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露春光 - xp1024.com
《浅露春光》


这架打得,真***莫名其妙!

请相信,我一直想要冷冷静静低调地生活。

——全浅浅

白玉鲜葱似的手指曲伸成爪,指尖蓄力,向下狠拉,毫不留情地在对方脸上留下五道血痕。来不及享受那声惨叫带来的快意,刚刚建功的手又奔赴另一个“战场”。

这个时候,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是武器:她的牙齿紧咬着一个人的手臂,那只指甲里还残留着血丝的手正揪着不知道谁的头发,而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正扣着一个软软暖暖的球状物使劲拉扯着。

本来可以作为顺手武器的高跟鞋早已不知去向,失去屏障的脚趾正挑着一个温暖湿润的洞洞——鼻孔,向里猛钻……

于是,乱发和破布共舞,呼号和尖叫齐鸣。

这是一场赤手空拳的肉搏战,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和三个女人的肉搏战。

现场,除了“参战”的的四人外,还有无助哭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拉架的小女生一名;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男女看客n枚,以及可作背景的来去车辆无数。

作为以一敌三中仍不显颓势的这个“一”,全浅浅没有一丝的得意感。

她反而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干过的,最莫名其妙、最丢脸的架!

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和人干过架了,即便是被人挤兑得失了业,她也只不过在心里把那些人诅咒了一遍又一遍,外加用针往饮水机水桶里打巴豆汁,而后搜了公司卫生间里的所有卫生纸,堵了下水道……而已,都没有想过要冲上去揪她们的头发,扯她们的嘴。

她全浅浅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发过誓,要做淑女的。而且这么久以来,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标准的淑女了。

可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几年努力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了!

全浅浅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毁都毁了,让她全浅浅躺着让人打的事,她绝对不干。凭什么呀?她好好地走在马路上,她们冲上来就打人。

可毕竟双拳难敌六手,就在她分神的一会儿,她的脸上挨了一巴掌,脸颊处火辣辣地疼,一定是被对方的水晶指甲划破皮了。她吸了口冷气,心中不屑。切,要是上学那会儿她做了这样的指甲,准能把别人脸上的肉扣下来一块,而不是只划破一点皮。

笨那,肯定从来没有干过架,只会抽巴掌和揪头发也想取胜?

话说,女人的第一次总是要带点血的,这样才能显得意义重大。这么想来,今天是她全浅浅寄了无数简历后,获得的第一次面试机会。为这,她第一次花钱上了美容院,做了脸弄了头发,还有身上这裙子也是第一次上身。

更更更重要的是,这是她第一次穿着裙子打架。不出点血怎么能让别人知道“第一次”的重要性?

当然,这血,得是别人的血才行。

全浅浅竭斯底里想的同时,又狠狠地踢了一脚压在她身上的女人,就在她准备再补上一脚的时候,“唔噜~~~唔噜~~~”的警笛声响起,于是,全浅浅的“第一次”记录又被刷新……

警察局里,全浅浅恼怒地瞪着给她们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她们三个打我一个,凭什么她们茶水伺候着,我就得受拷问?”太不公平了,摆明着欺负人嘛。

这么心烦的时候,有人还拉着她的裙子咽咽呜呜地抽泣着。可偏偏这人让她恼又恼不了,气又气不来。

你看她,圆圆的脸还带着点婴儿肥,清汤挂面式的短发垂到耳下,怎么看怎么像个初中生,可实际上她已经大二了。她叫韩得意,是全浅浅的姨妹,今天她是为了帮n久没有面试过的全浅浅壮胆才跟出来了,尽管从小到大她除了躲在全浅浅背后什么也不会。

她名叫韩得意,但她至今为止的人生却算不上“得意”。

在她8岁的时候她爸爸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她的妈妈也就是全浅浅的小姨不久后也遇到再婚的对象,可对方的父母并不愿意接受一个拖油瓶。眼看婚事告吹,不愿妹妹两难的全浅浅的妈妈承担了照顾韩得意的责任。

一开始,出于内疚,她妈妈还经常来陪她,并承诺不久就接她过去同住。可后来她又生了个儿子,见面的次数就渐渐少了,以至后来连电话联系都几乎断了,至于那个承诺当然也成了空谈。

虽说这样,也不能全怪她妈妈,这是社会现实、人的本能,亲者更亲,离者更远,谁不想只为自己活?

可能因为那份寄人篱下的自卑、敏感,尽管全浅浅的父母对她视如己出,她还是养成了唯唯诺诺,胆小怯弱的性格。这样的她是在全浅浅一家的保护伞下长大的,什么时候见过今天这阵仗。

一定吓坏了,听着声音都有点哑了,哭得太久脸颊和鼻尖都红通通的,活生生一副受了惊吓等着哄的小白兔模样。

想到这,全浅浅叹了口气,她安慰性地拍了拍韩得意的手,挨着她坐下。可心里毕竟气愤难平,她抿着嘴摆过头去,不看他们,对那年轻警察的提问也不作回答。

“你还有理了?你看看她们三个,是你的妈妈辈的人了吧,年纪轻轻的连尊老爱幼都不懂吗?”

小警察刚出校门没多久,正是正气盎然的时候。好不容易出次勤,却只遇上了这样的事,与他伸张正义的初衷离得太远,原想着教训教训意思一下就算了,没想到,他还没开口教训,她倒先犟上了。

“尊老爱幼?你怎么不说,她们三个年龄加起来是我的六倍的人,以大欺小!”全浅浅指着坐在对面脸肿鼻歪,满脸泪痕,喝茶都从嘴边滴水的人说。

相较于韩得意,这三个大嫂哭起来一点都不讨喜。

“呢够将人……呼力尽……呼力尽……啊哈好一色吼……”(你个贱人……狐狸精……你还好意思说……)

听着从歪嘴里漏出来的话,全浅浅气一岔,扑哧声笑了,实在太滑稽了,就连韩得意都裂开了嘴,更别提其他人了。

“这说的是什么啊?怎么是人听不懂的话,您不会跟我们不是一个种族吧?”

刚刚说话的那个大嫂气得脸都绿了,可嘴实在肿得厉害,“哦……哦……”了几声想开口又怕再造笑话。

“她说你是个贱人,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旁边的那个见自己的同伴受气,立马帮腔。

全浅浅最讨厌别人骂她贱人,她火了,“腾”的站起来,“你们才是贱人!头贱,嘴贱,身子贱。张口贱,闭口贱,播进去的是贱种,生出来的是贱货!”

眼看着马路上的全武行又要在警察局里上演一次,负责调解的小警察连忙伸手分开她们:“你们有没有点法律意识?这是在警察局,可不是在南大街菜市场!再这样子都关起来,以打群架论处。”

韩得意也下劲地拽全浅浅的手臂说:“姐,算了,算了!”

“不能算!”这回四人倒异口同声了。

“咱凭什么白挨打?!”

“我们都受伤了,这医药费谁付?”

又是同调同步。

“医药费?”全浅浅嗤之以鼻,“你们以多欺寡,受了伤那是本事问题,该要医药费也是我要。再说,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你们凭什么冲上来就抓我头发?”

“就凭你勾引别人的男人。”

“别人的男人?谁的?”

“她的。”两人都指向伤的最惨说话漏风的那个。

“哈哈~~~哈哈~~~”全浅浅笑得要倒过去,她抖着兰花指指着她们说。“你们说她的?我可没有跟报废期快到的物件主人交往的爱好?”

她笑得张狂,却没有发现,就在她们提到男人的会儿,她身后的韩得意脸色煞白了。

“还想抵赖!嫂子,这裙子是我亲眼看见我哥买的。”刚刚帮腔的女人力证自己所言非虚,又抬高下巴朝全浅浅讥讽道:“小妖精你没想到吧?约在这儿见面的那条消息是我回的。”

裙子?她身上的这裙子是得意送她的,难道?

全浅浅的脑袋一涨,身体下意识地朝韩得意靠了靠。可随即她就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句,那么想的自己真是疯了,得意从小到大连个较好的男同学都没有,怎么会?肯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没话说了吧?既然敢做就不要否认!”另一个女人也涨了气势,三个人同一个角度昂着头,瞬间从斗败的公鸡变成扛旗的勇士。

全浅浅不屑地哈哈大笑两声:“你们的年龄都是用来长脚底板的吗?同款的衣服多了去了,那间咖啡店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们就这么确定那个人是我?”

“这……”

听了这话,三个人心中都暗自打鼓,暗道:不要是真的弄错了,打错了人那可就遭了。

“吆,打架了,浅浅。”听到这个声音,全浅浅背脊一寒。

注意,这是个肯定句,重点是这个“吆”字,好似在喉咙中转过好几圈才滑出来的样子,声音在空中妖艳地扭动而后上扬,带着终于看到好戏的如愿以偿,和没能亲眼目睹的失望。那是站在电影院外等着看期待已久的电影时的感觉,期待中和着兴奋。

揣着这种调调的人,用脚趾甲想都知道是谁。

进了警察局肯定会遇到他,全浅浅早就有这个自知,只是一直不愿正视而已。

向海。

每次想到这个名字,全浅浅都忍不住牙根发痒,就像她只会用“妖艳”这个词来形容他的一切一样,这些似乎都成了一种自然反应。

回头,依旧是三米的距离,不远不近,但足够全浅浅这个怕带眼镜的300度大近视看清他的脸。

虽然穿了一身严谨的警察制服,他的表情也不是想象中的玩味,可他的脸在全浅浅看来还是妖艳的。

他陌生人似的看着全浅浅,习惯斜勾的唇角上方是一个隐隐的梨涡。这个长得胜过任何韩日明星的男人,即使不笑也一样勾人,可是而今的全浅浅却难再生出丝毫沉迷之心。

你看他,摆着生疏的神态,却说着那样熟稔的话,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人不知如何自处吗?你要是以为关系近了,想他帮忙,他一准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正义状;你若觉着关系远了跟他简单客套,没准他又以为你看不起他,于是假公济私蓄意报复。

“向海。”

低下头,全浅浅默默地在心底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嚼了沙子般,令她全身战栗的肉麻感,便从舌尖泛开。

向海。

“向海哥。”

“得意,吓着了吧?以后别跟着别人闹。”

“别人”,她是“别人”,全浅浅无奈地笑,在他心里她是“别人”。

他像钻进海绵里的水一样渗进全浅浅的生活,跟每一个认识全浅浅的人熟识,却只当她是“别人”。

永远三米的距离,牵不到,也无视不了。不容幻想,也不许忽视,这就是他的态度。

她不懂他,虽然认识已经不止十年,她还无法把他放在朋友的位子上。

在他面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当然也永远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做什么。

保持沉默,似乎是最理智的决定。

“向处,你们认识?”

给他们做笔录的警察恭敬地起身让座,向海也不推让,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于是,他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椅背上,左手状似无意地翻着笔录记载。

全浅浅没有看他,耳朵却竖着,她比问话的人更好奇他的回答。

“我们以前……,嗯,现在只是同学吧。”

“哦~~~”暧昧的腔调过后,小警察的目光瞬间变得粉红。心道,原来是跟过向处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而全浅浅听了这话,毫毛都根根竖起来了。

竟然说“以前,”什么“以前”?她和他有什么“以前”?

难道是考试时,把她写给他的答案纸条交给老师的以前?

是他和别人约会,她给他们站岗的以前?

是教唆她为他的女朋友跟别人打架的以前?

还是把她当做杜蕾斯移动储存柜的以前?

……

不过这么想来,她和他竟然曾经那么熟过。那么,是怎么发展到今天,她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愿储存,见面只是偶遇,分开不愿提起的这种关系?

莫名的涩,有生命似的在她的肋骨处跳动,不疼却很不舒服。

BT中,闲人免近!

我把每个人都圈在我的美好想象里,可事实上被圈住的只有我自己。

——全浅浅

“怎么着,想包庇呀?我可告诉你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被遗忘了的受伤大妈,恶狠狠的威胁。这句话打破了全浅浅心中的魔障,虽听着语气不佳,但却让全浅浅松了口气。有向海在,她连反唇相讥的兴致都没有了。

“打人前,问过名字,确定过身份吗?”果然是向海的作风,避重就轻,先肯定一下是对方打人错在先,再指出在场所有人都忽视的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名字”。是的,闹到现在,她们连谁是谁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叫什么‘意’的?”

意!得意!韩得意!这不可能!她恍似用尽了周身的力气才转过身来,随着她的转身,所有的人都把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缩在全浅浅身后的那个……女生,不,女人!全浅浅决定从现在开始称她为“女人”!

她的姨妹,

那个因为怕黑至今和她睡在一个房间的姨妹,

那个印象中总是弱弱地,小心翼翼地喊着“姐”的姨妹,

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了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淡眉轻扫,眸色流光,粉赛春半桃花,颜似出水芙蓉。就连个子也比全浅浅高了,又怎么还是一个孩子?

“是真的吗?”她想尖叫,她也有理由尖叫,可是喉咙却紧得只发得出悬浮无力地声音。她想听她亲口说,是真的吗?那么渴望,那么虔诚地渴望,遇到一个优秀的男人,然后幸福给抛弃她的人看的人,跟了一个可能比她爸爸还年长的男人,这是真的吗?

“姐……”

只一个字,把全浅浅积攒了许久的力气都冲溃了。她的好妹妹呀,怪不得非要她今天穿这条裙子,怪不得非要到那间店里歇脚。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她只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颊和发根火辣辣地疼着。脚底也凉凉的,低头一看,原来她一直光着脚呢。扭扭脚趾,一点一点地,看涨潮似的,等着这凉意传遍全身。

“姐!”

全浅浅置若罔闻,她平静地转身看着对面的三人说:“现在知道打错人了吧?我可以走了吗?”后半句是说给做笔录的警察听的。

“如果双方都没有异议,就可以走了。”气氛很诡异,小警察偷偷瞄了一眼向处,发现他面色沉静,于是试探性地答道。

“不行!得要那个小贱人亲口保证,从此不再来往才行。”

“那是你们的事了。”全浅浅转身就走,手却被韩得意拉住。“姐!”

“放手。”

“姐,你不是说只要是爱就行吗?”

全浅浅的心痉挛般的疼痛,她是说过这句话,可绝不是说给韩得意听的,那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带着对自己的怨恨,和对别人的愧疚而自我安慰的话。

是的,她的妈妈是个第三者,她和妈妈是挤掉别人占巢的鸠,她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这些她一直就知道。

可,这是藏在她肉里的刺啊,韩得意你就这样血淋淋地拔出它来?

“放手。”

“姐!”

“我说放手!”全浅浅狠狠地甩开手,“不要叫我姐!我们姓全的,生不出姓韩的人!”

韩得意的眼泪珠串似的掉着,身体摇晃得好像要瘫倒。

“浅浅!看得意哭得。”是久未出声的向海,跟她同学了四年,却永远不可能站在她这一边的向海。

全浅浅挺直身子,拼命压着脚底板,想要用那凉意压制心底翻腾的火。她不敢转身,怕自己眼中会射出箭来。

她忍住了颤抖,甚至忍住了呼吸,然后开了口,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淡过,淡得没有一丝情绪,可这淡淡的声音向海却记了一辈子。想一次,痛一次;痛一次,悔一次;悔一次,恨一次;恨一次,无奈一次。他记得她背对着他的身影,纤细单薄;记得她原本刻意盘过的头发,只剩一点绾在头顶,其余凌乱散落及腰,记得她淡淡地说“向海,是同学吗?”

向海很想看她恼怒失态的样子,而不是这样,冷静自持,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们手的这伤怎么办?”

“对,我姐的嘴都何不拢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即使没有占理,那三个人还是不想饶人,是优越的生活养出的陋习吧!

“还没闹够吗?”一句话,三个原本叽叽喳喳不依不饶的女人都噤了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然多了一个人,可全浅浅连抬头看一眼,满足一下好奇心的想法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涨到极限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裂。

所以,她要赶紧离开,在她控制不住自己之前。

无意识地从桌上抓了一样东西握在手里,全浅浅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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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感觉到脚底板咯得疼的时候,她已经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了不少时间了。

太累了,全浅浅抱膝蹲了下来。

脚底板很疼,估计磨破皮了。

这天也奇怪,明明还没有进秋,可yīn起来竟也凉得让人发抖,这是要下雨了吗?全浅浅缩了缩脖子,磋磨着冷得发麻的手臂,期望能磨出点热度来。

全浅浅,记住了,没有什么好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之路,那是别人无法干预的轨迹。不能参与,就远观吧!

这么一想,全浅浅心里的那团火奇异般地消失了。

可其实,这是她最讨厌自己的地方,再恼怒,再愤恨,再生气,这些情绪总是来得快去。

再气一会儿该多好啊,那么也不会这么快就感觉到冷,以及这光脚蹲在马路边的难堪。得快。涨得再大的球,都能被自己轻易湮灭。于女人来说,这可是个不讨喜的习惯。

不愿意这么狼狈地回家,更不愿意看见韩得意,至少现在还不愿意。

怎么办?

看着身上除了衣服外的唯一物品——手机,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手机的屏保是她和韩得意的亲密合照,照片上她把韩得意搂在怀里,一副保护者的姿势。现在想想,多可笑啊!已经懂得利用和隐瞒的人,还需要谁的保护?

可是现在该打给谁呢?

手指划过一个个的名字,又一个个的否定,最后停在“云朵儿”上。

云朵儿,全浅浅咧开唇。她也是她的最好的朋友,至今还记得刚认识她时,她说的话,她说:“全浅浅,你是浅浅的河,我是天上的云朵,可是再浅的水都能倒映云影,所以说我们的心靠得最近,不做朋友都不行啊!”之后,她们真的成了很好的朋友。跟向海不同的是,她是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朋友。

刚想按号码,可全浅浅立马想到,今天早上她好像带学生去参加“三天两夜”的校际交流了,所以才没陪她来参加面试,怎么连这茬都忘了?

唉,还有谁呢?倒霉催的,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认识几个爱心100分的好心人士,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这时,手机的屏幕突然闪动跳跃起来,全浅浅一阵欣喜。

“老板”?

待看清了这两个字,全浅浅连把手机吃了的心都有了。什么“老板”?是前老板!那个把她这个总裁秘书助理当做打杂小妹兼跑腿兼撒气包兼菲佣兼万能快递兼移动储柜……的该死的男人,怎么还没有死在女人的床上?都炒了她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想打电话摆老板的谱吗?

朝着拒接键,想象那是某人的眼睛,全浅浅的大拇指狠狠地戳了下去。就在离键0.001毫米的时候,全浅浅顿住了,她想到了什么,接着坏坏一笑,转而按了接听键。

“全浅浅,才这么几天不会连规矩都忘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你,员工守则第三条:老板的电话必须在响第三声之前接!”

“哦。”是带着唱调的第二声,不是平时表示诚惶诚恐的降调。电话那头明显的一愣。这声音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欢愉,飘渺、激荡,足够让听着的人心里像钻进了一只蚂蚁一样,麻呼呼地痒。他敏感地觉得,全浅浅有什么地方和平时不一样了,他闻到了妖精出土的气息。

“嗯哼”一声干咳,“全浅浅,你不会因为失业几天脑袋就不正常了吧?”

“……”

“算了,不想和你废话。鉴于你之前表现得还不错,我考虑了很久,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承认花里的蟑螂是你放的,并求得丽儿的原谅,我就让你回来上班。”

听了这话,全浅浅要笑出声来。

求得丽儿的原谅?实在是太可笑了。

整个公司谁不知道丽儿一进来,那颗纯纯的少女心就被英俊多金的总裁先生勾过去了,而她们的总裁先生是天生的洒水壶,怎么能容忍一朵娇艳的鲜花在眼前枯萎?花心男和纯情女,相生相克,天作之合,全浅浅不帮就太没眼力劲了。所以,那天她看见丽儿把蟑螂放进花束时,保持了沉默。关于总裁先生捧着这花去见了女朋友的后续故事,全浅浅不想妄加猜测。总之第二天,那位有名的设计师小姐就冲到她们办公室,狠狠给了丽儿一巴掌。接着,负责买花的全浅浅就回家吃自己了。

本来,知情不报她也确实有错。不过,把她说成是阻碍公司发展,破坏社会和谐的世纪恶人,也太可恶了。想她全浅浅听话、勤快、保密度高,比那个只会甜笑和哭泣的丽儿可用度强多了,现在知道了吧?

“你在笑?”

“呵呵。”索性笑出声来,“撒司飒,有个很私人的问题想要问您。”

全浅浅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然听着颇为舒心,撒司飒瞬间分神,忘了责备某人的失礼,“什么?”

然而,全浅浅接下来说的话,彻底颠覆了撒司飒对她的看法。

她很正经地问道:“我想知道在没有辅助物品的情况下,你是怎么处理菊花处溢出的那种黄黄的、臭臭的食物废渣的?”

“你!”

“哦,还有,我很好奇,当一个人的菊花因为药物作用,非正常状态下无数次夸张之后,对当事人的黄瓜有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呢?直白点就是,当事人的黄瓜的大小、粗细以及运动速度有没有因为这个受到嫌弃?”

“你!”

