢瑶环这才真正的笑了起来,伸手扶起吴良辅,“吴谙达起来吧,谙达放心,本宫如此,也不是要行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只是谙达也看见了,万岁爷宠幸皇贵妃,本宫在宫中地位尴尬,若是不做些什么,怕是着后宫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

“虽说本宫出身蒙古,地位尊贵,可实际上,事事只能倚仗太后,就连蒙古内部,也有不少小心思,否则,就凭淑惠嫔,当初何以能够升起这般多的事情,还不是因为蒙古背后势力分化的缘故,如今淑惠嫔没了,科尔沁的力量才算是集中了一点,可大多还是在太后手中,本宫不过是不愿做一个傀儡罢了,想来,谙达应该是懂得本宫的吧。“

“奴,奴才,奴才知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吴良辅闻言说道。

“嗯,这就好,谙达也可以放心,平日里,你尽心尽力服侍万岁爷就是,本宫这里,不会用到你太多的。”谢瑶环安抚道。

吴良辅闻言,知道谢瑶环这事打算将自己当作顺治身边的一个钉子,一张王牌,不到必要的时候,是不会动用自己的,一时间,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动用的越少,自己越不会暴露,也就越安全,惊的是,谢瑶环越是看重自己,说明自己的作用越大,手中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也就越厉害,心里也更添里几分忧愁。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在一片沉默之中,谢瑶环用完了午膳,“好了,这午膳也用完了,本宫也合该回去诵经祈福,庇佑太后皇上和大清江山了。”

闻言,吴良辅这才回神,连忙跪下,“奴才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边,谢瑶环吃饱喝足了起身返回大殿,另一边,董鄂妃确实陷入了一片饥寒交迫之中,抄写经文,看起来并不算什么,可是只有实际上去操作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辛苦,尤其是在用笔不习惯的情况下,要保证字迹清晰得体,流畅顺遂的抄写下来,绝对是极为耗费心力的一件事。

一上午的抄写,让本来身子就不怎么好的董鄂妃几乎筋疲力尽,加上一直没有用膳,如今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身为皇贵妃,董鄂妃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一边忍着饥饿,一边还要打起精神来抄写经文,本来就缓慢的速度,在饥饿的情况下,却是越发缓慢起来。

照着这个速度下去,恐怕一个下午都不一定能够抄完,一想到这里,董鄂妃的心情就更加的焦躁起来,手底下的速度也就更慢了。

加上大殿之中,供奉的檀香果品,此刻也因为饥饿的缘故,原本极淡的气味这个时候也变得格外的浓郁,闻到这种味道,董鄂妃原本就饥肠辘辘的肠胃却是更加叫唤的愉悦起来,那清晰可闻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顿时让董鄂妃羞的脸都红了,也幸好这大殿之中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否则就冲这一点,怕是董鄂妃就要羞死了。

在这等丢脸的情况下,董鄂妃对于谢瑶环的恨意自然又上了几分,心情浮躁之下,手底下的佛经也更加抄写不下去,好几次情绪上来,董鄂妃都恨不得将手中的朱笔一扔,撂挑子不干了,不过想到后果,便是再怎么怨怼,董鄂妃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终于,几乎在董鄂妃心中的怨怼达到顶峰的时候,吱呀一声,大殿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袭素色旗装的谢瑶环走了进来,身上带着素斋淡淡的余香,让董鄂妃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随即连忙起身,“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无需多礼,起来吧,本宫看看你抄的怎么样?“说着,谢瑶环便走到董鄂妃的身前,伸手拿起了她抄写的经文。

见状,董鄂妃心道不好,刚刚她心浮气躁,抄的字多少有些潦草,若是皇后以此作借口,怕是又要为难自己了。

不出她所料,看着董鄂妃的字,谢瑶环顿时皱起了眉头,“皇贵妃怎的如此大意,这几个字抄成这样,如何能供在佛前,而且这么久了,怎么才抄了这么点,如此下去,怕是这一天都抄不完了。“

第六十四章 问询

见状,董鄂妃当即就要跪下请罪,却不想,出乎她意料的是,谢瑶环并没有借此对她怎么样,而是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再让你抄下去怕是也无用了,这篇经文算是废了,本宫替你抄了得了,否则,这一日是抄不完了,你先去用膳,等回来了,去捡捡佛豆好了,也算是你的一番心意了。”

闻言,董鄂妃一愣,怎么都没有想到谢瑶环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不让抄经不说,居然还让自己先去用膳,不过捡佛豆,这可比抄经文要累的多了,要拿出一升豆子,念诵佛偈之后,洒在地上,然后一颗颗捡起来,捡一颗道一声佛号,往往捡起来要很久的时间,绝不算轻松的活计。

若是一开始,谢瑶环就让她去捡佛豆,怕是董鄂妃要老大的不情愿了,不过如今谢瑶环放她一马,虽然董鄂妃认为这只是她故意想要折腾自己,却也知道,自己若是拒绝的话,谢瑶环拿着抄写经文不利就能让自己喝一壶,当下只能应道:“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这就去做。”

“嗯,去吧。”谢瑶环摆了摆手,看也不看董鄂妃,拿起手中的朱笔,就开始抄写经文,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董鄂妃一样。

这般,一日过去,先是抄了大半天的经书,然后又捡了一下午的佛豆,董鄂妃这些年养尊处优的,哪里吃过这等苦头,不过一天,便让她感觉犹如一年之久,尤其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酸软,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做完之后,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倒是因为劳累了一天,骤然松懈,各种疲倦更加难以忍受,整个人处于一种困倦之中,却又因为乏累,难以入睡,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未眠。

这边,董鄂妃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另一边,吴良辅则是返回乾清宫复命去了。

见到吴良辅归来,顺治当即问道:“吴良辅,斋宫之中,事情如何,皇后和皇贵妃可还适应,尔等不曾怠慢吧。“

“回万岁爷的话,斋宫之中,诸事皆宜,皇后娘娘抄写了不少经文供奉在佛前,皇贵妃娘娘也捡了不少佛豆,也被皇后娘娘下旨送到御膳房去了,说是明日用这些佛豆磨了豆浆,送到慈宁宫和乾清宫,给太后和万岁爷添福增寿呢。“吴良辅闻言连忙说道。

“那就好。“顺治闻言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捡佛豆,皇后不是说带着皇贵妃抄写经文的吗,这捡佛豆比起抄经要劳累的多,皇贵妃受得住这等苦楚吗?“

说着,顺治心中不由有些阴谋论了,皇后说要带着乌云珠诵经祈福,难道就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折腾她不成,捡佛豆一捡就是一天,劳累的很,乌云珠身子那么弱,如何受的了。

就在顺治这么想的时候,吴良辅连忙说道:“回万岁爷的话,一开始的时候,皇后娘娘的确是带着皇贵妃娘娘一起抄写佛经的,只是后来,发生了点情况,皇后娘娘就让皇贵妃娘娘去捡佛豆了。“

“什么情况,吴良辅,你速速将斋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不过是诵经祈福,怎么就生出这么多变故来了。“听到这话,顺治越发笃定皇后就是借口折腾董鄂妃,心里一阵心疼,同时也有些自己被皇后欺骗的酸楚,两种感觉在内心交织,不知道上下如何。

吴良辅闻言连忙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从一开始,皇后只身前往,皇贵妃携人侍奉,到皇后娘娘抄写佛经快速,到皇贵妃进度缓慢,抄写不利,再到皇后娘娘大度,不忍皇贵妃一直忍受饥饿,免去她抄写佛经,替她抄写,让皇贵妃捡佛豆,一字一句,不偏不倚的全部说了出来。

不过,吴良辅在后宫之中多年,能够成为顺治身边的第一红人,自然是深谙说话之道,看起来不偏不倚,却早已暗自偏向了谢瑶环这一边。

听到这些,顺治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诵经祈福,心诚则灵,皇后不顾一国之母的尊贵,亲自诵经祈福,何等的诚心,乌云珠怎么还带了宫人侍奉,岂不是连皇后都越过去了,看来此前对乌云珠多少宠爱有些太过,皇贵妃越过皇后,岂不是宠妾灭妻,朝纲不稳。

想到这里,顺治对董鄂妃多少有了些埋怨,认为对方有些辜负了自己的宠爱,不过这种情绪也就一丝丝,并不足以动摇顺治对董鄂妃的宠爱,但是这一丝丝不满,就好似一颗种子一样,一旦出现,就会深深的在内心里扎根,只要有足够的营养,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势不可挡。

除此之外,听到董鄂妃抄经缓慢,尤其是谢瑶环训斥她无才的时候,顺治也忍不住想起当日在坤宁宫中看到的那本小册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曾经自己在皇后面前夸赞乌云珠才学出众,就感到一阵脸红。

作为帝王,最容易做的一件事就是迁怒,董鄂妃被怀疑才学,顺治不会认为是自己夸赞的错,只会认为董鄂妃误导了自己,不知不觉间,对于董鄂妃的不喜又加了一点。

以至于在听到谢瑶环大度,不忍让董鄂妃挨饿抄经,代替她抄经,让她去用膳捡佛豆的时候,更是感觉自己刚刚误会了谢瑶环,心中有愧,而在对谢瑶环愧疚的同时,这份误解的源头,自然又落在了董鄂妃的身上,以至于,心中的不满开始生根发芽,虽然,在那浓郁的宠爱下,那一丝不满,就犹如星星之火,但只要遇上狂风,便能瞬间席卷开来。

折腾董鄂妃又什么用,只有损坏了她在顺治心中的地位,她没有翻身的可能,谢瑶环以自己为引,将董鄂妃困在斋宫之中,一来可以分她的宠,二来,就是接着吴良辅这个棋子,不断的损坏她在顺治心中的地位,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第六十五章 一月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间,匆匆而过,这一个月来,每天,吴良辅都会向顺治报告在斋宫中发生的事情,基本上,在这些汇报之中,都多多少少会增添顺治对董鄂妃的不喜,就好似沙粒一样,看似不起眼,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累积起来。

在这日日的灌溉下,顺治心中对于董鄂妃的不喜逐渐稳固下来,成为一颗蓄势待发的种子,等待时机就能生长开来。

而且,吴良辅也好,谢瑶环也好,都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不论是谢瑶环的折腾,还是吴良辅的煽风点火,都是点到为止,甚至于有几次还会表现出董鄂妃的好,只是,在第一印象前面,这些好不过是将吴良辅从这件事中摘出来而已,要不然,一直表现谢瑶环压过董鄂妃,只会让顺治怀疑吴良辅是不是和谢瑶环勾结在一起了。

相比较于这一点,一个董鄂妃实在是不值得,果然,这样需而实之的,顺治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最贴身,最信任的吴良辅,早在暗中投靠了谢瑶环,甚至于,还因为董鄂妃表现出来的好生出一种怀疑,之前董鄂妃的好,到底是真的好,还是一种伪装。

正所谓帝王多疑,一旦有了这个想法,那么接下来的各种怀疑就会源源不断,到了这个时候,谢瑶环已经不在需要主动做些什么,更何况,后宫争斗,从来都不在她的眼里,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转移顺治的视线罢了,真正的目的还是在前朝。

这一个月下来,因为吴良辅的缘故,加上谢瑶环自己的手里也有些势力,对于前朝的局势,大概有了一个了解,暗中,也开始了对于朝政的掌控,只是这一点,进展的十分缓慢,也更加隐晦罢了。

皇后为大清祈福一个月,不论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是一件大事,因此,在一个月之期到的时候,各宫妃嫔都齐聚斋宫,迎接谢瑶环和董鄂妃,当日,流水的赏赐都送进了坤宁宫和翊坤宫。

不过,宫人们明显的发现,送往坤宁宫和翊坤宫的赏赐之间有着不小的差距,一般而言,皇后和皇贵妃身份不同,赏赐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但是董鄂妃素来得宠,此前更是压了皇后一头,每一次的赏赐,基本上达到了规制之中能达到的最顶尖,距离皇后也不过只有一线之隔罢了。

可是这一次,送往翊坤宫的赏赐,却不过是一般的规制罢了,并没有丝毫的加厚,相反,送到坤宁宫的赏赐,却是加厚了足足三成,一时间,宫中的风向一转在转,回到翊坤宫的董鄂妃因此没忍住,直接将一套钟爱的瓷器给砸了,却是引出后来的一场争斗来。

除了赏赐之外,当夜,顺治还留宿在坤宁宫中,这一个月来,因为谢瑶环此前的提议,顺治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宿在不同的妃嫔宫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的感情被分薄了的缘故,以前,阖宫上下的妃嫔,除了董鄂妃之外,顺治一概看不上眼。

可是这一次,却发现宫中女子,也着实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虽然依旧不能和董鄂妃相比,但是也有自己的风韵,至少不再像以前一样,索然无味,因此这一个月下来,顺治不说春风得意,却又比以前多了几分风流之态。

如果谢瑶环知道这一点的话,恐怕就能知道为什么了,之前顺治钟情董鄂妃,一颗心几乎铺在她的身上,哪里能够分到别人身上,便是时而宠幸其他的妃嫔,也不过是基于太后或者朝臣的缘故,完成任务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自然是索然无味了。

如今,顺治之所以会宿在其他人那里,一来,董鄂妃不在,无处可去,二来,因为谢瑶环的缘故,董鄂妃不再是哪一个唯一,加上太后的让步,一味捧着董鄂妃的情况失去了意义,自然也就少了几分热血,最后,这一次留宿是谢瑶环提议,并非强迫,心甘情愿之下的水乳交融,自然更添风韵。

按理来说,经过一个月各有千秋的美人侍奉,对于男女之事,顺治应该淡了不少才对,却不想,当来到坤宁宫的时候,顺治却是着实惊艳了一把。

只见坤宁宫正殿之中,谢瑶环一身素色的旗袍,梳着个简单的小两把,头上并无多少珠钗环佩,仅仅用两朵小小的绢花固定发髻而已,而且,因为一个月茹素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几分,却又不会太瘦,少了几分丰腴,多了几分轻盈媚态,或许是因为不施粉黛的缘故,更多了几分清丽之象。

后宫之中,论样貌,一向都是以董鄂妃为首的,这一点,便是谢瑶环也不得不承认,可是论气质,除却谢瑶环,无人能够左右,这也是谢瑶环能够和董鄂妃分庭抗礼的资本之一。

在顺治看来,谢瑶环一向都是端庄秀丽,大气威仪的正宫皇后的模样,便是时而有些少女娇羞娇嗔之态,却也不过是少数罢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瑶环。

宫中以素出众的,向来是董鄂妃,如果说,董鄂妃是天边的一轮明月的话,眼前的谢瑶环就好似山间的一块白玉,白玉与明月,哪一个更好,怕是难以抉择,但是当这种气质出现在谢瑶环的身上的时候,那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顿时涌上顺治的心头,让他犹如一个少年郎一样,站在原地,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不知道手脚应该如何放。

不消说,当夜,顺治宿在坤宁宫中,足足要了三遍水,这个消息传出去,也不知道多少妃嫔心中异样,就连慈宁宫中,第二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孝庄都是欢喜的多用了一碗粳米粥。

帝后和谐,孝庄不胜欢喜,翊坤宫中,董鄂妃却是越发感到危机将至,而就在第二天,她心中的这个惶恐,就变成了事实。

第六十六章 色衰爱弛

翌日,顺治本想在坤宁宫多待几日,不想谢瑶环说道:“万岁爷留宿臣妾宫中,臣妾自是不胜欢喜,只是臣妾同皇贵妃妹妹一同为大清祈福,皇贵妃妹妹也算是有功之人,且妹妹心思细腻,若是今夜万岁爷还留在坤宁宫,怕是妹妹心中又要多思了,臣妾看,今日万岁爷还是去翊坤宫看看皇贵妃妹妹的好。”

闻言,顺治也没有反对,他和董鄂妃到底也有多年的感情,那里是这么容易就消散的,便是因为斋宫之事,多了些许不悦,却也无伤大雅,唯有日后积少成多,积重难返之日,才会真正割舍开来。

因此,听到谢瑶环这么说,顺治倒也没有反对,点点头应下了。

得知顺治今日来翊坤宫,董鄂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命人准备美酒佳肴,好一番精心打扮,在翊坤宫中等候顺治到来。

月牙刚刚爬上枝头,天色尚早,顺治的御辇便来到了翊坤宫的宫门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董鄂妃一袭粉色旗装,打扮的格外娇俏,便往宫门口而去,眼看顺治御辇停下,连忙福身行礼,“臣妾恭迎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乌云珠何必如此多礼,快些起来。”听着董鄂妃的温声柔语,顺治心中那一丝不悦瞬间被欣喜所遮盖,当即上前,伸手将董鄂妃扶了起来。

只见董鄂妃就着顺治的手,盈盈起身,面带三分羞涩的抬起头,一双眸子可谓是顾盼流芳,犹如盈盈春水,甚是动人,若是往常,看到这一幕,怕是顺治早就心驰神往,三魂去了七魄,难辨东西南北了。

可是这一次,当董鄂妃抬头的时候,顺治却是微微一愣,心中原本因为那柔声细语泛起的点点波澜却是顿时沉静下来,不见一丝涟漪。

原因在于,董鄂妃固然是一如既往的温声细语,可是那张面孔,和之前相比却大有不同,俗话说的话,多一份太胖,少一分太少,不多不少恰恰好,之前,董鄂妃的面孔便是如此,体态轻盈,一张小脸巴掌大,说不出的我见犹怜,动人心魄。

可是一个月茹素下来,连出身蒙古的谢瑶环,都消瘦来几分,犹如能做掌上舞的飞燕合德一般,更不要说本来就消瘦的董鄂妃了,加上谢瑶环安安折腾,董鄂妃这一个月下来,虽然不至于说瘦脱相了,却也绝对消瘦了不少,憔悴了不少。

如今,虽然依然算得上美丽二字,可和之前相比,却是要相差不少,尤其是,她的一双眸子又大又亮,此前,配着那张小脸,自然是美不胜收,可是如今脸颊消瘦不少,皮无三两肉,又是自上而下看过去,隐隐犹如头大消瘦的骷髅一般。

正所谓,色衰而爱弛,帝王宠爱,莫过于此,便是那些号称真爱的,能够无视容颜的,又能有几人,正所谓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看似才华人品出众,却不想,若无那颜值,便是才华惊人,人品至高,又有何用,便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所说,虽然有些绝对,不太适合,却也绝非没有道理可言的,成功时百分之一的灵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若无那百分之一的灵感作为开始,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不过徒劳罢了。

面对董鄂妃这样一张失去了颜色的面孔,顺治心里刚刚还泛起的淡淡春情,却是瞬间消散开来,虽然不至于说就此便对董鄂妃失去爱意,但无疑也在他心中的地位狠狠的坠了一层。

对此,董鄂妃却是一无所知,起身之后见顺治站立不动,却是狐疑道:“万岁爷?怎么了?怎么站着不动,天色已晚,怕是一会儿就凉了,站在宫门口,受凉了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顺治回过神来,勾起一个笑容,“没什么,只是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爱妃,一时之间有些失神,走吧,进殿去吧。”

闻言,董鄂妃低头羞涩的一笑,牵着顺治的手便往正殿走去,低头的她没有注意到,顺治虽然脸上含笑,可是那笑意分明不曾到达眼底,不过是敷衍式的笑容罢了,甚至于对她的称呼都改成了爱妃,依旧沉浸在往日荣宠之中的董鄂妃,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些事,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翊坤宫外,不远处的一处小花园里,随着夜幕降临,也多了几分寂静,一个身穿苏青色旗装,梳着一个小两把的妃嫔,带着一个宫人,坐在夏夜微凉的石亭之中,看着曲觞流水和已然闭合的荷花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深人静的,董鄂贵人不在翊坤宫里歇着,怎么跑到这小花园来了,虽说夏夜炎热,可是到底夜深露重,若是伤了身子可不好啊。”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这妃嫔瞬间回神,连忙超身后看去,只见谢瑶环一身是湖水绿的旗装,头戴花钿,三衔东珠缀在耳边,随着步子走动,左右摇晃,甚是华贵。

“嫔妾翊坤宫贵人董鄂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见状,董鄂贵人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行礼。

“好了,起来吧,左右无人,本宫也不过是闲着无事,出来走两步,不想看到董鄂贵人你在这里,本宫没有打扰到你吧。”谢瑶环抬了抬手,苏丽儿扶着她走进凉亭之中。

见状,董鄂贵人连忙起身,“谢皇后娘娘。”随即凑了上来,同苏丽儿一起扶着谢瑶环坐下。

“嫔妾也不过是因着夏日炎热,难以安寝,才出来坐坐,不想遇见娘娘,是嫔妾的福气。”董鄂贵人陪笑道。

“原来是这样,本宫还以为今日万岁爷留宿翊坤宫,皇贵妃妹妹侍寝不愿有旁人打扰,这才将妹妹支了出来,看来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瑶环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董鄂贵人一眼,眼中具是玩味。

第六十七章 董鄂

听到这话,董鄂贵人的手微微一紧,事情可不就是因为谢瑶环所说的一样吗?董鄂妃一个多月无宠,如今顺治好不容易来一趟翊坤宫,自然不希望有什么岔子,因此早早的就将董鄂贵人打发了出来,否则就如谢瑶环说的一样,夜深露重,谁又愿意待在这小花园里呢?

董鄂贵人勉强勾起唇角,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皇后娘娘这话严重了,严重了,皇贵妃,皇贵妃娘娘待臣妾还是不错的。”

“也是。”谢瑶环闻言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说起来,你们也都是同出一族的,如今一同在宫里侍奉万岁爷,感情自然不比其他人,说起来,你们董鄂家也算是得宠了,皇贵妃妹妹就不说了,为妃嫔之首,位比副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宫里除了本宫,就是她了。”

“还有宁嫔也是,虽然没有皇贵妃妹妹得宠,到底也为万岁爷绵延后嗣,如今也是一宫主位,算得上光宗耀祖,董鄂妹妹你,和皇贵妃妹妹同住一宫,又是一族所出,相比平常皇贵妃妹妹对你也多有照拂,你等如此亲厚,到叫本宫心中欢喜的很。”

“想来,有皇贵妃妹妹照拂,董鄂贵人日后也能当个一宫主位,本宫看你容颜出身,资质才干具是不差,不仔细看,和皇贵妃妹妹还有几分相像之处,日后必定得宠,到时候,你们董鄂家三位主位娘娘,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

听到谢瑶环这话,董鄂贵人的脸色却有些僵硬起来,手中的巾帕也快要扭成麻花了,毕竟,同样是出身董鄂氏一族的,董鄂贵人也是大家出身,甚至于,在宫里的三个董鄂氏中,她的出身还是最好,要不然,当初董鄂家也不会将她送到翊坤宫,接着支持董鄂妃的由头,让董鄂妃也能扶持一下她了。

但结果,三个董鄂氏之中,却数她位份最低,董鄂妃就不说了,因为顺治的缘故,便是再怎么样,也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可是宁嫔就不一样了。

想当初,同为庶妃的时候,宁嫔虽然有子,但是因为不得宠,而且出身也不够,反而被有董鄂妃的董鄂贵人压了一头。

结果,大封后宫之后,宁嫔母凭子贵,一跃成为一宫主位娘娘,而她不过是个贵人,还是个没有封号的贵人,要知道,这宫里没有封号的贵人,大多数都是出身卑微,甚至于以前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格格罢了。

出身最好,身份最差,甚至于和上不得台面的格格侍妾混为一谈,要说董鄂贵人心中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假的,而且,进入翊坤宫,虽然她能接着董鄂妃的声势,在宫中又些地位,可是董鄂妃何尝没有防着她,什么东西都舍得,唯独圣宠没有,怕的就是她一旦得宠了,董鄂家对她支持会被分化。

如今,随着宁嫔封嫔,董鄂家的内部已经开始有不同的意见,董鄂妃对她的防备也就更多了几分,这不,因为顺治留宿的缘故,就将她赶出了翊坤宫,一想到这里,董鄂贵人的手就忍不住握紧了几分,眼中满是浓浓的嫉妒和怨恨。

董鄂贵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嫉妒和怨恨,自然瞒不过谢瑶环的眼睛,见状,谢瑶环微微勾起唇角,知道董鄂贵人如她所想,和董鄂妃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要不然,她也不会得知董鄂妃将董鄂贵人赶出翊坤宫,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现在开来,今日除了坑董鄂妃一把之外,还能另有收获。

当即,谢瑶环说道:“嗨,看本宫,这说的高兴啊,差点忘了,当初大封后宫的时候,本宫还向太后提议,说董鄂贵人你出身高贵,才学容貌具是不差,说要给你一宫主位的,不过因为妹妹尚未为皇家绵延后嗣,无功册封多有不便,还是等日后为皇上绵延后嗣之后,再行册封,到时候也是一桩美谈。”

“妹妹在皇贵妃妹妹身边,皇贵妃妹妹又是得宠的,想来妹妹也是不差,这绵延子嗣,应该也差不离了吧。”谢瑶环打趣说道。

“娘娘说笑了,这子嗣之事,到底只能听天由命,那里是嫔妾说有就能有的。“闻言,董鄂贵人讪笑两声。

”那可不一定。“谢瑶环闻言却是摆摆手道,”虽说,这子嗣之事,多由天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本宫就知道,有一个办法,能够一举有孕,可见,这子嗣之事,也不全都由天定啊。“

“什、什么?“听到这话,董鄂贵人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到,一双眼瞪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谢瑶环。

谢瑶环见状,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妹妹不要这么激动,本宫不过是随口一说,这子嗣之事,那里是凡人能够随意的了的,哎呀,夜深了,本宫也该回坤宁宫休息了,夜深露重,妹妹在外面,可要多加小心,若是病了,这绿头牌可是要撤下去的,苏丽儿,回宫。“说着,谢瑶环转身便被苏丽儿扶着,朝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皇后娘娘等等。“见状,董鄂贵人心里着急,连忙喊道。

闻言,谢瑶环停下脚步,唇边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随即脸色一转,换上狐疑之色,看向董鄂贵人,“董鄂贵人是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董鄂贵人迟疑了一下,随即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谢瑶环面前。

“董鄂妹妹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

董鄂贵人朝着谢瑶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皇后娘娘,嫔妾恳请皇后娘娘慈悲,能够给嫔妾一个出路,嫔妾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还请娘娘能够抬举抬举嫔妾,嫔妾,嫔妾实在是不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董鄂贵人这是在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又些听不懂啊?“谢瑶环闻言,玩味的一笑,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第六十八章 策反

见状,董鄂贵人咬咬牙,“皇后娘娘,嫔妾有要事禀告,当初,当初淑惠嫔谋害娘娘的时候,其实,背后的真正主使是皇贵妃娘娘。“

“哦?说下去。“闻言,谢瑶环却是神色不变,挑了一下眉眼,看着董鄂贵人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豁出去了,刚刚董鄂贵人脸上还有些迟疑之色,现在,却是直接放开来说道:“娘娘,嫔妾知道,这件事定然是瞒不过娘娘的眼睛,可是皇贵妃手段高明,将一应证据都抹去了,因此,淑惠嫔就算是死,也奈何不得皇贵妃,可是,可是嫔妾不一样,嫔妾在翊坤宫中虽然不得皇贵妃娘娘信任,到底同住一宫,而且皇贵妃娘娘背后支持的董鄂氏一族,也多有嫔妾的缘故。“

“如果,如果皇后娘娘看得起嫔妾,嫔妾愿意将手里掌握的证据交给娘娘,便是扳不倒皇贵妃,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董鄂贵人连忙说道。

听到这话,谢瑶环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几分,看着董鄂贵人说道:“董鄂贵人,你可知道,你这么说,可是将你们董鄂一族都卖了个遍,若是本宫追究起来,你们董鄂一族,怕是也要有麻烦了,你就不怕本宫翻脸不成?“

闻言,董鄂贵人赔笑道:“皇后娘娘慈悲,向来宽厚,嫔妾怎敢欺瞒娘娘,况且,此事都是那皇贵妃一人所为,我董鄂氏一族,也不过是被利用罢了,娘娘行事,向来只追究首恶,嫔妾如此,也算是戴罪立功不是,想必娘娘定然不会与嫔妾计较的。“

谢瑶环嗤笑一声,玩味的看了董鄂贵人一眼,那似笑非笑的眸子,看的董鄂贵人心里一突,不敢直视谢瑶环的双眼,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随即,便听到谢瑶环轻笑一声,“你倒是了解本宫,没办法,本宫速来心软,既然董鄂贵人你迷途知返,本宫又怎么能不给你一个机会呢?起来吧。“

听到这话,董鄂贵人顿时心中一喜,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谢瑶环,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皇后娘娘,您,您刚刚说的,说的那个子嗣,子嗣的事情。”

见状,谢瑶环眼中闪过意思不屑,正如她所想的一样,只要拿出子嗣这张牌,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几个人能够挡得住的,要不然,任凭自己给多少好处,想要策反这董鄂贵人,怕是都不太可能。

说起来,谢瑶环眼中闪过意思悲哀,千百年来,何止是这董鄂贵人一个人这样,便是当年的武后,不也一样在这条路上走过了吗?

深吸一口气,谢瑶环收拢心神,看着一脸期待的董鄂贵人说道:“说起来,这办法也流传千年之久了,你可知道唐朝盛世之时,有那则天武后一事?“

“嫔妾知道,唐朝女帝。“董鄂贵人连忙说道。

“世人皆知则天武后乃是唐朝女帝,却不知此前,在唐宫之中,她也不过是一届普通嫔妃罢了,她能够一路走上后位,最终成为女帝,除了本身得宠之外,还因为她手中掌握着一张秘方,叫做流子。”

“这流子从何而来,不得而知,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流子只要服用当天,与男子交合,便能有孕,当年的则天武后,便是凭借这流子,怀上高宗子嗣,一路得宠,可见此物玄妙了。”

“还有这事?”听到这话,董鄂贵人顿时欣喜不已,不过欣喜的同时,也不有看了谢瑶环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怀疑之色。

“你是在怀疑,本宫手中既然有这流子,为何自己不用吗?”似乎是察觉了董鄂贵人心中所想,谢瑶环当即瞥了她一眼。

董鄂贵人见状连忙低头,“嫔妾不敢。”

“你也无需不敢,这流子的确颇有玄妙,不过,万事万物,哪有那么如意的,这流子也是一样,它虽然能够让人一举有孕,但是怀孕之后,胎象不稳不说,而且产下来的孩子还容易是个死胎,非但如此,就算是活下来,也是先天不足早夭的命格,而且此法对于母体伤害甚大,一个不慎,折损寿元,甚至直接亡故也是有的。”

“当年,武后因太宗驾崩,入感业寺出家,武后那里肯从,暗中与太子私通,暗中便用了这流子,当时虽然不曾保住孩子,但正因为这流子的缘故,才让高宗将她从感业寺接了出来,若非如此,也就没有日后的武后了。“

“所以,你便是用了这流子,也不一定能够生下来,而且还容易折损寿元,本宫千金之体,已然是皇后之尊,又怎么可能拿这种东西来冒险。“

听到谢瑶环这么说,董鄂贵人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不怕东西有问题,就怕东西没问题,有问题,才值得相信,没问题才是真的有鬼,就如那号称包治百病的假药一样,越是吹的神乎其神,越是不能相信,反倒这颇有副作用的东西,才能确保真实。

“那娘娘,这流子?“董鄂贵人小心的问道。

“你想要?“谢瑶环玩味的一笑,看向董鄂贵人。

“还请娘娘成全。“董鄂贵人说道,虽然,谢瑶环说来流子的诸多害处,可是对于宫里的妃嫔而言,一个子嗣实在是太重要了,哪怕仅仅只是怀孕,之后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以董鄂贵人的身份,只要有一个机会,她完全能够一飞冲天,因此,哪怕有这么多害处,她还是想要搏一搏。

“可以,不过,要看你的表现了,先把你手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剩下的,附耳过来。“说着,谢瑶环在董鄂贵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声,董鄂贵人闻言连连点头。

“皇后娘娘放心,嫔妾日后定位娘娘马首是瞻,不敢辜负娘娘期望,娘娘静候佳音就是。”

“嗯,只要你不让本宫失望,这后宫主位,必定有你一个,苏丽儿,回宫。”谢瑶环满意的笑笑,扶着苏丽儿的手回了坤宁宫。

第六十九章 襄亲王

第二日,因为暑热的缘故,谢瑶环在宫中小睡,醒来之时,却发现软榻之上,一个身影正在发呆,明黄色的龙袍,金钱鼠尾辫用金线编织,坠有玉石,华贵非常,不是顺治又是谁。

只是发呆的顺治,和平常看起来格外不同,眼神忧郁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的身上充斥着几分阴郁怀念的气息,一开始,谢瑶环以为他昨日宿在翊坤宫中,是想起了四阿哥,可是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顺治身上更多的是情绪上的低落,而不是感情上的悲痛,犹豫了一下还是喊道。

“皇上?皇上?”

“嗯?皇后啊?什么事啊?”听到谢瑶环的身上,顺治猛然回神,整个人似乎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转过头看着谢瑶环说道。

见状,谢瑶环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臣妾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皇上神思倦怠,一副沉思模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罢了?万岁爷昨日不是宿在皇贵妃妹妹那里吗?怎么今日变成这幅模样了,难道是皇贵妃妹妹侍奉的不好?“

“不,不是。“顺治摇摇头,整个人眼中满是迷茫,好一会儿才说道:”皇后,不知道为什么,昨日,看到皇贵妃的时候,朕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好像,好像她不是朕以前认识的乌云珠一样,那种感觉很奇怪,很奇怪,明明没有什么不对,但就是感觉不对,这是为什么呢?“

听到这话,谢瑶环却是心中了然,这自然是因为董鄂妃在他心中的形象不再完美了,仅此而已,说起来,谢瑶环从来不怀疑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一点,从顺治能为董鄂妃做那么多就看得出来,可是,谢瑶环也看得出来,顺治之所以喜欢董鄂妃,更多的事将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梦,自己所不能抵达的东西都寄托在了董鄂妃的身上。

这个时候,董鄂妃是一个完美的形象,试想,一个人如何会不喜欢一个完美的人呢?可是,完美本身,就是不完美的,一旦完美了,反倒会出差错。

顺治对于董鄂妃的喜欢,来自对完美的迷恋,就好似日后追星族一样,有些人在发现自己的女神也会上厕所之后,就不喜欢她了,这话虽然听起来好笑,其实就是对于完美的寄托破灭了,反倒会因此生厌。

董鄂妃对于顺治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存在,但是,谢瑶环通过吴良辅和斋宫的这一个月,让顺治开始发现,这个完美其实并不完美,那么寄托在完美上的感情,自然也会开始破碎,这样所谓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更多的基于迷幻,如今幻象消散,感情自然也开始消散。

当然了,感情到底不是幻象,消散起来,也不是那么快,因此,谢瑶环闻言只是笑笑,“万岁爷许是一段时间没有见着皇贵妃妹妹,如今猛然一见,发现和记忆中有些差错,倒也是正常的,想必过些时日也就好了,不必放在心上。“

“是吗?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朕的心里有些后悔呢?如果当初……“顺治有些魂不守舍的说道,说到一半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丝毫听不见,好似在心底自己回响一样。

闻言,谢瑶环也有些糊涂了,总感觉今天的顺治有些不太对劲儿,和往常反差太大了几分,“后悔,后悔什么?万岁爷再说什么呢?”

“啊,哦,没有,没有,没什么,朕不过随口说说,随口说说。”顺治回过神来,掩饰一样,勾起一个毫无笑意可言的笑容,摆摆手道。

“对了,皇后若是无事的话,待会儿替朕准备一些栗子糕,再准备一件淡雅一点的衣服,朕打算去西五所一趟。”顺治说道。

听到这话,虽然知道顺治是在转移话题,但是对方不说,谢瑶环总不好多问,在这宫里,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好,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的,当即,谢瑶环点了点头,仿佛不记得刚刚的那一茬一样,“好,臣妾这就吩咐下去,除了这些,万岁爷还要其他的东西吗?”

顺治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有桂花酒的话,也准备一点吧,甜一点,淡一点的,酒味不要太重。”

谢瑶环自然是一并应下了,不多久,东西便准备好了,顺治让吴良辅拎着东西,自己便往东三所去了,看的谢瑶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等到苏丽儿回来的时候,忍不住说道:“苏丽儿,你说,万岁爷这是怎么了,这一天都魂不守舍的。“

苏丽儿想了想,却是反应过来,“奴婢知道了,今个儿是七月初三,襄亲王的忌日,万岁爷年幼之时,和襄亲王关系最为要好,想来,今日去西五所,也是为了祭奠襄亲王吧。“

听到这话,谢瑶环这才一晃神,想起来,今天顺治要的东西,不论是栗子糕,还是桂花酒,都不是他平日的喜好,尤其是味道淡雅香甜,多是孩子喜欢,襄亲王博穆博果尔去的时候,不过十三,还算是个孩子,这些东西,怕是他喜欢的了。

另外,顺治又要了一件淡雅的衣服换上,说是淡雅,不如说这是素净,帝王不能给臣弟守孝,顺治此举,怕也是为了纪念襄亲王吧。

想通了这一点,谢瑶环才知道今日顺治为什么这么不对劲儿,随即也反应过来,顺治那句后悔是什么意思了,后悔什么?后悔不该和董鄂妃在一起,害得襄亲王自杀身亡,因为乌云珠不够完美了,认为这样不值得,所以后悔了。

昨日,谢瑶环只是为了让顺治去看看容颜折损的董鄂妃,从而打压她在顺治心中的形象罢了,怎么都没想到今日正好是襄亲王的忌日,顺治甚至因此感到有些后悔了,如此一来,顺治对襄亲王有多少愧疚,就有多么后悔,而这些东西,也是最能折损爱慕的东西,完完全全算得上是意外收获啊。

第七十章 西五所

乾西五所,在宫里,是皇子阿哥居住的地方,不过,如今宫里的皇子阿哥年岁都不算大,还没有搬进西五所,因此整个西五所还算是空旷,此地处于皇宫最北,顺治穿着一身清白相间的长袍,宛如一个白衣公子一半,手持一壶桂花酒,依靠在西五所的一株苍松之下,看着西五所空旷的场所,眼中满是思念之色。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顺治回神,朝着宫门口看去,只见宫门口,谢瑶环换了一身素净的旗装,梳着一个小两把,缀着几朵淡绿色的绢花,不算多么素净,倒也淡雅,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外,含笑看着顺治,犹如风中的一朵小白花一样,清新淡雅,却又没有那么脆弱。

“皇后怎么来了?”见状,顺治从地上站起来,一脸疑惑的问道。

只见谢瑶环拎着食盒走进来,吴良辅当即关上宫门,将空间都留给了他们两个人,走到顺治身前,谢瑶环微微屈膝,“臣妾见过万岁爷,听闻万岁爷要来西五所,臣妾想了想,这些吃的,怕是万岁爷难以果腹,就自己做了点素斋带来,许是在斋宫待得久了,更喜欢茹素,还请万岁爷不要嫌弃,用上一点,也算是臣妾的心意。”

说着,谢瑶环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打开来,里面全都是一清二白的素食,不过,虽然是素食,但是看起来却也精美的很,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寡淡无味。

“皇后,你?“看到这一幕,顺治的心当场感觉被人揉了一下一样,皇后如此聪慧,自然不会猜不出来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有些事,并不能拆除,如果让人的得知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为博穆博果尔做这些的话,怕是又要弹劾与他了,哪怕他已经死了。

是他对不起博穆博果尔,如果顺治是个合格的帝王的话,或许他对于博穆博果尔的死不会有多少触动,但可惜,他不是,他虽然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也足够的勤勉,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帝王有情不可多情,可偏偏,顺治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多情,他因为多情,他梦幻主义,因此他行事虽然按照一个帝王应该走的路在走,但心里却并不情愿。

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为皇帝,却会祭奠一个臣弟的缘故,谢瑶环看出了这一点,但是她没有说,只是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不算孝服,不算祭奠,就连准备的素食,也是宣称自己因为在斋宫茹素习惯的缘故。

虽然顺治说过很多次,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唯有在这一刻,这一句话是真的,真的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可偏生,看着在旁边准备素斋的谢瑶环,顺治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对方静静的操持着一切。

只是一个食盒,准备的东西不多,很快,谢瑶环便转过身来,扶着顺治坐下,两人一同用了这些素斋,之后,又一同沉默了很久。

好一会儿,等到太阳有些西斜的时候,谢瑶环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起来,万岁爷说要来西五所的时候,臣妾却想起一件事来,宫中的皇子阿哥也渐渐大起来了,说起来,三阿哥玄烨,现在还在宫外养着在。“

“当初,三阿哥因为患了天花,出宫避痘,如今早已大好,也该早点接回宫来,毕竟每两年,就要去上书房了,总不好一只待在宫外吧。“

“而且现在宫里,就只有三个阿哥,五阿哥还小,尚未序齿,就只有福全一个人,在宫里也多有寂寞,若是能有玄烨回宫,兄弟二人,一同长大,兄友弟恭,也能多几分感情,便是佟贵妃,心中怕是也多有惦记玄烨的,今日既然想起来了,臣妾想请万岁爷下旨,让三阿哥玄烨回宫,也好一全万岁爷和三阿哥的父子之情才是。“

“兄友弟恭?“听到这四个字,顺治却是一阵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瑶环见状也不打扰,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好一会儿,顺治才回过神来,看着谢瑶环点了点头,“皇后倒是宅心仁厚,处处为宫中妃嫔皇子着想,玄烨也差不多快到进学的时候了,若是再待在宫外,怕是也给耽搁了,既然皇后这么说了,就让他回宫来吧。“

“臣妾替三阿哥,多谢皇上恩典。“谢瑶环当即说道。

“怎么什么都让你替了,你也不嫌累得慌。“似乎是已经缓过神来,顺治还有心打趣起谢瑶环来。

见状,谢瑶环笑道:“万岁爷这话说的,臣妾身为中宫皇后,三阿哥的正儿八经的嫡母,臣妾不替他谁替他,佟贵妃素来是守规矩的,万岁爷不替,她便一个字也不敢说,臣妾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不是,这也是臣妾为妻为后的本分不是。“

“罢罢罢,朕总是说不过你,既然如此,此事你拿主意就是了。“顺治摇摇头道。

说完这事,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随即谢瑶环便收拾好东西,说让顺治一个人坐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走出宫门,苏丽儿和吴良辅连忙迎了上来,“娘娘出来了,万岁爷怎么样?“

“万岁爷无事,刚刚本宫还跟万岁爷说,这宫里的皇子阿哥也都大了,三阿哥在宫外待了许久,也该回宫来了,万岁爷已经应允,苏丽儿,你待会儿就去一趟承乾宫,将此事告诉佟贵妃,让她好生准备,接三阿哥回宫。“谢瑶环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给苏丽儿。

苏丽儿连忙接过食盒,一脸欣慰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佟贵妃娘娘定然会高兴的。“低头接过食盒的苏丽儿没有发现,在她低头的瞬间,谢瑶环转过头看向了吴良辅,无声的说了一个‘佟’字。

吴良辅见状顿时瞳孔一缩,心脏猛的一跳,便见谢瑶环转过头去,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当即,吴良辅连忙低下头去,压下狂跳的心脏,若无其事的一甩手中的浮尘,朗声道:“恭送皇后娘娘!”

第七十一章 回宫

三阿哥回宫,在宫里来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大吧,到底只是一个未成年的阿哥而已,实在是不值一提,可说小吧,此事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加上佟贵妃如今被封了贵妃位,三阿哥的身份也是扶摇而上,是宫中最尊贵的皇子,冲着这一点,也不能小了。

因此,虽然不至于说大操大办,但是在三阿哥回宫的时候,各宫妃嫔还是齐聚坤宁宫,给佟贵妃道喜,至于为什么是在坤宁宫,是因为此事单独给佟贵妃道喜不太合适,但是如果实在坤宁宫,晨昏定省的时候,顺势道个喜,那就不算太过逾越了。

这一次,便是盛宠如董鄂妃,也亲自备上了礼物,专门为佟贵妃和三阿哥道贺。

按理来说,上一次因为佟贵妃的缘故,董鄂妃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两人应该是死敌才对,董鄂妃不应该给她道贺才是,而事实上,依着董鄂妃的性子,在以前的话,还真不会给佟贵妃道贺。

可是这一次不同,董鄂妃分明感觉到,自从从斋宫回来之后,顺治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这种感觉很是微妙,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证据证明,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让董鄂妃心里顿时有些惶恐起来。

不仅仅是这样,似乎是因为斋宫一个月,顺治留宿后宫的缘故,原本,顺治对于后宫一众妃嫔并不曾放在心上,此前也就是谢瑶环凭借皇后的身份,慢慢扳回一点宠爱,但其他妃嫔还是隐形人,可是这一个月后,顺治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些妃嫔身上的亮点一样。

虽然,宫中还是以董鄂妃独宠为尊,但再也不是当初的一枝独秀,仍有不少的妃嫔,虽然得宠甚少,但总能有那么零星半点,这让董鄂妃的心里充满了危机意识,因此,平日里不屑于做的这些小事情,却也不能不做,否则,怕是在宫里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各宫妃嫔赶到坤宁宫的时候,谢瑶环正在寝殿之中梳妆打扮,这就是皇后的好处,在其他的妃嫔不得不早起前来请安的时候,她还可以慢悠悠的起来,在众人顶着暑热寒风的时候,梳妆打扮。

“娘娘,今日是三阿哥回宫大喜的日子,您看要不要带上这块鸽子血,通透艳丽,带上也能喜庆一些。”春露捧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细密的绢布之上,一串红宝石珠串艳丽无比,其中作为缀饰的一颗鸽子血有着鹌鹑蛋大小,甚是通透华美,便是在宫里,也是少有的珍品。

伸手拿起这串珠串,谢瑶环细细打量起来,春露见状,不由笑道:“娘娘肤质极好,白皙滑嫩,拿着着鸽子血,越发衬托的娘娘气色俱佳呢!”春露便是上一次淑惠嫔之事后,被谢瑶环调进坤宁宫的宫女,因为有功在身,谢瑶环便让她顶了怀心的位子,也因为谢瑶环看重的缘故,在坤宁宫地位也不低,虽然比不过苏丽儿,却也算拍得上号了。

闻言,谢瑶环瞥了春露一眼,笑道:“你这丫头,倒是聪慧的紧,现在都学会挑珠宝了,不错,这串鸽子血的确通透的很,是难得的珍品,是前些日子送进来的吧。“

“娘娘好眼力,这是前几日娘娘从斋宫回来的时候,万岁爷赐下的,阖宫上下,这样品级的鸽子血,怕是只有太后宫里才有,万岁爷可是真心疼爱娘娘呢!”春露闻言笑道。

“你这小妮子,小小年纪,懂什么宠爱不宠爱的,都来打趣本宫来了,不错,这珠串倒是珍贵,不过配本宫这身旗装就又些不搭了,你且去将本宫那件幽青色的旗装取来,搭配这个,甚是好看。“谢瑶环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春露连忙应道。

春露脚程不慢,不一会儿,便取回了旗装,穿戴完毕,谢瑶环这才前往正殿见各宫妃嫔,此刻,正殿之中,各宫妃嫔早已按着各自的座次坐下了,见到谢瑶环出来,纷纷起身行礼,“臣妾(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无需多礼,都起磕吧。”谢瑶环抬抬手,坐在凤位之上。

“谢皇后娘娘。“众人这才一一起身。

”今个儿,是三阿哥回宫的好日子,本宫看你们,似乎也都挺高兴的,陈嫔,你这件旗装似乎是新做的,料子不错,倒是挺配你的。“谢瑶环见众人落座之后,这才说道。

闻言,刚刚坐下的陈嫔当即站了起来,微微福身,“谢皇后娘娘夸奖,嫔妾也是想着,三阿哥回宫,乃是喜事,就穿的喜庆点好了,还是娘娘好眼力。“

“皇后娘娘自然是好眼力,宫里谁不知道,娘娘向来宽厚,待后宫姐妹犹如亲生姐妹一样,阖宫上下,那个不感谢皇后娘娘仁慈,说起来,娘娘今日虽然未穿新衣,却也换了新的首饰,那鸽子血颜色极正,打磨的工艺也是一等一的,嗯,这宫里的薰香也还了,格外的清静淡雅,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一个模样大气的妃嫔闻言笑道,却是同出蒙古的三妃之一,恭靖妃。

闻言,谢瑶环不由笑道:“行了行了,今日是三阿哥的好日子,你们都逮着本宫夸什么,岂不是喧兵夺主了,小心佟贵妃吃味了,不与你们交好。”

佟贵妃见谢瑶环提到自己,也是连忙陪笑,“娘娘这话说的,嫔妾如何就如此小气了,况且,嫔妾也觉得恭靖妃妹妹所言不差,此次若非娘娘仁慈宽厚,三阿哥也没有这么快回宫,说起来,的确是娘娘的功劳,夸一夸娘娘,也是应当的。“

“得了得了,你们这一个个的,联手起来,本宫只有一张嘴,可说不过你们,随你们去好了,佟贵妃,三阿哥呢,可来了?本宫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三阿哥了,这心里,还着实想念呢?”谢瑶环看向佟贵妃说道。

第七十二章 玄烨

“三阿哥回宫,自然是要来拜见娘娘的,此刻正在宫外等候娘娘传召。“佟贵妃闻言连忙说道。

“佟贵妃你未免太谨慎了些,本宫乃是中宫嫡母,三阿哥便如本宫亲子一般,哪里还需要在宫外等候传召,苏丽儿,还不快点去将三阿哥请进来,这暑热的,若是热着了可如何是好。“谢瑶环一脸嗔怪的说道。

佟贵妃只得赔笑道:“是嫔妾的不是,不过想着礼不可废,三阿哥又在宫外多年,怕冲撞了娘娘,多有不便,也就谨慎了些,还请娘娘不要介意。“

说话间,苏丽儿已经领着一个三头身的小豆丁走了进来,明黄色的锦缎衣衫,一个小脑袋光溜溜的梳着金钱鼠尾,吊在身后,说不出的天真可爱,对于幼崽,生物的本能便是怜惜,尤其是对于女人来说,因此,当粉雕玉琢的三阿哥走进来的时候,不论是谁,脸上都露出一副慈爱之象,当然心里是如何想的,就另当别论了。

只见苏丽儿领着只有四岁多的玄烨走上前来,像模像样的给谢瑶环打了个千儿,奶声奶气的说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哎呀,三阿哥着实守礼,佟贵妃,你教养的极好啊,来,快起来,到皇额娘这里来,让皇额娘好好看看。”谢瑶环连忙招招手道。

虽然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回宫,可是皇子龙孙,到底不同于一般孩子,从小就被教导各种规矩仪制,因此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坐在凤位上的谢瑶环,玄烨还是乖巧的走上前去,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的让谢瑶环打量。

谢瑶环见状,当即褪下手中的珐琅护甲,以免伤着玄烨,伸出手,在玄烨的身上四下看了看,随即满意的点点头道:“好,很好,长的格外壮实,看来在宫外,倒也没有被慢待了,瞧这小眼睛,倒是和万岁爷长得一模一样,本宫一见啊,心中便欢喜的很。”

“宫外也是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精心派人照料的,自然是没有差错,皇后娘娘喜欢三阿哥,是他的福气。”佟贵妃闻言连忙说道。

一时间,宫里的其他妃嫔也是纷纷附和,其乐融融的,唯有董鄂妃心中恨意升腾,她前不久才刚刚失去了儿子,如今看着玄烨长得白白壮壮的样子,自然心中想起儿子,忍不住露出几分嫉恨来。

“对了,今日三阿哥回宫,本宫这个做嫡母的,总不好没有什么表示,苏丽儿,将本宫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苏丽儿点点头,转身就取来一个托盘,只见里面放着一套笔墨纸砚,递到佟贵妃眼前。

“佟贵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专门为三阿哥准备的,说是三阿哥即将进学,这笔墨纸砚是少不了的,娘娘别看这东西不起眼,这笔杆,却是娘娘自己从宫中御花园中挑选的细竹,亲自打磨之后,又去狮虎房挑选的幼虎细毛做成的,纸张,也是娘娘在坤宁宫亲自晾晒的,就连墨条和砚台上的花纹,也是皇后娘娘设计好之后,专门让人雕刻好的,都是顶顶尖儿的吉兆呢!”苏丽儿指着托盘中的东西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看向那托盘,看向佟贵妃的眼中也多来几分羡慕嫉妒恨,皇后亲手做的的笔墨纸砚啊,虽然不贵重,但这是何等的荣耀啊,这是什么珍宝都比不上的好东西,可想而知,这佟贵妃在皇后娘娘的心里是何等的得宠,这哪里是皇后在打赏三阿哥,分明是在给佟贵妃脸面。

佟贵妃自然也不傻,闻弦歌而知雅意,闻言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谢瑶环跪下,“娘娘如此看重,如此厚爱,嫔妾,嫔妾实在是受之有愧,嫔妾替三阿哥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烨虽然还小,但是看到自己的额娘跪下了,自然也不敢怠慢,也一同跪下,奶声奶气的谢恩道:“儿子多谢皇额娘恩典,皇额娘吉祥。”

“哎呀,这是做什么,不过一套不值钱的笔墨纸砚,你们不嫌弃本宫的手艺就是顶好的了,快起来快起来。”说着,谢瑶环便伸手将身旁的玄烨扶了起来。

就在这样的一片喜气洋洋之中,忽然,一阵细微的抽泣声传来,众人听闻顿时大惊,坤宁宫中大喜,谁敢在这个时候哭泣,触皇后娘娘的霉头,是不要命了吗?顿时循声看去,便见皇贵妃坐在椅子上,脸上泪光点点,一副梨花带雨,烟笼芍药之象,连忙低下头去,皇贵妃和皇后交锋,可不是她们能够插手的,神仙打架,切莫殃及池鱼才是。

见状,谢瑶环的眉头也是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皇贵妃妹妹,今个儿是三阿哥回宫的大喜事,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可是有何不满啊?”

听到谢瑶环的话中有几分责怪之色,董鄂妃连忙起身,跪在地上,一副柔弱模样,默默抹泪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看着三阿哥建筑可爱,眉眼清秀,一时间想起臣妾那福薄的四阿哥,心中一时悲痛难惹,御前失仪,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闻言,谢瑶环心中冷笑,正要开口讥讽的时候,却不想,身旁小豆丁一样的玄烨却动了,只见他迈着藕节一样丰腴的小腿,走到董鄂妃面前,奶声奶气的说道:“皇贵妃娘娘,您不要哭了,您要是这么哭,四弟弟是会不高兴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三阿哥会突然说话,就连正在哭泣的董鄂妃,听到这话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只见玄烨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边抹,一边说:“皇贵妃娘娘不要哭了,在哭,就不好看了,而且,得知皇贵妃娘娘为自己哭泣,四弟弟也一定不会高兴的。”

看着玄烨的动作,谢瑶环却是心头一动,柔声问道:“玄烨,为什么你说四阿哥会不高兴啊?”

第七十三章 教养

听到谢瑶环的话,玄烨转过身,朝着谢瑶环一板一眼的行了一个礼,然后瞪大了一双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玄烨开蒙的时候,曾经听夫子说过,百善孝为先,我们大清,也是以孝治国的,所以,玄烨以后要好好孝顺皇玛玛,皇阿玛,皇额娘,额娘,还有各宫的娘娘们。“

”母为子伤,是大不孝,哭在母身,痛在儿心,如果是额娘为玄烨哭了,玄烨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伤心的连小点心也不愿意吃了,所以,玄烨想,如果四弟弟知道皇贵妃娘娘为他这么伤心难过的话,四弟弟心里肯定也是和玄烨一样难过,不高兴的,所以,皇贵妃娘娘,您就不要哭了。“

听着玄烨奶声奶气的声音,董鄂妃顿时脸色一变,赫然想起,当初皇后为了遏制四阿哥的位份,用的不就是这一招吗?现在,这个该死的三阿哥,居然也敢这么做,一时间,董鄂妃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

本来,是想接着这一点,展现自己的慈心,也好接着四阿哥,笼络顺治的心,可是有了玄烨这番话,再哭下去,怕是要说她不慈了。

看着董鄂妃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似调色盘一样的脸色,谢瑶环暗暗点头,果然,这个三阿哥虽然年岁尚小,却并非池中之物,由他这么一个黄口小儿说出来,百无禁忌,足以让董鄂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谢瑶环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没有完,只见玄烨继续说道:“而且,大清也有宫贵,后宫之中,不得随意哭泣,唯有在帝后崩逝,妃嫔薨殁之时,或是事出有因,方可哭泣,否则为大不吉,要处以宫规的,所以,皇贵妃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哭了,要是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玄烨张着一双大眼睛,一副你要乖乖的样子看着董鄂妃,看的董鄂妃脸色顿时阴沉一片这个小崽子,居然,居然敢这么说,在宫中,无故哭泣,是有着诅咒帝后的嫌疑的,平常董鄂妃动不动就见风落泪的,有着顺治庇护,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有那个想不开的有胆子在她面前说起这条宫规。

可是当玄烨这个小豆丁说出这番话之后,董鄂妃便是再怎么样,也不敢哭下去了,看着董鄂妃难看的脸色,在场的妃嫔顿时感到心里痛快极了,这个贱人,仗着自己会耍点狐媚手段,让万岁爷宠着,现在,可算是有人出了口恶气了。

见状,谢瑶环也适时的开口,“好了,皇贵妃,本宫知道你思念四阿哥,但逝者已去,一味悲伤,只会伤了身子,玄烨这个孩子都知道,你身为皇贵妃,难道还不懂吗?况且,你若是伤了身子,还怎么侍奉万岁爷,难道还要万岁爷跟着你一同神伤不成。“

这话简直诛心,董鄂妃哪里敢应,连忙说道:“臣妾不敢,臣妾,臣妾只是触景生情罢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行了,今日是三阿哥大喜的日子,本宫就不跟你计较了,说起来,三阿哥也是聪慧,本宫真是欢喜的很,说来,没两年三阿哥就要进学了,到时候怕是见面的时间也少了,这样吧,左右本宫如今也无甚大事,佟贵妃你刚刚开始处理宫务,想来也繁忙,本宫对三阿哥实在欢喜,不如就把三阿哥留在坤宁宫,由本宫教养吧。“谢瑶环转头看向佟贵妃笑道。

听到这话,佟贵妃顿时心头一跳,这哪里是皇后要教养三阿哥,分明是要把三阿哥捏在手里,让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佟贵妃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皇后亲自教养,那对皇子阿哥来说,可是莫大的荣宠,可以说从此之后,三阿哥都能算作半个嫡子了,后世之中,九子夺嫡,雍正之所以能够登上帝位,与其被孝懿仁皇后教养过一事,也不无关系。

其他人闻言也是心里一惊,皇后教养,身份可不一般,几乎能和立储之事相关了,难道,皇后打算扶持三阿哥不成,众人心里不住的盘算着。

佟贵妃微微愣神之后,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却也只能福身行礼,“难得皇后娘娘看得起三阿哥,嫔妾,嫔妾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就是不知道万岁爷那边。“

闻言,谢瑶环自然知道佟贵妃的意思,皇后教养,兹事体大,一个不慎,就和储位联系到了一起,别看现在谢瑶环很得顺治的心意,但这事如果她随意做决定的话,怕是瞬间就会被厌弃,佟贵妃也未尝没有想拿这一点来遏制她的意思。

“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本宫只是瞧三阿哥聪颖,想带在身边,一享天伦之乐罢了,晚上,还是让他回承乾宫去,总不好叫你母子分离不是,还有宁嫔,这二阿哥也大了,快要进学了,和三阿哥年岁相仿,正是合该一起玩耍学习长大的时候,你也一并将二阿哥送来坤宁宫,晚上接回去就是,本宫一并照看了。“

“还有陈嫔,五阿哥现在还小,少不得你这做生母的照顾,暂时就不用送来坤宁宫了,等到日后大一些了,本宫再帮你照看照看,面的你说本宫一碗水不端平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刚刚升起来的那些小心思顿时消散开来,嫡母教养,乃是大福气,可是如果都一样的话,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闻言,佟贵妃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事不可违,当下只能说道:“难得皇后娘娘有此慈心,嫔妾自然是不胜欢喜,三阿哥顽劣,日后还请皇后娘娘多多担待。”宁嫔闻言也是同样附和道。

“行了,既然如此,今日就到这里吧,尔等若是无事,就各自回宫去吧,三阿哥留在本宫这里,宁嫔,你回去将二阿哥也早点送来,让他们兄弟俩儿,好好亲近亲近。“谢瑶环见状摆摆手道。

“是,臣妾(嫔妾)告退。“众人连忙起身道。

第七十四章 慈宁动向

宫里向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更不要说坤宁宫的事情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有关董鄂妃在坤宁宫中哭泣的事情,以及玄烨的那一番话,加上谢瑶环教养皇子阿哥的事情,如风一样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乾清宫,听到坤宁宫发生的事情,顺治的眉头不由一皱,前段时间,因为斋宫的事情,加上后来的博穆博果尔的忌日的缘故,不得不说,顺治心中,董鄂妃的地位开始分崩离析起来,虽然,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实际上,就犹如被白蚁蛀蚀的木头一样,看上去好好的,内里已经开始腐蚀,一旦遭遇风吹雨打,就会断裂开来。

这乌云珠到底是怎么了,小四都去了这么久了,还如此哭哭啼啼的,难道不知道在宫中哭泣乃是大忌吗?玄烨一届黄口小儿都知道此事不妥,她却丝毫不加控制,小四去了,朕的心里难道不难过吗?如此这般,叫朕如何是好。

一时间,顺治感觉董鄂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起来,至于对于谢瑶环教养皇子阿哥的事情,一开始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当得知谢瑶环是一同教养所有的皇子阿哥之后,也就放下了,毕竟嫡母教养,也是一份体面。

原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会平平稳稳的过去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太后感念皇贵妃一片慈心,派苏麻喇姑去给皇贵妃送来一副如意,让她宽心。

太后,皇贵妃,这两个几乎是死敌一样的人物,现在,却联系到了一起,而且,太后居然还给皇贵妃赏赐,夸她一片慈心,这不是在打谢瑶环的脸吗?一时间,宫里的风向突变,让不少妃嫔看傻了眼。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太后怎么?太后怎么会给皇贵妃娘娘赏赐?“不仅仅是后宫妃嫔都被孝庄的这一手打蒙了,就连苏丽儿也看不懂孝庄的意图,忍不住问道。

听到这话,谢瑶环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冷笑,“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敲打本宫呗,让本宫知道,这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这,这话怎么说?“苏丽儿感觉脑袋又些转不过来了。

“你以为,当初太后支持本宫,抬举本宫是为了什么,一来,本宫出身蒙古,后位不能有事,因此太后只能抬举本宫,二来,当时宫中,皇贵妃一家独大,除了本宫的身份之外,后宫之中再无一人能够与之抗衡,因此,太后只能抬举本宫,来压着皇贵妃。“

“这宫里的事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而太后,便要做那个保持平衡的人,之前皇贵妃在宫中独宠,太后就抬着本宫和她打擂台,现在,本宫的一套组合拳算无遗漏,皇贵妃声势大减,也就达到了太后的目的。“

“既然如此,太后为什么突然又抬举起皇贵妃娘娘了,皇贵妃娘娘,不是还没有失势吗?就算是太后要保持平衡,也不应该啊?“苏丽儿依旧不解的说道。

”你懂什么?“谢瑶环闻言,嗤笑一声,看了苏丽儿一眼说道:”你别看皇贵妃现在还得宠,可是在万岁爷心里已经大不如前了,知子莫若母,你们看不出来,太后却是洞若观火,本来,做到这个地步,太后应该满意才是,可是在满意的同时,太后发现,本宫的权柄似乎起来了。“

“如今这宫里,因为此前本宫的安排,其他妃嫔虽然不得宠,但比起之前日日无宠的情况而言,已经好了太多,后宫之事,开始正常化,而且皇贵妃手中的宫权,也逐渐落在了佟贵妃,恪贵妃的手中,可是,不论是那些低位妃嫔,还是佟贵妃,恪贵妃,全都被本宫掌控在手中,如今的佟贵妃,恪贵妃,便如当年的本宫之于太后。“

“本来只是随意抬举的棋子,却一下子变成了下棋的人,要脱离棋盘的控制,太后自然不愿意,所以,太后此举一来,是在敲打本宫,让本宫知道,这下棋的人,还是太后,让本宫老老实实的,二来,也是太后看本宫羽翼丰满,开始着手剪羽,宫中妃嫔都看得出来此举是在打本宫的脸面,摄于太后的威严,日后对本宫自然有所疏离,此乃平衡之道矣。“谢瑶环冷笑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听到这话,苏丽儿一副被抽干了精气的模样,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娘娘,娘娘出身蒙古,娘娘执掌权柄,不正是太后想要看到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看着苏丽儿有些接受不了的样子,谢瑶环却是摇摇头道:“本宫出身蒙古不错,太后希望本宫执掌权柄也不错,但是那个前提,是要在本宫以太后为靠山的前提下,太后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棋子,若是真的让本宫执掌了权柄,太后如何能保证本宫能够乖乖按着她的意思行事。“

“就好比本宫会拿三阿哥来拿捏佟贵妃,会让皇贵妃和佟贵妃,恪贵妃互相制衡是一样的,只有本宫在上面压着,才能保证她们能按本宫的心思行事,要是佟贵妃想要跳出来,本宫第一个也会对她下手,只不过现在跳出来的是本宫,下手的是太后罢了。“

“那,那娘娘,我们该怎么办?“苏丽儿不由看向谢瑶环,眼中满是迷茫之色。

”能怎么办,无非就是两天路可走,要么,乖乖按着太后的意思,做一个棋子,按着太后的意思行事,本宫还是那个被太后宠爱有加的皇后,不过是当个傀儡罢了,熬到日后太后去了,自然也能执掌权柄,要么,就是抵住重压,跳出局来,日后面对太后的打压,看看最终能够如何罢了。“谢瑶环轻笑一声说道,眼中却是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这,这怎么可能呢?那,那可是太后啊,娘娘,娘娘,我们向太后低头吧。“苏丽儿说道。

第七十五章 敲打

闻言,谢瑶环看了苏丽儿一眼,“走吧,去慈宁宫。“

“去慈宁宫,干什么,向太后低头吗?“苏丽儿问道。

对此,谢瑶环并没有回答她,甚至于,一路上,谢瑶环都没有说一句话,坐在凤辇之上,一路沉静的朝着慈宁宫去,凤辇前往慈宁宫,瞬间吸引了阖宫上下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知道,谢瑶环在这个时候去慈宁宫,一定和今日太后赏赐皇贵妃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到了慈宁宫门口,对于谢瑶环的到来,慈宁宫的宫人似乎丝毫也不差异,甚至于,宫门口,一个老嬷嬷早早的就站在那里,等候谢瑶环的到来。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太后还在休息,娘娘还是在这里稍等片刻吧。”老嬷嬷恭敬却疏离的说道。

闻言,谢瑶环抬了抬头,看着天空中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阳光却依旧充满温度的太阳,看着眼前的老嬷嬷笑道:“吉嬷嬷起来吧,不想太后还在午睡,今个儿倒是睡的久了些,既然如此,本宫便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说着,谢瑶环手中的巾帕微微摆在身前,站在宫门口,犹如仕女图一般,没有半点不耐。

看到这一幕,苏丽儿的脸色却是越发苍白起来,虽然之前谢瑶环已经说过了,这是太后在敲打她,可是苏丽儿心里到底有些不相信,毕竟皇后娘娘是蒙古贵女,和太后同出一族的亲侄孙女,太后怎么会如此对待娘娘呢?

可是,当看到宫门口站着迎接的不是苏麻喇姑,而是一个二等嬷嬷的时候,苏丽儿的心就是一沉,苏麻喇姑不来迎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现在,还让皇后娘娘站在宫门口等候,哪里有让一国之母站在宫外等候的道理,这分明是在向各宫妃嫔宣告,太后对皇后娘娘不喜。

夏日的傍晚,便是没了太阳,温度也不会低到哪里去,更不要说此刻还有一点残阳,不过片刻的功夫,谢瑶环的脸上,便多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身上的衣服也几乎贴在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也不透气,可是谢瑶环的脸色依旧平静,仿佛被这样对待的不是她一样。

就这样,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完全下山,月牙儿开始挂上枝头,慈宁宫的宫人开始将灯笼挂在宫墙屋檐下的时候,才见一个老嬷嬷从慈宁宫中走来出来,“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有请。”

听到这话,谢瑶环犹如回神一般,身子微微一晃,“皇后娘娘!!!”见状,苏丽儿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扶着谢瑶环。

只见谢瑶环微微喘了几口气后,深呼吸几下,朝着那个老嬷嬷点点头道:“有劳嬷嬷了。”

随后,几人一路走进了慈宁宫中,只见孝庄坐在桌旁,正在用晚膳,苏麻喇姑在一旁给她布菜,整个宫里,安静极了。

见状,谢瑶环上前一步,福身道:“臣妾叩见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

孝庄闻言,却恍若未觉一样,自顾自的用着膳食,苏麻喇姑也是头也不抬一下,好似谢瑶环的话她们并没有听见一样。

孝庄不叫起,谢瑶环就只能保持静止不动的姿势,福身行礼,看似简单,可若是一直保持,怕是不下于扎马步的痛楚了,更不要说还要保持不动,否则失了礼数就是御前失仪了,在宫里,这样折腾人的方式是最常见,同时也最有用的,基本上,没有被这么对待过的人,都不能说被人刁难过。

谢瑶环身为皇后,自然也不曾被这么刁难过,如果是以前的小皇后,怕是立时三刻就撑不住了,不过幸好,谢瑶环当年本就是宫中女官出身,这些东西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还了一个身体,不比当初强健,可是这种事,更多的不在身体,而在毅力,加上穿越之后,谢瑶环也多有锻炼,一时间,到还撑的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孝庄用完了晚膳,慢悠悠的抬头,似乎这才发现谢瑶环在这里一样,不由说道“咦?皇后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苏麻,皇后娘娘来了怎么不提醒哀家,叫娘娘站了这么久,看哀家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皇后啊,起来吧。”说完,这才转过头看向谢瑶环。

“谢太后。”闻言,谢瑶环这才起身,方才一动不动还好,此刻一动,双腿顿时传来异样的感觉,长久不动的人都知道,因为长时间不动,导致血脉不畅,就容易发麻,那种感觉虽然不痛,却比痛感还要难以忍受。

此刻,谢瑶环就是如此,感觉双腿传来一阵剧烈的酥麻之感,因为太麻的缘故,感觉像是拿着一些顿针在扎着一样,不痛,但感觉十分强烈,若不是谢瑶环极力咬牙压制着,恐怕都要忍不住发出声来了。

“这么晚了,皇后不在坤宁宫里歇着,处理宫廷大事,怎么有空到哀家这偏僻角落来了,有什么事情吗?“似乎没有注意到谢瑶环微微颤动的双腿一样,孝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

听到孝庄的话,谢瑶环不由心中冷笑,宫廷大事,偏僻角落,果然,孝庄对于自己开始执掌后宫大权,又些看不过去了。

当即,谢瑶环笑道:“太后这说的那里话,慈宁宫乃是后宫之首,万岁爷速来孝顺太后,慈宁宫的修缮,怕是比乾清宫还要好几分,哪里能算得上是偏僻角落,再说了,宫务全都在皇贵妃,佟贵妃和恪贵妃的手中,臣妾哪里来的事情处理,便是有,这后宫中,最最紧要的,还是太后您不是,还能有什么,比孝敬太后您更重要的呢?”

“皇后倒是会说话,难怪皇帝一日比一日喜欢你,看来这张嘴,当真是舌绽莲花啊,难怪能唬的皇帝如此喜欢,哀家倒是真小瞧来你了。”孝庄意有所指的说道。

“帝后和谐,是臣妾的职责,多谢太后夸奖。“

第七十六章 交锋

眼看谢瑶环一副丝毫没有听出自己言外之语,反倒是顺着话柄往上爬的样子,孝庄知道,若是一直这个样子下去,怕是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当下,孝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哀家听说,你要将宫里的皇子阿哥,都接到坤宁宫去教养,可有此事啊?”

“臣妾身为皇子阿哥的嫡母,教养皇子阿哥,本就是分内之事,不想都传到太后耳中了,确有此事。”谢瑶环闻言笑道。

“哀家看此事怕是多有不便,皇后统御六宫,本就事情繁杂,若是再教养皇子阿哥,怕是又些力不从心,罢了,左右哀家也想念皇子龙孙,不若将他们送到慈宁宫来,让哀家教养一番,也好让哀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皇后以为如何啊?“孝庄深深的看了谢瑶环一眼,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谢瑶环却仿佛看不出来一样,闻言却是赔笑道:“皇额娘愿意体恤臣妾,臣妾自是不胜欢喜,只是皇额娘年事已高,本应颐养天年才对,这皇子阿哥正是年岁尚小的时候,怕是一个不慎,冲撞了皇额娘,那岂不是多有不便,若是皇额娘真的思念皇子阿哥,倒也好办,每日臣妾领着他们来慈宁宫给您请安也就是了,教养之事,还是让臣妾来好了。“

“皇后的意思,是执意要自己教养了?”孝庄闻言,双眼一眯,眼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的说道。

谢瑶环知道,若是这次自己不肯让步的话,就算是正式和孝庄宣战了,若是以前,她怎么都不会这么做,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毕竟董鄂妃还没有被彻底打倒,可是现在,手中有了一张底牌的她,却想要和孝庄尽早斗上一斗,如今蒙古之中,并无合适的贵女,除非孝庄能够无视蒙古那边的压力,否则,至少这两年内,除非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孝庄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若是等到蒙古贵女根基已成,再想翻身,就困难了,当即,谢瑶环说道:“臣妾倒也不是执意,是皇额娘,您想要教养皇子阿哥到不是不行,只是此事,满朝文武怕是不会答应啊。”

“你什么意思?”没想到谢瑶环会这么说,孝庄的眉头一竖,身上顿时多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谢瑶环见状轻轻一笑,无视孝庄身上的气势,不紧不慢地说道:“您别忘了,当初您是如何把持万岁爷的后宫,让阖宫上下,只有蒙古贵女一枝独秀,压的满洲贵女毫无地位可言,宫中谁人不知,您想要有一个黄金血脉的阿哥,如今您想要教养阿哥,臣妾自然是没有意见,万岁爷和满朝文武呢,他们真的会相信您会好好教养皇子阿哥,而不是故意将他们养废掉?”

