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偿辄止 - xp1024.com
《浅偿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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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梦

喜气洋洋的婚礼现场,宾客满桌,欢声笑语,整间酒店被幸福和温馨的气氛所包围着。

新娘顾依依脸色煞白的盯着款款而来的证婚人,恐惧和不安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勒住了她的颈脖。她往后退了一步,红色高跟鞋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摇摇欲坠。新郎及时搂住她的腰,小声责备道:“依依,小心点!今天可是大日子,千万不能出洋相!”

未婚夫宽厚的大掌揽在她腰间,掌心的温度透过轻盈的白纱传到她身上,却非丝毫没能除去她内心的惶恐,反而让她浑身颤栗起来。

她抬头望向那个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衬出他颀长的身形,墨黑的头发凌乱却不失风度,英俊的脸上明明挂着笑,漆黑的眼眸里却分明是一片冰冷——透彻心扉的寒意,朝她扑面而来。

“顾依依,过去的你,已经太幸福了!从今天起,你只配,活在地狱!”

男人的话犹在她耳边徘徊,魔魅般的声音在脑中翻滚,纠结,最终化成一味毒药,侵入脑髓。

顾依依拽紧了拳头,昨晚才贴上去的美甲片此刻尖刀般抵着她的掌心。

疼痛,已经不能再伤她半分。

她听见“证婚人”磁浑厚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娓娓动人的嗓音传递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他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朝这对新人祝福道:“新郎和新娘相识在美丽的大学校园,他们相恋相爱,走到至今……新娘今年24岁了……”他冷冷的看向她,眼里的嘲弄毫不掩饰。“为了见证他们今天的甜蜜幸福,我们不妨先回顾一下我们美丽的新娘——顾依依小姐,最美最诱人的瞬间……”

他伸出手掌,缓缓轻拍了两下,灯光骤然熄灭。

人们还来不及惊叹,礼堂的幕墙上,缓缓降下来一块白色幕布。投影仪白炽的光线投下一副面画,耳边暧昧的声音怵然响起。

视频画面中的女人赤身裸体、娇喘连连,抱着男人的裤腿用脸蹭着他的下身,她跪在地上,一边在男人身上乱抚乱,一边不停揉着自己的酥。

“求求你……给我……我要我要……”她毫无廉耻的向男人求欢,像发情的母狗一般娇声呻吟。

“你要什么?”男人冷冷地声音,不带任何的情欲。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起她圆润的下巴,一只手拂去她脸上的发丝。

视频画面始终在定焦在女人身上,男人的相貌并没有进入画面。随着他撩开女人脸上的乱发,台下的观众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媚眼如丝,脸上写满了情欲的放荡女人,竟然是今天的主角——新娘顾依依。

顾依依攀着男人的西装裤,不停的扯着他的皮带,豪不知耻的哀求着:“我要你……我好难受……求你要我!求求你!”扯不开皮带的她,急得几乎哭出来,隔着裤子就对男人的欲望又又舔,湿嗒嗒的口水从唇角留下来,打湿了男人的裤头……

画面一转,女人坐在壮的男人身上臀部快速的上下起伏,她销魂的浪叫着,长发被甩得肆意飞扬。“好舒服,好……啊啊……”

画面是从后往前拍的,两人的表情看不真切,但经过刚才的一瞥,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蛇般的腰,肥美的臀,毫无遮掩的曝光在全场男人的眼中。

香艳、刺激,别说男人翘起了,就是女人,都不免吞了吞口水……

顾依依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灌进婚纱里,湿透了一片。耳边是自己的声秽语,那声音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耻辱……还有绝望。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传来。

“贱货!”决绝的话从未婚夫嘴里吐出来。顾依依扑倒在地上,满目苍夷。

“我弄死你!”一脚一脚踹在她身上。

灯光重新亮起,会场里一片嘈杂,有鄙夷声,有唏嘘声,有咒骂声,有劝慰声。有人借着上来拉劝新郎的机会,顺便往她身上踹了几脚,脸上、衣服上被倒满了饮料、蛋糕。

“呸!”一口浓浓的唾沫吐到她脸上,带着腥臊的口臭。“臭婊子!你对得起我儿子嘛!你对的起我们家嘛!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准婆婆揪住她的头发,拽着她往墙上撞去。

“嘭、嘭”一声一声闷响。她被砸得晕头胀闹,似乎脑髓都被搅乱了。十几号人都上来拉架,劝着新郎母亲。那边未婚夫还在怒吼着,企图冲过来再打她,整个会场乱成了一锅粥。

穿过层层的人群,她看到那个男人,他依旧冷冷地表情,气定神闲的着口袋,好像只是在观看一场闹剧。似乎忘记了,这场闹剧,由他一手导演。

顾依依拖着一身狼狈的婚纱,光脚踩在柏油马路上。

行尸走,大概说的就是她。

那天她在婚纱店试衣服,宽大的试衣镜里,一个陌生的男人满目冷酷的盯着她。她猛得回头,抱住自己只穿着内衣的身体,尖叫起来。“你是谁?快出去!”她慌慌张张的把来不及穿上的婚纱抱在前。

男人徐徐走到她面前,眼中含着让人看不透的意味,目光冷得似乎来自地狱。

顾依依大喊道:“来人啊!有色狼!来人啊!”她想跑出去,无奈他堵在门口。

她听见他说,“顾依依?”很好听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缓缓开口道:“比照片上要漂亮许多,可惜……”

顾依依不知道他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自己叫了很多遍,却本没有人进来。

他说,她的父亲害死了他相依为命的姐姐。他姐姐在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割脉自杀了,满满一浴缸的血,红得他这辈子都不能再看见这种颜色。

他说,顾依依,要怪就怪你的父亲,谁让他死得那么早,谁允许他死得那么早!在他十三岁那年,他就发誓,终有一天要让她的父亲死无葬身之地。他偷过渡,贩过毒,杀过人,在唐人街过着最低贱最肮脏的生活……为的就是有一天回来找他报仇。

可是……他居然死了。

他不是被人杀死的,也没有经受任何的病痛,只是一夜之间被车撞死了。死得那么干脆,那么正常!他完全不能接受!

从知道他死讯的那一天起,顾依依的资料就开始被采集送到他手中。最初的几年里,他赚到的钱一大半都用来支付国际侦探的费用。

她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被他悉数掌握。

他见过她失去父亲时的悲伤,见过她考上大学时的笑容,见过她恋爱时的羞涩……

二十四岁……他对着姐姐的照片发过誓,他的女儿也只能活到这个年纪。以命抵命,这是她父亲欠她的,就让他女儿来还上!

化妆师给她喝下的茶里混了烈春药,很快她面色绯红,呼吸急促。偌大一间婚纱店,居然瞬间走空了,这个男人像是魔鬼一样,他笑看着她一步步坠入欲海,她哭叫喊闹,像是疯子一样砸光了店里所有的东西。

最后……还是匍匐到他脚下,求她唯一能够触及到的男,给她欲的满足。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上她满面泪痕的脸,温柔的说道:“你知道吗?十五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顾依依,你怎么可以活得那么开心!你还想结婚?做、梦!”

他的语气变得越来越狠,表情也越来越扭曲。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他把失去姐姐的痛苦,把自己艰辛的命运,统统加注在这个女人身上,要用她的血来偿还他们姐弟。

第二天醒来时,她躺在一间酒店的大床上,青紫的吻痕遍布全身,下身一片狼藉。

床头一把致的水果刀,压着一张纸:十五年前的今年,她死在这间酒店。十五年后的今天,你也该死在这里!以同样的方式!

顾依依凝望着滚滚车流,呼啸着从她身边飞过,只要一步,她就能抛开这个男人给她的耻辱。

那天清晨她一度徘徊在生死边缘,锐利的刀锋压在她手腕的表面,只需稍稍用力,刀片就会划开静脉,滚烫的血会潺潺流出,带走她身上所有的肮脏……

“不!我不能这么死!”顾依依把探出马路的脚收了回来。

“我不要自杀……绝不!”她回头看了一眼一路跟着她的黑色轿车。黑色的贴膜遮住了她的视线,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她能感觉得出那强烈的视线正牢牢锁定她。

他想要亲眼看到她冲进车流,让汽车从她身上辗压而过。他在等待,等着她去寻死!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去死,却偏偏要把她逼上绝路,自寻短见。

他想以这种方式来为他姐姐报仇!

可是……她是无辜的!

她本不知道父亲做过什么,他姐姐去世的时候,她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无论她父亲是否犯下这样的罪行,她始终是无辜的!为什么他要把这一切都报复在她身上。为什么!!

顾依依倔强的望着他,她知道他也一定在看她。

路上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全然不顾,她调整着脸上的笑容,向所有人展露她的笑脸。

婚纱脏了,不要紧!身体脏了,也没有关系!她会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笑……她不会让他得逞的!休想!

顾依依撩起长长的裙摆,一路笑一路奔跑。她要让全世界都看到她的笑容,都听到她的笑声。

想让我寻死?我偏不!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咆哮。顾依依不停的奔跑,风吹干了泪水,吹去了悲伤,只要不停的跑,就一定可以遗忘烦恼。男人的声音、未婚夫的怒吼、亲友的鄙夷……统统都会忘掉……

男人迈着修长的腿站到路边,他蹲下身子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女人。她脸上的妆容褪得一片狼藉,灰蒙蒙的婚纱上挂着五颜六色的污渍,一双雪白的腿裸露在空气中,脚底一片血模糊。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着,像是破茧而出的小蝴蝶,轻震着翅膀想要飞翔。嘴边一抹殷红的血迹早已干涩凝结,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生气。

可是为什么,她不选择死亡?

她经历了一个女人无法忍受的极限,被整个世界唾弃辱骂,却依然坚持着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是应该和他姐姐一样,一把尖刀结束这一切吗?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已经厌恶她、鄙夷她了,她甚至没有需要去照顾的人……她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

“你为什么要活着?你不知道活着会很痛苦吗?”男人低声自语。

第二章 折磨

一只大手在身上游走,沿着她的身体曲线,从房到腹部,再到大腿内侧,一路滑进了女私密处。温热的大掌掰开她的大腿,粝的手指翻开两片娇嫩的花瓣,从上到下的勾弄着。

脖子上啃噬的力度让她吃痛的呻吟出来。身下的手指在洞口来回滑动,以打转的方式朝她身体中钻进去。

顾依依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望着天花板,麻木的承受着身体上的肆虐。在这样的靡情况下醒来,她从最初的震惊、恐惧到如今的镇定平静,习以为常的让她觉得悲哀。

男人的手指“噗”的一声戳进了她的体内,毫无怜惜。“啊!”她皱紧了眉头,喊出声来。

“醒了?”男人冷漠的说道。手指刚进入她的身体,不待她适应,又添进一,快速的抽动起来。仍然干涩的甬道承受不住他大力的抽,紧紧的箍着他的手指。

顾依依咬着唇,强忍住胃囊的抽搐。

然而心理无论如何的排斥,成年人的生理反应始终与大脑相背离。下体被高频率的抽刺得一阵阵收缩,慢慢湿润起来的下,溢出潺潺的体,越来越配合着手指的运动。“噗呲噗呲”的发出令人羞涩的声音。她闭住眼睛努力忽略这种外物入侵的异感。

“舒服吗?嗯?”男人却不让她如愿,污言秽语的刺激着她,“真是小荡妇,明明睡着了,身体还有反应!你听,流了很多水!你就这么想被人干?”

男人一只手上她的房,捏住她嫣红的尖,两只手指用力揉捏着。三两下的功夫,圆圆的小珠已经挺立充血,硬生生的站立起来。他低头用舌苔刷着小圆珠,在晕周围划着圈圈,玩弄了一会儿,一口低头含住整颗椒,大力的吸吮起来。

“嗯……”顾依依控制不住的呻吟从唇中溢出,娇媚的让她无法相信这声音是出自她的口中。

下身的手指在内壁中又又转,酥麻感从身下传到中枢神经,麻痹了她一切的思维。她仰头喘息着,终于忍不住放声喊叫出来。“啊啊……不要……太快了……啊……”

男人似乎也觉察出她的激烈反应,又加入一指,越发热烈的抽动起来。两只房,一只被他含住,一只被大掌包裹住,全身上下女人最敏感的三个地方被男人同时占有着。

顾依依无助的承受着快感,高潮来临的那一刻,她哭出声来。她终于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荡妇,即使被男人强奸也能达到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这么快就泄了?真是下贱!”男人冷哼道。他抽出手指送到她眼前,一手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自己的手掌。

五指张开,中间黏着的体像藕丝般连在一起,透明的体在晨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暧昧而荡。他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把手指送到她嘴边。“舔干净!”他命令道。

顾依依紧紧咬着唇,把头撇向一边。下巴被擒住,男人用手强行掰开她的嘴巴,那力道野蛮得几乎要把她的上下颚分开来。顾依依被迫切张开嘴巴,黏答答的三手指一把塞进了她的嘴里。

“呕……”腥臊的味道在嘴中弥漫开来,她承受不住想要吐出来。

“恶心吗?都是你自己的东西!好好尝尝!”

说话间,他另外一只手臂伸到她的腿间,一把抬起她的大腿,折到她口。毫无预警的,壮的巨龙直而入,刚刚进入就狠狠捣弄起来,每一下都顶到了最里面,似乎能一下子顶入子口。

顾依依感觉到自己的小腹被戳得鼓起,似乎要被捣穿了一样,两人的交合处毫无缝隙的紧密相连。体内的物件硬的像是木一样,摩擦着她的柔软。每一次挺进都特别用力,每一次摩擦都带出丝丝津。

水声潺潺的声音,让她羞耻得想要把自己埋起来。她呜呜哀吟着,口中的手指不停的搅弄着她的舌头,逼迫她咽下自己的体。

男人一只手握住她的腰身,大力的冲刺着,像是一名杀红了眼的战士,一味的野蛮进攻。

她像是一只抽了线的布偶娃娃,任意他摆弄。他抽出手指,低头吻住她的唇,又啃又咬的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把她弄死,也不要遭受他魔鬼一般的摧残。这男人欲强烈到令人发指,每一次她都被他抽到晕厥,再从下一次交欢中醒来。

日夜星辰已经不再重要,如何可以,她宁愿不要醒来,就此死去,或许还是幸运的。

不知道做了多久的活塞运动,男人突然仰首低鸣,身下更是细细密密的动起来,一阵快速而强烈的耸动后,他拔出巨,一股脓白滚烫的体喷出来,笔直的溅到了她的脸上。

“呕……”顾依依忍受不住那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扭过身子在床头吐了出来。

“滚!”男人朝着她踹了一脚,顾依依从床上直接滚到了地板上。

她趴在地上不停呕吐,胃里仅剩的一点酸也倾倒而出,污秽流淌在地板上,与她赤裸的身体纠结到一起。

顾依依把身体浸泡在浴缸里,慢慢地滑下身子。水淹过她的部、脖子,直至头顶,长长的头发在水中飘散开来,像是宣纸上层层开化的笔墨。

再纯净的水都洗不去她身上的污秽,唯有死亡……可是,她就是不想死。

她的生命是父母赋予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够夺走她。

——连她自己也不行。

**

好吵……

说话声、脚步声、咒骂声,无数的声音搅合在一起,吵得她头痛欲裂。

是谁,谁在喊她?不,肯定不是在喊她。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人关心她了。每个人都在嘲笑她,唾弃她,说她是荡的贱女人,不要脸的下三滥。

对了,还有那个男人,他让她去死,每天都变着法的羞辱她、折磨她,企图逼她自杀。可是,她偏偏死不掉,她就是要活着,就是不让他痛快……

“嗯……”顾依依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就站在床边。她迷蒙着双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是想把自己冻死?还是烧死?”男人冷冷地声音说道,“这种死法太便宜你了!医生!给她打退烧针!”他回头吼了一句,摔门离去。

原来她只是发烧了。她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撑起身子,半靠在枕头上。“我……想喝水……”她向白大褂的医生请求道,“麻烦给我倒杯水。”

医生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正举着一只拇指的针管在调配药剂。听到她喊,便放下针管,去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

“谢谢。”她虚弱的说道,抓过杯子咕咚咕咚仰头喝下一杯水,喝得急了一些,杯中的水倾倒出来,沿着脖子灌进了衣领中。

她把空水杯递还给医生,抬头却见到白口罩下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的口。

顾依依身上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裙,里面寸缕未着。水倾倒出来灌进了她的睡衣,使得口一片潮湿。此刻,睡裙被水打湿,越发显出她尖的形状,小小的一点突起顶着丝料,说不出的诱人。

顾依依神色一变,赶紧拉了拉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

医生只愣了一下,接过她的水杯,放到一边。

“不好意思,需要量一下心跳。”医生带着听脉器说道。

顾依依望了一眼他,想起刚才他莫名的神色,摇了摇说道:“不用了,你给我打一针就行了。”

医生却说道:“这不行的,必须要量心跳,否则怎么知道你的病情呢?”他坚持着,语气和神色已经恢复到了职业的水平。

顾依依犹豫了一下,心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医生是见惯了女病人身体的,在他们眼中大概人体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个器官而已。她点了点头,轻轻拉下了被子。

医生伸出手去,在她口移动着听诊器。听了一会,皱了皱眉头,又移了一个位置。

顾依依紧张得心跳加速起来,医生的手从一个位置挪到另一个位置,足足量了有好几分钟,甚至有两次还擦过了她的尖,引得她一阵颤栗。

“够了!”当医生再一次碰上她前的突起时,她一把打掉了他的手臂。

“哼!清高什么!”中年医生鄙夷道:“不过就是个被人的贱妇而已!装什么清高!”