估计撒司飒已经被气得只能发出单音节了,全浅浅接着说:“啊,最后作为前任下属,我想给你一个忠告:做人一定要谨慎,比方说杜蕾斯这种有可能造成人命官司的物件,千万不能放在办公桌上等着秘书助理去收拾,以防这个秘书助理心情不好的时候拿针玩打孔游戏,那就不好了。就我浅见,最好的办法是舍前就后,让黄瓜进入菊花里,才是正途,才是王道。”

“你……”

全浅浅第一时间掐断了通话,把撒司飒就要脱口而出的怒吼堵在电话的另一头。嘿嘿,那个自高自大的人形洒水壶,一定气得七窍冒烟吧?光想象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恨不得吞下一切生物的暴虐样就觉得痛快。

今天,总算是做了一件让自己舒心的事。

JQ式的相遇

我想要无所顾忌地依靠在他的肩上,只因他是个陌生人。

——全浅浅的

让全浅浅猜中的是,撒司飒确实气得要爆;不过她猜错的是,电话的那头并不是只有撒司飒一个人。

撒司飒是锦绣花园的家中打的电话,那儿离全浅浅所在地还不足半小时路程。

锦绣花园是本市的黄金住宅地,俗称富人区,本市有钱有脸面的人都以拥有一套锦绣花园里的房子为荣。而这个锦绣花园就是撒司飒的公司规划新建的,作为房产商当然有理由为自己留一套最好的。

此刻,在撒司飒位于顶层的房子里,脸被气成菜绿色的某人狠狠把手机摔在地上,他瞪着悠闲自得地斜躺在法国进口软皮沙发上的男人,欲把满心的怒火都倾泻到他的身上。

那人“呵呵”一笑,暖黄的灯光下,他斜勾的嘴角仿若盛开的迎春花,明艳灿烂,而且带着一股子勾魂噬骨的妖气。

这男人不是向海是谁?

“我们家浅浅说了什么你气成这个样子?”

他这么一说,撒司飒反而愣住了:“你知道?”

回答他的是呵呵的笑声,答案显而易见是“是”。

这样一来,撒司飒竟然也笑了起来,他走到吧台上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一摇晃,杯中红色的液体便肆意摇摆起来,像是人类不安分的心思。

“难道你就不担心?”

“我当然担心!我的浅浅,她就是一只小兽,自我痊愈的能力比谁都强,我要做的只是为她找个发泄点而已。”

“所以才来找我吗?你可还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电话可不是我让你打的。”

撒司飒心中一寒。

是的,当他听到全浅浅出了事,想都没想就拨通了她的电话。在乎她的一切,似乎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你在试探我?”

“难道不是你想要借机向我坦白吗?”向海的笑凝成眼角的凌厉,“飒,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既然老早就知道浅浅是我想要的女人,你就不该抱有那样的幻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自己知道之前。”

沉寂。

这种沉寂从来没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过:撒司飒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向海闭着眼,微笑着,仿佛正在倾听窗外那根本不可能传进来的风声。

“你不该把她送到我的身边的!”撒司飒抿了一口酒,些微的苦涩弥漫到整个xiōng腔里。他也不看向海,仿若只是自言自语地说。

“作为补偿,你想要的那块地由我来搞定。”

撒司飒苦笑:“补偿?难道这个公司没有你的一半吗?”

“可是你比我重视它,不是吗?”

“呵呵,向海,你怎么就那么有把握我不会私吞了你的东西?”

“我了解你,所以信任你。你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希望以后也不会。”

向海离开了,可撒司飒心里那个被□裸撕开的口子,裂成了遮掩不住的洞口。

他知道向海所在意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已经壮大得全国闻名的公司,而是那个女人——全浅浅;

而他自己也早已习惯了和向海分享金钱和荣誉,从来没有起过逾越的心,除了那个女人——全浅浅。

他无法否认,在某个时刻,他曾幻想着偷偷地把她留在身边,看她自以为是地耍着小伎俩,看她欢笑,看她伪装……

当他发现让她开心所得的成就感,胜过谈了一个几亿的单子,他就知道……

撒司飒,你逃不了了!

他必须承认,向海有着天生的洞悉人心的本领。或许,早在他把全浅浅安排到公司之前,他就知道他撒司飒有一天会爱上她。更甚至,就是为了给全浅浅一个工作的地方,他才会在大学时期就集资跟撒司飒合伙创办了这个公司。

向海的话是警告也是威胁,把撒司飒想要一个公平竞争机会的计划,一招击溃。他在告诉撒司飒:金钱可以分享,有些女人也可以分享,但是全浅浅不可以!

不想再是老板的身份,所以辞退她;想要跟向海站在同一个起跑线,所以辞退她,这些心思向海一早就知道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杯中的酒已被饮空。撒司飒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久久靠在吧台旁,仿佛已经僵成了一座塑像。

而全浅浅根本不可能知道,就在离她不算远的地方,有一个让她绝对想不到的人,正为了她心思纠结。

她还蹲在路边上,微卷的发已经全然披散下来,包裹住了她大半个身体,远远看着像一个迷途的孩子。

天色越发yīn沉,马路上的车辆也渐行渐稀,这雨眼看着就要下了。全浅浅把头撑在手臂上,茫无目的地望着马路对面。宽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星爷苍老着脸,说着招牌式的搞怪调子,不好笑但滑稽透顶。这人那,一旦老了做什么都不对,真是可怜。

全浅浅突然想起星爷的一部老片子中,毛舜筠扮演的那个低级骗子遭遇伪装瞎子的星爷时的情景,那时的星爷自信、笃定,哪是现在这副样子。

瞎子,瞎子是什么感觉?

全浅浅闭上眼,站了起来,只依靠耳朵向前摸索。

一步,两步,三步……

左手方向走来一个人,步伐沉稳,带着听起来让人舒心的节奏。全浅浅想,这一定是个男人!还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否则做不到这样不张不驰,不急不缓。

放慢脚步,1、2、3,倒,意料中一双强健的手扶住了她。

于是,全浅浅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绝不是薄荷味,却带着薄荷的清凉。这种味道是足够让所有女人心动的性感,就在这一刻全浅浅做了一个不经大脑的决定,这个决定让她的心在一瞬间蠢蠢欲动起来,她顺势向他身上倒去。

“对不起,我……我看不见。”些微的颤音,双肩微不可见的颤抖,是楚楚动人的可怜。

……

嗯?竟然没有反应,难道是个聋哑人?

全浅浅下意识地张开眼。

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全浅浅的感觉是——极品。他的五官虽比不上向海的极度精致,但带着另一种凌厉的气势。他的眉头紧皱,眉毛沿着眉骨上扬,几近入鬓。他的眼斜长,不悦地微眯,眸色像一片无法安静的森林,幽深神秘,此起彼伏,哗哗作响。而他的唇,全浅浅只是恍惚一瞥,心便扑通地跳动了一下,那唇,一定不适合亲吻,太美丽,也太冰凉了。她不敢再看第二遍,就像她从来不敢仔细看向海的脸一样,她一直就知道自己迷恋美好,但自控能力却不堪一击,不看不听是她躲避的唯一方法。

“现在不瞎了?”

全浅浅没有一点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她侧着头,柔软的发便荡到左肩上,语气中带点懊恼地问道:“怎么,我扮得不像?”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她问得很坦率,好像是一个因为跑在最后而被逮住的孩子一样,非常懊悔,但不是因为做错了事,而是恼怒自己跑得慢而已。

“警察局。”

“哦,我说呢。”全浅浅恍然大悟,光光的脚趾在地上扭了又扭,却不挪动身子。

“你打的是我的妈妈,姑姑和小姨。”

“所以呢?”

简修纯紧抿着唇,他看全浅浅完全没有自己站直的样子,于是松开了手,退后一步,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不明白向海怎么会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马路边上。是的,他认识向海,大家都说向海是省城所有的高干子弟中能力最强却混得最差的一个,堂堂向市长的儿子,没有进政府,没有开公司,没有挂虚职。就连他外公留下的庞大产业,也交给了同父异母的哥哥。

让人很难想象,那个在高中时期就开宝马,玩古董,追顶级玉女明星的人,是怎样适应朝九晚五,制服裹身、警车代步的生活的。

更让他难以想象的是,他竟然有那样深情温存的目光,他的目光很窄,窄得只容得下一个女人,就是这个叫“浅浅”的女人。

那时的她让人感觉又脏又乱,悲戚欲裂。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感觉,再见到她时,自己才会不自觉地就伸手扶住了她。那个悲伤得仿佛要与整个世界决裂的女人,绝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褐色长发蓬松如藻,带着自然的波度垂至腰际,长发下的脸白皙小巧,虽不极美,可那眉眼,生动得似乎都要跳起来,尤其是脸颊处的那道血痕,淡淡浮现,简直是把诱惑演到极致。一点也看不出,她曾经那样悲伤过,她就像一个出门觅食的妖精,在等待别人自投罗网。

警察局里,自己只不过不经意打量她一下,向海就面露不悦,怎么会放心把这样的她一个人留在马路边上?

但是,不管怎样,简修纯不想与这个女人有过多牵扯,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闲情管闲事的人。

可是他挪不开脚步,因为他的手被全浅浅紧紧牵住了。

“一双鞋子,一件衣服,洗个澡,舒服地睡一觉,我要这些。”

“我们不认识。”竟然这么没有戒心,向海怎么放心……

“不,你的妈妈刚打了我,我是苦主,而且我这个苦主正在向你的大姨妈这个位子上发展。”

简修纯面色一沉,眼神冰得能掉出冰渣来,“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半强迫的笨拙勾引

我想要离轨一次,抛弃自己,也抛弃你!

——全浅浅

全浅浅固执地牵着简修纯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牵一个男人的手,还是一个陌生男人的手,牵得死皮赖脸,牵得理所当然。不过,说“牵”有点过于暧昧了,那明明是拉,是拽,是扯,是拖。你们想想看,一个看起来衣衫褴褛,赤脚乱发的女人,和一个西装革履、面色冷峻的男人之间能暧昧到哪儿去?

抓住,甩开;再抓住,再甩开……

云朵儿说得没错,自尊心这玩意儿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有钱的人可以膨胀它当摆饰,这没钱的人那,瞅着它连一块饼干都不如。全浅浅一直觉得自己是有自尊心的,只不过它长偏了位置,缩在了胃里,有时候想要让它伸展一下,可它立马就□瘪的胃困住了,先填饱胃才最重要不是?

全浅浅的名言——要问脸皮厚不厚,但看肚子饿不饿。她很饿,所以……

她成功了。

简修纯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奔驰,有全浅浅喜欢的纯黑车窗,就是那种从外面看不见里面,却可以从里面看见外面的。他的车内很干净,干净得一样摆饰都没有,就连座位前的储物柜里都空空的。真是无趣!

全浅浅决定无视简修纯那已经开始发黑的脸,她径自前后拉动调整座椅,因为身材偏娇小,一般的座位距离,总让她觉得有点空空的感觉,所以她习惯上车后调整座椅让自己觉得舒服点,虽然她并不是经常有坐副驾驶的机会。

“你妈妈没教过你,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事吗?”

“呃,当然教过。我妈妈是这么说的:浅浅,不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要不然就不是讨人喜欢的姑娘了!不过,我又不想讨你喜欢,要注意那个干吗?”她的声音很无辜,说话的会儿,她的光脚在车门上留下了两个灰灰的脚印。

简修纯的眉头又皱深了几许。

“你很有钱吧?”十足拜金调,“奔驰哎,我要是能买一qq就自足了,要是我能有一qq,我一定能一脚踩出150来,想想就觉得爽!可我连学驾驶证的钱都没存够就被炒了。”想到害自己丢了工作的人,她恶狠狠地磨牙,“***自动洒水壶,我诅咒他壶嘴脱落,壶颈骨折,水都从壶底露出来。”想象某人捂着重点部位,可怜兮兮地企求女伴让他用舌头代替的样子,她跺着脚哈哈大笑起来,于是,车厢内的黑脚印又多了几个。

突然,全浅浅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坏笑着,斜眼瞄着简修纯的那儿,问道:“我听人说车是男人jj的外显之物,同样是为了满足男人对速度的追求,以及对女人的征服欲。嘿嘿,那你的那个是奔驰还是qq呀?”

冷风飒飒。

“别不理人那,说说看嘛。”

急刹车,车子在路旁停下。简修纯冷冷转过脸来:“闭嘴和下车,自己选一个。”

全浅浅撇了撇嘴靠到椅背上,车又正常行驶起来。

她实在无聊,只有玩自己的手机了,可闭着嘴真不舒服,“喂,再问一句话,你看过《下一站幸福》吗?”

“……”

“呵呵,太好了!”自动辩解答案,全浅浅神秘兮兮地笑,接着玩手机。

突然,“啊,那是什么!”简修纯反射性转头,闪光灯伴着“卡擦”的快门声一闪,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全浅浅的手指已经在手机键上一阵点动。

“你干什么?”

“我就想试试错位拍摄的效果。”全浅浅双手奉上手机,简修纯一看照片,所有的冷静都化为灰烬。照片上的两人双唇紧贴,根本就是一幅陶醉在热吻中的样子,可事实上……

“删了!别让我说第二次!”

“不好意思,我已经发到我的邮箱了,我的朋友可能也想欣赏一下艺术成果。”

全浅浅的话音未落,带着冰渣子的目光便向她射来,可她视若未见,还很得意地说:“这是看电视剧的好处。《下一站幸福》告诉我们:和异性相处的时候要时刻提防对方口袋中的……”再次瞄了对方重点部位一眼,惹得简修纯下意识地大腿一紧,全浅浅这才软软吐出两个字,“手机。”

简修纯依然面无表情,可那寒意已经漫出了眼睛,笼罩了全身,他的声音仿佛是雪山上滚下的巨大雪球,“你,下去!”

可是不管是雪山、雪球还是冰块,滚到全浅浅这儿,都好像入了黑洞似的销声匿迹了。 她兀自玩着手机,垂下的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我不要去酒店!”很无赖的话,“明天早上,我会删了它的。”毫不掩饰的悲伤扑面而来。

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蛮不讲理得让他无计可施的人,可这又是一种新奇的感觉,好像心底某个地方松松地软了一下,稍纵即逝。

车外,已经到处灯火通明,风扯着悄然而至的雨珠哗哗作响,在玻璃上滑出一道道水痕,那水珠忽左忽右,摇摆不定。就像这个坐他在旁边的女人,无赖得让他牙痒,却也悲伤得让他想要拢一拢她的肩。

侧头看她,浑身上下凌乱得像一幅加了斜线的画,那长发似乎是她设下的屏障,恨不得把全身都包裹起来,只留一个尖尖翘翘的鼻尖,泄露了她不容商量的执拗。这样一个人,明明离可爱、美、气质等等这些词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为什么车却在向自己家的方向行驶?

全浅浅睡着了,所以她不知道一路上简修纯把车速放得很慢,沿途还为她买了衣服和鞋子。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车缓缓驶入一个高级住宅区。

如果全浅浅醒着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个地方她非常熟悉。在她还有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曾经出入过这里多次。而今天,那个长着俩撇胡子的胖门卫,一改往日欲理不理的怠慢神态,看到简修纯的车后,连忙从警卫室走出来和他打招呼,谄媚得和全浅浅认识的那个判若两人。

大家猜得没错,简修纯也住在锦绣花园。

“到了。”简修纯在车库中停好了车后,才决定喊醒一旁沉睡的人。

全浅浅嘤咛了一声,嗅了嗅鼻子,简修纯以为她该是醒了,便自顾下了车。可他关上车门后才发现车内又没了动静。万般无奈地绕到全浅浅身边开了车门,果然,全浅浅缩成一团继续睡着。

简修纯俯身上前准备拉她一把,突然间,那原本应该熟睡的人蓦然睁开双眼,满载不住地笑意随即向他袭来,原来她竟是醒着的。

就在他恍神的一瞬间,他的脖颈猛地一紧,全浅浅便像个无尾熊似的吊到他的身上。

“我要你抱我!”不是请求,不是命令,是情人间呢喃似的撒娇,是所有的男人都无法拒绝的邀请。

简修纯的心神一荡,从斜长的眸子中射出的光,顿时暗成了黑夜中的海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语言,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一个想要尝试,一个想要放纵。

全浅浅的手臂紧了紧,简修纯便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她顺势把头钻进了他敞开的西装里。

“如果遇到熟人,你可以说自己抱着的是小侄女。呵呵,你看我考虑得多仔细。”

“走慢点,我颠得慌。”

“你抱过不少女人吧,技术还真熟练。”

“哎,你喜欢抱重点的还是轻点的?我是说那个部位大点的还是小点的?偷偷告诉你,我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那个部位了,嘿嘿。”

……

“再啰嗦,我就松手!”

全浅浅闻言闭上了嘴,奇怪,她怎么这么听话?呵呵,因为她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躲在西装里的头微侧,便碰到了一个豆粒大小的突起,调皮地偷笑,她那湿润的舌,灵活地扫过那地,拨动,打圈,流连,直到唾液把衬衫侵蚀得仿若透明的薄纸,已经无法再遮掩带着欲望的敏感,全浅浅才满意地扭扭头,准备转换阵地。

突然,步行中的简修纯顿住了,他的手臂猛地一松,全浅浅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被抛进了复古式的木质沙发里。原来就在全浅浅沉迷“游戏”的间隙,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硬硬的木头硌得她全身每根骨头都疼的抖了一下,可她没有办法开口,甚至没有办法转动一下换个舒服地姿势,因为,不管是她的唇还是四肢,都被简修纯紧紧压住了。

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

此刻的简修纯如脱笼的猛兽,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暗得像万丈深壑,却又奇怪地翻转着炙人的火花。这是男人的力量,随随便便就有着碾碎一切的气势。

然而,停顿只维持了一秒,全浅浅便鲜活起来。她很庆幸自己是个好学生,只不过是微启樱唇,便明白了吻的含义。

于是,她化成了疯长的藤蔓,不留一丝缝隙地依附上去。拼命地吸吮仿佛只是一种本能。她的舌粘着他的舌起舞,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摩擦,嬉戏。一会儿,她的舌数着他的牙齿;一会儿,他的舌安抚她的上颚。蜜液在彼此的口腔中交融,全浅浅闭上了眼,只去感受唇上的滋味。

慢慢的,原本霸道的挤压,已经变成细细的研磨。

“啊嗯!”酥到骨子里的叹息,从全浅浅的唇畔溢出。此刻的她,红唇莹润欲滴,眼神娇媚如丝,铺在脑后的长发,柔软似藻,衬得她滑出裙外的肩膀洁白如雪。碍事的裙摆早被撩至腰际,匀称的玉腿半闭半合,脚裸相交,无力地扭动着。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怪,好像有无数个骚动因子在啃噬她的骨头,尤其是那个地方暖兮兮地痒,可是不管怎么扭动都阻止不了那股热流奔腾。

这是怎么回事呢?

向海,他也曾无数次让别的女人这样难受过吧。

紧贴着她腿部的硬物,已经移至腹下,隔着薄薄的布料和她的隐秘碰撞厮磨着,可就在这个时候,全浅浅心底却莫名其妙地慌了一下,她的背部下意识地一缩便碰到了坚硬的沙发木板。

呵呵,原来没有退路了。

她的手臂圈紧了简修纯的脖子,嘴角妩媚地勾起,露出了她有生以来最诱惑的笑。

事实上,又岂止是全浅浅有过短暂的退缩?

简修纯一直就讨厌混乱的男女关系,他觉得跟那些私生活随便的女人做,和穿公用的内裤没有区别。况且先不论全浅浅长得马虎,身材一般,就说今天之前她还是陌生人,今天早上她和他的妈妈在大街上厮打,加上她和向海关系斐然,这一样一样都在告诉他,和全浅浅扯上关系并非明智之举。

可是,他只是心思松了松就向她伸出了手。

只是心思松了松就让她上了车。

只是心思松了松她便进了他的房子。

只是心思松了松她便躺在了他的身下。

原本只是想惩罚她的啰嗦,却变成了缠绵的热吻。她的唇涂着蜜糖,不管怎么深入都触不到那个甜头。

此刻,全浅浅的眼神迷离,一眨不眨地盯着简修纯。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把要命的风情,演绎得如此这般的纯真,她像一个吸了第一口母rǔ的初生婴儿,还没有真正体会到母rǔ的乐趣,只是凭着本能想要吸允和搜寻源头。

“我要……”

简修纯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聚集到身体上某个蠢蠢欲动的部位,那个地方涨得快要破裂似的,又疼又痒,需要摩擦,需要喷泻,简修纯放弃了转移场所了想法,再次扑了上去。

放纵就像破处的痛,忍忍就过去了

什么样的女孩才算得上是个好女孩?呵呵,无论如何降低标注,我都不是了。

——全浅浅

女人说“我要”是比张开双腿更具诱惑力的行为,想到她可能会对别的男人说这两个字,简修纯就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

“不要随便对男人说那两个字!”健臀抬起,向着那销魂的柔软深处猛撞而去。

“啊~~~”全浅浅痛呼出声。

身下是意料之外的紧致,简修纯被卡在了中门之外,他的脑袋哐当下一空!

“你是第一次?!”低哑的声线带着莫名的情绪。

泪花在她的眼中闪成流星,却只是倔强地忍着。简修纯看着满心气恼顿时化作懊悔,早知道应该做足前戏才是。

所以,尽管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他还是停住了,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简修纯用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低声说,“别哭,我们不做了。”

谁知全浅浅咬了咬唇,恶狠狠地道,“什么,不做了?那我不是白疼了吗?不行!”