“臣妾就不一样了,从大封后宫开始,臣妾在皇后的位子上就越做越稳,而为臣妾抬举满洲妃嫔,不曾压的她们没有地位,所以万岁爷才会同意臣妾教养皇子阿哥,换作您,臣妾可不敢保证万岁爷能答应。”

“若是皇额娘真的想要抚养皇子阿哥,还是去和万岁爷商量吧。”

听到谢瑶环的这一番话,孝庄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一脸阴沉的看着谢瑶环说道:“好,好,好你个琴德木尼,哀家当初真的是小看你了,如今你羽翼丰满,居然连哀家都敢忤逆,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哀家抬举的你,你以为你现在就能在宫里站稳脚跟了,哀家告诉你,哀家能够抬举的了你,也能废了你。”

眼看已经彻底撕破脸,谢瑶环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起身福身道:“太后此言差矣,臣妾能有今日,固然少不了太后的提携,却也有臣妾自己努力的缘故,太后的恩情,臣妾谨记在心,不敢有忘,可是今日之事,到底因何而起,太后最清楚不过,若不是太后想要把控臣妾,臣妾如何敢对太后不敬,若是只能做一个区区傀儡,便是皇后尊位,又有什么意思。”

“若是太后因此想要对臣妾动手的话,臣妾也无话可说,只是想要让成妾成为一届傀儡,臣妾实在是做不到,教养皇子阿哥还有不少事情要忙,臣妾先回坤宁宫了,臣妾告退。”

言罢,谢瑶环便行礼告退,拉着一脸震惊的苏丽儿便走,今日之事,对于苏丽儿来说,绝对是无法忘却的一天,先是太后对皇后娘娘下手,敲打娘娘,再是皇后娘娘正面和太后抗衡,今天的事情,简直好似话本故事一样,让人难以忘怀。

不仅仅是苏丽儿,就连孝庄自己,也没有想到谢瑶环会这样直接的和她抗衡,几乎可以算是撕破脸了,整个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谢瑶环离去的背影,双手不住的颤抖,气的脸色青红一片。

“她,她怎么敢,怎么敢,放肆,简直放肆!“孝庄见状,气的一巴掌拍在红木桌案之上,桌上的杯盏顿时倒了一片。

“格格,格格,当心身子啊。”苏麻喇姑连忙上前扶着孝庄说道。

孝庄借着苏麻喇姑的手坐下,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胸口起起伏伏,“苏麻,苏麻,你说,哀家这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淑惠嫔,再是皇后,怎么哀家抬举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这幅德行,难道哀家的眼光,真的就变成这样了吗?”

听到这话,苏麻喇姑心中叹息一声,淑惠嫔不成器倒是正常,可是皇后娘娘,本来一切都按照好的方向发展,说到底,还是格格不放心皇后,想要将她抓在手心里,才会出现这等情况,其实,便是让皇后娘娘掌权业务大事,左不过都是科尔沁的荣耀,格格如此,怕还是担心皇后娘娘成为第二个董鄂妃吧。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苏麻喇姑却是半点不敢说出来,只能一味的劝导孝庄,让她宽心,不好和皇后娘娘计较之余的,至于孝庄能不能听进去,就算是侍奉孝庄多年,苏麻喇姑也毫无信心。

第七十七章 春露

回坤宁宫的路上,苏丽儿一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说什么呢?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她又些无法承受,如果不是多年宫闱的锻炼,恐怕这个时候她早就崩溃了,现在能够勉强维持仪态,已经是难得的情况了。

跨进坤宁宫的大门,谢瑶环便转身看了苏丽儿一眼,语气不带喜怒的说道:“苏丽儿,今个儿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本宫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娘娘?”苏丽儿闻言回神,看向谢瑶环,只见谢瑶环脸色平淡,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双眼之中,多少带着几分决然。

在谢瑶环身边侍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见状,苏丽儿知道再无回转的余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是,奴婢下去了。”

让苏丽儿下去休息之后,谢瑶环便孤身一人,坐在坤宁宫后的小花园里的一株树下,夏日的夜晚,树下,却是连一声蝉鸣也听不见,早早的便被宫人用竹竿粘走了,清净固然是清净,却也同样多了几分寂寥,谢瑶环坐在石凳上,看着天边的明月,似乎是痴了一样。

“娘娘,夜深露重,加件衣服吧。”便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谢瑶环回神,便见春露手中拿着一件大红色的薄披风,针脚齐整,花纹也是低调奢华。

见状,谢瑶环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奴婢听说娘娘今日睡的晚了些,心里又些担心,就自作主张的过来了,还请娘娘恕罪。”春露闻言连忙说道。

“你关心本宫着凉,给本宫送披风,又有何罪之有,没想到这宫里,还有你如此关心本宫。”谢瑶环说道。

闻言,春露脸上露出一丝羞怯,“娘娘当初在御花园救了奴婢,之后又让奴婢在坤宁宫当差,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奴婢自然要惦着点点的好了,来,奴婢给您披上。”说着,春露上前,小心的将披风披在谢瑶环的身上。

这披风似乎真的微暖一样,披在身上,便将夏日的一丝微凉彻底挡住。

“本宫当日救你,乃是因为本宫是后宫之主,肃清宫闱,统御六宫安宁本就是职分,之后将你调到坤宁宫,也是为了谢你相助本宫,倒是没想到还让你记在心里了。”

“或许对娘娘来说,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对奴婢而言,却是救命之恩,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奴婢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了。”春露闻言答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听到这话,谢瑶环似乎又些愣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这小宫女,倒是有心人了,既然如此,春露,你可愿意替本宫做些事情?”

“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岂敢不从。”春露闻言连忙斩钉截铁的说道,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

见状,谢瑶环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好,你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本宫要你,替本宫看着苏丽儿。”

“苏,苏姑姑?”听到谢瑶环的话,春露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双眼瞪的老大,说话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了。

“不错,就是苏丽儿。”谢瑶环闻言点点头。

“今日太后派人赏赐皇贵妃一事你知道了吧?”谢瑶环问道。

“奴婢知道。”春露连忙答道。

“可能你还不知道,太后如此,是为了敲打本宫,今日本宫去慈宁宫,和太后不说势同水火,却也绝对是反目了,人人都知道苏丽儿乃是本宫的心腹,可是少有人知道,苏丽儿未必真正效忠本宫,本宫在宫中多年,多是依仗太后才能站稳脚跟,如今与太后反目,怕是这坤宁宫也要乱起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本宫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才行,苏丽儿虽然忠心,但本宫不能保证她能完全对本宫中心,所以,有些事,本宫只能交给其他人去做,你此前在御花园,不属于任何势力,之后为了本宫作出这么多事来,本宫信你,所以,本宫打算让你盯着苏丽儿,一方面,不要让她坏了本宫的事,二来,本宫也要组建自己的势力,你可明白?”谢瑶环说完,一双眼便紧紧的盯着春露。

听到这话,春露的脸上表情变化不断,谢瑶环也没有急着催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好久,春露似乎终于有了决定,抬起头,坚定的看着谢瑶环说道:

“娘娘,奴婢是娘娘救的,也因为娘娘的缘故才能在宫中立足,奴婢愿意成为娘娘的一把刀子,为娘娘所用,谢娘娘信任。”

说着,春露便跪了下去,朝着谢瑶环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

见状,谢瑶环连忙伸手扶起春露,眼中带着几分责怪,“哎呀,你这傻丫头,答应了就行了,何必行此大礼,看看额头,都红了,明日定是要肿起来的,回去之后,记得多擦点药膏,这清秀的一张小脸,若是因此留疤可如何是好。”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谢瑶环眼中的满意之色还是骗不了人的,春露见状也是憨憨的笑了两声,“奴婢没事,奴婢谢皇后娘娘关心。”

“你啊,日后还要多磨练两日才行,明天,本宫便让苏丽儿带着你处理坤宁宫的事务,你也给本宫好好盯着点,看看能不能从苏丽儿手中,弄出一部分力量来,收归己用,明白了吗?”谢瑶环说道。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的,奴婢定然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听到谢瑶环说起正事,春露脸上的笑容也是猛然一收,一脸严肃的说道。

“嗯,你知道就好,不过,你也不要着急,苏丽儿虽然不敢说百分百效忠本宫,却也不至于说背叛本宫,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反倒会伤了本宫和苏丽儿之间的主仆情义。“谢瑶环嘱咐道。

“娘娘放心,奴婢有分寸的,必定事事请娘娘定夺,不敢逾越。“春露连忙保证。

第七十八章 暗流涌动

第二日,阖宫上下,都感受到了皇宫之中的诡异气氛,皇后和太后似乎闹翻了的样子,太后几乎是明着支持皇贵妃,原本看皇贵妃丝毫不顺眼的,现在却是又是赏赐,又是夸赞的,对于坤宁宫那边,不论是请安还是别的什么,都有些不咸不淡起来。

一时间,后宫之中,风向不断转变,不少妃嫔心里都开始谋划起来,到底是要跟着太后和皇贵妃走,还是跟着皇后走。

一般情况下,后宫妃嫔自然是毫不犹豫的跟着太后走,毕竟太后皇后虽然都是后位,可是一个孝字,连皇帝都难以对抗,更不要说皇后了,可是偏偏,皇贵妃独宠,便是跟在她身边的董鄂贵人都不曾讨得什么好,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而且后宫的妃嫔不傻,太后之所以抬举皇贵妃,是为了和皇后打擂台,这样的神仙战场,且不说她们有没有资格参与进去,就算是参与进去了,被炮灰的可能性也更大,而且皇后虽然不比太后,可是眼见在顺治的心中,地位一日高过一日,后位稳固,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动摇的。

况且,太后再怎么抬举皇贵妃,最多也就是给皇后制造麻烦,敲打敲打她罢了,不可能真的让皇后丢了后位,至少这两年不可能,这对于皇后来说,最多伤筋动骨,不会威胁根本。

退一万步说,皇后便是真的丢了后位,这后位也绝对不会落在她们的手中,相比较下,换一个不知根底的皇后,如今的谢瑶环虽然得宠,却不独宠,而且给不少低位妃嫔谋划了不少好处。

不管谢瑶环此举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至少对她们没有多少坏处,跟在太后身边,也就是一个稳定罢了,可是想要更进一步或者是有什么好处,还是又些不大可能的。

因此,哪怕是这样,宫里也没有很明显的站队的妃嫔,当然了,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她们都在等着上头的两位贵妃娘娘,或者说,是佟贵妃的动静,毕竟同为贵妃,恪贵妃的汉家出身,在她们看来,着实上不得台面。

同样的,就在众人盯着佟贵妃的时候,承乾宫中,佟贵妃也在为了此事纠结着。

“赖嬷嬷,你说本宫,到底该如何是好啊?”和其他人一样,佟贵妃也没有想过,好端端的,孝庄居然会和谢瑶环闹翻,这在阖宫上下看来,都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连被孝庄忽然抬起来的董鄂妃,自己都是云里雾里的,还在嘟囔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她们根本想不到,此事是两人皇后在权利之上的交锋。

几乎从大封后宫一开始,佟贵妃就是不折不扣的皇后党,这一点,佟贵妃很清楚,所以将三阿哥才能这么容易回宫,其中皇后可是使了不少力气的,在此之前,佟贵妃也将自己定位在皇后党的位子上,准备好好的和董鄂妃掰掰腕子。

可是在这个时候,谢瑶环却突然和孝庄反目,一个有太后撑腰和一个没有太后撑腰甚至还和太后隐隐敌对的皇后,在身份地位和权柄之上,那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如果说,在此之前,谢瑶环在众人之中,还有这无与伦比的地位,可是随着和孝庄反目之后,这个地位便再一次松动起来,虽然不至于说让人生出图谋后位的大逆不道的想法,却也的确又些压不住下面的妃嫔了。

作为贵妃,佟贵妃就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佟贵妃纠结的原因,到底是继续跟着谢瑶环,做一个老老实实的皇后党,还是浑水摸鱼,自立门户,毕竟她如今已经是贵妃,执掌宫权不说,还有一个皇子傍身,等闲之下,便是皇后也要慎重对待,在谢瑶环和董鄂妃两虎相争的情况下,她还真的可以浑水摸鱼,自立门户。

要说佟贵妃没有这个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一个不慎甚至会牵连家人,因此佟贵妃才没有贸然行事。

听到这话,赖嬷嬷却是说道:“娘娘,依奴婢看,此事一动不如一静,如今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之间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太后虽然看似打压皇后娘娘,但于皇后娘娘的根本而言,还是无碍的,如此一来,皇后娘娘虽然会多有桎梏,却也隐隐处于不败之地,若是娘娘在此刻擅动的话,恐怕会触怒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和太后关系再差,那也是同出科尔沁的,她们怎么斗,都是自己人,自家事,可若是娘娘插手进去,恐怕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到时候鸡飞蛋打,得不偿失,与其如此,不如作壁上观,一切以宫规行事,此事本就是皇后娘娘嘱托,娘娘如此,不算背主,自然不会引起皇后娘娘的不悦。”

“至于太后,如今太后要抬着皇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打擂台,娘娘此举,太后便是不喜,也应当不会为难娘娘,这样只会将娘娘推到皇后娘娘那边,所以,娘娘如今什么都不要做,一切如常,便是最好。”

听到这话,佟贵妃点了点头,随即又微微皱眉,“可是如此以来,本宫不还是隐隐算所皇后党吗?若是日后太后清算,怕是不太好过啊?”

“事事安能有两全,不过时两相其害取其轻罢了,不动固然有不动的坏处,可是这事到底是将来,到时候,娘娘身份地位如何还尚未可知呢?”

“而且,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皇后娘娘地位依然稳固,只要皇后娘娘能在太后的重压之下撑住了,就算是太后,也没有轻易废掉一个皇后的权利,太后年事已高,皇后却是春秋鼎盛,日后后宫是谁做主,还有的看呢?”赖嬷嬷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佟贵妃却是眼前一亮,看着赖嬷嬷点点头,“还是嬷嬷看的长远,本宫受教了,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神仙打架去吧,本宫可不想掺和进去。”

第七十九章 动静

承乾宫不动,各宫妃嫔自然更加不会动,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皇宫斗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各宫上下,上到妃嫔主子,下到太监宫女,一个个老老实实安安分分,不敢有半点差错,就连往常莺莺燕燕的御花园,这段时间都是门可罗雀,人烟稀少,一时间,皇宫之中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越是毫无动静,却是吓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孝庄的提携,董鄂妃却是开始渐渐复宠,其实说是复宠也不准确,毕竟董鄂妃也没有失宠过,只是逐渐开始回到以前独宠的样子,甚至就连宫权,也一点一点增加起来。

而就在董鄂妃越发得宠的时候,谢瑶环却仿佛全无反应一样,在坤宁宫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说起来,虽然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坤宁宫似乎毫无反应一样,可是在坤宁宫内部,却是也掀起了一场无形的风雨,那就是春露的得宠。

原本,春露虽然因为谢瑶环的缘故,被抬举成了大宫女,但是在坤宁宫几个大宫女中,却着实又些排不上号,可是这一次,经过慈宁宫的事情之后,谢瑶环却是开始重用春露,相比较之下,苏丽儿比起春露和谢瑶环之间的亲近,都要差上不少。

一时间,春露在坤宁宫的地位开始直线上升,一开始的时候,还被称作春露妹妹,现在,少不得要被叫上一声春露姐姐,甚至于,已经有不少宫人开始依附春露,对此,谢瑶环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因此,在坤宁宫中,逐渐开始形成以春露和苏丽儿分庭抗礼的情况,虽然两者之间并无什么争斗,可是隐隐却呈现了这种事态。

另一边,慈宁宫中,对于谢瑶环的关注也是十分密切,眼看在这样的重压之下,谢瑶环却毫无反应,孝庄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皇后,倒是善忍的很,哀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不动如山,倒是有点哀家当年在皇宫的风范了,也是,她是皇后,只要不出错,哀家再怎么为难,也动她不得,可是,如果她所求只是后位稳固,当初何苦与哀家为难呢?“孝庄说道这里,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或许,是皇后娘娘一时想左了也说不定,都是一家子的,皇后娘娘又岂能真的和太后为难,平白叫人看了笑话。”苏麻喇姑闻言笑道,作为孝庄的心腹,她很清楚,就算是真的打倒了谢瑶环,孝庄也不会舒服。

在苏麻喇姑看来,孝庄也好,谢瑶环也罢,都是出身科尔沁,这宫权,拿在谁的手里都是一样,何苦为了这点掌控欲,争斗不休,只是这话,哪怕她和孝庄再亲近,也不合适说,因此只能婉转的劝诫罢了。

孝庄闻言却是摇摇头,“不,不应该是这样,哀家虽然当初看轻了皇后,却也知道,皇后绝对不是这么轻易认输的,当初她在后位如此摇摇欲坠的情况下,都敢破釜沉舟,拿出大封后宫,请封爵位的手段来保住后位和哀家的庇护,如今既然敢向哀家发起挑战,就绝对不会毫无准备,可她到底依仗的是什么呢?”

对于谢瑶环,孝庄的心里也有一种很矛盾的心情,一来,她希望谢瑶环能够抵挡住自己的攻势,自己到底已经老了,庇护大清,庇护科尔沁,庇护后宫,到底庇护不了多久了,迟早,自己要给后来人让位,这一点,孝庄很清楚。如果谢瑶环真的有这个本事,在自己的手上撑下来,说明她绝非寻常之人,日后科尔沁至少还有百年荣光,这一点,足以让她欣慰。

可是,人是个矛盾的生物,在这样希望的同时,孝庄又不能容忍自己的权威被挑衅,自己无法镇压一个后辈的无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矛盾的心理,她才会不停的想要知道谢瑶环到底出了什么招数来应对。

“坤宁宫那边真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吗?哀家不相信,皇后绝对不是这等避战之人,她到底在谋算些什么呢?”孝庄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听说坤宁宫如今正在分化权利,苏丽儿和一个大宫女开始分庭抗礼,或许是因为这样,皇后娘娘才没有抽出手来应对吧。”苏麻喇姑猜测到。

“分化权利?”闻言,孝庄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分化权利,皇后这事想要转移哀家的视线吧,可是她手中能用的人不多,这样又能有什么用呢?苏麻,给哀家盯紧坤宁宫,哀家就不相信,她能一直忍下去,再刺她一下,哀家就不信,动不了她了还。”

随着孝庄这句话一起出现的,还有孝庄对谢瑶环的试探,按着大清的规矩,皇帝一月之中,每逢初一十五,必定要宿在坤宁宫中,此前,因为谢瑶环不得宠,这条规矩自然被顺治无视了,后来,随着谢瑶环在顺治心中地位稳固之后,初一十五,顺治都是必到坤宁宫的。

可是这一日十五月圆,顺治本来要宿在坤宁宫的,却临时被孝庄叫到了慈宁宫,结果,除了孝庄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慈宁宫中,那就是董鄂妃。

对于孝庄最近抬举董鄂妃的事情,顺治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孝庄在夸奖董鄂妃,或者赐下赏赐之类的,这人出现在慈宁宫,还是夜深之时,却是少见。

只见孝庄拉着顺治,一直聊到宫门落锁,这才放两人离开,这一招,当年孝庄也用来帮助过皇后,只可惜,当时顺治心里只有董鄂妃,哪怕宫门落锁,也要径直回乾清宫,如今,对象换成了董鄂妃,顺治的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

本想还是去坤宁宫的,可是吴良辅早早的就来报,说是坤宁宫在宫门落锁之前还不见顺治前去,谢瑶环便先休息了,为了不打扰谢瑶环休息,顺治无奈,只能跟着董鄂妃去了翊坤宫。

第八十章 反击

能够让顺治宿在翊坤宫,董鄂妃自然是不胜欢喜,沉浸在欣喜之中的她并没有发觉,顺治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反倒在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更多了几分疑惑不解的神色。

两人带着各自心里的情绪,一路走到翊坤宫中,才刚刚跨进宫门,便见一盏灯笼缓缓而来,“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吉祥。“

看着董鄂贵人出现,董鄂妃顿时眉头一皱,这董鄂贵人好端端的,跑过来干什么?

“你是董鄂贵人?“看到来人,顺治也是微微一愣,目光在董鄂贵人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回万岁爷的话,嫔妾正是翊坤宫贵人董鄂氏。“董鄂贵人连忙答道。

这个时候,顺治才发现,自己似乎很少见到这个董鄂贵人,一番打量,只见董鄂贵人身穿一身藕粉色的旗装,梳着一个大两把,几朵粉蓝色的绢花戴在头上,虽然不见珠钗环佩,却更添了几分甜美淡雅,这是和董鄂妃截然不同的一种美感,如果说,董鄂妃是空谷幽兰,董鄂贵人最多只是一朵洁白的栀子花。

单单以美貌而言,董鄂贵人自然是比不上董鄂妃的,可是,她小家碧玉一样清秀的面孔,在这个皇宫之中,也算是独一份的,就好似一个人大鱼大肉吃多了,一碟清粥小菜,往往更具吸引力。

更何况,还有一句话叫做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却是因为灯光朦胧,看不真切,反倒更加惹人心动,因此,看到眼前的董鄂贵人,顺治不由眼前一亮。

在顺治身边侍奉多年,董鄂妃如何不知道顺治的习性,看到这一幕,顿时咬碎了银牙,看向董鄂贵人的眼中满是恨意,贱人,居然敢在本宫的面前勾引皇上,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当即,董鄂妃开口道:“董鄂贵人,夜深了,你不在自己的寝殿之中好生休息,四处乱窜什么,本宫不是说过,宫门落锁之后,不要随意走动吗?你如此这般,置宫规法度于何物,真当本宫不会收拾你吗?“

“皇贵妃娘娘恕罪,嫔妾断断没有有违宫规的意思,实在是,实在是事出有因啊。“董鄂贵人怯生生的说道。

顺治见状,却是脸色不变,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每每在自己前往各宫的时候,都会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妃嫔或者宫女,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要让自己高看一眼,这董鄂贵人,无疑也是想要撬董鄂妃的墙角了,此事顺治自然不会管,虽然董鄂贵人的确能让他高看一眼,却还不至于因此打董鄂妃的脸。

“还敢狡辩。“董鄂妃闻言大怒,如果不是因为顺治在旁边,不想坏了自己的形象,都要让人将这个狐媚子拉下去打死了。

“嫔妾真的没有,是,是这样的,今个儿是皇贵妃娘娘您来月露的日子,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月事带子,因娘娘今日不在宫中,此物就交给了嫔妾,皇后娘娘交代嫔妾一定要交给娘娘,嫔妾才会等候至此的,此事娘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宫中宫人,还请娘娘明察啊?“董鄂贵人连忙跪下,脸上满是委屈之色。

听到这话,董鄂妃顿时脸色一变,暗道不好,连忙看向顺治,果然,只见顺治眉头一皱,看向董鄂妃,“爱妃今天来月露了?“

“不,不,臣妾,臣妾没有,臣妾。“听到这话,董鄂妃连忙否认,可是一句话在嘴里,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一张脸羞的不行,按着宫规,来月事的妃嫔是不能侍寝的,却是因为认为月事不洁的缘故,怕污了皇帝龙体,董鄂妃要是来了月事,自然不敢侍奉皇帝,哪怕她是顺治的白月光也一样。

不过,她的月事也的确是这两日了,这种事,叫她如何解释。

看到董鄂妃这个样子,顺治也明白过来,董鄂妃不会这么大胆,不过应该也就是这两日了,而且董鄂贵人说皇后,皇后给皇贵妃送月事带子是假,想要坏皇贵妃的侍寝才是真的吧。

如果是以前,恐怕顺治会心生不喜,可是如今,谢瑶环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些地位,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反倒认为谢瑶环这是在吃醋,心中反倒升起来几分欢喜,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这个时候也有些消散了。

看着支支吾吾的董鄂妃,顺治当即宽慰道:“既然如此,看来爱妃这几日不适合侍寝,说来,着董鄂贵人既然是爱妃宫里的,和爱妃也同出一族,今日便有董鄂贵人侍寝好了,爱妃以为如何?“

顺治都这么说了,董鄂妃有怎么能反对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万岁爷体恤臣妾,臣妾自然不胜欢喜,董鄂贵人,你好好侍奉万岁爷,明白了吗?“说着,董鄂妃眼中满是怨毒之色,那恐怖的眼神,看的董鄂贵人整个人猛然一抖。

稳住,稳住,皇后娘娘给了自己流子,只要过了今夜,自己就能有孕,就能脱离翊坤宫做一宫的主位娘娘了,稳住,一定要稳住。

“是,嫔妾遵命。“说着,董鄂贵人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顺治身边。

顺治见状,看了董鄂贵人几眼,眼中暗暗点头,如果说,一开始顺治对董鄂贵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话,现在也能知道,着董鄂贵人,怕是皇后的人,心里也多了几分亲近,加上董鄂贵人能够入宫,自然也有几分颜色,也就不吝啬一份宠爱了。

第二日,顺治离开翊坤宫的时候,一道圣旨也晓谕六宫,翊坤宫贵人董鄂氏,端来柔嘉,性情淑均,着册为纯贵人。

于是,当天所有人都知道,董鄂妃手底下的董鄂贵人撬了他的墙角,瞬间成为后宫笑柄,而只有一部分人知道,纯贵人是因为投靠了皇后的缘故,逮着董鄂妃不能侍寝的机会,一举上位,这一下,也算得上是皇后和太后交锋中的一次反击。

第八十一章 迷茫

消息一传出,慈宁宫中,孝庄的脸色便是一沉,本想着用董鄂妃刺激一下谢瑶环,没想到,谢瑶环早有准备,居然不声不响的拉拢了董鄂贵人,结果,刺激谢瑶环不成,反倒是让董鄂妃成为笑柄。

在董鄂妃成为笑柄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打孝庄这一宫太后的脸,“苏麻,这是怎么回事,纯贵人不是董鄂家的吗?还是皇贵妃的心腹,什么时候被皇后拉拢的,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没有来报?”

闻言,苏麻喇姑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摇摇头道:“格格,此事奴婢也是刚刚才知晓的,一直以来,纯贵人都是皇贵妃的心腹,恐怕在此之前,皇贵妃都不知道纯贵人已经被皇后娘娘收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每一次都是不知道,皇后拉拢纯贵人,绝对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这么长的时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背后一定有问题,难怪对哀家抬举皇贵妃视而不见,怕是皇后就等着哀家的试探,甚至连皇贵妃的月事时间都算好了,就等着哀家出手呢,这么多年来,哀家还是第一次遭了个晚辈的算计,好,好,不愧是哀家挑出来的皇后,好手段啊!”孝庄的眼睛一眯,一丝寒光骤然闪过。

苏麻喇姑知道,这是孝庄开始认真了,不由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格格,今个儿,卓礼克图亲王递了折子进宫,您且看看吧。“说着,苏麻喇姑从怀中取出一个折子,递给孝庄。

听到这个名字,孝庄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苏麻喇姑递来的折子,好半晌,才伸出手接过折子,打开来看了半晌,随即轻哼一声,“看来,哀家还真是小瞧了皇后,在宫里不声不响的,拉拢了纯贵人,等着哀家出手,在宫外,则挑动了科尔沁来压哀家。“

“格格?”

“无妨,这一次,算是哀家输了,是哀家小瞧了皇后,这次就算了,不过,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蹊跷,皇后的手里有多少人手,哀家便是不清楚,也能估算个大概,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哀家,这一次的事情,绝对不是皇后一个人能够做到的,背后,肯定还有人帮手,要不然,也不会打哀家一个措手不及。”

“苏麻,你安排下去,皇后那边先放一放,这宫里,也该动一动,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孝庄冷冷的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苏麻喇姑点点头道。

“至于皇贵妃那边,皇后这么早就暴露纯贵人,应该不只是想要反击哀家才对,就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也给哀家盯着点,对皇后,可是半点儿大意不得啊。”孝庄感慨道。

这边,慈宁宫孝庄对于谢瑶环多有忌惮,另一边,乾清宫中,顺治却是有些发愣,整个人手里拿着奏折,一副神思倦怠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中的奏折都已经拿倒了也没有注意到。

见顺治实在是愣地时间有些久了,吴良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上前,轻声喊道:“万岁爷,万岁爷,爷?”

“嗯?出什么事了?”闻言,顺治回过神来,眼中还带着三分刚刚回神的迷糊之色,看向吴良辅。

见状,吴良辅沉默了一秒,随后说道:“万岁爷,奴才看您神色倦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可是龙体违和,可要奴才去将太医请来看看?”

听到这话,顺治当即否认,摆摆手道:“朕没事,朕只是思考国事,一时有些没有相同罢了,吴良辅你有心啦。“

“万岁爷,这话奴才说本来有些僭越了,可是奴才在您身边侍奉了十几年,多少还能能够看出万岁爷你的状态的,若是真的为国事操劳,您手中的奏折何以会拿倒了呢?“吴良辅说着上前,从顺治的手中抽出奏折,将其拨乱反正,小心的合上,放在顺治的手边,然后才恭敬的退到一旁,低下头去,不去看顺治的反应。

顺治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魂不守舍到奏折都拿反了,这个年轻的帝王少有的脸上蹭的一下,染上绯色的火光,一双眼睛看着吴良辅,如果不是吴良辅此刻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去,怕是就能看到顺治此刻脸上的窘迫之色了。

不过,正如吴良辅刚刚说的,他在顺治身边侍奉了十几年,自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因此顺治虽然尴尬极了,到底因为吴良辅的体贴,不一会儿也就恢复了正常。

只见顺治轻咳了一声,将心里最后参与的一点窘迫感压在心里,看着吴良辅说道:“此事,不要说出去。“

“万岁爷放心,奴才省得的。”吴良辅闻言连忙说道,随即瞟了顺治一眼,小心的说道:“万岁爷,恕奴才多嘴问一句,万岁爷今日是怎么了,朝堂之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大事需要万岁爷忧心,而且,万岁爷你昨日留宿翊坤宫,回来之后,状态就又些不对,不知道,可是纯贵人侍奉的不好,万岁爷可愿意和奴才说说?”

听到这话,顺治的目光顿时扫向吴良辅,吴良辅见状连忙跪下,“奴才僭越了,奴才只是担心万岁爷,若是奴才有失言之处,还请万岁爷责罚。”

看着吴良辅,顺治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抬了抬手道:“好了,起来吧,你跟在朕的身边多年,此举也是关心朕,朕怎么会怪你呢,昨日,倒不是纯贵人的问题,只是朕有些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会改变呢?“

闻言,吴良辅这才起身,看着双眼之中透着几分茫然的目光,想起坤宁宫传来的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万岁爷,常言道,人心易变,这天地万物,向来都是如此,哪有一成不变的,便是有,那是极少数,万岁爷着实不用放在心上,不管这人怎么变,您都是大清的主子爷不是。“

第八十二章 消磨

”难道,就非得改变不成,初心不改,一如往昔,难道不好吗?“顺治闻言,却仿佛并不满意吴良辅的答案,眉头紧紧的簇在一起,似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一样。

见状,吴良辅连忙说道:“哎呦我的爷,初心不改,一如往昔,谈何容易,正所谓物是人非,时移势易,要这人心不改,怕是不容易,要奴才说啊,这改不改,变不变的,还得看情况不是,有些事,若是改了,那是好事,有些事,若是改了,那事坏事,若是一味追求改不改,变不变的,也未必是好事。“

“说句不该说的,此前皇后娘娘不得万岁爷您喜欢,皇后娘娘不也是改变了吗?说明啊,这合适的改变,还是一件好事的,不过万岁爷您,到底是因为什么变了如此苦恼,不如跟奴才说说如何?“

“皇后?“听到吴良辅提起谢瑶环,顺治的脸上露出一丝异样,随即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柔和,”是的,你不说,朕还没有发现,皇后也变了,变得越来越好了,可是为什么,同样是变,乌云珠却变得让朕有些认不出来了呢?“顺治忍不住说道。

果然,吴良辅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之色,今日万岁爷的不对劲儿,果然是因为皇贵妃的缘故,不过,心中了然,面上吴良辅却是露出一副茫然之色,“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怎么了?奴才怎么没发现有什么改变的?“

“你没发现吗?最近皇额娘,对乌云珠格外的看重吗?“顺治闻言说道。

”可是,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奴才还记得,当初皇贵妃娘娘入宫的时候,万岁爷最期望的,不就是皇贵妃娘娘和太后能够关系和谐吗?如今,太后看重皇贵妃娘娘,定是因为感受到了万岁爷的心意,可谓双赢,万岁爷为何看起来脸上并无喜色呢?“吴良辅故作不知的说道。

闻言,顺治轻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几分玩味,“朕的心意,不错,朕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希望皇额娘能够喜欢,能够接纳乌云珠,可是皇额娘都做了什么,打压,欺辱乌云珠,现在,皇额娘为什么抬举乌云珠,真当朕不知道吗?不过是朕喜欢谁,看中谁,皇额娘就不乐意,之前,是乌云珠,现在,是皇后,抬举乌云珠,不过是为了打击皇后罢了。哪里有什么双赢,不过是把朕玩弄于鼓掌之间罢了,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这,这也不至于吧。“吴良辅闻言陪笑道,事关太后,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能够评论的。

“皇额娘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朕都无所谓了,可是乌云珠,乌云珠为什么也变了呢?“说到这里,顺治眼中的迷茫更甚,带上了几分不解,几分苦涩,”曾经的乌云珠,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善良,可是现在,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若是她真的孝顺皇额娘,朕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如今,她分明只是在接着皇额娘的势,在朕这里争宠罢了。“

“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和这些后宫里的女人一样的,只知道争宠,难道,朕和她的感情,就让她这么不放心吗?甚至于要开始争宠,用那些鬼蜮伎俩来了,这段时间,朕一次次地顺从皇额娘,就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悔改。“

“可是偏偏,她没有,非但没有注意到朕的不对,反倒是乐不思蜀,沉浸在朕的圣宠之中,皇后此前多番体恤维护于她,她却丝毫不知道感恩,初一十五,帝后和谐,难道她不知道,昨日让朕留宿翊坤宫,对皇后的威严是何等的冒犯吗?她却一心只知道自己的圣宠,朕感觉,她已经不是原来的乌云珠了。“

听到这些话,吴良辅的心脏却是剧烈的跳动起来,皇后娘娘所言不错,这一次次看似无用的小事,已经将皇贵妃在万岁爷心中地位彻底瓦解,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后娘娘在万岁爷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的缘故。

一个人的喜欢,一般来说,能够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被对方的优点有吸引,从而产生好感,继而喜欢,这也是最为常见的一种,另一种,则是从缺点之中发现了优点,从而喜欢,这样的情况,就十分少见了。

两种喜欢,虽然都是喜欢,但是在相处之中,却呈现相反的趋势,前者先易后难,后者先难后易,因为优点喜欢,是很多喜欢的开始,但是在后来,也会因为对方逐渐暴露出来的缺点,而产生心理失衡,在喜欢的热潮褪去之后,矛盾凸显,如果不能将矛盾磨合,转化为爱,就会就此分崩离析,分道扬镳,就此夭折。

而后面的那一种,本身就是在缺点重重之中,遇上了那一点闪光点而喜欢的,而后所暴露的缺点未必会成为阻碍,而每一个优点,都好似意外收获一样,只会更加促进感情的升温,反倒更加坚固。

而谢瑶环和董鄂妃,正好就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式,因此,在顺治的心中,谢瑶环的地位开始越来越高,而董鄂妃,甚至于更超出于第一种形式,她以一种完美的姿态,瞬间冲入了顺治的心,这代表着这种感觉来的炽热,可是同样也燃烧的更为退却,如果没有外力压制,只会越烧越旺,最终,没暴露出一点缺陷,就好似白纸上的一个墨点,是那么的明显。

现在,随着谢瑶环的地位日益提高,加上此前的诸多谋划,董鄂妃的在顺治心中的形象也明显的分崩离析开来,这段时间顺治所言的机会,与其说是给董鄂妃的,不如说是在给自己那段分崩离析最后的挣扎,不过很可惜,陷入争宠之中的董鄂妃,根本无暇顾及顺治这个充满浪漫主义帝王的那颗动荡不安的内心,也就注定了日后的结果。

第八十三章 谋划

乾清宫发生的事情,在后宫之中并没有泛起什么风浪,或者说,这件事并没有传到后宫之中,不过,有心人还是能够感受到后宫的变化,并没有因为当日谢瑶环的反击而怎么样,相反,反倒愈演愈烈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关顺治留宿后宫的时间变少,尤其是皇贵妃侍寝的时间变少的事情,只有一小部分人感觉到了。

这段时间,整个皇宫之中,便犹如暴风雨已经降临了一样,各宫之中,不时出现宫人被清洗,调换,犹如当初淑惠嫔谋害谢瑶环的时候曾经出现的大清洗一样,只是这一次,这样的斗争都出现在后宫的阴影角落之中,在不少人看来,这是谢瑶环和孝庄斗法的结果,一时间,比起之前,各宫妃嫔还要战战兢兢起来。

不过,谢瑶环很清楚,这一次的争斗虽然是因为自己开始,但绝对不是自己和孝庄之中的斗争,虽然,自己如今已经在宫里站稳了脚跟,但是很显然,想要和身为太后,历经数朝而不倒的孝庄相比,还要差上不少,在这样的战斗中,自己不过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看来,那个人比本宫想象中的势力还要大上不少啊,想必,太后已开始也没有察觉到那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加上他隐藏在暗处,一时间,太后只能被动防御,倒是给本宫争取了不少时间啊。”坤宁宫中,看着窗台上的一朵尚未绽放的雏菊,谢瑶环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听到这话,苏丽儿却是神色异样,如今宫里争斗不断,皇后娘娘却在两股势力之中安插自己的人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对方是其他妃嫔,苏丽儿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可是现在,争斗的双方分明都是出自蒙古的力量,不出意外的话,日后都是要落在谢瑶环手里的,现在,为了提前在皇宫立足,谢瑶环却引起这两股势力的斗争,在苏丽儿看来,怎么样都不应该。

似乎是察觉到苏丽儿的想法,谢瑶环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苏丽儿,你是不是认为本宫这么做不合适,平白折损了自身的势力?”

“奴婢不敢!”苏丽儿连忙说道。

“不敢,也就是说,敢的话,就是这么想的了。“谢瑶环玩味的看了苏丽儿一眼。

苏丽儿顿时心脏一跳,张嘴就要说些什么,却见谢瑶环摆了摆手道:“放心,本宫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本宫也知道,在你看来,这些都是蒙古多年在后宫的根基,本宫如今为了一时之利将其摧毁,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可是本宫要告诉你,一朝天子一朝臣,并不仅仅是在朝堂之上而已,蒙古在宫里安插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盘根错节,这些年下来,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利益体系,本宫日后就算是执掌了,也不过是利用罢了,若是出现利益冲突,恐怕这股力量反倒会成为祸害,你要记住,一个力量,一个体系,一旦用的时间长了,权力累计成为利益体系是必然的,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摧毁原本的状态,建立新的体系才行。”

“因此,这些力量固然能够为本宫所用,可是弊大于利,况且,本宫也不屑于利用前人手段,更不要说要以担当傀儡做代价,如今,本宫利用他们双方争斗,消耗他们的力量,然后暗中建立本宫自己的势力体系,才是上上之策。”

“你也不要以为这件事是本宫造成的,他们之间,必定有一场争斗,如果不是本宫提前引动的话,等到日后的势力范围扩大,波及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大,而且那个时候,本宫手中反倒没有制衡的力量,只会被这两股力量左右,得不偿失。”

“本宫如今出手,不论是从现在,还是从将来考虑,都绝对是值得的,况且,不把他们的视线困在宫里,本宫又怎么能去做其他的事情,春露那边怎么样了,没有露出破绽吧。”谢瑶环沉声道。

听到这话,苏丽儿连忙精神一肃,回答道:“没有,春露还以为是娘娘抬着她和奴婢打擂台,如今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坤宁宫里,她身后的那个人,也没有想到和太后之间的战斗,是娘娘故意借春露的手引起的,反倒是春露,为了和奴婢抗衡,暴露了不少底牌,让奴婢顺藤摸瓜,如今开始收拢那个人的势力了。”

“那就好,不过,那人的手段也真是高明,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发展如此庞大的势力,如果不是因为春露不小心暴露的话,本宫也没有想到春露会有问题,从而察觉这一点,也是时机已然,否则,等到他羽翼丰满之后,本宫在想利用,就有些困难了,太后那边怎么样了?”谢瑶环问道。

“不清楚,自从争斗开始之后,慈宁宫那边就戒严了,咱们在慈宁宫的钉子太少,地位也不够高,实在不少暴露的时候,不过奴婢猜测,太后恐怕已经开始察觉到那个人的动作了,毕竟太后在宫中多年,底蕴还是那个人不能比的。”

“本宫知道了,你注意盯着,若是不行的话,就在背后帮上一把吧,最少,也要逼的太后动用孝端文皇后留下的底牌才行,那才是太后的根基不是,若是不动,本宫怕是只能一直仰望太后的鼻息活下去了。“谢瑶环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苏丽儿虽然心里不愿意,却也还是点了点头道,毕竟她很清楚,娘娘的手底下,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其他人到底是谁,连她都不清楚。

“如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通知一下纯贵人,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翊坤宫在西六宫,也告诉恪贵妃一声,她这么久来寸功未立,也是时候动动了,要不然,恐怕她这个贵妃,就永远是个名字上的贵妃了。“谢瑶环闻言说道。

第八十四章 有孕

要说皇宫之中,有名有姓的妃嫔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谢瑶环,比如董鄂妃,甚至于佟贵妃,端顺妃,恭靖妃,都是如此,可是同样的,没什么存在感的妃嫔也不少,就好比宁嫔,甚至于恪贵妃,在宫里向来都是隐形人一样,连主位妃嫔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贵人常在答应之流了。

纯贵人,也就是以前的董鄂贵人,以前同样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一员,不过,这么说也不太贴切,在以前,她还是董鄂贵人的时候,在宫里其实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既有存在感,又没有存在感。

当初,董鄂贵人是董鄂妃的心腹,董鄂妃独宠后宫,也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值,如果不是因为顺治,怕是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圣宠之下,皇后都要避其锋芒,更不要说其他妃嫔了,不过,董鄂妃惹不起,一个董鄂贵人难道还惹不起吗?基本上,所有对着董鄂妃而来,却又不敢得罪董鄂妃的暗手,都朝着董鄂贵人来了。

好在,董鄂妃虽然不怎么将董鄂贵人放在心上,却也知道,自己能够得到董鄂家的支持,除了自身得宠之外,也有不少董鄂贵人的缘故,因此,倒也很是护着董鄂贵人,让董鄂贵人在跟着她的时候倒也没有吃亏,否则,董鄂贵人也不会跟在她身边这么久。

不过,董鄂妃在其他方面虽然很是大方,可是在面对圣宠的时候,就要吝啬不少,别看董鄂贵人跟在她身边时间不短,但真正能够得到圣宠的日子还是极少,只有极少数的时候,董鄂妃实在不方便,才会让她侍奉顺治,因此,一直以来,董鄂贵人也没有多少圣宠可言。

说起来,董鄂贵人在宫外的时候,也是天之骄女,身份尊贵,入宫之后,在董鄂妃的身边,却宛如通房丫头一样,满洲贵女出身素来高傲,董鄂贵人自然也是如此,否则,当初也没有那么容易被谢瑶环策反。

因此,在董鄂妃的眼皮子底下撬了她的墙角,获封纯贵人的董鄂贵人顿时成为众人眼中一颗新星,本以为纯贵人是皇后的人,皇后会怎么抬举她,却不想,在哪之后,谢瑶环并没有任何的动作,顺治对她似乎也只是一夜恩宠而已,一时间,纯贵人变成宫里的一个笑柄。

毕竟,虽然获封了纯贵人,但是纯贵人还是在翊坤宫中,董鄂妃才是翊坤宫的一宫主位,要知道,在宫里,一宫主位的权柄虽然不大,但是对于自己宫里的妃嫔而言,还是十分重要的,若是惹的一宫主位不高兴,有的是办法折腾你。

虽然,纯贵人刚刚侍寝,董鄂妃不能对她怎么样,否则皇帝刚刚宠幸一个人,你这边就出手,不是明摆着说不满意皇帝吗?董鄂妃自然不会如此愚蠢,因此,这一个月来,纯贵人倒也没有被怎么样,不过可以想象的是,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还没有圣宠的话,她怕是要在宫里呆不下去了。

当然了,就算是这样,纯贵人在翊坤宫的这一个月,也绝对算不上过得好。

”小主,午膳拿来了,您且用一点吧。“翊坤宫中,一个昏暗的寝殿之中,阴冷潮湿,便是在这夏日之中,都透着几分凉意,纯贵人身边的桂枝小心的端着一个食盒走进寝殿,朝着寝殿的一角看去,只见一个纯贵人一身深蓝色的旗装,坐在角落中唯一有点阳光的地方,在阳光的照耀下,脸色格外的惨白,短短一月,纯贵人分明憔悴了不少。

“怎么,今日的午膳又晚了这么久,怕是已经凉透了吧。”看着桂枝拿进来的食盒,纯贵人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因为这一个月来,不论是顺治还是谢瑶环,似乎都忘记了纯贵人的存在,因此,这几日,翊坤宫的宫人对于纯贵人也格外的怠慢,身为贵人是没有资格拥有小厨房的,每日只能用御膳房做的膳食,在御膳房做好之后,分派到各宫,然后由各宫分发到各位小主的寝殿,翊坤宫,因为董鄂妃的缘故,膳食都是放凉了之后才送到纯贵人这里来的,这几天,纯贵人已经吃了不少冷食了。

说起来,满洲的后宫之中,多重荤腥,用的也多是猪油羊油之类的动物油,一点凉了,伤胃不说,味道也是不怎么样,纯贵人只能庆幸,如今还是夏日,不至于在冬日里,一旦凉了,就是慢慢的油脂覆盖在菜上。

闻言,桂枝也不敢多言,小心的看了纯贵人一眼,担心惹怒她,“小、小主,今日御膳房送来的是鱼汤,奴婢看了一下,因为是大火熬煮的缘故,放在食盒里还有些温度,应当、应当还没有凉透,您趁热用一点吧。”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纯贵人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一样,脸上赫然一遍,整个人迅速冲到桂枝的身边,死死的抓住桂枝的胳膊,急切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今天的午膳是什么?”

没想到纯贵人会这个样子,桂枝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小、小、小主,是、是鱼汤。”

听到这话,纯贵人顿时松开了桂枝的手,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鱼汤,鱼汤,是鱼汤,哈哈哈哈,鱼汤,我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鱼汤,终于等到了,哈哈哈。“

“小,小主?“看到纯贵人仰天狂笑的有些癫狂的样子,桂枝的眼中,恐惧越发的浓郁起来。

只见纯贵人闻言瞬间转过头来,双眼之中迸发出精光,“桂枝,我身子不舒服,去,给我请太医,快去。“

“可是小主,皇贵妃娘娘?“

“管他什么皇贵妃不皇贵妃的,本宫身子不适,她若是敢拦着,就跟她拼了。“纯贵人厉声道。

闻言,桂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忍受的小主怎么变成了这样,但是却也不敢违背,当即冲出去请了太医过来,结果当日,翊坤宫传来消息,翊坤宫纯贵人已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第八十五章 发动

“你说什么?“

咣当一声,董鄂妃手中的杯盏拿捏不住,瞬间掉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这价值连城的一套瓷器,如今在董鄂妃心里占据不到丝毫的地位,现在她满心里想着的都是纯贵人有孕的事情。

“你给本宫说清楚,什么叫做纯贵人有孕了,她才侍寝了几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孕了呢?是不是假孕争宠,你给本宫说清楚。“董鄂妃有些面目狰狞的看着眼前的水月说道。

见状,水月不由咽了口口水,看着有些失控的董鄂妃,小心的说道:“娘娘,此事,此事怕是真的了,为了确保诊断正确,奴婢,奴婢已经将太医院的医科圣手都请来了,都说纯贵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只是如今身子不大好,有些坐胎不稳而已,纯贵人,纯贵人是真的有喜了。”

闻言,董鄂妃脸色一白,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有喜了,怎么会有喜了,就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怎么就有喜了,再过不久,万岁爷就能忘了这个贱逼的存在,她怎么就有喜了呢?不行,不能有喜,她不能有喜,她怎么能有喜呢?贱人,不能留,一定不能留。“

董鄂妃又些魂不守舍的说道,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狠毒之色,那怨毒的目光,便是水月见了,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看着董鄂妃的表情越来越恐怖,水月身上冷汗直冒,连忙说道:“娘娘,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啊,纯贵人有孕一事,太医院人人知晓,是瞒不住的,而且,而且,纯贵人好像已开始就知道自己有孕了一样,在去请太医的时候,已经嚷嚷的各宫知晓了,恐怕,恐怕要不了多久,皇后娘娘就要来了,您可千万不能妄动啊。”

“皇后,又是皇后,这件事和她定然脱不了关系,当初,当初本宫就该让皇上废了她,要不然,哪里能有今日的大祸。”董鄂妃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是谢瑶环现在在她眼前,怕是都要被她拆皮噬骨,连血都喝干了吧。

“娘娘,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对待纯贵人才是,她如今有孕,奴婢以为,对娘娘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水月说道。

“什么意思?”闻言,董鄂妃一愣,不由看向水月。

水月见状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宫外一声唱诺,“恪贵妃娘娘到!!!”

听到这话,水月嘴里的话顿时咽了下去,董鄂妃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门外,“恪贵妃,她怎么来了?“

“皇贵妃娘娘,恪贵妃娘娘求见。“水云急忙跑了进来。

和水月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个在宫里毫无存在感的恪贵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但是董鄂妃也绝对不可能将人拒之门外,当即摆了摆手,“请她进来。“

半晌,只见恪贵妃带着几个宫女,手中都捧着书册,气势汹汹的走进了翊坤宫的正殿,和平日里她那副毫无存在的样子大相庭径,董鄂妃见状,眉头一簇,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总感觉恪贵妃今日前来,绝非善类。

”嫔妾永寿宫恪贵妃,见过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恪贵妃上前一步福身道。

”免礼平身,恪贵妃妹妹在宫里素来少有走动,今日怎么得空到本宫的翊坤宫来了?“董鄂妃抬了抬手道。

”谢皇贵妃娘娘。“恪贵妃闻言起身,礼节上一丝不苟,毫无差错可言,看着董鄂妃,目光从地上的杯盏上扫过,看的董鄂妃心里一个咯噔,讪笑两声,”说起来,本宫听闻纯贵人有喜,心中欢喜,一时失手,打碎了杯盏,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妹妹就来了,叫妹妹见笑了,水月,还不快把这里收拾了,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是。“水月闻言连忙点头,说着便要将地上的杯盏收拾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恪贵妃却是上前一步,“且慢!“

水月闻言停下动作,董鄂妃不由皱起眉头,“恪贵妃妹妹这是做什么?“

“皇贵妃娘娘,可否让嫔妾看看那杯盏?“恪贵妃闻言说道,不过,虽然是问句,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等着董鄂妃同意的意思,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之后,便径直上前捡起杯盏,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即转身和身后的宫女耳语了一阵,便互相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董鄂妃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脸色也又些难看起来,“恪贵妃妹妹,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在本宫面前,如此行径,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闻言,却见恪贵妃转过身子,将手中的杯盏递给身后的宫女,看着董鄂妃,一张不算精致却清秀端庄的面孔上,透着几分刻板,沉声道:“皇贵妃娘娘,嫔妾遵皇后娘娘懿旨,执掌西六宫各宫事务,今日得知,皇贵妃娘娘宫中,多处摆设超出仪制,宫中份例也是超出应有的份额,特地前来查看。“

“就好比娘娘手中这团龙舞凤青瓷釉杯盏,乃是帝后方能使用的杯盏,如今,却在娘娘宫中,还有所折损,嫔妾只能无礼,查一查翊坤宫了,还请皇贵妃娘娘见谅。“

听到这话,董鄂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果然,这恪贵妃来者不善,还是专门针对自己而来的,如果说,今日来这里的事佟贵妃,恐怕董鄂妃还不会如此生气,可是偏偏来人是恪贵妃,在宫里最没有地位,哪怕得了高位,也依旧被人看不上的恪贵妃,如果要在宫里选一个最弱的人,恐怕十有八九都会挑她。

可是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恪贵妃,居然敢拿着宫权说事,要查自己的翊坤宫,这简直是将董鄂妃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先是一个纯贵人,居然敢在自己的面前撬走皇上,现在,连一个去去汉人出身的恪贵妃也敢来撩自己的虎须,董鄂妃顿时感觉心中一团怒火在奋力的燃烧着,将她本就到了极致的理智,瞬间烧了个干干净净。

第八十六章 骄奢

“放肆,恪贵妃,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宫的翊坤宫,岂是你想查就查的,你真以为跟在皇后的身后,当了皇后的走狗,就能肆意妄为不成,还是以为手里有点宫权就能拿捏本宫了,本宫告诉你,别说是你了,就算是皇后,都要敬本宫三分,现在,你立刻给本宫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董鄂妃厉声说道。

“皇贵妃娘娘慎言,嫔妾不过依照宫规法度行事,皇后娘娘让嫔妾执掌西六宫事务,嫔妾就要负责到底,到底,还请娘娘不要阻拦,来人,查!”恪贵妃丝毫不让,强硬的说道。

“本宫看谁敢!”董鄂妃闻言喝道。

恪贵妃见状,从怀中拿出一物,“皇贵妃娘娘,您看这是什么?“

看到恪贵妃手中之物,董鄂妃的脸上瞬变,“凤令?“

“不错,见凤令如见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难道要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不成。“恪贵妃冷声道。

听到这话,董鄂妃的脸色一白,见状,恪贵妃摆了摆手,“查!“

“慢着!“眼看恪贵妃身后的人就要动,董鄂妃立刻回过神来,看着恪贵妃说道”恪贵妃,你以为有皇后给你撑腰你就能起到本宫头上不成,就算是你有凤令在手又如何,水月,去把凤印给本宫请出来,本宫有凤印在手,就算是皇后,也奈何不得本宫,恪贵妃,你还不快给本宫退下。“

“皇贵妃娘娘这是执意要阻拦嫔妾追查此事了?“闻言,恪贵妃眉头一皱。

“本宫今日就阻定了,别说你区区一个贵妃,便是皇后来了,今日也妄想动翊坤宫分毫。“

“皇贵妃,你好大的威势啊!“就在此时,一个饱含怒意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恪贵妃心中一喜,董鄂妃脸色却是变得煞白,连忙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翊坤宫宫门口,顺治一脸铁青的站在哪里,在他的身旁,谢瑶环静静地站着,神色冷漠的看着董鄂妃,双眼之中,毫无波动,唇角似乎微微翘起,在嘲讽董鄂妃的行径一样。

“皇、皇上?“看到顺治出现,董鄂妃的心顿时剧烈的跳动起来,皇上看见了,这,这,这可怎么办,皇上看到了?

“嫔妾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吉祥,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不同于董鄂妃愣在当场,恪贵妃却是神态自然的走到顺治和谢瑶环的身前,躬身行礼。

“哼。“顺治闻言冷哼一声,一甩手,走到董鄂妃的身前,眼中的目光极为复杂,愤怒,悲哀,心痛,厌恶,等等等等,混杂在一起,恐怕就连顺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

“恪贵妃起来吧,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闹的如此严重。“眼看顺治气的不住喘着粗气,谢瑶环看着被晾在一边的恪贵妃说道。

”回万岁爷,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得皇后娘娘看重,执掌西六宫事务,近日,嫔妾发现,翊坤宫中多处摆设有违仪制,便前来追查,不想,皇贵妃娘娘执意阻拦嫔妾,嫔妾就算是拿出凤令,也被皇贵妃娘娘以凤印阻挡,一时僵持,不想娘娘和万岁爷就来了。“恪贵妃闻言连忙说道。

“皇贵妃,可有此事?“听到这话,顺治眼中的怒气更盛了几分,厉声喝道,声音犹如惊雷一样,在正殿之中炸开来,吓得董鄂妃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皇上,臣妾,臣妾?”从未见过顺治如此盛怒的样子,董鄂妃一时间被顺治身上的帝王之威吓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如此盛怒的顺治,谢瑶环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常言道,有多爱就能有多恨,当初的董鄂妃独宠后宫,如今形象破灭,当时的情谊如今转化为厌恶,不出意外,是绝对翻不了身的。

当即,只见谢瑶环走到顺治身边,看着胸口不断起伏的顺治,不由伸出手在他伸手轻轻拍了两下,柔声道:“万岁爷莫要动气,此事应当还不至于如此严重,翊坤宫的确有些摆设不太和规矩,不过臣妾记得,是当初皇贵妃妹妹入宫的时候万岁爷所赐,倒也不算多么违制,许是皇贵妃妹妹一时情急,才会阻拦恪贵妃的,万岁爷可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听到这话,顺治心中的怒意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更加浓郁起来,当初朕是何等宠爱乌云珠,可是她却丝毫不知道体谅真的苦心,反倒如此恃宠而骄,对抗宫规,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朕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眼看顺治的目光越来越冷,董鄂妃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多,想要解释什么,可是看着顺治冰冷的目光,整个人丝毫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

这个时候,只见恪贵妃上前说道:“皇后娘娘,此事并非如娘娘所说的那样,翊坤宫的摆设素来不合规矩,此事嫔妾一直知道,也如娘娘所说,乃是万岁爷所赐,嫔妾也没有多管,可是嫔妾发现,这些违制的东西,除了万岁爷赐下的之外,还有很多,都是皇贵妃娘娘命人从内务府拿来的,嫔妾已经将其制成了奏折。”

“其中记载了皇贵妃娘娘,和翊坤宫中这两年的用度,非但大大的违制,甚至还超过了慈宁宫,乾清宫和坤宁宫三宫的综合,一应俱全,都在里面,还请万岁爷过目。”说着,恪贵妃从身后宫女手中拿出一本奏折,递到顺治面前。

闻言,谢瑶环看了顺治一眼,从恪贵妃手中接过奏折,递给顺治,看着那一本奏折,董鄂妃头上冷汗直冒,脑袋中犹如一团浆糊一样,丝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是好。

看着谢瑶环递过来的奏折,顺治当即打开,只见其中一桩桩,一件件,记载了翊坤宫的用度,的确犹如恪贵妃所言,比起帝后三宫加起来的用度还要多,直到这个时候,顺治才知道,这两年,自己到底给了翊坤宫多少荣宠。

第八十七章 降位

尤其是,在这份奏折之中,恪贵妃居然还记载了先皇后,也就是静妃的用度,结果发现,董鄂妃两年的用度,居然比静妃之前的用度还要多出一倍,看到这里,顺治心中的怒意更深,脸上也是燃起一层绯红,一来是气的,二来却是羞红的。

要知道,此前顺治涌来废除先皇后的时候,用的就是皇后奢靡的借口,而现在,董鄂妃一个皇贵妃,居然比此前顺治用奢侈的借口废弃的皇后还要奢侈,而且其中有不少,还是顺治自己赐下的,这无异是在顺治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

“好,好,好一个皇贵妃,真是好啊,朕一直以来还以为你温良恭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骄奢淫逸,还敢对抗皇后的旨意,枉费皇后当初一直为你着想,简直是一片真心喂了狗,朕,朕真是瞎了眼了。“顺治气极反笑。

“万岁爷?”董鄂妃听到这话,脸上更加苍白,连忙说道:“万岁爷,臣妾,臣妾不是,臣妾没有,臣妾,臣妾只是一时失言而已,臣妾断无对皇后娘娘不敬的意思,这些,这些东西,大多数也是万岁爷赐予,臣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所以这一切都是朕的过错了?”听到这话,顺治越发的怒不可遏,此前说过,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犯错,一旦有错,也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受了他人蛊惑,影响,总之,帝王无措,董鄂妃如此辩解,反倒触碰到了顺治的逆鳞,也更加激怒了顺治。

“臣妾不是,臣妾,臣妾。”

“你给朕住嘴。”顺治怒声喝道,“你如此骄奢,有何面目为妃为嫔,枉费朕当初如此宠爱于你,你却恃宠而骄,不敬皇后,赐你宫权,你却胡作非为,扰乱宫闱,朕岂能容你,吴良辅,传朕的旨意,皇贵妃骄奢贪婪,有违宫规,肆意妄为,不敬皇后,最无可恕,着打入冷宫,无诏不得而出。”

“是。”吴良辅闻言当即点头,心中暗道,皇后娘娘果真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盛宠如皇贵妃,也只能落得此生凄凉,打入冷宫的下场。

不想,就在吴良辅这么想的时候,谢瑶环却连忙说道:“且慢。”

闻言,顺治不由看向谢瑶环,只见谢瑶环微微福身,然后说道:“万岁爷,臣妾知道,皇贵妃妹妹如今犯了大错,可是此事,也不能全怪在皇贵妃妹妹的身上,也有臣妾这个皇后统御后宫不利的缘故,皇贵妃妹妹,许是因为臣妾不曾言语,故而将万岁爷一时的宠爱当成了仪制也说不定,若是就此将其打入冷宫,未免太过了些,还是稍加惩处,也就是了。”

听到这话,众人具是一愣,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后会给董鄂妃求情,她们不是死敌吗?

不错,谢瑶环当然不会为董鄂妃求情,可是谢瑶环了解顺治,顺治如今勃然大怒,一来,是因为董鄂妃仗着宫权在手,不敬皇后,二来,则是因为太过奢靡的缘故,不过,这两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倒也不严重。

毕竟,董鄂妃是皇贵妃,恪贵妃便是代后行事,也低了董鄂妃一头,至于骄奢,也大部分是顺治赐予,顺治本身是个重情又心软的人,对董鄂妃的感情尚未完全消弭,如今处置了董鄂妃,等到日后冷静下来,怕是就要心怀愧疚了,到时候,不仅仅会对董鄂妃心生怜悯,还会因为已经责罚过了,将此事揭过。

如此一来,看似对董鄂妃不利,却在某种意义上,化解了谢瑶环的谋划,这自然不是谢瑶环想要看到的,只有留着董鄂妃,让她将顺治心里最后的情谊也消磨干净了,才算是真正的让她没有翻身的余地,否则待在冷宫,不过是避开风浪罢了。

“皇后,朕知道你一向心软,可是皇贵妃犯下此等大错,确实不可不罚,你就不要插手了。”顺治只道是谢瑶环太过心软,忍不住摇摇头道。

“万岁爷,臣妾不是心软,只是如此惩处,实在太过,那冷宫哪里是人待的地方,万岁爷若是信任臣妾,此事就交给臣妾来处置如何?“谢瑶环说道。

“皇后?“顺治的眉头一皱,确实有些不愿意。

“皇上!您就应了臣妾吧,到底着后宫,也是臣妾执掌不是?”谢瑶环说道。

“罢了罢了,且看你如何处置好了。“顺治见状,只能点点头道。

“多谢万岁爷。”谢瑶环闻言笑道,随即转过身看向董鄂妃,“皇贵妃,你犯下大错,最无可恕,不过本宫念在你侍奉万岁爷多年,万岁爷对你也素有情谊,若是处置了你,万岁爷心里怕是也不好受,所以,本宫网开一面,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切莫辜负本宫的期望才是。”

“来人,着将皇贵妃董鄂妃,褫夺封号,着将为妃,复贤妃之位,罚奉三个月,禁足翊坤宫,令之好生照顾纯贵人的龙胎,若是照顾得好,则解除禁足,否则,终身幽静。”

说完,谢瑶环转身看向顺治,“万岁爷,您看臣妾如此处置如何?“

闻言,顺治心头一动,皇后这不是在心软乌云珠,是因为朕,她知道朕对乌云珠有情,因此,便是乌云珠犯下如此大错,也不忍为难,怕的就是朕难过。

“皇后,朕?“想到这里,顺治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用了极大的力量才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态,好一会儿,才叹口气道:”罢了,既然后宫是皇后执掌,此事,就由皇后定夺好了。“

“当初,朕担心皇后累着,才想着让贤妃帮衬你几分,谁知道反倒养出狼子野心来了,这宫权和凤印,日后还是皇后你亲自执掌好了,一念之差,闹出这么多祸事来,是朕看错人了。“

“万岁爷别这么说,万岁爷当初也是一片好心,还是底下人不是,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

第八十八章 幕后之人

至此,谢瑶环凤印在手,皇后三宝,中宫笺表,凤令,凤印一应收回,后位彻底稳固,日后,除非是涉及到谋反,弑君之类的大逆不道的大罪,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言废后,否则便是动摇国本。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谢瑶环面对孝庄,虽然同样有着那个孝字压着,至少不会动摇根本,毕竟除了不孝之外,还有不慈,若是孝庄做的太过,朝臣宗室,乃至于蒙古那边,也一样看不过去。

如此一来,阖宫上下,原本因为谢瑶环和孝庄斗法导致的中立妃嫔,也开始朝着谢瑶环靠近,当然了,孝庄在宫中多年,便是谢瑶环如今稳固了后位,也不可能让那些妃嫔就真的投靠她,最多就是不站在孝庄那边,两不相帮罢了,若是谢瑶环露出疲态,怕是第一个反水的,还是她们。

慈宁宫中,孝庄坐在床榻之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杯盏,感叹道:“这皇后,倒是真有本事,董鄂氏当初如何得宠,这才不过区区半年的时间,便落的差点被打入冷宫,还是靠皇后出手才保住了身份,降为贤妃,你说,皇后这是打算干什么啊?”

“皇后娘娘蕙质兰心,她的想法,奴婢怎么会知道呢?”苏麻喇姑闻言笑道。

孝庄轻哼一声,瞥了苏麻喇姑一眼,“你这老货,年纪越大越是心软,皇后就算是有些手段,却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在哀家面前,你还要替她遮掩不成,她还能为什么,皇帝现在对那董鄂氏余情未了,就算是一是打入冷宫了,日后回想起来,难免不会旧情复燃,重返后宫,反倒成为皇后的劲敌。”

“可惜啊,哀家知道,皇后也知道,皇后现在力保董鄂妃,看似放虎归山,却让皇帝的心越发的偏向她,日后,就算董鄂氏什么都不做,只要皇后对她越好,皇帝心中对皇后的愧疚就越多,因此反倒越会疏远董鄂氏,这样一来,董鄂氏看似得了好处,还不如在冷宫待着呢?这皇后,杀人不见血啊。”

“原是这样,奴婢还道是皇后娘娘心软,不想还有如此缘故,倒是长见识啦。”苏麻喇姑闻言笑道。

“罢了,你也不用在哀家面前装模作样的,哀家知道,你不愿意哀家和皇后交手,哼,这一次,算是哀家输了皇后一招,不过,哀家输给的不是她,这一次,要不是那人在背后出手,打了哀家一个措手不及,让皇后抓到空子,就凭她,哪里能从哀家的手中翻出大天去,这笔帐,哀家献给她记着,等料理完了手中的事,在和皇后好好的玩两把。”孝庄冷哼一声道。

听到这话,苏麻喇姑知道,至少段时间内,孝庄是抽不出手来对付谢瑶环的,顿时松了一口气,作为孝庄身边的老人,也是出身蒙古的苏麻喇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两人起冲突,虽然只是暂时停歇,到底好过一直斗下去。

“事情都查清楚了吗,是她吗?”看着苏麻喇姑欣慰的脸,孝庄摇摇头,随即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沉声道。

听着孝庄话语中的不悦,苏麻喇姑点了点头,“查清楚了,那人手段的确高明,中途还有另一股势力协助,如果不是动用了孝端文皇后留下的手段,恐怕到现在,都找不出踪迹来,事情,事情的确是懿靖大贵妃做的,原因,是因为襄亲王亡故的事情。”

闻言,孝庄沉默了半晌,随后缓缓开口,“其实,从一开始,哀家就猜到是她了,这宫里,能够和哀家掰腕子的,也就是娜木钟一个人了,没想到博穆博果尔都去了这么久了,她还放不下,明里暗里的和哀家做对,甚至把手都伸到淑惠嫔哪里去了,她想干什么,难道就不顾蒙古和大清的百年基业了吗?就为了一个黄口小儿,生出这么多事情来。”

苏麻喇姑闻言一句话也没说,苏麻喇姑知道孝庄有多么盛怒,这一次,懿靖大贵妃出手,的确给孝庄,乃至给蒙古带来了不少的祸患,此事一旦传出去,满洲贵族和皇室宗亲那边怕是又要动荡了,大清才刚刚入关,绝对经不起这等动荡。

懿靖大贵妃无非就是仗着太后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才如此肆无忌惮罢了,不过想想也是,当初顺治和董鄂妃在一起,导致襄亲王博穆博果尔自尽而亡,懿靖大贵妃心中如何不恨,想到这里,苏麻喇姑也有些感慨万千,太后,皇上,董鄂妃,懿靖大贵妃,襄亲王,这些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当真没有一个是胜者,全都败了,败在那段本不应该出现的感情上。

“你刚刚说,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从中作梗,是谁,皇后吗?”孝庄眉头一皱,如果此事和皇后有关,那还真要好好斟酌一下。

苏麻喇姑闻言摇摇头,“一开始,奴婢也以为是皇后娘娘,可是后来发现,皇后娘娘怕是还接触不到懿靖大贵妃那边,经过仔细探查,另一个出手的,怕是康惠淑妃娘娘了。”

“谁?巴特玛?她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孝庄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此事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的关系本来就好,会出手相助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具体是因为什么,奴婢也不清楚,毕竟康惠淑妃只是出手遮掩了一下,其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要想探查清楚,恐怕还要借助孝端文皇后留下的人手才行。“苏麻喇姑说道。

孝庄闻言摇摇头道:“不,不行,姑姑留给哀家的势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用,如今已经用了一次,怕是已经显露了痕迹,继续下去,只会暴露底牌,于日后无疑,没想到脸巴特玛也参与进来了,皇后那边先放开吧,若是不能弄清楚她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哀家怕是坐立难安啊。”

第八十九章 中秋

正所谓,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在华夏古代,素来有三节两寿之说,其中,三节值得便是端午中秋与春节,可见中秋在华夏的地位了。

时值八月中秋之时,皇后要统领各宫妃嫔和朝廷命妇,在御花园中拜月祷告,祈求一年安康,在宫里,基本上是皇后主持的最为盛大的事情之一,几乎从六月开始,坤宁宫中便在为中秋之夜做准备了。

如今到了中秋这一日,宫里更是喜气洋洋,各宫之中,除了翊坤宫之外,几乎都沉浸在一片欢愉之中,也正是因为翊坤宫董鄂妃如今降位贤妃,禁足翊坤宫,这宫里里里外外,才更加欢喜,当初董鄂妃独宠,阖宫上下,就没有不恨她的,如今她失势了,说一句普天同庆或许有些夸张,却也相差不远了。

入夜,只见御花园中,盏盏宫灯形态各异,悬挂在枝头墙檐之上,有道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层层灯盏之下,谢瑶环端坐上首主位之上,拜月之后,带着阖宫妃嫔和朝廷命妇落座宫宴,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太后还没来吗?”众人落座之后,谢瑶环这才看向苏丽儿。

“回娘娘,太后说近日身子偶感不适,拜月大典就不参与了,请皇后娘娘主持便是。“苏丽儿闻言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眼中纷纷闪过一丝谋算,看来这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啊,拜月大典,虽说一向是皇后操持,可是太后也会在大典之后参与宫宴,表示对皇后的看重,可是今日,太后却避而不见,可见两人之间,断断不能用和谐二字来形容了,若是真的不适,怎么早不说,偏偏在大典之后才说,不是诚心让皇后下不来台吗?

就在众人想要看看谢瑶环脸色如何的时候,谢瑶环却好似一点也不知道一样,脸上笑意不变,柔声一笑:“叫诸位福晋夫人久等了,自从皇贵妃出事,太后的身子便一直不见好,今日拜月,也是希望月神能够庇佑太后凤体,既然太后不来,诸位便落座用膳吧。”

听到谢瑶环这么说,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众人都是一片赞颂谢瑶环孝顺。

中秋宫宴,说丰盛也丰盛,说简单也就那么回事,一个时辰后,宫宴结束之后,一个个朝廷命妇便纷纷告辞,离开了皇宫。

“大贵妃娘娘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不过,人潮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早早的离开了,一个在命妇之中分明坐在首位的人,确实在宫宴结束之后,被引进了坤宁宫。

要说此人,在大清的地位绝对不低,乃是先帝皇太极的后妃之一,唤做博尔济吉特娜木钟,又称懿靖大贵妃,当年皇太极在在盛京称帝时,册封的五宫后妃,也称五大福晋,其中,就有这懿靖大贵妃。

当初的崇德五宫,分别是中宫清宁宫皇后,哲哲,东宫关雎宫宸妃,海兰珠,西宫麟趾宫贵妃,娜木钟,次东宫衍庆宫淑妃,巴特玛,次西宫永福宫庄妃布木布泰。

懿靖大贵妃的身份仅次于皇后哲哲和宸妃海兰珠,不过因为海兰珠一如当初的董鄂妃,因此向来不被排在五妃真正的排位之中,也就是说,懿靖大贵妃的身份,在皇太极的后宫之中,仅次于皇后哲哲,如今的太后孝庄,还在她之下,这也导致,在满清后宫之中,懿靖大贵妃虽然不是太后,但是身份比之孝庄也是不差。

只见懿靖大贵妃约莫三十四岁的年纪,一身金黄色的凤袍,整个人张扬肆意,犹如一只傲然挺立的凤凰一样,后宫之中,若论大气张扬,首推当初的淑惠嫔,可是,和懿靖大贵妃相比,淑惠嫔最多只是骄傲的孔雀,和神鸟凤凰相比,不过是区区凡鸟罢了。

见状,谢瑶环暗暗点头,难怪当初懿靖大贵妃能够在皇太极的后宫之中占据如此地位,就冲这份样貌,比起孝庄也是丝毫不差,所以宫里一直有传言,如果不是皇太极死的太早,孝庄和多尔衮又有些关系,顺治能不能坐上皇帝的尊位,孝庄能不能成为太后,还是个问题呢。

就在谢瑶环打量懿靖大贵妃的时候,同样,懿靖大贵妃那双锐利的凤目也同样落在了她的身上,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将谢瑶环整个分解开来一样。

对于眼前的谢瑶环,最开始的时候,懿靖大贵妃是丝毫看不上眼的,出身蒙古,却唯唯诺诺,只知道忍耐,在布木布泰的手底下,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凭布木布泰操控,如此,就算是能够保住后位,也不过是傀儡一样,简直丢尽了蒙古贵女的脸面。

可是后来,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一个大封后宫扭转了局势,后来更是慢慢将自己从棋子变成了下棋的人,甚至于布木布泰一时失手,都棋差一招,叫她高看了一眼,如今,却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见自己,虽然同出蒙古,可是两人其实并无什么交集可言,

半晌,也不知道两人是谁先回过神来,只见懿靖大贵妃微微屈膝,“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见过懿靖大贵妃,懿靖大贵妃吉祥。”就在懿靖大贵妃行礼的同时,谢瑶环也连忙起身行礼,懿靖大贵妃身份尊贵,连顺治都只能受她半礼,谢瑶环自然不会自大到能受对方全礼。

两人一番见礼之后,懿靖大贵妃率先说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娘娘让人将哀家请来,到底有何贵干啊?”

