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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红妆》


第1章 序章

东凌五百六十七年,初春。

太后寿诞,普天同庆。

帝王南宫振天设宴席宴请全臣,诸位大臣携家眷参席。

宴会之上,金樽清酒,玉盘珍馐,乐音渺渺,歌舞徐徐,诸位大臣推杯换盏,谈笑生风,一派觥筹交错。

忽有内宦侍臣疾步而来,向上秉明,连王府世子连枢与玉家小公子玉子祁在御花园起了争执,连世子一怒之下折断了玉小公子的双腿。

此话一出,全臣震惊。

东凌有三大家族,四大王府,连王府和玉家皆在其中,连世子连枢乃是连王府独子,玉家小公子玉子祁则是玉家唯一嫡子,这两人身份地位,都是权贵中的权贵,如今他们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稍微处理不好,说不定就是群臣离心,肱骨离德。

果然,坐在上首的南宫振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传御医。”

南宫振天撤了宴会,领着一干重臣朝御花园而去。

经太医诊治,玉小公子双腿腿骨彻底粉碎,这辈子再无站起来的可能。

闻言,南宫振天脸色阴沉如墨。

群臣叹息,这位连世子出手太过狠厉,一招便废人双腿,如此毒辣,实在有损阴德!

众人皆知,上京有两大纨绔公子声名远播,远近遐迩,性子皆是任性不羁,恣意妄为,心狠手辣,这连世子便是其中之一纨绔,而玉家小公子性子清淡淡泊,不喜与他人言,是以,这次事情是非对错明眼人都知道。

偏生,帝王南宫振天宠溺连世子,说其中必有是非曲折,定要让大理寺彻查个清楚明白,一干大臣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心中都明白这只是一个托词。

连王爷连羽恒与帝王南宫振天之间关系极好,当年玄青河一役,连羽恒和月王爷月攸背水一战,血流成海,骸骨如山,那一战,极为惨烈。虽然保住了东凌万里江山,两位王爷一位王妃却都折在了玄青河,方圆十里骸骨森然,百万英魂以身做祭,玄青河水至今带着诡异的妖红。

在那之后,本就偏心连王府和月王府的帝王心更加偏地没方向没道理了,将连世子连枢和月王府遗腹子月拂宠上天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替他们担着,不管见了谁,他们也都无需行叩拜大礼,这份宠溺与尊崇,便是天家皇子皇女都及不上分毫。

一干大臣有些惋惜地想:玉家小公子这腿今日怕是白废了!

就在这个时候,上京另外一位纨绔走了出来,四大家族之首的容家大公子容晞,言明:此次事情乃是连世子出言挑衅在先,断人双腿在后,错则归咎全在连世子一人。

容晞言之凿凿,话语恳切,帝王无从反驳。

一纸诏书,将连王府世子连枢发配至天穹。而作为人证的容家大公子,也受了帝王迁怒,帝王言:身为容家嫡长子,整日插科打诨,不务正业,流连青楼,风流纨绔,特送到地涯教习五年。

地涯与天穹是天南地北的两个地方,地涯是高山密林之巅,天穹是汪洋大海之岛,共同点就是,皆是与外界断了联系,易进,难出。

但是,天穹里面的境遇生存明显更为严酷惨烈。

天穹是最北方的一座孤岛,四面环水,除非天穹城主许可,无人能活着离开天穹,里面关押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生存极为残酷,而且,进了天穹,身份地位皆是浮云,便是天家皇子进了天穹,若是没能力都是任由里面的人搓扁揉圆。

至于连世子这种不学无术,纨绔不化的世家贵公子,从小没有吃过苦,受过难,进了天穹,基本上就是等待灭亡。

群臣心中感叹:他们的帝王终于对连王府狠心了一回!

整个过程中,连世子一直沉默不语,未曾有过一句辩驳。

第二天,连世子和容家大公子便分别被送去了天穹和地涯,为期五年,少了这两大纨绔公子,上京一片安静宁和。

东凌五百六十九年,春夏相交之际。

当年连羽恒身先士卒,马革裹尸,留下了一子一女,世子连枢已被发配天穹,其女连兮自幼身体病弱,养在深闺不见外人。

连兮虽然体弱多病,自小却极为聪慧,当年连兮不过七岁稚龄,西芜国出难题刻意为难东凌,令东凌皇室蒙羞,最后,所有人解不出的难题落入了连兮手中,不出半刻钟的时间,连兮便给出了答案,顺带出了一个题难住了西芜国使臣,反将一军。

是以,连兮被陛下亲封为羲和公主,享无上尊华。

如今,连兮病情加重,连王妃苏沐费尽心机求来寒山寺得道高僧慈恩大师为其诊治,慈恩大师亦是束手无策,并作出批语,连王府羲和公主红颜命薄,命数止于二八年华。

时年,羲和公主连兮不过十二岁。

兰熏而摧,玉缜则折,似水满则溢,月圆而缺,凡事皆过犹不及,而这位羲和公主,则印证了慧极必伤!

当然,也有人言:就是她哥哥连枢做了太多的坏事,因果循环,现在都报应在了他妹妹的身上!

东凌五百七十二年,初春。

玉家小公子玉子祁与安家嫡女安落离自幼定有婚约,五年前玉子祁双腿被废,当时安家不好落人口舌没有提出退婚,如今,五年的时间,玉子祁与安落离皆到了适婚的年纪,当年的婚约让安家再也坐不住,毕竟,安家嫡女,安家最受宠的女子,上京双姝之一的安家小姐,如何能嫁给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

是以,安家主动提出退婚,并且说,只要玉家同意,可以允诺玉子祁一个条件!

五年来,自玉子祁双腿被废之后,就深居简出,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在玉府桫椤林久居五年。如今退婚风波一出,玉子祁的名字再次被众人提起,不禁感叹,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小少年,如今竟然落了个终生与轮椅为伴的后果!

听到这个消息,玉子祁没做任何纠缠,直接允了安家的退婚,并祝安小姐早日觅得良配佳婿!

安家退婚第三日,帝王一道圣旨便传到了安府。

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安家嫡女安落离,娴雅大方,温凉敦厚,品貌端庄,才华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连王府世子连枢已及束发,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念及连王爷为国捐躯,英年早逝,膝下不过一子一女,朕甚感念之。值安家落离待字闺中,与连枢堪称天造地设,朕顾以婚许之,待连枢归来,择良辰完婚!

钦此!

此诏书一出,安家人神色怔忡,却因为诏书之中说到了为国捐躯的连王爷,便是连拒婚都不能,心中顿时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该退了与玉家的婚约。

上京百姓知道这赐婚诏书,不禁扼腕叹息,唏嘘一片,上京第一美人配上京第一纨绔,陛下这心可不是一般地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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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开天穹

天穹。

茫茫大海,一望无际,幽幽地望去,湛蓝的海水有一种深沉的蓝墨,极为好看,海风无声无息地流转,一艘大船在湛蓝的大海中央扬帆而行。

船头,一道红色的身影临风而立。

红衣翩然,身姿颀长,墨发在略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中飘扬流转。

“世子,我们难道就这样离开天穹?”一位着了紫衣的女子从华贵的船舱里面走了出来,面容白皙温雅,话语之间似乎带了几分不确定,手腕之上搭着一件雪色的披风。

在她身后,一位雪衣女子手中端着糕点和热茶,容貌清丽姣好,强调,“流风,我们已经离开天穹了!”声音清冷淡漠。

紫衣女子笑了笑,神色之间有几分感慨,看了一眼正在将茶水糕点摆放在玉案之上的雪衣女子,带着几分笑意地开口,“我以为世子会和流云城主还有夙止公子道别。”

走到那道清瘦的红色身影旁,动作轻柔地将披风为他披上,柔声道:“世子,船头风凉,还是早些回舱内吧!”

那道红色的身影披上一件雪色风帽大氅,缓缓转身,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五官无一不是美得无可挑剔,没有任何瑕疵,精致到令人惊心动魄。眉如墨画,轻邪肆意,狭长的丹凤眼如被精雕细琢的墨玉,眸色之间碎雪流转,似清寒幽深的古井,却又隐秘着妖魅恣意的光芒,削薄的唇如施朱丹,妖红泣血。

及腰的墨发似上好的墨翎纱,仅用一枚碧色的玉簪束起,衣袖领口之处,皆用墨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绝伦的罂粟,花纹细致,脉络分明,在阳光之下,似乎有水波在罂粟花纹之间来回流动。

眉眼流转之间,皆带着蛊惑众生的魔魅靡丽。

看着流风,艳治的唇缓缓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无碍!”声音很轻很魅,似从远古传来的笛音,清寒优魅入骨,却最为撩拨人心。

流风知晓自家世子的脾性,也没有再劝,眸色看着远处的渐行渐远的孤岛,笑着开口,“世子,夙止公子若是知晓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穹,定然会气地跳脚!”

连枢柔若无骨地靠在船杆之上,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幽幽开口,嗓音阴柔幽凉,“夙止那性子,何止跳脚,掀了流云的无妄城都有可能。”

“确实。”流风轻轻一笑,附和。

天穹三城,无妄,无忧,无欲,城主分别是流云,叶云,归云,其中,唯有流云是女子,年纪在三人之中位居第二,天穹副领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年来一次天穹,听三位城主汇报职责,至于那位天穹领主,传言中的人物,在天穹五年,从来没有见过。

“公子!”雪衣女子沏了一盏热茶,将它递给了连枢。

连枢接过,轻抿了一口,勾唇魅然一笑,“果然还是回雪沏茶最得我心!”

回雪不语,面容清冷神色安静地站在一侧,半晌之后才缓缓问道:“世子,为何不带着夙止公子一起离开,如今这样摆了夙止公子一道,他会不会记恨世子?”

连枢如玉雕一般修长白皙的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杯底,眉眼之间魅然如妖,若隐若现,淡声道:“不会,如今这个时候不适合带着夙止离开。”

夙止是罪臣之后,当年云家满门抄斩只余他一人,父王和月王爷百般求情才得以保他一命,现在若是想要离开天穹,谈何容易!

“这么多年,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这位被他流放到天穹的云家公子,便是那位流云城主,亦是有些棘手!”回雪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淡化成一个黑点的孤岛天穹,语气清冷如雪。

连枢精致到魅然的容颜依旧,妖治的唇如泣血一般,红到惊艳,缓缓一启,“流云思慕夙止多年,决计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的!”

“那世子还答应帮他离开天穹?”流风走到连枢的身边,神色不解。

连枢轻轻地笑了笑,眉眼妖娆而又清魅,语气却是淡薄到近乎无物,“等再过些时日,流云便没有拦着他的理由了!”

流风和回雪相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深沉,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有些感慨与沉重:那确实是一个顶好的理由!

第3章 桫椤之林

玉家。

玉府北边最为偏僻的地方,一片青葱蓊郁的桫椤树,极目望去,如一块浮于昆仑山巅泉水之中的碧玉,清泽闪耀,熠熠生辉,清冷而又神秘,还透着几分孤高的幽冷。

桫椤林的最中央,有一方斜月状的湖泊,一幢精致淡雅的竹屋便坐落在湖泊周边,被湖泊包纳其中,湖的两个尖尖相对,一条白玉铺就的小路自桫椤林wài wéi一直通到湖尖,路侧是沉香木制的围栏,上面镶嵌着各色珍珠玛瑙,每隔九步掌灯之处放着精致的琉璃灯盏。

竹屋周边有一棵木樨树,比竹屋高出不少,遮挡住了桫椤林中本就不算盛极灼烈的阳光。

上好的墨色帝澜竹被打磨地晶莹剔透,屋内摆设整齐干净,矜贵淡雅之间染了几分优雅清寂的气息,精致奢华的琉璃灯盏即使是在白天,都流转着七彩的光芒,檐角之处,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清雅别致,淡然清幽。

雕刻着繁华精美花纹的古色镂空木窗边,上好的沉香木制的墨色轮椅之上,坐着一道清癯修长的身影,一身墨衣,背影挺拔如竹,如瀑的墨发倾泻流了一身,似乎有墨色光华来回流转。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一派单调的墨色,却已经是恍如从水墨丹青之中缓步而出,与窗外繁盛的木樨树交织在一起,美得如同写意山水,如诗如画,带着万物静好的高贵与清矜。

外面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随之,一道白色的身影掀开竹帘走了进来,“公子,今晨一道赐婚圣旨落到了安家大小姐的身上,赐婚给连世子。”

声音成熟沉稳,面容亦是俊朗沉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另一道玄色身影也随后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之间有些急匆,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墨衣男子,声音有些不忿地说道:“公子,南宫皇室欺人太甚,当年是连枢折了你的双腿,如今安家退婚,陛下竟然将安家大小姐赐婚于连枢!”

“怀书!”那位率先进来的白衣男子低喝一声,以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再说。皇室的事情,岂是他们可以随意置喙的?!

被称为怀书的男子将脸扭到一边,神色之间依旧写着不满与愤恨。

白衣男子取了一件墨色的披风从后面搭在玉子祁的肩上,缓缓道:“公子,今年是第五年了,估计是连世子要回来了!”至于连世子与安家的这一纸婚约,对公子来说,确实是尴尬而又讽刺。

“我与安家已经退了婚约,以后嫁娶,各不相干!”声音很轻很凉,如玉嶂山巅在暖阳之下初初消融的雪水,又似暮春的晚风拂过万里竹林,清凉入骨,淡薄如月,丝丝缕缕的凉意扣在了骨血之中,却,极为好听,单是声音,便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那是一种令人惊艳的声线!

“可是公子,赐婚给谁也不能是连王府啊,这不是摆明了下公子您的面子么?”怀书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的玉子祁,不甘心地开口。

然后将目光落在一旁的白衣男子身上,问,“怀砚,你说是与不是?”

怀砚沉吟了半晌,才声音沉静地开口,“安家不过退婚三日,陛下便急着赐婚给连王府,这件事情,确实太过了!”毕竟连世子和自家公子之间,可是五年前就有了折废双腿的仇恨。

玉子祁低低一笑,声音清凉淡漠,夹杂着一股子无所谓的薄淡,“这件事情,五年前便已经决定,拖到现在圣旨才下,有何过与不过之说!”

“陛下就快将连王府偏宠地没边了,这下连枢回京,还不知上京被他搅成怎样的乌烟瘴气!”怀书神色忿然地抱怨。

第4章 赐婚风波

此时,安家。

安家一干众人看着搁置在桌子上面明黄色的圣旨,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安家夫人月莹则是坐在一侧直抹眼泪,不满地看着安归曜,“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想落离嫁到月王府,并且退了她和玉子祁的婚事,能有现在的赐婚么?”

“那个连枢是什么德行,落离如果嫁过去,那岂不是往火坑里面跳吗?”月莹哭喊着说道。

看着面前如烫手山芋的圣旨,安归曜心中也不好受,听见妻子的抱怨有些不耐烦,声音微冷,“你但凡和月拂关系好一些,在退婚之后便让月拂登门求婚,这件事情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吗?”

闻言,月莹哭得更凶了,“你还怪我,当初哥哥和嫂嫂战死,不是你说月王府就此没落衰败,让我不要插手月王府的事情么?”谁知道不仅没有丝毫没落,反而在陛下的照拂之下扶摇直上,现在放眼整个上京,谁人敢惹月王府那位小祖宗!

便是她这个当姑姑的,见了月拂都要行礼问安。

安归曜皱眉,神色之间更加不耐烦。

“大哥,大嫂,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还是想想现在怎么解决这赐婚的事情吧!”见安归曜眉间极为不耐烦,安归曜的弟弟安归旭适时劝道。

“想?怎么想?”安归曜沉着脸反问,“陛下都将已故的连王爷涉及进来,我安家若是不同意那便是惘顾忠义人伦!”最后几个字,话语有些沉重。

落离自小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自然舍不得她嫁给连枢那个纨绔子弟,可是,才退婚三日陛下就传来赐婚圣旨,只怕早就有了这个意图,这个婚他们要怎么退?!

再者,陛下贯来宠溺连枢,只怕他们退完婚陛下的其他圣旨就也会随之到了安家。

安归旭思忖了片刻,“大哥,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就是看大嫂愿不愿意去做!”说到这里,安归旭将目光移到了月莹的身上。

“有什么主意二弟尽管说就是,为了落离,我什么都愿意。”月莹语气有些急切地开口。

“谁都知道,陛下偏宠连王府和月王府,如今唯一能够让陛下改变心意的除了连枢就是月拂,对连枢而言,这是一桩极为美满的婚约,他自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我们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月王爷,若是他开口向陛下求娶落离,这件事情兴许还有转机。”安归旭眉眼深沉,徐徐道。

月莹神色犹疑地看着对方,缓缓地开口,“可是我早些年便与月王府断了往来,月拂怕是不会答应!”哥哥以前尚且在世的时候安家和月王府还多有走动,只是这些年基本上没了往来。

这个时候,安归曜语气深沉地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月拂的姑姑,与他是血缘至亲,落离更是他的表妹,相信月拂也不忍看着她嫁入连王府,再说了,落离无论是容貌品性还是身份家世,放眼上京都没有谁及得上,月拂便是娶了她也不吃亏!”

“可是……”月莹还是有些迟疑。她自然知道自己女儿极为优秀,只是,月拂的性子……还真是不好说。

“月拂身体不好,明日你便在府中带些滋补的药材去一趟月王府,与他好好谈谈!”一句话,此事就此敲定。

看着妻子依旧踌躇的神色,安归曜语气和神色都放柔了几分,“你到底是月拂的姑姑,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更何况,当年的事情我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月拂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相信他会谅解的。”

顿了一下,继续道:“月王府是四大王府之一,安家位属三大家族,如果安月两家能够联姻,不管是于我们安家还是他月王府,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月莹沉默半晌,终究是缓缓点了点头,“那我明日去试试!”

这时,一道纤瘦的淡紫色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五官精致,肌肤如雪,一双温柔写意的眸子里面似乎盛放着初春的湖水,滢滢生辉,似凌寒傲雪的梅,却没有那种凛然的寒凉,反而多了些许温柔之态,给旁人一种极为舒心舒适的感觉。

看着书房里面的几人,安落离缓缓道:“父亲,母亲,二叔!”声音轻柔婉转,似空谷幽兰,柔缓绵长。

“落离来了!”安归旭脸上添了一抹笑容,声音都放缓了几分。落离总是给人一种轻柔和煦的感觉,虽然生在上京,却像极了江南女子,绵软柔和,让府中的人连同她大声说话都舍不得。

“父亲着人让落离过来可是为了赐婚一事?”安落离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不悦或者是愤怒,似乎这被赐婚的人不是她一般。

“嗯。”安归曜看着那一道明黄的圣旨,有些无奈地开口,“陛下赐婚,这件事情父亲没有办法回绝。”

安落离淡笑,神色之间一派娴静大方,淡淡开口,“那不回绝便是了!”

“落离,你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吧!”月莹看着自家女儿脸上不变的淡然,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那要嫁之人可是连枢?!

连枢是谁?!上京第一纨绔,年岁尚幼便流连秦楼楚馆之间,驻足温香软玉之下!

就连安归曜和安归旭,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惊讶。

安落离正了正神色,不疾不徐地缓道:“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莲步轻移,走到窗边,轻柔如水的眸子看着外面在风中摇曳的树木,温柔的嗓音似乎染了几分凉意,“连枢虽然荒唐了一些,但好歹是连王府的世子,将来迟早继承整个连王府,我若是嫁给了他,现在是世子妃,以后便是王妃,这对安家有很大的帮助,况且我们之间是陛下赐婚,连枢就是再风流纨绔,多少总会有所顾忌,再者,连王妃苏沐是极好相处的人,我若是嫁了过去,便是与连枢关系不好她总归会善待于我。”

当然,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不爱连枢,即使连枢在外头有再多的红粉知己,风流韵事她都不会在意。

听着安落离的一席话,房中的三人沉默许久。

终于,安归曜缓缓开口,“可是,那样太委屈你了!”语气深沉,如同染了一层浓雾。

“就是啊,落离,一个女子,如果没有丈夫的关心爱护,真的是太委屈了。”月莹爱极了自己一双儿女,自然是舍不得这个如珠如宝的女儿嫁过去受苦。

闻言,安落离温雅娴静的眸色凉了一分,脸上的表情也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你们觉得我嫁给谁才会不委屈呢?”幽幽地反问。

话语里面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很平常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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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么么哒!{′`}比心

第5章 血缘至亲

此言一出,三人齐齐愣住。

月莹更是瞬间就红了眼眶,低低地开口,“落离,你可是在埋怨我们逼着你退了同玉家的婚事?”

安落离顿了一下,面上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摇了摇头,淡道,“不怨。”让她退了与玉子祁的婚事,虽然她心中不愿意,可是也知道父亲母亲是为了她好。

她不愿,却也不怨。

“你就是怨我们,我知道,你打小就喜欢玉子祁,所以当年我和你父亲便费尽心力为你们定下婚约,可是,谁知道玉子祁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双腿废了,你嫁过去便是与守活寡无异,娘怎么会同意呢!”月莹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可是,将将才和玉子祁解除婚约,竟然就被赐婚连枢,她的落离怎么就这么命苦!

赐婚给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上京第一纨绔?!

面对这样的母亲,安落离有些无奈,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的,“母亲,我知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不怨你们,只能说我和玉子祁有缘无分而已。”她和玉子祁之间的婚约,是她七岁之时父母煞费苦心求来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她知道父母对她很好,视如珍宝。

“落离,你真的决定了吗?”一旁沉默许久的安归旭望着自家侄女,深沉地问。

安落离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嗯,已经决定了!”

看着三人深沉严肃的表情,安落离笑了笑,用轻松之间带了几分玩笑的话语缓道:“你们怎么都是这幅表情,连枢除了为人纨绔也没有那么不堪,好歹是上京四公子之一,容貌可是一顶一的好看!”五年前离开上京之时连枢容貌便生的极美,五年之后,相信更甚。

“就算是四公子之一也改不了他是纨绔公子,不学无术。”月莹有些气闷地低声反驳。

上京四大公子,分别是桫椤之林的玉子祁,黄泉碧落的月拂,红尘紫陌的连枢,以及十里软红的容晞!此榜,是按照上京世家公子容貌而论,四人不分先后。天家的诸多皇子,却是没有一个上榜的。

只是,这四公子前面两个皆是优雅矜贵的世家公子,桫椤之林和黄泉碧落皆是指他们住的地方;至于后面两个,则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纨绔公子,整日里流连美人香,鸳鸯枕,红尘紫陌和十里软红都是意喻他们风流享受,流连青楼楚馆。

想到这里,月莹凝了凝眉,神色认真地看着安落离,“落离,要不母亲还是去一趟月王府吧?”嫁给月拂,即使月拂不爱落离,终归是他表妹,总比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的连枢来的好。

安落离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温声道:“谢谢母亲为落离着想。”

眸子再次落在窗外飘扬的树木,语气微微沉了几分,“不过,并没有这个必要,而且……”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月拂表哥是不会同意的。当年月王府只剩下月拂表哥一人,安家对他置之不理,现在怎能妄存他会帮我们的想法呢?”

“可是,我终归是他姑姑,他唯一的血亲!”月莹有些不甘心地开口。她是从月王府出来的,以前也是月王府的人。

安落离清清淡淡的眸子落在了月莹的身上,“母亲,那当年你可有想过自己是月拂表哥唯一的血缘至亲?”只是反问,没有任何质疑的意思。

随即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安家和月王府,大概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断了关系了!”声音里面,写着几分说不出的无奈。

父亲聪明一世,当年这件事情,却是真的做错了,不仅没有审明局势,还落了个不好听的名声,现在更是和月王府坏了关系,就连母亲,都没有了可以倚仗的娘家。

不过,所幸,父亲对母亲极好,也没有那些所谓的妾室。

月莹再次埋怨地看了一眼安归曜,“都怪你!”

女儿对此事已经做出了决定,安归曜对于赐婚一事也已经放下,心情也平缓了不少,对于月莹的埋怨只是哄道:“当年的事情是我考虑欠佳!”

闻言,月莹没有再说什么。

“父亲,哥哥来信有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安落离询问。哥哥离开上京,已有月余,很多事情,她还是更喜欢同哥哥商量,她觉得,哥哥是安家最聪明的人,也是最懂她的人。

“大概还有两日便会抵达上京!”说起自己儿子,安归曜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书锦今年不过双十,刚至及冠,却已经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手握实权,深得陛下信任,前途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月莹也是笑了,虽然没有了娘家,可是,她有一双极其优秀的儿女,还有对她很好的夫君,上天待她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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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们邪魅恣意,妖治绝伦的连世子回京!撒花欢迎!

第6章 初回上京

上京是杏花之都,这个时候时值初春,杏花开的正盛,即使是上京城外的官道两侧,都盛放着各色杏花,或清冷,或绝艳,空中弥漫着馥郁的清香,极为好闻。

一辆马车踏着日色,缓缓而行,不疾不徐。

此时。上京城门不远之处。

一棵灼然盛放的雪色梨花树上,黑色的身影慵慵懒懒地靠坐在树干,阳光俊朗的容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期待之色,唇边噬着一朵白色的梨花,眼睛胶在了远处蜿蜒绵长的官道之上。

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晌午十分,日色正好。

在树上等了许久,望着远处空寂无物的官道都快将眼睛看直了。

半晌之后,那人小声嘟囔着,“不是应该这个时候抵达上京么?怎么等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

随即吐出口中的花瓣,有些不满地抱怨,“不会是一路游玩忘了时间吧?”

目光轻扫,眼尖地瞟见一辆马车从远处山谷里面缓缓驶来。

黑衣少年勾唇,脸上洋溢着明媚的浅笑,一个飞身,身姿轻盈地落在了树下的白色骏马之上,一勒缰绳,“驾!”

骏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绝尘而去。

不消片刻时间,便到了马车边,一拉缰绳,骏马在原地轻踏几下,缓缓停了下来。

“连枢?”那人不是很确定马车里面的人,试探地问。

窗户边的竹帘被一只骨节修长匀称的手挑开,露出一张精致魅然的容颜,“容逸。”

被称为容逸的少年闻言便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眸子里面洋溢着笑意,甫一抬头,看着面前绝美清魅的容颜有些微微失神,心中顿时出现一句话。

朗艳独绝,世无其二!

妖治,冷艳,张扬,恣意,这个四个词,完全就是为面前这人量身定做的!

待反应过来才龇牙一笑,感叹道:“连枢,五年不见你也长得太妖孽了!”五年前长得就已经是极为好看,五年后,简直好看到人神共愤。

容逸心中有些感慨,连枢这家伙虽然纨绔不羁,但是容貌是真心没得挑剔!

连枢微微勾唇,神色妖娆魅惑,似笑非笑地开口,“倒是你,这么多年还是这幅没长开的模样!”

嗓音幽幽,有些凉,有些魅。

容逸脸色瞬间一黑,“连枢,你还是别说话了。”什么叫没长开,他都已经十六了,还能长开么?他才只比连枢小一岁而已。

连枢以手支额,神色慵懒,眼眸一抬,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扫过眼睑,语气幽幽如冰泉,“对了,你哥呢,还没回来么?”

容逸撇撇嘴,“我可是有很多哥哥,你问的是那一个?”他在容家排行第七,上面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

“容大!”半靠在身后的软榻之上,眉眼带着魅然浅笑地缓缓掷出两个字,声音很淡,听不出多少情绪。

容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幸灾乐祸地揶揄,“放眼这个上京,也就是你敢这么唤大哥。”其他人至少是一句容大公子。

连枢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梢,精致无暇的容颜依旧带着清逸的优魅,眉宇之间恣意邪肆,唇角扬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喂喂,这么多年不见,你不会就打算一直坐在马车里面同我说话吧?”看着依旧是好整以暇地靠坐在马车软榻之上的连枢,容逸稍稍不满地开口。

随即带了几分邀功的表情,笑道:“要知道你今天回京我可是在城外等了你大半天的。”

“流风,停车!”连枢声音轻软低魅地道。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一身妖红色衣衫的连枢从马车之上缓缓下来。

回雪则是从驾车的三匹骏马之中卸了一匹,交给连枢,“世子。”

狭长的丹凤眼之间妖娆邪肆流转,看了一眼流风回雪,“你们先回去吧!”

“是。”两人齐声道。

官道之上,一红一黑两道身影骑着马,徐徐地行着。

“连枢,有两个好消息告诉你,一个是顶好的消息,另一个也是好消息,你想先听那一个?”容逸忽然故作神秘地看着连枢,问。

连枢带着几分妖魅的眸子看了容逸一眼,墨发流转,红衣张扬,没有说话。

虽然连枢没有说话,却丝毫无损于容逸的兴致,依旧是兴致勃勃地开口,“那就先说好消息吧!”说完之后,偏头看了一眼连枢,问,“你还记得玉子祁么?”

丹凤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光芒,眉宇之间染着几分邪肆,幽冷地掷出两个字,“记得。”唇角弯起的那一抹弧度,极尽玩味与冷峭。

见状,容逸表情顿时讪然,连枢自然不会忘记玉子祁,当年就是因为他连枢才被发配到天枢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整整五年,连枢估计忘了谁都不会忘记玉子祁。

不知想到什么,容逸瞬间又是眉飞色舞,“那个玉子祁不是同安家大小姐安落离有婚约么?我告诉你,五天前安家去退婚了!”

连枢没有说话,眸子里面一片沉寂阴凉,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有呢?”幽凉的声音带着冷魅,眉眼精致,冷艳绝伦。

“还有就是……这就是我要说的顶好的消息了。”说到这里,容逸清朗的目光带了几分玩味,神色暧昧而又戏谑,最后不怀好意地开口,“陛下将安落离赐婚于你,你说,这是不是顶好的消息?”

第7章 三笙之阁

“咔擦”一声,连枢手中刚折的杏花枝应声而断,那张精致而又妖魅的绝色容颜一派森冷的幽寒,眉梢眼眸之中,邪气若隐若现。

看着被折断的杏花枝,容逸抱胸笑了笑,眼神语气都有些暧昧,“就算是高兴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虽然这确实是一件值得激动的事情。”

上京双姝,分别是安落离与顾听雪,其中,安落离更为翘楚!

安落离退婚不过三日,连枢甚至都还没有回京,陛下就替安落离和连枢赐婚,可见陛下对连枢偏心到了何种程度。

“激动,如何不激动!”妖治的唇角缓缓勾起,没有任何温度地掷出一句话,捏着手中的杏花,妖红的汁液染尽了修长的指尖,残红如血。

然后慢条斯理地掏出雪白的锦帕细地擦拭,眉眼之间的邪肆未曾褪去半分。

容逸一侧首,就看见了对方阴沉如墨的容颜,顿时有些心惊肉跳,“连……连枢,你怎么了?”这怎么也不是高兴时应该有的表情啊!

连枢没有说话,手中马鞭一扬,双腿一夹马腹,红衣张扬,绝尘而去。

“连枢,你去干嘛?”容逸费了好大力气才追上连枢,并肩而行,问。

连枢勾唇,妖魅一笑,风华流丽的妖治声线缓缓传出,“自然是找乐子去!”

容逸微愣,“找……找乐子?去哪儿?”

“三笙阁。”轻轻一笑,容貌旖旎而又妖娆,就连话语,都带了几分清然绝魅。

容逸咋舌,策马追上连枢,大声喊,“连枢,陛下都为你赐婚了,你若是再出入青楼楚馆,那就是同时落陛下和安家的面子……”

宽阔的青石板铺就的古老街道,两旁开着各种店铺,里面商品满目琳琅。

街道之上,也有不少摊贩来往叫卖。

这时,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疾驰而来。

前面骏马之上的红衣如残影一闪而过,众人只能听见容逸不断地叫喊,“连枢,连枢,你等等我!”

街上的行人摊贩愣了许久,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浮现一个想法:前面那个妖红色身影不会就是连王府世子连枢吧?可是,名唤连枢的,除了连王府那位应该再没其他人了吧?

连王府纨绔不化,不学无术的连世子进了天穹,五年之后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而且,当街纵马,其张扬恣意丝毫不减当年。

众人心中默然:其实,陛下还是手下留情了吧,怪不得当年将连世子罚去天穹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座看上去颇为精致奢华的楼阁,门匾之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三笙阁,上面鎏了一层朱丹与墨金,看上去端是华丽深沉。

三笙阁是上京最为有名的青楼,即使是放眼天下,也难出其右。最重要的是,三笙阁背后还有着强大而又神秘的主人,是以,即使是在富贵云集,繁花似锦的上京城,也没有人敢在三笙阁闹事!

连枢在三笙阁前干净利索地翻身下马,唇角勾起一个优魅好看的弧度,“三笙阁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言罢便将骏马交给三笙阁的下人,优雅矜贵而又张扬恣意地走了进去,一身红衣,绝艳倾城。

连枢刚走进去,一位二十左右的淡黄色衣裙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看见连枢容颜之时,眼中狠狠地划过一抹惊艳之色,她在三笙阁待了四年,见过的男子不在少数,可是,面前这位小公子,觉得是她所见面的人中最为好看的,唯一可以与之媲美的就是月王府的月王爷月拂!

只是,上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妖治魅惑的小公子?!

款款移动步子,上前妖娆一笑,姣好的容颜带了三分笑意七分媚态,“小公子看着面生得紧,可是第一次来这里?”

连枢勾唇恣意一笑,狭长妖魅的丹凤眼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张扬与妖治,容貌精致,雌雄难辨,看上去端是邪魅风流,写意不羁,“本世子早些年畅意上京的时候你只怕还不知道在那里!”声音风华流丽而又低魅旖旎,甚是撩拨人心。

女子被这轻魅入骨的声音撩拨地骨头都有些酥软了,甚至都忽略了对方的自称,只是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感叹,怎么会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若是面前这位男子,便是她出钱与对方春风一度她都是愿意的,当真是,太妖孽了,想来在床上声音也是极为撩人。

“公子,今日不如就让奴家服侍你吧?”女子唇角带起一抹娇羞的浅笑,缓缓道。

连枢伸手捏着对方的下颚,眸眼之间邪魅到了极点,似有万千罂粟在夜色中悄然盛放,次第而开,最后削薄的唇微启,徐徐开口,“佳人相邀本不该拒绝,奈何已有邀约,下次再与美人畅谈!”

女子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如玉的手,很白,近乎透明,很凉,与冰雪无异,“好。”被晃了晃心神,轻轻地掷出一个字。

言罢,在女子痴迷的目光中,直接离开往三笙阁的三笙而去。

看着连枢消失在视线中的修长背影,女子缓缓回神。三笙阁中分为初笙,二笙,三笙。初笙里面是女子,一般接待男子,二笙中是男子,伺候女子,至于三笙,里面有男有女,客人一般男客居多,且皆是男女皆宜,有断袖之风的男子!

第8章 过得挺好

等容逸赶到三笙阁的时候,只能看见那一道妖魅的身影消失在三笙之前,连忙上前,拦住刚才那名与连枢攀谈的女子,“你可知连枢是去找谁?”

女子微微一愣,脸色瞬间就是微微一变,“刚才进去的那位红衣小公子?”

“除了连枢那个家伙,谁还能将红衣穿地这么张扬魅惑!”容逸没好气地开口。连枢也真是,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婚约,居然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而且,还是三笙!三笙!

女子心下微凉,连世子连枢的名字她自然是听过的,这不,昨天帝王一道圣旨就将安家大小姐安落离赐婚给他,只是,顶着圣上御赐婚约名头,安家未来的姑爷,竟然还敢来三笙阁,胆子当真是有些大的令人咋舌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连枢去了那里?”容逸皱着眉头问。大哥前些时候来信让他好好照看连枢,对方若是在他的陪同之下因进了三笙阁而被处罚,估计他要被大哥剥一层皮!

女子摇了摇头,“不知。”更何况,就算知道也不能说,三笙阁中,对于客人的身份信息不能透露一个字。可谓禁忌。

“哎!”容逸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直接往里面而去。

连枢穿过数重房间,直接朝三笙阁后院而去。

忽然,一道身影拦住了连枢的路,气息沉稳,声音冷漠强硬,“这位公子,请止步!”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从衣袖中动作轻缓地取出一块墨色的令牌,令牌之上雕刻着精美繁华的花纹,周身还有淡淡的木屑幽香缓缓传来。

看见令牌,那人面色一震,眼中划过惊讶之色,随即神色恭敬了不少,道:“洛娘已在楼上等候公子!”然后唤来一位颇为清秀的小厮,让他为连枢带路。

小厮领着连枢直接去了二楼,穿过一道树林掩映的长廊,便来打了一栋独立的木屋之前,小厮对着连枢躬了躬身,“公子,请稍等一下!”

说完便转过身前去敲门。

开门的人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女子着了一身茜色衣裙,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容貌美丽之间还带着不悦之色,神色颇为慵懒地看着小厮,“安子,怎么了?”就连声音,都是懒洋洋的。

被称为安子的小厮缓缓开口,“洛娘,你等的客人来了。”

洛娘一下子就收敛了眼中的懒散之气,当看见站在不远处一道妖红色的身影之时,呆了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用手揉了几下眼睛,确认不是幻觉之后,顿在原地怔愣许久,才神色阴狠半怒半怨地吼出一句话,“这么多年,我还真的以为你回不来了!”

话语说完,便也红了眼眶。

连枢妖魅的容颜依旧,眼眸之中却是多了一道无奈之色,“洛娘,你知道我最见不得眼泪了!”

洛娘大怒,狠狠地开口,“我哪里哭了,我才没哭。”声音里面隐约带了一分难以察觉的哭腔。

连枢没有说话,而是神色深沉,静静地看着对方。

许久之后,洛娘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你快些进来吧。”

连枢走进了房间,看着里面熟悉的摆设,眼中有几分感慨,“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

洛娘关好房门,转身替连枢沏了一杯茶,将精致的茶盏递给连枢,语气和眸眼皆是深沉地开口询问,“这些年,你在天穹过的怎么样?”五年时间,天穹是真的没有连枢任何消息传来。

连枢是生是死他们都不知道!

接过递到面前冒着氤氲热气的茶盏,连枢没有温度地勾了勾唇角,眼中噬着一抹淡笑地看着对方,“挺好的!”声音很轻很淡,带着挥之不去的凉意和妖魅。

“你骗人,听说天穹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你当年过去的时候不满十二,怎么可能过的好!”洛娘明显不相信连枢的托词,连声音都有些激动失控。天穹是什么地方,那是炼狱之地,无间之所,连枢这些年怎么可能过的好!

连枢面色微怔了片刻,垂眸,没有说话,白皙修长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微热的杯子。

看着这样的连枢,洛娘眉梢眼角染尽了心酸之意。虽然看上去与以前那个张扬肆意的连枢出入并不大,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对方周身微微沉寂妖邪的气息。

抬眸,精致无暇的眉眼微扬,唇角带起一片狭昵流光,缓缓道:“没骗你,在天穹我与无妄城城主流云交好,她自然不会薄待我。”这句话,实话不假。

洛娘依旧是神色静默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看着你现在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不管以前到底如何,终归是已经过来了。

不知是想起什么,洛娘再次将目光移到连枢的身上,探究地问,“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玉子祁素日也无甚往来交集,怎么会闹到一起?还有,容晞为什么会帮他?”容晞和连枢之间关系极好,她怎么也想不通当年容晞竟然会帮玉子祁?!

第9章 凤延宫谈

而且,当年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连枢和容晞更是在第二天一早就离开,她连问清楚发生何事的人都找不到。

足足让她纳闷不解了五年。

连枢抿了抿唇,眼中冷芒与邪气同时闪现,最终只是缓缓道:“都已经过去了!”明显是不想谈论这件事情。

对方不愿意说,洛娘也没有继续问,似是想起什么事情,眸中神色一转,有些慵懒而又暧昧地看着对方,缓缓问,“陛下为你赐婚一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连枢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甘冽微苦的感觉在唇齿之间缓缓弥开来。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洛娘有些好奇。安家安落离,倒是个极为不错的女子,只是不知道那样的女子,能不能拴住这一位的心?!

“没怎么看,等一下回家看看母妃怎么说。”连枢淡淡地开口。

闻言,洛娘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地开口,“你竟然没有先回家?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你母妃若是知道你一回上京不是先去看她来时来着我这里,她估计会拆了我的三笙阁!”

连枢也没有多做停留,寒暄了几句便离开。

看着连枢离去的背影,洛娘的眼眸幽深了几分,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有些无奈有些怅然地开口,“上京这下,估计又要热闹了!”

上京繁盛,消息最是传地迅速,连枢回京的消息一出没多久,他出入三笙阁的传言又再次不胫而走。

此时,皇宫。

凤延殿。

“嘭”地猛拍桌子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

皇后安娴静倏然起身,手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梨花木桌之上,连带着桌子上面的杯盏茶壶都轻微颤动了几下,发出悉嗦之声。

安娴静着了一身正红色皇后宫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华贵的凤凰,凤首在左肩之上,凤尾流转全身,看上去甚是雍容华贵。

只是保养姣好的面容之上神色震怒,带了几分厉色,狠狠地开口,“落离屈尊下嫁,连枢他怎敢如此落安家面子,当真欺我安家无人?!”

站在一旁的孙嬷嬷上前几步,缓缓道:“皇后娘娘息怒,也许连世子初初回京,尚且不知婚约一事!”

“哼!”安娴静一声冷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枢至少会有些长进,如今看来,苏沐这个儿子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回了上京,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顾,直接去了三笙阁,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只晓风花雪月。

“皇后娘娘,落离小姐来了!”这个时候,一位穿着粉色宫女衣衫的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禀告。

听闻安落离来了,安娴静才面色稍霁,“让她进来吧!”

很快,一身淡紫色流云锦衣裙的安落离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虚行一礼,淡声道:“参见姑姑。”

孙嬷嬷则是对着安落离俯身行礼,“奴婢参见落离小姐。”

安娴静对着两人都摆了摆手,招呼地开口,“落离,这边坐。”

安落离自幼与安娴静关系极好,安娴静没有女儿,经常将安落离接到宫中小住,待她视如己出,吃穿用度与公主无异,更因为身后有整个安家,身为姑姑的皇后,被封太子的表兄,就连自己的同胞哥哥都在朝中担任要职,所以,安落离身份比起宫中一些个公主还要尊贵些许。

毕竟宫中公主很多,但是安家嫡女却只有一个。

安落离在安娴静身边坐下,望着她,“姑姑因何事面色不虞?”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安落离是何等聪明敏感,与安娴静之间关系又是极为亲近,自然发现了她面色之间的不一样。

“还不是那个连枢,一回京二话不说直接去了三笙阁!”说起这件事情,安娴静声音和脸上都染了薄怒。“莫不是真的以为有了陛下的纵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最后一句话,脸色和话语都是冷漠淬冰。

听到连枢去了三笙阁,安落离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随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着安娴静,轻声开口,“姑姑实在不必如此动怒!”

“你是他的未婚妻,连王府与安家是姻亲关系,且是陛下亲自赐婚,他如今明目张胆地这样做,完全就是不将你放在眼里,不将我们安家放在眼里,本宫怎能不怒?”这么多年,身居高位,荣宠不惊,她从来都没有这般动过怒气。

“连枢以前就是如此品性,我既然接受了这桩婚约,自然也料到会出这种情况。”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而且,与连王府联姻,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不在意的。”对于连枢,她是真的不在意,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不会管他在外面做了什么。

安娴静叹不争气的看了一眼自家这位不管是那方面都近乎完美的侄女,心中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在这里为她担心愤怒到不行,对方倒是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和连枢有婚约的人不是她一般!

“姑姑不必忧心落离,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安落离声音轻柔却又认真,没有任何敷衍的神色。

安娴静再次叹了一口气,似乎记起什么,忽然开口,“书锦呢?还没有回来么?”

安落离垂首微微一笑,“哥哥明日应该也就能抵达上京了。”

“那一纸婚约到时候看看他怎么说,有办法退掉更好。”落离是安家最优秀的女子,自然不能嫁给连枢那个不学无术的风流纨绔。

“嗯。”安落离眉目温和静好地应道。

第10章 王妃苏沐

连王府。

一位穿着青色石榴裙的女子在前厅走来走去,青丝被挽成妇人发髻,容貌柔美温和,一双如水的眸子带了几分焦急和期盼地看着从外面缓步走进来的黄衣侍女。

对方才刚刚走到门前,那位妇人已经快步上前,急切地问,“锦裳,可是世子回来了?”

那位被称为锦裳的侍女沉静秀眉的脸染了一丝无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妇人,颇有些为难地开口,“王妃,世子去……去了三笙阁。”

话音刚落,看着自家王妃瞬间不虞甚至带了咬牙切齿的表情,锦裳并不意外,甚至带了几分微薄的笑意。

“看来早些年本王妃就应该拆了她的三笙阁!”这句话,几乎是从苏沐的牙缝中挤出来的,刚才柔美秀致的神色瞬间被愤怒代替。

顿了一下,又继续恶狠狠地开口,“等一下连枢回来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锦裳默默地看了一眼苏沐,站在一侧不说话。王妃,是谁经常坐在世子房间里面看他的物什暗自垂泪?是谁知道世子回来从几天前就开始盼着,世子回来了您真心下得去手么?!

似是想起什么,锦裳继续开口,“王妃,刚才世子身边的侍女流风和回雪已经回来了,现在我将她们安置在了竹轩。”

苏沐的情绪贯来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平静地点了点头,“既然是连枢身边的人,那就继续留在他身边伺候着吧!”

“怎么了?还有事?”看着锦裳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苏沐缓缓开口问道。

锦裳性子沉稳冷静,处事干练,是府中的侍女长,府中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在直接打理,很少会看见她这幅为难的表情。

“锦音想调去竹轩伺候世子。”再次沉默了一下,锦裳还是缓缓开口。她和锦音,都是无痕阁的人,一般府中的丫环调动她可以直接做主,但是现在毕竟是从无痕阁调到世子那里,总归还是需要问过王妃的意见。

苏沐眉眼微微深沉了几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连枢虽然回来了,但是无痕阁也不能没有人,你和锦音是我在最信任的人,而且这些年又一直待在无痕阁,你们两个不能离开。”

随后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声,“锦音那小丫头,性子活络,遇事冲动,你平日好好看顾着一些,别让她生出事来!”

“是。”锦裳回了一句。

“连枢回京,未必没有人盯着连王府,无痕阁的守卫一直都是锦夜负责,让他这段时间注意一些,别让人钻了空子!”想到这件事情,苏沐提醒了一句。

锦裳在一旁点头。

“对了,昨儿个我让厨房准备连枢喜欢吃的东西,他们准备好了么?”苏沐才刚刚坐下,忽然又站了起来问。

“已经准备好了。”锦裳回答。

刚准备坐下去,再次看向锦裳,“那竹轩有没有吩咐人打扫干净?记得,一定要一尘不染,连枢那孩子可挑剔了!”

“还有……”苏沐还打算继续说的时候,锦裳缓缓一笑,低低地开口,“王妃,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着世子回府了。”

闻言苏沐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想起什么瞬间又有些气怒,“老娘在王府中担心他五年,回来了不是先来看我而是去了三笙阁厮混!”怎么听,都有着恨得牙痒痒的情绪在里面。

听着苏沐面容柔美娴静地自称老娘,锦裳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不过神色之间却并无意外,似乎还有着几分习以为常。

王妃的性子,与她看上去柔弱的外表可是完全不一样。

没过多久,就有侍女小跑着前来禀告,“王妃,王妃,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声音里面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远远地听见身影,苏沐瞬间站了起来,快步出去的时候差点被一旁的桌子给绊倒,幸好站在一旁的锦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王妃小心!”

“当心本王妃砍了你当柴火!”揉了一下脚踝低低地掷出一句话,然后在锦裳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王妃,你还是坐在这里等世子过来吧。”锦裳看着对方忍痛的表情,缓缓开口。

苏沐摆了摆手,“没事。”抖了几下腿,然后缓缓走了出去。

刚走到前苑的水榭亭台,看着从远处优雅而来的一道妖红色身影,苏沐瞬间顿住脚步,就连眼眶都微微红了。

这么多年,天穹没有一点儿关于他的消息传到她手中,她足足担心了五年,五年来自己提心吊胆,生怕对方有什么闪失。

锦裳站在苏沐身边,沉静的目光也有几分感慨。五年,世子终于回来了!

不远处,一道颀长笔直的身影就站在那里,一双妖娆邪魅的丹凤眼静静地看着苏沐。

发如墨缎,肤如白雪,衣如血染,容貌妖治,绝艳倾城。

苏沐二话不说,直接快步冲到连枢的面前,眼中已经带了氤氲的雾气,“连枢,你终于回来了!”

“母妃,我回来了!”连枢微微一笑,妖娆邪魅的精致容颜更加魅惑众生,眉目流转之间便带着足以拨乱流年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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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放玉小公子出来,可是,连枢小姐姐刚回京,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稍稍处理交代一下,以后对手戏会很多的!

早晨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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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绝色修罗

闻言,苏沐的眼眶瞬间红了,将连枢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语气微微哽咽地开口,“连枢,你长高了,也长大了。”五年时间,不长却也绝对不短,可是她竟然错过了对方最重要的五年成长。

“母妃,你瘦了!”看着面前的女子依旧清秀雅致的容貌,连枢缓缓开口。

面前的人,与记忆中清姿雅致的女子并没有太多出入,五年的时间,她的容貌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身形似乎瘦了一些,眉间也添了一抹沧桑。

府中有些刚来不久的侍女,以前只听过连枢的大名,从来没有见过本人,如今看到一身妖红近乎泣血的连枢,都有些移不开眼睛,眸中神色一片惊艳痴迷。

锦裳看了一眼那些来来往往侍女脸上的表情,声音沉静地开口,“王妃,世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个地方,下人们往来频繁,人多了难免口杂。

连枢将目光移到锦裳身上,也是勾唇笑了笑,妖魅的眸子里面一片潋滟生波,“锦裳,好久不见!”

锦裳有些感慨,目光微沉,难得地笑了笑,“世子,好久不见!”五年了,真的好久。

直到三人的背影离去之后,那些侍女才回过神来,眼中尽是惊艳之色。

有人感慨地说道:“世子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一位侍女依旧痴迷地看着连枢等人离去的方向,“世子刚才对王妃真的好温柔啊!”

“就是,世子明明这么温柔,和传闻根本不一样!”声音温柔,一片神思向往。

“怎么会有那样诋毁世子的流言。”最开始说话的侍女不忿地开口。

有一位在府中待过好几年的侍女听到她们的话面色染了一抹复杂,随即犹自带着惧意地开口,“世子温柔?那是你没有见过世子发狠的时候!”声音里面除了感叹最多的还是一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敬畏与畏惧。

顿了一下,望着几张稚嫩而又单纯的容颜,警告地开口,“我警告你们,你们最好不要对世子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不然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几位侍女看着那位女子谨慎严肃的表情,缓缓开口,“可是阿潇姐姐,世子看上去似乎很好亲近啊?”

“好亲近?”阿潇将这三个字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你们知道以前上京中人对世子的评价是什么吗?”

“是什么?”刚来不久的小丫鬟问,声音难掩好奇。

“潋滟绝色之姿,暗夜修罗之心!”阿潇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开口。

“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丫鬟们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

阿潇正准备说话,这时,一位年约五六十的老者一脸严肃走了过来,呵斥道:“都围在一起干什么?主子的事情是你们能够碎嘴的么?”声音里面带着威严。

“陆管家。”几人包括那个阿潇神色都瞬间变得恭敬。

陆管家是王府的大管家,也是一直跟随在王妃身边的人,王妃嫁过来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两人,一位是这不苟言笑神色冷漠的陆管家,另一位就是服侍王妃的侍女碧云姑姑,两个人在府中的地位都是极高。

“下次再犯定不轻饶!”说完一句,便转身离开。

那些侍女都不敢再说些什么,散开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前厅。

苏沐秉退了前厅中所有的侍女,只留下了她,连枢和锦裳三人。

“碧云姑姑不在么?”见以前从来不离苏沐左右的碧云不在,连枢妖魅的丹凤眸流转出几分意外,问。

苏沐笑了笑,“这不是你回来了么?碧云知道你喜欢清风居的糕点,便带着锦音去买些糕点回来。”

“碧云姑姑有心了!”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连枢缓声道。

“你碧云姑姑待你可是比待锦裳还要好,知道你要回来,这几天也是忙上忙下地准备!”苏沐笑着开口。

锦裳是碧云的女儿,今年十七岁,在府中,虽然是侍女,不过也是半个小姐,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锦裳沉静的面容浮现一抹淡笑,缓声开口,“世子今日回来,母亲高兴。”

几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无非是苏沐过问连枢这些年在天枢如何云云之类的,连枢都是漫不经心地回答。

“对了,连枢,陛下为你和安落离赐婚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吧?”提起这件事情,苏沐的眼眸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这一道赐婚,当时还真是让她猝不及防。

望着茶杯中拂散开来的碧绿色茶叶,妖魅的眸子里面有着一闪而过的冷色寒芒,幽冷如冰,“知道。”没有抬头,妖红艳治的唇角微微勾起一道诡谲的弧度。

“那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苏沐问。

“随意。”对于这桩婚姻,自己还真没有想过,只是觉得,安家的人若是脑子没问题,就应该不会让安落离嫁到连王府。

“也不知道南宫振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是补偿也不是这么一个补偿的法子啊!”说到这里,苏沐的脸上又带了愤怒和埋怨之色。上京城不管那位世家公子都可以娶安落离,唯独连枢,不可以。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茶。

“那我们要不要退婚?”看着面前姿容绝色的连枢,苏沐问。

------题外话------

每天最愁的一件事,看看更新时间,e={′o`*}}}唉,又过去一天,别说玉小公子了,连月家小祖宗都还没有出来!

第12章 守孝三年

“御赐婚约,不好退!”见苏沐正欲说些什么,连枢复又漫不经心地添了一句,“而且,即使没有安家,也会有其他的世家小姐。”

苏沐的眉拧紧了几分,试探地开口,“我看安落离也是个性子极好的,要不你就将安落离娶回府中?”毕竟这样,才是最省事的,安落离那个孩子她也见过,不是个爱折腾的!

连枢缓缓抬头,邪魅若妖的眸子微凉地看了一眼苏沐,没有说话。

坐在一旁的锦裳则是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也不曾开口。

苏沐看着连枢,无奈而又没好气地望着对方,“那你想如何?婚又退不掉,娶你又不娶。”

将手中上好的青玉茶盏慢条斯理地放下,然后将目光移到了苏沐身上,静静地看着对方,颇有些意味深长。

苏沐被连枢这样的目光看得微微发毛,心中渗然,“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替你娶了安落离不成?”

终于,如涂了一层蔻丹的红唇微微一启,缓缓掷出八个字,“守孝三年,不娶不嫁!”

锦裳唇角抽搐地更厉害了,世子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苏沐顿时眉梢一横,站起来叉腰吼道:“连枢,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咒老娘死!”整个连王府,能让连枢守孝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连枢坐在原地岿然不动,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手下的梨木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连枢声音妖娆却漫不经心地开口,“果然,这才是我熟悉的母妃!”

苏沐:“……”无语凝塞。

锦裳:“……”凝塞无语。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绿色的小巧身影从外面飞快地掠了进来,声音比身影传来地更早,“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那道身影即将扑倒连枢身上的时候,锦裳拦下了对方,目光沉静中还带着一分威严,冷声呵斥,“什么小姐,是世子,小姐在无痕阁休养。”

那道绿色的少女面上表情顿时有些讪然,撇嘴看了一眼锦裳,小声嘟囔着开口,“小……世子回来我一时激动给忘了!”

锦裳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候在一旁。

现在的连枢连世子,是连王府身体病弱的羲和公主,连兮。

这件事情,是连王府最大的秘密,知情人不过王妃,陆管家,碧云姑姑,她,锦音还有锦夜。

“世子。”锦音看着坐在那里的妖红色身影,眼中划过深深的惊艳之色。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她就将世子的身份暴露了。

连枢的唇形极为好看,不管是做出何种表情,都是自带着一股子旖旎邪魅的感觉,看了锦音一眼,淡笑,“锦音。”

听见连枢的声音,锦音觉得自己的心尖都酥麻了几分,微微颤了颤,随即哀怨地看着连枢,“世子,你为什么就是女子呢?不然的话,我一定想方设法爬你的床。”

连枢只是低低一笑,却并没有说话。

“锦音,你以后不可以这么莽撞了!”苏沐眸子微沉地看着锦音,呵责中带了叮嘱。

“是。”锦音虽然生性活泼跳脱,但是对于王妃的话,她还是很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一道穿着水墨灰色衣衫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来人约莫三十**的年纪,梳着妇人发髻,面容与站在一侧的锦裳有六七分相似,只是,较为锦裳更为深沉了一些,手中还提着一个极为小巧精致的暗红色食盒,上面雕刻着几缕清风流云的花纹,雅致而又深沉。

不难猜出,这人的身份,碧云。

碧云进来之后,目光没有任何偏差地落在了连枢身上,感慨,怜惜和无奈皆有之,“世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这句话出了之后,偌大一个前厅,里面一片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

终于,还是连枢漫不经心地放下茶杯,狭长的眼眸微微一转,落在了碧云手上的精致的食盒之上,出声打破沉默,“谢谢碧云姑姑特意为我去买糕点。”

碧云回过神来,浅笑着上前,在连枢的面前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三碟精致的糕点,翠绿晶莹的凝竹糕,剔透无暇的水晶团,芳香四溢的梨花酥,这三样糕点,是连枢以前最喜欢吃的。

清风居中,糕点和茶水是上京数一数二的雅致之地,里面消费极高,随便买一些什么都够寻常百姓生活一年了,不过味道极好,口感极佳,也确实对得起昂贵的价格,而且,即使价格几乎是天价,毕竟是繁华富庶的上京城,钟鸣鼎食之家何其之多,清风居每天都是客满。

而且,清风居内的客人,必须严格遵守先来后到,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若是想吃这里的东西,都要排队,而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任何人敢提出不满,那些人最多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

原因无他尔,只因清风居背后的主子,是月王府那位小祖宗。

连枢拈了一块翠绿色的凝竹糕,轻咬了一口,清冽淡然的竹香已经在唇齿之间弥散开来,还有着淡淡的余甘在缓缓流转。

将三种糕点都各吃了一块,连枢优雅地擦了擦嘴,妖魅细长的丹凤眼沾染了几分凉淡的笑意,“还是当年的味道。”

“世子喜欢就好。”也不枉她大清早就起来排了那么长的队才买到这些糕点。

“锦裳锦音,流风回雪初来王府,可能有些事情还不是很清楚,你们去竹轩看看她们可有什么需要。”苏沐看了一眼两人,吩咐道。

“是。”锦裳和锦音俯身,然后缓缓离去。

苏沐又看了一眼碧云,再次开口,“碧云,今天辛苦你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一起为连枢接风洗尘。”

“那碧云就先下去了。”说完便也离开。

第13章 连枢连兮

前厅中,只剩下苏沐和连枢两人。

苏沐如水的眸光定定地看着连枢,有些深,有些沉,最后压低了声音开口,“小兮,对不起!”

小兮!

听到这个称呼,连枢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有几分失神,随即淡淡地笑了笑,走到苏沐面前替她将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续添了一杯茶,茶杯瞬间雾气氤氲,一室茶香。

“没事。”连枢嗓音三分轻柔七分妖魅。

“我不知道当年那样做是对是错,可是母妃没有办法。”苏沐的声音依旧很低,有无奈,有自责,还有浓浓的愧疚。

连枢声音带了几分抚慰,缓缓开口,“我从来不怪母妃,而且,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是连兮,曾经,是有一个哥哥的。

哥哥是连王府的世子,连枢,以后会继承连王府的王位,她尚未出生时,父王便上了战场御敌,与月攸月王府夫妇都折在了玄青河,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父王,父王离世之后,连王府的重担都压在了母妃身上,母妃一边撑起整个连王府,一边还要照顾她和哥哥,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唯一一次的疏忽,就让一些人给钻了空子。

那年,她五岁,仅比她大了一岁的哥哥遭人算计,命丧黄泉。

哥哥是男子,亦是世子,将来可接手连王府,哥哥早夭,连王府的权势必然会被收回,母妃为了保住父王一手创下的连王府,便对外宣称连王府世子病重,送去山上休养一年。

一年之后,她代替了哥哥的身份,重新回到连王府。

六岁与七岁的小孩子,区别并不是很大,所以也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可是,……”苏沐看着对方,还打算再说一些什么,直接被连枢打断,“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的脑子也装不了那么多东西!”

听完连枢前面半句话很是感动的苏沐,在连枢整句话说出来之后脸色瞬间就黑了,什么伤感啊,愧疚啊,自责之类的情绪也都消散地一干二净,没好气地瞪了连枢一眼,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连枢!”

连枢低低地笑了笑,妖异的眉眼温软了几分,“好了,你昨晚肯定没睡,快点回去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之后,唤来一位侍女送苏沐回房,自己便直接离开。

苏沐看了一眼连枢的背影,低低地骂了一声臭小子,不过心中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也暖了几分。五年,终于还是平安地回来了!

连枢并没有回无痕阁,而是直接回了竹轩。

流风回雪,锦音锦裳都候在那里。

“锦音锦裳,你们都回无痕阁吧,这里有流风回雪就行!”连枢惊艳绝伦的容颜之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双精致而又近乎妖邪的眸子微微一敛,吩咐道。

无痕阁是连王府最北边的幽静院落,适合休养,苏沐派了高手保护,平常没有得到允许,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

锦裳和锦音是无痕阁的侍女,可自由出入。

锦音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连枢,终究也还是和锦裳一起离开。即使是世子回来了,无痕阁也必须一切如常。

“世子。”紫衣女子流风缓缓上前,“坐了几日的马车,世子还是先洗漱休息一下吧?”

连枢点了点头,然后将眸子转到回雪身上,“回雪,你去打探一下上京的消息,越详尽越好!”

“是。”回雪颔首。然后雪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竹轩,武功端是高深莫测。

虽然连枢不在上京,但是竹轩还是每日有侍女打扫,知道她要回京,苏沐更是吩咐人将竹轩里里外外都打扫了几遍,旮旯里面都是一尘不染。

房间里面的摆设与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动。

房间最中央,是一张朱灰色的圆形梨花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天青色的精致奢华茶具,几碟糕点,还有一个银盘,银盘中装了一些水果,沾染了晶莹的水珠,看上去格外诱人。

一张绘着山水墨画的屏风将房间完全隔成内外两部分,外室共有两扇窗扉,左右各一扇,进门左边一扇比较大,墨色的镂空繁复雕花木窗,因为是上午,偶尔有阳光自窗柩透进,细碎而又斑驳,正好落在书案之上,右边一扇窗户至屏风为起始,有一行台阶,只有两阶,台阶之上临窗一个约三尺宽的平台,上面铺了一层雪白的狐裘地毯,地毯之上,摆放了一张小案几,上面棋盘之上空无一子。

台阶靠墙一端,墙上挂着一幅极为雅致的山水之画,画上之景似乎是一个山谷,四周环山,中间抱水,映在挂在天幕的明月,不知为何,仅是从画卷上来看,那月似乎都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惑人,冷光流转,清辉幽然。

内室,床边立着衣柜,衣柜过去是千年沉香木精制而成的木床,上面雕刻了极为繁复的云纹,错杂交织在一起,木床四角,嵌了象牙与白玉,天青色的纱幔被银色帘钩勾起,床上锦被秀衾。

一切并不奢华,隐隐中还透着几分清雅,但是,却无一不精致到了极点。

连枢一番洗漱之后,着了一身素白的褥袍,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有困意袭来,这几日不是在船上就是坐马车,也确实没有好好休息。

很快,清浅均匀的呼吸声缓缓响起。

------题外话------

明天,月王府的小祖宗出现!吼吼o{*^@^*}o,是阿九喜欢的美人!

第14章 黄泉碧落

此时,月王府。

一片看上去雾气氤氲的迷障之林,四周环水,就连那些树木,也是生活在水中,树叶宽大,脉络分明。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条路通到迷障之林。

在东方最宽敞的一条道路入口,竖着一方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大字——黄泉碧落。

看上去,便是一个令人身体发冷内心发寒的地方。

缓缓,从黄泉碧落里面传来了乌鸦的声音,一声一声,使得这个本就设了迷雾阵法的地方看上去更加幽冷森凉,传言,乌鸦是地狱的信使,它出现的地方,一般不会有好事发生,因为,乌鸦也是不吉祥的代表。

但是,上京百姓都知道,月王府那位不可一世的小祖宗,月拂,就养了一只乌鸦,珍之重之。

黄泉碧落之内的景色,与刚才从外面看上去完全不一样。

天空如被水洗,湛蓝幽深。

一个清净雅致的院子,墨色的桔梗花盛开了满院,院中一角有两棵梨花树,现如今是初春,正是梨花繁盛的时候,两棵梨树皆被染白,墨黑与雪白两种极端的颜色交织在一起,不仅没有任何冲突不适,反而有一种相得益彰的美感。

神秘,孤绝,纯净,幽冷。

令人目光在墨白之间来回流转,移不开眼。

然后,在这两种颜色之中,还有第三种颜色。

不远处荼蘼花架下的碧玉榻上,斜躺着一道魅蓝色的身影,如瀑如缎又似月华般柔顺的墨发服帖地垂在玉榻之上,单手握着一卷书,正反扑在自己的脸上。

虽然窥不见容颜,但是从那修长如竹,白皙如玉的手来看,也觉得,这位蓝衣男子的容颜绝然不俗。

忽然,一道银色的暗影一闪,在蓝衣男子面前单膝跪了一位男子。

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冷漠,此刻,神色恭敬地跪在碧玉榻前,“王爷,有消息传来。”

“说。”只是轻轻浅浅的一个字,带着说不出的漫不经心,但是漫不经心之下,是一片森凉荒芜的寒意。

“连世子回京,只是,回京之后,直接去了三笙阁。”影卫声音冷漠而又平淡,不带任何感情。

“哦!”声音幽幽凉凉地,被故意拖长了几分,似乎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玩味。

握着书卷的手微动,将书卷从脸上移开。

终于,露出了一张清逸绝伦的容颜。

面容精致,挑不出半点瑕疵,脸色较之常人苍白了几分,甚至没有任何红润之色,隐约带着病倦之气,双目极美,如一汪深潭,清寒幽凉,无波无澜,弧度完美的薄唇浅浅地勾着。

只是,面容之上凛冽的气息似看一眼就能将人身上的血液全然冰冻,让人看了第一眼便不敢再多看第二眼。

尤其是左眼眼尾之处的一点墨色泪痣,细看之下呈现桔梗花的形状,为月拂增添了几分幽幽邪气,将他的容颜映衬地愈加苍白病态,使得他整个人都妖异危险了几分,一眼便令人心中发寒。

“初回上京便毫不避讳地去了三笙阁,看来连王妃还真是操碎了心!”有几分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冰冷凌冽,没有任何情绪。

缓缓坐起身子,动作优雅矜贵,本来散落在玉榻之上的墨发竟然也是一根不乱地依旧披散在身后,眸眼微微一抬,看了一眼那位银色影卫,缓缓开口,“着人去千机山庄告诉沈青辞连枢的情况。”

“是。”影卫刚刚应下一个字,耳边再次传来清凉的声音,“算了,不用了,沈青辞既然对连枢那般上心,想必上京早有耳目,本王何必多此一举!”

说到这里,凤目微挑,邪气和危险并存中流转了些许玩味。

悠然站起身,身姿颀长,形相清癯,一袭温润如水的蓝衣,都被他穿出了凛冽危险的肃杀之气。

清瘦修长依旧有几分苍白的指随手在空中接了一瓣飘落的梨花,“本王倒是挺好奇,连枢要如何推了这御赐婚约!”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似笑似讽。

连王府。

一位着了太监服饰的公公正坐在前厅,脸上的神色有几分为难。

苏沐则是坐在上首主座之上慢悠悠地喝茶,甚是惬意,望了一眼那位公公,似有些诧异地开口,“叶公公怎么了?莫非是这茶不合心意?”

叶公公无奈地看了一眼苏沐,“连王妃,陛下让老奴宣世子觐见,王妃可否让世子随老奴回宫复旨?”

“连枢回来,一路舟车劳顿,现在正在休息,我这当娘的也舍不得唤醒她,还劳烦公公再多等些时辰,至于陛下,相信他会体恤连枢的!”苏沐眉眼之间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不许任何人拒绝。

叶公公心中叫苦不迭。

上京达官显赫家族甚多,若说他最不想去那两个府邸宣读圣旨,非月王府与连王府莫属。

月王府中那位,便是整个上京的人见他了都是避开点,可见对方的难缠程度,别说唤他王爷,若是对方能不折腾为难他就乖乖接旨他唤对方祖宗都可以,再者,那位小祖宗的住处,没些个心理承受能力还真是不敢去。黄泉碧落,这是个寻常人会住的地方么?!

至于连王府,这位连王妃虽然看上去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毕竟是连王爷看上的人,又怎会如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别说是他了,就是陛下自己,见了这位也只有头疼无奈的份!

叶公公无奈,只能等着。

------题外话------

月拂,字无暇。八个字介绍:蓝衣绝水,霁月无暇!妥妥的美人儿,带毒的哦!

看阿九费了如此笔墨描写,就应该知道,月家小祖宗的戏份很足,阿九很喜欢!

o{n_n}o哈哈~

第15章 神医迦若

但是这样干等着未免有些尴尬,叶公公便缓缓开口,“王妃,当年的事情也希望您不要再怪罪陛下,毕竟世子折废了玉家小公子的双腿,而且当时容家大公子站出来作证,陛下就算是有心想偏袒都不行。”

三大家族,玉家仅次于容家,位居第二,连世子一出手就将玉家唯一嫡出公子给弄成了废人,自然要给玉家一个交代!

更何况,那位玉家小公子身后可不只是一个玉家,还有个谢王府!

苏沐眉间笑意淡了一些,不轻不重地开口,“本王妃怎么敢怪罪陛下?!”

听到这句话,叶公公唇角抽搐了几下,眉心微微一跳。您不敢,火烧御书房的事情您都做了,还有什么是您不敢做的事情?!

当初知道连世子被流放天穹时,连王妃连夜进宫见了陛下,陛下和连王妃为这一事起了争执,连王妃竟然直接当着陛下的面在御书房点了一把火,如果不是救火及时,只怕御书房就真的被烧了!

不过事后陛下到底也没有追究连王妃的罪责,甚至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他,其余的宫女侍卫太监全部被灭口。

“所幸现在世子从天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叶公公不敢接苏沐的那句话,只能轻声叹息。

“嗯!”苏沐端起茶杯应了一个字。

“王妃,羲和公主身子可还好?”叶公公再次出声询问。

闻言,苏沐的眼中浮现了一抹哀愁和忧伤,语气莫名低沉了几分,“慈恩大师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药吊着,连兮这孩子,与我之间缘分浅薄!”

“王妃这是哪里的话,羲和公主和王妃的缘分自然极深,不然也不会是王妃的女儿。何况陛下早年派人打听神医落迦的下落,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叶公公斟字酌句地开口。

神医落迦,医术卓绝,妙手回春,可活死人肉白骨!

苏沐的眼眸瞬间一亮,“有落迦的下落?”

“暂时没有落迦的下落,不过陛下上次已经打探到了落迦徒弟的下落。”

苏沐亮起的眼神微微一黯,似乎希望又在一瞬间落空,“再有不到一年,连兮就十六了!”

叶公公没有说话,慈恩大师对羲和公主的批语,羲和公主活不过十六岁!

“羲和公主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叶公公语气深沉地安慰。

苏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对着叶公公勉强地笑了笑,“那就借叶公公吉言了!”

这个时候,碧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叶公公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了苏沐的身边,“王妃,竹轩传来消息,说是世子已经醒了。”

叶公公长舒一口气,这位尊贵的世子爷终于醒了。

只是叶公公这一口气还没有舒完,碧云再次来了一句,“不过世子听说要进宫面圣,便又睡下了。”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一眼叶公公的脸色。

叶公公苍老的脸僵了僵,神情似乎有些无奈和哀怨。

“这孩子,也太胡闹了!”苏沐轻声呵斥,不过眼中并没有任何苛责的表情,随即巧笑嫣然地看了一眼叶公公,颇为无奈地开口,“叶公公,要不你先回宫吧!连枢这孩子大概是对当年的事情心有怨气,待我同她说解一番自然会让她进宫。”

叶公公唇角再次抽搐了一下,一个将对陛下的不喜表现地如此明显,另一位帮衬着将不喜说成了怨恨,连王府的这两位,胆子还真是忒大了!

“是,老奴这就回宫复命!”看这情形,他在这里坐到晚上估计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目送着叶公公离去之后,苏沐才勾了勾唇角,有些得意,“那个南宫振天,让连枢进宫肯定是为了今日连枢去三笙阁一事,我的儿子,自己还宝贝不过来,凭什么一回来就给他训斥!”

碧云有些无奈,“王妃,世子迟早还是要进宫一趟的!”

苏沐摆摆手,声音淡淡中自有一番思量,“无妨,先让南宫振天知道,五年前将连枢罚去天穹的事情,不是一纸婚约就可以补偿的!”且不说连枢是女子,这一纸婚约只会添麻烦,就算是男子,婚约之事也不是他南宫振天说了算。

这个补偿,他们连王府不要。

既然已经打算补偿,就补偿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竹轩。

又睡了过去自然是一个托词,连枢睡醒之后简单地喝了些清淡的粥,然后换了一身衣衫,依旧是一袭妖红,神色安静慵懒地坐在上好的檀木椅子上,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昨日那枚墨色的令牌。

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在妖异绝伦的容颜之上,投下一层薄薄的阴影,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流风。”低唤了一声。

一身淡紫色衣衫的流风推开门走了进来,“世子。”

“回雪可回来了?”将墨色令牌随手放在木制案几之上,问。

流风摇头,“还没有回来。”

“我出去一趟,若是回雪回来了,让她自己先去休息,晚上再来向我汇报。”骨节匀称,修长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案几,缓缓开口。

流风惊讶,“世子,你要出去?”

连枢缓缓点头,“嗯。”

“可是刚刚王妃才和叶公公说了你已经睡着了……”流风神情有几分无奈。

连枢勾唇妖娆一笑,“无妨,我睡着还是醒着,陛下心里清楚得很!”

第16章 传闻中的虐恋情深

此时,皇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上好白玉铺成的地面,朱红色的房梁,上面雕着各式各样的繁复纹络,殿中两侧各有三根镀金的柱子,上面分别盘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南宫振天听着叶公公的回禀,本就深沉威严的容颜再次沉了几分,没有说话。

下面复命的叶公公则是胆战心惊地看着,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那便明日吧!”许久,南宫振天才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开口。

叶公公松了一口气,果然,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像是月王府那位小祖宗,哪怕真的将天捅出了一个窟窿陛下都会替他顶着,这位连世子,估计也是一样。

“连枢只怕还是记恨着朕当年将他流放去了天穹!”南宫振天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陛下也是没有办法。”全臣在场,连世子废了的人是玉家唯一嫡子,而且还有容家那个不嫌事大的大公子掺和进来,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让连世子全身而退。

南宫振天沉默额片刻,“容晞呢?可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京?”

“听消息,似乎是明日。”叶公公如实道。

南宫振天一声冷笑,“早半个月前让他回来不回,现在连枢前脚抵达上京他后脚就跟着回来!”

叶公公很是识趣地没有说话。

连世子和容家大公子以前是极好的朋友,但是那次宫宴,先是连世子不知为何忽然折废了玉小公子的双腿,然后容家大公子不仅没有帮自己兄弟,还替玉家小公子出头,这个中的纠缠,在上京人的心中不知道脑补出了多少个恩怨情仇的版本。

有说连世子和容家大公子之间关系本来就不好,只是那一个正好借玉家小公子之事爆发,也有说容家大公子迷途知返,不再与连世子为伍,更有甚者,说是连世子和容家大公子同时看上了玉小公子,但玉小公子属意容家大公子,连世子一怒之下废了他的双腿,容家大公子也怒了,兄弟反目,直接为自己心爱的人作证,将这么多年的兄弟送去了天穹,自己也二话不说地去了地涯。

这些传言中,因为最后一个最有恩怨纠葛,也最能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所以大多数都愿意相信这个颇为凄怜的故事。

是以,也有传闻说连世子,玉家小公子以及容家大公子三人皆有断袖之癖,喜好男风。

四公子中的三人都有断袖之癖,这个消息一出,瞬间碎了不少上京女子的芳心!

“好了,你下去吧!”南宫振天摆摆手,吩咐道。

“是。”叶公公俯身,走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之后,叶公公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以后再有去连王府和月王府差事,反正他是不去了!