“你真的受得了?”

简修纯只稍动了一下身子,全浅浅的□便痛得揪起来,就像正被一把钝刀凌迟着,疼着疼着,似乎能闻到血腥味了。她伸手到两人私密结合处一抹,沾血的食指举到眼前。鲜红的,男人都喜欢这个颜色吧,所以结婚时女人都穿红色。

向海,你的新娘也穿了红色吗?

真的,很痛呢!

全浅浅晃晃手指,挑眉问简修纯:“好不好看?”

回答她的是有力的挺身,“啊!”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举着带血的手指,是要人命的事吗?还说这样的话!

真想就这样沉溺在那柔然的紧致里,即使一动不动也这么舒服。

不敢乱动,想等着她适应自己的进入,可全浅浅很显然对简修纯的好意不屑一顾,她主动抬起臀部,扭动腰肢,把简修纯迎接进自己的柔软深处。

于是,这场眼看着快要闭幕的戏,这才真正着装上彩,掀起gao c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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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透过厚厚的玻璃和窗帘射进来的阳光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但是简修纯还是在6点整醒了,手臂微拢,一整晚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良久。斜眼看去,床头柜上有一张白色的信纸,拿过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沙发太硬了硌得我背疼,我不喜欢。要是能换成布艺沙发就好了,最好是紫色的,我喜欢紫色。”

“虽然还没有比较,但是我认为你的技术不怎么样,我很疼而且流血了,这都赖你。”嘴角弯起,第一次还那么痴缠,疼能怪谁?想到她呜呜咽咽哼了整晚,心里的宠溺心痛咕嘟咕嘟地翻着泡。

“我整晚都睡不着,当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的时候,我在想我该跟你要多收钱,可是看了你的脸后,我觉得似乎是我给你钱才对。但是我又想第一次和第n次怎么能全等呢?所以我还是从你西装口袋里拿了一张红伯伯,提到这我得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世界上才有了小偷和劫匪,好在我意志力坚韧。”

“你挑的衣服和鞋子都不错,可是你忘了给我买内裤。唉,没有办法,我拿了你柜子中储备的内裤。啧啧,穿着真舒服,所以我把剩下的几条都带走了,至于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不穿,二是穿昨晚丢在茶几上的那条。”

纸片上这儿一句,那儿一句,字迹潦草,没头没尾地连反面都写满了。但是,在反面的最下角,却用正楷规规矩矩地写着三个小字——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她利用了他吗?

难道不是他这个乘人之危的人更可恶?

他甚至连一点半推半就的样子都没有做做,知道了她流了血,知道她很疼,却还发疯似地要她。她的轻叹是开战前的号角,吹响了,就只能激动澎湃下去。还有那白皙润滑的肌肤,那不经意间眸色流转的魅惑,那噬骨销魂的紧致,一次次让他无法控制地深入,深入,再深入。

不能再想了!

简修纯掀开深蓝色绸被坐了起来,滑出被子的精壮脊背上交错着几道抓痕,妖艳得不可方物,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血色划痕,眼睛的余光瞥过被扫落在地的镜框,照片中的温婉女子倚在他的怀里,甜蜜的微笑着。

他的剑眉拢成深壑,眼中无波,却意味难明……

全浅浅用从简修纯那儿顺来的100块打车,一直坐到她们家楼下。

她家在四楼,房子是那种濒临拆迁的老式住宅,共六层,没有电梯。

可能因为昨天下过一阵雨,今天的空气分外新鲜,所以尽管才5点多,小区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晨练的老爷爷、老太太了。

大家都是熟到连祖宗八代都了解的老邻居了,自然对绝对不可能一大早出门的全浅浅给予了高八度的好奇和关注,大家都很奇怪平时走起路来好似一阵风的人,怎么会像一只少了零件外加快没电的电动鸭子。

“浅浅,你爸妈去无锡听课还没有回来啊?”这是爱试探地王奶奶。

“应该是没回来,要不咱们浅浅敢玩到这会儿?”这是总帮腔的李奶奶。

“别瞎说,我们浅浅可不是那些夜不归宿的坏孩子。”这是最疼浅浅的许爷爷。

“浅浅,这是怎么了?怎么走起路来像个鸭子。”这是不会绕弯子的文奶奶。

沿途关切地目光不计其数。

全浅浅很想停下来跟所有的熟人一一打招呼,可她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她怕她一停下来就会像盘沙子似的散在家门口,然后登上社会版头条——“纵欲过度,一女子累毙门前!”

厄~~~

咬紧牙关,坚持,坚持,再坚持!

在花盆底下拿出钥匙开了门,全浅浅瘫倒在靠近门的沙发上。

全浅浅的爸爸和妈妈果然没有回来,而韩得意也不在家,估计是怕全浅浅说什么难听的吧。

呵呵,她是白担心了,全浅浅并不是一个偏执的人,让自己生气的事,她绝对不会一提再提来折磨自己。

全浅浅想挪到床上再睡,可是太累了,沉重的眼皮,把她心里所有的想法都隔在了理智之外。

她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脚边,林俊杰独特的嗓音不厌其烦地唱着《美人鱼》,她动了一下,正唱得欢的手机就掉到地上,没音了。全浅浅吓了一跳,她的那山寨版诺基亚不会就这么投奔马克思了吧?这段时间她可没这闲钱置办消费品。在她想这些的这会儿,她的手已经自行捞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

一看,黑屏。全浅浅心里一暗,暗道一声:倒霉!使劲按开机键,手机嘟嘟响了下,居然亮了,然后“滴”地一声,显示电量过低,又黑了。

全浅浅松了口气,原来是没电了。她站起来准备回房拿充电器,谁知道还没站稳,双脚一木,随即跌倒在沙发上。

随着身体的酸痛,那不堪的一幕幕涌入大脑,就好像原本有个黑黑的袋子装满了未知名的虫子,这下子袋子破了,虫子都蜂拥而出,光光是一个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更何况是不计其数的?

想起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全浅浅撕裂自己的心都有了。她这都干了什么事呀?跟三个中年妇女在大街上厮打,gd了一个陌生男人。应该是gd吧?自己在上他车之前不就打着gd他的注意吗?

该死的,最近她事事霉,就这一件事倒是心想事成了。

疼痛这玩意忍着忍着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全浅浅拖着屁股摆着腿,先绕到房间里拿了充电器插上了手机,然后一头冲进卫生间里。

她在浴缸里奢侈地放了满满一缸子水,脱了衣服便蒙头蒙脑地钻了进去,直到憋得肺里的最后一粒空气都被消耗光了,才把头抬了起来。她抹了把脸上的睡,脑子清醒了不少。

全浅浅冷静地分析了当前的情况:糟糕的是,她在一时脑热下失去了第一次,而且地点并不浪漫,过程并不美妙,她甚至还不知道那人的名字,说好听点是一夜激情的迸发,说难听点就是放荡的男女媾和。不舒服、不幸福、不光彩!

但还好的是,那人看着挺干净没病没痛的样子,也没窜出个扇嘴巴子,揪头发的;而且有房有车长相成熟不是未成年,也就是说不存在犯罪或者纠缠不休的情况;还有就是,幸好是晚上,大家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样以后最好不见面,即使遇到了也可以假装认错人了;她甚至还想到,幸好那人是男的,不用她来担心留下不可挽回的后代烦恼,就是忘了这个烦恼绝对不会发生在对方身上,但有很大可能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笨蛋。

水已经有点凉了,全浅浅想通了身体也觉得轻灵起来,她捧了一捧水拍了拍脸,麻利地洗完,穿上衣服,就在她及拉着拖鞋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这时候打电话的估计不是她的爸爸全付梓,就是她的妈妈韩文秀,总归一个目的——查岗。就在向电话机子奔的这段,全浅浅又在心里暗道了几声“幸好!幸好!”,幸好,那事她做得还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和把柄,至于丢掉的那层膜,只要不上医院用特殊手段检查,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接了电话,果然是她妈妈韩文秀,全浅浅首先解释了手机关机的原因,再交代了韩得意的去向,然后接受了大约5分钟的安全教育,韩文秀才说到重点,原来她们的教研活动已经结束,但决定留在那儿观光两天,估计后天才能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全浅浅暗自激动了一下,两天,多好的时间,足够她调整状态了。

对,就是这样。就当自己在不知名的旮旯里摔了一跤,只要抖抖脚,拍一拍就过去了,不会有人感兴趣,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就让那乱糟糟的一切到此为止,明天开始要认真找工作,认真生活。

新的机遇

没有什么比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宅着好,我想要那样的生活,可以吗?

——全浅浅

全浅浅今天很兴奋,云朵儿终于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云朵儿所在的市一中要招一名语文老师。

原来她们学校初一(6)班的语文老师,老公做生意,家境颇丰,她老早就想辞职了,一直拖到现在,前两天查出怀孕了,一激动当天就递交了辞呈。本来一中的门缝密得连苍蝇都难进,这是人都知道的事情,但现在开学已有一段时间,许多已经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安稳了的老教师是不愿意放弃自己已有的稳当,来挤这个窄门槛的,故而一中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也有一定的难度,这对全浅浅来说却是个绝好的机会。

其实全浅浅毕竟是师范院校毕业的当然也是有教师资格证的,当初她就是看中了撒司飒给的工资比学校多几百块,自己才投奔了资本主义的怀抱,谁知道资本主义从来不讲人情,一个不高兴就把人踢了,哪像云朵儿这类吃□饭的,工资虽然不高,但贵在养骨性,即使不招领导喜欢,他也没权利随便把人给开了,最多这山甩到那山而已。

越想越悔,这次一定要抓住□的衣襟才行。如果自己能进一中,不但自己有了一个体面地工作,就连她在四中工作的爸妈都长了脸,她爸爸想进一中的心思想了不是一年两年了,找人托关系,花的钱够全浅浅买一箱子衣服了,可到而今还在四中窝着,现在他都48了想来希望已经很是渺茫了,如果全浅浅能进了,也算是子承父志不是?

云朵儿已经帮全浅浅报名了,全浅浅当下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准备一堂语文课,以备一个星期后参加面试。

第二天约好了中午在“八大碗”见面,全浅浅9点钟就出了门。“八大碗”并不是一个顶好的饭馆,因为临近闹市,所以虽然菜色一般,环境一般,服务一般,价钱却并不一般,而且名字忒俗,可她和云朵儿都喜欢。

全浅浅开着自己的凤凰牌电瓶车,边哼着小曲边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约莫半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来得早,“八大碗”还没有一个客人,服务员们懒散地摆放着餐具,看见全浅浅进来甚至头都没抬一下。全浅浅并不在意,她自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从地摊上花40块买的超大手提袋随意地摆在一旁的椅子上。云朵儿估计还有两个小时才会来,全浅浅撑着下巴,开始了她认为最享受的事情——看人。

是的,她喜欢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这就是她喜欢“八大碗”的唯一原因。就为这,今天的全浅浅还特意戴上了眼镜。

“八大碗”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就是本市最大的公园,今天是星期天,所以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有牵着孩子的父母,有互相搀扶的老人,有你追我赶的活泼学生,还有十指紧扣的年轻男女。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有父母牵着的孩子,拼命想要挣脱禁锢自己的手;而没有人牵着的老人,却盼望着孩子能扶着自己走。而那些含羞带怯,交颈叠腮的男女,则个个神采飞扬。

突然,全浅浅的眼睛一亮,马路对面并肩走过两个人,男孩子个头不高,分明没有张开,可那一张脸好看得让全浅浅的眼眶大了又大,细致中带着俊朗,蓬勃中夹着慵懒,随风飘动的发挡住了他飞扬的眼,唇角勾笑,亲切但也疏离。

多熟悉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她也曾经跟一个这样的男孩子,并肩走过……

“浅浅!”门口传来一声呼喊,打断了全浅浅的专注,原来是云朵儿。

齐耳短发随着脚步的移动左右晃荡着,她的样子跟学生时代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时看着是娇俏,现在却多了几分干练。

云朵儿一直是全浅浅心目中“厉害”的化身,做学生时她是学生会干部,工作了她是学校骨干,这么能干的一个人却偏偏叫了“云朵儿”这么一个如水的名字,所以说人如其名这个词并不是时时都对的。

“你来晚了,刚才我看到一个很正的男孩子乃。”

云朵儿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装着书和资料的塑料袋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就不能认真点吗?你今年可是二十五了可不是十七八的小女孩了!”她拍拍塑料袋,“这些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这回可不能再搞砸了!”

全浅浅撅了嘴:“我哪一回不认真啦?只是运气背而已。唉,想当初我进公司,你去学校,我拿三千,你拿一千,现在乃,你拿四五千,我失业了,这不是霉是什么?”

“唉,你呀。反正这次你给我谨慎点,本来要求要有教学经验的,你的这个机会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紧张,自从毕业后我就再没进过课堂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不会是到了现在还给我打退堂鼓吧?”云朵儿杏眼圆瞪把全浅浅心里小小的动摇踹得没影了,“好好看资料,备完课后我给你看看,再安排个时间给你试上一下,保准比那些毫无门路的人强。”

“还得试上啊?”全浅浅憋着嘴,“多烦那!”

“想找工作还嫌烦?!不过话说回来,捷径还是有的……”云朵儿神秘地眨眨眼睛。

“什么?什么?快说说看。”

“你傻的呀!向海的姑父是咱们省教育厅厅长,你只要去求求他,别说是进一中了,就是做一中的校长都不费什么事。”

向海。全浅浅眼睑半敛,舌尖泛出苦涩。云朵儿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也就是说说。”她侧头看向窗外,恍若无意地问道:“浅浅,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吗?”

“嗯?”

“向海他说如果我能和你做上朋友,他就让我做学生会干事,还陪我看一场电影。”云朵儿不敢看全浅浅的眼睛,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地说出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哦。”

全浅浅竟然毫无诧色,“你,你就不痛恨我?”

“你喜欢向海嘛,我老早就知道了。”

“那你还……”

“我就是喜欢你嘛。”全浅浅媚笑着凑过去,“看在这么多年你让我跟随的份上,你就是想要我的心肝我都掏给你。”

云朵儿释然的笑了,让自己忐忑了这么多年的话题原来可以这么轻轻地带过,还那样笑着的浅浅真好,还是她的好朋友的浅浅真好!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八大碗”里稀稀拉拉多了一些人。饭桌上上了全浅浅最喜欢的麻婆豆腐和水煮鱼,她一边吃一边跟云朵儿说话。

“都是我最喜欢吃的,朵朵,你最好啦。”

“浅浅。”云朵儿拨动着豆腐欲言又止,“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曾经也做过那样的梦,可是梦总有要醒的时候,那个人不是我们能够幻想的。”

云朵儿也不管全浅浅的反应自嘲地说:“人人平等那是安慰穷人的话。怎么可能没有区别?人家进出星级饭店,我们连小摊上5毛钱一根的肉串都吃不起;人家宝马都开厌了,我们还在为怎么向爸妈要辆自行车而烦恼;人家在犹豫该住那栋房子,我们在痛苦怎么才能挣出一间房来。唉,不说了,反正是天与地的差距。既然是这样,明知道没有结果,再坚持有什么意思?”她一口气说完,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订婚了。”

“朵朵,我知道。”全浅浅涩涩地一笑,“只是从来就没有开始过,所以不知道该怎么结束,有点无以适从而已。”

“浅浅……”

“呵呵,我真的没事,我可不是脆弱的小姐。‘穷人没有脆弱的权利’这句话还是你说的呢。我现在就想好好找个工作,好好谈个恋爱,然后好好生活。”

“嗯,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全浅浅几乎吃光了一整盆的水煮鱼,辣得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她打开带来的手袋掏出一个纸盒子递给云朵儿,“我自己做的饼干。以后不要总点水煮鱼了,你又不能吃辣。”看着她狡黠的眼神,云朵儿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这丫头什么都知道,整着这个报复她呢。

孩子气的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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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八大碗”全浅浅没有直接回家,她骑着自己的小电瓶车慢悠悠地在路上晃荡。十月份的天气怪得惊人,早晚和中午的温差达到20度以上。这会儿热是热点可毕竟没有夏季那么炙人,这种时候迎着风,自有一种奔驰的感觉,是躲在轿车车厢里的人所感受不到的。

这样东游西荡了约莫一个小时,估摸着电瓶车快没电了,全浅浅才往家赶。回到家发现她爸爸妈妈已经回来了,韩得意居然也在。全浅浅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和韩文秀亲热地交谈着,见到全浅浅她明显有点局促,不停地揪衣角,这是她开始紧张的表现。全浅浅暗暗发笑,其实那件事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她并不介意韩得意和谁谈恋爱,只是对她的隐瞒和欺骗心生芥蒂,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遮无拦地相处了。

趁着全氏夫妻整理行李的档儿,全浅浅把韩得意叫到卧室。她还没开口,韩得意倒先忍了错。

“姐,对不起!”

全浅浅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真的只要你开心就好。不过,在你还没有决定和那个人结婚之前,或者也可以说在你还没有能力让那个男人和你结婚之前,这件事最好不要让我爸妈知道,我怕他们受不了。”

“我知道。姐,我……”韩得意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却被全浅浅打断了。

“好了,出去吧!”

韩文秀分发了带给她们的土特产零嘴,全浅浅跟全付梓说了她应聘一中教师的事。他们都很意外,但是高兴还是比惊讶多的。

“一开始就做教师多好啊,你看朵朵现在工资虽然不高但多舒适呀。”韩文秀感叹,她做了二十几年语文老师了,说话间自带着一种平和温润。

相较而言全付梓要比她冷静得多:“一中门槛高,浅浅没有教学经验,想进不容易。”他这么一说,大家的热情都冷了冷。

韩得意道:“姐虽然没有经验,可是姨妈姨夫教了这么多年书还怕帮不上忙吗?”

听了她的话全付梓和韩文秀又都燃起了希望,韩文秀甚至提议该去跑跑有关系的“朋友”。不过这个提议被全浅浅一口否决了,先不说最后结果是什么,单说那些个人要真的能帮的上忙,全付梓至于至今还呆在四中吗?这要是成了还好,要是成不了还不是丢脸丢得天下皆知了。全付梓也是不同意的,做老师的骨子里都有一种自以为是的清高,让他去赔笑逢迎比打水洗衣服还难堪,之前虽然被现实逼迫着做过几次,可总是瑟瑟抖抖,揪揪唧唧的,这样子舍不得放不开,能成功那才是意外。至于浅浅这事他想着有他和老婆在,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做那些多余的事。

全付梓夫妻俩很快收拾好游玩归来的懒散心态,把全浅浅应聘一中的事作为全家的重大建设工程来对待。韩得意主动提出要去学校宿舍住两天,给全浅浅留安静空间。全浅浅也被命令杜绝一切娱乐活动,一门心思扑在这件事情上。

全浅浅看爸妈郑重地样子,心中万分懊悔告诉了他们这件事;而另一方面全浅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这个工作,她想要找个安稳的处所停顿下来,哪怕是在墙角宅成一个臭鸭蛋,也好过四处奔波看人脸色。

于是,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她选了《古代英雄的石像》这篇课文。这是一篇童话,课文生动却寓意深刻,很容易引起学生的学习热情。这篇课文是云朵儿帮着选的,用云朵儿的话说‘做老师的最喜欢这类课文,很容易控制,收的住,也放得开。最大的好处是,学生有话题可以讨论,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样课堂才容易出彩’。她想起云朵儿说这话时候的神态,一点深奥,一点自得,一点轻蔑,一点无奈,她说即使是那些排的上名次的好课,也没多少是教师的真正本事,那是排演得好而已。一堂课就是一部戏,教师要做导演和主要配角,学生才是主演。也就是说一堂好课的关键就是看学生的配合程度,和老师的控制力度。云朵儿答应会想办法打听那天借用的班级,在她上课前帮她打点一下,让她安心准备教案。

超强的极品女王受

这世上,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叫任性妄为的魔鬼,只不过有些人铜墙铁壁禁锢住了它,而有些人,自抛自弃放任自流了。

——全浅浅

一中跟“永阳高中”一墙相隔,是一座翻建百年老校,无论是教学设施还是师资质量都是本市甚至本省首屈一指的。

据说一中的前身是一个清朝官员的别院,这么多年过去了,隐约还残留着当年繁华的影子。

从南大门进去,进门处是青石铺就的四进走廊,漆红的雕花门窗,微风穿过轻轻拍动着古韵。那青色小砖砌成的房屋墙壁散发着青苔的味道,优雅的土腥气。可以想象当女孩子的高跟鞋扣动青石砖时,一定会有人忍不住幻想自己就是戴望舒笔下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这幻想是暖黄色的暧昧香甜。

走过青砖小路,踏上一条木质走廊。走廊不长,没走几步就在眼前岔出两条小路来。一条向左直通一潭人工小湖,湖内假山林立,水流习习,一座四檐飞翘的石质小亭依水而建。这一处,独自在校园里圈出一方幽静来,即便是远远看着也觉得沉静悠远,心旷神怡;另一条路越走越宽,通向绿树掩映中的几幢高耸建筑,那才是学校的主体部分。

不知不觉中古老的建筑被抛在了脑后,现代化的教学楼好像在向别人显示着一中真正具有的与时代同步的教学实力。这几栋楼都是近几年新建的,白色瓷砖和大块的玻璃在朝阳的照射下亮得晃眼,似乎在努力要把校园左角的那几处古意,比成陈旧的经年贴纸。

因为是周六,学校里几乎没什么学生,偶尔擦肩而过的是大约是参加兴趣小组的学生。

之前全浅浅虽然来过一中几次,但仅限于云朵儿的宿舍和办公室。再加上她路痴又回回心不在焉,结果今天在几幢楼之间穿来转去好长时间,竟就是没有找到通知中所说的休息室。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云朵儿了,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一翻看都是云朵儿打来的,赶紧回过去。

“朵朵,刚刚你找我啦?”