听到懿靖大贵妃的话,谢瑶环微微一笑,“本宫听闻,大贵妃素来直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既然大贵妃如此干脆,本宫也不和你绕圈子了,这东西,想必大贵妃应该认识吧。”说着,谢瑶环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却是一串红的犹如鲜血的红宝石珠串,在灯光的照耀下,犹如流动的鲜血一样,格外的瑰丽。

第九十章 内情

看到那珠串,懿靖大贵妃脸上的傲然之色不由淡化了不少,目光从珠串上扫过,最终落在谢瑶环的脸上,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见懿靖大贵妃还是如此遮遮掩掩,谢瑶环当即拿起一旁的珠串,在手中轻轻把玩了一下,感慨道:“三千醉春长,万里无独姜,这醉春长,乃是鸽子血中的极品,传说中,乃是帝王之血所化,为至尊,至贵之人,方能佩戴,只可惜,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醉春长自然是宝中极品,可是一旦配上独姜,然后与龙涎香混用,便会导致身体日渐虚弱,最终早逝,说是至尊至贵,实则毒辣的很。”

“龙涎香尊贵,宫中唯有万岁爷能够使得,这样的好东西却是送到本宫这里,却是因为本宫身为皇后,身上的物价不会被人察觉不对,而且作为皇后,这龙涎香,本宫也是没有资格用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此一日一日的下去,便能与无影无形之间,伤人性命。”

“大贵妃不愧是先帝宫中贵妃,见识如此广博,叫本宫佩服。”谢瑶环深深的看了懿靖大贵妃一眼,大有深意的笑道。

听到这话,懿靖大贵妃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淡下来了,眼神越发凌厉起来,在谢瑶环脸上扫过,随即微微眯眼,沉声道:“看来,哀家是真的小瞧皇后了,难怪哀家总觉得春露这么容易就成为皇后你的心腹,恐怕,皇后你早就看出了春露不对劲,故意为之的吧,反倒是哀家和春露,自以为将皇后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看来,反倒被皇后玩弄了才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春露不对劲的。”

“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谢瑶环笑道。

“一开始?”听到这话,懿靖大贵妃身子一震,“这么早?”

看着懿靖大贵妃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谢瑶环笑道:“不得不说,大贵妃出手,环环相扣,不到最后,根本难以察觉您的手段,您在宫中多年,怀心从一开始,就是您的人,随着贤妃入宫,你便开始谋算,让她假意成为贤妃的人,然后故意送到本宫宫里,之后,接着淑惠嫔对本宫的仇视,收买怀心,挑拨淑惠嫔谋害本宫。”

“不过,这一切并不是大贵妃想要对本宫出手,而是看出本宫能够从贤妃的手中板过一程,故意将您的心腹,春露,送到本宫这里,不论是淑惠嫔陷害本宫,还是春露机缘巧合撞到佟贵妃的手中,甚至于,本宫出手救了春露,看起来,都太过巧合了。”

“但可惜,本宫一向认为,这宫里从来没有偶然,没有偶然的爱,也没有偶然的恨,更没有偶然的中心,最开始救了春露的时候,本宫当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可是当春露能够拿到淑惠嫔手中的书册的时候,本宫就知道,她有问题。”

“因此,本宫将计就计,借着这个机会,用春露忠心的借口,将春露引入了坤宁宫,就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是谁的人,处心积虑想要和本宫搭上线,又是为了什么。“

“结果,你发现三阿哥回宫的那天,春露给了你一条鸽子血珠串,察觉到了哀家的存在。“听到这里,懿靖大贵妃也不是傻子,瞬间明白过来,顺着谢瑶环的话说道。

”不错,其实,本宫早就有所怀疑了,当初淑惠嫔用的鼠尾草,本身乃是出自蒙古的迷药,以本宫对淑惠嫔的了解,能够知道这种迷药的人,绝对是宫中老人,能够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些的,为数不多,您,就是其中一个。“

“春露当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坚定了本宫的设想罢了,因此,本宫接着让她去拿旗装的功夫,在醉春长上添加了一味香料,如此,便可中和独姜的作用,便是日日带着这醉春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懿靖大贵妃闻言点点头,“你从春露哪里察觉,哀家想要对皇帝和太后出手,所以李代桃僵,化解了醉春长的威胁之后,你故意和太后决裂,就是想要借助哀家的手,来应对太后的手段,春露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一方面和苏丽儿交锋,另一方面,也会动用哀家的人手,这么一来,哀家非但没有探出你的虚实来,反倒被你窥尽了底牌。“

“你再接着哀家和太后交锋的浑水,暗中树立自己的人手势力,之前,你对纯贵人不管不顾,并非是忘了纯贵人,而是故意为之,将纯贵人放在明面上,吸引哀家和太后的目光,自己在暗中行事,厉害,厉害,见微知著,心思细密,哀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远不如你,董鄂氏那个贱人败在你的手上,败的不冤。“

谢瑶环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能够得懿靖大贵妃一句夸赞,看来本宫做的还是可以的。“

“哼,皇后娘娘既然事事都洞若观火,如今来找哀家,想来也不会是专门来哀家面前炫耀的吧,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懿靖大贵妃冷哼一声,脸色却是好看不到哪儿去。

“爽快,大贵妃您因为当年襄亲王和贤妃的关系,在宫中谋划数年,为的,不过是要给襄亲王报仇,本宫虽然不能帮您达成所愿,但至少,本宫可以帮您对付贤妃,如今贤妃已经失去了圣宠,不出三个月,在宫中便毫无存在感,若是大贵妃愿意相助本宫,替本宫挡住太后的话,本宫保证,半年之内,将贤妃的尸身奉上,让大贵妃能够奉到襄亲王陵前谢罪,大贵妃以为如何?”谢瑶环说道。

“皇后拿一个已经失势的贱人来和哀家做交易,就要让哀家对上太后,这笔买卖,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懿靖大贵妃闻言看了谢瑶环一眼道。

“贤妃虽然失势,到底也是皇上的妃嫔,若是大贵妃不愿意的话,本宫想,她在宫中颐养天年,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谢瑶环玩味的一笑,轻轻的瞥了懿靖大贵妃一眼,越发的笑靥如花起来。

第九十一章 联手

“你威胁哀家?”懿靖大贵妃脸色一沉。

“怎么会?”谢瑶环面露惊讶,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大贵妃娘娘乃是长辈,本宫素来敬重,只是,本宫到底是太后的儿媳,万岁爷的妻,贤妃便是有错,也是万岁爷的家事,若是随意就处置了,怕是多有不便,当然了,若是大贵妃娘娘愿意援手,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些事自然也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闻言,懿靖大贵妃冷哼一声,谢瑶环这威胁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要说懿靖大贵妃此生最恨之人,无疑便是贤妃董鄂氏无疑,如今她和孝庄的一番争斗,在皇宫之中的势力折损了不少,而且,因为春露的关系,懿靖大贵妃可以肯定,剩下的人手便是没有全部暴露,却也绝对不少。

如果谢瑶环真的打算保住董鄂妃的命,以如今懿靖大贵妃的手段,还真的没有办法,每每想到自己那可怜惨死的孩儿博穆博果尔,懿靖大贵妃就恨不得将董鄂妃千刀万剐,她只要在这人世多留一天,懿靖大贵妃心里都不会痛快。

如今,谢瑶环拿一个失势的董鄂妃来威胁她,看似作用不大,其实已经是打在最关键的一个点上了。

“好,哀家答应你,只要哀家还在一日,定不会让布木布泰对你怎么样,哀家会做你面前一张最坚实的盾牌。“懿靖大贵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闻言,谢瑶环心中便是一喜,不过她也清楚,懿靖大贵妃虽然答应了,心里对自己却并无好感,如此合作,多少还是有些困难的,当即说道:“多谢大贵妃娘娘,大贵妃娘娘如此爽快,本宫可以再给大贵妃送一件礼物。“

“襄亲王死后无嗣,如今万岁爷还在,到不会断了祭祀,可是日后万岁爷一旦龙驭宾天,怕是襄亲王也会被逐渐淡忘,若是大贵妃信任本宫,待到本宫地位稳固,再无他人可以威胁的时候,可以安排一皇子过继到襄亲王名下,继承襄亲王的爵位,好叫襄亲王后继有人,大贵妃以为如何?”

“此话当真?“听到这话,懿靖大贵妃脸色骤变,一脸惊喜的看向谢瑶环。

“这是当然。“谢瑶环点点头道,”大贵妃若是不信,本宫可以对天发誓,日后,若是本宫能够执掌权柄,地位稳固,必定从皇室子嗣之中,挑选一人过继给已故襄亲王,继承襄亲王的爵位,为其绵延香火,后继有人,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古人重誓,谢瑶环这话一出,懿靖大贵妃便立刻信了她,如果是一开始虽然同意和谢瑶环合作但不过是面和心不和的话,有了这就话,懿靖大贵妃便从心底里和谢瑶环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对于古人而言,能够有一人绵延后嗣,后继有人,简直是头等大事,如今谢瑶环答应替博穆博果尔寻个后人,这件事,简直成了懿靖大贵妃心中除了报仇之外的头等大事。

只见懿靖大贵妃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看着谢瑶环点了点头道:“好,皇后娘娘如此爽快,哀家记下了,你放心,哀家虽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可是有些事还是能够做的了主的,布木布泰虽然是太后,可是在蒙古,未必就比得上哀家,你既然要替博穆博果尔寻个后嗣,哀家自然会保住你的后位,你放心吧。”

“有大贵妃娘娘相助,本宫自然会放心,说起来,这一次太后和大贵妃交手,却是暴露了部分孝端文皇后留下的后手,还请大贵妃娘娘多加留心才是。“谢瑶环提点道。

“你放心,哀家心中有数,布木布泰当初在宫中,如果不是有多尔衮和孝端文皇后护着,哪里能有今天,本来,哀家已经打算收手了,不过既然一切已经被你洞悉,这力量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哀家就再动弹动弹,逼出哲哲留下的后手,让你能够轻松一点好了。“

说着,懿靖大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谢瑶环一眼,“说起来,你和布木布泰完全不是一类人,若是布木布泰,绝对不会在做皇后的时候,就想着和太后争权,当初哲哲在的时候,布木布泰便一只是哲哲身边最忠心的人,所以哲哲死后,她拿到了哲哲留下的后手,执掌了后宫,你若是愿意等下去,这些东西,怕是迟早都是你了,你却偏偏要争上一番,也不知道是胆子太大,还是脑子太蠢,不过看样子,或许还是胆大吧。”懿靖大贵妃笑道。

“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年,本宫自然可以忍,但是谁知道要忍多久,若是太后还要再掌权数十年,难道本宫还要熬到那个时候不成,既然本宫做了皇后,便合该母仪天下,太后嘛,还是颐养天年的好,不是吗?”谢瑶环笑道。

懿靖大贵妃闻言轻笑一声,赞同的点点头,“不知道当初布木布泰看重你,现在到底后悔了没有,你这皇后,做的太好了,好的都超出她的预期了。“

“多学大贵妃娘娘夸赞,还有一件事,本宫要提醒大贵妃娘娘,既然大贵妃已经同意和本宫联手,那有些事情,可就不能再做了,本宫知道大贵妃不喜万岁,可是万岁爷到底是本宫的丈夫,还请大贵妃,手下有数,至于其他人,本宫就管不了了。“谢瑶环笑道,只是那笑意,分明没有到达眼底。

闻言,懿靖大贵妃看了她一眼,半晌,点了点头道:“好,冲着博穆博果尔的子嗣,哀家给你这个面子,既然如此,哀家就好好对付布木布泰好了,当初若不是她想要彰显太后权柄,要朝廷命妇前往侍疾,那贱人如何能遇上皇帝,哪里又会惹出这等事来,说到底,都是她布木布泰的错,哀家不会再牵连皇帝了,你且放心就是。“

“如此,多谢大贵妃娘娘体谅了。“谢瑶环闻言笑道,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明月,似乎越发明亮了些。

第九十二章 皇子

紫禁城中,随着中秋过去,暑热渐渐消退,坤宁宫里,也渐渐凉爽起来,不过,秋老虎总是缠缠绵绵,好似热恋中的情人一样,不舍得离去,就算是凛冬已至,也还要缱绻不断,纠缠着一点点尾巴不肯离去,因此,说是炎热固然有些过了,却也不无不可。

时值正午刚过,坤宁宫的一处便殿之中,门窗大开,穿堂风带着几分热气穿过,在带来一丝暑热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带来了几分凉爽,只见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小豆丁,顶着一模一样的,增光瓦亮的,犹如秃头一样的金钱鼠尾,摇头晃脑的,在哪里奶声奶气的念诵着《三字经》,那认真的样子,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喜欢。

除了两个小豆丁之外,主位之上,谢瑶环手持一本厚厚的史书,随意的翻阅着,并不拘翻到那一页,似乎翻到那一页,都能够读的津津有味一样,不时抬起头看向两个小豆丁,打量一番,便又低下头去,重新研读自己手中的书籍起来。

只听到吱呀一声,一阵轻盈的,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传来,只见苏丽儿手中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看着还在认真读书的两个皇子阿哥笑道:“二位阿哥,暑热难挡,奴婢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冰盏,两位阿哥且来用一点,休息片刻,再继续诵读吧。”

听到这话,两个小豆丁纷纷抬起头,只见其中稍大的那一个,虎头虎脑的,早就读的有些不耐了,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期待之色溢于言表,另一个小一点的,虽然年岁不大,看起来倒是沉稳的很,闻言,眼中虽然也有几分期待,却还克制的住,听到这话,看了苏丽儿一眼就转过头,看向主位之上的谢瑶环。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宫里唯二序齿了的皇子阿哥,宁嫔的二阿哥福全和佟贵妃的三阿哥玄烨,上次谢瑶环专门要过来,放在眼前教养,白日,便跟在她身边学些开蒙的知识,诸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等,夜里则会过各宫,与生母团聚,也不会因此导致母子离心。

两人之中,福泉憨厚,比起寻常孩子虽然要机灵一点,却也不过是因为在宫里,习惯了看人脸色行事罢了,倒也算不上多么突出,另一个玄烨,虽然常年不在宫中,但或许正因为是这样,反倒更加谨言慎行,面对这等孩子素有的天性,第一时间却还是去看谢瑶环的反应。

看着玄烨看过来的目光,谢瑶环合上手中的书册,缓缓说道:“你们二人也读了不少时间了,也合该休息一下了,既然苏丽儿准备了冰盏,你们且拿到东厢房去用些吧,休息一个时辰再回来继续。”

眼看谢瑶环发话,玄烨这才朝着谢瑶环拱拱手,恭敬的说道:“多谢皇额娘恩典,多谢苏姑姑。”

福泉也不傻,见到玄烨这样,也是有样学样,一般无二的朝着谢瑶环和苏丽儿说道。

“无妨,虽是暑热,可到底也入秋了,不可贪凉,这冰盏也不能用多了,下去吧。”谢瑶环摆摆手道,两人便在宫人的带领下走去了东厢房,整个房间之中,便只剩下了谢瑶环和苏丽儿两个人。

看着两个小豆丁离去的身影,苏丽儿眼中满是笑意,“还是娘娘会调教,看看二阿哥和三阿哥,这才多大年纪,就如此知事懂礼,日后必定是栋梁之才。”

听到这话,谢瑶环却是轻笑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怕只怕,这太高太壮的栋梁之才,会让人看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做出些糊涂事来。”

苏丽儿听出谢瑶环话里有话,不由转过头看向谢瑶环,“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丽儿,你跟在本宫身边的时间不短了,见识也称得上广播,你说,二阿哥和三阿哥,那个更加聪慧啊?“谢瑶环没有回答苏丽儿的话,反问道。

“娘娘?“苏丽儿闻言,总感觉谢瑶环有话没说,不由微微蹙眉。

”回答本宫的话。“谢瑶环说道。

苏丽儿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奴婢虽然日日跟在娘娘身边,可是娘娘教导两位阿哥的时候,奴婢可以没有在旁边侍奉着,不过奴婢以为,二阿哥耿直,三阿哥机敏,学习进度也是一般无二,想来,应该没多少差距吧。“

听到这话,谢瑶环却是摇摇头道:“本宫不知道你到底是没有留心,还是故意如此,二阿哥和三阿哥,相差不过一岁,不过三岁看老,日后,三阿哥的成就必定胜过二阿哥,二阿哥虽然聪慧,可是和玄烨一比,就要差不少,而且,你说他们二人学习进度一般无二,不过是表象罢了。”

“幼儿开蒙,不过三百千罢了,在天下各处如此,在本宫这里,也是如此,二阿哥固然能够记住三百千的内容,却也仅仅是记住罢了,相比较而言,三阿哥不仅记住了,还能理解其中真意,比起寻常幼儿,何止胜出一截。”

“更难得的是,这孩子,从小就懂得藏拙,分明学识已经超过了二阿哥,却在表面上表现的和二阿哥一般无二,若不是这孩子还小,再怎么隐藏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小孩子,本宫还真不一定能知道他还有这般小心思,当真是了不得啊。”

“娘娘的意思是?”苏丽儿隐隐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谢瑶环的意思,不由问道。

“三阿哥如此聪慧,佟贵妃心细如发,不可能察觉不到,甚至于,在二阿哥面前藏拙,说不得本身就是佟贵妃的意思,如今宫里,贤妃失势,便以佟贵妃和恪贵妃为尊,恪贵妃一介汉妃,不足为虑,二阿哥又如此聪慧,宫里便隐隐以佟贵妃为尊,当初贤妃在,还有人能和她掰掰腕子,现在,你觉得佟贵妃,还会一如既往的跟在本宫的身后吗?”谢瑶环深深的看了苏丽儿一眼说道。

第九十三章 平衡

“娘娘的意思是,佟贵妃娘娘,有异心?“苏丽儿闻言说道。

“不一定。“谢瑶环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过,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这权势,比起财帛,还要更加让人目眩神迷,人心,素来禁不起任何的考验,目前,佟贵妃的忠诚,应该还是能够保证的,毕竟,贤妃还没有彻底失势不是吗?至少在贤妃绝无可能复起之前,佟贵妃会坚定的站在本宫这边。“

“可是一旦贤妃彻底失势了呢?没有了贤妃这样的对手作威胁,恪贵妃也不足以和佟贵妃为敌,加上一个如此聪慧的皇子阿哥,本宫很难想象,佟贵妃到时候,还会一如既往的站在本宫的身后,成为本宫手中的一枚棋子,她难道,就不想像本宫这样,跳出来做下棋的人吗?“

“别看佟贵妃不如贤妃得宠,但正是她这样的人,一旦得势,比起贤妃还要难对付数倍,大族出身,身居高位,子嗣傍身,要说贤妃之后,宫里还能有谁能够和本宫过上两招的话,也就只有佟贵妃了。“

“要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什么要让大贵妃娘娘拖住皇额娘,本宫看得出的事情,皇额娘自然也不例外,要是让她抽出手来,对佟贵妃做些什么,本宫还真的要感到棘手了,如此的佟贵妃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有太后做后盾的佟贵妃了。“

“本宫处心积虑,就是想要跳出这盘棋,从棋子变成棋手,又岂能再次被拖下水,不论佟贵妃到底会怎么选择,至少,本宫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忠心上,这宫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别管是那阵风压倒那阵风,平衡,永远是最关键的,既然贤妃这阵风倒了,也合该竖起一道新的风才是,要不然,这阵风迟早要吹到本宫这里来了。“谢瑶环说道。

“那娘娘想要竖起那一阵风呢?”苏丽儿闻言说道。

谢瑶环闻言说道:“既然要取平衡之道,前朝后宫自然具不可少,如今宫里的三个皇子阿哥,具是出自满洲,佟贵妃更是成为妃嫔之首,宫里早就不是蒙古妃嫔一朝独大的时候,甚至于,因为淑惠嫔的缘故,如今宫里除了本宫之外,就只有端顺妃和恭靖妃了,可是她二人不怎么得万岁爷喜欢,导致蒙古妃嫔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也该提一提了,否则那些蒙古王公,怕是要对本宫有意见了。“

“端顺妃和恭靖妃,年岁,容貌,才干,相差无几,不过,端顺妃出自阿巴亥部,恭靖妃出自浩齐特部,未免出现什么变故,还是在宫里根基最前的恭靖妃最合适,苏丽儿,待会儿你去景仁宫给恭靖妃送个帖子,说是过几天就是初一了,草原上的草场怕是也要变黄了,本宫不由想起草原上的风光,请恭靖妃来坤宁宫小聚片刻,慰藉思乡之情。“

“另外,再去一趟钟粹宫,本宫记得端顺妃的络子打得是宫中一绝,就请端顺妃替本宫打几个蒙古络子,也好做个念想,据说每日三阿哥来坤宁宫后,处理完宫务,佟贵妃多有闲暇时光,难以打发,就请端顺妃带着佟贵妃一起,也算是为本宫进一番心意了。“谢瑶环说道。

听到这话,苏丽儿知道,谢瑶环这是打算抬举恭靖妃,同时让端顺妃拖住佟贵妃,也算是对佟贵妃的一种敲打了,如果佟贵妃没有异心,至少,没有在表面上想要和谢瑶环抗衡的话,多多少少会做点什么的。

当即,苏丽儿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景仁宫正殿,好生言语送走苏丽儿之后,恭靖妃便坐在主位之上,久久没有言语,以往,宫里是蒙古妃嫔的天下的时候,贤妃还是皇贵妃的时候,虽然,恭靖妃等几个蒙古妃嫔不受顺治的待见,可是同样的,有着孝庄撑腰的她们,在宫里也算是横着走了,顺治再不待见她们,董鄂妃再受宠,也绝对没有把她们怎么样的时候。

那个时候,除了面对皇后和孝庄她们稍稍收敛之外,阖宫上下,没有一个人被放她们放在眼里。

可是,自从谢瑶环出现,大封后宫开始,一切都变了,宫里最尊贵的变成了皇后,虽然一直都是皇后,不过以前只是明面上的,而今却是实至名归,不仅如此,在她们蒙古妃嫔的头上,除了董鄂妃之外,还多了一个佟贵妃,一个恪贵妃。

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要说恭靖妃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当初,可不仅仅只有一个淑惠嫔对谢瑶环不满,恭靖妃和端顺妃何尝不是如此,只是相比淑惠嫔这个孝庄的侄孙女,她们两个虽然同样出身蒙古,到底低了一头,而且也更多了几分谨慎。

这样的谨慎,让她们两个压住心里的不满,果然,淑惠嫔因此被降位,最终,更是直接从后宫之中抹去,这样的处境让端顺妃和恭靖妃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们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从宫里消失,原本骄傲的蒙古贵女,顿时失去了最值得骄傲的身份,犹如脱毛凤凰一样,不值一提。

自此,随着佟贵妃,恪贵妃,甚至是其他的满洲妃嫔的地位不断提高,恭靖妃发现,她和端顺妃在宫里的地位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甚至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孝庄不再对她们进行照付,随着宫里满洲妃嫔的崛起,取而代之的,就是她们这些蒙古贵女开始知道,什么叫做跟红顶白,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尤其是随着两位贵妃跟随皇后的脚步,执掌宫权,身份一日千里之后,宫中仅剩的三妃,地位越发的尴尬,恭靖妃端顺妃无宠,贤妃董鄂妃更是戴罪之身,一时间,妃位似乎变得格外的不吉祥,以至于,恭靖妃有时候都在想,如果自己只是个嫔位,是不是会好一点。

第九十四章 恭靖妃

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假象,随着在宫里的地位越来越透明,恭靖妃也变得越来越‘沉稳’,甚至于在想,自己会不会就在宫里一直这样‘孤独终老’下去的时候,许久未见的苏丽儿却进入了景仁宫,说是皇后约自己初一往坤宁宫共诉思乡之情,这让逐渐有些心灰意冷的恭靖妃不由有些难以理解,不明白谢瑶环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疑惑归疑惑,恭靖妃感觉,谢瑶环召见自己,应该不是有什么坏事才是,倒不是她多么了解谢瑶环,而是自认为如今她在宫里的这种尴尬境地,谢瑶环如果真的对她有什么坏心思的话,不需要那么麻烦才是,既然是这样,是好事的可能性反而大一点。

或许是这么想有效果吧,思考了半晌,恭靖妃反倒感觉心里好受了不少,以至于,九月初一这一天,前往坤宁宫的时候,倒也没有怎么紧张。

这一日,正应了那句话,天高气爽,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像是被谁随意捏成的奇形怪状的白云,散乱乱的,不多,零星的飘洒着,给人一种心生欢喜的感觉。

坤宁宫中,谢瑶环一身粉蓝色的旗装,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素净的感觉,在宫里这么久,恭靖妃还是一次看到谢瑶环这般素净的模样,今日一见,却是别有风韵,不由眼前一亮,不过到底没有忘了规矩,见状当即上前,“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恭靖妃妹妹来了,妹妹不用客气,你我同出蒙古,又是一同侍奉万岁爷,说是请姐妹也不为过,快快起来。“谢瑶环亲热的说道。

恭靖妃闻言起身,陪笑道:“谢皇后娘娘恩典,礼不可废。“恭靖妃早已不是当初横冲直撞进入皇宫,仗着是蒙古贵女肆意妄为的恭靖妃了,谢瑶环的话,不过是听听罢了,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当真的,要不然,如今也不可能安稳的坐在妃位之上,别看之前恭靖妃有过胡思乱想,若真的把她从妃位降位为嫔,怕是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她自己。

“几日不见,皇后娘娘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的嫔妾心中很是羡慕呢!“恭靖妃拿不准谢瑶环叫自己来的意图,当即开口说道,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边礼数做到了,皇后总不好为难自己。

谢瑶环似乎根本不知道在恭靖妃的心中把她当成了抱有坏心的人一样,闻言笑道:“恭靖妃妹妹这张嘴当真是嘴甜,今日找你来,还真是找对人了,说起来,入宫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可是每每到这九十月份的时节,本宫久忍不住想起蒙古来,想着秋风吹黄草叶,延绵无际的枯黄景象,心中就忍不住思恋科尔沁来。“

“往年,都是淑惠嫔陪着本宫的,如今,她做的那些事情,你也知道,就不提了,本宫就想起你来了,还请恭靖妃妹妹不要嫌弃本宫事多才是。“

听到这话,恭靖妃连忙说道:“娘娘哪里话,能够为娘娘分忧解难,排解思乡之情,是嫔妾的福气。”

“本宫就知道妹妹体贴,不往本宫专门叫你过来。”说着,谢瑶环似乎真的是找恭靖妃一起来共诉思乡之情的一样,就着草原上的事情不断的说着,一开始的时候,恭靖妃还有些拘谨,可是说着说着,似乎也被勾起了回忆,也不在是谢瑶环一个人说,两人有来有往的,倒是热络的很。

只见两人一通天南海北的,从漠南蒙古说到漠北蒙古,从科尔沁说到阿巴亥,犹如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说,从今年年初开始,这还是恭靖妃第一次和谢瑶环私底下说话,越说越觉得皇后娘娘当真是个奇人,见识广博不说,用词说话都极为考究,怎么说怎么让人舒服,不知不觉间,恭靖妃原本的警惕拘谨尽数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亲切。

看着恭靖妃逐渐放下心防,脸上的神色也是越发灿烂起来,尤其是当谢瑶环说到蒙古的一些趣事的时候,这个真实年纪也不算太大的妃嫔,脸上也露出属于少女的鲜活气息。

见状,谢瑶环心中暗暗点头,果然,蒙古女子,还是要这般鲜活才能展现出自己的美感,这话倒不是说汉家女或者满洲女就不需要鲜活了,只是和蒙古少女相比,她们可能更加能适应平淡冷清一些。

汉家女与蒙古女相比,本来就要文静一些,当沉静下来的时候,固然鲜活不在,却也有静如处女一说,就好似常年埋藏在地下的美玉一样,虽然因为一时的缘故导致光泽不在,但只要稍加用心,便能重焕光泽。

但是蒙古女不同,蒙古女子,常年奔驰在草原马背之上,便犹如娇艳的花朵一样,肆意盛放,一旦被冷落冷清,就会枯黄,衰败,毫无生气可言,让美玉焕发生机,重现光泽不难,可是要让花朵由枯败转为鲜活,则格外的困难。

看着逐渐因为放下心防而展现出真实状态的恭靖妃,谢瑶环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慨,孝庄在宫里斗了一辈子,但是在面对人情方面,着实不是一个高手,难怪当年在皇太极宫中仅仅处于末位,还是因为皇后哲哲的缘故,才能保全己身和顺治,甚至于托身多尔衮,算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重要也是最对的一件事,当然了,就算是这件事成就了她太后的威严,却也后患无穷,让她和顺治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道挥之不去的裂痕。

就说招蒙古妃嫔入宫和董鄂妃争宠的一件事,孝庄做的就丝毫不能看,一味的要求蒙古妃嫔学习董鄂妃的作态,东施效颦达不到任何作用不说,更重要的是反倒磨灭了原本属于蒙古少女的美感,这样的人,便是同为女子的谢瑶环看起来都怪异无比,更不要说更加敏锐的顺治了,蒙古妃嫔不得宠,也少不了这个缘故。

第九十五章 提点

要说来自蒙古的贵女,不论是恭靖妃,还是端顺妃,亦或者是当初的淑惠嫔,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鲜活,犹如奔驰在草原上的骏马一样的鲜活,充满着一种独特的野性的魅力,这种魅力,对于传统意义上对于女性的要求,自然是离经叛道的,以至于,这样的女人,很少能够成为一家主母,小皇后之所以能够成为皇后的一大原因,也是基于这个缘故,她的身上没有这种野性的美感。

因此,在入宫之后,这些蒙古妃嫔纷纷摈弃了这种野性,开始变得贤良淑德,温顺华良起来,可是在谢瑶环看起来,这反而最大程度的限制了蒙古妃嫔的真正魅力。

诚然,这样的特质,想要成为一国之后,固然是太过困难了些,不过,如果不把自己放在皇后的位子上,而是定位一宫宠妃的话,反倒是相得益彰,毕竟,一个得宠的妃嫔,只要能讨皇帝喜欢就行了,要那么贤良淑德干什么,不是明摆着觊觎后位吗?

因为顺治本身偏好文弱书生的缘故,因此,宫中女子,多也是如同董鄂妃一样,朝着文静少女的方向打扮,甚至于,就连谢瑶环自己,也是凭借这一点,才一点点在顺治的心里留下了痕迹,走到现在,甚至将董鄂妃都斗了下去。

不过,作为从大唐盛世走出来,足够和上官婉儿相抗衡的她,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各花入各眼,所谓美,绝对不是只有一种,就算是吸引同一种人,也绝对不止是一种方式。

一般而言,最能吸引一个人的,往往有两种,一种,意气相投,也就是如今各宫妃嫔都在做的一件事,体会顺治的喜好,迎合顺治的喜好,希望能够与之共鸣,从而得宠,也是所有在一起的人中,最容易的一种方式。

而还有一种,则是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一种,那就是截然相反,就好比文武相持,好似水火不容,但实际上,书生意气,也有过武动乾坤,仗剑江湖的壮志豪情,江湖莽客,也同样有过落笔生活,文动九州的诗与远方,与其说水火不容,不过是立场不同,难以直抒胸臆罢了。

因此,静极思动,对于顺治这样充满了浪漫主义文学气息的帝王而言,与之相同,才学广博的女子固然让他感到灵魂上的共鸣,但是,同样充满了野性之美的放纵,何尝不是他内心深处的一种渴望。

对此,谢瑶环看的很清楚,当年的武后得宠,一方面是手段高明的缘故,另一方面,还不是因为和高宗之间的感情有一种冲破伦理的刺激感,对于一个从小循规蹈矩的帝王而言,这样破坏规矩却又不足以损坏大局的情感,往往充满了吸引力,武后如此,史书中的贵妃杨玉环,也同样如此。

眼看恭靖妃逐渐打开心扉,谢瑶环不着痕迹的看了苏丽儿一眼,只见苏丽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才笑道:“说了这么久了,本宫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让秀娘准备了一件以前的骑装,看着那骑装,本宫就忍不住想起当年在草原上策马扬鞭的感觉,只可惜,如今身为皇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说起来,恭靖妃妹妹倒是和本宫身型相仿,这骑装想必妹妹也是穿得的,不如就请妹妹穿上这骑装,叫本宫看看,也好过过眼瘾,不知妹妹,可愿意替本宫全了这个心愿啊?”

“啊?”听到这话,恭靖妃却是一愣,不明白好端端的,谢瑶环怎么提起这个了,不过想了想,谢瑶环这话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穿一件衣服,还是谢瑶环让穿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谢瑶环都开口了,便是真有问题,怕是也拒绝不得。

当即,恭靖妃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娘娘心愿,嫔妾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只是嫔妾蒲柳之姿,怕是穿不出娘娘骑装的半分风采,还请娘娘勿怪才是。”

“妹妹那里话,妹妹容色倾城,穿上骑装,必定是相得益彰,苏丽儿,快去将本宫的那件骑装拿来,给恭靖妃穿上。“谢瑶环连忙说道。

不一会儿,苏丽儿便取来一件红色的骑装,火一样的颜色,犹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一样,一道道精致的花纹用绣在骑装之上,金丝银线,珍珠金箔,镶嵌其中,丝毫不见浮华,反倒是透着几分闪亮,仅仅是一件衣服,就足见美感了,可想而知,这件骑装若是穿在身上,该是何等的引人注目。

但凡是女子,少有对这样精致的衣衫能够有抵抗力,更不要说恭靖妃本就是出身蒙古,这样符合蒙古少女的骑装简直是从小到大,梦中才有可能出现的衣衫,尤其是入宫这么久,身为妃嫔,是不能随意换上蒙古服秩的,对于骑装,要说恭靖妃心中不想也是假的,因此,看到这骑装的瞬间,恭靖妃的眼中就蹦出惊喜的目光,笑容咧开的弧度也大了几分。

见状,谢瑶环当即说道:“诺,就是这件骑装,妹妹且去换来,叫本宫好好看看,我蒙古贵女的风采。“

“是,娘娘稍等,嫔妾这就去换。“如果说,在之前,恭靖妃换衣服还只是因为谢瑶环提出的要求的话,在看到这件骑装之后,这个心态顿时转变为了迫不及待,如果不是在谢瑶环的面前,怕是恭靖妃都要忍不住跳起来了。

“嗯,去吧。“谢瑶环点点头,看了苏丽儿一眼,便见苏丽儿上前,将骑装递给恭靖妃的侍女,叫来春露,领着她们去便殿更衣去了。

两人方才离开,谢瑶环脸上的笑容便一收,看向苏丽儿说道:“乾清宫那边怎么样了?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娘娘放心,一切安排妥当,万岁爷今个儿下朝下的早,这会儿应该已经忙完了,在过来的路上,只要路上不耽搁,一定是碰得上的。“苏丽儿闻言连忙说道。

第九十六章 惊艳

逢初一十五,帝后和谐,自从和谢瑶环的感情稳定之后,顺治每逢初一十五,必定会宿在坤宁宫,数月以来,也只有此前因为孝庄从中作梗,被谢瑶环顺水推舟,算计了董鄂妃一把之外,便再无例外,今日乃是九月初一,自然也是如此。

随着顺治十五年已经过去大半,前朝后宫逐渐稳固,能够让顺治烦心的事情也不多了,因此今日,顺治下朝的时间也早了几分,便早早的来到了坤宁宫,打算给谢瑶环一个惊喜。

一路行至坤宁宫外,顺治便听到一阵清脆的乐声响起,其声清脆,欢快异常,犹如在草原上奔驰一般,激情四射,却又有狂风吹拂,初时犹如琵琶声响,正所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可是细细聆听,却又与琵琶声大相庭径,更多了几分草原的浑厚厚重,少了几分温情小意,粗旷之中,别具一番风味,若是寻常之人,或许听不出这声音和琵琶声的区别,可是顺治乃是帝王,见识何等广博,加上这声音他也熟悉,还是蒙古传统的乐器,火不思。

火不思,乃是当年昭君出塞之后,蒙古仿琵琶而做,四弦,似琵琶而瘦,桐柄梨槽,半冒蟒皮,柄下腹上有棱,如芦节,通长二尺七寸三分一厘一毫,大清入关之后,便成为宫廷乐器。

听到这声音,顺治不由眉头一挑,却是不曾听过有人如此弹奏火不思,当即令宫人安静,不可声张,自己带着吴良辅小心的进入了坤宁宫中,只见坤宁宫后花园中,虽是秋日,但是因为宫中花匠得力,此刻依旧是百花盛开。

凉亭之中,只见一妙龄少女,身穿一身粉蓝色的旗装,说不出的少女情怀,怀抱一形同琵琶的乐器,上部蒙桐木面,下部蒙蟒皮,左置四花梨木轸,轸顶嵌骨花,琴颈缠有七道丝弦品,张四条丝弦,通体髹以黑漆,背部饰有云纹及金漆双龙戏珠图,白皙犹如羊脂玉一般的十指挥动。

或弹、或挑、或拂、或扫、或滚、或敲、或打,时而双弹,时而双挑,时而分扫、时而连扫,其声清晰明亮,音响圆润,淳厚,音色柔和、优美,富有辽阔草原之情调,犹如热情女子的高歌,好似草原上雄鹰的翔舞,起起伏伏,高低不定,让人心神也为之起伏沉定。

虽然在谢瑶环的诸多谋划营造之下,顺治早知她才学出众,却不想,她在琴艺上也是如此的出众,一把火不思,在谢瑶环的手中,犹如仙乐一样,十指挥动,引动四方乐神在侧,叫人感慨万千,顿时让顺治心神一动,便要上前。

不想,顺治刚刚走出两步,那精致的金丝雕琢的龙纹宝靴就停在坤宁宫的青石板道之上,却是顺治刚刚走出两步,绕过花丛,才发现,在小花园之中,除了谢瑶环之外,居然还有一人,此人身穿一身红色的蒙古骑装,不同于满清的旗装婀娜有致,紧缚身型,能够展现女子身型之美,蒙古骑装由于本身就是纵身马上的服装,因此更加宽松舒适,衣摆也是大开大合,犹如盛开的大型花朵一样。

只见眼前这女子,一身火红色的骑装,大气娇艳,犹如草原上盛放的火玫瑰一样,又宛如天空中熊熊燃烧的太阳,精致的花纹,闪亮的金箔碎钻,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尤其是,此刻,这女子正在百花丛中翩翩起舞,随着谢瑶环手中的弦声一声快过一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慷慨激昂,热情似火,那女子也随着弦声舞动,身型越来越火辣,火红的衣摆随着极速的舞动,却是犹如大片大片的花朵盛开,一片,两片,三片,一朵接一朵,一片连一片,一时间,顺治的眼中,只有那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在不断的旋转,跃起,舞动,扭转,天地间,似乎只有红色这一种颜色一样。

凉亭之中,谢瑶环的手指犹如幻影一样,不断的变幻挥动,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从落在门前的顺治身上,看着顺治那副痴迷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恭靖妃算是入了顺治的眼了。

原来,那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谢瑶环招来的恭靖妃,正如谢瑶环所预想的那样,出自蒙古的骑装,到底还是要蒙古少女才能穿的好看,那火红色的骑装穿在恭靖妃的身上,本就大气张扬的颜色,顿时将她潜藏的野性瞬间激发了出来。

如果说,此前的恭靖妃在宫中,虽然也是颜色较好,却不过百花丛中普普通通的一朵的话,有了这件衣服的加成,加上她本身的野性美,顿时成为一朵娇艳的野玫瑰,惹人瞩目,不敢说冠绝群芳,至少,很是吸引人,甚至于,谢瑶环穿上这身骑装,都未必能够胜过恭靖妃。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谢瑶环本身并不算蒙古少女的缘故,在野性方面,到底还是差了一点。

随即,谢瑶环便提出,少见家乡服秩,也思念家乡舞蹈,正巧,她前日得了一把火不思,甚是精致,便提议由她抚琴,让恭靖妃起舞,一同寻欢作乐。

恭靖妃自然不疑有他,或者说,因为此前和谢瑶环的一番交谈,她心中对于谢瑶环的提防本就降低了不少,加上看到这样精致华美的家乡服秩,恭靖妃心中同样是情绪万千,基于如此种种,而且还是皇后亲自提议的,恭靖妃当然也说不出扫兴的话来,当即答应了下来。

因此,也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音乐和舞蹈,本就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论动情,以音乐为最,但若是论起引人注目的话,还是舞蹈更胜一筹,因此,在两人之中,顺治的目光才会轻而易举的被舞动中的恭靖妃吸引过去,而非一直停留在谢瑶环的身上。

第九十七章 冷脸

眼看目的已经达到,谢瑶环守护目光,十指挥动,随着一个扫拂,乐声瞬间一收,犹如夏日的一场骤雨一样,来的快,收的也快,丝毫没有预兆,却也半点不见突兀。

乐声一收,恭靖妃舞动的身型也迅速停了下来,顺治也是瞬间回神,发现自己居然盯着恭靖妃看了好一会儿,不由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四周,幸好周围无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中却着实对这位异域美女起了几分好奇,不知宫中何时出现了这等佳人。

正疑惑间,便见那异域美女上前走到谢瑶环跟前,礼数端正的行礼福身,“嫔妾一时兴起,有些忘乎所以,御前失仪,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嫔妾?这是朕的妃嫔,怎么朕一点印象都没有?听到恭靖妃的这个称呼,自以为在暗中的顺治却是微微一愣,看向恭靖妃的背影眼中满是疑惑,虽然感觉恭靖妃的声音很是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听过。

便在此时,只见谢瑶环笑道:“恭靖妃妹妹这是哪里话,本就是本宫动了思乡之情,请妹妹与本宫琴舞合作的,妹妹跳的如此炫目多彩,本宫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呢,快起来,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可是累了?”

恭靖妃,居然是恭靖妃?听到谢瑶环的话,顺治不由瞪大了双眼,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热情似火的异域美人,居然会是他向来认为无趣的蒙古妃嫔恭靖妃,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这个时候,谢瑶环也终于‘注意’到了顺治的到来,转过头来,看见顺治,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皇上?”

闻言,顺治瞬间回神,恭靖妃也是连忙转过头来,只见恭靖妃因为是刚刚跳过舞的缘故,此刻脸上还带着几分运动后的红晕,整个人透着一股异样的美感,让顺治心头一动,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转瞬之间便恢复原状,当即上前,“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梓潼快快请起。”顺治见状连忙伸手扶起谢瑶环,便听到谢瑶环说道:“万岁爷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倒是吓了臣妾一跳。”

“哪里,朕今日闲来无事,便想着早点来看你,之所以不通知你,也是打算给梓潼一个惊喜,谁曾想,非但没有给梓潼一个惊喜,倒叫梓潼给了朕一个惊喜,没想到梓潼琴艺如此高超,远胜宫中乐师,朕居然到今日才知道。”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顺治忍不住看向恭靖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印象太过深刻的缘故,现在看恭靖妃,哪怕对方已经变得拘谨起来,顺治却依旧感觉别有一番韵味,目光也变得深邃了不少,感慨道:“朕也没有想到,恭靖妃居然如此善舞,若不是今日提前来看皇后,怕是要错过这一幕,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闻言,恭靖妃心中便是一喜,身为妃嫔,便是如何不争不强,在这个时代,又如何能够无视帝王恩宠,更不要说恭靖妃本来就不是什么不争不强的性子,不过是因为这数月以来事情变化,又些意志消沉罢了,如今听到顺治话中多有赞赏,脸上也更多了几分喜色,连忙上前。

“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嫔妾,嫔妾不过粗通舞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叫,叫万岁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爱妃身型娉婷,不下于飞燕掌上舞,梅妃惊鸿舞,着实是天人之姿,叫人目眩神迷啊。“说这,顺治的眼神越发深邃起来,犹如倒映着满天星海一样,让人沉醉。

恭靖妃入宫多年,何曾被顺治如此对待过,这般深情,这般温柔,几乎要溺死在那目光之中了。

看到这一幕,谢瑶环却是脸色一淡,笑意全失,甚至是又些生冷的说道:“万岁爷说笑了,飞燕合徳,乃是祸国殃民之辈,梅妃容颜早逝,荣宠不在,两者具算不上什么好下场,拿她们和恭靖妃妹妹相比,未免有些不当。“

谢瑶环这不咸不淡的话语,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两人的浓情蜜意之上,只见顺治瞬间回神,看着谢瑶环脸上全无笑意,平静无波的面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升起一股心虚,忍不住低下头去,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却是不敢再看恭靖妃,只觉得,要是再看恭靖妃,怕是会出问题的。

与此同时,恭靖妃也是脸色一阵发白,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不就跟那些狐媚子一样,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勾引皇上吗?若是能够成功,自然是没有问题了,可是恭靖妃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把刷子,就连圣宠一时的董鄂妃,如今都从皇贵妃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贤妃,要说得罪了皇后娘娘,就她那点本事,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恭靖妃惶惶不安的时候,便见谢瑶环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绝无半点亲切,反倒透着几分冰冷,“恭靖妃,本宫看你刚刚舞动一番,甚是辛苦,此刻怕是都汗湿了吧,秋日虽然还有几分暑热,到底要小心着凉,本宫还要侍奉万岁爷,就不多加招待你了,你且快点回景仁宫去,莫要待会儿着了凉,反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听到谢瑶环如此没有温度的话语,恭靖妃心中的惶恐更甚,如果不是死死的告诫自己,一定不能露怯,否则被皇后娘娘误认为装娇弱引起万岁爷的注意,就真的是在摸老虎屁股了,当初,贤妃那个狐媚子最喜欢干的就是这个,自己已经得罪了皇后娘娘,要是再来一次,就真的是在戳娘娘的肺管子了。

只见恭靖妃悄然捏住自己的大腿,用疼痛缓解注意力,恭敬的说道:“多谢皇后娘娘体贴,皇后娘娘,万岁爷,嫔妾告退了。“说着,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等修罗场。

第九十八章 火热

看着恭靖妃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一样的离开坤宁宫,顺治忍不住还是瞥了她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却发现谢瑶环的目光似乎带着几分冷意。

见状,顺治的心里就是一突,有些心虚的同时,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欢喜,嘻嘻,梓潼见我多看了恭靖妃两眼便变了脸色,这难道就是民间所说的吃醋不成,果然,梓潼其心悦朕,要不然,她平素最是沉稳,哪里有过这样变脸的时候。

若是寻常妃嫔,在顺治面前露出这等可以算是‘善妒’的表情,怕是顺治心里早就勃然大怒了,可是当谢瑶环这样的时候,他反倒是心生欢喜,与此同时,也有些愧疚之情,原来,在看到恭靖妃的时候,顺治心动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怀疑,好端端的,怎么自己在来见皇后的时候就遇上恭靖妃,难道是有人在算计朕不成,还是皇后,想要抬举恭靖妃?

两人同出蒙古,加上这样的事情,孝庄也做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如今孝庄和谢瑶环不是很合,这件事顺治也不是没有察觉,如果谢瑶环打算拉拢恭靖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只要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顺治的心里就堵堵的,难受的紧。

不过如今,看到谢瑶环这样的反应,顺治迅速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不会的,梓潼其心悦朕,朕不过是多看了恭靖妃一眼她便对朕甩脸子了,如何还会抬举他人呢,看来这的确是个误会了,不过说起来,恭靖妃如此打扮,再一番热舞,还当真和往常大不一样,看来,往日里,朕当真是看走眼了。

顺治暗自想到,看着谢瑶环依旧‘难看’的脸色,脸上露出一丝藏不住的窃喜,好似偷藏的一块饼干的孩子一样,带着几分戏谑的说道:“朕只道梓潼素来大度宽和,不想也有这般小女人一样吃醋的时候,倒是别具一番风韵呢?“

闻言,谢瑶环轻轻瞥了顺治一眼,那表情虽然不甚明显,但顺治肯定,那就是一个白眼,不知道是不是陷入恋爱之中的人智商都会下降,这样的一个带着嫌弃的白眼,在顺治看来,却是那么风情万种,看的他的心脏犹如一只疯狂跳跃的小鹿在奔驰一样,咚咚,咚咚,咚咚的跳动着。

“万岁爷哪里话,臣妾身为皇后,自当宽和后宫,怎么会吃醋,怕是万岁爷误会了,善妒一名,臣妾可担不上。”

虽然,谢瑶环的语气平缓,丝毫听不出有什么问题,可是在顺治听起来,这平淡之中,就是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气和酸味,心里越发高兴起来,继续笑道:“哦,是吗?难道梓潼真的没有因为朕刚刚多看了恭靖妃两眼而吃醋吗?早知道,朕刚刚就应该多看两眼才是,反正梓潼也不介意,而且往日里,朕还真的没有发现,恭靖妃还有如此舞姿呢?”

说完这句话,顺治惊喜的发现,谢瑶环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谢瑶环的脸似乎在那一瞬间沉了下来,随后又极快的恢复了原状。

“哦,是吗?臣妾倒是没有发现呢?恭靖妃妹妹本来就是万岁爷的妃嫔,万岁爷别说是多看两眼了,便是一直盯着看,那也是应该的,臣妾又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万岁爷的话倒是提醒了臣妾。”

说着,谢瑶环转过头看向苏丽儿,“苏丽儿,你去一趟偏殿,把恭靖妃的衣饰首饰一下,送到景仁宫去,本宫的坤宁宫可不差她的一件衣服,这要是留下了,谁知道宫里会传出什么话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堂堂一国之母,贪图她小小一个妃子的宫装呢。”

“对了,还有,那件骑装,既然恭靖妃已经穿走了,就赏给她好了,不过一件衣裳,送来送去的,怕是闲的本宫小气,正好万岁爷也喜欢她这么打扮不是,虽然不合规矩,可是若是私底下的,万岁爷乐意,还是能在自己宫里穿穿,是个意思。”

说完,谢瑶环转过头看向顺治,“诺,万岁爷看见了,臣妾对恭靖妃妹妹可是好着呢?不拿一针一线,还送出一件精美绝伦的骑装,别的不说,单单是上面的珍宝,就抵得上恭靖妃妹妹的年俸了,说起来,臣妾对自己都没有这么大方的时候,这样,万岁爷总不能再说臣妾吃醋,不大度之类的了吧。”

看着谢瑶环一本正经的安排事情,努力表现出自己没有吃醋,没有生气,却分明表现出你恭靖妃的东西没有资格留在本宫的坤宁宫,那件衣服本宫就当给了狗,眼不见为净,本宫给你的东西,是你怎么都难以拥有的,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明明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绪,可是当一向严谨到甚至有些呆板的谢瑶环做出这等小孩子气的举动的时候,顺治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尤其是当谢瑶环努力展现出她没有吃醋却已经吃醋到爆的时候,小表情配上今日她的这一身少女气质极佳的旗装,顿时让顺治犹如在炎炎夏日吃了一块冰西瓜一样,说不出的舒爽。

看着谢瑶环还努力瞪着一双大眼睛想要得到自己的肯定,顺治当即气血上涌,什么也顾不的了,在谢瑶环惊讶的目光中,嗖的一下,好似饿虎扑食一样,将谢瑶环拦腰抱起,就朝着坤宁宫寝殿而去。

“啊?万岁爷,您,您干什么啊?”似乎是被顺治的举动吓到了,谢瑶环的叫喊声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只听砰的一声,寝殿的大门犹如被狂风刮动,重重的合上,随即,一阵窸窣声传来,谢瑶环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不,不,不行,万,万岁爷,这,这青天白日的,于理不合,不,不行,这,这,这是白日宣………“

那带着几分惊慌,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隔着房门,逐渐消失在在宫人们羞红的脸色和窃笑声中。

第九十九章 反应

这边,坤宁宫内一片火热,另一边,恭靖妃的一颗心却是跌落了谷底,几乎是在关外的寒风中吹来个遍,彻底凉透了。

谢瑶环的手段有多高,恭靖妃再清楚不过,同样的,谢瑶环的控制力有多强,恭靖妃也同样清楚,想当初,就算是淑惠嫔陷害谢瑶环对皇子阿哥下手的时候,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恭靖妃都不曾见过谢瑶环变了脸色,整个人始终如一的平静,当时,恭靖妃还在心中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皇后娘娘变脸。

结果,今天,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她曾经以为的泰山崩于眼前也能够面不改色的皇后娘娘变了脸色,虽然,那个幅度并不大,但却是的的确确的变了,那冰冷的目光犹如钢刀一样从她的身上刮过,让她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刚刚在坤宁宫的时候,她差点没有控制住直接跳了起来。

恭靖妃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景仁宫的,看到恭靖妃回来,一个老嬷嬷连忙迎了上来,“娘娘回来了?皇后娘娘请您过去是干什么啊?”说着,就扶着恭靖妃要超景仁宫走去。

不想,老嬷嬷的手才刚刚碰到恭靖妃的手,整个人脸色顿时一变,声音霎时间拔高好几度,“天啊,娘娘这是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就跟冰块似的,可是身子不舒服?来人啊?快来人啊,去请太医,都是怎么侍奉的,没看到娘娘身子不适吗?”这个时候,老容嬷嬷才发现,恭靖妃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双唇好似被水泡的发白的蚯蚓一样,别提多难看了。

老嬷嬷尖锐的声音终于让恭靖妃清醒过来,请太医,不行,不能请太医,这个时候请什么太医,去了坤宁宫一趟回来就病了,明摆着说本宫对皇后娘娘不满,这要是穿出去,自己就真的不要活了。

“不,不行,不能请太医。”恭靖妃的声音沙哑的好似从墙面刮出来的一样干涩,伸出手就拦着老嬷嬷,这个时候,恭靖妃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身子已经僵硬了,一双手动起来好似僵尸一样,缓慢至极。

好在,老嬷嬷跟在她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瞬间就反应过来,知道她的意思,当即拦住宫人,感觉恭靖妃的样子着实不对劲儿,怎么去了坤宁宫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本来大红的颜色甚是喜人,现在承托她苍白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

当即,老嬷嬷领着恭靖妃走进正殿,扶着恭靖妃坐下,避退左右之后才问道:“娘娘,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坤宁宫,回来就变成这般模样了,难道是皇后娘娘为难您了?”

恭靖妃闻言,就要开口,不想,这个时候,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老嬷嬷见状,脸色顿时一沉,“干什么呢?我不是说了,我和娘娘有话说,让你们不要打扰吗?还是我老婆子的话不顶用了,你们一个个皮痒痒了?”

小宫女见状连忙说道:“嬷嬷不要生气,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坤宁宫的苏丽儿苏姑姑来了,奴婢想着,娘娘是不是要见一见?”

听到这话,恭靖妃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苏丽儿来了,苏丽儿来了,果然,皇后娘娘生气了,皇后娘娘要对付本宫了,怎么办,怎么办。

老嬷嬷发现,恭靖妃一听到苏丽儿的名字,整个人变得更加犹如惊弓之鸟了,心中的疑惑和担心更甚,不过却也不可能因此就不见苏丽儿,当即看了小宫女一眼,“这事你做的不错,快去请苏姑姑进来,可不敢有半点儿怠慢,否则仔细你们的皮。“

“是。“小宫女连忙应道,随即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两个宫人走来进来,大头的,赫然就是谢瑶环的心腹,苏丽儿,在宫里,也是仅次于苏麻喇姑,吴良辅的头号宫人了,身后则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赫然放着今日恭靖妃穿去坤宁宫的衣服。

“奴婢见过恭靖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只见两人走进正殿,便连忙福身行礼。

看到苏丽儿走进来,恭靖妃的呼吸便变得更加急促起来,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以至于整个人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恭靖妃不叫起,苏丽儿身为奴婢的,自然只能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见状,老嬷嬷的眼皮一跳,一看恭靖妃居然愣住了,暗道这样岂不是得罪人吗?当下也顾不的主仆之别了,连忙不着痕迹的戳了恭靖妃一下。

虽然不合规矩,不过效果自然也是不差的,恭靖妃瞬间回神,看着还保持行礼姿势的苏丽儿,顿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连忙说道:“苏姑姑请起,苏姑姑请起,本宫一时失神,还请苏姑姑见谅。“

苏丽儿闻言起身,“娘娘客气了,这个,是娘娘今个儿穿去坤宁宫的衣服,皇后娘娘说您走的匆忙,来不及带走,就让奴婢给您送过来了,还说,今个儿和娘娘交谈,甚是欢心,您身上的这件衣服,就算是娘娘给您的谢仪了,请您收下,今日因为万岁爷来的巧,来不及多家招待您,还请您多担待,日后得空,再与您好生聊聊。“

“皇后,皇后娘娘客气了,这,这,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姑姑,姑姑替本宫谢谢皇后娘娘恩典。“恭靖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苏丽儿见状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娘娘的心意,奴婢会转达皇后娘娘的,既然无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等!“苏丽儿话音刚落,恭靖妃就立刻说道,那急切的样子,似乎担心苏丽儿这话说完就走了一样。

苏丽儿也没有想到恭靖妃反应这么大,闻言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露出得体的笑容,看向恭靖妃,“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第一百章 深意

恭靖妃再傻,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过激了,老脸一红,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不过,她如今更关心谢瑶环的心思,因此虽然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是这样的,姑姑知道,本宫素来是不会来事的,不知道今日在坤宁宫,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太妥当的地方,如果有,还请姑姑替本宫告诉皇后娘娘,本宫对皇后娘娘绝对是一片赤诚,不敢有半点小心思,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听着恭靖妃如此直白的,几乎差不多是跪地求饶一样的话,苏丽儿心中也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皇后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居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惊讶的同时,心中何尝不是一片傲然,顿时,连脸上的笑容都更加灿烂了几分,看着恭靖妃的目光,也更加柔和我,温声道:

“恭靖妃娘娘放心,娘娘今日在坤宁宫的表现极好,皇后娘娘甚是满意,要不然,也不会将这等珍贵的衣衫都赐给您了,还请娘娘放宽心就是。“

听到这话,恭靖妃虽然不至于完全相信,但也着实松了一口气,看着苏丽儿笑道:“多谢,多谢苏姑姑提点了,汤嬷嬷,快赏,快赏。“

闻言,站在恭靖妃一旁的汤嬷嬷当即上前,递给苏丽儿一个荷包之后,亲自将她们送出了景仁宫,回来之后,看着恭靖妃说道:“娘娘,到底在坤宁宫发生了什么,你现在能给告诉奴婢了吧,奴婢怎么感觉,您今日很不对劲儿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丽儿的那番话的缘故,恭靖妃没有那么怕了,脸色也好看了不少,闻言便将在坤宁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汤嬷嬷,末了,恭靖妃忍不住问道:“汤嬷嬷,你说,皇后娘娘不会因此就恼了本宫吧,本宫,本宫真的没有和皇后娘娘做对的意思,要是皇后娘娘真的恼了本宫,本宫可如何是好啊,这宫里蒙古出身的妃嫔中,只有本宫毫无根基。“

“太后如今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理后宫事务,要是惹恼了皇后娘娘,宫里哪里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

看着恭靖妃愁云惨淡的样子,汤嬷嬷想了想,却是说道:“娘娘,以奴婢看,皇后娘娘非但没有恼了娘娘,相反,皇后娘娘还十分看好娘娘,这一次,分明是皇后娘娘再抬举娘娘您啊。“

听到这话,恭靖妃顿时看向汤嬷嬷,犹如看傻子一样,看了汤嬷嬷半晌,才说道:“嬷嬷,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没听到本宫刚刚的话吗?皇后娘娘的脸色都变了,你是没有看见皇后娘娘当时的目光,就好像漠北的寒风一样,冷的,冷的比冰块还冰啊,本宫差点就没撑住御前失仪了都,你现在说皇后娘娘这是在抬举本宫,当真不是傻了吗?“

“娘娘,奴婢怎么会傻了呢?娘娘且听奴婢说就是了。“汤嬷嬷闻言也不恼,连忙说道:”娘娘也说了,皇后娘娘天人之姿,当初在被万岁爷那般冤枉的时候,都能保持镇定,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变了脸色的人,要奴婢说啊,这皇后娘娘变脸,必定另有缘由,虽然奴婢不清楚是什么,但因为这事变脸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这一点暂且不论,且说今日之事,本来就疑点重重,皇后娘娘和娘娘您虽然同出蒙古,可是当年蒙古三妃,皇后娘娘和您从未有过亲近,如今突然传召,本来就不大寻常,而且今日还恰好是九月初一,帝后和谐的日子,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再退一步,今日就是巧合,可是皇后娘娘偏偏又拿出了一件蒙古骑装,还是娘娘您的身型,虽说娘娘和皇后娘娘的确是身型相仿,可是到底还是有些细微末节的差距的,常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奴婢精通针织功夫,却是很清楚,一件衣物,便是有一些细小的差别,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是孑然相反的。”

“可是娘娘身上的这身骑装,却是格外的贴合,好似给娘娘量身定做的一样,如果这衣服真的是进献给皇后娘娘的,岂会有如此疏漏,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这件骑装本身就是比照娘娘的身型来的。”

“更何况,怎么就那么巧,万岁爷今日提早去了坤宁宫,就遇上了娘娘起舞,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也是巧合,三件,四件,这么多巧合就这么巧的发生在这里,娘娘不觉得,这些巧合,有些太巧合了吗?要奴婢说,这些巧合恐怕不是巧合,而是必然算计下的偶然。”

“要不然,皇后娘娘的手段何其高明,坤宁宫早就被打造的犹如铁通一块,万岁爷提前去坤宁宫,可能皇后娘娘无法察觉,可是万岁爷都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未免也太不可能了,还是在万岁爷到了有一会儿之后,才发现万岁爷的存在的,娘娘,咱们景仁宫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这样的事情,怕是也不会发生吧。”

听到这里,恭靖妃眼前一亮,“这么说来,皇后娘娘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专门为了抬举本宫不成,可是为什么呢?抬举本宫,何必还要让本宫如此胡思乱想,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皇后娘娘就不怕本宫误解了她的意思吗?嬷嬷,会不会是你推断错了?”

“应该不会。”汤嬷嬷摇摇头,“如果是奴婢推断错了,可是刚刚苏丽儿苏姑姑不也说皇后娘娘对您满意吗?如果不是皇后娘娘首肯,苏姑姑怎么会这么说呢?苏姑姑可不是这般不谨慎的人,只能说,皇后娘娘那么做,一定是另有用意,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就不是奴婢能给猜得到的了,到底是不是抬举娘娘,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分晓,奴婢以为,不管是不是,娘娘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就算不是,如果能给投靠皇后娘娘,也不失为一条去路啊。”

第一百零一章 平静

不过,事情并非如恭靖妃和汤嬷嬷所设想的那样,那一天之后,坤宁宫即没有对付她们,也同样没有抬举她们,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景仁宫平静无波,坤宁宫却是吸引了阖宫上下的注意,自从大封后宫以来,谢瑶环在后宫众人的眼中,无疑是一个高大伟岸的形象,一举将董鄂妃从一枝独秀的独宠地位上拉了下来不说,更是大封后宫,给各宫妃嫔争取到了不少的利益,因此,才会有大批的妃嫔围聚在坤宁宫左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给谢瑶环增添了不少声势,可以说,谢瑶环坐稳后位,除了自身谋划的诸多缘故之外,各宫妃嫔也不能说一点作用也没有。

然而,这样后宫和谐的状态,到底不过是因为董鄂妃独宠导致的一时之态而已,在后宫,本来就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当初各宫妃嫔能够力挺谢瑶环,除了因为董鄂妃独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皇后无宠无权,加上谢瑶环对各宫妃嫔也不错,反正在满蒙联姻的情况下,便是干掉一万个皇后,最终坐上后位的也不是她们,因此,她们也乐意捧着谢瑶环坐皇后。

可是如今,时移势易,阖宫上下最大的敌人董鄂妃如今被降位贤妃,幽闭翊坤宫,无诏不得外出,基本上和打入冷宫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在这宫中风云变幻迅速的地方,早已是昨日黄花,除了几个和她有深仇大恨的之外,怕是都已经忘记了还有董鄂妃这一个人。

既然没有董鄂妃,自然就有其他人,作为皇后,谢瑶环天生不可能真的和各宫妃嫔妃嫔交好,不是依附,就是打压,当初因为董鄂妃而联手,如今董鄂妃倒台了,自然也就散了,皇后作为一宫之主,也就开始成为众矢之的了。

除了皇后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一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瑶环表现出来的‘醋劲儿’刺激了顺治,让他整个人好几天都处于亢奋状态,便犹如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一样,甚至少有的不顾规矩的白日宣那啥,之后,更是一连五天,留宿坤宁宫,这一点在以前,可是只有董鄂妃才有过的待遇。

莫说宫中真心依附谢瑶环的人本就无几,便是真的有,再这样的情况下,怕是嫉妒也足以将那几分本就不足的真心击个粉碎了。

第六日一早,当顺治一脸餍足的从坤宁宫的雕花龙床之上醒过来的时候,明黄色的丝被之中,却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宽大的龙床上的另一侧,明显空了一截,只有那不甚齐整的痕迹说明,这里曾经躺了一个人。

顺治立时坐起,露出一身不算健硕,却也绝对不算柔弱的躯体,分外白皙的躯体上,一层薄薄的肌肉分明,说明这人虽然看似柔弱,却也绝对不是文弱书生,毕竟满清到底是游牧民族入关,作为入关的第一任皇帝,顺治不至于说文武双全,却也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拉弓射箭,策马扬鞭之类的,还是略通一二的。

“万岁爷醒了?娘娘说今日万岁爷休沐,便没有让奴才叫起,万岁爷现在可是要起来了?”顺治刚刚起身,便见吴良辅凑上前来说道。

顺治闻言扫视了一番寝殿,发现并无谢瑶环的踪迹,伸出手让吴良辅伺侯穿衣,问道:“皇后娘娘呢?“

吴良辅一边侍奉顺治穿衣,一边说道:“皇后娘娘今日起的早,见万岁爷还在熟睡,不忍打扰,就自个儿去小书房看书去了,说是有日子没去了,怕是功课都要拉下了,还说宫里的事情虽然交给了佟贵妃娘娘和恪贵妃娘娘,却也不能一点都不知道,也准备看看两位娘娘送来的账簿之类的,莫要两位娘娘被人糊弄了都不知道。“

顺治闻言轻笑一声,想起昨日的满室春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这个梓潼,也真是的,平日里总是这般正儿八经的,弄的朕总想看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这几日可算是遂了朕的心愿,谁想到,这才几天啊,她就又变得如此无趣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从顺治那满意的神色和双目之中的缱绻柔情,完全可以看出,这人心里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话,吴良辅正在给顺治穿衣的手却是微微一滞,随后回过神来,低下头去,暗道万岁爷你哪里见识到过皇后娘娘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过是娘娘故意引你上钩,吸引你的注意力罢了,唉,皇后娘娘手段如此高明,便是万岁爷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太后又被拖住,这宫里,怕是日后真的要以皇后娘娘为尊了。

一心欢喜的顺治也没有注意到吴良辅的不对劲儿,自顾自的说道:“不知道皇后在小书房干什么,说起来,昨日的那道翠柳羹倒是不错,却不知道皇后是怎么做的,如此心思手巧,朕当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得妻如此啊,快点,给朕收拾好了,朕要去小书房看看皇后。“

吴良辅看着一脸期待着要去小书房看谢瑶环的顺治,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笑着点点头道:“万岁爷放心,奴才这就收拾好了,您且再耐心等等。“说着,手底下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是早起收拾,那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顺治虽是男子,可是身为帝王,梳妆不至于,打扮整理却是少不了,便是漱口,都有着七八道程序,更不要说还的用了早膳才行,这样一番折腾下来,等到顺治终于收拾好了,前往小书房的时候,依然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坤宁宫小书房中,门窗大开,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只见谢瑶环一身简单的骑装,随意的梳着一个不成样子的发髻,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看着,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随意。

第一百零二章 试探(上)

顺治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说起来,这大半年来,顺治也不知道见识过谢瑶环的多少种打扮,雍容华贵的,端庄大气的,气势巍峨的,小家碧玉的,飘然欲仙的,清丽脱俗的,可以说不同的打扮,总有不同的美感,可是想这样随意的打扮,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仿佛在退去皇后的光环之后,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少了几分装饰,却更多了几分真实。

只是一眼,顺治的唇角和眉眼就忍不住上扬起来,那雀跃的弧度,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点能够瞒过顺治自己的眼睛,如何能够瞒过侍奉他多年的吴良辅的眼睛,见状,吴良辅又一次叹了口气,这几天,吴良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叹了多少次气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天起,顺治似乎就坠入爱河了一样,整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一种他自己完全难以察觉的甜腻感,那种感觉,那种热切,就仿佛当年顺治和董鄂妃初遇时候的情绪。

吴良辅清楚的记得,当年,在慈宁宫中,遇到一袭青色宫装,在一众命妇中显得分外风流的董鄂妃的时候,顺治身上传来的,就是这种感觉,甚至于,不仅如此。

不管是什么时候,无论是董鄂妃还是襄亲王福晋的时候,还是已经入宫贵为皇贵妃的时候,顺治和她在一起虽然也是满满柔情,可是到底总是带着几分怜惜,几分忧愁,然而,这一次,却犹如阳光照拂的春日一样,温和,舒适,让人想要沉溺其中,很显然,顺治就是沉溺了进去。

看着这样的顺治,吴良辅感觉,恐怕比起董鄂妃,皇后娘娘更加可怕,一想到皇后娘娘让自己做的事情,吴良辅忍不住感到背后一凉,差点打了个寒颤。

就在吴良辅内心活动十足的时候,顺治的脚步几乎是飘一样的凑到了谢瑶环的身边,那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犹如黑夜中的星星一样,看到这一幕,谢瑶环都要怀疑眼前的顺治是不是被猫妖附身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表情,这两日她已经看多了,多少有些抵抗力了,怕是在顺治飘过来的瞬间,手里的书册都要吓得飞出去了。

说起来,这样类似的表情,谢瑶环并不是没有见识过,当年的高宗痴迷武后的时候,多多少少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只是相比较而言,要隐晦的多得多,若非谢瑶环本身足够敏锐,怕是也无法发现。

顺治能够比高宗露骨这么多,谢瑶环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足够‘任性’吧,因此有些看似不合适的事情,顺治做起来总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万岁爷起来了?今日不用回乾清宫批奏折吗?便是休沐,可若丝毫不理朝政,怕是也有所不妥吧?“谢瑶环瞥了顺治一眼说道。

顺治闻言,摆摆手道:“此事无妨,朕今日休沐,朝中也无大事,便是一日不处理,却也无甚,再说了,朕拟设立三殿大学士,有他们协助,朕也能轻松一点。“

“万岁爷既然心中有数,那臣妾就不多加过问了。“谢瑶环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便继续翻看起手中的书册起来。

听到这话,顺治似乎有些奇怪,迟疑的看了谢瑶环一眼,随即说道:“难道,皇后不劝朕勤勉,处理朝政吗?“在此之前,顺治也不是没有过不理朝政的时候,那个时候,阖宫妃嫔,哪怕是和董鄂妃如胶似漆的时候,面对朝政的时候,董鄂妃也是积极劝解,希望顺治能够忠于朝政,好似不这么做,她们就是奸妃,顺治就是昏君一样。

可是结果,现在谢瑶环听到自己说要休息,不处理朝政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劝解的意思,反倒是说随他去,这叫顺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万岁爷不是说了吗?朝中也无大事,而且还要朝臣处理,休息一日也无妨,怎么又要臣妾劝解起来了?“谢瑶环听到这话,狐疑的看了顺治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这么奇怪一样。

顺治闻言,挠了挠头,“可是,正常的话,不都是要劝朕勤勉朝政的吗?怎么皇后和其他人一点不一样呢?“

见顺治似乎真的非要有个答案,谢瑶环将手中的账簿合上,看向顺治说道:“万岁爷,臣妾了解您,也知道您,如果您真的认为朝政不需要处理的话,那就代表朝政的确不需要你过多的操心,既然如此,臣妾为什么还要在您休息的时候去扫您的兴致,非要您去处理朝政呢?“

“帝王勤勉,的确值得赞赏,但不代表帝王勤勉就一定是对的,万岁爷知道,天下那么多帝王,臣妾最欣赏的是哪一个吗?“

“这个梓潼确实不曾说过,是谁,秦始皇?汉高祖?汉武帝?唐太宗?帝王不少,朕真不知道梓潼欣赏的是谁了。“顺治闻言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是唐高宗。“谢瑶环答道。

“唐高宗?“听到这话,顺治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怎么都没有想到,谢瑶环最欣赏的人居然会是唐高宗,要知道,天下帝王不少,可真的论起来,除了本朝之外,基本上赞许的都是唐宗宋祖,秦皇汉武之类的,要不然就是少数几个威名赫赫的,甚至于,暗地里,顺治连前朝的明太祖都想过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唐高宗。

说起唐高宗,在天下帝王之中,名声不能说多好,甚至于,提起他,更多的人想起的不是他,而是历史上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女帝武后武则天,作为武则天的丈夫,唐高宗在历史上,基本上和软蛋两个字脱不了关系,如果要排一个最让人不喜欢的皇帝的话,顺治都认为唐高宗一定会榜上有名。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谢瑶环却说她最欣赏他,甚至于连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无法与之相比,这让顺治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第一百零三章 试探(中)

”不错,就是唐高宗。“谢瑶环看出顺治的怀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一点。

这一下,顺治除了疑惑之外,心中也更多了几分好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唐高宗呢?朕想不明白,梓潼你怎么,怎么会欣赏他?朕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你喜欢他。“

谢瑶环闻言轻笑一声,看着顺治说道:“万岁爷不要急,在回答万岁爷的问题之前,臣妾有个问题想要问您,您应该是不喜欢唐高宗的吧,是因为武后称帝的缘故吧。“

听到这话,顺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武则天,这个千古女帝,在整个华夏历史的洪流之中,是怎么都绕不开的一个人物,在无数男权的帝王之中,她是唯一一个以一己之力成就帝位的,因此,在后世评价之中,俨然已经和妲己褒姒,吕后之流相提并论,断然不算是一个正面人物。

明清之时,正是儒家思想最盛之时,对于武后的评价,几乎贬低到了泥地里,正所谓鬼神之所不容,臣民之所共怨,顺治虽然是满人,可是所接受的,却都是正统的儒家教育,因此,对于武后,自然也是喜欢不起来的。

见状,谢瑶环脸上全无反应,心中却是暗暗冷笑,这些人如此抨击武后,无非是因为武后是个女人罢了,若是武后是个男人,如今怕是也堪比唐宗宋祖,为人称道吧。

按捺心中所想,谢瑶环笑道:“臣妾则和万岁爷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武后的缘故,臣妾才欣赏唐高宗的。”说着,谢瑶环停了下来,看向顺治,果然,听到这话,顺治的眉头整个皱了起来。

见状,谢瑶环毫不意外,自从武后称帝之后,后世对于女人的打压就越发严厉起来,后宫干政,俨然成了一条重罪,便是皇后,若是一旦触及朝政,都会遭受帝王孤寂,谢瑶环言及武后,如果顺治对她不喜的话,就凭这一句,就能认定她干政,怕是刚刚稳固没多久的后位就要在其波澜了。

谢瑶环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这么说了,为的就是试探自己在顺治心中到底有多少地位,这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至关重要,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次了,而且谢瑶环也知道,这么做虽然危险,但是以她现在和顺治的关系,也不会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恶果,否则,怕是也要斟酌几分了。

果然,只见顺治眉头紧锁,沉默好一会儿,这才抬眼,看了谢瑶环一眼,“因为武后,为什么?”