顾依依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青。她抬头狠狠瞪着他,用尽力气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凭什么?我可是沈家高薪聘请来的家庭医生。你以为你一个张张腿让男人的妇就有资格让我滚?”医生嗤了一声,轻佻的说道:“还真不看出来啊!就凭你这小身板,居然能让沈先生每晚都上你的床!我倒要看看,你的小妹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说着,手就进顾依依的被子里。

“你混蛋!你去死!”顾依依大叫起来,猛得踹了他一脚。

“啊!”医生呼痛道:“你个臭婊子,敢踢我!”他一把把她按倒在床上,“撕拉”一声撕碎了她的睡裙。

雪白的体上,暧昧的吻痕遍布全身,医生啐了一口,说道:“说你是婊子还不承认!看看你这荡的样子。”一边伸手抓在她口,狠狠的揉捏。“你不被男人干,肯定很不舒服吧。怎么样,沈先生那活儿是不是特别大?我的也不小啊!你尝尝?”

医生笑着,退开一步伸手解起了皮带。

顾依依咬牙看着他,嘴里一股血腥味往上涌来。她死死的盯着他,看着他岔开自己的白大褂,解开的裤子滑落到地上,光着的毛腿上露出一条四角短裤。他掂了掂裹在内裤中的一条棍,笑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下面痒了?嘿嘿,马上就让你舒服。”

他笑着朝她走来。顾依依冷冷笑了一声,扑到床头柜上,举起那针管。

“你……你别乱来啊!”医生脸色一变。

“我杀了你!”顾依依猩红着眼冲过去,朝着他一顿乱扎。“我杀了你!杀了你!”她疯了一般朝他狠狠刺入。

“啊!啊!救命啊!”医生连滚带爬的拉开门,从卧室跑了出去。

顾依依光着脚,不顾身上的睡衣被撕碎了一半,半边脯还裸露在外面,举着针管就朝他追去。

“沈先生!沈先生!这个疯婆子要杀人啦!”医生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外面。

外间所有的人都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纷纷朝着医生的赤裸的下身看去。医生拉扯着白大褂,恶人先告状:“这个荡妇,这个荡妇要我上她!我不同意,她就要杀……”

“啪”的一声,脸上被人甩了一巴掌。“找死!”

男人一掌就把他甩倒在地,他狠狠踩上那医生的背,咬牙说道:“荡妇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喊的!”嘭的一脚踹了上去,医生“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沈先生!沈先生!你饶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他抱住男人裤腿,求饶道。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那边,顾依依仍然在挣扎,两个保镖上去,一把制住了她,扔掉了她手里的针管。一名女佣看不过去她衣不蔽体的模样,在沙发上捡了一条沙发巾披在她身上。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她还是不停的喊着,似乎本没有了其他的意识。

男人眼中的寒意越发渗人,他一脚碾住医生的脖子,说道:“我的女人你也敢碰!”随着脚尖不断辗动,医生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伸着手拼命的扒着男人的皮鞋,两条腿不停的蹬着地板。

几分钟之后,医生脸涨得通红,蹬了最后一下腿,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了。

“把他拖出去!剁碎了喂狗!”男人残戾的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把尸体拖走了。短短一分钟不到,现场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命案一样。

“顾依依!”男人走过去把她抱到怀里,横手在她颈上劈了一掌。

顾依依瞬间瘫软在他怀里。

他拦腰抱起她,低头说道:“没事了。”语气依旧很冷,唯有目光柔柔的,注视他怀里着女人。

第三章 纠缠

头上的点滴瓶一滴一滴漏着生理。洁白的墙面,素色的窗帘,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顾依依再次醒来,恍如隔世。呵!她的命真大!她在心里冷笑着。

拔掉针头,手背上的血飚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棉被。红色迅速渗入棉花中,吸收之后晕成一朵朵妖冶的花。

她爬起身,环视着整间病房。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一个豪华套间。卧室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外面还套着一间客厅,空调、电视、沙发应有尽有。

顾依依站在卫生间里,看着化妆镜里的女人,歪着脑袋左右看了几遍。

这个女人,是顾依依吗?她怎么这么瘦,这么丑?顾依依不是最喜欢笑的吗?你怎么不笑了呢?

她着镜子,努力扯着脸上的肌。里面的女人露出一副扭曲的表情,脸上的凄楚惨不忍睹。

“哐啷”一声,她拾起一旁的拖把狠狠砸上了镜面。玻璃屑飞溅出来,砸到她脸上,在脸颊拉开了一道口子。

她伸手了,指间鲜红的血……艳丽得让人心醉。抬起手腕,青色的脉络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清晰显现。只消一片小小的玻璃片,就能隔断全世界。

手腕上一条崎岖丑陋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腕流淌下来,一滴一滴,滴到地板上,溅得到处都是血迹。

一个人的血原来有这么多!怪不得他说,看到一浴缸的血水,以后便再也不能看见红色了。

他没有骗她,这红真的好可怕。

顾依依小时候最怕疼了,父亲说她到2岁才学会独自走路,一站到地上就抱住大人的腿不肯撒手,就怕自己跌痛了。每次稍微流点血,她就哭天喊地的。大家都笑话她是个爱哭鬼。

看来他们都错了。她本就不是爱哭鬼,否则,流了这么多血,她怎么一滴眼泪都没有呢?

那个鬼魅一样的男人,看到她这样的死法,应该会很开心吧?她终于如他所愿了……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任鲜血流淌到床铺上。白的耀眼,红的艳丽,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竟然这么摄人心魄。

可是,这种美丽却经不起时间的沉淀,她知道,要不了几分钟,血会干涸,会凝结,从鲜艳的红变成暗沉的红,最后褪化,变成一摊褐色的污渍。

……

顾依依倏地睁开了眼,用枕巾裹住自己的伤口。

我为什么要死!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死的是我!

她坐起身子,望着窗外。蓝天白云,红花绿草……一切的一切都如此平和安逸。

医护人员听到服务铃,第一时间跑了进来,看到床上、地板上那一滩血,吓得一阵慌乱。

男人接到通知赶过来时,顾依依正在输血。

门被“嘭”的大力撞开,他闯进来的那一瞬间,顾依依似乎看到他眼里藏着一丝慌乱,只一秒,神情又恢复到了冰冷。

呵。她一定是产生了错觉。他怎么可能慌乱?他应该是失望才对!

“不好意思,我还没死!”顾依依笑看着他:“让你失望了。”

男人口微微起伏着,瞥到她包裹着纱布的手腕,目光一沉,两片薄薄的嘴唇吐出残冷的话,“确实很失望,枉费我赶过来替你收尸,既然你没死,我也该走了。”他决绝的转身。

顾依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荡起一抹媚惑的笑容。

**

酒吧的舞台中央,一名妖娆的女子围着一钢管翩然起舞,白皙的长腿勾着钢管,纤细的手臂撩起一头长头,红艳的嘴唇微微嘟起,一派风情万种,勾人心魂。

台下的男人一阵鬼哭狼嚎,纷纷伸着手臂攀着舞台下沿,朝台上起哄。“脱一个!脱一个!”男人们被女人撩动得血脉喷张,蠢蠢欲动。

女人丰满的部蹭着钢管,弯下水蛇腰,伸手向自己的脚踝。从下至上,手指一路划着圈圈,从小腿抚至大腿,在大腿内侧缓缓抚弄,她诱人的舌轻轻舔弄着嘴唇,妖媚荡的样子让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想狠狠把她压在身下。

音乐声震耳欲聋,灯光五彩斑斓,这个女人成功的点燃了男人们的欲火,一个男人冲上台去,一把搂住她的身体,手掌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女人咯咯笑着,长腿一勾跨上男人的腰,磨蹭着他已经坚挺无比的下身。男人的兴奋神经被调动到最高点,激情在舞台上公然上演。

女人的衣服被撕扯的片片凋零,她仰着臻首任男人在她身上的亲吻抚,眯着眼睛的销魂表情,似乎在邀请男人的进入。

男人被撩拨的瘙痒难耐,手掌在她臀部卖力的揉捏,顺着她感的紧身裤在三角地带流连忘返。顾不得有多少人在台下观看,他一只手伸入下身,拉开了裤链,用巨硕顶着她的身体,磨蹭戳弄。

正当兴奋得无可复加之时,身体被人一把拽开。来不及惊愕咒骂,几名黑衣大汗已经把他拎起,扔到了人群中。台下一片嘈杂,黑衣大汉扛起妖艳的舞娘,直奔而去。

顾依依被人摔在地板上,面前是一双纯黑的男士皮鞋。

玉手从男人的裤腿上进去,她娇声笑出来:“是不是想我了?嗯?”下巴枕上男人的膝盖,部磨蹭着他的小腿,她从下往上看着他,“难道别的女人满足不了你?”

男人坐在沙发上,狠狠的盯着她,灼人的目光似乎要在她脸上烧出一个洞来。“贱人!”他在她肩头踹了一脚,把顾依依踢到一旁。

“贱人?哈哈哈……”顾依依哂笑出声:“何止是贱人,我还是荡妇!”她从地上爬起,怒视着他,“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的下贱,我的荡不是你一手赐予的吗?”

“你想我死,我偏偏不死!活着多好啊!只有懦夫才会选择自杀!”她讥笑着,看着他:“你很恨你的姐姐吧?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她抛弃了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让你孤身一人尝遍人间疾苦……哈哈哈……你恨的其实不是我的父亲,而是你最最亲爱的姐姐!”

“闭嘴!”男人大吼道。

“我不!我连活着都不怕的人,我干嘛要去死!死了让你称心如意,让你放下仇恨?你做梦!我就是要活着,就算被全世界的人都唾弃辱骂,我都要活着!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永远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永远活在无法复仇的郁卒中!”

男人冰冷的眼眸狠狠盯着她,倏地伸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他渐渐收紧自己的手指。

顾依依被他掐住了气管,氧气一点点抽去,她煞白着脸色表情痛苦到极致,嘴边却挂着一抹微笑。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消失,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微笑着,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你休想死得这么容易!”男人突地松开手,一把把她甩到沙发上。

空气突然之间灌入喉腔,呛得她咳声连连。她张口喘息着,抚着肿痛的喉咙,泪水不受抑制的流淌下来。

男人压到她身上,手掌撕扯着她身上原本就不多的布料。他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疯狂而肆虐。尖锐的牙齿咬住她的肩头,狠狠的啮合。

“啊!你变态……”顾依依忍受不住疼痛,叫出声来,咒骂声却被男人全数吞尽。

他拼命吮住她的舌头,毫无怜惜的啃噬着。一只手掌扣在她后脑,强迫她与自己交缠,另一只手伸到两人中间,剥着她的紧身热裤。

男人连裤子都没有褪下,摇摇晃晃的挂在膝盖上,就抬起她的大腿挺身进入了她。顾依依痛得皱紧了眉头,指甲在他手臂上狠狠挠了一把。

“你不是自甘堕落吗?你不是放荡无耻吗?我成全你!”男人在她臀部狠狠拍了一掌,吼道:“给我夹紧了!看我不捅死你!”一阵风驰电掣的抽,像是飓风过境。

“啊啊啊……”顾依依头部被顶到沙发扶手上,一下一下撞击着,即使沙发外层包裹着一层海绵,脑袋仍被撞得一阵眩晕。

身上的男人低吼出声,一次次的拔出,再一冲到底。顾依依咬住了唇,不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她知道男人喜欢她的喊叫,每当她喊出声来,他都格外的兴奋。

残虐的爱维持了近半个小时,身体被男人翻了个身,肚子压在沙发扶手上,屁股高高翘起。男人在她身后横冲直撞,一遍一遍占有着她。

顾依依垂着头,乱发倒挂着遮住了脸。她就像是一具没有了生气的充气娃娃,任人随意的泄欲。体内的坚硬热滚滚的戳入她的下体,小腹又胀又麻,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沿着大腿部缓缓流下。

室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味道,甜腻、腥臊,赤裸裸的欲,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

顾依依拿着检查单,站在B超室门口,浑身抖得像是筛子一般。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怀上魔鬼的孩子……

一定是搞错了,肯定是医生在和她开玩笑。命运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怎么可以!

“小姐,你想好了吗?堕胎对身体会造成一定的伤害,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妇科医生劝导着,望着孕妇惨白的脸色,她试图做最后一次确认,“要不要让孩子的父亲……”

“不要!”顾依依惊慌失措的摇头,“没有什么父亲!这个孩子没有父亲!他是魔鬼!我不会让他降临的,不会的!”

女医生观察着她的状况,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我觉得你可能有些激动,是不是让你的家人来陪同手术比较好呢?”

“不!不需要!”顾依依坚持着,她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神情非常激动:“我求求你,你帮我打掉他,现在!立刻!马上!”

“小姐,你冷静一下!”医生被她抓的手臂生疼,龇着牙呼痛。眼前一个人影闪过,手臂被人扯开。

“顾依依!”一个挺拔的男人抓住了孕妇的手臂。

“先生!这是您太太吧!”医生赶紧求救道:“您太太怀孕三个月了,您赶紧把她带走吧!

“你怀孕了?”男人震惊的望着顾依依。他还没从她怀孕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又听医生说道:“就算要做堕胎手术,就她这个神状态,建议先转神科稳定好情绪再来。”

男人盯着她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要堕、胎!”他吞出最后两个字,脸上已经浮起一层显而易见的怒意。

“你放开我!”顾依依挣扎着,哭喊道:“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要他!”

“我不准!”男人怒道:“顾依依,那是我的孩子!你没有资格决定他的死活!”