上京郊外。

夕阳余晖撒落大地,映照着夕阳的湖水中,除了倒映天空的湛蓝如洗之外,还沾染了几抹夕阳橙红色的瑰丽色彩,使得这方湖泊,更加静谧无垠。

湖岸,是一片漫漫青草,长势极好,绿茵茵的一片,几棵杏花树没有规则地排列着,散发着浓郁馥雅的清香,连空气,都是泛着淡淡的幽香。

其中一棵盛放地极好的杏花树下,靠着树干坐着一位白衣男子,男子两腿伸直,交叠在一切,俊朗如流云的容颜带着几分淡淡的浅笑,墨色的发上,白色的衣上,都落下了雪白的杏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流旖旎。

没多久,一道妖红色的艳治身影从湖畔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连枢,这里!”远远地,白衣男子只能看见那道红如泣血的身影,对着她招了招手。

抬眼看了一下杏花树下的那一道身影,连枢清魅凉薄的精致容颜依旧,朝着白衣男子所在的方向,不急不缓地过去,姿态端是从容隽雅。

当白衣男子看清连枢容貌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微微一顿,就连飘落的杏花正好落在他的唇边都没有任何反应。

“连枢?”半晌,用了一种不是太确定的声音开口。

连枢抬眸似笑非笑,深邃而又妖娆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人,“南宫楚,本世子不过离京五年,便识不得本世子了?!”一启唇,便是泠泠冽冽如玉碎的声音,寒凉与妖魅共存。

“自然是识得的,只是下意识地惊艳一下而已,毕竟,除了你连世子,也没有其他人能将红衣穿得这么绝世魅然!”南宫楚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柄扇子,以扇祗手,笑地悠然。

心中暗叹:连枢这家伙,还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似是想到什么,南宫楚眼底浮现了一抹戏谑,颇为感叹地开口,“若对象是你,这般容貌,便是断袖一回又何妨?!”除了那位总是病恹恹却眉眼带着戾气的月拂,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有见过容貌之上能与连枢比肩之人。

上京四公子,玉子祁和容晞这五年从未出现在人前,暂且不知,仅看连枢和月拂,就知道,单看容貌,确实是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上京世家公子不知凡几,像连枢这样的容貌,还真的找不出几人。

“断袖?!”连枢眉梢微挑,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魅然的丹凤眼,带了几分探究地落在了南宫楚的身上。

南宫楚用扇子抵着光滑的下颚轻轻一笑,“对了,连枢,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那天宫宴之上的事情,已经不知道被那些人传的有多少个恩怨情仇的版本了!”

“哦!”连枢似笑非笑,尾音故意拖长了几分,有些幽魅旖旎,还有几分危险,“不妨说来看看!”

南宫楚用手撑着下颚,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连枢,“那次宫宴之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说你是爱而不得才出手废了玉子祁的双腿,至于容晞,则是为了替心爱的人出头才出来指证自己的好友兄弟,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最后三人都是天各一方,这可是好一段虐恋情深呢!”说话的时候,南宫楚还故意用那种哀痛婉转的语气阐述着一切。

第17章 登门拜谢一番

冷艳绝伦而又精致恣意的面容瞬间阴沉了不少,一双细长如魅然之狐的丹凤眼半眯半睁,危险幽冷的光芒如四散的流云在眸中轻缓流转,“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压着声音重复了这八个字。

闻言,南宫楚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下意识地瑟肩,本来靠近连枢的身子也往身后的树干后稍稍倾了那么几分,故作不满地开口,“喂喂,连枢,这可不是我说的!”

虽然他想看戏,可是,表示并不想将自己牵扯进去。

却忽然,连枢唇角一勾,魅色天成的精致容颜一瞬间就带了妖娆之色,妖治旖旎的笑轻轻浅浅,一双眸子极为幽深,却是定定地看着南宫楚,深邃地如同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古井无波。

倾身缓缓上前,语气幽然地唤了一声,“楚楚!”

……楚楚?!南宫楚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里面缓过神来,便被连枢的下一句话惊地差点跳起来。

连枢凑近了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楚,眉梢眼角带了一抹妖娆之意,声音低沉婉转,魅意不绝,“若是本世子确实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呢?!”

南宫楚:“……”

瞠目结舌地愣神半晌之后,南宫楚才抽搐着嘴角开口,“连枢,即使天穹条件艰苦,也不至于一个女子都没有从而让你喜欢上男子吧?!”

连枢眉梢一挑,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翕动了几下,语气妖娆暧昧地开口,“我突然发现原来楚楚也是生地极好的。”说话的时候,颀长的身子不经意之间又靠近了几分。

南宫楚身体一僵,脸色微微凝滞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连枢,“连……连枢,我长的不好看的。”

“哦!”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有些魅,有些惑,有些妖,有些……耐人寻味。

南宫楚再次让身子后倾了几分,没有任何缝隙地抵在梨花树干上,连枢半伏在他的身上,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一只放在如茵的草地上,另一只卷起了南宫楚的墨发,在修长的指尖缠绕了几圈,这种姿态,看上去甚至旖旎。

“要不……你还是去找玉子祁和容晞吧,再不然的话,月拂也可以啊!”南宫楚讪讪地道。

“如果本世子就是看中了你呢?毕竟这么多年情谊了。”连枢用手撑着下颚,缓缓摩挲着,一双眸子没有任何偏差地看着南宫楚,语态幽然。

“连枢,我确定自己喜欢女子,而且,这么多年,我对你真的只有兄弟之情哇!”看着越来越近的连枢,南宫楚大喊出声。

空气中传来微不可查的细微波动,连枢和南宫楚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谁在跟踪你?”连枢并未起身,姿态容色皆慵懒到了极点,压低了声音却依旧魅然。

南宫楚侧目看了一眼刚才传来空气波动的地方,那里是一丛茂密的树木,此刻,正在以极其细小的弧度摆动着。

“除了我那几个兄弟还有谁?!”南宫楚的声音有些淡,也有些嘲讽,更多的则是漫不经心。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能够平安长大还真是恭喜!”连枢看了一眼南宫楚,似笑非笑地开口。

“谢谢啊!”南宫楚嗓音凉凉的,没怎么有诚意,极为敷衍。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连枢,“诶,我说你怎么还趴在我身上?”

连枢没有动,眨了几下如妖似魔的眸子,再次倾身靠近,再次暧昧地开口,“话说这些年在天穹本世子对楚楚甚为想念呢!”

听着连枢的话,南宫楚唇角猛然抽搐了两下。

“细细看来,其实我们楚楚长的也确实是龙章凤姿,不如,就……从了我吧?!”说完之后,还伏在南宫楚的脖颈处轻轻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带了极为浅淡的罂粟清香,不浓烈,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南宫楚额间青筋跳了几下,咬牙切齿地看着身上的人,“连枢,你够了!”

“哈哈……”连枢放声大笑,妖治绝艳的容色更加旖旎靡丽,绝世无双,一身似泣血的红衣也更加靡艳。

南宫楚有些无奈,只能黑着脸看着笑得妖娆的红衣少年。

春风过境,绿草如茵的湖岸边。

南宫楚一身简单白衣,靠坐着梨花树干,在他的腿上,枕着一位红衣少年。

连枢一袭妖红色的衣衫,红地几乎下一刻就可以滴出血来,悠闲散漫地躺在草地上,将头枕在南宫楚的腿上,绿草,红衣,墨发,三种极端的颜色,此刻,不仅没有丝毫突兀,反而相得益彰,错落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听说你初回上京就去了三笙阁?”低头看着连枢,南宫楚淡淡地问。

连枢不以为意地侧了侧身子,把玩着南宫楚系在腰间的碧色玉珏,“你消息倒是灵通!”

南宫楚失笑,无奈地开口,“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这件事情已经是整个上京都知道了,听说皇后还因为这件事情极为震怒!”连枢虽然今日才回京,可是,放眼整个上京,关注连王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连枢作为连王府世子,下一任的连王爷,受到的关注自然只多不少。

至于皇后,安洛离是她捧在手心长大的,疼宠方面比起太子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对这桩婚约就不满的她,可想而知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如何发怒。

连枢只是勾了勾唇,精致绝伦的面容之上,除了妖异魅惑未见其他的神色。

淡漠而又妖娆地笑了笑,幽深的眼底没有一星半点的笑意,声音凉薄近乎无物地开口,“陛下御赐婚约,她除了能生生气发发怒还能做什么?!”话语说到最后,极为嘲讽。

南宫楚也不反对,这桩婚约,从父皇的态度来看,是极为坚定的,别说是安家人,就算是连枢自己都未必能推辞得了。

“如果安家人有本事将这桩婚约折腾完,本世子还得登门拜谢一番!”连枢侧着身子面朝南宫楚,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薄凉与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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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小仙女早晨!据说,压轴出场的,总会是最好的,比如我们的玉小公子!就是这个轴吧,可能还要再压几天!

第18章 洞房你要怎么帮我?

闻言,南宫楚的面色怪异了几分,“你不想娶安洛离?”毕竟安洛离无论是出身,性子,容貌,放眼整个上京都再难找到可以比肩之人,唯一可以与之匹敌的就是双姝之一的顾听雪。

只是,论出身,顾听雪到底还是及不上安洛离。

安洛离是安家嫡女,父亲是三大家族之一安家家主,哥哥是东凌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姑姑是当今皇后,更有一个待她极好的太子表哥,她身份之尊贵,甚至超过了皇室那些公主。而顾听雪不过是顾家收养的孤女,连庶女都不如。

连枢看了一眼南宫楚,“如果你想娶我倒是可以帮你?!”

“怎么帮?”闻言,南宫楚反而不着急说自己是否想娶对方,而是更好奇连枢要怎么帮他。

不知道连枢什么时候将那枚玉佩取了下来,放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听到了南宫楚的话,缓缓开口,“打晕,拜天地,直接洞房!”

南宫楚:“……”

“你别担心,洞房我也可以帮你。”又重新将玉佩系好,连枢揪了一根青草放在手中。

南宫楚唇角抽搐了一下,几乎是迟钝地问,“洞房……你要怎么帮我?”

修长的手摩挲着光滑如玉的下巴,半晌之后,才颇为深沉认真地开口,“不是有那种……嗯……让人发/情的药!”中途,还停下来思忖了片刻。

南宫楚的脸色瞬间僵住,有些难看。发/情?!

“好像还有壮阳的!”连枢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是清凉而又妖娆。

南宫楚的脸色有些发青。

半晌才缓和过来,看了一眼连枢,凉凉地开口,“我觉得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是不要成婚了比较好!”

“看不出来,你为了我竟然都不想成婚了,还说不是喜欢我!”连枢眸子忽然一转,魅色无双,语调幽然。

南宫楚:“……”僵着脸色看着连枢半晌,无言以对中。

“你在天枢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鬼!”最后,南宫楚一脸嫌弃地看着连枢,道。

连枢勾唇妖娆一笑,修长如玉的手直接勾住了南宫楚的脖子,仰头看着他,殷红如泣血的唇微微一启,“你要不要试一试?”

南宫楚浑身僵硬,感觉到脖子上那冰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双手,皱了皱眉,低头认真地看着她,有些担忧地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没有一丝温度,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连枢看着南宫楚半晌,目光幽幽,“楚楚,你是不是抓错了重点?”

南宫楚眉尖都抽搐了一下,没有再问这件事情,而是记在了心中。

“那这一纸婚约你打算怎么办?”南宫楚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连枢懒懒散散地松开手,依旧转着把玩手中那一棵草,“不希望这一纸婚约成真的,未必只有我连王府!”

“你指的是皇后还是安家?”

“都有吧!”连枢回答地有些漫不经心,也有几分诡异。

慢条斯理地坐起了身子,却也是挨着南宫楚坐下,整个人软地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地靠在他的身上,绝世魅然的面容之上,慵懒散漫到了极点。

“连枢,听说容晞也就这两日抵达上京!”说完之后,南宫楚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连枢,再次挑了挑眉梢。

“嗯!”连枢应了一个字。

“你和他……”南宫楚看了一眼连枢,欲言又止,俊朗的容颜上有些纠结。

当年容晞和连枢,几乎是形影不离,连逛青楼楚馆都是一起,他自认为与连枢之间关系很不错了,可是,还是不及他们之间的感情,那天宫宴他没有和连枢在一起,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何况在这之后,当事人的连枢,玉子祁,容晞,三个人不是被送走就是在府中静养,这五年,上京中根本没有人见过他们。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南宫楚低头一看,看着挂在自己身上沉沉欲睡的红衣少年,瞬间黑线。

等连枢睁开双眸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至少,夕阳都已经全部泯灭在西方的群山之下,偶尔有几颗零散的星子点缀幽暗的天空。

连枢的眼中并没有那种初醒时的惺忪迷离,甚至于刚才其实她都并没有睡着,只是眯着眼睛懒得睁开而已。

两人没有再说话,而是踏着幽暗的夜色缓缓离开。

翌日。

日上三竿,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才不疾不徐地离开连王府,朝着巍峨皇宫而去。

清心殿。

南宫振天穿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正坐在棋局前对弈,与他对弈之人,是一位颜色娇媚的女子,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着了淡绿色的宫装,面容生的自然是极为好看,面容白皙,俏中带媚,细长的眼睛里面闪着睿智的光芒,一眼看去,便知道这个女子除了容颜娇媚之外,也定然是个极为聪明的。

叶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南宫振天,又看了一眼那位女子,缓缓开口,“老奴参见陛下,参见婉贵妃。”这个婉贵妃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有任何身份背景,进宫不到一年就被封为贵妃,且一直圣宠不衰,便是清心殿这种地方,陛下都允许她出入。

“平身。”南宫振天看了叶公公一眼,声音极为威严。

“谢陛下。”叶公公站起身来,禀告,“陛下,连世子来了。”

南宫振天将刚从棋盒中拈起的一粒白玉棋子缓缓放回棋盒之中,“宣他进来。”

“是。”

叶公公转身离开之后,聂清婉对着南宫振天淡淡一笑,“陛下,今日这局棋,看来是无法继续了。”然后站起来,福了福身,“臣妾先行告退!”

“嗯,你先退下吧!”

连枢依旧是如血般妖红的锦衣,眉目精致,妖魅绝伦之间还带着几分张扬恣意,一身红到泣血的衣衫因为她的轻快的步伐在空中翻飞飘舞,带着拂落尘埃的美好,炫目地让人移不开眼。

看见连枢,聂清婉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过眸中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擦肩而过。

第19章 无法直视的九泉之下

“陛下。”看见南宫振天,连枢也没有行礼,直接站在大殿中央,就那样不卑不亢地看着南宫振天。

南宫振天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微沉了几分,盯着连枢半晌,听不出喜怒地开口,“怎么?昨天朕还请不动你了?”

“一路奔波,昨天确实是乏了,陛下恕罪!”虽然是说着请罪的话,话语里面却没有任何恭敬之色,甚至那张精致的容颜,都依旧是云淡风轻。

连枢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表情让南宫振天有些发怒,最后怒极反笑,冷冷道:“看来在天穹这些年倒是半点没有改变你的性子!”

“多谢陛下夸赞!”连枢站在大殿中央,慢条斯理地开口。

南宫振天:“……”

他何时夸赞了他?!

似是想起正事,南宫振天微沉下脸,神色威严地看着连枢,“连枢,昨日之事,你可知罪?”

“不知。”

南宫振天的话音刚落,连枢清清淡淡的回答,语速轻快,似乎已经准备了很久。

这样的情形,让南宫振天为之气结,面色也是一片冷沉,“朕御赐婚约,安家未来的大姑爷,你竟然还敢公然出入三笙阁那种地方?”

连枢沉吟了半晌,妖魅的眸子望向南宫振天,似是颇为赞同他的话,“光明正大前去确实不好,那我下次会注意一些!”

南宫振天一噎,随即面色更恼了,一双威严的眸子冷冷地瞪着连枢,“你还想有下次?”

“寻欢作乐,男儿本色。”连枢一摊手,答地理所当然。

南宫振天又是一阵气结,却也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连枢,“看来罚你在天穹五年果然还是太少了!”

“我本来也没想着回京,在天穹有美酒美人,还无人管束,我乐地逍遥自在。”天生带着一丝魅意的眼眸微微挑起,神色之间,似是有几分遗憾。

看着连枢颇为遗憾的表情,南宫振天被气笑了,“朕就不该让无妄城城主关照你。”

“那我如果真的死在了天穹以后陛下九泉之下定然也不好向我父王交代!”连枢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南宫振天整张脸都黑了,“你在诅咒朕?”还没有谁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他的九泉之下!

“不敢。”连枢道。

南宫振天只是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连枢敷衍的话,不过也没有再计较这句话,而是用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开口,“你和安落离的婚约朕已经下旨了,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朕定然轻饶不了你!”

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连枢根本就不畏惧他的威胁,一身红衣,艳治张扬,“那婚约是你赐下的,我又没有答应!”

“可是你的母妃和安家都已经接旨了。”

“下旨的人是你,接旨的人是母妃,反正和我无关,大不了谁接旨谁娶!”连枢对此,很是漫不经心。

“简直胡闹!”南宫振天厉声呵斥,随即声音冷厉而又不容置喙地开口,“反正这婚约,朕已经下旨了,容不得你不娶!”

他是帝王,九五之尊,亲自颁下的圣旨怎么能轻易收回,成何体统!

见连枢面色不虞,南宫振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安落离是朕看着长大的,无论是容貌,家世还是性子,都是没得挑的,上京不知多少世家公子梦想着娶她为妻,将她许配给你,朕还觉得是委屈她了呢!”最后一句话,带着十足的嫌弃。

“将我贬去天穹那个地方五年,现在这样做还不就是为了他日九泉之下不至于无颜见我父王!”连枢看了一眼南宫振天,哼哼唧唧地不满开口。

又听到九泉之下,南宫振天眉头跳了跳,不过心中却松了一口气,连枢终于还是将话题回到了贬去天穹这件事情上,看来五年前那一次,连枢肯定记恨死了自己,面上却是看着连枢,不怒自威地开口,“当年你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罚去天穹已经是朕格外开恩了!”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精致魅然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看着这样的连枢,南宫振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威严的眸子深邃了几分,对着她语重心长地开口,“连枢,你已经不小了,连王府不能再由你母妃撑着了,好好收敛心性,不可再任性妄为了,毕竟,你父王母妃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是一直这么纨绔不化,如何对得起你父王的在天之灵?!”

“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日后九泉之下好见我的父王!”连枢站在殿中,一身红衣,精致的玉颜带了几分不以为意与漫不经心。

南宫振天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狠狠地瞪着连枢。他已经完全无法直视九泉之下这个词了。

随即无奈地摆摆手,“算了,念在你初回上京,昨日之事朕也就不再计较了,但是日后你得给朕收敛一点,安家毕竟是三大家族之一,皇后和太子皆算是安家人,你若是做的太过便是朕也帮不了你!”

连枢蹙眉,“就不能退掉婚约么?”

“朕御赐婚约,你竟然还想着退婚?!你当朕的圣旨是什么?”南宫振天被气笑了,望着连枢冷冷地开口,然后又威严地添了一句,“朕费尽心思替你选了一门好亲事,以后你如果敢乱来,让朕听到什么消息,看朕不剥了你的皮!”

连枢一摊手,“既然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南宫振天又是被连枢的表情和话语一噎,神情放软了几分,缓缓开口,“安洛离是安家唯一嫡女,容貌和性子家世在上京无人与之比肩,再者,你若是娶了她,和安家便是姻亲关系,有什么事情安家定然会照拂一些,这对连王府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连枢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依旧是刚才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我可以不退婚,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连枢缓缓开口,一双眸子一片幽深,沉不见底。

“说吧!”南宫振天的眸子深沉了一分,幽幽地望着连枢。

沉默了半晌,连枢缓缓开口,“我在天穹有一位朋友,我想带他离开。”

南宫振天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本就深沉的目光又深了一些,“你那位朋友是谁?”

连枢既然向他开口,那么足以说明那个人是他亲自下令流放至天穹的,定然是有罪责在身。

“当年云家小公子,云夙止。”

第20章 太后有请

连枢的话语一出,南宫振天的脸色瞬间一变,半眯起眼睛看着连枢,辨不出喜怒地开口,“朕竟不知你与他也是好友?!”

“初到天穹,曾蒙相助!”连枢淡淡地开口,话语里面,依旧带着从未化去的凉薄妖魅。

“连枢,你可是云夙止的身份?”定定地望着站在大殿之中的红衣少年,南宫振天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空中的气氛沉闷了不少。

“知。”连枢的声音,清魅间带着不经意的妖娆。

“那你还要保他离开天穹?”南宫振天的脸色又是一沉,声音已经冷了几分,还有帝王威严与气势。夙止是他当年亲自派人送进天穹的,这辈子,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让他出来。

“是。”

“云家当年参与谋反,是为九族诛灭之罪,若不是你父王和月拂之父亲自求情,当年便是云夙止朕都不会留着他。”南宫振天神情严肃冷漠,厉声道。

“夙止不会以云家后人的身份出现在上京。”连枢抬头看着南宫振天,与他对视,目光和语气都没有丝毫退让。

南宫振天的眸子又沉了一下,眯起眼睛威仪而又危险地看着连枢,沉声问,“你当真执意如此!?”

“是。”连枢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直盯着连枢,南宫振天的眼眸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沉。

最后,南宫振天大概是对将连枢流放到天穹五年感到些许愧疚,看着站在殿中红衣少年的身影许久,终于轻叹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故作严厉地开口,“能在天穹平安长大,那个云夙止的心思肯定不少,朕不限制你与他来往,但是,还是希望你多留一个心眼,毕竟,这上京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连王府!”

“是。”连枢应道。

南宫振天摆了摆手,“那你先下去吧!”在连枢尚未转身的时候,语重心长地又补充了一句,“连枢,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任性了,连王府还得靠你撑起来!”

“连枢知道。”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妖红色的衣袂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极为惊艳的弧度,凛冽异常。

看着那道魅红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殿中,南宫振天的目光稍微深沉了几分,也带了几许无奈之色。

连枢离开清心殿不久,刚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就有一位颇为秀丽的小宫女走上前来。

“参见连世子。”那位宫女俯身行礼。

“何事?”连枢妖魅的眼眸一抬,漠不关心地瞧了对方一眼,声音亦是淡淡的。

“连世子,您多年未曾归京,太后一直记挂着,今日知晓世子进了宫,特意让奴婢来请世子去一趟慈宁宫。”这位宫女的声音恭敬有礼,表意清晰。

“走吧!”说完,艳治的红衣拂过一旁雍容富丽的牡丹花,再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而那丛牡丹花,花瓣纷飞之际,也在稍稍摇曳,掀起一地落白。

约莫一刻钟之后,连枢便到了慈宁宫。

随着一道尖细的“连世子到”,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传来了慈祥而又感慨的声音,“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

太后穿着一身灰墨色镶金边的太后宫装,年逾六十却因为保养地极好脸上连皱纹褶子都没有分毫,甚至还可以隐约窥见当年的风华,手中握着一串佛珠,沧桑而又慈祥的目光一直落在宫殿门口,似乎是在期待什么,看上去,便给人一种祥和易亲近的感觉,慈眉善目。

太后身边侍候了多年的钱嬷嬷见状,笑了笑,附和道:“是啊,终于回来了,这上京没了连世子,可不冷清许多!”

在这些说话声中,连枢缓步走了进来。

一袭红衣,妖红如血,面容精致,白皙无暇,眉梢眼角自带着一股魅然之意,似魅惑世间的妖,似初临人世的魅,却偏生在魅惑到极致之间还有着一分清冷薄凉,妖魅与凉薄两种气息杂糅在一起,妖异孤绝,於我沉沦。

“参见太后!”连枢并未行跪拜礼,只是微微俯身算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太后愣了半晌,含笑地点头,“好好好,我们连枢终于长大了!”

“快上前让哀家看看!”太后对着连枢招手。

连枢依言上前,在距离太后七步距离的时候站定。

太后将连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声音有些低沉哽咽地开口,“你瘦了!这五年,你是不是过得不好?”随即喃喃地道:“都怨哀家,若不是陛下为了讨哀家欢心就不会有那场宴会,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当年事情是连枢一时冲动,怎能牵扯到太后身上。”连枢的声音,自带妖娆妖魅。

钱嬷嬷看了一眼连枢,缓缓开口,“连世子,这五年,太后一直觉得对你有愧,又担心你在天穹过得不好,连睡觉休息都不曾安宁。”

闻言,那张魅惑众生的容颜浮现了一抹笑意,“这些年我在天穹很好,太后无需记挂此事。”

话音初落,便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红木盒子,“这是连枢不久前所得的东海鲛珠,不仅可以驻颜留芳,还有安神宁心的作用。”

太后嗔怪地看了连枢一眼,神色却依旧慈祥,“都已经是一只脚迈进了棺材的人了,还讲究什么的驻颜留芳!”

“在连枢心中,太后可不老。”连枢笑着打趣,魅然的声音增添了一抹妖娆之意。

“就你嘴甜会哄人,哪像月拂那个小子,哀家早晚有一天要被他气死!”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太后的眼中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反而从眉梢至眼角都盈满了笑意。

连枢淡笑没有说话,只是眉梢微不可见地上挑了一分。月拂,月王爷,上京霸王,月王府小祖宗!

“对了,你母妃现在可还好?”太后问。

连枢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尚可。”

“哀家上次听陛下说,已经寻到了落迦的徒弟,相信很快就会有神医落迦的下落,让你的母妃别太忧心,顾念身体,再说了,连兮这孩子,是个聪慧的,上天定然不会薄待她的!”太后安慰地开口。

“但愿吧!”连枢亦是有些感慨,一身妖红色锦衣之上的妖魅,都散去了那么一分。

第21章 给玉小公子赐婚?

“你既然已经回京了,有空就常来宫中多走动,我这个老婆子啊,年纪大了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就是想找人说说话,热闹热闹!”太后看着连枢,笑地慈祥。

连枢颔首。

“还有,你和落离那孩子的婚约,哀家也是赞同的。落离家世好,性子和容貌也是没得说,成婚之后,你可得好好待她,不然即便你是苏沐的儿子哀家也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到最后,太后慈祥的脸上故意带了几分威严之色。

一旁的钱嬷嬷也笑着开口,“世子,这桩婚约当时皇后可是怎么说都不同意呢,若不是太后与她周旋拖着,安家小姐指不定就是别人家的了!”上京双姝之一的安家小姐安洛离,若不是一直与玉家小公子玉子祁有婚约,只怕上门提亲的人能将安家门槛踏平,现在不过刚同玉家退婚三日,赐婚圣旨便送到了连王府和安家,圣旨上还盖上了太后的yin zhāng,可见陛下和太后对这桩婚约的重视程度。

也可以看出,对连世子的宠溺。

毕竟,当时连世子都尚未回到上京。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狭长的丹凤眼,忽而深了一分,里面划过一抹未明的情绪。

太后又留了连枢一会儿,等到近晌午的时候,本欲挽留连枢用午膳,连枢拒绝之后才放连枢离开。

离开之后,太后端起手边冒着氤氲热气的香茗,淡金色的长指套不经意地划过玉杯杯面,有些深沉地开口,“钱嬷嬷,你觉得连枢这孩子与五年前相比,如何?”

钱嬷嬷是宫中的老人,自太后进宫就一直侍候她,很多事情自然是看地分明,沉默了一下,才斟词酌句地开口,“更加恣意张扬,更加深沉莫测。”

怎么说呢,就是恣意张扬之下令人完全猜不出他的想法。

这位连世子,在天穹五年,估计经历了不少事情。

也是,天穹,那种地方,基本上都是些罪大恶极之人,当年连世子被送过去才十一二岁,在那里待了整整五年,如何能没有一丝改变。

茶杯的水汽氤氲了太后的神色,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深沉,“当年连枢毕竟是废了玉家唯一嫡子玉子祁的双腿,若是不如此,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随即一声轻叹,“毕竟玉子祁身后,除了一个玉家还有一个谢王府,谢灼这些年虽然不在上京,而且行为放肆不羁,骄奢淫逸,但是,好歹是玉子祁的母亲,当年那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你以为她当真不会插手么?!到时候,只怕就是连王府同时对上谢王府和玉家,占不了好处的!”

所以那个时候,对于皇上将连枢贬罚去天穹才没有求情。

提到谢灼,钱嬷嬷的眉微皱了一下,“太后,这些年长阳郡主言行举止也未免太过了,谢家和玉家竟也没人劝她收敛一些!”

太后也有些头疼无奈,“玉腾和谢灼之间的关系,在上京到现在都是一个谜,至于谢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世子谢如风他们已经管不过来了,那还有机会去规劝这个已经出嫁了的谢灼!”所以,玉家不管,谢家不问,导致了谢灼这些年放纵到了极点,另辟府邸居住,豢养男宠面首,出入身边都有十几二十名面容姣好的男宠相随,风评简直差到了极点。

“倒是苦了那位玉小公子!”钱嬷嬷轻声叹道。摊上那样一对父母,又被连世子废了双腿,这一生,就算是毁了。

太后没有说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吩咐道:“你去寻些世家女子的画像以哀家的名义送去玉家的桫椤之林。”

“太后,您是要给玉小公子赐婚?”玉家的桫椤之林,是玉小公子玉子祁居住的地方,送画像过去,其意思不言而喻。

太后点头,“给连枢和落离赐婚一事,到底是皇家驳了玉家面子,也亏欠了那孩子!”

“是。”钱嬷嬷点头。

凤延宫。

安娴静保养地姣好的面容有些冷沉,“陛下和太后召见连枢肯定是为了婚约那事!?”安家和连王府那一纸婚约,太后和陛下可都是满意的。

孙嬷嬷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

“我安家最优秀的女子,如何能嫁给连枢那个草包?!”说到这句话,安娴静雍容华贵的脸色都冷沉了几分,甚至染了一丝狠厉之色。

“皇后,这件事情已成定局,而且,落离小姐也已经同意了!”孙嬷嬷提醒。毕竟是帝王赐婚,当初皇后极力反对已经让太后很不高兴了。

安娴静沉默了片刻,看了孙嬷嬷一眼,思忖了片刻之后,问,“书锦今日什么时候回京?”

“今晨落离小姐传来消息,说是大少爷因为一些事情在烟城滞留了一日,明日午时才能抵达上京。”烟城与上京毗邻,明日这个时候就可以抵达上京。

安娴静轻叹了一口气,“只能看看书锦到时候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对于那位侄子的能力,她从来不会怀疑,日后若是太子登上皇位,书锦定然是最有能力的辅臣。

另一处。

连枢坐上马车刚驶离皇宫,就被骑着马的容逸给拦了下来。

“连枢连枢,我告诉你,我大哥回来了!”容逸一脸兴奋地对着容连枢开口。

从马车里面探出了一张精致绝伦的容颜,五官不是无一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就像是山水墨画一般,却不是那种清雅出尘的气息,而是清魅妖异,亦正亦邪地那种,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容逸再次失神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她龇牙一笑。

“容大现在在哪里?”连枢淡声询问。

稍稍反应了一下,容逸才反应过来,连枢口中的容大所指之人就是自己的大哥,目光有些古怪地看了连枢依言,如实道:“大哥在三笙阁!”

大哥和连枢不愧是好兄弟,两个人离开上京五年,初回上京做的第一件事情都是一模一样,都是尚未归家就去了三笙阁。

连枢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对着正在驾车的流风回雪道:“去三笙阁!”

听到连枢的话,容逸又是一愣,忙道:“连枢,你还是不要去三笙阁了,我去给你把大哥喊回来!”连枢刚因为去三笙阁的事情被召进皇宫训话,现在可不敢让连枢再去三笙阁。

“不必。”连枢淡声道。

“可是你和安洛离……”连枢和安洛离之间毕竟有圣上御赐婚约,昨日已经下了安家面子,连枢现在怎么还敢去三笙阁?!

“无碍。”连枢声音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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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明天吧,连世子和月小祖宗第一次对手戏!

至于玉小公子,似乎小黑屋关地太久了,过几天补偿他{*^▽^*}

第22章 春风一度VS良宵一夜

两刻钟之后。

马车在三笙阁前缓缓停了下来。

连枢下了马车之后,对着流风回雪吩咐道:“你们先回王府吧!”

闻言,流风回雪直接驾着马车离开。

“连枢,大哥就在你们以前经常在的那个雅间,我先去将追风安置妥当。”说完就牵着自己的马朝着三笙阁的另一条路走了过去。

追风就是他最宝贝的骏马,大哥送给他的汗血宝马,上次因为在追连枢,情急之下才将追风交给了三笙阁的小厮,然后……追风就因为吃了那些粗糙的马草回去就拉肚子了,折腾了他一宿,心疼死他了。

连枢直接往三笙阁中的三笙缓步而去。

以前她和容晞也经常会来这里厮混,因此,洛娘特意给他们空出了一个安静别致的院落。

走到那一座院落门口,连枢发现,这座院落旁边竟然新建了一座院落,布置格局与这里差不多,甚至站在二楼长廊之上,还能将那个苑落院中一切收入眼帘。

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连枢妖魅的容颜之上有些许意外。

走到那个院落前,便看见了湖水之上的汉白玉池台之上,有几道身姿妖娆,衣着暴露的舞姬,池台的wài wéi,围坐着一圈穿着白色衣袍的乐师,或抚琴,或吹箫,或击鼓,或奏笛。

各种乐器,应有尽有,但是,演奏出来的节奏却是极为齐整,音律极美,可见这些人的乐律之高超。

舞姬动作优美,腰肢扭动灵活如蛇,舞姿翩然,容貌个个都是极为出挑,就连那些乐师,都是清一色的俊俏男子。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凉亭中半卧半坐地靠着软榻的蓝衣男子。

男子一身魅蓝色的锦衣,站在连枢的位置,只能看见颀长清癯的身影,优美精致的侧脸轮廓,如瀑的墨发,以及握着白玉酒杯的那一只骨节修长清瘦白皙的手。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依旧风华绝代。

“斟酒。”就在连枢思忖对方的身份之时,凉亭中,传出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冰凉清冽,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有些阴冷,荡漾在心中,只有一片寒凉之意。

而凉亭之中,除了那位男子,空无一人。

连枢眸色妖娆地看着,狭长的丹凤眼划出了一抹意味深长,寂寂沉默。

下一瞬,那个魅蓝色衣衫的男子缓缓侧过身子。

容颜生的极美,五官精致,白皙如玉,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犹如上好的凉玉精雕细琢而成,只是,脸色较之常人而言有些许苍白,眉目之间也有几分病倦之气,看上去便有些苍白孱弱。

那双眸子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不见波澜,在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之上,最为精致的还是左眼眼尾之处的那一点墨色泪痣,泪痣是一朵缩小版桔梗花的形状,使得他整个人都多了一分幽凉邪气,妖寒入骨。

此时,那一双眸子,幽幽凉凉地落在了连枢的身上。

两人相视,四目相对。

一双妖魅的丹凤眼,一双幽寒的凤目,没有一丝偏差地对上。

“……斟酒!”半晌,月拂幽幽地开口。

连枢本就微挑的眉梢此时又上挑了几分,细长精致而又靡艳无双的丹凤眼,有些玩味,有些恣意,有些妖魅。

没有说话,步履不快不慢极其优雅地缓步上前。

月拂没有起身,依旧是姿态慵懒地靠坐在软榻之上。

连枢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勾唇一笑,如万千绝艳的罂粟在一瞬间盛放,勾魂夺魄。

微微俯身,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缓缓勾起月拂精致的下巴,“三笙中的人?”就连声音,此刻都艳治魅惑了几分。

月拂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神色有些冰凉,眼角的那颗泪痣的墨色似乎更深了,也有些危险。

“一晚多少钱?”连枢漫不经心地问。面前这人,长得还真是好看。

连枢这句话一出,瞬间,舞步停,乐音止。

池台之上,那些刚才还在载歌载舞的人,皆在一瞬间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天地寂静,空气凝滞。

似乎,连河岸上的梨花在风中飘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月拂阴冷的眼眸半眯半睁,眸眼之中,染了氤氲墨色与无尽危险,凉凉的,冷冷的,幽幽的,就那样看着连枢。

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无怒无乐,没有任何情绪。

削薄的唇微微一勾,划出了一个凛冽如冰的弧度,“多少钱?”将这三个字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极为缓慢地吐出一句话,“你的命,如何?!”话语很慢,近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

连枢捏着对方下巴的手稍微用力了几分,笑地妖娆无双,一双眸子,魅色无边,“若是你让我满意了,我给你取我性命的机会,如何?”连枢觉得自己已经很大方了,她都愿意给对方杀自己的机会。

至于杀不杀得了她,就看对方的本事了。

“那我岂不是很亏?”月拂唇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任由连枢捏着自己的下颚,只是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面,没有任何笑意抵达。

“你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谈何吃亏?!”连枢勾唇道。

闻言,那些舞姬和乐师已经不仅是身体僵住,此刻,他们就连表情也彻底僵住,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这边凉亭中的情况。

王爷这是被人调戏了?!

他们能不能选择失明?!

“倒是我长得如此绝色,寻常你的客人应该是比不上才对,所以,是你赚了!”连枢停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而且,以我的姿容,你该是赚大发了。”

月拂幽幽一笑,细长的凤眸细细地打量着连枢,“按你这意思,那我应该答应你才是?”

捏着月拂下巴的手改为缓缓摩挲,说不出来的旖旎暧昧,“那是自然,毕竟想和我春风一度的人那么多,本公子今日甚至愿意花钱睡你!”

闻言,月拂幽幽的笑意更深了,“巧了,想和我良宵一夜的人也不少!”

舞姬乐师:“……”

我们什么都听不见,我们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春风一度,听不见良宵一夜。

------题外话------

这两个凑不要脸的╭{╯^╰}╮

然后阿九想到这个场景却是莫名兴奋,哈哈^_^,来自玉小公子的死亡凝视!

以及来自亲妈的幸灾乐祸凝视加持……你们呢?o{n_n}o哈哈~

第23章 吃玉米还是抠玉米?

“你是三笙阁中的人,别说是想和你春风一度了,就是已经同你夜夜笙歌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似笑非笑地道。

月拂脸上丝毫不见恼意,微微绽唇,半眯起的眼中却带着凛冽的寒霜,连空气,都有一瞬间的凝滞,余下稀薄。

“不过,你的命,似乎不好取呢!”精致的眉梢微蹙,嗓音凉凉地开口。他若是取了连枢的性命,不,别说取她性命了,就是伤连枢半分毫毛沈青辞那个家伙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连枢轻轻一笑,修长的手顺着月拂的下巴抚上了他的眼角的那颗泪痣,慢悠悠地开口,“所以,你要努力一点,尽心尽力服侍伺候我,让我在床上为你神魂颠倒,这样也许你就能杀了我了!”

舞姬:在床上?!

乐师:神魂颠倒?!

这位红衣公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他们等一下可不可以和公子说他们刚才不仅失明,还失聪了?!

将手中酒杯放下,月拂眉梢眼角也带了一抹清幽凉寒,“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此,本公子就下次再来找你。”连枢勾勾唇,说完之后似乎是想起什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子,然后掏出了……半两碎银子。

将银子放在桌子上,连枢笑地妖娆,眉梢眼角自带魅意,“为了以防你说本公子吃白食,这银子就算是定金,待哪日得空了,我再来找你!”

看着连枢离去的背影,月拂脸上的表情愈加阴冷寒凉。

那些舞姬和乐师都战战兢兢地站在池台之上没有说话,生怕公子一个心情不好就将怒气发泄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做了那失火城门下的池鱼,白白遭了秧!

眸子转到木桌之上的半两碎银子,盯着看了许久,月拂忽然笑了。

伸手拿起那碎银子,削薄的唇微微一启,“倒是个有意思的!”话语很轻很淡,有些玩味,有些戏谑,还有几分冷凉。

忽然,略带着几分阴冷邪肆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舞姬乐师的身上,“你们刚才都看见什么了?”声音,极为阴沉。

舞姬和乐师齐齐摇头,“王爷,属下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自家王爷被调戏了这种事情,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啊!

“这么近的距离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本王要一群瞎子和聋子何用?!”

“……禀王爷,刚才的事情我们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为了不被王爷划定到废物的范畴,舞姬和乐师沉默了一下,顿时改了回复。

“什么都知道?嗯?”连枢的话语和表情,都有些危险。

“……是。”那些人硬着头皮回答。

“本王的事情也是你们可以窥视的?!”月拂苍白的脸色依旧,语气幽幽凉凉,带着说不出来的危险鬼魅。

“王爷恕罪!”那些舞姬和乐师瞬间跪了一地,神色无奈。那他们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这时,一位穿着银色衣衫的男子手中拿着一件墨蓝色的狐裘披风上前,“王爷,起风了,该回府了!”

在看到池台之上跪着的那些人,俊朗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像刚才那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在现场,不然以王爷的性子,他们绝对逃不开惩处!

还好刚才他聪明,直接闪人了,不然的话,他绝对是第一个被罚的。

“你刚才跑地还挺快!”月一还未走到月拂身边,阴冷中还带着清凉危险的话语直接飘入了耳中。

月一下意识地点头回答,“尚可。”说完之后,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这句话不是正好承认了么?!

“王爷,我错了!”月一瞬间跪在地上乖巧认错。

看着月一如此麻溜利索的动作,那些舞姬和乐师神色都有些奇异与不忍直视。简直不想承认如此狗腿没骨气的人就是他们月影暗卫的统领。

月一则是瞪了那些人一眼。知道什么,他这不是没骨气,而是审时度势,跟了这么个阴晴不定的主子,没办法!

月拂苍白的唇一勾,似笑非笑,坐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手中拿着披风跪在地上的青年男子,手一伸,一个巴掌大的湛蓝色小锦袋就落入了月拂的掌心。

而递过来小锦袋的人,与月一着了同色衣衫,较之月一的俊朗,此人的容貌明显就偏阴柔几分。

月拂从小锦袋中掏出了一颗玉米粒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说看,错哪儿了?!”

月一缓缓开口,一脸诚恳,“属下不该让陌生人进碎雪居,不该擅离职守置王爷于险地。”

“这些?”见月一没有再说话,月拂轻飘飘且听不出喜怒地吐出两个字。

月一一愣,皱眉深思。还……有其他的么?!

又吃了一颗玉米粒,月拂才缓缓开口,“本王今日被人嫖了还差点春风一度,你身为暗卫,竟然见机溜了!”

月一:“王爷,属下是拿披风去了!”虽然他当时确实想溜,但是,主要还是替自家王爷拿披风去了。

“披风呢?”月拂漫不经心地问。

“在这……”月一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也是举到一半,就亲眼看着手中一寸衣料价值千金的披风在瞬间变成了齑粉,然后在自家小祖宗的一挥衣袖中,消散在空中的时候还糊了他一脸。

月一瞬间风中凌乱!

王爷,主子,小祖宗,这可是蓝火貂皮制成的披风啊,一寸千金啊,这么一件披风,好几百个千金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手中没有披风了!

他的物证没有了!

又丢了一颗玉米粒进嘴里,月拂继续开口,“不仅见机溜了,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眼中还有幸灾乐祸,是以,本王很不开心。”

月二有些同情地看了月一一眼,王爷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王爷,我真的错了!”月一觉得,在王爷面前,他还是老实认错好了。刚才不应该幸灾乐祸的,心下顿时无比懊悔。

再次吃了一颗玉米粒,月拂拎了拎手中的小锦袋,漫不经心地开口,“如此,便罚你……吃两个月玉米!”

闻言,月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王爷口中的吃两个月玉米,是真真正正的这两个月内,除了喝水,能吃的东西就只有玉米,而且,还只能是生的玉米直接啃,而且的而且,还不能浪费。

因为玉米,是王爷的最爱。

“你若是想抠两个月玉米也行!”月拂给了月一选择的余地。

月一唇角抽搐了一下,笑比哭还要难看,“王爷,属下喜欢吃玉米。”他可不想坐在成堆玉米前一颗一颗地将玉米粒抠下来,不仅不能伤了玉米粒,还得颗颗色泽饱满,珠圆玉润。

他……实在是做不到啊!

第24章 你嫖了月无暇?

月拂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掌心的碎银子递给了月二,“找个巧匠,为这个碎银子弄个吊穗!”

月二怔了一些,微愣,神色有些疑惑不解,“王爷,为这块碎银子弄吊穗?”

小锦袋中的玉米粒已经没有了,月拂重新递给了月二,缓缓开口,声音莫名有些阴冷,“这是本王的mài shēn钱,也是连枢嫖本王的证据,待我将这个送给沈青辞,相信他的表情会很精彩!”

月二:mài shēn钱?!王爷,你其实就是想膈应一下沈少庄主吧!

离开之后,连枢回到了之前那个院落,尚未踏上露天的木制楼梯,就看见了从外面走进院落的容逸。

看见连枢的身影,容逸好奇地“咦”了一声,神色狐疑地看着对方,“连枢,你怎么还在这里?”他都将追风安置好了,这么长的时间,连枢干嘛去了?!

“随便走走。”连枢淡声开口。

似是想起什么,容逸俊朗阳光的面容带了几分慎重之色,偏头看着连枢,道:“连枢,我跟你说,对面那个院子你最好不要过去。”

对面那个院子?!

连枢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雅致的院落,眼眸带了一些说不出来的玩味之色,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毕竟,以前就算是她和容晞欺负天家皇子公主,容逸都是在一边看着,有时候甚至还会上前帮腔欺负。

容逸顿了一下,定定地开口,“因为那个院落的主人,不好惹。”

“哦!”连枢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有些施施然的妖魅幽幽流转,“那人是谁?”在容逸眼中,竟然还有她连枢不敢做的事情。

容逸正了正神色,一字一句地掷出三个字,“月无暇。”

连枢愣了一下,在容逸的目光下,眉梢浮现了一抹疑惑,“月无暇是谁?”上京月姓极为罕见,她所知道的也就只有月王府一家,而月王府现在只剩下了月拂一人,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叫月无暇的。

容逸看着连枢沉默了半晌,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离开上京太久了,月无暇就是月拂,两年前陛下亲自赐他”无暇“二字。”陛下亲自赐字,可见对月拂的恩宠程度。

连枢挑了挑眉头,玉净花明的妖治容颜浮现了一抹意外。那个蓝衣男子竟然就是月拂?!

随即心中一声冷笑。无暇?!这个名字用在他的身上还真是讽刺!

那个月拂,绝对不是个善茬儿!

“连枢,你最好不要去招惹月无暇,那家伙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是行事偏颇极端,手段阴狠毒辣,他出月王府不过两年,仗着陛下的宠溺,行为处事肆无忌惮,比你当年还要更加无法无天,上京之人都是生怕和他对上,毕竟,月王府这位小祖宗除了手段狠辣之外,还特别记仇,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当年的三皇子你应该知道吧,他够嚣张狂妄目中无人吧,上次得罪了月拂被他整治了一顿,被抬回宫中的时候,简直都不chéng rén形,现在看见月拂就像是猫见了老虎一样,就差没给跪了!”偏生即便如此,陛下也舍不得对月拂如何,只是意思地让他进宫训斥了一顿!

他是真的担心连枢会和月无暇对上,虽然陛下也极为宠溺连枢,但是,月拂毕竟是陛下的亲外甥,太后的嫡亲外孙,关系比连枢亲近不少。

站在二楼长廊上,连枢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白皙修长的手轻缓地摩挲着下颚,细长的丹凤眼中,妖魅与玩味并存,勾了勾唇,“那如果得罪了他会有什么后果?!”

“那要看得罪程度了,不过,无论程度深浅,都决计不好就是了,毕竟,月拂可是上京百姓口中的‘宁让阎王下跪,莫与月王作对’的月王府小祖宗。你……”

似是想起什么可能,容逸话语瞬间顿住,僵硬着脖子抬头看向连枢,“你……你不会是得罪月无暇了吧?”

连枢沉默了片刻,在容逸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我刚才……”说出了三个字之后,突然停顿了一下。

容逸凑近了几分,仰头看着连枢,屏住呼吸等着连枢的回答。可千万别是得罪了月无暇!?!

“嫖了他!”连枢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只留有一丝靡魅的妖娆。她不仅嫖了,还付了定金,虽然只是半两银子。{阿九式嫌弃脸:半两银子嫖那样一个绝世美人,你也拿得出手!}

容逸瞬间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连枢,“嫖嫖嫖嫖嫖嫖嫖……嫖了?!”这个消息,让容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想说的不过两个字却硬生生被他打了七八个结。

连枢神色依旧有些漫不经心。

红衣翩然,神色妖魅。

“你竟然将月无暇给嫖了?”容逸的声音瞬间拔高了许多,眼中依旧带着回不过神来的震惊与骇然。才多长时间,连枢竟然就把月无暇给嫖了?!

而且,嫖谁不好偏偏……啊呸,连枢现在都被赐婚了,谁都不能嫖。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嫖了当朝储君皇太子南宫冽都比嫖了月无暇要好地多。

大概是容逸的声音太大了,连在三楼雅间等候着的容晞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从窗户边探出了一张风流潇洒的俊美容颜。

颜如宋玉,貌比潘安,好看的五官如雕刻一般,立体卓尔,棱角分明,高挺的鼻,削薄的唇,剑眉斜飞如鬓,带着刀削斧凿的精细与俊逸,尤其是那一双盈满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正含了几分风流恣意的笑意,看着二楼长廊之上的连枢与容逸,唇微启,“月无暇是哪家的?”声音潇洒,飘逸如天际流云,还带着一分似有若无的玩世不恭。

“月王府的。”容逸回答。

容晞难得挑了挑眉头,俊美无俦的容颜出现了一抹意外之色,全部的目光都缓缓落在了连枢的身上,有些怪异地开口,“你嫖了月无暇?”

第25章 比你长得好看

对上容晞古怪的表情,连枢眼尾稍稍一挑,更显魅惑,却不曾开口说话。

而容晞削薄的唇角却噬了一抹戏谑的笑意,缓缓道:“连枢,五年不见,你还真令我意外啊,以前不论男女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连枢眉尖微微抽搐了一下。

容逸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傻了一下,然后望向自家兄长,“大哥,什么小孩子?”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出现了一个小孩子?!

“月无暇不是月王府的么?他不是月拂的孩子么?”容晞问地理所当然。

容逸彻底呆住了。

连枢则是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晞。

“以前还真没有想过,我们这些人中竟然是月王府那个身体羸弱的月拂最早有了孩子!”容晞又继续开口。

这句话,十足的感慨。但是,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家兄长的过度脑补,容逸翻着白眼道:“大哥,月无暇就是月拂。”心中暗道:大哥和连枢果然是离开上京太久了,连上京这两年声名鹊起的月无暇是谁竟然都不知道!

容晞一顿,眉间神色有些许意外,随即颇为玩世的眸子再次自容逸身上移到了连枢身上,“连枢,你竟然嫖了那个病秧子?!滋味儿如何?他可还受得住?”

随即眸色一转,极为玩味地开口,“毕竟我们连世子的雨露之恩也不是那么好得的不是么?”

连枢看着容晞半晌,忽然幽幽地开口,“比你长得好看。”

下一瞬,那扇窗户“砰”地一声关上了。

容逸:“……”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还是见不得别人比他长得好看。幸好大哥长得够好看,不然他怀疑大哥都不会出门。

毕竟若是一出门清一色地全是比自己好看的人,大哥估计会想杀了他们。

此时,碎雪居。

二楼最里面一个颇为雅致幽静的房间,房间里面,珠玉琳琅,雕台翠玉,一切陈设布置都精致奢华到了极点。

窗扉半开,窗柩上雕刻着极为繁复古朴的花纹,看上去,一片心悸的深沉。

一道魅蓝色的清癯身影,临窗而立,如绸缎一般的墨发被微风扬起,在空中流转飞扬。

看着对面院落三楼瞬间闭上的窗户,又看了一眼站在长廊之上的连枢和容逸,孱弱苍白而又精致绝色的容颜有些阴沉凛冽。

刚才他们的话语,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唇角勾出一个颇为残忍的弧度,“容晞么?!”就连声音,都是阴鸷而又凉薄,沉沉冷冷带着森寒之气。

连枢和容逸直接上了三楼。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容晞一身藏紫色镶银边锦绣华服,面容俊美无俦,一双水泽滢滢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放纵与不羁,在他的左右两侧,各跪坐着一位身段妖娆,面容美丽的女子,手中或端着酒杯给容晞喂酒,或纤纤玉指中拿着葡萄喂给容晞,对进来的连枢和容逸,恍若未察。

容晞含住递到唇边的深紫色葡萄,将那位黄衫女子搂如怀中,拈了一颗葡萄喂给她,声音中带着丝丝蛊惑,“来,尝尝看甜不甜!?”

那名女子咽下葡萄,还舔了舔唇,娇笑一声,媚笑地开口,“自然是甜的。”

连枢和容晞二人似乎早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么一幅场景,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直接走到窗边那张小的案几前,坐下慢悠悠地喝茶,对一切视若无睹。

“公子,你吃了红瑶的葡萄,那绿意的酒呢?若是不喝,奴家可是不依!”右边那位女子穿了一身浅绿色衣裙,将酒杯递到了容晞的唇边,撒娇地开口。

美人劝酒,容晞自然不会拒绝,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约莫等了半刻钟,连枢的耐性几乎已经消磨殆尽,妖魅的眸子凉凉地看了一眼容晞,似笑非笑地开口,“容大公子可是要在本世子面前表演一场三人行的chun gong戏?!”

容晞脸色微微一黑。三人行?!

连枢用手撑着下颚,继续慢悠悠地开口,神色之间似乎带了几分兴致与意味,“本世子见过男子与男子的,见过女子同女子,也见过男女之间的这些趣事儿,这三人同行还真是不曾见过,不如今日容大公子给本世子开开眼界?”

容晞脸色彻底黑了,面上表情非常之不爽。

坐在连枢对面的容逸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果然,连枢也不是一个好得罪的主!

“放心,本世子不会白白看戏的,这点儿银子连王府还是拿得出来的!”连枢看着容晞,语调颇为魅然。

容晞咬牙切齿地看着连枢,大声吼道:“连枢!”

连枢坐在椅子上,背靠着窗户,修长的长腿伸直搭在一旁的软榻之上,姿态极为慵懒恣意。

红衣翩然,面容绝魅,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妖娆与魅惑。

容晞微愣了一下,狠狠地瞪了连枢一眼,将怀中的女子都推开,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两位女子大概是没有料到容晞会让她们下去,都愣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开口,“容大公子!”声音都似乎是故意捏着嗓子拖长了几分。

容晞皱眉,不耐烦地道:“滚!”

两位皆有些不可置信,看了一眼明显不耐烦的容晞,心中隐有不甘,不过念及对方的身份,也不敢造次,只是在离开前顺着窗户看去,面容有些愤恨。都是因为他们。

但是,目光在触及连枢之时,眼中的愤怒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惊艳。

“还不滚,等着本公子丢出去么?!”容晞阴恻恻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

两位女子齐齐打了个寒颤,快速退了下去。

偌大一个房间里面,只剩下了连枢三人。

“容大公子可真不懂怜香惜玉!”连枢看着容晞,绝魅的容颜沾染了似笑非笑,幽幽凉凉地开口。

容晞冷哼一声,“你让本公子等了这么久,还不许我有些脾气怎么的!”随即用手中的白玉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玉碗,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如雨打青瓷一般。

------题外话------

如果不是公众期不适宜更新太多,真想直接更新到玉小公子出来/笑哭

不过也很快了,离开三笙阁的时候两人就能见面了!么么哒,早晨哟!

第26章 我还要传宗接代,不能弯

容晞则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连枢,慢悠悠地问,“这五年你过得如何?”

连枢轻呷了一口杯中的清茗,氤氲的水汽中,模糊了连枢的面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见状,容晞“哈哈”一声大笑,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其他,笑着回答,“连枢,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过得不怎么样,这样我就放心了。”

连枢似有若无地瞅了容晞一眼,嗓音凉凉,“你是在给自己强行拉伴作陪么?”

容晞俊美无俦的容颜僵了一下。

一旁的容逸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大哥,连枢,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就别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反正,不管是大哥在地涯,还是连枢在天穹,都肯定不如在帝京自在就是了。

两个这五年都过得不怎么样的人,何必在一起互相伤害呢!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各自挖苦楚!

像这句话,就应该是他这五年过的有滋有味的人来说才对,是以,容逸抬头笑嘻嘻地看着二人,缓缓开口,“大哥,连枢,这五年你们不在上京,没有人使唤欺负我,真是忒寂寞了!”

人生啊,真真是寂寞如雪啊!

连枢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抬,眸眼中,妖娆冷魅的暗光幽幽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容逸。

容晞双手环胸,挑着眉梢看了容逸一眼,有些危险地开口,“哦!看来这些年为兄不在,七弟过得甚是滋润啊!”

容逸脸色一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大哥,连枢,这些年我其实是很想念你们的!”糟糕,炫耀过头了,一下子得罪了两个。

容晞笑地极为亲切,桃花眼底闪着水泽莹润的光芒,未见笑意,“那看来以后应该多使唤奴役一下,以补偿七弟这些年的寂寞!”

容逸:“……”

连枢清魅一笑,容色之间写满妖娆魅惑,嗓音低魅,极为好听,“既然是想念,我们被流放这么多年,总该有些表示不是?”

容逸干笑,“你想要什么表示?”

“本世子今日嫖了月拂,忽然觉得给他半两银子有些小气了!毕竟这样,不利于以后长期发展!”连枢看着容逸,慢悠悠地开口。

容逸彻底瞪圆了眼睛,“诶不是,连枢,你还想和月无暇长期发展?”

最主要都是,竟然还想让他出银子?!

修长如玉的手轻叩着案几,另一只手持着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不可以么?”

容逸唇角猛然抽搐了几下,神色怪异地看着连枢,“喂喂,你不会真的看上月无暇了吧?!”

他承认,月无暇绝色,世间少有,可是,对方是实实在在的男子啊!更何况,连枢身上如今还有御赐婚约,再再者,月无暇那个人,是那么好嫖……

呸,说得好像月无暇真的是三笙阁里面的小倌一样,人家是王爷,是整个上京人见了都要绕着走,便是陛下身边的叶公公都喊声小祖宗的人!

岂是你想嫖就能嫖,想睡就能睡的人!

一旁的容晞眉尖有些无奈地抽搐了一下,靠在椅背上上,姿态慵懒散漫地戏谑开口,“连枢,月拂就是个病秧子,你还是别折腾他了,让他活久一点吧!”

连枢殷红的唇角勾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很好看。

容晞起身,走到连枢身边挨着她坐下,“你如果真的喜欢男子,诺,你看看我七弟如何?”说话的时候,还朝着容逸努了努嘴。

容逸彻底愣住了,半晌没缓过神来。许久,眉间狠狠一皱,看着二人的神色相当无奈,就差没给哭了,“大哥,我确定自己喜欢女子!”他没有断袖之癖啊!

“没事,你就算不是连枢也能把你给掰弯了!”容晞云淡风轻地笑着开口。

容逸苦着脸道:“大哥,我还要传宗接代,不能弯啊!”而且,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子啊!

容晞端起面前连枢的茶杯,将里面的茶喝完了之后又把杯子推到了她的面前,“帮我倒一杯!”然后才看向容逸,没怎么有诚意地安慰,“没事,容家兄弟众多,不缺你一个传宗接代的!”

容逸彻底没了言语,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啊,卖起弟弟来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连枢看着面前空了的白玉瓷杯,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幽深了一分,不过也并没有说话,而是拿起茶壶替容晞添了一杯。

然后才看向一直苦着脸比吞了一只苍蝇还要难看的容逸,妖魅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后,才语气清浅,神色魅然地似笑非笑道:“放心,本世子还不至于没眼光到这个地步!”

容逸:“……”

虽然他的容貌不及大哥连枢和月拂等人,但是,放眼上京好歹也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什么叫没眼光到这个地步?!

看了一眼自家兄长眼底明晃晃的揶揄笑意,容逸郁卒了。他以前到底是发什么疯,竟然盼他们回来盼了五年!现在忽然觉得他们还是待在天穹地涯比较好!

眼不见为净!哼!

容晞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目光落在了连枢的身上,神色有些感慨,幽幽地开口,“我们已经五年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自五年前宫宴之上被流放,整整五年时间,他们是真的没有见过面。

连消息,都是只言片语。

连枢眸子略微深了一分,闪动着妖异的流光。

“大哥,连枢,五年前宫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那天的事情,便是贯来与连枢容晞关系极好的容逸都不是很清楚。

连枢和容晞相视一眼,眼中神色,皆有几分深沉,却都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连枢从一旁的倒扣着茶杯的青花瓷盘中取了一个茶杯,沏了一杯水汽氤氲的茶水,端起来放在手中,没有喝,仅用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摩挲着,神色莫测。

看着这样的连枢,容晞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复杂,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依旧潇洒不羁地开口,“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个玉子祁觊觎你大哥的美貌想要霸王硬上弓,然后被连枢正巧给碰见了!”

------题外话------

阿九和闺蜜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饭菜单点,点了之后,大概是服务员没有注意到点了饭,上了菜之后半天没动静,我就大声喊:服务员,我们是要饭的,为什么不给我们饭?

吃饭的地方人还不少,被他们齐刷刷地看着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我们是要饭的!

是要饭的!

要饭的!

尴尬到变形 ̄□ ̄||

另外,双十一快乐哟,么么哒!{*^▽^*}

第27章 连枢果然是嫌弃我了

“那你最后还帮玉子祁与连枢作对?”容逸不傻,明显不相信地翻了一个白眼。

“玉子祁毕竟长得也不错,你大哥我也动心了不成?”容晞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

容逸也懒得再探究这件事情,大哥和连枢他们都不想说的事情,他应该也问不出来,反正现在大哥和连枢他们都已经安全回到了上京,这五年的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细细追究了。

“对了,大哥,连枢被赐婚了!”想起这件事情,容逸的眼眸中再次飘起了八卦的光芒。

容晞眉梢又上挑了几分,看了一眼一脸兴奋激动的容逸,又看了一眼神色不变魅然无双的连枢,最后凉凉地开口,“是连枢被赐婚,又不是你,你高兴个什么劲!”

容逸心中纳闷,怎么和他设想的场景不一样?!这个时候,大哥不是应该眼睛闪闪带着好奇地看着自己,问与连枢有婚约的人是谁么?!

不过,纳闷归纳闷,容逸到底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见容晞不问,便主动开口,“大哥,你就不想知道被赐婚的对象是谁么?”

“是谁?”容晞淡淡地问,显然并不是很在意。

“安洛离!”看了一眼连枢,容逸笑地暧昧。

容晞挑了挑眉头,见面这么久眼眸第一次染了似笑非笑与玩味之色,“连枢,若是我没有记错,这安洛离可是玉子祁的未婚妻啊!”

连枢眸子微微一深,容颜精致,眸子妖治,唇色如施了一层蔻丹,艳治妖惑。

“五年前废了人家一双腿,五年后又夺了人家的未婚妻,你们之间这笔账,不知道玉子祁要怎么同你算?!”说这句话的时候,容晞十足的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将手中已是温凉的茶杯放下,如泣血的唇微微一勾,划出了一个凛冽冷魅的弧度,“本世子也想知道,被废了双腿的玉子祁在桫椤之林藏了五年,是否能如当年一般惊艳绝伦!”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枢的眸子极为冷冽,魅惑众生的容颜之上写满了冷意。

容晞和容逸都没有说话。不可否认,当年的玉子祁,确实是极为惊艳!

“连枢,当年的事情,陛下虽然将你流放到了天穹,但是现在你安然无恙,玉子祁双腿被废,而且玉子祁的未婚妻还被陛下赐婚给你,玉家未必会善罢甘休!就算玉家无法与连王府抗衡,你别忘了,玉子祁的身上,到底还是有谢家的血脉,他的母亲长阳郡主虽然不曾过问他的事情,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

说到这里,容晞稍微停顿了一下,“你也知道陛下以前与长阳郡主关系极好,若非如此,凭着长阳郡主所为,玉家和谢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这么多年,长阳郡主豢养男宠面首,不知道有多少大臣上折子参过此事,但是,都被陛下给压了下来。

连枢没有说话,眼底的神色莫名了些许,有些深,有些沉,有些冷,最后冷笑着开口,“天穹是什么地方,这些年进去的勋贵子弟有多少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长阳郡主不闻不问,不就是想用我的命来抵玉子祁的双腿么?现在本世子从天穹平安回来她难道还想取本世子的性命不成?!至于那一纸婚约……”

连枢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若是他们有本事让安洛离嫁给玉子祁,成婚那日本世子还会给他们送上一份贺礼!”

容晞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连枢,现在安洛离好歹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她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竟然算计着让她嫁给玉子祁守活寡!”

连枢勾起了一个泛凉的弧度,精致魅然的眉眼之间都染了一抹薄凉之意,“占了本世子未婚妻这个名头,便已是让本世子不喜!”

一旁的容逸无奈而又痛心疾首地看着连枢,不无指责地开口,“上京中有多少人想将安洛离娶回家中,陛下将她赐婚于你,你竟然还不想娶?!”

连枢这厮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安洛离是谁,上京双姝之一,安家唯一的嫡女,皇后最宠爱的侄女,太子南宫冽的表妹,容貌自是不必多说,温柔娴雅,才华满腹,娶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落在了连枢的身上,他竟然还嫌着馅饼硌手!

“你想娶?”连枢眼尾一挑,魅惑无边。

容逸一愣,半晌才摇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有喜欢的人了,那人在别人眼中或许不是很好,但是对他来说,却是世上最美好的人!

“顾绮罗?”容晞看着窗外,忽然挑眉道。

容逸瞬间趴在窗户上,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搜索,声音急切,“绮罗在哪里?”

半晌之后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回过头准备问容晞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眼中戏谑揶揄的目光,瞬间知道大哥是在故意骗他!

大哥离开五年,怎么可能还能认出顾绮罗?!

“别遮遮掩掩了,你的那点儿心事,五年前我们就知道了。”容晞身子一歪,将头靠在了连枢的肩上,一副哥俩好地将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容逸一惊,“……五……五年前?”

“还可以追溯到更早以前!”连枢双腿伸直,双手环胸慵慵懒懒个地靠在精致的雕花木窗上,见容晞歪着身子靠过来,直接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脑袋推到了一边。

容晞神色哀怨,“五年不见,连枢果然嫌弃我了!”

“身上脂粉味太浓,呛鼻!”连枢凉凉淡淡地开口。

闻言,容晞抬起衣袖自己嗅了几下,“有脂粉味么?明明就是辛夷花的味道啊,可好闻了!”言罢,还将衣袖伸到连枢的面前,有些无赖地开口,“诺,不信你再闻闻。”

连枢没有搭理对方,直接阖上眼睛靠着窗户闭目养神。

容晞讨了个没趣,将双腿伸直搭在连枢的腿上,靠着身后的椅子也闭上了眼睛。

见状,容逸瞬间不干了,他推了其他的宴会亲自去皇宫堵连枢,可不是为了看他们在这里睡觉来着的?!

“大哥,连枢,你们别睡了,给我讲讲天穹和地涯的事情呗!”容逸打着商量地开口。他是真的很好奇啊。

------题外话------

加更一章,慰问一下和阿九一样的单身汪,来,排好队,阿九挨个儿表白!至于那些可以撒狗粮秀恩爱的,要永远都和和美美哒!

最后,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表白你们,笔芯芯!

第28章 反正来日方长

连枢依旧阖着眼眸,恍如未闻。

容晞没有睁开眼睛,神色安然。

“大哥,连枢,你们就说说嘛,五年时间,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一定很好玩!”容逸看着他们,话语中的好奇无法掩饰。

好玩?!

闻言,连枢和容晞几乎是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眸中皆是极快地闪过一道莫测的光芒。

连枢神色幽然地看向天际的流云,没有说话。

容晞神色淡淡,“你若是感兴趣自己同陛下请旨去了不就知道!”

容逸撇撇嘴,“我才不要去,那里肯定没有帝京自在。”

然后,便都没有人说话,雅间中,一片安静沉寂。

容逸看着依旧是闭目养神假寐不语的两人,轻叹了一口气,便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处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诶?怀书怀砚?他们竟然一起出来了?”看着不远处驾车的两名男子,容逸惊奇地喊出了声。虽然玉子祁五年未出玉府的桫椤之林,但是,玉子祁的两位随侍他以前还是见过的,但是,他们从来都只会一个人出来,毕竟玉子祁双腿不便,桫椤之林又不允许其他人进去,所以,需要留下一个人照料玉子祁。

闻言,连枢豁然睁开了眼睛,细长的丹凤眼中一抹寒光一闪而逝。

容晞阖着的眼眸也是一瞬间睁开。

连枢虽然五年未回上京,却是一眼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找到了那辆古朴墨黑色的沉香木精制而成的马车,马车上面,坐着两位年轻男子。

眯了眯眼睛,幽深莫测的目光落在了马车车帘之上,似乎可以透过竹帘,看到马车里面。

容晞习惯性地挑起眉头,眼中有些许意外,看了一眼容逸,不急不缓地开口,“你确定玉子祁这五年从未离开过玉府的桫椤之林?”那辆马车,是当年玉子祁的外公谢老王爷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是万年沉香木所制,刀枪不入,可防水火!

这马车可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这……”容逸也有些纳闷。这五年内,玉子祁确实是一直在桫椤之林静养,不见外客,只是,大哥和连枢才刚回京,玉子祁竟然就出府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想到这里,容逸下意识地看了连枢一眼,声音极低地开口,“连枢,玉子祁不会是知道了你回京的消息,特意来找你麻烦吧?”断腿之仇,夺妻之恨,玉子祁与连枢,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了!

手肘放在窗柩之上,修长白皙的指撑着额头,冷艳绝伦的脸上扬起了一抹魅惑众生的玩味冷笑,唇角的弧度优美,殷红如血,却给人一片心惊胆寒的诡谲莫测。

看着这样的连枢,容逸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连……连枢,也许马车里面的人不是玉子祁呢!”这样的连枢简直太可怕了,笑里藏刀,笑意诡谲,绵里藏针,面容森寒……

原谅他已经词穷了!

容晞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听着容逸的话,笑吟吟地添了一句,“是或不是,总得看了才知道!玉府应该也没谁敢用玉子祁的马车招摇过市吧?!”

就算这些年玉子祁双腿废了,可是,好歹是玉府唯一嫡子,而且,身后还有一个谢王府。

容逸唇角抽搐了一下,脸色怪异。大哥,五年前你不是还帮衬着玉子祁么?现在怎么撺掇着连枢去找他麻烦?!

果然,大哥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猜不出来。

“要不要下去看看?”容晞斜眼看向连枢,问。

连枢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辆华贵的沉香马车,然后眼尾幽魅地挑起了几分,对着容晞清清凉凉地开口,“你去吧!”顿了一下,冷谲地添了一句,“在地涯待了五年的这笔账,我不介意你算在他的头上!”

“你不去?”容晞和容逸都有些意外。

连枢沉默了一下,那一双精致妖魅的丹凤眼更加波云诡谲,邪肆冷佞,如泣血的红唇微微一启,“我初回上京,不能杀人!”

容晞:“……”

容逸:“……”

依着连枢的性子,被流放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五年,想杀了玉子祁也并不意外。

连枢不去,容晞便也懒得起身了,身子整个一歪,头枕在了连枢的腿上,慢悠悠地道:“那我也不去好了,反正来日方长!”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容晞水润盈泽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高深莫测的冷光。

此时。

那辆精致华贵的马车里面,透过竹帘的细缝间隙,隐约可以窥见一双澈然如水的眼眸,那双眼眸正淡淡地落在了连枢等人所在的雅间!

凤目细长,黑如深渊,幽深若墨,眼眸中,是说不出来的深邃,眼尾斜斜上挑,墨瞳中的浅色幽幽流转,仿佛世间难寻的绝美无暇的墨玉,带着寒雪倾覆般的料峭薄凉,又恍如铺陈纸笔中的水墨丹青,清癯隽雅,玉净花明,仅仅是一双冰涟的眼眸,不经意之间便已清冷到了极致。

伸手微微挑开竹帘,入目便是一只精致修长的手,骨节匀称,白皙如玉,线条优美,依旧给人那种清凉如水的寒。

怀砚一身淡白色的锦衣,成熟稳重,面容俊朗,在马车经过三笙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出口,“公子,容家大公子容晞今日回京,现在正在三笙阁,连世子这个时候应当是与他一起!”

马车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怀砚和怀书相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驾着马车缓缓驶离了三笙阁。

雅间之内。

直到那辆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连枢才收回妖魅的眼眸,脸上的神色冷寒如冰,诡谲异常,魅惑众生的眉眼之间带了一抹似有若无的邪气。

容晞很是惬意舒适地枕在连枢的腿上,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连枢垂在身前的墨发,甚至为了好玩,将墨发在小指上绕了几圈。

连枢没有说话,目光难得地有些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容逸看着自家兄长和连枢两个人腻在一起,唇角猛然抖了抖,“大哥,连枢,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是,你们这样,很难不令人遐想!”

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啊不,是郎才郎貌,绝色妖娆!

如果不是自家大哥以后要继承容府,不能与配男子,这个时候他都想赞一声般配。

------题外话------

玉小公子冒了个泡,浮出水面也就不远了!

第29章 不带你这样欺负孙子的

门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一阵低低耳语之后,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见容晞和连枢都没有说话,容逸轻轻掷出两个字。

一身小厮侍从打扮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容晞枕在连枢身上也并不意外,目光如常,对着房间里面的三人略微行了一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容晞身上,声音有些微沉,“大公子,十小姐出事了!”

容晞缓缓坐直了身子,“毓儿怎么了?”

“十小姐发病,将怀有身孕的赵姨娘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孩子没保住!”禾丘的声音又稍微沉了几分。

容逸眉眼,眉峰瞬间一凛,阳光俊朗的容颜染了怒意,“毓儿就算是发病也只是自己躲在房间,何曾会出去伤人,赵姨娘这摆明了就是栽赃陷害。”

容晞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嗓音微凉,“这那里是针对毓儿,分明是有人看本公子回来了不顺眼,想给本公子一个下马威!”毓儿虽然不是他的同胞妹妹,但是与容逸一般,在容府中由他照拂着,和他关系自幼便较之其他兄弟姐妹亲厚不少,现在他前脚踏入上京,后脚就出了这回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找他的不痛快!

容逸能在容府安然无恙地长大,除了容晞的照拂之外自己也是个聪明灵透的,听着容晞的话,也大致明白了是有人想借毓儿的事情来对付大哥。

“这次的事情,既然已经挑了起来幕后之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毓儿,谋害弟妹可不是小罪,纵然毓儿心智不全也难逃宗族家规,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容逸俊朗的脸上难得地浮现了一抹阴郁之色。到时候大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那大哥岂不是一回上京就和宗族对上?!

这对大哥并没有好处。

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容晞,容逸继续开口,“真看不出来,这个赵姨娘原也是个心狠的!”竟然甘愿舍弃自己腹中的骨血。

“哪里是个狠的,分明就是个蠢的。她蠢,但是容府可不泛聪明的,谁知道这次她被谁当了枪使!”声音冷俦地说了一句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禾丘身上,“这几日赵姨娘和谁来往较密?”

“梅姨娘。”

容逸本就不傻,在容府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的分明,这些经过容晞的提点,瞬间恍然大悟,却听不出是嘲弄还是玩味地笑了笑,“这赵姨娘还真是大手笔,求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就这么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容晞眼中划过一抹森凉的冷意,眉间浮现厉色,“我要的可不只是为人作嫁,这些人敢将主意打到毓儿身上,就要有付出生命的觉悟!”

连枢如骨瓷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握着茶杯,漫不经心地喝茶。容晞可以不避忌她说这些事情,但是,毕竟是容府的家事,她无权过问。

容晞十分了解连枢,对此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而是对着连枢挑眉一笑,声音端是不羁恣意,“连枢,今日我先回府让他们见见我这个五年未归京的大公子是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改日有空找你喝酒!”