听到这话,谢瑶环仔细的打量了顺治一眼,发现他虽然眉头紧锁,但到底没有生气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世人不喜高宗,无非是因为武后称帝,一个女人居然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不论他们泼多少的脏水,贬低多少次,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因此,武后便成为了妖魔邪祟之流,高宗更是懦弱无比,堪称帝王之耻。”

“可是,在臣妾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如此言语,不过是因为自己比不上武后的雄才大略罢了,他们无法接受,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纵观天下评论武后之人,尤其是贬低武后的,基本上没有多少能够真正有本事的,更加没有能够称得上君子的,便是一时得势,却也早就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不值一提。”

“而反观那些能够夸赞武后的人,却往往是人中龙凤,谦谦君子,便是一时不得志,却也青史留名,远非那些伪君子能比的。”

“要臣妾说,什么奸妃惑国,后宫干政,不过是那些男人在比不过女人的时候的污蔑罢了,不过是那些没本事的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真正有本事的男人,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女人多么有手段。”

“都说高宗无能,臣妾却只看到,高宗能够大胆启用武后,让人临朝听政,反而不曾忌惮武后掌权,世人都说,这是因为高宗懦弱,可是史书之中分明记在,武后临朝,却是事事以高宗为先,便是执掌大唐权柄,却也从来不敢冒犯高宗半分,说明,便是强如武后,也同样被高宗压制着。”

“一个帝王,能够压制一个千古女帝,如果真的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的话,武后怕是早就能够称帝了,秦皇汉武,威势无双,唐宗宋祖,开辟一国盛世,固然称得上帝王典范,可是他们,也不过是做了一代的皇帝罢了,可是高宗,在自己做了皇帝之外,还塑造了一个千古女帝,帝王征服天下为人称道,帝王征服帝王却被说成懦弱无能,是何道理?”

“就凭高宗的妻子也是帝王这一点,臣妾就认为他胜过了唐宗宋祖,秦皇汉武,普天之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仅仅只是高宗一人罢了,如此帝王,臣妾怎能不欣赏。”

听到谢瑶环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吴良辅震惊的差点没有失态,这,这皇后娘娘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吧,什么叫做高宗的妻子也是帝王,难不成,难不成娘娘想要相仿武后称帝不成,一想到这一点,吴良辅的手都忍不住发抖,尤其是想到这段时日里,谢瑶环让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顿时感到呼吸有些急促,这,这要是传出去,是要诛九族的啊。

不仅仅是吴良辅被谢瑶环的一番话所震惊了,顺治何尝不是如此,听到这话,顺治整个人也愣住了,多少年来,提起武后,就是奸妃佞臣,祸乱朝纲,牝鸡司晨,说起高宗,就是软弱无能,被武后架空,如果不是因为李唐数百年的江山无从更改,恐怕直接说高宗是武后的男宠了。

可现在,谢瑶环却说,武后的确厉害,但是高宗更厉害,他身为一个帝王,能够压制另一个帝王,想到这里,顺治甚至还感觉有几分热血。

第一百零四章 试探(下)

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统御天下,基本上已经是一个帝王最高的成就了,可是现在谢瑶环却告诉他,不是的,统御天下,只是一个普通帝王普通的成就而已,真正的帝王,是连其他的帝王都能统御的存在,这一番话,简直是给顺治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整个人都升华了一样。

不过很显然,谢瑶环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却也没有打算如此干脆利落的就打开这个新世界,不过是借此,在他的心里种上一颗种子罢了。

眼看顺治都有些迷糊了,谢瑶环连忙说道:“臣妾之所以提起高宗,就是想要告诉万岁爷,为帝王者,不一定需要事事躬亲,能够掌控权柄,运用权柄,方是上上之策,高宗执政,才干不如武后,因此才让武后执政,可便是如此,高宗依然是帝王,武后依旧臣服在高宗身下,不见朝政混乱,反倒是大唐国力蒸蒸日上,若非高宗知人善用,又如何会有如此盛世之象。”

“如今,万岁爷是帝王,不过是一日休沐,放下权柄交与大臣而已,比起高宗惊世骇俗之举上要谨慎许多,臣妾又有什么好劝解的呢?毕竟万岁飞是不够勤勉,只是知人善用而已啊。”谢瑶环笑道。

听到这话,顺治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问谢瑶环的问题,本就是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不劝解自己,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反倒放在武后身上去了,搞得他都以为谢瑶环想要干政了,原来落脚点在这儿。

这么想着,顺治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一丝小小的不悦,什么叫做比起高宗的惊世骇俗要谨慎许多,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对于唐高宗,顺治是十分不屑的,居然让一个女人登上了帝位,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可是现在,经过谢瑶环这一番轰炸之后,顺治反倒感觉高宗的确厉害,你们女人再有本事,朕也不怕,哪怕登上了帝位,也依旧要臣服在朕的脚下,女人有本事怕什么,比她更有本事就行了,不让她有本事,不过是你自己没有本事,还比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想到这里,顺治甚至都有一种让谢瑶环去处理朝政的心思,你唐高宗的女人可以处理朝政,甚至是走上帝位,朕的的女人,朕的皇后为什么不可以,那一句谨慎,在顺治听起来怎么都感觉是在说他不够唐高宗有种,有胆魄。

好在,虽然被谢瑶环的一番话说的七荤八素,差点热血上头,但到底,顺治本身并不是太过热血的性子,到底还是在最后关头把持住了,没有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顺治忽然说的:“皇后,你觉得后宫干政怎么样?”

说着,顺治不着痕迹的看向谢瑶环,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一样,看到这一幕,吴良辅的心脏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双手藏在袖袍里,死命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一个不慎露出异样来。

怎么办?怎么办?万岁爷这是怀疑皇后娘娘了吗?皇后娘娘的野心暴露了吗?该死的,皇后娘娘若是暴露了,咱家怎么办?诛九族吗?

越想,吴良辅的心跳的越快,脸色也越苍白,手下也是越用力,一双眼也是死死的看着顺治和谢瑶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一个不留神错过了什么。

闻言,谢瑶环却是疑惑的看了顺治一眼,“后宫干政?为什么要后宫干政?臣妾觉得这话很是无聊啊?前朝后宫,既然有所分别,就该各司其职才是,前朝的事情归前朝,后宫的事情归后宫才对。“

“不过万岁爷真的要问臣妾的话,臣妾从来都不在意后宫干政,就如臣妾说的那样,后宫干政,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因为男子无能,若非男子无能,怎么好端端的,国家大事要让娇弱的女子来处理,素来只听说女子爱好锦衣华服,珍奇异宝和有情郎的,却少有听说女子有贪恋权势,结果历朝历代反而不断的再说后宫干政,仿佛若是没有了后宫干政,就会天下安定了一样,可是偏偏,若非男子无能,朝政有问题,怎么会有机会给女子干政。“

“尤其是您看,一般而言,这说起后宫干政,都是什么皇子的母妃母后之流,那个时候臣妾就奇怪了,皇子的母妃母后的确是生身之母,理当尽孝,可是除了母妃母后之外,不是上有帝王吗?难道君父之情还剩不过妃母之情不成,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男儿身上罢了。”

“说起来,在蒙古的时候,臣妾可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后宫干政的事情,部落里当家男人出现问题的时候,当家女人就会站出来,处理部落的事情,待到部落稳定之后,就会有新的当家男人,怎么没说干政的事情,后宫干政,无能男子的庸人自扰而已。”

听到谢瑶环这么说,顺治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神色,似乎是好不经意的说道:“这么说,皇后是不会干政的了?”

“这个嘛?”听到这话,谢瑶环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迟疑起来,她这一迟疑,顿时让顺治抬起了头,也让吴良辅的心脏再一次到了嗓子眼,我的皇后娘娘啊,您就不要作妖了,让这事过去好不好,再这样下去,奴才的心脏迟早要报废掉。

可惜,谢瑶环并没有感受到吴良辅内心的煎熬,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郑重其事的看着顺治说道:“这一点,臣妾也不知道,正常情况下,臣妾不会去沾染朝政,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万岁爷的您,臣妾能清楚的看到,您为了处理朝政,付出了多少的心血,臣妾只是个小女人,经不起,也不愿意经受那些朝政的折腾,如果可以,臣妾只想永远在万岁爷的身后,在万岁爷的怀里,让万岁爷为臣妾遮风挡雨。”

第一百零五章 圣旨(上)

“这么说,似乎很自私,可是臣妾真的是这么想的,其实,臣妾也愿意为万岁爷做点什么,比如给万岁爷准备吃食,衣饰,照看后宫妃嫔,皇子阿哥,让万岁爷不用为了后宫琐事烦心,做一个好妻子,好皇后,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可是,臣妾本不应该这么说的。“谢瑶环有些苦恼的摇摇头,看着顺治的眼中,是这些年来,顺治从未见过的光泽,善良的,好似深夜水中倒映的月亮,模模糊糊却又那么清楚,甚至于,他能清楚的看见自己在谢瑶环眼中的模样。

“如果,臣妾是说如果,有一天,就是如果。”谢瑶环连说了三个如果,从她的眼神中,顺治能够轻易的看见她的挣扎,她的害怕,她的担忧和她的柔情,“如果万岁爷,真的除了什么事情,大的,小的,好的,坏的,导致朝政出现了问题的话,臣妾不知道臣妾会不会坐视不管,您知道的,臣妾出身蒙古,从小臣妾就知道,如果有一天,阿布(蒙语父亲),额吉(蒙语母亲)出事了,臣妾是一定会站出来,主持部落的大局的。“

“所以,如果不幸,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臣妾,臣妾或许会干政的也说不定,臣妾知道,这话是犯了大忌讳,甚至都不是一个皇后应该说的话,但是臣妾真的是这么想的,万岁爷,您是臣妾的皇上,是臣妾的丈夫,臣妾不能对您说谎。“

“臣妾说过,臣妾是一个小女人,只愿能够依附在万岁爷的身边,让万岁爷挡住风风雨雨,自己则在万岁爷的庇护下,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是,有些话,是用来说的,有些事,是用来想的,如果,真的有一天,万岁爷在挡风遮雨的时候出现了困难,臣妾如何能忍心让万岁爷一人抵挡风风雨雨。”

“正所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臣妾只愿能够与万岁爷做一对至亲夫妻,即为至亲,何不相依,臣妾虽然不喜风雨,但若是能够为万岁爷做点什么,些许风雨又能算什么呢?“

“如果,如果您担心有一天,臣妾会后宫干政,乱了朝廷法纪,坏了万岁爷的名声的话,现在,臣妾恳请万岁爷下一道圣旨,日后,臣妾不论以何种方式,只要有后宫干政之嫌,诛。”说完最后一个诛字,谢瑶环便撩起旗装下摆,面色平静的跪了下去。

听到这话,顺治整个人都呆住了,今天一天,他似乎呆的次数太多了,可这也是因为谢瑶环的话,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撼了些,不论是此前的欣赏高宗,还是论及后宫干政,甚至于在顺治闻讯的时候,自言可能后宫干政,更是对着顺治说出了这样一番近乎直球一样直白干脆的示爱。

古人含蓄,在此之前,便是顺治认为谢瑶环心中有自己,便是当初和董鄂妃浓情蜜意之时,说起来,也不过一句我心悦你而已,虽说蒙古豪放,不同中原女子的温婉羞涩,可是这种豪放往往热辣直白,却多少显得有些粗旷。

而偏偏,谢瑶环本是大唐女相,文学才干自然是没得说的,而唐风素来以豪放著称,因此,谢瑶环这一番看似直白的示爱,却是糅杂婉转直白与一身,杀伤力自然是丝毫不用说,更不要说,最后,为了防止自己后宫干政,谢瑶环甚至说出了无论何等方式,诛,这样的话,就好似拿了一把小锤子在顺治的心里狠狠的砸了一下一样,一时间,好似打翻了五味坛,什么酸的甜的都有。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顺治的眼中满是震惊,感动和柔情,唯独没有的,就是此前还带着几分的忌惮,这,这就是朕的皇后,一心为了朕的皇后,当即,顺治一把拉起谢瑶环,还没等谢瑶环反应过来,便整个人撞击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两条不算粗壮的手臂此刻犹如铁链一样,死死的锁住了谢瑶环的腰身,似乎要将她娇小的身形整个揉进身体内部一样。

这样的拥抱,让人感觉有些疼痛,谢瑶环似乎也愣住了一样,小嘴微张,不甚适应的说道:“皇、皇上?”

“嘘!不要说话!”顿时,顺治低柔的声音在谢瑶环的耳畔响起,那温热的手掌,从她的背上一路向上,最终落在她的头上,将谢瑶环本身就不甚稳固的随意的发髻彻底拨乱,整个散落下来,似乎就是顺治那颗散乱不堪跳动的心脏一样。

动情的顺治没有看到,当他的手落在谢瑶环的头上的时候,靠在他肩膀之上的谢瑶环,脸上勾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笑容,在这个时候看起来,似乎显得有点冰冷,让唯一目睹这一幕的吴良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顺治似乎缓了过来,缓缓松开了谢瑶环,只不过还垂着眼眸,不曾去看谢瑶环,不知道是不想看她,还是担心泄露了眼中的情绪。

“万岁爷?”谢瑶环见状说道。

“嗯?”顺治带着一点鼻音的回应。

“圣旨。”谢瑶环提醒道。

“圣旨?”顺治愣了愣,似乎有些迷糊一样,迟疑了一下才机械的点点头,“是的,圣旨,吴良辅,拿圣旨来。”

顺治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谢瑶环的身子微微一僵,眼中精光一闪,第一次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他还真的要下一道这样的圣旨不成,第一次,谢瑶环感受到了束手无策的感觉。

此刻,顺治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谢瑶环的不对,在吴良辅拿过圣旨之后,便径直走到书桌旁,大笔挥动,开始书写圣旨,为了避嫌,哪怕心里犹如几千只蚂蚁在爬一样,谢瑶环也只能转过身去,眉头却是忍不住皱了起来,顺治不会真的要下一道那个圣旨吧,要是这样,自己可就真的难办了,该死的,不应该这样啊。

第一百零六章 圣旨(下)

第一次,谢瑶环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双眸不断的转动起来,要怎么样对付这一张圣旨,吴良辅是自己的人,只要应付得益,应该没有问题才是,可是谁又能保证呢?一旦真的有这一张圣旨,如果吴良辅不傻的话,很容易和自己形成牵制,绝对是个定时炸弹,谢瑶环一向沉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焦灼之色。

这边,谢瑶环心中冥思苦想破解之法,另一边,顺治大笔挥就,笔走龙蛇,很快便将一张圣旨写好,轻轻的吹干墨迹,拿出玉玺盖下玉印,这才拿起来,交给吴良辅,朗声道:“吴良辅,这张圣旨拿下去,等时候到了,就晓谕天下。”

“喳!”吴良辅闻言连忙接过顺治手中的圣旨,眼神微不可查的轻轻一抖,便从圣旨上扫过,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吴良辅的呼吸顿时一致,眼中满是震惊之色,握着圣旨的手都是微微一抖,如果不是多年来侍奉顺治多年,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怕是就这圣旨上的内容,就能让吴良辅御前失仪。

不过,吴良辅的动静虽小,却瞒不过谢瑶环的眼睛,看到吴良辅的小动作,谢瑶环心中的焦急之色却是稍稍一滞,圣旨上到底写了什么什么东西,能够让吴良辅如此震惊,甚至于失态到差点握不住圣旨,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如果说,事情真的如谢瑶环想的那样,顺治写了一张遏制自己后宫干政的圣旨的话,此事吴良辅已经知晓,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情才是,可是偏偏,吴良辅如此震惊失态,可见圣旨上的内容必定不是如谢瑶环所想的那样,而且写的还是一件让吴良辅怎么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谢瑶环心中的焦急不安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好奇,这个时候,吴良辅也已经反应了过来,神色如常的将圣旨一合,卷入袖中收好,那淡然的模样,好似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一样。

微微抬眼,看到谢瑶环注视的模样,吴良辅的眼眸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双手微动,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姿势,谢瑶环见状恍然,果然,那圣旨上所写的不是刚刚谢瑶环所用来试探顺治的话,而是另外的事情,而且看吴良辅的样子,此事对谢瑶环应该还是有利的。

既然如此,谢瑶环也就懒得去探查到底是什么,至少在目前,并不适合为了知道太多而暴露,毕竟相比较一个随时可以知道的好消息,不能暴露吴良辅才是关键。

不论是吴良辅拿到圣旨之后的反应,还是吴良辅和谢瑶环之间那微不可查的一次交锋,不过是瞬息之间就消失不见,以至于,顺治本身并没有发现这两者有任何的不对,唯一能够察觉的,就是谢瑶环脸上的那一丝小小的错愕。

见状,顺治心中微微一笑,不知道皇后以为自己下了圣旨之后在想什么,是不是强撑着脸上的镇定呢?看着谢瑶环那微微的错愕和尚未消散的那一丝焦急,顺治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嘴上更是故意说道:“如今,圣旨已经下了,吴良辅会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晓谕天下,若是没什么事,朕就回乾清宫了?梓潼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听到这话,谢瑶环心中便微微一愣,自己能有什么意见,不由疑惑的看向顺治,瞬间对上那双满怀笑意的双眼,见状,谢瑶环瞬间恍然,顺治那调笑的意思,或许在他自己看来甚是隐秘,可是在谢瑶环看来,却是再清楚不过。

顺治既然想玩,谢瑶环自然不会傻到去拆穿这一点,当即脸上露出一丝苦恼之色,却又强撑着脸上尊严的模样,带着几分生硬的说道:“万岁爷自去处理朝廷大事,臣妾哪里有什么意见,说起来,臣妾在后宫之中,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若不是万岁爷在此,说不得臣妾还能早早处理完毕,早点休息呢?”

第一次从谢瑶环的话里听到这样带刺的话语,顺治反倒更加高兴起来,朕的皇后心中当真越来越有朕了,此前因为恭靖妃而吃醋,这次,又因为圣旨的事情误会朕,学会绵里藏针的刺朕了,不知道,当她知道圣旨的真相的时候,会怎么样,会不会跳起来亲吻朕呢?嗯,这样也太不矜持了。

说是这么说,就在顺治想着是不是太不矜持的时候,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谢瑶环那似乎微微嘟起的双唇上,粉嫩嫩的,带着点点唇釉的柔光,看起来让人格外的想要含在嘴里,就这么看着,顺治的脸颊都有些微红起来。

“皇上?皇上?”看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呆住的顺治,谢瑶环整个人有些愣住,不由喊道。

顺治这才回神,察觉到自己居然陷入了那种羞耻的遐想之中,脸颊顿时更加红润了几分,看也不敢看谢瑶环,连忙低着头说道:“既然,既然皇后没有什么意见,朕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里多呆了,今日朕要宿在承乾宫,皇后就不必给朕留晚膳了。”

说着,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顺治撂下这句话便整个人跑出了坤宁宫,一边跑一边唾弃自己,居然因为一点遐想而呆住了,简直丢尽了脸面,同时又有些担心,自己就这么说要宿在承乾宫,会不会让皇后心里不舒服啊,刚刚,是不是应该再柔和一点才好,可是,自己总不能一直留宿坤宁宫吧,而且,皇后提出这样的话,也着实该冷一冷了,就五天,哦不,三天不去坤宁宫好了,皇后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谢瑶环自然不会介意,如果说,拿道圣旨是如她所想的那样的话,那么她说不得还会担心,后位会不会因此有所波动,可是有了吴良辅的保证,对于顺治去承乾宫,谢瑶环到底还是把持的住的,不至于说因此就慌了手脚。

第一百零七章 徽号

随着顺治的离去,这件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一样,接下来的几日,不论是前朝后宫,一切似乎都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这几天,谢瑶环也暗中询问过吴良辅,虽然吴良辅那边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不过也表露出,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对谢瑶环大大的有利。

甚至于,从吴良辅的反应中,谢瑶环还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恭敬,这倒不是说之前吴良辅就不够恭敬,说起来,从始至终,吴良辅对自己都是足够的恭敬的,只是之前的恭敬,要么是因为自己皇后的身份,要么则是因为吴良辅本身被自己拿捏的缘故,而这一次,则似乎是实实在在的,发自内心的一种敬佩一样。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过谢瑶环想,这件事和那道圣旨必定脱不了干系,就这样,一连过了数日,前朝后宫,都因为一件事而震荡开来,而原因,就是因为顺治的那一道圣旨。

这一日,朝堂之上,顺治设立三殿三阁大学士,起草诏令,审议奏章,将权力进一步集中在帝王的身上,这一点,也代表着清军入关十几年,朝堂正式开始稳固起来,中央集权开始集中。

不过,这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生的,朝堂之中,但凡消息灵通之辈,都早有预料,一番口头上的争执之后,也就顺利执行了,而接下来的一道圣旨,却是瞬间将整个朝堂炸裂开来。

“谕礼部、奉皇太后慈谕、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孝敬性成、淑仪素著。鞠育众子、备极恩勤。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母仪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乃科尔沁贝勒绰尔济之女也。系出高闳。祥钟戚里。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上徽号为元成皇后,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哉。“

这道圣旨,瞬间将整个朝堂炸裂开来,给皇后上徽号,这可以说是无上的殊荣,要知道,整个种花家数千年的岁月之中,帝王皇后无数,其中,给皇后上徽号的次数可以说屈指可数,基本上都是在皇后成为太后的时候,才会有下一任的皇帝尊上徽号,而由当年帝王给皇后上徽号的事情,古来不过三三两两而已。

别看只是一个徽号,对于皇后而言,这简直不亚于再一次登上后位,可以说,原本谢瑶环的后位仅仅只是稳固而已,就算是皇帝想要废除也要废上一番手脚,而一旦上了徽号,除非是谢瑶环谋反篡位之类绝对没有任何可以赦免的罪过,否则顺治也不能废后,毕竟上了徽号之后,其名号是要晓谕天下,传遍各个国家的,甚至于,如果不论辈分的话,上了徽号的皇后,堪比太后了。

就好比,如果谢瑶环上徽号成功了,在后宫的地位足以和孝庄平起平坐,甚至于,孝庄都没有资格在没有原因的情况斥责于她,毕竟,她是在皇后时期就上了徽号的皇后,地位尊崇,还在母以子贵封后的孝庄之上。

顺治这一举动,基本上就将谢瑶环抬举到了历代皇后之中的最顶峰,朝臣上下,瞬间被炸了个四分五裂,七荤八素,反应过来之后,如山如海一半的劝解和反对的奏折,好似雪花一样,疯狂的朝着顺治而来,不论这些奏折写的如何天花乱坠,其最根本的内容都只有一个,不行,绝对不行,大清还没有给皇后上徽号的规矩,历代以来,也没有多少皇后能够有此殊荣,不行,绝对不行。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反对的,在一阵阵的反对浪潮之中,还是有支持顺治举动的,不过,如果不看他们出身蒙古的身份的话,他们的支持,还是足够让顺治窝心的,自从当初董鄂妃得宠之后,蒙古贵女一统满人后宫的情况就出现了巨大的波动,随后,谢瑶环大封后宫,更是让满人妃嫔一个个上位,这一点,蒙古王公心中早有不满。

不过,满人的后宫总不能完全被蒙古把持,加上谢瑶环的地位越发稳固起来,蒙古王公便是心中不满,却也只能忍耐。

而现在,顺治要将谢瑶环抬举到一个无与伦比的地位上,这群蒙古王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一个有了徽号的皇后,不仅仅在这一朝一代低温尊崇,就算是的到了新一任的帝王等级,就冲谢瑶环是在皇后时期就上了徽号的皇后,就没人能够越的过去,甚至比孝庄本身还能保证蒙古的利益,蒙古王公自然不会放弃。

不过可惜,蒙古王公虽然极力支持顺治,但是在整个满朝文武,满清贵族,皇室宗亲都反对的大浪潮之下,他们的力量,着实有些不够看,就连顺治自己,也没想到会遭受这么大的反对力量,要知道,当初他强行纳董鄂妃为妃的时候,也不曾遭遇到如此大的冲击浪潮。

顺治哪里知道,当初他纳董鄂妃为妃,虽然内闱不休,却也只是家事而已,加上满清贵族想要借此打压皇宫内的蒙古势力,也就顺水推舟,稍稍阻拦了一下而已,而现在,他要给谢瑶环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殊荣,足够让谢瑶环载入史册的存在,不论是现实利益还是象征意义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于蒙古王公内部,如果不是为了蒙古利益的稳定,都不会轻易同意,遭受的浪潮自然也不能同日而语。

如此,在整个朝堂都反对的情况下,哪怕顺治再怎么想要给谢瑶环上徽号,此事也只能暂且搁置,等下一次再议了,不过,只看朝堂的反应,这则圣旨能够通过的可能性着实太小了,但就算是这样,它还在在后宫搅起了狂风巨浪。

第一百零八章 示好

“什么?“朝堂上的事情,本来就瞒不过后宫的耳目,更不要说这样的大事了,几乎是朝堂之争还没有了结的情况下,事情就已经传入了后宫之中,得知顺治打算给自己上徽号,就算是稳重如谢瑶环,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上徽号啊,这素来都只有太后太妃才能拥有的殊荣。

虽然,一般而言,帝后同体,龙凤和鸣,乃是国家稳固之基,可是实际上,帝后真正平和的情况下是很少的,这一点,从皇帝登基便能拥有自己的徽号,但是皇后几乎从来不曾拥有徽号,只有在晋升为太后之后,才能拥有自己的徽号就可以看出,对于给皇后上徽号,自古以来,都是一件极其少见,极为盛大的一件事,几乎不亚于二次封后了。

因此,谢瑶环想过无数顺治会对她做出怎么样的好,却从来不曾想到他居然想要给自己上徽号,这么多年来,一个能够像顺治这样,胆大到给皇后上徽号的,谢瑶环还真的只是见了这么一个,就算是当年的高宗在面对武后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举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上徽号对于一个皇后而言,怕是比参与朝政还要荣耀的多的多。

就连谢瑶环都是如此震惊,更不要说后宫中的其他妃嫔了,承乾宫中,同样足够沉稳,足够镇定的佟贵妃,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一个不留神摔碎了手中的杯盏,其他宫里的情况更加不用说了,只见佟贵妃坐在主位之上,脚上精致的蜀绣花盆底被茶水打湿了都毫无反应。

“上徽号,给皇后娘娘上徽号,万岁爷,万岁爷这事?这?“佟贵妃喃喃自语道,整个脸色都带着一层灰白,手心的巾帕都忍不住蜷缩成一团,绞来绞去的,可见她的内心何等的震惊。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看到这一幕,赖嬷嬷连忙喊道。

“嗯?”闻言,佟贵妃回过神来,双眼还有些迷蒙的看向赖嬷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赖嬷嬷是在叫自己,当即摆摆头道:“没事,本宫没事,只是没想到,万岁爷居然如此看重皇后娘娘,上徽号啊,这样的事情,恐怕连皇后娘娘自己都不敢想吧,万岁爷倒是大方,上了徽号,这后宫之中,还能有谁是皇后娘娘的一合之敌,看来,本宫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做个踏踏实实的贵妃好了,以皇后娘娘的性子,总不会亏待本宫就是。”

“娘娘不用这么悲观吧,上徽号这等大事,满朝文武哪里能容的万岁爷胡来,况且,此事还有太后在呢,万岁爷平常任性一点也就是了,这涉及祖宗基业的事情,太后不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娘娘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三阿哥不是。”赖嬷嬷闻言说道。

闻言,佟贵妃却是嗤笑一声,“太后,就算是太后拦住了万岁爷又能怎么样,万岁爷的性子,嬷嬷再清楚不过了,这一次,就算是皇后娘娘不能上徽号,只要有这么一件事在,皇后娘娘的地位就牢不可破,况且,若是真的上徽号失败了,万岁爷心中怕是对皇后娘娘更加愧疚,到时候,就算是没有徽号,怕是在万岁爷心中也不比有徽号来的差了。”

“太后为什么会看重本宫,这件事你不是不知道,无非是看出万岁爷不会让蒙古出身的妃嫔留下子嗣,本宫的三阿哥不论是出身还是资质,都是顶尖的,眼看万岁爷不受控制,便想提前培养下一任的皇帝罢了。”

“太后会因为皇后娘娘得宠而放弃她,转而控制本宫,谁知道三阿哥真的走到哪一步之后,为了三阿哥不受本宫这个生母的控制,太后会做些什么,就算是什么都不做,本宫怕是也只能当个傀儡吧,现在,本宫算是明白了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跳出去了,不跳出去,固然地位稳固,却也不过傀儡而已。”

“本宫是没有这个本事跳出去的了,这样的话,与其跟在太后身边做个傀儡,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至少,皇后娘娘对于后宫的权柄掌控没有那么严苛,只看恪贵妃能好好的掌权就知道,皇后娘娘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跟着她,至少,在本宫能做些什么的时候,还能做点什么。”佟贵妃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是娘娘,太后那边?”赖嬷嬷有些担心的说道。

“太后那边,就交给皇后娘娘吧,这段时间本宫算是看清楚了,太后必定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无暇插手后宫之事,否则,派人接洽咱们承乾宫这么久了,也不见拿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来,不是皇后娘娘防御的太厉害,就必定是太后抽不出手来,既然如此,本宫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行了,收拾收拾,跟本宫去一趟坤宁宫,得在事情确定下来,做了决定才行,要不然,就变成锦上添花,反倒不美了。“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赖嬷嬷连忙应道。

坤宁宫,承乾宫全都得到了消息,慈宁宫自然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慈宁宫中,得知顺治要给谢瑶环上徽号,碰的一声,孝庄手中杯盏瞬间砸到了地上,怒声道:“放肆,皇帝这是在做什么,上徽号,给皇后上徽号,大清建国以来,何曾有过这样的事情,如此这般,完全置朝堂安稳于不顾,看来这段时间,哀家一心忙于梳理后宫之事,倒是叫那群狐媚子迷惑的皇帝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连给皇后上徽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下一步是什么,立太子吗?苏麻,立刻去乾清宫,把皇帝给哀家叫过来,哀家到要看看,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皇后,哼,以为找来了娜木钟,哀家就没办法了不成,哀家这段时间抽不出手来,到叫她越发胡闹了,这次,哀家定要给她个教训才行。”孝庄一脸怒容的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冲突

看着孝庄盛怒的样子,苏麻喇姑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小不了了,虽然,苏麻喇姑一直以来,都不愿意看到孝庄和谢瑶环对上,可是这一次,就算是苏麻喇姑也不得不说,事情闹的的确有些大了,给皇后上徽号,绝对不仅仅是上一个号那么简单的事情,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已经不单单只是后宫之事了。

索性,苏麻的速度不慢,甚至比佟贵妃的脚程还要快一些,在召见了谢瑶环的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乾清宫,因此,谢瑶环和佟贵妃也就成功的错开了,让佟贵妃白走了一趟。

因为苏麻喇姑赶去了乾清宫的缘故,当谢瑶环来到慈宁宫的时候,并没有苏麻喇姑在一旁侍奉,只见慈宁宫中灯火通明,孝庄一袭庄重的石青色衣袍,梳着一个大拉翅,珍珠环佩,整个人不怒自威,坐在主位之上。

谢瑶环见状,暗道今日怕是不好相与了,暗自叹了口气,上前福身道:“臣妾见过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

砰,一个杯盏在谢瑶环面前炸裂开来。

“啊!“谢瑶环神色不变,苏丽儿却是被孝庄的举动吓的叫出声来,随即脸色一白,知道自己御前失仪,不由惊恐的看向孝庄。

果不其然,脸色阴沉的孝庄瞬间勃然大怒,砰的一声,手掌在桌上重重的一拍,一阵瓷器碰撞的声音传来,“放肆,皇后,你就是这么教导宫人的吗?在哀家跟前,都能如此言行无状,可见在后宫之中,是何等的放肆,来人啊,将这个贱逼拖下去,掌嘴四十,以儆效尤。”

听到这话,苏丽儿的脸色更加惨白起来,后宫女子,最重容颜,寻常情况下,几乎不会发生掌箍宫女的情况,更不要说苏丽儿乃是谢瑶环的大宫女,坤宁宫的掌事姑姑,地位尊崇,巡查便是触犯宫规,也要顾及谢瑶环的脸面,仔细斟酌了才能用刑,掌嘴四十这样的责罚,放在哪里,都太过重了些。

谢瑶环闻言眉头一簇,哪里不知道孝庄这明面上说的是苏丽儿,可实际上说的是自己,这要是真的让苏丽儿因此而白掌箍了,怕是自己的脸面也丢尽了不说,接下来的交锋也会处于下风。

当即,谢瑶环站起身来说道:“皇额娘教训的是,此事是臣妾教导无方,臣妾当罚奉三个月,以儆效尤才是。“

说着,谢瑶环转过身看向苏丽儿,厉声道:“苏丽儿,你在慈宁宫御前失仪,冲撞太后,本宫执掌宫规,岂能容你放肆,今日按照宫规处置,着发汝俸禄三个月,且,宫人御前失仪,当杖五鞭三以做责罚,女子重颜,则可转为罚跪,令你在慈宁宫顶盆顶水跪上两个时辰,你可认罚?“

听到这话,苏丽儿如何不知道这是谢瑶环在保住自己,顿时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奴婢认罚,奴婢认罚,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太后恩典。“

见状,谢瑶环这才看向孝庄,柔声道:“皇额娘,不知道臣妾按照宫规处理,皇额娘可还满意?“

闻言,孝庄的脸色一沉,尤其是在听到谢瑶环在说起宫规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的语气,哪里不知道对方是在拿宫规压自己,如果是寻常妃嫔敢拿宫规说事,怕是孝庄早就将她收拾了,可偏偏,说这话的是谢瑶环,执掌后宫的皇后,更是得到顺治的宠爱,要是孝庄真的不管不顾的处置了的话,固然打了谢瑶环的脸,同样也没有资格训诫顺治了,毕竟你做太后的都不恪守宫规,却要皇帝维系祖宗家法,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当即,孝庄阴沉着脸看着谢瑶环,半晌,露出一丝冷笑,“好啊,皇后倒是对宫规熟悉的很,行了,既然皇后都替哀家做出了决定,哀家有能说什么呢?左不过是个老婆子罢了,说话还有人听不成。“

谢瑶环闻言,似乎没有听出孝庄话里有话一样,顺势说道:“臣妾身为皇后,为太后分忧本就是本分,能够让太后少操劳一些,也算是臣妾的福分了,太后实在无需多虑。”

眼看谢瑶环丝毫不接茬,孝庄顿时被噎了一下,看了看谢瑶环,冷哼一声,“皇后倒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这舌绽莲花的本事,倒是叫哀家大开眼界了,犹记得当年皇后入宫的时候,倒是沉默寡言,看起来稳重的很,如今一看,才知道哀家看走眼了。”

“果然啊,人年纪大了,眼神就是不好,一匹狼,也能看成一条狗,还以为能够忠心的看家护院,结果反而被反咬一口,遇上这种事,还真是糟心啊,皇后,你说是不是啊?”孝庄几乎是丝毫不加掩饰恶意的说道。

闻言,谢瑶环脸上笑意不改,“都是成吉思汗留下来的黄金血脉,不管是狼也好,还是狗也好,到底还是镇的住的,能够被反咬一口,说明这眼神当真是老眼昏花了,说起来,人贵在自知,若是真的年岁大了,眼神不好了,就合该颐养天年,避开这些狼啊狗啊的,免得伤了自身。”

“一直把持着往日的荣光不肯接受现实,结果被现实所伤,便是糟心也是自找的,到底愚蠢了些。”谢瑶环讥讽道。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孝庄的脸色赫然一遍,哪怕早就撕破脸了,哪怕后宫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太后和皇后不合,可是孝庄也没有想到,谢瑶环居然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讥讽她,气的孝庄想都不想,抄起手边的杯盏便砰的一声,砸在谢瑶环的身边,“放肆,你怎么敢这么说话。”

面对在自己脚边炸开的瓷片,谢瑶环却说勾起一股笑意,眼神朝着昏暗中的慈宁宫一瞥,随即砰的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一双膝盖种种的砸在慈宁宫的地面之上,地上的碎瓷片噗嗤一声刺进她的双腿,鲜血瞬间流了一地,白色的瓷片和红色的鲜血交汇,是那般的显眼。

第一百一十章 苦肉计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盛怒之下的孝庄也顿时吓了一跳,看着谢瑶环忍不住惊慌道:“皇后,皇后你做什么?”

只见刚刚还是一脸讥讽之色的谢瑶环,此刻脸上却是换上了满腔悲鸣和坚韧之色,双眼微红,却又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样子,叫人格外的心疼。

“太后,臣妾知道,皇上给臣妾上徽号乃是朝堂大事,可是此事当真与臣妾无关,臣妾也是今日才知晓的,臣妾知道,太后以为此事是臣妾在背后挑拨,可是臣妾能够对天发誓,此事和臣妾当真无关,太后若是不信,臣妾便在这里跪死好了。“说着,谢瑶环脸上的一滴泪水滚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渍。

还没等孝庄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大喝:“梓潼,梓潼你怎么了?”

听到这个满是惊慌的声音,孝庄心里猛地一突,瞬间抬头,只见一袭明黄色龙袍的顺治站在慈宁宫的门口,满是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尤其是当看到谢瑶环脸色苍白的跪在碎瓷片之中,淋漓的鲜血洒满了满是碎瓷片的地面的时候,眼中的心痛几乎无以复加。

看到这一幕,孝庄暗道不好,果然,下一刻,便见顺治整个迅速冲进了慈宁宫,一把将谢瑶环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谢瑶环膝盖上拿刺入宫装的碎瓷片,整个人脸色变得无比苍白,颤抖着手想要将那些碎瓷片拔出来,可是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次伤了谢瑶环。

“皇后,皇后,梓潼,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朕啊,你怎么样。”看着不断从谢瑶环双膝之上留下的血水,顺治自己仿佛也在失血一样,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的声音也是充满了慌乱之色。

“万岁爷,臣妾,臣妾无事,臣妾感谢万岁爷心里念着臣妾,不惜要给臣妾上徽号,只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事关国本,万岁爷实在是不该不和皇额娘商量就自行处理,若非是因为臣妾,皇额娘也不会如此生气,还请万岁爷,万岁爷收回圣命,莫要让皇额娘气坏了身子才是。“只见谢瑶环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脸色苍白的说道,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气虚,叫人心疼。

听到这话,孝庄的眼皮一跳,不好,皇后这个小贱人,在故意挑拨皇帝和哀家的关系,将上徽号一事上升到了皇权的地步上。

果不其然,看到这一幕,顺治心中的怜惜更甚,与此同时,一股愤怒也从心里涌出,自己身为皇帝,居然连给皇后上个徽号,都要遭受太后的压制,朕都亲政这么多年了,难不成什么事情,都还要听从皇额娘的摆布不成。

尤其是,皇额娘为了权柄,居然连皇后都不放过,看着跪在慈宁宫门口的苏丽儿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不对劲儿,可是再怎么知道,也没有想到,皇额娘居然会让皇后跪在碎瓷片里,这是一国之后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对皇后皇额娘都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呢?是不是在皇额娘心里,什么人都比不上她心里的权柄。

想到这里,顺治的双眼都红了,忍不住抬头看向孝庄,哪怕他已经竭力压制心中的愤怒了,可是拿赤红的双目,还是让孝庄一阵心悸,见状忍不住说道:“皇帝,福、福临,哀家,哀家不是,这是,这是皇后自己,皇后自己跪下去的,不是,不是哀家。”

不得不说,看到这样目光的顺治,就连孝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从何解释,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孝庄就算是说是谢瑶环自己跪下去的,也要顺治相信才行啊。

“皇额娘,朕一直以来,敬您,重您,对您不敢说百依百顺,却也算是孝顺有加,可是您呢?您是怎么对待朕的,把持朝政,祸乱多尔衮,皇后对您怎么样,朕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两年来也算是孝顺有加吧,可是您又是怎么对她的,一国之后,您就让她跪在碎瓷片里,就算是一个宫人,也没有这么对待的道理吧,皇额娘心里,到底有没有将皇后当作您的儿媳,有没有将朕,当作您的儿子,还是说,在您的心里,什么都比不上您太后的尊荣,您太后的权柄,是不是有朝一日朕要是阻挡了您的权势,您也要让朕跪在这碎瓷片里,还是说,要让朕给您让位了。”顺治厉声喊道。

听到这话,孝庄的脸色顿时一白,气血上涌,怒火便直冲脑门,厉声喝道“放肆,爱新觉罗·福临,你就是这么跟哀家说话的吗?从你进门,哀家尚未如何,你便如此污蔑哀家,在你心里,哀家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存在吗?当年,在盛京皇宫之中,是谁护你半生,是谁,护你坐稳皇位,现在,为了一个皇后,你就如此忤逆哀家,对着哀家大吼大叫的,你这么多年来,读的孝道,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说着,孝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身子都为之一晃。

苏麻喇姑见状连忙扶住孝庄,看着这势同水火的母子说道:“万岁爷,格格,您们都少说两句吧,您们听听,您们说的都是什么话,万岁爷最是孝顺不过,格格也最是慈和,怎么母子连心,到现在却变成母不慈,子不孝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朝堂震荡吗?“

谢瑶环闻言也是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无力的拉了拉顺治,“皇上,此事和太后无关,是臣妾,臣妾自己不争气,是臣妾自己跪在这些碎瓷片上的,非是太后不慈,还请皇上明鉴。”

“上徽号一事,事关前朝后宫,实在是事关重大,皇上千万要收回成命,否则,臣妾如何对得起大清的列祖列宗,还请万岁爷千万不要因为臣妾误会了太后,太后此举,也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为了万岁爷您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决裂

听到苏麻喇姑和谢瑶环的话,顺治的理智也逐渐回笼,看着气的脸色通红的孝庄,整个人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大清以孝治天下,顺治身为帝王,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真的传出母不慈子不孝的事情,对于整个大清的江山社稷会造成怎样的震动。

如今大清的天下堪堪开始稳固下来,那些乱党还没有完全被浇灭,还在全国各地生事,一旦出现什么波动,造成的就是大清江山的不稳,这一点,绝对不是顺治想要看到的。

深吸了一口气,只见顺治抱着谢瑶环朝着孝庄低头说道:“皇额娘,儿子一时情急,胡言乱语,惹得皇额娘不快,还请皇额娘恕罪。”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顺治那略显生硬的语气和抱着谢瑶环执拗的不肯真正的以请罪之礼下跪的样子还是在说明,他不过是口服心不服,为的只是大清的江山社稷而已,孝庄见状,眼中满是愤怒和悲凉之色,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之前因为多尔衮,随后是董鄂妃,现在,又是自己一手推上去的皇后,仿佛,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只能让皇帝和自己越来越离心。

诚然,孝庄是一个极重权柄的人,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一个母亲,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状态下的母亲,愿意和自己的儿子离心,况且,从内心深处,孝庄迫切的想要掌权,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年在皇太极后宫之中,被压制的太狠,便是后来顺治登基,也同样遭受各方钳制,若非还有几分政治手腕,怕是如今的顺治和孝庄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因此,看到这样和自己疏离的顺治,孝庄心中的恨意顿时升腾起来,落在谢瑶环的身上,那炽热的目光几乎能够将谢瑶环点燃了,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的这一出苦肉计,哀家和皇帝之间本就有的嫌隙又怎么会如此之大。

不过,心中越是恨到极点,孝庄越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对谢瑶环做出任何举动,否则惊弓之鸟一样的顺治怕是会瞬间爆发。

当即,孝庄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熊熊怒火尽数压住,“皇帝因为朝政,一是情急也是有的,哀家与你母子连心,又怎么会计较呢?不过,给皇后上徽号之事,到底事关重大,哀家身在后宫,不方便插手前朝之事,但是作为后宫的大家长,还是要说两句,请皇帝三思而后行,莫要一时兴起,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才是,好了,哀家累了,皇帝皇后今日侍奉的也足够辛苦,且都回去休息吧。”

闻言,顺治也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当即点点头道,“儿子告退,梓潼身上有伤不能全礼,还请皇额娘恕罪,朕现带她回坤宁宫去了。”

对此,孝庄仿佛丝毫没有看见一样,眼神好无波动,“皇帝自去就是,哀家这里无事了。”

顺治点点头,抱着谢瑶环就一步步走出了慈宁宫,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沉默的犹如木头人一样,孝庄自己,也是同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顺治离去,终于,在顺治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孝庄这才看向苏麻喇姑,神情冷漠的说道:“苏麻,将这个贱逼拖下去,乱棍打死,尸体扔出宫外乱葬岗,让野狗分食,哀家要她,碎尸万段。”声音犹如北极冰川下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听到这话,苏麻喇姑转过头,看向慈宁宫的一个角落,只见一个样貌普通的老嬷嬷站在哪里,整个人好似没有什么存在感一样,可是苏麻喇姑却清楚的很,能够在慈宁宫正殿侍奉的,都是孝庄的心腹,而现在,这个人却是背叛了谢瑶环,否则,在坤宁宫内,谢瑶环如何能够那么准确的得知顺治到来的时间,那么凑巧的跪在碎瓷片上,从而以苦肉计离间顺治和孝庄。

当时在正殿之中,能够神不知贵不觉的给谢瑶环传递消息的,唯有一人而已,因此,孝庄才会连审都不审,直接让苏麻喇姑处决了那人。

那人似乎也早就想到了自己的暴露,听到这话,脸上却是一脸的平淡,走到孝庄的跟前,恭恭敬敬的朝着孝庄磕了三个响头,便径直站起身子,跟在苏麻喇姑的身后,走了出去。

寂静的正殿之中,不一会儿,就传来几声被堵住嘴发出的呜咽声和砰砰砰,一声声木板到肉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回荡在昏暗寂静的慈宁宫中,显得格外的肃杀冰冷,孝庄坐在主位之上,手中长长的黄金护甲泛着点点寒光,从桌子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半晌,苏麻喇姑缓步走了进来,神色平静,一点也没有刚刚杀人之后的血气,平和的好似寻常的老太太一样。

“都做好了?“孝庄淡淡的说道。

“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苏麻喇姑点点头道。

“那就好,苏麻啊,去请懿靖大贵妃来一趟吧,这事,该了结了。”孝庄点点头,看向苏麻喇姑说道。

“格格?”苏麻喇姑闻言一愣,有些吃惊的看向孝庄。

只见孝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此前,因为博穆博果尔的事情,哀家对娜木钟可以说是处处忍让,便是她被皇后挑拨,来拖住哀家,哀家也都忍了,可是如今,哀家再也忍不了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皇后如今的势力越来越大,在这样下去,哀家永远也制衡不了她,如今,她更是窜错的皇帝和哀家离心,这一次,便是闹出个天翻地覆,哀家也绝不容她,你也不要再说什么蒙古,什么科尔沁,没有了皇帝,哀家还在乎那些干什么。“

听到这话,苏麻喇姑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次,谢瑶环当真是让孝庄恨毒了她,两者势同水火,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闻言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径直出宫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慈宁争锋

慈宁宫中,孝庄端坐主位之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苏麻喇姑带着一个妆容艳丽的妇人走了进来,只见这妇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梳着一个大拉翅,胸前的东珠颗颗圆润,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傲气,便是面对孝庄这位太后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见来人上前一步,朝着孝庄微微颔首,也就算是行礼了,“见过太后,太后吉祥。”来人毫不在意的说道。

对于这人丝毫不减恭敬的请安,孝庄并没有多少反应,抬了抬手:“懿靖大贵妃有礼了,坐吧。”

闻言,懿靖大贵妃也不客气,径直坐下,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水就抿了一口,随即说道:“大晚上的,太后不好好休息,还专门让苏麻喇姑往宫外跑一趟,专门请哀家进来,不知道是所为何事啊?连太后您都拿不定主意,还要哀家这个失势的太妃来商讨,倒也是出奇了。”

听到懿靖大贵妃带刺的话语,孝庄眼中闪过一丝薄怒,随即轻哼一声,“娜木钟,你我相交多年了,难道还要像那些小辈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机锋不成,哀家就不相信,你不知道哀家叫你来的用意,可别告诉哀家,你不知道这宫里发生了什么?”

“太后这话说的,好像哀家对这宫里的事情很关心一样,不过巧了,今日儿这事儿倒是闹的不小,哀家到还是真的知道一些,无非就是万岁爷看重皇后,要给皇后上徽号的事儿嘛,这可是大好事,这么一来,皇后的后位稳如泰山,可保蒙古荣华三代,当初这皇后的后位,还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呢,当真是好眼力,哀家佩服。”

“所以太后这次叫哀家前来,就是专门为了这件喜事的嘛?那哀家就恭喜太后你得偿所愿了。”懿靖大贵妃似笑非笑的说道,眼中的嘲讽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娜木钟,你什么意思?”看着懿靖大贵妃这一脸嘲讽的模样,孝庄哪里还能忍得住,自从她成为太后一来,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尤其是刚刚因为顺治和谢瑶环的事情,孝庄本就压着心中的怒火,如今懿靖大贵妃的这番举动,可以说在火上浇油,让她如何受的了。

看着孝庄发怒,懿靖大贵妃也撕开脸上的笑容,厉声喝道:“布木布泰你在叫谁呢?哀家和你很熟吗?娜木钟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别忘了,哀家是当年太宗皇帝亲封的麟趾宫贵妃,地位尊崇,还在你布木布泰之上,你如今虽然因为皇帝的缘故,母以子贵,得享太后尊荣,可哀家也还是皇帝亲封的懿靖大贵妃,论身份,可不比你布木布泰来的差,你直呼其名,难不成以为哀家是任你宰割的晚辈不成,你说哀家什么意思,哀家到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听到懿靖大贵妃如此不客气的话,孝庄气的脸色一阵发青发白,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懿靖大贵妃所说的那样,在清朝早期的时候,崇德五宫后妃和日后的妃嫔相比,地位高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五宫后妃各有排位,但是从那时候的满人礼法而言,五人都是正妻,都是福晋。

如果不是因为入关之后,为了统治汉人,启用汉人一夫一妻的仪制的话,按照满人的身份地位,懿靖大贵妃同样是位比太后的存在,甚至于在排位上,还在孝庄之上,这也是为什么,懿靖大贵妃在面对孝庄能够如此怠慢的缘故,若是放在后期,诸如谢瑶环和其他的后宫妃嫔身上,出现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用宫规处置的。

只见孝庄脸色一阵青白之后,最终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看着满脸怒色的懿靖大贵妃,沉声道:“娜木钟,你我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太宗皇帝都已经去了,难道你我还要斗下去不成,我知道,因为博穆博果尔之死,让你恨毒了哀家,可是此事,哀家也同样不愿意发生,董鄂氏在宫里搅动了多少风浪,哀家不相信你不知道,如今,董鄂氏已经彻底没有复起的可能,你若是愿意,哀家可以将她交给你处理,你还是收手吧,真的斗起来,对你我而言都没有好处。“

眼看孝庄服软,懿靖大贵妃脸上的怒容也顿时收了起来,看着孝庄冷笑道:“哼,这话说的轻巧,当初董鄂氏那个贱人得宠的时候,怎么不见伟大的太后您出手呢?你是太后,只要你肯狠下心来,便是董鄂氏有翻天的本领,也绝对好过不了,结果,你害怕和皇帝之间生出嫌隙,一味纵容,你以为哀家不知道?“

“还有,不要什么事情都推到董鄂氏那个贱人的身上,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你布木布泰,也同样也起来推波助澜的作用,怎么,现在皇后将董鄂氏拉下来了,又不受你的控制,你就着急了,想要哀家收手,不可能,哀家没有了博穆博果尔,你布木布泰也不要想好过,有本事,你就斗赢哀家,没本事,就别怪哀家不客气。”

“娜木钟,你真的要和哀家斗个你死我活不成,你别忘了,哀家一直以来,可都没有动真格的,对于博穆博果尔的死,哀家同样心痛的很,要不然,你以为哀家为何对你处处忍让,你身份再尊贵,如今贵为太后的依旧是哀家,真的斗起来,你不会是哀家的对手的,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收手吧。”孝庄沉声道。

闻言,懿靖大贵妃脸色不改,“不错,你贵为太后,又有哲哲留给你的手段,真的斗起来,哀家的确不是对手,可是又是谁告诉你,哀家要一个人跟你斗了,一个人不是对手,就再找个人帮忙喽,斗不过,也绝对不让你好过。“

“你什么意思?“听到这话,孝庄的脸色赫然一变,便在这个时候,苏麻喇姑凑了过来:低声道:”格格,康惠淑妃娘娘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怜惜

不说慈宁宫中,康惠淑妃的到来,会给孝庄和懿靖大贵妃带来什么变化,却说另一边,顺治低沉这一张僵硬的面孔,抱着谢瑶环一路往坤宁宫而来,期间,谢瑶环也不是没有表示过自己要下来,可是顺治只是沉着脸,也不说话,抱着谢瑶环也不放手。

幸好,身为皇帝,顺治是有自己的御辇,出了慈宁宫便抱着谢瑶环上来御辇,虽然一路抱着,到底坐在御辇之上,不至于太过劳累,要不然,哪怕谢瑶环本身并不重,可是到底也是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一直这么抱着,怕是顺治也吃不消。

就这样,一直会到坤宁宫,顺治都不曾放开谢瑶环,哪怕苏丽儿着急想要给谢瑶环的伤势伤药,顺治也不曾放手,总有一种,如果放开了,就会失去谢瑶环的感觉,就这样,顺治抱着谢瑶环,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将她膝盖上的碎瓷片一一拔出,哪怕有些笨手笨脚的,哪怕再上药的时候不时会触碰到谢瑶环的伤口,他还是固执的不肯放手。

就这样,坐在坤宁宫的正殿门口,顺治抱着谢瑶环坐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梓潼,这一次,委屈你了。”

谢瑶环闻言摇摇头,“臣妾不委屈,相反,臣妾还十分的幸福,万岁爷想要给臣妾上徽号,给臣妾无上的荣耀,说明臣妾在万岁爷的心里,是有地位的,就冲着这一点,臣妾也不委屈,臣妾要感谢万岁爷,给臣妾如此大的殊荣,臣妾很感动,真的很感动。”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也不会因为母后而跪在碎瓷片上,这样的痛……“顺治懊恼的说道。

”是臣妾自己跪在碎瓷片上的。“谢瑶环直接打断了顺治的话,双眼直直的看着顺治,一字一句的说道:”万岁爷要记住了,是臣妾自己跪在碎瓷片上的,是臣妾自己,向太后请罪,跪在碎瓷片上的,此事和太后没有任何的关系,一切,都是臣妾自己的决定。“

听到这话,顺治的双眼一阵模糊,心动一动,忍不住伸手将谢瑶环揽入怀中,他知道,谢瑶环这么说分明是为了自己着想,大清以孝治天下,太后不能不慈,皇帝不能不孝,因此,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她这个皇后担下来,这样才不会引起朝堂变化,分明,受苦的是她,跪在碎瓷片上受尽委屈的是她,可是为了朕,皇后却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这让顺治的心里无比的酸涩。

“梓潼,都是,都是朕没用,如果不是朕,你根本不会受这么多的苦,朕,不过是想要和你夫妻和鸣,能够相提并论,想要给你一个徽号而已,那群朝臣们,却纷纷好似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纷纷推辞,无非,无非就是朕亲政不久,对朝堂的掌控还不足,非但没有给你一个名分,还让你受苦,朕,朕真是太无用了。“顺治一脸气愤的说道。

谢瑶环见状,连忙拉住顺治,摇摇头道:“万岁爷千万不要这么说,万岁爷心里有臣妾,这一切,臣妾都是看在眼里的,其实,万岁爷真的不用为臣妾做这么多的,只要万岁爷有这份心,臣妾就很知足了。“

“其实,徽号什么的,臣妾不在意,只要臣妾还是万岁爷的妻子,是万岁爷的皇后,日后史书记载,就永远少不了臣妾的一页,日后和万岁爷合葬的,也只有臣妾一人而已,由此,臣妾已经知足了,若是因为臣妾,而导致朝堂不稳的话,那臣妾才是真正的过错了。“

“也请万岁爷不要因此而对太后有什么怨怼,臣妾知道,太后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担心万岁爷,关心万岁爷而已。”

“虽然,臣妾并没有真正的生育过,不过,作为中宫嫡母,二阿哥和三阿哥都养在臣妾的身边,臣妾也会为他们担心,关心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不好的奴才,受到了不好的影响,关心则乱,相信太后也是如此,还请万岁爷千万明白太后的苦心,不要真的误会了太后,那臣妾可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梓潼,你,你真是,处处为朕着想,朕,朕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顺治一脸感动的说道。

“这样吧,如果万岁爷真的想要赏赐臣妾什么东西的话,臣妾希望,万岁爷能够在坤宁宫陪臣妾一天,就是那种什么都不做,就待在坤宁宫,做什么都由臣妾做主的那种,就一天,万岁爷以为如何?“谢瑶环忽然说道。

“就这样?”顺治怎么都没想到谢瑶环会提出一条这么简单的要求,顿时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不是太简单了?要不然,梓潼再换一个吧。”顺治忍不住说道,现在的他,格外的希望谢瑶环能提出很多很多的要求,他都愿意为她办到。

不想,谢瑶环只是摇摇头道:“不用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只要一天,臣妾就很满足了,不过,这一天具体是什么时候,还要臣妾自己来决定才行,嗯,至少,也要等臣妾的腿伤好了才行,万岁爷可以答应臣妾吗?”谢瑶环一脸期待的看着顺治说道。

不说顺治此刻几乎对她是百依百顺,就说当谢瑶环用这样期待的目光看着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的时候,怕是任何人都难以说出拒绝的话吧,顺治当然也是一样,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道:“好,朕答应你,等你挑好了,朕会好好的陪你一天,什么都不做,一切都由你做主,怎么样?”

“多谢万岁爷,臣妾谢万岁爷恩典。”谢瑶环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犹如吃到心爱的糖果的孩童一样,瞬间扑进了顺治的怀抱,抱着谢瑶环的双肩,顺治看着远方落下的太阳,心里暗道,是朕要谢谢你才对,梓潼,谢谢你,心里永远把朕放在第一位,想到这里,顺治的眼里开始谋划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晨昏定省

那一日,慈宁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整个后宫而言都是一个迷,不论是孝庄,还是顺治,甚至是谢瑶环,都将整个消息封锁了,唯一能够有一星半点儿知道的,就仅仅只有身为皇后的谢瑶环有了一点轻伤,至于其他的更多消息,不论后宫之人如何探查,都得不到半点消息,整个慈宁宫也是讳莫如深。

不过,虽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可是万岁爷打算给皇后上徽号的事情,在宫里却是根本瞒不住的,这几天,皇后在宫中修养的时候,上至佟贵妃恪贵妃两宫贵妃,下到寻常的贵人常在,纷纷前来坤宁宫,打着侍疾的名号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可惜,谢瑶环很清楚一旦慈宁宫的事情泄漏出去,不管是对孝庄还是对顺治,甚至是对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处,自然不会透露半分出去,养伤期间,却是一个人也不曾见,如今,伤势终于好转,晨昏定省之时,各宫妃嫔除了翊坤宫中被禁足的贤妃董鄂妃和有孕保胎的纯贵人之外,阖宫上下无一缺席。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在两宫贵妃的带领下,阖宫妃嫔纷纷上前行礼。

“各位妹妹都起来吧,几日不见,各位妹妹气色不错啊。“谢瑶环抬了抬手道。

“谢皇后娘娘恩典。”众人闻言纷纷起身,随即便见佟贵妃笑道:“这都是皇后娘娘统御后宫,后宫安稳所致,嫔妾等都感激不尽,听闻前两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嫔妾这心里一直担心着,不过因为娘娘宽厚,不忍嫔妾等过了病气,一直不曾前来探望,今日见娘娘气色还不错,可是身子已经大好了?”

“多谢佟贵妃妹妹关心了,本宫的身子还算不错,也就粗粗养了两天,到叫你们担心了。”谢瑶环点点头道。

“关心娘娘,本就是嫔妾等的本分,如今娘娘身子大好,也算是后宫之福了。”恪贵妃闻言笑道。

谢瑶环见状,看了恪贵妃一眼,“说起来,恪贵妃,你负责西六宫大小事宜,这段时间没有出什么岔子吧,贤妃妹妹哪里怎么样?虽然贤妃此前犯了大错,可是到底侍奉万岁爷一场,可别有哪些眼皮子浅的,做出跟红顶白的事情,到叫贤妃妹妹受苦了。”

恪贵妃闻言连忙起身,“回皇后娘娘的话,翊坤宫那边除了有贤妃之外,还有纯贵人在,嫔妾不敢怠慢,都是亲自照看的,每日的用度都是宫里最好的,为此,端顺妃妹妹还跟嫔妾致气呢,今日也想着,请皇后娘娘做主,莫要坏了我们姐妹情分才是。”

“噢?端顺妃,可有此事?“听到这话,谢瑶环淡淡的看了端顺妃一眼。

闻言,端顺妃心头一跳,脸上多了几分讪讪之色,没想到恪贵妃居然会把这事当着谢瑶环的面说出来,说起来,这几天,因为之前谢瑶环的吩咐,让端顺妃去陪着佟贵妃打络子,佟贵妃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放了一部分宫权给端顺妃,也让端顺妃好过了不少,在宫里逐渐有了些话语权。

往日里,要说最看不过董鄂妃的,三位蒙古妃嫔之中,恐怕就是端顺妃了,不过端顺妃聪明,有什么事情都找上来淑惠妃,淑惠妃有着太后撑腰,也往往被她当枪使,如今淑惠妃没了,但是董鄂妃已经失势,端顺妃自然不会顾及她。

插手一部分宫权之后,端顺妃发现贤妃的用度居然是如今三妃之首,心中自然不乐意,一个失宠的妃嫔居然还骑在她的头上,这叫端顺妃如何甘心,因此也就动了些手脚,幸好,翊坤宫的事情都是恪贵妃亲自插手的,要不然还真的让端顺妃得手了。

对于恪贵妃,端顺妃自然也是看不上眼的,不过区区一个汉家女罢了,可是谁知道,这个汉家女居然直接将事情捅到谢瑶环这里,如今宫里,谁不知道谢瑶环手段厉害,连太后都不怵,要说端顺妃不怕怎么都不可能。

眼看谢瑶环神色淡淡,端顺妃连忙陪笑道:“皇后娘娘,此事,此事的确是嫔妾一时猪油蒙了心,想着同样是妃位,嫔妾还有这两字封号,贤妃用得,嫔妾如何用不得,一时相差了,差点坏了宫规,幸好得恪贵妃姐姐提点,才没有酿成大错,本来也是准备向娘娘请罪的,只是娘娘身子一直不好,嫔妾没敢打扰,现在,就算是恪贵妃姐姐不提,嫔妾自己也是要提的,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端顺妃倒也清楚,以自己的本事想要在谢瑶环面前糊弄事是不可能的,不如老实点,自己负荆请罪,念在同出蒙古的份上,谢瑶环也不会重罚她。

果然,听到这话,谢瑶环眼眸一闪,看了端顺妃一眼,却是没想到着端顺妃倒是聪明,可惜,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在恭靖妃之上,加上她背后有些不可控的力量,谢瑶环还真的打算好生抬举她一番。

因此,谢瑶环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道:“既然无甚大事,恪贵妃也已经处理了,那就算了,不过,有句话,本宫要说在前头,本宫知道,在宫里,跟红顶白之事,屡见不鲜,可是有些事,能做就是能做,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主位就是主位,要是让本宫知道,有那个奴才,胆敢仗着主子和善,或者不受宠,就奴大欺主,让本宫知道了,定不饶他。“

“还有你们这群妃嫔也是,平日里除了侍奉万岁爷之外,也不能忘了宫规法度,进退得宜,若是有谁仗着一是得宠,肆意妄为,不敬上位妃嫔,不说她们如何处置,本宫第一个就绕不过你们,明白了吗?“说着,谢瑶环的目光落在端顺妃的身上,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见状,端顺妃身子一颤,阖宫妃嫔纷纷起身,恭敬的说道:“嫔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宫权变化(上)

”嗯,本宫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只是有些事要说在前头罢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本宫也就是随口一提,都起来吧。“谢瑶环说道。

“谢皇后娘娘。“众人闻言这才起身,随即,便见谢瑶环说道:”另外,贤妃的事情,本宫还要再多一句嘴,你们都听着点,有想法的,从今儿个起,就给本宫丢掉,没有的,就继续保持。“

“本宫知道,贤妃犯下大错,在万岁爷哪里算是不得宠了,如今也幽闭在翊坤宫里,不少人都想要去踩上一脚,可是本宫告诉你们,贤妃纵使是犯下大错,也是当年万岁爷纳进宫来的妃位娘娘,后来更是获封来皇贵妃的,如今便是犯下大错,阖宫之中,也只有太后,万岁爷和本宫才有资格处置。“

“至于你们其他人,便是两宫贵妃,有着协理六宫之权,也不过是处理宫规法度,确无处理妃嫔的权利,所以,翊坤宫的事务,一切都容不得你们插手,若是让本宫知道,有谁要踩上一脚,本宫也同样不会姑息,此前之事,一应作罢,但是若日后还有人敢以身试法,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了,明白了吗?“谢瑶环厉声道。

”嫔妾谨遵娘娘懿旨。“众人在此应道。

“好了,你们知道就好。“谢瑶环点点头,然后看向恪贵妃说道:”恪贵妃,这一点,你做不的不错,不枉本宫当初将翊坤宫之事交给你,日后你还要多费心才是,尤其是纯贵人,她如今有孕,本来,应该搬出翊坤宫单独照顾的,只是翊坤宫环境好,而且她和贤妃也是情同姐妹。“

“贤妃如今犯下大错,本宫心里也着实不忍,想着她到底还是翊坤宫主位,若是能够照料纯贵人的龙胎的话,也算是将功补过,到时候,本宫也就能解了她的禁足了,翊坤宫那边,你还是多照看几分吧。“

听到这话,恪贵妃眼眸一闪,看了谢瑶环一眼,只见谢瑶环轻柔了一把手腕上的翡翠玉镯,顿时低下头去,恭敬的说道:“娘娘放心,嫔妾知道了。“

“好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就都回去吧。“谢瑶环见状说道。

闻言,众人就要起身告退,不想佟贵妃却是站起身子,朗声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这里,还真的有件事要请皇后娘娘做主,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闻言,谢瑶环不由看向佟贵妃,说起来,这几日佟贵妃也是日日求见,谢瑶环也拿不准她到底要做什么,加上身上的伤不好被人知道,也就一直拒绝了,没想到她还没有放弃,闻言挑了一下眉头,点点头道:“佟贵妃妹妹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本宫自会为你做主就是。”

“多谢皇后娘娘。“佟贵妃闻言笑道,”是这样的,此前,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和看重,让嫔妾和恪贵妃妹妹分掌东西六宫的宫权,嫔妾也算是尽心尽力为娘娘分忧,只是宫权之事,着实繁杂的很,嫔妾愚钝,一开始还能勉强为之,可是如今随着冬至年节将近,事情越发繁杂起来,嫔妾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这还是娘娘不辞辛苦,替嫔妾教养三阿哥的缘故,可便是这样,嫔妾也着实有些忙不过来了,好在,这几日,端顺妃妹妹来承乾宫陪嫔妾打络子,倒是帮衬着嫔妾分担了一部分事务,所以,嫔妾想着,是不是请娘娘恩典,让端顺妃妹妹陪着嫔妾一起处理宫务,也好叫嫔妾轻松一点,还请皇后娘娘裁决。“佟贵妃笑道。

听到这话,端顺妃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看向谢瑶环,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不知道谢瑶环会怎么决定。

说起来,谢瑶环也的确想要让端顺妃分担佟贵妃的宫权,可是这么一来,佟贵妃在宫中到底地位也会下降,一时半会儿,谢瑶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没想到佟贵妃自己倒是提出来了,仔细的看了佟贵妃一眼,发现佟贵妃脸上并没有不乐意和勉强的神色,谢瑶环这才挑了一下眉头,没想到佟贵妃居然是个不贪权的。

不过想想,佟贵妃也不傻,如今自己地位稳固,她如果掌权太盛的话,日后必定受到自己的忌惮,这次怕也是接着上徽号的事情顺水推舟吧,当即点了点头道:“倒是本宫忘记了,年节将近,宫里事务也着实繁忙,既然你看重端顺妃,那就如你所说的这样,让端顺妃替你分担一部分宫权吧,不过,端顺妃到底年轻了些,就先不让她掌权,此事还是以你为主,端顺妃,从旁协助,提点意见,打打下手就好了。“

听到这话,佟贵妃自然是心中一喜,虽然如此还是分薄了权利,不过按着谢瑶环的说法,却是给足了她面子,让她不至于丢权太多,暗道主动出击投靠皇后果然比日后夺权来的好得多,要不然,日后谢瑶环的说法怕是就要变成让端顺妃好好历练历练,让她在一旁照看着了,这其中的差别,可是天差地别了。

另一边,端顺妃心里则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能够接触到宫权,从此身份地位大不相同,忧的则是名不正言不顺,大权还是在佟贵妃身上,自己只能捞到一点边角料,全看佟贵妃怎么处理了,若是她大度,自己就能真正掌权,如果只是明面上的话,自己也就只是个名头好听了。

不过便是这样,也让她心生欢喜,连忙起身谢恩,“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佟贵妃娘娘提点,嫔妾一定尽心尽力,替皇后娘娘,替佟贵妃娘娘分忧,处理好后宫事务。“

“行了,你日后有什么事情,就去问佟贵妃就好了,她素来是得体的,跟着她,你也能学到些本事。“谢瑶环闻言点点头道。

“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端顺妃喜不自胜的说道,有了这番话,自己就是切切实实的贵妃之下第一人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宫权变化(下)

见状,恪贵妃思量了一下,也是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来说道:“皇后娘娘,说起来,此事嫔妾也着实有些感觉,只是嫔妾面皮薄,没好意思说,如今,既然佟姐姐提出来了,嫔妾也不好隐瞒了,这段时间,嫔妾在司掌宫务的时候,也着实感觉有些棘手,加上还要照顾翊坤宫和纯贵人那边,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也想求皇后娘娘恩典,找个人陪嫔妾分担一下宫务。”

“如今三妃之中,除却贤妃因为事出有因之外,不好执掌宫权,还有端顺妃妹妹和恭靖妃妹妹,既然端顺妃妹妹也协助佟姐姐处理宫务了,这恭靖妃妹妹也是素来妥帖的,才干不俗,不如就请恭靖妃妹妹陪着嫔妾一同处理宫务如何?”