“你的孩子?哈哈哈……”顾依依大笑着,脸上还挂着泪珠,“不是的!他是魔鬼,他是地狱来的恶魔!哈哈哈……”

男人慌乱的看着她,从心里升起一层恐惧。“顾依依……”他低声喊了一句,嗓音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暗哑。

顾依依仍然疯狂的大笑着,突地,她脸色一变,诡异的笑道:“对啊,你不是想要我还你一条命吗?我现在就还给你啊!还给你!”最后三个字,从她嘴里喊出来。男人还来不及反应,顾依依已经冲向一旁的桌角……

“不要……”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无法换回一颗决绝的心。

顾依依低头看着自己腿间鲜艳的红色,红的那么耀眼,那么炫目。她微笑着,看着他,身体缓缓倒下。

“顾依依!顾依依……”男人抱住她瘫软的身体,一遍一遍哭喊着……

第四章 遗忘

顾依依站在花圃前面,望着手中的一把剪刀,久久失神。时值初夏,正是花团锦簇的时节。花园里,百花争艳鸟鸣虫啼,周围的一切看上去是那般详和而美好。

可是,顾依依却似乎并没有心思观赏这副美景。她伸手拍了拍脑门,喃喃自语道:“糟糕!”脸上的表情茫然而疑惑,轻咬的下唇显出一丝懊悔和委屈。

二楼书房里,传来一声沉响。小女佣“呀”的惊呼一声,看着地板上已然缺了一个口的古董花瓶,吓得脸色惨白。

房门被推开,一名年纪稍长的女佣走进来,看到里面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她鬼祟的向门外张望了一下,见到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迅速关上房门,朝那呆若木**的女孩大步走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她蹲下身子查看摔倒在地花瓶,看到瓶口的碎片,顿时又气又急:“你知不知道,沈家的每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啊!这样一个古董花瓶,你就是干一辈子也赔不起啊!”

小女佣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被她几句话吓得哭了出来:“那怎么办啊?表姐!你要帮帮我!”她急得无知所错,本来是为了赚点生活费,求了表姐到沈宅做暑期工的,却不想闯下大祸。

这套别墅的男主人,她只远远的看过,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听别人说,这位沈先生和黑道有着莫大的关系,进出都有保镖跟随,格脾气也谈不上温和。下人们提到他,都是十分的敬畏。小女佣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惩罚,浑身不由颤抖起来。

被她称做表姐的女孩到底年长一些,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把花瓶扶起来,思考了两分钟,说道:“小妹,一会儿我去和管家说,就说……就说这花瓶是太太到书房找东西时碰到了。是太太把花瓶打碎的!”

小女佣愣愣的看着表姐,支支吾吾道:“这、这怎么行啊?万一管家和太太核对怎么办呢?”

“反正,你一口咬定是太太打碎的就是了,其他的不用担心!”

小女佣看着表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心有余悸的收拾了花瓶,下到楼梯时,正好和顾依依遇上。两人互看了一眼,心虚的喊道:“太太!”

顾依依朝她们笑了一下,低着头继续往楼上走,嘴里还在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女佣看她似乎是要往书房的方向走,赶紧出言喊道:“太太!”

顾依依停下脚步,回头望她们,“有事吗?”

年长的女佣指了指她手里的剪刀,问道:“太太,你不是说要去花园剪几束鲜花吗?怎么空手回来了?”

顾依依“啊”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两声,“哦哦,对,我是去花园摘花的。呵呵呵……”说着,又高兴起来,提起裙摆就往回跑。

两名女佣一直盯着她跑远了,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小女佣拍了拍脯,惊魂未定。

“你看,她连前一刻做的事情都能忘记,怎么可能记得有没有打碎花瓶呢!所以,不用怕管家会去问她。”当然,就算问了她们也不怕。这个宅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顾太太有严重的健忘症。

“嗯,那倒是!咦,太太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样了?”小女佣十分好奇。

“谁知道啊!听说是之前流产时受了刺激,就得了这个怪病!偷偷告诉你啊!我听她们说,有时候太太连沈先生是她丈夫都会忘记呢!你说好笑不?”

“啊?这么严重啊,真可怜!”

“可怜倒不至于,我告诉你呀,别看沈先生平时凶巴巴的,对沈太太可好了……”

两个人窃窃私语谈论着主人家的八卦,先前的事情已被当做虚惊一场抛之脑后。

顾依依惦着脚尖手臂伸得长长的,手指刚碰到垂在半空的花枝,就听见大院的门响了起来,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缓缓驶了进来,一直停到了她附近的小道上。

司机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双光亮的黑色皮鞋踏上了地面。男人下了车,脚步轻快的朝她走来。顾依依回过头,刚好看到他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他对她浅浅一笑,顾依依顿时觉得整个花园都失了色。

她展开笑容,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老公!”

男人接过她手里的剪刀,抬头望了一眼花架,问她:“剪哪个?”

顾依依对他的帮忙显得异常高兴,伸出手指指向开得最艳,却也长得最高的那一花枝。“我要这个!咦,那枝也要!啊!还有那个!”喊完,顾依依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贪心了一些,又兀自讪笑了起来。

男人望着她生动活泼的眉眼,低低笑了一声。他长手长脚,轻轻松松就扯下了树枝,剪刀轻合了几下,一束结满了小花的花枝就落进了他手中。

顾依依伸手去接,他却缩了手。顾依依愣愣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又忘了?”男人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腰,附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顾依依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

洗完澡,男人从浴室出来,就见顾依依趴在床上,写着什么。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写什么呢?”

顾依依头也不回的说:“日记。”

男人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他走到床边,又问她:“在写什么?”伸手便要去抽她的本子。不料,顾依依却一把遮住了日记本,叫道:“这是我的隐私!你不能看!”

男人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听她这么说,便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问道:“药吃了吗?”

“不想吃!”顾依依又耍起了小子。

“不吃药怎么行?”男人回头去抽屉里翻药瓶,拧开瓶盖取了两颗,正想去接水,就听顾依依自言自语道:“我不想吃药,我想要个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翻了个身,坐在床上用期求的眼神望着他,“我想要个孩子!”她重复了一遍,这次的语气显得很是坚定。

男人跨出的脚步就那样生生止住。他眼里闪烁了一下,回头说道:“停了药,失忆症就会越来越严重。你打算把我也忘掉吗?”顾依依期盼的脸,随着他淡然的语气,迅速萎靡了下去。

男人接了一杯水,坐到床边,哄她道:“依依,别任!”他摊开手心,要喂她吃药。

顾依依突然觉得颓废无比,因为这个怪病,她已经很少出门。每天在家里花、看书、养宠物,生活简直可以用穷极无聊来形容。她过得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反正很多事情一觉醒来都会忘记,生活不过就是一复一日、循环往复。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对脑中一片空白的感觉非常恐慌。很多次,从睡梦中醒来,她不记得这个睡在她身边,和她温存缱绻的男人到底是谁,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曾记得。

她哭过,喊过,绝望过,每一次都是这个男人柔声细语的安慰她。

他说,依依,不要哭,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乖,不要怕。

他的怀抱,他的声音,像是一剂镇定剂安抚了她。

那天,她看了一场电影——《我的失忆男友》。故事讲的是一个坚强执着的女孩,爱上了一个得了失忆症的男人。男女主角相爱无数次,每一次恋情达到沸腾之时,男人的失忆症便会发作,忘记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形同陌路。后来,他开始记日记,把他对女孩的爱写在墙上,写在纸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一次次忘记她,再一次次爱上她。

顾依依缩在沙发里,哭了一个下午,直到男人回来找到她,紧张的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才伸手抱住他,第一次喊了他老公。虽然,她对这个男人其实并不熟悉,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嫁过他。

此后,她开始学着电影里的男主角写日记。她把每天发生的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为的就是让自己记住一些重要的人和事。

比如,她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丈夫,叫沈墨。

5-9

第五章 缠绵

顾依依第一次在沈墨面前闹起了别扭。

之前的她多多少少有点忌惮这个冷面寡言的男人。在他面前,顾依依总是小心翼翼的,哪怕她能感觉的到,这个男人正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温和。

可是这一次,她却表现的异常勇敢。一把打掉了沈墨手里的药片,顾依依才想起来要后怕。

沈墨原本就是个长相严肃的人,他不笑的时候,就会让人怀疑他是在生气。她见过他的属下向他汇报工作时的情景,用“兢兢战战、如履薄冰”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顾依依望着地上滚落的白色药片,目光有些怯弱,心里像是打鼓一样咚咚直响。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有用力咬着唇才压住了身体的颤抖。

眼前突然一暗,顾依依“啊”的大叫了一声,迅速往床上缩去。一抬头,却见沈墨站在床边,直直的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怔忪。

顾依依心虚的垂了垂眸,越发不敢看他。她以为沈墨是要打她……没想到他只是站起身,到抽屉里重新取了两颗药来。

“吃药!”他声音平淡,完全听不出有丝毫怒意。

顾依依颤巍巍的伸手过去,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就生生的把两片药吞了下去。纽扣般大小的药片卡在喉咙口,遇到唾融化开来,苦得她眉头只皱。

一只马克杯递到她嘴边,背上一只大手沿着她的脊背缓缓轻抚,“喝点水!”

顾依依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终于把药片灌了进去。“对,对不起……”她小声道歉道。

沈墨把杯子搁在床头的矮柜上,说道:“孩子的事情,我再想想。”

顾依依蓦地抬起头,眼里闪闪的看着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沈墨望着她晶亮的眸子,嘴里不由自主的应道:“嗯。”她期盼的脸,让他实在不忍拒绝。

“老公!我太爱你了!”顾依依欢呼着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顾依依难得的主动,沈墨却似乎并不高兴。他拉开她的手臂,把她裹进被子,说道:“你先睡,我去抽烟。”说着,径自转身去了阳台。

顾依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些什么。她这个病,其实说严重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健忘而已,大不了她每天早上看一遍日记就是了。

隔着一扇玻璃门,一点星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沈墨背靠着阳台,看着房间里的灯由亮转暗,他向空中吐了一口烟圈,随后把手机伸到耳边。

“她可以怀孕吗?”沈墨转了个身,手肘撑着在阳台的栏杆上,俯看花园。

手机里传来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这种药物虽然不良反应很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停药三个月之后再受孕。”

“三个月?”沈墨顿了下,问道:“对记忆力有影响吗?”

“这个……会的,药剂一旦停止,大脑的记忆功能就会逐步恢复。”

沈墨狠狠吸了一口香烟,两指一捏按灭了烟蒂。“我知道了!”便果决的挂断了手机。

重新回到卧室,房间里只有顾依依轻浅的呼吸声。沈墨坐在床边,手掌轻轻搁在她发间。

她的头发越发长了,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两只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扑扇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问他:“你也是我爸爸的学生吗?”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爸爸是教大学生的,你也是大学生吗?”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那里自得自乐。他越不搭理她,她越是来劲,搬了一把小凳子,惦着脚尖从柜子上拿了一本厚厚的相册下来。

“我告诉你啊!我妈妈很漂亮的!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妈妈!”

“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你说,妈妈还会回来吗?”

**岁的小姑娘,其实已经有些懂事了。对于这样的谎言,虽有怀疑,却故意不去戳破。而她身边的人也都非常善意的掩盖这些事实。

但是,处于叛逆期的沈墨却显然没有那样好心。他故意说道:“你妈妈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早就听姐姐说过,顾教授的妻子生孩子时大出血落下了病,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

也是在那个时候,沈墨知道了顾依依这只小绵羊偶尔也可以是很凶猛的。她跳上沙发,用尖尖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脸,一边哭一边骂道:“你胡说!你胡说!我妈妈没有死!你是坏蛋!你滚出去!”

沈墨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大多数时候给人一副弱不禁风、文雅闲静的印象,却会在被惹恼之后,张牙舞爪的像只小豹子。但他知道,她骨子里其实就是个胆小鬼。每每发飙之后,又会后怕起来。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他每天看着她的照片入眠。从小到大,他虽不曾参与她的生活,却从没落下她的成长。

他恨着,也爱着。恨入骨髓,便爱入心扉。

15年后,姐姐的音容笑貌已经在他脑中淡去,午夜梦回时,徘徊在他脑中的竟然只有顾依依。

她一定不知道,每一年她生日时,接到的神秘贺卡,都是他亲手寄出的;

她一定不知道,她参加钢琴比赛,突然取消的决赛资格,是他一手安排的;

她不知道的,太多太多。她本不知道,他有多么纠结矛盾。而当他知道,她竟然要和别的男人走上红地毯时,他嫉妒的几乎就要发狂。

而当他站在她面前,她眼里却只有陌生和害怕。他一股脑的把这些年所受的苦痛全部都加注到她身上,为的,只是和她产生一份交集。

一段隔不开,化不去的纠缠。

窗外的夜,深得好似化不开的浓墨。月光透过玻璃窗,照着顾依依沉睡的脸庞。

沈墨捋了捋她额前的发,以往覆盖着刘海的额头上,一条淡淡的疤痕像是白玉陶瓷上赫然出现的瑕疵。沿着那条痕迹,指腹缓缓轻抚,沈墨回想起顾依依住院的那段日子,依然心有余悸。

此刻的顾依依,面容平静安详,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任谁都无法想象,就在几个月前,她差点就患上了神病。那样绝望和悲痛的眼神,沈墨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到。

或许,这样也好。没有了仇恨,没有了过去。

——顾依依,我们就这样生活一辈子吧!

沈墨附身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如果要一个孩子,代价是可能会失去她,那他宁愿这一辈子都没有子嗣。

他没有需要延续的生命,也没有需要继承的理想。他的生命,有顾依依陪他走完,足已!

耳边的喃喃自语终是扰醒了佳人。顾依依悠悠转醒,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儿,窜入她的鼻息,呛得她忍不住撇开了头。

白皙的颈脖略略扭转了一个角度,曲线却越发优美了。沈墨神色一沉,忍不住覆下他略带寒意的唇,惹得顾依依不满的嘤咛出声。

像是尝到了一丝甜头,双唇间传来的美好触感,激发着他想要得到更多。沈墨贴着顾依依的身体侧躺而卧,手臂在她腰间轻轻揉捏。几下之后,缓缓探到她前,熟练的解开睡衣扣子,大肆进占。

顾依依迷迷糊糊躲闪着颈脖间的吮吻,感觉到口一凉,整个人才清醒了几分。还没来得及抱怨,下一秒,一个火热的膛就贴了上来。

“嗯……”顾依依被他身上的温度灼得身体一震,反的伸手去推。

凭沈墨的身手对付顾依依,可以称得上是手到擒来,不费灰飞之力。翻身压住她,只用一只手就抓住她两只手腕高高举向了头顶。

在顾依依混沌的脑子彻底苏醒之前,沈墨已经强势的进入了她。

“啊……痛痛……”顾依依没有做好准备,甬道里依旧干涩无比。偏偏沈墨像是故意折腾她,使着蛮劲地往里冲去。顾依依叫了几声,渐渐的声音开始变得轻柔起来。

她听见沈墨在她耳边问道:“依依,喜欢吗?喜欢我爱你吗?”他磁的嗓音感而诱惑。

顾依依脸上烫得无法形容,一开始明明很痛,却又在这痛里夹着一丝异样的快感。而这酥麻麻的感觉,像是瘟疫一般,迅速传播蔓延,盖过了最初的不适,甚至……想要他更快更用力的占有她。

天!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害臊了?喉间的呻吟一声盖过一声,本没有办法抑制,手臂紧紧攀着他的脊背,指甲无意识的向下抓挠。

男人用最原始,也最狂烈的律动,把她带上了欢愉的云端。浮浮沉沉的美妙中,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依依,你爱我吗?”

“嗯……爱……”她咬着唇,哑着嗓子回答他。她的记忆,她的身体,她的世界里被这个男人充斥得满满的。他以他独特的方式,霸占了她所有的一切。

除了他,她还能爱谁?