“还说,我打了两次了。我带的科学实验组得到十点才结束,如果你抽的签偏后的话我就赶过去陪你。不过有一个很霉的消息要告诉你,今天学校放假找不到整班,学校决定用混班,临时从各个兴趣小组抽调的,各个年级的都有良莠不齐,肯定很难控制。”

全浅浅一听顿觉心底一块破帘萧索地“呼呼”了一下:“那……那怎么办?”

“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做不了鬼别人也做不了鬼,你很不错,要相信自己。”

云朵儿告诉了全浅浅休息室的位置,全浅浅去看了一下,还没有人,预定的时间是九点,而现在才七点四十五,她来得太早了。

在休息室门口等了几分钟还没有一个人,她决定去刚刚看见的小亭子中坐坐。

坐在小亭子中的石凳上,果然觉得很舒服,全浅浅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那份经过多人修改整合后的教案,仔细看起来。

才翻了一页,耳畔传来断断续续,悉悉索索的声响。全浅浅弹簧般蹦起,她首先想到的是蛇鼠之类的,侧耳细听,那声音又若有似无地消失了。

她好奇地循着声音望去……

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此刻的感觉,震惊、脸红、胆颤、尴尬,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就在离她不远的小亭背面,石头栏杆、矮小灌木和围墙,制造了一个不算隐秘的场所,两个忘我的男女正在纵情纠缠着。

全浅浅惊呆了,现在都是什么社会啊,逮哪儿都敢搞上?但是她知道这不是妄动的时刻。透过绿叶和树枝看去,他们采用的是女上男下的体位,那女人黑色的短裙被撩至腰部,毛巾一样圈在腰上,露出两片白花花的屁股,就全浅浅站着的高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屁股上男人的手指制造的凹痕。因了这手的帮助,女人扭动得更加快速,更加煽情了。由那“哼哼唧唧”的声音,以及起伏的频率看,两人已然接近山顶,正是物我两忘的境界,喝止,似乎有违人道;可就这样视而不见好像更不行,这是初中,学生个个未成年,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有违这么多年受到的道德教育的。

这要是在以前,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她老早地打道回府了,有管闲事的劲还不如睡觉乃。但她这会儿一点也没有听之任之的想法,可见今儿这工作还没到手呢,她就把自己放在教师的位子上了。

还有,按理说看到这样的情景她不是应该先大大地面红耳赤一番吗?难道真的这就是雏儿和非雏儿的区别?

总之,全浅浅还在思来想去,左右为难。她轻轻地呲了一声,那两人就如惊弓之鸟般分开了。那女人火速弹起,一手拉裙子,一手掩面从凉亭对面斜窜出去。可以肯定她一定是习惯不穿内裤的,她跑得那么迅速自在,一点也没有因为下面空荡荡地而想到要用手去遮挡一下。全浅浅恍然大悟,原来不穿内裤是有利于偷情的,能够提高逃跑速度。

至于另一个,她很诧异,女伴逃跑了,他还安然泰之地一动不动。这到底是什么神人呀?

全浅浅欺身上前一看,很眼熟,她又上前几步细细一打量,果然是个熟人,正是几天前在“八大碗”看到的那个男生,正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靠得近了,但见他栗色的头发柔软地贴在额前,白嫩嫩的脸庞红潮翻涌,黑漆漆的眸子闪着流光,那鼻梁挺直尖翘,那蜜唇莹润粉嫩,真是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热乎乎的年下萌系万年女王受模样。

别怪全浅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心安理得的欣赏正太,就在她认出眼前的男孩时,脑袋早就被心中那又急又气,又恨又恼又震惊的情绪搞得短路了。你道他是谁?正是全浅浅的前任老板撒司飒的嫡亲侄子撒千亦,年方十九,就在一中隔壁的“永阳中学”读高三。全浅浅还没被炒的时候老听同事说他怎么怎么优秀,自己见过几次也觉得他应退有礼,还把他当做优秀少年的典范在邻居小孩面前表过几次呢,没想到!

很显然,他也看见了全浅浅,可他却只是无所谓地瞥了她两眼,那随意甩过来的目光里是不屑掩饰的鄙夷。

他既不起身也不整理衣服,只那样懒洋洋地靠着,唇角溜出一弯笑,带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腐朽灿烂,让那原本可爱无害的脸平添了几分邪气。

“怎么有人这么不识趣啊!”

“你……你……你……”全浅浅惊得语无伦次。她指指撒千亦指指围墙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居然敢翻墙进来干这种事?!”

“多管闲事!”撒千亦对全浅浅的惊讶嗤之以鼻,他扯动了一下嘴角,撇过脸去,好像杵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讨嫌的狗。全浅浅无语问天,这都是什么世道啊,难道经济发展时代进步了,这羞耻俩字就被淘汰了吗?

“要不,你先把衣服拉上去好不好,虽说我帮小朋友把过无数次小鸡鸡了,可人家孩子也没有像你这么明目张胆啊。”

意见依然不被采纳,他甚至还故意抬了抬屁股,把那物件在全浅浅面前荡了荡。

虽然很愤慨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她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到他的那个部位,老古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男人总遮在裤子里的这个物件,好像和年龄没有多大的关系的。

他的玉杵上还沾着刚刚激情后留下的□,晶亮,yín靡,看得全浅浅忍不住吞了口唾液,在她的注视下,那东西像醒了酵的面每一眨眼都有变化,还调皮地跳啊跳的。

全浅浅看着气势更弱了,她的两眼里放射出不合时宜的异样光彩,吞唾液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见他浑不在乎索性诞着脸,用她那可以媲美微波炉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对方。

“不要脸!”他不甘地低咒了一声,翻身站起来,长臂一展瞬间拉好了衣服。

毕竟还是孩子,原本打量着全浅浅像是个纯情保守的人想吓吓她的,他哪知道全浅浅最近正值神经抽风期,她一个连陌生男人都敢上了的女人,还在乎看看一个孩子的光身体?

全浅浅竟也不气了,好整以暇地看着。

“撒千亦,你咋的胆子就这么大的呢?初中生是未成年,未成年你懂不懂,是犯法的。”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全浅浅是认识他的。

“我爸妈都不管我,要你管。”

他的口气很不好,说话间一提裤管就想窜上围墙,全浅浅鬼使神差地扑了过去,扯被单似的把他拽了下来。

撒千亦的屁股着地,火辣辣地疼。他眉毛上扬,略显稚嫩的脸顿时凌厉起来,连声音里都带着一点压抑的火气:“你发什么神经!”

他的眉眼与记忆中的人奇迹般地重叠,霎时间,全浅浅觉得大脑一热,血气腾腾腾地往上涌,所有的理智好像都被这把无名火焚尽了。

她迎着他的目光瞪回去,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我就要管!有本事你别作在我的眼前!”撒千亦被全浅浅呛得一怔,他那见过女孩子这般模样,脸颊通红,杏眼圆瞪,像一头发怒的小母狮,这跟印象中那个忍气吞声,态度谦卑得近乎奉承的样子判若两人。

撒千亦微愣片刻,心道不可理喻,他甩开全浅浅的手,打算站起来。全浅浅见势猛地跳起来反扑过去,撒千亦来不及躲避一下子被她扑倒在地。全浅浅索性骑在他身上两手压住他的手臂,等不得他反应全浅浅就劈头盖脸地骂道:“这些话憋在我肚子里快生霉了,你给我听好了!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个仗着老的有点钱作威作福的家伙们,你说你们拽什么?不就是物质条件比别人宽裕一点吗?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你搞早恋,早恋你就早恋吧,你还搞身体放纵,放纵你自己放纵也就罢了,你还勾引别人放纵,你勾引和你一样的人放纵也就罢了,你还勾引无辜的纯情少女放纵。你真是罪大恶极,罪恶滔天,到末了你们还无辜地说‘是她们自愿的’,你是拯救少女欲望的圣人,那我们算什么?”

“我没……”

全浅浅一巴掌拍在撒千亦脑袋上,撒千亦浑然不觉,他愣愣地看着全浅浅,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透过她的领口看见那充满诱惑的□,由于她的激愤那对洁白柔软的玉兔正在他的鼻尖上方上下颤动着。他的脸火烧起来,脑袋生疼,心脏却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停。

“你还犟嘴!”一巴掌不解气,全浅浅又补上了一巴掌,真是舒畅,想到撒千亦以前对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就觉得痛快,“我说你还说错了?你敢说你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瞪什么瞪,我不受你小叔剥削了,我不用再看你脸色。”

意外的是,撒千亦竟然没有回嘴,他目光闪烁,脸色潮红,全浅浅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起伏不定的xiōng前,恍然明白他涨红的脸所为何事。她羞也不是,怒也不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撒千亦正保持着一个暧昧到极点的姿势,外人看来就像全浅浅正在强上撒千亦一样。顿时,她觉得身体中有个什么东西夹着火星儿串流不息,最后聚集到她的脸上。

全浅浅佯咳了一声站了起来,两人各有所思,背对着背各自整理因为拉扯而凌乱的衣物。周围的空气好像变得稀薄了,似乎正漂浮着一种带着暖意的粉色颗粒。

撒千亦一声不吭,全浅浅觉得气氛分外怪异,她暗自宽慰自己道:有什么好局促的,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孩子吗?

她又想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刚刚看到他放荡不羁的叛逆样会如此气愤?气愤到忘了今天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忘了自己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女。

他们笑得样子如此相似。

那个名字就在唇边跳动,呼之欲出,只能拼命咬唇忍着。那个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值得自己一次次犯浑?

明明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可为什么她的心脏却痛得麻木?难道这就是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懊悔,懊悔当初的她没有冲上去狠狠地揍他。是朋友,是仇人,还是陌生人应该在那时就定好位置,也不至于到如今连伤心都显得可笑。

眼眶发热,酸涩的液体不停涌向眼眶,来不及闭眼,它们便从眼角处溢了出来,抹掉了又有了,越抹越多。但一定不是悲伤,她只是在懊悔,懊悔为什么别人为了爱努力靠近,而她为了爱努力背道而行。

RP大爆发

走多远才能离开你?我不知道,所以从脚下的这一步起。

——全浅浅

“你……哭什么?”

控制不住了,全浅浅索性蹲下来,让眼泪尽情流进自己的臂弯里。

就哭一次,在这个不可能成为朋友得孩子面前。

全浅浅在心里默默念道:向海,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过你,当退却和疼痛成了一种习惯,爱与不爱都没有什么关系了。现在,我依然在想起你的时候难过,我更难过的是,我的难过不能倾诉给别人,只能一直忍着,一直忍着。你知不知道,假装不在乎要比爱难得多!

此刻,蹲在地上抱成一团的全浅浅,双肩颤抖着,哭泣的声音被压在喉咙口只听到抽抽搭搭的呼吸声,看着恍若一直迷路的小猫。她原本就生得娇小,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今天她把及腰的长发绾成了碗大的髻盘在脑后,还别上一个精致的凤凰形簪子。上身是白色衬衫配带有银色盘扣的黑色紧身马甲,下着同色直筒裤,让她看起来显得成熟但不古板,时尚又不失庄重,跟她现在不管不顾的哭泣姿态是十二分的不着调。

呜呜~~~好难过!

第一声,委屈悲切,如离群之鸟的悲鸣。

第二声,气息减弱,如秋风入林。

第三声,几近无声,如细雨沙沙。

哭!有什么好哭的!听到他结婚的消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还少吗?哪儿还欠她蹲在这旮旯里号的几声?不要说向海和她没多少感情,即使有那么点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为了她不结婚。又不是没脑子,要抽风什么时候不好抽风偏挑今天,撒千亦倒不是问题反正以后跟他接触不会太多,也不愁他会告诉别人。可这毕竟是在学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看见。

真是糟糕透了!

好在这儿还算偏僻,四周没有声音,估计撒千亦已经离开了。

全浅浅不住思来想去,伤心早被懊悔代替。突然间,她的脸被一双修长温暖的手捧起,扑面而来的是他充满朝阳味道的气息。

就像她无数次幻想过的浪漫情节一样。暖暖的阳光制造出粉色的甜蜜光圈笼罩着绿树婆娑,红花灿烂,完美的男孩捧着心爱女孩的脸,一眨不眨地深情注视着,就像注视着手心的珍宝。时间被迷惑得忘记了前进的脚步,这一刻就是永远。

可现实是,撒千亦并不是一个纯情少年,他的头发上还遗留着□后的汗渍;而全浅浅也不是清纯少女,她和他隔着几个代沟。

他皱着眉厌恶地向前一推,全浅浅一个踉跄连退几步,差点屁股着地。

“你是看着我,觉得自己人老珠黄了所以才哭的吗?”

人老珠黄?!煞风景,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小子白长了一张讨喜的脸,也不知道配合配合道具背景。

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在这儿一打岔估计时间快到了,拿起手机一看:“啊,九点二十了!”

全浅浅用手掌上下使劲搓揉几下自己的脸,还好没化妆,要不然还要补妆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呢。好了,醒肤结束,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问撒千亦:“怎么样?眼睛红不红?”

“你……”

她的脑袋里住着一个清道夫吗?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转瞬悲伤就被抛得毫无踪迹。

“算了,不能再跟你打岔,我快到时间了。”走了一步她又回过头来,“其实吧,我并不是很想管你的闲事。不过,我奉劝你以后还是少搞这些野外作战的事情,一来对身体不利,二来要是闹出个xx门的,与谁脸面上都不好看。还有,刚刚跑过去的那个女人最好不要是未成年,那是犯法的。有些东西浅尝即止最好,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最美的花开在最后,你以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她的语气戏谑,却充满关心,说完后再不看撒千亦小跑着向教学楼奔去。

“还有很长的路吗?”撒千亦讥讽地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像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天使,鬼魅得摄魂夺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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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浅浅赶到休息室时,里面已经坐了7、8个人。她大体瞄了一下都是30岁以下的年轻女孩。

这些人看见全浅浅进来,绝大都漠不关心地继续看自己手上的资料,只有一个扎着马尾的漂亮女孩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也是来参加面试的吧?来坐我这儿。”

全浅浅觉得作为竞争对手冷淡是必然的,所以反而被这突然而来地热情唬了一跳,不过她还是很乐意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我叫吴子涵,你呢?”

“全浅浅。”

“还以为就一两个人呢,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她凑过来贴着全浅浅的耳朵说,“她们都准备的很充分的样子,怎么办,我好紧张噢。”

“我也有点。”

“你的教案呢?她们都在看教案,你怎么不拿出来记记?”

“教案?我胡搞的,来碰碰运气而已。”全浅浅咯噔了一下暗道,个小丫头片子,搁姐这儿耍心机呢,她可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这世上哪有两军交锋前互看战略的将领。

“我也是胡搞的。偷偷告诉你,我没有教学经验这个机会是走后门得来的。”

“哦。”全浅浅敷衍地接了一声,把到嘴边的“我也是”硬生生吞进肚子里。要冷静要冷静,现而今连高中生都敢在学校里搞野战了,哪儿还存在这样的单蠢女孩。

全浅浅还在考虑该怎样不着痕迹地应付吴子涵,休息室门口进来两个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暗松了口气。

已经有两个女孩迎上去甜甜叫“老师”了,那热乎劲好像是遇到了亲哥哥似的。看得全浅浅不住咂舌。

瞧瞧,这就是社会现实。

全浅浅听见吴子涵在她身后小声地嘀咕道:“拍马屁!”她但笑不语,但还是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同仇敌忾的气愤眼神。

进来的两个人中年纪较轻的那个估摸着也就二十几岁,架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而另一个40开外,笑容和蔼但目光严厉,估计是个领导。

年轻男老师说话也很温文,他先做了介绍,他叫苏凌文,另一个就是一中的教导主任姓李。

在座的包括全浅浅总共9个人,被分为两组,每人20分钟的上课时间,抽签决定组别和次序。

开始抽签了,几个女孩子都忸怩起来,谁都不想做伸手的第一个。李主任见状含笑宽慰大家道:“我知道大家都是有备而来,先后无所谓,能力才最重要嘛。”

“那就我先来吧。”

闻言,吴子涵率先走了上去,她的主动迎来了李主任满意的笑。

吴子涵抽到b组三号,得到下午才能上课。有了她的领头其他人也状似无所谓地随便拿了一个纸团,全浅浅夹在中间,没做伸手的第一个,也没做最后一个。

全浅浅轻轻地摊开纸团,只见上面用红色水笔写着“a 1”两个字,她的心扑通一声往下一沉,抽到第一个表示她得到这个机会的可能性只剩下百分之八十了,除非自己表现得特别出色,否则成功的机会等于零。

她心下颓然,旋即开始紧张起来。

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吴子涵就喊开了:“啊,你是a组第一个,真好运!早完早了,不像我还得到下午。”

被她这么一喊,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第一个了,全浅浅的紧张又多了几分。她一紧张大脑就开始发白,不过,这可不是她第一次面试,第一印象往往决定着事情的成败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谦和一笑,不紧不慢地在纸条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李主任。李主任看到她的名字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把她的纸条递给了苏凌文。

苏凌文在本子上记下了她的名字和号码,然后温尔地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轻声说:“加油!”

全浅浅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拍了怕自己的教案说:“谢谢!”

上课的教室安排在二楼,吴子涵本来想跟上来看看的,但被苏凌文拦下了,原来学校为示公平,规定没轮到的人都不可以听前面人的课。这个规定听着好像是公平严正的,但全浅浅却觉得这不过是学校玩的一个花招,到时候谁好谁差还不是学校说了算,别人连提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想归这么想,全浅浅还是调整了一下呼吸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坐了了大约2、30个学生,教室后排还放了几张椅子估计是留着评委坐的。 见全浅浅进来,同学们的目光都刷的一下子投到她的身上,全浅浅开始有逃跑的念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猛烈,仿佛只要她一张口就会从她的嘴巴里蹦出来。

每人有十分钟的课前交流时间,可她就在发呆中浪费了5分钟。一个学生站起来说,老师你是不是该把这课的课文先发给我们熟悉一下,全浅浅这才回过神来,她脸颊微红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紧张,没想到这帮学生都很友善,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调皮地说:“如果你给我们唱首歌的话,我们就不在课上给你使绊子,大家说好不好?”

她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整个教室一片哗然都是要求全浅浅唱歌的声音,全浅浅一头黑线,现如今的孩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全浅浅举起双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缓缓地说:“唱歌得讲究环境、情景、意境,现在可不是好时候,我的电话是*************,谁想听歌课后联系我,我的意识是大家表现的好的话。”

这边正说得热闹,教室后门处一溜进来5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刚抽签时见到的那个李主任。学生们都很有礼貌的站起来打招呼,全浅浅也很大方地朝他们点头示意,听学生的话她才知道进来的几个人都是学校的副校长,可见学校对这件事还是足够重视的。

也就是在全浅浅点头示意的那会儿,她发现教室的角落还坐了一个绝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他见她惊得睁大了双眼,居然很腼腆地朝她微笑着,好像他本来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优秀学生,而不是刚刚躲在树丛里和女人鬼混的不羁少年。

初露端倪

我相信太阳每天起落,太阳果是每天起落;我相信月亮月月圆缺,月亮果是月月圆缺;我相信我可以,我一定就可以。

——全浅浅

他想干什么?

全浅浅的眉纠结成山,心思在瞬间迂回千转。怪不得先前他那样子有恃无恐,他完全不用害怕全浅浅会把他的事情说出去,因为即使她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撒千亦的脸秀气得近乎稚嫩,混在一群初中生中,不显一丝突兀。他微笑着和身边的人交谈,或狡黠眨眼,或恍悟点头,反正就是和其他同学没有一点区别,可是全浅浅还是觉得背脊处凉风嗖嗖。她目视前方尽量把撒千亦坐着的那个角落圈成禁区,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撒千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直坦坦的不怀好意。

怎么办?

“叮……叮……”铃声骤然响起,随着这响声,全浅浅的心境诡异地平静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明过,就像一碗激荡了许久的浑水突然间沉淀,碗面清晰透彻,碗底沉沙积渍波澜不惊。

一种腾然而起的斗志把她心中残存的忧郁和恍惚炸得粉碎,她有一种预感,她的表现一定能让所有的人咋舌,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自信。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地呼出,目光淡淡却满是精灵地扫视全场,包括角落里的那个不安分因子,路过时甚至朝他扬眉撂下挑衅的一瞥,待教室安静下来,她才缓缓地、有力地开口:“上课!”