却是恪贵妃见佟贵妃都分出自己手里的宫权了,也有些坐不住了,毕竟,佟贵妃才是宫里众妃嫔之首,自己本来就因为汉家出身,执掌大权的缘故被人所嫉,若是连佟贵妃都越过了,怕是不太妥当,不如交出宫权给蒙古妃嫔,一方面,分薄自己的权利,向皇后示好,二来,也不至于越过佟贵妃,惹人嫉恨,三来,恭靖妃出身蒙古,此举也能和她交好,稳固自身。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恭靖妃也顿时面露喜色,一脸期待的看向谢瑶环,上一次坤宁宫之后,恭靖妃也一直想要知道谢瑶环对她会有什么处置,结果,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曾出现,这样不上不下的情况,也叫恭靖妃心里着实着急了一段时间。

如今,恪贵妃既然要分给自己宫权,谁不知道恪贵妃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她这么说,想来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却不想,闻言,谢瑶环看了恭靖妃一眼,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了,恭靖妃身居景仁宫,乃是东六宫的妃嫔,距离你们西六宫还有些距离,如何能明白你们西六宫的事情,由她协理,却是多有不便,这可不同于端顺妃,到底住在钟粹宫,同属东六宫,才能协助佟贵妃。“

“不过,既然恪贵妃你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本宫也不能置之不理,这样吧,宁嫔,如今二阿哥也到了要去上书房的年纪,说起来,你也无需在教养阿哥上耗费太多的心里,宫中三嫔之中,以你为尊,你又为万岁爷绵延后嗣,这资历也是足够的,你的储秀宫又在西六宫,这宫务,就由你帮衬着恪贵妃吧,也算是在没有二阿哥之后,让你有个消磨时间的事情。“

听到这话,恭靖妃脸上的喜色顿时化作惊愕,整个人脸上赫然一白,心里一股屈辱顿时涌上心头,三妃之中,端顺妃执掌宫务,贤妃被禁足,怎么样也该轮到自己才是,结果皇后却说什么自己不在西六宫,不明白西六宫的事务,这等托词,分明就是看不上自己,嬷嬷还说什么皇后娘娘抬举自己,分明就是在打压。

尤其是,此事还是恪贵妃提起的,却被皇后娘娘否决了,这让恭靖妃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顿时感觉阖宫上下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嘲讽一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

不说恭靖妃,就连恪贵妃和宁嫔也没有想到谢瑶环会这么说,闻言也都是一愣,不过她们到底不像恭靖妃那样被直接打脸,虽然有些惊愕,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行了,如今宫务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你们都好声照看着,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拘谨,直接来报给本宫知晓,恪贵妃,尤其是翊坤宫那边的事情,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你需得亲力亲为,不可怠慢,此事万岁爷也甚是关心,你待会儿就去一趟乾清宫,若是万岁爷正闲着,就将此事报给万岁爷知晓,不过,若是万岁爷再处理朝政的话,你可不能耽误来万岁爷处理朝堂大事,否则,本宫第一个不饶你。“谢瑶环嘱咐道。

“皇后娘娘放心,嫔妾知晓,断不敢越雷池半步。“恪贵妃连忙说道。

“嗯,你办事,本宫向来是放心的,不过是提点两句罢了,行了,你们若是再无什么事情,就都退下吧,本宫还有两位阿哥要教养,就不留你们了。“

“是,嫔妾等告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妃嫔这才起身,纷纷福身行礼,然后一个个安静的退了出去。

等到最后一个人都离开了坤宁宫之后,谢瑶环这才看向苏丽儿,“苏丽儿,你说,今日之后,这恭靖妃会怎么想?“

“娘娘算无遗漏,奴婢不敢乱猜,不过,恭靖妃娘娘年轻气盛的,怕是难以理解娘娘深意,娘娘可要奴婢前去提点一番,可不要误了娘娘大事才是。“苏丽儿说道。

谢瑶环闻言摇了摇头,“不用了,恭靖妃虽然不聪明,可是身边的汤嬷嬷却不是个蠢笨的,有她提点,恭靖妃应该能过明白本宫的意思,况且,便是她理解不了,这宫里,能为本宫所用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人而已,不过是麻烦一些罢了,不够聪明,就算是能用,也不能乱用。“

“还是娘娘想的周到,奴婢短视了。“苏丽儿笑道。

“你那里是短视,不过是和苏麻姑姑一样,希望蒙古出身的贵女能过联手把持后宫罢了,殊不知,这宫里若真是铁板一块,反倒犯了忌讳,这一点啊,你们也好,太后也好,都看不分明,才会浪费了那么多的机会,玩手段,你们不差,可是玩人心,你们还有的练呢?行了,不说了,二阿哥和三阿哥应该已经来了吧,把他们带到小书房去,差不多,也到了他们去上书房的日子了,这教书先生,也该挑选一下了。“谢瑶环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苏丽儿闻言连忙说道,随即转身便离开正殿,往一旁的便殿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隐情

却说离开坤宁宫,恭靖妃感觉所有人在看她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嘲讽之色,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顾不的和任何人打交道,便顶着一脸怒容回景仁宫去了。

端顺妃见状,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都说蒙古三妃关系极好,可是事情的真相,只有她们三个人自己知道,当初三妃俱全的时候,淑惠妃因为是出身科尔沁的缘故,地位在三妃之中最高,也是最为张扬的一个,因此也最不受端顺妃和恭靖妃的待见,只是因为两人需要她顶在前面,因此平日里也乐得捧着她,心里则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至于恭靖妃,虽然一直称呼蒙古三妃,可是实际上,端顺妃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恭靖妃,在端顺妃看来,恭靖妃出身差,为人又不够聪明,如果不是蒙古妃嫔需要抱团,她能做一个呐喊助威的人,怕是端顺妃完全没有和她打交道的意思。

今日,眼看恭靖妃在坤宁宫吃瘪,端顺妃心中越发得意起来,如今,淑惠妃已经是昨日黄花,恭靖妃眼看着不成气候,蒙古妃嫔之中,便只有自己一人,如今又执掌宫权,端顺妃感觉,贵妃,甚至是皇贵妃的位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如果不是还有仅存的理智在告诉自己的话,怕是端顺妃都开始肖想皇后的宝座了。

回到景仁宫,恭靖妃脸上的怒色不减,如果不是随着董鄂妃倒台之后,宫里对于随意砸碎瓷器的事情又些讳莫如深的话,怕是恭靖妃都要砸上几个杯盏来出气了,便是如此,着景仁宫里的锦被软枕也是纷纷遭了殃,被恭靖妃狠狠的摔在地上,还用力的踩了几脚,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眼看恭靖妃稍稍消气了一点,汤嬷嬷这才凑上前来,小声问道:“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吗?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汤嬷嬷不提也罢,一提,恭靖妃刚刚降下去的怒火顿时燃上心头,怒气冲冲的看着汤嬷嬷说道:“都是你的错,说什么皇后娘娘是有意抬举本宫,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本宫怎么会心存期待,怎么会变成阖宫上下的笑柄,还抬举,本宫算是看出来了,皇后娘娘根本看不起本宫,在她的心里,本宫还不如宁嫔那个区区嫔位,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本宫,本宫还不如死了算了,省的心烦。”

“娘娘慎言。”听到恭靖妃这样大不敬的话,汤嬷嬷顿时变了脸色,声音也是顿时拔高了几个度,厉声喝道。

听到这话,恭靖妃也想起自己刚刚的话又多么的不当,妃嫔自戕乃是大罪,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自己真的妃位不保了,可就算是心里害怕,恭靖妃面上还是强硬的说道:“本宫本来就没有说错,本来,本来就没错。”

说是这么说,声音却忍不住低了下去,最终更是犹如喃喃自语一样,要不是汤嬷嬷就在恭靖妃旁边,怕是都听不出来。

见状,汤嬷嬷摇了摇头,上前将地上的锦被和软枕一一捡了起来,这才走到恭靖妃的身边说道:“娘娘,您到底在坤宁宫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说给奴婢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便是没有,说出来,总归能过好受一点不是吗?”

听到这话,恭靖妃气呼呼的看了汤嬷嬷一眼,随即破罐子破摔一样,将坤宁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汤嬷嬷,末了说道:“嬷嬷你之前还说皇后娘娘这是打算抬举本宫,这叫抬举吗,这简直让本宫丢尽了脸面,现在阖宫上下都知道,本宫堂堂蒙古出身的恭靖妃,还不如一个宁嫔,简直是丢死人了。”

闻言,汤嬷嬷却说笑道:“娘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皇后娘娘,的确是要抬举娘娘您了。”

“嬷嬷,你真的不是老糊涂了吗?还是你已经被皇后娘娘收买了,是不是现在皇后娘娘做什么,您都要说皇后娘娘是为了本宫好了。”恭靖妃毫不犹豫的翻了一个白眼看向汤嬷嬷,如果不是因为汤嬷嬷是她多年的老嬷嬷,怕是她真要这么怀疑了。

“娘娘,奴婢没有被皇后娘娘收买,不过,皇后娘娘的确是要抬举娘娘您啊,这些日子,奴婢算是看的明白了,对于皇后娘娘而言,独揽大权,没有后宫稳定来的重要,如今,后宫之中,皆是以皇后娘娘为尊,其他的妃嫔,各自争锋,达到了一种平衡的状态。”

“您看啊,如今宫里,皇后娘娘之下,就是佟贵妃娘娘,和恪贵妃娘娘,两位娘娘分别执掌宫权,然后,又有端顺妃娘娘和宁嫔娘娘协理,分薄她们的宫权,让两宫贵妃虽然地位尊崇,但是却有彼此制衡,不至于一家独大。”

“而且,这两方制衡,全都是执掌宫权的存在,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得宠妃嫔,奴婢想,这个得宠妃嫔的位子,怕是皇后娘娘专门留给您的,毕竟当日在坤宁宫发生的事情,可是做不了假的,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皇后娘娘才没有让你掌权,毕竟一个宠妃,和一个掌权的宠妃,这其中的掌控力度可是截然不同的。”

“娘娘,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很快,娘娘您就能得宠了,这难道不比执掌宫权来的重要吗?”汤嬷嬷一脸激动的说道。

听到这话,恭靖妃又些恍然,想了想,如果真的是按照汤嬷嬷说的那样的话,自己的确是被皇后娘娘放在了宠妃的地位上,自己,真的要得宠了?

“嬷嬷,嬷嬷,这,这是真的吗?这一次,你真的没有猜错吗?本宫,本宫真的要得宠了吗?“恭靖妃连忙问道。

“奴婢想,应该就是这样了,这样,娘娘若是得空的话,不如穿上几件艳丽点的旗装,来往宫闱之中,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打算抬举娘娘的话,想来一定会有动作的,如此一来,就知道皇后娘娘的想法了。“汤嬷嬷提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断情

乾清宫中,顺治在处理了一日的朝政之后,只感觉头昏脑胀的,格外的疲倦,这两日,因为要给皇后上徽号的事情,整个朝堂之上吵成一片,反对的折子一封接一封,宗室那边,很多不管事的老王公们,也是纷纷出动,劝说顺治,上徽号之事事关重大,需要谨慎处理。

这些老宗室,虽然轮权柄,并不是多么强大,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但是他们在皇室宗亲之中,威望极高,很多辈分也是极高,顺治见了也要以礼相待,在他们的各种祖宗家法,朝堂大事面前,顺治只感觉心力交瘁,心里隐隐又些后悔,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给皇后上徽号,或者说,换上其他的赏赐,也能表示自己对皇后的看重。

就在顺治又些放空自己的时候,吴良辅忽然走了进来,“万岁爷,恪贵妃娘娘求见,您看?“

“恪贵妃?“顺治闻言回神,对于恪贵妃,顺治心里还真的没有多少印象,当初,为了满清能够的顺利入关,同时也为了平定汉人们的反对,顺治提出了满汉一家亲的口号,更是打破了满汉不能通婚的规矩,钦点恪妃石氏入宫,位列四妃之一,在当时宫里只有皇后和四妃的情况下,这个身份不可谓不尊贵。

当然了,这样的效果也是很明显的,因此恪妃的入宫,让满清在统领大清江山的时候顺利了不少,也同时借助石家的人脉,吸纳了不少朝臣,因此,虽然恪妃并不得宠,在宫里也一向是个透明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把她怎么样,毕竟,她是满汉一家的象征,就连孝庄,对她都多有关心。

因此,在顺治的心中,恪妃只是一个符号一样的存在,基本上就算是见到了,也没有什么印象,哪怕是如今已经晋位贵妃,但在顺治的心里,依旧和以前的恪妃没有什么区别,就是这么一个完全透明的存在,现在却来到了乾清宫,这叫顺治如何不惊讶。

不过,稍稍惊讶之后,顺治还是打算给这位贵妃一个体面,当即点了点头道,“请恪贵妃进来。“

很快,便见身穿一身橘色旗装,梳着一个大两把,格外稳重的女子走了进来,作为汉人入宫的代表,恪贵妃样貌气度自然是不差,只是因为大家出身,是冲着世家嫡妻的身份去的,恪贵妃整个人格外的庄重,在宫里,就这一方面,也就谢瑶环能胜她几分了,因此,身上也着实少了几分风情,难怪顺治不喜欢。

“嫔妾永寿宫贵妃石氏,见过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恪贵妃一板一眼的请安道。

对于恪贵妃,顺治还是愿意给上几分体面和敬重的,见状连忙叫起,“爱妃快快请起,不知爱妃求见,所谓何事啊?“

恪贵妃闻言,从身后侍女手中取来一本帐薄,“回万岁爷的话,嫔妾承蒙皇后娘娘看重,司理西六宫各宫事务,其中,就包括贤妃所在的翊坤宫,皇后娘娘说,贤妃虽然犯了大错,可是曾经也侍奉过万岁爷一场,如今便是不得宠了,也不容他人欺辱,想着万岁爷面上不说,心里多少还是关心的,就让嫔妾将翊坤宫近日的用度等等,拿来给万岁爷过目,也好叫万岁爷知道贤妃的近况。“

听到恪贵妃的话,顺治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提起董鄂妃,要说顺治心里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初恋总是那么美好,作为曾经喜欢过的人,董鄂妃在顺治心里的地位绝对不一般,哪怕如今因为种种原因,那种感觉依然消散,可是曾经胸口触动的感觉却不是假的,因此,对于董鄂妃,顺治心里一直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一点,顺治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对于最善男女之事的谢瑶环而言,却看的十分分明,这样的感情,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断个干净的。

别看顺治现在几乎将董鄂妃抛诸脑后了,但只要有一个机会,就能想起来,到时候,如果董鄂妃正处于囹圄之中的话,曾经的美好就会瞬间涌上心头,哪怕对董鄂妃再无感觉,也会有一种怜惜之情,就犹如你曾经的一张老相片或童年的一颗玻璃珠,或许不再喜爱了,却也不能容忍被人随意践踏,这也是为什么,谢瑶环一直要求对董鄂妃不能苛待的缘故。

接过恪贵妃手中的账簿,顺治随意的翻阅起来,虽然没有太过仔细的看,可是匆匆一扫,就能发现,虽然董鄂妃如今已经不是皇贵妃了,可是在妃位的待遇上,也是一等一的,丝毫没有因为她不得宠而怎么样。

对于宫里跟红顶白的情况,曾在幼年时遭受海兰珠的欺压的顺治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不受宠,还是犯下大错的贤妃,能够有这样好的近乎是宠妃的待遇,如果不是因为谢瑶环的交代,决定不可能是这样。

一想到董鄂妃作出的种种事情,如今居然还能有这样好的待遇,顺治心里反而生出一股不悦来,这就是人心的复杂之处,你若是坏了,第一个心疼的是他,可是如果你超出他预想的好,这种情绪就会顿时变成厌恶。

如果说,在此之前,顺治对于董鄂妃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特别感情的话,在发现她过的这么好之后,就彻底烟消云散了,甚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厌恶之情。

与此同时,想到谢瑶环之所以对董鄂妃这样优待,无非是因为曾经的自己对董鄂妃有情罢了,这么做为的都是自己,顺治的心里顿时涌过一丝暖意,看向账簿的脸上也多了一分柔情,原本动摇的心,在这一刻也彻底坚定了下来,看向恪贵妃说道:

“好了,这事朕已经知道了,不过贤妃董鄂氏乃是罪妃,如此优待却是有些过了,着令嫔位待遇好了,也告诉皇后,日后不用为了贤妃多费心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朝堂

听到这话,恪贵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顺治只是看了一眼账本,就对董鄂妃的态度变得这么冷淡,甚至她还感觉到了一丝厌恶的情绪。

不过,恪贵妃在宫里多年,学会的事情不多,最精通的事情就是警言慎行,此事与她无关,她也不需要操心,况且,对于董鄂妃,恪贵妃也一向是看不惯的,不论是董鄂妃当年在宫中盛宠也好,还是董鄂妃以襄亲王福晋的身份,却勾引皇上,结果导致襄亲王不堪受辱而亡的事情,对于接受儒家教育的恪贵妃而言,都是足够厌恶的,见的董鄂妃得不了好,恪贵妃心里也是乐意见到的。

“是,嫔妾知道啦,嫔妾会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的。”恪贵妃闻言连忙应道。

“嗯,行了,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你就跪安吧,乾清宫乃是前朝所在,你身为后宫妃嫔,还是不当久留的。“顺治闻言摆摆手,便翻看起手中的奏折来,丝毫没有理会恪贵妃的意思。

好在,对于顺治的表现,恪贵妃也已经习惯了,闻言微微屈膝,无声的行了一礼,就退出了乾清宫,去坤宁宫给谢瑶环禀报去了。

就在恪贵妃离开乾清宫不久,顺治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又些疲倦的双眼,抬头看着乾清宫穹顶之上的精致壁画,对着那栩栩如生的龙目,忽然开口说道:“吴良辅,你说,朕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些老顽固们,同意给皇后上徽号呢?”

听到顺治突然发出的声音,吴良辅顿时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幸好顺治此刻似乎又些失神的样子,并没有在意,吴良辅当即陪笑道:“万岁爷,这等朝堂大事,那里是奴才这一个阉人能够知道的,万岁爷乾坤独断,必定能够想出办法来的,奴才能做的,就是在您想办法的时候,好生伺候着,别让您为其他的事情分心罢了。”

听到这话,顺治重重的叹了口气,从龙椅上坐来起来,又些失望的看了吴良辅一眼,感叹道:“罢了,还是朕自己想吧,哎,只是上一个徽号都如此难,真不知道,当年的唐高宗,是怎么让武后上朝的,要是朕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也许就能给皇后上徽号了。“

吴良辅闻言笑笑,“这都是千年以前的秘闻了,哪里能有人知晓呢,万岁爷可不是唐高宗,皇后娘娘也不是武后不是。”

顺治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脑海中似乎闪过一道灵光一样,顺治瞬间看向吴良辅,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对了,就是这样,对,对,这样一定可以,就这样,朕知道了,朕知道了,太好了,太好了。”

“万岁爷,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奴才啊?”看着忽然一惊一乍的顺治,吴良辅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一脸担心的看着顺治,生怕对方有个好歹。

只见顺治一脸喜色的摆摆手道:“没事,朕没事,朕只是想出了怎么能给皇后上徽号的办法而已,行了,吴良辅,传令下去,朕要好好洗漱,明日怕是又一场硬仗要打了。”

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顺治,吴良辅自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暗中感慨,一切一定要以万岁爷所想的那样才好,要不然,真不知道万岁爷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不得不说,皇后娘娘还真是好本事,让万岁爷为了给她上徽号,居然如此费心尽力,便是当年对抗多尔衮的时候,万岁爷也没有这么上心吧。

翌日一早,精神亢奋的顺治便坐在了朝堂之上,俯瞰群臣,只见群臣一个个跪在太和殿上,顺治刚刚坐上没有多久,就有朝臣上奏,事情自然依旧是反对顺治要给谢瑶环上徽号的事情。

不同于往日,顺治在面对朝臣奏禀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耐之色,反倒是在听着朝臣奏禀的时候连连点头,叫满朝文武又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顺治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就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几个重臣纷纷上前奏禀之后,朝堂终于安静了下来,顺治环视一周,发现没有人继续奏报了,这才说道:“数日以来,朕一直冥思苦想,诸位大臣所言有礼,帝后和谐,并非非要以徽号为应,便是不上徽号,也不能说明皇后在朕的心中无有地位,此事,倒也可以作罢。”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这话,虽然不明白顺治怎么突然转了性了,但是众人还是纷纷下拜高呼万岁,称道顺治英明。

顺治见状,抬了抬手,示意群臣安静,继续说道:“因此,朕思来想去,发现,历代以来,还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彰显帝后和谐之道,却说有唐一代,唐高宗因为头风发作,头晕目眩,不能处理国家大事,遂让武后代为处理朝政,处理朝堂大事,如今,朕虽然不至于如高宗那样身子不适,但连日来,诸位大臣接连上奏,朕也同样感觉劳心劳力,龙体不适。“

“遂,朕想到,皇后性情淑均,才学非凡,可以让皇后陪朕处理朝政,为朕念诵奏折,分类奏章,如此帝后和谐,也算是天下之福,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如果说,当初顺治想要给谢瑶环上徽号的事情,是一颗导弹的话,那么今日的一番话,则完全是个原子弹了,虽然,在满清早期,还没有后宫干政一事,可是自从宋代以来,儒家思想不断的占据主导地位,女子干政已经是大忌,就连孝庄,在入主中原十几年之后,都对此讳莫如深,更不要其他的朝臣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被炸愣在当场,就连吴良辅,也没有想到顺治居然这么敢想,这么敢做,难怪昨天提起唐高宗和武后之后如此兴奋,原来是想到这一茬了,一时激动,差点没有将手中拂尘的毛都拽下来,好在这位大内总管,在最后关头还是稳住了,才没有因此失态。

第一百二十章 砸墙开窗

不过,很显然,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会失态,在顺治扔出这么一个大杀器之后,谁还在乎一个太监是不是御前失仪了。

就在顺治抛出这个原子弹一样的提议之后,整个太和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后,下一刻,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只见那一个个大臣,丝毫没有曾经的高官风度,一个个甚至连奏请都懒得做了,纷纷上前劝解道。

“万岁,此法万万不可开,后宫干政,乃是大忌,牝鸡司晨,只会惑乱朝纲,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万岁爷万万不可如此任性,让皇后娘娘干政一事,绝对不容商议,臣恳请万岁爷收回成名。“

“万岁爷,女子惑国,自古有之,皇后娘娘固然才学广博,乃是女中豪杰,但也仅仅只能司理后宫,若是干涉朝政,只会使乾坤倒转,阴阳不分,祸国殃民,就在顷刻之间,还请万岁爷三思,此事万万不可。“

“臣附议,女子干政,自古以来,皆是昏君谗臣当道之时,万岁爷乃是不世明君,上天之子,当顺应天命,司理朝政,而不是让女子干政,此乃大忌,万万不可。“

“不错,当年武后执掌,残暴异常,使得大唐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是天下的罪人,死后才连碑文都无人于立,可见此事万万不可,万岁爷若是一意孤行,老臣只能以死相谏,以求万岁爷回心转意了。“

不仅仅是满朝文武,就连一开始,想要抬举谢瑶环的蒙古王公,这个时候都又些慌了,不错,他们想要抬高谢瑶环的地位,保住蒙古数代的荣耀,而且,蒙古出身的他们,对于后宫干政也没有那么抵触,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蒙古也很常见。

不过,不抵触是一回事,同意则是另外一件事了,蒙古王公虽然不抵触,却也知道,让女子干政,在大清江山来说,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动摇国本的存在,和给皇后上徽号这样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事情来说,女子干政的牵扯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连蒙古王公都不敢怠慢,一个个也是纷纷上前劝解。

一时间,在真正意义上满朝文武都反对的情况下,整个太和殿都变成了一个菜市场,整个乱成一片,所有的朝臣,不论党派如何,不论身份如何,这一次,枪口都是一直对准了顺治,其中心思想就是两个字,不行,更有几个耿直的老臣,情绪激动的脸色通红,颇有一副顺治如果一意孤行,就要撞死在太和殿的石柱上的感觉。

终于,看着这一幕,顺治一把抄起龙桌之上的杯盏,朝着地上就是重重的一砸,啪的一声,响亮的声音瞬间回荡在太和殿中,原本嘈杂一片的太和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几个老臣因为情绪激动而大口大口的喘息声隐隐可闻。

顺治冷着一张脸,眼神锐利的从众人的身上扫过,冷哼一声,“吵啊,继续吵啊,怎么不吵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大清的龙脉所在,是大清的国祚所在,是商议朝堂大事的太和殿,不是尔等的菜市口,如此吵吵闹闹的,你们眼中还有大清,还有太和殿,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这话一出,朝臣的脸色赫然一变,不管是谁,在顺治说出这话之后,纷纷跪下,“臣等御前失仪,冲撞万岁,还请万岁爷降罪。“

“降罪?“闻言,顺治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冰冷的触感,冷声道:”原来,你们的心里,还有朕这个皇帝,朕还以为,朕只是个摆设呢?朕要给皇后上徽号,你们不许,朕要让皇后陪朕处理朝政,让朕能够少听一点你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可你们呢,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是不是,朕这个皇帝做的实在不到位,是不是,朕应该退位让贤你们才许啊。“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跪地求饶,“万岁爷息怒,万岁爷息怒,奴才断无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还请万岁爷息怒。“

除了一个个求饶请顺治息怒的朝臣之外,满朝文武之中,也不乏有精明强干之辈,却是从顺治的盛怒之中,听出了顺治的真正意图,说白了,顺治还是想要给谢瑶环上徽号,今日所做的一切,明面上看是要谢瑶环参与朝政,不过是为了逼迫众人同意给谢瑶环上徽号罢了。

这就好比,你和一个人商量,要在屋里开一个窗户,他可能会拒绝,可是,一旦你说你要把墙给拆了,后来退让一步,只需要开一个窗户的话,那么他十有八九就会同意,这种拆墙开窗办法,可以说再简单不过了,在场的多的是老狐狸,顺治的手段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不过,简单的办法,往往也最为有效,哪怕是知道顺治是在用拆墙开窗的办法,激的他们不得不同意给谢瑶环上徽号,他们也要考虑一下,如果不上当,顺治会不会真的一拍两散,摔盆砸碗,豁出去让谢瑶环帮着处理朝政。

和这一点相比,只是象征意义上的上个徽号,怎么看怎么是能够接受的,可是同时,如果这一次退让了,下一次,顺治再有什么要求可怎么办,总不能每一次顺治用这一招,他们就都同意吧,一时间,朝堂上下,又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就在朝臣们思来想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这时,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老臣,犹豫了一下却是上前说道:“万岁爷,微臣有本启奏。“

“讲!“顺治闻言看了此人一眼,发现是刚刚封为中和殿大学时兼吏部尚书的金之俊,是彻头彻尾的保皇派,站在自己这边的,当即说道。

“臣沉吟许久,认为皇后娘娘料理后宫事务,已然十分劳累了,若是在涉及朝政,怕是娘娘又些吃不消,万岁爷素来心疼娘娘,想来也不舍得娘娘如此烦劳,不过万岁爷考虑也甚是有理,帝后和谐,乃是天下之福,万岁爷为黎民之父,娘娘乃百姓之母,父母并论,才是人伦大道,处理朝政太过劳累,不如还是给娘娘上徽号,以示夫妻和睦,帝后和谐好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定局

金之俊一开口,就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不少老学究,言官,御史之流,纷纷出言弹劾,几乎要把金之俊达成奸臣,佞臣之流,也就是谢瑶环身为皇后,不同于寻常妃嫔,否则怕是奸妃误国的话都要说出来了,不过就算是没有,指着金之俊的鼻子骂的时候,却也隐隐有几分奸妃佞臣的意思。

不过,金之俊是何等人也,当初提出十从十不从的计策,导致大清坐稳了天下,被称为满清第一大汉奸的存在,多少年来,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骂名,可就算是这样,他在朝堂之上依旧是八风不动,不就是因为他的一直紧跟在顺治的身后,毫不动摇吗?

如今,便是面对这样的谩骂,也是面不改色,好似那些说明里暗里说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很多事,其实都是不开口就好,一旦开了一个头,就再也止不住了,就好似决堤一样,并不是整个河堤都溃败了,一开始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已,但正是因为这个小口子的出现,就再也抵挡不了了。

金之俊的话,如今就是这个河堤上的小口子,原本,对于给谢瑶环上徽号,朝臣王公,各有心思,争执不休,如今,金之俊打开了这个口子,那些蒙古王公顿时精神一振,的确,他们不希望谢瑶环后宫干政,这样只会动摇大清的江山社稷,可是他们却是非常希望谢瑶环能够拥有徽号,保证蒙古数十年的荣华富贵。

如今,金之俊开了这个口子,蒙古王公们也是纷纷上奏,皇后娘娘劳苦功高,帝后和谐,乃是天下万民之福,合该给皇后娘娘上徽号以示敬重,以安天下民心。

有了蒙古王公的发力,加上文武百官也是看出来了,顺治这一次又是任性了一把,铁了心要给谢瑶环上徽号,堵是堵不住了,要是真的让顺治一个狠心,让谢瑶环临朝听政,那才真的是大条了,思来想去,怎么样都是投鼠忌器,一些满清贵族对视一眼,最终无奈的同意了。

宗室和蒙古那边都同意了,其他的文武百官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声势浩大,况且,金之俊虽然名声不好,可不代表人家就是一个孤臣啊,说实话,金之俊名声再不好,也是手掌大权的存在,还是笼络到了不少的人,如今也开始为他摇旗助威,而且文武百官也不傻,在这样的情况下,谢瑶环上徽号,基本上就是时间问题,一味的阻拦,只会恶了顺治而已,得不偿失。

因此,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除了一少部分的顽固分子之外,基本上所有的朝臣要么是同意了,要么是默认了,甚至于,那一少部分的顽固分子,也未必是真的反对,只是屁股决定脑袋,占据的地位不同,就必须发出不同的声音,同意也只能是不同意,在这样的情况下,顺治的这一条圣旨,终于是传下去了。

消息传到后宫,虽然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了,可是上一次到底只是意见,就已经让后宫闹翻天了,如今消息确定,谢瑶环真的要上徽号了,整个皇宫再一次掀起轩然大波,慈宁宫中,孝庄更是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派苏麻喇姑去请顺治到来,便听到苏麻喇姑说懿靖大贵妃和康淑惠妃求见,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蒙古王公的福晋也是一并前来。

闻言,孝庄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孝庄知道,谢瑶环这一次能够成功的上徽号,怕是和这些人也脱不了关系,因为担心孝庄从中作梗,懿靖大贵妃甚至搬出了一众蒙古王公,不错,懿靖大贵妃和康淑惠妃,因为地位的缘故,能够在暗中一直和孝庄交锋而不落下风,甚至让孝庄有些疲于奔命,但是孝庄如果真的打算利用太后的身份使绊子的话,谢瑶环还是很麻烦的,就连顺治,很多时候,也不得不顾忌一个孝字。

不过同样的,孝庄自己也不是全然顾忌的人,至少,蒙古就是其中一个,这一次,懿靖大贵妃拉出这么多蒙古王公的福晋,也无疑是代表蒙古的一个表态,谢瑶环上徽号,对于蒙古而言,意义不下于孝庄这一个太后,甚至于比起孝庄,谢瑶环的地位上徽号之后还要更稳固一些,尤其是她还年轻,能够保证蒙古的利益更久。

在这样的情况下,蒙古王公才是最不希望谢瑶环上徽号的事情有什么问题的,因此,听说孝庄反对给谢瑶环上徽号,这些蒙古王公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让各自的福晋入宫,求见孝庄了,至于真正的目的,自然是让孝庄不要乱来。

多少年来,因为成为太后的缘故,孝庄在大清的地位及为尊崇,便是蒙古,也是以她为尊,甚至于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如果不是因为本身出身涉及到方方面面,也绝对比不上孝庄的地位。

结果,如今,谢瑶环刚刚地位稳固,蒙古王公就迫不及待的抬举她,甚至不息让自己的福晋来敲打孝庄,是的,在孝庄看来,这就是敲打,自己身为大清的皇太后,居然被敲打,这让孝庄如何不怒。

不过可惜,便是再怎么盛怒,孝庄到底不是顺治,也做不出顺治那样时而任性的举动,在整个蒙古的压力面前,她只能选择退让,看着谢瑶环的地位逐渐稳固起来,如今,孝庄的心里可以说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不是自己让谢瑶环入宫,如果不是自己帮助她稳固后位,她哪里能有今天。

越是后悔,孝庄心里对于谢瑶环也就越发怨恨起来,不过,孝庄也很清楚,如今谢瑶环的地位已经稳固,再想动她,就不容易了,哪怕是顺治自己,都不容易做到,为今之计,只能暗中出手,翦除她的羽翼了,想到这里,孝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沉着脸说道:“苏麻,去拿哀家的诏令,这些年来,那群人也该动一动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利弊

孝庄和懿靖大贵妃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没道理谢瑶环不知道,更不要说,这样的大事,顺治恨不得第一时间就告诉谢瑶环,甚至于在还没有下朝的时候,有关谢瑶环上徽号的事情,就已经被专人送进了坤宁宫中。

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苏丽儿就是不相信,皇后上徽号,千古未有,就算是之前有过消息,到底也最终没有落在实处,已经让人惊讶无比了,如今,居然真的定下来了,这叫苏丽儿如何敢相信。

而下一秒,这不敢置信就被狂喜所取代,只见苏丽儿一脸惊喜的看向谢瑶环,“娘娘,娘娘大喜啊,娘娘在宫里多年,如今终于算是站稳脚跟,日后再无担忧可言,娘娘,娘娘!”

只见苏丽儿喜极而泣,谢瑶环却是神色淡淡,似乎并不惊讶一样,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就算是谢瑶环,在听到顺治真的给自己上徽号之后,也同样震惊的无以复加,如果不是她天生定力极强,早已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习惯,怕是如今也要失态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谢瑶环手中的巾帕也是少有的蜷成一团麻团,可见她如今内心的不平静,只是面上,谢瑶环的眉头却上微微簇了起来,眼中也更多了几分思量的神色。

苏丽儿欣喜若狂,若是平时,怕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静下来,可是,当看到谢瑶环的脸上并无多少喜色,甚至于还有些凝重的时候,苏丽儿心中的喜色也不由淡来下来,有些迟疑的问道:“娘娘,此乃千年难遇的大喜,娘娘为何脸上不见喜色啊?”

听到这话,谢瑶环抬眼看向苏丽儿,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宫不是不高兴,皇后上徽号,千古未曾有过,凭借这一点,本宫便如你所说的那样,足以在后宫站稳脚跟,只要不做谋反之流,再无任何人能够越过本宫去,只是,这一次上徽号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同。”

事实上,如果谢瑶环只是一心想要在后宫立足的话,这一次都可以算是打完通关了,甚至比坐上皇太后的位子都要稳固一些,可是她自千年前大唐盛世而来,一心开创一个不弱大唐盛世的盛世王朝,又怎么能容忍自己屈居后宫之中,做一个深宫妇人呢?

如果说,上一次成功的上了徽号的话,谢瑶环心里定然是如苏丽儿一样,欣喜不已,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却大不一样,虽然,她成功的上了徽号,但是这个结果,却是来自于顺治砸墙开窗的情况,几乎是用后宫干政的这个大杀器,逼迫的朝臣不得不让步的结果。

在此之前,满朝文武之所以反对谢瑶环上徽号,一来,是因为此事千古未有,二来,也是因为感觉谢瑶环还够不上这个格调,因此,虽然反对,但是实际上,满朝文武都知道,是因为顺治任性的缘故,对于谢瑶环本身而言,并没有什么恶感。

事实上,非但没有恶感,在此之前,谢瑶环在满朝文武的心里,还是颇有地位的,毕竟能够将后宫处理的紧紧有条,平衡前朝后宫,稳定蒙古满清之间的关系,谢瑶环做的,比表面上看上去的要好得多。

加上,谢瑶环本身出身蒙古,蒙古王公天生就支持她,她在后宫之中,大肆抬举满洲贵女和恪贵妃的地位,也让满汉大臣,对她十分满意,单单作为皇后而言,谢瑶环绝对是高规格的存在。

可是这一次,顺治为了让谢瑶环成功的上徽号,不息使出了后宫干政的大杀器,虽然,成功的让满朝文武退让,可是同样的,也坏了谢瑶环在满朝文武心里的形象,不同于大唐盛世,自从有宋以来,程朱理学成为主流之后,女子遭受莫大打压,后宫干政,更是犹如原罪一样。

这一次,因为谢瑶环的缘故,导致朝臣退让,他们不会将这个过错放在顺治的身上,自然智能落在谢瑶环的身上,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皇后的地位得天独厚,怕是谢瑶环都要成为奸妃误国之流了,这一次,虽然成功上了徽号,却也将她在满朝文武和宗室贵族心里的形象毁于一旦,如此一来,对于谢瑶环日后的野望,多少是个阻碍。

谢瑶环心中的报复,就算是苏丽儿也不曾透露,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因为上了徽号,让自己日后执掌朝政的路更加曲折了起来,不过谢瑶环还是多少吐露了几分,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自己怕是被满朝文武不喜,苏丽儿虽然不明其中深意,却也知道,一个被满朝文武和宗室贵族所不喜的皇后,也不会太好过。

“娘娘,那,那怎么办?要不,和万岁爷说说,这徽号,就不上了?“苏丽儿跟在谢瑶环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知道上了徽号好处极大,却也同样知道,有很多时候,好的名头不一定有实际的好处有用,一想到这徽号代表这么多问题,顿时也感觉是个烫手山芋,忍不住说道。

谢瑶环闻言却是摇摇头,这事那里是推辞了徽号就能了结的,后宫干政,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是个大杀器,不在合适的时间用出来,只会后患无穷,如今既然已经拿出来了,就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况且,为了给谢瑶环上徽号,顺治作出这么多的牺牲,若是谢瑶环就这么推辞了,无意是在顺治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不说,还将他的满腔热血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这样,便是顺治心中谢瑶环地位再重,怕是都要动摇起来,这样的事情,谢瑶环自然不会去做。

“罢了,如今木已成舟,无有更改了,徽号,虽然代表着麻烦,何尝不是代表着利益,有这一点,本宫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谋划吧,你且去查查,今日之事,到底是因何而起,无比要查仔细了,本宫要好好谋划一下才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金之俊

苏丽儿动作不慢,一来,坤宁宫如今今非昔比,底下的实力不同以往,在后宫,怕是也就弱于孝庄和懿靖大贵妃几人了,二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机密,甚至于,因为这件事造成的大风波,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仔细探查,就能得知其中的一二。很快,谢瑶环就知道,作为开口的那个人,就是金之俊。

对于金之俊,谢瑶环也是有所了解的,因为吴良辅的缘故,谢瑶环并不是一般的深宫妇人,对于前朝之事一无所知,很多朝堂大事,她也是心知肚明,甚至于背地里也不知道作出了多少对于朝堂的分析,为的就是日后能够执掌前朝权柄。

金之俊,作为满清重臣之一,谢瑶环自然不会不了解,说起来,对于金之俊,算是满清朝臣之中,谢瑶环最看不上眼的一个了。

金之俊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后历任直隶顺德知府、四川、江西等地按察司副使、南瑞兵备道、督粮道、右佥都御史兼京畿屯田官、昌平巡抚,也算是明朝的大臣了,结果,在闯王李自成起义之后,金之俊便投降,后被授为兵部侍郎,成为李自成麾下重臣,五月初二,睿亲王率清军进至京城郊外时,他又最先出城投降,并以原职被任用。

金之俊就连连上书诬蔑农民军和京畿抗清义军,建议将民间的兵器、马匹充公,以防止百姓反清,还推荐了一些明朝旧官入朝。在清军攻灭福王政权时,他又积极赞成处死弘光帝、潞王荆王等明宗室,还亲自监斩了思宗的皇子永王、定王。他也因此一路青云直上,先后担任他为吏部右侍郎、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加少保兼太子太保、左都御史。

甚至在清朝入关之时,大清国祚不稳,以一个只有几百万人口的关外异族,入主中原,想要统治文明程度很高的数亿人口的汉人,谈何容易?正是在这样情形下,金之俊提出了著名的“十从十不从”的全民投降条件,从而稳固了大清江山,也因此,金之俊遭受众人唾弃,被时人讥讽为:“从明从贼又从清,三朝元老大奸臣”。

古人素来重名,谢瑶环身为大唐司籍女官,自然也是如此,三国时期,吕布堪称天下第一骁勇善战之辈,何以被人唾弃至今,无非是三姓家奴之故,背主之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被人看不上的。

一般而言,第一次背主,尚能用良禽择木而栖做借口,便是有些不妥,却也无伤大雅,可是接连背主,不论在什么时候,都绝对不会被人看得上眼,说起来,金之俊也是好运,如果不是因为满清本身来自关外,素来被视为蛮夷,不同礼数,不重名节,否则根本不可能得到重用,毕竟背主之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背叛。

对于满清而言,金之俊很好用,也很实用,因为他,稳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可是对于谢瑶环而言,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眼的,而且,谢瑶环也不认为他所为的十从十不从是个多么了不得政策,甚至以谢瑶环看起来,这样的计策简直是蠢到爆。

不错,因为十从十不从的缘故,让满清在占据大清江山的时候,遭受到的反抗力度变得小了,可是同样的,这么一来,却是将整个满人和汉人敌对了起来,在天下安定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可是一旦遭遇动乱,就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满人想较于汉人而言,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在金之俊闹出这等敌对之后,为了保证满人的统治地位,就只能不断的削弱汉人,不论是从军力还是从心智,血气上,如此一来,整个大清上下,就会开始奴化,这对于一个王朝而言,或许能够在一段时间稳固下来,可是后期只会积重难返,除非浴火重生,否则便会被亡族灭种。

要知道,异族统治中原江山,自五胡乱华之后,并不是没有的情况,就连大唐江山,何尝不是包含胡人血脉,可是在统治的过程中,李家选择的是融入汉人之中,自认老君为先祖,而不是分割血脉,导致敌对,结果,偏偏金之俊用了这么一个昏招,还被重用了。

尤其是,为了保证满人的利益,保证满人的数量,清廷选择以国家力量赡养满人,满人无事不的离开本土,确保满人数量,一开始的时候,的确能够保证满人的数量和利益,可是也不想想,满人因为被赡养的缘故,一个个不思进取,怕是两三代之后就会变成废物,更加可怕的是,满人不事生产,数量却节节攀升,一国之力便是再强胜,又怎么可能养的起这么多的满人,最终不是外患,就是内忧,注定会摧毁这个王朝。

而这一切一切的根基,都是因为金之俊的这个蠢货的决策罢了,如此人物,想到自己和他扯上关系,谢瑶环心里就是一阵厌恶。

不过,便是如此,谢瑶环也不能怎么样,之前说了,古人好名,而名这个东西,说起来毫无用处,可是实际上,作用却是超乎想象,当年三国时期,刘备何以能够屡次三番的东山再起,不就是因为中山靖王之后这个名头吗,可见名义有多大的作用了。

如今,金之俊在朝堂之上,帮着谢瑶环说话,不管谢瑶环心中有多么不喜,金之俊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都算得上是皇后党了,谢瑶环非但不能远着他,还要给他足够的体面才行,否则,在外人看来,就是谢瑶环这个皇后刻薄寡恩,连自己人都得不到好处。

一旦这个名头传出去了,谢瑶环的名头就算是真的臭了,日后还想执掌朝政,怕是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毕竟,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些朝堂官员一个个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之人,所需所求,不过利益二字罢了,哪怕是为了将来,谢瑶环也要抬着金之俊才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赏赐

别看古人都说,大义灭亲,但是事实上,一个真的大义灭亲的人,除了极少数之外,其实并不受人喜欢,古人以宗族同乡为根基,一般而言,宗族同乡比起朝堂甚至还要重要,一个大义灭亲的人,或许有了名声,却绝对会失去民心,毕竟在古人看来,一个人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不留情,可见对其他人也不会好,自然也不会与之往来。

这也是为什么,古人多以孝治天下的缘故,不仅仅是百善孝为先,更加是因为在她们看来,一个人连父母都能不顾,还能顾得上谁,因此,除非必要,基本上不存在大义灭亲的情况。

如果谢瑶环也因为金之俊作出的事情而选择无视他甚至厌恶他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得上是大义灭亲了,在这个她本来就被动摇了朝堂根基的情况下,只会让她执掌大权的可能越来越小,因此,谢瑶环叹了一口气之后,忽然想到:“苏丽儿,本宫记得,金之俊的妻子吴氏,似乎因为金之俊投降背主之事,与之不和是吧?”

苏丽儿闻言,点了点头道:“回娘娘的话,这事在当初确是闹的沸沸扬扬的,那吴氏对前朝倒是颇有感情,听说自从金之俊投降咱们大清之后,就扬言与之一刀两断,当初万岁爷加恩诰命的时候,都被她拒之不受,说起来,如果不是金之俊的确立下了大功,就冲这一点,怕是都落不的好,如今,那吴氏还和金之俊分居在呢?虽说没有休妻合离,事实上也差不离了。”

听到这话,谢瑶环心下了然,说起来,这个金之俊的家族倒也是奇特的很,金之俊自己,毫无气节可言,和吕布三姓家奴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可是妻子儿女却是少有的重名节之人,金之俊降清之后,非但妻子吴氏和他一刀两断,便是他的子嗣,也同样看不上他,便不说势同水火,却也是两相厌看,说起来,虽然享受荣华富贵,这金之俊,也有几分众叛亲离的意味了。

想到这里,谢瑶环不由笑道:“这一次,金之俊在朝堂之上替本宫说话,倒是对本宫有恩,本宫也不好不管不顾,既然金之俊和她的妻子不和,本宫这个做皇后的,为天下之母,却是合该调停一下才是。”

“这样吧,本宫这里之前得了不少好东西,你去取三匹西风锦,两柄玉如意和一槲东珠,再去库房之中,找些合适的东西,赐给金之俊的妻子吴氏,望她能够早日相同,和金之俊夫妻和谐,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听到这话,苏丽儿却是有些疑惑了,这金之俊和妻子吴氏关系并不好,如今已经决裂了,谢瑶环要赏的话,怎么也不该选择赏赐吴氏才对,不过,听到谢瑶环说是打算帮助她们夫妻和谐,苏丽儿也不好说什么,说起来,谢瑶环身为皇后,也只能赏赐金之俊的妻子了,要不然,总不能选择赏赐金之俊的几个侍妾吧,这未免有失身份了。

因此,苏丽儿也没有迟疑很久,很快便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谢瑶环心细如发,自然不会不知道赏赐金之俊的妻子吴氏,基本上算是没有赏赐,但是正如苏丽儿所想的一样,她身为皇后,不能赏赐金之俊,以免涉及后宫干政,前朝后宫私通之事,只能赏赐金之俊的母亲妻子儿女,可是金之俊母亲早已不在时,膝下又只有几个儿子,谢瑶环也不好赏赐,也就只有妻子吴氏还能赏赐一番,这么做也不算奇怪。

不说,事实上还是因为谢瑶环看不上金之俊的缘故,因为金之俊在朝堂上帮着她说话,处于利益考虑,谢瑶环不得不抬举金之俊,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要不然,以谢瑶环的手段,想要真的抬举金之俊的话,完全可以用其他的办法,至少,能够给金之俊足够的好处,而不是这样不咸不淡的赏赐。甚至于,如果谢瑶环愿意费些功夫的话,甚至能够让金之俊在朝堂之上更进一步。

不过,在处理金之俊的时候,谢瑶环也顿时有了一个想法,如今,因为顺治一场任性的缘故,自己怕是在满朝文武的眼中,就算不是武后奸妃之流,怕是也差不远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想要按照原本的情况一步步执掌朝政的话,怕是有些困难,毕竟朝臣们不是傻子,在知道自己有可能插手朝政之后,还不防备。

既然不能暗中进行,那么在明面上做些手脚也不是不可以,金之俊在朝臣眼中的名声并不好,如果从金之俊下手,将朝臣的目光吸引到金之俊的身上,未尝不能给自己谋划出足够的好处,甚至于,比起自己在暗中一点点发展,还要更好几分。

毕竟金之俊,谢瑶环也是了解,当初董鄂妃得宠的时候,金之俊可是直接抱上了对方的大腿,也不知道给董鄂妃写了多少溢美之词,如今之所以帮着谢瑶环说话,恐怕一来是因为顺治的铁了心要给谢瑶环上徽号的缘故,二来,也未尝没有打算接着这个机会,讨好谢瑶环。

对于这样的墙头草,谢瑶环虽然看不上眼,却也不得不说,能够做墙头草的人,往往也不是寻常之人,用的好了,自然也能发挥出足够的作用,当下,心中有了定计,招招手,在苏丽儿耳边低语了一阵。

苏丽儿闻言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瑶环突然改变了主意,重视起金之俊来了,但是对于苏丽儿而言,谢瑶环的举措,她只需要服从就行了,因此也没有多想,就按照谢瑶环的吩咐安排下去了。

很快,宫里就知道,因为金之俊在朝堂上帮谢瑶环说话的缘故,谢瑶环很是满意,赏赐了大量的珍宝给金之俊的妻子吴氏,更是让苏丽儿这个坤宁宫的一把手,亲自前往赏赐,可以说给足了金之俊的面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试探

苏丽儿虽然是坤宁宫的一把手,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苏麻喇姑和吴良辅,可到底是皇后宫里的人,不是太后和皇帝,因此,一般而言,像金之俊这样的朝堂重臣,一般来说也不用太过恭敬,甚至于,就算是苏麻喇姑和吴良辅,金之俊也仅仅以礼相待就行了,并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还要好生巴结着。

不过,从金之俊的那些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此人极尽谄媚之事,要不然,也不会在之前把着董鄂妃,各种大肆吹捧了,因此,苏丽儿虽然只是坤宁宫的一个掌事姑姑,但是金之俊也是亲自在家门口引接,当然,这也不乏因为他和妻子吴氏决裂,家中没有人能够接待的缘故。

苏丽儿带着两个宫人,刚刚跨进金之俊的大门,便见金之俊一张老脸笑的犹如菊花盛开一样,老褶纵横,连忙迎了上来,“苏姑姑一路前来,当真是劳累了,来来来,里面请。”

苏丽儿虽然在宫里多是被人追捧,可是,却也不曾见过犹如金之俊这样极尽谄媚之人,尤其是,金之俊的样貌算不上上佳,可是在作出这样谄媚之色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半点不像那种谄媚之人,一字一句犹如真心一样,让人心里感到一种亲切。

不由,苏丽儿挑了一下眉头,这金之俊果然不是一般人,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宫中奴婢,也能如此对待还不显谄媚之色,难怪能够在朝堂之中立足。

不过,苏丽儿虽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也是在宫中磨砺多年的人,很快便稳定下来,端着一张不咸不淡的脸淡淡的说道:“这就不必了,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赐给金夫人些许珍宝,还请金大人请出金夫人,领了赏赐,奴婢也好回宫复命才是。”

面对苏丽儿的冷脸,金之俊却是脸色不改,甚至于,脸上的亲切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苏姑姑说的是,姑姑侍奉皇后娘娘多年,自然是事事以娘娘为先,能够有姑姑在娘娘身边,想来娘娘也能轻松不少,来人啊,快去请夫人过来。”

虽然,吴氏和金之俊决裂了,甚至于连清廷的册封都推掉了,可是到底,也不是那种一心死节的愣子,要不然,恐怕如今就不是和金之俊决裂,而是以身殉节了,面对谢瑶环的赏赐,虽然吴氏绷着一张脸,丝毫不见喜色,对于赏赐多少有些无礼,却到底没有作出明面上的过错来。

见状,苏丽儿暗暗点头,看来娘娘想的没错,这吴氏虽然和金之俊决裂,却也不是完全不识时务之人。

说起吴氏的时候,谢瑶环就猜想,这个吴氏,恐怕不一定是真的那么死节,或许,他和金之俊不合,不过是两人演的一出戏罢了,毕竟金之俊三姓家奴,便是一开始的时候,上位者不介意,可是随着顺治上位,接受了儒家思想之后,未尝心里没有想法,金之俊和妻子不合,众叛亲离的话,虽然失去了名声,却也没有结党隐私的可能,也能让上位者更加放心。

或者,就算是谢瑶环猜错了,但是就冲吴氏没有以身殉节,家中子女虽然看不上金之俊却也活得好好的,至少对于现实还是有所妥协的,只要她有所妥协,谢瑶环就有能够拿捏的办法。

因此,不论谢瑶环猜想对与否,至少,这吴氏和金之俊的子女,对于拿捏金之俊,都是一个办法,不至于束手无策。

当即,苏丽儿不咸不淡的念完了手中的懿旨,将一应赏赐交给了金之俊,随后,看了金之俊一眼,却是没有当即离开。

金之俊何等人许,见状,当即屏蔽左右,朝着苏丽儿拱手道:“苏姑姑今日前来,除了是奉娘娘之命赐下赏赐之外,恐怕皇后娘娘也有用得上微臣的地方吧,若是如此,还请苏姑姑明言。”

苏丽儿见状,当即点点头道:“不错,奴婢这次来,皇后娘娘的确是顺嘴说了一句,说起来,金大人当初为贤妃娘娘作诗作赋的时候,皇后娘娘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说金大人不愧是朝廷重臣,这诗词歌赋,做的当真是不错的,说是金大人那日若是得空,不如也给皇后娘娘做上两首,也好叫娘娘高兴高兴啊。”

听到这话,金之俊心里微微一突,知道当初捧着董鄂妃也着实是交恶了皇后,实际上,谁能想到,在当时的情况下,谢瑶环还能翻身,如今更是将董鄂妃彻底打压,要不然,金之俊也不会接着这个机会抬举谢瑶环,为的就是希望谢瑶环不要翻旧账,不过,看苏丽儿的样子,这事,谢瑶环还是记在心里了的。

当即,金之俊心中一叹,面上陪笑道:“难得皇后娘娘看得起微臣,微臣自当尽心尽力,只是当初贤妃娘娘到底是宫外进入皇宫的,不同于皇后娘娘地位尊贵,微臣难以企及,也自认才疏学浅,不敢有污皇后娘娘尊名,是以一直没敢动笔,如今,娘娘既然看得起微臣,微臣就勉励一试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听到金之俊毫不犹豫的就将之前捧着的董鄂妃贬到泥地里,虽然算不上诋毁,但这等行径也让苏丽儿多少有些理解,为什么谢瑶环看不上金之俊了,这样的墙头草,固然好用,可想要让人喜欢起来,着实有些困难。

不过,既然目的达到了,苏丽儿也不打算多说什么,闻言点点头道:“既然金大人知道了,那奴婢就不多说什么了,对了,皇后娘娘说了,金大人和金夫人到底夫妻一体,还是不要太过生分的好,过几个月就是宫中设宴的日子,娘娘希望,金夫人和金大人能够尽弃前嫌,希望大人不要辜负娘娘期望才是。”

听到这话,金之俊的脸上微变,虽然变化极小极快,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可是苏丽儿一直盯着他看,见状却心中了然,当即回宫复命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安息香

苏丽儿离开金府之后,便急急忙忙返回了坤宁宫,走到谢瑶环跟前,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谢瑶环闻言顿时勾起唇角,“果然不出本宫所料,这金之俊别的不说,在这方面倒是个人才,知道自己一而再的背主弃义,为上位者所忌惮,干脆闹出一个众叛亲离的样子,如此以来,自然能够得到重用。”

“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如此以来,便是自己得享荣华富贵,后代子孙也要遭受人唾骂,甚至他死后,金家就会彻底衰败下去,可是闹出这一出,人人都道吴氏和金家子孙纯良,别的不说,至少能够有个安稳的前程,倒是难为这金之俊了。”

“金大人便是再有几分本事,却也瞒不过娘娘的眼睛,如今娘娘看破了金大人的手段,怕是日后,金大人只能为娘娘马首是瞻了。”苏丽儿闻言笑道。

“这有什么,金之俊此人,惯是会跟红顶白之辈,比起宫里的宫人,还要低劣三分,当初董鄂氏得宠的时候,不就跟在董鄂氏的身后,溜须拍马,别说,董鄂氏能够荣宠数年,也少不了他在万岁爷身边阿谀奉承,如今本宫执掌大权,他自然要上赶着巴结,此人可用,却不可重用,明白了?”谢瑶环闻言道。

苏丽儿闻言点点头,难怪娘娘看不上这金之俊,如此反复无常,着实是小人行径。

“对了,这一次本宫上徽号,怕是太后那边又要暴跳如雷了,你通知懿靖大贵妃一声,慈宁宫那边一定要盯紧了,本宫可不想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候追悔莫及了。“谢瑶环嘱咐道。

“娘娘放心,慈宁宫那边盯着在,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一次慈宁宫中,倒是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似乎太后对于娘娘上徽号之事,并无反应一眼,如今慈宁宫不比从前,太后可谓是日日清洗,咱们的人,奴婢实在不敢动,就怕一个不小心,坏了娘娘的算计。”苏丽儿闻言道。

谢瑶环眉头微微一簇,“没有动静?这不可能,看来太后也不傻,几次三番吃亏之后,如今也变得谨慎起来,恐怕如今实在暗中动手了,此事还得依托懿靖大贵妃才行,不知道慈宁宫的动静,本宫这心里总是不能安心。“

“是,奴婢知道了。“苏丽儿闻言连忙说道。

不过,接下来,谢瑶环所预想的狂风暴雨并没有降临,孝庄似乎是认命了一样,对于谢瑶环上徽号的事情毫无反应,谢瑶环本来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是到上徽号的日子,越是心中警惕,一日三查都觉得不够,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出现。

如果仅仅是她自已也就罢了,可是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那边也是这样,在她们两个联手搞事情的情况下,孝庄依旧是全无反应,以至于让她们少有的出现了占上风的情况,这让谢瑶环更加警惕起来,结果,直到上徽号成功,都已经上了玉牒了,慈宁宫还是一片安宁景象,这让谢瑶环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让人一直盯着,却也找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随着年节将近,宫里也是越发热闹起来,各宫上下也都洋溢着喜气,虽说,谢瑶环将宫权都分了下去,可是有些事,也不能一直是佟贵妃和恪贵妃处置,要不然,本来分权只是想要制衡她们,要是宫权一直在她们手上,日后也不好处理了。

就好像甩手掌柜一样,甩手掌柜没有问题,可是一直甩手,便是再老实的人,怕是也会生出不老实的心来,更不要说后宫变化犹如风云变幻,神秘莫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若是一直甩手,怕是日后被架空来都不知道。

这日,处理完宫务之后,谢瑶环也少见的往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虽然也是后宫所在,可是因为此处乃事皇帝宫宇所在,因此也能算是前朝,寻常的时候,谢瑶环并不会来这里,毕竟如今她已经是众矢之的,因为上徽号之事依然在前朝后宫都成为一大目标,若是再出现在乾清宫,怕是更加要刺激那些朝臣的神经了。

说起来,满清说是皇帝独尊,可是谢瑶环却看得分明,赫然还是如关外一样,由各大家族把持着,皇帝虽说权柄极大,但是各大家族依旧能够把持朝政,这也是为什么,后宫女子,都要求大家出身的缘故,皇帝真的能够独断朝纲,怕是还要过几年,这也是所有异族入主中原之后的通病,毕竟从一个部落变成一个国家,其中差距还是极大的。

不过这一次,谢瑶环来找顺治,却是为了新年宫宴的事情,此事涉及前朝后宫,也只有她这个皇后都能够和顺治商易,要是连这种事她都不上心的话,怕是这个皇后也真的当不下去了。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万岁爷正在养心殿面见几位大人,娘娘看,是否先去便殿等候片刻?”眼看谢瑶环驾到,吴良辅赶忙迎了上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既然万岁爷忙于朝政,本宫等候片刻也就是了。“谢瑶环闻言点了点头,当即由吴良辅领着走向偏殿。

刚刚跨进乾清宫偏殿的大门,谢瑶环的脚步便是微微一顿,一只挺直的秀鼻微微耸动,便见谢瑶环不动神色的看向吴良辅,“吴谙达,本宫记得,这万岁爷宫中所用的,不是龙涎香吗?怎么今日这味道又些不对,可是香放久了,不对味了?”

吴良辅闻言却是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笑道:“回娘娘的话,这龙涎香虽好,可是得来不易,而且说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万岁爷嫌弃龙涎香太过奢靡,加上万岁爷最近身子不太妥贴,便换了这安息香,最是能够安静凝神,调养身体,却不是香料的问题了。”

“原是这样,看来是本宫误会了。”说着,谢瑶环看了苏丽儿一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手脚

苏丽儿闻言会意,就在谢瑶环转身,准备走进偏殿的时候,忽然,呲啦一声,便见谢瑶环身上的凤袍袍角的地方,撕裂开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苏丽儿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谢瑶环的袍角,谢瑶环不察,转身的时候也就撕裂开来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损坏娘娘凤袍,还请娘娘降罪。“见状,苏丽儿顿时面带‘惊恐’之色,连忙跪了下来。

见状,吴良辅却是一愣,这苏丽儿在宫里多年,虽然不敢说能够和苏麻喇姑这样的老辣嬷嬷相比,却也绝对是行事妥当,这样踩了主子衣袍的事情,就算是刚刚入宫的调教万完的小宫女都不会犯的过错,出现在她的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对。

不过,吴良辅业知道,苏丽儿是谢瑶环的人,便是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自己来说。

果然,只见谢瑶环只是眉头微簇,看了苏丽儿一眼便摇摇头道:“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衣袍破碎,面见万岁爷却不是不妥,这样吧,苏丽儿。你回坤宁宫去,取一套凤袍来,吴谙达,就劳烦你给本宫收拾一间屋子,让本宫更衣吧。”

“奴才遵旨,请娘娘这边请。”吴良辅连忙应道,遂即领着谢瑶环,便去了一间寝殿,避退左右之后,朝着谢瑶环拱拱手道:“皇后娘娘,娘娘叫奴才来这里,可是有什么吩咐?可是那偏殿的香料有什么问题?”吴良辅不是傻子,看到谢瑶环的样子,就知道谢瑶环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你不用担心,那香料没有什么问题,这宫里,怕是也没人敢在万岁爷的香料上动手脚。”看着吴良辅一脸担心的样子,谢瑶环安抚的说道,吴良辅是乾清宫的大总管,若是真的除了什么事,第一个逃不了的就是他。

闻言,吴良辅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谢瑶环,只见谢瑶环问道:“不过,香料虽然没有问题,但有些事,本宫还是要问清楚的,这龙涎香乃是帝王专用,都这么多年了,何以突然发生了转变,还有,制香之人是何人,掌管香料的又是谁,你给本宫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是。“吴良辅应道,虽然谢瑶环说香料没有问题,可是既然她如此郑重,其中必然有所隐情,这等大事,吴良辅若是不能弄清楚了,怕也是寝食难安,当即没有半点隐瞒的说道:”回娘娘的话,这事要从前几日说起,万岁爷在宫中遍览群书之时,偶然得知,这龙涎香乃是海中巨鲲的粪便,便对这龙涎香有了异色,后来,得知龙涎香得来不易,劳民伤财之后,便不愿再用。“

“恰巧,万岁爷近来身子偶感不适,却是因为当年先天不足,金水难生的缘故,得知万岁爷想要调还香料,孙太医便提出可以用安息香来替换,安息香本身就极具养身之效,且价格不贵,香气宜人,万岁爷也就允了,至于如今宫里管着这些香料的,是奴才的一个干儿子,叫做小顺子的,断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吴良辅的这番话,谢瑶环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行了,本宫知道了,这香料到底如何,本宫还要再斟酌斟酌,小顺子既然是你的人,你自暗中取一点香料来,送去坤宁宫,本宫自有计较。“

“是,奴才领命。“吴良辅闻言连忙说道,随后犹豫了一下,看向谢瑶环,”那这香料,可还要继续用下去?“

“安息香着实是好东西,既然于万岁爷身子有益,自然是不能断,你放心就是,不论这香料有什么问题,都绝不会对万岁爷有半分损伤,只是这乾清宫,你怕是要多多注意才是,本宫看,怕是不甚安稳了。”谢瑶环嘱咐道。

两人一番言语之后,苏丽儿已经取了凤袍回来,谢瑶环换上之后,顺治那边也差不多结束了,几人当即犹如没事人一样,在谢瑶环和顺治商量的一番新年宫宴的事情之后,就辗转回了坤宁宫。

回到坤宁宫中,谢瑶环当即给苏丽儿使了一个颜色,苏丽儿会意,当即逼退左右,随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谢瑶环,这纸包,赫然就是在乾清宫的时候,借吴良辅之手拿来的安息香。

只见谢瑶环取出安息香,放在鼻前,轻轻的嗅了嗅,随机伸手研磨,在香料之中仔细的感知了一番,最终,放下手中的安息香,点了点头道:“果然,本宫道太后最近怎么如此能忍,原来,却是在着香料上动了手脚,看来,太后的心里,真的是恨毒了本宫啊?”