“我爱你,墨……”顾依依无比肯定。

“记住你说的话!”男人猛地一挺身,深深埋入她体内。

房间里,一股爱独有的味道肆意弥漫开来,男人的喘,女人的低吟,谱奏着这人世间最为美丽的乐章。

第六章 疑心

“贱人!我弄死你!”

“臭婊子!你对得起我儿子嘛!你对的起我们家嘛!”

“我打死你……”

……

“不要,不要打!我不是,我不是贱人,我不是……” 顾依依眉头紧蹙,拼命的摇着脑袋。

咒骂声、唾弃声,不绝于耳。周围的人面目扭曲而狰狞,他们撕扯着她的衣服,扭打着她的身体,用最恶毒最下流的话辱骂着她。

顾依依满脸泪水,无助而绝望的蹲在地上。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她看到沈墨站在人群外。他双手袋,好似一个陌生人似地冷眼看着她。

顾依依努力伸出手臂,朝他乞求道:“救我,救救我……”

可是,沈墨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哀求似地,反而讥诮的扯了下嘴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说道:“顾依依!你应该去死!”

“啊!”尖叫了一声,顾依依终于从噩梦的束缚中挣扎出来。

树枝上停着的几只小鸟被她吓到,扑哧扑哧的拍着翅膀飞走了。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花园的藤椅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撒漏下来,照得她全身暖融融的。

天气晴朗,一切安好。

顾依依拍了拍口,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吓死了!还好只是一场梦!

坐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梦境里缓过神来,伸手了脸颊,触手所及,一片冰凉——竟然,真的哭了。

虽然已经知道只是个梦,但她仍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堵得她喘不过气来。那梦境真切得好似亲身经历过一般。那些咒骂她的人,她应该也是认得的。可是,她却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顾依依伸手揉着太阳,想要缓解一下脑中的不适。一个清丽的女声伴随着脚步声,在她耳边响起:“太太,该吃药了!”

一杯清水外加三颗药片,顾依依转脸瞥了一眼木桌上的东西,皱了皱眉说:“嗯,放下吧,我一会儿吃。”

“太太!沈先生说了,让我看着你把药吃完。”女佣很坚持。

顾依依听她这么讲,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她不耐烦的端起水杯,抓起药片迅速往嘴里一塞,喝了一口水,说道:“行了吧!”知道是沈墨下了命令,女佣不过按令办事,也就不为难她了。

女佣道了谢,收了杯子退下了。待脚步声远得听不见,顾依依才摊开了手掌。

三颗白色的药片躺在掌心,外面包着的糖衣已经被她的手温攥得有些融化了。顾依依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一挥手,把几颗药片扔进了草丛。

自己这么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本来还担心记忆力会越来越差,可几个星期下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起初,她以为这是个好现象,颇为兴奋的告诉沈墨,当然,是隐瞒了自己未服药的事情。

可她没有想到,沈墨对她的“好转”不但没有任何的高兴,反而很紧张的安排她做了一次脑部检查。之后,每天的药剂从两颗变成了三颗,并且一定会让人监督她吃完。

顾依依再迟钝,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从那时起,她便偷偷观察这个别墅里的一切。

她发现,这间别墅里所有的佣人都是新来的,至少他们来沈家工作时,她就已经是沈太太了。

她还发现,她和沈墨没有任何一张合影,如果说没有生活照是因为沈墨不喜欢照相,那么连结婚照都没有一张,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同时,她还惊讶的发现,这间别墅的院门,她本就出不去。一次饭后散步,她无意中靠近了院门,门口的保安立刻就变得戒备起来。

她心有疑惑,故意走到门口。果不其然,脚步还没有跨出去,就被拦了下来。

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她本就是一只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对沈墨,对这个家,她原有的一切认知都遭到了质疑。

沈墨一直是个敏锐的男人,尤其是对顾依依的事情上。许是她的反常让他起了疑心,这几日回来的格外早些。

听佣人说,顾依依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他外套都没有脱,便抬步往后院走。

傍晚,起了点风,郁郁葱葱的梧桐叶被吹得簌簌直响。

顾依依缩在宽大的藤椅中,黑瀑般的长发散在椅背上,风一吹,发丝肆意飞扬,整个人都似乎在舞动一般。

不知为何,这几天沈墨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一出门就开始想着她,想知道她在干什么,想知道她有没有休息好,每天总得打几个电话回来,询问她的情况。明明知道,她在家里好好的呆着,却还会莫名其妙的担心。只有当自己实实在在的看到她,到她,身心才会完全放松下来。

走近了些,沈墨刚想开口,却在看到顾依依脸上的表情时,心里沉了下去。

她在哭。

顾依依的哭,不似别的女子,或歇斯底里,或掩面轻泣。她哭的时候,安安静静,没有哽咽,也没有哀鸣,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就那般好似断了电的洋娃娃,一动不动,望着前方,只是眼里没有焦距。水渍慢慢在她眼眶积聚,满溢后沿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那样凄美,那样纯粹,也那样……让人心疼。

沈墨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纤弱的身体。“怎么了”

顾依依被蓦地惊醒,整个人才变得些许生动起来。“你回来了。”她有些惶恐的拭了拭眼泪,站起身。

沈墨搂住她的肩,把她整个人依偎进怀里。“为什么哭?”

顾依依沉默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小声回道:“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沈墨听她这么讲,轻轻推开她,手掌抚着她的脸颊,疑惑道:“什么梦?”能够让你伤心至此?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口,只是微锁的眉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顾依依抬头望着他,目光在他脸上流连。

沈墨的五官长得十分周正,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面无表情的时候一脸肃穆之气。她曾无意中听佣人说起过,沈墨的生意做的非常大,好像连政府要员都对他忌惮三分。

而这样一个有钱有势又有相貌的男人,却独独对她体贴有加。她顾依依到底何德何能?

“没什么,就是梦见……”顾依依移开眼,躲开他探究的目光,接着说道:“你不要我了……”想到梦里那样冷酷绝情的沈墨,她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下巴被温热的手掌轻轻抬起,沈墨嘴角带笑的表情落入她的眼中。顾依依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高兴起来。

柔软的嘴唇触上她的眉心,沈墨的声音听上去前所未有的欢快:“傻瓜!那是梦!”

顾依依点点头,也觉得自己未免小题大做了,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沈墨见她这样含羞带怯的模样,越发的好心情。他故意逗她道:“依依这是在怪我陪你太少了吗?”

顾依依顿时大囧,赶忙否认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便又改口说道:“我只是有些无聊,天天在家里呆着……想出去逛逛。”

她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沈墨的表情,见他神色正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沈墨听完她的话,却没有急着开口,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过几天吧,我安排一下。”算是答应了。

顾依依被批准出门,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当她看到停在别墅门口齐刷刷的五辆大黑车时,才明白沈墨所说的“安排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每一辆车各配四名黑衣保镖,耳朵上还挂着蓝牙耳机,时不时的侧耳轻语,相互核对一下信号。

看到这仗势,顾依依突然就不想出去了。这是逛街,还是游行?

或者,她是囚犯?

“太太,您请!”一名中等身材的保镖拉开了车后门。

顾依依叹了口气,低头坐进车里。

第七章 生变

顾依依一直都知道,沈墨不是个简单的商人。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生意可以达到如此的地步。

走在购物大楼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往日喧嚣吵杂的环境,竟然静得有些压抑。前后左右都有保镖跟随着,一行人走在商场过道里,皮鞋敲击在地板上发出的阵阵响声。

细长的手指无聊的略过衣架,顾依依叹了口气,有些后悔今天的出行。

不过再一想,就算商场不搞封闭清场,就凭她身后跟的这群黑衣保镖也够人注目围观的了。与其引起骚动混乱,倒不如这样。只是苦了这些营业员了,平时还能说个话,聊个天的,今天却得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候在一旁,只待她路过的时候,鞠躬弯腰喊一声:“太太好!”

随意的逛了几个店铺,顾依依丝毫没有感受到逛街购物的乐趣。她抬头环顾了一下,目光落到几个用眼神交流着的营业员身上。

即使她们没有开口,顾依依仍然能够读出她们眼里的含义:好奇、羡慕、嫉妒……

顾依依垂眸思忖,或许,她该知足了。

“太太,这些都是当季的新品,您看看有喜欢的没有?”商场经理一路跟着她,每到一处地方都不遗余力的向她推荐。

顾依依略一转脸,看见他额头上沾着点点的汗渍,不由讶异:“孙经理,你很热吗?”

“啊?”孙经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胡乱擦着汗说道:“没有没有!不热,我一点都不热。”可是额头的汗水却冒得更多了。

顾依依不解的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没什么好逛的,我想回了。”这么大排场的逛街,于她是一种折磨,于别人更是一种痛苦。

顾依依跨出服饰专卖店,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孙经理小跑着跟了上来,急急忙忙的劝道:“太太,要不您再看看吧?这个星期上架了不少新品……太太,您请留步!”说着,竟然像是要哭出来似地。

顾依依踏上下行的电梯,回头问他:“难道沈先生说我不买东西不能回家吗?”

孙经理苦着一张脸道:“不是不是,只是……您好不容易光临我们商场一次,啥也没看上就走了,这……我们没法和上面交待啊!”

顾依依望着一楼的柜台,淡淡的说道:“那就买点吧!”看来,她要是空着手回去,这经理大概真的要哭了。

“一楼是化妆品和珠宝专柜,我们这个月……”孙经理终于缓转了脸色,一脸欣喜的介绍起来。

正在孙经理口沫横飞,顾依依游神太虚的时候,一阵喧闹声传了过来。

顾依依抬眼往吵闹处看去,发现有几个人正在和工作人员争执。几个保镖已经小跑过去,推着他们往外走。

“对不起,今天我们商场停止营业。烦请先生太太改天再来。”孙经理看他们争执不下,赶紧走了过去。

“停止营业?笑话!好端端的你说停业就停业了?看清楚了!我们是VIP会员!”一位装扮华贵的中年妇人甩着手里的金卡,气焰嚣张。

“对不起,夫人,我们今天确实无法营业,给您造成了不便,还请多多谅解。”

“妈,算了,咱们改天再来吧!”中年妇人身边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浅色的西装,碎花的领带,戴着一付金丝眼镜,看上去十分斯文。

中年妇人听到儿子退让的话,顿时气得骂道:“改天?你也不看看时间多么紧,还要去挑婚纱,还要订酒店,写请帖……后面的事情多着呢!今天大家都知道咱们带小莹出来买首饰了,空着手回去像话吗?你说商场停业了,人家还以为我故意不给儿媳妇买好的呢!”

“妈,不会的啦,其实咱们去别家买也是一样的,不一定要在这里啊。”叫小莹的女孩很懂事的说道。

“那怎么行!”中年夫人横了儿子一眼,转脸对儿媳说道:“小莹可是我看上的儿媳妇,说什么我也得给你买最好的!”她抓起女孩的手,拍了拍说道:“我一早就看好了,锦记新出了一款良缘系列的婚饰,特别好看!如果当时不是那个……你早该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了,说不定我都能抱孙子了。”

站在一旁的孙经理听着这夫人和儿子儿媳唠着家常,好像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不由再次提议道:“这位夫人,您看这样如何?我们把锦记的饰品目录给您带回去,您选好了给我打电话,我会派人把首饰送到您府上。”他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今天实在是多有不便……”

中年妇人拿过名片,随便的扫了一眼,“金百国际总经……”她愣了一下,惊道:“你是总经理?”这句话说完,刚才的气势似乎一下子收敛殆尽了。

孙经理点了点头,知道谈话可以就此结束了,便朝他们点了下头,转身继续去陪同更重要的人。

顾依依的目光从一开始,便一动不动的停留在他们身上。她眼里的情绪,浓烈而复杂,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既疑惑又震惊。直到孙经理的声音传入耳中:“太太!太太!您怎么了?”

孙经理的声音终于唤醒了顾依依,却同时也吸引了那几个顾客的注意力。“顾依依!”那位穿着西装的男子讶异的喊了一声。

顾依依屏住了呼吸,抬腿朝他们走去。

“你们……”她想问:你们认识我吗?但直觉已经回答了她。他们一定是认识的,这几张脸庞看似陌生却又无比熟悉,分明就是那噩梦里出现的那些人。

“哈!原来是顾小姐啊?真是好久不见!”中年妇人笑着说道。她上下打量着顾依依,转脸和儿子儿媳说道:“出门前忘了查老黄历,真晦气!”后面的话,她故意放得比较轻,却又能恰到好处的被顾依依听见。

顾依依皱了皱眉,对她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有些不悦。

“太太,我们走吧!”孙经理对着那三人狠狠瞪了一眼,做了个手势请顾依依往另一边去。

顾依依虽然心有疑惑,但见他们明显不善的表情,便也不想招惹他们。

她转身离开,刚跨出几步,却听到身后的人说:“见鬼了!这么个贱货居然还有人要!太太?唉哟……她老公肯定不知道自己戴了多大一顶绿帽子吧!”

顾依依脚步一顿,脸色变得煞白,就在她转身的同时,几个保镖已经冲上去,毫不客气的推搡起那三人。

“放手!你们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男子骂骂咧咧道:“顾依依!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像你这种女人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早该浸猪笼……”

“你们知道这个女人多有无耻吗?还太太!和妓女一样的女人还配嫁人?你们先生一定不知道她……唔唔……唔……”不堪的语言,断断续续的从他们嘴里骂出来,他们辱骂她的情景和梦里的渐渐重叠起来。

顾依依踉跄了一下,被孙经理及时扶住:“太太!太太!您没事吧?太太!你怎么了”

顾依依呼吸越来越急促,脑中的片断像是穿越隧道一般,呼啦啦的快速前进着。孙经理的喊声在耳边越来越远,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入脑中。她的头又痛又胀,似乎很快就要裂开来。

“依依,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男子温润而温柔的声音,却在下一秒变得异常凶狠:“顾依依!你这个贱人!”

“顾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并不同意你和我儿子的婚事……”

“顾依依?”一个冷漠的声音,怵然响起,沈墨的脸在她脑中迅速闪现。在陷入昏暗前,顾依依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梦境,什么才是现实。

如果可以选择,她多么希望睁开眼依然躺在沈家后院的藤椅上。沈墨下班回来,亲吻着她,用他不甚温柔的语气说道:“傻瓜,那是梦!”

沈园书房里,一只砚台“嘭”的一声砸到木地板上。沈墨沉声骂道:“滚下去!”

低着脑袋默不作声的保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往门口退去。“站住!”沈墨突然的喊声让保镖脚步一顿,越发心惊胆战。

“好好伺候他们!”沈墨缓缓说了一句,抬眼看他:“记得客气些!”他的语气和眼神一样让人觉得冰冷入骨。

保镖退身出去,站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家庭医生才敲门进去。沈墨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开口问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老医生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道:“沈先生,沈太太她……”

“她怎么了?”沈墨脸色一变,突地站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快说!”

医生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说道:“太太她没事,只是……怀孕了!”