连枢点头,“好。”

“连枢,回见!”容逸看了一眼没有打算回去的连枢,也转身跟上了容晞的脚步。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连枢一人。

茶香满室,春日柔和的阳光从外面透进来,全部撒落在连枢的身上,为她一身妖魅如血的红衣镀上了一层浅薄的橙色,使得她身上的冷魅邪气都稍微散去了几分,多了一份幽幽不绝的暖意。

精致妖魅的白皙容颜轻靠在妖红色的衣袖上,如瀑的墨发流泻在身上,白色,红色,墨色,三种皆为极致的颜色,此时错落在一起,流转着说不出来的魅惑瑰丽。

不多时,房间里面便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

少年一身藏蓝色的锦衣,只是身上斜背了一个白色的布袋让他看上去有些另类,从料子质地可以看出布袋极为上乘,唯一有些瑕疵的就是上面绣了两只奇丑无比的鸭子。

鸭子的毛还是五颜六色的。

巨丑。

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五六,有一张白皙好看的娃娃脸,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忽闪忽闪,映着底下一双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上去极为单纯无害。

少年看了一眼连枢,削薄的唇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靠近,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爷爷?”少年走到连枢的身边,故意将声音压低地唤了一声。

见连枢没有任何动静,少年如娃娃般纯真无邪的容颜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伸手从白色的布袋掏出了一根上好的白玉狼毫毛笔,毛笔笔尖蘸了墨,放在舌尖轻舔了一下,半趴伏在连枢上方,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右手握着毛笔缓缓对准了连枢白皙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的容颜。

“嘿嘿,叫你以前老是欺负我!”少年清脆的声音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得意。

“蓝洛!”一道清幽冷魅的声音忽然响起,少年闻言,足下一顿,踉跄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手中的毛笔直接飞了出去,然后在他的脸上自左额到右鄂画了长长的一道墨痕。

蓝洛仰趟在地上,一双如黑葡萄般的眼睛盈满了哀怨地看着连枢,委屈兮兮地开口,“爷爷,不带你这样欺负孙子的?”就连声音,都是那种脆生生的稚嫩,很是好听。

连枢眸色微凉地看了他一眼,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你怎么来了上京?”

蓝洛躺在地上不起来,一瘪嘴,“你走了之后,夙止大发脾气,差点将流云的无妄城给掀了,孙子我待在他那里,只会成为被祸及的池鱼,我才不要!”也就只有流云那个白痴,才会惯着夙止。

男人宠女人不可怕,女人宠男人才可怖,尤其是像流云那种有实力有能力的人,宠起男人来才最可怕,夙止在无妄城都快将天给捅破了!

连枢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看了蓝洛一眼,有些玩味,“夙止还有那个机会对你出手不成?”

只要蓝洛不想,天下能对他如何的人还真没有几个,毕竟,蓝洛虽然武力值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可是,逃跑的能力放眼天下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便是连只苍蝇都难以飞出的天穹,他也有那个能力来去自如。

第30章 爷爷,你可以啊!

“夙止那厮太不厚道,他对我使用毒术!”想起那个biàn tài的男人,蓝洛心中就是一阵恶寒。夙止简直就是心理biàn tài思想扭曲,自己无法离开天穹就也要累着别人留在那里陪他。

“他会毒术,你会蛊术,你也不亏!”连枢慢悠悠地道,姿态优雅,带着懒洋洋的魅,甚是漫不经心。

蓝洛更委屈了,就差没眼泪汪汪地看着连枢,“爷爷,你到底是谁孙子?”

“你祖宗!”本就挑高的眉再次上挑了几分,嗓音凉凉。

“我祖宗很多,你是指哪一辈?”大抵是觉得躺在地上比较舒坦,蓝洛曲起双腿蹬了几下将自己掉了个头,这下是头更靠近连枢,瞅了她一眼,笑嘻嘻地问。

连枢懒得搭理他,执起茶盏,里面的茶已经凉掉了,轻抿了一口,便随手放了下来。

“爷爷,我跟你说,夙止这次是真的被你气到了,下次你若是见到他你要小心一点!”蓝洛幽幽地道,当然,话语里面并没有多少担心,幸灾乐祸占了多数。论biàn tài方面,十个夙止,也不是爷爷的对手。

连枢没有说话,眼眸中妖魅之色幽幽流转。

蓝洛将手枕在脑后,双腿翘起二郎腿不停地抖动,自下而上地看着连枢,“不过爷爷,你真的有把握让夙止离开天穹么?”

“陛下已经松口了!”连枢声音淡淡,眉间不见情绪。

闻言,蓝洛瞬间弹跳了起来,“卧槽,爷爷,你可以啊!”夙止的身份毕竟与寻常人不一样,他当年尚且不满一岁就被流放到了天穹,那个时候,东凌陛下明显没有给他留任何活路,所以夙止能活着长大很不容易,爷爷竟然有办法让东凌陛下同意放他离开天穹。

“爷爷,你是怎么做到的?”蓝洛瞬间坐在了连枢的身边,如黑曜石一般闪亮的眼中拢着一抹好奇之色。

连枢精致无暇的眉眼之间添了一抹惑然妖绝,“本世子答应了陛下御赐的婚事!”这个婚事,至少,她不会提出退婚,当然,若是安家想办法解除婚约,就不关她的事了。

蓝洛的脸色一滞,如玉的漂亮容颜浮现了一抹复杂,“你……你用自己的婚事换夙止回来的机会?”

连枢没有说话。御赐婚约不好退,而且,陛下和太后既然已经有了为她赐婚这个这个心思,即使不是安洛离也会是其他人,她还不如不浪费那个心思。

没有得到连枢的回答,蓝洛凑近了几分,眉间皱紧了几分,“爷爷,你不会真的看上夙止那个恶毒的男人了吧?”他不反对爷爷再给他找个爷爷,但是,能不能不是夙止!

如果是夙止的话,那厮指不定就要他每天晨昏定省地去请安!

“你觉得可能?!”连枢语气幽凉地反问。

“有什么不可能,以前你在天穹不就是处处护着夙止么?!”蓝洛语气愤然地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连枢眼眸一眯,神色危险。

“没什么,只是爷爷,你对夙止那么好,孙子我羡慕嫉妒恨。”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连枢对面的椅子上,对着连枢冷哼一声。

“哦!”

蓝洛看着连枢无语半晌,不满地开口,“你就一个哦?好歹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爷爷吧,你难道不应该爱护我么?”

当年他和连枢打赌,奈何赌约太大输了之后他赔不起,所以就只能装孙子,最后发现这当孙子还挺不错,连枢在天穹很是照顾他,之后他也就没想着改口,然后一喊就是这么多年。

骨节修长,匀称优美的手托起下颚,妖魅细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蓝洛,拥携了一抹淡淡的暧昧,“怎么?你要我怎么爱护你?床上?榻上?地上?还是椅子上?”

连枢每说一个地方,蓝洛的眉梢就跳了一下,唇角止不住地抽搐,“爷爷,我是您孙子,不能替您暖床!那样有违常伦!”一直知道爷爷生猛奔放,但是没有想到生猛到了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

连枢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对了爷爷,东凌陛下给你赐婚的是哪家小姐?”对于爷爷的婚事,他还是很好奇的。

“安洛离!”连枢慵慵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说话之间添了一抹妖魅。

蓝洛的眼睛瞬间一亮,“就是那个上京双姝之一的安家小姐安洛离?”很明显,蓝洛也是听过安洛离的名字。

连枢不置可否。

“爷爷,你有没有见过她?长得好看么?”蓝洛的眼睛又亮了几分,犹如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星辰。

连枢挑了挑眉头,写满了幽魅的丹凤眼中划过一抹玩味之意。似乎她……应该去会一会那个未婚妻!上京双姝之一,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担得起这个词!

“爷爷,听说安洛离长得很好看,要不我们去安府见见她吧?”

“爷爷,你们二人什么时候成婚?”

“爷爷,到时候给我生个弟弟玩吧?”

蓝洛在一旁神色兴奋地喋喋不休。

连枢忽然转头眸色凉淡地看了他一眼,“弟弟?”两个字,有些玩味和妖魅。

蓝洛脸色一僵,赌气地开口,“是我爹总可以了吧!”然后喃喃地不满低声开口,“就没见过这么欺负孙子的爷爷!”

连枢精致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端起茶轻啜了一口,“你打算在上京待多久?”话语随着热茶的雾气一起散开。

“再有两日就是花神节,上京定然很是热闹,我也要凑上一凑。”蓝洛的脸上又扬起了明澈的笑意。

二月初七,是上京最为热闹的花神节,他可是向往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前来一观而已,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上京,自然是不能错过。

连枢看了一眼天色,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瓷杯,声音淡道:“出来太久了,我该回去了!”

见连枢丝毫没有要带上自己的意思,蓝洛“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唇红齿白的小脸浮现了一抹委屈,“我在上京人地生疏,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举目无亲,爷爷你不打算带我回家么?”

连枢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蓝洛,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不打算。”

蓝洛目光瞬间哀怨到了极点,见连枢这下是背影都不顿一下地即将走出房间,委屈兮兮地喊了一声,“爷爷!”

“爷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你就真的舍得让我流落街头么?”蓝洛如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连枢。

------题外话------

医色里面阿九一直觉得男女主的互动有些不足,所以权相里面格外注意,对手戏很多很足,只是,咳咳,玉小公子比较晚和连世子对上而已。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有些无法言说!{*^▽^*}

第31章 蓝笙是天,蓝洛是壤

“舍得。”连枢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蓝洛:“……”爷爷太绝情,上京不好混,他要回天穹!哼!

“这座院落是我的,平素除了我和容晞他们不会有其他人过来,你可以暂时在这里住下。”连枢的话语,未见多少情绪。

“你……你要我住在妓院?”蓝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开口。

“你可以不住。”

“爷爷,我姐姐如果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的!”蓝洛哭丧着一张脸地看着连枢。

虽然他和姐姐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可是,姐姐对他的下落可谓是了如指掌,如果知道他住在三笙,他的下场不是扒皮就算断腿!

连枢微微翘了翘唇角,勾勒出了一个幽魅带凉的弧度,细长妖治的眼眸闪过一抹轻碎的流光,“你姐姐这段时间不会来上京。”

蓝洛又是一愣,“为什么?”

“陛下已经打探到了迦若徒弟的下落,皇室影卫不简单,蓝笙若是来了上京,就相当于在东凌皇室的眼皮子底下,上京皇城,天子脚下,你觉得陛下当真完全查不出她的身份么?”连枢的话语很淡,隐约有几分妖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若是天下魅色十分,那么,她一双眼睛便独占了七分,一眼望去便令人移不开眼。

艳治邪肆,妖异绝伦。

闻言,蓝洛却是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怪不得姐姐这两年从来不来上京!”

连枢眸色凉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别忘了,你和蓝笙师出同源,她是迦若的徒弟,你也是。”

“姐姐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被人盯上不足为奇,至于我,嘿嘿,我医术造诣几斤几两不说爷爷你也应该知道,他们怎么会猜到我的身上!”这句话,蓝洛说的是相当自豪。

看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某人,连枢难得地默了片刻。蓝洛和蓝笙是双生子,除了容貌有七分相似之外,其余基本上天壤之别。

当然,蓝笙是天,蓝洛是壤!

早了蓝洛一炷香的蓝笙,是即担了爹娘的份,又承了姐姐的名在照顾这个不怎么让人省心的弟弟。

“你在这里不要惹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偷偷摸摸,随意就好!”看着蓝洛,连枢嘱咐了一声。

闻言,蓝洛瞬间不解地看过去,“既然如此爷爷你为什么不带我回连王府?”他还以为爷爷是因为顾忌别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让自己留在这里,可是现在爷爷这句话摆明了他根本就不担心旁人知晓他们相识。

“因为你话太多了,聒噪!”说完,就再没有任何停留地离开了房间。

蓝洛:“……”

无语地瞠目结舌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的妖红色颀长背影,蓝洛的目光简直不能再哀怨了,神情也无法更丧了。

爷爷竟然嫌弃他了?!

大约是知道连枢差不多这个时候回去,流风和回雪已经驾着马车在这里等着。

三笙阁是上京最有名的青楼,每日出入的达官显贵不知凡几,流风和回雪姿容皆为上乘,如今这般驾着马车在外面等候连枢,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回雪白皙的容颜之上没有任何不耐烦之意,只是在接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本就凉如冰雪的眼眸更冷了几分,周身都散发着冷寒之息。

流风温柔的容颜也是难得皱了皱,面上如常。

“不知是谁人,竟然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让两位小姐在此驾车等候?”一道轻挑的声音传来,流风回雪的面前,站了一位穿着藕色衣衫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俊朗,玉冠束发,眼中眸光没有丝毫掩饰地落在了流风回雪的身上。

回雪脸色一寒,冷冷地看着对方。

流风没有说话,对那人直接选择无视。

“公子同你们说话是看得起你们?竟然还敢不回话?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他可是玉家的大公子玉唯!”男子身后的一位侍从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盯着流风回雪,话语说到最后玉唯身份的时候,神色之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玉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眸光却是在流风和回雪之间流转。他站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看着她们二人驾着马车而来,最后停在了三笙阁前面,本来他以为驾车之人容貌都如此不俗,那么马车中的人肯定是更加好看,只是,在这里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马车上下来,他便知道,这两位少女是来三笙阁接人。

听到玉家这个词,流风和回雪都抬眸看了玉唯一眼。世子当年就是因为玉家的玉子祁才被流放至天穹五年,连王府和玉家,势若水火。

玉唯人虽然好色了一些,但到底不是傻的,这两个侍女一看就不是寻常侍女可以相比的,而且从马车也可以看出,这户人家非富即贵,不过,上京权贵显赫的世家公子小姐他基本上都认识,从未见过面前这两位侍女,是以,心中也没觉得她们家主子身份能有多高。

玉家是上京三大家族之一,仅次于容家,他是玉家长子,虽然不是嫡出但是也与嫡出无异。玉子祁双腿已废,长年累月地在桫椤之林不见外人,他的母亲长阳郡主更是多年前就离开了玉府另立府邸,身边男宠面首不绝,与父亲早已是撕破了脸,就差一纸和离书。

这么多年,玉府的中馈事宜一直由他的母亲操持,如果不是父亲与长阳郡主之间是御赐婚约,父亲早就休弃了她将自己的母亲扶为正室,至于玉子祁,五年前或许惊才绝艳,但是如今,只是一个废人,若不是近来安家退婚,尔后陛下又赐婚,这些事情都涉及了玉子祁,上京中谁还记得玉家嫡子玉子祁?!

“若是随我回了玉府,本公子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做这些婢女小厮的活计!”玉唯伸手推开那位侍从,上前两步,露出了一个笑,淡淡地道。

第32章 没这条路给你走

回雪冷眸一眯,没有说话。

流风眼尾扬了扬,依旧不开口。

上京和天穹不一样,天穹山高水远,陛下鞭长莫及,再者,天穹本就是强者为尊,实力至上,只要不违背天穹的律令,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追究,而律令里面,没有杀人犯法这一条,所以,只要你不怕被对方的亲眷朋友追杀,你大可直接动手。

但是上京不一样,上京是天子脚下,律法严谨,权贵众多,行差踏错便会给世子带来麻烦。

玉唯面色也难看了几分,他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二人除了最开始听到他身份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之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狠声道:“本公子今日把话撂着了,让你家主子出来,本公子讨要了你们,就不信你家主子不给?!”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惊艳抽气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从三笙阁中出来的那道红到极致的颀长身影。

面容精致,眉目如画,一身红衣,张扬妖治,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流动着恣意邪肆的光碎,幽幽浮动。

看见连枢,流风浅浅一笑,依旧温柔,就连神色冰冷的回雪,面容都缓和了几分。

玉唯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瞬间怔楞在了原地,眼中的惊艳无法掩饰。

连枢唇角微微一勾,细长的丹凤眼中的凉意点点弥散,嗓音幽凉邪肆,“本世子现在出来了,你若是有本事就将我的侍女带走,否则总得留下点什么!”

玉唯盯着连枢看了许久,心中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上京中的世子不外乎那么几个,连王府的连枢,谢王府的谢如风,以及南王府的南宫若尘,连枢近日回京,应该就是他了。

玉唯淡淡一笑,“早知道是连世子的人,玉唯就不打她们的主意了。”即使连枢再张狂不羁,恣意妄为,但是好歹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是玉唯明显是不了解连枢的。

连枢缓缓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玉唯,声音有点点玩味,“言下之意倘若不是本世子的人你就打算强取豪夺了?如此行经,就是你玉家的教养?”

玉唯脸色微微一变,连枢不仅给他扣了一个强取豪夺的罪名,更是抹黑了玉家,以后玉家迟早是他来继承,自然看不得玉家名声受辱,不由眸色也转冷了一分,“连世子还请慎言,花街柳巷是寻欢作乐之地,你的两位侍女出现在这里,玉唯只是一时将她们当成了三笙阁中之人而已,再者,放眼上京,论强取豪夺谁人及得上连世子!”

此言一出,流风和回雪神色冷凉了一分。玉唯这话,分明是将她们与三笙阁中的人相提并论。

连枢眉梢微挑,翘了翘唇角,眸眼中似有冰封一湖,凉寒妖邪,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玉唯,“本世子虽然离京五年,但是也是知道三笙阁可不只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出现在三笙阁门口你便视为三笙阁中的人。这句话若是传了出去对你可不太好,毕竟,这些年,二笙中的贵客也是不少,她们若是知道玉大公子将她们视为青楼女子,不知会如何?!”

玉唯脸色瞬间极为难看。

“至于强取豪夺,便是无人及得上本世子又如何?本世子有那个本事,至于你,不论其他人怎样,在本世子这里,就没有这条路给你走!”丹凤眼中的邪气渐浓,恣意张扬到了极点。

玉唯脸上表情几经转换才将心中凛冽的怒意给压了下去,对着连枢声音淡淡地开口,“连世子,我知道你和玉子祁之间有恩怨,又何必牵扯整个玉府!”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他们怎么忘记了这回事,怪不得连世子一直揪着玉家大公子不放,看来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

连枢本就眯起的眼睛又眯了眯,幽幽的危险如山涧溪流,绵延不绝,诡谲未息。

“当年你废了七弟的双腿,陛下将你流放至天穹五年,现在你平安回来,依旧是连王府身份尊贵的世子,可是我七弟呢?终此一生,他都是一个废人与轮椅为伴,他的人生已经被你毁了,如此连世子还有什么不满意?!”说这句话的时候,玉唯脸上浮现了一抹愤懑不满之意,隐约还有一分悲痛。

听着玉唯的话,众人看着连枢的神色微妙了几分。废了玉家唯一嫡子也不过离京五年,如今回京之后竟然还不肯放过玉家!

玉唯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得意。

不远处的精致雕花木窗,一双冰潋的眼眸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连枢眉心一动,眼眸微微一斜,不过瞬间就收了回来,那道视线也随之消失。

连枢绝艳倾城的容颜浮现了一抹似笑非笑,唇角微勾,有些幽凉邪肆,看着玉唯,玩味地开口,“怎么?本世子还什么都没做玉大公子就开始挑唆我和玉子祁之间的关系了?!”

闻言,众人心中默然。你和玉小公子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别人来挑拨么?双腿之仇,夺妻之恨,那件事情是可以轻易化为玉帛的。

“七弟如今已是废人,他的未婚妻也已经与连世子有了婚约,连世子何必抓着当年的事情不放?!”玉唯没有回答,依旧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反正,整个上京都知道,是他连枢欠了玉子祁。

连枢神色悄无声息地沾染了一抹诡谲幽冷,双手环胸微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玉唯,“你这一口一个废人叫起来倒是挺顺口,就这么希望别人知道玉子祁是废人以后无法接手玉家?这些年也不见你对玉子祁如何关心,如今倒是在这里表演起兄弟情深!”

连枢的话语,充满了讽刺,却也一针见血。

众人看着玉唯,连枢这番话之后心中又是一番思量。这些年,玉唯对玉子祁这个兄弟从来谈不上关心,反而经常在旁人面前说他的双腿已经废了,与废人无异等等之类的话语,而且,他是玉家长子,长阳郡主不在他的母亲掌握玉府当家大权,上京的那些权贵夫人基本上都称呼一声玉夫人,若说玉唯没有争夺玉家之心,他们也是不信的,所以今日这番兄弟情深,确实太过了!

------题外话------

唔,压轴这么久的玉小公子下一章出场,e={′o`*}}}唉,阿九都被憋坏了!

第33章 玉小公子来了

“连枢,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玉唯气急,冷着脸色狠声开口。纵然他恨不得玉子祁那个残废马上死了,可是,也不允许就这样被人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连枢轻轻一笑,姿容绝艳,潋滟出尘,一瞬间晃去了所有人的心神。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纵然不肯放过玉家,本世子何必从你这里动手,你不过是庶出,即使是玉家长子也从了一个庶字,自古以来嫡庶有分,嫡是嫡,庶为庶,先为嫡庶,后论年幼,永远越不过那个身份去,就算玉子祁是废人,玉家也不会落到你这个庶子手中!如此一来,本世子何必耽搁时间在你的身上?”连枢语气轻邪,妖魅中还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

玉唯脸色铁青地看着连枢,眸子里闪过阴冷。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玉家小公子来了!”

有片刻的骚动,然后便静止下来,齐齐地让出了一条道路,一辆华贵的沉香木精制而成的墨色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四个角落,流苏垂緌,微风摇曳,悠然婉转。

连枢眼眸一眯,极为好看的丹凤眼中,妖魅绝然,一片清幽流光浅浅荡漾,有些凉,有些淡,有些高深莫测,眸眼深处,似晕染了一层墨色,浓郁沉冷,浮光掠影之间诡谲森寒。

缓缓抬起眸子,就那样眯缝眼睛静静地看着那辆缓缓靠近的马车,白皙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容颜,一片幽绝的高深莫测。

她没打算去找玉子祁的麻烦,对方竟然找上门来了!

玉唯脸上划过一抹震惊讶异之色,怔怔地望着那辆马车,神色惊愕。那个残废竟然离开了桫椤之林?!这五年他不是一直不出桫椤之林么?!

桫椤之林是玉府最好的居处,环境清幽,景色别致,锦华雅致,独具一格,而且,那是玉家嫡子身份的代表,无论他在玉府身份多高,无论他娘在玉府如何,他永远都无法名正言顺住到桫椤之林。

即使玉子祁现在是一个废物,桫椤之林依旧是他的。

想到这里,玉唯看着那辆马车的目光狠毒了几分。等他以后成为玉家家主之后,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一直踩在他头上的玉子祁!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都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说是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对于五年前那天宫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清楚的人并不多,经过那些达官显贵口口相传,传到百姓口中的时候依旧不知道是翻了多少个版本,爱恨情深,恩怨情仇,各种版本都有。

此时,谁敢拍着胸脯说对连世子和玉小公子的重新相聚一点儿也不期待!

绝对没有!

待马车近了,连枢颇为邪气地勾起唇角,绝艳的容颜扬起了一抹凛冽的冷笑,眸子幽深,诡谲肆意,红衣翩然中带着张扬不羁,削薄的唇微微一启,清魅妖娆的声音弥散在空中,“玉小公子,好久不见啊,这断腿的感觉如何?”

声音很好听,犹如远古传来的清寒笛音,却除了寒意再没有其他情绪,轻轻流转的尾音,沾染了些许邪肆鬼魅。

大家却都是“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这句话,还真是明晃晃的挑衅啊!

怀砚微微拢起眉梢,神色已经冷了几分。

怀书则是脸色不忿地瞪着连枢。今天出门真是没挑日子,竟然碰上了连枢这个混不吝的纨绔公子,五年来谢老王爷都没有找过公子,怎生偏选了今日?!

“连世子,好久不见,这些年待在天穹的滋味儿可还好受?”马车里面,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地掷出。

清凉疏离的声音如山涧溪流缓缓流漾,寡凉薄淡间偏偏生出了一抹澄澈无澜的纯净,清凉入骨,写意了一缕高山冰川的一枕寒流。

本就静谧一片的人群又是静了静,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

连枢妖魅的眸子骤然一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冷肆邪佞了几分,盯着墨黑色的马车看了许久,忽然一绽薄唇,优美弧度流转之间带出了一抹浅笑,比盛放在幽冥彼岸的曼珠沙华还要妖艳灼目气氛,令人惊惑交加。

看着这样的连枢,众人的目光都有些痴然。

“自然好极!”尾音故意被拖长了几分,危险异常。

马车里面似乎也是一声低沉悦耳的轻笑,“如此,子祁便也不至于太过愧疚。”声音不寒,甚至说得上浅淡,但是,就是隐约有一抹淬了清雪染了浮冰的凉意。

连枢眉梢微挑,双手环胸站在马车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马车,“故友相逢,玉小公子打算就这样坐在马车上?还是说……腿脚不便,行动不易?”

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却是任谁都可以看出内地里的波涛汹涌。

听着连枢的话,怀书再也坐不住了,轻轻一跃就下了马车,对连枢怒目而视,“连世子,你别太过分!”自家公子是何等人物,即使是双腿被废也分毫不损公子风华。

“多亏了连世子,较之五年前确实有些行动不便!”声音依旧是清淡如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涟漪波动,“不过,既然是连世子相邀,自然不该一直不相见。”

连枢没有说话,双手环胸勾唇邪魅一笑,眸色妖异且凉薄。

“怀砚。”一道清淡如水的嗓音,如碎玉一般,很轻,很淡。

怀砚瞬间会意,从马车底下取出一块质地上乘的木板,铺踏在马车与地面的青石板砖上,“公子!”

一只骨节匀称,如玉雕的手缓缓掀开竹帘。

紧接着,一道坐在轮椅之上倾天绝地的墨色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刻,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那道清癯修长的身影。

连枢眸眼轻挑,细长邪魅的丹凤眼中,一抹惊艳一闪而过。

一袭墨衣如染,衣摆及衣袖处,用上好的墨色丝线绣了清幽雅致的竹纹,两种不同的墨色相互交错,隐约能看见流纹浮动。

发如泼墨,如流水月华柔顺服帖地流泻在身后,未曾束起,仅用一根月白色的发带随意一拢,将冰润清绝的面容衬得愈加白皙精致,五官无一不是精致完美到挑不出一丝半点的瑕疵。眉目如画,睫毛如羽,冰潋的凤眸恍如墨玉流光,玉净花明。

抬眸看向连枢,如翎羽一般浓密卷翘的睫毛轻微阖动,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薄薄的阴影,而那一双剪裁冰绡的潋滟凤目,浅薄到没有任何情绪,澄澈无澜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潋滟生尘,看一眼便被那清绝的墨色摄取心魂,再难移开眼。

姿容清绝,傲岸无双,端是玉人之姿!

即使是坐在轮椅之上,也没有折辱他的风姿分毫。

------题外话------

之前玉小公子出现了几次都没有正脸,o{n_n}o哈哈~,终于露面了!

等阿九画画技术进步了,给你们将人设图画出来吧!/学了一年多素描并且还在学的阿九托腮一本正经地看着大家

第34章 一个瘸子一个病秧子

连枢的恍神惊艳也只是一瞬,瞬间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这等容貌,投身成为男子还真是可惜了,若为女子,定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存在!

倒是让连枢想起了不久前见到的那个蓝衣男子,月无暇,或许,上京中的勋贵公子,也就只有月无暇能与面前这人齐肩。

只是可惜,他们二人,一个是瘸子,一个是病秧子!

众人看看玉子祁,又看看连枢,不由心中感叹:不愧都是位列四公子的连世子和玉小公子,这容貌还真是一等一的好,无可挑剔!

玉子祁并未下车,仅仅是挑开车帘,轮椅出来了几步,眸色凉薄地看了玉唯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连枢的身上,削薄的唇微启,“不知连世子和家兄之间发生了何事?”

虽然是这样问,但是,眸眼之中窥不见任何情绪,依旧是一派淡然。

连枢如涂了蔻丹的唇微微一勾,修长如玉的手指向玉唯,“他,调戏侮辱本世子的侍女!”

说完之后,转头看向玉子祁,似笑非笑地开口,“玉小公子是不是应该给本世子一个交待?”

“连世子想要什么交待?”玉子祁面无表情,声音亦是无波无澜。

“他想要本世子的侍女,本世子也不好让他空手而归。”说到这里,连枢笑地有些艳治靡丽,嗓音妖娆低沉,“为了不让他空手而归,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废了双手吧!”

神情淡然,一片月白风清!

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踏青吧。

前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将这里是围地水泄不通,可是,除了寂静,却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有些……安静地诡异!

“连枢,你做梦,我是玉家大公子,别说是你两个侍女,就算是调戏你,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玉唯抬头看着连枢,神色阴狠。连枢竟然想废了他的手,简直做梦。

“怀砚!”坐在轮椅之上的玉子祁声音浅淡。

怀砚闻言,二话不说直接走到了玉唯的面前,“咔嚓咔嚓”一连两声,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卸了玉唯的胳膊,可见其武功高深莫测。

电光火石之间,玉唯缓过神是因为软哒哒垂下的双手所传来的痛楚。

“啊……”一声尖锐凄厉的叫唤声,甚至因为疼痛,直接瘫坐在地上,面容一片苍白,但是那双眸子,却是更加狠辣。

“玉……玉子祁,你竟然……竟然敢?!”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恨意中裹挟着毒辣,恨不能将玉子祁和连枢生吞活剥了。

看热闹的人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浮现的诧异不比玉唯少。这位玉小公子竟然面不改色地令人折断了他大哥的双手!

玉子祁脸上依旧是清淡,似乎刚才下了那个命令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墨玉流光的凤眸看向连枢,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连世子,如何?”

看着面无表情的玉子祁,连枢妖魅一笑,绝艳倾城,意有所指地道:“玉小公子果决不减当年!”

“承让!”玉子祁眸色淡淡地看着连枢,声音无波无澜,清雅绝伦的精致容颜,没有半点情绪变化。

连枢就站在马车旁边,微微倾身,一只手搭在玉子祁的肩上,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明明是极为散漫不羁的声音,却听出了几分凛冽的狠戾,“五年未见,有些账,本世子是不是应该同你好好算一下?嗯?!”

尤其是最后一个‘嗯’字,尾音被故意拖长,邪魅而又张扬。

玉子祁微微偏头,便看见了连枢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在轻轻翕动,骨节修长的手捻了一缕细碎的墨发,替连枢别到耳后,话语清冷疏离,如玉寒凉,“我们之间的账,确实应该清算了!”

明明是极其温柔的动作,可是,在他们做来,却毫无半点温情可言。

四目相对。

一双是邪魅妖娆,张扬恣意的丹凤眼,一双是清雅疏离,墨玉流光的凤眸。

此时,眼眸深处的眸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沉,一层层聚集,浓郁到化不开。

就连空气中的温度也在以可以察觉的速度降低,越来越压抑,在一点一点接近临界点,似乎下一刻就会冻结一切。

众人都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呵呵……”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妖娆的轻笑缓缓响起,带着似有若无的邪气。

这道声音一出,空气中凝滞的气流才开始缓缓流动。

那逼仄的氛围消散,在场的人,都倏地松了一口气。

就连自两人对上,便神色凝重的流风回雪,怀砚怀书四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也都缓和了几分。

“玉小公子,来日方长啊!”对上玉子祁的眸子,连枢似笑非笑且意味深长地掷出一句话。

玉子祁赛雪欺霜的精致容颜浮现了一缕凉意,唇角勾勒出的弧度就像是沾染了流冰碎雪。

连枢上了马车,“回府。”

马车缓缓驶离三笙阁。

连枢眯了眯眼睛,眸色幽深,眉间邪肆,将有些苍白的容颜映衬地更加白皙如雪,唇角轻勾,神色冰寒中还带着几分妖治。

十足地惑人。

另一辆马车之上,玉子祁清雅绝伦的脸色,也是苍白如雪,一双眸子,此刻有些说不出来的沉寂。

“公子,大公子怎么办?”看着瘫坐在地上,面容痛苦到扭曲的玉唯,怀砚眼中划过一道冷意。这些年公子不过是不愿过问玉府中的事情,才任由那些姨娘小妾庶子庶女们可劲儿地折腾,玉唯不过是个庶长子,自己的母亲稍微有些手段,将玉府的中馈握在了手中,便还真的以为自己在玉府可以遮了天去。

怀书神色不屑地看着瘫坐在地上打滚的男子,很早之前他就看玉唯不顺眼了,恃强凌弱,还总是耀武扬威!

“送回去!”玉子祁的嗓音有些低沉,依旧是清冷好听,犹如清泉缓缓流过山涧一般。

怀书应是,招来隐卫将玉唯带了下去。

怀砚向来比怀书心细一些,从玉子祁的三个字里面便听出了他的不对劲,一瞬间也就明白了缘由,只是心中有几分惊讶,看来连世子未必就如表面那般纨绔不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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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让蓝洛在三笙阁挂牌

连枢坐在马车上,靠着软榻阖目休息了片刻,苍白的容颜恢复了几分血色。

泣血的唇微微一扬,勾出了一个轻邪好看的弧度,伸手轻叩了几下马车车壁,声音漫不经心地开口,“去陌上桑。”

闻言,流风回雪一拉缰绳,调转了方向。

马车缓缓驶入巷子,七拐八绕之后,最后停在了一个颇为安静雅致的院落前。

连枢下了马车,流风看着她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微微皱起眉头,“世子,你没事吧?”看来那个玉子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无碍!”连枢声音淡淡,然后走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座简单普通的别院,进去之后,才发现是别有洞天。

“世子,出岫也来了上京?”流风虽然不谙阵法,但是,好歹与出岫共事这么多年,对于他设下的阵法,还是有些涉猎。

面前的阵法,就是出自出岫的手笔。

而且,他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就是不管到了那里,只要是他们手底下的院落,出岫都会布下阵法,等下次重归的时候再次改善。

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出岫其他方面不是很厉害,但是阵法却是一直无人企及。

连枢微微颔首,不语。

启步缓缓走出阵法之中。

连枢没有破坏阵法阵眼,而是避免触碰那些机关,即使如此,姿态依旧清闲,如闲庭漫步一般淡然自若。

流风回雪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三人刚走出阵法,便看见了等候在梨花树下的素衣男子。

“世子。”看见连枢,素衣男子面容温雅一笑,然后对着连枢身后的流风回雪一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流风笑了笑,“看见外面的阵法,就知道是你而不是轻飏!”

出岫温和一笑,“轻飏那木头,设了阵法估计第一个困住的人就是他自己。”

走入临水的凉亭中,回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亭中搁置了一层灰的茶具,目光清冷地看了出岫一眼,缓缓开口,“世子,我去沏茶!”

言罢,将那些茶具整套端了下去。

出岫的脸色一僵,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世子,你也知道,我一个大老爷们住在这里,能将自己拾掇干净就很不错了,我又不是轻飏那种宜室宜家的人!”在这方面,他最钦佩的人就是轻飏了,最开始在天穹的时候,还没有流风回雪,世子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是轻飏在打理照顾。

流风取出锦帕将亭中石凳上的灰都擦拭了一遍,待连枢坐下之后,在连枢身旁坐下。

出岫坐在连枢对面,“世子,你今天是不是和人动手了?”他的声音,已经是轻沉了几分。在世子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能察觉到世子的气息有些不稳。

连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出岫神色有些无奈,也有些慎重,“世子,夙止公子可说了,下次你若是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就再也不管你了!”

细长邪魅的丹凤眼微眯,声线妖娆,“今日碰到了玉子祁,试探了一番。”

出岫自然知道连枢口中所谓试探是何种试探,眉间微微一沉,“能令世子内息紊乱,想必在桫椤之林修养了五年的玉子祁武功也是高深莫测!”

妖治邪魅的眼中闪过一抹凉意,没有说话。

出岫似是想起什么,看了连枢一眼,“世子,蓝洛已经离开了天穹,依照他的性子,估计也是来上京。”对于世子的这个孙子,他们一直都很是头疼无奈,那位蓝公子,除了吃喝玩乐,插科打诨,什么都不知道,整日里就抱着他的破书写写画画!

当初世子就不应该应了那个赌约,因为,赢了蓝洛之后,从此……麻烦来了,这家伙怎么甩都甩不掉!

还对世子一口一个爷爷叫的贼顺口,就是不知道他的爷爷父亲知道了作何感想,怕是要被气得掀了棺材板爬出来!

“刚才我已经见过他了。”连枢面容与声音皆是淡淡。

出岫有些意外,“他的速度还真快!”真心感叹。论速度,世间能比得上蓝洛的人还真没几个,就算是世子,都未必能胜他一筹。

“世子,那你打算如何安置蓝公子?”出岫看着连枢,温润的眉凝了一分。蓝洛到底身份特殊,若是被有心人查出,怕是会牵连世子。

“他现在在三笙阁中!”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连枢淡道。

出岫愣了一下,流风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世子,你不会让蓝洛在三笙阁挂牌吧?”最后,流风面容奇异地问出了这句话。毕竟蓝洛长得还是很不错,仙姿秀逸,而且,世子这个恶趣味不止是第一次了!

想到这里,流风更加怪异玩味的目光落在了出岫的身上。在天穹这些年,出岫可不止一次在清风楼挂牌,她还有一次出于好心捧场了呢,居然花费了她一千两银子,心疼死她了。

对上流风的眼神,出岫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郁卒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瞪了回去。世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惩罚别人的手段,太biàn tài了,居然要他一个男人去青楼挂牌!

连枢勾勾唇,有些风流邪旎,魅惑如妖,对着流风道:“你这个想法不错,改天我去给蓝洛说一说!”

流风唇角抽搐了一下,“世子,您应该不止如此吧?”

“顺便告诉蓝洛这是他流风姐姐的建议!”连枢抬眸瞅了流风一眼,幽魅妖娆的眼尾似有若无地挑了一分。

流风……趴桌!

温柔秀美的容颜有些欲哭无泪,“世子,蓝笙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被她当做养花的肥料的!”毕竟,蓝笙就这么一个弟弟,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还有那个北越的公主,也不会放过自己。

出岫则是幸灾乐祸地看着。

不远处,回雪端着茶盘缓步而来。

看着流风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回雪清冷的容颜微微诧异了一下,并没有询问原因,而是将茶盘放在桌子上,上前为连枢沏茶。

茶杯中,放了两片雪白的杏花花瓣。

“世子,这是去年埋藏的雪水,我看杏花开的正艳,便放了些花瓣!”回雪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清清冷冷。

提起精致的紫金泥砂茶壶,将四个茶杯都沏满,雪白的花瓣漂浮在浅碧色的茶水中,热气氤氲,茶香四溢,混合着杏花的幽香,极为好闻。

第36章 世子的未婚妻?!

连枢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眉色都舒展了几分。

出岫也端起一杯茶,不怕烫地饮了一大口,神色享受地开口,“回雪沏的茶就是好喝,如果不是借着世子的光,寻常还真喝不到!”

回雪没有说话,在连枢的另一侧坐下。

“世子,蓝洛在三笙阁不会给你惹事吧?”斟酌了一下,流风还是问出了口。

回雪之前沏茶去了,自然是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是以,现在知道蓝洛来了上京,并且还就住在三笙阁,清冷的眉眼有些诧异。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连枢摇头,“蓝洛平素虽然玩闹惯了,但既然能在天穹混迹这么多年,也是个聪明的,很多事情他心中都看的分明,不会惹dà má烦!”

出岫将杯中的茶饮尽,自己又添了一杯,笑着开口总结,“大事估计不会有,小事应该也不会断。”蓝洛和他的姐姐性子完全相反,就没有一刻是闲得住的。

连枢勾唇浅笑,不置可否。

“世子,那件事情,查到了上京便全无线索!”说起这件事情,出岫神色认真了几分,就连声音,都微微一沉。

连枢并不意外,修长白皙的指似有若无地抵着桌子,眉眼邪肆若隐若现,启唇,声音妖娆,“无妨,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好入手查探,上京烜赫望族云集,簪缨世家遍地,关系错综复杂,要想避开他们的势力更是不易。”

抬头看向出岫,“这件事情先放一放,我要玉子祁和月无暇这两个人的资料,尤其是玉子祁。本世子倒是想知道,这五年他是不是真的就在桫椤之林未曾离开!?”

说最后一句话,连枢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危险而又凛冽,有几分黑暗的诡谲潆绕其中。

出岫愣了一下,“世子是怀疑这五年玉子祁根本不在桫椤之林?”

“我看不出他武功的深浅!”连枢把玩着手中的杯盖,缓缓道。她不确定这五年玉子祁是否离开桫椤之林,但是,绝对不是传闻中的在桫椤之林休养那么简单。

出岫三人皆是一惊,就连从来神色冷漠的回雪,白皙的面容都有几分惊讶。世子的武功已然是深不可测,现在竟然连世子都无法看出玉子祁的深浅么?!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妖娆邪魅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暗芒。玉子祁……似乎没有想过对她隐瞒这件事情!

“世子,那您和月王府的月无暇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岫看着连枢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对世子来说,若是不相干的人她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更别说专门派人查探了。

“我今日将他当成了三笙阁的小倌,嫖了!”连枢依旧是漫不经心。

流风回雪出岫:“……”齐齐地无语了片刻。

“世子,据说得罪了月无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出岫看向那个嫖了月无暇却依旧优哉游哉漫不经心的人,提醒道。毕竟,月王府的小祖宗,不是那么好嫖的。

连枢挑眉,白皙如玉的手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本世子倒是挺好奇,月无暇要给我什么下场!”她确定那个病态的蓝衣男子不是善茬,但是,到底有多么不善还未曾领教过。

曾经父王和月攸王爷尚在人世的时候,连王府和月王府的关系还算不错,只是现在嘛……还真是不好说,月无暇看起来可不像是那种会念及旧情的人,不然也不会他姑姑看见他都需要行礼了。

不过月莹也是……自找的!

出岫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世子爷也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越乱,她越是玩地尽兴!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连枢缓缓起身,“流风回雪,你们直接回王府吧!”

“世子,你不回去么?”流风问。

殷红如泣血的唇勾出了一个邪魅的弧度,连枢颇为散漫地道:“初回上京许久,本世子还未见过那个未婚妻!”安家落离,上京双姝之一,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世子的未婚妻?!

出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落在连枢身上的目光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更多的是心酸。世子明明就是女子,女扮男装这么多年,更是连婚约都无法自己做主。

这一纸婚约,对别人来说或许是锦绣良缘,可是,对世子来说,何其可笑!

连枢伸手直接敲了一下出岫的脑袋,“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本世子,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本世子那样没有?!放眼整个上京,有谁比我活得更加恣意不羁!”她父王是东凌连王爷,名扬天下的飞羽将军,她是父王的孩子,生而尊贵。

一纸婚约而已,只要她不想,没有人可以勉强她。

出岫浅笑,眸光欣慰。确实,上京是东凌帝都,亦是锦绣富贵之首,繁华奢靡,富贵遍地,权贵显赫,名门望族不知凡几,簪缨世家攘攘云集,但是,谁不是亦步亦趋小心翼翼,一言一行,一举一止都是三思而行,权贵之家,阀阅门第,那个能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除了月王府的月无暇和世子,还真找不出第三人!

他们看着连枢不急不缓地踏入阵法之中,很快消失在面前。

收回目光,出岫目光微沉地看着流风回雪,“世子与旁人动手你们两个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万一受伤了呢?”

流风神色有些自责,“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的疏忽!”当时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了,她和回雪都愣住了,而且,也没有想到那个玉子祁竟然那般厉害。

回雪没有说话,低垂着头,清冷的眼中也浮现了一抹自责。

“若是再有下次,你们两个就别再留在世子身边了。”出岫静静地看着她们,声音不似素日的温润,有些冷硬,眸子里面,更是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流风抿了抿唇,温柔的眉眼微一沉静,“是。”

出岫与她们不一样,他是最早来到世子身边的人,与世子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虽然平常看上去极为好说话,甚至还会开玩笑,可是,但凡涉及到世子,他便是认真严谨不留丝毫情面。

“是。”回雪面容不变,声音依旧清冷。

“嗯!”出岫声音恢复如常,“你们回去吧!”似是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上京虽然是天子脚下,但是,你们毕竟是世子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你们,有些时候,该动手就动手,不要什么事情都等着世子来为你们解决,否则的话,要你们在世子身边有何用处!”

“是。”流风回雪应答。

“回去吧!”出岫摆摆手,声音淡淡。流风和回雪是自幽冥殿选bá chu lái的最优异的女子,四年前他将她们二人调来世子身边,世子毕竟是女子身份,很多事情他和轻飏无法照料,多有不便,至于暮辞,她自己都尚且需要别人照顾,更别提让她照顾世子了。

第37章 连王妃不错

安府。

落梅阁。

院落之中,栽种着成片的梅树,即使是在梅花已经凋谢的初春,空气中也萦绕着淡淡的梅香。

安洛离今日着了一身紫白相间的锦绣衣裙,衣襟领口绣着别致的白梅,面容绝美,温柔如水,如写意山水一般轻柔雅致的眸子里面,有些微微深沉,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小姐,小姐,大少爷来了!”院落外面,一道身影飞快地小跑进来。

闻言,少女瞬间回过神来,微微勾唇一笑,带出了一抹岁月与共的温柔,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抹缓步而来的白色身影上。

未多时,一道如竹的颀长身影便踏入了院落。

安洛离是上京双姝之一,她的哥哥安书锦的容貌自然也是不差的。

男子一身素白衣裳,目如朗星,眉斜入鬓,风姿隽爽,唇角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身上隐约有着书卷之气,看上去端是温文尔雅,尤其是那一双睿智而不锐利的眼眸,令人感觉十分舒心自然。

“落离!”安书锦看着苑中的紫衣女子,微微勾唇。

“大哥。”安洛离唤了一声,然后对着刚才小跑进来的绿衣女子吩咐,“绿绵,沏一壶茶来。”

兄妹二人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大哥可有去向父亲母亲问安?”安洛离声音依旧轻柔。

安书锦点头,“我刚从父亲那里过来。”

安洛离浅浅一笑,“你离京的这段时日,父亲和母亲一直都很想念你,也担心你出什么意外。”

“他们就是瞎担心,我这个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情!”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眼眸之中却是带着笑意。

两兄妹闲聊了一些家常。

待绿绵端了茶盘过来,安洛离,接过绿绵手中的茶壶,替安书锦倒了一杯茶。“大哥,此去涪陵可还顺利?”

安书锦端起茶杯吹了几下,然后轻啜了一口,声音温雅,“还算顺利,之所以在烟城耽搁一日是看见了故友,贪杯多喝了一些,便滞留了一天。”

“原来如此,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母亲还一直寝食难安地念叨着,生怕你出了什么事。”安洛离笑盈盈地开口。

“好了,还是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安书锦放下茶杯,神色淡然而又认真,“五年的时间,你和玉子祁都没有退婚,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想到退婚了?”

自从玉子祁双腿被折断沦为废人之后,父亲和母亲就一直不满意这桩婚事,当然,他这个当哥哥也不甚满意,但是,当初这婚约到底是安家提出来的,玉子祁遭此一难他们也不好落人口舌,是以,婚约之事便压了五年,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去了一趟涪陵,安家竟然就将这婚事给退了。

不仅退了,还没有找好退路,陛下早些年便有打算将落离赐婚给连王府,这个当口正逢连枢回京,陛下可不就是顺水推舟下旨赐婚了!

安洛离眸色微微一黯,声音淡淡地道:“父亲想让安家和皇族结亲。”

“太子南宫冽?”

安洛离点头,“你也知道,太子表哥已经及冠,姑姑有意为他挑选太子妃,我若是担了婚约在身上,自然是没可能。”

安书锦轻叹了一口气,“姑姑和父亲聪明一世,这件事情上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安家是外戚,当今陛下正值盛年,怎么会允许太子的势力再次壮大以威胁陛下的地位。更何况,安家是三大家族之一,是东凌百年望族,家大业大,现在已经出了一个皇后姑姑,怎么可能再出一位太子妃?若是如此,那后宫岂不是成了我们安家的天下?!”

安洛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

“所以,你的婚事,可以是上京中任何勋贵家族,却绝对不可能是皇族,尤其是太子。”安书锦温润的嗓音微微沉了一分。身在富贵烜赫,钟鸣鼎食之家,最为可悲的就是,婚约之事做不得主。

安洛离点点头,“我明白,我对太子表哥只是兄妹之情。”

安书锦没有说话,眼中有一抹欣慰之色。落离本就是极其聪明的人,这些事情,未必就没有考虑。

沉吟了半晌之后,安书锦才缓缓开口,“你和玉子祁迟早都是要退婚的,趁早退了也没什么不好,至于连枢……”说到这里,安书锦停顿了一下,望向安洛离,“就你的了解,你觉得连枢如何?”

安洛离神色淡淡,“连王妃不错。”

安书锦:“……”温润的容颜有些龟裂。

就连藏身在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上的连枢,都似笑非笑地地勾了勾唇,邪魅的丹凤眼中,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意味。

“你是嫁给连枢,不是嫁给连王妃!”安书锦的声音,难得地有些无奈。

“我与连枢并无交集,对他的了解认识基本上都是来自传言。”安洛离回答地极具技巧,没有说自己心中对连枢的认知与态度,而是将一切推给了传言。

“那你相信那些传言么?”安书锦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问题,继续问。

沉默了一下,安洛离缓缓开口,“无风不起浪!”就算传言未必完全属实,也不会偏离太多。

而且,连枢初回上京就去了三笙阁,这是事实。

安书锦也没有否认,而是神色认真地看着安洛离,“连枢以前或许是真的纨绔公子,不学无术,可是,五年之后,连枢未必就是如此了!”

安洛离扬起眉梢看着安书锦,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天穹是什么地方,那是人间炼狱之地,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有过作奸犯科的大奸大恶之人,连枢在那里待了五年,即使其中有陛下暗中的照顾,但他自己若是没有能力,五年时间,未必能活着从里面出来,所以,你不要小看了连枢。”安书锦语重心长地开口。

虽然他没有见过五年后的连枢,但是,对方既然能够从天穹活着出来,那么,与五年前的连枢定然是不一样的,至于寻欢作乐,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是世家男儿,很多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有通房了,而且,男子三妻四妾也算是正常。

安洛离的眸色微微深沉了一分,“大哥的意思,连枢在藏拙?”

安书锦淡淡一笑,“藏拙不算,毕竟他才刚回上京,你只需知道,能从天穹活着离开,连枢绝对不是那种只晓风花雪月的纨绔公子。”

第38章 可不止是男子

连枢挑了挑眉梢,这个安书锦,不愧是上京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最得陛下的信任,被誉为最有前途的世家公子,看待事情,倒是极为透彻。

“大哥是希望我不要退婚?”安洛离问。其实,她也从来没有过退婚的打算,毕竟,她已经退过一次婚了,若是再退,对她的名声也不好,而且,在她看来,嫁入连王府,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连枢以后不太过分,她都可以接受。

安书锦继续摇头,“我只是将这些事情说与你听,毕竟是你的婚事,你以后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见安洛离不说话,安书锦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大哥知道你心中有人,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父亲和母亲是不会同意的。”如母亲所说,玉子祁现在双腿残废,落离若是嫁过去,与守活寡无异。

安洛离眼眸黯然了一分,抿了抿唇。

“反正你和连枢也只是赐婚,婚事还没有敲定,到时候见面之后你若是不喜欢他,大哥会想办法帮你退婚的!”他安书锦的妹妹,自然是不应该受人勉强的。

安洛离点点头,“谢谢大哥。”

安书锦缓缓起身,“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先进宫述职,顺便探探陛下对这桩婚事到底存了几分的态度。”

目送着安书锦离开,安洛离转身回了屋子。

走近房间,安洛离刚关上房门,还未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道低魅妖娆的嗓音,“安小姐,幸会!”

安洛离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循着声音瞬间偏头,就看见了窗前的那一道妖红色的颀长身影。

少年一身红衣,墨发如瀑,面容白皙精致,倾城绝世,尤其是那一双写满了慵懒轻魅的丹凤眼,正微微上挑,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眸光幽幽流转,魅世无双。

安洛离微微愣了一下,温柔的眼中难掩惊艳,片刻失神。

连枢双手环胸,神色慵懒地倚靠在精致繁复的雕花木窗前,唇角噬了一抹浅薄妖魅的笑,就那样眸色戏谑玩味地看着安洛离,没有说话。

安洛离回过神来,温柔的眼眸惊艳之色仍在,眸色一转,淡笑着开口,“连世子?”一身红衣,绝艳倾城,除了那位传闻中的连世子连枢,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连枢唇角肆意一勾,有些魅,有些惑,漂亮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洛离,“你猜?”

安洛离轻轻一笑,看着那道如泣血的身影,心中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连世子,幸会!”

说完之后,安洛离盈盈一笑,走到梨木桌前沏了一杯茶,然后递到连枢面前,“不知连世子来此所为何事?”

“陛下赐婚你我,本世子只是有些好奇,这上京双姝之一的安家小姐,是否真如传闻那般!”连枢漫不经心地看着安洛离,同样漫不经心地开口。

安洛离也不在意,也在自己倒了一杯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连世子可是觉得我白担了这个名?”说完之后,甫一抬眸,便看见了那张美到无可挑剔的精致容颜,妖治无双,魅惑绝伦,这样的容貌,让身为女子的她,都有些自愧不如。

不得不说,连枢的容貌,真的是好看地有些过分!

上京是权贵世家云集之地,世家子弟不知凡几,容貌能与这位连世子比肩之人当真是凤毛麟角。

“未曾。”削薄妖治的唇微微一启,声音淡淡中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

安洛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那落离就承了连世子的赞誉。”

连枢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艳治妖娆的唇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以手支额,眉梢一扬,有些玩味,“安小姐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毕竟,在上京中,她的名声,确实是不好。

安洛离这么一个烜赫贵女被赐婚给声名狼藉的他,当真是委屈了!

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安洛离沉默地看着连枢片刻,语气冷静地看着连枢,“连世子当真想听?”

“有何不可?”连枢不以为意。

如寒梅傲然却带着桃花轻柔的绝色面容稍稍认真了几分,目光没有一丝偏移地看着连枢,“连世子是否真如传闻一般喜好男子?”

连枢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她倒是没有想到,安洛离这样的大家闺秀竟然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倒是让她对上京中的闺阁小姐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认识。

愈加玩味地勾了勾唇,妖妖娆娆地回答,“看来安小姐的消息不够准确,我喜欢的,可不止是男子。”

言下之意,本世子喜好男风诚然不假,但是,对于女子,也甚是心悦。

安洛离精致的容颜一顿,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表情,淡淡地看了一眼连枢,“连世子也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婚约,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

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我承认,我现在并不喜欢你,但是,只要我们之间婚约尚在,我便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所以,你这是在以你的要求来要求我?”连枢细长的丹凤眼落在了安洛离的身上,慢条斯理地问。从那双魅然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幽幽的凉意。

“没有,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稍加收敛。”说完之后,安洛离抿了抿唇,抬头与连枢直视,“我不管你以前是如何荒唐,也不在乎这五年你在天穹是怎么过来的,但是,现在我们之间既然有了婚约,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收敛一些,我不介意你去青楼寻欢作乐,只要别太过分,我便不会干涉你。

但是,你要知道,我现在不仅是你的未婚妻,我也还是安家嫡女,因为一纸婚约,我们现在拴在一起,而我的一切又都代表了安家,所以,你对我的态度,会原封不动地落在安家,你若是做的太过,便是折辱我的面子,落了安家的面子!”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口,“而且,我们之间是陛下赐婚,你若是太过随心所欲,放纵不羁,便是陛下那里,你与连王府也不好交代不是?”

不得不说,安洛离说话很有技巧,既摆明了自己对这婚约的态度,也说了自己对连枢的要求,提了自己,提了安家,最后,才提了婚约是御赐,连枢若是太过对他自己也不好。

不仅没有得到安家的好处,反而还累得陛下迁怒连王府。

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了进去,将自己所希望的都说了出来,而且最后一句话还是为连枢着想。

第39章 无需偷偷摸摸

连枢墨色的眸底隐约有流光回转,盯着安洛离看了半晌,然后邪气一笑,“好话都被安小姐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安洛离神色如初,浅笑,“落离以为自己的要求并不算高。”只要连枢不落她与安家的面子,就算是成婚之后,她也不会干涉连枢的事情,至于子嗣之事,那还太遥远,她安洛离也并非没有容人之心。

连枢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安洛离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连枢。连枢与她所想,倒是有几分不一样。

末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枢漂亮而又妖魅的丹凤眼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问,“当初安小姐退了同玉子祁的婚约是因为他不良于行?”

此言一出,安洛离温柔精致的脸色瞬间一白,抿了抿唇,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依旧轻柔淡雅,但是细细听去还是会发现与之前有一分不一样,“既然婚约已经退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连世子又何必考究呢!”

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连枢幽魅一笑,淡淡地道:“谢谢安小姐的茶,我该回去了!”

安洛离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被对方笑地晃了一下心神,微微颔首,似是想起什么,又浅笑着添了一句,“我们之间毕竟是有婚约的,连世子下次来安府无需如此偷偷摸摸!”

“好。”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直接施展轻功离开,妖红色的身影,很快旋成了一个点。

安洛离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白皙精致的容颜有些深沉莫测,最后抬起头,轻轻一笑。

“红袖!”安洛离一声低唤。

很快,一位桃红色衣衫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

“你去告诉大哥,就说我已经见过了连枢,是否退婚一事,日后再议。”安洛离的声音依旧温和,只是,较之平常少了那么一分情绪。

其实,生在荣华富贵之家,虽然衣食住行不愁,可是,婚约之事却是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当年父母为了求了心仪的婚约,到头来还是无法如愿,现在她的婚事已经被陛下提起,赐婚之人即使不是连枢也会是其他人,若是如此,还不如先试着看看能否和连枢和平相处。

毕竟,比起其他世家,连王府要简单的多,没有那么多宗亲族系,以及庶子庶女,连枢在外五年,府中没有妾室通房,连王爷也是只有连王妃一个,连王妃又是个极好说话的,所以,若是嫁入连王府,即使与连枢不恩爱,她的日子,应该也会不错。

夕阳西下,一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连枢依旧是一袭妖红色的衣衫,橙红色的光芒在傍晚有些微凉,就带着本该温暖灼热的夕光都柔和清冷了几分,落在连枢的身上,将她邪肆妖魅的面容衬地清然了几分。

妖红色的背影,张扬恣意之间,有些一分说不出来的孤寂落寞。

连枢手中握着一枝不知从何处折来的白梅,唇形优美,清浅一扬,妖魅的眼中一派深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白梅,踏着落日余晖,朝着连王府缓缓而去。

尚未走到连王府,远远地连枢便看见台阶之上,站着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

就在连枢挑眉的时候,那道四下张望的小身影也似乎是发现了连枢,朝着她飞快地飞奔过来。

“连枢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那道小身影紧紧地抱着连枢的腰,软软糯糯的话语还有一丝委屈。

连枢不太习惯别人的靠近,身体僵了片刻,漂亮的丹凤眼划过一抹疑惑,低头看着面前尚不及肩的红衣小少年,“未忧?”魅然的声音里面,有一分不确定。

小少年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大红色牡丹衣袍,粉雕玉琢的小脸,白皙光滑的额间有一点朱砂,衬得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明艳夺目,却又不失孩童该有的稚气。

闻言,红衣小少年精致的小脸有些兴奋,“连枢哥哥,是我是我,我是未忧。”声音有些激动,有些开心,还有些腼腆。

原来连枢哥哥还记得他,好开心哦!

看着抱着自己一直不松手的明未忧,连枢好看的眉尖浮现了一抹无奈,“未忧,我们先进去吧!”声音淡淡的,但是那股子魅然妖娆依旧还在。

但是,妖治的眉眼之间,也多了一抹浅浅的笑。

以前自己尚未离开上京,未忧就和自己比较亲近,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为当年不过五岁的他还记得自己。

明未忧仰头冲着连枢扬唇一笑,如水晶般纯澈无暇的眸子干净清澈地没有任何杂质,犹如天然无饰的一汪清泉,“嗯!”虽然松开了连枢,却是自然而言地牵起了连枢的衣袖。

连枢没有说话,任由身边的小人儿牵着自己的衣袖,听着对方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年他所遇到的一些有趣好玩的人或物。

连枢偶尔应答一句,眉间也染了一分微不可见的笑意,驱散了几分微凉气息。

连王妃苏沐陪明未忧一起站在门口,自然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母妃。”连枢与明未忧缓步上前,淡淡地唤了一声。

“王妃婶婶。”明未忧脆生生地唤了一声。

饶是听惯了这声王妃婶婶,苏沐表情还是微微一顿,似乎是有些想笑,还有些无可奈何。

明国公与当今太后同一辈分,算是她的长辈,明国公老年得子,如今明未忧也不过十岁,明国公的儿子,本应该是唤她一声嫂嫂,可是,却因为年纪比连枢这一辈的人还小上几岁,再加上平素喜欢和连枢在一起玩耍,便硬生生地自折了一个辈分。

明国公对这个盼了几十年的儿子从来都是如珠如宝地对待,自然也不会驳了他的要求,所以,这个辈分便就一直这样乱着。

苏沐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本就温柔写意的眸子愈加温和,看了一眼明未忧,对着连枢道:“你今天离开不久之后未忧就来了,都等了你一天,现在看着下山的太阳我说了句你应该快回来了,他就跑到了王府门口等你。”

连枢低头,正好看见明未忧冲着自己灿然一笑。

明艳清澈,干净无尘,那双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里面,没有一丝杂质。

“下次等我在府内即可,没必要来王府门口。”对上那一双干净如水的眸子,连枢淡淡地道。

“嗯。”明未忧笑容明媚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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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浪费我的好茶(PK求收)

眸光落到了连枢手中的白梅之上,苏沐轻轻地笑了笑,“怪不得这么晚回来,你竟然去了玉嶂山!”这个季节能摘折到梅花的地方,放眼整个东凌,也就只有玉嶂山了。

玉嶂山是上京百里之外的一座雪山,临近蔚平城,山势极高,直入霄汉,自半山腰往上,便是一片白雪相覆,山顶更是满目皆白,冰雪环绕,终年不化,玉嶂山有两景,一是半山腰的万里梅花经年不谢,二是玉嶂山顶的青瓷烟云,四时不灭。

当然,一般鲜少有人能登得玉嶂山顶,就算真的登上了山顶,也未必能在苍茫雪山找到青瓷烟水,是以,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见过青瓷烟水。

把玩着手中的白梅,连枢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嗓音清魅,“闲来无事,四处走走!”

玉嶂山太高了,未登顶她便回来了,不然的话,这大半天的时间是决计不够的。

将手中的白梅递到了碧云的面前,“碧云姑姑,上次我见母妃房中景色单调了一些,不如便用这只梅花添个景吧!”

碧云看着面前犹自带着晶莹水珠的白梅,伸手接了过来。

苏沐看了一眼站在身前面容精致极尽妖魅的红衣少年,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明未忧,便又只能作罢,笑着淡淡开口,“你不在的这些年,未忧倒是想你的紧,隔三差五往府中跑。”明明连枢离开上京的时候未忧这孩子也才四五岁的年纪,她都不知道未忧为什么如此喜欢连枢。

闻言,明未忧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一起进了王府。

“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未忧和你多年不见,这小子约莫着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丢下一句话,便和碧云一同离开。

连枢则是领着明未忧朝着竹轩而去。

将白梅插在花瓶中,碧云还洒了几滴水,笑着对苏沐说道:“世子真是有心了,知道王妃喜欢梅花,竟然只身去了玉嶂山只为了这一枝白梅!”

苏沐的目光也落在那只青玉瓷瓶中含苞欲放的白梅之上,轻叹了一口气,温柔的眉眼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深沉了不少,“小兮是个孝顺的孩子,是我对不起她。”

听到苏沐以小兮称呼连枢,碧云神色顿了一下,替苏沐添了一杯热茶,轻声安慰,“当年那样做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世子会理解的。”

“就是因为小兮不曾怪罪,我才更加觉得歉疚,让她女扮男装顶替她哥哥的身份肩负起整个连王府对她来说,太累了也太苛刻了,寻常世家小姐,不都是在闺阁之中学习琴棋书画,诗书礼仪,等着及笄之后许配合适的婚约,谁人像她一般,芳华正好的年纪却不能以本来身份面貌示人,甚至连婚约,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说到最后,苏沐的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

碧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神色隐有复杂。这些年,确实是苦了世子,不过,王妃也不容易。

“王妃,世子和安家的婚约要如何处理?世子对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总不可能真的让世子娶了安家大小姐。

听到碧云说起这件事情,苏沐瞬间就有些气的牙痒痒,“那小兔崽子说守孝三年无需嫁娶。”

“噗嗤”一声,饶是沉稳如碧云,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连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笑意,“这确实是世子会说的话!”

苏沐微微抬眸,阴阴地看了碧云一眼,温雅秀致的眉眼之间,刚才的郁色沉闷却是散去了不少。

“不过王妃也别太担心,世子不过十七,未及弱冠,再者,安家不久前才退了玉家的婚事,即使与世子之间是陛下赐婚,也总归顾及一些玉家和谢王府,婚事最早也在一年后。”而一年时间,变数太多,尤其是这个时候的上京。

苏沐没有说话,只是眸子浅然地看着窗外晚霞满天的天际,沉了沉眸子,“但愿如此吧!”许久之后,才轻轻地掷出了五个字。

竹轩。

夕阳并没有那么快散去,天际映满了橙红色的晚霞,淡薄的余晖洒在大地上,景色姣好,瑰丽天成。

在明未忧的要求下,他们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待在了水榭凉亭中。

连枢在凉亭中的木凳之上坐下,看着过来奉茶的回雪,淡淡地吩咐,“回雪,准备几碟糕点,再备一些雪梨糖水过来。”

“是。”回雪看了一眼坐在连枢对面目光带着好奇四下打量的明未忧,收回视线便退了下去。

明未忧双手抱着茶杯趴在石桌之上,看着西边漫天霞光之下的连绵翠竹,如一片浸染了橙红色的翠绿色绸缎一般,龇牙一笑,道:“连枢哥哥,你这里的景色真好看。”

连枢轻抿了一口茶,略微抬了抬眼眸,妖治邪魅的容颜并没有多少情绪,“再好的景色,看多了,也就厌了!”

明未忧捧着茶杯,猛地喝了一口,“怎么会呢?!我就觉得看不厌。”

却在下一瞬间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苦着脸望着连枢,“连枢哥哥,你这里的茶好苦啊!”

连枢低低一笑,神色有些魅然,将一碟糕点推到了明未忧面前,话语带了一抹戏谑,“我没有嫌弃你如牛饮一般浪费我的好茶,你倒还挑剔起我的茶了!”

“可是就是好苦啊!”明未忧小脸依旧有些垮,他感觉自己嘴里现在都是苦哈哈的。

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声音轻缓地道:“这茶是清雪回甘,最开始是有些苦涩,但是慢慢品来会有一种清雪的余甘。”

明未忧一连吃了两块糕点口中的苦涩之感才消失,撇了撇嘴,“我都没有听过这个茶的名字。”他家老头子也喜欢品茶,府中有各种各样的茶,是以,很多茶他都是知道的,可是,还从来没有听过有清雪回甘这个茶名。

不过,名字还挺好听。

连枢淡淡地笑了笑,“我一个朋友好茶,这是他亲自种植出的茶种,名字也是他取的。”

明未忧有所悟地点头。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待到薄暮落下,月华初上,两人一起用过晚膳,连枢送明未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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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如此人间绝色(二更求收)

华贵的马车停在了明国府的门口。

明未忧从马车上走下来,连枢掀开帘子从车窗看着明未忧。

“连枢哥哥,你不进去坐坐么?!”明未忧问。

连枢摇头,“还是不了,明国公大概不太想看见我!”明国公一直就不喜欢明未忧和自己接触,五年前就是如此,现在估计更甚。

等她那天闲到无聊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来明国府碍碍明国公的眼!

明未忧有些无奈地吐了吐舌,自家爹爹好像确实不喜欢他和连枢哥哥来往,不过,还是耐不住他的恳求,不然今天他也不可能在连王府待一整天。

不过,还是不要试着挑战爹爹的底线好了,下次再找连枢哥哥玩也是一样。

“连枢哥哥,那我先回去了!”这样想着,明未忧便挥了挥手。

连枢点头。

明未忧刚走出两步,小小的身子又折返过来,眸眼忽闪忽闪有些期待地看着连枢,“连枢哥哥,后天就是花神节了,你会不会去城北赏花?!”

连枢沉默了半晌,微微颔首。

闻言,明未忧眸子一亮,“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么?!”

连枢沉吟,没有说话。

“连枢哥哥,明国府都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我一个人去的话很无聊的,你就带着我一起好不好?!”委屈兮兮地看着连枢,语气都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本来还有一个姐姐,只是在他尚未出生的时候姐姐就去了北越和亲,所以,明国府一直都只有他这一个孩子,连个玩伴都没有。

对上明未忧委屈兮兮的目光,连枢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能说服明国公的话,便让人去连王府送个信,我到时候来接你。”

“好!”明未忧瞬间应了下来,小脸上染了笑意。

“快回府吧!”连枢道。

看着明未忧的身影走进府内,马车缓缓驶离明国府。

连枢神色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闭上眼睛开始假寐,漂亮妖治的眉宇之间,依旧带着几分幽幽的邪气。

没多久,流风的声音从外面传入,似乎还有一分淡淡的无奈,“世子,遇到了玉小公子。”不是说那位玉小公子久居桫椤之林五年未出么?怎么今天一天就接连碰到了两次?!

不会是来找世子的麻烦吧!

这样想着,流风看着近处的墨黑色沉香木制的华贵马车的时候,目光中都带了几分防备之色。

从上午世子和玉小公子交手来看,这位玉小公子,绝对也不是个简单的。

阖着的双目缓缓睁开,墨色的眸子如清水中的墨玉,深邃无比,却又带了几分妖治邪气,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角。

下一刻,一直骨节匀称,修长白皙的手颇为随意地挑开了车帘。

映入眼帘的,便是不远处的一辆黑墨色的马车。

驾车之人,是一位白衣男子,此刻,正神色冷漠地看着连枢。

黑墨色马车之上的车帘也被一只极美的手掀开,骨节修长,恍如玉雕。

冰潋的凤目,精致无暇的容颜,不经意之间,对上了连枢的眸子。

四目相对,没有一丝偏差!

连枢唇角的弧度更深了,邪气愈甚,“好巧啊,竟然又碰见了!”明明是在笑,可是,那双细长邪魅的丹凤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玉净花明的面容依旧,玉子祁眸色清越如水,看不出半点情绪,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连枢,削薄的唇微启,声线恍如骨瓷相碰,清寒凉薄,“确实好巧!”

驾车的怀砚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眉皱了皱。今天估计是真的不宜出门。

上午去谢王府的时候碰到了连世子,暗中交手较量,公子和连世子谁都没有讨到好处,也没有探明对方的深浅,现在,离开谢王府回玉府竟然又遇到了!

真是冤家路窄。

上京何时变得这般小了!

邪气的眸子初初带上了几分笑意,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驻足停留的来往行人百姓,清冽艳治的嗓音似笑非笑,却很明显是在问玉子祁,“你觉得,等着看我们好戏的人有多少?”

连枢自己分明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有些吊儿郎当,有些漫不经心,眉宇之间的姿态表情极为狭促旖旎。

偏生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清晰之外又带着几分摄人凉意。

话语一出,本来还抱着看好戏态度的行人百姓面上表情齐齐一紧,就连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似乎是生怕连枢做出什么事情一般。

不消片刻,除了两辆马车,街道之上空无一人。

寂静的街道之上,灯罩幽幽而燃,连晚风吹过的声音,都是清晰可闻。

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依旧半卷着竹帘,冰潋的眸子静静地落在连枢的身上,眸子里面,一片清寒,没有半点情绪。

缓缓摩挲着自己光滑如玉的下颚,连枢勾唇对着玉子祁狎昵一笑,有些暧昧,却也有些轻嘲,“怎么?玉小公子一直盯着本世子,莫非……”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本就精致的眉眼之间邪魅艳治更甚,连语调都故意拖长了几分,“因恨生爱?”

怀砚冷漠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怪异,拉着缰绳的手都顿了一下。

因恨生爱?!

原谅他只听说过因爱生恨,再说了,别说公子不喜欢男子,就算是真的喜欢男子,就凭连世子和自己公子之间的关系,可能么?!

流风则是唇角微微抽搐。世子,你说这句话是认真的么?

玉子祁神色如常,恍如未闻。

看着波澜不惊的玉子祁,连枢唇角笑意加深,细长幽魅的凤目划过了一抹意味深长,然后推开雕刻着繁复古朴花纹的朱色车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流风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说话。

看着缓步走近的连枢,怀砚眉梢拢了拢,神色防备。从今天上午就可以看出,这位连世子,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在墨黑色的马车车窗前停了下来,站在玉子祁的面前,隔着一道车窗的距离,连枢扬唇恣意一笑,妖魅无双,精致无暇的面容恍如绝世画卷,然后故意将语调压低拖长了几分,幽幽然道:“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原来玉小七竟也是如此人间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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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_n}o哈哈~,连枢小姐姐是纨绔子弟中的杠把子,调戏人来如行云流水,炉火纯青!

第42章 玉小七

玉子祁,在玉家行七。

虽然如此,但是,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叫他玉小七,即使玉子祁双腿残疾之后,看在玉家和谢王府的面子上,谁人提起也不都是恭恭敬敬地唤一声玉小公子!

唤玉小七的,连枢当属第一个。

更何况还是以这种颇为轻挑的话语。

怀砚看了一眼连枢,冷漠地出声制止,“连世子,自重。”

闻言,连枢将目光移到了怀砚身上,双手环胸姿态慵懒地靠着马车车身,容色轻魅绝世,眼神邪气流转,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怀砚。

对上这样的连枢,怀砚微微一愣,饶是冷漠如他,眼眸中都闪过一抹惊艳之色,神色恍然了一下。不得不说,虽然连世子为人纨绔了一些,但是,容貌真的是世间少有。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马车之上沉默不语的玉子祁忽然开口,“怀砚。”声音清寒薄凉,玉颜之上,并无多少情绪。

怀砚瞬间回神,心中有几分懊恼。他好歹是公子身边的近侍,竟然盯着一个男子愣神,如果被怀书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被他嘲笑多久。

想到这里,收回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连枢。身为男子,竟然生了这么一副妖魅惑人的皮囊,幸好不是女子,不然,定然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连枢眸眼笑意与邪气并存地看向玉子祁,“放心,我虽然男女不忌,但是,好歹也还是看相貌的,若是想选断袖的对象,”说到这里,眸眼幽幽转了几转,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玉子祁身上,话语暧昧了几分,“自然也该是小公子你这般的容貌才可!”

玉子祁眼眸有些危险地眯起,没有说话。

“玉小公子如此雪姿月韵,绝世无双,美人不过如是,若是不计前尘,未必不能同玉小公子来一段风花雪月之事!”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玩世不恭的语气,精致的脸上,三分笑意七分冷意。

终于,玉子祁缓缓开口,“如此,子祁是否应该感谢世子的不计前嫌?”薄凉的声线带着一种清冽若雪的惊艳,只是那双无波无澜的凤眸,带了几分嘲弄。

连枢本就微挑的眉梢再次上挑了几分,神色之间,旖旎十足,却是意味深长地道:“可是,感谢可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听着连枢的话,怀砚看了一眼那道妖红色的身影,神色更冷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那你想如何?”面无表情地问。

冰潋的凤目微抬,凉淡地看着连枢,眸子里面,未掺杂半分情绪,如未起涟漪的湖水,无波无澜,却并不见澄澈,反而是有些深,有些沉。

修长的指轻叩了几下车窗边缘,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天穹待了五年,忽然回京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不如玉小公子作陪在上京城游玩一番可好?”这句话,前面六个字的语调,极为沉重,似乎特别咬了重音。

“……好。”玉子祁回答,神色依旧,玉颜未改。

闻言,连枢对着流风摆了摆手,甚是随意地吩咐道:“流风,你先回府,稍后,相信玉小公子会送我回去。”然后才看向玉子祁,笑意邪魅滢滢,“是不是?玉小公子!”

“自然。”玉子祁淡道。

流风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连枢,凝了凝眉,终于,还是驾着马车离开。

看着连枢,怀砚的脸色更加不好了。难道连世子要坐公子的马车?!先且不说自家公子的洁癖程度,就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到那个能共乘一辆马车的地步么?!

连枢勾唇似有若无浅笑,然后直接进了马车。

并且在进去的时候,吩咐了一声,“上京夜景当属忘川塔,不如就去那里吧!”

怀砚额际隐约垂下几根黑线,你还真当自己是去赏景呢?!