二十分钟其实弹指即过,全浅浅第一次这么有目的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她像一个发光的吸铁石,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神。她的声音沉着而又清亮,她的语言简洁而又幽默,她不像一个来应聘的新人,完全是一个经验十足地老教师样子,环节紧凑,游刃有余。更娇更艳的是她的脸,说不上哪儿美,可就是让人挪不开视线,她掀起的眉角弯如新月,眼帘眨动间好似扑扇出无数带着荧光的蝶来,每一个微笑都勾人心魄。

简修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全浅浅。在他所认识或见过的女人中,全浅浅连个中等位置都排不到,可在这一刻,他竟然也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他冷峻的眼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但即使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还是被紧随身边的一中正校长史乘永察觉了。今天,能邀请到简修纯是史校长怎么也没料到的。

近几年一中生源充足,好多都是慕名而来,原来的宿舍楼已经难以容乃多出来的学生,加盖一座宿舍楼实在必行。可是要加建一座宿舍楼所需的资金不是个小数目,教育局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拨出这么多钱来,到社会上拉赞助是经过几次讨论后决定的事。

简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家族企业,涉猎面很广,据说总公司在意大利,在本市的只不过是它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分公司中的一个。史校长虽然寄了邀请函给简氏可没奢望他们会派人来。没想到简氏不但来了人,来的还是简氏的太子爷简修纯。

不谈那些个八卦传闻,就单单这个简修纯,他能够越过简家第二代以第三代的身份成为简家的下任继承人,一定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物。

想到这儿,史校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下碜然,那到嘴边的话成了黏在牙龈上的糖稀吐不掉又吞不进去。

就像现在,他明明和简修纯一路同行,却自然而然地落后他三步,这仿若是古时臣下对主上的臣服,胆战心惊,诚惶诚恐,总想着要去猜度他的心思,可始终猜不透,到后来连这猜度也成了令他寒颤的事。

史校长毕竟是在职海官场中起伏过的人,只是稍息的闪神后,他迅速地端正了自己的神态。可是一开口还是透露出了万分的谨慎和明晃晃地奉承感。

“这个丫头表现的不错啊!”史校长对教室内的全浅浅点头赞道,事实上全浅浅的表现他并没有看到多少,他更在意的是简修纯的反应。如果全浅浅真的和他有那么一点点关系,那么他要开口的事情成功的几率就大了。

简修纯依旧表情冷漠,甚至连敷衍的动作都没有。史校长暗恼,真是性急智乱,简修纯是什么样的人,教室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认识他呢?自己一路介绍来,没见过简修纯驻足停步的,所以才会对他瞬息的愣神抱了几分想象吧,唉~~~

得不到礼节性回应,史校长心下尴尬,他嘴唇微掀,竭力寻找着新的话题。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开接电话的许继回来了,他是简修纯的助理,也是个神秘非凡的人物。

许继疾步而来,面色忧忧,很显然有重要的事情。他们交换了一下目光,简修纯便与史校长告辞,史校长很识趣地没有多做挽留,虽然计划泡汤可他心里反常地松了口气,欣欣然将简修纯二人送至校门口。

临近上车,简修纯突然开口道:“一中不愧是本市的重点,这么多的教室,一定生源充足吧?”

“嗯,这两年我校发展不错,很多人莫名而来,确实考验我校的承受力。”

简修纯竟然主动提起话头,不由得史校长不心内暗喜,只要简氏肯赞助,就不需要再去想办法拉小公司了。

“很多学生路途遥远都要寄宿,可学校的宿舍太少了。”

“哦。”

简修纯轻轻带过,一步踏进早开好的车门里,硬生生地切断了话题。史校长妄自着急却苦于不能拦下已经上车的人,听他语气显然早已知道自己的打算,可是赞助不赞助却没有给个明确的答案,悬得人心慌。

高级轿车在眼前一晃而逝,史校长只得舒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另一处,全浅浅的面试课大获全胜,大大增强了她的自信。课后,一中德高望重的教导主任李主任还给了她很高的评价,把她赞得飘飘然的。

谁说第一个难成,有她这样的第一个,后面的人更难表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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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奔驰在马路上穿行,简修纯不习惯用司机,所以许继经常充当司机的角色,就像今天一样。

“简少,二爷的人已经追到香港了。”许继驰的声音低沉,在车子封闭的空间里显得压抑和几不可见的担忧。

而简修纯正随性地斜靠在后座上,可即便是这样的姿态,他看起来依然像一头歇息着的豹子,浑身散发着贵族气的优雅,以及不容小觑的力量感。听了许继的话他没有开口,甚至连坐姿都没有一丝变动。

“由您继位的事情早成定局,没想到二爷还不死心,在意大利处处使绊子不算居然追到这儿来了。我们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让二叔的人在香港转两天好了。”简修纯浅褐色的眸中,锐光一闪。哼,猫捉老鼠的游戏人人想玩儿,可是这谁是猫?谁是老鼠?就得看各自本事了。

“可……”可忆澜还在香港,许继欲言又止,他从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人。可是,忆澜不是普通的女人,谁都知道,她是简少心中最重要的人。

这要是,二爷的人去香港扑了个空,肯定会拿忆澜做文章,到时候……

后座的简修纯静默不语,沉默往往是他不悦地表示。

许继内心猛地一顿,恍惚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忆澜的事不是他该给予过度关心的。

忆澜,那个美丽娴静的女子,是他心中永远也无法触及的风景啊。

简少一直就知道吧!

他的不悦是警示,从今以后,自己恐怕连远观的心思都不该有了。这么多年的了解和信任,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就能知晓各自的想法。原来自己一直以为隐藏得很深的东西,早就直坦坦摆在对方的眼前,没有等到他沉沦到无法自拔的境地再揭穿他,是简少对他跟随多年的仁慈吧!

心下苦笑,可“对不起”三个字,他永远也说不出口。

简修纯的眉在这个时候才皱了起来,他的大拇指轻轻捻磨着食指指侧。

他明白许继要说什么,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在这个时候无端地想起了全浅浅那万般无所谓时豁出去的样子。于是,他的眉皱得更深了,唇角却悄悄弯出一个弧度来,这称不上是笑的表情,柔和了他的脸,让他平添了几分翠竹般的清雅。然而,那眼还是那样的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再说全浅浅,今天可以说是她的幸运日。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成功感。就好比一直生活在大树遮掩下的树苗,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种无名的小草,某一天才蓦然发现,自己也是有根,有jīng,有叶的,原来自己也是一棵树。

这股子庞大的自信,让她的脚步轻盈。自从一个月前从报纸上看到向海要结婚的消息后,她就一直不正常,大脑就像一个悬而不落的石块,沉甸甸又空荡荡的,那种碰不找底儿的感觉,让她一直徘徊在破罐子破摔,和不停地懊悔之中。

全浅浅在回廊出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都是香的乃。

刚刚离开的时候,云朵儿看了她的得分,偷偷竖起食指和无名指比了个“v”,很显然她的得分一定是不低的。

本来还想约着云朵儿一起去吃饭,可云朵儿说要留下来给她侦察情况。虽说第二天就能知道结果,可是人的心总是难免急躁,即使只是提前一秒也想更早点儿知道结果,这是人的通病吧。所以云朵儿那样说,全浅浅来是巴不得的。

一个人往回走,眼中所及风景又与来时不同,可能是心情太激动了,反而没有了细细欣赏的兴致。

回去的路似乎都非常短,全浅浅一会儿就到了一中大门口。已经是正午了,初秋的太阳还是很炙人的。

“浅浅姐!这里。”

全浅浅正眯着眼拱着手扮孙行者,突然听到叫喊声,循声望去。大门外不远处的绿荫停车道旁,停着一辆耀眼张扬的凯迪拉斯,吴子涵正站在车旁朝她挥舞着双手。

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这儿。全浅浅本想朝她点下头打个招呼,便各走各路。可很显然吴子涵不是这么想的,她见全浅浅转身要走,一下子奔了过来。

吴子涵圈着全浅浅的手臂,亲密得就像嫡亲的姐妹一般。她的头靠在全浅浅的肩上娇俏道:“我要下午才上课,中午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不用了……”

话虽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她并不等全浅浅回答,就扯着她向那辆耀眼的凯迪拉斯走去。对于吴子涵,全浅浅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可是对于吃饭她还是十二分的喜欢的,所以潜意识里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吴子涵的脚步向那儿移动。这时候,凯迪拉斯的车门打开了,随即下来的那个人,让全浅浅踏出去的脚如同踩在针尖上。

人生何处不相逢?谁说不是呢?

纠葛,开始于从前

每个人的一生都像一场戏,我们每天演不同的人,念不同的对白,笑过了,哭过了,也烦恼过了,从今以后各做专场吧,我不想再去你的戏里了。

——全浅浅

向海还是那么完美,今天他没有穿警服,一身休闲装扮更显得俊美异常。

他斜靠在车门上,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来点上,动作娴熟潇洒。他竟然是会抽烟的!全浅浅顿时发现,原来自己以为的对他的了解只不过是沙漠中的颗粒,也难怪那样明目张胆的暗恋会成为滑稽的笑话。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姿态,这样的车,怎么能够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更何况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正畅意地娇声言语着。来往的行人都把目光投放在这两个人身上,可这习惯了大众目光的两人混不在意,吸烟的接着吸烟,说话的依旧说话。

“走吧,今天我未来的表姐夫请客,咱们吃顿好的。你喜欢西餐还是中餐?我还是喜欢中餐多一点儿,我们去吃中餐吧。”

全浅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一步步走近的人。

明明那么近,却为何反而觉得越走越远?

“我还是不去了吧。”全浅浅突然有点儿胆怯,不愿意迈出脚下的一步。

“走吧,走吧!反正都是要吃饭的,正好和我说说你上课的情况。”

全浅浅还想拒绝,已经被她半扯着向前连走了几步。向海转过头来,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走过去,夹着烟的手就放在车顶上。这时凯迪拉斯另一侧的车门开了,走出来一个满身星味的洋气女人。

她的身材高挑窈窕,标准精致的瓜子脸上架着一个大大的墨镜,差不多要把整张脸遮住。脑后,枣红色的长发松松绾着,留下几缕在耳侧,风一吹便不住拂过她的脸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赛三分,颈比白玉俊一寸。呵呵,全浅浅禁不住裂开嘴来,没想到自己八卦杂志看多了,呆这儿古言了一把。

虽然是站在车来人往的马路边儿,她还是习惯性地下巴45度上抬,嘴角的微笑方正得可以用量角器精确测量,这是面对镜头时的规范姿态。

季又夏!

风头正劲的青春玉女,大名鼎鼎的国际巨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一下车,就引得不少路人驻足指指点点了,可她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全浅浅忍不住笑了。

“全浅浅,好久不见!”

“是啊。”

“表姐,你们认识呀?”

“我们是初中同学呢,这么多年没见,浅浅一点儿也没变,你说是不是,向海?”

嘴上说到向海,便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竟一直注视着全浅浅。季又夏脸色白了,只见向海邪魅之极的眼中流光溢彩,是她从不曾见过,也不敢想象的感情,于是心中难免苦涩。

全浅浅当然没有看向向海,当然也不可能知道向海眼中的内容,她的眼光擦着向海夹着烟的手指而过,再落到吴子涵身上道:“我还是回去了,你们……”

吴子涵“扑哧”一声笑了,她的眼光搞怪地在向海和季又夏身上溜了一圈说,“你是担心做电灯泡吧,没关系,已经有我这个高瓦数的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他们整天儿地在一起,我看了都觉得黏糊,刚好我们两个去搅和一下。更何况你们不是同学吗?平常肯定很难见着,今天也借机会聊一聊。”

“向海你看啊,这个坏丫头!”听见表妹的调侃,季又夏娇嗔了一声,走到向海身边圈住他的手臂倚在他的身上。

向海没有推开她,她的心里隐隐松了口气,这个人还在她的身边,还被她牵在手里,事情便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我不去了,坐这样的车,我会晕的。”全浅浅夸张地笑笑说。

吴子涵还想劝两句,向海突然开了口:“去八大碗吃水煮鱼吧。”他的声音轻飘飘地,目光紧紧落在全浅浅身上,语调亲昵得好像情人间的私语。

全浅浅明显的感觉到吴子涵和季又夏都僵住了,别提她们了,就是她自己也被向海的语调和话语大大的惊了一把。可当她看见向海满眼的笑意,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看他们,深情的深情,悲切的悲切,吃惊的吃惊,还有那些三三两两的,忍不住停下来注视他们的路人。

她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季又夏果然和向市长的儿子在一起呢。”“季又夏好漂亮啊!”“我们现在去要签名,她会不会给我们签啊?”……

呵呵,这都是他们的戏,他们有表演的权利,而同样的,她也有拒绝参演的权利。

向海怎么可能这样不顾场合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一场戏而已。

果然。

“你不是一直想吃水煮鱼吗?我打听到八大碗的不错。”向海这话是对着季又夏说的,声音比刚才的更加亲昵低柔。

吴子涵又打岔地嘻哈起来,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恍神的虚幻。

全浅浅觉得站在这儿的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她不想再参合他们的事情,礼貌地笑着转身“你们去吧,我胃不好,不大能吃辣的。”

吴子涵没有再拦着她。

全浅浅还没有走到她的小电瓶车旁,就听见身后高级轿车 “嗤~~~”地一声开走了。

这声音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玩儿的口哨,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向海时候的样子。

那年她十三岁,正是好升初中的一年。

十三岁之前她都住在乡下,在那儿,她有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她的爸爸妈妈都是老师,更厉害的是,她的爸爸还在离家颇远的大城市里做教师。农村人一般对知识分子都有一种骨子里的敬意,可想而知他们家在当地有多么德高望重了。

全浅浅的爸爸全付梓斯文儒雅,全浅浅的妈妈韩文秀文静秀丽,可生了个全浅浅却野猴子似的整天上蹿下跳的,东家树上偷桃,西边沟里摸鱼,整天不得安分。

有一天下午,全浅浅正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同龄孩子,在村头的一个土堆上玩儿滑草游戏,她妈妈小跑着过来喊她。

“浅浅,快回去,你爸爸回来了!”

“真的!”全浅浅惊呼一声从土堆上冲下来,就往家的方向跑。韩文秀一把拉住了女儿,帮她捡掉夹在头发里的草叶,拍拍裤子上的土,说:“看你这个泥猴样儿,家里来客人了,好好收拾收拾再回去。”

客人?全浅浅这才想到,韩文秀做事一向慢条斯理,哪曾有过今天这样急急忙忙的?来了客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样重要的客人?

管他呢,爸爸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全浅浅被韩文秀硬逼着在小河边抹了把脸,重新拢了一下头发,沾着水拍尽了身上的土,才回了家。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院子中的少年。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那时的全浅浅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就像是盛夏的时候在小河里洗澡,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嘴巴呼吸着,清亮透彻,舒畅无比,是那种想也不用想就会跳下去的感觉。

“浅浅过来,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爸爸!”全浅浅看到了全付梓,小跑着冲过去。

“又在哪儿淘气了吧?看看身上脏得?”全付梓摸摸女儿的头说道,“这是向海,是爸爸带的社会活动兴趣组里的学生,爸爸带他回来体验生活。”说完他又转向向海:“这是我的女儿全浅浅,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就让她带你去好了。”

那时的全浅浅还不明白什么是“体验生活”,当然也就不知道“体验生活”这4个字所代表的身份和地位的差距。她只知道多了一个可以一起玩耍的伙伴。

“那么,麻烦你了浅浅。”

就这“浅浅”两个字,竟就听得全浅浅脸颊轰的一烫,好在她并不是一个矫情腼腆的女孩子,只一会儿,就跟向海混熟了。

十三岁的农村小姑娘还不曾有男女性别意识,全浅浅拉着向海的手近乎趾高气昂地走在村子间的小路上,后面跟了一排的男孩女孩,除了跟全浅浅混成一窝的陆海洋和卢殷之外,还有几个已经进入发育期,说话扭扭捏捏、轻声轻气的待养成小淑女。

向海跟全浅浅同岁,却整整高出全浅浅一个头来,他长得很漂亮,原谅全浅浅只能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他,那时候的她觉得漂亮是对一个人外貌最好的形容词。而向海也只不过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和蓝色牛仔,在那群乡下孩子眼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富贵了。

大家都很喜欢向海,对拉着向海的手得意洋洋的全浅浅是又嫉妒又恼怒,只得绕过全浅浅争相占据离向海最近的位置。

向海很随和,没有那种难以接近的城里人习性,大家都争着和他说话,没走多远,他就连海洋的pp上有个痣,卢殷的妈妈爱吃拉面这些事情都知道了。

后来,全浅浅拉着向海的手已经差不多是炫耀的意思了,向海也不恼就由她拉着。他的手白皙修长干爽爽的不像全浅浅一紧张手心就直冒汗,牵着这样的手轻轻晃,别提多舒服了。

晚上睡觉的是后,全浅浅还保持在兴奋状态,韩文秀坐在她的床头悄悄对她说:“浅浅,你……”韩文秀不知道该怎样和全浅浅说那样的事情,她换了个语调说:“你和向海还处得来吗?”

“蛮好的呀,大家都喜欢他。”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去爸爸那儿上学?”

“去爸爸那儿,我当然想了。”

“那你就好好利用这几天,让向海觉得你是他的好朋友,然后跟他说,你想要跟爸爸一起去城里上学的事情。”

“跟他说干嘛?”

“别多问,听妈妈的话就好了。”

“哦。”

全浅浅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向海是那么好的人,跟他好好相处根本就不需要花多大的劲。

几天的功夫,全浅浅带着向海走过了她的所有地头。在小河里,全浅浅给向海捉到一条小泥鳅,养在园子里的破缸里;在李子树上,全浅浅给向海逮住一只麻雀,她想把她拴在树枝上,可惜让它跑了……向海也是很高兴的吧,每次全浅浅回头,总看见向海咧着嘴笑着。

始于利用的过去,悲伤但美丽

那些用幸福伪装的伤痕,是长成肉色的刺,你只看着完完整整,你一碰痛彻心扉。我只是后悔,没有说一声我喜欢你。

——全浅浅

一天晚上,村里唱戏,全浅浅领着向海去的时候,好的位置早被大人们占据了,她灵机一动,带着向海爬到戏台近处的一个土堆上看,一上去才发现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在那儿了,海洋一看见全浅浅赶紧让出最有利的位置。

“你们怎么才来呀?”

“嘿嘿,吃晚了。”

“向海,你从来没看过这种戏吧?”

“嗯,没有。”

卢殷笑起来:“哈哈,终于也有向海没做过的事情了。”

他们正说着,戏依依呀呀地开始了。

坐在全浅浅旁边的玉玲满眼羡慕地说:“我将来也能演村戏就好了,那衣服真好看。”

海洋翻了个白眼:“你没发现唱村戏的根本就没有年轻的,年轻的要到城里的大戏院唱才好呢,你说是不是向海。”

“嗯,这种方言戏,观众很少了,如果你真的对戏曲感兴趣,可以去学京剧或者黄梅戏、昆曲之类的。”

“唱戏有什么好的,将来我要做医生,听说医院里有很多漂亮的护士,嘿嘿。”卢殷的话引来一阵哄笑,他在一群孩子孩子里块头最大,却最是憨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没说错,我妈妈说了,男孩子就是要找个女孩子传宗接代,呵呵。”

“卢殷,你不如现在就回去结婚吧,你个笨猪!哈哈!”

大家又笑起来,卢殷却只是摸摸头并不在意。紧接着大家又分别说了自己的理想,海洋想要当兵,刘丽想要学美发,黄旭想要做生意……

“浅浅,你将来想要做什么?”突然有人问,大家都把目光放到全浅浅身上,向海也好奇的看向她。她突然觉得很局促,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将来要做什么。这时候戏台上的演员正舞刀弄枪打到关键处,全浅浅脑中灵光一闪,她站起来大声道:“我要做警察!唱戏的、做医生的、做生意的个个都得归我管,哈哈!”

全浅浅站在土堆上,风吹得她的发丝飞舞。朦胧的月色下,她的眼睛比戏台上的灯光还要亮。大家都被她吸引住了目光,那时候卢殷想,如果她的个子再高点,手上再多把佩剑,就真的有连环画上侠女的风范了。

“做警察”与全浅浅来说,只不过是那时应付的戏言,可在后来,却有人为了她的戏言,走出了另一段人生。

“向海,你将来想做什么?”

终于有人问到向海,向海笑笑说:“我?我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什么理想啊!”