沈墨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怀孕了?怎么会?”顾依依一直在服药,所以他很注意安全措施。不过再一想,便也了然了。她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一定是在安全套上做了什么手脚。

他叹了口气,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孩子,不能要!他狠了狠心,开口问道:“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老医生思量了一下,说道:“才一个月,流产手术当然是越早越好,不过太太的身体有些虚弱,现在做的话恐怕比较伤身。所以,我建议两周之后再说。”

“嗯,不要让她知道!”沈墨重新靠回椅子里,闭着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房门外,顾依依赤着脚站在地板上,目光呆滞的望着门板。听到脚步声向门口走来,她才猛得回过神来,迅速躲进了拐角。

背靠着冰冷的墙面,顾依依捂住嘴巴,泪水源源不断的从指缝中溢出。

沈墨!沈墨!她在心里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

这个男人,给过她地狱,也给过她天堂。 如今,拥有完整记忆的她,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顾依依低下头,双手抚上仍然平坦的小腹。孩子……曾经他们也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小小的生命还没有睁眼见过这个世界,就被她无情地扼杀在了肚子里。现在,这里又孕育起了一个小生命。

这两个可怜的小生灵,拥有着相同的父母,却也有着相同的命运。不同的是,一个是母亲抛弃了他,一个是父亲要扼杀他。

命运的齿轮,在她浑浑噩噩的活了两年之后,重新转动了起来……

第八章 逃脱

顾依依自从在商场昏倒,醒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地。

以前平易近人,从来不摆阔太太架子的她,近日脾气频发,稍有不合心意,便拒绝吃喝。有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说话。

沈墨以为是怀孕的缘故,便让管家尽量随她的心意,变着法的做一些她爱吃的。可是,无论管家如何费尽心思,顾依依还是闷闷不乐。眼见着才几天时间,人就消瘦了一大圈。

管家急得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向沈墨汇报。

沈先生宠妻,是这个园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人人都说,沈太太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才得嫁得沈先生如此良夫。对整个沈家而言,顾依依的一切事情,只有大没有小,要不然管家也不敢贸然打扰沈墨工作。

沈墨挂完电话,抬腕看了下手表,已是午后一点多。而管家说,顾依依还是不肯吃饭,端进房间的饭菜已经换了几波,无论是中式还是西式,无一例外都原封不动的被端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车子经过一家老牌粥店,沈墨让司机停了车,顺便打包了一份香菇**丝粥。他记得顾依依上学那会儿,就特别喜欢这家的**丝粥,侦探社给他寄去的照片,十有二三是她从这店里走出来,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

沈墨对于顾依依会喝他买回去的粥,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沈园的厨师个个出自从五星级酒店,煲粥的厨艺丝毫不逊于粥店。

所以,当他端起粥碗,舀了一小勺递到顾依依嘴边,而她丝毫没有表现任何的拒绝时,他不由朝管家看了一眼。

管家觉得十分冤枉,女人自然是希望丈夫多关心她一些的,沈先生特意买了粥回来,又亲自喂给她喝,这就抵得上他们全部人的苦口婆心。他了鼻子,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沈墨喂顾依依喝了几口粥,看着她乖巧顺从的模样,也突然明白过来似地,心情大好起来。“好喝吗?”他看着她,眼神温柔。

顾依依擦了一下嘴角,抬头看他。“嗯,好喝。”她尽量弯起嘴角,让自己笑得自然。

沈墨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越发的高兴,“那你多喝点,我明天再给你买。”

顾依依点了点头,虽然很想接过他手里的勺子,但为了达到目的,还是强忍住了。别别扭扭的喝完整碗粥,沈墨起身放碗时,顾依依问道:“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她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眼里有紧张,也有期待。

沈墨浅浅一笑,回身吻上她的额头:“不去了!陪你!”难得她有粘人的时候,他乐意至极。

顾依依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

两个人似乎补过起了蜜月期。

沈墨第一次知道,顾依依粘起人起来可以这样彻底。以前她总是有些怕他,对他的亲近躲躲闪闪的,处于十分被动的位置。可这几天,她却无时不刻的想要缠着他。

佣人们私底下调侃沈墨: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只是他们不知道,顾依依有孕在身,无论沈墨如何兴致高涨,都会在紧要关头及时刹车。这也是顾依依敢于放手一搏的原因之一。

顾依依拖了沈墨整整一个星期,以至于他只能通过电话和属下交待公务。最后,手头的事情越堆越多,等到顾依依终于肯放他去上班时,等待他批复的文件已经在办公桌上垒起了高高的一叠。

“我会尽快处理完事情回来陪你的,晚上再给你买**丝粥好不好?”沈墨歉意和对顾依依说道。

顾依依微笑颔首,说:“好!”

沈墨捧着她的脸,在唇上吻了一口,坐进了汽车。

顾依依望着远去的汽车,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直到剩下一脸悲戚。她决然转身,走了几步开始加快步伐往屋里走去。

换上一身简单而普通的工人装束,从衣柜里取出早已收拾好的一个小包,顾依依跨出门口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到床头,从抽屉里拿起那本日记。

放下,又拿起,犹豫了几次之后,她狠狠心,把日记本丢了回去。

这些所谓美好的回忆,不过是一种假象,美丽外衣掩盖着的,是屈辱和仇恨。

——这些,不要也罢!

一辆运送蔬菜的车辆从后门缓缓开出,司机探出脑袋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开着小货车离开了沈园。

这个星期以来,顾依依和沈墨两夫妻的“恩爱”,使得整个沈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祥和。沈墨对妻子亲力亲为,衣食方面更是不假人手,下人们便悠闲了起来。

顾依依和管家说,前几天她心情不好,让大家受苦了。

管家忙说,不要紧,这是他们应当的。

顾依依却仍觉得过意不去,特意和沈墨说,是不是可以放大家几天假,算作弥补。

换做以前,沈墨断然不会同意。但由于顾依依连日来的亲近,使得他心情愉悦,又加上顾依依难得的朝他撒娇乞怜,便破天荒的同意放了假。

这也为顾依依的逃离,开起了一道方便之门。

沈墨盯着手中的日记本,深邃的眼中仿佛蕴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整个天地。

他没有想到,自己处理完公事回来,得到的竟是妻子失踪的消息。日记本里,从第一页,到最后第二页,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他们相处的回忆。

看的出来,顾依依从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后来的坦然接受,一步步沉溺在他的宠爱中,也努力想要扮演好他妻子这个角色。

然而,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却只写了一行字:这一切原来都是……

这行字是用红笔写的,字体大而醒目,看得出来写的人非常用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深深嵌入似地。而那串省略号后面的内容,却让人无法窥窃,只留下无尽的遐想。

沈墨反复摩挲着字体上的凹痕,嘴里喃喃有声道:“你醒了……”

一个人想要躲起来,在原有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很简单。关键在于,你放不放得下。

顾依依知道沈墨是个聪明的人,因此她是抱着逃亡的想法离开沈园的。除了一些现金,必要的身份证件,多余的东西一概没有。

她没头没脑的路线,让沈墨派出的人本无迹可寻。

远在西北小镇的顾依依,永远想象不到,有多少人为了寻觅她的踪迹而日夜不眠。

早晨,村头的公**刚一打鸣,顾依依就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经过半年的时间,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明显突起。肚子里的小宝宝似乎格外的调皮,每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开始拳脚乱踢,有时间蹬得顾依依从梦里叫出声来。

她手掌抚上肚子,来回轻轻的画着圈,语气温柔的和他说道:“宝宝乖,咱们再睡一会儿,哥哥姐姐们还要一会儿才到呢。”

顾依依住的这个房子,是村里建的学校。这里地处偏僻,物资贫乏,大多有点本事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只留下一些老人和小孩在家乡留守。因为缺少老师,孩子们的学习断断续续的,很多孩子念了很多年,还在读二三年级的书,等长到一定的岁数,就随着父母出去打工了。

顾依依在偶然的机遇下,认识了这个村的村长。那时,顾依依正在一家早餐店买馒头。听到一阵哭声,她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老人蹲在教育局的大门口,正抱头痛哭。

听店主说,这老头是来教育局要老师的。上面陆陆续续派下去几个志愿者了。大山里日子不好过,青年志愿者们去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两三月下来,十有**都熬不住跑了。

顾依依灵机一动,觉得自己这么东躲西藏也不是个办法,如果她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落脚却又不会引起当地人的怀疑,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就这样,顾依依随着老村长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成为了十几名学生的代课老师。

第九章 分离

顾依依其实很享受这里的生活。每天看着朝升夕落,听着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会觉得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不会有人用肮脏的语言来嘲讽她,更不会有人恭敬谦卑的对待她。她不是顾依依,也不是顾太太。在这里,他们叫她顾老师。

她习惯山里的生活,好似一开始就该属于这个地方。

虽然,偶尔也会有某个身影在脑中闪现,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短暂的停留之后,她会强迫自己甩掉过去的回忆。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早晨八点钟,顾依依带着她的十三名学生举行了升旗仪式。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一面红色的旗子被挂上了竹竿,学生们唱完了国歌,哄笑着跑回教室。

“顾老师,上课了。”小琳是学校里年龄最大的,也是最懂事的一个。她挽起顾依依的手臂,搀着她一起往教室走。

“小琳,我又不是老,不需要扶的。”顾依依看着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大概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来岁的小姑娘已经很会照顾人了。

小琳郑重其事的说道:“顾老师怀了小弟弟,要特别小心的。”

“为什么是小弟弟?也许是小妹妹呢?”顾依依很是奇怪的问道。

“肯定是小弟弟!”小琳语气肯定,一脸的认真:“我妈说,顾老师如果生了小弟弟,阿虎妈就会同意阿虎哥娶你了。”

顾依依脚下一趔趄,差点绊倒。“你说什么?什么……阿虎?娶我?”顾依依稳住脚步,满脸诧异的看着小琳。

小琳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嗯,顾老师,你不要生气……那个……我妈说……不是不是,也不是我妈说的,是我妈听别人说的……那个,说你……”

“小琳,大家都是怎么说我的?你说给顾老师听听吧!”顾依依心里有了几分明白,知道肯定是村里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被孩子听到了。

小琳为难的看着她,见她目光平静,脸上没有任何的生气的征兆,才点了点头,扶着顾依依去了一边角落里。

这个村子,已经沉寂了太久。顾依依的到来,无疑成了村民们茶间饭后最大的谈资。

顾依依来这村子时,肚子还不显怀。她身子本来就瘦,直到怀孕四五个月时,才慢慢看出来身孕。

村里人对于她腹中的胎儿有诸多的猜测。有人说,顾依依行为不检点未婚先孕,为了逃避周围人的目光才躲到这里来生产。也有人说她是丧夫的新寡,肚子里的是遗腹子。

但是,更多的人则相信,顾依依是来了这个村子之后才怀的孕。

村里的三姑六婆闲着没事就喜欢乱嚼舌,一天到晚的猜疑这城里来的顾老师到底是和哪家的汉子勾搭上了。

就在几个娘姨婆子围在一起,用俗不堪的话编排顾依依的时候,一个叫阿虎的小伙子跳出来骂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顾老师是正经女人!”

翠花婶掩着嘴巴调侃道:“哎哟,小虎子,你生哪门子气啊?顾老师是不是正经女人,你怎么知道的呀?”她转头朝女人们挤着眼睛,故意扭曲事实,“哦,我知道了!这顾老师肚子里的娃,不会就是小虎子你的种吧?哈哈哈……”她的话引得村妇们笑作一堆。

另外一名村妇也附和道:“我就说呢!自从这顾老师来了村里,小虎子往学堂里跑的可勤快了呢!哎呀,原来是这样啊!说起来小虎子今年也二十岁了吧?也该到了想女人的时候了呢!”

叽叽喳喳的哄笑声不绝于耳,阿虎被她们几个女人说得又气又怒,也不知道那经出了错,居然撒腿就跑回了家,踢开门就朝他妈大喊:“妈!你去和顾老师提亲!我要娶她做媳妇儿!”

后来,阿虎妈哭哭啼啼了好几天,对虎子又骂又打,坚决不同意他去向顾依依提亲。虎子倔强的很,不吃不喝把个家里边闹得**犬不宁的。村里的婆姨们便又嘀咕开了:没准这顾老师肚子里的还真是虎子的种呢!要不然哪个傻子会要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啊?

顾依依听完了小琳的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小琳的脑袋,说道:“回教室吧!”

小琳有些后悔告诉了她这些,担忧的问道:“顾老师,你真的没事吗?”

顾依依摇了摇头,朝她展露了一个笑容。

小琳离开后,顾依依依收敛了微笑,靠在芦苇堆上。她低着头抚着肚子,凄凄的说道:“宝宝,你会怪妈妈吗?”顾依依心中怅然。

孩子还没有出世就遭到了世人的嘲笑,等到他落地,会走路会说话,一路长大的过程中,还不知道要遭到多少人的白眼和嘲讽。

顾依依眼里酸涩不堪,不期然的就想到了沈墨。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有今天,她的孩子也不用遭到这样的诽蔑。心里的恨意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恨不得能把那个人咬碎吞进肚子里。

“啊……”肚子的小东西突然踹了她一脚,顾依依吓得叫了一声。

“他这么坏,你还帮着他?没良心的小东西!”她拿手指轻轻戳了戳肚子,之前的气愤、怨恨在小家伙这没心没肺的一脚之后,骤然烟消云散。

对于顾依依来说,无论日子如何的艰辛,至少她是有寄托的。无论是学校里淳朴可爱的孩子,还是肚子里活泼好动的小宝宝,都给了她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而另一端的沈墨,却随着手下一次次无功而发的消息,心情沉重到无法言表。

房间里的一切摆设还是顾依依走时的样子,衣柜里的衣服、梳妆台上的护肤品,甚至她喜爱的百合花,每一样都不曾变过。

曾经女佣以为顾依依不在了,就没有换上新鲜的百合花,沈墨回来见到空空如也的花瓶,拎起那古董青花瓷直接就砸到了楼下,吓得打扫卧室的女佣差点没有晕过去。

沈墨不允许任何人提起顾依依已经离开的事实,每天的早餐、晚餐,必须还是按照双人的分量来准备,上的都是顾依依喜欢吃的菜。餐桌上,摆了两幅碗筷,他旁若无人的给顾依依布菜,语气轻柔:“好好吃!专门让厨房给你做的。”

他总是那样自言自语的,好似顾依依还没有离开。周围候着的佣人,看到他这样自虐的样子,都偷偷抹着眼泪,心里暗暗责怪顾依依,怎么就这么忍心抛下沈先生不声不响的走了。

那天,沈墨下班回来,随口问管家:“太太呢?”

管家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支支吾吾回道:“太太不是……走了吗?”

沈墨脸色顿时一变,管家吓得倒退一步,连忙改口道:“太太……在楼上!她说……不太舒服……”

沈墨盯着管家看了半天,就在管家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却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是不是?”他径自朝楼梯方向走去,自言自语的说:“她会回来的!她逃不出我的手心!”

沈墨闭着眼睛,躺在他们曾经缠绵过无数次的床上轻声喊道:“依依,过来!”

顾依依蜷着身子趴在他身边,乞求的语气说道:“老公,不要把小猫丢掉行不行?我保证它再也不会跳到床上来了。”

“还不准它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我知道了,我保证!”顾依依温顺的说道。沈墨很满意她的表现,伸手去楼她,“依依……”他手里一空,人一下子就醒了。

睁开眼,房间里依然空荡荡的,硕大的床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这个房间里,顾依依用过的一切东西都在,独独缺了她。他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抚过她曾经睡过的床单、被子……他拾起她喜欢抱在怀里的枕头,把脸埋在枕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没有!没有她的味道!

除了清洗剂淡淡的清香,上面她的味道已经被洗净一空。纵然所有的东西都在,缺了她的人,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沈墨疯了一般,从衣柜里把她全部的衣服都抱出来,扔到床上,扔得满满的一床。他躺在床上,紧紧抱着她的衣服,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

自他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起,顾依依就一直陪伴着他,即使触不到,她却从未在他的生命中消失过。

而这一次,她似乎彻彻底底的离开了他。

一滴湿润沿着眼角轻轻淌下。“依依,你回来吧!我错了!”

10--15

第十章 重逢

“我……以前流过一次胎。”顾依依如实回答医生的问话。

当初她得知自己怀了沈墨的孩子,情绪过于激烈,不惜撞桌角也要流掉那个胎儿。可笑当时那般惨烈抵抗,如今却仍是怀了他的骨。

现在想来,其实最无辜的便是那个孩子。时隔两年,即将做母亲的顾依依总是不自觉的会想起他/她,如果当时她能够像现在这般冷静,或许他已经会喊妈妈了。

想到过往,心里不免有些伤感。顾依依低头沉默的片刻,却听医生问道:“那是你丈夫吗?怎么不进来?”