“公子!”询问玉子祁的意见。

“去忘川塔。”依旧是淡薄的声音。

怀砚愣了愣,心中觉得有些诧异,不过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马车缓缓离开,寂静的街道之上,灯盏幽幽而燃。

驶离繁华喧闹的城区,朝着城南方向而去。

本来安静的车厢,自连枢上去之后,安静之中,还带了一分诡异。

玉子祁坐在黑墨色的沉香木制轮椅上,白皙如玉的手握着一卷微微泛黄的书卷,抬眸似有若无地瞧了连枢一眼,目光便再次落在了书卷之上,似对方不存在一般。

唇角噬着一抹笑意,修长的指伸到了玉子祁面前,直接抽出了他手中的书,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似笑非笑地道:“来者是客,将客人晾在这里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玉子祁也不恼,抬眸清清淡淡地看着连枢,“连世子似乎不太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哦!”妖魅惑人的声音故意拖长了几分,挑着眉梢唇角噬笑,凑近了几分,殷红的薄唇缓缓吐出一句话,“那玉小公子不妨说说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话语幽幽,暧昧异常。

只是,此刻,如果细细去看,便会发现,那双漂亮到了极点的丹凤眼,除了氤氲到散不开的凉意漠然,再无其他。

连贯来浮动于眸中的邪气,都在若隐若现之后,尽数敛去。

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凉。

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半点情绪的淡,凉,寒。

看着近在咫尺的连枢,玉子祁漂亮的眉蹙了蹙,精致的容色不经意之间冷了几分,伸手将连枢推开,语气如雪薄凉,却是反问,“连世子觉得呢?”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嗓音很好听,不过,不难听出,里面带了几分微嘲。

连枢垂眸看了一眼玉子祁的双腿,然后不闪不避地对上玉子祁清越浅雪的目光。

两人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对视,僵持。

车厢里面的气氛,比刚才更加逼仄沉闷。

忽然,连枢笑了,很艳,很魅,却也是没有一丝温度的笑。

最后,直接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玉子祁未曾收回目光,看着神色慵懒的红衣少年,古井无波的凤眸微微眯起,旋即,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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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小七前期是孤傲如玉,清冷淡漠,隐藏属性病娇偏执一直存在,逐渐开启,但尚未体现出来,敬请期待!

么么哒{w}

第43章 会不会让我继续?

“咻”地一声,利箭穿过长空破风而来,一截插在土中,露在外面的半截直接横亘在了马车的车轱辘中,没有丝毫偏差。

马车车轮被死死地固定住,骤然停下,连带着拉车的马匹,都被拽得踉跄了一下,可见那支箭威力之大。

车厢内,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连枢几乎是在听到动静的那一瞬间便已倏然睁开眼眸,细长的丹凤眼中,凌厉的寒光一闪而逝。

玉子祁匀称的手似在轮椅扶手上轻按了一下,在马车停住的那一瞬间,轮椅以极快地速度滑了出去。

在即将撞上车门之上,连枢起身皱着眉伸手拉住了墨黑色的轮椅后背,拽回了原来的地方。

却在下一瞬,车轮轱辘晃悠了几下之后,“咔嚓”一声,利箭被折成两段,一段仍插在土里,只剩下大拇指长短的箭身在外面,白羽箭翎的另一段则是直接飞了出去。

骏马连带着马车在刚才猝不及防地停下之后又猝不及防地前行,甚至在车轮轧过箭矢末端的时候,马车还非常剧烈地踉跄颠簸了几下。

坐在外面的怀砚,若不是武功底子较好,都差点因为这瞬息之间的变化而被甩出去。

至于车厢内。

连枢刚将玉子祁的轮椅拽回原地,还没有站稳,马车再次突然前行,身子一个趔趄不受控制地正面朝着玉子祁扑了过去。

玉子祁下意识地微微抬头,面前是一张被放大的精致妖魅容颜。

然后,连枢白皙光滑的额头直直地撞在了玉子祁的鼻子上。

大概是撞得有些狠,饶是玉子祁,都禁不住闷哼一声。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枢微愣了半晌,有些反应不过来。

“够了没?”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有些凉,有些沉,还有几分沙哑。

却让连枢身子都稍稍僵直了片刻。

因为,这三个字,是紧贴着她的鼻子说出来的。

她都能感觉鼻子上对方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带着清浅的木樨花香,干净清冽,极为好闻。

甚至,连对方的唇,她都觉得有些微凉,如冰晶一般,没有温度。

而她自己,则是半拥半卧在玉子祁的怀中,一只手情急之下下意识地搭在了对方的肩上,微微揽着。

姿势,有些诡异的暧昧。

即便往日里再张扬不羁如连枢,心中都为此刻的情景默然了片刻。

有些尴尬,然后心神一动。

下一瞬,搭在玉子祁肩上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到了他身后的轮椅后背上,唇角勾起了一抹邪旎轻笑地缓缓抬头,唇却是更加凑近了几分,几乎是贴着玉子祁的耳侧说道:“如果我说没够,玉小公子你是不是会让我继续呢?”

话语幽幽,蛊惑无限,极致撩人。

配上那张精致无暇的绝世容颜,眉宇之间似有若无流露出的邪气,就似惑世的妖,绝艳生尘,魅惑众生。

玉子祁不避不闪,目光淡然无澜地看着对方,伸手动作温柔地将连枢垂在额前的一绺墨发别到了耳后,“竟不知连世子有此特殊癖好!”

即使是在如此暧昧的姿势下做着如此亲密的动作,玉子祁冰潋般的凤目,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连枢轻挑地一笑,伸手挑起玉子祁完美的下巴,似抚摸上好玉瓷一般细细地摩挲着,“看来玉小公子久居桫椤之林消息不太灵通啊,本世子贯来喜欢男子,尤其是……”故意停顿了一下,幽魅的目光从玉子祁的额头下移到被自己勾起的下颚,“如你这般湛然若神的男子!”

玉子祁唇角勾了勾,似乎是笑了,又似乎只是弯出了一个弧度,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双冰潋凤眸中,没有任何笑意,“所以,连世子是想与我这个残废断上一断?”

闻言,连枢极漂亮极邪魅的凤目浮现了一抹清凌凌的冷光,然后转为无尽的嘲弄,嗓音微凉,“确实,还真是兴趣不大。”

说完之后,骤然松手,双手环胸神色安然地坐在了马车的软榻之上,再次阖上了眼眸。

玉子祁抿了抿唇,眼眸微微眯起,一道幽冷的芒一闪而过,快地难以捕捉。

不得不说,这辆马车确实不错,至少,外面的声音,没有一丝半点传入车厢之内。

室内,一片安静,室外,情况不明。

不过,车厢内的二人都没有任何担忧之色,一片安然,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连枢面容安静地倚靠马车车壁坐着,没有说话。

她倒是不担心外面的刺客能掀出什么风浪,若是玉小七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那么,当年那个惊艳绝伦的玉家小公子就真的是……废了!

果然,不过片刻时间,车门就有规律地轻叩了几下,然后被拉开一点。

“公子,都已经处理干净了!”车门仅开了一条小缝,看不见怀砚此刻的表情,不过,他的声音,依旧冷漠。

幽幽的血腥味从那道小缝弥散,连枢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玉子祁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回去。”两个轻飘飘的话音刚落,颀长如玉的手就将车门拉上了。

从马车暗格中取出木舌,添了一些香料,马车里面的血腥味瞬间被清淡的熏香替代。

连枢看了一眼玉子祁。

“我不喜血腥味。”玉子祁淡淡地解释。

连枢没有再说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

手腕白皙,如瓷玉一般,连脉搏经络都是白皙如雪,连枢却盯着看了很久,眸子氤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在外面的怀砚,神色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理解玉子祁那句回去是回哪里。

不过,到底也没有犹豫,一拉马车缰绳,掉了个头,直接离开。

而他们刚才所待过的地方,被处理地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车厢内,玉子祁看着面前容色精致的红衣少年,凉淡疏离,却是那种令人十分惊艳的音质,“连世子祸水东引,现在,可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

这批杀手,分明就是冲着连枢而来。

连枢缓缓睁开眼眸,清矜幽魅,“自然。”她只是想试一试玉子祁的能力而已。

“不知可有让连世子失望?”这句话,除了淡漠之外还有几分嘲弄。

“世人皆说玉小公子在桫椤之林五年未出,看来,也不尽然。”连枢不急不缓地回道,邪魅妖娆的眸子里面的意味深长丝毫不加掩饰。

忘川塔在城南,地境偏僻,在忘川塔上,可以纵览上京全貌,尤其是晚上,华灯初上,灯火通明,犹如在广袤的天地间撒落了一层星子一般,星星点点,极为好看。

不过,这一趟,他们终究是没有去成。

第44章 操劳过度需要休息

马车一路缓缓到了城门前,城门已经紧闭。

怀砚停下马车,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精致的腰牌,看守城门的守卫瞬间打开城门让马车过去。

进城之后,怀砚的声音再次传入车厢内,“公子,我们现在是去?”如果是平常,公子若是没有发话自然是回玉府,只是现在,马车上还多了一个连世子。

“去连王府。”玉子祁看了一眼连枢,不带半点情绪地回答。

很快,马车在连王府前缓缓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之上的玉子祁,连枢勾了勾唇,丹凤眼中邪气横生,“后会有期!”

然后,便从马车上下去,直接回了王府。

华贵的马车也缓缓离开,最终旋成了一个点,消失不见。

上京勋贵众多,连王府的连世子和玉府的玉小公子二人的身上,自然是不泛盯着的目光,是以,玉子祁送连枢回府一事,第二天一大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纷纷猜测这件事情的个中缘由,甚至牵扯到了五年前。

有说连枢是强权相加,有说玉子祁是被逼无奈,有说两人是出城决斗,有人说连枢被玉子祁重伤,也有人说连枢意欲强迫玉子祁,被对方打到不举……

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此时,传闻中“不举”的连枢,闻言只是淡淡浅笑,不置一词。

玉子祁则入了桫椤之林,再无任何消息传来。

中午,临近午膳之时。

竹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连枢正躺在院落中的贵妃榻上,神情懒散惬意地晒太阳,不远处梨花树的阴影恰巧只挡住了连枢的眼睛,不至于让她觉得炫目刺眼。

容晞一身华艳的深紫锦袍,墨色长发,眉眼风流精致,唇角噬着一抹浅笑,没有走院落正门,而是从不远处的成片翠竹中缓步而来,美如画卷,身后如厮美景,竟然只能沦为他的陪衬。

连枢懒懒地抬了抬狭长的眸,没有说话。

看着连枢,容晞“哟呵”一声,带了几分戏谑地道:“这不是我们不举的连世子么?”声音低沉悦耳,自带着一股风流潇洒。

“本世子就算不举,也不是你小小的绣花针可以比拟的。”暖和的太阳照在身上,连枢有些昏昏欲睡地打了个呵欠,声线都透着慵懒。

这种有关尊严方面贬低的问题,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的。

果然,容晞瞬间黑了脸,刀削斧凿的俊美容颜带了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近乎于吼地沉声道:“连枢!”

连枢挑了挑眉头,缓缓道:“在呢!”

瞅着依旧是一副没怎么睡醒状态的连枢,容晞唇角微微一抽,声音听不出是怒还是沉,“绣花针,呵,你可真敢讲。”

连枢不以为意,“本世子都被传言不举了,你为何不能是绣花针?”

闻言,容晞被气笑了,冷冷地睨着连枢,“此时因玉子祁而起,对我撒气你这算是在祸及池鱼?”

“你是觉得我没有听出你那句话的嘲笑么?”不咸不淡地掷出一句话,然后伸出膝盖轻碰了几下容晞,“你挡着我太阳了,让开点!”

容晞不仅没有让开,还故意走到了连枢面前,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上,完全挡去了落在连枢身上的太阳,眉梢高挑,笑地有些得意。

连枢翻了个白眼,慢慢坐直了身子,嫌弃地看着对方,“幼稚!”

“不这样我怕我说话的时候你会睡过去。”容晞亦是凉凉地开口。

打了个呵欠,“怎么?你家的事情解决了?”

容晞眼中的阴冷一闪而逝,神色轻蔑,“那些人,还不至于解决不了。”

连枢也不多问,接连又打了个哈欠,神色困倦。

见状,容晞颇为风凉地开口,“看来连世子昨夜太过操劳了啊?!”

“既然知道,你今天就不应该来打扰我,毕竟我是操劳过度需要休息的人。”连枢削薄的唇一启,凉凉地开口。

“那看来我以后要挑时间来找你。”容晞直接坐在了连枢的身边,潇洒而又漫不经心。旋即语气不变,依旧是随意地开口,“对了,你昨天和玉子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送你回来?”玉子祁和连枢之间的关系,应该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

“他被我算计挡了刺客。”连枢也没有隐瞒。

“有人刺杀你?”容晞眉头一皱。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那些刺客,还上不了台面!”这个世间,盯着连王府的人还真不少,想要她命的人,只多不少。

“那你知道对方的身份么?”

“回京的时候,路过锦安城,得罪了一些人。”连枢说的漫不经心。

容晞的脸色却是隐约黑了,嗓音沉沉,“你得罪了谁?”能从锦安城一路派遣刺客追杀,甚至在上京都敢明目张胆对连枢出手,估计也不会是一般人。

“温弦。”连枢回答。

容晞的脸色更黑了,没好气的开口,“你不过是途经锦安城就得罪了城主温弦,若是在那里居住呢?是不是要拆了那座城池?!”

锦安城虽然是边境小城,却因为临水,水路便利,河道发达,发展成了许多商贸线路的必经之地。商业繁荣,气候适宜,单是上缴的赋税,就占了东凌国的五分之一。

可见,锦安城的繁华富饶程度。

同时,也可以看出温弦的能力。

他年少时便接手锦安城,上任近十年,锦安城在他的手中愈发繁盛,百姓安乐,若是能力平庸之人,绝对做不到如此。

连枢不过是路过锦安城,竟然就招惹上了温弦!

“拆城池倒不至于,不过温弦要少活几年就是了。”妖魅的嗓音被压低了几分,有些微冷。

“你和温弦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容晞替自己沏了一杯茶,轻啜了一口,望着连枢。

看了一眼远处的天水一线,漫不经心地回答,“睡了他的心上人。”

闻言,容晞如竹节修长的手顿了一下,上好的青花茶杯差点一个不稳掉落在地,就连看着连枢的目光,都在瞬间古怪到了极点。

第45章 你可真会拣重点啊!

看着面前容貌绝魅,眉眼潋滟生尘的红衣少年,容晞唇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两下,然后直接靠在了软榻之上,勾唇一笑,风流倜傥,“看来我们的连世子还真是风花雪月的个中好手!”

“尚不及你。”连枢淡淡地掷出了四个字。

容晞一噎,瞠着双目看着连枢。

然后忽然低低地笑了,轻啧了一声,“连世子大概是忘记了这上京第一纨绔的名号是落在了谁人的身上。”连枢可才是五年前就担了上京第一纨绔这个名号的人。

“所以说你这个纨绔就做的比较失败。”一个真纨绔竟然还比不过她这个半吊子的假纨绔。

容晞无言以对。敢情你现在是在这里得意嘚瑟么?!

漫不经心地把垂在胸前的墨发拂到身后,将早前放在木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微凉的茶让她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用手肘轻碰了一下连枢,容晞问道:“连枢,花神节你会不会去?”明日就是花神节了,可以说是上京一年中除了过年之外最为热闹的日子了。

妖红的唇扬了扬,“去。”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

连枢摇头,“我答应了明未忧。”而且,今年若无意外,她极有可能会和安洛离一起,毕竟,对方现在还是她的未婚妻。

听到连枢和明未忧明天会一起去花神节,容晞有些意外,一连啧了几声,“明国公就那么一个宝贝命根子,平常看地比眼珠子还要重要,竟然会让你和他有往来交集?”

尔后凑近了几分,挑着眉梢开口,“他就不怕你将明未忧那小家伙给带坏了?!”

“谁说他不担心,早几年连枢尚未离开上京的时候明国公就生怕他与明未忧往来,害怕担心地跟个什么似的,可是没办法,耐不住自家小宝贝儿偏生喜欢连枢!”一道清朗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

南宫楚一身素白锦衣,手中拿了一把绘着仕女图的折扇,眉眼含笑地看着两人。

看见来人,容晞挑了挑眉头,眼中已经有一道冷芒闪过,“你怎么来了?”

南宫楚是当朝五殿下,母妃是出自玉家的玉如寒,玉家嫡出大小姐,身份尊贵,入宫之后,一直颇得圣宠。

玉贵妃是玉子祁的亲姑姑,按关系论,南宫楚还是玉子祁的表兄。

只是,他和玉子祁的关系,一直都是比较疏远,甚至都没有南宫楚和连枢之间来的亲近。

至于他和南宫楚之间,从小积下的恩怨。

互相不顺眼,互相不对付。

南宫楚一下一下动作轻缓地摇着手中的折扇,笑地俊朗却也有几分骚包,尤其是一双桃花眼,轻飘飘地对上了容晞的目光,带了几分挑衅,“似乎本殿下来的不是容府吧?!”

容晞眯着眼睛与南宫楚对视,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有些危险。

“怎么?你们两个五年没见,需要叙旧么?”一道魅然的声音带了些许戏谑地响起。

两人一顿,皆是一脸嫌弃之色。

勾唇懒懒地笑了笑,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调侃,“你俩以前不就是经常抱在一起么?别人拉都拉不开!”

南宫楚被气笑了,上前用手中的扇子在连枢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连枢你可真会拣重点啊。”

他和容晞,那分明是打架打地别人拉不住!

当年他去玉嶂山蹲了几天才蹲到了一只蓝火貂,到手还没捂热乎就被容晞直接烤了吃了,知道容晞这厮从小就爱惜他的脸,他特意弄来了那种会让脸上起疹子的药,将容晞给弄得十天半个月没有出门,脸好了之后直接被容晞堵着揍了一顿。

从此,两个人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容晞也是斜眼凉凉地瞅着连枢,阴恻恻地开口:“抱一起?要不要我们也试一下?”

弹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连枢语气魅然而又嫌弃,“本世子干不出两个人扭成一团在地上打滚将御花园来回滚了个遍最后还抱着双双滚入湖中这种灰头土脸的事。”

一句话,不急不缓,不仅没有断句,连停顿一下都不曾。

南宫楚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反驳的话。事实,确实如此,那天御花园的灰估计都被他们擦干净了,至于连枢,站在那里看好戏一般地围观了全过程。

当然,还有一个玉子祁。

容晞起身,对着连枢冷哼一声,取出了一个月白漆盒直接丢到了连枢的身上,看都没看南宫楚便直接离开了。

待那道潋滟修长的身影消失,南宫楚才挑着眉头,“我还以为今天要动手松松筋骨呢!”

“在连王府动手?你就不怕我母妃再将你们丢出去?”连枢似笑非笑。

南宫楚脸色瞬间一讪,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动手。”

连王府没有其他的规矩,唯独一条,不可以动手。当年他和容晞打架,直接被连王妃给丢了出去,一点没有顾念他们二人的身份,而且,连王妃虽然看上去秀美端庄,武功却是一点儿都不低。

丢出去的时候还正好摔地卡在了树杈上,他和容晞就那么在树上挂了半晚上。

这件事情,至今让他心有余悸。

看了一眼容晞离开的方向,南宫楚神色之间不无遗憾,“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要和容晞老死不相往来呢,谁知道第二天就听到了你们一起去了三笙阁的消息。”

“我倒是想和他不往来,奈何人家连弟弟都愿意送给我掰弯,我也不好意思不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盒子,嗓音淡淡。

南宫楚唇角抽搐。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依着南宫楚这懒散的性子,没什么事应该不会特意来一趟连王府。

“还是你了解我,”南宫楚浅笑,神色认真了一些,低沉地问,“听说,云夙止快回来了?”

连枢看向南宫楚,“怎么?你和夙止还有关系啊?”夙止出世不久就被送到了天穹,和南宫楚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

而且,这件事情,她昨天才和陛下谈妥,南宫楚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南宫楚转了转手中的折扇,“也没多大关系,就是以前母妃与他的母亲关系甚笃,云夙止还未出生的时候口头许诺,若是为女儿,二人定下婚约,若为男子,则为金兰之交。”

然后叹了一口气,眼中说不出是感慨还是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云家出了那样的事情!”满门抄斩,若不是当年连王爷和月王爷求情,只怕唯一的血脉云夙止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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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她,二十一世的嗜血佣兵,冷静果断,运筹帷幄

她,将军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手握重兵

穿越十年,她步步谋算,苦心经营,却因一人出现而打破棋局

他,大夏七皇子,十年镇守边关,一朝回京,却是惹得风云变幻,究竟是热血刚毅、忠心为国,还是老谋深算、野心勃勃?

在波谲云诡的天元城,为权势地位,为金钱名利,每个人都心怀诡计,相互算计

一朝得势,荣华加身

一朝失足,万劫不复

且看主角如何披荆斩棘,踏过层层尸骨,一步一步权倾天下

第46章 太后要为你赐婚了

“真不知道你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连枢挑眉。

“昨天父皇也是和母妃那么随口提起云家,而和夙止能有关系的人就只有你这个在天穹待了五年的人,所以便想问问你。”南宫楚解释。

“陛下同意让夙止离开天穹。”连枢也没有隐瞒。

“那他会来上京吧?”虽然是在问连枢,可是,语气却是颇为肯定。

“不知道。”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南宫楚忽然又问。

“初到天穹之时他曾经帮过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枢低敛的眸子有些暗沉。

南宫楚也没有细问,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一起用过午膳之后南宫楚便离开了。

此时。

桫椤之林。

平静的湖面在阳光之下泛着粼粼波光。

湖边的凉亭,玉子祁依旧是一袭墨色锦衣,衣袖,领口,与衣摆用藏蓝色的上好丝线绣着精致的木樨花纹,腰间是三指宽的墨玉镶银边的腰带,衣饰料子极好,做工极其精细,繁复古朴,精致异常。

鸦青色的发用一根天青色发带拢在身后,衬得一张本就冰润清隽的面容更加疏离清冷,尤其是那一双冰潋的凤目,沉入墨玉。

一道淡蓝色的窈窕身影踏着湖面上的木制长廊,朝着凉亭缓缓而来。

蓝衣女子容貌姣好,虽然比不得安洛离那样的双姝之一却也是生的极好的,臻首蛾眉,翦水双瞳,不艳不妖不媚不俏,若真的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当之为雅,而且还是那种恬静致远的雅,姿色天成,尤其是那双眼眸中的宁静温和,恰到好处。

“子祁。”看着亭中的玉子祁,女子轻唤了一声。声音轻柔,恍如微风。

玉子祁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女子,“小姑姑。”

声音清凉入骨,淡薄若月。

玉如烟在玉子祁对面坐下,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随即有些感慨地开口,“每次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都会一个人来这里,”然后抬眸看着玉子祁,“是不是顾思怡又来找你麻烦了?”

大嫂与大哥关系不好,多年不在府中,玉府中馈早年便由顾思怡执掌,子祁身为嫡子,她的儿子玉唯是长子,故此一直将子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子祁双腿被废之后,她就一直撺掇着大哥将她扶为正室,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玉府嫡长子,只是大嫂毕竟出自谢王府,而且当年还是陛下赐婚,无论大嫂这些年如何荒唐大哥倒也没有废了她的正妻地位,子祁也是安稳地待在桫椤之林。

只是,这次子祁命人废了玉唯的手,顾思怡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无事。”看着天际一线,玉子祁淡道。

“我自然是信你的能力。”玉如烟浅笑。这些年顾思怡半点没有在子祁这里讨到好处。

似是想到了什么,稍稍沉默了一下,玉如烟还是问出了口,“子祁,你和连枢……”说到连枢这个名字,声音略微沉了几分。

当年若不是连枢,这般惊艳绝伦的子祁也不会一辈子与轮椅为伴。

玉子祁眸子深了些,却没有说话。

“他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你昨夜怎么会送他回府?”玉如烟问。子祁性子淡漠疏离,偌大一个玉府,也就和自己关系亲近些,怎么可能送连枢回家?而且还是用他的马车。

“无意中遇到了,然后被连枢挡了一回刺客。”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玉子祁倒也没有隐瞒。

玉如烟昳丽温和的面容微冷,眉梢蹙起,“五年前本就是他之过,在天穹五年不知收心敛性,竟还如此肆意妄为,当真是欺人太甚!”

看向玉子祁,“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姑姑不必担心,子祁心中有数。”骨骼分明的手不经意地翻阅放在双腿上的书卷,清潋如画的眉眼一片古井无波。

玉如烟还想再说些什么,怀书抱着一个大的黑木盒子走了过来。

“公子。”然后看向玉如烟,唤了一声,“如烟小姐。”

如烟小姐是老爷年纪最小的妹妹,也就比公子大了不到三岁,性子温和,待人极好,府中上下都极为尊敬她,与公子之间颇为亲近,也是玉家唯一可以自由出入桫椤之林的人。

按理说到了如烟小姐这个年纪的闺阁小姐早早便已经出嫁了,如烟小姐原本也是有婚约在身,甚至都已经下定定好日子了,只是没有想到老夫人忽然逝世,当时如烟小姐要么在百日内出嫁,要不就要等到三年孝期满了之后。

老夫人生前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与如烟小姐感情极好,如烟小姐决定为母亲守孝三年,为了不耽误对方,便亲自上门赔礼致歉退了婚约。

玉如烟对着怀书笑了笑,目光落在了他抱着的木盒之上,“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

怀书这才想到了自己的来意,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公子,这是太后让人送来的东西。”

“太后让人给你送来东西?”玉如烟神色很是好奇,连话语都有几分疑惑。

“打开看看。”依旧是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怀书将木盒打开,画轴整齐地排布,满满一整盒。

“画?”玉如烟蹙眉不解。

玉子祁细长的凤眸泛着清幽的凉意,唇边的弧度有些耐人寻味。

“子祁,我可否看看太后为你送来了什么珍贵名画?”玉如烟轻轻一笑,看向玉子祁。

玉子祁微不可见地颔首。

拿起了一卷装裱精致华丽的画轴,解开了绳结,缓缓展开。

图上,是一位年轻女子,看着约莫十五六的年纪,娇小玲珑,明眸皓齿,正坐在桃花树下的秋千上笑意盈盈,漫天桃花在风中飞舞,是为一副不可多得的美人画卷。

玉如烟看着手中的画卷,又看了一眼木盒中的画轴,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温和的眉眼带了几分莞尔打趣之色,“看来,太后是要为你赐婚了!”

小拇指勾住了木盒的一个环扣,拉到了离玉子祁最近的桌角,指着自己刚才展开的画卷,笑着说:“我识得这位女子,她是刑部尚书的小女儿,徐珺,性子单纯,天真活泼,出身不低,算是勋贵之家,看来太后还是经过思虑挑了这些世家女的画卷,要不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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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尽数送去连王府

玉子祁没有说话,眼眸里面,倒映了湖中的粼粼波光,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看着这样的玉子祁,玉如烟轻叹了一口气,素手拨弄木盒中的画轴,语气带了一分感慨,“你是不是还是对陛下太后为安洛离和连枢赐婚一事耿耿于怀?”

玉子祁眸眼沉了一些,缓缓掷出两个字,“没有。”

玉如烟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怀砚走进了凉亭,对着玉子祁和玉如烟各行了一礼,对着玉如烟道:“如烟小姐,老爷让你现在过去一趟。”

玉如烟蹙了蹙眉,起身离开。

“估计又是为了如烟小姐的婚事,公子,你都不出手帮忙么?”一旁的怀书小声地嘀咕。

三年孝期将满,如烟小姐年纪不小也确实该议亲,只是,顾姨娘以如烟小姐年岁大了为由,降低了要求,这些天,不少上门提亲的人。

在他看来,那些人根本就配不上如烟小姐。

“好了,这件事情如烟小姐既然没有开口自然是有办法处理。”怀砚冷声道。如烟小姐看上去虽然好欺负,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怀书撇撇嘴,没有说话。

怀砚看着这些画卷,“公子,两日前太后在宫中召见了连世子,现在赐婚一事,会不会和连世子有关?”

玉子祁摇头,“连枢倒不至于这般无聊。”

“那公子,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怀书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在画轴之上扫了一圈。

薄凉地勾了勾唇,玉子祁清潋精致的眉眼浮现了一抹深意,似笑非笑地道:“避人耳目将这些画轴尽数送去连王府。”

诶?!

怀砚和怀书齐齐地看向玉子祁,眼中都有诧异之色。

“公子,将这些画轴送去连王府干嘛?”怀书皱眉。

玉子祁眼眸都不曾敛动一下,“你们送去即可,连枢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连王府,竹轩。

连枢歪躺在软榻之上,一下一下饶有兴趣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午后的阳光从纱窗透过,正撒落在她的身上。

红衣逶迤,墨发流泻,两指捏着书页一角,轻飘飘地来回移动,带起的风扇动鬓角细碎的发,却丝毫不影响她看书。

“出来吧!”连枢头也不抬地掷出三个字。

抱着画轴隐身在暗处的怀砚心中顿时一惊,不过出于稳妥,他并没有马上出去。或许,暗中还有其他人呢!

连枢很有耐心地看完了这一页,才缓缓将书本合上随手放在一侧,妖娆的嗓音带着几分嫌弃,“我还以为描写的多露骨呢!”

拈了一块糕点,慢条斯理地吃完,喝了半杯水之后,起身坐直身子,似有若无地瞥了窗外一眼,“梨花树上。”

站在梨花树上的怀砚,见自己的藏身位置被连枢指了出来,冷漠的脸上有些意外,从树上下来,停在了雕花木窗前。

“连世子何时发现了我?”冷漠的脸上有几分不解。从上次连世子与公子交手他便知道,这位连世子不简单,所以,这次潜进连王府他格外小心,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从你踏入竹轩开始,”尔后轻轻一笑,语气妖娆清魅,“我的人或许拦不住你,但是,还不至于废物到有人进了竹轩尚不自知。”

不可否认,怀砚很厉害,但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怀砚抿了抿唇。他是公子身边近侍,当年谢老王爷在暗卫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曾经便是潜入皇宫都可以避开耳目,今日竟然一入竹轩就被发现了。

抬头看了一眼连枢,没有说话。

“说吧,玉小七让你来这里是为了何事?”瞅着怀砚手中的木盒,似笑非笑。

将手中的木盒放在窗沿之上,怀砚依旧看着房间里面那道妖红色的绝魅身影,声音漠然冷硬,“这是太后命人送去桫椤之林的。”

连枢扬了扬眉梢,魅色潋滟的丹凤眼划过一抹疑惑。

“公子说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再次看了连枢一眼,“如此,告辞。”

连枢盯着木盒,良久,才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打开。

木盒里面,是清一色的画轴。

不用打开连枢都能猜到这些画轴里面画的是什么。

勾唇笑了笑,妖魅的容色带上了一抹莞尔。

太后要为玉子祁赐婚呢!?

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将画轴尽数送来竹轩……

连枢眯缝了一下双目,修长的指微屈,一下一下地轻敲着窗柩。

看来,自己抢了玉子祁未婚妻这件事情,他是不打算轻易放过的。

“如此盛情,不回礼似乎说不过去!”话语妖娆地低喃了一声,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取出笔墨。

最后,将上好的白玉狼毫毛笔放在了归研之上。

吹拂了一下宣纸上未干的墨迹,眼中的笑意滢滢如水,几乎掩饰不住。

“回雪。”低唤一声。

一身雪色的回雪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恭敬,“世子。”

“明日将这幅画送去桫椤之林。”说话的时候,唇角泛着一抹诡异的笑。

回雪颇为意外地抬头。世子何时与玉小公子又有了牵扯?

“是。”接过连枢手中的画,再次退了下去。

次日清晨。

安家的马车徐徐地停在了连王府的门前。

听着流风禀告说安洛离和安书锦已经在门外等候,连枢眼中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虽然一般未婚男女都是男子在这一日亲自上门邀请女子一同赏花,但是,她和安洛离毕竟不一样,安洛离估计是担心她不去安家让两人都下不来台适才不顾矜持地来了连王府。

说实话,这个安洛离,确实让她有些意外。从言行谈吐,到为人处世,不难看出,绝对是个聪明的。

很快,一袭红衣的连枢就出现在了连王府门口。

府门口,已经有两辆马车等候。

“安兄,安小姐。”连枢上前打招呼。

安洛离淡淡一笑,“连世子。”

这是五年后安书锦第一次见到连枢,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打量,最后带了几分歉意地道:“连兄,冒昧了。”

连枢自然明白这声冒昧所指何事,不外乎他们今日来连王府此举,勾唇淡笑,“无妨。”

似是想起了什么,才缓缓开口,“我答应了明未忧此次花神节带他一起,安兄与安小姐可会介意?”

第48章 你欺负我

“自是不会。”安洛离回答。心中却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与连枢不算熟识,大哥今日肯定不会一直在她身边,若是她自己和连枢相处那么久估计会有些不自然,明未忧在的话最好不过了。

约莫等了半刻钟,穿着大红色衣衫的明未忧小跑着走了过来,衣服上用金线绣制而成精细的牡丹花纹熠熠生辉,眉间一点朱砂,将粉雕玉琢的小脸映衬地更加白皙好看。

气喘吁吁地停在了连枢跟前,脸上笑容洋溢,“连枢哥哥。”然后才转向安洛离和安书锦,一时怔住了。

他的身份,比起安洛离和安书锦其实还要高一辈,如果是平时,很多比他大的世家小姐还要唤他一声叔叔,可是现在安洛离是连枢哥哥的未婚妻,这辈分应该怎么算?!

安洛离和安书锦相视一眼,似乎也是有些无言。连王爷和明未忧才是平辈,可是现在明未忧喊连枢一声哥哥,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打招呼了。

“你怎么跑了过来?我不是让马车去接你么?”连枢出声打破沉默。

明未忧眉眼弯弯一笑,“马车太慢了,还没有我跑地快。”

“好了,上去吧!”连枢看向后面一辆马车,对着明未忧道。

明未忧浅浅一笑,然后颇为腼腆地对着安洛离和安书锦礼貌地道,“谢谢你们等我。”

说完之后,转身小跑着一溜烟上了连枢的马车。

看着明未忧的小身影,安洛离莞尔地笑了笑,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缓缓而行。

“哥哥,你觉得连枢怎么样?”马车里面,安洛离看向安书锦,轻笑着问。

安书锦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对连枢没什么看法,今天不过是五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五年前和连枢他就不算熟悉,现在如果不是落离身上的这一纸婚约,他和连枢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随即眸色认真地看着安洛离,“落离,这件事情,你不应该问我,毕竟将要嫁给连枢,与连枢过一辈子的人是你,你如何看待他才是最重要的。”

安洛离抿唇浅浅一笑,温柔的眉梢微扬,带着莞尔笑意地道:“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看着自家妹妹避开他说的那个话题,安书锦无奈地揉着眉角,“上京勋贵公子不胜枚数,连枢在外名声如此纨绔都能位列四公子之一,容貌自是生的极好。”

听着安书锦的话,安洛离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在外名声如此纨绔……

哥哥是不是心中觉得连枢其实并不如传言一般?

“玉子祁也出了桫椤之林,今年的花神节,他……兴许也会参加。”停顿的时候看了一眼安洛离的神色,目光忽然幽深了几分,还有些无奈感慨。

闻言,安洛离怔了片刻。

“落离,你应该知道,无论如何,父亲和母亲都不会同意你嫁给玉子祁的。”安书锦轻叹一声。

玉子祁双腿残疾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就是以后玉家,不可能交给一个双腿残废不良于行的人手里,终其一生,玉子祁也许都只能是玉家小公子。

抿了抿唇,安洛离脸色微白地抬头看着安书锦,许久之后,才声音极低地开口,“我知道。”

从她决定退婚那一刻起,她和玉子祁之间,就再无半点可能。

尽管心里对这一切很清楚,可是,毕竟是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不可能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她只是,理智战胜了感情而已。

挑开竹帘看着舒展的白云,清和漂亮的眼眸中,一片黯然之色。

那个清矜淡漠的男子……终究是无缘啊!

自从上了马车,明未忧一直都处于比较兴奋的状态。

看着掀开车帘将半个身子都探出车窗外的明未忧,连枢轻捏了一下眉角,凉凉的嗓音在马车内弥散,“你要是再乱动我就将你送回明国府。”

闻言,明未忧瞬间回到马车内,并且坐直了身子,顿时乖巧了不少。

“连枢哥哥,你在看什么书啊?”明未忧凑到了连枢身边,看着她聚精会神地看书,有些好奇。

抬眸看了一眼明未忧,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抹戏谑之色,“你要不要看看?”

“好呀好呀!”明未忧点头如小鸡啄米。

将手中的书给他,连枢靠着软垫一脸玩味地看着对方。

明未忧捧着书册翻开,不过翻开了一页,白皙的小脸瞬间被绯红席卷,书册都从手上掉了下去。

半晌,才瞪着连枢,控诉,“连枢哥哥,你欺负我。”

“不是你自己要看的么?”连枢颇为无辜地反问,眼中的揶揄之色却丝毫不加掩饰。

“你又没有告诉我是……是……是chun gong tu。”一连说了好几个是,最后三个字还是压低了声音放快了语速抿着唇说出来的,堪堪能听清楚。

说完之后,双耳之后都微微泛红。

“你也没问我啊!”连枢依旧很是无辜。

明未忧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连枢。

“未忧。”一道惊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明未忧转头看向窗外,小脸蹙了蹙,不情不愿地拖长声音喊了一声,“表姐。”

秦素儿穿了一身简单干练的灰色衣袍,外罩一件暗红色纱衣,头发不长,用发带高高束起的时候仅至后肩,肤色不白,但也不算很黑。

一双大眼睛,眉毛浓密,模样颇为周正,坐在枣红色的马匹之上,手中抱着一柄长剑,英姿飒爽,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气。

“你一个人么?”对于明未忧的不喜秦素儿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不曾计较,语气依旧很是热络。

“我和连枢哥哥一起。”明未忧继续回答。

秦素儿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是连世子么?”

明未忧点头。

“那烦请连世子代为照顾未忧。”秦素儿将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

“自然。”连枢掷出两个轻飘飘的字。

“那未忧,你先走吧,说不定等一下我们还会遇见。”秦素儿笑了笑,对着明未忧挥了挥手。

待马车走后,秦素儿身边的一位少女奇怪地看着她,“你明明知道明未忧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凑上去?”俏丽的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冷漠。

秦素儿叹了一口气,“我好歹比未忧大了那么几年,犯不着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再说了,他是姑姑姑父唯一的儿子,这些年姑父帮了我家不少!”

一拉手中缰绳,“走吧,若是晚了,你今天可就来不及去染苑看杏花了。”

“我才不稀罕那些杏花。”少女冷漠地说道。

“是是是,你不稀罕杏花,你只稀罕送你杏花的人。”调侃地说完这句话,双腿一夹马腹,如离弦的剑般冲了出去。

少女也策马追了上去。

第49章 浇水好好养着

上京是杏花之都,现在正是初春,杏花随处可见,甚至连城外的官道之上,两侧都是连绵不绝的杏花。

空气之中,漂浮着淡淡的杏花幽香。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杏花开地最艳的地方,还是上京城东的染苑,那里的杏花,当为一绝。

据说染苑是千百年前太祖皇帝为了一个女子所建,本来是皇家私苑,但是那位女子觉得这样的美景应该大家共享,所以,染苑以沚水为界,分为南园和北园。

南园没有任何禁制,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簪缨世家,都可前往,至于北园,则只供勋贵显赫的家族游玩。

花神节并不仅仅一天,而是从二月初七,到二月初九,三天的时间,都为花神节。

初七赏花,初八祀神,初九夜宴。

当然,赏花并不单单是观赏杏花,也是未婚男女表明心意的一种方式。如果喜欢谁,可以在初七当日将亲手所折的杏花送予对方,若是对方收下了花,则表示接受心意。

所以,来染苑赏花的人以未婚男女居多。

渐渐行至染苑,路上的马车也是越来越多。

吃完最后一块糕点,明未忧心满意足地伸手抹了抹嘴,又饮了一杯茶。

将茶杯放下的时候甫一抬头,正巧对上了连枢似笑非笑的目光。

明未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看见几个空无一物的瓷碟,顿时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些糕点,连枢哥哥一块都没动过就被自己吃完了!

“看来你胃口不错。”妖妖娆娆的话语一出,带了几分戏谑,笑看着明未忧。

她还真没有想到,明未忧看上去不大,吃东西倒是丝毫不含糊。

当时她都怕明未忧撑着了或者噎到了。

闻言,明未忧更加不好意思了,低了低头,脸颊绯红,嗫嚅地道:“我……我还在长个儿。”

*—分界线—*

入了染苑之后,马车便选择了北边一条路径,人也少了许多,亦是安静了不少。

挑开车帘,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目杏花。

或如火绝艳,或若雪清冷。

妖红与雪白两种极端的颜色错杂交织在一起,艳治与清冷互相辉映却又互不影响,在一瞬间便产生清冷,艳治这两种感觉,令人移不开眼。

北园中有一个别苑,别苑外是一大片空旷之地,此时,停了不少的马车。

马车刚停明未忧就急不可耐地跳了下去,兴致极好。

安书锦让人安置马车,一行人在北园中缓慢而行。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同来赏花的世家公子小姐。

都是在上京生活了十多年的人,彼此之间交情或许不深,但或多或少还是知道身份。

这个时候,除非是熟识,不然即使撞上了也基本上是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这里好热闹啊!”明未忧从后面小跑着追上了连枢等人。

明未忧折了很多杏花,两只手握不住只能环抱着,粉雕玉琢的小脸就都埋在了杏花堆里,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这里的杏花都被你给糟蹋了!”看着将明未忧脑袋都遮住的杏花,连枢轻叹了一口气。

安洛离回过头,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未忧,杏花都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这么多杏花你是要送给谁?”

明未忧“啊”了一声,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杏花,讷讷地开口,“我……我没有,没有心上人。”然后看向连枢,求助地问,“连枢哥哥,这些……要怎么办啊?”

连枢沉默了片刻,看向明未忧,“你将这些带回去,每天浇水好好养着,等以后你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就把这些杏花都送给她。”

安洛离安书锦:“……”

连枢这分明就是在糊弄明未忧,偏生看上去还是一本正经很有道理。

“好。”明未忧点了点头,答应地很干脆。

似是生怕将这些杏花给弄坏了,抱着它们小心地跑向了落后十丈左右的侍卫,交到了侍卫的手里。

鼓了鼓腮帮子,一脸严肃认真地道:“你先帮我拿着,回家了给我。”

“是。”侍卫小心接过。

“以后把这些花送给我喜欢的人。”想到这里,明未忧顿时有些喜滋滋。

侍卫的手顿了一下。

以后?!这个以后得以到什么时候?

公子,您可是前不久刚满九岁呢!虚岁才十岁,就算按照其他地方虚两岁也才十一岁。

不过看着明未忧乐呵呵的表情,侍卫也不好说出来。

安洛离看着连枢,温柔的眉眼有揶揄之色。

“怎么?有问题?”连枢缓缓抬眼,轻飘飘地问。

安洛离浅浅一笑,然后又看向跑过来的红色小身影,一本正经道:“连世子哄人很有一套。”

“是么!”连枢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尚未走几步,安书锦忽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远处杏花树下那道雪色的清瘦身影。

许久,才回过神,温润的脸上有些急切,看了一眼安洛离,还未说话便见安洛离点了点头,轻笑着说,“哥哥,我自己可以的,而且,连世子不是还在这里!”

安书锦这才看向连枢,“连兄,真是抱歉,有事失陪一下。”

“安兄有事便先去吧!”连枢回答。

安书锦似乎很是急迫,直接施展轻功离开。

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连枢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梢,随手折了一枝妖红的杏花,放在手心把玩,唇边牵起了一抹浅浅的弧。

她敢肯定,安书锦离开一定是因为那位雪衣女子。

只是隔得太远,她都没有看清那位雪衣女子长什么样子。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盛怒的喝声响起,“连枢,你竟然真的从天穹回来了!”

几位衣着华丽的少女自右边的杏林中走了出来,为首的少女穿着一身浅紫色绫罗裙衫,一双眸子似淬了毒火一般,死死地盯着连枢。

连枢本就挑起的眉梢再次上挑了几分,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有些意外。

她的记忆向来很好,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面前这人有过交集。

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在美人如云的上京,她的姿容并不算特别出挑,中上之姿,同行的几位少女中,也不乏长得比她好看的。

第50章 一样都没占到

紫衣少女眼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愤怒与憎恨。

前几天她陪母妃去寒山寺上香还愿,昨天晚上才抵达上京,今晨才听那些宫女说连枢已经回来了,知晓他今天会来北园,她特意等了他半天。

连枢停了下来,修长的指轻弹了弹妖红色的杏花,嗓音轻娆道:“就算是仰慕本世子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紫衣少女脸色僵了一下,眸中厌恶更甚,“离京五年,果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皇兄之前竟然还想将她嫁去连王府以拉拢连王府,她是当朝公主,怎么可能会嫁给连枢这个纨绔草包!

再者,当年如果不是连枢,那般惊艳的玉子祁又怎么会沦为废人一辈子与轮椅为伴!

若非父皇有意偏袒,连枢怎么可能还活着?!

想到那个清潋绝世的少年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之上,少女的唇抿了抿,看着连枢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恶毒。

连枢怎么就不死在天穹呢?!

“不比大庭广众拦着已有婚约男子的行为有长进。”将手中枝上的杏花弹地一片不剩,连枢才漫不经心地反唇相讥。

安洛离怔了一下,笑了笑。看来,连枢也是个半点亏都不吃的人。

她身后的那些官家小姐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根本不敢说话,都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个是嚣张跋扈的公主,一个是张扬无忌的世子,惹了那一个她们都没好果子吃。

紫衣少女的脸色一白,继而更加愤怒,“连枢,你竟然敢如此对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听说上京有一个刁蛮任性嚣张跋扈还长得不太好看的公主,应该就是你了吧,八公主!”最后三个字,故意放慢拖长了音调,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她能认出来这是南宫瑶得亏了以前见过凝贵妃,也就是南宫瑶的母妃,她们有七分相似,不过,凝贵妃是个美人也是个聪明人。

很明显,这位八公主,一样都没有占到。

安洛离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其实南宫瑶长得还算好看,毕竟她的母妃和父皇相貌都不差,只是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她的容貌放眼整个皇室估计就是垫底的,这对心高气傲的南宫瑶来说是永远的痛脚,也从来不允许旁人议论她的容貌。

连枢的这个听说,也不知道出自何处。

而且……

安洛离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南宫瑶。南宫瑶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下一刻,南宫瑶在腰间一抽,手中瞬间多了一根赤金色的长鞭。

连甩几下,带起了几声划过空气的响声。

因为愤怒怨恨到了极点而显得有些狰狞扭曲,大声吼道:“连枢,我杀了你!”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长得不好看。

皇室子嗣众多,却每个兄弟姐妹都长得要比她好看。

以前宫女太监提起她都是说那个长得最不好看的公主,她都听够了这句话。

不过,自从她以不敬之罪处将一名宫女当众杖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对她说这句话。

连枢他竟然敢……

手一扬,长鞭如灵活的水蛇向着连枢席卷而去。

就连空中飞舞的杏花都被长鞭震裂,碎成几瓣。

妖魅的容颜依旧,只是双眸浅浅半阖,在长鞭即将打到脸上的时候,没有人看见连枢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修长好看的手快地只剩下一道残影,握在手中的杏花枝便缠住了长鞭。

明未忧站在一旁,笑地眉眼弯弯,拍了拍小手鼓掌。连枢哥哥最厉害了。

南宫瑶与连枢各执长鞭的一端。

连枢转了几下树枝,南宫瑶身子踉跄着往前了几步。

“松手!”连枢看着她,道。

南宫瑶咬了咬牙,淬了毒的目光如刀子一般狠狠地盯着连枢。

“既然你不松手,那本世子就……”说到这里,手忽然松开,南宫瑶猝不及防,“啊”了一声,直接往后倒去。

“松手了!”连枢笑着将话补充完。

南宫瑶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姿势没有一点美感可言,极其狼狈。

与南宫瑶一道的少女反应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忙问,“八公主,你没事吧?”

南宫瑶推开她们,只是目光狠辣地看着连枢,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对上南宫瑶的目光,连枢轻轻一笑,双手环胸斜斜地靠在杏花树上,“本世子心地善良,似乎没有得罪过八公主吧!”

众人:心地善良这个词你到底是凭着什么勇气说出来的?

安洛离神色安静地站在原地,眸光微垂,掩住了里面的复杂。

她知道南宫瑶为何找连枢的麻烦。

南宫瑶喜欢玉子祁,喜欢玉子祁的时间比她还要久,或许,都已经不仅仅是喜欢了,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连枢,你毁了玉子祁,是你毁了他,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绝对不会!”南宫瑶朝着连枢大声吼道。

幽魅的丹凤眼中划过一抹了然,随即撇撇嘴。

原来,南宫瑶喜欢玉子祁啊!还真是个……不怎么有趣的消息。

玉小七腿都被她弄断了竟然还有桃花?!对于这点,连枢有些意外。

不过,如果南宫瑶是直接对玉小七上手下手上下其手而不是来找她麻烦,估计她还会觉得有趣些。

毕竟,她也不想玉小七太好过不是?!

颇为嘲讽地勾了勾唇,看着南宫瑶,“南宫瑶,你凭什么不会放过我?”

然后不给南宫瑶任何说话机会地再次开口,“如果是玉小七来找我麻烦还说得过去,可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以什么身份来找本世子算这件事情的账?”

话语不轻不重,却极为讽刺。

安洛离都比南宫瑶要来的名正言顺。

南宫瑶怔楞了一下,轻咬着下唇,然后目光狠厉中带着一丝冷笑地看着安洛离,“安洛离,你还真是沉得住气,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安洛离神色未变,淡淡地看着南宫瑶。

“你是玉子祁未婚妻,当年若不是连枢断了他的双腿,现在你要嫁的人就是玉子祁而不是连枢。你难道真的心甘情愿嫁给连枢这个废物么?你就不怨他恨他?”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因为安洛离是玉子祁的未婚妻曾经极为关注安洛离,自然是知道她喜欢玉子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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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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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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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心甘情愿!

安洛离抿了抿唇,淡声道:“这纸婚约,我心甘情愿。”

至于是否怨恨连枢,以前大概是恨过的。

自从知道玉子祁双腿残废,她就知道,父亲和母亲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她也知道迟早有一天要退婚,只是她一直舍不得而已,那个时候,不是没有怨过恨过连枢。

如果没有连枢,也许,她和玉子祁会成婚,会相敬如宾。

但是,也只是也许而已。

其实她自己隐约能够猜到,玉子祁并不喜欢她,不然的话,也不会五年未给她只言片语。

五年时间,但凡玉子祁对自己透露了任何一点喜欢,她或许都不会放弃。

至少,不会如此轻易简单就放弃。

所以,这件事情,与连枢无关。

让她疑惑不解的事情是,当年连枢折废玉子祁双腿这件事情,真的如表面这般简单么?!

南宫瑶不以为意地冷嘲,“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玉子祁呢,原来也不过尔尔。”随即话语一转,“不过,安洛离,纵然你是上京双姝之一如何,安家嫡出大小姐又如何,父皇赐婚圣旨,你这个被称为上京最尊贵的女子还不是配给了连枢这个纨绔。”

从小她就不喜欢安洛离,明明自己才是皇室公主,凭什么安洛离的身份比自己还要尊贵?而且,还和她一直喜欢的玉子祁有了婚约,简直让她嫉妒到发狂。

听闻安洛离退了和玉子祁的婚约,她在瞧不上安洛离这个行径的同时还有一阵快意。她不能嫁给玉子祁,别人也无法嫁给他。

“你别想着离间我与连枢之间的关系。”安洛离温和的声音淡了几分,面上表情不变。

她和连枢之间,根本不需要别人离间,因为本来也就不热络。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左边的杏花林,唇角牵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看着安洛离和连枢,南宫瑶只是冷笑一声,然后一挥衣袖,“我们走。”父皇宠溺连枢,明目张胆之下她确实不能对连枢如何。

站在她身后的众少女都有些诧异。南宫瑶素来嚣张跋扈,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今天被连枢这番羞辱,她们还以为南宫瑶不会善罢甘休呢!

南宫瑶目光狠毒地看了一眼连枢,转身离开。

“连枢。”南宫瑶离开后不久,一道咋呼的喊声响起。

容逸牵着一个小女孩,笑容灿烂地走了出来。

小女孩年纪与明未忧相仿,看上去比明未忧略小一些,不知是畏生还是其他,此刻瞪圆了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小手紧紧地拽着容逸的衣袖。

在他们身后,还站在一位鹅黄色衣衫的少女,面容与容逸有六分相似,清秀娇俏,此刻,一双杏眸正好奇地打量着连枢。

“你就是连枢?”少女几乎是蹦到了连枢的身边,笑眯了一双眼睛。

连枢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何事?”

少女略带羡慕地看向安洛离,话语亲昵熟稔地道:“落离,你这个未婚夫还真是长得好看诶!”说完之后,围着连枢转了两圈,口中还喃喃自语,“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子!”

她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好看的人,但是,能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的,只有连枢一人。

连枢已经可以确定面前这位女子的身份了,容逸的同胞姐姐,容乐,和容逸简直如出一辙,而且,也能看出来,她和安洛离之间关系应该不错。

“四姐。”容逸将声音拖长了几分,大概对这样的姐姐很是无奈。

安洛离只是浅笑,没有说话。

容乐撇撇嘴,走到了安洛离身边,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道:“我还以为你和连枢之间关系不好呢!”

安洛离没有说话。她和连枢的关系,确实不太好,甚至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

明未忧大概是很少看见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好奇地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眨巴着眼睛,“我是明未忧,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怯怯地后退两步,缩到了容逸身后,只探出了一个脑袋,如黑葡萄的眼睛有些讷讷的。

“毓儿不怕。”容逸蹲下身子,伸手轻揉了揉小女孩的小发髻,看了一样连枢等人,又看向小女孩,耐心地解释,“他们都是哥哥的朋友,不会伤害毓儿。”

然后指着明未忧,“你要和他一起玩么?”

容毓依旧是怯怯地看着明未忧,轻轻地点头。

容逸这才转头看向明未忧,笑了笑,“毓儿有些怕生,你可以带着她一起玩么?”

明未忧笑眯了眼睛,点头,“好,我可以带着毓儿妹妹一起玩。”

容逸和容乐唇角齐齐抽搐了片刻,容逸道:“毓儿比你还大一岁。”而且,你们之间还差着辈分呢!

他们这些人可没几个当得起明未忧的一声哥哥姐姐。

明未忧“啊”了一声,鼓了鼓腮帮子,“可是她看上去就比我还要小。”

连枢伸手拍了一下明未忧的脑袋,“带她去玩吧!”

明未忧到底也没有纠结这些事情,牵着容毓的手就离开了。

容毓最开始还有些怕生畏惧,不过大概是同龄人,很快也就跟着明未忧玩在了一起。

连枢再次侧眸,看了一眼左边的杏林,细长的眸光微眯了眯。

“容逸,你在这里看顾他们两个,我随处走走。”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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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欠我一个未婚妻

约莫走了半刻钟的时间,越来越偏僻,幽静的小道上,落满了层层杏花,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

在路的尽头,是一条清凌凌的溪水。

湖面之上花瓣飘零,随波逐流。

岸边杏花树下,有一道墨色的身影,鸦青色的长发用藏蓝色的发带微拢,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微风轻拂,墨发飞舞。

漫天妖红的花瓣为衬,轮椅之上清癯颀长的身影似乎染了潋滟绝色,倾世无二。

这样的场景,让连枢有些愣神,甚至连脚步都顿了片刻。

玉子祁转过轮椅,分明是眸色清冷地看着连枢,但是在那双漂亮的凤眸深处,却有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连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为南宫瑶说话呢!”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开始到结束,玉小七都看在眼里。

“与我何干!”声如流泉,冰潋清浅。

“啧啧啧!”连枢一连啧了几声,不无嘲讽地开口,“不愧是玉小公子,够冷心冷情!”

踏着落英缓步走近,在玉子祁身边站立,摊开手,掌心朝上,杏花徐徐地落在了她的手上,耳边亦是传来了澈然无澜的声音,“我这是洁身自好。”

连枢一挑眉梢,“你怎么不说你要为未来的妻子守身如玉呢?”话音刚落就看向玉子祁的双腿,笑地有些不怀好意,“不过,就玉小公子这种情况,便是想不洁身自好守身如玉都没有那个能力了吧!”

玉子祁看着连枢,冰润的眸子忽而深沉了几分,如竹节的手一下一下地轻叩着轮椅扶手,“连世子可要试一试?”

如碎玉相碰的声音,都莫名低魅了几分。

连枢愣了一下。

诶?!

她这算是……被玉子祁调戏了么?

贯来只有她调戏别人的份,这被人调戏,还真是头一回。

连枢觉得有些新奇。

俯下身子靠近了几分,精致的容颜魅色无双,如鸦羽般的睫毛轻轻翕动,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层淡薄的阴影,“便是试一试,本世子也合该是在上面的,所以,玉小公子不必因腿疾而忧心,反正……”说到这里,微微勾唇,绝艳一笑,“玉小七你只要负责躺着就好。”

“那日,你对着月拂也是如此说的?”玉子祁抬眸与连枢对视,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

连枢唇角的笑意更深,只是那笑,不曾抵达眼底,伸手把玩着玉子祁垂在胸前的墨发,在小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幽幽地开口,“看不出来小七对本世子的事情颇为关注!”

竟然连那天在三笙阁中发生的事情都知道,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玉子祁。

“连世子毕竟欠了我一个未婚妻,总得盯着些好让你还我一个不是?!”玉子祁不急不慢地道。

连枢眯缝了一下眼睛,“果然不及月拂善解人意。”至少,月拂很是配合她,虽然只是明面上。

玉子祁眼中浮现了一抹凉意,就连声音都是凉如冰泉,“也不及连世子心地善良。”

连枢一噎,她当然不会以为玉子祁这句话是在夸她,毕竟,前不久她对着南宫瑶说的话玉子祁尽数都听了去,其中就包括她夸了自己心地善良。

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有些昧良心。

看见连枢的表情,玉子祁眼中的凉意渐褪,闪过一抹快地难以捕捉的笑意,难得带了几分戏谑地开口,“看来连世子对自己有着不浅的误解?”

“或者,对善解人意这个词理解地不够透彻明白?!”一只手支着额头,看着连枢话语清浅地添了一句。

听着对方带了几分玩笑的话语,连枢微愣,一声冷哼,正想说些什么反驳,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北园极大,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沚水支流之畔,地境极为偏僻,一般赏花观景之人是不会来这里。

连枢有些好奇地抬眼,循着声音看过去。

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饶是见惯了美女的连枢,都稍稍惊艳了片刻。

一共两人,一男一女,并肩而行。

女子一身雪色衣衫,五官无一不是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白皙如玉瓷的肌肤吹弹可破,面容清冷如雪,明明是那种天生带媚的明眸,却似乎倒映了一湖寒冰碎雪,清冷到了极点。墨发被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戴了一支银色的发钗,衣着朴素,未施粉黛,整个人恍如霜雪凝就,只是,无论是面容神情还是周身气质,都太过漠然,就像是没有半点感情。

看来是一位冰雪美人啊!

在她见过的女子中,容貌上唯一能和面前这位冰雪美人相提并论的人,也就只有安洛离。

所以,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与安洛离齐名,上京双姝的另一姝,顾听雪!

目光移到顾听雪身边的玄色蟒袍男子身上,连枢本就微扬的眉再次挑了挑,有些意味深长。

南宫冽?!

当今太子,皇后安娴静嫡出,也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

比起南宫瑶,南宫冽的容貌确实出色不少,面如冠玉,萧疏轩举,再加上身份尊贵,上京想嫁给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

连枢半俯在玉子祁的身上,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问,“你知道顾听雪和南宫冽是什么关系么?”

据说顾听雪是顾家收养的孤女,实在是想不出她能和当朝太子有什么交集。

清幽浅淡的竹子气息带了几分温热喷洒在耳边,玉子祁顿了一下,微微偏头,便能看见连枢修长优美的白皙脖颈,银蓝色的衣领镶边之下,如玉雕的精致锁骨若隐若现。

------题外话------

玉小七索还未婚妻的标准:不喜红衣泣血,不要;不够恣意张扬,不要;不甚邪魅妖治,不要;不叫连枢,不要;不是面前这个我喜欢的穿着红衣邪魅恣意的人,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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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他们的姿势,才更像

移开目光,看着远处并肩而立的男女,玉子祁淡淡地掷出两个字,“不知。”

“诶,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在tou qing啊?”连枢妖娆的声线中,带着莫名兴奋。毕竟如顾听雪那般绝色的美人,南宫冽看上她也不奇怪。

玉子祁看了一眼将自己圈在轮椅上并且近在咫尺的连枢,沉默不语。

他们现在的姿势,才更像。

溪流之畔有不少巨石,不算零散地分布在轮椅周边,在顾听雪与南宫冽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连枢和玉子祁悄无声息地藏身在了巨石之后。

走到了溪水边,顾听雪才缓缓停下脚步。

雪色衣衫在微风中拂动,白皙的容颜清冷不可方物,明眸冷冷地看着远处绵延不绝的杏林,“你找我所为何事?”

声音冷漠到近乎刻薄,连带着周围空中的气温,都下降了些许。

南宫冽看着面前的绝色女子,大概是习惯了她的冷漠,没有任何不悦之色,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动了动唇,“听雪,我听说顾夫人和顾绮罗在府中处处为难你?”

顾听雪容色不变,依旧清冷,淡漠到了极点地道:“我一个外室生的女儿,她们不为难我难道还要善待我不成?”话语里面,没有怨恨,没有愤怒,甚至可以说是很平静地叙说一件事件,没有掺杂任何情绪。

连枢看不见顾听雪,不过,却能从她的语调猜出对方此刻的表情,定然是平静到了极点。挑了挑眉,她不意外这个消息,毕竟,顾常随懦弱无能,极为惧内,他的夫人赵合归可不是什么心善的人,决计是不会平白无故收养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孤女,并且安上顾姓。

让她真正有些意外的,是顾听雪提及此事的态度,她都要怀疑顾听雪所说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了!

毫不在乎,甚至,还有一种习以为然。

南宫冽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沉声道:“可是你毕竟是你父亲的女儿,她们如此对你未免太过。”明明和顾绮罗是姐妹,都是顾府的小姐,可是,待遇却是千差万别,甚至连唤一声父亲都不能。

顾听雪不以为意,淡漠道:“有吃有住,衣食不愁,没什么所谓的过不过。”衣食住行方面,比起以前的生活不知好了多少。

闻言,南宫冽有些心酸。他和听雪算是知己好友,是以,对她以前的生活多少了解一些,母亲是乡下渔家女,出身贫苦,在未婚先孕之后,母女俩的处境更加不好,一年前,她的母亲去世,顾常随念及骨肉亲情才将她接回了顾家。

“听雪,我……”

南宫冽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就被顾听雪打断,“南宫冽,你应该知道,这些是我的家事,我不想任何人插手。”

“可是我是你的朋友。”而且,我一直喜欢你。后面一句,南宫冽并没有说出来。

“就因为你是我的朋友,除去身份之外我希望可以与你平起平坐,这件事情,才更加不能让你插手,不然,我无法和你坦然相处。”声音清冷无波,却也很是决然。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欠别人。”亏欠的话,一个人足够了。

南宫冽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你等我一下。”说完之后,也没有看顾听雪,而是直接朝着一棵杏树走去,围绕着杏树走了一圈,挑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杏花折了下来。

将杏花枝递到了顾听雪面前,贯来冷漠严肃的南宫冽神情有些缓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地看着顾听雪,“听雪,我喜欢你。”

第一次见到听雪的时候,他就觉得听雪和上京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极其冷傲干净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看透一切的淡漠,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越接近,越是为她所吸引。

看着面前的杏花枝,顾听雪本就清冷的绝色面容更加面无表情,抬眸对上南宫冽的眼睛,“什么意思?”

“听雪,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去告诉父皇,我要娶你为妃。”南宫冽看着顾听雪,神色认真。

顾听雪没有说话,面容清冷地看着他许久,“娶我为妃?正妃侧妃?”

“自然是许你正妃之位。”南宫冽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眸中一片坚定。这么多年,听雪是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子,他不想让她受委屈。

顾听雪依旧是用那种清冷漠然的目光看着南宫冽,甚至带了几分冷笑,“南宫冽,我是什么身份你不是不清楚,不过是顾府一个上不得台面甚至不被承认的庶女,你觉得东凌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可能是这种出身么?”

别说是太子妃,就算是皇子妃都没这个可能。

南宫冽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之后,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雪衣倾城的女子,“听雪,我会让父皇同意这件事情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一声冷笑。

南宫冽看着顾听雪,听见她道:“那你可有想过陛下的这份同意所代表的是什么?东凌皇子可不止你南宫冽一人。”

言下之意,你这个太子不是没有被他人替换的可能。

对着当朝太子说这种话,可以说是十分大逆不道,不过,南宫冽却没有生气发怒,只是俊朗的眉眼微不可见地深沉了几分,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

“大皇子母族是北越皇族,四皇子身后有玉家,六皇子的外祖是东方老将军,至于七皇子,自小征战沙场,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不日便也班师回朝,”看着南宫冽,清冷的眼中多了几分灼灼逼人,“如此,殿下还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不可撼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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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呀,么么哒!

第54章 莫名尴尬!

南宫冽没有说话。

他能稳坐太子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无能之人,皇室子嗣众多,有才能者比比皆是,对那个九五之尊位置势在必得的也不在少数,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为嫡出,继承那个位置更加光明正大而已。

只是,皇族之中,嫡庶废立,也不过是父皇一句话而已。

这些事情,他都清楚。

真正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番话竟然是从听雪口中说出。

听雪性子清冷,对很多事情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与她无关的事情从来不会过问,在上京一年多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上京的世家小姐也无甚交集,没有想到竟然将朝局之上的事情看地这么透彻。

对上南宫冽意外的目光,顾听雪也并不在意,清冷如雪的语调再次溢出唇瓣,“你是太子,在这种情况下,婚约对你来说,是权势的笼络,是稳定朝局的筹码,而我是顾家不受宠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的孤女,娶我的话顾家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而且皇后娘娘也绝对不会同意你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家族庶女。”

别说是她,就算是顾绮罗,也根本没有可能。毕竟在上京这样的地方,顾家连权贵之家都算不上。

“而且,”这两个字顾听雪加重了几分语调,有些微沉,却也很认真,“我不喜欢你,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这样做,值得么?”

南宫冽无奈苦笑一声,自嘲地开口,“所有的理由,都不及你的不喜欢吧!”

顾听雪看着南宫冽,没有否认。

南宫冽握着杏花枝的手攥紧了几分,最终,缓缓松开。

杏花枝掉落,花苞零落了一地。

见状,顾听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面容是不变的清冷,“今天这一切,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偷听墙角不太方便,连枢都想吹一声口哨。顾听雪就这样将一国太子给拒绝了?!

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不愧是上京双姝之一。

不过,和安洛离倒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一个温柔雅致,一个冷如冰雪,但是,毫无疑问,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也算是没辜负着上京双姝之名!

枯叶碎裂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溪畔,显得极为清晰。

南宫冽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望着连枢二人藏身的地方,“谁?”声音冷到了极致,神色防备地走近。

顾听雪没有说话,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目光也转向了溪畔的大石。

连枢看着不知何时拂落在轮椅之上然后被自己捏碎了发出声响并且只剩下一手碎渣的枯叶,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下意识地捏碎枯叶这个习惯真是不好。

听着愈渐趋近的脚步声,连枢二话不说地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往轮椅方向移了移,一条腿站在玉子祁双腿之间,另一条腿侧着他的身子放在了轮椅上,双手更是环过玉子祁的脖子将他困在了自己与轮椅之间,光滑的下巴抵在玉子祁的头上。

“别出声!”连枢的声音很低,几乎就是没有声音,是用那种偏低的气息带出来的。

玉子祁没有说话,他坐着的姿势使得连枢一靠近额头就直接抵在了连枢脖子上,光滑细腻还带着温热的肌肤让他的身体稍稍僵了一瞬,在连枢看不到的地方,如冰泉潋滟的眸子,忽而幽深了几分。

削薄的唇角,牵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两个人靠地很近,身体紧贴着,没有一点缝隙。

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轮椅本来就是在巨石阴影之下,如此以来,两个人的身影也都被阴影覆盖,不易被发现。

南宫冽走过来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这里有人,打算往前走两步的时候,一条碧玉色的小蛇从阴影处爬了出来。

拇指粗细的蛇身上,还套了一片枯黄的树叶。

顾听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见在地上吐着蛇信子的碧玉小蛇,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难得出现了一抹笑意,“看来刚才就是这小家伙穿过枯叶发出声音。”

看着顾听雪脸上极为少见的笑,南宫冽微愣了一下。认识听雪一年多的时间,她真心笑过的次数一个手指都用不到。

似是被感染了,南宫冽也笑了笑,玩笑地说道:“大概是冬眠结束了,出来活动活动。”

看着小蛇缓缓爬进了小溪,直至不见之后,顾听雪神色才恢复如常,淡道:“我们回去吧!”

“也好。”南宫冽轻叹一声。至少,他们之间,还是朋友。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连枢这才开始正视她和玉子祁现在的情形,也意识到了这种亲近到抱在一起的姿势到底有多么暧昧,尤其是她的一条腿还挤在玉子祁双腿之间。

而且还是那种如果不是轮椅边缘估计能抵到大腿根的那种紧紧抵着。

莫名尴尬!

就在连枢思索着要怎样才能使得两个人不至于太过尴尬的时候,玉子祁如清泉流出山涧的嗓音缓缓传来,“那条碧玉的小蛇,是你的吧?”

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在问连枢,而是已经笃定了回答。

“嗯,当年在天穹,无聊的时候抓着来解闷儿。”在说话的时候,连枢不动声色地松了圈住玉子祁的双手,然后极为坦然自若地后退两步,拉开了一点距离。

听见天穹两个字,玉子祁的眸色还是略微沉了一下。

连枢笑了笑,没有说话,在那条碧玉小蛇再次爬回来的时候,缓缓蹲下了身子,扬唇逗弄了几下之后,摊开了手掌。

小蛇伸出细长的蛇信子轻舔了一下连枢的大拇指,然后乖巧地缠绕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在妖红色衣袖的掩映之下,除非是捋起衣袖,否则根本窥见不得。

站直身子之后,掸了掸飘落在身上的杏花,脚尖轻点,身姿轻盈地落在了杏树枝干上,随手摘了一朵杏花叼在嘴里,半闭半睁着眼睛看着远处杏林与天际相交渐成一线,魅然的神色染了几分幽幽惬意。

------题外话------

明天早上见呀!夜安!

第55章 本世子贯来如此

一树杏花如雪,连枢一袭妖治的红衣,靠坐在树干之上,负手枕于脑后,一腿伸直一腿微曲,成为了那片雪白中唯一的一抹妖红,邪魅恣意,绝艳无二。

玉子祁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安静地看着雪白杏花错杂之间的那道妖红色身影。

红衣魅影,艳治绝伦。

清泉澄澈的眸子,有些微微失神,还有一抹复杂的幽暗之色在眸眼深处来回流转。

修长如竹的指轻叩了一下轮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神色淡薄地看着潺潺溪流,略微带了一些晦涩不明。

不过,幽深莫测也只是一闪而逝,下一刻,已经恢复了素日的清冷模样。

连枢漫不经心地侧眸,便看见了坐在轮椅之上的玉子祁。

玉子祁一身墨色锦衣,眉眼如画,清矜淡漠,漫天杏花纷飞之下,少年雅致出尘地犹如一副绝世画卷。

不得不承认,玉子祁当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连枢勾起唇角忽然邪气一笑,“玉小七。”

嗓音清冽地喊了一声。

玉子祁抬头。

下一瞬,杏树猛地颤动摇曳,如雪的杏花簌簌下落。

杏花树下的玉小七,发上肩上都落满了杏花,尤其是墨色的衣摆之上,顷刻间铺了厚厚的一层,洁白如雪。

雪白与浓墨两色交织在一起,极为醒目,却也相得益彰。

在抬头的时候,玉子祁微微一愣。

树上的红衣少年,明明笑地邪气横生,但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却如一泓清泉,不染丝毫杂质。

渐渐地,与记忆中的那个小少年重合。

恣意张扬邪肆,眉眼轻软干净,当年的他,是真的被连王妃保护地很好呢,只是,连王妃终究无法护到底而已。

想到这里,玉子祁的心中,一时有些百味杂陈,却品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连枢妖红的衣上亦是沾了不少杏花,对着玉子祁略带挑衅地笑了笑,吐掉嘴里噬着的杏花,轻勾着唇角从树上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玉子祁面前。

伸手拈起一片落在玉子祁发上的杏花,容色旖旎地看着他,轻轻佻佻地开口,“杏花如雪,美人如玉,玉小七果真绝色!”

虽然用一个绝色来形容男子有些不太恰当,不过,玉子祁当真是当得起绝色二字,尤其是刚才那种清冷中略带深沉的神情,配上那张清癯疏离的容颜,她能坐在杏花树上只捣鼓出一场杏花雨而不是上前调戏一番肯定是因为刚才那太过尴尬的姿势。

玉子祁清矜的脸上不见丝毫恼意,静静地看着连枢,唇角勾勒出一个极其细微却足够令人惊艳的弧度,“送我回去吧!”

嗓音澄澈无澜,如清泉流淌。

连枢拈着花瓣的手一顿,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挑着眉梢看向玉子祁,“我?”

“这里除了你我莫非还有第三人?”玉子祁神色未改,清癯淡漠地回答。

“玉小公子似乎不太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双手环胸懒懒散散地靠在树上,妖魅一笑,幽幽地道出了这句玉子祁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在连枢看不见的地方,玉子祁微微勾了勾唇角,清凉的眼眸中,多了一抹说不出道不明却能看出莞尔的情绪。

还真是……记仇啊!

唇角牵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连枢,眼中光芒略深了几分,如点漆染墨,却是好整以暇地掷出一句,“怎么?连世子占完便宜就翻脸不认人了?”

连枢微愣了一下,大概是有些意外玉子祁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随即拖长语调故意“哦”了一声,眉梢再次一挑,微俯下身子凑近了几分,一双妖魅的丹凤眼轻轻一扬,魅色十分占尽。

清冽如雪的莲香缓缓飘入鼻翼,看着面前红衣绝艳的少年,玉子祁眸子略略一深,眸中似有暗芒涌动。

勾唇似笑非笑地对上玉子祁近在咫尺的眼眸,有点儿流气、有些儿轻痞地开口,“本世子贯来如此。”

然后将下巴枕在玉子祁的肩上,近乎是贴着他的耳际道:“而且,男子与男子之间,可不存在什么占不占便宜一说,我们的玉小公子是不是对占便宜这个词有什么歧义啊!”{啊喂,连枢儿,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女的?!}

玉子祁只是轻轻一笑。

刚才自己说他对善解人意理解有误,现在立即还了回来,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寻常男子自是无碍,不过,我们的连世子不是男女皆宜么?那么,男子与女子对连世子应该是没有区别的。”

我们的?!

玉子祁有些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还真是个不错的词。

连枢:“……”这是个什么歪理?!

连枢低笑着在玉子祁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用带了几分调笑暧昧的邪肆语气道:“女子摸着比你身娇体软,抱着比你温香软玉,看着比你俏丽可人,玉小七你倒是说说,哪里一样了?还是说,你自觉地与女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玉子祁眉眼一深,倒没有因为连枢将他与女子对比而恼怒生气,反而是带着说不出危险地眯缝了一下眼睛,带了两分笑意却辨不出情绪地开口,“连世子似乎……亲近过不少女子?!”

------题外话------

阿九:没有上前调戏一番?!小连枢儿,这难道还不是调戏么?那你的调戏是指那种?

连枢:调戏的话本世子只认摸手捏脸一起困觉,做足了才算。本世子可没有对玉小七做这些,别说做足了,一件都没有。/摊手无辜脸

阿九:……

连枢挑着眉梢看向大家:你们觉得呢?!

第56章 被耍流氓

连枢抬眸看着对方无可挑剔的侧脸,无声地笑了笑,细长邪魅的丹凤眼中,有几分玩味,“本世子自小混迹秦楼楚馆,流连美人乡温柔冢,自然是亲近过不少女子。”

耳际有温热的清莲气息幽幽传来,玉子祁冰潋若泉的凤眸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如泛起的涟漪,渐渐散开。

微微偏头。

“怎么?玉小公子何时对这种事情如此感兴趣了?莫非想试一试女人的滋……”在说话的时候,连枢带着几分戏谑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向玉子祁。

却在话语还未说完的时候,忽然顿住。

连身子都僵住了。

二人都没有料到对方的动作,是以,几乎是在同一刻偏头。

削薄好看的唇轻贴。

虽然很轻,几乎只是轻轻擦过的那种,却也是没有一丝偏差。

如清涧泉水淡然的凤眸有一抹错愕,难得微愣地看着面前这张精致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妖魅容颜。

眸色,微不可见地深了深。

连枢则是整个人都愣住了,贯来清明的大脑在薄唇相贴的那一瞬间有些微微打结,漂亮而又邪魅的眸子除了愕然就是惊讶。

甚至因为太过震惊,一时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和玉子祁差不多的反应,连枢也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

天地万物,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潺潺溪流之畔,灼灼杏花树下。

两人不算是相拥,不过,却是以极其亲昵的姿势靠在一起。

红衣似血,黑衣若墨。

四目相对,薄唇相贴。

眼眸之中明明是一片清明,没有任何温柔旖旎,却也被这幅场景带出了几许缱绻。

流年如画,岁月静好亦不过如此。

一片如雪的杏花自他们眼前婉转飘落。

二人瞬间回神,齐齐地偏开头,精致的脸上都有些微微不自然。

想起刚才连枢没有说完的话,玉子祁容色微不可见地转淡了几分,低低一笑,嗓音薄凉地接下了连枢的话,“女人就不用试了,子祁已经知道了连世子的滋味儿了!”