“……”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全浅浅早不记得了,又或者是因为后来许许多多的事情,她总是不愿意再回忆有关向海的一切,那些后来的事情,都被她的大脑自动省略了。

那时候,虽然全浅浅对同样十三岁的向海能否做出帮助保持怀疑,她还是听了妈妈的话,在向海面前透露了想要去城里上学的意思。全浅浅也就是随便提一提,其实与她来说在哪儿上学都是一样的,不过,能跟爸爸在一起最好了。

向海回去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好消息,不止是全浅浅就连韩文秀也被调到城里去了。全浅浅只是很单纯地高兴,终于可以和爸爸在一起了,她并不知道,这次调动牵扯的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喜乐,而是一个家庭的重新组合。

几乎一个夏天,全浅浅都用在收拾和告别上了,很多她很喜欢却又带不走的东西,她都分给了别人。

最舍不得她的因该是海洋和卢殷了,大人们都喜欢全浅浅,以前做了什么坏事,只要是报上全浅浅的名字,大都是不用受罚的,唉,可惜她要走了。

暑假还没有结束,全浅浅和妈妈就搬走了。到了城里又是一阵的收拾整理,不知不觉暑假就这样过去了。

开学,全浅浅进了朝阳初中实验班,那时候一中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火,朝阳中学兼办的初中实验班是最有名的了,据说很难进,全浅浅能进可能全是沾的爸爸的光吧。

向海也念这儿,这是让全浅浅非常高兴地事情。

开学没几天,全浅浅就郁闷了。在老家的时候,她的普通话一直是一等一的,到这儿,一开口几个人捂嘴笑,害得她课上都不好意思回答问题,加上除了向海不认识别人,她就整天跟在向海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

她还主动承包了帮向海提包收拾桌子这些活儿,全浅浅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在老家的时候,海洋和卢殷在泥堆里混得衣服像巴巴一样,背个树脱下来给她洗是常有的事情;跟人打架,她发起狠来骑在男生的身上,更是屡见不鲜,所以有这么几个人指指点点她也从不放在心上。

可没多久就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把全浅浅的单纯击碎,也把她和向海那段好不容易朦胧起来的感情漂白成了一张废纸。

那天放学回家,家里闹哄哄的,全浅浅不知所以进了门,一个女人冲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骂道:“野种!贱人!我打死你们!”

全浅浅懵了,她妈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几道血痕,很显然也刚刚挨了打,她哭着冲过来,也不还手,只是一把护住全浅浅,“要打要骂你都冲我来,不要打孩子!呜呜……”

“你们这一窝的狐狸精!你破坏别人的家庭,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全浅浅完全被吓呆了,什么狐狸精?什么破坏别人的家庭,她的爸爸不是一直就是妈妈的老公,她的爸爸吗?

全付梓见她娘儿俩只呆站着挨打,是又急又心疼,其实他也好不了多少,衣服被扯破了,脸上的指甲印比韩文秀脸上还多,他边护着全浅浅母女边说:“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和他们娘儿俩没关系,早说好了等孩子上了初中就离婚的。”

“你还有脸说,咱们又夏一升上初中你就把她们两个接过来,光明正大地放在自己学校里,你要我和又夏脸往哪儿搁?”

全浅浅这才注意到,在门后面还站了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女孩,白白净净的皮肤,留着齐耳短发,就气质来说,要比全浅浅更像全付梓一点儿。她一直就在那儿站着,目光森冷,一言不发。

全浅浅的世界塌了,活到十三岁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个私生女!

她居然还有一个同龄的姐姐,原来她一直叫着爸爸的人,也是别人的爸爸!

世界开始旋转,她听不到那些叫骂的声音,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甚至想到从进门到现在,她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啊”地大叫一声,甩开了身上的手,冲了出去……

是向海找到全浅浅的,哦,不,应该说,是全浅浅找到向海的。

这个城市对她来说还那么陌生,更陌生的恐怕是她的爸爸妈妈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她怎么接受呢?

她是这样的人,生气到极致反而一句话也不想说。走累了就蹲在马路边上,眼睛很酸却一滴泪也没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潜意识里,她竟一步步沿着向海回家的方向走着。

向海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抱作一团,缩在公交牌下面。

“浅浅!”

向海的声音,在全浅浅听来仿若暗夜中的星子,嗖的一声划过耳际。她幽幽地抬起头来,夕阳下,向海的脸上满是焦急,却柔和非凡。

他在全浅浅的身旁蹲下,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地上重叠得像两棵依偎着的树。

全浅浅干涩酸痛的眼突然不痛了,有什么湿湿的液体流了出来,她头一侧,那液体便流进了向海的颈窝里。

“向海,向海……我……我原来是个坏人!我们一家……哦不,我竟然没有一个家……那家不是我们的……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全浅浅呜呜咽咽,说起来竟是语无伦次。

向海满是心痛,却只是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浅浅,世界那么大,我们这么渺小。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的,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他把她的手放进手心里,“不要担心,大人的事情由大人去处理,你只要在想笑的时候笑,想哭的时候哭就好了。你也不要怕迷路,我会抓着你的手的。”

全浅浅渐渐停了呜咽,她依旧把头深陷在他的颈窝里:“向海,谢谢你找到我!其实,我一直在担心没有人找到我该怎么办。”

“呵呵,真的要谢谢我呀?那么我们来做个约定,下一次由你来找我吧,不管我们分开有多远,我只站在原地等就好了。”

向海诙谐的调侃惹得全浅浅破涕为笑,她连连点头说:“嗯,嗯。不过,等你迷路永远也不可能吧?”

“傻瓜!”

“我会抓着你的手的”这是全浅浅听过最甜的誓言,也是最美的谎话。她永远做不了那个只顾自己哭笑的全浅浅,他也没能永远抓住她的手。

而至始至终,全浅浅更是没能真真鼓起勇气去找他过。

那一次,他错估了她的勇气,她错看了他的心,一次分别竟是永远错过。

全浅浅并不是一个偏执纠结的人,她听了向海的话没有去管爸妈的事情。全付梓也处理的很好,那个女人没有再来闹过,一切仿若又回归了平静。

她和向海之间却彷似有些什么不同了,虽然平时还是嘻嘻哈哈,可是每当她的目光放到向海的身上时就会忍不住脸颊发烫,心跳加速,更加让她无地自容的是,每每这个时候向海都会抬起头来,让她的尴尬无处遁形。

值得高兴地是,班上的同学开始慢慢接受她了,她还和云朵儿做了好朋友。

本来嘛,她一直就是一个乐观直爽的人,成绩也好,加上又是老师的孩子,谁不愿意亲近?于是,全浅浅身边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她自然而然不会像一开始那样紧紧粘着向海了。

年轻时初恋的萌芽往往是从不敢接近开始的,全浅浅似乎也被兜进了这个圈子,明明很想跟在向海后面,有时候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低头,只是脸红,都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向海却恰恰相反,他比往常更爱找她,更爱和她说话,每每看见全浅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便笑得眉眼生花。

从那时候开始,全浅浅就觉得向海很妖艳,这是她找到的比漂亮更能形容他的词语。

这样的日子一直伴随着全浅浅从初一升至初三,这三年来全浅浅的风头越来越劲,成了学校中那个可以和向海并提共论的人。

而全又夏,不,应该叫她季又夏才对,她妈妈没多久就改嫁给一个姓季的医生,全又夏也就变成季又夏了,相较于全浅浅的风光,她就像个灰姑娘,在学校中淡淡地存在,没多少人知道她是全浅浅的异母姐姐,弄得全浅浅更觉得自己像灰姑娘的坏妹妹。

作为朝阳中学初中实验班的学生也只有半数可以上朝阳中学的,不过如果在国家级比赛中获奖就另当别论了,基本上只要获得奖项就可以直升朝阳中学。可那时候参加国家性竞赛很难,所以几乎所有的人还是要和普通班的学生一样参加中考的。

到了初三下学期,机会还真就来了。全市举行物理竞赛,考点就放在实验初中,比赛的目的就是要选出两个人参加国家比赛。全浅浅很高兴,这样的机会不是年年有的,而且物理是她的强项,学校性比赛的时候除了向海没人能超过她。

比赛结果然如此,向海和她分列第一第二,出乎意料的是季又夏居然得了第三,没想到看她话不多的样子,物理居然也学得那么好。

全浅浅彻底松了口气,这样她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上朝阳中学的事情了。向海好像比她更高兴,别看他好像对人总是温温顺顺的样子其实话很少,那几天他竟然也找着话和人聊起天来。

然而,全浅浅虽然得了第二却不在参赛的名额里。

那天校长报名字的时候说她是自动放弃比赛,她都不知道如何自动放弃?全浅浅很生气想找校长理论,她的妈妈却先找了她。

“浅浅,是我打电话跟校长说你要放弃比赛的。”韩文秀虽然也调到城里,但没能进实验初中,“又夏那孩子……是我们对不起她。”

全浅浅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她问:“是她跟你说她想去的吗?”

“没有,只是妈妈看她实在是……”

“我知道了!”全浅浅大声道,她想忍住不要发火,可是声音还是大了起来。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季又夏是她生命里的一个坎,不高她却跨不过去。

全浅浅甚至没能跟向海解释她无法参加的原因,向海和季又夏就出发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全浅浅发现一切似乎都不同了,向海虽然有时还是跟她说笑可却再也不看她的眼睛,而季又夏却好像和向海一下子亲密起来,两人常常一起放学。学校里渐渐有了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老师也不管不问,毕竟他们直升朝阳中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带着这样惶惶惑惑的心,全浅浅通过中考也考上了朝阳中学。过了一个暑假,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向海又和她走近了,而且更让她高兴地是,海洋和卢殷也来城里上中学了。多好的事情啊,可是向海好像变了,她不但和全浅浅亲近和其他所有的女生都很亲近,有一次全浅浅居然发现他和一个女生在围墙边上接吻。

他发现全浅浅后也不回避,只笑笑说:“浅浅,我们是好哥们吧?不要告诉别人哦。”全浅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针刺一样一跳一跳的疼,能做好哥们儿不是很好嘛?她强装着微笑点头,可向海却反而拉了脸一连几天不和她说话。

日子就这样在冷战和和好中飘过,问题是,全浅浅不知道为何要冷战,又在什么时候又和好了。

后来向海越来越大胆,甚至在书包里放上杜蕾斯,全浅浅已经从第一次的痛彻心扉到了后来的渐渐麻木,她反而开始担心向海的事情被发现,也不知怎么的那些杜蕾斯开始慢慢地藏到她的书包里。

全浅浅整日在痛苦和焦虑中度过,成绩快速滑坡。她的心情很矛盾,既希望能爆发又希望能永远平静下去。

一天放学后,海洋和卢殷来找她,她的心情难得好了许多。约好了在学校北门见面,全浅浅赶到的时候发现那儿围了几个本校的学生,正推推搡搡地争执着。全浅浅一看急了,她知道朝阳中学的学生一向看不起其他校的人,海洋又冲动是很容易吵起来的。

走近一看向海也在,他的身边还倚着一个呜呜咽咽的漂亮女生。全浅浅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了心底涌起来的酸痛,大脑却渐渐晕乎起来。

原来那些人是高三的,向海的女朋友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他们中一个人的脚,他们仗着自己是学长就不依不饶起来,刚好被海洋和卢殷看见了,那些人见海洋和卢殷衣着朴素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轻蔑的话一句句就出来了,海洋哪是个受的住气的,便拉扯起来。

“哼,农村货,就是农村货,都是些下贱的物种!”

向海一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低声安慰怀中的女孩,全浅浅觉得非常烦躁,她怒道:“你说什么?”

“就说你们!乡下货跑到我们城里来尥蹶子,该哪儿滚哪儿去!下贱的biao zi!”

“啊!”全浅浅大叫一声,抡起书包朝那些人砸过去,海洋和卢殷见势也冲了上去,几个人厮打成一团。全浅浅的脸上挨了几个巴掌,嘴角都被打破了渗出血丝来。这哪是孩提时候的架,那时候大家看着韩老师的面子都让着她,哪让她吃过多少苦,可现在是高三的男生,一个顶一个健壮,哪个下手不重?全浅浅被连抽了几个巴掌,摔在地上,她胡乱摸到一块砖想也不想就朝靠近自己的那人头上拍去。

谁知道有块砖比她的更快,只听见“啊”的一声不知是谁的惊呼,靠近自己的那个人抱着头,血如泉涌。他紧紧捂着头血还是从指缝间留了下来,大家都惊呆了。

原来是向海,他冷冷地拍完,扔了转头转身就走,看也不看全浅浅一眼,可那满身的戾气,却吓得挨打的人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个架,全浅浅打得倒是舒心,可结果却是她难以承受的。

她被开除了。校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公布出来,只是责令她转校。

全付梓和韩文秀非常着急,为她四处奔波却都无功而返。她没有能够跟向海道别,因为这件事后,向海出国了。

后来的后来,她只能从一些娱乐报纸上看到向海的照片,而他的名字却往往是被某某高干子弟代替的。

全浅浅一直记得向海说过,分开后由她去找他的话,可惜当他们真正分开了,他们之间隔着的已经不是空间上的距离了。

她想去找他,却找不到说服自己去的理由。

喝醉了

其实我没有醉,只是心里住着的那个魔鬼,不安寂寞了。

——全浅浅

全浅浅回到家的时候,全付梓夫妇还没有吃饭,很显然他们已经从别人那儿晓得她表现得不错,两人都是兴高采烈的。可能是那股子兴奋地劲儿过了,也可能是想起了那些过去,全浅浅反而觉得蔫蔫的,她胡乱扒拉了几口饭便回了房间。

傍晚的时候云朵儿打来电话。

“浅浅,我们就要做同事了!”她的声音满是控制不住的激动,“我打听到,所有的人里你的得分最高!”

“真的?”全浅浅很高心,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好的消息听在耳朵里,却让她隐隐生忧,而她这该死的第六感往往都会成为事实。

“当然是真的,我是从计分的人那儿打听到的,就是那个苏凌文,你也见过吧!浅浅别闷在家里了,我们找个地方庆祝庆祝吧!”

“还是等明天再说吧,事情都还没有定下来呢。”

“你个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淡定了?好好,听你的,明天再说,我估计你明天一早就能接到电话了。”

全浅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安,自从见到季又夏后,她的心里就慌落落的,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些什么要发生似的。

第二天一早,全浅浅就醒了,她把手机放在自己枕头边儿,每隔一分钟看一次,可是一直到十一点,手机也没跳一下。大约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全浅浅捞起来一看是云朵儿,她心底残存的一点儿希望顿时溃不成军。

“浅浅……”

云朵儿欲言又止,全浅浅一下子明白了结果。她艰难地扯扯嘴角问道:“是谁?”

“吴子涵。没有看结果,是校长直接决定的。”

何必看结果,在全浅浅知道她是向海未来的小姨子时就应该知道,只是安排一个人进学校,这对向海来说,根本就是不需要开口就能做到的事情。

“浅浅……”

全浅浅笑起来“朵朵,你别瞎担心。我又不是没失过业,这点儿事情算什么?昨天你不是说要庆祝吗,看来庆祝不了了,就当安慰我,你请我喝酒吧!”

“嗯,好,咱们不醉不归!”

云朵儿有多了解全浅浅,她怎么会不喜欢全浅浅越是装得不在意,其实心里越是难过。她这次这么认真地想找个工作,还不是为了告诉自己,没有向海,她一样过得很好。正正经经地工作,正正经经地生活。

醉一次也好。

“零点”是卢殷开的,这家伙没有当成医生,居然做了一个商人,不过,他开酒吧是最适合不过的了,那么大的块头管那儿一站,保准没人敢闹事。云朵儿和全浅浅选在这儿喝酒,当然喝得多醉都不用担心的。

因为过去之前打了电话,全浅浅和云朵儿到之前卢殷急给留好了包厢。她们一进门就有服务生去通知卢殷了,所以,她们还没有进包厢,卢殷就迎了上来。

“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来?”

“来酒吧当然晚上才有意思啊,大白天喝什么酒,我们又不是酒鬼!”卢殷被全浅浅一阵抢白,只憨厚地摸摸头,傻傻地笑笑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云朵儿鄙视地白了全浅浅一眼道:“你就会欺负卢殷,人家现在可是一家酒吧的老板了。”

“是啊,就我还是无业游民,呵呵!”全浅浅半假半真地苦笑。

“那么今天,我陪你可着劲儿地喝酒吧,喝醉了就让卢殷被我们回去。”

“好!”全浅浅一拍云朵儿的肩膀,意气奋发地说,“今天我们下劲儿喝酒,明天酒醒了,我再找工作。”

卢殷插话道:“找什么工作!我老早就说了,我这儿缺个副经理,你就是不来。”

“你这儿?我可不!人家问起来你在哪儿工作啊?我答,酒吧!人家还不以为我是小姐,听起来多不正经!”

“唉,你……”卢殷无言以对,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零点”的包厢设在二楼,黑色的玻璃圈隔住了外面的疯狂和喧嚣。全浅浅和云朵儿一边说笑一边喝酒,云朵儿虽然装作不知,其实很担心全浅浅,也就不敢多喝,而全浅浅内心烦闷一心买醉,也就越喝越多了。云朵儿知道不管她喝得多醉,最后卢殷总会把她安全送回家,于是也不拦着,只由着全浅浅一杯一杯往下灌。

“我去趟卫生间!”

“要我和你去吗?”

“不用,你看看我像是喝醉的样子吗?”

尽管全浅浅喝了不少,可是口齿依然清晰,加上这儿是卢殷的地盘儿,云朵儿也就没放在心上,任由她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外面的灯光很暗,迷迷蒙蒙的根本看不清。全浅浅凭着印象先前摸索,待来到卫生间,她看也不看就推门进去。

进了门,眼前豁然一亮,全浅浅反而觉得脑子乱哄哄起来,脚下不觉一个踉跄,就向前扑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全浅浅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清凉的味道味道扑面而来,好熟悉的味道啊,是向海嘛?

心底这样想着,嘴里便唤道:“向海。”

那人明显很不高兴,他扯开全浅浅的手,可越是这样,全浅浅更加认定他就是向海。趁着酒劲,全浅浅探出手去,抚上他的脸。

从眉骨到脸颊再到嘴唇,一寸寸地扫过,全浅浅彷是抚着一件珍品,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向海,为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想得到这个工作吗?”

“我说了我不是向海!”那人的声音里带上怒气,可全浅浅浑然不顾,继续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使不能爱我,难道就非得做仇人吗?”

全浅浅自顾自地说着,声音颤抖着变成呜咽,她也不管眼前人的推拒硬赖在他的怀里,一双手穿过他的西装外套,抱上他的腰:“你为什么要站得那么高?却又总是出现在我的眼前?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各自生活呢?”

“你喝酒了?发什么疯!”

“厄?”全浅浅抬起头来,可是眼前偏偏天旋地转,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拍了拍头,呢喃道:“你不是向海是谁?”

“简修纯!”

全浅浅又摇了摇头,揉揉眼睛,一脸白目地问:“简修纯是哪个?”

简修纯盯着眼前的站立不稳的全浅浅,眸色沉静如海不知是喜是怒,说出来的声音却冷得惊人:“站好了!胆子不小,一个女人也敢喝成这个样子!”

“你管我啊!”全浅浅根本就不知道简修纯是哪家人马,她见他不是向海,就踉跄着要走。

简修纯心里一团火腾腾腾地往上冒,把他认作其他人也就算了,既然还不记得他,真是好样儿的呀!他心中心中又气又怒,手里的劲儿也就大了,他用力一扯,全浅浅就被拉着向他倒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力道太大了还是她错估了全浅浅的冲力,猛地被全浅浅一撞,竟然脚步不稳跌坐在地,而全浅浅就彻底趴在他的身上。

全浅浅晃悠悠地抬起头来,一双朦胧的醉眼,波光潋滟。她看着简修纯的脸,目光炯炯恍似专注,其实茫无焦点。

两人的脸离得那么近,全浅浅那温暖中夹带着酒香的鼻息,一阵阵地喷在简修纯的脸颊上,这热气中好似燃着火种,明明喷在脸上,他却觉得从脚板处火烧火燎炙热起来。他的身体僵直不动,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攀上了全浅浅的腰,并且正情不自禁地上下抚动着。

全浅浅顿觉口干舌燥,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过唇瓣,可却越舔越干,而此刻,简修纯的嘴唇在全浅浅眼里越来越像那冰镇过的西瓜瓤子一样吸引人。

“零点”的生意向来不错。

卫生间门外,人来人往,熙哗喧闹;门内却悄无声息,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仿若那小时候农村家里烧锅时用的鼓风机,吹出弱弱的风,却扇起大大的火。

全浅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xiōng口控制不住地剧烈起伏。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背心式紧身t恤,把她的丰xiōng细腰裹得一览无余。简修纯没有想到,全浅浅生得娇小,身材却如此玲珑,看得他也不由得猛吸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那天她在自己身下娇喘时的情景,那感觉像霎时间爆发的毒瘾,从骨子里啃噬着他的意志,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更加蠢蠢欲动弄起来。

而全浅浅半点没有察觉自己的小动作有多么的魅惑人心,她趴坐在简修纯的身上,一点儿也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还不住地挪动臀部想要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别动!”

“你顶得我不舒服。”全浅浅的话中夹着鼻音,倒像是撒娇的意思了。

“全浅浅,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简修纯转念想到,如果此刻她遇到的不是自己,是不是也会露出这样子狐狸精似的媚态,心的火忍不住又冒了上来,“你有没有脑子!”