顾依依怔了怔,随着医生的目光回头看去。诊室门口,一个憨厚小伙正探头探脑往里张望,看到她回头,咧起一口白牙朝她傻笑。

顾依依回过头,说道:“不是的,是我们村里的人。”门口的小伙正是小虎子,早上顾依依在村口遇上他,听说她要上城里来,便执意要送她过来。

说起来顾依依怀孕以来还从来没有做过产检,算算日子,下个月就到预产期了。虽然村里有产婆,但总是不太放心,所以趁着星期天上城来做个B超,看看宝宝在肚子里是否安好。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说她有些营养不良,加上之前有过流产史,虽然恢复的不错,但仍需加强营养,七七八八的开了一些维生素氨基酸之类的药片。

顾依依拿着药方出了诊室。虎子见她出来,上前说道:“顾老师,我帮你去拿药吧!”

顾依依看了一眼不远处排着长龙的取药窗口,点头道了谢。她挺着这么大个肚子确实诸多不便,也就不矫情客气了。

在椅子上等了小半天,顾依依没有等来取药的小虎子,却等来了两个陌生男人。

“您好,沈太太?”来人虽然带着问,但语气却分明是肯定的。

顾依依心头一跳,抬起头来。眼前是两张陌生的面孔,似乎急着赶过来,一身的风尘仆仆。

“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顾依依撑着后腰,慢慢站起身来。她垂下眼睑,试图掩饰自己眼底的慌乱。

其中一个男人手臂一伸,挡在她面前。顾依依看他一眼,努力稳住心神:“我不是你们找的什么沈太太,我丈夫马上就要回来了。”她往取药处张望着,希望能看到虎子的身影。

不料,那男人却道:“太太别急,沈先生还在路上,很快就能到了。”

顾依依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在听到沈墨即将到来的消息后,被惊得荡然无存。

她不是没有想过,沈墨会派人找她。只是,她从不认为自己在沈墨心中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就算他曾经找过她,大半年都过去了,也该放弃了吧!

几个小时的等待,似乎有几年那么久。顾依依心里设想过无数的结局,沈墨会如何对她?会不会逼着她把孩子打掉?会不会继续禁锢她?

顾依依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太阳附近突突的乱跳着。沈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再度清晰的印上脑海。恍恍惚惚之间,一会儿是他的温柔浅笑,一会儿是他的狠戾冷漠。

沈墨赶到的时候,顾依依睡得正沉。他一言不发的坐到她床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睡颜,好似看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百般怜惜,心疼到了骨子里。

县医院最好的一间病房,温度适宜,干净整洁。顾依依合衣侧躺,一只手臂枕着后脑,另外一只手却轻轻搁在腹部。她轻轻浅浅的呼吸,睡容恬静安详,只是瘦的厉害,原本就不丰腴的身体越发显得清瘦。

沈墨的目光贪婪的在她身上流连,视线随着他的指尖,扶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依依,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他轻声说完,附身吻上那日夜思想的唇,温热的掌心在她侧脸细细摩挲。

顾依依感到唇上密密麻麻的吮吻,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时间脑子还不太清醒,看到眼前的一张俊颜,只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老公……”她微微笑着,语气慵懒而娇憨。

那时候,她总是喜欢睡在花园里,整个人缩在大大的藤椅中,歪着脑袋合眸小憩。沈墨下班回来,也像这样子吻醒她,她伸手揉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在他颈边轻蹭。

她柔柔软软的声音让沈墨陡然一震,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这一声久违的轻唤让沈墨着了魔一般的沉沦其中。他密密覆住她的唇,用唇齿间热烈的纠缠来诉说对她的思念。

顾依依嘤咛了一声,伸手攀住他的颈脖,轻吮着他的探入的舌尖,与之缱绻共舞。然而,下一秒,整个人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依依?”沈墨声音暗哑,不明就以的放开她的唇。

顾依依脸色煞白,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这里,不是沈家的花园,她也不再是那个失去了记忆,满心欢喜等着丈夫回来的沈太太。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温柔、他的深情,不过是一场恶魔的游戏。

顾依依猛地推开他,用袖口使劲擦着嘴唇,好似擦掉这个吻,便能放下心底的那份眷恋。

沈墨看到她的动作,眼色略微一沉,片刻之后,仍是柔声说道:“依依,我来接你回家。”

顾依依慢悠悠的撑着手肘坐起身,冷冷笑了一声,仰头问道:“家?我哪里来的家?”她的家早就被他毁了。

沈墨眉头一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半响,他缓缓开口道:“别任!你就快生了,需要一个良好的医疗环境。”想了小半天,却只找到这么一个理由。

“如果,我不跟你走呢?”顾依依看着他问道,神情倔强而坚持。

沈墨挑了下嘴角,一如既往的霸道语气:“没有不!”他看了下表,说道:“你漱洗一下,二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顾依依咬住下唇,手掌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她终于沮丧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她低下头,掩住她微红的眼,“沈墨,我没有欠你什么,就算有,也该还清了。你为什么不肯放了我?”她抬起头,眼里藏着一丝晶莹,“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给我们一条生路。”

下巴被人用力擒住,沈墨盯着她的脸,表情冷得让人颤栗,“生路?在我身边就让你这样生不如死吗?”她这副凄楚哀怜的模样,落在他眼里,竟是如此的刺眼。“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你不呆在我的身边,你能去哪?看看你这个样子……”手指掠过她纤细的锁骨,沈墨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不是说怀孕的女人会长胖吗?可为什么顾依依却是越来越瘦了?如果不是那肚子大的离谱,本无法想象,她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沈墨无数次想象过他们重逢的画面,他甚至想好了,他要向她坦白,乞求她的原谅。可是,他们的相处似乎总会落入这样的无奈,不是强迫,就是欺骗。

“依依。”沈墨手指擦着她的眼泪,淡淡说道:“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你就好好呆在我身边。”他温和的语气听在顾依依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一般。

顾依依不可思议的瞪着他,大声喊道:“他也是你的孩子!你还有没有一点人!”

沈墨浅浅的笑,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他在乎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既然没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那么就这样吧!自愿也好,强迫也罢,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

只这一句话,便让顾依依面如死灰,浑身都失去了气力。

是啊,他怎么可能在乎?他本就没有想过要这个孩子,她之于沈墨,不过就是个复仇的工具。他羞辱她,折磨她,看她在他身下曲意求欢,婉转低吟,为的只是满足他那变态的复仇心理。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沈墨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手掌在她背上轻抚。“别再离开我,无论你躲到哪里,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我总有办法把你找出来。如果,再有下一次……”他手掌沿着她的腰上了她的突起的腹部,顾依依吓的身体一颤,慌忙抓住他的手。

沈墨笑笑的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

这个孩子,来得还不算太坏,至少,能够让她有所畏惧,不会再像两年前那样义无反顾。

第十一章 生死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对立的时候。顾依依心里憋着气,不想看见他,一坐进车里便把脸撇向一边,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就在上车前,她和沈墨大吵了一架。更确切的说,是顾依依单方面和他吵了一架。

沈墨这个人,从来不与人发生争执,凡事和他意见相左的人,极少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恐怕这个世上,能够怒气冲冲对他横加指责,却还活得安然无恙的人,也只有顾依依一人了。

就连顾依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似乎比以前要勇敢多了,尽管她的勇敢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顾依依惦记着孩子们,想在离开前回一趟学校。她不想让那帮可怜的孩子以为自己再一次的被老师抛弃了。

可是,沈墨说什么也不肯松口,就连道个别的时间都不给她,径自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那一刻,她觉得既委屈又气愤,兴许是怀孕的缘故,火气冲昏了头脑,竟不顾一切的朝着沈墨一通大骂。她知道自己那样子一定丑极了,什么修养素质统统不要了,最好他看到她这个丑陋的模样,厌恶嫌弃得再也不想见到她。

她毫无形象的朝他发怒,骂完,自己也哭得泣不成声。

沈墨扶着车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等她发泄完,才说道:“上车,回家!”

顾依依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眼泪坐进了车里。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永远都别想找到自主权,以前是,现在,更是。

她不想和他说话,更不想面对他,只静静的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掠影。

透过茶色贴膜的玻璃窗,她看到沈墨倒影在镜中的脸,他单手扶着额头,手肘撑在另外一边的车窗上,盯着她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厢里,气氛几乎凝滞。前排开车的司机聚会神的握住方向盘,尽量忽视身后两人的冷气场。

如果不是顾依依坐的有些腰酸,恐怕她会一直保持着扭头侧坐的姿势,一路坐回家。无奈肚子实在太大,即使豪华轿车空间宽敞,坐久了也难免感到疲惫。

肚子的宝宝似乎也觉得不舒坦,鼓着劲的使劲蹬了她几脚。

“怎么了?”沈墨发现了她的异常,凑过身去,手臂自然而熟稔的环上她的腰。

顾依依却不领情的挣开他,依旧不给好脸色。

都说怀孕的女人脾气不好,看来,果真如此。沈墨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不和孕妇置气。“别气了,对胎儿不好。”他好声劝道。

顾依依终于开了口,却又是一顿冷嘲热讽:“你不是不在乎吗?何必这么惺惺作态!”顾依依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

而同样意识到角色转换的,还有一路上不断吃瘪的沈墨。明明他才是那个要挟恐吓的人,到头来反倒是被要挟的那个人处处占了上风。

顾依依伸手揉着后腰,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些。

倒车镜里,司机偷偷瞧了一眼被老婆挤兑得一言不发的老板,看着他满脸黑雾的样子,努力隐忍也压不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们杀伐果决的沈大老板,居然是个怕老婆的。这一重大发现,足以让他内心激动澎湃,恨不得立刻飞车回去,好和兄弟们大侃一番。

沈墨感官神经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了前座投来的调侃目光。他眯起双眼,朝倒车镜里扫了一眼。司机脸色顿时一变,赶紧收了视线,专心致志的开车。

“停车!”沈墨一声喊,司机紧急踩下了刹车。他过回头,恭恭敬敬道:“沈先生……”

顾依依也看向沈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喊停车。

沈墨开了车门,单腿跪在车椅子上,弯腰捞起顾依依的腿。顾依依大惊:“你要干嘛!”

她提起力气,想要蹬他一脚,却发现沈墨只是把自己的腿抬到车椅上。顾依依愣愣的看着他抽了几个抱枕过来,一股脑的塞到她腰后。

“先靠着睡一会儿,很快就到家了。”沈墨把她安置好,下车拉开前门对司机命令道:“下车!”

司机被莫名其面的赶下车,还没回过神来,车子便呼啸着开走了。

顾依依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司机还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她转过脸,看向专心开车的沈墨。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沈墨竟然只带了一个司机过来。她记得,哪怕是最简单的出行,他身后都会跟着数名贴身保镖。像现在这样,实在不符合他一向谨慎的作风。

从顾依依这个角度看过去,沈墨的侧脸越发显得棱角分明。或许是他一贯的独断狠戾深入人心,只要他抿住嘴唇不说话,无需多余的表情,便能让人心生畏惧。

此刻,他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脸,鹰隼般犀利的眼,薄而严肃的唇,头发剪得寸断,穿着一身干练利落的黑衣白衫,威严冷酷丝毫算不得和善。

可顾依依却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怕他了。她对沈墨的感情,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不得不承认,在那倍受蒙蔽的两年里,自己是真的爱过他。

顾依依手掌轻轻抚着腹部,脸上的表情迷茫而无助。她看不懂他的心,也看不懂自己。

如今的她,到底是恨着,怨着,亦或是……爱着?

顾依依是被一个急转弯吓醒的。

路况起初不太好,颠颠簸簸的让她有些不适。自从沈墨把司机赶下车,自己充当了驾驶员,她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后座椅,便舒服了许多。

“没事吧?”沈墨并没有回头,只在镜子里匆忙看她一眼,见她安然无恙,又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开车上。

“怎么了?”她坐直了身子,伸手想要按下车窗。

“别动!”沈墨一声喊,止住了她的动作。顾依依一愣,又听见他说:“把安全带系好,别开窗户!”

顾依依这才听出来沈墨声音里的异常,而且这车速似乎也太快了一点。又是一个急转弯,顾依依整个人都往一边倒去,幸好她及时抓住了把手。“沈墨!后面……”

顾依依担心的喊出声来。她注意到,后面有几辆汽车在跟踪他们,眼看就要左右包抄,向他们逼近。

“别怕!没事的。”沈墨面不斜视,只是把脚下的油门踩得更足了一些。

顾依依整颗心都吊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她一直都知道沈墨混过黑道,他在内地商界迅速崛起,靠得正是庞大的黑市资金。虽然这几年正在努力洗白,但仍然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麻烦。

追他们的是三两黑色轿车,左右分别一辆几次都想冲上来与他们侧面碰撞,企图逼停他们。好几次,他们都被撞得偏离了轨道,幸好汽车能优良,加上沈墨纯熟的车技,才保得他们安全。

顾依依一手捂紧嘴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她潜意识里明白,只要她一出声,沈墨必定会分心。她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祈祷,希望老天能保佑他们逃过这一劫。

“嘭!”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骤然撞上了车子,后挡风玻璃发出爆裂的尖锐声响。

顾依依大叫了一声,双手使劲捂住耳朵,她回头看去,发现车后玻璃上仅然出现的是一个弹坑。

“趴下!”沈墨回头朝她大喊。

顾依依顺势趴倒在椅子上,内心的不安上升到了最高点。“沈墨,我们会没事的,是不是?”顾依依趴在他椅子后面,小声问道。

“嗯。”沈墨竟然听到了,应了她一句。

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顾依依五指紧紧抓牢车椅,耳边是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响声,伴随着时不时让人心惊胆战的枪声。汽车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奔驰,每躲避一次障碍物,她的身体就随着转向剧烈冲撞。

顾依依紧紧咬住牙关,尽可能的忽略腹部剧烈的颤动。她伸手安抚着不安份的小家伙,心里默默的念着:“宝宝,别怕,爸爸会保护我们的。”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车速好像正在放慢。顾依依心中一紧,喊道:“沈墨!”

“会开车吗?”沈墨问道。

顾依依急急的爬起来,“怎么了?”刚说完,就发现车子已经刹住了车,一直紧追不舍的三辆汽车纷纷加速超过他们,“吱”的几声响,挡住他们前进的路。

沈墨回头看着她,说道:“一会儿我下去了,你把车开走!这车是手动挡的,记得换挡的时候要踩离合。”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边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

顾依依愣愣的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那你呢?”

沈墨弯了弯嘴角,问:“你担心我吗?”不待她回答,又继续说道:“顾依依,这次是我放你走的,那你就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看到。我答应你,只要你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我绝对不会再找你。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我,放你自由!”

顾依依始终盯着他,看着他的唇一张一翕。他越过车座椅,伸手按在她颈后,印上她的唇。

沈墨下车后,顾依依还是呆呆的没有回过神来,唇上还留着他的灼热的温度,摊开手心,是他离去前塞给她的手机。他关上车门的那一眼,好似要深深的把她刻入脑海,一辈子都记住她的样。

顾依依抓住他的手,眼泪流满了脸颊。

“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他说。

第十二章 逃生

顾依依一边开车,一边哭。她明白,她这一走,沈墨便是凶多吉少了。对方人多又持枪,就算沈墨拳脚再厉害,凭着赤手空拳,本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她死死抓住他的袖子,摇着头不肯松手。

沈墨微微笑了笑,问道:“你会为了我,赌上自己的命……还有孩子吗?”他低沉的声音好似响在夜空中的大提琴。沈墨见顾依依望着自己沉默不语,自嘲的笑了笑,说了一声:“我走了!”