“太后?这怎么可能?这安息香可是万岁爷宫里的,太后就不担心伤了万岁爷的龙体不成?”听到这话,苏丽儿当即反驳道,丝毫不敢置信。

谢瑶环闻言看了苏丽儿一眼,随后摇摇头道:“太后自然不会对万岁爷下手,这安息香的确是好东西,对于滋养万岁爷的龙体,也是大有好处,可是,你要知道,这世间之物,速来都是相生相克的,安息香虽好,但是一旦用的不好,就会成为祸事,只是这祸事,不是对别人,而是对本宫罢了。“

“这安息香,并不是寻常的安息香,乃是用苏和通窍之后的安息香,其中还添加了几分鹈鹕香,能够更好的舒发安息香的效用,不过,这苏和通窍和鹈鹕香相遇之后,一旦再遇上零陵香,就会成为剧毒之物,能够使人的身子一点点衰弱下来,而且,这种毒素,不同于寻常毒物,便是太医也查不出来,只会认为是用者本身所致,长此以往,身子越来越弱,直到亡故。“

“零陵香?那,那不就是?“闻言,苏丽儿的脸上赫然变的惨白。

“不错,本宫素来所用的,就是零陵香,所以说,这安息香是针对本宫来的,看来太后,这是想要本宫的命啊。“谢瑶环点点头道,眼中却满是一片冰寒之色。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将计就计

”这,这,怎么会这样,可是,可是就算是零陵香是娘娘所用,但是万岁爷也常在坤宁宫,难道,难道太后就不担心伤到万岁爷吗?“苏丽儿怎么都没想到孝庄和谢瑶环的交锋,居然都到了要谢瑶环的命的地步,一时之间,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哼,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苏和通窍混合鹈鹕香之后,与零陵香发生反应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其中顺序也是有所讲究的,在零陵香之中加入苏和通窍和鹈鹕香之后,会成为剧毒,可是如果在苏和通窍和鹈鹕香之中加入零陵香,虽然也会让人不适,但是其作用却极为微小。“

“而且,你忘了吴良辅说的了吗?万岁爷身子不好,在用汤药调养身子,这一点微小的不适,怕是太后早就算计进去了,虽然会折损万岁爷的龙体,但是有太医看护,也不会有多少问题,况且,借此,就算是要不了本宫的命,也能让本宫不断的衰落下去,最终,便是地位再稳固,也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只能被太后玩弄于股掌之中。“

谢瑶环冷笑一声,眼中寒光蹦出,“也是本宫没有想到太后如此决然,不过想来也是,如今本宫上徽号为元成皇后,地位尊贵,除非是本宫想不开弑君谋反,否则谁也动不了本宫,可是本宫出身蒙古,太后便是再恨本宫,也绝对不敢用这等动摇国本的手段对付本宫,投鼠忌器,唯一能走的,不就是只有毒杀了本宫吗?“

“这一次,太后的手都伸到御书房去了,你我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懿靖大贵妃也丝毫没有察觉,看来,太后这是动用了孝端文皇后留下来的手段,数代的积攒,果然底蕴深厚,如果不是本宫对香料颇有了解,怕是如今,真的要载了。“谢瑶环感慨道,同时心里也有一些后怕,幸好这一次孝庄用的是香料,不是别的什么手段。

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犹如热火烹油一半,看上去花团锦簇,实则已经是危机四伏,自己想要把持朝政,就不能将过多的目光留在后宫,孝庄如今动用哲哲皇后留下的手段,甚至连乾清宫都不安稳,谁知道坤宁宫到底有多少暗手,看来,是时候抬举其他人,隐匿自身了。

”娘娘,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可要将此事捅出去,要是万岁爷知道太后在乾清宫动了手脚,想来也会站在娘娘这边,说不得,娘娘还能在万岁爷心中更进一步,娘娘以为如何?“苏丽儿闻言说道。

“不,不行,此事不能捅给万岁爷知道。”谢瑶环想都不想,直接否决了。

“为什么?”苏丽儿不解的问道。

“你想想,太后在宫中积攒多年,又有孝端文皇后留下的手段,真的斗起来,就算是本宫加上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都不曾有半点反应,可见太后底蕴深厚,硬拼是绝不可取的。更何况,这次的事,说是太后下手,咱们可一点证据都没有,而且那安息香可是好东西,至于安息香和零陵香相克的事情,便是太医也验不出来,没有实质的证据,太后又是万岁爷生母,还能被怎么样不成?“

“况且,本宫如今上徽号元成皇后,早已是封无可封,还能怎么更进一步,正所谓物极必反,本宫如今本就是前朝后宫的焦点所在,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反遭其害,这一次,本宫既然看出了太后的手段,何不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迷糊太后的视线,让她以为本宫中计,让本宫能够一点一点,顺藤摸瓜,挖出孝端文皇后留下的手段,到也不是坏事。“谢瑶环眼眸一转,脸上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娘娘的意思是?装病?“苏丽儿闻言道。

“不错,本宫本来就打算,在年后,就转入幕后,抬举恭靖妃上位,之前还在谋划其他,如今,正好借着太后的手段隐退,一旦本宫身子不适,后宫权柄必定出现波折,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动起来,本宫都能从暗中抢占先机,那时候,太后在明,本宫在暗,反而更好行事。“谢瑶环点点头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谢瑶环并没有告诉苏丽儿,如今,因为上徽号的事情,自己在文武百官的眼中,可不是什么好形象,加上顺治此前借着后宫干政的大杀器,促使上徽号功成,固然成功了,却也给谢瑶环插手政事留下了重重隐患,这个时候,谢瑶环但凡只要和朝政有一点沾边,怕是那些朝臣就都要跳起来了。

如果能够借着这一次的机会,传出自己身子不好的消息,满朝文武,自然也不会防备一个病秧子皇后,这也能让谢瑶环更好的做自己的事情,说不得这一次孝庄的出手,对于谢瑶环而言,还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事关朝政,谢瑶环着实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因此也就没有告诉苏丽儿了。

幸好,苏丽儿从来不知道谢瑶环的野望,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闻言点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安排下去,年后,想来就能安稳一点了。”

“嗯,记得告诉吴良辅,御书房那边好生盯着,还有孙太医那边,恐怕也有问题,不过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将孝端文皇后的手段都给本宫挖出来才行,还有,为了不引起太后的怀疑,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那边也就不要告诉她们了,就让她们一无所知的和太后斗好了。“谢瑶环嘱咐道。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了。“苏丽儿点点头。

“你心中有数就行,不出意外,新年宫宴之后,本宫就要减少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了,这一次新年宫宴定然不能有差错,之前告诉你的几件事,你可都准备好了,万万不可有差错才是。“

“娘娘放心,一切皆在娘娘掌控之中,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年

古人重年节,清廷自然也不例外,随着新年伊始,腊月二十三的时候,皇帝就会封印,除非有军机要事之外,基本上满朝文武就处于休沐状态,直到正月二十的时候,才开笔开印,重新处理朝政,这将近一个月的年假,也算是皇帝能够好好休息的一个月了。

不过,说是休息,其实这一个月来,皇帝需要操持的繁文缛节也是多不胜数,谢瑶环身为皇后,自然也是一样,不过和顺治相比,她需要操持的大多数都是后宫之事,不同于顺治还要兼顾前朝,相比较之下还是要轻松不少的,可就算是这样,也同样的忙的脚不沾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孝庄已经确定了谢瑶环已经中招了,这段时间倒是没有给谢瑶环添堵,反倒是处处照拂,一时间,太后和皇后的关系,似乎回到了曾经的顺治十四年一样,变的极为密切起来,当然了,如果太后没有因为学习皇帝变的勤俭节约,在宫中也燃起了安息香的话,或许谢瑶环还能更加相信几分。

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是孝庄是因为知道那些小动作动摇不了谢瑶环如今的地位,还是因为知道谢瑶环已经中招,稳坐钓鱼台,至少让谢瑶环轻松了不少,一直到新年宫宴的时候,都没有出什么差错。

新年宫宴,可以说是一年之中,皇后操持的最为盛大的一场活动了,甚至于,这一天比皇后的千秋盛宴还要来的重要一些,乃是皇后向着天下臣民,展示一国之母的威严,以皇帝的妻子,皇后的身份,宴请天下群臣的日子。

要知道,在这以前,曾经的小皇后可是不曾操持过一次新年宫宴,此前因为顺治不喜的缘故,小皇后在宫里不过是名义上的皇后罢了,甚至于顺治曾经还动过让董鄂妃操持新年宫宴的念头,如果不是孝庄极力阻拦的话,怕是还真的成了。

因此,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出现,那几年的宫宴都是孝庄亲自操持的,因此,谢瑶环也是第一次操持,哪怕她曾经是大唐的司籍女官,可是做女官和做皇后到底不一样,就算是精明强干如谢瑶环,也是忙的够呛,身子也有些疲累起来,倒是不用费心劳力的装病,就这一点,就瞒过了孝庄不少。

说起董鄂妃,这一次,谢瑶环也专门提出让董鄂妃也参加新年宫宴,用谢瑶环的说法,就是新年了,贤妃便是有错,到底还是侍奉了顺治多年,若是连新年宫宴也不能参与,未免太过苛待了些。

谢瑶环越是这么说,顺治对董鄂妃也就越发厌恶,认为她辜负皇恩,辜负了他当年的一片深情,正所谓,有多爱,就能有多恨,当当初的爱意都转化为厌恶之后,顺治甚至感觉董鄂妃是他此生之中,最严重的一个污点,只是董鄂妃当年到底是他娶进宫来的,这话,他却也不好宣之于口。

不过,顺治不说,谢瑶环又如何看不出来呢?之所以一直留着董鄂妃,无非是她还有些残余的作用罢了,如今时机也差不多,该让她彻底从顺治的心里抹去了。

眼看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宫宴便在明日,谢瑶环当即说道:“万岁爷,明日就是新年宫宴,说起来,您也半年不曾见过贤妃妹妹了,如今虽然没有解她的禁足,可是,也该让她出来走走,以示皇恩浩荡,臣妾想着,是不是万岁爷亲自去看看她才好,毕竟,多少也侍奉了万岁爷您一场。“

听到这话,顺治沉默了半晌,虽然如今对董鄂妃很是不喜,但就如谢瑶环说的那样,到底有过一场情谊,对于顺治这样重情之人而言,便是再厌恶,又些感觉,也不会彻底消散,当即还是点了点头道:“有劳梓潼了。“

谢瑶环闻言笑笑,撇了苏丽儿一眼,苏丽儿当即会意,转身出去准备去了,随后,顺治的御辇和谢瑶环的凤辇便从坤宁宫出发,一路往翊坤宫而去。

行至翊坤宫门前,只见,曾经雕梁画栋,精美异常的翊坤宫,如今却是残破不堪,其实,说是残破倒也说不上,只是宫墙又一点掉漆不曾修补,顶上的琉璃瓦也有三三两两的破碎,不过是自然磨损,算不上多么严重,可是和往昔的尊荣相比,这样的待遇还是天差地别了。

顺治见状,原本心中的厌恶不由消散不少,响起曾经翊坤宫的华贵,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惜。

见状,谢瑶环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果然,便是再厌恶,一旦触情生情,就容易在记忆中美化,不过可惜,这次,是注定要打破着所有的幻想了。

收起那丝嘲讽,看着又些感慨万千的顺治,谢瑶环当即上前,看着守门的宫人说的:“把门打开。“

守门的宫人不敢怠慢,当即打开大门,顺治和谢瑶环便一路走了进去,谢瑶环说,要给董鄂妃一个惊喜,就不要通报了,顺治如今对谢瑶环不说百依百顺,却也差不离了,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拒绝,点了点头,便和谢瑶环走进了翊坤宫。

进入翊坤宫后顺治发现,虽然翊坤宫和当年的浮华相比,的确衰败了不少,可是这半年来,恪贵妃并没有亏待翊坤宫半分,因此,和他想象中的破败模样,还是大不相同的,心中对谢瑶环更加满意起来。

就这样,两人一路走到偏殿,还没有跨进偏殿的范围,便听到偏殿之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声音。

”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嫔妾断断没有对娘娘不敬的意思,更没有取代娘娘的意思,这翊坤宫的主位,一直都会是娘娘,娘娘,娘娘,请娘娘看在嫔妾身上龙嗣的份上,饶了嫔妾吧,啊!“

听到这凄厉的惨叫声,顺治和谢瑶环的脸色赫然一变,对视一眼,连忙朝着偏殿冲了过去,只见顺治一脚,碰的一声将偏殿踹开。

第一百三十章 盛怒

房门被一脚踹开,顿时显露出偏殿中昏暗的场景,只见董鄂妃一脸盛怒的站在上首的位置,脸色极其狰狞可怕,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分明是处于盛怒之下。

而在董鄂妃的身前,一个身影倒在地上,大腹便便,淋漓的鲜血从她的身体下方流出,犹如流水一样,侵染了翊坤宫偏殿的地面,那大片大片的血迹,犹如潮水一样不断的延伸,让人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身上,居然能够有如此多的鲜血。

顺治踹开房门的声音不小,瞬间惊动了董鄂妃和偏殿中的人,只见一个个看向顺治和谢瑶环所在的方向,但因为光线的突然摄入,她们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逆光身影站在门口,却不知道,从谢瑶环和顺治的角度,能够轻而易举的看清偏殿内的景象。

看到这一幕,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瞬间换上惊恐之色,张开嘴大声的尖叫起来,“啊~~~~~”

“天啊,是纯贵人,纯贵人,天啊,来人,来人,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谢瑶环厉声喊道。

如此尖锐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盛怒之下的董鄂妃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同样一脸盛怒的顺治,一想到此刻偏殿中的场景,董鄂妃顿时心头一凛,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指着地上的纯贵人慌乱的说道:“不是,不是,皇上,不是嫔妾,是纯贵人,纯贵人自己超地上摔过去的,不是,不是嫔妾,是纯贵人故意陷害嫔妾的,皇上,皇上您一定要相信嫔妾啊。“

只见董鄂妃一脸慌乱的扑到顺治跟前,跪在地上,带着鲜血的双手死死的抓着顺治的腿,那鲜血染红了顺治的龙袍,让顺治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顺治心中的怒意有多么的盛大,就在进入翊坤宫之前,顺治还回想起曾经和董鄂妃的那段美好的时光,因此,哪怕已经对董鄂妃失望透顶,心中也未尝没有那么一两分的摇摇欲坠的情谊。

可是,当他踹开门,当殿外的阳光刺破黑暗,落在偏殿之中,满脸狰狞的董鄂妃的脸上的时候,顺治的心里就只有满满的失望,好似,那一道阳光不是刺破了偏殿的黑暗,而是刺破了一直戴在董鄂妃脸上的面具一样,让他看清楚了,那种如画面孔之下的狰狞魔鬼。

尤其是,作为一个深宫帝王,顺治不敢说没有见识过死亡,却从来没有见识过,一个孕妇倒在地上,鲜血淋淋,染红了整个翊坤宫偏殿地面的景象,这一幕,比起当初在慈宁宫的景象还要来的刺眼,还要来的震撼人心,甚至于,从这里,顺治甚至连想到了当初在慈宁宫‘救出‘谢瑶环的场景。

顺治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董鄂妃,眼中满是失望,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最亲近的两个人,自己一直认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母后是如此的残忍,乌云珠也是如此的恶毒,朕,到底是做错了什么,顺治的双眼之中,满是迷茫,整个人犹如被丢在荒无人烟的孤独世界的流浪儿一样,身上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脆弱的感觉。

就在顺治几乎沉溺在这种迷失的悲哀之中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纯贵人,纯贵人,你没事吧,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不为你自己,也要想想你肚子里的小阿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顺治瞬间回神,只见谢瑶环丝毫不顾皇后之尊,抱着脸色苍白的纯贵人,脱下手中的护甲,死死的掐着纯贵人的人中,不断的在纯贵人的耳边叫喊,鼓励纯贵人坚持下去。

看到这一幕,顺治心中就是一暖,分明,此刻的谢瑶环因为焦急的缘故,发髻又些散乱不说,身上还感染上了纯贵人的鲜血,可是在顺治看来,这一刻的谢瑶环,简直犹如冬日的一缕暖阳一样,美的让人想要融化沉睡在这股暖意之中。

而与之相比的,就是从双足之上传来的触感,看着抱着自己大腿不断摇晃的董鄂妃,顺治心中的万千情绪,怜惜,迷茫,回忆,怅然,甚至是爱意,等等等等,全都汇聚成一股汹涌无比的怒意,随着顺治心中的怒气用上脑门,只见顺治怒喝一声,“你这毒妇,给朕滚一边去。“

说着,顺治当起一脚,就朝着董鄂妃踹了过去,别看顺治一直以来犹如文弱书生一样,实际上,满清皇帝虽然不敢说文武全才,但也从来不会说放下对于武力的修炼,虽然作为皇帝,顺治不需要上阵杀敌,也不需要万夫不敌之勇,但是多年习武,这一脚的威力也不是一个柔弱的妃嫔能够经受的住的。

只听噗的一声,顺治这一脚,却是瞬间踹的董鄂妃口吐鲜血,啥时间面如金纸,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气多,进气少,可见顺治的这一脚是多么的用力。

不要说董鄂妃没有想到会被这样对待,就连谢瑶环都被顺治这样的怒意吓了一跳,任凭她当年在宫里纵横多少,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甚至有些愣住了。

好在,谢瑶环到底不是常人,很快便回过神来,眼看顺治怒其不减,似乎还要上去补上两脚一样,谢瑶环也顾不的纯贵人了,连忙站起身子拉出顺治,“万岁爷,万岁爷息怒,没必要为此生气,伤了龙体就大大的不值得,况且,况且贤妃便是在有错,也是万岁爷的妃嫔,正所谓刑不上上大夫,更不要说一宫主位了,万岁爷如此,怕是要伤了后宫颜面,也给万岁爷留下一个暴虐的名声,还请万岁爷千万息怒,一切,还是依照宫规法度来行事吧。“

被谢瑶环这么一阻拦,顺治也冷静下来,身为帝王,有些事他是不能亲自去做的,因此,哪怕此刻恨毒了董鄂妃,却也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到底没有继续动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追问

眼看顺治听从劝告停了下来,谢瑶环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是最不希望董鄂妃有什么好下场的人,却也绝对不能让董鄂妃死在顺治的手上。

毕竟,董鄂妃犯下大错,依照宫规法度处置和被皇帝亲自杀死,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心半点,前者,是罪无可恕,宫规如此,后者,不论是如何,都会有损一个帝王的名声,毕竟帝王一向都是标榜自己行仁政的,是一个仁慈的皇帝,结果,一个本应该仁慈的皇帝,却亲自动手,杀死侍奉自己多年的妃嫔,别管对错如何,就让人心中胆寒,名声也就坏了。

尤其是,谢瑶环在这里,要是任由顺治胡来,怕是也要落得一个不劝解君王的名头,原本就积攒了不满的朝臣,怕是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来了。

好在,顺治不是傻子,一是盛怒时有的,帝王之心更是不差,这才及时稳定了下来,没有继续下去。

这个时候,太医也终于赶了过来,眼看他们要上前行礼,谢瑶环见状连忙说道:“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快看看纯贵人怎么样了,一定要尽力保住龙胎,还有,去看看贤妃怎么样了,贤妃方才摔着了,可别出什么问题了。”

听到这话,太医们连忙上前,将纯贵人抬下去医治去了,至于董鄂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董鄂妃不是摔的,而是被人踹的,不过,在宫里混的,别管是太监宫女,还是太医侍卫,那一个个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贤妃便是再怎么失宠,那也是一宫主位,有谁敢踹她,再看万岁爷这一年的怒气,而且能够踹一个女人踹成这样的,也只有男人才有这样的力道,动手之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涉及皇家密辛,几个太医顿时低下头去,既然皇后娘娘说是摔的,那贤妃就只能是摔成这样的,当即出手医治起来。

幸好,顺治的一脚虽然重,到底没有蓄力,只是暴起一脚,力道有限,要不是董鄂妃身子太弱,怕是也不会吐血,因此太医只是扎了两针,董鄂妃也就醒过来了。

只见董鄂妃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胸口的剧痛,就看到了那顺治那冰冷的目光,顿时响起发生了什么,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疼痛,连忙挣扎着起身,泪如雨下的说道,“万岁爷,万岁爷,嫔妾真的是冤枉的,嫔妾没有对纯贵人怎么样,是纯贵人自己,真的是纯贵人自己想要效仿当年武后陷害王皇后一样,陷害嫔妾,嫔妾真的是冤枉的,还请万岁爷明察啊。”

“还敢胡言,纯贵人自己倒在地上,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怀着龙胎吗?还效仿武后,陷害王皇后,贤妃你是什么位子上的人,值得纯贵人用自己的龙胎来陷害你,你如今虽然顶着贤妃的名头,却依然和废妃无疑,甚至还不如纯贵人一个有孕的妃嫔,她放弃自己的龙胎,陷害你又能有什么好处,你说啊。“顺治闻言怒道。

董鄂妃闻言脸色一白,一来,没有想到顺治居然对她如此不客气,言语之中,居然没有半点情谊可言,简直犹如仇敌一样,二来,就连她自己,虽然知道是纯贵人故意的,却不知道,纯贵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就如顺治说的一样,自己已经是废妃,舍弃一个龙胎来陷害自己,根本是不值得的,因此,哪怕想要解释,可是一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顺治看来,董鄂妃的这番举动,分明就是做贼心虚,解释不出来,顿时怒道:“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贤妃,朕是哪里对你不起了,当年,为了你,朕可以说将心窝子都给你了,可你呢,是怎么对待朕的,你简直愧对朕对你的一片情谊,朕为了往昔情谊,一再容忍宽厚,你却变本加厉,如今还对皇嗣出手,若不是今日朕来看一眼,怕是还认不清你这毒妇的真面目,你,你简直是蛇蝎心肠,不堪为人。“

“皇上,嫔妾,嫔妾真的没有,皇上,皇上您要相信嫔妾啊。”董鄂妃闻言,连胜辩驳道,可是除了这两句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解释来。

见状,谢瑶环不由说的:“万岁爷,既然贤妃口口声声喊冤,臣妾注意到,刚刚这偏殿之中,还有其他的宫女,不如叫来问话,还有纯贵人,如今处于昏迷之中,若是醒来了,也可一并问话,以免贤妃不服,坏了万岁爷的名声。”

“就按梓潼说的办吧。”顺治无力的摆摆手道,可见被此事伤了心神。

谢瑶环点点头,当即招来宫人问话,“你们给本宫说清楚,刚刚在偏殿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凡有半点隐瞒不实之处,别怪本宫不客气,说。”只见谢瑶环气势凛然,几个宫人顿时身子一颤,跪下说道: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事情,事情这样的,我家,我家小主,我家小主听说,这一次新年宫宴,皇后娘娘开恩,允许贤妃娘娘一同参与,想着当初受贤妃娘娘照拂,就前来道喜。”

“可是,可是谁知道,贤妃娘娘说我家小主有孕之后,便不曾前来探望,如今前来报喜,也不过是炫耀她能够得到宫中消息,贤妃娘娘只能被禁足,还说,还说我家小主仗着怀有龙嗣,不将贤妃娘娘放在眼里,只是挺着个肚子,就如此猖狂,他日若是诞下龙子,岂不是要骑到贤妃娘娘头上去了,甚至于,连这翊坤宫主位,怕是也要换个人了。”

“我家娘娘连忙跪下请罪,说绝无此意,结果,结果贤妃娘娘盛怒之下,就推了我家小主一把,我家,我家小主顿时就见红了,然后,然后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就来了,万岁爷,皇后娘娘,你们一定要为我家小主做主啊,我家小主,我家小主,呜呜呜~~~”

第一百三十二章 董鄂殁

只见那小宫女抽抽噎噎的哭起来,好不伤心的样子,董鄂妃闻言却是盛怒,一手捂着受创的胸口,一手指着小宫女厉声道:“胡说八道,本宫没有,你们这群贱婢,跟在纯贵人这个贱人的身后,为的就是陷害本宫,这是陷害,是陷害。”

说着,董鄂妃转过头看向顺治,“万岁爷,嫔妾,嫔妾真的没有这么做,是纯贵人,纯贵人故意陷害嫔妾的,今日一早,纯贵人就来给嫔妾请安,结果,她说是请安,话语之中,却满满是对嫔妾的不敬,肆意激怒嫔妾。”

“末了,末了,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故意倒在地上,然后,然后万岁爷您就来了,这是陷害,这分明就是陷害,窥探圣踪,是的,窥探圣踪,纯贵人一定是窥探圣踪,想要陷害嫔妾,万岁爷,万岁爷您一定要明察啊,万岁爷,嫔妾冤枉啊。”董鄂妃激动的说道。

“万岁爷,此事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辞,水月,你是贤妃的贴身侍女,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胆敢胡言乱语,本宫便送你去慎刑司。”谢瑶环当即看了董鄂妃身边的侍女一眼。

闻言,水月身子猛的一颤,当即跪倒在地,咽了咽口水,看了董鄂妃一眼之后,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今日,纯贵人小主,一大早来给娘娘请安,一开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后来,纯贵人小主说皇后娘娘慈和,恩准娘娘参与宫宴,不知道怎么的,就惹恼了娘娘。”

“后来,娘娘就说纯贵人小主包藏祸心,意图谋取翊坤宫主位,之后,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纯贵人小主一时气急,就和娘娘吵了起来,结果,后来娘娘,娘娘就说要严惩纯贵人小主。”

“纯贵人小主到底是贵人小主,不敢和娘娘顶嘴,就,就认罪了,可是娘娘不依不饶的,最后还推了纯贵人小主,然后,然后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就进来了。”

“水月!!!”听到这话,董鄂妃简直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了,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一样,怨毒的看着水月,“你这贱婢,什么时候被他们收买了,本宫没有,本宫没有,是纯贵人这个贱人自己倒下去的,是为了陷害本宫,本宫没有,你们这群贱婢,都跟着纯贵人陷害本宫,说,是谁,是不是纯贵人,还是恪贵妃,还是,皇后?”

说着,董鄂妃转过头,看向谢瑶环,眼中满是恐惧,怨恨,疯魔,只见她一点点超谢瑶环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又些神经质的说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皇后,一定是皇后,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你要铲除我,你,是你,这宫里,最狠毒的,就是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啊。“说着,董鄂妃整个跳起来,朝着谢瑶环扑了过来。

“护驾!“见状,苏丽儿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挡在谢瑶环的身前,顺治更是勃然大怒,当即又是一脚,将董鄂妃踹了出去,只见董鄂妃顿时倒在血泊之中,整个人显得格外疯狂,嘴里鲜血不住的涌出,看着顺治,疯魔的说道:”万岁爷,嫔妾是冤枉的,冤枉的,万岁爷,您要相信嫔妾啊,嫔妾冤枉啊,你不是最爱臣妾,说要和臣妾一生一世吗?你不是要封臣妾为皇后吗?皇后,我是皇后,我才是皇后,母仪天下,我要母仪天下,阿哈哈哈哈啊哈,呵呵,哈哈和哈哈哈和“

只见董鄂妃又些疯魔的狂笑起来,一会哈哈哈,一会呵呵呵,一会和哈哈,就连笑声都是乱七八槽的,看起来格外的凄凉可怕。

见状,谢瑶环的脸色也是微微一白,顺治的脸色更是阴沉,对于董鄂妃仅有的那一丝情意也终于在她的疯魔之中消失不见,铁青着脸说道:“来人啊,把贤妃给朕拖下去,传朕口谕,贤妃董鄂氏,素行无状,触犯宫规,朕与皇后,念往日情谊,多以善待,不想,董鄂氏变本加厉,谋害皇嗣,冒犯皇后,罪无可恕,着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赐鸩酒一壶,死后不得厚葬,一卷薄席,扔出宫外,此后,宫中不得提起贤妃之名,钦此。“

“是,奴婢(奴才)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宫人连忙应道。

见状,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面上却是带着几分愁容说道:“皇上,此事都是臣妾的不是,如果不是臣妾妇人之仁,想着董鄂庶人侍奉万岁爷一场,给予优待,也不会造成今日苦果,更连累纯贵人因此遭逢大难,还不知道龙胎是否能够保住,还请万岁爷降罪。”

说着,谢瑶环当即福神跪下,顺治连忙一把扶住谢瑶环,将她扶了起来,“梓潼这话说的,你身为皇后,慈和后宫,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所作所为,也都是为了朕,今日之事,也是你宽厚大度的缘故,哪里能想到董鄂氏这个毒妇如此狠辣,的确是连累了纯贵人,倒不是梓潼的过错。”

“说一千,道一万,纯贵人因此遭难乃是事实,怕是龙胎也难以保住,纯贵人遭受无妄之灾,臣妾想要请万岁爷给个恩典,晋纯贵人为纯嫔,为翊坤宫主位,也好弥补她遭受此难,万岁爷以为如何?“谢瑶环闻言道。

“梓潼执掌后宫,此事你说了就是了,纯贵人也在宫里多年,上一次大封后宫既然落下了她,如今她有孕在身,又遭逢大难,一个嫔位,倒也值得,就按梓潼你说的办,册封纯贵人为纯嫔不日举行册封礼好了,现在,还是去看看纯贵人怎么样了吧。“顺治说的。

闻言,谢瑶环自然不会反对,至于纯贵人的胎,谢瑶环知道,是绝对保不住的,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死胎,用来彻底了结董鄂妃,送纯贵人坐上嫔位,已经是它的全部意义了,只是这话,自然不能对顺治说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宫宴

新年伊始,宫里便殁了一个妃嫔,怎么看怎么是一件晦气的事情,可是当知道这个妃嫔是董鄂妃的时候,宫里的妃嫔们非但没有感觉到晦气,甚至想要放两挂鞭炮庆祝一下,尤其是在得知,这个妃嫔的死还带走了一个龙胎的情况下,更是感觉双喜临门,如果不是顾及顺治和谢瑶环的话,怕是着宫里说不得要多么喜庆呢?

就算是这样,宫里妃嫔的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比起平日里的假笑,不知道要真诚多少,没有人知道,就算是丧失了龙胎的纯贵人,也就是如今的纯嫔自己,心里也是欣喜万分,半点不像是丢了龙胎的人。

毕竟,从一开始,纯嫔就知道,自己身上的龙胎是保不住的,用一个保不住的龙胎,干掉董鄂妃,还换来翊坤宫主位,成为宫中六嫔之一,得到谢瑶环的重用,怎么看怎么划算,当然了,这也是纯嫔不知道其中隐情的情况,否则,便是有这么多的好处,怕是纯嫔也高兴不起来了。

坤宁宫中,谢瑶环一身凤袍加身,显得格外庄重,胸前三串东珠颗颗圆润,一看就是难得的珍品,手上套着一方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越发衬托的她肤白如雪,只见谢瑶环坐在主位之上,手持一方青瓷茶展,轻轻的抿了一口道:“纯嫔那边,太医是怎么说的。”

苏丽儿闻言道:“纯嫔娘娘这次落胎,对身子的折损实在是不小,怕是日后,难以有孕了。”

闻言,谢瑶环的眉头一皱,随机舒展开来,摇摇头:“也是个不中用的,不过也好,纯嫔到底是背主之人,若是日后有了皇子,未必好掌控,如今这般,让她承宠,本宫也能放心一些,只是如今宫里的皇子阿哥还是少了些,二阿哥还好,三阿哥,佟贵妃身份还是高了些,该有几个皇子阿哥分薄三阿哥的优势才行,否则日后,本宫怕是镇不住啊。”

说着,谢瑶环沉吟了半晌,随后摇摇头,“算了,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先按原本的步调来吧,关于纯嫔难以有孕的事情,你去太医院,将痕迹抹掉,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一个不能有孕的妃嫔,在皇嗣稀少的时候,便是帝王宠爱,也不可能得宠的。“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的,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娘娘看,是不是该去乾清宫了?“苏丽儿看了一眼天色之后说道。

闻言,谢瑶环也看了看天色,发现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当即点点头道:“不错,时候不早了,宫宴也差不多要开始了,本宫也该去乾清宫主持宫宴了。“说着,便伸出手,让苏丽儿扶她起身,往乾清宫去了。

新年宫宴,在场的不是皇室宗亲,就说朝廷重臣,加上谢瑶环操持得当,整个宫宴热热闹闹的,好不喜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孝庄都多喝了两杯酒,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醉意,看着谢瑶环夸赞道:“今日能够有此盛会,皇后当真是辛苦了,来,哀家敬你一杯,谢你操持宫宴,搭理后宫的功劳。“

谢瑶环闻言哪里还敢坐着,连忙站起身子,端着酒杯说道:“皇额娘这话说的当真是折损臣妾了,哪里有皇额娘这做长辈的敬臣妾的,合该是臣妾敬皇额娘才是,操持宫务,主持宫宴,本就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敬皇额娘一杯,祝皇额娘新的一年,长寿安康,颐养天年。“说着,谢瑶环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在场的皇室宗亲,满宫妃嫔,文武大臣,纷纷叫好助兴,孝庄见状也是受了谢瑶环的敬酒,将杯中酒水饮下,随即,好似感叹一样说道:“说起来,这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是数年过去了,今年云贵平定,乃是一件大好事,哀家想着,皇帝的宫里,子嗣还是单薄了些,明年又是三年选秀的时候,哀家想着,是不是该开了大选,为皇帝充实后宫才是,便是各位宗亲,也到了要娶福晋的时候,皇后啊,此事,你要多加上心才是啊。”

听到这话,谢瑶环的脸色就是一滞,不仅是她,基本上所有的后宫妃嫔闻言脸色都又些怪异,宫里本来就是狼多肉少的情况,哪怕得宠如谢瑶环,每个月能给侍寝的时候也不过四五日而已,更不要说其他不得宠的妃嫔,有的一两个月,甚至是数个月都看不到顺治一面。

如今,这宫里又要选秀,让这群妃嫔心里怎么能不冒酸水,毕竟一代新人换旧人,任谁也不想多几个人,还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跟自己抢恩宠啊。

好在,谢瑶环虽然迟疑了一下,到底反应迅速,闻言脑海之中飞快的转动起来,好端端的,孝庄为什么要提起选秀一事,虽说宫中有规定,三年一大选,但是如今顺治后宫的妃嫔不少,暂时还不需要充实后宫才对。

而且,据谢瑶环所致,如今不论是满洲还是蒙古,都没有什么出身高的贵女,如果孝庄是为了打压自己,应该挑选那个有威胁的才对,眼下选秀,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明白孝庄的意思,但是面上,谢瑶环还是应承道:“皇额娘不说,臣妾都有些忘了,这一转眼,又到了大选的时候,既然皇额娘都说了,此事臣妾自然会好生操持的,佟贵妃,恪贵妃,你二人协理宫权,这一次选秀之事,就交给你二人操持好了。”

“切记,如今云贵刚刚平定,万岁爷最喜节俭,一切按礼制来行事就可,万万不可奢蜜无度,劳民伤财,坏了万岁爷的清名。”

“是,嫔妾领旨。”闻言,佟贵妃和恪贵妃对视一眼,眼中也多少有些不愿,毕竟,一个女人,再怎么大度,也不愿意给自己的丈夫增加女人,尤其是,在宫里,不论哪个妃嫔,要说对顺治半点情谊也无,那完全是假话,可是此事也轮不到她们反对,便是在不愿,也只能应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简亲王(上)

自从孝庄提起选秀之后,整个宫宴的气氛就变的有些怪异起来,不过,大多数都是宫里的妃嫔们有些怪异,至于其他的朝臣也好,宗室也好,虽然也有一些反应,到底没有妃嫔来的反应大。

不过,宫宴过半的时候,孝庄就借口年纪大了,先行离去了,加上随着宫宴过半,众人饮酒作乐,气氛也渐渐缓和起来,各种规矩也变的散乱一些,虽然不至于说不分尊卑上下,到底也少了几分拘谨,在这样的喜乐日子,也不会有多少人会去揪着礼数不放,这完全就是二愣子的做法。

以至于,在接受了几个妃嫔敬酒之后,谢瑶环也走下了凤位,朝着宗室那边走去,只见宗室这边,一个穿着石青色朝服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手中抱着这一个约莫五六岁大小的孩子,留着小小的金钱鼠尾,圆润灵动,不同寻常人家的孩子。

要说这女子,身份也是不一般,乃是清朝****,简亲王济度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和谢瑶环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说起来,当初若不是因为简亲王福晋已经嫁给简亲王了,怕是如今坐在皇后位子上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看到谢瑶环走过来,简亲王福晋连忙起身,“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是一家人,姐姐怎么这般客气,快快起来,今日宫宴也是家宴,无需拘泥。“谢瑶环见状,连忙伸手扶起简亲王福晋,随即看着简亲王福晋身边的孩子笑道“这就是德赛了吧,都这么大了,姐姐好福气,不像本宫,如今都还膝下无子,倒是羡慕姐姐的很呢?“

闻言,简亲王福晋连忙笑道:“娘娘春秋鼎盛,小阿哥一定会有的,德赛,快见过皇后娘娘。“

“德赛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小孩子不愧是皇家宗室出身,倒也乖觉,闻言连忙有模有样的行礼,谢瑶环当即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在他光溜溜的头上摸了摸,”德赛果真聪明,来,这几个金裸子哪去玩,让本宫和你母亲说说话。“说着,谢瑶环从怀里拿出几个金裸子递给德赛。

德赛闻言看了简亲王福晋一眼,只见简亲王点点头,这才恭敬的接过谢瑶环手中的金裸子,朝着谢瑶环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去一边由乳母带着玩了。

看到谢瑶环支开德赛,简亲王福晋不由看向谢瑶环,“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臣妾?“

“哪里有什么吩咐,只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姐姐了,心里着实有些想念罢了,姐姐也知道,本宫嫁到宫里,从此便没有什么出宫的可能,不想姐姐,还有能给回到草原上,看看科尔沁的可能,今日难得见姐姐一面,自然想要过来说说话,怎么姐姐还不欢迎是怎么的?“谢瑶环笑道。

闻言,简亲王福晋自然不信,不过也不会傻到拆穿谢瑶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便是如今身份有别,也比其他人亲近几分,加上谢瑶环有意交好,一时间倒也相谈甚欢。

半晌,眼看气氛越发热络起来,谢瑶环这才像是想起来一样,意有所指的说道:“说起来,当初在关外的时候,本宫就想着,姐姐嫁给叔王嫡子,日后,姐夫袭爵,姐姐也能成为郑亲王福晋了,哪晓得,如今倒是成了简亲王福晋,可见这世事变化,半点不由人啊。“

听到这话,简亲王福晋的脸色微微一变,这郑亲王和简亲王的变化,说起来还不是因为顺治的缘故,当初,顺治和和硕郑亲王关系情同父子,更是一度将郑亲王奉为叔王,要知道,在此之前,也只有摄政王多尔衮才有的殊荣,由此可见,在顺治心中,郑亲王的地位和等之高。

甚至于,当初因为多尔衮的缘故,顺治和郑亲王多有亲近,几乎视自己为郑亲王之子,因此反而对郑亲王亲子,如今的简亲王济度格外的妒嫉,在顺治十二年,郑亲王崩逝之后,居然不肯让济度袭爵,如果不是因为简亲王福晋出身科尔沁,借助蒙古那边的力量给顺治施压,怕是济度如今都还没有袭爵呢?

就算是这样,济度最终袭的也是被顺治改名换姓之后的简亲王爵,而不肯让济度以简亲王著称,虽然这一点并不损简亲王的王爵实力,但是朝堂上下,谁不知道,顺治不喜济度,对他也不够重用,如果不是因为****的缘故,怕是济度如今在宗室里都还排不上号呢?

如此,听到谢瑶环提起这一点,简亲王福晋的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不过碍于谢瑶环的颜面,便是心中不悦,简亲王福晋也只能勉强笑道:“正所谓简在帝心,万岁爷和我家王爷乃是儿时兄弟,自然亲和不同寻常,要不然,也不会特指封号为简了,说起来,都是万岁爷的恩典呢?”

谢瑶环闻言轻笑一声,如果真的是恩典的话,简亲王福晋也不会笑的这么勉强了,而且简亲王也不会在宫中的地位这么尴尬,要说只是改名换姓,将郑亲王转为简亲王也就罢了,可是偏偏,顺治奉叔王,留下了郑亲王的倚仗亲卫,让一部分郑亲王的实力还保留了郑亲王的名号。

如此以来,简亲王济度虽然继承了简亲王王爵,也获得了郑亲王留下的部分力量,可是还有一部分,在玉牒上可是属于郑亲王的,这就让济度的身份变的十分尴尬,想要拿回父亲的东西吧,名义上那是属于郑亲王的,你是简亲王,可是说不拿回来吧,自己是郑亲王嫡子,也继承了亲王爵,合该拿回来才是,以至于这几年,简亲王一直有些郁郁不得志,甚至连身子都是每况愈下。

谢瑶环如今前来,就是打着拉拢简亲王的打算,毕竟简亲王福晋是自己的亲姐姐,本来就是天然的盟友,现在不拉拢,什么时候拉拢。

第一百三十五章 简亲王(下)

眼看简亲王福晋的脸色越来越不自在,谢瑶环当即笑道:“好了,姐姐,你我既是姐妹,又是妯娌,关系亲密不同常人,在本宫面前,姐姐又何苦如此遮遮掩掩,这几年,姐夫郁郁不得志的事情,本宫也是一一看在眼里的,如何不知姐姐心中苦楚,只是前几年,本宫在宫中也是如履薄冰,自身难保,如今好不容易在万岁爷心中多了几分地位,却又被满朝文武针对,说起来,本宫也是苦啊。”

说着,谢瑶环脸上也多了几分愁苦之色,简亲王福晋见状,刚要开口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感觉谢瑶环话里有话,若是单单诉苦的话,何必扯上自家老爷,在转念一想,就知道谢瑶环的意思。

因为上徽号和后宫干政的事情,谢瑶环如今固然是地位稳固,但在前朝却是成为众矢之的,简亲王这两年虽然郁郁不得志,但身为****,在宗室之中还是颇有地位的,加上郑亲王留下的人手,虽然碍于玉牒的缘故,不能和简亲王来往过密,到底也是隐形的资本,因此,简亲王说是地位尴尬,却也只是相对于****来说的。

如果,在宗室之中,有简亲王能够为谢瑶环说话站桩的话,那么至少在宗室这边,谢瑶环能够好过不少,更何况,简亲王可不是什么闲散的宗室王爷,在朝堂上,也同样是执掌大权的人,对于前朝的影响也不少。

这皇后娘娘,说是诉苦,分明是接着诉苦的话拉拢自己,希望自家王爷能够帮着娘娘说话。

想通了这一点,谢瑶环这一连串的话语也就有了原有了,皇后娘娘在前朝之中是众矢之的,简亲王在顺治心中难有地位,若是两人能够联手的话,互通有无,双方都能好过不少,加上皇后娘娘和自己乃是亲姐妹,关系本就亲密,就算是平日里素无往来,怕是在别人看来也是一脉的,若是能够联手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简亲王福晋到底只是福晋,而不是简亲王自己,因此,虽然猜中了谢瑶环的打算,却也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天下之母,便是满朝文武,不也是娘娘子嗣,这世上,哪有子嗣不明白娘亲之苦的,还请娘娘放宽心,总有云开雾散,风收雨霁的时候。”

这话,虽然不是答应结盟,倒也表示了善意,谢瑶环也知道,简亲王福晋再怎么地位尊重,也只是福晋,能够示好已经颇为难得了,当即笑道:“姐姐说的是,以本宫的身份,就算是有些波折,又能有什么站不住的呢?只是今日看到姐夫神情之间似乎有些郁结,想起自己,才有这么一说。”

“说起来,这姐夫才是姐姐的依靠,姐姐平日里也要注意一些,说起来,叔王的那些人手,一直拿在外人手里,总不是什么好事,可惜本宫如今名声不好,想要帮姐夫说两句话,也怕外面的流言蜚语,要不然,也合该提醒万岁爷,总不能让姐夫一直这样不上不下的,失了体面不是。”

听到这话,简亲王福晋眼皮一跳,谢瑶环这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却分明开出了自己的价码,如果简亲王能够投靠她,或者说也不是投靠,而是站在她这边的话,她就会想办法让简亲王拿回郑亲王的权柄。

身为福晋,简亲王福晋对于简亲王的了解绝对不是其他人能够比的,自然清楚,自家王爷这几年来的心病是什么,如果皇后娘娘说的不错,真的能够帮自家王爷拿回权柄的话,自家在自家王爷的心里,怕是也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想到这里,简亲王福晋连忙说的:“多谢娘娘关心,我们主子爷那边,臣妾自然会提点一二,不会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姐姐既然心中有数,本宫这里也就安心了,本宫啊,就盼着姐姐姐夫能够夫妻和鸣,咱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才是上上之道,那本宫,就等着姐姐的好消息了。”谢瑶环拍了拍简亲王福晋的手,别有深意的说道。

“臣妾省得,娘娘放心。“简亲王福晋连忙说道。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虽然一切最终的结果,还要看简亲王福晋和简亲王之间怎么商量的,但是有了这个基础,加上两人本来就是姐妹,一时间确实显得更加亲厚起来,不过,谢瑶环到底是皇后,就算是简亲王福晋是她的亲姐姐,也不好一直在一起,否则也同样有结党营私的可能。

加上既然达成了共识,谢瑶环也不打算继续和简亲王福晋浪费时间,皇后主持宫宴,可以说是最能接触到朝臣的时候,谢瑶环虽然碍于后宫干政这个大旗的缘故,不能妄动,可是如今的宫宴之中,除了朝臣之外,各个朝廷命妇也是不少,只要愿意的话,谢瑶环多少还是能够接触到一些的。

因此,和简亲王福晋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谢瑶环便起身,去和其他的朝廷命妇说话了,说是说话,其实也是代表皇家对这些朝廷重臣表示关心,走夫人路线罢了,这也是新年宫宴最重要的一个作用之一,要不然,在刚刚传出后宫干政的名声之后,谢瑶环怎么敢和朝廷命妇有所接触。

在这一个个朝廷命妇之中,谢瑶环也不着痕迹的挑选着可用之人,因为吴良辅的缘故,谢瑶环对朝堂形式并不是一无所知,因此,对于一些还没有发迹,但实际上已经是未来朝廷的重臣,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如今,就是要打着一个时间差,看能不能收拢一部分人收为己用。

就这样,只见谢瑶环兜兜转转,来到一个朝廷命妇的跟前,说起来,这个命妇在一众朝廷命妇之中,不过中等而已,谢瑶环能够和她说话,也是在和众多命妇说话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钮祜禄氏

只见这个命妇,一身一品夫人的服秩,整个人显得落落大方,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在一众命妇之中,排位并不高,可是一身的气度也是不凡,在守着端庄的同时,也带着几分粗旷野性,不似寻常女子。

见状,谢瑶环眼前一亮,忍不住感叹道:“这位夫人倒是气度不凡,和其他夫人相比,倒是少了几分端庄,多了几分英气啊,这若是放在先时,怕是换上戎装,都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

“臣妾一品夫人钮祜禄氏,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听到谢瑶环的话,这位夫人确实没有任何怠慢,连忙福身行礼。

只见苏丽儿在谢瑶环耳边笑道:“好叫娘娘知道,这是内大臣瓜尔佳鳌拜大人的嫡福晋,钮祜禄福晋,据说当年,还当真是穿上戎装,上阵杀敌过的,在咱们满洲,也是大有名声的一个呢?“

谢瑶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伸手扶起钮祜禄氏:“没想到本宫一句戏言,居然还确有其事,早就听闻,鳌拜乃是咱们满洲第一勇士,不想,这第一勇士的后院里,还有咱们满洲第一经巾帼英雄呢?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听到这话,钮祜禄氏连忙说道:“臣妾不过一个平常的后院妇人,平日里也就能够替我家老爷处理一些后院的事情,可当不得娘娘满洲第一巾帼英雄的称赞。“

“本宫随口一说,夫人确实无需过谦,况且,夫人上阵杀敌,也是确有其事,夸赞两句,也是应当的,说起瓜尔佳大人,本宫记得,去年太后身子不适的时候,瓜尔佳大人曾在宫中日夜侍奉,也是一片忠心耿耿,今日见了夫人,便可知瓜尔佳大人,一心为国,是朝堂重臣了。“谢瑶环笑道。

“能够为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尽忠,是我瓜尔佳氏一族的荣耀。“听到谢瑶环一而再再二三的夸赞,钮祜禄氏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连忙说道。

因为后面还有不少夫人需要接见,因此,谢瑶环和钮祜禄氏也不过多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去,和其他的命妇交谈起来,别说,谢瑶环虽然贵为皇后,可是这一日要安抚表示的命妇却着实不少,一个个谈话下来,却也是劳累的紧,一直到午夜宫宴散去,这才返回坤宁宫休息,其实,也算不得如何休息,明日一早,还要祭祖祭天,这个新年,怕是想要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了。

“娘娘,奴婢看娘娘今日的表现,似乎对钮祜禄福晋,很有好感的样子啊?那般夸赞,怕是宗室福晋之中,都没有几个人呢?“坤宁宫中,侍奉谢瑶环梳洗之后,苏丽儿忽然说道。

只见谢瑶环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听到苏丽儿的话也没有睁开双眼,缓缓说道:“本宫那里是对钮祜禄福晋有好感,本宫有好感的,是她身后的瓜尔佳鳌拜。“

“瓜尔佳大人?“闻言,苏丽儿确实微微一愣,随后说道:”瓜尔佳大人的确是位高权重,可是娘娘,恕奴婢直言,这几年,因为朝堂战事休整的缘故,瓜尔佳大人已经很少领兵出征了,手中的权柄,也多是一些毫无实权的虚职,这几年来,之所以还能在朝堂中枢,也不过是因为对万岁爷忠心耿耿,事事躬亲罢了。“

“便是这样,朝堂六部,各方权柄,也不见瓜尔佳大人执掌,就连瓜尔佳大人自己的身子,似乎也不大好,听闻前两年,还有辞官的意思,只是被万岁爷拦住了,娘娘就算是拉拢了瓜尔佳大人,怕是也没有多少作用啊。“

听到这话,谢瑶环却说睁开双眼,看了苏丽儿一眼,“你知道些什么,鳌拜在朝堂之中,根基日久,可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的事情,看似万岁爷给他的都是一些毫无实权的虚职,殊不知,借助这些虚职,鳌拜的权柄,早已在朝堂的各个方面伸展开来,只要有个机会,这些根基就会瞬间勾连在一起,成为朝堂上一股决定性的力量。”

“而且,这两年,鳌拜虽然不曾掌兵,不过是因为万岁爷不放心的缘故,毕竟就凭那一个满洲第一勇士的名头,鳌拜就算是十年不掌兵,在军中的势力也不会轻易散去,当初摄政王多尔衮乱权专政的时候,多亏了鳌拜索尼等人鼎力支持,万岁爷才有今日,要不然,何以对鳌拜如此荣宠。”

“至于说什么身子不少,想要辞官,不过鳌拜的试探罢了,那群老臣,当年鼎力支持万岁爷,万岁爷自然是看重,只是功高震主,鳌拜又不同于索尼这样的文人,自然被忌惮一些,你看着吧,过几年,在鳌拜之前造成的威势消减之后,万岁爷必定会重新启用鳌拜,现在,正是鳌拜势力正弱的时候,本宫若是能够拉他一把,甭管有用没用,他也要承本宫这个人情不是。”

“可是,如娘娘所说,此事瓜尔佳大人怕也是洞若观火吧,娘娘以此做拉拢,能让瓜尔佳大人死心塌地吗?”苏丽儿有些担心的说道。

“死心塌地?本宫为什么要他的死心塌地。”闻言,谢瑶环轻笑一声,“不论是在这宫里,还是在前朝,来来往往,所为的不过是利益罢了,什么忠心,不过是筹码不足以换取罢了,本宫要的,不过是和鳌拜互利互惠罢了,虽然,鳌拜只要熬过这两年,自然能够得到万岁爷的重用,可是朝堂变化,瞬息万变,谁能保证他能够熬的过去,有本宫拉一把,至少,他能安然度过。”

“只要他受了本宫相助,日后少不得投桃报李,否则,名头一坏,谁还敢跟着他,就如金之俊当初替本宫说话一样,有些事,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本宫看不上金之俊,不一样要重用他,鳌拜不忠心本宫,至少在恩情了结之前,他只能替本宫做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网

“那娘娘,瓜尔佳大人如果不愿意为娘娘所用呢?毕竟,瓜尔佳大人对万岁爷可是忠心耿耿,此事若是叫万岁爷知道了,娘娘岂不是?“苏丽儿不无担心的说道。

相比较于苏丽儿的担心,谢瑶环却是稳如泰山,轻笑一声说道:“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本宫因为朝堂上的缘故,如今在前朝之中,多有微词,此事你以为万岁爷不知道,万岁爷给本宫上徽号,可不是因为本宫的后位不稳,而是因为万岁爷看重本宫,希望能够给本宫以荣宠,彰显对本宫的看重,可不是打算遏制本宫。”

“若是万岁爷知道,本宫因为前朝之事而烦忧的话,恐怕动作比起本宫还要更大几分,本宫此举,不过是不想万岁爷因为本宫再徒生事端而已,只要他鳌拜还是一个聪明人,就算是不接受本宫的拉拢,也绝对不会和本宫对着干。”

“至于说,鳌拜不接受本宫的拉拢,这也没什么,本宫看重鳌拜,不过是因为他身份高,地位重,此刻处于的时机也分外合适,用起来比较方便罢了,若是他不答应,本宫换一个就是了,满洲大臣出身,可不止他鳌拜一个,身份地位比他高的,更是数不胜数,换一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按着本宫的估计,这鳌拜十有八九还是会接受本宫的拉拢的,正所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本宫虽然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是鳌拜却未必会这么想,如今本宫大势已成,鳌拜却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若是恼了本宫,怕这两年,他是熬不过去了,因此,处于风险考虑,鳌拜答应本宫的可能足足有七成之高,你且看着就是了。”谢瑶环笑道。

听到这话,苏丽儿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谢瑶环沉着的模样不由心中感慨,娘娘果真深谋远虑,早就将一切谋划好了才出手,倒显得自己犯蠢了。

其实,并不是苏丽儿犯蠢了,谢瑶环敢这么做,一来,如她说的那样,她有恃无恐,而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因为,所有人,包括苏丽儿,都不曾知道她心中那个疯狂的想法,别看那些文武百官一口一个牝鸡司晨之类的,事实上,千年以来,随着男尊女卑,程朱理学的缘故,女子的地位一落千丈,想要再出一个女皇帝,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于后宫干政,都变的极不可能。

哪怕是身为太后的孝庄,都不曾生出要对朝堂做什么的心思,因此谢瑶环才一直看不上她,分明还有几分政治才能,却一直守在后宫的一亩三分地里,做一些上不的台面的算计,看不出大清热火烹油,鲜花似锦下的暗流涌动,不出百年,这个国家就会衰败起来。

因此,哪怕是谢瑶环动作连连,在其他人看起来,也不过是要稳固后宫的地位罢了,而且,就连谢瑶环自己都知道,自己如果想要登上帝位的话,除非能够给她五十年的时间,否则,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简直是太难了,她真正想的,不是成为一个女皇,而是成为朝堂的掌舵人而已。

只要没人知道她的打算,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在朝堂之上,以顺治如今对她的情谊,基本上不用担心被顺治知道她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这一点,谢瑶环看得出来,鳌拜没有理由看不出来,就算是看不出来,也不会动摇谢瑶环的根基,因此,谢瑶环才能如此稳坐钓鱼台,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对女子轻视的时代,也算是有好有坏了。

结果,正如谢瑶环所预料的一样,鳌拜不傻,面对谢瑶环伸出来的橄榄枝,迟疑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对于谢瑶环这个皇后,鳌拜算是看出来了,堪称是董鄂妃第二,不过,比起董鄂妃而言,谢瑶环要更加恐怖一些。

不仅是因为她皇后的地位,更在于她处理前朝后宫的手段,如今,谢瑶环已经稳定了后宫,并没有如常人一样,就此安稳下来,反倒是将触手伸到了前朝,深谙前朝后宫乃是一体的说法,一旦前朝后宫全都稳固了,那谢瑶环就真的是顺治都动不了的一个皇后了。

是的,在时代的局限性下,鳌拜也不曾想过,谢瑶环的真正目的是朝堂权柄,而是借助朝堂的威势,稳固自己的后位罢了,因此,对于支持谢瑶环,鳌拜心里并没有多少意见,毕竟谢瑶环身为皇后,是正统,而且手段高明,如果不答应,得罪了谢瑶环,对他而言,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枕边风的威力,鳌拜什么时候都不敢小觑。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是谢瑶环却发现,在自己的身上,似乎是反过来了,就在鳌拜接受了谢瑶环递出的橄榄枝之后,另一边,简亲王在思量几日之后,也同样答应了和她结盟。

郑亲王的人脉不能落在手中,一直以来是简亲王心中的一块心病,可是顺治不喜简亲王,而且,因为当年多尔衮摄政专权的缘故,顺治对所有的宗室都有责忌惮之心,之所以不将郑亲王的人脉交还简亲王,一来,是因为顺治对于简亲王济度的嫉妒,嫉妒他是郑亲王的嫡子,是郑亲王的亲子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于宗室的忌惮。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简亲王想要收回郑亲王的人脉,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提上一句,都能被顺治怀疑,要不是因为简亲王足够谨慎,怕是如今的地位都保不住,如此又怎么敢提其他的要求。

现在,谢瑶环拿郑亲王的人脉做诱饵,简亲王根本没有任何反对的可能,况且,谢瑶环的姐姐嫁给了简亲王,两人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结盟,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顺治十六年初,谢瑶环在朝堂上开始拉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宗室,蒙古,满清,汉人,四角齐全,只等有一天,有一股力量将其一把抓起来,汇成一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拜年

坤宁宫中,因为是新年的缘故,此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每个宫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正殿之中,只见谢瑶环一身凤袍,承托的她越发庄严大气,除此之外,简亲王福晋一身石青色亲王福晋的服秩,坐在下首,两人相谈甚欢。

这也是因为简亲王福晋是皇室宗亲的缘故,便是皇家,其实在过年的时候,除了吃穿用度比起民间好一些之外,其他的风俗也是差不多的,比如走亲访友的拜年,就是其中的一个,不过,因为君臣有别的缘故,一般来说,拜年,也都是皇室宗亲给太后,皇帝皇后拜年而已。

而且,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拜年的时间也是大不相同,可以说,连什么人能够喝茶,什么人能够落座,什么人能够用膳,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在,当然了,对于****的简亲王福晋来说,一切都是最高规格的,加上她还是谢瑶环的亲姐姐,于情于理,都不能和其他的人相提并论,因此,才能在坤宁宫中,和谢瑶环坐着聊家常。

当然了,这一次简亲王福晋进宫,除了是给谢瑶环拜年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关于谢瑶环和简亲王结盟的一件事,尤其是,郑亲王的人脉已经在外面流落了三四年了,要是再拖下去,就算是顺治同意了,恐怕简亲王也没有办法收回来了,人心易变,可不是说说而已。

“娘娘,娘娘在后宫之中,多有不便,前朝之中也多有不理解,对此,臣妾和我家主子爷也都是记在心里的,前几日,我家主子爷发现有人对娘娘不甚理解,还专门上前与之评理,说起来,倒是和个毛头小子一样,半点没有当年阿玛在世时候的风度,传出去,哪里还像个和硕亲王,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天下之母,有时间,还请皇后娘娘提点提点我家主子爷,都是当家作主的人了,可不能这么言行无状的,叫人笑话。“简亲王福晋一副无可奈何的说道。

闻言,谢瑶环却是心中有数,这简亲王福晋这是要和自己结盟了,什么简亲王在外面替自己说话,是在告诉自己,简亲王已经开始在利用自己宗室的力量,替她消除在前朝的不利影响了,至于后面的说不像阿玛在世,不过是说没有郑亲王的权柄而已,让自己提点,也是让自己拿出答应好的条件而已。

这些弯弯道道,不知道的人听起来,还真像是妯娌之间的体己话,可是在谢瑶环听起来,简直再直白不过了。

当即笑道:“姐姐都这么说了,本宫岂有不记在心里的,说起来,对于姐夫,本宫也算是知道一二,当年,叔王还在的时候,皇上和姐夫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说起来,虽然叔王和姐夫才是父子,可是当年,叔王看重皇上,可是比看重姐夫还重的。”

“因着这个,本宫记得,姐夫心里对万岁爷可是嫉妒得很,听说,还抱怨过呢?你说说,又不是小孩子脾气,这么大的人了,还因为这个事情吃醋,万岁爷吃醋姐夫和叔王亲近,姐夫也吃醋叔王看重万岁爷不看重他这个亲儿子,都是兄弟,反而闹出这等小儿女姿态,叫本宫在教养二阿哥和三阿哥的时候,可是斑点不敢有所偏颇,别看那群大男人,一个个说咱们小女子小气,他们要是小气起来,可是能记一辈子的。”

听到这话,简亲王福晋确实有些糊涂了,自己让皇后娘娘拿出她答应好的事情,好端端的,怎么皇后娘娘提起万岁爷和主子爷来了,而且这话说的,主子爷还抱怨万岁爷,万岁爷本来就不喜欢主子爷,这话要是让万岁爷知道了,主子爷岂不是更加难过了。

“娘娘哪里话,我家主子爷,对万岁爷,素来是恭敬有加的,可不敢有半点不敬,这话,这话娘娘当真是言重了。“简亲王福晋陪笑道。

“本宫知道,本宫这说的不是他们小时候的小孩子脾气吗,姐夫对万岁爷的忠心,本宫和万岁爷都是看在眼里的。“谢瑶环笑道。

见状,简亲王福晋就要说点什么提醒谢瑶环说点正事,不想,谢瑶环却是丝毫没有说正事的打算,闻言继续说道,“说起来,本宫真的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带德赛的,二阿哥和三阿哥,当真是叫本宫头疼,这才多大的年纪,就学会糊弄本宫了,姐姐是不知道,那二阿哥上一次,因着功课没有做好,居然让三阿哥替他做,小小的年纪,还学着模仿笔迹,也不想想,他们的字都是本宫交的,哪里能糊弄的了本宫,当即打回去让他们重写。”

“记得当年,姐夫和万岁爷,也都是跟着叔王一起学的字,听说,姐夫的字颇有几分叔王的神韵,结果,万岁爷因为要修阁馆体的缘故,倒是和叔王的字大相庭径,前段时日,叔王忌日的时候,万岁爷还深感遗憾呢!“

眼看谢瑶环提起简亲王和顺治,就不断的说着以前的事情,丝毫没有说要交还郑亲王人脉的事情,简亲王福晋心里就算是再怎么着急,这种事涉及到了朝政不说,而且,也不能宣之于口,更不敢打断谢瑶环的话,只能看着谢瑶环左顾而言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简亲王在皇室宗亲之中,地位非凡,简亲王福晋也是谢瑶环的亲姐姐,能够在坤宁宫多待一会儿,到底还是君臣有别,半晌之后,时辰到了,也不得不离开。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简亲王福晋哪里愿意走,可是宫规如此,而且谢瑶环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简亲王心急如焚,面上也只能告辞,离开坤宁宫的时候,简亲王福晋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希望谢瑶环能够留她一留,可是谢瑶环却就是好似不知道一样,半点反应也无,最终,简亲王福晋只能带着一肚子的不悦返回了简亲王王府。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隐秘

简亲王府中,简亲王对于这件事也是极为看重,一直在大厅之中等候简亲王福晋回来,简亲王福晋几乎是刚刚跨进简亲王府,简亲王就急忙迎了上来,面带焦急的说道:“夫人,情况怎么样了,皇后娘娘怎么说?“

听到这话,简亲王福晋没好气的看了简亲王一眼,随即气鼓鼓的越过简亲王,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见状,简亲王一愣,这简亲王福晋早上进宫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喜色,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难不成在宫里有人给她脸色看,不应该啊,简亲王乃是宗亲之中的顶梁柱,简亲王福晋也是出身蒙古,皇后的亲姐姐,就算是万岁爷,那也是要礼敬三分的。

不过,简亲王福晋素来沉稳,今日如此表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简亲王的心也提了起来,避退下人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去了简亲王福晋的院子,看着一脸怨气的简亲王福晋说道:“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生如此大的气,夫人不是去宫里给太后皇后娘娘请安了吗?这是怎么了?“

看到简亲王济度,简亲王福晋只感觉心里满满都是委屈,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至于如此,顿时眼眶就红了,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的说道:“你还问,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那点破事,我怎么会这样。“

“好一个皇后,之前要老爷给她帮忙的时候,那是什么都好说,结果呢,现在事情办了,我进宫去,想要她履行诺言,结果了,一路上左顾而言他,根本没有履行诺言的意思,我看他们皇家,就是专门欺负老爷,皇上如此,皇后娘娘也是如此,哪里有这样的姐妹,这样的妯娌,简直是欺人太甚。“

“夫人慎言。”听到简亲福晋的话,济度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慌,连忙伸手捂住简亲王福晋的嘴,随即小心的跑到窗边,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简亲王福晋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夫人,正所谓隔墙有耳,万岁爷本就看我不顺眼,要说这话让他知道,还能有好日子过,不为了你我,你也要为德赛想想不是。”

简亲王福晋心中尚有怨气,听到济度的训斥本来准备顶嘴的,可是一听到对方提起德赛,心里也是一个咯噔,虽然还是有些不忿,到底忍了下来,哼了一声,背过身子,不说一句话。

见状,济度也知道自己的福晋不是不知事的人,今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语气也柔和起来,“夫人,夫人先不要和我置气,你先跟我说说,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去见皇后娘娘,可提了之前的事情,可是因为你说的太过隐晦,皇后娘娘不曾知晓,到底如何,你且说给我听听。”

听到济度提起谢瑶环,简亲王福晋心里便是一阵怒气,不过,到底因为刚刚济度的那番话,还是忍住了,语气不善的将在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说,我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就差没有指着她的脸说,什么时候把我家老爷应得的东西还来,结果皇后娘娘还是装傻,就知道跟我说一些陈年旧事,半点不曾提起交还人脉的话题,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闻言,济度的眉头也是一皱,按着简亲王福晋的话,这话的确已经足够清楚了,毕竟此事不能宣之于口,别以为前朝后宫有牵连是过错,后宫和宗室之间来往过密,同样也是帝王大忌。

不过,能够成为一方亲王,济度别的不说,还是足够沉稳的,因此,他没有向简亲王福晋一样,怒不可遏,虽然皱着眉头,却还是问道:“那后来呢?你说皇后娘娘跟你说一些陈年旧事,是什么陈年旧事,你且说来听听。“

“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简亲王福晋不忿的说道。

“以我对皇后娘娘的了解,娘娘绝对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辈,况且,你我两家的关系,我可以说是娘娘在宗室最大的助力,娘娘若是因此得罪了我这个实权亲王,就算是皇后之尊,怕是也麻烦,不论是从那个方面来说,娘娘都不会如此不知,既然如此,那么那些所谓的陈年旧事,必定有所缘由,你不妨说来听听,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如此欺人太甚,我也不是好相与的。“济度闻言说道。

听到济度这么说,简亲王福晋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将谢瑶环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济度知道,生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简亲王福晋甚至连谢瑶环的语气都学了一遍。

只见济度听完之后,却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老爷,难道皇后娘娘真的透露了什么吗?可是这些不过是一些以前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深意,老爷可否说给妾身知道?“简亲王福晋见状说道。

只见济度沉思了半晌之后,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意,“此事夫人就暂且不用管了,不过本王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弯弯道道,皇后娘娘不愧是能够让皇贵妃彻底从宫里消失的人,对于万岁爷的了解,怕是比起太后也不差了,若是真的如娘娘所言的话,看来阿玛留下来的人脉,我应该是可以拿回来了。“

听到这话,简亲王福晋却是一脸疑惑,根本搞不清楚济度在说些什么:“老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妾身,妾身怎么一点都听不懂,皇后娘娘到底说了什么啊?你在打什么哑谜呢?“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来附耳过来。“说着,济度招招手,在简亲王福晋的耳边低语起来。

听到济度的话,简亲王福晋顿时一惊,“老爷,这怎么行,这要是叫万岁爷知道了?“

“就是要让他知道,你且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济度胸有成竹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书信

不论是在那个年代,休息的时光,永远是过的最快的,在清朝,也同样是这样,一个月的年假,犹如匆匆流水一样,很快就过去了,不论是谁,离开休息的时间,进入工作之中,脾气都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顺治自然也是一样。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随着十几年过去,大清的江山越发稳固起来,加上云贵刚刚平定,整个朝堂上下,并没有多少事情,因此,节后综合症也没有给顺治带来太大的困扰。

不过,正所谓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上天似乎也不愿意看到,回到工作状态下的顺治这么舒服,就在正月即将走到尾声的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乾清宫之中,好似突然出现的幽灵一样,悄无声息。

对此,吴良辅却是早已见怪不怪了,面色不改,鼻观眼,眼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历朝历代,关于暗卫,探子的情况都是少不了的,帝王心术,注定不能相信他人,在明朝,锦衣卫也好,东厂西厂也好,都是如此,虽然清军入关没有多久,但是很显然,这样的暗卫也已经组建了起来。

“甲一,有什么事情吗?“看到眼前的暗卫,顺治的眼眸也是一沉,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情况的话,暗卫根本不会现身。、

“回万岁爷,奴才发现,前些时候,简亲王对于万岁爷似乎多有怨怼,从简亲王府之中,也隐隐传出了对于万岁爷不敬的意思,根据奴才多方查探,从简亲王的家中,搜出了一封事关郑亲王的书信,当日,简亲王就是因为这封书信,对万岁爷透露了怨怼之情。“黑衣人说道,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呈到顺治的身前。

“济度?“听到这话,顺治却是勃然大怒,”他还敢对朕有所怨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若不是看在叔王忠心为国的份上,朕,朕岂能容他,朕倒要看看,因为什么东西,让他敢如此不分尊贵。“说着,顺治怒气冲冲的抄起书信,刷的一声,展开来看。

“与妻书?“看到这三个字,顺治就是一愣,顺治乃是郑亲王养大的,对于这三个字的笔迹自然不陌生,一眼就看出,这是郑亲王的笔迹,不过,这一封书信,他还真的没有看过,不过,从名字来看,这分明是郑亲王写给他福晋钴尔哈苏氏的。

这样的私密书信,一般来说,是不应该让外人来看的,加上顺治对郑亲王极其敬重,事关隐秘,自然也不该去看他的私事才对,不过想到暗卫说此事事关济度对自己的怨怼,顺治想了想,还是打开来看来看。

大概看了两行之后,顺治发现,这封与妻书,乃是郑亲王晚年的时候所写,甚至于,基本上算得上是遗书了,当然了,是那种夫妻之间的遗书,其中写了很多夫妻之中的体己话,大多数都是郑亲王感慨钴尔哈苏氏为他做出的种种事情,表示爱意,看到一半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顺治根本不打算吃下这碗陈年的狗粮。

只见在这封与妻书中,郑亲王也大概提了顺治两句,无非是要福晋教导子孙忠君爱国之流,就是这几句话,看的顺治眼眶都湿润了,叔王,叔王到死都还记着朕在,一时间,顺治心里的情绪变化万千,不由感念曾经郑亲王的好,说起来,如果不是郑亲王早已封无可封,就这一封信,怕是顺治又要对郑亲王进行加封了。

在信件的最后,终于,也出现了简亲王济度的名字,当然了,那个时候济度还不是简亲王,而是郑亲王世子,只见心中写到,“吾妻切记安抚济度,吾知晓,当年因为圣上年幼,吾授命抚养圣上,私心想着,若是济度能够和圣上一同长大,吾百年之后,圣上念及吾的微末功劳,能够善待济度,二人兄弟和睦,也是宗室之福。”

“只可惜,当初,吾一心扑在圣上身上,忘记对济度的教导,令其对圣上多有妒忌,每每想起,皆是吾为父不当,想起那日,济度双眼红肿,质问于吾,圣上与他,究竟谁是吾之亲子,他是吾亲子,何以吾待他不如圣上,殊不知,君臣有别,圣上幼年登基,乃是国祚之本,岂能有失。”

“如今吾已在暮年,心有余而力不足,指望吾妻能安抚济度,放下对圣上的嫉妒,兄弟和睦,拥抱大清江山,也不负吾请封他为郑亲王世子………”

看到这里,顺治心中震动不已,一方面,因为郑亲王为了忠君爱国,不惜连亲子都耽误了,另一方面,也因为济度,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此之前,顺治对济度十分的嫉妒,因为他是自己的叔王,郑亲王的嫡子,说起来,郑亲王虽然是亲王,但因为从小被郑亲王抚养长大,而且,在多尔衮专权的时候,也是郑亲王犹如大山一样,让顺治依靠,在顺治那颗幼小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希望,郑亲王是他的父亲,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因此,拥有郑亲王做父亲的济度,在顺治的心里,赫然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

而现在,通过郑亲王的这封信,顺治却发现,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以为的,在叔王眼中地位更重的济度,并没有自己来的重要,甚至于,济度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嫉妒,甚至认为,叔王对自己的好,比他这个亲儿子还好。

想到这里,顺治在高兴的同时,对济度,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怜悯,却又不太像,就好像你突然发现,一个比你强的人原来不如你的时候,心里有种阴暗诡异的高兴的是一样的。

现在,顺治心里只有一个感觉,自己才是叔王心里最重要的,你济度就算是拥有了叔王的一切又怎么样,到底,比不上朕在叔王心中的的地位,一直以来,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似乎烟消云散了一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巧计夺权

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向来都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一般而言,总有一种只要你过的没我好,不一定要你过得不好,只是,不能过的比我好,这样,在没有我好的时候,对你我是真心实意,希望你能过的更好,甚至关系还会极为密切,可是当你过的比我好,哪怕我也不差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可以说,顺治对于济度,一直以来就是这种想法,因为济度是郑亲王的嫡子,自己只是侄子,因此,这让顺治的心里,一只对济度充满了嫉妒,也早就了两人关系并不好的主要缘故。

现在,忽然得知济度过的没有自己好,那种嫉妒消失了不说,更让顺治的心里升起一股想要让济度过的好信上所言,希望济度能够继承郑亲王的一切的时候,顺治的心里也多少有些心虚。

叔王将自己当作亲子一样看待,甚至于因此忽视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却在册封济度的时候,连郑亲王的爵位都没有让他继承,虽然同样袭了简亲王的王爵,到底不是其父的爵位,传出去,济度也多少有些丢脸。

不过,顺治在有些时候,还是一个很任性的人,在他的心里,郑亲王,永远都只有他的叔父,哪怕简亲王济度是郑亲王的嫡子,也不能占据这个名号,不过,愧疚之下,顺治也感觉自己对济度颇有几分苛待,想到现在济度都没有继承郑亲王的人脉权柄,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行了,简亲王一事,朕已经知道了,不过是一些幼年孩童时期的小事,不涉朝政,日后也不用过多的关注了,这书信。”顺治眷念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最终还是递给了黑衣人甲一,“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吧。”

“是。”甲一也没有问顺治为什么前后差别这么大,犹如一个冷漠的机器人一样,接过书信,就嗖的一声,消失在原地,整个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吴良辅和顺治两个人。

半晌,只见顺治好似刚刚想起来什么一样,低声问道:“吴良辅,朕记得,简亲王在袭爵之后,似乎并没有接收郑亲王留下的人手是吧?”