末了,对上连枢看过来的目光,轻勾了勾削薄的唇,“滋味儿,还不错。”

连枢漂亮的丹凤眼浮现了一抹难以置信,在听到玉子祁后一句话的时候,又转换成了幽幽凉凉的邪气,本就妖治绝伦的容颜愈加妖娆,看着玉子祁一字一句地反问,“滋味儿不错?!”

“玉小公子这样也可以尝到滋味儿么?”细长的丹凤眼眯了眯,随即挑衅地一勾唇角,唇瓣再次印在了玉子祁的薄唇上。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在贴上之后,唇瓣轻缓地摩挲对方的唇形,末了,还用牙尖儿来回啃咬厮磨。

玉子祁身体彻底僵住了,隽雅清矜的面容第一次出现那种近乎讷然的表情。

唇上的触感不轻不重,可是,偏偏最能撩动心底那一抹悸动。

“玉小公子,这才是能尝到滋味儿的行径!”看着玉子祁的眼睛,连枢语气颇为暧昧地说道。

话语温软,如情人温言低语,只是,那一双微眯起的细长丹凤眼内,没有半分柔情可言。

在话音落下之后,连枢妖治邪魅的容颜神色恢复如常,对着玉子祁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梢。

玉子祁回了一个浅笑,语气面色中没有任何不虞,“连世子言传身教,子祁定不会忘记。”

见状,连枢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果然是玉子祁啊,这种程度竟然都不生气。

不过,这才是当年那个惊艳绝尘的少年,不是么?!

似是想到什么,连枢的目光移到了对方的腿上,眸中墨色不可见地浓郁深沉了几分。

在抿唇的那一瞬间,又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玉子祁没有错过刚才连枢眼中一闪而过的幽深,静静地看着对方精致中却略显薄凉的侧脸,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神色一时有些变幻莫测。

偌大一个杏林中,两人一坐一站,各自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连枢才转眸看了玉子祁一眼,清魅的嗓音缓缓弥散,拂入玉子祁的耳畔,“早点回去吧!”

“那么,能烦请心地善良的连世子送我回去么?”望着连枢,玉子祁微启薄唇。

听到心地善良这个词,连枢唇角再次抽搐了一下,望入玉子祁的眼眸,冷笑一声,“怎么?玉小公子来得了这里还没有那个本事离开么?”

而且,她送玉子祁回去,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然后看也不看玉子祁,直接转身离开。

玉子祁也没有说什么,淡然出尘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看着对方妖红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然后勾唇笑了笑。

伸手抚上唇角,如清泉澄澈的眸子略略一深,轻笑道:“呵,被耍流氓了啊!”

------题外话------

今天的甜不甜?!晚安!明天见!

第57章 付出点代价

离开溪畔之后,连枢在一棵妖红色的杏花树下停了下来,略略抬头看了一眼那不经意露在外面藏蓝色衣摆,淡淡地掷出三个字,“下来吧!”

下一瞬,蓝影一闪,蓝洛就笑嘻嘻地站在了连枢面前。

身上,依旧背着那个他从不离身的白色布袋。

布袋上两只五彩鸭子交颈而卧。

巨丑。

蓝洛对着连枢眨了眨眼睛,唇红齿白的小脸略带了几分暧昧,啧了一声,才悠悠地道:“爷爷,你刚才……很快活啊!”

天知道刚才看见爷爷亲吻一个男子时他费了多大劲才控制住自己不在那个时候出来凑热闹。

妖妖魅魅的目光落在了蓝洛身上,故意拖长了语调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你想试试?”

蓝洛后背顿时一凉,心中有些发毛,讪讪一笑,干巴巴地开口,“不……不用了。”说话的时候,伸手捏了捏布袋的一角。

他可不想得罪爷爷,毕竟,得罪爷爷的后果很悲惨。

他当年都被强迫换上了女装在清风楼挂牌。

要说这世上有他蓝洛怕的人,也就姐姐和爷爷,哦不,还有寻绯墨那只骚包红狐狸。

连枢冷哼一声,瞅了一眼那两只鸭子,伸手戳了戳,妖娆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嫌弃,“你什么时候给你这宝贝布袋绣了个这么难看的鸭子?”

蓝洛对这个布袋的宝贝程度,不亚于他自己的性命。

上次就是有个人想毁了这个布袋,最后直接被蓝洛开了瓢,堪称虐杀,最后尸体都没留下。

那是她认识蓝洛以来,第一次见蓝洛发怒。

她都差点拦不住。

蓝洛唇角微微抽搐,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鸭子?!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爷爷的认知,遂一本正经地看着连枢,正色道:“爷爷,这是鸳鸯。”

“你从哪里看出这是鸳鸯了?”说是鸭子她都觉得是强行将等级往上提了几提。

指着鸳鸯的羽毛,不服气地道:“喏,你看,它们的羽毛是彩色的。你见过彩色的鸭子么?”

修长的手不动声色地摩挲着下颚,轻娆的嗓音溢出唇瓣,凉凉地反问,“那你见过这么肥硕且看不出形状的鸳鸯么?”

鸭子都得是眼力好且知道凤临烟那拙劣地不成样子的绣工的人才能猜出来,更何况是鸳鸯?

闻言,蓝洛一脸无语地盯着布袋上的鸳鸯,“也没那么难看吧?!”

连枢扯了扯嘴角,风凉且挖苦地道:“这鸳鸯长成这样,只怕也是一对怨侣吧!”

蓝洛的脸顿时黑了一半,抽着唇角道:“爷爷,你这样说会失去我的。”

“那看来本世子说话应该更毒一点儿。”连枢不轻不重地掷出一句话。

这下,蓝洛的脸彻底黑了。爷爷就这么嫌弃他么?!

大概是自觉逗够了,连枢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那两只鸳鸯上,幽幽地开口,“这是凤临烟绣的吧?”

“嗯。”蓝洛点头。

好吧,他承认,当知道临烟说好了绣鸳鸯最后给绣成了这么两个玩意儿时,他的心情确实是很复杂。

不过,再不好看也是临烟的心意,他自当珍惜。

“挺好的。”凤临烟一个只会行兵打仗的公主,能静下心为蓝洛做这些,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诶诶?!”蓝洛愣了愣。

抬头看着容色妖魅的连枢,蓝洛默了片刻,才恍觉,“爷爷,不对啊,我们刚才分明是在讨论你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被带偏了?

停顿了一下,仙姿秀逸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爷爷,你还没有告诉我刚才那个人是谁呢?”

“这么想知道?你去问他吧!”说完之后,直接越过蓝洛离开。

看着不远处的身影,蓝洛在跟上去还是去找那个被爷爷亲了的男人中纠结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选择了与连枢相反的方向。

等他赶到刚才的溪畔之时,只见玉子祁被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应该是为首之人,手持冷剑,对着梨花树下的少年阴冷地道:“玉子祁,交出玉令,我们可饶你不死。”

玉子祁依旧是优雅地坐在轮椅之上,如画的容颜依旧淡漠,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围住自己的这些黑衣人,只是垂眸淡淡地看着落在自己双膝上的一片杏花。

这是刚才自他和连枢眼前飘落的杏花。

“玉子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双腿已残,就算有玉令在手也不可能继承家主之位,而且,你以为今天还会有人来救你么?你的侍从此刻只怕都已经自身难保了。”看着如此淡然自若的玉子祁,为首的黑衣人更恼,露在外面的眸子里面,阴狠毒辣到了极点。

在玉家,玉令持有者才是玉家真正的掌权人,可是,早些年,玉令便被上任家主暗中传给了玉子祁。若是没有玉令,不管是谁担任家主之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闻言,玉子祁狭长的凤眸微抬,眼角余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抹蓝影身上,微微勾了勾唇,清淡凉薄的嗓音缓缓溢出薄唇,“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付出点代价吧?!”

------题外话------

阿九怕这个点不明显,特意说一下,大家觉得最后玉子祁为什么会笑呢?!发自真心的哦!

第58章 还真是绝配

蓝洛斜斜地靠在树干上,一只脚还后抵着树半撑着自己的身子,将连枢平日里慵懒散漫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

此刻,正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墨衣少年,漫不经心之间还带了几分好奇。

骤然听见玉子祁这么一句话,蓝洛微微一愣,心中却很清楚这句话对方是对他说的。

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葡萄般清澈如水的乌黑眼眸多了一抹兴味。竟然能发现他藏身在这里?!看来也挺不简单啊!

那些黑衣人也是一愣,都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刚才说话的那人再次冷声开口,“玉子祁,你在唬什么人,这里除了我们那里还有其他人!”

蓝洛扫了那些黑衣人一眼。

大概有近二十个黑衣人,武功的话,反正对他来说,比他厉害的就都是武功高强。

而他的武功,用爷爷的话来说,近乎于无。

不过,蓝洛轻轻一笑,露出了两颗尖细的小虎牙,然后脚尖点地轻轻一跃,从那些黑衣人上方越过轻飘飘地落在了玉子祁身边。

看着突然出现的蓝衣少年,那些黑衣人的眼中都出现了一抹防备。毕竟,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个少年的存在,还有就是他刚才的轻功,快地只剩下残影,简直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这种程度的轻功,世间能达到的人应该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一时间,那些黑衣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面前不过十五六的少年,“你是谁?”

蓝洛龇牙笑了笑,唇红齿白的面容看上去非常纯真无害,“在问对方名字的时候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么?”

那人目光沉了沉,他们是刺客,自然是不可能暴露身份,尤其是在这种未必能灭口的情况下,暴露身份与zi shā无异。

看了一眼玉子祁,又看了一眼蓝洛,“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蓝洛应答地非常爽快。

“那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阁下既然与他素不相识,还望不要插手。”为首的黑衣人缓缓开口。

蓝洛沉吟了片刻,亦是非常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行。”

黑衣人面色一沉,还没有说话便听见对方一本正经地说:“我爷爷曾经教导我,做人要心地善良,锄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公子总不能看着你们这一群人欺负一个人吧?”

“还是这么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最后,蓝洛又补充了一句。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动手了?”黑衣人看着蓝洛,眸中透出丝丝凛冽的杀意。

“谁说我要动手了,我爷爷可说了,孙子……君子动口不动手!”蓝洛义正言辞地回答。再说了,动手的话他能打得过么?铁定是打不过啊!

“小子,你他妈耍我。”为首的黑衣人彻底怒了,狠狠地骂道。

“这小子年纪轻轻能厉害到那里去,而且,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不成,给我上,杀了他们。”为首黑衣人盯着玉子祁,寒声开口。

他就不信,少了玉子祁还得不得玉家玉令。

收到发出的指令,所有的黑衣人都提着冷剑冲了上去。

看着冲上来的黑衣人,蓝洛眉心一跳,本来站在玉子祁面前的他连忙躲到玉子祁的身后,“我跟你说,我是真的不会武功,你可要保护我。”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不会武功。

玉子祁:“……”

黑衣人:“……”

为首的人冷笑一声,他就说嘛,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蓝衣少年也不过是个黄毛小子,怎么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玉子祁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些黑衣人,话语却是对着蓝洛说的,“连枢刚才察觉了有刺客。”

蓝洛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仙姿秀逸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最后,“卧槽,你们在算计我?”

怪不得刚才他来找这个瘸子爷爷没有阻止,敢情算计的地方在这里。

让他帮面前这个人处理刺客?!

虽然刚才撞见了爷爷亲吻这个人他原本就不会袖手旁观,但是,这么被他指出是算计,这感觉可就有些不太美妙了。

蓝洛有些郁闷。

玉子祁削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澈然出尘的容颜依旧从容不迫,甚至那双如清泉一般的凤眸中,隐藏了一抹极深极淡的笑意。

确实,是在算计他。

不过,这其中也有连枢一笔不是?!

“我不会武功,护不住你肯定也不会怪我。”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蓝洛耸了耸肩,一脸没所谓地道。

“你若是没能力连枢会让你过来么?”玉子祁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蓝洛,尔后又是慢条斯理地添了一句,“而且,你觉得我出事了连枢会放过你么?”

唇角微勾,眸眼清然,那姿态,风轻云淡,端是优雅淡漠。

清矜地不像话。

蓝洛:“……”

最后对着玉子祁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和他还真是绝配!”

------题外话------

么么哒,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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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觉得,任西顾就是专门克她的存在,

第一次见面,她就因为从妖怪手中救了他而被年级主任当着全校新生的面强制退离开学典礼,

再见,阴差阳错的她就成为了任西顾的舍友,

从此一入宿舍深似海,叶嘉莹开始了撩妖与被撩的高中生活,

原以为考上大学后就能避开任西顾,谁知那块牛皮糖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开了。

任西顾,燕城任家二少,淡漠凉薄,桀骜嚣张,是燕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谁能想到,他在高中时期就开始步步算计着某少女的一颗心,

白天陪上课,晚上陪捉妖,还要防着时不时冒出来的各种情敌,

七年养成,在大学毕业那天,任西顾给了叶嘉莹一场举世无双的盛大婚礼。

第59章 关系不一般的瘸子

闻言,玉子祁削薄唇角微勾起的弧度稍稍明显了一些,冰潋的凤目中,亦是如清水泛起了一点涟漪,有着说不出的惊艳。

蓝洛站在玉子祁的身后,没有办法看到对方的正脸,只能虎着脸恨恨地瞪着他的后脑勺,然后看向了冲过来的黑衣人,语气转凉了几分,“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若是离开的话本公子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现在对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非常不爽,不介意让这些人离开留着以后给这个瘸子添堵。

为首的黑衣人冷剑指向玉子祁和蓝洛所在的方向,银色的剑身寒意凛冽,沉声冷道:“别废话,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得到玉令。

闻言,恍如黑珍珠一般清澈干净的眼睛轻缓地眯了眯,蓝洛嘴角带笑地看着黑衣人,话语第一次染了幽凉之意,“既然如此,那就别离开了吧!”

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蓝洛,“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个十五六的黄毛小子,武功就算是再高,又能高到那里去?!

蓝洛没有说话,而是从绣着巨丑鸳鸯的白布袋中取出了一支玉笛。

较比寻常的笛子小了不少,只有巴掌长短,看上去精致小巧。

玉笛呈现青玉色,玉质上乘,光泽盈润,笛身上镌刻着精细古朴的流云纹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繁复厚重感。

蓝洛把玩着玉笛,放在指间悠悠地转了两圈。

然后将笛子单手握着,大小拇指轻贴玉笛首尾两端,横放在唇边。

随即,轻快的笛音婉转而出。

笛音清晰悦耳,如潺潺流水,可是,那些黑衣人却在笛音响起的时候脚步齐齐滞了一下,蒙面黑巾外的眼睛,开始逐渐涣散。

然后,持着手中的冷剑,剑尖缓缓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血腥味渐渐弥散开来。

玉子祁抬眸,神色如风似月般清雅绝尘,淡漠而又冷清地看着面前这一切,连眉梢,都未曾蹙起过一下。

在场的黑衣人,唯有为首之人因为武功高强尚且保留了那么一分清醒,一双冷漠的眸子,却也是惊悸惶恐地看着蓝洛。

以笛音控人?!

似是猜到了什么,那人打了个激灵,面露惧意地看着蓝洛,“你……你……你是南诏蓝家人?”

南诏蓝家擅蛊,其中,有一种名为音幻的蛊毒,可以音律控蛊致幻从而驭人。

蓝洛打了个响指,龇牙一笑,露出了尖尖细细的虎牙,笑地人畜无害地开口,“你猜对了,给你一个奖励。”说完之后,纤细清瘦的指飞快地抵住笛孔,轻缓的音律稍稍尖锐了一分。

而下一刻,那人手中的剑,便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神思清晰,眸眼还算清明,可是,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根据笛音所作出的动作。

眼中,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要留活口么?”不知是故意折磨那个黑衣人,还是真的只是询问玉子祁的意见,反正,蓝洛垂了下眸,淡淡地问。

“不用。”削薄的唇微启,嗓音依旧是那种薄凉的淡漠。

闻言,那名黑衣人瞬间面如死灰。

强行拢回意识,问了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们……下了蛊?”

话音初落,瞳孔猛然一缩。

注定他再也听不到答案。

不过片刻时间,溪畔的杏林,便已是一地残骸,浓郁的血腥味盖过了馥郁的花香。

玉子祁眸眼浅淡地看了一眼,神色依旧,淡薄疏离的精致容颜没有多少情绪。

蓝洛略带一分稚嫩的脸较之刚才有些苍白,指尖温柔轻缓地摩挲了几下玉笛上复古的纹络,带着几分惋惜低低地开口,“本公子若非为了下蛊,何至于同你们废话那么多!”

然后翘了翘唇角,看着满地尸体残骸,挑着眉梢浅笑,“我从不与人动手,可是,谁告诉你们杀人需要动手了?”

将玉笛放好,蓝洛走到了玉子祁的面前,“呐,瘸子,你……”

这才是蓝洛第一次看清玉子祁的容貌,到了唇边的话尾都顿了顿。

他自觉见过不少美人,临烟,夙止,尤其还和爷爷那个超级妖孽待了四五年,可是,看着面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依旧有着说不出来惊艳。

面容皮相的精致绝色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周身清冷疏离的气质,矜贵而又优雅。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过如是。

却偏偏在这种月白风清之余,还有那么一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清艳。

蓝洛虽是整日插科打诨,浑然度日,在看人方面却是精准毒辣。

可是现在,他竟然不知道怎么表述形容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还与爷爷关系不一般的……瘸子。

与爷爷明明是两个极端,但是,刚才杏花树下的那一幕,却是极为契合。

尤其,还有心机。

一想到刚才被对方算计了,蓝洛便有些郁闷气恼,没好气地看着玉子祁,“你和我爷爷是什么关系?”

“我爷爷是连枢。”怕玉子祁不明白,蓝洛又解释了一句。

但是,还没等玉子祁回答,蓝洛似是想到了什么,黑珍珠般的眼睛浮现了一抹奇异莫测的芒,“刚才听到你们说玉令,你是玉家人?双腿还瘸了?呀……”

蓝洛瞬间一惊,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瞠着双目看着他,“你是玉子祁?”

虽然他没有见过玉子祁,但是,爷爷当年被罚去天穹的缘由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就是因为当年折废了玉家小公子玉子祁的双腿,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直以为爷爷回了上京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玉子祁算账的,这……亲在了一起是什么情况?

“爷爷为什么会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还是你威胁我爷爷?”蓝洛的神色认真了几分,也带了些许严肃。

玉子祁勾了勾唇,淡声回答,“这话,你应该去问连枢。”话语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蓝洛看不到的地方,玉子祁若山涧泉流的澈然凤眸,略略幽深了一分,甚至增添了一抹无法言说的黯然之色。

极为复杂。

他也想知道,他和连枢之间,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题外话------

么么哒,早晨呀!

第60章 送给姐姐当花肥

听着玉子祁这句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话语,蓝洛沉默了半晌。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此刻的表情。

那张清癯精致的脸上,除了漠然还是几分幽凉之意。

蓝洛心下瞬间明了,果然,玉子祁是被爷爷给调戏了!

在心中感慨之余,黑葡萄般明亮纯净的眸子里面,更多的是同情和幸灾乐祸,扬了扬眉,感慨道:“爷爷果然是我爷爷,豪情万丈,不拘小节。”

说完之后,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兼带挑事地暧昧一笑,没怎么有诚意地安慰,“不过就我爷爷那姿色,你也不吃亏不是?在天穹,不管是男是女,心仪我爷爷的人都可以绕遮天穹围个圈了!”

最后一句话,确实是实话。

天穹觊觎爷爷的人,还真是不少。

闻言,玉子祁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眼眸深处,一抹幽芒闪过。

蓝洛摸了摸光滑如玉的下巴,似是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伸手掸了掸身上飘落的花瓣,“小爷还要赏花,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抬眸看了一眼满地的尸骸,有些惋惜地开口,“如果不是路途太远不方便,真想把你们送给姐姐当花肥。”

蓝洛离开后不久,怀砚怀书才赶了过来。

看着在尸骸鲜血中央却干净地纤尘不染的墨衣少年,二人脚步都下意识地顿了顿。

明明是如此一副残忍恐怖的场景,可是,却因为最中央轮椅上清矜隽雅的墨衣少年,硬生生地生出了一抹诡谲的美感。

诡谲暗红的鲜血残骸,淡漠出尘的绝色少年。

两种极端的基调交织叠加,将轮椅上的墨衣少年衬得更加清冷淡漠,周身似乎都潆绕着疏离的气息。

令人,不忍忧扰。

“处理干净。”终于,如画的少年微抬了一下眸,嗓音清凉地吩咐。

怀砚怀书这才回过神来,怀砚清理了一条干净的路,推着轮椅到了溪畔,怀书则招来隐卫处理这些尸体残骸,并且抹去了所有痕迹。

“公子,事情查清楚了,这次的刺客,是赵姨娘派来的。”怀砚站在玉子祁的身后,恭敬地开口。

玉子祁垂眸看着湖中追逐杏花的青鲤,本就清凉淡漠的声音更加凉薄了些许,“她还没有这个本事。”

“家主在暗中推波助澜。”怀砚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话语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意外和愤怒,更多的是漠然,似是早已经习惯了。

其实,也确实是习惯了。

玉家家主玉腾,也就是公子的亲生父亲。

家主和夫人之间关系不好,两个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如果不是顾念陛下和谢家,家主只怕早就给了夫人一纸和离书。

是以,对公子的态度,也一直都不怎么亲近。

自从老家主越过现任家主将玉家玉令交给公子,此举让家主对公子更加心生不满,认为是公子夺了属于他的东西。

这些年,明里暗中,不是没有示意威胁过让公子交出玉令。

暗下杀手诸如此类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毕竟,一个自己不喜甚至是厌恶且双腿残疾的儿子,对玉腾来说,根本不可能继承玉家家主之位。

要铲除对方,也就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有些心酸地看着面前的玉子祁,怀砚眸色沉了沉。

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算计性命的父亲,一个不问世事荒淫无度的母亲,这对所谓的父母,简直令人觉得可笑。

甚至偌大一个玉家,除了三少爷和如烟小姐,也就再没有他人对公子真心。

玉子祁弯唇轻轻笑了笑,清雅斐澈的凤眸中,没有任何笑意,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在玉家,玉令还真是胜过一切呢!”

话语很淡,却莫名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嘲讽。

连枢一个人在杏林中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百无聊赖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容逸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从杏林中缓步而来的连枢,笑着招了招手,朗声道:“连枢,这里。”

连枢抬眸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去,而是在一棵杏树阴影下站立。

轻靠着树干,神色淡淡地望着不远处的两道小身影。

明未忧穿着一身绣着牡丹花纹的大红色衣袍,小小的身影在杏花树间来回穿梭,小脸因为跑动而显得红扑扑的,鼻尖微微沁汗。

有时候一脚蹬在树干上,杏花如下雨一般簌簌下落。

容毓则是一直揪着他的衣袖跟在明未忧身后,被花瓣撒了一声,怯生生的小脸也露出了笑意。

“我从来没有见毓儿对着一个刚认识的人笑地这么开心。”容逸走到连枢身边,看着笑容明净的容毓,有些感慨地说道。

毓儿生下来就与寻常人有些不一样,不仅说话不利索,就连走路,都是三岁才学会的,最开始父亲等人都觉得走路晚的人聪明早慧,对毓儿寄以厚望,直到毓儿五岁,才发现毓儿只是智力方面有问题,也就直接放弃了她,从此,毓儿在府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毓儿虽然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是,对情绪感知却是极为敏感,自然能知道府中人对她态度的转变,本就不擅与人交流相处的她,愈发地孤僻防备。

似是想起什么,容逸将目光移到了连枢身上,“对了,你刚才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他领着两个孩子都等地有些无聊了,就差没数一数这附近有多少杏树了。

“随处走走。”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枢眸底划过一抹幽幽的流光。

“对了,玉子祁和月拂好像也都来了!”说完之后,看向连枢。似乎不管是玉子祁还是月拂,和连枢好像都结下了梁子。

连枢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眼,幽魅的眼尾扬了扬。她还真没有料到,月无暇那个看上去就一副病恹孱弱到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竟然也会来染苑。

赏花?!

怎么都不太像那位的风格呀!

“玉子祁就不说了,这五年除了怀砚怀书就没人见过他,至于月拂,你觉得他那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的病美人,会有闲情逸致来这里赏花么?”容逸看着连枢,缓缓道。

停顿了一下之后,用一种‘你完了’的表情看着连枢,“连枢,他们肯定是来找你算账的。”否则的话,怎么会这么多年从来不来染苑连枢一回来就出现了,肯定是找连枢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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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没有中奖的小可爱,以后还会有机会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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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病美人月小祖宗强势上线!

第61章 是玉小公子么?

白皙如玉,修长如竹的手抬了抬,轻轻地揉了几下眉角,妖娆的嗓音似是添了几抹苦恼之意,“所以啊,还真是麻烦啊!”

听上去,就是一副惆惆怅怅的感觉。

“没关系,我……”容逸刚说了四个字,偏头在看见连枢此刻表情的时候瞬间就将到了嘴边的安慰话语咽了下去。

俊脸顿时黑了一半,唇角也微微抽搐了几下。

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认真一点,不要勾唇扬眉眼中还带了几分兴趣盎然么?!

“连枢哥哥。”还不待容逸想好应该说些什么,就被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打断。

明未忧看见连枢的身影,几乎是扯着嗓子远远地就喊了一声。

撒腿跑了起来。

而本来跟在他身后的容毓,被明未忧突然扯着嗓子的一声给吓得一惊,握着他衣袖的小手,也不自觉地松掉了。

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未忧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本就怯生生的面容看上去更加委屈了。

水汪汪的眼睛里面蒙上了一层雾气,愣愣地站在原地。

见状,容逸不爽了,咬牙切齿地恨恨道:“明未忧这小子,以后一定娶不到妻子。”竟然把毓儿一个小姑娘一个人丢在那里就这么跑了!

连枢侧眸看了一眼容毓,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这是在咒明国府绝后啊,这话如果被明国公听到了,有你受的。”

上京无人不知,明国公对明未忧这个老来子可是看护地比自己眼珠子还要宝贝。

生怕磕着碰着了。

容逸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驳。放眼整个上京,还真没有几个敢在明国公面前说明未忧任何不好的话。

反正他是不敢。

明国公那个老头,为老不尊,倚老卖老,尤其是在教训后辈时,难缠地很。

明未忧大概在跑出了十来步之后,才想起了容毓的存在,顿时停了下来,往后看了一眼。

白皙的小脸有些尴尬,又重新小跑着到了容毓的身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对不起啊,我刚才把你落这了。”

府中没有与他年纪相仿的人,从小他就是一个人,习惯了没有同伴,都忘记了容毓在他身边。

看着突然又跑回来的明未忧,容毓眼泪汪汪地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子像是断了线地一颗一颗往下掉。

明未忧顿时有些慌了,他还从来没有哄过别人,顿时手忙脚乱到不知道怎么安放,无措地道:“哎,你……你别哭啊,我……我也没做什么。”

最后半句话,明未忧的语气,在茫然之间,还带了几分无奈。

颇为忸怩地拿出自己的锦帕递到了容毓面前,脆生生的声音放软了几分,“你别哭。”

容毓看着面前右下角绣着牡丹的锦帕许久,又抬头看向明未忧,眼眸如初生小鹿一般温软湿润,依旧带着浅浅的水雾。

抿了抿嘴,然后垂下目光,一只手接过锦帕,另一只手慢慢地牵住了明未忧的衣袖。

就这样站在原地,低着头。

明未忧也没有说话,只能站在原地一脸无奈地看着容毓。

静默了一会儿,容毓才缓缓抬头看着明未忧,眼中的水雾已经散去,不过,还是可以看出眼角的泛红。

明未忧长长地叹了。他终于知道以前他父王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情了。

“明未忧。”看着明未忧许久,容毓才极为缓慢地掷出了一句话,声如蚊呐,几乎微不可闻。

听到容毓的声音,明未忧有些惊讶,“原来你会说话啊!”今天一起玩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听到容毓说过一个字,他还以为她是哑巴呢!

刚走过来的容逸听见这三个字,脚步都顿了一下,神色瞬间转为了震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毓。

似乎是担心自己听错了,偏头看向连枢,“刚才是容毓在说话?”

“你没听错。”连枢那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也浮现了些许意外,细长的丹凤眼眼尾稍稍上挑了一分。容晞以前告诉过她,容毓只会在他和容逸面前说话。

眸子转到了明未忧身上,唇形好看的唇微微一勾,难得带了几分打量地看着他。

这小家伙是怎么办到的?!

容逸看着容毓,目光震惊而又复杂,许久,才看了一眼明未忧,又看向揪着他衣袖的那只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毓儿终于会在除了他和大哥的人面前开口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明未忧这个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终究是好事不是?!

也许,过不了多久,毓儿就能和别人正常交流了。

想到这里,容逸的目光添了几抹欣慰,伸手摸了摸容毓的小脑袋,唇角上扬了几分,“走,七哥带你去山顶凉亭找大哥。”

容毓没有立刻点头,而是抬头看着明未忧,手依旧紧紧地抓着明未忧的衣袖。

见状,明未忧下意识地看向连枢。

连枢微微颔首,“走吧!”

然后一行几人,朝着山顶凉亭而去。

北园之中,道路相互交错,如同一张细细密密的渔网,错综复杂,却也是四通八达,基本上都可以通向山顶凉亭。

站在山顶凉亭之上,可以俯瞰染苑全景。

方圆十数余里,皆是杏花。

或洁白似雪,或灼艳如火,虽然是错杂交织在一切,却也能很明显地看到,以山顶凉亭为中心,红杏与雪杏是有条理规律可循。

一圈红杏一圈雪杏,渐渐地自山顶蔓延到山脚。

清冷中交杂着艳丽。

看上去,惊艳而又震撼。

山顶凉亭一共有九个亭台,零零落落地分散在山顶之上,以供他人休憩。

大概是之前连枢等人在山下消磨了太多时间,等他们慢悠悠地走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晌午。

不少世家公子小姐都已经下山了,本来热闹的山顶,较之早先,就相对安静了些许。

不过,也还是有不少少年少女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惬意非常。

“要过去么?”远远地,连枢便看见了安洛离和容乐二人,侧了下眸,问容逸。

容逸撇撇嘴,“算了吧,那个亭子里都是些女子,我们两个男人还是不过去了。”而且,大哥也不在这里。

就在几人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惊讶的女子声音缓缓传来,“快看,那是玉小公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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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连枢,玉小七,安洛离,外人眼中关系尴尬的三人即将会面!

么么哒,早晨!

第62章 单纯可爱又善良

闻言,连枢脚下步子一顿,偏头侧了侧眸。

远远地,便看见了那道墨色的清癯身影。

一袭墨衣,清雅绝尘,鸦青色的长发如瀑布,微风轻拂下,墨色的发梢与藏蓝色的发带在空中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在飞舞杏花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

漂亮精致的眉梢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略勾唇角,划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弧度。

竟然还有心思闲暇来这里,看来刚才的那些刺客不太上得了台面啊?!

安洛离本来是眉眼淡然地坐在凉亭里的石桌边听着那些世家小姐聊天,听见这句话,瞬间站了起来。

甚至因为太激动,淡紫色的衣袖不经意拂过桌上热气氤氲的茶盏。

茶盏被碰倒,茶渍汇成一小股流到了安洛离的身上。

安洛离却是浑然不觉,只是定定地望着杏花铺就小道上那墨色的身影。

温柔绝美的容颜上,带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复杂,那双漂亮的秋水翦瞳,此刻,只倒映了那道清矜的身影。

还有一分,隐藏地极深的爱恋。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

就连垂在衣袖中的手,都抖了几下。

坐在安洛离身侧的容乐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起身神色担忧地看着安洛离,“落离,你怎么了?”

看见她衣服上的水渍,皱起眉头,“落离,你有没有被烫到?”连忙取出锦帕帮安洛离擦拭。

安洛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玉子祁,没有理会容乐,直接越过她极为缓慢地走到了凉亭外。

一步一步地靠近,似乎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这个时候,这些身份尊贵的公子小姐们的目光都齐齐地落在了玉子祁的身上。

在看见玉子祁那张脸的时候,无论男女,眼中都带上了浓浓的惊艳之色。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再没有任何人比玉子祁更是个这句话。

当目光移到了他的双腿,便添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惋惜。

双腿残废,不良于行,纵使再惊艳绝伦又如何?!

谁会愿意嫁给一个瘸子,守一辈子的活寡?!

安家大小姐安洛离,不就是一个例子么?

想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安洛离。

只见刚才还在凉亭中神色淡然自若的她,现在已经站在了凉亭外小道上,温雅绝色的面容虽然看不出任何不妥,但是,那双眸子,却是一直看着玉子祁的方向。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添了几分好奇。

毕竟,当年玉家小公子玉子祁和安家大小姐安洛离二人之间的婚约,可是被称为上京最为般配的一桩姻缘。

无论是身份,容貌,品行,二人都是上京这些世家子女中的佼佼者。

天造地设,珠联璧合不外乎如是。

只是,一切的美好似乎在五年前画上了句号,而现在,安洛离更是退了与玉家的婚约。

一对曾有婚约的人,五年后退了婚约初次相见。

别说是他们,就是连枢,都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修长如竹的指轻缓地摩挲着光滑的下颚,细长邪魅的丹凤眼染了几分饶有趣味。

这似乎,也是玉子祁和安洛离这两只被棒打的苦命鸳鸯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呢!

还真是有几分期待呀!

眸光不经意一抬,便对上了那双冰潋如泉的凤眸。

四目相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连枢翘了翘唇角,无声地道出了四个字:又见面了!

玉子祁眸色沉静如水地看着连枢,没有说话。

但是,削薄的唇角,近乎不可见地扬了扬。

容逸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玉子祁,眼中神色,有些难以言说。

还真是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碰到玉子祁?!

发现玉子祁似乎是看着他们这个方向,心下微微一沉,玉子祁一直看着这里不会是想着找连枢算账吧?!

连忙转头看向连枢,凑到她的耳边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连枢,玉子祁发现你了?”

看着容逸的动作,玉子祁澈然无澜的泉眸中,忽然多了一抹暗沉的墨色。

那缕墨色虽然浅淡,却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不知为何,容逸忽然觉得脊背有些莫名发凉。

“连枢,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他有些担心连枢和玉子祁会动手。

但是,往往事不如人意。

容逸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注意到了站在这里的他们。

“哟,那不是连世子么?”一位穿着锦绣华服的男子手中杏花枝一指连枢所在的方向,声音里面似乎带了几分惊讶。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里。

眼中看热闹的意味更加浓厚。

就连安洛离,都在顿了一下之后,看向了连枢。

稍微抿唇沉默的须臾,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容逸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位男子,瞬间皱起了眉头,眉眼之间带了几分嫌弃和不悦,一副似是极其不情愿提起这个人的表情,对着连枢说道:“连枢,刚说话的那人是聂贵妃的弟弟,聂峥阳,上京有名的纨绔子弟,好吃懒做,不学无术,仗着自家有个受宠的贵妃姐姐,整日做些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事情。”

连枢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眸,修长的手轻飘飘地搭在了容逸肩上,就连话语,都是散漫慵懒,“容逸啊,你在上京第一纨绔的面前这样说另一个纨绔,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然后才看了一眼聂峥阳,妖魅的眼尾闪过一抹不以为意,淡淡地添了一句,“虽然这个纨绔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一旁的容逸听到这句话直翻白眼,极为小声嘀咕道:“你这当纨绔还挺骄傲,是不是上京所有的纨绔子弟你都要罩着?!”

“你说什么?”连枢一侧眸,声音都阴了阴。

“我是说寻常纨绔怎么能和你连世子相提并论呢!”容逸笑着道。

连枢沉吟了片刻,薄唇一启,缓缓道:“那倒是,本世子可是八岁就担了纨绔的名,哪怕五年不在上京,也无人能出其右。”

容逸满头黑线地看着连枢。

对对对,你长得好看你说的都对。

你纨绔也对。

你八岁扬言包下整个三笙阁也对。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和这样的人成为了好朋友?!

这不正常啊!

明明他这么单纯可爱又善良。

------题外话------

单纯可爱又善良的容逸,请你看一下玉小七,再看一下自己肩上的手,有没有感觉到温度忽然下降了几分?!

第63章 是玉子祁出手了

在‘单纯可爱又善良’的容逸百思不得其解时,聂峥阳已经上前了几步,“连世子今日怎么突然来了染苑?”

明明是在笑着问,可是,就是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连枢总结为:碍眼!

“怎么?这染苑本世子是来不得么?还是说是你聂家之物前来需要向你报备一番?”末了,眼尾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添了一句,“本世子常年不在上京,竟不知这皇家染苑竟然成了你聂家的?”

这话,就诛心了。

隐有聂家蔑视皇族,意欲染指皇权之意。

聂峥阳脸色瞬间一变,怒目而视,“连枢,你休得胡言,我何曾说过那样的话?”然后一脸倨傲地看着连枢,冷哼一声,“倒是你,谁知道这个时候你来这里是存了什么心思?”

说完之后,还示意性地看了玉子祁一眼。

意思再明显不过。

玉子祁和连枢之间的恩怨,放眼整个上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以前连枢不在上京,玉子祁不出桫椤之林倒还好说,现在嘛,两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上。

上次在三笙阁门口是为一次,那日送连枢回府为一次,今日,是第三次。

“那你倒是说说,本世子存了什么心思?”迈着步子缓慢地上前,妖治绝色的面容有些不以为意。

“你和玉小公子之间的事情还需要我说么?”聂峥阳冷哼一声。夺妻之仇,断腿之恨,无论其中那一件都不是可以善了的。

“别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连枢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明明是清清朗朗,却带着说不出来的清幽邪魅。

众人:“……”

见不得人的秘密?!怎么听上去这么暧昧?!

然后目光在玉子祁和连枢身上流转了一圈,唇角齐齐抽搐。

就是相信你连世子在天穹五年改邪归正也不信你能和玉小公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

聂峥阳也被噎了一下,恨恨地道:“……不知廉耻。”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安洛离,握着杏花枝的手攥紧了几分,低垂的眼中划过不甘之色。

他连枢不就是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托生在了连王府么?除了身份地位,他有哪一点配得上堂堂安家大小姐?

反正他就是看不惯连枢,以前就看不惯,陛下和太后赐婚之后,更加看不惯。

安洛离那么优秀完美的人,绝对不是连枢这样知晓风花雪月的人能配得起的!

“不知廉耻?!”连枢语气轻缓地重复了一声,邪魅如妖的丹凤眼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眸深处,一片氤氲的墨色渐渐散开。

在那抹墨色还未在邪魅的丹凤眼尽数弥漫之时,一粒石子在电光火石之间袭向聂峥阳。

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似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聂峥阳右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他的惨叫声。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扭头四下寻找是谁出手伤了聂峥阳,无果之后,将目光移到了连枢身上。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出手,但是,总归是帮连枢出头。

眸中眸色顷刻间褪去,连枢勾唇笑了笑,绝魅无暇的精致容颜添了几分幽凉之意,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神色痛苦到几乎扭曲的聂峥阳,“本世子便是再胡作非为,陛下和我母妃都没说什么,你觉得你在本世子面前还能大过他们去?”

那些世家公子小姐都是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搬出了这两人,谁敢反驳?!

陛下为圣恩,连王妃为生养之恩,谁能越过那个线!

因为疼痛,聂峥阳面容看上去有些狰狞,却还是死死地盯着连枢,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咬着牙道:“连枢,你真卑鄙。”

“聂公子这是抓不住人逮着本世子咬?”连枢单眉一挑,眸色玩味地道。

“哈哈!”容逸则是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嘲讽地看着聂峥阳,对着他招招手,“聂峥阳,来,你给我试试,看看站在连枢这个位置能不能做到让石子从他对面朝着你飞过来?!”

“你……”聂峥阳怒不可遏,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

连枢站在他对面,石子是从他身后飞过来的,也确实不可能。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的确不可能是连枢。

在聂峥阳身后那个方向,也就只有玉子祁,总不可能是他出手帮连枢吧?!

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是暗中有人相助来的稳妥。

连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玉子祁,微蹙了一下漂亮的眉眼,丹凤眼中划过一抹复杂之色。别人或许没有看清,但是,她是看见了的,刚才,是玉子祁出手了。

聂峥阳脸色有些微微苍白地看向安洛离,沉默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沉声开口,“安小姐,连枢他……非你良配。”

连枢风流纨绔,更是有断袖之癖,除了世子身份和一张皮相,有那点配得上安洛离,他始终想不明白,安家也是上京三大家族之一,还出了一个皇后,怎么会同意这一纸婚约?!

安洛离没有想到聂峥阳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愣了愣,温雅的眉轻皱,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起伏,“聂公子,连枢是我的未婚夫,良配与否,除了我这个未婚妻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妄加评论。”

闻言,聂峥阳苍白的脸色瞬间有些灰白。

望着安洛离的目光中,有几分隐忍与受伤。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喜欢安洛离,可是,也自知自己出身卑微配不上她,他也从来没有奢求过和她在一起,对他来说,只要安洛离过得好就行。

只是,他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给安洛离和连枢赐婚。

他觉得,安洛离应该是看不上连枢,所以他故意挑衅连枢,故意与他为难。

安洛离神色浅淡,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温和,除了最开始愣了一下之后,那双温雅的眸子,再没有任何波动,看了聂峥阳一眼,淡道:“聂公子还是尽快下山去找大夫吧!”

聂峥阳抿了抿苍白的唇,招来随行的侍卫。

很快,就被带离了山顶凉亭。

聂峥阳这个小插曲事件并没有熄了这些闲得有些无聊的世家小姐公子们好奇八卦想看好戏的念头。

见玉子祁等人没有离开,便也都凑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等着看热闹。

毕竟,到现在为止,这三人都还没有说话打招呼呢!

连枢弯了弯唇,缓缓上前。

朝着玉子祁的方向而去。

众人的目光也都随着连枢移动,心中纷纷猜测连枢是不是要去找玉子祁的麻烦。

最后,在距离玉子祁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题外话------

玉小七:谁欺负你,我就欺负谁!

你欺负谁,我也欺负谁!

{*^▽^*},早晨呀!

第64章 被棒打的小可怜鸳鸯

玉子祁依旧是坐在轮椅上,修长如竹的指轻轻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细细摩挲扶手上精细繁复的木樨花纹,清雅绝尘的眉目精致如画,眸色淡然如泉地看着连枢。

若是细细看去,还是可以看见那道泉眸中划过一道浅不可见的流光。

安洛离美丽的温柔容颜稍微滞了,静静地看着连枢,眼中带了几分探究之色。

便是算上今日,她与连枢也不过见过两次,对他的性子,还真不甚了解。

不过,也能猜出,连枢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下意识地转眸看向玉子祁,神色有些担忧。

连枢挑眉看了一眼玉子祁,又侧眸看了一眼安洛离,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漂亮的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这两人,一个是她的未婚妻,一个是她未婚妻的前未婚夫。

可惜,是一对被棒打了的小可怜儿鸳鸯!

琢磨着沉吟了片刻,目光再次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削薄殷红的唇微启,不轻不缓地道:“你们两个,要不要叙叙旧情?”

闻言,玉子祁如清泉的眸眼中流光瞬间泯然无踪,眸色深了几许,如染了层层浓郁的墨,看着连枢的目光也淡了几分,语气凉薄中还带了些许意味不明,“可我怎么觉得,最该与连世子叙叙旧呢?”

这句话,就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闻言,众人看着玉子祁和连枢的目光都有了些许变化。

而容逸,在听到的时候,心瞬间咯噔了一下,暗道了一声不好。连枢和玉子祁之间的关系,怎么着也用不到叙旧这个词吧!

抬头看向连枢。

那个妖治绝艳的红衣少年。

连枢习惯性地挑了一下眉梢,妖娆邪魅的精致容颜忽地有些幽深莫测,唇角有些邪气的勾了勾,用带着几分戏谑的话语玩味而又清魅地反问,“本世子和玉小公子可叙的旧可不多,印象比较深刻的也就是五年前的宫宴,怎么?玉小公子还想试试?”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在五年前的宫宴之上,连世子折废了玉小公子的双腿。

时隔五年,连世子竟然再次当着玉小公子的面提起这件事情。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张扬恣意肆无忌惮啊!

然后定定地看着,连目光都没有眨动一下,似乎都想知道玉子祁会有何反应。

玉子祁轻轻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带起了几分无法言说的旖旎,依旧用那种令人惊艳的声线缓缓道:“连世子能想到的叙旧就只有五年前么?”

“不然?”连枢望着玉子祁,似笑非笑地反问。

“可刚才在溪畔的那一幕我觉得当更有意思才对!”说完之后,没有丝毫涟漪的薄淡眼眸掀起了一抹幽幽的清芒,听不出情绪地添了一句,“连世子觉得呢?”

说完之后,那双漂亮中略带清寒的凤目,就那样淡淡地瞧着连枢,薄凉而又莞尔。

连枢被呛得话语一顿,狭长邪魅的丹凤眼,稍微瞠了一瞬。

溪畔那一幕?!

脑海中瞬间浮现了刚才杏花树下的场景。

除了她轻薄了玉小七还有其他被她忽视了的细节么?

似乎没有。

顿时,看着玉子祁的目光,就有些怪异。

五年不见,玉小七果然让她意外啊!

这个消息更是如平地惊雷,将其余人给炸地一惊。

玉小公子的意思,似乎是两个人刚才就已经见过了?!

而且,比五年前宫宴之上发生的事情更加记忆深刻?

随之而来,探究好奇的目光便也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

心中各自纳闷。

这两人,怎么也不像是打过一场了啊?都没有看出受伤的痕迹。

容逸也有些意外,怪不得刚才连枢离开了那么久,原来是碰到了玉子祁。

不过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依着连枢的性子,刚才没有对玉子祁如何,现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至于溪畔到底发生了什么,总归不会危及二人的性命。

看了一眼玉子祁,容逸心中感慨而又庆幸,幸好大哥没有一起凑热闹,不然……

他心中的不然还没有出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哟,今天这里还真是热闹!”

容逸脸色一僵,唇角讪讪。

心中的不然已经被两个字替代:完了!

容晞穿了一件绣着云纹的紫墨色锦衣,五官都雕刻一般,棱角分明而又深邃尊贵,此刻,略带了几分风流潇洒之意的眉眼落在玉子祁身上,明明是带着玩味的笑,却莫名有几分冰冷。

“大哥。”容逸干干地笑了笑。

“我等了你们那么久,没想到是在这里耽搁了!”虽然是在经过容逸身边时候说的话,可是,目光却是看着连枢的。

然后直接走到了连枢的身边,并肩而立。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又来了一个容大公子,当年宫宴之事的三位主角都齐全了,这场面,也越来越热闹了。

自容晞出现之后,玉子祁的目光便稍稍沉了一分,看着并肩而立的二人,削薄的唇轻抿了一下。

容晞不愧是连枢最为交好的朋友,不仅当初初回上京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三笙阁,就连在看见安洛离的时候,心中浮现的想法都是一模一样。

唇角噬了一抹说不出的玩味笑意,用手肘碰了一下连枢,偏头道:“这不是你的未婚妻和未婚妻的前未婚夫么?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这不是你朋友的未婚妻和朋友未婚妻的前未婚夫么,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连枢看都不看容晞,凉凉地开口。

容晞似是没有想到连枢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然后弯了弯唇角,望着玉子祁的桃花眼有些危险地眯了眯,将声音压低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范围之内,“你应该知道,我想法挺多的,至少对玉子祁很多。”

尾音在最后两个字,特意压重了几分。

妖治绝伦的容颜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狭长的眸中一抹郁色一闪而过,却被她很好地掩饰住了,然后轻笑一声,挑着眉梢看向了玉子祁,殷红的唇微启,故意拖长语调幽幽道:“玉小七,容晞说他对你想法挺多的。”

------题外话------

唔,今天晚了,阿九的锅,抱歉啊!

昨天晚上据说有雪,然后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并且一直想着北雪南调的阿九特意调了早上六点的闹钟想看苍茫大地一片白的场景,然而现实告诉我,别说一片白,就是一点白都没有看到,然后……然后阿九又睡了个回笼觉,回的时间久了一点/笑哭

第65章 牵涉到了连枢

连枢这句略带暧昧的话语一出,四周一片近乎诡异的沉默,连微风拂过树梢所带起的摇曳之声,都清晰可闻。

一片杏花洋洋洒洒,妖红与雪白两色杏花漫天飞舞。

如厮美景,此刻,却无人有闲暇欣赏。

杏林中的公子哥和贵小姐们,在静默片刻之后,目光唰唰地落在了容晞身上,然后面面相觑。

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然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与五年前宫宴一事相关的传言。

听说,五年前连世子是对玉小公子爱而不得才折废了他的双腿,而容大公子,与昔日兄弟好友反目成仇,甚至出面指控连世子,也只是为了玉小公子一人。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并非是空穴来风。

似乎,三人之间,是真的有着说不出的恩怨纠葛。

容晞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发现大家都是些恍然大悟唏嘘了然的惋惜表情,眉角不可止地跳了跳,转头阴恻恻地看向连枢,咬牙切齿地低喊了一声,“连枢。”

他能掐死连枢么?!

用这么暧昧旖旎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连枢分明就是故意的。

唯恐天下不乱,看热闹不嫌事大!

连枢斜扬了扬嘴角,细长邪魅的丹凤眼中,带了些许戏谑调侃之意,偏头看向容晞,却是一本正经地将容晞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你应该知道,我想法挺多的,至少对玉子祁很多。’”说完之后,挑了挑眉梢,艳治绝伦的精致面容带了一抹无辜,一摊手,反问,“这句话,难道不是你刚才说的么?”

容晞:“……”

俊美无俦的脸一黑,瞪了连枢半晌,冷哼一声,“强词夺理。”

容逸则是瞠目结舌地走了过来,抽搐着唇角望着容晞,“大哥,你对玉子祁有什么想法?”不给容晞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大哥,你可是容家嫡长子,下一任的继承人,你……”

“闭嘴!”容晞冷冷地看着容逸。

“可……”容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晞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如果不是对玉子祁有想法你五年前为什么连连枢的安危都不顾而要去帮玉子祁?”将话语吞了回去,容逸一脸别扭地小声嘀咕着。

明明在这之前他们和玉子祁都没有任何交集。

此言一出,容晞俊美风流的面容瞬间一僵,滞了半晌才转头看向身侧的连枢,滢滢水泽的桃花眼中,第一次溢满了复杂。

连枢也愣了一下,微微抬眸,便对上了不远处玉子祁那双如山涧流泉一般清越薄淡的凤眸,此刻,那双凤眸里面,不经意之间,幽深了几分。

仿似一缕墨色,在清澈的水中,渐渐晕染开来。

在丝丝缕缕之间,沁入清水,融为一体。

氤氤氲氲的,令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情绪。

连枢有些微微出神。

五年前,她印象最深的,也是这一双明明如清泉澄澈无澜却似云烟空濛浩渺的凤眸。

见连枢有几分出神,容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看见玉子祁的那一瞬间,俊美容颜上的表情有些微冷,就连目光,都在一瞬间沉了几分,唇边泛起了一抹冷笑,用那种倨傲冷漠中带了几分挑衅的语气缓缓开口,“对玉子祁,我的确有很多想法。”

说完之后,半眯起的桃花眼中,一道凛冽的寒光,一闪而逝。

甚至在眼眸深处,几缕杀意浮动。

淡薄地近乎无物的凤眸,没有一丝情绪地对上容晞的眼睛,唇形完美,微微一启,掷出了五个浅淡的字,“你尽可试试。”

“玉子祁,你真的以为我不敢么?”容晞的声音愈加冷沉狠厉,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看着玉子祁。

果然,他最讨厌的人,就是玉子祁,没有之一。

当年的事情若非牵涉到了连枢,他……

眯着眼睛眸色沉沉地盯着玉子祁看了许久,然后忽然在一瞬之间将阴沉冷厉尽数散去,缓慢地勾起唇角,“听说,玉府的桫椤之林是个好地方,是玉家嫡系一脉居住的地方。”

说完之后,目光似笑非笑地划过他的双腿,语带嘲讽地开口,“只是,不知道玉子祁你这么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能不能守住?”

听到这么一句话,在场的人都默了片刻,心中瞬间明了,连世子刚才的话,估计只是玩笑戏耍之举。

上京谁都知道,玉小公子虽然是玉家唯一嫡子,但是,因为长阳郡主的缘故,与父亲关系素来不好,再加上双腿被废,这玉家家主之位落在他手上的可能性,并不大。

容大公子的这句话,可谓是诛心了。

而且,单凭这话语和神色,两人之间,也是绝对无关风月。

站在玉子祁身后的怀砚怀书面色都微微一变,狠狠地盯着容晞,怀书正欲说话的时候,一道轻悠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第66章 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容晞,你别太过分了。”安洛离温雅绝美的容颜神色一顿,眉梢轻蹙,抬头看向容晞,贯来温柔的嗓音略沉了几分。

容晞双手环胸,弯唇笑了笑,明明是有些吊儿郎当,看上去却并不显轻佻,反而有些说不出来俊雅风情,削薄的唇张合之间,带着几分嘲弄讽刺的声音已经溢出唇畔,“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么?还是你觉得玉家家主玉腾会将玉府交给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随即唇角笑意更深,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若是你安家如此认为,安洛离,你又何至于退婚?”最后这句话,隐约带了几分质问和嘲讽。

安归耀疼爱安洛离不想让她守一辈子活寡不假,但是,主要的原因,还是玉子祁双腿已残,已经被玉家放弃,即使身为玉家嫡子,也无法再接受玉家。

安洛离脸色瞬间一白,连身体都轻颤了颤,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玉子祁,只见对方的目光依旧淡漠薄凉,容晞的一番话,掀不起他眸中一丝一毫的涟漪。

心在一瞬间凉了几分,就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全身都在幽幽地泛冷,如二月暖阳的眼眸,此刻也浮现了几抹悲哀。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那就是:玉子祁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啊!

这么多年,她的喜欢,她的凝望,她的不舍,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而往往,一厢情愿,有始无终。

就如他们之间这段无疾而终的婚约,或许,由始至终,留恋在乎的,都只有她一人。

她之于玉子祁,或许,就是一个曾有婚约的陌路人而已。

对她,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因为不喜欢,才能不在乎,才能对容晞所说的话,无动于衷。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妖魅艳绝的容颜依旧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那双邪魅若妖的细长丹凤眼中,似一汪古井无波的潭水,深不见底。

眸眼中染就的墨色,浓郁深沉地化不开,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容乐走到了安洛离的身边,皱着眉看着容晞,语气愤然之间还有些不满,“大哥,这事与落离无关,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落离有什么办法?”

安家退婚一事,本就不是落离的主意,落离那么喜欢玉子祁,若非是父母逼迫,怎么会退婚另嫁?!

无论是退婚还是被赐婚,落离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父母之命,圣上之言,退婚赐婚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安洛离不愧是最能控制情绪的人,不过须臾,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容乐。”低低地唤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

容乐撇撇嘴。

容晞没有再看安洛离,却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玉子祁,似有若无地扬了一下唇,讥诮地看着坐在轮椅上面容淡然的玉子祁,“当年那般惊艳绝伦的玉家小公子,现在已经沦落到要靠别人为你说话么?”

他最讨厌的就是玉子祁这幅清冷淡漠的表情,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容大公子,我家公子与你无仇无怨……”怀书的话还没有说话,便被容晞的冷笑声打断。

容晞抬眸看着玉子祁,声音幽冷了几分,“玉子祁,你也觉得我们之间是无仇无怨么?”

玉子祁寒月般清薄的眉微扬,清雅绝水,笔墨难书的精致容颜依旧是淡淡的,抬眸看了容晞一眼,那一眼,极淡,仿佛天际那一抹被水青色笼罩的云烟,两片削薄的唇一启,淡道:“你想如何?”

“五年未见,还未曾领教过玉小公子,不如,比划一场,点到为止?”笑意盈盈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精光,修长的指颇为随意地摩挲着手上的紫玉扳指,玩味地看着玉子祁。

那天三笙阁连枢和玉子祁交手之时他虽然不在,但是,不代表没有耳闻。

不妨就探探玉子祁的底好了!

听着容晞的话,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皱眉,眼中写满了不赞同。

玉子祁五年前双腿被废,在桫椤之林休养五年,如何能是在地涯待了五年的容晞的对手。

“呵呵!”忽然,一道低低的轻笑幽幽传来,嗓音清幽寒冽,有些低沉,阴冷而又平板,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常年不流动不见光的一滩死水。

陌生而又带着那么半分熟悉的低笑,让连枢微蹙了一下眉。

这声音,她似乎在哪儿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下意识地抬头,循着声源望去。

只见,杏林小道的另一个拐角处,两道修长的身影,在灼艳杏花掩映的交错之下,缓慢地走了出来。

年轻男子皆着银色衣衫,衣色,款式,以及上面绣着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

只是,左侧的男子面容偏刚毅俊朗,而右边的男子,则有那么几分阴柔。

随即,一顶华美精致的软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抬轿的八人,与为首两位年轻男子衣着无二,皆是沉肃冷漠,面无表情。

脚下步履平稳轻快,即使是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肩上的软轿也没有任何颠簸,甚至连晃动一下都不曾。

------题外话------曾经听歌,我的一个道姑朋友,里面就有一句,一厢情愿,有始无终。阿九最喜欢这句话,同时也觉得,这是最契合安洛离这段感情的话。

然后就是天气冷了,大家记得添衣保暖,不要感冒了哈!

第67章 今时不同往日

而在场的烜赫权贵子弟目光皆是一变,有些凝重,甚至还有些畏惧。

他们常年待在上京,在看见月一月二的时候,就知道来人是谁。

只是,他们不解的是,月王府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祖宗怎么也来了北园?

赏花?

这个理由想想都觉得牵强外加不可置信。

看着越来越近的软轿,心中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今天无论如何,这染苑北园他们也是不会来的。

毕竟,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月无暇,依着对方那锱铢必较,阴狠毒辣的性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方可是连天家皇子都敢收拾的月王爷。

不过,今年的花神节,似乎格外热闹。

离京五年的连世子和容大公子,五年未曾出府的玉小公子,以及睚眦必报的月小祖宗,这上京四公子,容貌最为出挑四人,还是第一次聚在一起。

连枢之前派人查过月拂,也知道月王府有一支月卫,在看见那些清一色银色衣衫的侍卫之时,心中也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就说那声轻笑听上去似曾相识,原来是那天在三笙阁中的蓝衣少年。

月拂。

好巧,竟然又见面了!

然后妖治的眉梢轻轻一挑,魅惑众生的容颜多了些许似笑非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染了一抹幽幽淡淡的玩味。

容逸脸上的表情,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震惊外加无法言说,凑到了连枢的身边,“完了完了完了,连枢,你完了。”

然后又添了一句,“连枢,你真的完了,月拂这个常年在府中养病的人竟然都来到了这里,肯定是要找你算账。”以前可没有听说过那位月王府的小祖宗有什么赏花的雅趣。

“我当时还付了半两银子。”连枢看着那顶墨蓝色的软轿,不急不缓地掷出一句。

容逸:“……”

现在是惦记那半两银子的时候么?再说了,你连王府什么时候穷到半两银子都要斤斤计较了?!

轮椅之上的玉子祁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清冽薄淡的眼眸浮现了一抹细碎的涟漪。

“容晞,欺负一个瘸子,你也就这点儿本事,在地涯五年,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幽冷,没有一丝半点的波澜起伏。

容晞显然也是猜出了月拂的身份,偏头看着那顶墨蓝色的软轿,一只手搭在连枢的肩上,“所以月王爷是打算替玉子祁出头么?”

至于瘸子,玉子祁若真的是一个简单的瘸子,他还真怀疑这些年对方是怎么活过来的?!

“呵呵!”又是那种阴冷平板到近乎诡异的低笑,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只骨节分明却略显苍白削瘦的手缓缓挑开了软轿的帘幕,露出了一张五官无一不是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容颜。

那人脸色,是那种病态而又精致的苍白,如寒玉一般,看上去便是凉入心骨的那种寒,不过却没有多少人气。凤眸深邃如墨,如一潭死水,静无波澜,隐约中还带了几分难掩的戾气与病倦之气,左眼眼尾之处,有一点墨色的泪珠,衬得那张本就苍白孱弱的容颜,更加面无血色,一眼望去,有几分幽凉阴冷的摄人心魄。

软轿中的蓝衣少年微微抬眸,略带阴凉冰冷的目光带了一分看好戏的神色,从连枢身上掠过,看了一眼玉子祁,最后落在了容晞身上,幽幽道:“替他出头?五年前你不是也为了他出头了么?”

随即一弯唇,玩味而又讽刺地笑了笑,看向玉子祁,笑地有些意味深长,“瘸子,五年前容晞不是还在帮你。怎么,你现在得罪他了?”

听着月拂对自己的称呼,玉子祁也不恼,清雅淡然的容色没有任何变化,眸眼之中甚至连意外都不曾有,或者说是早已习惯了。

那双漂亮如泉的眸眼,似月夜之下的湖泊,倒映了浅薄的月色清辉,平静地掀不起一点波澜,微微抬眸,似有若无地看了连枢一眼,云淡风轻地掷出六个字,“今时不同往日。”

再者,当年的事情,若不是因为连枢,容晞绝对不会掺和进来。

“呐,瘸子,要我帮忙么?”月拂一只手掀开帘幕,另一只苍白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窗沿,不见血色的精致容颜上隐约带了抹薄淡的笑。

“你不是贯来看戏么?”漂亮的清越凤眸微抬,玉子祁淡淡地回了一句。

月拂这个人,孤僻阴冷,肆无忌惮,做事随心所欲,全看心情,手段阴狠毒辣,毫不留情。

而且,从来不会过问干涉别人的事情,置身事外,全然看戏。

这一点,倒是和某个人有些相似。

永远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

月拂放在窗沿之上的手移到了白皙光滑的下颚,动作不轻不缓地摩挲,“若是其他人,本王自然是看戏,但是我们好歹相识几年,交情总归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闻言,连枢挑了一下眉梢,似是有些意外月拂和玉子祁交情匪浅。

一个是五年未出桫椤之林的玉家小公子,一个是月王府体弱多病却不可一世的月小祖宗,这两个人,还真是令人有些意外啊!

似是察觉到了连枢的目光,软轿中的蓝衣少年微微抬眸,略带阴冷的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连枢身上,苍白冰冷的唇扬了扬,有些幽深莫测。

然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帘幕。

那些月卫将软轿放下,月二上前俯身掀开轿帘。

一道魅蓝色的颀长清瘦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月拂没有看其他人,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连枢身上,比寻常人少了几分血色的唇扬起了一个幽冷的弧度,“连世子,好久不见啊!”

对上月拂的目光,连枢唇角噬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月王爷,别来无恙啊!”

月拂修长白皙的手中,把玩着一个浅蓝色的绳穗,绳穗的下端,吊着个半两碎银子。

绳穗在月拂指尖缠绕了几圈,在容逸一脸防备之下缓慢地走到了连枢的面前,不见血色的精致容颜浮现了一抹略带诡异的笑。

将那半两银子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勾了勾唇,苍白的脸上说不出是玩味还是阴冷地开口,“连世子,你不会真的以为就着半两银子,就能嫖了本王吧?!”

------题外话------

唔,昨天因为特殊原因,没有在学校,上传的章节是临时抽空用手机码的,然后刚才回到寝室,用电脑的存稿将昨天的两章都替换了,所以今天的如果和前面两章对不上,小可爱们明天早上十点后重新刷新看一下吧!带来的不便阿九在这里道个歉哈,非常抱歉!

然后阿九弱弱地问一句,有切除过阑尾的小可爱么?疼吗?!/即将要去做阑尾手术的阿九瑟瑟发抖中

第68章 自己快成了嫖资

本来见到月拂和连枢语气熟稔地打招呼,那些世家子弟贵族小姐都已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眸眼之中写满了意外之色。

月王爷自幼体弱,疾病缠身,也才这两年才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至于那位纨绔的连世子,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上京,怎么会认识月王爷?!

然而,还不待他们想清楚这个问题,月拂幽幽凉凉的下一句话就被掷了出来。

漫不经心的语调,漫不经心的姿态,却让在场的人瞬间僵愣在了原地,面色一变再变,眼睛都瞪到快要从眼眶中脱落出来。

那些年轻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当然,其中也不乏沉痛愤怒怨恨等各种情绪交织的目光。

月无暇虽然恣意妄为,心狠手辣,但若是抛却这点,对方确实是无可挑剔。

出身月王府,母妃是东陵皇室的公主,当今陛下的亲妹妹,太后最宠爱的小女儿,月无暇的身份,其尊贵不言而喻。

虽然当年前月王爷和月王妃都折在了玄清河一役,但是,大概是因着对月拂的怜惜与愧疚,这些年,陛下可谓是将他宠上了天,便是天家皇子皇女,都不及他的尊崇。

再者,月拂的容貌,放眼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无可挑剔,是上京实打实的优雅贵公子。

上京众多权贵世家之女,心仪于他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

如今知道了自己所属意之人被别人染指了,那人还是上京顶有名的纨绔子弟,几乎是在场的女子,看连枢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不善。

至于安洛离,在月拂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意外,此刻听见他和连枢之间的对话,淡然温雅的容色浮现了一抹龟裂,眸眼中,似有错愕之色浅浅流动。

安家和月家虽然因为当年的事情再无甚来往,但是,从母亲见了他都要唤一声月王爷就知道,她这位月拂表哥可是个骨子里镌刻着薄凉冷漠的人,并且,不惧世俗看法。

知道他和玉子祁之间有交情已经让她很是意外,竟原来还与连枢有着匪浅的关系么?

在场的人并不少,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安静。

似乎,所有人,都在打量猜测连枢和月拂之间是什么关系。

而此时被众人探究的对象,连枢,正垂眸看着那个吊穗下被打磨地光滑平整的半两碎银子,饶是淡然冷静如她,此刻,幽魅的眉梢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唇角勾起了一抹略带隐忍笑意的弧度。

价值千金的东海鲛丝编织而成的绳穗只为了用来配饰这半两碎银子,这种事情,大概也就只有月王府这位不可一世的小祖宗做得出来。

修长如玉的指挑起绳穗的另一端,连枢扬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潋滟生尘的绝色容颜带出了一抹说不出来的玩味,缓缓对上了月拂阴冷而又深邃的眼眸,邪魅妖娆的嗓音溢出殷红的薄唇,“半两银子不够,那月王爷觉得多少才合适?”

“本王好歹是东凌月王府的月王爷,皇帝舅舅最疼爱的外甥,半两银子未免太过寒碜,连世子若是以自己为嫖资或者倾尽连王府,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噗!”一旁的容逸直接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替连枢担心就首先用那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让你贯来喜欢调戏别人,这回踢到铁板了吧,自己都快成嫖资了!

连枢偏头目光凉凉地看了容逸一眼,有些危险。

“咳咳……”接收到连枢的目光,容逸瞬间怂了,掩唇假意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连枢,我这不是在帮你想解决的办法么?”

说完之后,有些心虚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连枢冷哼一声,明显的不相信,不过也没有同容逸计较。

听着月无暇的话,玉子祁如清泉澄澈无澜的凤眸微微眯起,冷冷地看着月拂,神色之间,带了些许微不可查的探究。

他和月拂,不算熟识,仅有几面之缘。

而这几面之缘,都是在这五年之间。

月拂知道他这五年并非一直待在桫椤之林,而他知道月拂的体弱多病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算是彼此都握有对方的把柄。

虽说交情不深,但总归较之寻常人还算是惺惺相惜,有那么一两分浅薄的情谊。

但是现在,他还真看不出月拂想做什么。

他和月拂暂时没有利益冲突,但若是对方将注意打到了连枢身上……

想到这里,玉子祁本就微眯的眼眸再次眯了眯,无波无澜的眸子有极其危险的流光如泛起的涟漪一般缓缓流动。

连枢莹白如玉的指腹轻缓地摩挲着绳穗一端的碎银子,削薄的唇噬了一抹邪魅浅笑,眸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月拂身上,“若是月王爷甘愿为下,本世子便是倾尽连王府又如何?”

在回答月拂问题的时候,直接忽略了前一个方法而选择后面一个。

嫖资?!

等答应了她倾尽连王府这个条件之后再谈以她为嫖资之事。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站在连枢身边的容晞,目光都是从未有过的怪异,不过水泽滢滢的桃花眼中,却是带了几抹淡淡的笑意。

五年不见,连枢在呛人方面,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月拂这个人,怎么也不像是会答应这种委身于他人之下的人。

阴冷如一滩死水的沉寂凤眸忽然危险地眯缝了一下,眸色都在一瞬间深了几许,盯着连枢许久,忽而一笑。

笑容极美,如万千荼蘼在一瞬间次第而开。

炫目异常,似带着蛊惑一般,令人移不开眼睛。

只是,那笑虽美,却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冷笑,给人一种沁入骨子里的幽冷寒凉。

就连眼角墨色桔梗花纹的泪痣,都似淬染了水墨,有鲜活的墨泽流光如水波流动。

月拂削瘦苍白的指轻轻一勾,连枢指尖的绳穗已然松开,半两碎银子在空中来回摆动晃悠,最后,被月拂握在了手中,目光再次对上连枢妖娆邪魅的丹凤眼,苍白冰冷的薄唇微启,幽凉的声音带了一分似笑非笑,“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果然不一样!”

------题外话------

哈哈,很快,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沈哥哥就要出场了!

最爱我家沈哥哥!其他的人你们可以抱走,请将沈哥哥留给我╭{╯^╰}╮

这两天更新不定时,阿九很抱歉,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时间更新,早上八点半!

么么哒,晚安哟!

第69章 最碍事的还在这儿

闻言,连枢细长的丹凤眼忽然一眯,眸光有些清寒凛冽,妖娆的嗓音微微一沉,看着月拂,“月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王妃是巾帼英雄的,随前月王爷行军多年,月拂就是在打仗之时因故早产,天生心脉不全,体弱多病,月攸夫妇战死之后,偌大一个月王府仅剩下月拂一人,太后陛下怜惜月拂体弱年幼,孤苦无依,就将年幼的月拂送去了韶华大长公主身边静养,让她代为照顾。

韶华大长公主是先皇胞妹,曾经远嫁西芜定王为妃,定王早逝,韶华大长公主膝下无子无女,陛下便派人将她从西芜接了回来,一直寡居上京北郊的秋山北苑,未出嫁前最为疼爱的就是月王妃这个侄女,自然是不会拒绝。

是以,月拂从小是在秋山别院长大,与外界几乎是断了联系。

只有每年冬天太后会去秋山北苑小住避寒。

三年前,韶华大长公主被西芜定王府的人请了回去,月拂适才回了月王府,静养一年之后,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而这个时候,她已远在天穹。

无论如何,她和月拂之间,都是不该有任何关联的。

那么,月拂口中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月拂苍白的脸浮现了一抹颇为诡异的浅笑,神色玩味地看着连枢,幽幽凉凉而又阴冷平板的声音缓缓溢出唇瓣,“或许,连世子回去之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本王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要送给连世子呢!”

连枢皱了皱眉,眸中浮动着清凌凌的冷光。

末了,月拂似笑非笑地看了连枢一眼,从月二的手中接过了一个小锦囊,将那半两银子放了进去,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今年的花神节,当真是无趣地很呢!”

众人:“……”

这么多年,你月王爷今年似乎才是第一次参加花神节吧?!

当然,也没人敢说出来反驳月拂。

又从月二手中拿了一个巴掌大的湛蓝色小锦袋,从里面掏出了一颗玉米动作优雅地放入嘴里,细嚼慢咽,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中拎着小锦袋掂量了几下,里面的玉米粒很快被月拂一扫而空。

将空锦袋交给月二的时候,月拂还目光幽幽地看了月一一眼,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手法不错,颗粒饱满,继续努力。”

月一:“……”

面上波澜不惊,心中泪流满面。

上次他明明选择了吃两个月的玉米,最后,自家小祖宗还是找了个借口让他去抠玉米。

这才抠了几天而已,他已经有生无可恋的感觉了。

未来的一个多月这可怎么过啊?!

月二没有说话,略带阴柔的面容带了一抹幸灾乐祸。他多年的经验之谈: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自家主子。

见月二将自己专属存放玉米粒的小锦袋放好之后,月拂才转眸看向玉子祁,漫不经心地道:“呐,瘸子,看这样子你和容晞应该也打不起来了,本王今日正好无所事事,不妨就送你回桫椤之林吧!”

出人意料的,玉子祁竟然也没有拒绝。

看着月拂和玉子祁离开的方向,容晞用肩轻碰了一下连枢的肩,不怀好意地笑眯了眼睛,语气狎昵地问,“连枢,你觉得玉子祁和月拂是什么关系?”

连枢垂眸淡淡地看着消失在杏林小道的身影,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今天的玉子祁和月拂,说不出谁比谁更让她意外,因为都出乎意料。

而且,她特别介意月拂最后一句话。

玉子祁和月拂离开之后,众人便也渐渐地散了。

杏林中,只剩下了连枢和容晞等人。

容晞伸了个懒腰,俊美无俦的面容有些颇为懒散地笑了笑,偏头看着一身妖红的少年,缓缓道:“碍事的人终于走了!”

在转头余光看见一袭淡紫色流云锦衣,面容绝美温雅的安洛离时,松了的眉头皱了皱,心道:最碍事的还在这儿!

“连枢哥哥,我们要回去么?”一道脆生生却又略带稚嫩的声音缓缓响起。

“嗯。”连枢微微颔首。

闻言,容晞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当看见容毓揪着明未忧衣袖的时候,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

除了他和容逸,毓儿从不与他人亲近,竟然会主动亲近连枢?

听到明未忧要回去,容毓有些急了,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手紧紧地绞着明未忧的衣袖不放,咬了咬下唇,才如蚊呐般地低低开口,“明未忧,不走。”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四周的环境更是寂静无声。

在场的人,还是能听见她细微的声音。

除了连枢和容逸,容晞等人都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容晞漂亮如狐的桃花眼瞬间一顿,俊美不凡的面容带着说不出的惊讶。

毓儿亲近第一次见面的人已经让他很意外了,竟然还……开口说话了?!

以前在容府的时候,别说是在场这么多人,就是当着容乐的面,也是缄口不言。

见容晞一脸的震惊,容逸弯了弯唇,“大哥,是不是很惊讶?”他当时听到毓儿说话,何止是震惊,简直是不可置信到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明未忧:“……”

粉雕玉琢的小脸有些纠结无奈,将眉心那点朱砂衬地愈加鲜红,似染了血一般,然后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连枢。这拽着他的衣袖不松手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容毓开口说话,最为震惊的人还是容乐,半晌才回过神来,几乎是瞬间蹦到了容毓身边,神色极其幽怨,“毓儿,四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话啊!”如果不是大哥和七弟说毓儿会说话,她都觉得毓儿是个哑巴!

容毓没有说话,依旧紧紧地揪着明未忧的衣袖。

容晞缓步走到容毓面前,蹲了下去,修长的指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揪着别人衣袖,是毓儿最想得到对方注意的动作,也是最能吸引毓儿注意力的动作。

在看见容晞的时候,容毓眼睛微微一亮,懵懵懂懂之间还有几分委屈。

容晞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认真地开口,“毓儿乖,明未忧已经出来很久了,如果再不回去,他的父亲会担心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容晞的语速放地极慢,以确保容毓能够听明白。

容毓抿着唇,没有说话。

但是,容晞知道她听懂了,只是还不想和明未忧分开。

心中顿时有些奇异的感觉升腾起来,对他这个哥哥,毓儿都从来没有这样依依不舍过,和明未忧不过今天认识,竟然就学会舍不得了!

这个认知,让容晞觉得十分不爽。

------题外话------

世间有一种不爽,叫做妹妹心里最重要的男人竟然不是我╭{╯^╰}╮!