顾依依心中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沈墨已经抽开了手臂,开门下了车。

他走向那些人,背影挺拔,步履沉稳,每一步都走得铿锵有力。

对方见他下了车,纷纷做好了警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

沈墨的话始终在她耳边徘徊。这样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她却回答不上来,是不想或者本就没有办法做出如此残忍的选择。

她不是一直都很憎恨他的吗?他像是从天而降的魔兽,毁了她的名誉,毁了她的尊严,逼得她几乎没有了活着的勇气。曾经,她连做梦都在诅咒他,总有一天要下十八层地狱。

现在,他终于肯放她走了。从此以后,她便能摆脱他的禁锢,不再受他的威胁。

这难道不是应该欢天喜地的事情吗?——可是,她怎么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肚子里的小宝宝翻腾的更加厉害了,胎动正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频率进行着。顾依依一手托住肚子,一手握住方向盘,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

她一路流着泪,驶离了那个地方。从反光镜里,她看到沈墨一下车便被那些人团团围住。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曲起膝盖击中了他的腹部。沈墨刚一弯腰,又被人从后踹了一脚……

她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她知道,沈墨为什么要停车。他们一起离开,或许会有10%的机会活下来,但是如果他留下,她和孩子就有更多的机会去逃生。他们的目标是他,只要他落入他们手中,她就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顾依依看了一眼屏幕,慌慌张张的接起。

“我们已经上了省道了,你们在哪?”打电话进来的是沈墨的助理,因为情况紧急,直接就问出了口。

顾依依一脚踩住了刹车,朝周围看了看,“这里是……”她左右观望着,但是沮丧的发现,这条马路人烟稀少,周围几乎没有任何的标致物体。

“太太?”助理听出来她的声音,越发心惊,“沈先生在哪里了?能让他接电话吗?”

顾依依急得哭出声来,终于等来了救兵,可是她却说不清楚自己所在的地点。突然,她注意到旁边竖着一个广告牌,“宝林钢铁!我在宝林钢铁的广告牌附近!”

助理沉默了一下。广告牌真的算不上是地标的建筑,但还是回答道:“我知道了!太太,您别慌!我们马上……”

助理的话还没有说话,顾依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不要!”她捂嘴哭喊了一声,趴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

沈墨膝盖上吃了一枪,单腿跪倒在地上。一只黑洞洞的枪管抵着他的额头,“沈老板,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啧啧……瞧这满头的血!”对方极其嚣张的大笑着,越发用力的戳了戳他的受伤处。

沈墨额头上被枪托撞破了,鲜血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他睁开血红的眼,藐视的扫了一眼对方。

接到顾依依下落的消息时,他正在参加会议的路上,挂完电话直接让司机调转方向加速赶了过来。跟着他的保镖车来不及调头被车流堵在了市中心,助理急急忙忙的打电话进来,请求他等一等后面的车辆。他急着见到顾依依,不愿意多耽搁一分钟,以为只是一趟临时出行,料想不会有事。谁想到,还是被对手收到了消息,乘虚而入。

他硬生生挨下了对方的拳脚,只希望争取更多的时间,可以让顾依依开得更远一些。救援的小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只要他熬过这半个小时,他们一定能够找到她。

顾依依,我爱你,也伤过你。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忘记我给你的伤痛,好好的活下去。

很遗憾没有办法陪着你,生下我们的孩子。没有办法给他取一个携手一生的名字。我甚至没有机会让你知道……我爱你。

沈墨抬起头,狠绝犀利的眼一一扫过人群,他撑着没受伤的一条腿站起了身。对方仗着人多依旧有恃无恐,嬉皮笑脸的调侃着,只当他是个笑话。

拿抢抵着他的壮实男人,和他差不多高,沈墨撑着腿,他便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见他试图站起来,便用力顶住他的太阳,骂道:“跪下!”

沈墨冷冷哼了一声,眼中突地一闪,趁他不备迅速低了一下头,避开他的枪口。与此同时,手掌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惊叫,“嘭嘭”两声枪响,口赫然出现了两个血窟窿。

沈墨缴下一把手枪,立刻有如神助。多年的黑道生涯不是白混的,即使是漂白从商的这些年,他也从没忽略过枪法的练习。

而对方毕竟只是内地的帮派,经历过真枪实弹的人少之又少,听到枪响,已经有不少人慌了阵脚四处逃窜,只有少数人借着汽车的掩护,向沈墨发起枪击。

沈墨就地打了一个滚,躲到一辆汽车后面,膝盖上的枪伤流了不少血,他来不及包扎,只能用左手死死压住伤口。

他夺下的是一把54式762毫米的仿苏制手枪,弹匣容量是8颗,1颗子弹在他腿上,两颗喂了原枪主,现在还剩下了5颗子弹。哪怕他是神枪手,百发百中,也最多只能击毙5个人。而对方的人数,不下于十人。

沈墨吸了一口气,刚探出半个脑袋,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子弹到汽车玻璃上,哗啦啦碎了一地的玻璃。他需要绕道车前面,才能打开车门,然而只要他一探出头,对方的火力就一股脑的朝他袭来。

双方一开始僵持不下,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由最初的阵脚大乱,逐渐冷静了下来。领队模样的人朝手下做了个手势,要他们左右夹攻沈墨。几个人猫着腰,一步步向他靠近。

沈墨一枪一个,又解决了两人,可是形势却变得越发严峻起来。

一阵引擎的巨响,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带着尘土火箭一般疾驰而来。沈墨定睛一看,顿时又惊又喜。

顾依依猛地一踩刹车,手里方向盘用劲打死,“吱”的一声啸叫,一个360度大摆尾,停到了沈墨面前。“上车——”她大声喊道。

沈墨脸上一喜,朝后放了一枪,迅速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人刚进去,顾依依就一脚油门踩到了底。沈墨又往后补了几枪,把两个想要开车追他们的人击毙在了驾驶座上。

这样规模的枪战,对于沈墨而言,并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是最惨烈的一次。但是他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无比享受死后逃生的快感。他仰面躺倒在车椅上,顾不得满脸的血水,控制不住的想要大笑。

“我们逃出来了!”他兴奋的像个小孩,却在转脸看到顾依依满脸汗水,似乎在强忍住极大痛苦的表情时,愣住了。

“依依!你怎么了?”他又急又怕的问道。

“沈、沈墨……”顾依依咬着牙,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由于抓得太紧,指节已经泛着青白。“我,我要生了!”

第十三章 宝宝

大概是旅途疲惫,又加上受了点惊吓,胎儿竟然提前发动了。幸好沈墨的助理带着接应的队伍及时赶到,几辆汽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火速赶往医院。

车里,顾依依缩的频率一次高过一次。她躺在沈墨怀里,无意识的抓着他的手臂,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沾在额头上。

虽然她极力忍住没有叫出声来,但煞白的脸色、紧咬的下唇,以及喉咙里发出的细碎呜咽声,都透露出此刻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依依,别怕,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沈墨捋开她湿漉漉的头发,低头亲吻着她。

顾依依长开嘴巴,拼命的呼吸着以缓解阵痛。腹部一阵阵的抽痛让她忍不住喊道:“沈墨,好痛,我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你再忍忍,会没事的……”他的手臂被顾依依紧紧抓住,尖锐的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肤,然而无论是腿上的枪伤,还是手臂上的抓伤,都不比过此刻他心中的痛。

司机把油门踩到最大的行程,车轮卷着滚滚尘土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大约离医院还有不到半小时的车程,顾依依突然感到下身有一阵暖流涌出,她大叫一声,吓得哭了起来:“沈墨,沈墨!羊水……羊水好像破了!”

沈墨一愣,手掌往她身下探了探,发觉她臀部下面的座椅已经潮湿一片。

即使经历了无数次凶险严峻的场面,这一刻,他也和大多数即将做父亲的男人一样,慌乱得手足无措。

沈墨把顾依依搂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安慰着她,心里却是懊悔无比。如何不是他急着带她回去,不顾她有孕在身就贸然上路,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顾依依上一次流产的时候就曾经大出血差点死在了手术台上。沈墨永远记得那天,他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悔恨和焦虑让他濒临崩溃。

所以,当得知顾依依再度怀孕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心疼。有了前一次的影,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不但没有期盼,反而觉得这个小东西就是专门来折磨他的。要不然怎么顾依依一怀孕,就带着这小东西离开他了呢?

现在,看到顾依依这样痛不欲生的样,沈墨对这个孩子的怨念又增加了一分。他暗暗咬牙道:小屁孩!等你生下来,看我怎么对付你!

市第一人民医院,下午五六点。

沈墨瘸着一条受伤的腿在产室门外急得团团转。他身后跟着一群黑西装的大汉,背手靠墙一字排开站在走廊里。虽然众人都是一脸肃穆,但是他们偷偷交流的眼神里,皆藏着一丝新奇和感慨的意味。

周围来往的病人和家属纷纷驻足朝他们观望,时不时窃窃私语一番,打探着他们的身份。

隔着一扇玻璃门,便是手术室。门内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了视线,只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痛苦的喊叫声。

顾依依每一声痛苦的呻吟,都像是揪在沈墨的心上。要不是医院不允许陪产,他几次都差点要破门而入。

走廊一头,助理带着几名外科医生跑了过来,急切的对沈墨说道:“老板,先处理你腿上的伤吧!”

沈墨腿上的子弹还一直没有取出来,送顾依依进了产室,他便一直在门口转悠。外科医生穿戴完备进了手术室,却发现伤患本还没有到位。一问才知道,竟然去了妇产科。

助理来催了好几次,沈墨却依旧充耳未闻。没办法,他只好要求外科专家在产室旁边布置了个临时手术室。

“老板,麻烦……”

“吵什么!都给我滚!”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墨一声大吼打断了。助理缩了缩脑袋,回头朝医生们摊了下手。

一名外科大夫壮着胆子说道:“这不是胡闹嘛!这万一失血过多……”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产室里又传来一声大叫。

沈墨看不清手术室的情景,只能凭着听觉判断顾依依的情况。但是,这一声大叫过后,里面突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了,连顾依依痛苦的呻吟、助产护士的指令声也完全没有了。

助理完全来不及劝阻,就听得手术室的门“嘭”的一声响,沈墨直接撞开了玻璃门,冲了进去。门里门外,顿时乱成一团。

沈墨越过护士的阻拦,三步两步就冲到了顾依依面前,抓着她的手问:“依依,你怎么样?你醒醒啊!”他拍着她紧闭着眼睛的脸颊,不停的喊道。

那边助产师“啊”了一声,接着狠狠瞪了沈墨一眼,“你是不是想让你老婆孩子一尸两命啊!好不容易看到头了,这又回去了!”

沈墨被吼的发愣的时间里,顾依依终于张开了眼睛。她推开沈墨的手,喘着气虚弱地喊道:“你进来干嘛……你,给我滚出去!”

借着这次强烈的缩,顾依依在助产师的指令下卯足了劲,打算一鼓作气把孩子生出来。

结果,沈墨突然闯进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憋着的一口劲没提起来,白白浪费了一次努力。

进手术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顾依依浑身的力气都快耗光了,如果再把孩子不生出来,便有可能出现意外。

沈墨被女护士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在这里,他本不是商业巨子,更不是什么黑道大亨,在全部人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又蠢又笨的准爸爸。

顾依依被他气得哭了出来,抓着手里的毛巾朝他扔了过去。沈墨抓住毛巾,顺便给顾依依擦了擦汗,“对不起,我以为你……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你别气……”

沈墨话还没有说完,又一阵缩开始了,顾依依懒得理他,在助产师的帮助下,继续开始用力。

沈墨在外面听得心惊跳,进来看到顾依依的状况,才知道整个产室简直堪比人间地狱,毫不夸张的说,比他经历过的火拼现场丝毫不逊色。

从来没有一刻,沈墨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没用,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备受煎熬,却只能呆呆的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助理终于说服了沈墨,在产室旁边的小间里,安排外科大夫对他的腿伤做出处理。整个过程,沈墨都支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手术也因此进行的十分顺利。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顾依依身上,以至于什么时候给他挂的输血都没有注意。

只听得隔壁手术间里,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啼声。沈墨倏地站了起来,输管带倒了挂瓶杆,哗啦啦的全部摔到在地上。

刚刚挂好输血袋的护士大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沈墨拖着输血袋,踮着一只脚往门外跑去。

事后,小护士惊奇的和同事说:“你们见过有人输血,把输血袋输的差点胀破的吗?”

等到小护士赶过去的时候,沈墨已经给输血袋倒输了满满一袋子的血,惊奇的所有的人都啧啧称奇,也幸好沈墨身体素质强硬,否则还得失血过多而死了。

顾依依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生完孩子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转入了产妇病房。

她睁开眼,看到沈墨坐在她身边,见她醒过来,他松了一口气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依依问他:“孩子还好吗?”

沈墨点点头,“嗯。刚刚护士给他喂了,已经睡了。”

顾依依终于放下心来,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抱过来我看一下。”她隐隐记得护士和她说过别,但那时太累也没听得清楚。

沈墨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心虚道:“我……看一下!”转身走向一边的婴儿床。

顾依依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凉了下来。

沈墨以不甚熟练的姿势把婴儿抱(拎?)起来。小家伙因为早产,所以脸上邹巴巴的,额头上好像沾了一层结痂的面粉。

沈墨低头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孩子长得这么难看。他真怕顾依依看到之后会失望。幸好,他检查了一下,是个男孩。如果是个女孩,长这么丑,恐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果然,顾依依一看到小宝宝便失声哭了起来。

沈墨皱着眉头安慰道:“丑是丑了一点,不过男的不用好看……”话刚说了一半,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

顾依依冲他喊道:“你给我滚出去!”

第十四章 求欢

很多人认为,少女蜕变成女人是在结束处女身份的那一天。但更多的人愿意相信,一个经历过孕育的女人才是更加完美的女人。

顾依依本就是个眉目隽秀,温顺和暖的小女人,生完孩子初为人母的她,看上去越发柔美动人起来。她低头望着孩子,心无旁贷嘴角含笑的模样,每每都让沈墨看迷了眼。

从小到大,顾依依一直梦想着能够拥有一份完整的母爱。幼时,能够教她牙牙学语;儿时能够陪她一起玩耍;少时能够指正她的缺失,教导她为人处世之道。可惜,这个梦想对她来说是一种奢望,哪怕她有一个很爱她的父亲,也始终无法弥补这个缺憾。

也因此,顾依依愿意对这个孩子付出更多的耐心,所有的劳累在她看来都是一种美好的经历。半夜喂,凌晨换尿布,哄他睡觉,逗他玩耍,每一样都亲力亲为,不言劳累。

对这样的顾依依,沈墨心疼到了骨子里,也嫉妒到了骨子里。

——因为,这种柔情似水的待遇,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吃过晚饭,沈墨回房的时候,正好遇见张嫂从房里出来。张嫂恭敬的喊了一声:“沈先生!”她低着头侧身给他让路。

沈墨却突然顿住脚,破天荒的喊了一句:“张嫂!”

张嫂愣了一下,脑袋又低了一份:“沈、沈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对于沈家的男主人,别说是她,就是这个家里资格最老的管家也十分畏惧。这个男人似乎是天生的上位者,只要有他在,整个沈家的气氛便严肃而沉重。

张嫂是家政公司安排到沈家照顾依依母子的金牌月嫂,顾依依自医院里回来便由她负责起居安排。

别看月嫂工资高,其实所付出的艰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在大户人家当差,更是艰难。如今的富家太太,个个娇气无比,稍有伺候得不合心意,便是一顿毫无情面的指责。

不过,她这次服务的沈家倒是个特例。沈太太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模样,但为人一点都没不娇气,所以她这个月嫂当得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是……这位沈先生貌似对她很不满意,常常用怨念的眼神看着她。这次他突然叫住她,难道是觉得她不满意,想要开除她?