听到这话,吴良辅打了个一个激灵,连忙应道:“回万岁爷的话,简亲王虽然是郑亲王的嫡子,可到底袭的是简亲王的王爵,没有万岁爷的圣旨,名不正言不顺,自然也没有收回郑亲王他老人家留下的人手人脉。”

“埃。”闻言,顺治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朕一直忙于朝政,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叫济度吃苦了,吴良辅,传旨下去,简亲王济度,一心为国,乃和硕郑亲王嫡子,当袭郑亲王权柄人脉,那些属于郑亲王王府的东西,都让简亲王拿回去吧,如此,朕也不负叔王当初的一片拳拳之心了。”

“喳!”吴良辅闻言连忙应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皇后娘娘果真算无遗漏,不过一封伪造的书信,一条不伤大雅的留言,就轻轻松松的拿回了如此庞大的权柄,叫人不得不叹服啊。

对此,谢瑶环其实早有预料,说起来,顺治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勤勉朝政,也算爱民如子,不过,这只能从最简单的情况出发,在很多情况下,顺治其实算不上一个好皇帝,就比如说在对待郑亲王的方面。

在顺治看来,郑亲王犹如他的父亲一样,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为他撑起了一片朗朗晴天,因此,对于郑亲王,顺治几乎付出了所有,将郑亲王推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步。

不过,在谢瑶环看来,这不过是郑亲王和多尔衮在权柄交锋之时,不得不做的决定罢了,当初皇太极驾崩之后,无人即位,对于皇位,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各方争夺不休,最终,实在没有办法,才让顺治登上了皇位,与其说顺治登上皇位是众望所归,不如说是各方妥协之后,选了一个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做皇帝罢了。

不过,顺治虽然不怎么样,但架不住孝庄还有几分政治才干,在这个过程中勾结多尔衮,逐步稳定了顺治的证券,而郑亲王也是为了对抗多尔衮,才会坚定的站在顺治这边,对于顺治而言,只要是和多尔衮为敌的,都是好人,加上郑亲王又是所有人之中,和多尔衮权柄交锋最严重的一个,自然在顺治的心中地位也就最高。

再加上记忆本身会对过往进行美化的缘故,在顺治的心里,郑亲王几乎是圣人一样的存在了,顺治将自己父亲早逝,母亲与人私通之后的缺失,全部投射在了郑亲王的身上,要是这样,郑亲王还不能在顺治的心里有一席之地,顺治就不是顺治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顺治在情感方面太容易受到表象的操控,谢瑶环才能一次次的击中顺治心里最柔软的心房,毫不费力的就达到了目的,不论是巩固后位,还是对付董鄂妃,这一次用来夺回简亲王的权柄,也都是一般无二。

可怜顺治还沉浸在对于郑亲王的回忆之中,却不知道一切早已在谢瑶环的掌控之中。

不过,在拿回简亲王的权柄之后,谢瑶环也知道,自己如今该是到了激流勇退的时候,否则,热火烹油,就算是自己对顺治的感情有着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说,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其他的感情波动。

想到这里,谢瑶环朝着苏丽儿招招手:“时机差不多了,你且去景仁宫看看,恭靖妃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机会只有这一次,本宫可是给她了,若是她不能把握住,就不要说本宫没有提携她,汤嬷嬷是个明白人,你将此事告诉她,她自然会知道要怎么做。”谢瑶环叮嘱道。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了。”苏丽儿闻言连忙说道,说着,转身便往景仁宫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扮猪吃虎

顺治十六年二月,新年的喜气还没有散去,宫里便再一次热闹了起来,确实因为二月初八,乃是皇太后圣慈寿皇太后,也就是孝庄的千秋节,往年,因为朝廷动荡,加上前期多尔衮摄政,后期顺治和孝庄母子不和的缘故,千秋节一直都是在宫中举行家宴,草草了事,不敢说慢待了孝庄,却也绝对算不上是大操大办。

可是今年,云贵平底,大清国祚日趋平稳,便是为了自己孝子的名声,顺治也不能继续怠慢下去,而且,别看顺治和孝庄母子不和,但实际上,对于这位当年在皇太极宫中护着自己成长到今日的孝庄,顺治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孺慕之情的,真正的心结,也不过是因为多尔衮而已。

对此,谢瑶环自然是喜闻乐见,半点没有解决这对母子不和的意思,若是他们真的母子连心,怕是谢瑶环才要担心了。

身为皇后,千秋节这等盛事,自然也是要谢瑶环亲自来操持的,随着新年开始,坤宁宫中,便逐渐传出来皇后身子隐隐不适的传闻,不过此事一直没有得到太医院的肯定,因此,在宫里也只是捕风捉影罢了。

不过孝庄在宫里地位崇高,消息来源自然也比一般人来的强,通过太医院埋下的钉子,虽然没有发现谢瑶环到底是不是身子不适,但是从一些药物的使用上开来,的确有着体虚气弱的毛病。

加上这段时间,谢瑶环在宫中也是动作频频,更加让孝庄感觉,谢瑶环的身子的确是出现了问题,因此,面对大操大办的谢瑶环,孝庄也是丝毫不吝啬夸赞,明里暗里,都在表示,这一次的千秋节乃是多年来第一次,一定不能有所差错,谢瑶环自然越不敢怠慢,是以更加劳累起来。

别人不知道,孝庄却是清楚,这才刚入二月,谢瑶环都召见了三次太医了,虽然每一次用的名头都是给二阿哥三阿哥请平安脉,但实际上都是给她自己请的。

得知这一点,慈宁宫中,孝庄稳坐钓鱼台,这段时间来,心中的郁结之气顿时消散开来,对着独揽宫中大权的谢瑶环,却是再无半点怨气。

苏麻喇姑见状却是叹了口气道:“格格,皇后娘娘到底是科尔沁出来的,要是真的有什么折损,对科尔沁,对万岁爷的名声也不好。‘’

听到这话,孝庄却是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行了,苏麻你就是太心软,皇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不是没有看到,因为她,皇帝与哀家母子连心,若不是看在蒙古如今还无法撑起后宫的大权来,哀家岂能容她,她自以为挑拨了娜木钟和巴特玛,就能稳坐钓鱼台,哼,哀家就要让他知道,这宫里,到底是谁做主。“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到底是科尔沁出来的,她死后哀荣,哀家一定会办的妥妥贴贴的,况且,这两年,哀家也没有动她的意思,总得让咱们蒙古的贵女成长起来才行,这一次,哀家一定要好好挑挑,像恭靖妃,端顺妃这样出身高却全无大用的,不能选,皇后这等狼子野心的,更不能跳,这次选秀,就当是练练手,看看那些出身不怎样的蒙古贵女,能不能撑得住吧。“

见孝庄打定了主意,苏麻喇姑也不好再劝,没办法,太后和皇后已经是势同水火,甚至是生死难存,她到底是太后的人,哪怕皇后是她看着长大的,该舍弃的时候,也还是要舍弃的。

”那格格,关于千秋节,皇后娘娘的打算,可要做些什么?“苏麻喇姑问道。

“不必管她,现在的皇后,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恐怕,她也感觉自己的身子不适,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的抬举恭靖妃不是,就随她去吧,她越是为后宫事务劳心劳力,身子衰败的越快,不过,你也稍微注意一下,可别让她的身子跨的太快,要不然等不到咱们科尔沁的贵女长成就殁了,反而麻烦。“孝庄闻言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苏麻喇姑闻言说道。

而坤宁宫中,就在孝庄和苏麻喇姑都以为病秧子一样的谢瑶环,此刻却是神清气爽的看着手中的奏报,这其中,既有苏丽儿暗中找出的孝端文皇后留下的手段,也有吴良辅暗中查出的一些情报,不得不说,在孝庄无以为自己中了安息香和零陵香之毒之后,对于坤宁宫的防备少了不少,这段时间,还真让苏丽儿查出了不少东西。

而且,孝庄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当初还收买了吴良辅,以至于孝庄对于吴良辅,对于乾清宫丝毫没有防备,吴良辅在宫中多年,甚至连顺治的暗卫都有一部分掌握在他的手中,有他出手,查出来的消息比起苏丽儿还多,而且,吴良辅还发现,孝端文皇后在乾清宫留下的手段不少,这要是爆发出来,怕是顺治都要载个跟头。

按照谢瑶环的嘱咐,吴良辅将这些情报都收集了起来,甚至还帮忙掩盖了一部分痕迹,以免被顺治发现,却是准备留在最后关头,给孝庄来一击狠的。

“做得不错,不得不说,蒙古在大清皇室多年,留下来的手段实在是底蕴深厚,这么多年来,又都交到了太后一个人的手里,前朝后宫,都有牵扯,若是运用的得当,怕是足够干涉皇权交替了,结果,太后一直拿在手中,只为了后宫的这点权柄,当真是大材小用,生生浪费了。“谢瑶环一脸讥讽的说道。

“娘娘,如今太后对坤宁宫不怎么防备,咱们已经有两个探子打进了慈宁宫,只是如今还在外围,怕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苏丽儿说道。

“不用,在外围就行了,这几年太后吃了好几次亏,要是还能轻易的被人打进内部,怕是这个太后早就坐不稳了,在外围,能够知道一些动向也就行了,咱们的目的,可不是和太后硬拼。“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千秋万寿

二月初八,正是孝庄的千秋节,正所谓春寒料峭,宴席自然不能露天而行,便开在了寿康宫,寿康宫原本是为了各宫太妃修建的宫宇,不过,因为皇太极的留下的几位太妃,身份大多尊贵,不在孝庄之下,自然也不可能挤在寿康宫中,因此大多都是住在宫外,各有子女或是皇室宗亲奉养。

既然是太妃居住,自然不同寻常宫宇,寿康宫修的极好,殿宇皆用白螺石甃成,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彻。因为临御花园不远,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颇为静谧,若是用于长者修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殿之中,只见孝庄端坐于主位凤座之上,一袭凤袍显得格外的华贵端庄,比起谢瑶环,多了几分时间沉淀的稳重韵味,少了几分清纯俏丽,坐在凤座之上,威严异常,便是顺治与之相比,也要相差一点。

顺治和谢瑶环,则是分座两边,坐在孝庄的下首,看似平起平坐,其实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谢瑶环的凤座比起顺治的龙椅还是要靠后一点的。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命妇和妃嫔的宴桌。宫规严谨,亲贵男子非重大节庆宴会不得与妃嫔见面同聚。今日皇太后千秋家宴,自然也就不拘礼了,况且,大清入关不过数年之久,虽然也受到儒家男尊女卑的影响,到底还是异族出身,对于礼法倒也不甚严恪,若是再过数十年,怕是家宴也不会有如此景象了。

帝后的左手下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一列而下紫檀木大桌分别是一众皇室宗亲,其中,简亲王济度自然也在其中,自从拿回郑亲王的权柄之后,简亲王济度在皇室宗亲之中的,地位可以说一跃而上,成为皇室宗亲之中的顶尖,虽然多年来因为心情郁结的缘故,身子不大好,但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团养尊处优的富贵气象。

太后千秋,自然少不了的一个情节就是奉上贺寿礼了,顺治乃是皇帝,又是孝庄亲子,此事自然以他为先,只见饮酒过半之后,顺治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起身举起酒杯,朝着孝庄敬酒倒:“皇额娘,常言道,百善孝为先,皇额娘生养儿子一场,儿子无以为报,今日,敬皇额娘一杯,祝皇额娘千秋万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顺治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皇帝都起身敬酒了,在场妃嫔命妇朝臣宗亲,自然也没有敢继续坐着的,一个个站起身子,朝着孝庄敬酒,“嫔妾祝太后千秋万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孝庄闻言,自然也是喜不自胜,脸上笑容灿烂,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每一道褶皱之中,都洋溢着满足之色,孝庄在尊贵,也是一个母亲,面对自己儿子的祝寿,岂有不开心之礼,闻言连忙说道:“皇帝龙体为重,可不要贪杯才是,这杯酒,哀家饮下就是。”说着,也是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尽显蒙古女子的风范。

敬酒之后,顺治便命人抬上来一尊两尺高左右的羊脂玉观音,只见此物栩栩如生,观音面相慈合,衣带生风,犹如随时会乘风而去一样,手中的杨柳玉瓶也是青翠欲滴,似乎随时会倾倒出杨枝甘露一样。

太后年老之后,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慈合心态,吃斋念佛,几乎是少不了的,得到一尊观音玉像,自然是喜不自胜,更不要说,这一尊玉像珍贵异常,栩栩如生,便是不拜神佛的人见了,也忍不住心生好感,是难得的珍品,便是孝庄这太后之尊,也少见道。

顺治拿出这样的贺礼,可见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孝庄顿时笑道:“皇帝当真是有心了,哀家很是满意,苏麻,快快收起来,送回慈宁宫,供奉起来,哀家要日日主导,为皇帝,为大清祈福。”

眼看孝庄和顺治母子和谐了半晌,谢瑶环这才站起身来,朝着孝庄说道:“皇额娘,臣妾不比万岁爷如此孝顺,寻来这般珍宝,不过,臣妾时常听闻,皇额娘思念家乡风光,特地准备了一场歌舞,还请皇额娘评鉴一番。”

对此,孝庄早已知情,不过面上却是露出惊讶之色,看着谢瑶环笑道:“皇后倒是又心了,既然如此,哀家可要好好看看才行,若是不过出色,小心哀家不给你酒吃。”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笑出声来,好似谢瑶环和孝庄之间,真的如何亲厚一样。

谢瑶环见状轻笑一声,随即看了苏丽儿一眼,苏丽儿当即取出一把做工精美的火不思,递给谢瑶环,见识过谢瑶环弹奏火不思的顺治看到这一幕,顿时眼前一亮,想起什么一样,朝着场中看去。

只见一众妃嫔的座次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空出一个位子来,按着座次推算,不难得出,消失的人正是景仁宫恭靖妃。

随即,只见谢瑶环手中的火不思用力的一拨,不见何等技巧,犹如随性一拨一样,却犹如夏日惊雷,石破天惊一样,顿时将所有的目光收拢起来,整个大殿之中,只有谢瑶环手中的火不思之声。

只见声音一拨之后,便犹如狂风骤雨乍起一般,瞬间回荡在大殿之中,随着谢瑶环的十指挥动,弹、挑、拂、扫、滚、敲、打、拨,变化莫测,音响圆润、淳厚,音色柔和、优美,富有辽阔草原之情调,分明只有一把火不思,却犹如万马崩腾一般,让人心神震荡。

要知道,在场的众多命妇之中,多是蒙古出身,清军入关之中,少有返回蒙古的,如今听到着蒙古琴声,顿时涌起一股思乡之情,尤其是,谢瑶环怀抱火不思,手指挥动起来,犹如马王嘶鸣一样,顿时引起众人心中共鸣,身子随着音律摆动,心中不由的对谢瑶环多了几分好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安代舞

不仅是众多蒙古出身的朝廷命妇,就连在场的诸多满清贵族,宗室皇亲,也是如此,虽然,满清贵族不同于蒙古,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却也是出身于白山黑水之间,精通骑射之辈,加上如今满清入关不久,在场的众人多是在马背上拼杀过的人,如今,随着谢瑶环的火不思响起,一时间,似乎回到了那种金戈铁马的日子,心中也涌起滚滚豪情。

要知道,前朝之中,对于后宫干政反对声最大的,其实并不是满清贵族,对于这些还没有被完全汉化的贵族而言,女子干政,在蒙古和满清,实在是太常见了,君不见,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当初甚至是以再嫁之身,带领部族投靠皇太极的,如今地位甚至不在孝庄之下,可见在满清初期的时候,对于女子并不是那么严苛。

之所以对谢瑶环如此反对,更多的还是谢瑶环这一年来,实在是崛起的太快了,在顺治的心中地位上涨的太快,稳固后位不说,还上了徽号,几乎到了一个皇后最高的层次了,加上孝庄一直想要蒙古一直把持满清的后宫,也让满清贵族有些不满,这些不满,哪怕被谢瑶环打消了一些,但是因为谢瑶环太过得天独厚的缘故,依旧没有动摇这一点。

处于这一点考虑,满清贵族,自然不愿意让谢瑶环更进一步,因此,便是没有恶感,也不要想他们会对谢瑶环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可是这一次,这一曲火不思,却让谢瑶环在他们的心里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音乐,往往是最能表达感情的一种艺术形式,在谢瑶环的弹奏之中,充满了一种光明正大,豪气冲天的感觉,带着一种粗旷的美感,和这群异族出身的满清贵族而言,可以说不谋而合,就冲这一点,在他们看来,谢瑶环都不是那种玩弄阴谋,算计后宫之人,无形中,自然对谢瑶环生出了几分好感。

谢瑶环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曲火不思,反而让这群满清贵族对自己心生好感,认为自己是一个光明磊落,光风霁月的人,其实,谢瑶环琴声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她志在朝堂,看不上后宫的鬼蜮伎俩,多是以大势压人,阳谋当道而已。

只见谢瑶环手中的火不思,犹如夏日的一阵骤雨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声音很快就变得舒缓起来,随着琴声疏忽,众人的精神也渐渐放松起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殿的中央,多出了一个女子,一身火红色的骑装,在铺满了绿色毛毯的大殿之上,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小太阳,又好似一匹奔驰的枣红马一样,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人,正是恭靖妃无疑,这几日,恭靖妃日日淬炼舞蹈,就是为了今日,眼看众人看过来,当即身形一动,瞬间舞蹈起来,甩巾踏步、绕巾踏步、摆巾踏步、拍手叉腰、向前冲跑、翻转跳跃、凌空踢腿、腾空蜷身、左右旋转、甩绸蹲踩、双臂抡绸,只见恭靖妃的身型舞动,每一个动作,都好似篝火之中炸裂的火花一样,让人心神震动。

经过这几日谢瑶环的指点,恭靖妃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将稳、准、敏、轻、柔、健、美、韵、情为一体,分明只是一个人的舞蹈,却好似一个部落狂欢的盛大的狂欢场面,把美和对美的追求推向了极致。

随着恭靖妃的舞蹈越来越顺畅,谢瑶环的火不思之声也顿时变成陪衬,配合恭靖妃的舞动,呈现各种各样的姿态,时而犹如苍鹰振翅,时而犹如猛虎咆哮,时而犹如巨熊环抱,时而犹如骏马嘶鸣,时而宛如角鹿轻跳,时而好似羚羊慢行,分明只是一句身躯,却好似能够变化无穷一样,在恭靖妃的舞动下,那身型变化,简直犹如天人妙舞,韵律无穷。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朝廷命妇,还是王公贵族,全都瞪大了双眼,不论男女,连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就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对方的一个动作,就连孝庄,看到这一幕都被震惊了。

又是,孝庄在蒙古生存了多年,自然看得出来,这是蒙古的安代舞,虽然她知道,这一次恭靖妃的舞蹈,是谢瑶环专门为了抬举恭靖妃得宠的,并不曾放在心上,结果,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心神震荡,忍不住想起当年在蒙古的时候的年少岁月,双眼之中甚至忍不住又些湿润起来。

不仅是孝庄,几乎所有上了年纪的蒙古出身的女子,看到这一幕,都不可自拔的想起当年在草原上的美好岁月,就连沉稳如苏麻喇姑,双眼都有微微的泪光。

连孝庄这早有预料的人都难以抵挡这美到极致的舞蹈,更不要说顺治本人了,当初,在坤宁宫中,只是看了一眼随性而起,全无章法的舞蹈,都能让顺治对恭靖妃印象深刻,更不要说这经过了谢瑶环精心安排,排练之后的舞蹈了。

只见恭靖妃似乎沉醉在舞蹈之中,脸上笑意盈盈,从容而自信。下腰、扬袖、转折、反仰,衣袖翻飞之间肆意挥洒着火辣热情。旋转、跳跃,俯身,扭腰,一袭赤红的衣衫与青青地毯相溶,透着绿的活力却带着夏的火热,看的顺治目不转睛,甚至是喉头都不由自主的上下浮动,可见这样热辣的舞蹈,对于男子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强。

事实上,不仅是顺治,在场的男子之中,能够保持镇定的,实在只有寥寥,幸好,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宫里的恭靖妃,察觉失态便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因此,到了最后,整个大殿之中,便只有顺治一个男子,还在用那热切的目光犹如探照灯一样落在恭靖妃的身上,除此之外,弥漫在大殿之中的,便只有那些妃嫔们淡淡的酸气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得宠

一曲终了,恭靖妃飞速的旋转,层层衣裙翩飞如精灵。谢瑶环的火不思在最高点戛然而止,她的舞旋到最高处下拜。一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整个大殿之中的人,都沉静在这等绝妙的舞蹈和琴声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等到恭靖妃气息平复之后,谢瑶环这才看向顺治,只见他还处于痴迷之中,勾起唇角的同时,心里一股似有若无的酸意也是忍不住扫过,虽然很快便被谢瑶环压了下来,但还是不能否认这种感觉曾经存在过。

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谢瑶环忍不住自嘲起来,任凭自己看的再通透,从头至尾,所做的也都只是为了最后的权柄而已,却也不得不说,自己是顺治的皇后,朝夕相对,甜言蜜语,恩爱相投之中,哪里又有半点不动心的呢?便是在没有不动心,一个女人给自己的男人安插其他的女人,也绝对是不好受的。

这一点,无关情爱,而是自己的权益,自己的地域范围遭受侵犯的自然反应而已。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这股酸楚彻底碾碎,谢瑶环手中的火不思轻轻一拨,犹如初时响起的时候那样,清脆异常,瞬间将众人从出神之中惊醒,装作没有看见顺治回神之后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模样,谢瑶环转身看向孝庄笑道:“皇额娘,臣妾和恭靖妃妹妹配合的这一曲舞蹈,皇额娘以为如何,可还看的过眼?”

孝庄回过神来,看着谢瑶环,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复杂,不得不说,谢瑶环的这一曲舞蹈,排演的实在是惊为天人,或许,在外人看来,这都是恭靖妃舞姿惊人,可是孝庄却是知道内情,这舞蹈从里到外,都是谢瑶环排出来的,毕竟安代舞乃是科尔沁的舞蹈,恭靖妃虽然同样出身于蒙古,却也不太可能接触到科尔沁的舞蹈。

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谢瑶环虽然让人忽视了火不思的作用,但没有全心全意沉浸在舞蹈中的孝庄还是发现了,火不思对于舞蹈的加成,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一个能够将科尔沁的舞蹈发挥到如此境界,甚至让自己一个深宫太后都为之动容,皇后不愧是多年来蒙古出身的最优秀的女子,只可惜,不能为自己所用。

一方面,孝庄感慨谢瑶环的本事,另一方面也格外的警惕,连自己对谢瑶环没有什么好感的人,因为这一曲舞曲都忍不住生出这等感慨,其他的朝廷命妇岂不更盛,虽然,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恭靖妃的身上,但是聪明人可不少,只看现在那些朝廷命妇,尤其是蒙古出身的各位福晋看向谢瑶环的目光,孝庄就知道,皇后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更高了一些。

顿时,孝庄庆幸自己早早下手,否则再这样下去,皇后的权柄地位日趋稳固,怕是自己这个太后都越不过她去,别看太后地位尊贵,其实同样需要前朝力量的加持,孝庄最大的依仗,就是蒙古,就好似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如果不是背后同样有一股蒙古力量的话,哪里能有今日的地位。

瞬息之间,孝庄脑海之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带着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皇后当真是最懂哀家的人,这一曲安代舞,便是当年在科尔沁的时候,哀家也不曾见识,皇后和恭靖妃当真是有心了,哀家看着,皇帝刚刚似乎都看呆了呢?“说着,孝庄戏谑的看了顺治一眼,目光却落在了谢瑶环的身上。

见状,谢瑶环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自然来,手掌也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几分,孝庄见状,心里不由满意了几分,果然,在大度的女人,再给自己的男人塞人的时候,心里又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顺治听到孝庄的话,脸上也露出几分窘迫来,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为帝王,居然看一个妃嫔的舞蹈看的出神,着实又些失态,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谢瑶环的缘故,听到这话,顺治连忙看向谢瑶环,正好看见谢瑶环脸上的那一点不自然,想起当日坤宁宫的时候,谢瑶环也是因为恭靖妃和自己吃醋,连忙说道:

“皇额娘说笑了,朕那里是看呆了,朕分明是听呆了,皇后这一曲火不思,犹如之音一样,轻如天女妙舞,重如万马奔腾,变化莫测,犹如天上云霞一样,若非今日,朕还不知,世上有此等美妙音乐呢?”

听到这话,谢瑶环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臣妾不过微末伎俩,当不得万岁爷夸赞,能够博万岁爷一笑,已经是臣妾莫大的福分了。”

见状,孝庄也不在意,这钉子扎下去了,哪怕当时不通,总有一天,有化脓的时候,如今蒙古之中,并无宠妃,既然皇后打算抬举恭靖妃,自己不如也在中间插上一手,不知道皇后发现背后还有哀家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抬举恭靖妃,若是能够引的两人反目,自己还能捏着一个宠妃。

想到这里,孝庄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几分,“好了好了,皇后不要自谦了,今日是恭靖妃舞蹈惊人,皇后也是琴声绝美,两者相和,才有今日之象,你二人都是功不可没,哀家甚是满意,皇后素来蕙质兰心,哀家和皇帝都是知道的,却不知道恭靖妃也有如此才能,皇帝啊,这恭靖妃有如此才能,你平日里也要多加注意点才是啊。”

闻言,顺治不由自主的看了恭靖妃一眼,只见恭靖妃因为刚刚舞动的缘故,此刻面颊绯红,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顿时心神一荡,忍不住点点头道:“恭靖妃自是才德兼备,朕,朕也是看在眼里的。“

见状,谢瑶环再次适时的露出一丝酸楚,果然,看到这一幕,,孝庄心中满意,便不在继续下去了,过犹不及,如今恭靖妃尚未得宠,抬得太高,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云贵

没有了孝庄继续插手,恭靖妃虽然技惊四座,最终也只能换下衣衫,坐在一众妃嫔之中,好似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一次,恭靖妃算是入了顺治的眼,怕是得宠就在这几日了。

对此,佟贵妃恪贵妃举是鼻观眼,眼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们两人依然是两宫贵妃,在宫里地位封无可封,除非谢瑶环能够忍受顺治再册封一宫皇贵妃出来,不过这一点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两宫贵妃位已满,恭靖妃便是再得宠,也越不过她们去。

更何况,恭靖妃能够在皇后安排的千秋宴上露脸,一看就是谢瑶环安排的,虽然不明白好端端的,皇后为什么要抬出一个宠妃来,但是既然是皇后的手段,两人自然不会过问。

不过,两宫贵妃能够沉得住气,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沉得住气,尤其是端顺妃,这段时间,因为协理六宫的缘故,端顺妃在宫中的威势也是越发浓郁起来,加上佟贵妃因为忌讳谢瑶环的缘故,不敢专权,除了几件必须掌握在手中的权柄之外,其他的几乎全都交给了端顺妃。

相比较于同样协理六宫,却只是一个嫔位的宁嫔,端顺妃的权柄大了不知道多少,加上她本身就有两字封号,比起两宫贵妃便是不如,却也差不离多少,因此,渐渐的,端顺妃甚至以宫里的隐形贵妃自居,便是见到恪贵妃,也不见有多么恭敬,可见她的猖狂了。

可就在端顺妃以为她是着宫里除了两宫贵妃之外,地位最尊贵的一个的时候,恭靖妃却跳出来了,同为蒙古三妃之一,虽然,恭靖妃在三妃之中地位最差,但也是仅次于两人罢了,真要说她的地位差了多少,也不尽然,否则,当年也不会和谢瑶环一样,是皇后的候选人之一了。

如果,恭靖妃一直这么籍籍无名下去,自然,阖宫上下也会逐渐忘记这位恭靖妃娘娘是曾经与端顺妃相提并论的一位主位娘娘,可是如今,端顺妃执掌宫权也没有多久,所谓身份地位都没有稳固不说,恭靖妃本身也不是那种小透明,当初在宫里多少还是有点地位的,眼看恭靖妃得宠,端顺妃心中如何甘心。

顿时,端顺妃看向恭靖妃的双眼犹如钩子一样,泛着凌厉的寒光,几乎要将恭靖妃整个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底下妃嫔的眼神变化,自然瞒不过谢瑶环的眼睛,看到端顺妃那几乎遏制不住的恶毒目光,谢瑶环微微勾起唇角,如今,这宫里,果然还是要热闹一点好,各宫妃嫔要是身份地位稳固如山,自己这个皇后,怕是也要烦恼起来了。

不提后宫之中如何变化风云,虽然今日千秋宴会是为了给孝庄庆贺,可是,孝庄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就如新年宫宴一样,宴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在主要的妃嫔和皇室宗亲展示了自己的礼物之后,孝庄便和几位老亲王妃一同离开了宴会,各自交谈或是离宫去了。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就在宴会将散的时候,一个身穿亲王服秩的青年男子,走到谢瑶环身前,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谢瑶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谢瑶环见状,脸上顿时咧开一个亲切的笑容,抬了抬手道:”姐夫客气了,都是一家子,何必如此拘泥,快快请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手握大权的简亲王济度,自从听从谢瑶环的手段,拿回手中的权柄之后,济度在宗室之中的地位一跃而上,堪称宗室之手,听闻,上一代宗人令,隐隐有着要将这一代宗人令的权柄传给他的意思,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日后济度便是爱新觉罗一族的宗人令,身份地位更高一筹。

为此,对于谢瑶环,济度的心中感激不尽,同时也有些忌惮,这样一个能够将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皇后,要是自己得罪了她,怕是下场比起之前还要更加可怕,因此,趁着这个机会,济度才会赶忙上前行礼,一来,表示谢意,二来,也是为了投靠谢瑶环,看看拿什么当作投名状,毕竟,谢瑶环帮他总不可能是因为一番好心吧。

“礼不可废,况且,皇后娘娘为了给太后举办千秋宴会,劳累非常,这份孝心,天下皆知,就冲这一点,微臣也要好好和娘娘学习才是,今日特敬薄酒一杯,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才是。“说着,简亲王举起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见状,谢瑶环看了苏丽儿一眼,苏丽儿当即上前,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谢瑶环这才举起酒杯,“难得姐夫这么看得起本宫,本宫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这一杯,本宫就喝了,不过,饮酒贪杯,可不是什么好事,姐夫也要适量才是。“

说完,谢瑶环便同样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好,娘娘好酒酿,此举不下巾帼英雄矣。“简亲王见状恭维道。

闻言,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笑道:“姐夫这是抬举本宫了,本宫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不过一介深宫妇人,哪里能和那些巾帼英雄相比,说起来,今日能有这样的千秋盛宴,即是拖了皇上和太后的福气,也是因为我大清的大好儿郎们在云贵之地拼杀,剿灭前朝余孽的缘故,与本宫相比,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呢?“

听到这话,简亲王微微一愣,这皇后娘娘好端端的,提起云贵的战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皇后娘娘,真的有干政的意思?想到这里,简亲王看向谢瑶环的双眼都多了几分警惕,不错,因为谢瑶环的缘故,简亲王才能拿回自己的权柄,但不代表,他对后宫干政就不警惕了,只能说,身为满人,他没有其他的汉人官员那么敏感而已,却也不想自己刚刚脱离一个漩涡,又进一场风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济度

只见简亲王不动声色的看着谢瑶环,面色自然的说道:“云贵之地的战士自然是大英雄,大豪杰,却也是因为万岁爷仁德,皇后娘娘慈悲,太后娘娘福德深厚的缘故,才能有今日的大胜,娘娘自谦了。”

简亲王虽然脸色未变,但是谢瑶环何等人许,还是从简亲王那微微闪动的眼眸之中,感受到了他此刻心中的情绪,不由感慨,这简亲王当真敏锐,阖宫上下,满朝文武之中,那后宫干政作为借口攻歼自己的人不少,可是真正能够察觉到自己志在朝堂的,却寥寥无几,就连吴良辅,都不敢彻底下这个决断。

而济度,却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自己的目的,就冲这一点,济度就不知胜出众人多少,不过,这也是和他天生被顺治敌视,养成了一身谨言慎行,揣摩圣意的本事,加上谢瑶环本身也没有多少隐藏的意思的缘故。

身在背后掌控一切,自然是安然无恙,可是有利有弊,如此一来,一旦暗中的线断了,想要掌控大局就变得格外艰难起来,谢瑶环自然不会将自己置身这等境地之中,而且,简亲王是自己天生的盟友,一旦出了差错,就凭帝王多疑,他也一定不会好过,处于这一点,谢瑶环并不担心他发现自己的意图,会有什么危险,至少,在短时间内没有。

至于长远的,如果那个时候简亲王不能为她所用的话,谢瑶环相信,自己还是有把握在他坏事之间,将这个威胁除去的。

因此,面对简亲王带着三分提醒,三分警告和三分故作不知的话语,谢瑶环反倒是要干脆的多了。

“便是太后福泽深厚,万岁爷英明神武,底下的大臣们也都是出了力的,我八旗子弟的儿郎们也都是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本宫可不能看不到这一点,不过还好,如今云贵平定,是一件好事,但云贵之地,到底偏远,素来也是事多之地,如今便得一时安稳,怕是也不能长久,尾大不掉,必成隐患,不知此事,姐夫以为当如何处置啊。”

济度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了自己的警告,谢瑶环居然还面不改色的谈论朝堂之事,还是平定云贵这等军机大事,就连济度,如果不是因为皇室宗亲第一人的身份,加上手里也有些兵力,还能够得上话,否则,也不敢谈这等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

此刻,看到面带笑意,犹如拉家常一样的谢瑶环,济度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一路攀升到脑门儿,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一阵激灵,这皇后娘娘如果不是胆大包天,就是胆识过人,不管是哪一种,济度都感觉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条满是漩涡的贼船,而且,在谢瑶环那一双明媚的笑眼之中,看到的都是满满的危险。

努力稳住不住跳动的心脏,济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干涩的讪笑两声,“哈哈,哈哈,皇后娘娘可是醉了,平定云贵之地,乃是军机要务,今日太后的千秋盛宴,还是不谈国事,不谈国事的好,而且,娘娘的身份,似乎也有些不合适,呵呵,呵呵呵呵。”

“姐夫这是做什么,本宫既然能够在你面前这般言语,自然是相信姐夫的,若是平时,本宫也不乐意管,只是这云贵之地,事关重大,若是不能处置好,怕是十数年后,必成大患,本宫身为皇后,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姐夫也是皇室宗亲,合该为万岁爷分忧解难才是,怎么到了反倒闭口不谈了,如此可没有当年叔王的风范啊。”谢瑶环笑的越发灿烂起来,可是言语之中的机锋却更加冰冷。

听到谢瑶环提起郑亲王,济度心里便是一寒,知道谢瑶环这是再拿郑亲王之事威胁自己,顿时脸色沉了下来,眼中满是凝重之色,看着谢瑶环说道:“皇后娘娘既然知道本王是皇室宗亲,就应该知道,娘娘刚刚那番话既然是后宫干政,若是叫万岁爷知道,怕是娘娘也不好过吧。”

“本宫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本宫何必要和姐夫如此言语。”谢瑶环闻言脸色不改,深深的看了简亲王一眼说道:“不过,王爷真的会让万岁爷知道这件事吗?尤其是,从王爷您的嘴里知道?”

看着谢瑶环似笑非笑的面孔,济度的心整个提了起来,一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希望能够从谢瑶环的身上,找出半点虚张声势的模样,可是偏偏,谢瑶环端坐凤座之上,整个人别提多气定神闲了,甚至于,还能抽空看看场上宴会的表现,那样子,半点没有和济度针锋相对的样子。

半晌,终于,还是济度率先败下阵来,只见他底气一泄,颇为挫败的看着谢瑶环说道:“皇后娘娘,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今万岁爷给您上来徽号,你的地位,可以说千古以来,皇后之中坐的最为稳固的一个,便是太后,甚至是皇帝自己,都动您不得,你又何苦将自己卷入这等风波之中,徒增烦恼呢?”

看着济度苦口婆心的样子,谢瑶环却是嗤笑一声,精致的面孔上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本宫自然知道本宫的地位稳固,可是,一时的稳固,可不代表一直的稳固,如今本宫的地位稳固,不过是因为万岁爷的荣宠,可是圣宠,向来都是靠不住的,董鄂氏当年何等风光,如今却不过一卷薄席,抛出宫外,若不是懿靖大贵妃还要压着她的肉身去给襄亲王赔罪,怕是连尸骨的容身之地都没有。”

“就算是万岁爷真的能够一直荣宠本宫,可是万岁爷百年之后呢,中宫无子,日后便是贵为母后皇太后,也未必不会仰人鼻息,本宫傲然一世,岂能受此大辱,为保万一,本宫必须做点什么才行,否则,你简亲王之位足以保万世太平,何苦还要拿回郑亲王的权柄,为的,不就是未雨绸缪,安保己身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顺治的忌惮

听到这话,济度不由沉默了,正如谢瑶环所说的一样,将一切期盼放在别人的身上是绝对不可取的,要不然,济度本身****的身份,在大清宗室之中,已经是封无可封了,为什么还要拿回郑亲王的权柄,还不是因为顺治一直以来的敌视,让他心里不放心,虽然权柄越大,越是会招惹顺治的不悦,但是同样的,权柄越大,也能越让顺治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济度沉默了半晌,然后才缓缓说道:“皇后娘娘如今春秋鼎盛,日后必定有为万岁爷诞下中宫嫡子的那一天,日后,自当贵不可言,实在无需涉及朝政,若是一但事情败漏,反倒折损了自身,得不偿失。”

“中宫嫡子?”听到这话,谢瑶环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济度一眼,“姐夫素来对诸事洞若观火,万岁爷心中对你有所忌惮,你却能够一直明哲保身,可见手段不俗,难道,还看不出本宫的处境不成,中宫嫡子,怕是本宫到死都不会有吧。”

闻言,济度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叹了口气道:“果然,娘娘手段高明,当年圣宠一时的董鄂氏在娘娘手中走不过数月,就连太后,也不知道被娘娘用什么手段拖住,放弃了后宫的权柄,不可能对这事毫无察觉,如今看来,娘娘不仅是有所察觉,就连插手朝政,也是因为这一点,甚至于,之前万岁爷所说的,让娘娘处理朝政,也未必是空穴来风了。”

顺治搬出后宫干政这个大杀器,完全是他自己任性导致的,不过谢瑶环自然也不会傻到跟济度解释,毕竟,济度越是摸不清自己的虚实,对自己才越有利。

当即,谢瑶环避而不提,转过话头说道:“好了,这等机锋就不要继续打下去了,本宫这次和姐夫谈话,机会难得,还是快些将事情定下来的好,云贵之事,事关重大,本宫听闻,万岁爷居然想要将此地交给吴三桂。”

“哼,吴三桂当年打开城关,让大清能够长驱直入,的确是与社稷有功,可是册封异姓王依然是莫大的荣宠了,云南本就是吴三桂的大本营,若是再拿下云贵之地,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让吴三桂形成气候,到时候,尾大不掉,怕是成为大清心腹大患,此地非但不能交给吴三桂,还要在云贵之地布下重兵,牵制他发展才行,否则日后这些异姓王,怕是不知道心里要算计什么东西了。”

听到谢瑶环的话,济度不由看了她一眼,一开始,济度以为谢瑶环之所以想要把持朝政,不过是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而已,可是谢瑶环这话一出,却让济度发现,谢瑶环的政治才干极强,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云贵之地的隐患,这一点,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深宫妇人能够做到的,尤其是,她在深宫之中,能够得到的消息必定不多,借此便能推论出这一切,反倒更显可怕。

闻言,济度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微臣也有所察觉,只是涉及军机大事,万岁爷便格外谨慎,微臣刚刚才拿回父王的权柄,若是在插手这等大事,怕是万岁爷那边,更加难敌对付了,此事,暂时便只能如此了。”

谢瑶环点点头,“此事本宫也知道,毕竟,在万岁爷心里,首要的心腹大患可不是那些不成气候的前朝余孽,而是蒙古和皇室宗亲啊。”谢瑶环感叹道。

蒙古势大,宗亲专权,在顺治的心里一直是一根刺,明末之时,为了争夺天下,满蒙联合,从此,蒙古贵女便把持了满清的后院后宫,如此,两家越发亲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终于,满蒙的铁骑,踏平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建立起如今的大清来。

可是,万事万物,过犹不及,随着蒙古在满清后院后宫的掌控力量越来越大,以至于,满清后代之中,反倒是蒙古的血脉更加浓郁一些,尤其是当孝庄那一句黄金血脉的阿哥流传出来之后,这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族群之中,开始暗流涌动起来,也导致了顺治的后宫之中,虽然蒙古妃嫔占据了绝对的高位,却从来不曾有半个皇子,甚至连一个格格都不曾有过,就连一个小小的胚胎,都不曾出现过。

难道说,这么多的蒙古贵女,都怀不上孩子不成,尤其是谢瑶环,精通医术的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子有多好,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占据了后宫中将近半数荣宠的她,依旧不曾有怀上的时候,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不错,顺治对她极为宠爱,可这依旧不能改变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对蒙古深深的忌惮,就冲这一点,谢瑶环,或者说蒙古出身的贵女,便永远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子嗣,可偏偏,孝庄却看不到这一点,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说,顺治忌惮蒙古,是因为满清的江山社稷的缘故的话,那么忌惮宗室专权,则是因为当年多尔衮的缘故了。

当年顺治幼年登基,多尔衮摄政,给顺治带来了这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也让顺治恨毒了多尔衮,就连多尔衮都死了,顺治都不忘鞭尸泄愤,这对于一个帝王的名声而言,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但凡一个想要在历史上留下一点好名声的帝王,都不会这么做。

可是偏偏,顺治这么做了,可见他对多尔衮究竟有多么痛恨,因此,也让他对原本应该亲近的宗室极其不信任,之所以济度迟迟不能拿回权柄,除了嫉妒之外,便是对于宗室的防备。

其实,不仅仅是济度而已,整个顺治一朝,除了郑亲王这个顺治的叔王之外,其他的宗室,基本上就算不说过的差,也绝对在顺治这里讨不了好,尤其是一旦涉及军机要务,顺治更是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警惕到不行。

因此,看出云贵之祸的人其实也不少,却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镇压,才会让顺治继续任性下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佟家

“不过,万岁爷忌惮宗室归忌惮宗室,可没有说忌惮朝臣啊,与其让吴三桂日后成了大势,不如将此事交给他人,一方面,能够制衡吴三桂,让他不得成事,另一方面,有吴三桂前置,那朝臣也同样无法发展太大的势力,不至于尾大不掉。“谢瑶环笑道。

”朝臣?“听到这话,简亲王微微一愣,在这个时代,谁都知道兵权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江山刚刚稳固,还没有从战争之中转变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有牢牢把持兵权,却没有放出兵权的,至于将兵权交给其他人,也是没有想过的问题。

加上顺治本身多疑,便是有些人想到了,却也不敢说,因此,才会有让异姓藩王执掌大量兵权的诡异景象。

”娘娘既然这么提了,想必也有打算了吧?“济度看着谢瑶环说道。

谢瑶环闻言点点头:“不错,本宫对朝堂了解的不多,不过,却知道有一个人,很适合执掌云贵之地的兵权。”

“谁?”

“佟国纲。“

“佟国纲?“听到这话,济度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佟国纲微臣倒是知道,是佟贵妃的嫡亲兄长对吧,佟家虽然是满洲大姓,可是佟图赖去年刚刚去了,佟家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佟国纲自己也不过凭着佟图赖以前的功劳,混了个一等侍卫的虚职罢了,执掌兵权,怕是镇不住吧。“

“本宫要的就是他镇不住。”谢瑶环闻言,却是勾起唇角笑道,“佟图赖去的突然,根本没有来得及为佟家的将来做打算,佟贵妃虽然获封一宫贵妃,可到底成为贵妃的时间太短,而且为了稳固自身,也没有多少力量能够帮助宫外的佟家,佟家如今可以说除了一个名头之外,没有多少底蕴可言。”

“可是,此事你我知晓,万岁爷知晓,甚至是满朝文武知道的也不少,但是吴三桂远在云贵之地,想要弄清楚这等大族密辛,想必也不太可能,至少短时间内不行,因此,对于佟国纲,吴三桂必定忌惮,行事也不敢太过,短时间内,能够稳住云贵之地。”

“至于佟国纲不能稳住云贵之地,那又如何,难道本宫让他去,是专门为了佟家添砖加瓦的不成,佟国纲稳不住云贵之地,佟家想要恢复底气,就遥遥无期,没有了家族在背后支撑,佟贵妃在后宫行事也就更加艰难一些,才能容易被本宫掌控,而且,如此以来,本宫也能将一些放在本宫身上的目光移开。”

“娘娘是说?”听到这话,济度隐隐猜出了谢瑶环的想法,忍不住问道。

“万岁爷忌惮蒙古,本宫此生难有子嗣,宫中除去本宫之外,便以佟贵妃恪贵妃为尊,其中,恪贵妃为汉人出身,便是诞下皇子,也无碍江山社稷,佟贵妃的三阿哥,便是后宫中出身最高的皇子阿哥。”

“满洲大族出身,宫中仅次于本宫的贵妃位,执掌协理六宫的大权,拥有一个出身最高的皇子阿哥,而且这个皇子阿哥还如此的聪慧难得,若是再让佟家执掌了兵权,姐夫以为,这宫中之人,会做何等想法?”谢瑶环深深的看了济度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闻言,济度心中一凛,方才谢瑶环说,吴三桂远在云贵之地,不知道佟家的底蕴,会忌惮佟国纲,其实,何止是吴三桂不知道,这后宫之中的妃嫔,可不是每一个都是谢瑶环,能够知道前朝风云,甚至于佟贵妃自己都不一定清楚自家的事情,没办法,这是千百年来男尊女卑导致的,女子除了后院之外,根本不会涉及后院外的事情,既不关心,也不敢关心。

如此一来,佟贵妃就算是再低调,在宫里也将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甚至于比起谢瑶环这个皇后还要扎眼几分,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佟贵妃就能称为众矢之的,是后宫妃嫔集火的关键。

这样,宫里的几个高危妃嫔,佟贵妃是众矢之的,恪贵妃是汉人出身,不足为虑,端顺妃执掌宫权却又和得宠的恭靖妃不对付,两宫贵妃和两位妃位主子都无法和谢瑶环抗衡,至于剩下的四嫔,宁嫔不得宠,陈嫔出身也不高,思嫔年岁已高,纯嫔又是谢瑶环的人,可以说,整个后宫之中的主位娘娘,不是没有威胁,就是掌握在谢瑶环的手中,至于其他的贵人常在,根本就不在济度的眼里,整个后宫,牢牢的把握在谢瑶环的手中。

只要谢瑶环再来一个激流勇退,在后宫隐于幕后的话,前朝放在她身上的目光都会少上不少,而且还有自己这个宗室在宗亲之中说话,谢瑶环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却在无形之中,将前朝后宫全都把持在自己的手里。

而且,济度可不相信谢瑶环的手里只有这么多力量,就他所致,瓜尔佳鳌拜,最近可是和皇后娘娘走的挺近的,这位满洲第一勇士,潜在的力量也是不少。

想到这里,济度对于谢瑶环更加忌惮三分,当即朝着谢瑶环说道:“娘娘深谋远虑,微臣有所不及,微臣佩服,娘娘放心,佟家之事,自有微臣安排。”

“姐夫办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不过除了佟家,三阿哥那边,姐夫也不能不管,到底,姐夫还是三阿哥的皇叔呢,三阿哥如此聪慧,宗室那边,也合该知道才是。”谢瑶环笑道。

济度明白,谢瑶环这是要借三阿哥造势,提升佟贵妃的威望,所谓捧杀,不过如此,见状,济度当即便要应承下来,就在此时,却见谢瑶环不动声色的朝他使了个眼色,济度见状,心中微微一愣,随即便听到一阵调侃声传来。

“梓潼,和皇兄在说些什么呢?居然如此开心,不如说出来,也让朕知道知道如何?“只见顺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走来过来,只是双眼之中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第一百五十章 酸涩

却说方才,顺治正和一种朝臣宗亲饮酒,一个不经意间,便看到济度向谢瑶环敬酒,谢瑶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两人相谈甚欢。

虽然,在满洲,还不至于如汉人那样,男女大防严重,而且济度和谢瑶环还是自家亲戚,可是顺治,到底是接受了儒家思想长大的,对于这等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尤其是在看到谢瑶环那一脸的笑意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济度的时候,心里却是有些别扭。

说起济度,虽然因为那封书信的缘故,让顺治改变了一直以来对于济度的敌视,可是习惯性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加上顺治提防蒙古和宗室,济度即是宗室之首,嫡福晋也是蒙古贵女,因此要说顺治对济度能有什么好印象,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加上济度到底也是皇家出身,品相样貌自然是不差的,这样一对俊男美女,在别人看来是赏心悦目,可是在顺治看来就格外的刺眼,因此,顺治当即撇下朝臣宗亲,朝着两人走了过来,才有了谢瑶环的示意和顺治那句明显带着酸味的话。

听到这话,济度心里就是一突,多年来揣摩圣意的他,自然一下子就听出顺治那言语之中的不善,顿时心里一寒,眼眸转动,想着要怎么解释,不想,谢瑶环整个人好似没事人一样,听到顺治的话,却是眼前一亮,热情的招呼顺治说道:

“万岁爷也来了,快快快,姐夫正在和臣妾说万岁爷小时候的事情呢?若不是姐夫说起,臣妾还不知道,万岁爷小时候暑热贪凉,不能饮冰盏,在地上撒泼打滚,求叔王让您用冰,结果您答应叔王只用一口,却是一口将冰盏咬下大半,分明被冻的不行,还不肯吐出嘴里的冰盏,非要吃下去不可。“

只见谢瑶环一脸戏谑的看向顺治,没想到会被谢瑶环知道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顺治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窘迫,忍不住泛起一丝绯红,原本还带着几分嫉妒的酸涩,却是瞬间被谢瑶环的这番话弄的烟消云散,讪讪的说道:“都是年幼无知的小事,皇兄怎的还拿出来说,当真,当真,当真。“

顺治说了好几个当真,不只是因为太过窘迫,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到底没有把当真后面的事情说出来。

至于一旁的济度,早就被谢瑶环这一番自然无比的说辞震惊了,自己刚刚和谢瑶环在说什么,济度再清楚不过了,可是看着谢瑶环这一番气定神闲,睁着眼睛说瞎话,半点看不出作假的样子,轻而易举的就打消了顺治的怀疑,不由让济度心生佩服。

在心生佩服的同时,济度的心里也生出一股寒意,刚刚谢瑶环提出的幼年往事,不要说顺治了,就连济度都不记得,可是谢瑶环却能从善如流的说出来,可见对于简亲王府,谢瑶环也同样是了如指掌,谢瑶环现在对顺治说起这些,恐怕除了要打消顺治的怀疑之外,也不乏有着震慑济度的心思,当即,济度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谢瑶环。

看着顺治有些窘迫的神情,谢瑶环面露笑意,“万岁爷无需如此,谁都有年幼无知的时候,夫妻一体,臣妾确实巴不得多知道一些万岁爷的故事呢?想想以前,没有参与万岁爷是的过去,于臣妾而言,是何等的遗憾,如今能够得知一二,也是一桩幸事。“

多少年来,顺治何曾听过这样的甜言蜜语,还是从他钟爱的皇后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时间心神震荡,满是感慨地看着谢瑶环,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在宫宴之上,怕是他都忍不住要伸出手抱住谢瑶环了。

而一旁的济度,看到谢瑶环如此言语,将顺治玩弄于股掌之间,更是心生佩服。

看了济度一眼,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朝着济度说道:“说来,刚刚姐夫还和臣妾提起万岁爷了呢?“

“哦?不知道皇兄说朕什么了?“听到这话,顺治不由看向济度,眼中满是打量的之色。

”姐夫说,再过几个月,就是叔王忌辰的时候,说是前几日,万岁爷下旨,将叔王的权柄都归还了他,要将此事告诉叔王,感谢万岁爷的大恩大德呢?不过姐夫到底脸皮薄,不敢和万岁爷说,倒是和臣妾提了两句,没想到这说曹操,曹操到,万岁爷您自己就过来了。“谢瑶环笑道。

“叔王?“闻言,顺治心神一晃,眼前似乎又浮现起郑亲王的面孔一样,半晌,顺治回过神来,看着恭恭敬敬站在自己眼前的济度,眼中的不喜多少消散了一些,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皇兄多年来为大清兢兢业业,朕所做的,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说起来,是朕对不起叔王,没有照顾好他留下的嫡子,还希望皇兄不要怨怼于朕才对。“

虽然拿回了郑亲王的权柄,但从来没有想过,顺治会对自己如此温和的济度,听到顺治的这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朝着顺治说道:“万岁爷切莫如此言语,微臣如何受得起,为国尽忠,本就是微臣的职责,微臣岂敢以此乞求万岁爷的赏赐,万岁爷能够记得微臣,记得微臣的父王,已经是微臣莫大的荣耀,微臣不敢有半点不敬怨怼之心,还请万岁爷明鉴。“

顺治闻言点点头,深受扶起跪下的济度,“好了,皇兄无需如此,皇兄的忠心,朕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要不然,也不会将叔王的权柄交给皇兄,还请皇兄日后,能够一如既往的为国尽忠,也算是报答朕,报答叔王的养育之恩了。“

“微臣谨遵万岁爷教诲,不敢有望。“济度连忙应道,说着,不由看了谢瑶环一眼,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谢瑶环偶然一句提起的郑亲王而已,可见对于顺治,谢瑶环有多么的了解。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称病

顺治十六年三月,孝庄千秋盛宴之后,皇三子爱新觉罗玄烨,虚岁六岁,到了去上书房读书的年纪,这日,于坤宁宫中辞别谢瑶环这一年来的教养之恩。

坤宁宫凤座之上,只见谢瑶环端坐凤座,只是脸色不比寻常红润,倒是多了几分苍白之色,虽然上了浓浓的妆,却也能过看出双眼之中,带着几分病倦之色,身上穿着一身轻薄的绢纱,头上也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小两把,缀饰着几个简单的步摇,可便是如此简单的装束,似乎也有些撑不住一样,肉眼可见的虚弱。

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这个消息,从孝庄的千秋宫宴之后,就开始在宫里流传,一开始,只是谣言而已,毕竟谢瑶环当日弹奏火不思,操持宫宴,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后来,谢瑶环的身子急转直下,太医院也终于瞒不住了,得出来谢瑶环操劳过度,体虚气弱的毛病,这一点,在孝庄大张旗鼓的送来浩浩荡荡的补品之后,达到了顶峰。

至此,再也没有任何人怀疑谢瑶环的身子不适了,二月底的那段时间,几乎每日都有妃嫔来到坤宁宫,看望谢瑶环,虽然,谢瑶环每一次都端着皇后的威仪,不曾有半点失态,可是身上的妆容确实肉眼可见的浓郁起来,而与妆容相反的是,身上的各种珠宝缀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轻薄起来,以至于今日,玄烨来谢恩的时候,谢瑶环都只是梳了一个小两把,便是这样,看起来也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因此,后宫传闻,谢瑶环是因为给孝庄操持千秋盛宴才劳累过度的,一时间,皇后孝顺之名,响彻寰宇。

“皇额娘,您的身子怎么样?今日可曾好一点,宫人们侍奉的可得心意,若是有人怠慢,皇额娘且告诉儿子,儿子请母妃好好的惩戒她们,断不可轻慢了皇额娘。“玄烨小大人一样,带着几分稚气的说道,不过,到底是皇家子弟,便是年幼,也自由一股气势。

看着玄烨,谢瑶环脸上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分明外人看起来如此的不妥,却还是强硬的说道:“本宫无事,本宫只是有点累了,说起来,这段时间,佟贵妃倒是劳累了不少,最近正值选秀,她可操持的过来?”

“皇额娘放心,后宫之事,母妃和恪贵妃母,端顺妃母和宁嫔母操持,选秀之事,太后也多有关注,倒是没有大碍,皇额娘还是紧要自己的身子才是,儿子如今要去上书房读书,不能常常侍奉皇额娘左右,还请皇额娘千万保重。“玄烨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玄烨大了,知道孝顺本宫了,你是个好的,且放心去上书房学习就是,本宫身边有这么多人照顾着,倒是无碍,苏丽儿,去把本宫给三阿哥准备的文房四宝拿来,当日,你二皇兄去上书房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套,如今到你了,也是一样,去上书房之后,切记兄弟和睦,兄友弟恭,不可胡来,可明白了。“谢瑶环气喘吁吁的说道。

“皇额娘放宽心,儿子知道了。“玄烨乖巧的说道。

等到玄烨带着一堆文房四宝离开坤宁宫的时候,谢瑶环才仿佛撑不住一样,整个人有些无力的倒在凤座之上,全无仪态的撑在凤座之上,全靠苏丽儿撑着,才不至于瘫软在凤座之上。

只见谢瑶环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脸色似乎好看了一点,有气无力的看着苏丽儿说道:“听玄烨的意思,这几日,宫里似乎佟贵妃很是得意啊?”

闻言,苏丽儿不着痕迹的在坤宁宫扫过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自从皇后娘娘您身子不适之后,宫里的大权,就都落在佟贵妃和恪贵妃娘娘的手里了,不过恪贵妃娘娘您是知道的,平素里最是好说话,西六宫的那些事情都有些处理不过来,后宫的事务更是难插手,她又不比佟贵妃娘娘身份尊贵,渐渐的,也没有佟贵妃娘娘说话有用了。”

“哼,本宫还在呢?佟贵妃倒是就忍不住了,咳咳咳咳,本宫的身子,太医到底是怎么说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平白的吃了那么多苦药,也不见好,都是一群无用的庸医,待本宫好了,定饶不了他们。”说着,谢瑶环又咳嗽起来,很是喘了半天,才平复下来。

“娘娘,娘娘不要动怒,当心伤着凤体,佟贵妃娘娘也不过是奉娘娘之命,协理六宫罢了,哪里能过越得过娘娘去,娘娘还是安心养病才是。“苏丽儿见状连忙拍拍谢瑶环的背,小心规劝道。

听到这话,谢瑶环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不少,只是双眸之中,还带着几分怒气,“安心养病,本宫倒也想安心,可是你看,本宫才不适了几天,这些牛鬼蛇神就坐不住了,佟贵妃,本宫听说,佟家的长子,佟国纲可是去云贵之地,执掌兵权去了,佟家眼看着势大,佟贵妃怕是也不老实了吧,本宫怎么听说,这宫里又说,要给佟贵妃上封号的意思。”

“哼,上封号,她才成为贵妃几日,如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封号了,下一步是什么,要获封皇贵妃吗?还是指着本宫这个皇后的位子啊。”

“娘娘,这怎么会呢?都是一群小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娘娘可千万不能动气,伤了身子,岂不是正如了那群人的意,三阿哥可是您亲自教养的,冲着这一点,佟贵妃也不敢怎么样。”苏丽儿苦心规劝道。

“三阿哥?”听到这话,谢瑶环脸上的冷意确实更甚了几分,“别跟本宫提起三阿哥,这个三阿哥,倒是好本事呢,据说,简亲王对这个三阿哥,可是分外推崇,说是像极了万岁爷小时候,看这架势,怕是看好三阿哥啊,说起来,还不是因为本宫没有一个儿子,本宫若是有一个儿子,何至如此。”谢瑶环怨毒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诱惑

“娘娘。“苏丽儿闻言,声音拔高了不少,似乎是在提醒谢瑶环一样,谢瑶环闻言,自觉失言,当即闭口不谈,迟疑了半晌,才说道:“罢了,你去一趟翊坤宫,把纯嫔给本宫叫过来,本宫有事吩咐。”

“娘娘?“苏丽儿有些犹豫。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难道再这样下去,本宫就能有一个儿子不成,还不快去把纯嫔给本宫叫过来。“谢瑶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眼看谢瑶环动怒,苏丽儿不敢在犹豫,只得连忙应下,“娘娘莫要动怒,奴婢这就去翊坤宫请纯嫔娘娘过来。“说着,苏丽儿又规劝了谢瑶环一阵,让她不要动怒,这才往翊坤宫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瑶环动怒的缘故,苏丽儿脚程不满,大概半个时辰,便领着纯嫔走进坤宁宫,看着坐在凤座之上,哪怕身子不适,也依旧端着一身威仪的谢瑶环,纯嫔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嫔妾翊坤宫纯嫔,见过皇后娘娘。“

看到纯嫔,谢瑶环倒是没有立刻叫起,而是打量了纯嫔一番,随即嗤笑一声,言语不善的说道:“纯嫔,本宫问你,你从你成为翊坤宫主位之后,万岁爷有多久没有去你宫里了?”

“大概,大概有……“听出谢瑶环言语不善,纯嫔越发小心起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不过可惜,便是如此小心,似乎还是触怒了谢瑶环。

”万岁爷已经两个多月不曾去的翊坤宫了。“谢瑶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枉费当初被本宫如此抬举你,结果呢,你这一宫主位,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贵人,若不是因为你是本宫提上来的,怕是如今这宫里都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你看看恭靖妃,同样是本宫抬举的,恭靖妃就能博得圣宠,这一个月来,万岁爷又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宿在了景仁宫,可你呢,再这样下去,怕是万岁爷都要忘了宫里还有你这个纯嫔了。“

“嫔妾无能,辜负了皇后娘娘的期望,还请娘娘恕罪。“听到这话,原本只是福身的纯嫔当即顺势跪了下去,这个人格外的恭敬。

看到这一幕,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抬了抬手,“罢了,起来吧,此事也怪不得你,自从董鄂氏之后,万岁爷对翊坤宫怕是心中不喜,你不得宠,也不能全怪你。“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纯嫔闻言这才起身。

“今个儿,本宫找你来,是要给你一个恩典,恭靖妃你看到了,本来在宫里也不得宠,如今还不是成为万岁爷的心头好,今日,乃是三阿哥去上书房的日子,万岁爷必定会来本宫的坤宁宫,能不能得宠,就看你的表现了。“

“本宫提醒你一句,这宫里,如今四妃之位可是还有两个,若是你能得宠,怀上龙胎的话,本宫会向万岁爷提议,晋你为妃,可是,如果你自己不成器,日后,就老死在你的翊坤宫吧。“谢瑶环冷冷的说道。

听到这话,纯嫔心里一寒,连忙说道:“娘娘放心,嫔妾定然不敢辜负娘娘的厚爱,一定竭尽全力,为娘娘分忧。“

“嗯,你知道就好,若是你这一次能得宠,本宫就让你住到景仁宫去,和恭靖妃同住,你二人守望相助,也能多几分恩宠,记得,要尽快怀上龙种,知道吗?“谢瑶环嘱咐道。

”嫔妾知道,只是,恭靖妃娘娘那边?“纯嫔听到能过搬出翊坤宫,心中也是一喜,而且景仁宫如今正是宫里的大热门,每日也不知道有多少妃嫔想搬进去,得以近水楼台,如今谢瑶环却给她这个机会,虽然会失去一宫主位的身份,但是和圣宠比起来,一个荒芜的翊坤宫,实在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恭靖妃你不用管,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宠妃,翻不出大天去。“谢瑶环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什么?“听到这话,纯嫔一惊,眼中露出一丝惊骇。

见状,谢瑶环连忙摆摆手,掩饰一样的说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你能给本宫生一个皇子阿哥出来,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准备准备,万岁爷下朝之后,便会来到这里,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这一次了。“

少见的在谢瑶环的脸上看到如此焦急的神色,似乎极力想要掩盖之前的事情,纯嫔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追问,闻言只能点点头,乖乖的走了下去。

看着纯嫔老老实实的,没有追问,谢瑶环这才松了一口气,“哎,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恭靖妃出身蒙古,这段时间的承宠,必定能给本宫产下一个皇子阿哥,本宫又何须忌惮佟贵妃呢?现在,就看纯嫔的肚子争不争气了,毕竟上一次就能一举有孕,这一次,也未必不行。“

“娘娘放宽心,就算是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呢,纯嫔娘娘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迟早会怀上的。“苏丽儿闻言劝说道。

“可是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宫里满洲出身的高位妃嫔,能和佟贵妃比肩的,也就是纯嫔了,若是她不能早点产下一个皇子阿哥,等到三阿哥长大成了气候,难保佟贵妃会如何,不得不防啊。“谢瑶环感叹道,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在坤宁宫中扫过。

“娘娘是中宫皇后,大清的国母,一定能过得尝所愿的,娘娘宽心等候就是。“苏丽儿闻言,只能劝解道。

“行了,本宫知道了,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下去侍奉吧,等万岁爷下朝了,再来跟前侍奉,纯嫔那边,你记得多盯着点,另外选秀那边,若是有满洲的贵女合适的话,想办法选进宫来,一个纯嫔,到底有些不保险,还是多上几个人,有个保障的好。“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娘娘且歇着就是了。“苏丽儿点点头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位

“她真是这么说的?“慈宁宫中,孝庄听完探子的禀报,孝庄忍不住问道。

“回太后的话,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皇后娘娘的确是这么说的。“那暗中之人连忙说道。

“看来,皇后的身子当真是不好了,以至于如此失态,一个佟贵妃,就让她如此坐不住。”听到这话,孝庄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挥了挥手道:“行了,若是没有大事,你就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那人当即说道:“奴婢告退。“

结果,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然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见状,孝庄不由问道。

“太后,事关皇后娘娘,奴婢似乎还有一个发现,只是不敢肯定,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暗中之人迟疑了一下说道。

听到这话,孝庄顿时坐直了身子,脸上多了一丝凝重,这人是她亲自挑的,如果不是真的有发现,不会这么说,当即说道:“说来听听。“

“就是皇后娘娘,她似乎十分笃定恭靖妃娘娘一定生不出孩子,而且,一心想要抬举一个出生高贵的满洲贵女,让她诞下皇子,似乎,她自己也不能怀上一样,这一点,让奴婢很是奇怪,太后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那人闻言说道。

“不能有孕?“听到这话,孝庄想都不想,摇摇头道:“不可能,皇后也好,恭靖妃也好,她们的身子哀家最清楚不过了,那都是精挑细选好生养的身子,太医院那边也没有说过皇后和恭靖的身子不适合有孕,这绝不可能。”

闻言,苏麻喇姑却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说道:“格格,此事不说还好,一说,奴婢也觉得有些蹊跷。”

“怎么?”孝庄闻言看向苏麻喇姑。

只见苏麻喇姑一脸郑重的说道:“格格,正如您说的一样,当初挑选皇后娘娘和恭靖妃娘娘入宫,那都是好生养的身子,就连之前的淑惠妃娘娘,端顺妃娘娘,乃至于先皇后,那也是一等一的好生养的身子,可是这么多年来,居然没有一个身怀有孕,着实有些奇怪。”

“最开始,奴婢觉得,是因为几位娘娘身子还小,可能还不到时候,可是这几年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也着实有些蹊跷,尤其是皇后娘娘,此前承宠这么多次,若真是好生养的话,一点动静都没有,未免太奇怪了。”

“而且,皇后娘娘蕙质兰心,向来沉稳,怎么会因为一时身子不适,就如此失态,但如果,是因为皇后娘娘不能有孕的缘故呢?如果皇后娘娘不能有孕,宫里便以佟贵妃娘娘为尊,三阿哥就是出身最尊贵的阿哥,佟家如今势大,还插手了兵权,皇后娘娘居安思危,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苏麻喇姑这么说,孝庄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孝庄不是傻子,顺治对于蒙古的忌惮,并没有太过隐藏,更不要当年大封后宫之事,就是因为谢瑶环告诉孝庄顺治对蒙古的忌惮,才有了孝庄的放权。

只是,孝庄知道归知道,却没有想过,顺治居然对蒙古妃嫔的肚子也把控着,多年来,居然不肯让一个蒙古妃嫔诞下皇子,甚至于连怀上的机会都不给,要知道,古代讲究多子多福,尤其是满人入关之后,想要统治百倍于他们的汉人,更是迫切的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子嗣,绵延后嗣,几乎是整个朝廷最重要的事之一了。

尤其是,顺治子嗣单薄,多年来宫里也没有多少皇子阿哥,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加应该积极造人才对,结果,顺治却把控了宫里如此多妃嫔的肚子,宁可她们生不出儿子,也不愿意拥有一个蒙古血脉的阿哥。

凭借孝庄的政治素养,自然能看出,这一切都是因为帝王心术的缘故,只见孝庄愣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没想到啊,没想到,哀家的福临,不知不觉间,居然成长到这等地步,连哀家,都看不出来,他居然从那么早开始,就把持着蒙古贵女的肚子。”

“多少年来,哀家一直祈求能一个流淌黄金血脉的小阿哥,可以延续蒙古和大清的荣耀,现在才知道,蒙古居然已经是皇帝的心腹大患,以至于哪怕阖宫上下全都是蒙古妃嫔,也绝对不让她们有怀孕的可能,甚至于,连如今他最珍视的皇后,也是如此。”

“哀家就说,哀家给皇后用的安息香,虽然能够坏了她的身子,却也没有这般神速的道理,现在看来,怕是皇后也知道了这一点,心神震动,忧思过重,才会身子衰败的这么快,难怪,一贯沉稳的她,也变得如此不够理智,看来,皇帝的举措,给她的打击不轻啊。”说到这里,孝庄的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怜悯,到底是蒙古出身,一脉同源,一个女人,知道自己不能怀孕,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就连年迈至此的孝庄,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都忍不住一阵胆寒。

“是啊,皇后娘娘不能有孕,蒙古之中,也不能有皇嗣出生,难怪皇后娘娘如此看重满洲贵女,甚至这一次选秀,都不惜让满洲贵女入宫,为的,怕是想要扶持一个皇子,和三阿哥打擂台吧。”苏麻喇姑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闻言,孝庄也是点点头,眼中也不由升起一股忌惮,如今拥有一个黄金血脉的阿哥是不可能了,哪怕她是太后,也绝对没有让顺治留下一个拥有蒙古血脉阿哥的权利,因此,和谢瑶环一样,孝庄瞬间感觉到,佟贵妃不知不觉之间,居然成为了一个尾大不掉的祸患。

高位,权柄,皇子,加上大族出身,家族掌握兵权,这一切的一切,让佟贵妃在宫里的地位变得十分超然起来,加上三阿哥聪慧,便是孝庄都有耳闻,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佟贵妃很有可能更进一步。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选秀

想到这里,孝庄不由将目光从谢瑶环的身上移开,一个身子不行的皇后,已经没有多少威胁了,现在,最重要是佟贵妃。

之前目光一直在皇后的身上,孝庄当真是忽视了佟贵妃,现在发现,佟贵妃比起谢瑶环,居然没有半点好对付,而且比起谢瑶环,她还有一个天然的后盾,皇子,还是一个如此得力的皇子,孝庄甚至忍不住想到,要是谢瑶环一个撑不住去了,处于三阿哥的地位,顺治会不会因此册封佟贵妃为皇后。

在大清初期,满蒙联姻的情况下,这样的可能几乎是没有,可是没有人知道,顺治到底对蒙古忌惮到什么地步,会不会因此再任性一把,一想到这个可能,孝庄连谢瑶环都顾不得了,连忙说的:“苏麻,吩咐下去,皇后哪里的安息香,不要在继续了,皇后的身子已经坏了,再这样下去,哀家怕她撑不住,这个时候,蒙古可没有出色的贵女能够继承后位,若是有什么意外,怕是哀家就成了蒙古和大清的罪人了。”

苏麻喇姑侍奉孝庄多年,通过孝庄的反应自然知道孝庄此刻心中的担忧,脸上也不由多了几分凝重之色,“格格放心,皇后娘娘哪里,奴婢会亲自照看,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好险好险,要不是皇后足够机敏,哀家还真的忽视了佟贵妃,忽视了三阿哥,看来,以前扶持黄金血脉的计划,要变一变,变成扶持满洲贵女出身的阿哥才行了,以前哀家怎么没有注意到,这宫里的满洲贵女,如此稀少。“孝庄有些不悦的说道。

其实,这哪里是孝庄没有注意到,从一开始,这种局面就说孝庄自己造成的,此前说过了,大清看似是皇帝独尊,其实满洲八大姓本身也同样权柄深厚,而且满人不同于汉人,在重男轻女方面没有那么眼中,女子也能当家立户,寻常也不会随便将女儿给嫁。

当初顺治选秀的时候,孝庄明确的表示了蒙古贵女把持后宫的意图,那些出身高贵的满洲贵女,自然不会顶着孝庄不喜的目光进入皇宫,平白的蹉跎一生,要不然,顺治的后宫之中,也不会只有佟贵妃这么一个大族出身的贵女,还是因为佟家本身在大族之中,处于末流的缘故。

如今宫里,唯一和她出身旗鼓相当的,也就是后来跟着董鄂妃进宫,有人在前面顶着,有可能获得高位的纯嫔而已,可见在顺治的后宫里,满洲贵女的势力有多小,基本上都是一些小门小户出身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格格,既然如此,那之前我们选的那几个贵女,要怎么安排?“闻言,苏麻喇姑不由问道。

听到这话,孝庄想起来,这一次选秀,作为试探顺治心意的一次实验,她专门选了几个小门小户,容易掌控的蒙古贵女,准备了数个月之久,为的就是进宫,看看能不能得宠,结果现在,扶持蒙古贵女变成了扶持满洲贵女,就算是孝庄,也不由感到一阵头大,毕竟为了让这个几个贵女入宫,孝庄也是做了不少准备的,要是现在放弃,不说之前的准备打了水漂,孝庄在蒙古那边的信用和威严也要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孝庄忍不住有些头痛,沉吟片刻后说道:“她们,就还是先按照计划来吧,先看看她们能不能得宠,若是可以,下一次选秀,我们蒙古的贵女也能成长起来了,到时候,就算是不能拥有黄金血脉的阿哥,至少,皇后正统的位子要拿捏住才行。“

“同时,你给哀家放出风去,这一次选秀,是为了给皇帝充实后宫,那些大族出身的贵女,哀家也会一视同仁,不会有所偏颇,必须尽快扶持几个满洲出身的贵女,否则宫里只有佟贵妃一个,权力集中,日后怕是真的拿捏不住了。“

“是,奴婢知道了。“苏麻喇姑闻言说道。

闻言,孝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幸好,这个消息哀家得到的还不算晚,这选秀才刚刚开始,一切还有可操纵的空间,否则,若是等尘埃落定,在等三年,佟贵妃大势已成,还真不一定对付的了。“

“到底是皇后娘娘敏锐,发现了万岁爷的心思,要不然,咱们还都被蒙在鼓里呢。”苏麻喇姑闻言说道,如今皇后和太后的目标一致,若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冰释前嫌。

听到这话,孝庄又是感到一阵头痛,皇后,皇后,又是皇后,一个如此精明强干的皇后,为什么偏偏就不能为自己所用呢,要不然,两人联手,佟贵妃又能算得了什么,结果现在束手束脚的,两边不讨好。

虽然心里对于谢瑶环依旧不喜,孝庄还是忍不住说道:“罢了,攘外必先安内,皇后哪里,你记得送去一些补药,坤宁宫那边,看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皇后不是要抬举纯嫔吗?也帮着照看一点,要是纯嫔能够有个儿子,多少也能分一分佟贵妃的势,哪怕让皇后恢复一点底气,也不是不可以,左不过还有数年,哀家还等得起。”

“是,奴婢知道了,想必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太后在背后帮衬着娘娘,心里也是感激不尽,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可能呢?”苏麻喇姑闻言笑道。

“化干戈为玉帛,哼,哀家恨毒了皇后,皇后何尝不是视哀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不过是为了蒙古,哀家不得不暂时和她联手罢了,等打压了佟贵妃,除了这个心腹大患之后,哀家和皇后之间,还要做过一场才是,这种话,苏麻你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哀家和皇后,势同水火,绝无和解的可能。”孝庄一脸冷淡的说道。

苏麻闻言叹了一口气,哪怕两人之间的纠葛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没有放弃,同是蒙古出身,谁输谁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权柄

翌日,坤宁宫宫中,谢瑶环的寝殿,只见在外人眼中,已经病的起不了身的谢瑶环,此刻却是一身简单的里衣,随意披散着头发,带着几分慵懒的躺在床上,手中翻着一本史书,正在津津有味的品读着。

说起来,谢瑶环本身从千年前的大唐而来,最是随性不过,结果到了如今的满清,一袭旗袍的确能够将女子的身型衬托的凹凸有致,穿上花盆底之后,整个人也是亭亭玉立,甚是美丽,可是在谢瑶环看来,如此紧缚的衣衫,却是让女子更加不便动弹,久而久之,便是不被可以养废,也会因为行动不便,养在深闺之中,不知外界变化。

因此,在坤宁宫中,一般情况下,谢瑶环都是如此肆意随性的打扮,当然了,这是确定了不会有外人的情况下,否则一国之母如此有失体统,传出去也是不好。

半晌,只见苏丽儿拖着一碗汤药走来进来,闻着这股熟悉的刺鼻的药味,谢瑶环抬起头,看着苏丽儿,了然的说道:“看来,太后已经得知了万岁爷不打算让蒙古妃嫔拥有孩子的意图了,这么久以来的安息香,可算是断了。”

“是啊,娘娘想的不错,只要将佟贵妃势大的消息传递给太后,太后自然会将目光移到佟贵妃娘娘的身上,娘娘也就能松一口气了,如今安息香已经断了,选秀在即,皇后娘娘可要‘恢复‘身子,插手此事?”苏丽儿闻言笑道。

“不了。”出乎意料的,谢瑶环却是摆了摆手道,“本宫这才病了多久,若是就这么好了,就算是太后的目光都在佟贵妃的身上,保不齐不会想起本宫这个皇后来,本宫还是接着病着好了,若是本宫不病着,佟贵妃向来沉稳,绝对不会沾染宫权太过,只有本宫病来,才能能逼着她不得不手持宫权。”

“宫权这种东西,不拿在手上也就算了,拿在手中的时间长来,圣人也难免动心,尤其是佟贵妃再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和不错的母家的份上,本宫不信她不对那个位子动心,况且,就算是她不动心,还有三阿哥在呢,女子为母则强,为了三阿哥,她也要争一争才行。”

听到这话,苏丽儿沉默了一下,想起这段时间,皇后娘娘教导三阿哥的时候,看似和二阿哥一般无二,可是其中却掺杂了不少帝王心术,三阿哥虽然年幼,眼睛里却渐渐没有了孩子的单纯,倒是多了几分淡淡的野心,当时苏丽儿还以为皇后娘娘是打算将三阿哥收为己用,如今看来,是故意挑起三阿哥的野心,逼得佟贵妃不得不揽权了。

“那选秀之事?”苏丽儿想了想问道。

“无妨,选秀之事,说起来麻烦,实际上也就是那样,大族出身的贵女就这么多,能够有望攀升到四妃六嫔的,到底只是少数,而且这一次,后宫之中,还有蒙古贵女入选,便是太后打算一视同仁,到底也要看那些满洲大族出身的贵女能不能信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相信了,太后的打算本宫也能猜到一二,至少会为三年后的大选留下一尊妃位。”

“如此,为了避免将太多的满洲贵女选进宫来,日后反而没有高位,得罪了满洲贵女,太后最多只会选择一到两位,不管是谁,都不会是好拿捏的,本宫如此,太后也是如此,既然这样,本宫何必要去淌这趟混水,白白浪费精力,也不会有什么成效。”

“倒不如将此事依托佟贵妃,选秀,历来都是太后,万岁爷和皇后的权柄,当佟贵妃看到那一个个青春正茂的秀女,对她毕恭毕敬,她能执掌生杀大权的时候,本宫倒是想知道,她还能不能保持着一份本心呢?”谢瑶环眼中闪过一道恶趣味,一脸戏谑的说道。

“是,那奴婢知道了,娘娘就一直病着就是。”苏丽儿见状,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谢瑶环见状,想了想说道:“不过,本宫倒也不能一直病着,到底,太后那边停了安息香,若是一直病着,怕是太后哪里也不好糊弄,不管是暴露,还是太后担心本宫出事,总归是个麻烦,且好上几日,在看天气,来一场风寒,对付过去也就是了。“

“娘娘思虑得当,甚好。”

“对了,要给佟贵妃让位,恪贵妃那边也要注意一下,本宫和万岁爷商量过了,满汉一家亲,恪贵妃乃是宫里的唯一汉人贵妃,当以礼相待,万岁爷已经特地下旨,日后恪贵妃若是愿意的话,在不是大朝会之类的盛典之上,许恪贵妃身穿汉人服秩,以示恩宠,如此,也能抬高恪贵妃的地位,不至于被人小觑了。”谢瑶环说道。

“是,奴婢知晓了。”苏丽儿闻言应道。

有了谢瑶环的吩咐,没过两天,宫里就传出消息,皇后娘娘的身子渐渐好起来了,一个月来独掌大权,让佟贵妃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其他的想法,听说谢瑶环的身子好了,佟贵妃心里顿时闪过一丝异样,看着放在承乾宫正殿之中的凤印,心中生出一种感慨,要是皇后娘娘能一直病下去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刚划过佟贵妃的内心,佟贵妃就顿时吓了一条,皇后一直病着,为什么要让皇后娘娘一直病着,佟贵妇不敢细想,甚至立刻将双眼从凤印之上移开。

可是有些事,一旦动心起念,想要就此打住,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佟贵妃虽然移开了视线,可是没多久,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凤印之上,想到这一个月来执掌大权,恪贵妃虽然和自己同为贵妃,执掌协理六宫之权,但如今,不过是龟缩在西六宫,处理一些微末小事而已,如今的宫中大事,包括选秀,都是自己在操持。