早安呀,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o{* ̄︶ ̄*}o

第70章 又惊又怒,又哀又怨

在不爽的同时,漂亮深邃若夏夜辰星的桃花眼中更多的是欣慰。

虽然不知道毓儿为什么会这么粘着明未忧,但是,他觉得还是挺好的。

这么多年,明未忧算是毓儿第一次主动亲近的人。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也许,过不久,毓儿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了。

微微勾唇,低头再次认真地与容毓讲道理,“毓儿,如果你在外面很久不回来,大哥会担心你,现在明未忧也是一样,他的父亲还在家里等他,你这样会让他很为难。”

容毓揪着明未忧衣袖的手略略一松,轻轻地扯了一下,一双眼睛如初生的小鹿一般,湿润而又温软,静静地看着明未忧。

明未忧转过头,对着容毓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明未忧。”怯怯的声音如小猫儿一般,“我下次能和你一起玩么?”

明未忧点头,“可以。”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容毓弯唇对着明未忧笑了笑,有些腼腆,有些羞怯。

然后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袖。

下山比山上要快,约莫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到了山下的别院。

几辆马车,已经在入口处等着。

容晞看着容毓和容逸上了马车,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偏头看了一眼血衣倾城的连枢,唇角勾出了一个风流潇洒的浅笑,“连枢,要不要一起去三笙阁?”

连枢凉凉地回看了他一眼,“你不要送容毓回去么?”

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是想再看看明未忧,容毓小小的脑袋从马车的窗户探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连枢身边的明未忧。

大概是手感特别好,容晞的手又没忍住放到了容毓的头上,轻轻地揉着她的小包子发髻,漫不经心地道:“让容逸送她回去也是一样。”说完了挑了挑眉梢,“反正明未忧的话,让容逸一起送回去,正好还可以让他和容毓说说话。”

闻言,一旁沉默不语的安洛离蹙了蹙眉头,神色淡淡地看着容晞,“容晞,连枢与我是陛下御赐婚约,当着我的面约他去青楼,怕是有失妥当。”

“哦!”容晞看着安洛离,故意压低语气将音调拖长了几分,“这样的事情,安小姐接旨的时候,不就应该已经猜到了么?”

白皙绝美的瓜子脸依旧温柔如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安洛离的目光都没有变动,“一事归一事,今日我若是没在这里,连枢如何我自然是无话可说,但是,我既然是与连枢一道来的,断然没有让他做出抛下我这个未婚妻去青楼的道理。”

容晞以手掩唇低低一笑,意味难明地看了安洛离一眼,然后对着连枢道:“连枢,你觉得呢?”

连枢缓缓抬头,精致的侧脸轮廓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瑕疵,微偏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容晞,殷红的薄唇轻启,不咸不淡地掷出一句,“本世子前两日才进宫挨训。”

容晞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唇角噬着一抹痞痞的笑,那样子,十足十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模样,“进宫挨训对你而言不是家常便饭,你难道还会怕?”

以前在上京的时候,连枢可不就是三天两头被陛下训斥,从连王府到御书房那一段路,连枢估计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看着容晞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连枢勾唇邪气地笑了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晞,慢悠悠地开口:“我是不怕,但你说若是陛下知道是你极力怂恿……”

后面的话,连枢没有说出来,但是,都心知肚明。

闻言,容晞那张俊美不凡的脸瞬间黑了。

不过那双狡诈若狐的桃花眼中,却带了几抹略深的复杂。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亏都不吃的性子啊!

连枢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妖娆清魅的嗓音带了些独有的慵懒促狭,“明国府那老头子昨天在陛下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本世子今日得去碍碍他的眼。”

容晞唇角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一旁的明未忧听着连枢的话,手掩着唇低低地笑了笑,“父王最怕看见连枢哥哥了!”带着隐忍不住的话语里面似乎还有些许期待。

容晞:“……”

性子那么死板,不知变通,固守己见的明国公,到底是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奇葩宝贝?!

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安洛离倒是没有上安家的马车,而是随着明未忧一起上了连王府的马车。

连枢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梢,不过没说什么,也上了马车。

然后,几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北园。

进来城之后,连枢便与容晞等人分开。

庄严肃静的明国府门口,一位穿着藏蓝色官服的身影双手交叠地背在身后,有些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

一旁的中年管家几次想出声,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一辆马车从街道尽头转角处缓缓出现,中年管家沧桑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侯爷,是小公子回来了!”

穿着藏蓝色华服的明国公脚下步子一顿,瞬间转身。

那是一张有些沧桑的苍老面容,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风华,眼窝微微下陷,棕褐色的眼睛带着与深沉面容不符的激动,尤其是嘴上的八撇胡子,看上去颇为喜感,将明国公一本正经的严肃深沉的神色破坏殆尽。

一分不留。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台阶之下,伸长脖子望着越老越近的马车。

这幅翘首以盼的场景,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明未忧至少得是离京几年未归。

而不是,尚且不到一天。

马车在明国府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明未忧掀开车帘,看见站在马车旁的明国公,白皙的小脸微微一愣,错愕地问,“父王,你怎么在这里?”说完之后,直接从马车车架上跳了下来。

见状,明棋连忙上前扶住他,呵斥,“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从马车上跳下来,如果摔伤了怎么办?”

明未忧有些不满地哼唧道:“父王,我都已经十岁了!”父王什么都好,就是对他总是担心着担心那,生怕他出一丁点儿意外。

明棋正准备说什么,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挑开了马车窗帘,露出了一张精致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绝艳脸庞,细长邪魅的丹凤眼,削薄泣血的唇,以及……似笑非笑的表情。

明棋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不过还是凭着记忆唤出了眼前红衣少年的名字,“连枢?”

连枢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薄唇微启,“明国公。”

明棋还来不及说话,便看见自家宝贝的眼睛都笑眯地只剩下了一条细缝,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连枢哥哥。”

“未忧。”明棋低低地唤了一声。

明未忧只是看着连枢,都没有听到明棋喊自己的名字,更没有注意到他幽怨的表情,从侍卫手中接过那一捧杏花,走到车窗边对着连枢仰头笑了笑,“连枢哥哥,我改天再去找你玩哈!”

看着明未忧对连枢如此亲昵熟稔,甚至胜过自己,明棋站在一旁皱着眉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神色又惊又怒,又哀又怨,生怕自己唯一的孩子被连枢带坏带歪了!

将明国公的表情看在眼底,连枢眼尾微微上扬了几分,“明国公,未忧已经送回来了,连枢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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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起了个大早,忽然就想起了以前高三的时候,英语老师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班上一位男同学瞬间讲话接了过去,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然后阿九就为自己想到了明天睡懒觉的理由!╭{╯^╰}╮

第72章 没有任何关系

收回白皙修长的手,被掀起的窗帘缓缓落了下去,遮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随即,一道温和雅致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似乎还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明国公倒是怕你的紧。”

安洛离看着连枢,温柔绝美的容颜带了些许浅笑。这么多年,她还从没见过明国公看谁的目光能防备成那样。

却偏偏,似乎除了防备,还真就是无可奈何。

“呵!”听不出是何种意味的低笑,连枢端起了面前几案上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杯,轻娆邪魅的声线带了抹风华流丽却清冽薄凉的嘲讽,“本世子纨绔不化,心狠手辣,他是生怕明未忧被本世子给带坏了。”

五年前,明国公就不喜明未忧和她走地那么近,发生了宫宴一事之后,估计更甚。

闻言,安洛离没有说话,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带了些许探究打量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连枢身上。

邪魅妖治,恣意张扬。

五官精致地挑不出任何瑕疵,就像是上天最为出色的杰作,让身为女子的她,都有着说不出来的惊艳。

有些邪气,有些慵懒,有些漫不经心,但是,那双漂亮如水浮墨玉的丹凤眼,从来都是深深邃邃的,淡然无波。

这样的少年,真如传闻那般纨绔不化么?

可,若不是,又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

安洛离觉得,她完全看不懂面前这个红衣倾城的少年。

“安小姐盯着本世子看了良久,觉得本世子的容貌可还能入眼?”连枢唇角弯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殷红的薄唇微启,幽幽地问。

从离开明国府,就一直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发现不了么?

被人直接指出来,安洛离绝美的脸上有了那么一分尴尬,不过神色很快也就恢复如常,笑了笑,眉梢眼角带着淡然温和的笑意,缓缓道:“若是连世子的容貌都只能用入眼二字形容,那落离这辈子估计是嫁不出去了!”

上京权贵世家云集,从来不乏长相俊美之人,譬如她的大哥安书锦,太子表哥南宫冽,四殿下南宫楚,谢王府的谢如风,以及南王府的南宫亦尘,容貌才学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风姿隽爽,惊才风逸。

皆是世人口中龙章凤姿之辈。

可是,单论容貌,还是不及连枢和玉子祁等人。

上京四公子,五年前便是他们四人,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别说是上京,便是放眼天下,容貌之上能与连枢等人相提并论的也是凤毛麟角。

她的眼界还没有那么高。

淡淡一笑间,忽然想起了坊间对连枢的评价。

潋滟绝色之姿,暗夜修罗之心。

与连枢相交不深,后者暂时不予置评,至于前半句,连枢当之无愧。

连枢唇角一勾,白皙精致的脸上带着浅浅魅魅的笑意,“安家嫡出大小姐,皇后最疼爱的侄女,太子关系最亲近的表妹,最得陛下信任器重的大理寺少卿安书锦的同胞妹妹,说句大胆放肆的话,便是皇室公主,身份都未必及得上安小姐来的尊贵,安小姐若是眼界高些,也不妨事。”

轻缓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带了些许幽幽的玩味和意味深长。

至少,安家和玉家退婚,安归耀绝对不是打着让安洛离嫁入连王府这个主意。

太子南宫冽尚未娶妻,安家嫡女安洛离闺中待嫁,两人素日关系也颇为亲近,若是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倒也不失为佳话。

再者,安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未必就不想出第二个!

只是,现在陛下太后这么横插一脚赐婚她和安洛离,安归耀那个老匹夫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怄呢!

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折进了她连王府。

安洛离不傻,自然也明白连枢的话外之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是真心地开口,“对落离而言,连王府已是极好。”

陛下精明强干,察察为明,权臣世家平衡有准,松弛有度,互有联系互相牵制。

而自古外戚坐大就是每位帝王都不愿看见的局面。

安家如今日这般,陛下尚且会重用大哥,若是她嫁给表哥成了太子妃,那么安家未必不会成为陛下的眼中钉。

闻言,连枢狭长漂亮的眼尾清矜幽魅地上挑了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洛离,却没有说话。

安洛离倒是心思通透,不像安归耀,越来越拎不清了。

果然是年纪大了么?!

安洛离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袭红衣的绝艳少年,沉静如水的眼睛露出了几分迟疑,似乎是在犹豫怎么开口。

轻呷了一口茶,连枢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骨节修长的手撑着下巴,狭长邪魅的丹凤眼眸光淡淡的漫不经心的瞧着安洛离,提醒了一句,“明国府离安府并不算太远。”

安洛离神色有些意外,“你知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若非如此,你应该是坐自己的马车吧!”连枢不以为意地道。

她和安洛离虽有婚约,却并无交情。从刚才安洛离随明未忧一起上了马车,她就知道安洛离有话对她说,而且,极有可能是和玉子祁相关。

安洛离抿了抿唇,目光认真地看着连枢,再次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连枢,我和玉子祁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连语气,都不复往日那般淡然,有些微微的复杂。

喜欢玉子祁这么多年,现在说出这句话,对她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

“你无需向我解释这些。”连枢淡淡地看着安洛离,就连语气,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同时,这句话,也是在表明她的态度。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最后三个字,安洛离的话音难得地重了几分,眼眸中甚至带了几分执拗,“安家当众退婚,不过三日,陛下的赐婚圣旨就到了安府,赐婚对象还是和他有过节的你,这件事情,已经给了玉子祁难堪,我不希望你再以我以前和玉子祁的婚约,或者是我们现在的婚约为由,来羞辱玉子祁。”

现在若是再将她和玉子祁放在一起,那是对她,亦是对玉子祁的侮辱。

妖娆邪魅的丹凤眼忽而轻轻眯了眯,削薄的唇勾起了一道清冽难明的弧度,“你觉得本世子刚才是在故意羞辱玉子祁?”

------题外话------

荐莫西凡《江山尽风流》

她东离国嫡公主,如今,是帝家遗孤,山中困养十六载,运筹帷幄晓天下。

能下地农忙,亦能煮酒风流;能决胜千里,亦能难得糊涂。

一道天旨,让她从妻变妾?她只好下山谋一个妻妾不为。

帝家覆灭真相、母后亡死nèi mu,也要一个清白。

他九黎圣子,身份高贵,荣华一身,朝堂江湖,风云在握。

能市井穿梭,亦能风花雪月;能拨弄乾坤,亦能放下自在。

他说:你安分守己,我护你一世无忧。

她说:你的江山你看好,我的一世自无忧。

他说:帝玄凌,你欲如何?

她说:纳兰胤烨,你之所愿亦是我之所欲。

他们是棋逢对手的劲敌,互相欣赏的知己,更是彼此一生的宿命。

韶华易逝,时光不复,他终于明白他所愿不过她之一笑,哪怕负了天下又如何?

第72章 四月暖阳,清光正好

淡粉色的菱唇微抿着,安洛离看着连枢的眸光依旧是沉沉静静的,似是在辨析这句话的意思,最后还是缓缓摇头,“不知道。”

毕竟,她不知道,玉子祁和连枢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隐约觉得,不简单。

至少并不尽然如传闻一般。

顿了片刻之后,又继续用那种淡然的声音道:“但若是依着我们所知晓的事情,无论你对玉子祁如何,都不会觉得意外。”

天穹既然被称为炼狱之地,无间之所,可见其中生存状况的惨烈,连枢因为玉子祁在那里待了五年,这笔账,他未必不会算在玉子祁身上。

听不出情绪地低笑一声,连枢眼尾微微上扬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清魅邪肆,但是溢出薄唇的话语却是妖娆中掺杂着冷冽,“你这是在套本世子的话?”

而且,还是在套她和玉子祁之间的关系。

安洛离沉默不语,没承认,也没否认。

如容乐所说,玉子祁和连枢,一个是前未婚夫,一个是现未婚夫,一个是所爱之人,一个是要嫁之人,与她都是关系匪浅。

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想弄清楚五年前宫宴之上,他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唇角扬起了一个明艳妖治的弧度,连枢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诡异的色彩,修长白皙的食指与拇指微支,轻缓地摩挲着下颚,“五年前,本世子确实是看上了玉小七呢!”

甚至故意将语调拖长了几分,就连声线,都被那种旖旎暧昧浸染。

安洛离目光认真地看着连枢,似乎是在辨析这句话的真实性。

“安府到了!”安洛离尚未回过神来,一道慵懒清魅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安洛离一抬头,就撞入了一双带着几分戏谑玩味的眼眸。

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她,唇角噬了一抹兴味十足的浅笑,玩世不恭而又漫不经心,眼睛里面,细碎的清光浮掠在惊鸿一瞥之间。

看着面前邪魅恣意的红衣少年,安洛离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脑海中浮现了两个词。

四月暖阳,清光正好。

但是,清光之后是什么呢?!

等安洛离想要细究的时候,少年已经拈了一块糕点,末了还伸出了两根修长如玉的指晃了几下,邪气一笑,“安小姐,第二次了!”

安洛离自然明白连枢是说她第二次盯着他的容貌愣神发呆,笑了笑,不见尴尬反而落落大方地承认,“连世子容貌倾城,惊艳绝伦,落离一时看地出神情有可原,日后若是习惯了也就不会如此。”

殷红到泣血的薄唇微微一勾,一只手把玩着案几棋盒中的墨玉棋子,笑地潋滟生尘,精致的眉眼之间写满了魅然,“如此,便承了安小姐的赞誉!”

安洛离看着连枢,神色浅淡地笑了笑,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如玉葱纤细修长的指掀开了车帘,“无论如何,今天我很开心。”

说完之后,便下了马车。

透过竹帘看着安洛离淡紫色的背影,连枢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漫不经心地咬着手中的糕点,细嚼慢咽之后,又喝了一杯茶。

“回府吧!”淡淡地吩咐。

流风回雪默契地掉头,扬长而去。

连枢靠坐在马车软榻之上,双目微阖着,如鸦羽般长而卷翘的睫毛安静乖巧地垂下,覆在眼睑,在白净无瑕的脸上,落下了一层薄薄的暗影。

有一种,绝艳众生的惊心动魄。

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软榻边缘的玉扶,漂亮的眉眼微微一蹙。

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并不好受。

让她无法不去介怀月拂的那句话。

不动声色地睁开了眼眸,细长的丹凤眼中,说不出来是清凉还是玩味。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看看月拂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安府离连王府并不算太远,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到了连王府。

连枢回到王府的时候,苏沐正在湖心凉亭喝茶喂鱼,看见湖对面那道妖红色的颀长身影,远远地对着她招了招手,“连枢。”

声音明朗轻快,隐约带了几分笑意,似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看着苏沐,连枢邪魅绝艳的眉眼之间,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顺着湖面上曲折回旋的廊桥缓步走了过来,连枢淡淡一笑,“母妃。”

苏沐将手中的鱼饵都抛入水中,湖中锦鲤成群逐食,簇拥着围在一起。

苏沐抬头看向连枢,秀致好看的眉眼多了一分浅笑,“听说你今天在北园遇到月拂了?”

连枢并不意外苏沐会知晓这件事情。

她一直知道,母妃与寻常那些只会相夫教子,安于内宅争斗的世家夫人主母不一样,母妃要做的,是保住她和连王府。

消息自然是极为灵通。

上京之中,鲜少有母妃不知道的事情。

连枢点了点头,“嗯。”

闻言,苏沐连忙坐到了连枢的身边,温和的眼睛里面有着闪亮的光芒,“月拂是不是长得很好看?你喜不喜欢他?”

听着苏沐的话,连枢心中忽然升腾起了一抹颇为诡异的感觉,尤其是看见苏沐脸上明媚的浅笑时,这种诡异的感觉尤甚。

而且,她为什么要喜欢月拂?

那个病恹恹,苍白孱弱眉间还带着戾气的少年。

还不待连枢回答,苏沐又继续乐滋滋非常满意地开口,“我就知道你会和月拂相处地很好。”

连枢:“……”

“对了,刚才月拂还派人送了一个木盒子,说是给你,我已经让人送去竹轩了。”苏沐又非常愉快地说了一句。

魅然绝世的脸忽地一顿,连枢转头看着苏沐,目光有些稍稍复杂,“你知道上京对月无暇的评价么?他送来的东西你也敢收?”

虽然知道月拂会给她送一份大礼,但是,对于自家母妃这么简单轻易地就收了,连枢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自从哥哥去世之后,母妃对待她的事情上有多么谨慎细微她自然是清楚的,现在竟然直接将月无暇的礼物送去了竹轩?!

苏沐漫不经心地喝了一杯茶,不以为意地开口,“我觉得无暇那孩子就不错。”

狭长幽魅的丹凤眼难得地一瞠。

哪里不错了,长得不错么?反正除了这点她没有看出任何优点。

更何况,长得不错的也不止他一个啊!

------题外话------

对,不止月拂,玉小七也好看!{*^▽^*}

至于连王妃,绝对是在看女婿,此处ying zhào唤玉小七

推荐大耳朵尾巴《夫人在上:少帅,来战!》

现代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典狱长,意外穿越,成了空有美貌的min guo戏子姬舞晴。

倒霉就算了,还各种孔雀男纠缠,想要金屋藏娇?!

姬舞晴冷笑,柳眉一挑,“敢欺负本典狱长,准是你们活的舒坦了!”

手撕花心阔少,脚踢各路妖孽,手眼通天吃遍黑白两道!

正要在乱世开展一番大业,腹黑少帅却带着无上荣耀强势回归,更携一船军火指名与她合作。

姬舞晴冷笑,“合作可以,船上军火都归我。”

“可以,”男人勾唇一笑,俯身而下,“船归你,床归我。”

下一秒,她的唇被堵住,轻“唔”出声。

突然明白,这男人根本就是冲自己来的!

第73章 小王妃世子妃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苏沐一抬头,就看见了连枢此刻有些难以言说的神色,略带嫌弃地冷哼:“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还信不过我的眼光?”

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秀致淡雅的脸上添了几抹说不出来的遗憾和感慨,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如果不是无暇那孩子身子骨不好,当年你一出世就是他的小王妃了!”

连月两府关系素来亲近,她和轻絮当年都商量好了,以后有了孩子结成儿女亲家,可是谁知月拂天生心脉不全,为了不耽误小兮,婚约一事终究还是作罢。

饶是连枢,在听到那个小王妃时,神色都有些不淡定了,魅然精致的容颜,带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怪异。

连王府和月王府以前关系确实不错,但是没想到当年母妃和月王妃竟然还存了结为儿女亲家的心思。

而且,还是她成为那个病秧子的小王妃?

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个病秧子当自己的世子妃?!

连枢有些不着调地想着。

偏头不经意看见苏沐眼中亮闪闪的光芒,连枢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语气凉凉地开口,“以前云夙止还差点成了四殿下南宫楚的皇子妃呢!”

只可惜,生下来的云夙止是个带把的。

不过这些闺中友手帕交在各自嫁做人妇互许儿女婚约这种事情,她始终无法理解。

感情的事情,能在那么早就妄下定论么?!

被连枢的话一呛,苏沐噎了噎,半晌无语。

最后没好气地瞪了连枢一眼,这能相提并论么?!

不过大概是听到了久不曾听见的熟悉名字,苏沐的神色略微深沉了几分,低低地问,“你在天穹,应该见过云夙止吧?”

“嗯。”连枢微微颔首。

苏沐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怀念,还有几分惆怅,“当年云家那小子的百日宴我还去参加了,是个挺活泼可爱的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只可惜,云家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然后转头看向连枢,“云家那小子现在还好么?”

“还好。”在垂眸的瞬间,眼睫微敛,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轻轻颤动,掩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在天穹还能活下来,已是极好。

余光不经意看见了苏沐犹犹豫豫的表情,连枢微微抿唇,在抬眸看向苏沐的时候,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有些邪魅慵懒地淡淡一笑,却是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了去,“陛下已经答应让夙止离开天穹,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

听着连枢的话,苏沐心中又是一声轻叹。对于连枢这五年在天穹是怎么过来的,她一直想问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刚才是想趁机问一下,可是,连枢大概看出来了,直接岔开了话题。

有些心疼地看着连枢,苏沐的眸光中,充满了歉疚。

当年的事情,若是她有能力护住他们兄妹二人,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伸手将苏沐垂在额际的发别了上去,连枢的声音都放柔了几分,安慰道:“母妃,当年宫宴之上,我在做下那件事情的时候就考虑过后果,你无需将这个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些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声音轻柔低缓,带着蛊惑人心的妖魅。

“以后连王府,母妃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母妃独自一人支撑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换她来护着母妃。

修长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苏沐的头发,手感似乎……还不错,连枢弯了弯唇,轻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墨发。

连枢的一番话,让苏沐心中多少好受了一些。让小兮顶替她哥哥的身份,虽然是无奈之举,但是,这么多年,终究是她对不起小兮,幸而她体谅自己,从来不曾生出怨怼。

苏沐心中有些感动。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看着连枢熟练而又自然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苏沐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连枢,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自己是个女的?!”

这完全就是情人间男子哄女子的手法!

却偏偏,她还挺……受用!

随即心中一惊,顿时反应过来,受用个鬼啊,再这样下去,她唯一的女儿都要弯了。

连枢唇角扬了扬,恍如惊鸿照影,潋滟绝尘,就连眉梢眼角,都带着淡淡的浅笑。

笑意不深,刚刚在可察觉的范围之内,但是,较之以往的各种笑,很明显,此时真心了不少。

轻轻佻佻地再次揉了揉苏沐的发,在苏沐发作之前,已经是唇角带笑地后退了几步,笑地有些狎昵风流,“母妃,我去看看月无暇送了些什么给我,如果我不满意,我可是要退回去的!”

然后迅速转身,留给了苏沐一道妖红色的清瘦背影。

看着连枢的背影,苏沐有些微愣。

这时,候在外面的碧云走了进来,“王妃。”

苏沐回过身,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碧云,就连声音,都是从未有过的低沉,隐约还有几分激动,“碧云,连枢回来这么久,我第一次看到,她发自真心的笑。”

碧云也有些感慨,“王妃,不管这些年世子发生了什么,既然已经回来了,以后就肯定会越来越好!”

苏沐点了点头,偏头看着水波粼粼的湖面,目光在深沉之间还有几分欣慰。

以后,会越来越好吧!

回到竹轩,连枢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布置简单,干净雅致,书桌侧对着窗户,坐在椅子上微微侧目就能看见外面的风景,窗户外面是一个小湖泊,湖面之上有一个湖上平台,还围了一圈木制栏杆。

但是,并没有门通向外面的湖上阳台。

在梨花木制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四方的青木盒子,盒子左下方雕刻着一朵桔梗花,是原木本色,雕刻地极为精致,脉络分明,花纹清晰。

看着那个青木盒子,连枢微扬了一下眉梢,唇角划过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就是月拂送来的礼物?!

其实,对于月拂送了什么,她还真是有几分好奇。

将青木盒子打开,一个精致的瓷玉碟中,放了三颗莲子。

颗粒饱满,色泽如玉,呈现淡淡的青绿色。

------题外话------

玉小七,你家小媳妇儿想让月家小祖宗当她的世子妃,o{* ̄︶ ̄*}o

划重点,是世子妃!

大概,连小枢儿,觉得自己是个应该娶妻的人!╭{╯^╰}╮

沈哥哥明天出来!

至于沈哥哥的身份,你们请放心大胆地猜吧!

一切皆有可能哦!

第74章 以后慢慢算

在看见莲子的时候,连枢有些意外地愣神,精致漂亮的眉梢微微一扬,唇角不轻不淡地勾勒出了一抹潋滟绝尘的弧度,颀长清瘦的指摩挲着下巴半晌,眸底神色,说不出是耐人寻味还是似笑非笑。

她喜欢莲子,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应该不多。

月拂,或者说是月拂认识的那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多少让她有些意外。

双臂手肘撑在书桌上,两手交叠相扣懒懒散散地支着下颚,偏头盯着瓷碟中的莲子看了半晌,然后抽出了一只手,纤长精致的两指捻着一粒晶莹碧绿的莲子,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了片刻。

修剪地整整齐齐的指甲轻轻一划,圆润饱满、碧玉无暇的莲子上面出现了一条细微的浮痕。

顺着那条浮痕,连枢单手颇为熟练地剥开莲子。

露出了里面莹白的莲子果肉。

轻轻一压,莹白中带了一点微微淡灰粉的莲子果肉就落在了连枢的掌心。

放入嘴里,和着莲子蕊一起品尝,淡淡的莲香中有着几分微苦。

很快,三颗莲子都被连枢吃完了。

末了,看着空无一物的瓷碟,连枢难得地撇了撇嘴,明明是邪魅妖娆到了极点的眉眼容颜,此刻,竟然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孩子气,“还真是小气啊!”

轻叹一声之后,才将目光再次落在了青木盒中。

与瓷碟一起放在盒中的,还有一方精致的笔洗。

这方笔洗应该是一整块青玉雕饰,整体是那种淡然的天青一线,掺有极为罕见的淡墨色和浮白色,在错落有致的雕刻之下,形成了一卷铺陈开的烟雨空濛画卷,浮白与淡墨相间,在全然的天青色之间,形成了浓墨重彩的水墨一笔。

在笔洗一角,一缕淡墨色在青玉之间被巧妙地勾勒出桔梗花纹的形状,花瓣半开半合之间栩栩如生,似有墨色的光泽在缓缓流动。

无论是雕工,还是玉质,都可以看出,这方笔洗,是不可多得之物。

连枢坐在椅子上,意味深长地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月拂难道这么好心地将这方笔洗送给她了?!

这怎么也不像是那位的风格啊!

不过,不得不说,这方笔洗,还是挺得连枢心意。

另一方,月拂在玉家人害怕畏惧的复杂目光中,将玉子祁送回了桫椤之林。

桫椤之林。

月拂懒洋洋地坐在木樨树下那个秋千上,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地,秋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好看的弧度。

“瘸子,你对玉家人,还真是够宽容的!”看着不远处那道清癯淡漠的墨色身影,月拂似笑非笑地嘲讽开口,嗓音,依旧是那种没有情绪起伏的阴冷。

换做是他,玉家这些人估计被收拾地差不多了。

玉子祁淡如清雅水墨画卷的容颜依旧,眸子里面,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掀起,薄唇轻启,“都是些无所谓之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且,留着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至少他知道,他若是身处危险之中,连枢不会袖手旁观。

“呵!”一声阴冷地低嘲,月拂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因为脸色苍白,显得那双墨色的眸子更加幽深阴冷,整个眼眸中,几乎看不见多少眼白,一片墨色氤氲,“无所谓之人?那谁是有所谓之人,连枢么?”

最后三个字,带着明显的嘲讽。

“月王爷今日管的闲事太多了。”玉子祁看了一眼月拂,声音薄淡如雪,带着淡淡的凉。

清风拂过,木樨花纷飞流转。

月拂削瘦的身子随着木制秋千在空中小弧度地摆动。

伸手,清瘦颀长的两指在空中轻飘飘地捻了一片淡青色的花瓣。

“是么?”语调婉转绵长地掷出两个反问的字,然后勾了勾淡如冰晶的唇,缓缓道:“瘸子,你可知道,连王府的事情,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闲事。”

好歹,他可是喊连王妃一声沐姑姑的人。

玉子祁神色未变,清澈如泉的凤目微抬,似有若无地看了月拂一眼,似是根本不曾将月拂那句话放在心上,精致的面容依旧清隽漠然得很,“起风了,你身子骨不好,应该离开了!”

这句话,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可是,从那薄唇说出,不仅没有丝毫关切之意,还带着淡淡的微凉。

同时,也在下着逐客令。

“呵呵!”依旧是那种淡冷到没有任何情绪的低笑,蓝影一闪。

顷刻之间,木樨树下的秋千上,再空无一人。

只有秋千在小幅度地细微摆动。

来回晃悠了几下之后,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彻查千机山庄少庄主沈青辞的下落。”沉吟了半晌之后,玉子祁忽然开口。

“是。”虽然未见任何人影,但还是有一道恭敬低沉的声音传来。

“公子。”未多时,怀砚拿着一卷画轴走了过来。

俊朗冷漠的脸上,此刻表情有些复杂。

玉子祁抬眸,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稍作沉默了一下,怀砚依旧走到了玉子祁身边,“公子,这是连王府送过来的,连世子说,是回礼。”

闻言,玉子祁清然的眉眼微微上挑,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画轴,缓缓打开。

当看见画中人之时,便是清雅淡漠如玉子祁,眼中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隐约中,带了一分说不出是何种情绪的轻叹。

但是削薄的唇,却是微微勾了勾。

清隽而又惊艳。

玉子祁并没有避忌怀砚,是以,怀砚甫一抬眸,便也看见了画纸之上,是一位女子。

墨衣绝尘,雪肤乌发。

神态安静地坐在梨花树下,气质清逸,容色淡然,一派云淡风轻。

怀砚却觉得,画像上的这位墨衣女子,好像有些眼熟。

尤其是那种浸如骨子里的清雅淡然,与……面前的公子有些相似。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怀砚目光死死地盯着画像,眸子瞠了瞠。

这……这是连世子画了公子女装时候的画像?!

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怀砚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自家公子。

却见自家公子神色如常,别说是生气了,连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将画轴卷好,重新交给了怀砚,玉子祁淡声道:“好好收着。”说完之后,还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划过一抹潋滟生华的意味深长。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算账!

------题外话------

阿九自我反省中,到底是什么拖了我剧情的进展!

是玉小七的盛世美颜!

竟然让我连沈哥哥都忘记了┭┮﹏┭┮

第75章 现在也想烤了它

是夜。

皓月高悬,微风轻拂。

清冷的月华自天际散落,整片大地镀上了一层浅银色的清辉。

连枢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连王府。

未多时,妖红色的绝魅身影潜入了一个府邸。

站在迷障之林外面,连枢看着入口处那方半人高的石碑,借着皎洁的月光,依稀辨清了石碑上雕刻的四个大字。

“黄泉碧落?!”连枢默念了一遍,眉梢清魅地扬了扬,然后抬眸打量面前环水的迷障之林。

这些树木皆是生长在水中,枝叶繁茂,遮挡住了月光,使得这片树林小岛看上去有些阴森,尤其是里面时不时地传来乌鸦的叫声,静谧之下,更显幽冷诡异。

连枢饶有意味地勾了勾唇,清瘦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障之林。

这边。

月拂着了一身宽大的魅蓝色衣袍,衣衫穿得并不是很齐整,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再往上,是线条优美匀称的脖颈,以及一张苍白而又精致的容颜。

大概是刚沐浴完,垂在身后的墨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发梢尖儿还在滴水,衬地那张比寻常人少了几分血色的面容,都带上了几分氤氲的湿气。

他就那样,懒懒散散地倚靠着软榻,一腿伸直,一腿曲起,纤长苍白的指颇为随意地翻阅着放置在腿上一本微微泛黄看上去有些古朴的书卷,眸子略微抬了一下,看向了窗外苍茫夜色。

然后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幽幽凉凉地开口,“快三更了,连枢会来么?”

“会。”月拂的话音刚落,一个温凉的字就在奢华雅致的房间里面响起。

偌大的房间被一道墨金镶边绘有墨色桔梗花的屏风阻隔开来,而这一个字的答复声,正是从内室传来。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不能听出,说话之人的音质极为好听悦耳,犹如青瓷相碰,不冷不寒,是那种恰到好处的淡。

云淡风轻的那种。

听着对方的话,月拂勾了勾唇角,拎着腿上书卷的边角将它不甚在意地丢到一旁,面容依旧是那种苍白孱弱的精致,拖长了语调似笑非笑:“一天之内见两次,你说我和连枢是不是还挺有缘的?”

虽然是在说这些话,甚至削薄苍白的唇都略微勾起了一个弧度,但是,那双眼瞳墨色比寻常人多了些许的凤眸中,依旧是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死寂一片,没有任何情绪。

“别打她主意。”描金屏风的那一侧,传来了对方的声音,较之刚才,嗓音稍稍沉了一分。

隐约……带着警告。

月拂将手枕在脑后,“啧”了一声,“你倒是宝贝连枢!”

随即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幽深沉寂的眉眼眼尾轻轻一扬,缓缓问道:“等一下你真的不打算出来见她么?”

这句话一出,屏风内侧之人,沉默了半晌。

许久,才溢出一声轻薄的叹息,“不了!”

“呵!”月拂低嘲了一声,却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面,默然一片。

安静到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外面拂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越过迷障之林之后,连枢并没有直接去找月拂,而是……

施展轻功顺着“尜尜”的乌鸦声而去。

房间里面,月拂再次抬了一下眸,没有任何情绪地道:“已经来了。”

闻言,屏风内侧的人,似乎更加沉默了。

没多久,残影一闪,一道颀长的身影从敞开的雕花木窗而入。

房间里面,便多了一抹妖红色的绝艳身影。

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被丢在地上,浑身漆黑如墨的乌鸦。

乌鸦周身柔顺光滑的羽毛此刻有些参差不齐,将脑袋缩在翅膀下面,像只恹恹的鹌鹑一样。

鸟爪子被细细的藤蔓缠了数十圈左右,而藤蔓的另一端,则是一只修长漂亮到精致的手。

就像是……遛狗一样。

月拂:“……”

有些微愣。

然后神态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语气被压地很低,“连世子这是何意?”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乌鸦瞬间抬头,看见月拂的时候,小眼睛一亮,扑棱着翅膀就想向他飞过去,但是,刚刚离地不过三尺,连枢手腕轻轻一扯,那只乌鸦便被扯了回来。

发出了“尜尜”的声音。

连枢扬了扬手中细长的藤蔓,唇角微微上扬,一字一句地开口,“逮乌鸦。”

这只鸟太烦了,刚才在迷障之林竟然还想着戏弄她,迷障之林阵法复杂,而它又熟知里面情形,她才等到出了迷障之林下手。

“连世子可知,本王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短。”望入连枢的眼眸,苍白的唇低低沉沉地吐出了一句话,尤其是最好两个字,嗓音阴冷低沉到几不可闻。

“所以我只是抓了它教训而不是烤了它。”连枢也丝毫不客气地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淡淡道。

话音刚落,月拂陡然阴沉的话语就沉沉传来,“你刚才还想烤了它?”

“我现在也想烤了它。”连枢看着月拂,妖魅绝伦的脸上明明是似笑非笑,却也还……挺认真。

------题外话------

早晨呀,么么哒!

据说权相这个月二十三号上架!然后二十三号是个比较凑巧的一天,阿九考研结束也是在那一天,所以最近要忙着背书和存稿上架,如果评论回复不及时,小可爱们谅解哈!

么么哒,最爱你们惹{*^▽^*}

第76章 还挺顽强!

苍白削薄的唇一勾,月拂那双沉寂到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点波澜涟漪的凤目染了几分似笑非笑,启唇缓缓道:“当着本王的面,你可真敢说。”

连枢靠坐在檀木椅上,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蓝衣少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本世子做都做了,还怕说不成?!”

说完之后,连枢看着地上小弧度扑棱翅膀的乌鸦,有些邪恶地扬了扬唇。在乌鸦刚飞离地面的时候,连枢小拇指轻轻一勾,缠绕在她小拇指上的藤蔓直接将乌鸦给拽了下来。

然后,月拂就看见这么一个场景。

红衣倾城的绝艳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手肘半撑在椅子扶手上,大拇指支着额头,乐此不疲地有以下没一下地勾着小拇指。

薄唇浅扬,眉梢微挑,细长邪魅的丹凤眼流转着一分似有若无的邪气。

末了,连枢换了个坐着的姿势,背靠着紫檀木椅,双腿交叠伸长,如一只高贵慵懒的狐狸一般,微抬了一下丹凤眼,眸光落在了月拂身上,幽幽魅魅地开口,“月王爷盯着本世子看了许久,可是在考虑是否需要本世子倾尽连王府?”

漫不经心地掷出了染苑中那个未定答案的话。

把玩着手中细细的藤蔓,连枢甚至都可以闻到淡淡的草木清香,一双妖治邪魅的眸眼眼尾上扬了几分,犹如狐狸一般,慵懒散漫地看着月拂。

“倾尽连王府啊?你觉得本王需要么?”月拂笑意不抵眼底地反问,然后眸色一转,坐直了身子,削瘦苍白的手支着下巴,半干的墨发自肩头倾泻而下,“若是连世子以自己为嫖资,本王倒是可以考虑!”

谁料,下一刻。

连枢像没骨头一样身子一歪懒懒散散地完全摊靠在了椅子上,双目静静地看着月拂,潋滟倾城的脸上甚至还带了几分听之任之的表情,用一种极其淡然自若的语调回答,“喏,嫖资给你,月王府给我!”

月拂:“……”

被连枢的话一噎,月拂苍白不见血色的容颜微愣了一下,就连贯来阴冷沉寂的凤目,都因为连枢这个猝不及防出人意料的回答给弄得滞了滞。

尤其是对方还做出了那么一副任君处置听其自流的姿态神情,简直风轻云淡地不像话。

便是月拂,在愣了一瞬之后,唇角都微微抽搐了几下,眸中神色,说不出是无奈还是好笑,总之,有点儿一言难尽。

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绘有墨色桔梗的屏风。

可惜看不见沈青辞此刻的脸色。

他比较想知道,千机山庄少庄主,与光同尘,与时舒卷的青瓷公子,听到连枢这句话会有什么表情!

估计,会很精彩!

连枢眸子也侧了一下,挑了下眉梢,漂亮的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里除了她和月无暇还有第三个人,但是那个时候并不确定月无暇是否知道,现在看来,是他默认了的。

只是,不知道暗中之人是谁?!

就在连枢暗中揣度的时候,察觉到一道幽幽凉凉如常年不见阳光亦不流动的死水一般沉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月拂脸上依旧带着那种不达眼底的笑,有些轻嘲,“本王没有连世子的癖好,”目光将连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苍白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嫌男子咯手!”

似是想起什么,幽凉的话语倏然一转,言语间有些暧昧地道:“当然,如果换成了连王府的羲和公主,本王倒是不介意以月王府做聘!”

但是,即使是这种暧昧,对月拂来说也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阴冷漠然。

“一见钟情?”连枢懒散地斜睨着月拂。

“有何不可?”月拂漫不经心地反问回来。

连枢勾唇轻轻一笑,意味不明地看着面前月拂,“上京之人都知道,连兮活不过十六岁。”

“她身体孱弱,我体弱多病,她活不了多久,我也活不长,正好绝配,不是?”孱弱阴冷的眉眼之间浮现了几分趣味。

闻言,连枢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尔后凉凉地扫了月拂一眼,妖娆的嗓音都是凉凉淡淡的,带了些许敷衍,“差不多得了,再说下去可就过了啊!”

以月王府为聘礼?绝配?!

从她说用月王府来换,两人就心知肚明这是玩笑之举,谁知这位爷还演上瘾了!

月拂扬了扬唇,没有说话。

低头瞅了一眼地上还是不死心地在扑棱着翅膀的乌鸦,连枢唇角绽开了一抹潋滟丛生的笑意,拎着手中的藤蔓将乌鸦倒挂着在月拂面前晃动了几下,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你这小黑鸟,还挺顽强!”

羽毛本来就不多,这么不停地扑棱着,又掉了不少毛。

------题外话------

锁定了字数,最后被关在小黑屋出不来!阿九

抱歉哈!么么哒!

第77章 替它回一句夸奖

“要我替它回一句过奖么?”月拂对上连枢的眼睛,阴冷苍白的精致面容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语气被压地有些低沉,但不难听出,里面带了一分幽凉的嘲。

连枢轻哼一声,再次看了一眼被自己折腾地差不多的秃毛乌鸦,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乌鸦的脑袋,才将小拇指上的藤蔓松了递给了月拂,“再有下次,本世子炖了你!”

乌鸦依旧被吊着,对着连枢怒目而视,却又碍于她的手段不敢上前,甚至在对上连枢目光的时候,瑟缩了一下,将脑袋埋在了掉到只剩下几根羽毛的翅膀里。

眼珠子透过翅膀缝隙看向月拂,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似乎是在寻求帮助。

月拂接过细长的上面还带了几片叶子的藤蔓,两指拎着将乌鸦提到了自己面前,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淡黄色的鸟喙,“出息!”

乌鸦被拍得踉跄了一下,被捆着的双腿在空中胡乱蹬了蹬,扑棱了一下羽毛稀疏的翅膀,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你还委屈上了!”随着冷冷的语调溢出没有多少血色的薄唇,月拂手腕一扬,乌鸦便被他不留情面地丢了出去。

乌鸦连着藤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没有丝毫偏差地挂在了房间灯架之上,弧度摆动大到藤蔓一连在灯架上缠绕了几圈。

连枢:“……”

这真的是传言中月拂珍之重之的爱宠乌鸦么?!她深表怀疑。

看月拂这熟练的手法,怎么也不像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连枢忽然有些,万分同情这只乌鸦。

藤蔓下面吊着的乌鸦,被绕的有些晕了,摇头晃脑地在空中来回摆动。

“尜尜……”就连叫声,都有些莫名的凄惨和委屈。

连枢没忍住,弯了弯唇角低低一笑,漂亮的丹凤眼中染了几分浅浅的笑意,一片流光潋滟。

“蠢东西!”看着那只羽毛稀疏参差不齐还有些呆头呆脑的乌鸦,月拂极为嫌弃地掷出了三个字。

不过,听到这三个字,连枢却是有些意外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月拂贯来阴冷死寂的嗓音里面,带了些许暖意。

看来,这只乌鸦,对月拂还是挺重要的。

至于相处方式,估计这是日常。

再次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只乌鸦,连枢坐直了身子,眸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月拂身上,殷红的唇勾了勾,闲闲地开口,“月王爷约本世子三更半夜前来月王府,总不会只为了见本世子一面吧?”

白日里月拂说送了一份大礼,虽然那方笔洗很是珍贵,但是,应该还是当不得这位月王府小祖宗的“大礼”二字,然后她在那方青玉笔洗中加了清水,里面本来空濛的烟雨水墨画变成了月落天白,船动莲开的夜色美景。

然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三更这个词。

那种自然而然,熟悉而又陌生,让她有些说不出来的心悸。

似乎,当时笔洗在清水中浮现的那个场景,她见过千万遍一样。

月拂没有再看那只倒挂藤蔓满脸委屈的乌鸦,侧身看着连枢,扬了扬眉梢,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听说天穹是穷凶极恶之地,本王一直挺感兴趣!”

说到这里,月拂冰冷苍白的薄唇微勾,看着连枢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幽深莫测,“而送去天穹还能活着出来的,连世子是第一个。”

这些年被流放至天穹的天潢贵胄并不在少数,能活着出来,并且完好无损的,连枢是第一个。

除了最开始听到天穹两个字的时候连枢微不可见地抿了抿唇,那张精致妖魅的容颜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其他的情绪,似笑非笑地看向月拂,耸了耸肩道:“所以?”

“所以,有些事情本王也就只能问连世子了!”

“哦?!”连枢一只手摩挲着紫檀木椅上的花纹,另一只手支着脑袋,偏头看着月拂的时候故意将尾音拖长了几分,幽幽魅魅中带了几分玩味,“不知月王爷想问何事?”

“寻绯墨。”对上连枢的目光,月拂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闻言,连枢眯缝了一下眼睛,“月王爷是不是觉得天穹和上京一般小大?”声音里面添了一抹听不出的情绪,语气却淡得很。

“本王以为,以连世子的能力,应该是知晓他的。”月拂看着连枢,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月王爷未免太高看我了!”连枢的语气依旧是很淡,淡到一出口便逸散在了空中。

月拂低低一笑,唇角的弧度有些泛凉。

高看么?!他可不觉得。

天穹三年五载都不见得有人出入,但连枢前脚回到上京,寻绯墨后脚就跟着离开了天穹,他可不相信世间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第78章 唤你小枢儿好了

说完之后,连枢邪魅的丹凤眼幽幽地落在了月拂身上,眸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芒,有些薄凉嘲弄地开口,“倒是月王爷,自幼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在秋山北苑静养多年,竟然还和寻绯墨有联系么?”

“连世子既然这样说,想必也知道寻绯墨身份特殊,所以,月拂在这里奉劝一句,不要和他有太大的关系!”说话的时候,身子往前稍微倾了几分,凑到了连枢面前,声音低沉而又阴冷。

闻言,连枢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寒光,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甚至有一抹凛冽的杀意浮现,不过,在尚未被察觉的时候已经被她很好地压了下去,淡道:“我们之间还用不上奉劝二字!”

语气,疏离而又漠然。

“也是。”月拂勾着唇角又坐了回去,懒懒散散地靠在软榻之上,如瀑的墨发顺着白皙优美的脖颈流泻了一身。

魅蓝的衣,墨黑的发,将那张本就精致的脸映衬地更加白皙如雪,有一种苍白病态的惊艳。

将手中一粒不知道握了多久的墨玉棋子一抛,落在了不远处案几上的棋盒中,转头侧身漫不经心地看了连枢一眼,扬了扬眉梢,依旧是那种幽凉入骨的嗓音,“还有一件事,有人让本王带句话给你:替我好好照顾蓝洛,你可以随意使唤他!”

“你认识蓝笙?”抬眸看向月拂,就连微扬的尾音,都写着惊讶。

知道蓝洛在上京的人并不多,而且,就算是见过蓝洛,也未必知晓他的身份,可是,月拂却能说出这句话,可见是已经确定了她和蓝洛之间关系匪浅。

而说这句话的人,根本不用想,是蓝洛的姐姐,蓝笙。

“算是吧!”月拂不以为意地开口。

因为刚才那个抛棋子的动作,月拂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衫再次凌乱了一些,连枢眸子侧了一下,不经意之间便看见了对方微微敞开的衣领,以及魅蓝色的衣领下面精致如玉雕的锁骨。

听着月拂的答案,眼眸都来不及移开便蹙了一下眉头,目光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看来,这位众人口中的月王府小祖宗,虽然身体孱弱,但是,这些年也未必就真的只是养病这么简单。

至少,他的消息,绝对不闭塞。

唇角忽地划过了一抹莞尔而又玩味的诡秘弧度。

一个五年未出桫椤之林却武功高强的玉子祁,一个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却知晓一切的月无暇,这个上京,还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可还满意你看到的?”冷不丁地响起了一道幽凉的声音。

连枢微愣,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是属于盯着月拂敞开衣襟的状态,甚至还可以看见对方白皙如玉的胸膛,弯唇灿烂地笑了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对方一番,摇着头启唇一字一句地道:“太过削瘦。”

其实不然。

虽然她能看见的只有月拂的锁骨和胸膛,但是还是能知道,月拂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般清瘦,至少,称不上削瘦。

不过,大概是从小身体不好,月拂整个人看上去就是那种病恹恹的羸弱样子,就连肤色,都像是常年不见太阳的那种苍白孱弱,给人的感觉就是身姿单薄而又削瘦。

闻言,月拂本就阴沉死寂如一滩死水的眸子再次沉冷了几分,凤目中流动着的冷光,带着说不出的危险,阴恻恻地开口,“烤乌鸦不够美味,看来本王可以试试其他的!”

连枢轻轻一笑,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这位爷虽然心狠手辣,但若是真的想动手,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废话,那个时候才是最为恐怖,只怕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自信,月拂不会对她如何。

或者是因为连月两府之间的交情,或者是……因为那个不知名的人。

连枢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夜色朦胧,方才皎洁如水的淡银色月华已经渐渐敛去,天色是那种幽幽暗暗的。

“夜深了!”连枢缓缓起身,看了一眼月拂,“月王爷若是无事,本世子也该回去了。”说完之后,也侧眸看了一眼那个有着墨色桔梗花的屏风,眼中神色有些莫测。

月拂躺在软榻之上,苍白削瘦的手有些随意地支着额头,唇边扬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当年父王与连王爷私交甚笃,若不是本王身体自幼病弱,月王府早些年便与连王府结下姻亲,那样算来,本王或许还要唤你一声大舅哥。”

大舅哥?!

邪魅若妖的精致容颜一时有些幽深莫测,唇角抽搐了几下,华丽清魅的声线都是凉凉的,“月王爷说笑了,别说当年婚约未曾定下,就算是定下了,没有成婚还一切都有变数。”

“本王自然知道,所以本王一直没有唤你大舅哥不是?”月拂占着莫名其妙的歪理,说地很是一本正经。

连枢:“……”

“不过纵然不喊大舅哥你我之间也无需那么生疏,不如,”月拂将手枕在脑后,歪着脑袋看着连枢,似是凝眉沉思了片刻,然后一勾唇,唇边有了些许弧度,“不如你唤我无暇,我唤你小枢儿好了。”

------题外话------

提前为你们解锁以后连枢小姐姐对月拂的称呼:阿拂!

然后月拂的内心:我是拒绝的!

隔壁就有一家人养了一条狗,名字也是阿福,虽然本王的拂比较高雅,可是,听上去是一样的!o{╥﹏╥}o

第79章 大舅哥

瞥了一眼依旧懒散地靠在软榻上的蓝衣少年,连枢除了最开始听到小枢儿时眉尖蹙了蹙,精致无暇的脸上并没有其他的任何表情,风轻云淡地道:“如果月王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能带点儿微薄的笑意,稍微真实一点,本世子或许会相信。”

与月拂见了三次,除了刚才骂那只乌鸦蠢东西的时候,对方无论是嗓音还是眸眼,那种幽幽的凉就没有一刻是敛去的。

唇边笑意敛去,苍白精致的面容恢复了那种静如死水的阴冷平板,就连眉宇间的阴郁之气都没有刻意隐藏,冷冷地开口,“天色晚了,连世子可以滚了!”

还真是任性啊!连枢在心中道。

不过并没有生气,看着月拂轻轻弯唇,依旧笑得绝艳生尘,“附送月王爷一句,对天穹那么感兴趣可是不太好,小心……引火zi fén!”最后四个字,一字一句极其玩味地吐出。

说完之后,也没有再看月拂,直接离开。

看着那道妖红色的背影,月拂阴冷的脸色一直有些难看。

“尜尜……”看见连枢离开,那只乌鸦语气一改刚才的委屈,叫唤地有些欢快,只剩下几根羽毛的翅膀欢脱地扑腾了几下,身子在空中摆动的弧度更大了。

滴溜溜的眼珠子像是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对着月拂一阵挤眉弄眼,看上去有些好笑。

看着那个秃了近一半的小东西摇头晃脑地摆来摆去,月拂难看的脸色滞了滞,有些无语。

然后就想起了这只乌鸦现在这幅又丑又滑稽的模样是因为谁之后,精致无暇的脸色又是一阵不好看,周身都散发着阴郁的冷气,对着乌鸦冷飕飕地道:“蠢东西,下次她再来了给本王咬死她。”

闻言,小乌鸦的身子抖了抖。

月拂一脸嫌弃,“墨鸦之王就你这样?没用的蠢东西。”

乌鸦:“……”

“你也不看看将它从天水族带回来之后你是怎么养着它的!”一道温温凉凉的清越嗓音从屏风后面缓缓传来,音质偏凉,似夏日晚风徐徐拂过,有些清淡,却称不上冷寒,是那种温润的幽凉。

说话的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

峨冠博带,长衫广袖,那人一袭雪青色衣衫,眉目如画,清和温雅,脸上的孱弱病态较之月拂更甚,是那种面无血色的苍白,近乎透明,但是,那双略微吊梢的狐狸眼,有些深邃静谧。

即使身子骨比月拂还有羸弱,但是却并不似月拂那种诡异死寂的阴冷苍白,甚至还可以从那种没有血色的脸上看到几分暖意,温和内敛。

还有一股子不太能亲近的轻柔。

“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它,还要怎么养着?”月拂瞅着那只羽毛参差不齐的乌鸦,话语里面,带着浓浓的嫌弃。

“所以它被你养成了宠物。”沈青辞声线凉凉淡淡地说道。

墨鸦本是世间性子最为狠烈的飞禽,骁勇善战,野性难驯,更遑论月拂手中的还是墨鸦之王,只是,大概从小被月拂从天水族抢了来,放在身边养了这么久,性子里的桀骜都被他给磨了个一干二净。

沈青辞坐在了刚才连枢坐着的椅子上,也抬眸看向了那只乌鸦。

不过,饶是刚才在屏风后面将月拂和连枢的对话听全了,知道这只乌鸦现状不太美观的沈青辞,在看见那羽毛杂乱无章,错落不齐的乌鸦耷拉着脑袋的灰头土脸样,沈青辞的唇角还是微微抽动了几分,温和内敛的眸子里面却多了几分氤氲的浅笑。

还真是兮兮会做的事情啊!

随即眸子轻转,落在了那扇敞开的雕花木窗之上,依稀可以看见,那道纤瘦的身影渐渐地旋成了一个点,泯灭在了苍茫夜色中。

看着沈青辞略带落寞的神色,月拂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凉声开口,“刚才躲在屏风后面不出来,现在在这里发呆出愣,本王花费那么大的周折将连枢请来月王府,就为了给你看她的背影?”

沈青辞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温凉的狐狸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苦涩,声音都有些低沉,“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似乎,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怯意。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

清和淡雅,温润内敛,除了唇线抿地有些紧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月拂慵慵懒懒地看了一眼沈青辞,漫不经心地说道:“当年的事情皆是身不由己,连枢那性子,也不像是会计较的人,但若是你一直踌躇犹豫不将事情讲明白,后果就真的难说了。”

沈青辞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看向月拂,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当年天穹的事情,还是查不到任何踪迹么?”

月拂神色难得认真了几分,坐正了身子,神色诡异而又苍白,夹带了几分幽冷,苍白的唇微启,缓缓地吐出四个字,“杳无音信。”

说完之后,直接看向沈青辞,“要不你直接去问连枢吧!”天穹那件事情,他都怀疑是被连枢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否则,何至于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任何踪迹。

似是想起什么,唇角充满诡谲地扬了扬。或许,还有一位知情人,寻绯墨。

沈青辞微微抿唇,看着月拂的眸子有些沁凉。

月拂忽地一笑,精致白皙的手托着光滑的下颚,一下一下地点着苍白的唇,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地看向沈青辞,伸出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眉梢眼角极尽玩味,“呐,青辞,你说我到底有没有机会唤你一声大舅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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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对喜欢的人好一点(上架求首订)

问出这句话之后,月拂冰冷狭长的凤目微微一眯,多了些许意味深长的兴趣。

其实,似乎那样也不错。

闻言,沈青辞则是眸眼淡淡地看了月拂一眼,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温温润润的,语调较之刚才再次偏凉了几分,连思索一下都不曾便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月拂冷哼一声,双腿交叠地搭在软榻一侧,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沈青辞,将语调拖长了几分,“话可别说的太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月拂撇了撇嘴,沉寂阴冷如潭的眸子添了一抹得意之色,就连眉梢,都挑高了几分,眉宇间的阴戾也消散了一些,“我跟你说,沐姑姑可是很喜欢我的。”

声音虽然依旧是幽幽冷冷的,不过,多少有几分浅薄的情绪。

还是难得地有点儿的小嘚瑟。

“我不介意她改嫁月王府。”沈青辞神色淡淡地看着月拂,语气平静地掷出这么一句话。

月拂一噎,眸子微瞠,然后语调和眼神都是凉凉地道:“你这句话如果被沈老头听到了,别说是你身体不好,就算你病到快死了,他都能打折你的腿!”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应该担心的是自己,你口中的沈老头指不定会拆了你的月王府。”沈青辞看着月拂,孱弱温和的容颜依旧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沈青辞,你也滚吧,老子不招待你了!”目光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内敛温和的青衣少年,月拂冷冷地道。

沈青辞不为所动,起身缓步走到了那台灯架面前,将被倒挂着吊了半晌都差不多习惯这个状态的乌鸦从上面解救下来。

“尜尜尜尜……尜尜尜尜……”乌鸦站在沈青辞的掌心,一会儿用羽毛稀疏的翅膀指指窗户,一会儿又指指月拂,一会儿又挥动爪子,一会儿扭动脖子,控诉而又委屈地诉说着。

“大白,闭嘴!”月拂懒懒地看了一眼,冷冷地掷出四个字。

蠢东西,还学会对着别人告状了!

不过,你告状也没用。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沈青辞一摊手,似是无可奈何又似是带着几分笑意,温温润润地道:“我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大白:“……”脑袋埋进翅膀,生无可恋。

“呵!”月拂一声冷笑,凉凉地看着沈青辞,声线都是幽幽寒寒的,“别将本王算在里面,让你没办法的只有连枢一人而已。”

然后看向了他手中的乌鸦,手指轻勾,语气旖旎危险,“蠢东西,过来!”

乌鸦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片刻,还是扑棱着翅膀不怎么平衡地飞到了月拂的手上,末了,还颇为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月拂的掌心,有几分讨好之意。

沈青辞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夜色升腾起了一抹雾气,温凉的眼眸,似乎都被雾气浸染了一般,氤氤氲氲的,有些幽深难测。

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云家被送去天穹的小公子么?”

“怎么了?”月拂抬了一下眸,不以为意。

“他应该快回来了。”沈青辞没有转身,鸦青色的墨发在夜明珠清亮的灯晕下,镀上了一层淡银色的光辉,夜风从窗户吹入,飘逸的长发轻拂,看上去有些唯美地不真切。

闻言,月拂本来就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揪扯着大白为数不多羽毛的手忽地一顿,目光深邃了几分,望向窗边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唇边扬起了一个幽冷的弧度,阴冷的眉眼愈加幽凉几分,似覆上了一层微薄的冰雪,“皇帝舅舅当年将他流放至天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他活着回来,如今怎么会松口?”

沈青辞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地开口,“连枢为他求情。”甚至都算不上求情,而是交易,捎带弥补当年将连枢送去天穹的亏欠吧!

月拂眉尖轻蹙,没有说话,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沉吟了片刻,细长的凤目微微一眯,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不过,云夙止来了也正好,当年的事情,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他被送走的时候太小了,对当年的事情未必知情。”沈青辞声音淡淡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而且,就算当年云将军有所察觉,为了他的安全起见,也不会将线索留在尚在襁褓里的云夙止身上。”

月拂倒是不怎么在意,顺手在藤蔓上摘了一片翠绿的叶子,放在手中慢慢地把玩,“这件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么一时半会。”

然后倏然危险地勾了勾唇,神色有些莫名诡异,阴冷地开口,“就算云夙止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只要他来了上京,就有的别人忙的,本王就不信,到时候将上京的水搅混了,还看不出什么端倪。”

沈青辞转过身,白皙孱弱的脸色在光晕之下显得愈加苍白,脸庞轮廓精致,线条优美,一双温凉的狐狸眼静静地看着抱着乌鸦的蓝衣男子,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偌大一个的房间,一室寂静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晚风拂入。

这个时候,正是夜半三更,晚风夹带着外面的雾气,湿润而又清凉。

月拂微微偏头,以手掩唇低咳了一声,然后似是一下子没止住一般,一连咳了几声。

就连脸色,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一片惨白。

没有一丝血色。

沈青辞微微蹙起了眉头,转身将敞开的窗户关上,上前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递给月拂。

待到月拂不再咳嗽的时候,沈青辞低头静静地看着他,淡声询问,“还要么?”

月拂将茶杯递给他,摇了摇头,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苍白无力的颓然,就连那种阴冷狠戾的气息都消散了几分。

“尜尜……”大白跳到了月拂的肩头上,用柔软的头顶一下一下地蹭着月拂光滑白皙的脖子,低低地叫唤了一声,似是在安慰一般。

月拂伸手轻拍了一下大白的翅膀,勾了勾唇,贯来阴冷沉寂的眸子绽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沈青辞低头看了一眼月拂半干中依旧带着水气的墨发,走到屏风后面拿了一条白色的软巾,走出来直接丢在了月拂的头上,嗓音温凉地开口,“把头发擦干。”

被软巾盖了一脸,月拂一把拽下软巾,脸色瞬间冷了几个度,偏头阴恻恻地看向沈青辞,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对方温温凉凉的声音再次传来,“迦若离开之前让我好好看着你,如果你不想到时候被她折腾,现在最好听话些。”

月拂:“……”

脸色不是很好地瞪着沈青辞。

然后一声冷嘲,“你什么时候那么听那个女人的话了?”

“刚刚。”沈青辞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抬了一下眼眸,看着那个虽然神色极其不爽不痛快却还是擦拭湿漉漉头发的月拂,沈青辞的眸眼,微不可见地沉了几分,难得的幽深莫测。

他和月拂,自幼相识,有着一起……求医问药的情谊。

数十年!

另一处,桫椤之林。

虽然已是夜深,房间里面的灯火却并未熄灭。

玉子祁着了一身淡白色的襦袍,身上披了一件镶银边的墨色披风,披风上面,用雪蓝色的上好丝线绣着精致繁复的木樨花纹,披风下一只修长瓷白的手,持着一册看上去颇为古旧的书卷。

玉子祁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微微泛黄的灯晕撒落在他的脸上,侧脸轮廓精致,线条优美,一缕细碎的墨发垂落在额前。

墨发之下,一张清雅如画的面容更是挑不出一星半点的瑕疵,犹如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一般。

当然,玉颜之上的情绪,也是极其浅淡,如山涧清泉般澄澈无澜的眸子,没有一丝细碎的涟漪。

白皙如玉的指尖捻着书角翻了一页,顺带着,将散落在身前的墨发拢了上去。

晚风拂入,一道墨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玉子祁面前。

“公子,连世子三更时分离开了连王府。”黑衣人的声音冷硬而又恭敬。

闻言,玉子祁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抬头,“去了哪里?”

黑衣人瞬间跪了下去,“属下办事不利,跟丢了,请公子责罚。”说到最后,黑衣人的声音都有些惭愧。

他本来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纨绔不化的王府世子,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他就被连世子给甩开了。

“你下去吧!”削薄的唇微启,清凉淡漠的声音缓缓溢出,似是想起了什么,玉子祁如画的眉眼极快地闪过一抹意味深长,末了,嗓音清淡地添了一句,“让怀砚过来一趟。”

“是。”黑衣人恭敬地回了一个字,然后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玉子祁操控着沉香木制的轮椅,走到了案几上烛火前,身姿清瘦,墨衣清华,一双眸子极美,澄澈如泉,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却并非是那种天真无邪,而是平静无澜,淡然无波地看着面前的烛火。

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取过一旁的小剪刀,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灯芯,然后“咔嚓”一声,将灯芯剪掉了一小截。

幽幽的烛光,更加明亮了。

就连地上颀长的影子,都在那一瞬间稍稍清晰浓重清晰了几分。

放下手中精致的小剪刀,玉子祁淡淡地看着在夜风中跳跃的烛火,漂亮的眸中,氤氲的眸色幽幽流转,唇角的弧度有些幽深难测。

他知道连枢去了那里。

不出意外的话,是月王府。

“叩叩叩!”外面响起了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进来。”

话音刚落,一身淡白色锦衣的怀砚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随之涌入的,还有外面夹带着雾气的微凉夜风。

转身将门关好,怀砚才走到玉子祁身边,低声问道:“公子,发生了何事?”

“将剩下的两盒沉息给连枢送去。”玉子祁声音浅浅淡淡,甚至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习以为常,却让一旁的怀砚惊地呆了呆。

许久,回过神来才一脸难言复杂地看着轮椅之上清贵矜华的绝色少年,不确定地重复问了一声,“公子,将沉息送去连王府给连世子?”

“怎么,有问题?”玉子祁连眸子都没有侧一下,云淡风轻地反问。

怀砚:“……”

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有很大的问题。

沉息是世间最好的香料,千年沉香木精制而成,千百根上好的沉香木料也未必能出一盒沉息,具有安神静心的作用,最重要的是,沉息虽然传自青垅姜家,但因为沉息制作过程极其复杂,这么多年,姜家能制出沉息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放眼世间,也就只有那位姜家小姐一人而已。

是以,沉息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就连公子这里,也不过三盒。

当初便是如烟小姐暗示性地表明自己夜间无法安睡询问公子这里有没有什么可凝神安睡的香料,公子都没有将沉息给她。

现在竟然送给那个和公子一直不太对付的连世子?!而且一送就送两盒。

这那里没有问题了?!太有问题了好不好!

怀砚看着玉子祁,神色有些奇怪莫测。

他发现,自从连世子从天穹回来之后,自家公子就越来越奇怪了。

净做些不像自己风格的事情!

“嗯。”玉子祁淡淡地掷出一个字。

沉默犹豫了半晌,怀砚还是将自己心中最想问最好奇的问了出口,“公子,你……为什么对连世子这么好?”说完之后,一脸殷切地看着对方。

明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仇敌兼情敌,怎么也不该是这种相处方式啊!

“对喜欢的人好一点,不是很应该的事情么?”玉子祁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怀砚,话语幽幽地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玉子祁漂亮的凤眸中,闪过一道细碎的流光,灿若星辰,就连削薄的唇,都微微一扬,勾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闻言,怀砚一个没站稳,脚下踉跄了几步,幸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一旁的案几才不至于狼狈地摔倒在地,贯来冷漠的俊脸,此刻写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犀利的星眸瞪地极大,张了张嘴,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玉子祁。

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听错了吧?!

肯定是听错了!

就算没听错,也肯定是理解错了公子的意思。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怀砚自顾自地说道:“公子,你是不是知道连世子喜欢男子,所以才想着对他好一点,让他倾心于你,然后再抛弃他?”

怀砚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太对了。

但是,说完之后,房间里面,一片静谧,没有一点儿动静。

怀砚这才看向玉子祁,正好对上玉子祁那种薄薄凉凉冷冷淡淡甚至还有几分说不上情绪的眸光。

怀砚甚至觉得,这目光,有点儿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让他有些不自在。

正想说话为自己辩驳一下,令人惊艳的声线再次在耳边响起,恍如玉碎,“下次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就每卷抄百遍!”

怀砚做事成熟稳重,平日里看上去挺冷漠的一个人,但是却喜欢看那些各种风花雪月的民间话本子。

怀砚:“……”

但是此刻他的重点却并不在誊抄百遍话本子之上,而是,公子这句话是不是间接说明了他喜欢连世子?

而且还是出自真心?!

怀砚的心情,相当地难以言说。自家公子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自己的死对头。

这让他忽然想起了那天连枢的话,难道公子对连世子真的是因恨生爱?!

不过,这样的恩怨情仇,还真是他无法理解的。也没见那个话本子里是这样写的啊!

“公子,连世子是男子。”沉默半晌,怀砚冒着可能要将那些话本子誊抄一千遍的风险冒死进谏,贯来冷漠的脸连神色复杂四个字都无法形容。

“然后呢?”玉子祁抬了抬眸,面色如常,语气清淡,一派月白风清。

“连世子以后会继承连王府,不可能会和男子在一起。”怀砚一本正经地看着玉子祁,认真地说道。别说公子要娶连世子,就算公子打算嫁,都不太可能。

莫说连王妃,陛下首先就不会同意。

更何况,连世子还有个未婚妻呢,这未婚妻还是公子的前未婚妻。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玉子祁唇线微微一扬,勾勒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就连漂亮的凤目中,都多了些许意味不明的幽深清芒。

怀砚还想再说些什么,玉子祁不经意侧了侧眸眼微凉地看了他一眼,怀砚到了唇边的话语倏然一改,“公子,夜深了,属下这就将沉息送去连王府。”

取了沉息,在离开之前,怀砚还看了一眼清黄色的灯晕之下,那道清癯颀长的身影,俊朗冷漠的脸上,一时间有些变幻莫测。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家公子这么个谪仙一样的人,竟然喜欢连世子!

连王府。

竹轩。

连枢依旧是刚才的妖红色锦衣,艳绝倾城,衣袖领口处,都用银墨色的丝线绣着小朵的罂粟花,此刻,她正坐在雕花木窗的窗沿上,背靠着窗柩一侧,一腿伸直抵着窗柩另一侧,另一条腿放在窗户外面随意地摆动着,绣着罂粟花纹的衣摆,也在空中来回晃动,划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窗外,是幽幽燃着的明亮烛火。

窗外,是月华微薄的苍茫夜色。

连枢神色慵懒地靠坐在窗户上,光辉撒落在她的身上,一半清光,一半幽暗,这两种极端鲜明的视觉之感错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明明暗暗之间,使得那道妖红色的身影看上去更加晦暗难明。

似乎,在那道清光的衬托下,看上去比全然处于阴暗的地方更加隐晦幽暗。

就连精致无暇的容颜,在淡薄的光晕之下,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朦胧诡异,似妖若魔,正邪难测。

怀砚再次潜入竹轩,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但是他并没有上前,而是在原地愣了许久。

眸眼之中,是无法掩饰的惊艳。

除却惊艳,便是几分难掩的震撼。

此刻的连枢,浑身充斥着孤绝迷离,就像是那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飘忽落寞,让他有些不忍上去打扰。

“玉子祁让你来做什么?”连枢微微偏头,手肘放在膝盖上,修长白皙的指撑着额头,嗓音妖娆之间有些漫不经心。

闻言,怀砚骤然回神,从一丛翠竹之后走了出来,对于连枢发现了他的事情,并没有意外之色。

这位连世子,也是个山水不显的狠角色。

怀砚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的连枢,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自家公子的话,冷漠的星眸浮现了一抹颇为怪异的光芒。

将心中那抹怪异压下之后,怀砚缓步上前,取出了两个精致的小木盒,“连世子,这是公子让我送过来的。”

“哦!”连枢妖魅的尾音幽幽地拖长了几分,挑着眉梢接过了递上前的两个小木盒,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玩笑口吻道:“不会是玉小七送给本世子的定情信物吧?”

怀砚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此刻却有些复杂。

可能吧,也许吧,大概吧!

随即心中又轻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是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家公子竟然会对这位张扬恣意,玩世不恭的连世子上了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怀砚觉得自己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明明以前公子和连世子也没有多少交集。

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小木盒的红衣少年,怀砚缓缓道:“连世子,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怀砚就先告退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问连世子觉得公子如何,有没有想嫁或者想娶公子。

怀砚离开之后,连枢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单手将敞开的木窗关上,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

幽幽淡淡的沉香清香缓缓弥散,不算浓郁,很好闻,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沉息?!”本就微挑的眉梢再次上挑了几分,眸眼之中流转着清矜幽魅的流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还真是出手大方啊!”

不过,连枢倒也没有客气,用小木舌添了一些沉息放在了小香炉中,沐浴之后,便也熄了灯休息。

不知是折腾到半夜休息太晚,亦或是沉息起了作用,待连枢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下午。

薄橙色的暖阳经过纱窗已经淡的微乎其微,没有任何刺眼的灼烈。

连枢缓缓起身,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却并不凌乱,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魅惑。

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揉了揉太阳穴,才掀开锦被赤足走了下来。

房间内室都铺了一层雪白的地毯,即使是在初春时节,赤足走在上面也不会太冷。

连枢刚穿好衣服,外面就响起了流风的声音,“世子,你醒了么?”

“嗯!”连枢应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刚醒,声音里面带了几分温软的慵懒。

然后,流风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伺候连枢洗漱完了之后,才缓缓开口,“世子,容家大公子中午就过来了,一直等在日沉阁,世子要见他么?”

连枢缓缓起身,“我去看看。”

“世子,那我将膳食摆去日沉阁?”流风看向连枢。

“嗯。”随着这一个字被掷出,连枢已经出了房间。

走过一个曲折的回廊,便到了日沉阁。

连枢进去的时候,容晞正背对房门趴在书桌上,一本书卷铺开摊放在他的脸上,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伸手拿开那本书卷,连枢翻开看了一下书上的内容,看了几页之后,殷红的唇微微抽搐了两下。

书卷泛黄的扉页上,描绘着细致图画,基本上都是两个男子缠在一起较为香艳的图。

“还挺细致!”似笑非笑地低声掷出四个字,然后将书卷丢到一边,看着阖着双目睡得正香的容晞,连枢有些阴险地弯了弯唇,绝美的丹凤眼中,潋滟眸光来回流转。

容晞是被一阵饭菜飘来的香味给弄醒的,睁开眼睛便看见坐在木桌前慢条斯理喝着粥的连枢。

没有抬头,依旧是伏在书案上,挑着眉梢看着连枢,“连世子,你这几天的生活很是丰富多彩啊,白天休息,夜间活动?”

夹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之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确实很丰富多彩!

当目光移到容晞的身上,连枢的唇勾起了一道漂亮而又诡异的弧度,邪魅清幽的眉眼,带了淡淡的笑意。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容晞有些狐疑,然后就扬唇龇牙一笑,自恋得意地道:“是不是本公子长得太美了?”长这么大,最让他自豪的就是他的脸。

“是挺美的。”连枢盯了他半晌,缓缓开口。

少年一身紫衣华服,身姿颀长,玉冠束发,确实是挺美的。

前提是……忽视对方脸上那只大花猫。

还是上了各种颜色的。

尤其是胡须,一根胡须都能是五颜六色。

再配上对方弯唇自认为很潇洒帅气地龇牙一笑,看上去就更加滑稽了。

容晞也不疑有他,很是自觉地坐到了连枢对面,“等了你那么久,我都等饿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估计能杀去你的房间。”

一看容晞的脸,连枢就有些想笑,为了不让容晞发现端倪,连枢只能控制自己不去看他。

用完不知道是午膳还是晚膳的膳食之后,流风走进来收拾桌子。

看见坐在椅子上悠闲淡定喝茶的容晞,流风手中的碗差点一个拿不稳,下意识地看向坐在窗边阳光底下晒着太阳的连枢,闷笑一声。

“怎么了?”容晞放下茶杯,看向流风。

“没事。”流风低头隐忍着笑意回答,然后收拾干净桌子之后,迅速地离开了房间。她敢肯定,那是自家世子的杰作!

沐浴在阳光之下,连枢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她又有些犯困了!

眸子微微一偏,看着容晞那张自带让人醒神的脸,唇角微微一弯,却还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闻言,容晞顿时来了兴致,拖着椅子坐在了连枢的身边,“今天是花神节的第二天,街上肯定很热闹,要不要一起去逛逛?这么多年,还真是有些想念繁华热闹的上京城!”

“不去。”连枢丝毫不带犹豫地拒绝。

“那你干嘛?”