张嫂揪紧了衣角,紧张的等待着结果。

沈墨咳了一声,说道:“那个……张嫂,我打算给你加工资!”

“啊?”张嫂惊讶的抬头,“这,这怎么好意思啊!不用了不用了,工资已经蛮好了。”呼!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沈先生怎么突然来这么一茬?张嫂有些不着头脑。加工资就不奢望了,她只希望沈先生不要老用那种责备的眼神瞟她,她还以为他非常不满她的工作呢。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半分钟后,他终于开口道:“孩子……晚上喂粉行吗?”

“太太的汁很充沛,晚上足够小少爷喝了,不用泡粉。”张嫂从专业角度给出了建议。紧接着,她看到沈墨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表情,突然间便恍然大悟了。于是,连忙改口道:“哦,其实晚上喝粉也挺好的,可以让太太有充足的睡眠,呵呵呵……”

直到这时,张嫂才看懂了沈墨那些目光里的含义。心里叹道:唉,真是的,早说嘛!又不是啥新婚小夫妻了,直接吩咐她一声就是了,干嘛和她左暗示右暗示的。

“那我现在就把小少爷抱走吧!”张嫂说着就要转身去房间。

“等等。”沈墨却拦住她,“等太太睡着了吧,你一会儿再过来抱。”

张嫂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哦”的一声,嘀咕着离开了。这倒是演得哪一出?等太太睡着?睡着了还有什么意思?想着,也许是自己会错了意,或许沈先生是真的想让太太睡个安稳觉吧!

沈墨推门进去的时候,顾依依正躺在床上哼着催眠曲。她柔柔的嗓音,暖暖的曲调,听在沈墨耳朵里,别具一番风情。

他心头一软,放轻了脚步,朝她走去。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微黄的灯光柔和的洒在床头。顾依依闭着眼睛,侧躺在孩子身边,一只手臂环着宝宝,一只手却撩着衣襟……在喂。

沈墨看到这副情景,顿时愣住了。

顾依依一向是个脸皮薄的女人,即使已为人母,却始终无法接受在人前喂这件事。张嫂不止一次的笑过她,喂个连丈夫都不让看。

因此,虽然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沈墨却是第一次看到她孩子。而他此刻的心情……有点复杂!

一个禁欲一年多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衣衫半露的躺在床上,头却被其他男人含在嘴里拼命的吸吮,心情实在没有办法不复杂。仅管这个男人不过是个男婴,况且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大概是他的呼吸声过于沉重,顾依依突然睁开了眼。看到沈墨站在面前,顾依依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她低下头把衣襟往下遮了遮,想要掩住自己裸露的脯。

小家伙正喝的畅快,突然被衣服的边缘盖住了脸,他摆了摆脑袋,一口把头吐了出来。

一颗鲜艳水嫩,色泽诱人的小葡萄,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沈墨脑子里轰的一声,只觉得全身所有的气血都往某处涌去,裤子里的空间顿时变得狭小起来。

顾依依脸上发烫,顾不得口湿漉漉的,赶紧拉好衣服。幸好灯光昏暗,沈墨没有看到她脸上局促的表情。

“麻烦帮我拿下毛巾。”顾依依的声音终于让沈墨回了神,他捡起床头的一条手巾递给她。

顾依依红着脸,把宝宝脸上的水擦了擦,柔声问道:“小石头,饱了没有?我们睡觉好不好?”

沈墨低头看着手脚乱舞的小家伙,问道:“他能听得懂?”

“当然了。”抬头看到沈墨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顾依依心里便有些生气。明明知道不应该期望沈墨会是个好父亲,但想到他不喜欢这个孩子,还是会有些难过。

一直到关灯睡觉,顾依依都没有再和沈墨说一句话。

同样的一张床,同样的两个人,却因为中间横了一个小屁孩,沈墨只能每晚都失眠到天亮。好不容易等到顾依依睡着了,沈墨终于有机会把小东西抱出去丢给张嫂。

终于能把温香软玉的身体搂进怀里,沈墨的心情澎湃得竟像是初尝人事的毛头小伙。女人身上甜甜的香味飘进他的鼻息,让他一下子回忆起睡前那香艳刺激的一幕来。哺期的顾依依部上升了整整一个CUP,他一只手覆在上面,竟然不能完全掌握。

顾依依迷迷糊糊之间,知道有人在亲吻她。一只宽大的手掌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揉捏,蜿蜒着爬上她的口。坚挺饱满的部在他大掌的揉弄下,渗出温热的汁来。

顾依依在沈墨越来越烈的吻势中渐渐转醒,他翻身压在她身上,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用膝盖叉开她的腿,用男人特有的利器在她大腿内侧磨蹭。

几乎就在沈墨准备提枪闯入之时,顾依依蓦得惊叫了一声:“小石头!”她一把推开沈墨,焦急的在床上索起来。

不得不说,母爱的潜能是无限的。沈墨这般堪称壮实的身体,被她一推之下竟然差点一头栽倒床底下。

“小石头!小石头!”顾依依开了灯,发觉孩子没有在她身边。她回头一把揪住沈墨,边哭边喊道:“你把他怎么了!你说啊!”

“他没事,被张嫂抱走了!”沈墨心里有气,但是见她吓得这么厉害,便也没有发作。

顾依依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几次她都让沈墨去睡客房,深怕他半夜不小心把孩子压着了,可他非要和他们娘俩挤一张床,害得她每天晚上都担心受怕。

沈墨被打击了一次,憋着一肚子气,转身睡下不再去碰她。两个人沉默着渐渐都入了睡。

夜里,顾依依翻了个身,立刻就被口的胀痛感膈醒了过来。平日里,她每晚都会醒过来几次,一则是小石头饿了,二则她自己也会涨,所以半夜里喂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现在,小石头不在她身边,剩下的水便成了问题。

顾依依转脸看了看沈墨,见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便悄悄起了身。

为了避免把睡衣打湿,她特意解开了前襟的扣子,一手托着房下缘,一手在晕处轻轻挤捏,充沛的水便从端源源不断的溢了出来。

顾依依怎么都不会想到,沈墨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听到她起身去了卫生间,却久久不回来,他终于忍不住去一探究竟。没想到,这一探,竟瞧见了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

正所谓——衣衫半褪,发凌乱,酥椒,人娇媚……

此情此情,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住。

而呆在原地的,又何止沈墨一个人。

面对如此尴尬的情形,顾依依脑袋当机,甚至都忘记了动作。她傻呆呆地看着沈墨向她走来,伸手搭上她的肩膀。

沈墨呼吸重,嗓音沙哑的说道:“我……帮你吧!”

(以下,请自行想象……捂脸狂奔……)

第十五章 结局

如果可以找个地洞,顾依依一定毫不犹豫的把脑袋埋进去。可沈墨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两只壮的手臂钳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她只来得及惊呼了一声,整个人就坐上了洗手台。

顾依依心跳的很快,似乎预感到他要做些什么。她双手推着他的肩膀,急急忙忙的就要跳下台面。沈墨却上前一步,用身体堵住了她逃脱的去路。

“别动!”沈墨轻喝了一声,缓缓低下脑袋。

“不要!”顾依依惊得大叫,却丝毫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嗯……沈墨……”顾依依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随着口的吸吮,整个灵魂都好像随时会被他吸出体外。

他的脑袋就在她怀里,他的呼吸,他的头发,他的嘴唇,每一处都在撩拨着她的触觉神经。

不似小石头本能的吮吸,沈墨的唇带着发烫的温度,他含住她口的两朵红梅,一边大力的吸吮,一边用舌尖顶弄尖,而他的两只手,分别抓住她饱满的双,沿着圆润的边缘,轻轻打着圈。

她听到他喉间不断吞咽的声音,想到他喝下的是自己分泌的汁,一种莫可名状的躁动感从心底升起。

由于胀,顾依依的两只房已经硬得像是两块石头,就连她自己不小心碰到都会痛得呲牙咧嘴。但此刻,握在沈墨手中,除了有强烈的痛感之外,似乎还夹着着一丝奇怪的快感。她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来,两只手攀上他的头顶,五指轻轻入他的发间。

沈墨受到她的鼓励,越发卖力起来。

五分钟后,两只坚硬的房在沈墨的努力下,终于恢复了应有的柔软。沈墨吐出头,看着沾满了自己口水的杰作,他舔了舔嘴唇显得十分满意。

顾依依拉好褪到臂弯处的睡衣,脸红的看着他。她知道自己刚刚动了情,那一刻,竟然十分享受他的“服务”。

顾依依拽着衣襟含羞带怯的模样,落在沈墨眼里,简直比任何催情剂还要高效。他把顾依依抱下了洗手台,还不待她站稳,便毫不犹豫的覆上了她的唇。

顾依依攀住他的肩膀,沉溺在他火热的吻势中,两只久违的灵魂,终于再次相遇,抛开所有的恩怨情仇,剩下的只有爱,和欲。

沈墨的手掌像是一条无骨的游蛇,在顾依依的身上四处滑动游走。不再满足于亲吻和抚,他粝温厚的大掌隔着睡裤,在她臀部挤捏,短暂的停留之后,他拉开她睡裤的边缘,向里探去。

“不要,沈墨……不要在这里……”顾依依剧烈喘息着,尚存的一丝理智提醒着她。

“好,我们回房……”沈墨手臂伸到她腰后,一个打横把她抱起。

随着大床往下一陷,沈墨用力压住她,狂烈的吻落在她的颈上,所经之处,留下一串串红色的痕迹。

这场情欲,他忍耐了很久,好似积蓄已久的能量一下子就要勃然喷发。他抬起她的腰,褪下她身上唯一的遮拦,毫不怜惜的横冲而入。

进入的那一瞬间,巨大的舒适感让他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感受到自己的巨物被那湿热柔软的甬道紧紧包裹着,几乎就要忍不住喷出来。他抓住她的腰身,用力往前一挺,令自己深深埋入那美妙的桃花源中。

顾依依被突如其来的伟岸撞击的叫出声来,痛,却也不是纯粹的痛,好像干了一杯高纯度的烈酒,越是辛辣,越是甘甜。她整个身体都被沈墨箍在怀里进进出出,高频率的律动着,暴风雨般肆意的占有让她的意识逐渐趋向涣散,意乱情迷的娇吟出声。

沈墨看着身下为他绽放盛开的女人,随着他大力度的冲刺,她口两座白的山峰不停的跳跃晃动,他猛得用双手抓住它们,用力的往中间挤。

在爱的刺激下,腺再次分泌出了汁,被沈墨一挤顿时如水柱般涌出。白色的汁从艳丽的端溢出来,流到两人中间,沿着她优美的身体曲线涓涓流淌。

沈墨伸出舌,在她口、腹部不断的舔吻,很快便吮干了。好似意犹未尽,他张口含住了她的丰腴,用足狠劲猛吸了几口。顾依依被他吮得头发痛,不满的在他肩头抓了一把,沈墨抬起头,来到她的唇边。他两指捏住她的脸颊,稍稍一用力,就让她张开了唇,他笑了一声,覆上她的唇。

顾依依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腥味儿,随着沈墨的吻弥漫开来。他从嘴里吐出自己吸吮的汁,一股脑的渡给了她。顾依依被自己的汁呛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气,不由捶了他一拳,却不想,沈墨在这个时候突然奋力驰骋起来。顾依依被他顶得七魂少了六魄,手掌只能紧紧抓住床单,嘴里的呻吟接连不停,随著他的每一次撞击,都从喉咙里溢出低吟。

沈墨也无法自持,闭着眼睛,喉咙里发生阵阵低吼,一阵快速的抽之后,他整个人趴到顾依依的身上,气息喘。

房间里的腥味、汁的香、女人的体香,混合成一股靡的味道。沈墨把顾依依搂在怀里,一遍一遍亲吻着,好像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是失而复得了。

然而,相比于沈墨的欣慰,顾依依却有不同的感受。

她隐忍的哭泣声,随着沈墨气息的平复逐渐清晰起来。沈墨手臂一紧,强行把她翻了个身。“怎么了弄疼你了?”他伸手擦拭着她的泪水,问道。

顾依依睁开迷蒙的眼,看着他焦虑的脸,内心十分复杂。她摇了摇头,兀自翻了个身,重新背对着他。

沈墨从背后贴上她,手臂抱在她腰间,贴到她耳后问道:“为什么哭?”

顾依依仍是摇头,“没事,睡吧!”她不想破坏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但沈墨却不放过她,非要逼问她:“顾依依!你到底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顾依依扒开他箍在她腰间的手,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着他,深呼吸之后,郑重的说道:“沈墨!我们离婚吧!”

顾依依说完这句话,却再也不敢看他。无论他眼里会露出什么样的情绪,震惊也好,愤怒也罢,或者……他本就不会有情绪。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没有办法面对。

所以,她选择逃避。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压抑。顾依依裹着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沈墨靠在床头,一直都没有说话。

许久,她听见一声轻叹,沈墨问道:“你是真心的吗?”

顾依依下巴磕在膝盖上,看也不看他就点了头。她害怕只要看他一眼,就丧气了全部的勇气。

“你可知道,离开我意味着什么?”沈墨语气淡然,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顾依依闷闷的说道:“我知道。”离开了他,她们便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但即便是这样,也好过一个没有爱的家庭。

她幽幽的说道:“沈墨,放我们离开吧。你该报的仇也已经报了,你姐姐没有办法复活,但我和小石头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你可以恨我,也可以继续报复我,但无论如何,小石头总是你的血脉……”

她吸了吸鼻子,把鼻尖的酸意生生压了回去。“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也不会承认他。我只是希望,你看在……看在……”她哽咽着,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流下了脸颊。

她想说:看在我爱你一场的份上,看在我们生死与共的份上,看在我们有一个孩子的份上。

可是,就这么几句话,她用尽了全力却说不出口。她害怕他的不答应,却也害怕他的答应。以前的她,没有能力要求沈墨,而现在的她,却是没有了底气。一切的矛盾、纠结,只因为,她爱上了他。

沈墨听到她的一番话,苦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什么?”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顾依依,你本什么都不知道!”

沈墨心里很是气愤,他做得如此明显,她却还是不懂。

她前一刻才与他共赴缠绵,后一刻却要和他划清界限。说他想要报仇,她却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个世上。说他不承认小石头,他却一出生就占着沈家小少爷的名分。

“顾依依!我真想掐死你!”沈墨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那你动手吧!”顾依依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凄楚的说道:“沈墨,你要么现在就掐死我。要么,就放我们走吧。”说着,她闭上眼睛,一副认命的表情。

沈墨伸手抚上她的脖子,嘴唇凑到她耳边,“依依,你在赌?你就这么胜券在握?”

顾依依轻轻摇了摇头,合着的眼脸里溢出点点泪珠。沈墨的手掌在她颈侧摩挲,他微热的呼吸喷到她脸上,引得她一阵战栗。

她的确是在赌,用自己的命,赌沈墨对她会有一点点的眷恋。而她之所以摇头,是因为她连一分的胜算都不敢奢望。

“顾依依,我舍不得你死,也不会放开你。”沈墨的吻落在她耳边,他磁的嗓音温柔却又显得无奈,“我能不能有第三种选择?”

顾依依对他的答案很是惊讶,她缓缓睁开眼,茫然的问道:“第三种?是什么?”

沈墨叹了口气,停了几秒钟,终于说道:“如果我说,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一起抚养小石头,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顾依依愣愣的转过脸,望着他的眼。他深邃好看的眼眸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顾依依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傻极了。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幸福总是来得如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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