全浅浅闹哄哄的大脑早没了一点儿思考能力,她只觉得在自己眼前扇扇合合的嘴太烦了,得用什么堵上才行。于是她低下头来,贴上了他的唇。

果然清凉,果然舒服。

简修纯被这一吻也噤了声,男人的意志力往往很强,可是过钢易折,总有那么一个切入点,一矢中的,便会溃不成军,就像现在这样。

外面随时会有人闯进来,而且现在也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他可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来零点可不是单单为了喝酒。

然而他却拒绝不了来自唇上的诱惑,这人就是这么奇怪,往往越是紧张就越是觉得刺激,越是知道不能做,就越是想要尝试。

全浅浅的嘴唇沿着简修纯的唇线旋转,直到他的下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的舌头就像一个调皮的娃娃找到了有趣的玩具,舔过了他的下巴还不够,又来到他的脖子,然后停在他的喉结上反复打圈。这样边尝试边深入的动作把简修纯逼到了疯狂的边缘,他也不敢示弱,不安分的手从全浅浅的衣服下摆探进去,一只手向上,覆上她的xiōng前柔软,一只手向下,穿过她休闲短裤的裤腰来到她的娇臀。

这两个人倒不像是在调情,更像是在比试,看谁能把谁拿下。全浅浅毕竟是理论主义者,一切动作单凭□,哪及得上简修纯动作娴熟经验老道,慢慢的她被动起来,只余力随着简修纯的动作喘息扭动。

撞破

我们已经如隔冰河,那些疼痛是离歌吗?

——全浅浅

门口传来锁把旋转地声音,简修纯早有警觉,他抱着全浅浅敏捷地旋身闪进身旁的隔间,坐在座便器上,单脚关上门,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全浅浅居然纹丝没动,还抱着他的脖子没头没脑的啃着,嘴里依依稀稀冒出诱人的声音。

简修纯抱起全浅浅的头,吸上她的唇,生怕那要命的声音溢出来,而全浅浅见他有所压抑竟得寸进尺,双手从他衬衫的领口伸进去,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指甲印,然后又不管不顾地只想要扯他的衣服。

进来的两个人边方便边说话,说话声和水流声刺激着隔间里两人的神经,或者说,只刺激着简修纯的神经,全浅浅这个被酒精浸泡了脑袋的丫头,只得意自己占了上风,双手不停动作,哪肯歇息。

“快点!”

“我要大,你先出去吧!”

“哦,那你快点儿!”

一个人出去了,全浅浅也顺利剥下了简修纯的衬衫,她坏笑着探向他的皮带。“坏丫头!”简修纯恨恨地在她耳边低语,把她的坏笑声一口咬住。

“哗~~~”的冲水声后是“啪”的甩门声,剩下的那个也走了。

那声音刚断,简修纯猛地站起来,一使力顺势把全浅浅按在门上。

全浅浅一下子悬空,她惊叫一声“啊!”双腿本能地紧紧环住简修纯的腰,一直不肯闲着的手,也改圈住他的脖子,已然毫无还手之力。

简修纯低喘浅笑:“看你还闹!”他半裸着的身体,在灯光下矫健如兽,想要一下子把全浅浅吞噬入腹。而他的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低低旋动,竟是说不出的性感暧昧。全浅浅刚想开口,唇又被封住,在她回不过气来的时候,简修纯好心地松开了她。

“看清楚了我是谁!”

“嗯~~”再次被封住。

“回答我,叫我的名字!”

“嗯~~”又被封住。

“竟敢装糊涂!叫我简修纯!”

“嗯~~”

惩罚性的吻,愈加凶横。全浅浅憋气憋得xiōng口痛,实在是太委屈了,要人家回答也得给人喘气的机会不是?

“纯纯~~”煞风景的称呼出口,简修纯寒得□熄了了一半。

“不许这么叫!”

“我就这么叫!要不叫美人儿,你选一个!”全浅浅醉得迷迷糊糊可是执拗劲儿却半分不减。

简修纯见跟她根本说不通,索性改作行动,健臀猛挺,撞得全浅浅又是“啊~~”的一声。两个人都觉得燥热难耐,正欲有下一步动作,卫生间的门被猛地撞开。

“警察临检,卫生间里的都出来!”

“啪!”

卫生间的门被撞开,外面灯光乍亮,音乐声已停,歌舞已息。询问、不满、争执的声音如潮水般涌进来。

这声巨响像个巨型棒槌狠狠地敲击了全浅浅的脑袋,她使劲儿拍拍头,揉揉眼睛,才把目光放在眼前人身上。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洪水啊,地震啊,2012啊,都一股脑子过来吧!

哪怕是掉下一块大石头也好啊,把这儿的罪人,连同罪证,一股脑砸个稀巴烂,让她倒地猝死,灰飞烟灭!

全浅浅吓得胆子都寒了,密密的细汗从鼻尖渗出,酒也醒了一半,她刺溜一声从简修纯身上滑下来。其实,她全浅浅本质上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做事情总喜欢瞻前顾后,正因为如此,她压抑不住了才会脑袋发热,做出一些不经大脑的事情,可每每做出些什么了,她最多花三秒钟畅快,然后就是永无止境的懊悔,好在她狗屎运好,还从来没做过什么被别人抓住过把柄,可今天这事怎么办?

脚步声渐近,很显然警察要间间查看。全浅浅脸色咋红咋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简修纯见着全浅浅的脸色霎时间百般变化,他挑了挑眉,竟然退后一步坐了下来,他一贯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可很明显,他没有半点儿要掩饰或者担心的心思。全浅浅的肺都要气炸了,再怎么说tq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做为她的拍档,在这种jq即将曝光的时候不是应该紧张一下应应景吗?

她气得无话可说,只伸着个手指指着简修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这一伸手她才发现一根内衣的带子正晃悠悠地挂在手臂上招摇,顺着这根带子看去,她的内衣早不成形了,松松垮垮地吊在衣服里。全浅浅的脸被烧焦了似的烘人,她的表情已经基本上和哭没有什么两样了。她揪着带子就往里塞,哪晓得用力过猛,整个内衣从t恤下摆掉了下来。

这边全浅浅手忙见乱,而简修纯居然就老神自在地翘起了脚,他的唇角还扯出一个冷嗤的笑,鄙视道:“你也就这么点儿胆子!”

全浅浅羞愧难当,加上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顾不上简修纯的脸色了,她一手捞起地上的内衣塞到自己的裤兜里,一手挑起挂在座便器水箱上的衬衫就想往简修纯身上套,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酒太多头昏还是因为用力过猛,总之,就在身后的门被推开是,全浅浅再一次,以非常暧昧的姿势趴到了简修纯身上,她的脸好死不死正撞在简修纯傲人的男性象征上,在外人看来,她好像正殷情地为他服务着似的,怎不让她又羞又急。

她这边连自焚的心都有了,简修纯却局外人似的,慢悠悠扯过全浅浅手上的衬衫,慢条斯理地穿起来,就像这儿不是酒吧厕所而是他家的穿衣间一样。

很显然开门的那个也很尴尬,他声音平平地说:“简先生,请到外面来。”

啊,没喊她,全浅浅退后一步,准备装聋作哑。简修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鬼心思,他瞄了她一眼,道:“外套捡起来,跟上!”

死了死了,这个该死的,让她捡西装是裹在身上?还是裹住脸啊?这样出去不是明摆摆的“不要脸!”“x夫x妇”几个字儿写脸上吗?

男人的外套!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能有这么一个男人在寒冷的冬天里,最好还下着雪,无比温柔地脱下自己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两个人含情脉脉,暖暖的呼吸雾状缭绕,多么浪漫啊!

瞅着手上的西装,全浅浅无比纠结,最后做了一个她认为最合理的决定。

简修纯见身后久无声息回头一看,全浅浅正大西装顶在头上,裹xiōng缩头,一副新闻频道专题片女主的样子。心中不觉好笑,一股子暖意慢慢腾起。那个企图把自己缩成一个隐形人的女人,有时候坚韧,有时候猥琐,有时候胆大妄为,有时候又唯唯诺诺,但每一种样子都能带给他暖暖的感觉,就像细雨落进了干旱的土地,稍纵即逝,却回味无穷。

想着,一丝笑不经意就从唇角溜了出来,他微一伸手便把全浅浅揽到怀里,目不斜视地朝外面走去。

全浅浅被他这么搂着也不敢出声也不敢挣扎,只想着他身材高大,或许能为她挡着一点儿目光。她那晓得简修纯生来是大众关注的焦点,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众目睽睽下被他揽在怀里,这怎么不让看的人心生好奇?

简修纯一出现,大堂里的声音哗然静止,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他们看来。一直在大堂中应付周旋的卢殷走过来,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好奇简修纯怀里的女人,只是歉意地说:“不好意思,简少!只是一场误会,您稍等一会儿就好了。”

许继也赶上来,站在简修纯身后,简修纯问:“带队的是谁?”

“向海,向处。”

简修纯感觉到怀里的女人一僵,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他冷哼一声道:“那我们一定得去打个招呼才行。”

全浅浅听他这么一说彻底歇菜了,她定着脚不肯移动。简修纯正待发火,一个好听得要人命的声音响起:“吆,简少,竟然在这儿遇到您真是荣幸非凡啊!”

“哪里话,早该去拜访向处的,不过我刚到,事务忙碌耽误住了,还望向处不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简少家大业大,能记得我向海就是我向海的荣幸了!”

两个人隔着全浅浅握手,兀自寒暄,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全浅浅却是一动不敢动,只盼着这种折磨快快结束。

“这位是?哈哈,没想到简少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到哪儿都不忘了带上自己的红颜自己啊,不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吗?”

全浅浅听了这话如同催命咒,她的头埋得更底了,只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简修纯却一点儿也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他手臂稍一用力,顶在头顶上的西装滑到了肩上,露出了全浅浅暧昧潮红的脸。

“浅浅!”最先惊呼出声的是找她找了很久的云朵儿,还有离她最近的卢殷,卢殷的声音不敢置信得甚至带出颤音来。

这俩人一见,都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要拉全浅浅。全浅浅见了云朵儿也是如见救星,挣扎着就想向她扑去,心道越早离了这是非窝越好。

简修纯怎肯让她如意,揽肩的手下移改锢住她的要,声音亲和却听得全浅浅汗毛直竖:“浅浅就不想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吗?”

全浅浅正想挣扎,只觉得手腕一痛,她被一股猛力拉着向前跌去。手上的力道不减,腰上的手也没有松开,全浅浅就这样被夹在两个人的中间,她一抬头,一下子跌进了向海的眼。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那里面是惊涛骇浪般的愤怒;那里面河水倒流的惊讶;那里面是海棠四散,红如血,细如雪的受伤;那里面是愤恨,是质疑,是疼痛,还有全浅浅从来没敢正视的感情,甚至还有,绝望。

谁见过这样的向海!

他的脸上,笑容早已不见踪影,锋利如刀刃的戾气猛然腾起,全浅浅不由得又想起了他拿砖头拍人的那次,就是这种感觉,仿佛恨不得把别人撕成碎片。

互相折磨

我们都太善良了,这样的折磨怎么能抚平伤痛?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也无法告诉自己,不要再哭泣。让我怎么开口说,鸟和云的依偎,只是一时眼睛的错觉。

——全浅浅

这样的向海让全浅浅害怕。

那么多人看着,全浅浅被目光炙得冒烟,可这两个人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气氛一下子僵持起来。

向海的力道很大,全浅浅的手腕被他抓得快要断裂了,她却也只是咬着牙忍着。xiōng口处一跳一跳地抽痛,从这抓着她的手上,她感觉到向海心中排江倒海的醋意,还有无法找到出泄口的怒火。这让她开始产生错觉,向海是爱她的吗?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失态至此!

零点的灯亮得刺人眼,客人已经散去不少,剩下的除了穿着制服的警察和零点工作人员外,估计就是简修纯的下属了。云朵儿和卢殷被拦在外圈,两人似乎也被眼前所见吓傻了。几十个人分庭而立站在这两个男人的身后,他们都在屏息等待,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眼下这种情况。当然,他们考虑的不是被这两人所拉着的女人是谁,而是在考虑这两人今后到底要为敌为友?这不是戏剧的场景,也没有风情万种的女主,这被两个出色的男人拉着的是女人,是那个一无是处,受了气也只敢喝点酒撒撒酒疯的全浅浅。

全浅浅更是不敢自大地幻想这是为了她而起的争执,且不说向海,她对简修纯来说最多只是个意外,像他这种男人恨不得麻烦越少越好怎么可能想引火烧身呢?而向海……向海是真的有一点儿喜欢她吗?

“向处!”身后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今天有人举报零点有人藏毒,向处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结果一无所获。这事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写报告,如果再和简少闹出不愉快,麻烦就大了。

他忘了向海从来就不是个怕麻烦的人。向海恍若未闻,他擦过全浅浅的头顶看向简修纯道:“我听说零点不安定特意带人赶过来,没想到……简少好大的礼物啊!”向海的声音硬邦邦的显然正一再地压抑怒火,简家的这趟浑水他根本就不想参与,要不是简修纯的外公身居要职,他的父亲也不会一次次明示暗示要他和简修纯打好关系。可现在,他的浅浅,他视若珍宝,连吻都没舍得吻过的浅浅,衣衫不整地被他揽在怀里!还怎么做朋友?!

这个人真的是小看他向海了!

简修纯突然松手,他看了一眼全浅浅说:“没想到向处居然浅浅是的朋友,早知道应该选个时间约出来一起喝茶的。”

“喝茶?简少初来乍到应该是我和浅浅做东才是,你说呢,浅浅?”向海僵硬地脸色变换出笑意,他低头看向怀里,全浅浅一动不动竟然已经睡着了。

两个人都愣住了。这时候睡着了?全浅浅还真是……

“浅浅喝多了,我送她回去,简少想来事多,我们就不多打搅了。”向海朝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说,“收队!”

向海抱着全浅浅心里翻江倒海般地折腾,可能只有全浅浅能感受到,他的手正因为气愤而颤抖着。

她竟敢!她竟敢!

而简修纯嘴角稍弯,神色难明地笑笑,脚下却是不动,分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竟似就要这样僵持下去。两方的人马心中都各自着急,今天这两人是犯了什么邪了,明明之前两人都有要与对方结交的意思,怎么一下子就怒张跋扈起来,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是我送浅浅回去吧。”云朵儿适时站出来。卢殷也应和说:“我送她们两个回去吧,这儿的事情也结了。”

卢殷说话间从向海手里接过全浅浅,把她打横抱在手里,他也不看向海和简修纯的脸色,绕过简修纯就向外走。

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许继看着向海离开的背影对简修纯说:“简少,现在这个情况和向处闹翻……”

简修纯也不答只是说:“向海这个人果然不一般,是个人物!”

“那么为什么……”

简修纯一伸手打断了他的话,“那边情况怎么样?”

“二爷是乘坐的早上八点的飞机到的。”

“哼,一到这儿就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你的工作能力退化了吗?”

“这……”许继眉头紧皱,简少还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想来今天火气不小。“我会好好处理走漏风声的人。”

“许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希望不要有下次!”

“对不起!”

依旧是许继开的车,简修纯还是坐在后座上,大拇指习惯性地捻磨食指指侧。他的沉默什么时候是松弛,什么时候心情烦躁,许继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而今天,简少很不开心。

许继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二爷在零点安排了不下10个人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看着我们,这么想来向海及时出现肯定是怀着好意的,为什么……”许继心里有很多疑惑,简少向来很少和女人有牵扯,更不是一个不顾全大局的人,今天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让人费解。不管怎么样为了一个女人和向海当众闹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简修纯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一中的事情你去处理一下,顺便告诉史校长全浅浅是我的女人。”

奔驰轿车在马路上忽的一弯有变直行,这个当口,简少居然还在想着那个女人,难道……

再说全浅浅被卢殷抱着一路来到车库,云朵儿开了车门,卢殷正想把她放进去,全浅浅一骨碌跳起来自己坐到车里。

“快走!”

“你没醉啊?”云朵儿说。

“醉了又醒了,看那阵仗我醒着还得了!”全浅浅想着,喝酒还真的是误事,这次回去后在家里躲这么几天,这事情可千万不能给她爸妈知道了,她这个人终归看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脸皮子重要。

她这前脚刚踩进车里,身后一个人冲过来,猛的一把把她拉了出来。

“啊,干什么?”竟然是向海,他黑着个脸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拉着全浅浅就往他的车边走,全浅浅吓了一跳愣是被他拖着往前连走了几步。

云朵儿和卢殷也上前说:“向海,有什么事情好好说,看浅浅都吓傻了!”

“哼,吓傻了?她的胆子比谁都大着呢!我们的事情,你们最好别管!”他拖着全浅浅往前走,全浅浅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心底慌慌的,脑子里更是乱得不行。她认识向海这么久,觉得他虽然想法让人看不明白,可是一直以来对人总是笑嘻嘻的,没想到一拉着脸这么吓人。

“向海,你干什么?”云朵儿和卢殷被向海一斥都停了脚步,全浅浅见求助无门,就硬站着不动,只掰向海拽着她的那只手。

“哼,我想干什么?你等会儿就知道了!”说着,他索性一用力把全浅浅抗在肩上,朝他的车走去。

“你干嘛?”“你疯了!”“朵朵!”“卢殷”!

……

向海“咚”的一声把全浅浅甩在床上,全浅浅喝了酒本来就头重脚轻的,加上一路上晃晃荡荡的,心里又没个底儿,被这么一甩,脑子更是轰得不行。虽然这样,但是自救的□还是有的,她一着床就抖索着要爬起来,谁知道手腕儿一凉,“卡擦”一声,她的右手被一个亮晃晃的手铐拷在了床帮上。

“向海,你、你、你、你盗用公物,难道想滥用私刑?!”全浅浅不敢看向海,声音抖索着想用白目冲淡yīn翳的恐惧。

向海冷冷地站在床前,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全浅浅挣扎,眼神似乎要吃人似的。全浅浅被他这么看着,挣扎的劲儿竟被看得弱下去,她喃喃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全浅浅……”向海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只叫了全浅浅的名字,他背着光站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隐隐有点萧索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向海,全浅浅也不挣扎了,她靠在床帮上喘气,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不知不觉诡异起来。

“向海……”向海,何苦做出这样的样子来,这样还真是让人无疑是从呢。

“浅浅。”向海淡淡地喊全浅浅的名字,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喊的样子,“我是对你太宽容了吗,你居然敢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情!”后面这半句,他差不多是吼出来的,声音由低到高变化得让人猝不及防。

全浅浅大脑一白,话想也不想就冲出了口:“宽容?向海,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如果是在十年前,你还可以说是我的朋友,现在,我连朋友也不是!”

“你说的对,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这么多年了,全浅浅,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个傻子,我对你什么想法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你交了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强,而且快要和季又夏结婚了,我是要知道这个吗?还是要知道,因为你我失去了一次工作的机会?”全浅浅的声音也高了,她从来不喜欢和别人吵架,她是那种觉得动手比吵架更有效的人,可是今天她装不下去了,装那种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样子真的很不舒服。

“全浅浅!”向海猛扑到床上,一下子把全浅浅压在身下,他身材精瘦,但一点儿也不缺力道,这样压下来,全浅浅竟然一动也不能动。“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为你留了这么许多的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来找我帮忙也好,来骂我也好,哪怕是来打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离你这么近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就要和季又夏结婚了,她是我的异母姐姐,你难道不知道吗?”

向海紧紧压制着全浅浅的身体,他的热气就喷在全浅浅的脖颈上,他的xiōng膛不停起伏,心里肯定是雷鸣电掣难以平静,而全浅浅又好到哪儿去,她想起了过去的种种,眼睛不由得酸起来,“季又夏那么好,你们郎才女貌样样般配,我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无业游民,凭什么去找你?!”

“所以你就找了简修纯是吗?呵呵,你倒是会攀龙附凤一搭就搭个有本事的。对呀,当年你不就是搭上了我,你和你妈才能调到市里来的吗?可你要搭也不睁开眼睛看看,简修纯是你能搭的吗?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要你死保准你连骨头都找不到!哦,我怎么就忘了,你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浪荡货,!”

“你!”全浅浅突然一笑,“是的,我就是饥渴,就是要找男人,你交你的女朋友,你结你的婚,管你屁事!”

“你!”向海压的那么近,眼中黝黑翻滚的风暴,汹涌着扑向全浅浅,他一把揪住全浅浅的头发往后一拉,全浅浅的头顺势仰起,纤细尖翘的下巴上扬,露出了脖子上鲜红刺眼的吻痕。这吻痕像毒针钉进向海的四肢八脉,他狠狠地低吼一声低下头,贴在那红痕上猛吸,似乎要把那肌肤里的血液都吸出来。

“啊!”全浅浅疼得惊呼出声,她的心中也涌起狠劲儿,张口便朝他的脖子咬去,脖子又多疼,她就咬得多狠,直咬得嘴里泛出血腥味。

她的一只手被铐着,一只手被向海压在头顶,也只有牙齿可用,而向海也不避让就让她咬着,两个人像两只只会撕咬的兽,下力凶狠,心底苍凉,泪早不知不觉中泛滥成灾。

谁能想到,这原本是两个见面了也只淡淡微笑的人?他们伪装的平静下,居然是这样不依不饶地纠葛。

突然,向海腾出一只手来,扯开全浅浅的休闲短裤,全浅浅翛然惊大了眼睛。她扭动着身体想要避开向海的手,却都是徒劳,“向海,不要做让我们都后悔的事情!”

“后悔?我一直在后悔,再多一点儿有什么关系!”