“我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好好陪过母妃,今天陪她。”连枢姿态颇为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待翻到了最后一页,才将书丢给了容晞。

“你在看什么……”书字还没有说出口,容晞就看见了书册的内容,正是自己刚才看的那本书,甫一抬头,就对上了连枢怪异的目光。

容晞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本世子虽然容貌倾城,但是已经有未婚妻了,你别打我主意。”看着容晞,连枢淡淡地抛出一句话。

闻言,容晞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本公子喜欢的是女子,女子!”末了还特意强调了一番。

对上连枢狐疑的目光,容晞眉角青筋突突地跳动了几下,“这是容逸交给我的,不是本公子的。”

连枢只是笑着敷衍地点头。

最后,容晞冷着脸离开。

回去的路上,发现有不少人盯着自己看,容晞没好气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等他回去之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容逸揍一顿。

那些人瞬间噤声不语,做自己的事情。毕竟,这位容大公子也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得起的人。

“哟,这不是大哥么?”一位穿着藕色衣服的少年从另一条街缓步走了过来,挡在了容晞的面前,笑地有些不怀好意。

容晞眸眼微凉地看了一眼少年,“三弟有事么?”容家那些兄弟姐妹,除了容逸容乐和毓儿,他一个都不喜欢。

藕衣少年再次笑了笑,眸光看向容晞的脸,话语里面带了几分嘲讽,“怎么?大哥放着好好的容家不愿继承,这是打算改行唱戏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晞目光微微一沉,脸上的神色却依旧看不出任何改变。

“你……”

藕衣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惊喜的声音打断,“大哥,你不是去找连枢了么?怎么会在这……噗哈哈哈!”

看见容晞的背影,容逸飞快地小跑上前,在看见容晞面容的瞬间,到了唇边的话语顿时变成了一阵大笑。

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容晞面容微冷了几分。

“大哥,你……什么时候有了这……这兴趣爱好?这只花猫还……还挺好看!”容逸笑地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搭在容晞的肩上,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控制不住笑意,说地断断续续的。

见到最爱惜自己容貌形象的大哥顶着一脸五彩缤纷的花猫在大街上转悠,绝对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啊!

容晞没有说话,只是阴恻恻地看着容逸。

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容逸瞬间敛去笑声,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但是,肩头依旧在不住地耸动着,足以看出对方憋笑憋得有多难受。

一旁的藕衣少年见状,唯恐天下不乱地冷笑着开口,“别说,大哥脸上的这只猫,确实挺好看,颜色还五彩缤纷,喜庆!”

眼中却是极快地闪过一抹阴狠之意。

容晞被罚去地涯五年,大家都以为他回不来,一直将二哥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可是,容晞一回来就什么都变了,明明二哥那么优秀,却因为不是嫡出,就要将一切拱手相让么?

凭什么?!

“本公子长得好看,自然怎么样都好看,不像三弟,长得磕碜就算了,还整天耷拉着脸,”然后唇角讥诮地扬了扬,拖长了语调极其挑衅地掷出了两个字,“晦气!”

“你……”藕衣少年神色愤怒地瞪着容晞。

“容策,你呢,有这个在这儿找麻烦的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府找容卿合计一下,最好将你们以前做过的事情给我拾掇干净,痕迹抹了去,若是让本公子逮住了一点儿尾巴,事情可就不像上次那么好解决了!”容晞说地极慢,甚至话语里面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却无端令人背脊发凉。

容策心中微微一寒,依旧梗着脖子道:“好解决?赵姨娘疯了,梅姨娘被逼自尽,这就是大哥口中的好解决?”

容晞低低一笑,脸上的花猫依旧滑稽可爱,但是,那双稍稍扬起的桃花眼中,多了一抹玩味,薄唇微启,幽幽地开口,“借连枢一句话,自尽,那不是世间最愉快的死法么?”旋即语调微微一转,邪佞冷酷十足,“所以,如果三弟被我发现做了什么不该做了,也许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容策瞪了容晞半天,最后败下阵来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容逸站在容晞身后,还踮了踮脚看着那道负气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三哥会纠缠地久一点呢!”平日里耀武扬威贯了,谁知道在大哥面前也是个纸糊的,不过,就大哥处理毓儿那件事情的手段,也不怪三哥害怕。

便是他,都觉得大哥确实手段狠辣了一些!

容晞偏头有些嫌弃地看了容逸一眼,“容策和你一样,不足为惧,都是没用的花架子!”倒是容卿,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没用的花架子之一的容逸:“……”他那里是花架子了,明明就很强好不好?!他只是不想和他们计较而已。

在容逸无语的时候,容晞已经转身离开。

“大哥,你去干什么?你等等我!”容逸连忙追了上去。

连枢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依旧窝在日沉阁的窗边晒太阳,悠闲而又惬意。

未多时,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阴沉着一张脸的容晞站在门口,对着连枢怒目而视,“连枢!”着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他竟然就这样顶着那么一只幼稚到了极点的花猫脸走了出去。

还被那么多人围观!

连枢双手撑着脸,细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扬了几分,“你再不来,我等你等地都快睡着了!”削薄的唇微启,嗓音依旧是那种妖妖的魅,还带着些许慵懒,很是好听。

容晞怒极反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有些阴恻恻地看着她,“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连枢闲闲地摆了摆手,“我不怪你。”然后神色狎昵地扬了扬唇,“容大公子,这滋味儿可还好?话说起来,这还是当年你的想法呢!”

就在容晞刚想动手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容逸有些局促紧张的声音,“连……连王妃,您怎么来了?”

容晞:“……”

连王府有一条不成文的铁律,不能动手,尤其是不能当着连王妃的面。

否则,后果都不会太美妙。

“容家小子,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连枢不在吗?”苏沐看见站在外面的容逸,神色有些奇怪。

容逸放在身侧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搓了几下,“连……连王妃,连枢和……和大哥在里面聊天。”在苏沐的注视下,容逸的声音都有些莫名其妙地拘束,说话都不太利索。

自从上次看见连王妃这么一个长相斯文秀气的人直接一手拎着大哥一手拎着四殿下将他们丢出了连王府,他每次看见她都有些犯怵。

总感觉做错了什么事情就会被拎着丢出去。

苏沐看了一眼紧张到连手都不知道怎么安放的容逸,神色有些微微的郁闷,在经过容逸的时候看向身侧的陆管家,“我很可怕么?”

陆管家神色顿了一下,“……王妃很和善!”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不生气发怒动手的时候很和善。

苏沐比较满意陆管家的回答,秀致柔和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款步走进了房间。

“连王妃。”容晞看见苏沐,礼貌地喊了一声。

俊美无俦的脸上,那只醒目夺目的猫脸依旧存在,甚至因为容晞此刻淡然的目光,五颜六色的小猫看上去都有些乖巧。

看见容晞的脸,苏沐瞬间一愣,有些错愕,然后就是那种似是有些想笑但是碍于自己长辈的身份又不好放声大笑,只能隐忍着装作一本正经还不太像地问,“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已经在意过了,容晞现在倒是挺平静的,神色淡淡地看着苏沐,缓缓开口,“连王妃,您想笑就笑吧,别憋着,对身体不好。”

------题外话------

接下来,玉小公子要正是开始追妻之路了!么么哒!

第81章 有人知道你是女子?(二更)

别人或许不太清楚这位连王妃的性子,但他好歹和连枢在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和连王妃的接触不在少数,对方可不是上京那些雍容华贵的世家夫人,相较于她们的中规中矩墨守成规,连王妃就显得太不拘一格随心所欲了。

当年他和连枢还有南宫楚三人第一次去赌场,就是在连王妃的带领下。

大杀四方,半个赌场归入囊中,庄家都要出面留人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仅让他们离开,甚至连他们的身份都没有一点泄露。

听到容晞的话,苏沐再没有忍住地笑了起来,平日里还算威严沉静的气质荡然无存。

连枢看着苏沐,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梢,嘴角微勾,窗外柔和的暖阳落在了她的身上,将那双薄凉妖魅的眸子都浸染上了几分暖意。

苏沐笑够了之后,伸手轻拍了拍容晞的肩,声音还是带着几分笑意,“我本来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忍住,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再忍了。”

“我看您憋得辛苦。”容晞看着苏沐,嗓音轻缓却是真心实意地回答。

闻言,苏沐微愣了一下,然后又爽快地笑了笑,“你这孩子,倒是实诚。”然后眸子侧了侧,看向外面那个都不怎么敢进来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哪像容逸那小子,见了我连话都说不利索。”

让她都不由反思,自己当年是不是真的吓到容逸了?毕竟那个时候他才六岁。

听到自己的名字,容逸挺小心翼翼地伸了个脑袋进来,目光不知道看向房间里面的谁,反正就是极为不自然地问了一句,“有事么?”

容晞唇角微微一抽,“……没事。”他知道七弟怕连王妃,但是,没想到怕成了这个样子。

见容逸又将脑袋缩了回去,苏沐秀美的容颜一顿,眸子都微瞠了瞠,似是有些无语。她是会吃人么?

“呵呵!”连枢低低一笑,清越的嗓音带了些许妖魅邪肆,双手环胸缓缓上前。

背对着夕光,一袭如泣血的红衣看上去更加绝艳,地上不算很清晰的影子,都被拉长了几分,尤其那张精致无暇的面容,在身后微阳的映衬下,说不上是凉意还是暖意更多一些。

漂亮的眉梢稍稍上挑,本就狭长的丹凤眼眼尾扬了扬,殷红的薄唇微启,清清魅魅的嗓音还带着几分丝毫不加掩饰的戏谑,“母妃,容逸这是……敬而远之啊!”尤其是最后五个字,还故意拖长了尾音,狎昵十足。

苏沐:“……”

一旁向来不苟言笑的陆管家脸上多了些许笑意,沧桑的眸子浮现了一抹感慨,世子离京五年,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但是,和王妃的相处方式还是一如当初。

嘴上毫不留情,但是却是随和自然中还带着一点常人无法企及的暖。

虽然有时候王妃会被世子这种似笑非笑的语调说的哑口无言,比如现在。

“王妃,你不是准备了晚膳来唤世子一起用膳么?”正了正神色,陆管家对着苏沐道,缓解她的尴尬。

苏沐冷哼一声,不过却是站在原地看着连枢。

意思很明显。

连枢侧了下眸眼,看向容晞,“你要一起么?”

在苏沐看不到的地方,容晞狠狠地瞪了连枢一眼。连枢,这事我们没完!

不过,大概是因为脸上那只猫的存在,看上去一点都不凶。

容逸自然是不会留在连王府和苏沐一起用膳,他可能会连筷子都拿不稳,在容晞答应的时候就和苏沐告辞离开。

是以,在花神节的第二天,容晞和连枢二人那里都没有去,一起留在了连王府。

陪着苏沐用完晚膳,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漆黑如墨。

幽深的夜幕,仅有几颗零散的星子,稀稀疏疏地错落在天际。

容晞喝了茶之后,便也起身对苏沐告辞。

连枢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没有说话,眉间扬起了一丝耐人寻味。

容晞离开之后,苏沐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沉默了半晌之后,缓缓开口,“明天是花神节夜宴,陛下在皇宫设宴,陛下之前说让连兮一起出席,不过已经被我挡回去了。”

停顿了一下,苏沐的眸子微微沉了沉,“不过,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总归还会有第二次,一直借故推辞,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连王府的羲和公主,不可能一辈子病弱休养,不见外人。

修长如玉的指轻缓地摩挲着茶杯上精细的青花瓷纹,连枢抬眸看向苏沐,丹凤眼中流转着妖魅的光芒,“最干净利落的方法,让连王府的羲和公主病逝。”

“不行。”苏沐毫不犹豫地否定。

让小兮顶替她哥哥的身份以连王府世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中,她已经很是对不起她,如何再能将小兮的身份抹去,这样的话,她以后要怎么嫁人?!

“母妃,这是最好的方法。”连枢清魅的嗓音掺杂了一抹认真,缓缓开口,“这些年外人都只知道连王府有位羲和公主,体弱多病,但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她,她如果死了,一了百了。”

“我不同意。”苏沐坚持地道,“我可以不过问你做的一切事情,但是关于你说的这点,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了,我不会同意的,你想都不要想。”

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可以看见有一天小兮能够以自己的身份正大光明地活着,希望可以看见她找到自己的良人,嫁做人妇,而不是以连王府世子这个身份,一直活着。

所以这些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将无痕阁护地很好,只是为了给小兮留一条退路。

看着态度坚决的苏沐,连枢有些无奈。

对于十年前让她顶替哥哥身份这件事情,母妃一直觉得亏欠了她,这么多年,不管她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母妃也从来都是顺着她的意,唯独这件事情,不管她提过多少次,母妃都是丝毫不松口。

与苏沐对视许久,一声轻薄的叹息声溢出了殷红的唇瓣,连枢最后还是选择妥协,眸眼微敛,如鸦羽般长而卷翘的睫毛挡住了眼中氤氲莫测的幽光,声音淡淡地开口,“这件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必要的时候,让锦音易容出席。”

“好。”

沉默了片刻之后,苏沐走到连枢的身边,伸手眸眼复杂而又歉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从腰间取出了一支精致的发簪。

发簪由上好的血玉精雕细琢而成,通身赤红如血,剔透晶莹,玉身中隐约可见一缕不太明显的天青色,似天际流云一线。

发簪首端,是一朵九瓣红莲,赤红的花瓣,墨色的花蕊,在明亮的灯晕之下,红墨两色光泽流转,诡谲而又妖艳。

苏沐看着手中的玉簪,缓缓开口,“这是当年你出生的时候你父王为你刻下的玉簪,说是等你及笄的时候亲手送给你,可是,没多久他就抛下了我们,我当时就想着,他不能亲手送给你,我一定要在你及笄的那天为你戴上,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被送去了天穹,一去就是五年。”

“天穹那地方,我虽然没有去过,可是,却也听说过,被流放到那里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你去的时候才尚且没满十一岁,我就经常在想,你在那个地方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会不会有人欺负你,会不会想家,每次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一念成执,要守着你父王留下来的连王府,你也不会活地这么累,都是我的错,我……”

“母妃,别说了!”连枢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就像是透过雾气传来一般。

苏沐偏了偏头,眼眶已经是微微泛红,深吸了一口气,“小兮,你坐下。”

连枢顺从地坐了下来,殷红的薄唇抿了抿,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苏沐不知道从那里拿过了一把象牙梳子,走到连枢的身后,将她随意束起的墨发散了开来,为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墨发。

“这本来应该是你在及笄那天母妃为你做的事情,拖到了现在,对不起!”说之后三个字的时候,苏沐的声音都有些轻颤。

她的小兮,曾经她和羽恒说了要视如明珠掌心宝的小兮,可是,她竟然没有守护好她,让小兮吃了这么多苦。

就连女子一生中这么重要的及笄礼,都是她孤身一人在天穹度过。

大概是看出了苏沐心中所想,连枢淡淡地笑了笑,声音轻柔地安慰,“母妃,及笄那天,有人为我别簪。”

闻言,苏沐瞬间一愣,充满意外的声音还带了几分低低的鼻音,“天穹有人知道你是女子?”

连枢微微颔首,细长的丹凤眼中,眸色忽而加深了几分,幽深地没有一点亮光。

“云夙止?”苏沐试探地问出了一个名字。

连枢愣了一下,“不是。”

见连枢没有告知那人姓名的时候,苏沐也没有再问。她知道小兮在天穹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小兮若是不想说,她不会为难。

不过,知道有个人在她及笄那日陪着她,苏沐心中终究还是好受了一些。

苏沐的手很灵巧,不过片刻,便将连枢的墨发那支发簪束起,干净而又简单。

敛去眸中情绪走到了连枢面前,扬唇笑了笑,“我们小兮长得真好看,都可以谈婚论嫁了!”

连枢恢复了素日的那种懒散魅然,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苏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开玩笑地道:“母妃,我现在也已经在开始谈婚论嫁了,不是赐婚圣旨都下了么?”

苏沐虎着脸瞪了连枢一眼,“这能一样么?你是打算娶妻么?”然后又自顾自地低声喃喃,“看来下次我还要去找南宫振天算账,弄什么幺蛾子不好,偏偏给你赐婚。”

连枢弯唇一笑,绝艳生尘。

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晚风渐起,借着从房间里面撒落在外面的烛光,甚至还可以看见被风扬起的落叶。

连枢将手中早已经凉掉的茶盏放下,看向苏沐,淡声道:“母妃,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苏沐一眼,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母妃,这支发簪,我很喜欢!”

然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妖红色的身影在踏出房间的那一瞬,周身淡然的气息似乎在一瞬间骤然一变,魅然妖邪之外,说不出是无力更多一点还是狠辣更甚,细长的眸子,渐渐地浮现了一抹诡谲莫测的流光。

就连殷红的薄唇,都似染了鲜血一般,妖魅到了极致。

同时,唇瓣也是紧抿成一条线,薄凉而又孤绝。

不抹去连兮这个身份,她自然知道,母妃是在给她留退路,甚至不惜甘以整个连王府冒险。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瓷白如玉的手,连枢缓缓闭了闭眸。

只是,在天穹的这五年,她早已经切断了自己一切退路。

再,退无可退!

不知在夜色中待了多久,待身上妖红色的衣衫都沾了些许湿气之后,连枢才渐渐地将眸中情绪敛去,神色恢复如常。

第82章 夜宿竹轩

竹轩。

看着歪着身子靠在木椅上的潋滟身影,连枢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连眸子都没有抬一下直接越过对方走到了桌子另一张椅子上。

神色之间,除了魅然之外,没有一丝刚才的异样。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我出现在这里?”容晞依旧是刚才那身潋滟的紫色锦服,缓缓开口。

连枢随手拿过一本书卷,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头也不抬地道:“你都没有说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怎么会离开?”

容晞顿了一下,似是来了兴趣,“诶,你怎么知道我有目的的?”

连枢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报复心强。”

“关这什么事?”说完之后才发现了不对劲,语气不满地开口,“喂喂,本公子报复心那里强了?你趁我睡觉的时候捉弄我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所以我才说你有目的啊,”削薄的唇微微一弯,语气悠悠地有几分欠扁,“你,有求于我。”

不然的话,她今天给容晞画了个花猫,依着这位爱惜容貌的性子,在她刚才进竹轩的时候迎上来的估计就是容晞的拳脚了。

容晞深吸了一口气,眸眼凉凉地看着连枢。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连枢对他很是了解。

他确实有事情需要连枢帮忙。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本世子帮忙?”绝魅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启唇闲闲淡淡地问。

容晞沉默了片刻,潇洒风流的俊脸神色认真了几分,缓缓开口,“连王府比较简单,我想让毓儿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闻言,连枢沉了沉眉,嗓音里面有着清幽如初的妖魅,“容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轻叹了一口气,容晞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冷芒之意,“暂时还没,不过我初初回来,那些叔伯兄弟少不了人暗中有些小动作,毓儿心智不全,我担心到时候有人会对她动手。”

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地跟在容毓身边,至于容逸,那家伙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容毓先离开容府比较好。

“你要借此整顿肃清容府?”与连王府不一样,容家子嗣众多,还是一些偏房旁支,容晞虽然是容家大公子,嫡长子,但是,这些年因为常年被困地涯,容家有意培养了其他几位继承人,现在容晞回来,便成了那些人最大的绊脚石,他们未必不会暗中使些小手段,看来,容晞是想将计就计。

容晞点头,笑地潇洒倜傥,脸上都带了浅浅的笑意,“看来还是连枢最为知我。”

“既然如此,改日找个由头时间,你将容毓送过来便是。”说完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换了环境,容毓会不会不习惯?”毕竟,容毓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这个倒没事,我已经和毓儿商量好了。”今天上午他可是在容府和毓儿商量了大半天,对方才同意。

连枢歪头看着容晞,薄唇扬起了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弧度,似笑非笑地开口,“所以你只是来通知我一声是么?”

容晞笑地非常自豪,“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那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这样的条件你肯定会答应不是?”

看着笑地开怀的容晞,连枢也忽而一笑,细长邪魅的丹凤眼中,有些幽幽的诡异,一只手摩挲着光滑如玉的下巴,另一只手捏着书卷一角,风马牛不相及地问,“我的画功如何?”

容晞脸上的笑容一滞,瞬间防备地看着连枢,“你想干什么?”

半刻钟之后。

“转过来吧,房间里面只有我一个,这都是我画上去的,还藏着掖着呢!”连枢看着面前那道颀长的紫色身影,勾着唇角道。

容晞本来背对着连枢,听到连枢的话转了过来,俊美的脸上不再是五颜六色的花猫,而是一连串的辛夷花,额头,脸颊,下巴,甚至连鼻尖上都有,还被连枢染上了颜色。

有点儿好看!

百花之中,一双光泽滢滢的桃花眼正狠狠地瞪着连枢,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连枢,你最好祈祷下次不会落在我手里,不然你就完了!”

连枢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毛笔,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地放在一旁椅子扶手上,慵懒散漫地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就连声音,都是那种懒懒散散的魅,“本世子如果想要折腾你就该是让你现在出去转悠一圈,让他们看看今晚到底谁才是花神。”

今天是花神节的第二天,祀神,还有花神女坐在缀满鲜花的车轿在街上游行,这才是真正的热闹。

容家大公子要是现在这幅模样出去……

想到那个场景,连枢轻啧了一声。

那估计明天满城的谈资都是他。

不过连枢没有想到的是,即使今天没有出去,明天满城的饭后谈资依旧是容晞,还有一个……她。

“肯定得是本公子啊!”容晞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信,甚至都忘记了连枢在自己脸上画了一脸辛夷花的事情。

“那你出去走一圈?”连枢斜眼看着对方。

“连枢,你别太过分了啊!”容晞瞪了回去,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容晞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还和毓儿说了,明未忧会经常来连王府,你到时候有空也将明未忧接来连王府吧!”

“我就说你刚才怎么连反抗一下都没有,感情在这里等着我呢!”连枢削薄的唇微扬,漫不经心地开口。

“连世子,你今天好歹画了本公子两回,你觉得换做其他人,现在还活着么?”容晞起身坐在了连枢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越过她放在了靠背上,勾着唇角笑地有些肆意妄为。

看着对方精致无暇的面容,容晞忽然生出了想要伸手去捏捏连枢脸颊的冲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纳闷地开口,“连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妹妹呢!”

“整个上京见过她的也没几个。”连枢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容晞凑近了几分,盯着连枢的脸看了半晌,桃花眼中带了一抹潋滟的浅笑,说不出是痞气还是潇洒地道:“哥哥都长得这么好看,妹妹肯定也不差,要不哪天带我去见见?”

修长如竹的指抵在了容晞的脑袋上戳离了一些,连枢的声线都是在魅然之余都是凉凉的,“离我远一点。”然后侧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望向丝毫没有离开意图的某人,“夜深了,你还不回去么?”

“你要干嘛?”容晞冷哼一声。

“休息。”

“你不是昼伏夜出么?现在是晚上。”容晞嘲了一声。

见连枢打算转身离开回房,容晞忽然开口,“我今天要在你这里睡觉。”

泣血的身影一顿,连枢挑了下眉梢。

“你这里又不是没有房间,我今天折腾地太累了,懒得回去,先去洗漱睡觉了!”说完之后,连枢就看着对方打着哈欠离开了前厅,还挺轻车熟路地进了偏苑的房间。

连枢:“……”

在原地颇为无语地站立了片刻,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想到明天晚上的宫宴,白皙若瓷的手揉了揉眉角,漂亮若星辰的丹凤眼中,似悄无声息地凝聚了一层墨色,墨色之间却又有一抹冷然的玩味一闪而逝。

翌日,清晨。

容家大公子容晞在连王府竹轩留宿之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若是寻常朋友,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值得关注,但是上京之人都清楚地知道,当年连世子被流放至天穹其中就有容家大公子的手笔,不过,五年归来之后,两个人之间相处起来毫无芥蒂,不由让那些人猜测当年宫宴一事的真正原因,尚且没有猜出个所以然,又听到了容晞留宿竹轩一事,竹轩是连世子的居所,别说留宿,一般人连进去都不行。

而且,大家都知道,那位恣意妄为,张扬无忌的连世子,可是当众承认过自己喜欢男子的,也就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素日和容家大公子关系那么好,不由让所有人都往那个方面去想。

一个容家嫡出继承人,一个是连王府唯一世子,这两人……

便是那些坊间百姓,此刻在提及这两人时,神色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暧昧。

玉府,桫椤之林。

晨曦未起,东方只有一抹淡淡的浮白。

木樨花下,玉子祁披着一件藏蓝色的绣云纹的披风,披风连扣在双肩,露出了里面一袭染了墨的长袍,袍角垂地,几片淡青色的木樨花瓣拂落在上面,拖沓出了一片逶迤惊艳。

玉子祁神色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摆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青玉镶边的矮脚案几,上面放置了一套精致华贵的茶具。

玉质上乘玉纹细腻的白玉茶壶上,几点墨色勾勒出了一副清雅山水之画,一旁是同套的茶杯,还有一个放茶叶的圆形玉筒,玉盖微侧,一柄细长的小木勺倒放在玉盖之上。

一只骨节匀称,修长白皙的手提住了茶壶,如竹节一般的食指轻按住茶壶盖,手腕微微一倾,清茶自细长的茶壶嘴流出,本来仅有木樨花幽香的地方,瞬间带上了一缕浅浅的茶香。

刚刚端起茶杯,一道白色的身影便从另一侧走了过来,甚至连步子,都有些急。

玉子祁清清淡淡地抬了一下泉眸。

“公子。”怀砚在玉子祁面前站立,俊朗冷漠的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嗯?”削薄的唇微启,溢出了一个浅薄的

沉默了半晌之后,怀砚才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语速非常之快地开口,“公子,昨天容家大公子在竹轩一夜未归,今晨上京大街小巷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情。”

第83章 玉小七啊!

玉子祁唇线抿了抿,清澈无澜的眼眸中,微不可见地浮起了一抹涟漪。

“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沉默了片刻之后,玉子祁缓缓问。

“……容家三公子,容策。”

“呵!”玉子祁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清雅薄凉的声音带了一缕幽幽的嘲讽,“容策还没有这个能力窥探容晞的事情,更何况,若是容晞有意想要拦截,这个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公子的意思,容家大公子是故意的?”怀砚也不傻,立马就猜出了容晞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整肃容府。”玉子祁缓缓吐出四个字。

在说话的时候,握着茶杯的手却是微微一紧,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有些微烫,但是,他的心却忽然有些凉。

容晞离京五年,现在的容家,必定不是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容晞这样做,或许是故意牵扯上连王府,或许只是将计就计。

但是,以连枢的能力,对这件事情,不可能不知情,可是,他对容晞的态度是放任自流,甚至是默许了的。

否则,连枢若是出手阻止,事情绝对不可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五年前的事情,他对容晞,就如此没有丝毫芥蒂么?!

五年前他就看不透连枢对容晞是何种态度,现在,依旧看不透。

如翎羽的睫毛轻轻敛动,眸子里面,说不出是墨色还是黯然在缓缓流动。

旋即,削薄地恰到好处的唇不可察地勾勒除了一道冰冷的弧度,澈然如水的泉眸微微一眯,凉薄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不过,既然还有时间去连王府,容晞看来还是太闲了!”

怀砚站在一侧,静默不语。

修长的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茶杯上的细致纹络,面容依旧是清矜如玉,唇角的弧度染上了一抹似笑非笑,语调幽然地开口,“去看看容卿想做什么,必要的时候,暗中帮衬着些!”

怀砚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他收到这个消息就知道,公子就算不会着手对付容家大公子,也会暗中给他使绊子,果不其然。

不过,帮衬容卿啊,容家大公子以后估计有得忙了!

怀砚忽然有些同情容晞。

将主意打到谁身上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连世子?!公子这么多年无欲无求,好不容易看上个人,虽然对方是男子,可是,很明显公子也是不会轻易放弃!

轻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洇染了红霞的天际,似乎还有一抹淡淡的曦白,漂亮的眼中,扬起了一抹细碎的流光,薄唇微启,“今天天气不错。”然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几上,“去准备马车吧!”

“……公子要出去?”怀砚愣了一下,问。

清癯颀长的身影半靠在轮椅上,白皙修长的手支着额头,“闲来无事,便去雪客喝茶吧!”

怀砚:“……”

公子,你只是想见连世子吧!

连世子身上还顶着御赐婚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连世子今日少不得要进宫一趟,而雪客,恰是连王府到皇宫的必经之地。

此时,连王府。

叶公公一身宝蓝色的太监常服,坐在前厅,默默地看着主座上的苏沐。

“连王妃,陛下下旨让世子即刻进宫。”

面上神色恭敬还带着几分浅笑,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怎么来连王府传话这么个差事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陛下这次是相当生气。

苏沐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另一只手微叩着茶盖,轻吹了几下,动作优雅地喝了茶才抬眸看向叶公公,“陛下这次又让连枢进宫作甚?”

叶公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怪异,唇角都抽动了几下,心中无奈:连王妃,就算是明知故问也不带您这样的,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您竟然能一本正经地装作不知道?!

不过,无奈归无奈,人连王妃既然装作不知情,那他也就只有解释一番了。

“容家大公子容晞昨夜留在了连世子的居处一夜未出,这件事情被有心人给传了出去,如今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

叶公公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苏沐打断,“那又如何,连枢和容晞关系素来交好,一夜相谈甚欢有何不可?再说了,竹轩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连世子毕竟与安家大小姐有婚约在身,还是陛下和太后御赐,前几天三笙阁一事已经让安家落了面子,皇后一大早求见陛下就是为了求陛下收回成命,但是都被陛下给挡了回去。”

“既然挡了回去还召连枢进宫干什么?”苏沐不以为意地开口。

叶公公斟酌了一下,悄悄地看了一眼主座上喝茶的青衣女子,缓缓道:“坊间还有有些关于连世子的传言,陛下若是不管不顾在安家那边不好给个交代!”

至于这个传言,自然是指连枢喜欢男子有断袖之癖的事。

闻言,苏沐的脸色瞬间不太好看。连枢是女子,若真的有了心上人自然该是男子,怎么就成有断袖之癖了?!再说了,她的女儿,她都舍不得说半句,何时轮的上别人说三道四了!

而一旁最会察言观色的叶公公见状,心中也是有些惴惴。

苏沐冷着脸正要说话的时候,一袭妖红的连枢缓步走了过来。

“母妃。”轻娆的嗓音淡淡的,打算了苏沐要说的话。

“你怎么过来了?”看见连枢,苏沐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听说宫里来人了,我来看看。”然后眸子一偏,落在了叶公公的身上,精致绝美的容色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地打招呼,“叶公公。”

“老奴见过连世子。”叶公公行礼。

“进宫吧,晚了你也不好复命。”淡淡的一句话,表明了她知道前厅发生的一切事情。

叶公公松了一口气,“多谢连世子体恤。”他差点以为会像上次一样。

皇宫。

清心殿。

南宫振天一身明黄的龙袍,看着站在殿中央的红衣少年,威严的脸上神色简直冷冽到了极点。

“连枢,你倒是好的很,你看看外面传言传成了什么样子!”目光沉沉地盯着连枢看了许久,南宫振天才冷声开口。

“朕前几天才说过让你安分一点,你都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南宫振天直接将手边的奏折丢向了连枢,直接砸在了她的脚边,就连语气,都在一瞬之间一沉再沉,怒气显露无疑。

“连枢不敢。”抬头看着南宫振天,连枢缓缓掷出四个字。

不算恭敬,不显卑微,态度不卑不亢。

“你不敢?你连月拂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子都敢调戏,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见连枢这样的态度,南宫振天瞬间想起了另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心下更怒。

“不敢违逆母妃。”连枢倒是很快地接下了这句话,不假思索。

南宫振天一噎,冷着脸瞪了连枢半晌,“不敢违逆你母妃?你母妃那件事情不是顺着你的意来,朕看她就是慈母多败儿,才养出你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混账玩意儿!”

然后似还是不解气地瞪了连枢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开口,“你看看你父王,铁骨铮铮,皓月风清,你就算是不能继承你父王的风骨为他争口气至少也不能辱没了连王府的名声吧!”

连枢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么多年,该辱没的也辱没地差不多了,陛下你这话我耳朵都快听地起茧子了!”

见连枢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南宫振天气不打一处来,又摔了一本奏章在连枢脚边,怒道:“滚滚滚,若不是看在你父王母妃的面上,朕还愿意管你!”然后又不解气地嫌弃道了一句,“赶紧给朕滚远一点,省的在这里碍眼!”

连枢低头,扬了扬唇角,“连枢告退!”说完之后大步转身走了出去。

清心殿外,见连枢这么快就走了出来,叶公公有些诧异,“连世子,您没事吧?”毕竟,他去连王府的时候陛下那可差不多是雷霆之怒啊!

“本世子能有什么事!”连枢挑了挑眉梢,微微一笑,有一种绝艳众生的魅惑,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公公一眼,“倒是叶公公,现在最好不要进去。”

叶公公心头忽然一跳,还没有细想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了一句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叶凃海,给朕滚进来!”

连枢对着叶公公勾了勾唇,给了对方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越过他离开。

叶公公:“……”

皇宫之外,流风回雪看见连枢安然无恙地出来,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世子,现在是回府么?”待连枢上了马车,回雪清冷的嗓音传来。

“嗯。”马车里面,溢出了一道清魅的音。

马车在行至雪客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还不待连枢问话,一道冷漠刻板的声音已然传来,“连世子,我家公子有请!”

透过被卷起的竹帘,连枢可以看见站在马车边上的怀砚,有些意外地挑了挑魅色丛生的丹凤眼,薄唇幽幽地溢出四个字,“玉小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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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是阿九的朋友,阿九这两天考研,电脑和存稿都交给了我,今天的已经更新完毕!

第84章 当年答应你的!

艳治绝伦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唇角微微一弯,伸手挑开藏青色的马车车帘,妖红色的身影从里面探了出来。

红衣,雪肤,墨发,精致漂亮的眉眼带着一缕幽幽的邪气。

似笑非笑之间,给人一种惊惑交加的绝艳魅世。

令人移不开眼。

“世子。”回雪蹙了蹙眉,清冷的声音有些低沉,如雪沁凉的眸子里面似是不太赞同。

“无妨!”连枢薄唇一启,缓缓掷出了两个清清魅魅的字,然后侧眸看了一眼流风回雪,淡声吩咐,“你们先回去吧。”

“世子,我和回雪还是在这里等你吧!”一旁静默不语的流风也是不太放心地开口。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也知道世子和那位玉家小公子之间,关系不太好。

怀砚:“……”

冷漠的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无奈。

“不用,晚些时候玉小七会送我回去。”停顿了一下,便又淡淡地添了一句,“我若是一直没回府母妃肯定会担心,你们回去告诉她,就说我没事。”

“是。”流风回雪应答一声,然后坐在了马车车架上,驱使马车离开。

“连世子,请随我来!”怀砚收回目光,在前面带路。

连枢随后跟了上去。

雪客虽然只是一家茶肆,但是里面的布置却是极其风雅离俗,里面的一切陈设布置,都是用那种原木色的木材。与其他规格的茶肆不一样,雪客利用榫卯原理将一楼用各种雕花镂空木材隔成了九曲回廊的空间,每个迂回的地方,都摆放了一张桌子,顺着九曲回廊,还有一道小木水渠。

木制水渠中的水流并不湍急,甚至可以说是流地很慢,但是在这样一个内室,还设有这个,颇有几分曲水流觞的意思,再加上这里格局,使得整个雪客都风雅了不少。

怀砚并没有在一楼停留,越往上,来往的人越是少数,布局也愈加清雅别致。

而怀砚,而是领着连枢直接去了四楼。

北面最为幽静的雅间,临水而居。

怀砚伸手轻叩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开,“公子,连世子来了!”

连枢唇角狎昵地一勾,缓步走了进去。

怀砚在转身离开之前还将房门给顺手带上了。

干净简单却处处透着奢华的雅间内,只剩下两道颀长的身影。

玉子祁穿了一身似淬染了墨的锦衣,坐在雕花木窗前的轮椅上,修美如竹的指骨中握着一支细长的白玉狼毫毛笔,另一只手,提着一盏着墨未完的莲花灯盏。

连枢一袭妖红的衣衫,颜色艳丽,似乎下一刻就能泣出血来,配上那张精致中带着邪魅的容颜,绝艳倾城不过如是。

掀开碧玉浮白的水晶珠帘,连枢从外间走进了里室。

珠帘在落下的那一瞬间,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清瓷之音。

泠泠作响,很是好听。

玉子祁抬眸,凤眸稍微侧了一下看向站在水晶珠帘前的连枢,清雅绝尘的面容淡漠如水,双眸中的神色有些淡,就连声线也是清寡地很,“连世子归京不过数日,已然成为上京风云人物!”

清越的尾音,稍稍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有些不易察觉的嘲。

连枢亦是看向那道清癯的墨色身影,薄唇有些凛冽地一勾,面上却浮现了一抹幽魅的笑,“若是玉小七你想,本世子自然也是可以帮你的。”

玉子祁意味不明地低低一笑,同样意味不明地看着连枢,“再来一次留宿竹轩?”

连枢双手环胸,慵慵懒懒地靠在一侧光滑如镜的木柱上,“或者桫椤之林?”

就连声音,都是那种淡淡的反问。

“连世子这般,是打算坐实了断袖之名么?”

“有何不可呢!”连枢不以为意地回道,然后盯着玉子祁清矜淡漠的绝世容颜看了许久,“再说了,本世子也确实对男子更为感兴趣,这断袖之名坐实与否总归都没得跑。”

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修长笔直的腿一迈,缓步走到了玉子祁的面前,妖妖娆娆地开口,“而且玉小公子应该不会不知道本世子会背上这个名声是因为谁吧?”

毕竟,她身上这个断袖之名的开端,就是因为玉子祁。

因为五年前她对玉子祁的求而不得。

“子祁甚感荣焉!”玉子祁对上连枢的眼眸,缓缓吐出六个字。

至少,说明连枢对他有求不是?!

而不是现在这样,连他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连枢到底是以何种态度在对待他。

朋友,不是;敌人,不像。

他甚至连见连枢一面,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连枢大概是没有想到玉子祁会如此回答,愣了一下。

正巧玉子祁眸光也有些轻滞。

两个人就这样互愣着,眸光连撞在一起都不曾,却是同样地微愣。

一个人回过神似乎是牵带着另一个人。

然后就是这样四目相对。

谁都没有说话。

连枢目光不经意之间流转,落在了玉子祁的手上描绘了一半墨莲的花灯上,想起了两天前送去桫椤之林的画像,本就微挑的眉再次玩味地挑了挑,有些不怀好意地问:“玉小公子对那日本世子送的回礼可还满意?”

玉子祁面色不变,连一丝波澜起伏都没有,“连世子这是在提醒子祁你还欠了我一个未婚妻么?”

“……所以玉小七你还是在惦记着我的未婚妻?”连枢目光幽幽地看着玉子祁,半晌才缓缓道。

玉子祁:“……”

默了半晌,玉子祁清澈的凤眸意味深长地看了连枢一眼,不过对方那个时候的注意力都在他手中的那个半成品花灯上,并没有看见那双漂亮的眸中,有一抹一闪而过的轻柔暖意。

片刻之间,神色已然恢复如常,轻轻淡淡的,如初春微凉的水。

“不是。”又是半晌之后,玉子祁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嗯?”连枢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不是弄得有些fā lèng,邪魅精致的脸上都带了一抹狐疑。

玉子祁看着连枢,唇角不是很明显地勾了勾,微不可见地绽出了一抹莞尔之色,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中未完成的花灯随手放在了一旁,神色在转合之间,已经是清淡如水。

连枢顿了一下也就明白了玉子祁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邪肆若妖的细长丹凤眼有几分邪气地挑了挑,然后从桌子下拖出了一张椅子,在玉子祁面前优雅落座,漫不经心地把玩腰间佩戴的玉珏。

玉珏呈现半月形,是较为温润的潋滟紫色,如琉璃一般,纯净无暇,光滑温润。

细细看上,甚至都能看清玉珏两端镌刻着极其繁复细致的花纹,似乎是开到极致的荼蘼。

而且,这枚玉珏,看上去更像是对玉,成对出现。

一般也有比较特殊的意义。

玉子祁侧眸看了连枢一眼,如泉的眸光在他瓷白如玉的手中那枚玉珏停留了片刻,就连眸光,都变得有些幽深难测。

“连世子这玉珏,倒是有些别致!”忽然,削薄的唇一启,玉子祁掷出了一句清清凉凉的话语,眼中的清芒看上去似乎也有了几分探究。

摩挲着玉珏的指微微一顿,连枢垂下眼睫,眼中的一切情绪都不可察,削薄的唇勾了勾,声音说不出是淡还是其他,“不过一枚玉珏,没什么不一样。”

随即漫不经心地看着玉子祁,漫不经心地问,“玉小公子什么时候对本世子的事情这么关心了?”

“从我觉得你欠我一个未婚妻开始。”玉子祁眸色淡淡,清矜隽雅的面容都可以称得上是气定神闲,话语淡淡地掷出了一句话。

连枢:“……”

两人都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五年前的事情,神色不咸不淡地谈了一些事情。

在连枢放下手中茶杯,即将离开的时候,玉小七手中的莲花灯盏不知道何时被他绘制完成,花灯之上,绘着一朵半开半合的墨莲。

沉默了半晌,玉子祁细长的凤目落在了连枢身上,似是没带半点情绪,又似是带了极为复杂的情绪,修长白皙的手提着花灯,递到了连枢的面前,嗓音洇染了一分说不出的深沉,“这是……当年答应给你的!”

闻言,连枢没有说话,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光滑如玉的下颚绷地有些紧。

其实,刚才在看见玉小七手中拿了花灯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这盏花灯是她的。

但是连枢到底是个最能控制情绪的人,下一瞬已然将异样情绪敛去,挑了挑眼尾,伸手接过玉子祁手中的莲花灯。

白皙的指轻触到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连枢冰冷的指尖都是微微一顿。

忽然觉得有些奇异,在天穹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回了上京之后竟然还能和玉子祁这样和平相处。

还有这一盏,……迟了这么多年的莲花灯!

玉子祁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还未说话,耳边已然传来对方清矜幽魅的妖娆嗓音,“又送我?怎么,上次的沉息算是定情信物,这次的莲盏算什么?”

说完之后,微微歪了歪头,妖魅的容颜带了一抹幽幽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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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研已经结束了,谢谢大家的祝福加油打气,所有的评论阿九当时都看见了,非常谢谢你们!么么哒

以前因为考研一事,落下了不少作业,马上期末考都补上去,还要背书,所以这几天更新阿九会尽量保持,但是时间的话,可能有些不太稳定,不过九点半肯定还是会有更新,就是二更三更可能稍微会迟一些,造成的不便阿九在这里说声抱歉!

等二十八号期末考试结束,回家之后阿九就可以乖乖地全心全意码字了{*^▽^*}/目测话痨式阿九已上线

另外就是感叹一声:考研完了真爽啊!

还有就是,大家平安夜快乐呀!

还有还有,给大家实锤定心丸,你们都猜对了,沈哥哥就是连枢小姐姐的哥哥,亲的哟!

沈哥哥:妹控起来,我自己都害怕,那些想娶我妹妹的,你们要小心了哈!

第85章 耍个流氓也不容易!

看着对方精致妖娆的白皙容颜,玉子祁如清泉般澄澈无澜的眸子忽而泛起了一抹细碎的潋滟流光,削薄的唇弯起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用那种依旧令人惊艳的声线缓缓开口,“沉息就是定情信物?连世子对定情信物的要求是不是有点低啊?”

漂亮的眸子,在说话的时候闪过一缕幽光,令人难辨话语真假。

连枢也来了兴致,邪肆地勾起了唇角,凑近了几分,有些轻轻佻佻地看着玉子祁精致到挑不出一丝半点瑕疵的清雅容颜,“定情信物收地多了,自然也就不怎么在意要求了!”

玉子祁眉梢一扬,一点墨色如在水中散开一般,渐渐地晕染了澈然的泉眸,虽然是在弯唇浅笑,可是眼中却并没有多少笑意,甚至有些凉。

随即眉眼并着唇角一弯,连枢笑地旖旎幽魅,瓷白如玉的手挑起玉子祁的下颚,俯着身子凑近了几分,白皙的脸颊几乎贴上了玉子祁的脸颊,彼此的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怎么?玉小公子要送本世子一份要求颇高的定情信物么?”就连溢出薄唇的话语,都是带着那种幽幽的魅然。

极为……惑人。

亦祸世!

玉子祁的睫毛轻轻敛动了几下,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层薄薄的暗影。

眸子里面,似有一抹清光不动声色地炸开。

然后稍稍眯缝了一下,没有给连枢任何反应的机会,匀称而又修长的手扣在了连枢的腰上,一揽,手腕往前轻轻一带。

连枢偏着身子紧紧地贴着玉子祁,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肩上。

玉子祁的动作太过令人意外,连枢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猝不及防之间脑子有些放空,只来得及思考玉小七要做什么。

但是还没等她思考个所以然出来,对方削薄的唇已然印在了她的唇上。

两个人的唇都有些微凉,在贴在一起的时候,不知是因为一时不能适应对方唇线清凉的温度还是其他,两个人身体都微僵了一下。

玉子祁眸子绽放出一抹流光,也不泛里面墨色氤氲,唇角微微一扬。

似乎并不甘于就这样简单的薄唇相贴。

玉子祁一只手揽着连枢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置于脑后,薄唇相贴不过一瞬,漂亮的泉眸中,墨色越来越深,一抹清亮的芒似海上的渔火,明明灭灭,变幻不定。

轻轻地啃噬了一下对方的唇瓣,抵开她的唇齿,舌长驱直入。

一切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尚且不等连枢放空的脑子回归正位,玉子祁这个动作令连枢本来只是微僵的身子在一瞬间彻底僵住。

邪魅的丹凤眼骤然一缩,眸光寒凉,有些说不出的危险。

空着的一只手还来不及有动作,就被玉子祁握住。

妖魅的眸子越来越冷,里面的墨色越来越浓,似要冲破眸底溢出一般。

如果是平时,玉小七未必是她的对手,但是今天……!

连枢神色冷然地眯缝了一下眼睛,眸子阖了一下。

然后重重地咬了下去。

清幽馥郁的莲香,冷冽淡然的木樨花香,混合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缓缓弥散开来。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之间来回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一瞬亦或是良久。

玉子祁才缓缓松开了连枢,削薄的唇瓣上,染了一丝血迹,修长如玉的指将血迹轻缓地抹去,恰到好处的薄唇意味不明地勾了勾,缓缓道:“连世子觉得这份定情信物要求可还高?”

那张清雅绝尘的精致容颜,第一次带上了一分幽幽的清邪,就连贯来淡然清薄的声音,都似乎洇染了一分魅意,语调被故意压低拖长了几分,幽幽淡淡的,“连世子言传身教,自然该让连世子试试不是?!”

连枢细长邪魅的丹凤眼又是一眯,眸底闪着诡谲莫名的冷光,邪气横生,眸子一侧,低低的三个字带着说不出来的冷意寒凉,“玉子祁!”

听着连枢的话,玉子祁抬头对上她的眸子,弯唇似是笑了笑。

玉子祁,玉小公子,玉子祁,称呼还真是任性随意地变换啊!

不过,连名带姓喊他名字的时候,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一般情况下都是语气狎昵的玉小公子,心情极为平和的状态下是玉小七。

其实,玉小七还挺好听!

“连世子既然占完便宜不认账,我自然是需要占回来的,总不能被人白白耍了流氓!”玉子祁对上连枢的凤眸,淡如清水地道。

即使是在说着这样的话,玉子祁精致的面容,依旧是隽雅地很!

清矜如玉,绝色出尘。

闻言,连枢漂亮的丹凤眼一瞠,“本世子耍你流氓?”

“连世子难道想说上次在染苑没有?”玉子祁眉梢一挑,淡淡地反问。在连枢看不见的地方,唇角扬起了一道莞尔的弧度。

连枢瞪着面前月白风清,风姿出尘的墨色身影。

细长邪魅的丹凤眼稍稍一转,连枢神色慵懒地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手上还把玩着那一盏莲花花灯,幽魅的声音多了几分似笑非笑,“本世子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旋即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是一只挺漂亮的狗,还可能是她先动嘴咬的。

玉子祁的脸色微微滞了一下,凉凉淡淡地看了连枢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连枢神色莫名氤氤氲氲地把玩着手中的花灯,玉子祁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眼角余光涉及处偶尔会有那道绝艳的妖红色身影。

窗外的柔和轻暖的阳光透入,房间里面的两人,虽然没有任何交流,可是,相处地还算平和。

临近中午,连枢拎着莲花花灯缓缓起身,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那道清癯的墨色身影,“玉小七,借你马车送我回去吧!”

玉子祁抬眸看了连枢一眼,“连世子不担心传言越来越甚么?”

“呵!”连枢低低地笑了一声,神色诡秘地看向玉子祁,“或许到时候安家就有有由头退婚了,这样你就有机会了!”

毕竟,她是不可能真的娶安洛离。

再者,那位上京双姝之一,心中之人可一直是这位玉家小公子!

玉子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眸眼,有些微凉。

华贵精致的马车,再次在连王府缓缓停下。

看着一身妖红色衣衫的红衣少年从马车上下去,驾车的怀砚,心情有些复杂。

刚才他不经意看见了,公子的嘴角破了!

透过竹帘,直到那道艳绝的身影消失才视线之中,玉子祁才收回眸光。

唇角弯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冰潋如泉的眸子里面神色较之以往都有了一分回暖,修长的指抚上了唇角,听不出是宠溺还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耍个流氓也不容易!”

然后伸手轻叩了一下车厢,下一刻,马车车门被推开一条细缝。

“公子!”怀砚的声音传了进来,等着玉子祁的吩咐。

“去谢王府。”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不久,马车调转车头缓缓离开。

连枢刚回到王府,就看见了苏沐正一脸愁容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连枢走了过来都没有发觉。

“母妃?”妖魅的嗓音缓缓响起。

苏沐回神,看见连枢的时候,轻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苏沐这幅样子,连枢也猜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又不是很大的事情,声音便也多了一些漫不经心。

母妃的性子,如果真的是很大的事情,面上却是不显露一分一毫。

苏沐认真地看着连枢,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刚才陛下传来旨意,说你太过任性妄为,若是放任下去将来难担大任。”

说到这里,不知是故意还是其他,苏沐忽然就停住了。

然后在连枢挑眉的时候,秀致的脸上笑意根本压不住,“然后陛下让你花神节过后去国子监上学,修身养性!”

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苏沐,连枢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刚才那副样子就是一直在忍笑忍地那么难受吧!

苏沐眼睛带笑地看了一眼连枢,挑了挑眉头,笑道:“国子监基本上都是那些年纪不大的皇室子弟,最大的也就是九皇子和南王府的二公子,今年十四岁,到时候你在国子监,就是国子监的老大了,还可以欺压南宫振天的儿子女儿侄子侄女,多威风!”

闻言,连枢唇角再次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双手环胸眸色有些凉凉地看着苏沐,用那种凉凉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就算不去国子监,我照样可以欺压皇室子弟,这样的事情以前又没少干!”南宫楚就是从小被她欺负着长大的。

“这哪儿能一样,毕竟母妃可是很想看你去上学!”苏沐笑地有些不怀好意。

连枢:“……”

这才是想说的重点吧!

见连枢越过她直接往竹轩而去,苏沐声音提高了那么一分,“那你去不去?”

连枢脸微微一黑。她不想说话。

她已经十五了,还要去和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皇子公主一起上学?!

看着离去的连枢,苏沐觉得只从背影她都能看出连枢的郁闷不爽,眉梢眼角的笑意不禁又深了几分,对着连枢的方向提高声音道了一句,“晚上的宫宴,你不要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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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要不要排个雷,玉小七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清雅绝尘!不是不是不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阿九特别怕最后你们发现玉小七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个样子无法接受。

玉小七他绝对不是个善茬,手段或许比月拂还要狠辣孤绝!

偏执,且病娇!

第86章 有些不太习惯

是夜。

初九的月并不皎洁,还只有半轮,此时幽幽悬挂在天际,光辉有些黯淡,尤其是在漫天星子的映衬下,看上去更加幽暗。

昏暗的月色之下,是繁华热闹的上京城。

而此时庄重恢弘的皇宫,处处灯火通明。

就连贯来肃静的宫门口,车马喧哗,往来不绝,好不热闹。

连枢虽然与苏沐一同前来,但是,并未乘坐同一辆马车,苏沐的马车在前方,连枢的马车跟在后面。

华贵的马车之内,连枢依旧是一身绝艳的红衣,半坐半卧地倚靠在竹榻,一只手支着额头,墨发如瀑流泻在身后,却没有一丝凌乱之感。

另一只手握着一册书卷的下端,蒙盖在脸上,遮挡住了精致无暇的绝色面容,只露出了白皙如玉的光滑下颚。

在连枢的左手边,是穿着一身素衣的男子,出岫。

出岫双手捧着一杯热气氤氲的茶,看了一眼竹榻上姿态慵懒的红衣少年,唇角带了一抹不可止的浅笑,就连说话的温雅嗓音,都带了那么几分笑意,“世子,从明日开始你就真的要去国子监了么?”

从天穹回来这么久,他并没有留在世子身边,而是在陌上桑暗中处理一些事情。今天初九,他不太放心世子便回了王府,然后王妃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连枢的脑袋枕在竹榻边沿之上,书卷依旧覆盖在脸上地伸手一指马车车门,“你要是再提国子监三个字,就给本世子滚下去!”

出岫闷笑一声,捧着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地品着,脸上的神色,全然都是享受。放眼整个上京,也就只有世子这里有清雪回甘了。

“反正你已经回了王府,明日便随我一起去国子监吧!”连枢看都没看出岫,懒洋洋地开口。

“咳咳咳咳……”出岫瞬间被呛到了,温和的眼眸瞠了一下,甚至因为呛得太狠了,在咳嗽的时候唇边都带了一片茶叶,俊脸咳得通红。

“世子,我陪你去国子监?”出岫伸手指着自己,脸上的神色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嗯。”书卷下面轻轻地溢出了一个字的音调,然后似乎是勾了一下唇角,说不出戏谑和莞尔那个占了更多地开口,“本世子既然是去上学,总不能连个随侍的书童都没有吧!”

出岫瞬间坐到了连枢身边,语气认真地开口,“世子,您就不能找个年纪小一点的么?”他都已经成年了,要扎堆在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皇子皇孙中,想想都觉得可怕。

伸手将脸上的书卷拿开,连枢歪着头慵慵懒懒地看了出岫一眼,“你从小跟着我,我已经习惯了!”

出岫唇角抽搐了两下,世子,您每次将我派出去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而且……出岫又指着自己,目光殷切地看着连枢,“世子,你看我像书童么?”让他去杀人放火还可以,当书童,太为难他了!

再说了,有二十一二的书童么?!

闻言,连枢眉梢微微一挑,偏头看向出岫,“本世子像学生么?”不咸不淡地掷出了一句反问的话语。

出岫:“……”

最后,马车在出岫一脸郁闷中,缓缓停了下来。

宫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但是皆是整齐有序地停在专门停放车马的地方,是以,看上去没有一丝混乱参差。

苏沐下了马车之后,便有那些世家夫人上前来见礼打招呼。

苏沐都是回了一个淡笑,举止之间,并无多少热络,只能说是不失礼貌。

“苏沐。”一道带着笑意的欢快声音自后面响起,然后一位穿着宝蓝色华贵衣衫的夫人走了过来,尊贵沉着的眉眼间溢出了一抹淡笑。

苏沐也淡淡地笑了笑,“菁华。”

那位貌美妇人的眸光落在了一侧的连枢身上,便是沉静如她,在看见连枢的容貌之时,也有了片刻的惊艳失神,“……这就是连枢吧?”

苏沐点头,对着连枢道:“连枢,这是南王妃。”

“南王妃好。”连枢礼貌地道。母妃并不是东凌之人,性子与上京这些世家夫人不一样,与她们基本上没有多少来往交情,唯一一个关系交好的,就是那位曾经的青垅姜家大小姐,现在的南王府王妃姜菁华。

“叫那么生疏干嘛,连枢若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姑姑吧!”姜菁华摆了摆手,笑地很是随意。

倒是连枢,微愣了一下,不过也很快改口,“……菁华姑姑!”

细长邪魅的丹凤眼中,有着一抹意外之色。她对姜菁华印象不深,但是也知道,传言中这位南王妃,性子冷漠,不苟言笑,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果然,传言多误人!

听到这一声菁华姑姑,姜菁华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看着面前绝美众生的红衣少年,惊艳之后便带了几分感叹,笑着说:“连枢果然是越长越好看了,我刚才都差点没回过神来。”

上京中容貌俊秀出色的少年不在少数,可是,能想连枢这样令人一眼惊艳失神的,没有几个。

便是她的儿子,都是不及。

闻言,苏沐愉快地扬唇笑了笑,神色之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骄傲,“我儿子长得好看吧,整个上京都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好看的。”

“好看。”姜菁华也笑了笑,然后目光沉淀了一些才缓缓移到了连枢的身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五年了,你终于从天穹那个鬼地方回来了,这些年,你的母妃没有一刻是不担心你的,你既然回来了,以后处理事情可就不能再那么冲动了,凡事要三思而行!”

“多谢菁华姑姑教导!”连枢声音淡淡地道。

苏沐看向姜菁华身后,没有看见任何人,不由地有些纳闷,“今天就你一个人来了么?亦尘和若尘呢?”

“前些时候母亲生病,他们兄妹俩去了姜家慰问,说是在青垅住一阵子,将我一个人留在了王府。”姜菁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一旁的苏沐,“苏沐,反正你一个人在连王府也是闷着,若是有空就常去南王府走走,还可以陪我聊聊天儿!”

姜菁华平常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在苏沐面前,还是非常平易近人。

走了两步之后,苏沐停了下来看向连枢,“连枢,你要和我们一起进去么?”

“你们先进去吧,我在皇宫内随处走走!”绝艳的面容勾出了一抹淡笑,连枢缓缓道。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苏沐嘱咐完之后,看向了连枢身后的出岫,不怎么放心地叮嘱了一声,“出岫,好好看着世子。”

进了宫门之后,连枢并没有去宴会的地方,而是选了一条看上去比较僻静的路,缓步而去。

长长的青石板铺就的路上,两侧都是那种沉重庄严的朱红色高耸宫墙,宫墙之上,屋檐角落放置了许多精致的琉璃宫灯,清黄色的烛火幽幽地燃着。

有种说不出来的幽静。

连枢神色安静地站在一端,邪魅的丹凤眼微微一抬,夜色中,宫墙的尽头似乎与天际连成一色,除了一片幽幽的晦暗,以及森凉的清冷烛光,再看不见其他。

垂在身侧的指轻轻一曲,妖治邪魅的精致面容在宫灯的照耀下,被镀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幽光,将本就神色复杂难测的她,衬得愈加清寒了几分。

周身,都似乎凝了一层寒霜一般。

一身妖红色的锦衣此刻写满了说不出来的落寞寂寥,一阵晚风拂来,墨色的长发在空中随意地舞动。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初临人世的妖魅一般。

红衣绝艳,魅色天成。

出岫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连枢。

当年,他就是陪着世子从这里离开,那一年,世子不过十岁。

当时宫宴之上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他只记得,他赶到的时候,玉家小公子瘫坐在地上,面色一片惨白,世子站在一侧,紧抿着唇看着玉子祁,容家大公子也是一脸神色幽深难测地站在一旁。

然后……

就陆陆续续地有其他人赶来。

直到最后,陛下带着御医赶了过来。

玉家小公子双腿被废,再无站立的可能,世子被流放天穹,容家大公子送去地涯。

三个人,天南地北。

至于当年事情的真相,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连枢削薄的唇微微一抿,轻叹了一口气。

当年,就是从这里离开,连回一趟连王府与母妃告别都不曾,就被直接送去了天穹。

在天穹,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啊!

沉默了许久,连枢忽然开口,“出岫,谢谢你!”

幽幽的语气,低沉,却真挚。

从她离开上京到重回上京,出岫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出岫看着那道妖红色的身影,眸子里面有片刻的复杂,然后笑了笑,有些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世子,你突然这么客气,我……有些不太习惯!”

似是想到什么,看向连枢,玩笑地道:“世子若真的要谢的话,不如就别让我去国子监了吧!”

连枢眉头一挑,唇边带出了一抹潋滟的浅笑,刚才的寂寥已然被邪魅替代,薄唇一启,“你觉得可能?!”

出岫:“……”他就知道。

“回去吧!”连枢淡淡地道。

看着面前的红色身影,出岫忽然凝了凝眉头。来找世子的时候,他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世子的,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第87章 重要的客人

没走多久,两道身影便从另一端走了过来。

容晞一身潋滟的紫衣,容貌俊美无俦,眉梢斜飞入鬓,精致的五官深邃立体,有棱有角,卓尔古仪,恣意风流之间自带一分狂狷潇洒。

在他身侧,是穿着黑色锦衣的容逸,阳光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稚嫩青涩,看见连枢的时候,对着她招了招手,“连枢。”顺带大喊了一声。

连枢闻声一抬眸,便对上了容晞有几分幽深的目光。

下一瞬,目光各自错开。

容逸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到连枢面前,对着她龇牙一笑,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大哥说你在这里果然没有说错。”

闻言,连枢对着缓步走上来的容晞眉梢一挑。

“刚才在宴会之上没有看见你,便猜测你是来了这里。”容晞看着连枢,淡淡地解释。

说完之后,略带幽深的眼眸有了几分感慨之色,“一别五年,还真的是挺久的!”久到他都有些忘记了当年宫宴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似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

然后,白驹过隙,一晃五年。

时至今日再回到这个地方,心底一时还真是百味杂陈,他都快要品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儿了!

容逸看了一眼连枢,他刚才在辛和殿找连枢半天没找到,果然还是大哥了解他。

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容逸俊朗的面容瞬间一顿,神色默然地看了两人一眼,迅速收回目光,然后又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你一个劲儿地瞅什么?”容晞偏头看了容逸一眼,语气有些嫌弃。

被发现了容逸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对上容晞似笑非笑的眸光时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大哥,昨天晚上,你和连枢……”

他不是听信传言,只是,有时候大哥和连枢确实会让他生出一种般配的感觉,尤其是连枢可能还喜欢男人。

容晞很是温和的笑了笑,一只手动作轻缓自然地搭在了容逸的肩上,“七弟啊,你最近是不是闲着太无聊了,要不要大哥找点事情给你做?”

容逸瞬间将脑袋摇地像个拨浪鼓一样,回答的语速都是极快,“不不不,大哥,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胡乱猜测了!”

容晞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似是想起什么,容晞转眸看向了连枢,“今天陛下召你进宫,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连枢语气不太好地吐出两个字,然后直接越过容晞二人离开。

容晞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伸手拍了一下容逸的肩头,“走吧,夜宴就快开始了!”

辛和殿。

是东凌皇室宴请群臣接待他国来使时所专用的宫殿,无论是大小,布局还是陈列,与普通宫殿都有些不一样,完全是按照宴会的规格而建。

连枢和容晞三人到来的时候,殿内已经有了不少人。

看见二人一同出现,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的传言,看着二人的目光,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安归耀穿着藏蓝色的官服,眸光有些沉沉地看着连枢,深沉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一袭淡紫色流云锦的安洛离坐在另一个席面上,绝美的面容之上,神色一直是淡淡的,甚至对着连枢微微颔首算是示意打过招呼。

容晞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只手摩挲着光滑白皙的下颚,压低了声音对着连枢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缓缓开口,“连枢,安洛离还真是大度啊!”

似笑非笑的嗓音,夹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自己的未婚夫传出了这样的事情,安洛离竟然一点都不介怀?!

连枢微不可见地侧了一下眸子,妖妖魅魅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听说南宫晟快回来了吧!”

容晞俊美无俦的面容瞬间僵了僵。

连枢收回眸子,没有再看容晞,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安娴静是皇后不假,但是在她之前,还有一位皇后,慧敏皇后。

慧敏皇后出身谢王府,是谢老王爷之女,谢灼的姐姐,谢綮。容貌,才情,放眼上京都是佼佼者。

当年上京四大才女,谢家一门便占了两个。

姐姐谢綮,妹妹谢灼。

谢綮嫁入皇宫,谢灼嫁到玉府。

而五公主南宫晟,就是先皇后谢綮所出。

只是,谢綮在生下南宫晟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陛下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不忍将南宫晟放在后妃名下,便一直放在自己身边教养。

南宫晟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又自小在南宫振天身边长大,政事国策耳濡目染,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自古有言,女子不得干政,但是,对于南宫晟,南宫振天不仅没有阻止,有时候还会考察她对政事的见解,探讨国家大事。

可见南宫振天对这位晟公主的宠爱,也足以见南宫晟的能力!

骨节匀称的手端起了面前的青玉酒杯,白皙如玉的指腹轻缓地摩挲着酒杯上的流云纹,细长漂亮的丹凤眼幽幽地闪过一抹神秘莫测的清芒。

南宫振天对这位晟公主的栽培教养,若非这位晟公主是女子,她都要觉得这完全就是下一任继承人了。

而这位心高气傲的晟公主,谁也没看上,偏偏看上了容晞这么一个纨绔不羁的浪荡子。

南宫振天本就偏宠南宫晟,再加上谢綮在世的时候与容府大夫人,也就是容晞的母亲是闺中至交好友,当年二人本就有意结亲,现在南宫晟心仪容晞,南宫振天自然不会横加阻止,容晞基本上是默认的五公主驸马。

否则的话,陛下也不至于因为今天早上这件事情将自己送去国子监!

“连枢,又见面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阴冷平板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连枢抬头侧眸,狭长邪魅的丹凤眼似是有一抹意外,又似是不足为奇,微抬手中的茶杯,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好巧!”

月拂一身魅蓝色锦缎衣袍,精致无暇的面容依旧带着幽幽的苍白,一双阴冷到近乎死寂的眸子染了一抹玩味的冷光,就这样凉凉淡淡地落在了连枢身上,没有任何血色的唇微启,嗓音都带着那种沁入心骨的幽凉,“听闻连世子明日要去国子监,恭喜!”

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一弯,苍白的容颜都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尤其是最后两个字,苍白的薄唇一勾,玩味十足地缓缓吐出。

连枢眯缝了一下眼睛,“月王爷消息果然灵通!”

月拂在连枢一旁的席面落座,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放在唇边,正准备要喝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最后蹙着眉用清酒打湿了唇。

“上京水深,凡事若不注意一点,不懂泅渡的人,可就会被淹死的!”月拂微倾着身子凑近了几分,嗓音很低,也很符合那种幽冷的低沉。

甚至月拂的眸底深处,还有一抹快到难以捕捉的冷光。

连枢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刻有精致花纹的酒杯,抬了一下眼眸,绝魅如雪的素白容颜添了一抹邪魅,将语调拖长了几分妖妖娆娆地道:“那月王爷可就要小心了!”

月拂亦是没有任何温度地晚了弯唇,“好巧,本王其他的不会,偏生泅渡比较擅长。”

连枢放下茶杯,妖魅绝伦的面容带了一抹邪气横生的冷笑,“好巧,本世子也是。”

“是么?!”在掷出这两个耐人寻味的词后,月拂又靠近了几分,凑在了连枢的耳边,用那种便是连枢都需要认真听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低地道:“若真是如此,连世子五年前何至于会走出去天穹这个下下策!”

嗓音,阴冷薄凉地没有任何温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无尽地狱飘来的一般。

诡异的清晰,诡异的阴冷。

连枢眯缝了一下眼睛,邪魅的丹凤眼,生出了一抹清寒之光。

似有实质一般,落在了月拂的身上。

月拂扬唇淡淡一笑,手中握着的杯子与连枢手中的杯子轻碰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青瓷悦耳的清响。

“相信小枢儿也知道,上次房间里面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人在,等下次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说完之后,月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席位,神色幽幽地把玩着手中盛满了盈泽酒渍的茶杯。

在月拂坐回去的瞬间,连枢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惊艳绝伦的精致面容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握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

漂亮细长的丹凤眼,有些深邃,如昆仑之巅天池中浮沉的墨玉,甚至还有几分妖治诡谲的不明眸光幽幽流转。

下下策么?!

活了下来下下策也会变成上上策不是!

本就殷红的唇如施了蔻丹,似泣血一般,然后勾勒出了一抹浅薄的弧度,邪魅恣意到了极点。

月拂一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歪靠在案几上,如上好绸缎一般的墨发仅用一根发带拢起,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抬眸看了一眼那道红衣倾城的身影,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今天北越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不知道那人是谁!本王可是很好奇啊!”

第88章 本王与他同席便可

“诶,你听说了吗?刚才连世子和容家大公子一同出席呢!”出岫正准备去往宴会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位宫女,其中一位宫女声音里面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听见是和自家世子相关的事情,出岫不由顿住了脚步。

“我刚刚路过的时候还看见了,连世子长得可真好看,比女人还要生的美,如果能嫁给连世子,即使是为妾我也心满意足啊!”另一人手中端着一个酒壶,一脸神往地感叹。

“你就别想了,连世子是否喜欢女子还不清楚,就算是喜欢女子,也还有一个未婚妻安小姐,怎么会有你的份。”之前那位宫女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那位个子较矮的宫女撇了撇嘴,“我就是感言一下而已,连世子那样的人,连看一眼都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那里敢真的爱上他呢!”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有些不甘心地开口,“我之前见过连世子,觉得连世子根本就不是传言那样的人。”

五年前她被三皇子欺负,都还是连世子帮她出头。

那分明就是一个极尽温柔的人!

随即不知道是说给同伴还是说给自己听,声音有些低沉地开口,“只有像安小姐那么优秀完美的人,才配得上连世子吧!”

另一人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当初陛下那一纸婚约,上京的人都不胜唏嘘,上京第一纨绔配上京第一美人,都在替安小姐感到惋惜!

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安小姐堪堪配得上连世子了?!

“好了好了,那些事情都不是我们这些小宫女该操心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高个子的宫女道。

然后两人加快了脚步,很快便离开了。

待她们走远之后,出岫才挑着眉梢从暗处走了出来。

伸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小宫女喜欢世子,不过那个小宫女的眼光还是很好嘛!

至于和安小姐相配,如果世子是男子的话,安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他也有些想知道以后到底谁那么有本事将这尊大佛给娶回家!

想到这里,出岫脑海中就浮现了一道如火的身影。

绯衣如火,清眸染墨!

世子对待那人,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同吧!

至少,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世子对谁那么纵容!

只是……

出岫忽然“呀”了一声,伸手一拍脑袋瓜,他就说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世子,北越那位今天到了上京,似乎,也会出席今天的夜宴!

想到这里,出岫脚下的步子,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出岫。”刚走出几步,一道清朗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出岫步子一顿,转身看向来人,俊朗的脸有些复杂,“……你在这里,那绯公子在……?”说话的时候,还转头用手指着辛和殿的方向。

来人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衫,浅笑着对着出岫点了点头,“公子刚进去不久。”走到出岫身边,看着他的脸色,“你怎么了?”

出岫摇摇头,有些垂头丧气,“没事。”他之前被自己要当书童的事情给吓住了,竟然忘记了和世子说这件这么重要的事情。

夜辰淡淡地笑了笑,像是看透了一般,“世子还不知道主子来了上京吧?”

出岫无奈地点头,“嗯”了一声。

夜辰拍了拍出岫的肩,不怎么走心地笑着安慰,“没事,就当给世子一个惊喜吧!”

出岫:“……”

此时,辛和殿。

帝王帝后已经落座,文武百官行礼之后,一道尖细的声音缓缓响起。

“北越使者到!”

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宫殿门口。花神节夜宴是东凌的传统节日,陛下宴请群臣但一般也都是东凌的世家贵族,文武百官,还从来没有其他国家的人出席花神夜宴。

而且,没听说北越有使者来上京啊!

不由地,在场的人神色都有些好奇。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一道颀长的身影,优雅地走了进来,一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人一身绯衣,璨若流火,面上覆着一个精致的面具,面具呈现弯斜的半月状,银白色,斜月的两端镂刻着极浅的水藻纹络,映射出淡碧色的光泽,面具眼角有一抹血色的曼珠沙华,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惊艳神秘,妖治的红,明澈的银,明明是两个极端的色泽,错落在一起反而相得益彰。

因着面具的缘故,无法窥视来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一双狭长深邃的瞳湖,瞳湖若雪,幽深而又清冽,清芒流转之间如黑曜石一般,吸尽了世间所有瑰丽的光芒,流光似霰,清沉不染,但是,漂亮的眼尾,却带着几分阴柔的魅。

再往下,便是露在冰冷面具之下光滑如玉的下颚,线条轮廓优美清和,弧线完美地恰到好处。

虽然没有看见整张面容,但是,在场的人,还是有些愣神。

连枢本来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抬眸,在看见那一抹绯色身影之时,身子瞬间僵住,一双狭长邪魅的丹凤眼浮现了一抹意外,意外之后,便是幽幽的墨色流转,就连殷红的唇,都微不可见地抿了抿。

神色,有些幽深莫测!

眸子一垂,如鸦羽般长而卷翘的睫毛轻敛,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层薄薄的影。

月拂看了一眼殿中的颀长身影,又看了一眼连枢,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苍白的唇泛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随着那道绯影,直到对方站立在殿中的时候,众人的目光才初初回神,眸子里面,都写着惊艳。

来人并未见礼,身姿颀长华美,如一株青竹,清瘦的身骨透着些许微冷,“见过东凌陛下!”淡绯色的薄唇一启,嗓音如漫着一湖浮冰冬水的沉寂,虽然是淡淡的,却潆绕着几分凉寒妖冽之意。

南宫振天的眼眸沉了几分,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不妥,淡笑而又不失威严地开口。“寻王爷远道而来,朕竟适才知道,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他是皇,寻绯墨是王,按理说寻绯墨见到他应该是行礼,但是,寻绯墨身份特殊,是北越帝王凤临天的叔叔,便是凤临天,对这位寻王爷都颇为忌惮。

“是本王之过,想见识一下东凌花神节宫宴,便不请自来了。”寻绯墨声音清冽地淡声道。

“既然如此,寻王爷便请入席吧!”南宫振天笑着说,说完之后,看向一旁的叶公公,“叶公公,替寻王爷添一张席位。”

南宫振天的话音刚落,寻绯墨便缓缓开口,“陛下无需麻烦,本王与他同席便可!”

随着清冽如雪的嗓音弥散在大殿中,大家都顺着寻绯墨的目光看去。

------题外话------

非常抱歉啊!更新晚了!

阿九都要被自己蠢哭了,之前做了那么久的绘图设计作业,今天出图打印的时候突然发现u盘不见了,差不多一个学期的作业,我都差点急哭了,紧赶慢赶赶了一天,最后来不及还是给老师打电话说实在赶不出来,然后老师给了时间之后才来码稿子!

明天后天两天考试,除了能保证九点半一更之外,其他的暂时都不确定。每天固有的三更,这几天欠下的等考试结束之后阿九会补上来。

今天先欠四千字!

第89章 不想活了是不是?

正好,目光都落在了一身魅蓝色锦衣,看上去阴冷孱弱轻晃着酒杯的月无暇身上。

连枢也抬眸看了一眼,然后极浅地挑了一下眉梢,细长邪魅的丹凤眼中似是有一抹意味深长又似是什么都没有,那张令人惊惑交加的绝艳面容依旧是一片幽深难测,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月拂阴冷沉寂的眸子则是微微一眯,有些说不出来的危险,苍白的唇扬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笑得没有任何温度。

见寻绯墨说要与月无暇同席,众人的神色都有些许意外,心中各自思索纳闷。

难道北越这位寻王爷认识月王爷?可是,月王爷身体病弱,别说是前去北越,便是离开上京都不曾,怎么会认识寻绯墨?!但若是不认识,在场这么多的世家子弟,为何偏偏是月王爷?!

这件事情,不仅是他们疑惑,便是南宫振天和太后,眼中都写着不解之色。

“寻王爷认识月王爷?”在场的人中,有一位官员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南宫振天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看着寻绯墨,明显也是想知道他的答复。

“不认识。”回答的时候,寻绯墨连眼神都没有抬一下。

南宫振天笑着“哦”了一声,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见寻王爷要与无暇同席,朕还以为寻王爷认识无暇!”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是落在寻绯墨的身上。

寻绯墨眸子忽而一深,有些幽幽的玩味流转其中,“他长得好看。”然后面具下面的薄唇微微一勾,似笑非笑,“本王喜欢长得好看的。”

南宫振天:“……”

众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至于长得好看,大家都看向了月拂所在的方向,一位孱弱阴冷的月王爷,一位邪魅恣意的连世子,确实是整个大殿中最好看的。

月拂本就微眯着的眼睛再次上扬了几分,阴冷苍白的精致面容幽冷地不像话,一声低冷的沉笑声溢出唇瓣,“寻王爷要坐在本王这里?”