这个时候,佟贵妃终于感受到了当初董鄂妃执掌凤印时候的感觉,看着凤印,眼中的不舍越来越强,双手也是握的越来越紧。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野心

三月中旬,皇后身子渐渐康复,佟贵妃将凤印归还坤宁宫,不过,三四月份正是春夏之交的时候,一阵春寒,刚刚没好多久的皇后,便再一次病倒,兜兜转转,凤印再一次回到了佟贵妃的手中,选秀之事,也只能全权交托佟贵妃。

清朝选秀,大概分为三次,第一次,乃是由由户部行文各旗都统,将应阅女子年岁等,由参领、佐领、骁骑校、领催及族长,逐一具结呈报都统,然后汇报户部,由户部交内监引阅。这算是第一次挑选。

第一次挑选,与其说是挑选,不如说是将年龄家族合适的秀女,一一集中起来,除非是有些特别不合适的,比如面容有异,不能面见天颜之类的,会因此面选之外,第一次挑选,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第二次挑选,便是将秀女引入宫中,由宫人太监,查起礼节诸事,看看是否有资格面见天颜,从而记名,参加第二次选秀。

相比较于第一次,第二次复选其实更加严格,待选秀女将住进宫里,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用宫人暗中记录,而且,还会有主位娘娘,传召秀女,一来,看看有没有可用之人,能够入自己宫来,二来,也是看看有没有日后的敌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原本,后宫之中,用来供秀女居住的,乃是储秀宫,不过如今,储秀宫主位宁嫔,乃是皇子阿哥的生母,本身又跟着恪贵妃协理六宫,自然不能说将秀女放在储秀宫,打扰宁嫔安稳,正好,随着纯嫔搬出翊坤宫,翊坤宫如今并无妃嫔入住,而且翊坤宫乃是西六宫之首,比起储秀宫也要大上不少,此次用来让秀女居住,倒也合适。

复选之时,虽说是宫人太监,用以记名,其实,真正做决定的,还是那些主位娘娘们,如果谢瑶环身子尚好,主持选秀的话,此事应该由她来做决定,不过如今谢瑶环称病,后宫权柄大多在佟贵妃之手,因此,此事也都是佟贵妃一人操持。

秀女入宫当日,佟贵妃便亲临翊坤宫训话,当看到一个个大家出身的秀女跪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佟贵妃心里骤然升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虽然,佟贵妃是如今宫中,仅次于谢瑶环的贵妃娘娘,可是后宫妃嫔,便是位分不如佟贵妃,在身份上来说,都是皇帝的妃嫔,并不比她差上多少。

因此,在面对后宫妃嫔的时候,佟贵妃除了高人一等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秀女还是待选之身,便只是一般的臣女,便是身份地位再高,也是奴才,佟贵妃是顺治的贵妃,是主子,因此,当这群秀女跪在佟贵妃身前的时候,佟贵妃第一次有了‘母仪天下’的感觉,想起每逢年节之时,朝廷命妇对谢瑶环行礼的情形,佟贵妃心里,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开始悄然生长,并且以一种难以估量的速度,迅速生长起来。

不仅如此,谢瑶环在三阿哥身上的准备,也不是全然无用,随着玄烨心中对于大位有了想法之后,佟贵妃便是一开始没有想到,后来也忍不住考虑起来,高位,家族,子嗣,权柄,这四种东西加在一起,产生的作用,绝对是巨大的。

因此,当宫里传出,佟贵妃娘娘频繁传召秀女的消息传出的时候,谢瑶环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了苏丽儿一眼到:“看来,咱们这位佟贵妃,也尝到了权柄的好处了,如今,也该给她降降火了,苏丽儿,传令下去,本宫身子大好,大选之日,本宫当亲自挑选秀女入宫。“

“是。”

得知谢瑶环身子渐渐好转,要参加大选的时候,承乾宫中,佟贵妃脸上的笑意就是一淡,看着手中的凤印,如梦初醒一般,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是一宫贵妃,皇后生病,不能掌权的时候,自己能够独揽大权,高人一等,可是当皇后恢复的时候,轻轻的一句话,就能拿走自己拥有的一切。

看着手中的凤印,佟贵妃眼中露出浓浓的不甘之色,为什么,为什么皇后要好起来,为什么就不能一直病着,皇后要是一直病着该有多好,或者说,干脆要是没有皇后了,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佟贵妃赫然吓了一跳,没有皇后,佟贵妃就算是在获封贵妃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如今,随着执掌宫权日久,心里居然已经有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一时间,佟贵妃心里惶恐不安,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知道心中的想法一样,一边惶恐的同时,佟贵妃心里也有一个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根植在她潜意识里的想法,为什么就不能没有皇后呢?皇后怎么了,当初不也一样被董鄂妃压的死死的,几乎被废掉。

既然董鄂妃能够压制皇后,皇后也能扳倒董鄂妃,难道,自己就不能扳倒皇后吗?或者,就算是不扳倒皇后,要是皇后娘娘一直病着呢,是了,皇后娘娘可以留着,但如果病了呢,不能执掌宫权了呢,自己是最尊贵的贵妃,皇后之下最尊贵的贵妃,和皇后,也差不了多少吧。

随着这样的想法在佟贵妃的心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的双眼不住的变换着,最后的理智还在告诉她,皇后就算是没了,也落不到她的头上,皇后还是病着好,病着就好,当即,佟贵妃连声叫道:“赖嬷嬷,赖嬷嬷。”

“娘娘,奴婢在这儿。”赖嬷嬷闻言连忙应道。

“赖嬷嬷,你过来,本宫有事情吩咐你。“佟贵妃朝赖嬷嬷招招手,然后在赖嬷嬷耳边小心翼翼的说了几句话。

只见赖嬷嬷的脸色赫然一变,满是惊恐的看着佟贵妃,“娘娘,这,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娘娘依然身为贵妃,何苦如此来哉?娘娘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奴婢就当没有听过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秀女(上)

听到这话,佟贵妃的脸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嬷嬷,本宫主意已定,嬷嬷照做就是了。”

“娘娘。”

“本宫不想再说第二遍。”眼看赖嬷嬷还待再劝,佟贵妃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嬷嬷不要忘了,你是谁的嬷嬷,本宫记得,嬷嬷家还有个三岁的小孙儿,当年出生的时候,本宫还赐下一把长命锁,嬷嬷不会不记得了吧?”佟贵妃不紧不慢的说道,话语平静却犹如春寒料峭一样,让赖嬷嬷生生打了个冷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佟贵妃那阴沉的样子。

注意到佟贵妃冰寒的目光,赖嬷嬷心里一颤,连忙垂下眸子,不敢再看,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此事,此事奴婢会安排下去的。”

听到这话,佟贵妃的脸色终于好看起来,看着赖嬷嬷,脸上也换上一丝笑意,“嬷嬷,不是本宫执意如此,只是你也看到了,这宫里,不争则死,玄烨,您也是看着长大的,如今,他有了大志向,本宫这个做额娘的,总不能拖他的后腿不是,女子为母则强,本宫便是不愿意,为了玄烨,也不得不争上一把,还请嬷嬷看在你我多年情分上,助我一臂之力才是。”

听到这话,赖嬷嬷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朝着佟贵妃点点头道:“娘娘一片慈母心肠,奴婢,奴婢怎会不了解,奴婢,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到底是嬷嬷动我。”说这,佟贵妃从手上褪下一只玻璃种的翡翠镯子,递给赖嬷嬷道:“说起来,嬷嬷跟在本宫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这只镯子,就赐给嬷嬷,听说嬷嬷的小女儿,也到了出嫁的时候,这镯子,就算是本宫给她添妆,也不枉嬷嬷侍奉本宫一场了。”

“多谢娘娘,那,那奴婢这就下去安排了。”赖嬷嬷也不推辞,收下镯子,朝着佟贵妃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安排去了,心满意足的佟贵妃没有发现,赖嬷嬷离开寝殿的脚步,比之往常,却是要快上不少,似乎在躲避什么一样,脚步紊乱了不少。

四月初晴,皇宫之中一片春和景明之象,御花园中,百花盛开,皇宫各处,绿草如茵,枝繁叶茂,一片春日景象,一个个妃嫔更是乘着春日,换上新制的旗装,一个个争奇斗艳,好不炫彩夺目。

在这样和煦的春风之中,足足修养了将近两个月的谢瑶环,也终于再一次出现在阖宫上下的眼中,不同于以往谢瑶环雍容的打扮,这一次,谢瑶环的打扮却是格外的炫彩夺目,一身金黄色的旗装,头戴极致赤金繁杂的步摇,镶金鎏翠,坠玉点钻,整个头上金光闪闪,人人侧目,就连妆容,也是少见的华丽,大红色的眼影在一双凤目周围勾勒出夺目的形状。

这种常人打扮起来,只会显得毫无美感,庸俗无比的妆容,在谢瑶环那一身母仪天下的盛世气度之下,却是显得格外凌厉,犹如一只从天而降的凤凰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次,谢瑶环重出后宫,不是为了别的,为的正是顺治十六年大选之事,此次大选,选在翊坤宫中,当谢瑶环出现在一众秀女面前的时候,那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顿时让那群少不更事的秀女们大吃一惊,不敢直视天颜,连忙低下头去。

不说这些少女了,就算是久在宫中的佟贵妃,也不曾见过谢瑶环这般打扮,一时间,却是生出自愧不如的感觉来,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更快,佟贵妃看的分明,谢瑶环如此盛装打扮,分明是因为身子还没有好利索的缘故,未免憔悴示人,反倒是盛世容妆,承托皇后威仪。

想到这里,佟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与此同时,心里也多少有些郁闷之情,自己好不容易在这群秀女面前树立起来贵妃风范,不想谢瑶环才刚刚出现,就让自己数月的准备化作无用功,尤其是察觉到自己刚刚那自愧不如的想法,佟贵妃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怨怼之情,不过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暗自低下头去,双手却是捏的死死的。

佟贵妃自以为动作隐晦,可是谢瑶环如今大半的注意力都在佟贵妃的身上,如何看不出来,见状,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然后收拢神情,坐在凤座之上,看着佟贵妃说道:“佟贵妃,这两个月,你操持选秀之事着实辛苦了,这就是最后参与大选的秀女们了吗?“

听到谢瑶环问话,佟贵妃不敢怠慢,连忙压下心里的那些小心思,恭恭敬敬的朝着谢瑶环行了一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所有的待选秀女,都在此处了。“

“很好,太后和万岁爷那边怎么说的,可要亲自来挑选?“谢瑶环点点头道。

”嫔妾让人去慈宁宫和乾清宫问过了,太后说,皇后娘娘办事素来妥帖,此次就不来了,乾清宫那边,万岁爷也说要处理朝政,让娘娘自行处理就是,不过万岁爷也有交代,如今刚刚平定云贵,国库紧张,万岁爷也不打算太过铺张,因此此次选秀,挑选几人充实后宫也就是了,不要挑选太多,颇有奢靡。“佟贵妃闻言说道。

“既然如此,看来此事就只能由本宫亲自决定了,如此,佟贵妃你安排一下,让这些秀女,按八旗尊贵,各自排列,五个一选,早些选定,一安臣民之心。“谢瑶环闻言,也不差矣,毕竟此次入宫的秀女,并无多少朝堂勋贵之女,孝庄也不担心她想要的人不能入宫,顺治如今大半的心思都在谢瑶环的身上,自然也不在意,不来也是常识。

听到这话,佟贵妃连忙应道:“是,嫔妾知道了。“

至于那些秀女,得知顺治不能来此,脸上却是露出失望之色,却是那些年幼,还抱着能够借此得顺治青眼,从而一飞冲天的怀春少女。

第一百五十八章 秀女(中)

看着这种怀春少女一样的秀女,谢瑶环心中嗤笑一声,便移开目光,不愿再看,这样的人,不用多看,就知道,一定是那种小门小户出身,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无知少女,但凡是大族出身,哪怕是不受人重视的庶出女儿,也绝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想要在后宫之中立足,样貌,才学,家世,机遇,心计,可以说缺一不可,想要一飞冲天,也要看有没有一飞冲天的本事,便是当初的董鄂妃,看似一飞冲天,但如果不是因为蒙古妃嫔把持后宫,整个满洲贵族在背后出力的,怕是一个贵妃位,就是董鄂妃能够达到的极致了。

无视了这些注定不能留在宫中的秀女,谢瑶环没有多耽搁,就开始了选秀,大选,在满清绝对是一件关系国本的大事,可不要以为大选,只是为了给皇帝充实后宫,若是如此,大选就算是有些地位,却也不至于如此重要。

满清大选,之所以重要,其一,在于给帝王挑选后妃,但并不是所有通过了大选的女子,都会被纳入后宫之中,事实上了,大部分通过了大选的秀女,都没有进入皇宫,而是被许配给了皇室宗亲,或是满洲大臣,又或者没有被皇家看重,自己又有着自行婚配的打算,也会通过家里的朝廷命妇暗示,允许她们能够出宫婚配。

经过三次选拔之后的秀女,就算是出身不一定高,但也绝对是受人追捧的媳妇儿人选,因此,选秀一事,如果安排得当的话,不论是对于宗室还是对于朝臣,都有着极大的作用,如此重要的权柄,谢瑶环自然不会交给佟贵妃,否则,她那虚幻的权柄借此变得凝实,才是阴沟里翻船呢。

几天下来,哪怕是谢瑶环身子没有问题,也感觉一阵的疲累,更不要说如今她在后宫中的印象是一个强撑着身子的皇后,因此,后面几日,谢瑶环的妆容也是越发的浓郁,而且最后一日,就算是浓郁的妆容,都遮掩不住谢瑶环脸色的苍白。

看着这一幕,佟贵妃心里不止一次的祈祷,祈祷谢瑶环能够因此再一次病倒,这样自己就能继续接手宫权,不过可惜,谢瑶环就好似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上去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断,结果就是死命坚持下来,直到最后一日的太阳落下,也不曾真的病倒。

几日下来,谢瑶环也挑选出了要进宫的几个秀女,不过,说是她挑选的,其实是孝庄早就看好了的人选,谢瑶环也懒得安插人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说起来,这一次入宫的秀女,出身都不高,最后选定的入宫的,一共有六人,其中,三人是蒙古出身,另外三人则是满人出身,六人之中,最让谢瑶环感兴趣的,就是钮祜禄氏·缙云,这个钮祜禄·缙云,乃是鳌拜的嫡福晋,钮祜禄氏的侄女,领侍卫大臣,钮祜禄·遏必隆的嫡女,也是这一次秀女之中,出身最好的一个。

虽然,这一次孝庄对朝堂放出了消息,说是这一次挑选秀女,并不拘泥满蒙出身,一视同仁,可是有些事,不是孝庄说,就好使的,这些年来,满清贵族,对于孝庄多有怨念,因此,就算是这样,也多有大族出身的女子挑了免选,而且,说起来,这满洲贵女和蒙古贵女也是差不多,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些真正出身好的贵女,如今尚未长成,便是想要放人入宫也做不到。

因此,也就导致了钮祜禄·缙云倒是出身最高的一个,钮祜禄·缙云,不愧是大族出身,一举一动,都十分妥帖,谢瑶环看着,倒是和佟贵妃又几分相似,甚至于在某些方面,还要胜出一些。

说来也是,佟贵妃虽然也是大族出身,可是佟家在满洲之中,地位其实并不是很高,在大族之中不过末尾而已,而钮祜禄氏则不同,便是在满清之中,地位也是极高的存在,钮祜禄缙云又是钮祜禄一族的嫡系,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一次,钮祜禄缙云之所以会进宫,一来,是她的年纪正好,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她的阿玛遏必隆的关系,说起遏必隆,在朝堂之上,名声可不比金之俊好到哪里去,如果说,金之俊的坏名声,来自于三姓家奴的缘故的话,那么遏必隆,则是整个顺治朝最大的一个墙头草,基本上就是风往哪吹往哪儿倒。

和金之俊这样虽然也四处巴结,但却是一心一意的保皇派不同,遏必隆绝对是一个毫无定性的墙头草,如果此刻顺治有什么问题的话,恐怕第一个倒向其他人的就是他了,因此,在朝堂之上,遏必隆也同样没有多少人喜欢。

不过,就算是这样,遏必隆在朝堂之上,依旧颇具地位,愿意也很简单,当年多尔衮摄政的时候,遏必隆和多尔衮的关系可不好,因此,遏必隆联合索尼,郑亲王,鳌拜等人,竭力对抗多尔衮,力挺和多尔衮不对付的顺治。

顺治其人,说是一个明君,不至于,说是一个昏君,他倒也算不上,平常也是十分勤政,希望能够做一个好皇帝,不过他本人很容易感情用事,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在朝堂上,除非涉及根本,否则十分任性。

这一点,就表现在他对一郑亲王的偏爱上,同时,也表现在对于当年联合对抗多尔衮的朝臣颇有优待上,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遏必隆虽然没有多少才学,本人也同样是一个墙头草,但就是因为当年多尔衮一事,受到顺治的重用。

这一次,孝庄才刚刚传出要扶持满洲贵女的意思,其他满洲贵族都还在观察之中,遏必隆就迫不及待的送上了自家的嫡女,由此可见其人的心性如何了。

除了钮祜禄缙云之外,还有三个秀女,同样引起了谢瑶环的注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秀女(下)

如果说,钮祜禄缙云是孝庄因为谢瑶环的缘故,察觉到了佟贵妃的威胁之后,急急忙忙找进宫来遏制佟贵妃势力的人的话,那么这三个秀女,则是孝庄真正想要引进宫来的秀女。

这三个秀女,都是出身蒙古,不过出身都不高,大部分都是属于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附庸部落的,看到这三个秀女的时候,谢瑶环终于知道了孝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只见这三个秀女,为首的一人,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为人确实沉稳的人,通体带着一股文学气息,若是将她和谢瑶环放在一起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少女,和谢瑶环看起来,却是有着三分的相似。

这种相似,不仅仅是样貌上的,更多的,还是在气度神韵上,甚至于连一举一动,都是模仿着谢瑶环的存在,可以说,也就是因为谢瑶环是皇后的缘故,这秀女无法从妆容打扮上模仿,否则,怕是这三分相似,也能弄成八分相似了。

看到这一幕,谢瑶环不由暗自嗤笑一声,孝庄真是越老越糊涂,或者说,她在宫斗的这条路上,从来就没有走上来过,一直以来,她的那些手段都是基于她太后天然的身份,加上哲哲皇后给她留下的家业,让她完全可以不用去劳心费力的谋划,就能安稳如初,但就手段而言,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难怪连康惠淑妃,当年在皇太极宫里都能压她一头。

谢瑶环真是无法想象,如果当年后宫之中没有哲哲皇后,或者说哲哲皇后不是孝庄这一头的,她是不是还能有今日的地位,又或者,如果哲哲皇后比皇太极去的早的话,又是怎样的场景。

正所谓东施效颦,当年孝庄就是让阖宫上下模仿董鄂妃,非但没有将顺治从董鄂妃哪里分的一星半点儿的宠爱,反倒让顺治更加钟爱董鄂妃。

毕竟,有董鄂妃这么一个正版在,一个粗制滥造的模仿者,如何能够引起顺治的注意力,只会提醒他,这里有一个更加优秀的正版而已,因此,在看到这个专门用来模仿自己的秀女的时候,不仅谢瑶环看出来了,佟贵妃恪贵妃等人也同样看出来了,不由看向谢瑶环,想要知道,谢瑶环会怎么对付这个‘盗版’。

不想,看到这个‘盗版’,谢瑶环却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神色如常的让人留了牌子,好似眼前的秀女和平常的秀女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留下牌子之后,便打发下去了,让想要看好戏的佟贵妃一阵失望。

不得不说,这一次,孝庄在这三个秀女的身上,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不论是从气度,还是从神韵,还是从身型,就连一些小动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谢瑶环一身的气度,来自她千年前大唐女官,纵横朝堂的文气才干,来自大唐女子敢与和男子争锋的气度,巾帼不让须眉,便是如此。

而眼前的模仿者,只具其形,毫无其身,说一句东施效颦都是抬举了,若是连这样,都能得到顺治的青眼的话,谢瑶环只能说不是顺治瞎眼了,就是老天瞎眼了。

随着第二个,第三个秀女的出现,谢瑶环真不知道该说孝庄怎么好了,这一次,孝庄倒是没有让三个秀女都模仿谢瑶环,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个之外,第二个分明是蒙古少女的模样,却是双眼含春,通体一副若风拂柳的轻柔模样,赫然是当年董鄂妃的样子,剩下的那一个,倒是没有太大的违和感,可若是仔细看的话,那爽朗热辣的笑容,赫然是模仿新晋宠妃,恭靖妃。

一个假谢瑶环,一个假董鄂妃,一个假恭靖妃,孝庄为了拿捏顺治的喜好,当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谢瑶环很清楚,这三个,不论是哪一个,都绝对不会得到顺治的喜欢,不,也不能说的如此肯定,至少,最后的那一个模仿恭靖妃的,若是她能够在模仿恭靖妃和她自身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的话,未必不能显露一番风采。

不过可惜,她应该没有这个脑子,孝庄这一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很快,选秀之后,册封的旨意也都下来了,其中,出身最高的钮祜禄缙云,直接册封了钮祜禄贵人,是此次册封之中最高的一个,剩下的,三个蒙古秀女,全都册为常在,两个满洲出身的贵女,则册为答应。

虽然,三个蒙古少女都册为了常在,但很显然,孝庄对她们可是寄予厚望,因此,哪怕是常在,也没有挡住孝庄抬举她们的意思,在册封旨意下来的当天,慈宁宫中就传出了孝庄的懿旨,封模仿谢瑶环的贵女为琴常在,模仿董鄂妃的贵女为云常在,模仿恭靖妃的贵女为锦常在。

听到这三个封号,谢瑶环连连摇头,孝庄这是打算将模仿进行到底了,不仅分别模仿了三个人,甚至连封号都要像三人靠近,难道孝庄真的以为,三个冒牌货,真的能够胜过原版,顺利得宠,让她能够安稳的执掌后宫吗?

孝庄是怎么想的,谢瑶环不清楚,不过佟贵妃是怎么想的,谢瑶环却说清楚的很,自从谢瑶环出来主持选秀之事后,佟贵妃便一直小动作不断,无非是想要知道,谢瑶环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尤其是最后一日,谢瑶环表现出几乎撑不住的样子之后,佟贵妃便一直期待着谢瑶环再一次倒下。

可是这一次,谢瑶环似乎是铁了心不倒下一样,哪怕每一次看到佟贵妃都是一副脸色奇差的模样,却依旧坚持操持宫务,在此期间,还不忘传达顺治的旨意,允许恪贵妃在宫中无大事的情况下,换上汉人的打扮,狠狠的抬举恪贵妃一把,这一点,让佟贵妃更加交集起来,日日催促赖嬷嬷,在她的脸上,已经很少看到当年贵妃佟氏那沉稳的模样了。

第一百六十章 收放自如

“娘娘,最近这几日,佟贵妃娘娘脸上,可是失了以往的沉稳,可见娘娘这身子一直不见坏,佟贵妃娘娘心里可是着急了呢?“坤宁宫中,苏丽儿一边给谢瑶环捏肩一边小声的笑道。

闻言,谢瑶环轻笑一声,“她可不是急了吗?尝过权柄滋味的人,那里是那么快就能放下的,更不要说,本宫在她品尝权柄滋味最得意的时候,夺了她的宫权,她如今怕是抓耳挠腮,心里犹如千百只蚂蚁在爬来爬去一样,难受的紧呢?”

“可不是吗?以往佟贵妃娘娘行事,不敢说如娘娘这般算无遗漏,却也是谋定而后动,这几日,却是明显露出了不少纰漏,奴婢可是查到,在太医院那边,还有佟家的一个远亲,最擅婴科,当年佟贵妃娘娘能一举得男还成功生下来,这个卫太医可是功不可没呢?”

“据说,多年来,除了那一次佟贵妃娘娘想要有子傍身之外,可是从来不从动用过这个暗手,就连太后,因着当年佟贵妃娘娘并不得宠的缘故,也不曾察觉太医院里还是这么一号人物,结果,这一次为了知道娘娘您的身子如何,却是不惜动用了这个棋子,看来是真的慌了。“苏丽儿说道。

“可不就是要她慌吗?若是在这个时候她还能沉稳如初,本宫倒真的要高看她一眼了,说起来,佟贵妃到底还是崛起太快,缺少底蕴,否则,以她的出身心性,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心态迟早能够调整过来,可惜,本宫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就只能激她一激了,既然卫太医已经暴露了,此事该怎么做,你不用本宫交了吧。”谢瑶环瞥了苏丽儿一眼说道。

”娘娘放心,过不了几日,慈宁宫那边就知道佟贵妃娘娘对娘娘您动手的事情,有了这位卫太医,不担心太后和佟贵妃娘娘斗不起来,可是娘娘,和太后相比,佟贵妃娘娘的底蕴着实是弱了些,可要搭把手,或者说,把宫权先还给佟贵妃娘娘,否则,奴婢怕佟贵妃娘娘坚持不了几个回合啊?“苏丽儿担心的说道。

谢瑶环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你不要小瞧了佟贵妃,佟家的女人,能够在当年产下儿子,哪怕现在一时慌乱,也不是这么容易就倒下的,况且,她现在有三阿哥傍身,在如今宫里皇子阿哥稀缺的情况下,除非太后不顾三阿哥了,佟贵妃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

“再说了,那个卫太医不过是佟家的远亲,咱们能够发现他是佟贵妃的探子,可没有证据说他就是佟家的探子,就一个无凭无几的远亲,若是就扳倒了一宫贵妃,这一宫贵妃也太不值钱了吧,你且看着就是了。‘

“现在,还不是将宫权交给佟贵妃的时候,不到山穷水尽,最后关头拿到的东西,如何会珍惜,若是不珍惜,又怎么会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呢?等到佟贵妃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时候,本宫再夺了她的宫权,如此起起伏伏,方能耗尽她的底气。”

“便如钓鱼一般,一味的奋力拽鱼,只会让鱼儿绝望,以至于鱼死网破,反倒有了逃生的可能,可若是不时放手,让鱼儿以为有逃生的可能,从而放松警惕,泄了心中的那股锐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此气力衰竭,方能轻易得手,现在,就等着佟贵妃咬钩了。”说着,谢瑶环伸手,将梳妆台上的凤印拿起,只见这凤印晶莹剔透,红红的印泥落在玉质印玺之下,犹如沾染上的点点红英一样,格外显眼。

“格格,查出来了,太医院的确有佟贵妃的人,卫太医,她的妻子是佟家的一位远亲,自开国的时候就不曾联系了,就算是佟家本家,都没有几个知道这个亲戚存在的,这些年来,佟贵妃谨言慎行,不曾和对方有过丝毫的联系,这一次,要不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怕是奴婢还发现不了这一点。”慈宁宫中,苏麻喇姑凑到孝庄的耳边说道。

“这么说,除了哀家之外,还真的有第二个人对皇后出手了?“听到这话,孝庄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哼,好一个佟贵妃,平日里表现的一副不惹权势的模样,内里却是包藏祸心,区区一个贵妃,居然胆敢对皇后出手,若不是哀家掌控太医院多年,还真的发现不了这一点,哀家就说,皇后的身子素来不差,这安息香也已经停了,怎么好的如此艰难,原来是背后有人捣鬼的缘故。“

“是啊,这一次皇后娘娘身子大好,佟贵妃娘娘那边似乎有些着急了,这才暴露了卫太医的存在,可惜,佟贵妃娘娘那边到底警惕,察觉到可能暴露之后,就没有了动静,一时间,奴婢也抓不住佟贵妃娘娘的尾巴,只能暂时盯着了。“苏麻喇姑说道。

“狡猾如狐,都是皇后这个蠢货,抬举一个如此麻烦的家伙,如今反遭其害,可见是个不中用的。“孝庄闻言,怒气冲冲的说道。

“不过,再怎么说,皇后也是我科尔沁的皇后,什么时候,轮到区区一个贵妃暗算了,你去,安排下去,好好给佟贵妃一个教训,把她的爪牙给我一一拔出掉,我到要看看,一只没有爪子牙齿的狐狸,还能生出什么事端来。”孝庄沉吟片刻说道。

“是,那皇后娘娘那边,可要将此事透露出去?”苏麻喇姑问道。

“不妥。“孝庄摇摇头道:“若是将此事透露给皇后,只会让她察觉太医院中有问题,到时候,就算是摸到了卫太医身上,难免不会暴露哀家,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皇后那边,就让她做个傻子,哀家替她处理了就是了,这几年,就让她安稳安稳过去吧,也不枉哀家疼爱她一场。”

听到这话,苏麻喇姑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孝庄要断绝谢瑶环性命的决断,到此都没有更改,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活不成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添柴加火(上)

选秀之后,宫里虽然又多了几个新鲜鲜嫩的妃嫔,但说实话,宫中荣宠,和往日里并没有多少区别,首先,占大头的就是谢瑶环了,除了初一十五,顺治必须宿在坤宁宫之外,十日里,至少有三四日,顺治都是宿在坤宁宫的,这一点,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妃嫔暗地里的酸楚。

除此之外,最得宠的便是恭靖妃了,当日一曲安代舞,彻底让恭靖妃入了顺治的眼,一个月,也有五六日能够侍寝,她和谢瑶环两个人加起来,便占据了一个月里的半壁江山,而且说起来,顺治也不是每日都招人侍寝的,且不说需要调养身息,便是时常有朝政繁忙,总不可能日日宿在后宫。

因此,说是半壁江山,怕是还有多的,如何能不招人嫉妒呢?

剩下的,佟贵妃宁嫔陈嫔三人有子,看在皇子的份上,顺治也要一个月去上一两次的,恪贵妃是唯一的汉人妃子,在宫中本就身份尴尬,也不能不去,端顺妃同样是蒙古大族出身,也要顾及一二,在加上一个纯嫔,剩下的那些贵人常在,哪里还能分得道什么宠爱,两三月都未必能够见到顺治一面。

新入宫的几个妃嫔,能够被选入宫来,自然也是不差,只是顺治根本想不起她们,自然也无从得宠,不过,蒙古出身的三位常在,到底背后还有孝庄扶持,眼看入宫半个月了还没有动静,孝庄也终于忍不住和顺治提了提。

在这样的事情上,顺治也不会忤逆孝庄,因此,最先侍寝的三人,就是刚入宫的三位常在,一人一日,好无偏颇,同样的,这样的三个全无自己特色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在顺治的心里留下痕迹。

想着三人,怎么说也都是孝庄带进宫来的,虽然出身不高,可是心里也未尝没有昔日蒙古妃嫔的雄心壮志,一个个想着自己能在顺治眼前得脸,然后一举走上宠妃的道路,结果却落得个这个下场,反倒是病怏怏的皇后,独占鳌头,这几个年岁尚小,还没有多么深厚心计的妃嫔,顿时将这种怨怼表露了出来,叫谢瑶环暗暗摇头,孝庄这一次当真是看走眼了,选的三人当真是除了脸蛋一无是处了。

除了新进宫的妃嫔因为没有圣宠的缘故,日日焦灼之外,这宫里还有一人也是如此,那就是佟贵妃了,不过,不同于新进宫的妃嫔,佟贵妃再怎么说也是从当年董鄂妃得宠的年代走过来的,一颗芳心不说心如死灰,却也不再对顺治的恩宠有什么期待了,如今,对于佟贵妃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手里的宫权和三阿哥的野望。

不过,佟贵妃越是焦急,谢瑶环似乎也越是稳得住,而佟贵妃只从暴露在孝庄的眼前之后,就成为了孝庄的重点打击对象,说起来,佟贵妃虽然在宫里也谋划了几年,可是到底底蕴太过浅薄,当年也不得宠,能够自保已经很是难得了,想要有什么大的势力,简直是妄想。

如今孝庄一出手,立刻以雷霆之势,打了佟贵妃一个粗手不及,这一次,孝庄身为太后的身份优势就直接显露出来了,不像谢瑶环是皇后,背后也没有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帮着吸引火力,半个月的时间,孝庄几乎将佟贵妃的全部势力拆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承乾宫是她的大本营,怕是此刻都要变成筛子了。

就算是这样,曾经铁板一块的承乾宫,如今也多少有了些破绽,不知道是因为孝庄的实力太强,还是因为赖嬷嬷有些出工不出力的缘故。

不错,当日,佟贵妃用赖嬷嬷的孙子儿女威胁她的时候,虽然还不至于让赖嬷嬷就此背主反目,却也让赖嬷嬷心里有些失望,对佟贵妃也没有往昔那般尽心尽力,这一次,面对孝庄的猛攻,若是赖嬷嬷愿意的话,至少承乾宫还能是铁桶一块,不过,出于失望,也出于想要让佟贵妃冷静冷静,赖嬷嬷到底还是放手了。

几年的积攒化作流水,佟贵妃几乎崩溃,心里对于谢瑶环手中的宫权却是越发的热切起来,如果宫权在手,别的不说,那些折损的势力,很快就能弥补起来,现在的佟贵妃,可以说正处于一个关键的时刻。

如果她能够在这样的挫败下稳住本心,就能从对于权利的欲望泥潭之中挣扎出来,以她的心性,足以守住哪怕已经残破了的承乾宫,慢慢积蓄底蕴,当然了,如果这一次,她没有稳住的话,那么就会陷入对于权柄的追逐之中,无法自拔,也不能自拔。

赖嬷嬷或许是看出了这一点,想要给佟贵妃泼盆冷水,让她冷静下来,不过可惜,她这一次放手,不仅让佟贵妃狠狠的栽了个跟头,同样的,也让承乾宫出现了漏洞,早就对一切洞若观火的谢瑶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处,哪里有放过的可能,悄无声息的,将一个棋子送进了承乾宫,同时,也打算在佟贵妃这把火上,在添一点柴火。

因此,就在佟贵妃焦急万分的时候,苏丽儿带着谢瑶环的旨意,来到了承乾宫。

“奴婢苏丽儿,见过佟贵妃娘娘。”承乾宫正殿之中,苏丽儿恭敬的向佟贵妃行礼道。

佟贵妃见状连忙抬了抬手,“苏姑姑免礼,苏姑姑今日不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着,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来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贵妃娘娘睿智,奴婢正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请娘娘去坤宁宫的。“苏丽儿笑道。

听到这话,想起前两日太医院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的身子似乎又不好了,佟贵妃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心里一喜,赖嬷嬷见状,心里不由一个咯噔,刚想要说点什么,就见佟贵妃迫不及待的说道:“既然皇后娘娘传召,嫔妾这就去坤宁宫见驾。“说着,便站起身子,要往坤宁宫去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添柴加火(下)

“娘娘,面见皇后娘娘乃是大事,娘娘看,是不是先换一身衣服,再去见驾,以免怠慢了皇后娘娘。“看着佟贵妃这幅急不可耐,完全没有半点沉稳可言的样子,赖嬷嬷心里不由感到一股焦急,当下也顾不得失礼,连忙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佟贵妃不由看来赖嬷嬷一眼,虽然如今被孝庄逼的,几乎连承乾宫都掌控不了了,不过,佟贵妃到底还没有完全失去神智,知道赖嬷嬷不是这种无的放矢之人,现在开口,必定是有事要说,当即就准备开口,让苏丽儿稍等片刻。

不像,苏丽儿似乎知道佟贵妃的打算一样,就在佟贵妃转过头来的时候,便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此次相邀,事情紧急,奴婢看,还是不要耽搁的好,而且佟贵妃娘娘这一身也是得体的很,不会有什么冲撞。”

“而且这一次,皇后娘娘不仅邀请了佟贵妃娘娘过去,永寿宫恪贵妃哪里,也有宫人前往相邀,相比这会儿,也该启程了,奴婢想着,不好让恪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就等,佟贵妃娘娘以为呢?“苏丽儿笑道,眼眸不着痕迹的从赖嬷嬷身骚扫过,那平静的目光落在赖嬷嬷身上,却让赖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似乎被苏丽儿看透了一样。

听到恪贵妃也被传召,佟贵妃心里顿时一突,一般情况下,谢瑶环很少会传召两宫贵妃,除非是涉及宫权一事,再想到自己刚刚的猜测,佟贵妃哪里还坐得住,不同于自己,恪贵妃可是实实在在的皇后党,这要是去的完了,怕是宫权还不知道要怎么变化。

想到这里,急需宫权翻身的佟贵妃也顾不得赖嬷嬷了,而赖嬷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苏丽儿的眼神镇住了一样,却是一言不发,安静的站在哪里。

见状,佟贵妃连忙说道:“苏姑姑所言极是,既然皇后娘娘在坤宁宫等候,本宫自然也不能拿大,就烦请苏姑姑带路,本宫这就去坤宁宫面见皇后娘娘。“

当即,一行人就朝着坤宁宫走去,一路上,赖嬷嬷好几次都想要和佟贵妃说两句话,提醒一下一定要小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丽儿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只要赖嬷嬷靠近佟贵妃,苏丽儿就会用眼神盯着赖嬷嬷,那目光,似乎能够把赖嬷嬷看透一样,让赖嬷嬷的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承乾宫到坤宁宫的距离不短,却也不算长,因此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坤宁宫的宫门口,说起来,和苏丽儿估计的差不多,就在她们来到坤宁宫门口的时候,另一支队伍也停在了坤宁宫的宫门口,为首的那人,不同于满洲女子打扮。

一袭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知性美感。

在宫里,能够做这般打扮的,除了恪贵妃之外,不做第二人想,往日里,哪怕有顺治的旨意,恪贵妃却也少有做汉人打扮的,一来,如此荣宠,平白惹人嫉恨,恪贵妃到底是汉人书香门第出身,做不来这等恃宠而骄的事情,二来,平白与人不同,也会产生嫌隙,恪贵妃统领西六宫事务,也需要时常注意一点。

因此,哪怕是恪贵妃能够做汉人打扮,佟贵妃也少有见到,听说,她只是在自己宫里休息的时候换上汉人衣衫。

可是今日,看着盛装打扮的恪贵妃,比起往常呆板木讷的妆容要生动有神的多,佟贵妃心里不由升起一股防备,以往如此不显眼的恪贵妃,今日这般盛装打扮,其中必有问题。

心里想着,恪贵妃已经迎了上来,当即,两人行了平礼,便一路走进了坤宁宫,只见坤宁宫主位之上,谢瑶环一身石青色旗袍,绣着几朵盛放的金枝牡丹,整个人比起往常的巍峨大气,如今却是多了几分沉稳,也添了几分暮气沉沉,就连精神,也不大好的样子。

见状,佟贵妃心中一喜,面上却是换上担忧之色,“皇后娘娘,嫔妾看娘娘的气色似乎不大好,可是昨日没有休息好?娘娘统领六宫,本就辛苦,可前往要保重自身凤体才是啊。“

闻言,谢瑶环看了佟贵妃一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多谢佟贵妃妹妹记挂了,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有数,其实,今日叫你们过来,也是因为本宫近日来,偶感身子疲倦,一旦处理宫务,就头痛难忍,你们二人都是协理六宫的贵妃,本宫想着,本宫的身子,怕是要养上一段时间,这宫务,怕是又要劳烦你们两人了。“

听到这话,佟贵妃心中顿时狂喜,以至于脸上都有些绷不住,露出一丝喜气洋洋来,看的赖嬷嬷魂飞魄散,连忙看向谢瑶环,只见谢瑶环眼眸一沉,眼中的闪过一丝利芒,赖嬷嬷正好瞥见这道利芒,背后骤然升起一股寒意,当即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好在,佟贵妃到底不是傻子,很快就绷住了脸上的笑意,双眼之中满是关切之色,看着谢瑶环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宫务的事情,嫔妾和恪贵妃妹妹一定会好生搭理的,娘娘尽管调养身子便是,这宫里,也没有什么事比娘娘您的身子更重要了。“

恪贵妃闻言也是点点头道:“佟贵妃姐姐说的是,娘娘尽管调养身子,宫务的事情有嫔妾们,不会有事的,若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嫔妾和佟贵妃姐姐拿不准的话,也会来坤宁宫请教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放心就是。“

听到这话,佟贵妃忍不住横了恪贵妃一眼,不愧是皇后的嫡系,如此一来,皇后还是把持着最后的决策权,到手的宫权也就缩水了不少。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赖嬷嬷

不过,佟贵妃也知道,谢瑶环不会全无防备的交出宫权,要是这样的话,怕是她还要猜测是不是有阴谋呢,这样有限制的拿出来,她才放下心来,而且,虽然是缩水的宫权,但是对于如今急需拿到宫权来巩固自身地位的佟贵妃而言,已经是救命稻草了,哪里还敢肖想更多。

闻言虽然心中不喜,面上却是连连认同的点点头道:“恪贵妃妹妹说的极是,嫔妾也是这么想的。“

谢瑶环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们能如此想,本宫自然是心中欢喜,你们放心,等本宫身子好转之后,自然不会让你们继续劳累下去,到以后,论功行赏,少不了你们的好。”

哪怕心里盼着谢瑶环永远好不了,佟贵妃也只能和恪贵妃一样,做出一副乖觉的样子。

”好了,宫务的事情,虽然你们两个都曾经操持过,可是此次不比以前,大权在握,到底也要注意,佟贵妃恪贵妃留下,你们其他人,都出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进来。“说着,谢瑶环摆了摆手,一众宫女太监便纷纷推出了正殿,就连苏丽儿都不例外。

眼看谢瑶环这是有要事吩咐,佟贵妃也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说正殿之中,谢瑶环和佟贵妃恪贵妃商议宫务之事,却说坤宁宫外,苏丽儿亲自守着正殿的大门,看着站在一旁的赖嬷嬷,却说忽然笑道:“赖嬷嬷,我听说,您是佟贵妃娘娘的奶嬷嬷,佟贵妃娘娘一小的时候,就是您在佟贵妃娘娘身边侍奉,此事可是真的啊?“

听到苏丽儿的话,赖嬷嬷吃了一惊,不明白苏丽儿好端端的和自己搭话干什么,不过苏丽儿是谢瑶环身边的红人,就算是佟贵妃都要客客气气的,赖嬷嬷自然更加不敢怠慢,闻言连忙说道:“苏姑姑倒是消息灵通,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老奴算是有福,小时候能够奶贵妃娘娘两口,贵妃娘娘也看的起奴婢,不嫌奴婢粗鄙,就让奴婢一直跟在身边侍奉,没想到此事苏姑姑都知道了。“

“嬷嬷自谦了,谁不知道,承乾宫的赖嬷嬷,那可是佟贵妃娘娘的得力助手,若是没有嬷嬷您,怕是承乾宫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别的不说,就说前几天,承乾宫洒扫宫女触犯宫规的时候,不就是嬷嬷您没有照看着,这不就出事了,可见嬷嬷您啊,就是承乾宫的一根定海神针呢?“苏丽儿笑道。

听到这话,赖嬷嬷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去,瞪大双眼看着苏丽儿,干涸着嗓子说道:“苏,苏姑姑这话什么意思,奴婢,奴婢怎么听不懂啊?“

闻言,苏丽儿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惊讶,看着赖嬷嬷诧异的说道:“啊?难道是我说错了吗?不对啊,我记得,前几天,承乾宫那个洒扫宫女,叫什么,叫小香的那个是吧,还是当初嬷嬷您亲自领进宫的,那日,如果不是嬷嬷您放任的话,那个叫小钱子的太监,哪里能进的了承乾宫,还闹出这等丑事来,难道不是嬷嬷您故意的?”

虽然苏丽儿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是听到她的这番话,赖嬷嬷确实遍体生寒,双手不住的颤抖,“你,你,你,你怎么,怎么会知道这一点。“

“嬷嬷,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有句话应该很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从卫太医暴漏,佟贵妃娘娘就已经是在刀尖上跳舞了,结果,还如此的不谨慎,也不知道佟贵妃娘娘是哪里慢待嬷嬷您了,让您在这等大事上,都袖手旁观,您说,若是佟贵妃娘娘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我听说,您那小孙子,可连进学都还没有呢吧。“苏丽儿说道。

苏丽儿都说的如此清楚了,赖嬷嬷再怎么也不能骗自己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看着眼前的苏丽儿,眼中满是苦涩,今日之事,那里是皇后娘娘要请贵妃娘娘过来,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就算是有贵妃娘娘的事情,大头,怕还是在自己身上。

难怪今日,不论是苏丽儿,还是皇后娘娘,看自己的眼神都如此奇怪,原来,自己早已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赖嬷嬷不傻,之前一切都藏在背后,她虽然感觉佟贵妃又些问题,却也是当局者迷,看不真切,如今苏丽儿跳出来,加上叫佟贵妃来的事情,赖嬷嬷顿时明白了谢瑶环的打算,捧杀,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如今的佟贵妃娘娘,可不就是在疯狂的边缘了,差的,就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推的这一把。

想到这里,赖嬷嬷叹了一口气道:“老奴在宫中多年,一直侍奉贵妃娘娘,也一直告诫贵妃娘娘,谨言慎行,娘娘才有今日的地位,可惜啊,娘娘有了这般的地位,到底是引起了皇后娘娘的忌讳啊,说吧,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的,奴婢自当尽力就是。“

“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嬷嬷不愧是宫中老人,行事就是果决,不过嬷嬷放心,皇后娘娘也不是一定要把佟贵妃娘娘怎么样,只要佟贵妃娘娘自己不要想差了,走岔路,自然是一切安好,只是太后她老人家,容不下佟贵妃娘娘,佟贵妃娘娘到底年轻,娘娘不愿佟贵妃娘娘就这么倾覆,所以还请嬷嬷能够帮着照看一点,也不枉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才是。“苏丽儿笑道。

闻言,赖嬷嬷苦笑一声,皇后娘娘的确没有对佟贵妃娘娘怎么样,可是这拿着权柄诱惑尚未定性的贵妃娘娘,比起动手,怕是还要更加狠毒几分,这世间,能够无视权柄荣华,和那至高无上位子的,又有几人呢?便是面上说的再天花乱坠,也避免不了皇后娘娘推波助澜的缘故。

当即,赖嬷嬷叹息一声,“请姑姑转告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了,定不负娘娘嘱托就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忌辰

卸下宫权之后,并不代表谢瑶环就此清闲下来了,说起来,顺治十六年五月的时候,比起平常,谢瑶环还要繁忙一些。

这日,当顺治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就看到修养了几日的谢瑶环,脸色已然好了不少,此刻正和一个穿着亲王福晋服秩的女子相谈甚欢,正是简亲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除此之外,谢瑶环的怀里,还怀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只见谢瑶环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这一团软肉一样的小家伙,脸上不见往日的威仪端庄,透着几分母性的柔和,都说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就是母亲,或许,是因为女子天生就拥有一种母性吧,那种对于新生命充满了怜惜,关爱的柔情,就好似一汪清泉一样,纯净自然,能够洗去身上所有的疲倦,让人安详舒适的,徜徉在这种柔和的力量之中。

此刻,从谢瑶环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浓浓的母爱,就这样,直愣愣的,毫无防备的,落入了顺治的眼中,看着谢瑶环满心欢喜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双眼之中暖暖的目光,让整个坤宁宫都少了几分巍峨大气,多了几分脉脉温情,一时间,顺治的心里,甚至对她怀抱中的那个孩子,生出了一种浓浓的嫉妒,嫉妒这个孩子,能够得到谢瑶环如此深情,深情到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想要融化在其中的目光。

尤其是,当看到谢瑶环毫不介意的,让她怀抱中的孩子,随意的抓住她头上的发饰,她身上的衣带,哪怕是衣衫不整,也不见半点不悦的样子,更是顺治从未见过的景象。

好一会儿,顺治才从这种极具诱惑的温情之中回过神来,掩饰似的轻咳了一声,虽然,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更不会发现刚刚的那一丝嫉妒。

“呵呵,梓潼这是怎么了,怎么笑的如此欢愉?“顺治调笑的走上前去。

听到顺治的声音,谢瑶环和一旁的亲王福晋这才发现顺治的到来,似乎是因为根本没有想到顺治会出现一样,谢瑶环眼中的脉脉温情尚未收拢起来,当她用那种柔和,那种专注的目光看向顺治的时候。

咚,顺治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狠狠的锤了一下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里瞬间回荡起来,这一刻,顺治才感觉到,刚刚的那种旁观的温情,还及不上这目光的万分之一,甚至于,在这样的目光下,顺治感觉自己甘愿溺死在其中,也不愿它消散。

不过可惜,发现顺治到来,谢瑶环稍稍一愣,眼中的母性柔情便瞬间消散,看的顺治心里一阵失落。

随即,只见谢瑶环和简亲王福晋同时起身,谢瑶环的怀里还抱着孩子,朝顺治行礼道:“臣妾见过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

“好好好,梓潼你身子才好,快些起来,无需多礼。”顺治见状,连忙上前,将谢瑶环扶了起来,打量了谢瑶环一会儿,发现她虽然抱着孩子,到底也没有累着,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啊,身子才刚好,怎么就抱着孩子,也不怕累着。“

听着顺治关心的埋怨,谢瑶环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旁的简亲王福晋说的:“万岁爷,姐姐还在这儿呢!万岁爷还不快点叫起。“

闻言,顺治这才发现,简亲王福晋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想到自己刚刚看见谢瑶环抱着孩子行礼的时候,一时间心中担心她的身子,着急之下,倒是忘记了简亲王福晋,此刻听到谢瑶环的话,也不由感到老脸一红,手放在嘴前掩饰的轻咳了一声。

”咳咳,皇嫂不必多礼,都是一家子,快快请起,赐坐。“

闻言,简亲王福晋这才起身,“谢万岁爷恩典。“

当即,三人落座,顺治这才看向谢瑶环怀中的婴儿,感觉这个孩子甚是陌生,不由问道:“梓潼,这孩子是?“

“这是姐姐和姐夫的嫡女,如今刚刚满六个月,叔王的忌辰快到了,姐姐说,今年姐夫拿回了叔王留下的权柄,如今也合该告诉叔王一声,就来问臣妾,说今年叔王的忌辰该怎么弄。“

“本来,是打算大办一场的,但去年是叔王三年忌辰,已经大办过一场,若是今年继续大办,怕是宗室那边不好交代,而且,如今云贵刚刚平定,也需要大把的银钱赈灾稳定,姐夫也担心国库和户部那边银钱不足,本来,事关朝政,臣妾不应该插嘴的,可是叔王的事情也是家事,姐姐姐夫拿不准,就来问臣妾。“

“想着这小丫头出生也有些时日,她出世的时候,臣妾正忙,身子也不大好,就没有见到,姐姐这次进宫,也就把她带来了,这还没有来得及说正事呢,万岁爷您就来了,也好,叔王的事情,万岁爷您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您看,今年该如何是好呢?“

听到谢瑶环的话,顺治这才恍然,如今已经是五月,郑亲王的忌辰就要到了,难怪简亲王福晋会入宫。

以顺治对郑亲王的感情,便是再怎么大操大办,他都不会觉得有问题,甚至于,对于顺治而言,如果不是要顾及明面上的事情的话,他甚至可以将郑亲王的忌辰办理的比皇太极还上心。

不过,顺治任性归任性,到底还是一个帝王,在触碰江山社稷的时候,就算是任性如他,也要顾忌一些事情。

这些年来,因为顺治对宗室的打压,让他在宗室那边,其实名声也不太好,不过众人都知道是因为多尔衮的缘故,因此,倒也能够忍受。

可是,顺治一边打压宗室,一边却给郑亲王荣宠,这一点,在宗室那边,颇有微词,去年已经大办过一次,若是今年再大办的话,宗室那边首先说不过去,而且谢瑶环说的也对,今年平定云贵,也是处处要用钱的,这一点也不能不考虑,想到这里,顺治顿时感到一阵头痛。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祭

一方面,不能怠慢了叔王,否则,顺治自己这一关都说不过去,要是平常也就罢了,如今是郑亲王简亲王权柄交付的时候,不得不大祭昭告叔王,可是另一方面,顺治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宗室那边。

而且,此事说是家事,可是皇家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家事,很多事情都涉及朝政和江山社稷,郑亲王的忌辰也需要户部礼部主持,朝臣也不能允许有一个这么地位超然的亲王存在,哪怕是一个死人也是一样,三年,已经是众人忍耐的极限了。

犹豫了很久,顺治忍不住看了谢瑶环一眼,问道:“梓潼,你素来聪慧,皇兄皇嫂和你也比一般人亲近,此事,你看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谢瑶环眼皮微微一跳,随后开口道:“万岁爷,此事臣妾怕是不好开口吧,此事事关朝政,臣妾身为皇后,理当避嫌才是。”

“无妨,此事即是国事,也是家事,你说上两句,也是无碍的。”顺治闻言说道。

一般而言,顺治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谢瑶环便不应该继续推辞才是,不过谢瑶环眼眸一闪,却是摇摇头道“此事不可,虽说也是家事,到底还是国事,臣妾能够替姐姐姐夫提上一句,已经是尽了皇后的本分,再往后,就涉及国事了,后宫干政,乃是大忌,还请万岁爷慎重,毕竟之前,可是有过一次了。”

看着谢瑶环脸上带着几分顾忌,顺治的眉头就是一皱,却是不想在谢瑶环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另一边的简亲王福晋,看到谢瑶环的样子却是一愣,刚刚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万岁爷让她开口,她反而不说话了呢?

正疑惑的时候,忽然,只见谢瑶环不着痕迹的给她使了个眼神,与此同时,苏丽儿也是悄悄的比划了一个动作,简亲王福晋顿时福临心至,开口说道:“万岁爷,您也不要为难皇后娘娘,当初,为了给皇后娘娘上徽号,后宫干政的事情,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可是没有少被人非议,今日之事,说是家事,也有点敏感,怕是娘娘插嘴之后,这后宫干政的名头就再也拿不下去了,还请万岁爷千万理解皇后娘娘才是。“

听到这话,顺治不由想起当日朝堂之上乱哄哄的情形,眉眼之中的不耐之色更重,忍不住说道:“不过是个叔王拜祭,怎么就扯上国事了,如此迂腐,简直无礼。“

“到底祖宗家法如此,万岁爷还是不要生气了。“谢瑶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一丝落寞的说道。

见状,顺治心中的怒气更甚,说起来,顺治之所以任性,也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有着几分逆反心理,此刻看到谢瑶环如此模样,顿时心中一股不忿之气冲上脑门,忍不住说道:“什么祖宗家法,朕可没有听说,有哪一条祖宗家法说,皇后连自家叔王的拜祭之事都不能讨论。”

“后宫干政,什么后宫干政,吾满蒙数代以来,可从来没有后宫不可干政的道理,上至原皇后,下至孝端文皇后,都为大清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见我满蒙的女子,便是比之汉人男儿也是不差,这等事关家事的朝政,如何论不得的,此才是祖宗家法,朕倒要看看,谁敢说祖宗家法的不当。梓潼自直说便是。“顺治气势汹汹的说道。

听到这话,谢瑶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正所谓,有一便有二,有了顺治今日开口,除非他日他亲自改口,否则,谢瑶环便是日后真的干政,也无人敢置喙一句。

当即,谢瑶环脸上露出一丝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既然万岁爷都如此说了,臣妾若是再推三阻四,未免辜负了万岁爷的一片赤诚,如此,臣妾便说上两句,请万岁爷评点便是。“

“叔王当年劳苦功高,要说再怎么荣宠,也是不为过的,只是人心难测,总有些心存嫉妒之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万岁爷为了朝堂稳固,也只能退让一二了,因此,如今才有了两难之举。“

“不过,臣妾以为,如果真的想要给叔王以大祭荣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说,万岁爷做了什么,让叔王有损的事情,那么,以大祭作为补偿的话,想必,不论是宗室,还是朝堂,都能对付的过去。“

“让叔王有损,岂能如此?”听到谢瑶环的话,顺治的眉头顿时一皱,在他心里,郑亲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怎么能够允许郑亲王的声名有损,想都不想,就直接摇头道,“此举不妥,不妥。“

谢瑶环见状说道:“万岁爷误会了。“

顺治闻言看向谢瑶环,只见谢瑶环说道:“叔王劳苦功高一辈子,臣妾自然也不会折损叔王的声名,只是,说是叔王有损,可不一定是要有损叔王啊,万岁爷忘了,姐夫是叔王的嫡子,继承了叔王的王爵,若是姐夫有损的话,岂不就是叔王有损,如此以来,万岁爷大祭叔王,也就是一种补偿,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这话,顺治顿时眼前一亮,如果说郑亲王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的话,那么简亲王济度,一开始是‘敌人’,后来虽然不是‘敌人’了,却也绝对亲近不到哪里去,折损济度,荣宠郑亲王,对于顺治而言,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当即,顺治张开口就准备答应下来,可是,就在话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下面还坐着简亲王福晋,顿时,一番话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便是顺治再怎么不喜欢济度,也不可能当这别人的福晋说要对她丈夫出手吧。

只见顺治憋的脸色通红,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看了简亲王福晋一眼,带着几分讪笑的说道:“这,这不好吧,好端端的,折损皇兄,也不妥当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养女

谢瑶环也好,简亲王福晋也好,都看得出来,顺治这哪里是不愿意折损简亲王,分明是因为简亲王福晋在场,拉不下这个脸来,要不然,就冲他往日对济度的样子,怕是早就答应下来,不怕折损,只怕折损的不够呢?

谢瑶环轻笑一声,说道:“万岁爷说的是,臣妾自然也不愿意真正折损姐夫,毕竟都是一家子,若是姐夫真的被折损了,叔王的脸上也不好看呢?”

“其实,臣妾的意思是,如果臣妾抱养了姐姐姐夫家的小格格呢?如果是因为这个,万岁爷心生愧疚,打算对姐姐姐夫补偿一番,不好表示的太过,因此对叔王举行大忌的话,我想,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反对才是。”

“抱养?”听到这话,顺治顿时一愣,没想到谢瑶环居然有这样的打算。

只见谢瑶环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幽幽的说道:“说起来,也是臣妾福薄,入宫这么久以来,也不曾为万岁爷诞下一儿半女,不曾为万岁爷绵延后嗣,是臣妾这个做皇后的失职,今日,若非姐姐带着小格格来看臣妾,怕是臣妾都没有想到,同是姐妹,姐姐已经为姐夫诞下一儿一女,臣妾却。”

说到这里,谢瑶环几乎有些哽咽,一方面,是为了引起顺治对她的愧疚,毕竟,她如何不能有孕,顺治是最清楚不过的,另一方面,身为女人,得知自己不能有孕,要说谢瑶环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如今将这股情绪调动起来,自然也就显得更加情真意切起来。

看到谢瑶环这副模样,顺治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眼底涌出一股心疼,一股愧疚之情,谢瑶环也好,蒙古出身的其他妃嫔为何不能有孕,别人不知道,顺治却是一清二楚,无非是忌惮蒙古势大,顺治担心,一旦真的有了一个富有黄金血脉的皇子阿哥,怕是这大清的江山社稷,都不知道到底是姓爱新觉罗还是姓博尔济吉特氏了。

看着因为不能有孕而如此神伤悲痛的谢瑶环,顺治心中的心疼几乎达到顶峰,几乎要忍不住开口,说要给她一个孩子了,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还在死死的克制着他的话。

谢瑶环也知道,万事不能太过,一时的愧疚,能够让自己在顺治的心里拥有更加稳固的地位,可是如果一直让顺治愧疚下去的话,只会让他心生不耐,毕竟,没有人愿意一直对一个人心生愧疚,这样,只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

因此,看着顺治缅怀愧疚的样子,谢瑶环故作不知的说道:“此前,臣妾教养二阿哥和三阿哥的时候,也未尝没有不曾生育的缘故,民间都说,若是和那些聪明伶俐的孩子待得久了,就能沾染上福气,也就能够成功有孕。”

“在此期间,臣妾也有想过,是不是要抱养一个孩子,可是,虽说皇后教养,是荣耀,是恩赐,可是这天底下,哪里真的有愿意失去自己的孩子的人呢,别的不说,臣妾教养二阿哥,三阿哥的时候,在他们去上书房之后,心中都觉得空落落的,好似缺了点什么,不过教养了一段时日,尚且如此,可见那些失去了自己孩子的额娘,心中是何等的痛苦难当,推己及人,臣妾又岂能做这等事情呢?”

“不过,其他人有所顾忌,但是姐姐不同,姐姐和臣妾乃是亲姐妹,关系不同寻常,而且,如今是为了给叔王作祭,姐姐也不介意,因此,臣妾才起了抱养的心思,若是万岁爷愿意的话,将小格格记在臣妾名下,也是对小格格的一份恩宠,借此,也能补偿叔王,堵住悠悠众口,不知万岁爷以为如何?”谢瑶环看向顺治说道。

此刻,顺治心中对于谢瑶环的愧疚几乎达到了顶峰,除非是涉及江山社稷,怕是什么事都会点头答应,当即看了简亲王福晋一眼,询问到:“皇嫂以为如何?可愿意将爱女交给朕与皇后抚养,朕可以向皇嫂保证,一定会将小格格,视如己出,万万不会亏待于她的。”

这也是谢瑶环打算抱养一个女儿的缘故,如果是个阿哥,哪怕是养子,顺治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听到这话,简亲王福晋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不过很快,便见她坚定的点点头,朝着顺治说道:“万岁爷,皇后娘娘,承蒙万岁爷和娘娘看的起臣妾的女儿,况且,此时还是为了父王作祭,臣妾自然不能推辞。”

“况且,娘娘的为人,臣妾最清楚不过了,若是小格格记在娘娘的名下,日后必定不同凡响,如此,就请万岁爷下旨,将小格格记在皇后娘娘名下好了。”简亲王福晋恋恋不舍的说道。

闻言,顺治大喜,连忙说道:“皇嫂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待小格格的,嗯,朕即可下旨,册封小格格为和硕固伦公主,位比亲王,记在皇后的名下,赐封号昭和,皇嫂以为如何?”

“多谢万岁爷。”简亲王福晋闻言连忙说道。

谢瑶环见状也是说道:“臣妾也替昭和多谢万岁爷,不过,万岁爷,昭和的生母到底还是姐姐,臣妾也不忍姐姐和昭和母女离心,恳请万岁爷能够降下恩典,让昭和认姐姐作义母,全了母女情分,日后,也能允许姐姐常常进宫,与姐姐共叙天伦之乐。”

“嗯,梓潼所言甚是,朕夺了皇兄的女儿,的确颇有亏欠,那就如梓潼所言,将让皇嫂做昭和的义母,全了母子名分好了。”顺治点点头道。

亲生母子变成义母义女,这种奇怪的现象,在皇家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甚至于,从生母变成义母,就连简亲王福晋自己也丝毫不觉得委屈,反倒认为是莫大的荣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跪下谢恩道:“臣妾多谢万岁爷恩典,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汤若望

顺治十六年五月,郑亲王大祭,顺治帝将简亲王嫡女记在皇后名下,册封为昭和和硕固伦公主,由此,顺治朝迎来了一个固伦公主。

对此,朝堂上没有多少反应,一个固伦公主,日后总归是要拿去和亲的,如今顺治名下的子嗣不多,公主也是稀缺无比,能够有一个固伦公主,也是一件好事,因此,非但没有反对的,赞同的人还占大多数。

至于后来对郑亲王的大祭,也正如谢瑶环所预料的一样,是对简亲王的弥补,毕竟夺走了人家的女儿,若是不表示表示,也说不过去,因此,一切都如预想中的一样。

不过,前朝没有什么反应,可不代表后宫也没有什么反应,对于后宫的妃嫔而言,甚至是对于孝庄而言,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日后用来和亲的公主,他们所看到的,是皇后有了自己的子嗣。

在这个年代,哪怕是抱养的孩子,也同样是自己的孩子,同样的,一个有孩子的皇后和一个没有孩子的皇后,其身份地位也大不相同,尤其是,一个固伦公主,日后和亲的话,对于谢瑶环这个名义上母亲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原本,因为佟贵妃的缘故,孝庄对于谢瑶环的忌惮已经下降了不少,可是这个时候,谢瑶环又有了一个孩子傍身,哪怕是一个公主,也让孝庄心里很不平静,立刻招来了苏麻喇姑,询问是怎么回事,得知此事是顺治为了给郑亲王作祭才闹出来的事情之后,孝庄这才放心。

对于顺治和郑亲王之间的关系,孝庄也是清楚的很,知道是因为郑亲王之后也就放心了,当然了,这和入夏之后,难抵暑热难挡,谢瑶环又病倒了一事,也不是没有关系。

却说坤宁宫中,自从多了一个固伦公主之后,顺治来往坤宁宫的次数也更多了,而且,因为上一次,谢瑶环表现出对于孩子的渴望之后,顺治对于谢瑶环心怀愧疚,这段时间,非但荣宠更甚,连带着对昭和公主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也是十分疼爱,基本上在坤宁宫中,时常可以看见,顺治抱着昭和公主玩耍的样子。

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因此,一般而言,对于皇子阿哥,顺治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面上,都是要端着一副严父的样子,对于孩子,恐怕也只有当初董鄂妃生下的四阿哥,才真正的是抱过。

而相比较于儿子,对于女儿,讲究就不是那么严格了,因此,顺治基本上将他所有不能倾注到皇子阿哥身上的父爱,全都倾注到了昭和公主的身上,一时间,谢瑶环得宠,昭和公主得宠,也不知道让宫里的妃嫔,打翻了多少醋坛子,整个夏日,整个皇宫都几乎笼罩在一阵酸楚的味道之中。

这一日,下朝之后,顺治带着一脸的喜气进入了坤宁宫,进入寝殿之后,便看到谢瑶环一身简单的单衣,靠在软塌之上,整个人因为暑热的缘故,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却还是强撑着身子,陪着粉嫩团子一样的昭和公主玩耍,手里拿着一个玉质的拨浪鼓,慵懒随性的摇晃着,在这样的炎炎夏日,显得格外悠闲。

看到这一幕,顺治不由笑道:“好啊,朕在外面千辛万苦的想要讨你们母子的欢心,梓潼倒好,领着昭和在这里玩耍,好不悠闲的样子,到叫朕吃味不已啊。”

听到这话,谢瑶环抬起头,只见顺治脸上挂着一丝笑意,身后的吴良辅手中,捧着一个金灿灿的摆设,不知道是何物,只是简单的扫过一眼,看起来格外的精巧,谢瑶环也没有在意,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想要弥补的缘故,顺治几乎每天,都会搜罗一些奇珍异宝,拿来给谢瑶环。

可惜,谢瑶环前世是大唐女官,如今又是中宫皇后,见过的珍奇异宝数不胜数,便是真的有何等珍贵之物,说起来也不过是大同小异,算不上什么罢了,因此,顺治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随后更加热烈的搜集珍宝,为的就是能够让谢瑶环大开眼界,这一次,不用说又是碰上了什么好东西,拿来给谢瑶环看的。

当即,谢瑶环也不在意,撑着身子坐起来,抱着昭和,拿着手中的拨浪鼓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昭和玩耍,随口说道:“万岁爷今日可是又遇上什么宝物了,如此高兴,看来,当真是个稀罕玩意儿呢?”

这段时间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瑶环养着女儿的缘故,身上的气质导致越发柔和起来,整个人也显得更加亲切起来,让人忍不住亲近,不过太过亲近的结果,就导致谢瑶环在礼数上不是太过看重,当然了,这也仅限于和顺治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平日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

看着谢瑶环毫不在意的样子,顺治轻哼一声,“朕知道,这段时间,朕没有拿出什么镇得住你的东西,到叫梓潼小觑了朕,哼,这一次,这东西可是朕从汤玛法哪里拿来的,从西洋那边传过来的好东西,定要叫梓潼你大开眼界才行,吴良辅,拿上来,给你家皇后娘娘看看,这是不是奇珍异宝,她以前见过没有?”

看着顺治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谢瑶环也有些差异,这顺治到底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如此得意,至于他嘴里的汤玛法,谢瑶环也是有过耳闻,据说是一个西洋的什么传教士,当初一眼看出多尔衮命不久矣,由此受到顺治推崇,甚至奉为玛法。

不过,对于这人,谢瑶环却说不予置评,当年唐宫之中,崇尚道法,那些有道之士,注入袁天罡李淳风之流,谢瑶环也不是没有见过,汤若望,在她看来,也就是袁李之流,会一些奇淫巧技罢了,便是真有本事,也只能在钦天监观测历法,倒是不怎么上心,却不知道对方拿出了什么东西,叫顺治如此得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鸣钟

只见吴良辅,捧着手中鎏金的摆设走上前来,放在谢瑶环眼前,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这是汤若望大人,进献给万岁爷的铜镀金牛驮水法转花钟,乃是西洋那边,用来表示时间的稀罕玩意儿。”

“此钟分四层:底层为长方形箱,箱边角做岩石状,四面开窗,内布玻璃水法。底箱之上四角立执棍的戏蛇人,中央立高大的公牛。牛背上驮华美的钟表箱,箱分两层,上层为钟,下层为水法箱,开窗内设小桥流水风景,以玻璃水法为桥边瀑布。“

“箱四角饰花瓶,瓶内插料石花蝶。钟表箱顶饰一颗光芒四射的金星,星中心为转花。钟在牛腹和底座上弦后,乐声响起,瀑布水法直泻而下,花饰转动,其中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精致的物件,才能构成这样的一件巧夺天工的金钟,是万岁爷专门找来,送给娘娘您的,这份心意,娘娘可千万要记在心里才是。“

原本,对于顺治找来的东西,谢瑶环虽然心知珍贵,却也不曾放在心上,可是,当看到眼前这座精致的铜钟的时候,哪怕谢瑶环见多识广,也不得不说此物巧夺天工,每一处都精致无比,那细小的物件组合之后,居然能响能动,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这,世间竟有如此精巧之物?“见状,谢瑶环忍不住感叹出声,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上下打量着铜钟,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见状,顺治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这么久以来,终于在谢瑶环脸上看到了惊讶之色,这一点,让顺治心里十分舒畅,忍不住说道:“怎么样,梓潼,汤玛法进献的这件宝物,足够让你开开眼界了吧。“

面对顺治的得意,谢瑶环却是没有搭话,而是仔仔细细的看着手中的铜钟,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看向顺治,“万岁爷,此物究竟是如何制造的,为何能自己动弹起来呢?万岁爷可知晓?“

顺治没有想到,自己没有等来谢瑶环的崇拜的目光和欣喜之色,反倒是等来了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不过,面对谢瑶环满是疑惑的眼神,顺治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此物精巧,到底是怎么制作的,朕也不清楚,梓潼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闻言,谢瑶环却是在心里开始审视起这座铜钟起来,其实,这件铜钟,再怎么精巧,就吴良辅所说的那样,只是用来刻录时间的一件工具,无非是制作精巧而已,谢瑶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正让谢瑶环吃惊的,不是这个铜钟本身,而是这个铜钟所代表的制作工艺,虽然,谢瑶环不是工部出身,也不懂的那些奇淫巧技,但是,这并不妨碍谢瑶环重视这个铜钟的制作工艺,已经在大清的工匠之上。

一个铜钟,不算什么,可是,如果将这些技术,用在其他的地方能,小东西能动,大东西呢?

对于西洋人,谢瑶环并不陌生,当年大唐万国来朝的时候,什么大食人,波斯人,除了样貌和口音,语言文字之外,和大唐人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不同,不过他们的技术着实落后,如今穿越千年,在谢瑶环的眼中,那些人还是当年的样子,因此,对于汤若望这个名声赫赫的洋人官员,谢瑶环反倒并不在意。

可是,当看到这个铜钟的时候,谢瑶环才发现,西洋似乎并不是千年前的西洋了,这等技术,已经超出了大清,而自己对西洋的印象,居然还停留在千年以前,这让谢瑶环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没有重视到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千年的时间,能够发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

穿越以来,自己一直在深宫之中,各种东西和宫外,其实相差很大,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让谢瑶环只能看到这一方天地之中的东西,因此,她也没有感觉到,千年后的皇宫,除了一些建筑规格之外,和千年前有什么差距,甚至因为千年前的底蕴,反倒是游刃有余。

今日的这个自鸣钟,就是对她的当头一棒,千年后,有太多太多的不同,如果自己真的一直抱着千年前的想法,哪怕在某些方面,能够达成目的,最终,也可能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谢瑶环心里一肃,决定将自己的步子放慢一点,至少,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对外界一无所知,尤其是,当看到顺治提起汤若望的时候毫无警惕的时候,谢瑶环更是感觉,顺治就是之前的自己,抱着千年前的眼光,看着千年后的现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可若是固步自封,就只能自取灭亡。

顺治自然不知道,谢瑶环在这转瞬之间,脑海之中闪过了这么多的变化,看着谢瑶环不说话,还以为她对这个自鸣钟有了兴趣,自己却不能解答她的问题,但是顾忌自己不好说罢了。

因此,顺治想了想说道:“梓潼若是对这东西有兴趣的话,汤玛法虽然管着钦天监,但是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不如朕让他进宫来,和你好好说说,这自鸣钟的事情,梓潼以为如何?“

闻言,谢瑶环回过神来,听到顺治这么说,当下就准备拒绝,她对于这个铜钟,可没有多少兴趣,可是就在她准备拒绝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想要了解千年后的现在,大清可以清楚的知道,可是大清以外的西洋,怕是知之甚少,若是能够通过汤若望的话,应该能够知道不少。

当即,谢瑶环改口道:“这样可以吗?汤若望到底是外臣,臣妾是中宫皇后,如此,怕是多有不便吧?”

顺治摆摆手道:“无妨,虽然说有男女大防,可是汤玛法都几十岁的人了,自然不需要如此戒备,况且汤玛法和梓潼讲解的时候,也有宫女太监在一旁侍奉,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梓潼放心就是。“

“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多谢万岁爷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主教

汤若望,其实如果不看样貌和口音的话,是很难分辨出他是一个德国人的,早在数十年前,汤若望就来到了当时的明朝,如今,清朝都建国十几年了,在华夏的土地上,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他,其实和一个华夏人,除了在民族思想上之外,基本上一个正常的华夏人没有多少区别。

“微臣汤若望,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只见汤若望留着长长的胡须,整个人没有一般白种人那么高大,或许是因为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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