“啊!”私密之处剧痛,向海的的巨大凿子般嵌入,没有前戏,他的进入只是在惩罚。

好痛啊,比记忆中的那次更痛,身体似乎被撕裂了,伤口被火辣辣地凌迟着,每一次的撞击都带着血腥味,仿佛要撞进她的肚子里,把她的肠子都搅出来。泪水沿着眼角流进耳朵里,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作响,全浅浅只是低声抽泣着,唇被咬得泛白,却倔强地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红色点点在白色的床单上绽开,血腥又妖艳。

可是不够,向海觉得还不够!他忽然起身板着全浅浅的身体一转,再次从后面深入全浅浅的身体,弄的全浅浅又是一声闷哼。她的右手还被铐着,手铐割破了她的肌肤,然而这样的疼痛和私密之处的疼相比算得了什么!私密之处的疼痛和心里的疼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袭击和承受,这不是欢爱,是折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全浅浅以为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向海在一次深深地陷入后,云淡雨收。他趴在全浅浅身上喘息,良久,久得全浅浅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全浅浅突然感觉到肩头暖暖一烫,他是在哭吗?

“浅浅,爱我比离开我更苦吗?”

“呜呜~~~”全浅浅终于哭出声来,委屈、疼痛,已经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夜这样寂静,向海的房子里,只有全浅浅的痛哭声在回荡,十年的泪,一次又怎么能哭得完?

向海吻着全浅浅眼角的泪,这迟来的吻温柔而缠绵,“浅浅,我们和好吧!”

“浅浅,我们和好吧!”这句话彻底把全浅浅撕碎。从来没有争吵怎么和好?在他已经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在她已经连自尊和矜持都抛弃了的今天,如何和好?

“和好”是最简单却永远也不可能的事了。

谁能放弃?

美丽的手环遮得住伤口,怎么能遮得住痛呢?

——全浅浅

清晨,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碎碎点点的金黄把整个房间烘托得温暖祥和。窗外的风吹不动床上的蚕丝被,把满床的狼籍掩盖在一片宁静之中。全浅浅醒来的时候全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痛,眼睛又干又涩,睁开了眼前也是一片模糊。昨晚的一切又映入脑海,那些疼痛还在身体的各个角落起伏繁衍,那些屈辱……为何回想起来却是一阵猛似一阵的心痛?

向海已经不在床上了,全浅浅挪挪身子才感觉到身上干干爽爽的,在她睡着的时候,向海竟已是给她洗过澡了,想起他曾经细心地为她清晰每一寸肌肤,全浅浅的脸忍不住烧起来。发生那样的事情,在每个女孩想来都是难以接受的吧,从今往后该以怎样的姿态和向海相处?永远做不了朋友了,更加做不了爱人。即使这样地痛,这样的委屈,还是无法恨他,总觉得向海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站在她爸爸的身边美好之极地笑着说:“那么,麻烦你了浅浅。”

一股酸涩从xiōng口涌起,全浅浅又想起了那滴在她肩上的泪,那是向海的感情,从来就不需言说。

这时候确定的感情,是该惊喜还是悲伤?全浅浅永远是那个胆小懦弱的全浅浅,在人后她敢任性妄为,在人前她只敢和煦微笑。她敢和陌生人打架,却不敢在朋友或者亲人面前失落。所以,即使她敢偷偷一次放纵,却永远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去牵向海的手,因为季又夏,是她的姐姐啊。

被她夺了爸爸,抢了家的姐姐啊!

曾经被她的风头压制,却依然对着她的妈妈喊“阿姨”的姐姐啊!

是作为她爸爸妈妈一辈子的愧疚而存在的姐姐啊!

她怎么还能夺了她的向海?

昨晚的一切就当做是这辈子第一场爱恋的结束祭奠吧!

全浅浅抬起手想要揉揉自己干涩的眼睛,手一动,光芒四散,她的右手手腕儿上一条两指宽的粉红丝带编制的手环跃入眼帘。手环做得很精致,仔细看是一朵一朵的小花连接而成,这些用丝带编织的每一朵小花上都缀着粉色水晶,晃一晃流光溢彩,正好遮住了手铐留下的红痕。床头柜上还留着多余的丝带和针线,这手环竟是向海亲手编制的吗?那个骄傲的男人,用什么样的心思学习了编织?又用怎样的心思把手环戴在她的手上?

眼睛又开始酸了。

手机震动,全浅浅挣扎着坐起来拿过手机一看,没有名字只是一串数字,她却一眼看出来是向海,按下接听键。

“浅浅,有没有好一点儿?再睡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云朵儿了,让她打电话给你爸妈就说你要在她那儿住几天,你不要担心。”

向海还是那么了解她,对她来说什么也没有比在爸爸妈妈面前做个好女儿更重要了。

“我给你做的手环喜欢吗?以后我要用它代替手铐,我要铐住你,浅浅你怕不怕?”向海又低笑起来,“怕也没有用,我打了死结了。”

“向海。”全浅浅开口,声音出奇的嘶哑,“季又夏是我姐姐,你不知道吗?”

那头一阵寂静,两个人都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情,都想忽视,然后当做从没发生过。可是季又夏全浅浅忽视不了,她是比身体上的伤口更难忘记的存在。

“季又夏?浅浅,那些人都得排在我前面吗?以前是,现在依然是,难道你就不能问我一声,想要你还是她?”

“向海,我……”全浅浅微怔,无言以对。

“算了,已经花太长时间纠结这个问题了。你不要担心那些,好好睡一会儿,饿了就起来吃点儿东西,我熬了黑米粥在电饭锅里,桌子上还有你喜欢的黄桥烧饼和泡菜,多少吃点,你的胃不是不好吗?”

向海这样淡淡地说着,好像昨晚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也从来没有分开,老夫老妻地生活了好多年了。

全浅浅捂住了嘴,怕自己的哭声传到电话那头,这在睡梦中才敢幻想的情景陡然发生是那样的不真实,这些不属于她,对吗?

而向海也并不见得如他语气中的轻松,离开不过是因为不敢面对她眼中可能出现的恨,这么看来,他才是那个最胆小的,那样的伤害,连自己都觉得无法原谅,却在奢望她能够释怀,这样的私心多么可笑!

“我有急事,乖乖等我回来。”匆匆说了这句,向海挂了电话。看着手中还在亮屏中的手机,他扯出一个yīn暗苦涩的笑,一手转动方向盘,驶向那个他不愿却必须回去的房子。

他的父亲向柏荣果然在书房里等他。

“向市长,这么早就在忙工作,我这个做儿子的还真得好好学习啊!”向海进了书房,他的父亲向柏荣正在办公桌前面看一份文件。他自顾在红木沙发上坐下,从不自己挑开话题,这是向海和他父亲相处的原则。

向柏荣放下手中的文件,揉揉太阳穴坐到向海面前,做了这几年的市长,他的身上自然带着一种和煦的威严,这是一种领导的气度,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慕,可显然这些向海并不放在眼里,他摸着手边的一个木制茶壶,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昨天和简修纯闹得不愉快是吗?”向柏荣暗叹,先开了口。

几不可闻的轻嗤,“您对我的行踪还是这么了解啊,那么一点儿小事,也值得您费神?”

“向海,你是我的儿子,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要你姓向,这个家的荣辱都是和你连在一起的。你要知道,简修纯的外公是军区司令,他在政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而且,他们简氏有多庞大你也是知道的,跟他闹矛盾对我们只有害而无利,你不是个愚笨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荣辱?您说得是不是太严重了?如果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我就不打扰了,我还要上班呢。”

向海起身就要走,向柏荣怒了,喝道:“向海,你以为你是怎么当上处长的,不要一副和我没有关系的样子,你这个处长当得心安理得就没有想过原因!”向柏荣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接着说,“你就要和又夏结婚了,这时候闹出绯闻,对你以后也不好。”

向海笑了,他的笑像极了他的妈妈,向柏荣不由得一个愣神。

“谁说我要结婚了?”

“你!”果然跟她妈妈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向柏荣心里难得地一点涟漪,被愤怒代替,他气得伸出手指着向海,说不出话来。

“结婚的事情可是你对媒体公布的,我只是没有否认而已。”向海说得轻飘飘地,好像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似的。

“你!你从来不否认又夏是你的女朋友,难道不是喜欢她吗?为了这个我愿意接受她艺人的身份,现在一切已成定局,你又反悔!”

“哈哈!不要说得这么可笑,难道您看中她不是因为她形象健康在年轻人中有影响力?她在观众面前给您打了多少广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您们两下合作,和我有什么关系?”

“向海,不要说得那么绝情,又夏有多喜欢你,你会不知道?你这样,难道真的是因为昨天那个女孩子?”

听向柏荣提起全浅浅,向海的脸色一yīn,眸色立刻蒙上不悦。

“不要去找她,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了。”想起往事,向海的脸更沉了,“那时候,你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爸爸妈妈的去留,而我只能看着。现在想想,他爸爸妈妈去哪里工作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守着她就行了。”

“你……你是真的喜欢她?你要想清楚,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她一点儿也比不上又夏,找她你是自贬身份!”

“呵呵,是的,我也觉得她配不上我,所以这么多年来兜兜转转我都不甘心先去找她,可是这种等待比放下自尊更让我难堪。爸,其他的事情我都听你的,浅浅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向海,你……”向柏荣知道,向海是真的在乎那个女孩子了,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这么多,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以退为进,不亏是他的儿子。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不管怎么样,又夏那儿,你要好好处理,不要丢了我向家的脸。”

“那些就不需要您担心了,您忙,我先走了。”

书房里又恢复安静,向柏荣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心中感慨,或许他真的是老了。

向海没有去上班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房内寂静,推开门一看,床上早空无一人。

握着门把的手陡然失去了力气,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凭什么还奢望她留在这里?xiōng口似乎被活生生剜出一个洞来似的,空荡荡地疼。他缓缓走到床前躺下,闭上眼,床上仿似还留着她的味道,只闻着也能减轻xiōng口处的疼痛。事实上,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后悔,不管用了什么方式,他们终于迈出了前进的一步。

向海翻了个身,他想到了什么坐了起来,摸出手机打给了一中校长。

“喂,你好,我是向海。”

“啊,向处,好久不见,最近忙不忙?不忙也出来聚聚啊。”史乘永很惊讶,这个向海可不是个会无事和他联络感情的人。

“叫什么向处啊,你是我的长辈还是叫我向海吧。”

“好,好,我就倚老卖老了,以后就叫你向海。没事的时候就来我们学校看看,我们的安全问题还靠你们保护呢。呵呵,况且你的……”史乘永本来想说,你的小姨子马上就要到我们学校工作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多,可是话到嘴边被向海打断了。

“是的,弄不好以后我会天天去呢,我们家浅浅前天也去参加面试了,也不知道成绩怎么样?唉,我这样问有没有走后门的嫌疑啊?哈哈!”

“啊哈哈,当然不会,不会!”史乘永抹了把冷汗,这个全浅浅到底是什么人,听许继的意思她好像和简修纯有关系,这会儿向海又这么说,摆明了和向海也有牵扯,这可怎么办呢?先前知道吴子涵是向海未来的小姨子,自己就决定了要用吴子涵,还指着能在向海面前卖个好,可现在这个全浅浅似乎来头更大,不用肯定不行了,可是用的话,后面的麻烦一定更大,真是伤脑筋。

“那么,我就敬候佳音了!”

向海挂了电话,双肩耸动,笑了起来。全浅浅连恨他都做不到,又能逃到哪儿去?

“呵呵,浅浅,既然你不能来找我,就在原地等我吧,我闭着眼睛也能找到你。”

压抑、抑旁观

或许你不信,我是一个可以为爱跳海的女人,我也渴望海水能够淹没我的泪。但我却不是一个能为爱去死的女人,我跳海只是因为我会游泳。

——全浅浅

此时,泡在浴缸里的全浅浅突然觉得脚趾头一麻,她抬起脚来,腿上红痕的又跳入眼帘,心头像被一块舌头压着,沉甸甸地呼不出气来。她索性咕噜往下一滑,把头埋进水里。

闷,这是水里的唯一感觉。可是不管怎么闷,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晚的事情,想起向海的怒火和感情。

真的,不能像上次那样洗洗就忘了。可不忘了又能怎么样呢?能怎么样?能怎么样?全浅浅一遍一遍地问自己,结果是,什么也不能!她什么也不能做,无法去恨他,也不能再看他,只能到此为止。水珠顺着头发滴下来,越抹越多,全浅浅咬咬牙猛吸一口气大声说:“全浅浅,别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又不是没做过,什么男人还不一样?你可没有时间纠结那些事情,你要振奋,要找工作,要好好生活!”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接着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好了,比起一个未知的结局,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只有这样大家才能过得好,他也才能过得好。”

这该死的水珠,为什么怎么都抹不干呢?

不行,不能这个样子,要振奋,要振奋!

“我在沙滩划个圆圈属于我们安逸世界……”《美人鱼》的曲调响起,震碎了全浅浅自设的魔障,她捞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是全浅浅小姐吗?我是一中的教导主任,我姓李,你还记得吗?”

“啊,是的,你好,李主任。”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临时决定要征用两个人,不知道全小姐还有没有意愿到我们学校来工作?”

全浅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吗?愿意,我当然愿意!”

“那好,星期天来学校报到,下个星期一正式上班。”

“好,谢谢!”

挂了电话,全浅浅还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惊喜里,冰火两重天,说的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她甩甩头发握紧手机,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这扇门关了,那扇门又开了,只要不停止自己的脚步就一定会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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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修纯安坐在沙发上正是着对面的人,还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来了公司,他的二叔还真是xiōng有成竹啊。

“二叔负责美国分公司的事情还有空来国内看望我,我还真是过意不去。”

“哈哈,能不能不要叫我二叔啊,我不就比你大5岁吗,说了多少次了叫我aaron,叫我二叔都把我叫老了,我可不老,你说是不是啊,宝贝儿?”简平文的手放在身旁金发女模特身上,兀自调笑。

“aaron还真是艳福不浅呢,这次来这儿准备住多久?”

“说什么艳福?论这个我怎么比得上你,你在零点卫生间里的那场戏,看得我自愧不如啊!没想到,这内地的女孩子要开放起来,连国外的女孩子都比不上,啧啧,有趣!”

简平文语气里的意思很明了,全浅浅的行踪已经在他的掌握范围以内了,他在试探简修纯的反应,来决定全浅浅的价值。想到这个,简修纯心底不免怒意腾飞,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酒吧里这样的女孩儿多的是,aaron若是喜欢我可以为你介绍几个,只怕你看不上眼。”

“这倒是,有哪个女人能比的上我身边的美人。”边说着,他的手边去挑身边女人的小巴,又引起一阵银铃似的娇笑。

简修纯浅褐色的眸中,冷意渐生。仔细看坐在他对面的简平文,他的五官完全遗传自他那个选美出身的拉美籍妈妈,眼窝深陷,鼻梁高挺,除了黑色的头发,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东方人的影子。再加上平时保养得益,看起来更是魅力非凡,也难怪吸引得女人前赴后继。但是如果你以为他是一个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那你就错了,他把美国分公司管理得有声有色,足可见他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个私生子,简家的继承问题也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决定。

简修纯垂下视线,大拇指习惯性地轻捻食指指侧,唇角锐利一闪,有这样的对手还真是让人兴奋呢!

大家知道全浅浅被一种录取的事情都很高兴,约好了一起去“八大碗”海吃了一顿。全浅浅叫上了云朵儿,两人对那晚的事情决口不提,大家说说笑笑,全付梓夫妻两个甚至不知道全浅浅和云朵儿去零点喝了酒。韩得意也回来了,几天没见,她越见得神采飞扬,说话举止间都透着一股子小女人的味道,想来恋爱还是很顺利的。全浅浅其实是很想知道她和那个男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的,可是当着爸爸妈妈的面不敢问,加上自己这段时间也混乱得没头没尾地,一个不注意事情闹开了……唉,那样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星期日,全浅浅到一中报到,韩得意也非跟着去。全浅浅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情要说,于是就顺水推舟地拒绝了她妈妈要送她去的要求,自己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工作报个到还要妈妈陪着实在是太丢脸了。

出门前就跟李主任联系好了,全浅浅到那儿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要到李主任那儿签个合同,领一些资料和工作证之类的,最最最……最让她高兴的是,她居然也分到一间宿舍,可以一个人生活了,不需要再顾及爸妈要求的生活一定很自在。

全浅浅本来是想骑她的的电瓶车去的,但是想到韩得意长裙飘飘,黑发顺直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坐在电瓶车后面迎风吹,两人还是奢侈地打了车。

一路上,韩得意和以前一样挽着她的手腕儿,亲亲密密地亦步亦趋,但是总觉得没话好说,全浅浅实在不好问,那天挨了她打的几个人有没有找她麻烦。唉,没话说也是一种煎熬。

快到一中的时候,韩得意突然说:“姐,我请你吃饭吧。”

请她吃饭?她的生活费一个月800,能请她吃什么饭?估计要请她吃饭的是另有其人吧。

“好啊。”全浅浅没有想到要拒绝,她倒是在开始烦恼,她和简修纯的那点子儿事情要是夹杂到韩得意的事情里,不知道要乱到个什么程度,管他呢,没人知道就是没有发生。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理想中的工作,以后好好躲起来就行了。

说白了全浅浅还是一个善于自我欺骗的人,这世间纸总包不住火,有什么事情能够是永远的秘密呢?更何况,她想要躲,在那些张着眼盯着她的人眼里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下了出租车,俩人兴冲冲地直奔李主任办公室。因为是星期天,云朵儿也不在,不过她说好了下午全浅浅收拾宿舍的时候要来帮忙。

走了两步,全浅浅总觉得不自在,好像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她停了下来,转头四打量了一下却一个人也没有。

韩得意奇怪的问:“怎么了?”

全浅浅想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的神经过于敏感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事,我可能有点紧张。”

两人到了李主任办公室,李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见到全浅浅两个人和气地笑着招呼:“来了呀,快过来坐。”

全浅浅和韩得意都很礼貌地说:“李主任好!”

“你那天上的课我至今记忆犹新呢,那样的表现不用你是我们学校的损失。”

全浅浅很惶恐,她连连摆手说:“李主任您过奖了,我也没教学经验,以后的事情要靠您多多指导了。”

“呵呵,你和你爸爸一样,做人总是这样谦虚。你爸爸没告诉你吧,他和我还是高中同学呢,他的女儿还不和我的女儿一样,不要说我也会好好照顾的。”

全浅浅没想到李主任居然是她爸爸的同学,她爸爸从来没有提过,不过也可以理解,他爸爸做人最是清高,不喜欢和比自己混的好的人打交道,想来平时和李主任接触的也不多。她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说:“那我以后就跟着李主任学了。”

李主任给他拿了一些资料,吩咐了一些事情,要不是因为她今天要来报道,他今天是不用来上班的,所以,他带全浅浅到宿舍就要直接回家了。

一中的教师宿舍并不多,可是因为宿舍条件毕竟比不上外面,向学校要求住宿的人也没几个,听李主任说,除了她和云朵儿外也就是三个生活老师,以及负责初三化学的黄老师和专职美术的徐老师。

全浅浅不打算上午收拾宿舍,她只是拿来钥匙跟着李主任去看看宿舍位置和环境。

她的宿舍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是靠着西边围墙的一排古老建筑中的一间。房子虽然老点儿,但是空间大,全浅浅很满意,而且和云朵儿的宿舍连在一排,其他几个人的在后面一排,要过去还要绕过人工小湖,平时估计也不要多应付,真是太好了。

告别了李主任,全浅浅还是兴高采烈的,终于可以独自生活了!她太高兴,心像走在钢丝上一样什么也想不了,就被韩得意拉着来到一家餐厅。

这家餐厅装修得很是豪华,不是以韩得意和全浅浅这样的经济水平能够消费得起的,可是到大门的时候服务员很熟稔地打招呼,估计韩得意已经是这儿的熟客。全浅浅知道今天请她的是另有其人,也就没有感到什么不自在。

“请跟我来!”

服务员在前面带路,全浅浅和韩得意被带到了楼上的一个包间。

包间里坐着一个男人,看见他们进来,立马迎来上来。

“意儿,你们来了。”

韩得意娇娇弱弱地点了点头朝那个男人说:“这是我姐,全浅浅。”又指着那个男人多全浅浅说,“简平思。”

简平思居然很是局促,他挨着韩得意,腼腆地像一个初见女友家长的毛头小子。

“浅浅,你好。”

全浅浅暗叹了口气,怪不得韩得意爱上他。你看他,年龄肯定比全浅浅的爸爸还大,可是却比全付梓看起来要年轻起码十岁,他估计是个混血儿,五官有点儿西方人的深邃,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更是斯文儒雅,风度翩翩。

“吃饭吧,我可有点饿了。”

简平思恍是如释重负,赶紧招呼服务员上菜单,“浅浅,今天我做东,你随便点。”

全浅浅也不客气拿起菜单就点起来,对于简平文她不需要表现什么态度,现在就把她当做得意地男朋友就好了,至于他们以后的事情不是她能够干预的了。

拿着菜单,全浅浅原本点得很顺心,有时候她觉得点菜比吃菜更舒服,那种看着菜单想象味道的感觉是直接往嘴里塞难以比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转过去看看一个人也没有,她回头了几次正暗恼自己神经抽搐,那种感觉却越发清晰起来。这时候韩得意和简平思也不做声了,她沿着那两人的目光往身后一看,顿时定在了那里。

他居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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