寻绯墨站在大殿中央,一袭绯衣灼艳如火,偏头看着月拂,语气难测地反问,“月王爷可是觉得不妥?”

深邃清冽的瞳湖,在看向月无暇的时候,同样落在了他身旁的连枢身上,略略沉了一分,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甚至还有一抹快地难以捕捉的复杂薄凉。

连枢与他不过对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淡地轻啜着杯中早已凉掉的茶。

这两年,这位月王府的小祖宗是出了名的不可一世,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月无暇只是轻轻地扯了扯唇瓣,唇色,依旧是一片苍白,“如此,却之不恭!”

很快,就有宫女捧着玉著瓷碟等放在了月拂的席面上。

寻绯墨缓步上前,最后在月拂身边落座。

接下来,宫宴开始。

花神节的宫宴,其实很简单,只是上京中这些权贵世家齐聚一堂,赏歌载舞,推杯换盏。

连枢不喜欢这种宴会,本来就是百无聊赖,现在寻绯墨忽然出现让她有了几分措手不及之后,更加没有那个心思欣赏歌舞,只是盯着面前空了的茶杯,眸子墨色氤氲地有些幽深。

寻绯墨这个时候来东凌上京,真的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至少会等到一个半月之后的三国国宴。

眸子侧了一下,看着面具下那道弧线优美的侧脸轮廓,连枢眼中划过一缕莫名的情绪。

她有些渴了!

直到最后宴会散去,连枢都一直是颇为漫不经心。

离开皇宫之后,一回到马车出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连枢的神色,见对方神色还算平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重新放回了胸腔。

“世子。”出岫低低地唤了一声。

连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妖娆邪魅的嗓音带着一分淡淡的凉,“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不要再有下一次!”

“是。”出岫神色恭敬地道了一个字。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的过错。一个消息灵通的暗阁,但若是没有将消息及时送到主人手中,便相当于是废了。

至于绯公子来上京,或许是为了世子,或许是另有目的。

其实,对于那位绯公子,他一直都看不懂。

与世子之间,也是那种似敌非敌,似友非友。

连枢没有再说话,坐在马车竹榻上,背靠着马车车壁,自带魅色的漂亮双目微微阖起,闭眸假寐。

没有多久,马车在连王府前渐渐地停了下来。

大概是和姜菁华聊天颇为愉悦,一直到回来的时候,苏沐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连枢!”看了一眼红衣绝艳的颀长身影,苏沐忽然欢快地喊住了她。

连枢看着苏沐,邪魅如画的眉眼一挑。

苏沐唇角渐渐地扬起了一抹笑意,话语还没说出口的时候,连枢已经冷着脸转身离去。

“哎,连枢,我话还没说呢?!”苏沐瞬间有些不满,生意拔高了些许。

“如果是恭贺我明天去国子监的话就别说了!”连枢话语凉凉地掷出一句,脚下步子未停。

苏沐轻轻一笑,盯着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唇角飞扬,颇为自豪地开口,“真不愧是我儿子,果然懂我啊!”

碧云:“……”

王妃,你笑地那么不怀好意,世子就算是想不知道也难吧!

苏沐刚回房间,一道墨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附耳在苏沐耳边说了一句,苏沐秀致的神色瞬间一变,嗓音有些沉,“你说的可是真的?”就连神色,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属下亲眼所见。”黑衣男子确定地开口。

苏沐神色渐渐沉寂了下来,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看向那个黑衣侍卫,贯来淡然的面容浮现了一抹凛冽的寒光,连说出口的话语,都似乎染了凉意,“告诉念安,查清楚这些年连枢在天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惜一切代价!”最后六个字,几乎是冷着脸色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是。”黑衣人颔首。

苏沐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黑衣暗卫离开之后,房间里面,只剩下了苏沐一人。

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才神色疲惫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望着外面幽幽的夜色,沉默了良久。

竹轩。

连枢回到竹轩,便看见流风回雪二人站在院中的梨花树下,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连枢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

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流风回雪出岫,魅然的嗓音添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情绪,声音低沉地吩咐,“没有我的允许,今晚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的房间。”

“世……”回雪似是想说些什么,出岫走上前拦下了她要说的话,“世子请放心,我们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连枢的背影消失之后,回雪才看向出岫,白净的面容有些微冷,“为什么要阻止我?”

出岫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回雪,世子比任何人都看地透彻分明,她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可是,”回雪偏过头,看着不远处灯火未灭的房间,清冷的语调有些复杂,“寻绯墨迟早有一天会对世子不利。”

流风没有说话,贯来沉稳冷静的眸子里面,此刻,有些幽深。就算是有亏欠,这么多年,世子对寻绯墨那般纵容,也该还清了!

更何况,那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世子的过错。

只是想活下来,仅此而已。

出岫目光也沉了沉,不过还是缓缓开口,“世子和绯公子之间,只要世子没说,我们便不能插手。”

回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出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回雪,然后对着两人道:“都下去吧!”

此时,干净雅致的房间。

连枢推开房门的时候,便看见了那道如火的绯影斜靠在软榻之上,一双狭长清冷的瞳湖,有些幽幽的沉墨之色,见连枢进来,眸眼便锁在了连枢身上。

忽而深了几分。

削薄的唇微抿了一下,连枢抬起的眸眼,有丝丝缕缕的复杂,倾城绝色的面容之上,添了一抹空濛之色。

随着连枢进来,房间里面,带上了一抹极浅极浅的酒香。

不浓郁,淡到近乎于无。

不过,在闻到的那一瞬间,寻绯墨的眸眼就幽幽转凉了几分,嗓音有些冷地渗人,“连枢,你还敢喝酒,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没事。”话语依旧清魅妖邪,不过,较之寻常,还是有些不一样。

不过,这分不一样,说不出是回暖了一些,还是染了些凉意,亦或者,两者都有,互相持平。

闻言,寻绯墨的眸子顿了一下,缓缓起身。

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指尖传来的触感,一片冰凉,根本就不似常人该有的温度。

漂亮的眸子在一瞬间似乎可以砸出冰渣子,清澈如雪的嗓音幽幽难明的森然,“你什么时候说过你有事这三个字?你除了逞强你还会什么?!”

连枢没有说话,惊艳绝伦的精致容颜此刻不再是那种妖魅,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第90章 不一样的味道

两人都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一室沉默。

红黑色漆木窗扉在夜风中嘎吱微动,连带着,一旁灯架上的烛火,也在缓缓跳跃,忽明忽暗。

地上两道颀长的影子,也在浓淡之间不断地变换着。

寻绯墨垂眸盯着自己握着的如皓玉般的手腕。

那是一只极为好看的手,骨节匀称,白皙修长,如竹节一般,却透着几分冰凉,是那种没有一丝温度的白皙。

甚至都看不出青筋血管脉络走向,一片莹白。

就连触感,都是那种灼人的冰寒。

在不动声色松开连枢手腕的时候寻绯墨偏了一下眼眸,转身走到了窗边,将敞开了红黑色漆的雕花木窗,一下子将外面的冷风与雾气隔绝开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在窗边,一个站在房间中央,久久地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的沉默,便是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寂静地,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很是清晰。

“你……什么时候离开?”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连枢妖娆中略带低沉的嗓音溢出薄唇打破了一室的静默。

寻绯墨看向那道绝艳倾城的红影,薄唇微启,“国宴之后。”嗓音并不是那种单纯的清冽,还有几分明艳绝伦。

与他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一般,绯衣如火,灼烈清冽。

这分明算是两种游走在极端的情绪,可是,在寻绯墨的身上,却得到了很好的融合。

听到回答,连枢微蹙了一眼精致的眉眼,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寻绯墨没有说话,瞳湖清幽的看了连枢半晌,然后缓步走到她的面前。

一人红衣泣血,一人绯衣如火。

一样的绝艳,不一样的气质。

却都是令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如火的绯衣之上,将绣着墨色曼珠沙华花纹的衣襟往下拉了几分,露出了光滑修长的脖颈,以及右肩下方精致如玉雕的锁骨。

另一只手自连枢左肩穿过墨发,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右手带了一点力,轻轻一按。

将连枢带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

整个过程中,连枢那张精致邪魅的容颜之上,都幽深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任由寻绯墨施为。

一双邪魅的丹凤眼,自看见对方熟练到似乎已经做过千万遍动作的时候,就如染了墨迹一般,透不出一丝明亮的光。

沉入幽潭。

轻俯在对方的肩上,削薄的唇贴在寻绯墨的脖颈之上。

有些微暖的温度,自薄唇缓缓传来。

连枢本就幽深的眸子,更加深邃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如玉脖颈,连枢浓密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忽而翕动了一下。

扑扇扑扇!

睫毛轻轻地扫过脖子,有些微痒,更多的是酥麻。

那种无法言说的苏曼之感,让寻绯墨的眸子,瞬间泛起了一抹涟漪,幽深了几分。

落在连枢后脑勺的手,有些旖旎暧昧地轻抚着她的墨发。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僵持不下。

沉默之间,寻绯墨另一只如白玉般的手,轻轻地落在了连枢的脖子上,自指尖传来的,依旧是那种似乎凝了一层冰霜的温度,凉地他的心都有些悸然。

缓缓扣了一下连枢的脖子,不重,却也不算轻。

只是,连枢面无表情的面容,眉梢轻蹙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就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清浅的呼吸,带着幽幽的茶香。

是清雪回甘的清幽。

很好闻。

是她喜欢的味道。

也是那个时候,漫天席卷而来的令人作呕到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血腥中,唯一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寻绯墨清幽的声音在连枢的耳边缓缓响起,有些说不出来的深沉幽凉,“连枢,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让你死,便是你自己,都不可以。”

话语,很沉。

听到寻绯墨的话,连枢削薄的唇微微一抿,伸手环住了寻绯墨精瘦的腰身。

唇动了动,牙尖直接咬在了寻绯墨的脖子上。

没有留情,甚至可以说是咬地极狠。

直到牙齿嵌入了对方的脖颈里面,口中弥散开来淡淡的血腥味,连枢才松开牙齿。

脖子上传来了一阵刺痛,紧接着,寻绯墨便能清晰明显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流出身体。

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缓慢。

也能感觉到,那冰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唇,渐渐回温。

看着几乎是在倾身靠在自己怀中的红衣少年,寻绯墨眸子有些幽深。

寂静的房间里面,除了偶尔传来的吞咽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有些暧昧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寻绯墨只感觉肩上一重。

连枢抱着他的手也微微一松,漂亮的眼眸已经阖上,精致无暇的面容此刻没有那种沁入心骨的邪魅,显得有些难得的安静乖巧。

甚至可以说,有些柔和。

寻绯墨轻叹了一口气,偏低的嗓音似乎是带了一抹浅笑。

丝毫没有管理自己脖子上尚在渗血的齿痕,寻绯墨将已经昏睡过去的连枢打横抱起,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薄唇勾出了一抹淡笑,幽幽一叹,听不出情绪地低道了一声,“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这么乖巧!”

“乖巧地不像话,就像小猫一样!”末了,寻绯墨又补充了一句。

然后抱着连枢缓步走近内室,脱了鞋袜放在了床上。

掖好被角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床边。

垂眸看着床上容色安静的连枢,寻绯墨再次弯了弯唇,没有忍住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收回手之后,没有控制住自己地又捏了一下。

在她精致无暇的脸上来回揉了几下,待到白皙的面容都有些绯红之后,寻绯墨才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漂亮的眸子流光悠悠,低笑着开口,“这样欺负你,也就只能挑在这个时候,如果被你知道了,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

拨弄了一下连枢额前的碎发,捋到了耳后,俯身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道:“连枢,晚安!”

------题外话------

阿九查了一下,晚安这个词,古代就有,所以,大家别反驳哈,阿九不接受/傲娇脸╭{╯^╰}╮

今天是欠了八千字的一天!

么么哒,夜安!

第91章 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站直身子之后,寻绯墨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书案上挑了一册书卷,修长如玉的指轻轻翻开,说不上是聚精会神还是漫不经心,反正银白色妖冶面具下的眸子,是一直落在面前的书卷之上。

偶尔,还有书页轻微的摩擦声。

月挂中天,夜凉如水。

房间的灯火依旧未歇。

子时一刻。

那道绯色的身影才披着黯淡的月色,自房间里面缓步而出。

少年鸦青色的墨发未束,仅用一根编织地歪歪扭扭的妖红色发带束起,发带尾端,带着两个看上去颇为精致的小玉铃铛,绯色的衣勾勒出优美清瘦的颀长俊逸身形,衬托出几分冷致灼冽的清逸之感。

屋檐处,一盏琉璃灯幽幽的燃着。

清薄的灯晕,夹杂着淡色的明月,就那样落在了那道长身玉立的绯影之上。

修长清冽,仿似水墨丹青刻意描绘出来的画卷中最为出色的一笔,清寒绝尘之间灼艳如火。

只是身形,有些略微地虚浮。

出岫守着竹轩半宿,看见寻绯墨出来,神色如常地淡然询问,“绯公子,世子她……?”

“她已经睡了!”寻绯墨的薄唇,稍稍苍白了一点,微启之间,缓缓掷出了五个字。

出岫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抬眸看向寻绯墨,嗓音淡淡,“那出岫送绯公子回去吧!”与流风回雪的抵触不待见不一样,对于这位绯公子,他还是相当钦佩。

而且,当年若非是他,他和世子也早已不在人世。

寻绯墨摇头,声音清淡地被夜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中,“照顾好她。”

看着渐渐消失的那一抹绯色,出岫的目光略略深沉了几分。

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年,世子一开始认识的人就是绯公子就好了,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这个结,连他这个一路看过来的人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才能解开。

走出竹轩不久,寻绯墨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

一道淡蓝色的颀长身影出现及时扶住了他。

“主子。”夜辰蹙了一下眉,却没有多少什么。他自然是知晓主子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对主子来说,没有任何事情能比连王府这位世子更重要。

只是,让他有些不解的是,明明已经上心了,为什么不将一切都说清楚讲明白。

有时候看着主子和那位连世子的相处方式,连他们这些下属都急地不行。

旋即也是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寻绯墨离开。

翌日,清晨。

晨曦初起。

雕花的沉香木床上,连枢阖着的双目轻轻颤动了几分,连带着白皙无暇的眼睑之上的薄影,都微动几分。

然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缓缓睁开。

有些深,有些魅,还有几分微凉。

连枢没有起身,只是躺在床上盯着雪青色的床帏纱幔有些稍稍出神,眸子里面,一片漆黑。

昨天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她仍旧记得很清楚。

毕竟像那种抱着寻绯墨咬他脖子吸血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么轻车熟路了。

熟练地用牙齿咬入脖子,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然后就是吞咽。

就像是享用一场饕餮盛宴。

连枢啧了一声。

连枢,你现在很厉害了呀,吸血都能这么行云流畅,都够得上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啊!

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唇角微微勾了勾,划出了一道清艳至极的弧度。

甚至连狭长漂亮的丹凤眼中,都染就了一抹笑意。

只是,在下一瞬。

一只如皓雪一般白皙无暇的手从蚕丝锦被中伸了出来。

手背倾盖,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之上。

根本就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连枢将手拿开。

邪魅妖治的脸上,已然看不出任何异样。

起床洗漱之后,连枢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色尚早。

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竹轩。

蓝府。

一个布局颇为清净优雅的院落。

“家主,昨天你怎么能那样对待薛小姐呢?”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房间里面缓缓飘出来,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

干净整齐的房间里面,一位穿着灰色衣服,佝偻着腰背的老翁站在房间中央,在他的面前不远处的书案边,是一道白色的修长身影,容色深沉,眉眼沉稳,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拿着毛笔俯案练字。

“家主,薛琳小姐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上门提亲,你刚才不该那般对她。”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依旧练字岿然不动的男子,小声补充了一句,“家主,你今年都二十六七了,也是该成婚了!”

“不急。”蓝水云并没有理会赵管家的前一句,而是直接回了他后面一句。

“公子,上京与你年岁相当的男子都已经成婚了,那陆府小侯爷更是儿子都能在地上跑了,你怎么还是不急?”五年前他就开始为了家主的婚事忙活着,可是家主倒好,依旧是慢慢悠悠地照常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而且,这个家主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那位大小姐明明是适婚的年纪却也不愿出嫁,说什么家主还未成婚,她这妹妹不好先嫁,可以留在蓝府帮衬几年。

这一帮衬就是五年!

如今家主二十六七,未娶,大小姐二十一二,未嫁,可愁死他了!

蓝水云温温吞吞地吐出一句带着劝慰的话,“赵叔,这种事情,看缘分,急不来的,你看你急了这么多年,不是也没半点用处。”

赵管家:“……”这没有半点用处还不是因为你,那么多的世家小姐,家主愣是没有一个看上眼的,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家主,我觉得薛小姐就很不错,又是一直对你死心塌地,不如你就将她娶回来好了?”赵管家依旧不死心,这家主可是马上就三十,而立之年,他可不想家主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将手中上好的毛笔放下,才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位老翁,不急不缓,“那个薛琳昨天对我欲行不轨。”

赵管家顿时黑线,欲行不轨?不过就是拉了一下衣角而已。

而且还是没有碰到就被家主给避开了。

就想人家是洪水猛兽一般!

“好了,赵叔,这些事情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蓝水云揉了揉眉角,有些无奈地开口。这几年听得最多的就是赵叔在耳边叨念婚约之事了。

赵叔无奈,只能转身离去。自家家主长得挺不错,性子也好,怎么就到现在都没娶上妻子呢?!

“当年本世子尚在上京之时赵管家就在为你的婚事忙活,怎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娶到媳妇儿?”忽然,一道低魅清娆的声音幽幽响起,从那房间窗外的一棵繁盛碧绿的大树之上漫不经心地传来。

蓝水云温吞的容颜本来冷了几分,在猜到来人的身份之后冷意褪去,眸子稍稍亮了几分,试探地问,“世子?”

一袭红衣的连枢正坐在大树的枝干上,漫不经心地倚靠着,一腿微微曲起,一腿伸直。左手颇为随意地搭在曲起的左边膝盖之上,听见蓝水云的话,轻轻地嗯了一个字。

下一刻,只见残红一闪,蓝水云的面前便多了一道如被血染的妖红色身影,面容妖魅如画,绝艳倾城,此刻,唇角正噬着一抹淡笑,眸眼之间肆意风流。

在看见连枢的时候,蓝水云眼中先是划过一抹艳绝的震撼,然后便带着几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那种温吞的样子,声音里面还是带了一分尊敬与激动,“这么多年,世子终于回来了。”

“嗯。”轻轻缓缓地掷出一个字,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狭长妖魅的丹凤眼微微一抬,落在了蓝水云的身上,“看来这些年,你做的很不错!”上京权贵世家多如牛毛,蓝家能够成为仅次于三大家族的存在,确实让她很是意外。

“幸不负信任。”蓝水云看着连枢,语气认真轻缓地掷出五个字。

连枢点了点头,如竹节般修长白皙的手把玩着一个莹白色的琉璃茶盏。

“世子,这些年蓝家产业的账簿要不要拿来给你过目?”看着坐在面前的红衣男子,蓝水云用他那特有的温吞声音尊敬地问。

“不必,那是你蓝家的东西,无需让我过目。”连枢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多少情绪。

“可是,当年若不是世子相助,水云也不会有今天,水云心中早已将世子当成了主子,以后蓝家唯世子马首是瞻!”蓝水云温温吞吞,不急不缓的声音微微沉了几分,也多了几分认真。

连枢忽然轻轻扬唇,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蓝水云,似是漫不经心地感叹,“唯我马首是瞻啊!?”轻轻的一句话,带着说不出来的轻魅与玩味。

换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有些慵懒,有些魅惑,绝艳的红衣错落在椅子上,衬地那一张本就白皙如雪的容颜更加精致无双,只是眉宇中带着化不去的流冰邪气,一只手放在案几上,玉指支额,“为何?纵然本世子当初救了你们兄妹,给你们指了在上京生存的路,但是这些年蓝家的事情我并未施以援手,就算你真要报恩,也不至于拱手送出整个蓝家吧?”

蓝水云看着连枢,声音认真地开口,“皇子夺嫡,各自为派,上京之中权贵也是他们拉拢的对象,蓝家自然也是。但是蓝家虽然仅次于三大家族,可是,到底时间不久,根基不稳,人脉方面亦是比不上其他的家族,而且,水云对朝政之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很多事情,水云自己无法做出抉择,而且,万一出了什么事,在上京扎根不久的蓝家定然是首当其冲!”

“所以你想让连王府成为蓝家的后台?”连枢眉梢微微挑起,语气幽然,唇角的笑意染了几分邪肆,看上去不由让人心中幽幽发寒。

“不,蓝家奉世子为主!”蓝水云定定地看着一身红衣邪肆妖娆的少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与认真。他和水迎可以说是在世子的帮助之下白手起家,上京的权贵世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但是蓝家却是一个例外。

和那些有着几百年关系的世家相比,蓝家缺少的不仅是根基,更是人脉,他们的人脉就像是一张大网,几乎是每个家族之间或多或少,或深或浅地有着那么几分关系,这里面,与蓝家无关。

几位皇子暗中互相倾轧,上京中一些家族基本上都站定了自己的党派,蓝家却是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估计早已经被那些个皇子给盯上了,连王府深得陛下护佑,若是蓝家有了连王府这个靠山,定然没有人敢轻易动作。

再者,这位连世子完全就不是上京人所认为的那般纨绔不化,这位世子,藏地极深,深到上京估计没几人能看出他的深浅。

连枢只是看着蓝水云,没有说话,唇角那一抹邪肆之气从未褪去,白皙修长的指轻敲着手边的案几,一下一下,不重,却都敲在了蓝水云的心上,让他一时捉摸不透这位世子爷的想法。

“连王府迟早也是要站定派别,你就不怕本世子站错了连累你蓝府?”沉默了半晌之后,殷红的唇微启,似笑非笑地开口。

“水云相信世子,而且,”稍作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择主为事,不生怨由,无论世子如何,蓝家都誓死追随!”这件事情,其实他考虑斟酌了很久,一直在等着世子归来。

“可是你应该知道,本世子最是不喜背叛!”说到这里,浅眯着的丹凤眼微微一抬,眼中邪气横生,肆意与冷厉并存,就连语调,都幽然凉淡了几分,“敢背叛本世子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水云发誓,若是背叛世子,定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蓝水云伸出手,发誓,望着连枢的态度很是坚决。

连枢眯着眼睛瞧着蓝水云许久,才缓缓收回目光,不轻不淡地开口,“既然如此,那以后有时间便多来连王府走动走动吧!”

“是,谢谢主子!”蓝水云眼中添了一抹笑意,恭敬地开口。

连枢眉梢微不可见地拢了一分,看了一眼蓝水云,淡淡道:“还是同以往一般唤世子吧!”

“是。”

第92章

连枢细长的眸眼微抬,落在了窗外院内那成片的鸢尾花上,清风一阵拂过,淡黄色的鸢尾花如一片上好的绸缎一般上下极有规律地来回摆动。

眉梢微微一挑,漂亮的丹凤眼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然后又缓缓移到了蓝水云的身上,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嗓音语调,“你什么时候有了养花的兴致?”

蓝水云也顺着连枢的目光看去,满院淡黄色的鸢尾花映入眼帘,请和淡然地笑了笑,蓝水云伸手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怎么懂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水迎,她见这个院子单调,就随手撒了一些种子,大概是这个院子日光足,没怎么照料倒也生的极好。”

本就微挑的眉梢再次挑了几分,白皙如玉,骨节修长的手极为漫不经心地转着不知从何处到了手上的短笛。

短笛是竹子制的,大概只有两指长短,大小拇指抵着两端刚好可以,竹笛一端,还挂着一个天青色的编绳,上面嵌了几颗藏蓝色的水晶,笛身上镌刻了一朵精细的红莲,蕊,花,茎,无一不透露着精致细腻。

只是,唯一让人看地不太明白的是,笛身通体也就只有一个小圆形空洞。

“水迎这些年可还好?”薄唇轻启,连枢语气淡淡地问。

蓝水云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之间似是添了几分无奈,幽幽道:“水迎那丫头挺好的,但就是这么多年一直操心蓝家的事情,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有顾到。”

连枢看了蓝水云一眼,见他此刻似惆怅似愧疚的表情,绝魅的容颜上带出了些许意外。这么多年了,蓝水云竟然还不知道蓝水迎的心意?!

蓝水云和蓝水迎二人并不是亲兄妹,不过是当年饥荒逃难的时候,相结识的,当时便想着结为兄妹,以后好有了互相的照料。

只是,没有想到,经过多年的相处,蓝水迎喜欢上了自己名义上的兄长。

不过,既然蓝水迎没有将事情明着挑开,她自然也不会去过问,只是颇有些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蓝水云,悠悠地把玩旋转着手中的竹笛,“这些事情急不来,水迎总会找到自己心仪之人,再说了,这么多年,你不是也没有成婚么?”说道最后,殷红的唇角牵出了一抹优薄的弧度,似笑非笑。

闻言,蓝水云瞬间有些神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神色颇有几分尴尬。

当年世子离开上京太过突然,他是连夜赶着才与世子道了个别送个了行,当时还放下豪言壮志,等世子回来的时候,送个奶娃娃给他玩。

可是现在,别说是奶娃娃,他连媳妇儿都没个踪影儿!

这话放大发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曦光渐起,撒落大地。

连枢眸子一敛,精致无暇的脸上然后一层幽凉,细长漂亮的丹凤眼是一如既往的轻沉幽深,除了一抹邪魅玩味之外,再看不出任何情绪,“今日前来,是有事找你。”

“世子尽管吩咐。”闻言,蓝水云神色也认真了几分。

“蓝家是做药材方面的生意,寻常你帮我留意一些药材。无心莲,bing huo草,还有银雪蛇。”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有些微愣错愕的蓝水云,声线依旧是邪邪魅魅的,很是好听,“如果有了这些药材的下落,记得派人通知我。”

蓝水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世子,这些药材极为罕见,估计不太好找,怕是一时半会儿难有消息。”世子说的这三种药材,那个拿出来不是世人争相抢要的珍宝,别说了是有价无市了,就连听说过这些药材的,都是极少的。

“时间无妨,你记得帮我留意一下就行!”连枢声音浅浅淡淡,有些微凉。这么多年了,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似是想起了什么,蓝水云拧着眉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世子,那bing huo草,月王府似乎有一株。”

“月王府?”魅然流光的眸子微微一转,艳治的薄唇微启。

蓝水云点了点头,“这株bing huo才是三年前陛下寿宴南诏送来的贺礼,当时月王爷初初在上京露面,出席宴会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三国使臣的面,直接讨要这株bing huo草,世子应该也听说了,陛下和太后念及月王爷父母早逝,身子骨又弱,对这位月王爷可谓是宠溺到了极点,自然是没有拂他的意。”

连枢没有说话,神色之间若有所思。

连王府。

竹轩。

苏沐一身水绿色的衣裙,看着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流风,“世子起床了么?”

流风蹙了一下眉,如实道:“王妃,世子不在房间。”

苏沐秀致雅静的面容一顿,随即有些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那个小兔崽子,肯定是不想去国子监上学偷偷溜了,等她下次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让她老实安分地待在连王府,省的总是出去找那个洛娘!”

流风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母妃!”一道轻魅旖旎的声音忽然缓缓响起。

不远处临水边的梨花树上,坐着一道妖红色的魅影。

红衣倾城,面容绝世,此刻正挑着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沐,细长的丹凤眼眼尾流动着一抹戏谑的流光。

苏沐转身,看着一树雪白的梨花错杂间,那一道绝魅惊艳的红影,“大清早的你跑树上去干嘛?”

连枢盯着苏沐看了半晌,薄厚恰到好处的唇微微一启,声音风华流丽之间带了浅浅的妖魅,“防母妃。”

“你防着我干嘛,我还能吃了你么?”苏沐瞪着连枢,没好气地道。

“防止母妃今日看热闹。”话音刚落,连枢就从树上跃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一袭倾城的妖红色锦衣,没有沾染任何一点尘埃。

苏沐:“……”

好吧,她是来催连枢快点去国子监的。

毕竟,什么样的小兮都看过,背着褡裢去学堂的还真没有。

多少有些好奇!

大概是猜透了苏沐心中的想法,连枢眸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国子监没有那个规定。”当然,就算有,她也不会遵循,反正这么多年,她做的无法无天出格迥殊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么小的一件,还真没什么。

苏沐蹙了蹙眉,“没有吗?”然后话语一转,“那我明日进宫和陛下说了说,看能不能出个这样的规定。”

连枢:“……”

------题外话------

褡裢,dalian,就是那种长方形的布袋,自中间开口,有大有小的那种,大的搭放在肩上,前面一个口袋后面一个口袋;小的可以别在腰间。

唔,这一章比较少。阿九大四,这个学期结束阿九算是毕业了,所以考完了在各自回家之前,寝室昨天出去聚了一下,造作地比较晚,凌晨两点多才睡,定了五点的闹钟起来码字,但是熬不住,打瞌睡的时候脑袋磕键盘上都没能把瞌睡砸醒。

今天还有两章,晚上八点半,两章一起更!

然后明天收拾行李回家,回家之后就有时间多更了,并且补上欠下的字数!啧!今天竟然是欠了一三万的一天!

最后,有些微懵迷茫并着一丝愉快地说一声:我这就毕业了啊,我以后是社会人可以纹小猪佩奇了!o{╯□╰}o

第93章 禁不起折腾

看着连枢有些无法言说的表情,苏沐弯唇浅浅一笑,眉眼都眯成了月牙状,本就秀致清丽的容颜看上去更加柔和,伸手将连枢墨发上的一片梨花拂开。

在揉了揉连枢的脑袋的时候顺带着捏了捏她的脸,笑眯眯地开口,“连枢长大了啊,都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在场的人除了她和连枢就只有碧云流风,都是知道连枢身份的人,因此,苏沐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忌。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们连枢长得这么好看,以后生的孩子肯定也特别漂亮。”苏沐又是喜滋滋地添了一句。

连枢依旧没有说话,漂亮的丹凤眼,静若幽潭地看着苏沐。

眸子里面,有些深沉。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苏沐被连枢盯地有些不自在。

“母妃,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见苏沐眸子一瞠之时,声音淡淡地,缓缓地补充了一句,“刚才那样夸我,还真不是你的风格!”

刚才那样的母妃,她不习惯。

闻言,苏沐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一旁的碧云和流风亦是低低地笑了笑。

抬头看向那道妖治的绝艳身影,流风微微一笑,沉静的眸子里面带出了几分暖意。世子和王妃之间的相处方式,与其他的母女都不一样,很独特,但是却自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熟稔与暖意潆绕在二人其间,很和谐。

她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母女,倒不如说朋友更为贴切。

苏沐神色恢复如常,杏眸静静地看着连枢,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小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听着苏沐的话,精致无暇的容颜稍稍一滞,然后淡淡莞尔一笑,挑着眉梢颇为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喜欢母妃。”

苏沐神色微微一沉,认真地看着连枢,正色道:“连枢,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母妃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连枢随手拈了一片洁白似雪的梨花,不答反问。  沉默了片刻之后,苏沐的眸子有些微沉,连带着声音,都稍稍低沉了些许,“昨天晚上,北越那位寻王爷是不是来找你了?”

“嗯。”连枢微微颔首,低低地应了一声。白皙绝魅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那个人的性子,避开旁人耳目进了连王府之后,估计就是肆无忌惮。

母妃会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意外。

母妃虽然看上去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类型,但是,毕竟独自一人支撑着连王府这么多年,还没有让人发现无痕阁所隐瞒的秘密,手段自然也是有的。

整个连王府,除了她回来之后的竹轩,其余都在母妃的掌握之中。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苏沐看着连枢,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就连眼睛里面,情绪都有些复杂。

连枢顿了一下,狭长的丹凤眼中,极难看见地浮现了一抹茫然之色。

她和寻绯墨是什么关系?!

微蹙着眉沉吟了半晌之后,还是有些茫然地发现,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没有办法给她和寻绯墨之间的关系给出完整的定义。

别说是寻绯墨对她如何,便是她自己,都不清楚对寻绯墨到底是何种感情。

愧疚,依赖,信任……

或许,都有吧!

现在母妃这样一问,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沉默了半晌之后,微微抿起的唇才松了松,勾唇浅浅一笑,嗓音如天际流云被清风拂开一般微不可察地淡了几分,“没什么关系,就是有几分浅薄的交情而已。”

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眸中有着一抹一闪而逝的晦暗不明。

听着连枢的话,苏沐重重地“啊”了一声,白皙的脸上瞬间被失望席卷。

“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苏沐轻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面有着无法掩饰的失望和无奈。

连枢挑了挑眉梢,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母妃会介意寻绯墨的身份呢。

“既然你不喜欢寻绯墨,那容晞呢?你和他关系一直不错,你觉得他怎么样?”苏沐睁着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眸眼之中,还带着几分殷切。

毕竟连枢自小比较能和容家大小子玩地比较好,以前在上京的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

“母妃,容晞的红颜知己比我还多。”与苏沐那种迫切希望不一样,连枢无论是精致的面容还是优魅的嗓音,都是淡淡的。

甚至还有一抹无奈。

“也是哦!容晞那孩子风流债太多。”苏沐蹙起了眉,自顾自地喃道,然后眸眼忽地一亮,“那你觉得月拂怎么样?”说完之后目光认真地看着连枢的表情,眸子都是亮晶晶的。

连枢捏着眉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调幽幽地道:“母妃,铺垫了这么多话,你最想问的是这一句吧!”

苏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挑着眉梢秀逸一笑,“我就觉得月拂那孩子不错,不仅长得好,性子也好。”

……性子好?!

那个眉梢眼角都写着阴冷沉寂的月家小祖宗,有哪点儿彰显了他性子好?

连枢看着苏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略略上扬的邪魅丹凤眼,明晃晃地写着一句话:

母妃,你是不是对月拂有什么误解?!

“那不是传言嘛,传言向来不可信。”苏沐不以为意地道。月拂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那孩子的秉性她自然是清楚。

连枢只是默默地看着苏沐,没有说话。上京其他的传言或许不可信,但是这个传言,还真是名副其实。

“反正你也见过月拂那孩子,抛开传言一事,你觉得他怎么样?”苏沐大概是真的非常喜欢月拂,心心念念想知道连枢对他的看法。

连枢沉默了片刻,妖治到如施了一层蔻丹的薄唇微微一勾,邪魅漂亮的丹凤眼闪过一丝妖治的清光,缓缓道:“他那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身子,禁不住我折腾!”

苏沐:“……”

碧云流风:“……”

神色都有些怪异和无语。

“禁不起你折腾?!”沉默无语之间,忽然一道带着阴冷沉寂的声音幽幽传来。

连周遭的空气,都随着沉冷了几分。

------题外话------

唔,毕业前的最后一次班级聚餐,大家都有点嗨了,寝室几只都醉了,今天就先这样了吧!今天是欠一万八的一天!

么么哒,晚安!

已经做好回家先猛更几天的打算了~o{╯□╰}o

第94章 负责躺着就好

随着声音在空中幽幽弥散,一道魅蓝色的颀长清瘦身影,从远处成片的翠竹林缓步而来。

清黄色的晨曦之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魅蓝色的衣上带出了些许暖意。

但是,那种精致苍白的面容,依旧是幽凉沉寂一片。

眉宇眼角,连带着似笑非笑地薄唇,都透着一股子凉意。

尤其是一双沉寂地如一湖深不见底的幽深潭水一般,映照不见任何的光芒。

此刻,就那样眸色幽幽寂寂地看着连枢。

有些说不出来的危险。

看见来人,连枢那张魅然绝色的无暇面容稍稍顿了一下,漂亮狭长的丹凤眼中,带出了几缕意外之色。

在脸上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月无暇竟然会来连王府的时候,一旁的苏沐见状神色淡淡一笑,秀致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待对方走近了,才抬头看着对方,语气颇为熟稔地出声,“无暇!”

“沐姑姑!”褪去了那种死寂般的阴冷,月无暇现在的声音,虽然称不上如湖水回暖,不过,终究是没有那种给人一种自骨子里升腾起来的幽幽凉意。

听到这一声“沐姑姑”,连枢眉梢之间又添了几抹意外,一双细长的眼眸挑了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那道魅蓝色的颀长身影。

无暇,沐姑姑?!

似乎,母妃和月无暇的关系,挺不错啊!

“无暇,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苏沐淡淡一笑,面上之上都带了几分愉悦之色。

“无暇听闻连世子今日要去国子监,特意前来看看。”说话的时候,月无暇微侧了一下幽深的眸,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连枢一眼,语调在一瞬之间幽然了几分。

苏沐摸着光滑的下巴,神色看上去颇为满意,“那看来连枢与无暇之间关系果然不错。”

然后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地转头看向连枢,“我突然想起来刚才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吩咐厨房,现在过去说一声,连枢,你就先替母妃好好招呼月拂吧!”

说完之后,不给连枢任何回答的机会直接离开,在刚转身走出两步之后,又停了下来,眸眼淡淡地瞧了一眼流风,“流风,你也随我一起吧!”

流风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连枢。

连枢微微颔首。

苏沐等人离开之后。偌大一个院子里面,也就只剩下了连枢和月拂二人。

月拂勾了勾苍白削薄的唇,眼眸之中一片阴冷无垠,泛不起一丝涟漪也没有一点温度,“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禁不起连世子折腾?!”

然后忽然靠近了几分,呼吸打落在连枢的侧脸,阴冷沉寂的语调骤然诡异了几分,“怎么?连世子要不要试一试?看看到底是谁折腾谁!”

拂落在耳边的呼吸声,并不是那种温热的,而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气息,让连枢的眸子里面,有一闪而过的错愕之色。竟然连呼吸的气息,都几乎没有温度!

随即在听到月拂话语的时候,凉凉地笑了笑,脑袋微微一歪,也是侧着眸子看着面前这张即使放大在眼前也没有任何瑕疵的精致容颜,唇角勾起了一个颇为玩味的弧度,“等那一日月王爷自甘为下再与本世子说这句话不迟!”

闻言,月拂故意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唇边阴冷的戏谑之意更浓,“不用等以后了,本王现在就同意,小枢儿,你要不要试一试?”

心中一声意味不明地冷笑。

连枢一个女子,竟然还想着折腾他。

连枢大概也有些意外月拂的回答,不过邪魅妖治的脸上愣神也只是一瞬,然后双手一摊耸肩,眸子淡淡地看着月拂,漫不经心地道:“好,那你脱吧!”

明明是随意至极的语气可是却是自然而然地不像话。

就连漂亮的溢出流光的丹凤眼,此刻都是神色颇为认真地瞅着月拂。

月拂苍白孱弱的精致容颜一滞,阴冷的眸难得地瞠了一下。

“怎么?衣服都不脱,月王爷想怎么试?”连枢双手环胸,淡淡地看着月拂,魅然的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惑人的浅笑,还有几分似有若无的戏谑。

将那张精致魅然的面容衬得愈发妖治清艳。

月拂阴冷的凤眸微阖了一半,眸中沉寂阴冷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地落在了连枢的身上,随即苍白的唇一勾,语调依旧是那种凉幽入骨,“这就是连世子的事情了,毕竟若是连世子想折腾本王,本王合该只负责躺着就好。”

不过,月拂即使是在说这些暧昧到了极点的话,那精致好看的眉眼之间,亦是一星半点的波动都没有。

沉寂得很!

连枢:“……”

被噎地有那么半晌地无言以对。

看着微愣着的连枢,月拂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唇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然后从连枢修长的两指间取过那朵被她拈在指间的梨花,放在手心,摊开在面前轻吹了一口气,眉角的那一点泪痣,愈加幽冷孤绝,似有墨色的光泽在里面缓缓流动。

连枢用手支着下巴,修长的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狭长邪魅的丹凤眼幽幽地看着面前蓝衣倾城的少年。

其实月无暇是真的长得很好看。

五官精致地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可挑剔的地方,但是,大概是因为周身常年冷郁沉寂的气息,再加上那张苍白到近乎毫无血色的脸,使人一眼看过去并不是注意他的容貌,而是那种死寂如水的气质,以及映不进任何光泽的眼眸。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月拂说了这样的话她大概真的会上手。

“这些年你经常来连王府?”想起刚才苏沐的话,连枢眉梢轻轻一扬,望向了月拂。

“嗯。”对于这件事情,月拂也没有任何隐瞒,颔首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连枢,“怎么?连世子不应该好好谢谢本王这些年一直替你照顾沐姑姑么?”

“谢谢!”连枢这一句话挺真心实意的,就连看着月拂的目光,都是敛去了几分妖魅添了些认真。

父兄去世,整个连王府只剩下她和母妃二人相依为命,在天穹那些年,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母妃。

不管她和月拂之间如何,他终归是在她不在母妃身边的时候,陪着她的人。

而且,母妃也挺喜欢月拂。

------题外话------

接下来月拂的话让连小枢儿瞬间瞪圆了眼睛!o{n_n}o哈哈~

下一更应该挺早,经过前几次,阿九都不敢说确定的时间了/就怕到时候各种状况做不到o{╯□╰}o

然后就是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呀!上架这几天阿九都一直没有时间好好更新,甚至连错别字都没有来得及检查,非常抱歉啊!

今天收拾东西,明天回家,后天到家,然后阿九一定好好更新!

么么哒,早晨!

第95章

听到连枢的一声谢谢,月拂苍白精致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诧异,抬眸看向连枢刚想嘲回去的时候,就对上了那双难得有些认真的漂亮丹凤眼,到了唇边的话语都微微一顿。

偏开头语调依旧幽冷地不以为意轻哼一声,却是勾着唇角眼尾略扬一分:“用不着你的一声谢谢,本王以后要娶那个病气恹恹的羲和公主,照顾沐姑姑也是应该的!”

当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对于病气恹恹那四个字,月拂幽凉的音微不可查地重了一分。

不过,连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是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瞬间睁大了狭长漂亮的丹凤眼。

眼尾稍稍上挑了几分,魅色无垠,妖治绝伦,然后几乎是瞪着月拂说道:“你要娶谁?”

月拂看着连枢,削薄的唇微微阖动,沉寂到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的声音缓缓弥散在空中,“就你那个病恹恹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经不起我折腾的妹妹!”

一句这么长的话,月拂连停顿一下都不曾。

甚至连苍白孱弱的面容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变化。

连枢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还真是记仇啊!

她刚才说的话又尽数被奉还回来。

大概是连枢的表情太明显,月拂眉梢一挑,“本世子向来睚眦必报。”说完之后在凉亭里面的木椅上坐下,一只手撑着下颚,沉寂地如经年不曾流动的幽潭之水般的眸子染就了一分似笑非笑,“以后多多指教啊,大—舅—哥!”

最后三个字,是一字一句幽幽地从薄唇吐出,有些玩味。

连枢看着月拂,殷红的唇忽地妖娆一勾,微微俯身,一只手搭在月拂的肩上,语调幽幽带了几分提醒地道:“月王爷,你是不是还忘记了本世子嫖你已经付了定金?!”

“所以?”与那双邪魅妖治的眼眸对视,月拂缓缓掷出两个字。

“所以这一声大舅哥,不妨等你真娶了再说!”连枢清魅一笑,听不出是意味深长还是漫不经心地道。

“你们在聊些什么?”这时,一道淡淡的嗓音缓缓响起,一身水绿色衣衫的苏沐缓步走了过来,看见月拂和连枢靠地那么近,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极快的流光。

上京这么多的世家公子,她还是觉得与连枢性子最为契合的应该就是无暇,虽然他们两个人现在并无多少交集。

而且,将连枢交给无暇,她也最为放心。

无论如何,无暇不会欺负连枢。

不过,这些感情方面的事情,她也还是不好插手。

“没什么。”连枢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淡道。

苏沐看了一眼连枢,眸子越过她落在了月拂的身上,“无暇,我让厨房添了两个你喜欢的小菜,不妨再这里一起用膳吧?”

“好。”月拂也没有拒绝。

之后大概是因着苏沐在,连枢和月无暇虽然没有说半句话,不过却也一直相安无事。

用完早膳之后,出岫已经候在了外面,和连枢一起坐着马车去了皇宫。

苏沐看了一眼坐在窗前梨木椅上喝茶的月拂,清丽的眸子稍稍深沉了几分,缓步上前,“你身体不好,少喝点茶!”

月拂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苍白削薄的唇弯出了一个幽魅自嘲的弧度,“凡事都这般避忌,生活还真是无趣得很!”阴冷的嗓音有些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月拂还是将茶放在了一旁的木案上。

“再无趣,总归也还是活着!”苏沐在月拂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轻叹了一声。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面前那道蓝衣绝水的清瘦身影,有些风凉地道:“再说了,这些年,你何曾注意过这些事情?!”

在恣意妄为这一方面,月拂与连枢极为相似。

不过,更相似的是,即使是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他们也始终都有自己的底线。

月拂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日头,阳光从窗外撒落在他的脸上,却依旧不能拂散他眉间的阴冷沉寂,蹙了一下眉头,然后看了苏沐一眼,缓缓道:“……青辞回来了!”

苏沐身子兀自一僵,眸子在一瞬间落在了月拂的身上,“你……你说什么?”就连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

一双秀逸的眼眸,瞬间有些泛红。

“连枢回来的第二天,青辞就也随着回了上京。”

苏沐笑了笑,但是在笑的时候,却有泪光在眼眶中打转,眸色有些复杂,就连声音都是低低沉沉的,轻叹了一声,笑着说道:“对小兮,他这个当哥哥的,比我这个母亲还要上心。”

他们兄妹两个,自小感情就特别好,以前青辞还没有被送离王府的时候,他和小兮几乎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称的存在。

小兮小时候特别娇气,随便碰着磕着了都要哭上大半天,连她都没有那个耐心哄她,但是,青辞却会想各种法子哄她开心。那个时候小兮吃东西还特别挑剔,有时候半夜想吃莲子,还得是最新鲜的,青辞就会偷偷地领着她划船去莲塘摘莲子。

她都觉得,小兮以前之所以那么娇气都是青辞这个当哥哥的宠惯出来的。

这么多年,青辞唯一对她发脾气生气的一次,也就是当年知晓她在他昏迷不醒甚至连生死都不明朗的时候为了保住连王府将消息接了回来并且以他的身份活着。

“当时青辞在屏风后面,没有出来见连枢,不过,那天青辞在房间里面坐了一晚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月拂贯来阴冷地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嗓音,也有些微微轻沉。

青辞的话并不多,以前在沧旋山的时候,他听青辞说过最多的话,基本上都是和连枢有关。

不过,从青辞的描述中,他所知道的连枢,是一个娇气任性到不行的小姑娘。

与现在的连枢,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第一次见到连枢的时候,都觉得震惊到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一直将连枢捧在手心的青辞!

苏沐神色复杂地闭了闭眼眸,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白皙的脸上,一片晦暗不明。

月拂极为难得地叹了一口气,深沉的眸子落在了苏沐身上,缓缓道:“沐姑姑,青辞让我带句话给你,他现在一切安好,让你不要担心,过不久他会来连王府摆放!”

说完之后,蓝色的身影如一道魅影一般,不出一点声响地离开了房间。

玉府,桫椤之林。

怀砚走进去的时候,玉子祁正在房间里面同自己对弈。

一身墨色衣衫,眉目清雅,如画出尘,一手持白玉棋子,另一只手正将血玉剔透棋盘上的墨玉棋子收起来放在棋盒中。

动作优雅,面容矜贵,看上去清隽而又疏离。

“公子。”怀砚走到玉子祁的身边。

“何事?”淡薄的两个字溢出唇瓣,修长如竹,白皙如玉的指拈了一粒白玉棋子落在了棋局之上。

“公子,连世子去了国子监!”

玉子祁去取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清水雅然般的眉目染了一抹意外之色,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圆润光滑的棋子。

沉默了片刻,才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陛下之前是不是让我去宫中任职?”

怀砚皱眉,“可是公子你不是打算拒绝么?”虽说是在宫中任职,其实也只是一个闲职而已。陛下估计也是为了连世子和安小姐的婚约一事安府玉家。

只是,陛下大概没有想到,让公子上了心的人不是安小姐而是连世子。

“不必,今日天气不错,正好去皇宫转转!”玉子祁浅浅一笑,清雅如画的眉宇依旧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之意。

一辆华贵的马车。

外面驾车之人,不再是流风回雪,而是一身素白衣衫的出岫。

马车里面,连枢背靠着窗而坐,身后的窗户已经关上,相对的那扇窗,竹帘已经被卷起,可以看见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百姓,以及那些站在摊肆面前的摊贩。

看上去,好一番热闹非凡的场景。

连枢盯着外面看了许久,修长的指一挑竹帘上的细绳,竹帘应声落下,将马车与外面隔绝开来。

连带着那些喧闹嘈杂的声音,都减弱了不少。

其实,对于去国子监上学这件事情,她是挺无所谓的,反正这段时间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马车在皇宫缓缓停了下来。

连枢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了叶公公一脸笑眯眯地站在马车边上。

“连世子,陛下让奴才带您去国子监。”

“有劳了!”连枢淡淡地掷出两个字。

第96章 无用就挖了吧

国子监是天潢贵胄学习的地方,与前朝后宫离得都比较远,环境清幽安静,却又并不算偏僻。

连枢以前虽然经常出入皇宫,但是,去国子监,这么多年还真的是第一次。

跟着叶公公七拐八绕地在皇宫中走着,约莫一刻半钟,就到了国子监。

刚走入国子监大院,就看见成排的梧桐树下的九阶台阶上,站着一位少年,少年不算很高,背对着连枢,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身黑色的衣服有些不合身量,袖子断了一截,隐约还有那种洗地发白比较粗糙的黑。

少年似乎是想要进主院,但是被两名侍卫模样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十……十皇兄说、说了,我今天可、可以来国、国子监学习。”少年仰头看着两名侍卫,嗫嚅地低声道。

“十三皇子,十皇子是说了你可以来国子监学习,不过,你现在不也是在国子监么?”其中一位侍卫看着小少年,有些瞧不起地说道。

是皇子又怎么样,在宫中的话,不受宠还不是连他们这些奴才都不如。

少年抱着手中两本有些破旧的书本,声音低到微不可闻,“这里离、离太傅、上课的地、地方太远,根本、根本听、听不到。”这么长的一句话,小少年说地很是坚信,一张清秀稚嫩中还带着些许泛黄的小脸都憋得通红。

另一位侍卫也笑了,根本没有将这位皇子放在眼里,甚至学着少年的样子说话,“那、那就是十、十三皇子的、事情了。”

“小结巴,这么一大段话,你说的累不累?”另一位站在早已经荒废了的台阶之上,嘲笑地开口。

闻言,少年本就憋红的脸更红了,就连眼眶都有些发红,费力地开口,尽量地让自己听上去不是结巴,而只是语速慢,“我、不是、结巴。”

“哟,不是结巴是什么?”一人神色戏弄地看着少年。

“我、我、我不、不是。”小少年急着想要反驳,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更加不顺溜。

两位侍卫见状一通哄笑,状似好意地开口,“来来来,十三皇子,您不如试着看能不能说出一句通顺流畅的话来。”

小少年紧紧地握着怀中书册的边线,抿着唇。

“如果十三皇子说了出来,今天我们兄弟俩就让你过去。”那人伸手指了指身后的路,大概是在小少年这里可以找到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便显得有些不可一世,神色都带了说不出来的傲慢。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唇紧紧抿着,不住地摇头。

“十皇子可说了,下学的时候他会考究十三皇子你的功课,如果答不上来,那是十三皇子可就要吃鞭子了。”对于这件事情,侍卫是用一种自然而又寻常的语气说出。

似乎对这件事情,司空见惯!

闻言,少年眼中瞬间露出了一丝恐惧,整个身子都在轻微地抖动着,看上起极其害怕这个。

“不过十三皇子,十皇子向来关照你,你到时候只要说几句好话,磕几个响头也就行了,十皇子不会为难你的。”一位侍卫笑地有些不怀好意。

少年颤颤巍巍地摇了摇头,“不、不行,不行!”

叶公公见连枢在这条僻静的道路上忽然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也看到了这一幕。

苍老的神色间,并没有多少波动,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在这深宫大院之内,向来是弱肉强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见,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位少年是十三皇子,生母只是御膳房的一个烧火宫女,先皇后忌辰那日陛下大醉之下临幸了她,只是没有想到就那么一次就有了身孕,只是,因着身份低微,发生事情又是在那么一个日子,陛下觉得自己对不起先皇后,再加上这位十三皇子说话有些小结巴,是以,陛下一直不大待见他们。

那些尚且年幼的皇子公主更是看不起这位十三皇子的出身低微,从小就欺负他,将他当做出气筒,反正欺负了也没人管。

至于宫中那些宫女太监都是些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人,见此情况自然不会给十三皇子好脸色看,而且,在他们看来,能教训欺负一国皇子,心中指不定有着怎样biàn tài的成就感。

所以,十三皇子在宫中便成了人人可欺的对象。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平素,只要和他自己无关他肯定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宫中的人,最善明哲保身,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但是今天……毕竟这位尊贵的世子爷还在这里看着呢!

叶公公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呵斥阻止的时候,忽然被连枢给喊住了。

“叶公公。”连枢双手环胸站在原地,其中一只手还得空摩挲着光滑如玉的下巴,深邃而又邪魅的丹凤眼带了几分幽幽淡淡的玩味。

叶公公一转头,就看见了连王府这位身份尊贵的世子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神色玩味,丝毫没有要出手加以阻止的意思,便也噤了声,没有说话。

上京城最不能得罪的两位,连王府的连世子和月王府的小祖宗!

见少年摇着头不停地说着不行,那两名侍卫笑地更欢了,行为动作也更加放肆,其中一人直接伸手想去拿少年怀中的书,却被少年躲开,神色虽然害怕却极为倔强地看着那侍卫,“这是我、我的、书!”

“你的书?!”那侍卫嘲笑一声,“那我今天还就是要看看我们这位十三皇子的书!”说完之后,直接上手去抢。

少年虽然个子瘦小,但是却将怀中的书护地极紧,那位侍卫一时也无法得手。

想到自家主子的吩咐,侍卫手猛地一抡,直接将十三皇子推到在了地上,恶狠狠地开口,“十三皇子,我劝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个皇宫中有人会护着你么?”

十三皇子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和这小结巴废些什么话,十皇子说了,直接揍一顿就行了。”

十三皇子毕竟年幼,对方又是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拳头和脚落在身上的时候,他连躲避都做不到,只能蜷缩着身子,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

连闷哼一声都不曾发出。

他知道,整个皇宫没有任何人可以护着他。

父皇有那个能力,却从来连看他一眼都是带着浓浓的嫌弃,母亲连她自己都护不住,谈何护他。

所以他能靠的人,只有自己。

脊背上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脚,十三皇子瘦小的身子几乎在地上滚了两圈,黑色的衣服都可以看出明显的灰扑扑的。

怀中的书早已经散落在地上,上面还有好几个脚印。

小脸贴在地上,青青紫紫的,也占了不少泥土,甚至连唇边,都有一抹明显的淤青。

不过,那双眼眸之中,却有着一闪而过的凛冽寒光,还带着几分杀意。

他之前不想动手是以为这两人会像平常一样为难一下便放过他,再者他们是十皇兄的人,他不想惹麻烦上身。

随即眸色稍稍一转,这个地方这么僻静,现在这个时间点,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经过,而且,就算真的出了事又有谁会想到他的身上呢!

连枢细长的丹凤眼略略一扬,幽幽魅魅间还带着几分妖治,连带着上挑的,还有精致的眉梢,眸中神色相较刚才愈加玩味。

哟呵,她站在这里看了这么久都差点以为对方是只任人宰割的乖顺小绵羊,果然是条蓄势待发的小毒蛇啊!

在皇族之中,除非是当母亲的有那个能力护住自己的孩子,不然,在这深墙大院内,那些蠢笨的孩子,一般都是活不长的。

十一二岁,是个挺长久的年纪!

在小少年正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道清寒邪魅的嗓音顺着清风缓缓传来,“叶公公,这国子监还真是热闹啊!”

声音很好听,有些妖魅,还有些慵懒,随意地很。

小少年心中却是一惊,偏头看去。

只见远处梧桐树下,站着一道颀长清瘦的妖红色魅影。

红衣绝世,妖魅绝伦。

一眼望去便令人移不开眼。

红衣少年的身后,还站着一道他熟悉的身影,叶公公。

小少年心中道了声:好险,刚才差点就动手了!

顺着声音看去,两名侍卫本来还有些不耐的神色在看清连枢容貌的时候,瞬间转为了惊艳之色,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她,连眸子都挪不开。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连枢身后的叶公公。

但是,与寻常只是惊艳的目光不一样,这种目光,令人很不舒服。

连枢眉梢微蹙,漂亮的丹凤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幽冷。

叶公公看了一眼连枢,对着两名侍卫冷声呵斥,“在这里发什么愣,这位是连王府世子,还不行礼!”说话的时候,连尖细的嗓音都稍稍提高了几分。

两名侍卫看见叶公公,又知道了连枢的身份,脸色瞬间都吓白了,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参……参见连世子!”

连枢步履缓慢而又优雅地走上前。

靴子踩在枯叶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最后在那跪着的两名侍卫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本世子长得很好看?”幽幽的一句话,清魅入骨,如从远古传来的笛音。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有些危险地眯了起来,诡谲幽冷地不带任何感情。

“连……连世子容貌绝艳倾城!”其中一位侍卫抬头看了连枢一眼,又瞬间低了下去。

“绝艳倾城么?”骨节匀称修长的手微支着下颚,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声,然后眸中神色骤然一转,嗓音邪魅妖娆而又带着挥之不去的凉淡,“既然如此,为何不敢看着本世子,刚才不是看地很起劲么?”

两名侍卫连连磕头叩首,“卑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在最初看见连世子的那一瞬间,除了惊艳之外却是生过其他的想法,可是,在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便已经消散地一干二净。

这位可是连世子,便是三皇子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更何况是他们。

“这双眼睛本世子看着碍眼的很,既然你们也不看,留着也是无事,不妨挖了吧!”艳治绝伦到令人移不开眼的精致容貌依旧,没有一丝半点的波澜起伏,甚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都是那种邪魅淡然各掺一半。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卑职再也不敢了!”

连枢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眸色不变地看着两人,然后侧了一下眸子看了一眼叶公公。

叶公公瞬间会意,让人将两位侍卫带了下去。

两位侍卫脸色瞬间惨白到了极点。

哎哟喂,这才来国子监第一日就要剜掉两名侍卫的眼睛,国子监皇子皇女众多,这以后还不知道得闹腾到如何呢?!叶公公看着被拖下去的两人,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叶公公,本世子已经迟到了,前面带路吧!”连枢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叶公公,缓缓道。

叶公公微愣,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十三皇子,“世子,那十三皇子……”

大概是因为在宫中待得太久了,处事圆滑而又不动声色。这句问出来的话,便是连枢,都看不出叶公公是带着几分试探还是仅仅随意一问。

眸眼一挑,殷红而又削薄的唇微启,“与本世子何干?”

叶公公笑了笑,“奴才还以为世子是看不过眼了替十三皇子出头呢!”

“本世子与他毫无干系为何要护着他?!”然后偏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叶公公,“连叶公公这样陛下身边的大红人都不管,本世子何必蹚这趟浑水!”

然后轻魅妖娆的眼眸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了十三皇子的身上,不以为意地开口,“弱肉强食,权势欺人,本就是宫中生存之道,本世子就算护地了一次,那么以后呢?”

连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丹凤眼中弥漫着一片清凌凌的冷光,看不出一丝情绪,却字字珠玑。

半上午和暖明媚的阳光正撒落在那张白皙精致的绝魅容颜之上,即使是在微阳的映衬之下,脸上都带着凉意。

看上去显得特别薄情!

------题外话------

我们连世子和玉小公子,都不算是好人!

以后在一起的话,估计就是一个杀人,一个递刀,配合地很愉快。{*^▽^*}

下一章,玉小公子要出场了!

阿九这里下雪了耶,很大很大的雪,漫天看过去一片素白,就是齁冷齁冷的!{^-^}v

第97章 大哥哥漂亮(一更)

叶公公看着面前这个眉眼精致倾城神色却略显薄凉冷漠的红衣少年,精明的眸子多了一抹意外,眸中一抹光芒一闪而过。

连枢将叶公公的神色看着眼中,没有说话,有些意味深长。

眸光越过叶公公,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地上十三皇子南宫翊的身上。

南宫翊对周遭的一切环境向来极为敏锐,连枢的视线移在他身上没多久,他就有了察觉。

有些艰难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眼睛转了几转,正好对上的连枢的目光。

连枢对着他微勾嘴角,有些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下一瞬间,便看向了叶公公,声音幽幽魅魅的,很是好听,“叶公公,走吧!”

叶公公看了一眼现在才听见这里动静走过来的皇宫侍卫,然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南宫翊,示意性地让他们将南宫翊送回去。

自己则看向连枢,“连世子,这边请!”在前面带路的时候,余光还微扫了一眼被南宫翊,虽然这样的事情放在平常他不会插手,但是,既然已经算是勉强插手了,不妨再卖这位十三皇子一个人情。

现在这位十三皇子虽然在宫中并不起眼,但是,皇宫之中的事情本就变幻多端,波云诡谲,以后的事情到底如何谁又知道呢?!

谁又能打包票说这位从小受尽白眼的十三皇子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结个善缘总归是好的。

南宫翊被两位小太监带走的时候,墨发掩映下的眸子一直盯着那双妖红色的颀长身影。

目光有些凛冽的幽寒。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狠厉。

他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

而秘密,只要被第二个人知道了,就不是秘密了!

连世子?!

那位如日中天的连王府世子连枢么?

有些淤青的唇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幽深的眸中,闪过一抹幽幽的复杂之色。

另一处。

在叶公公的带领下,连枢很快就到了国子监主院。

学堂里面,一身棕褐色衣衫的太傅坐在最前方的书案前,胡子花白,神情严肃认真,看上去颇有一番学究大儒的模样。

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有一册摊开的书卷,那位太傅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捋着花白的胡子,另一只手将书卷翻开一页。

下方有规则地摆放了十来张书案,衣衫华贵年纪大小不一的天家子女以及一些陪读的世家小姐公子都是低头看着案几上的书本。

至于神色,看不出是装模作样还是认真。

反正,看上去还……都挺认真,一板一眼。

这是连枢对国子监的第二印象。

至于第一印象,自然是那条善于隐忍的小毒蛇。刚才那一瞬间,她能看出来,那位十三皇子是真的想杀了那两名侍卫。

修长的指摩挲过下颚,唇角扬了扬。

或许现在,那条小毒蛇还在合计着怎么杀了她灭口呢!

目光再次移到了学堂之内正襟危坐的众人身上,便是最前边一位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年纪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小公主,都捧着书坐的端端正正。

上面是神色严肃的老古板。

下面是一群不苟言笑的小古板。

连枢如是想。

那个最小的小古板,大概是年纪太小注意力不太集中,最先发现了站在窗外的连枢。

或许是觉得连枢长得好看,或许是好不容易见到有人经过,那位只有六七岁的小古板转头看了连枢一眼,似是害怕被老古板。太傅发现,迅速转了回去偷瞄一眼,见那位太傅的一直看着书教学,然后又像做贼一样转过来冲着连枢眨了眨眼睛,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笑容如三月暖阳一般明媚清澈。

见状,连枢回了一个浅笑,也勾了勾唇角。

“十五公主,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上面的太傅忽然开口说了一声。

冲着连枢笑地玉雪可爱的小女童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默默地将头转了过去,站了起来,看着太傅,没有说话,一双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回太傅,十wu bu知。”就连声音,都是那种有些奶声奶气的软。

“那十五公主说说刚才我问了什么问题?”太傅看着十五公主,眼眸不经意一侧,余光的范围正好到连枢和叶公公所在的窗外长廊。

十五公主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最后耷拉着脑袋老实说:“太傅,十五刚才没有认真听课。”

“嗯,坐下吧,下次好好听课!”太傅也没有为难十五公主。

“谢谢太傅。”十五公主礼貌地道了一句,然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地盯着书本,不过,还是会用眼角余光时不时地去看窗外的连枢。

连枢不过在窗边站了片刻,在那道修长如竹的妖红色身影之时,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学堂里面,甚至还发出了齐齐的“哇”声。

“都安静一些,复习一下刚才所学的知识。”那名太傅正色地看着这些身份尊贵的天潢贵胄,神色威严地掷出一句。

事实证明,这位太傅确实是很有威严,至少,这些个身份无一不是尊贵到了极点的皇子公主没有一个人敢不听他的,都又重新将目光从连枢身上移开,有的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翻动面前的书卷。

这位太傅这才看向站在门口长身玉立的连枢,目光有些冷淡,“陛下既然说了让连世子来国子监学习,那连世子就算是国子监的学生,该遵守这里的规矩。”

后面的叶公公上前两步,笑眯眯地开口,“秦大人,这事都怨奴才,奴才领路的时候领岔了,然后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搁了片刻。”

心中却暗骂了一声老古板。

这位秦大人,确实是当世大儒,知识渊博,见识丰富,只是,为人性子太过古板生硬了一些,卯就是卯,寅就是寅,丝毫不知变通。

还又是陛下的授业恩师,极受陛下尊敬,所以,也没有人敢得罪他。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这位古板的老学究一板一眼地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迟到了就是迟到了,若是不加以惩处,以后我还如何教导其他的学生。”

叶公公:“……”

他就知道会这样,别说是他,就算是陛下,有时候都拿这位固执的秦大人没有任何办法。

连枢并没有反驳,只是神色安静地站在原地。

以前她听母妃无意中说起过这位秦大人,除了性子刻板固执了一些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饱谙经史,博览古今,颇受大家尊敬。

“不过,念在你是初犯,下学之后,将国子监的藏书阁打扫整理干净。”说完之后,对着连枢挥了挥手,指着一旁一个空置的书案,“你的位置在那儿。”

见状,叶公公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秦大人,连世子,老奴就先去回禀陛下。”

“有劳叶公公。”连枢淡道了一声。毕竟这么多年,叶公公还是很照顾连王府。

叶公公笑了笑,“连世子严重了,都是老奴应该的。”

连枢朝着自己的座位而去,在经过那位十五公主身边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揪扯住了。

停下步子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只白bái nèn嫩的下手,没有说话。

十五公主抿着嘴笑了笑,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奶声奶气,一双干净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连枢,“大哥哥漂亮。”

“喂喂,小十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边上一位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小少年有些戏谑地道了一声,说完之后才转头看向连枢,声音淡淡却也不失礼貌,“连世子别介意,小十五就这性格,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挪不动脚。”

少年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倒是比寻常孩子成熟稳重些。

“公主很可爱。”妖娆的嗓音依旧是清清魅魅的。

十五公主明媚的小脸瞬间像是开了花儿一般,尖尖细细的虎牙冲着少年龇了一下。

少年微蹙了蹙眉,正欲说话的时候,一道威严冷漠的声音传来,“要不要给你们一点儿时间聊天叙旧?”

十五公主和那位少年瞬间噤声不语。

连枢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书案之上,笔墨纸砚,书册镇纸归研笔洗一应俱全。

看到那一方笔洗,连枢就想到了月拂送来连王府的那一方月落天白,船动莲开的青玉笔洗。

不知为何,那场景,总让她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修长匀称的手随意地翻阅着面前的书卷,连枢自觉有些无趣。

半晌之后,熬不住这种百无聊赖所带来的困意,双手压在摊开的书卷之上,然后将脑袋枕在手上,缓缓阖上了眼眸。

秦韫眸子一抬便看见了伏案浅睡的连枢,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眼眸里面,除了探究,还有一丝纳闷疑惑和不解,这位连世子到底是那一点让那位青眼相待了?!

------题外话------

明天开始,正常更新,九点半三更,之前一共欠下了二万六,每天还三千!还更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么么哒,早晨!

大家多穿点衣服,不要感冒了哈!

第98章 我就是喜欢你(二更)

此时,另一处。

月王府,黄泉碧落。

简单清雅的房间。

沈青辞着了一身天水之青的素色衣衫,衣襟袖口处,都用浅银色的精致细线绣着繁复古朴的梨花,梨花花枝相互交织缠杂,将那一抹淡青色衬地愈加温润内敛。

垂眸长身玉立地站在窗边,温润淡然的眸子微微一抬,神色安静地看着天际被风逸散的流云。

“在想什么?”忽然,一道幽凉好听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

月拂一袭魅蓝色锦衣,面容苍白精致,眼角一点墨色泪痣靡丽生辉,衬得一张绝色的容颜看上去添了一分阴冷神秘的寒魅。

有些阴冷的孤绝。

此刻,一双细长的凤眸,神色轻缓地落在了沈青辞的身上。

沈青辞没有转身,贯来温和的嗓音被一种说不出的低沉尽数浸染,“我一直在想,小兮在天穹失踪的一年多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带着那双轻和的眼眸,都不动声色地深沉了几分。

收回看着远处的眸子,长长的睫毛轻敛,掩住了眸眼中深沉复杂的隐忍之色,苍白无血色的唇,微微一抿。

他曾经那般放在心尖上,舍不得磕着碰着半点,连只是撒娇地哭一声他都舍不得的小女孩,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一年半的时间,太长了!

月拂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纤瘦苍白的手中还从腰间拎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藏蓝色小锦袋,偏头不以为意地瞅了一眼沈青辞,话语依旧带着那种无法寂灭的凉幽,“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了,还那么在意做什么,总归她现在还是好好地活着。”

沈青辞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看着月拂。

月拂姿态慵懒散漫地靠坐在木榻之上,双腿交叠地伸直,背靠着朱红色的雕花木榻,修长的指拈着玉米粒,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面容精致,散漫阴冷,平日里再自然的事情,在他做起来,都是优雅地不像话,但是,眸眼情绪唇角弧度,没有一丝半点的情绪。

整个人都是那种幽幽的凉冷,看上去没有一丝半点人气。

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波动。

沈青辞缓步从窗边走了过来,在月拂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垂眸看了一眼桌上已经放凉了的汤药。

汤汁是一片浓郁的黑,看上去就令人牙根直泛苦水。

沈青辞面无表情地端起了面前的瓷碗,神色不变如同喝凉开水一般将白玉瓷碗中的汤药一口喝完。

放下瓷碗之后,沈青辞说才看向了月拂,轻和的眸眼之中,神色说不出是戏谑还是好奇,“其实,我一直还挺好奇你以后如果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月拂有对人或者是事上过心。

月拂有些蔑然地冷笑一声,眯缝了一下眼睛,从那条狭长的眼缝中,透出了一股子凉意和不以为意,甚至连漆黑的瞳仁,都稍稍深了几分。

随即,苍白削薄的唇微微一勾,弧度与神色皆是莫名。

“喜欢?那个是什么东西?!”把玩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空了的锦袋,漂亮精致的脸上,闪过一缕略显阴戾的凉意。

沈青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

沉寂了半晌之后月拂才抬头看向沈青辞,话语里面有一抹冷嘲,不以为意地道:“你当年那么喜欢那个女人,然后呢?你们之间结果如何?!”

沈青辞本就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眸子,微微深沉了几分,有些复杂。

眸子阖上之后又瞬间睁开,状似随意地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的一生,行为处事从来都是深思熟虑再三而行,从来未曾年少轻狂过,若真要算的话,年少时期的喜欢,是唯一的一次。

只是,并未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罢了!

听着沈青辞的回答,月拂只是再次冷笑一声,心中道了声自欺欺人。

不过也没有继续谈论这件事情,而是抬头看了一眼沈青辞,苍白的唇微启,漫不经心的幽冷语调已经溢出唇瓣,“连枢今天清晨去了国子监。”

闻言,沈青辞蹙了一下眉,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微凝着的眉梢依旧未曾松开,温和的眸子微不可察地幽深了几分,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才淡淡地添了一句,“我要见小兮。”

月拂“哦”了一声,削薄的唇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打算以什么身份见她?告诉她你是她哥哥?”

沈青辞微微抿唇,眸中神色变幻不明,声音都低沉了几分,“这件事情,先不告诉她。”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以哥哥的身份来面对小兮。

闻言,月拂沉寂阴冷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侧了一下眸子,“那你想如何?”

“就用沈青辞的身份。”沈青辞嗓音淡淡地道。

“随你。”月拂将手中专门用来装玉米粒的小锦袋来回抛掷了两下,然后缓缓起身,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弧线漂亮的阴冷凤目染了一抹似笑非笑,“国子监今日定然很是热闹,本王怎么能不去凑上一凑!”

沈青辞看了一眼渐渐离开房间的魅蓝色身影,没有说话。

一堂课结束之后,十五公主从自己的座位上突突地小跑到了连枢的身边,将小脑袋抵在书案上,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阖着双目浅睡的红衣少年。

“漂亮哥哥好好看啊,睫毛也好长啊!”十五公主声音很轻很低地说道,稚嫩的白净容颜,带着明晃晃的喜欢。

“漂亮哥哥!”小古板靠近了几分,即使是用嗓子带出来的音也是那种奶声奶气的。

见连枢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意思,小古板的胆子似是大了一些,肥嘟嘟的小手凑到了连枢的面前,在想要拨弄她睫毛的时候,连枢忽然睁开了眼眸。

“啊!”小古板被吓到了,跌坐在地上,有些心虚地绞着自己的衣摆。

连枢看着她,邪魅妖冶的丹凤眼没有多少情绪,不过还是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十五公主。其实,在小古板跑到她书案前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没睁开眼睛只是想看看这位小古板想干嘛。

小古板再次“啊”了一声,直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然后对着连枢摇头,“我没有对着漂亮哥哥流口水。”

连枢:“……”

魅色潋滟的丹凤眼,染就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小古板,你叫什么名字啊?”连枢缓缓抬头,手肘放在了书案上,修长如玉雕的指支着脑袋,侧着眼眸看着粉色衣衫小女童。

听到小古板三个字,小女童愣了愣,似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自己,半晌才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指着自己,“小古板是叫我?”

“好听么?”连枢弯了弯唇角。

小古板没有说话,只是鼓着腮帮子看着连枢。她不是小古板,她是南宫筠。

看了半晌不见连枢有任何表示,小古板有些生气地板起了小脸,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少年青涩的声音大声地传了过来,“南宫筠,你又在干什么?”

说话的,依旧是刚才那位月白衣衫的小少年。

“连世子,抱歉,十五给你添麻烦了!”小少年步伐极快地走到连枢面前,声音依旧是那种不咸不淡的礼貌,不过那双星眸中,却带了几分防备之色。

十五是不是太喜欢这位连世子了!?

“无妨。”连枢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就看着小少年抓着南宫筠的后领,将她拎了出去。

期间南宫筠还像是一个被惹怒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地挥动手脚。

但是,学堂上其他已经休息了一会儿回来的人,对这样的场景都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似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虽然东凌尚文,但是陛下还算是开明,并没有要求全天在国子监学习六艺。

甚至连上学,都只需要在国子监待半天就可以。

下雪之后,连枢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在老古板秦韫的盯视下,挑着眉梢去打扫国子监的藏书阁。

藏书阁位于国子监最北方的一个楼阁,独立成护,为了防止走水,当年在建了这座藏书阁之后还在四周挖土造湖,是以,藏书阁又是临水而立。

仅有两座石桥通向藏书阁。

来到藏书阁,连枢尚未进去,便听见一旁的假山里面,传来了不甚明晰的说话声,她根本就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不过,从那不怎么清晰的声音里面,连枢还是可以判断,那是一对男女。

“玉子祁,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不介意你双腿已经残废,不介意为你守一辈子活寡,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去求父皇赐婚?!”

这句话,因为对方情绪有些激动不太稳定,连声音都不止拔高了一个度。

是以,连枢听地很明白。

------题外话------

晚安,好眠,么么哒!

第99章 教你怎么俘获美人心

连枢站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地上错落了一团浓厚的阴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角,邪肆艳治的眉眼有些玩味地略略一扬。

绝艳众生之间,轻魅潋滟。

玉子祁啊!

这道声音,似乎还有些耳熟。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天在染苑的那位八公主,南宫瑶。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和玉子祁在这里。

这两人……

连枢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了那青蔓丛生的假山之上。

殷红的唇微不可察地轻啧了一声。

那位八公主,对玉子祁还真的是深情无限啊!

忽然地,她有些想知道玉子祁会如何回答。

大概是为了如连枢所愿,假山后面并没有沉默多久,玉子祁几乎是在南宫瑶问出那句话的下一瞬,便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我不需要。”

淡如清水的四个字,薄淡清寒,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让本来还因为激动期待而有些脸颊绯红的南宫瑶脸色骤然一白,低头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之上的墨衣少年。

墨衣倾世,面容清雅,气质绝尘。

当年第一次看见玉子祁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那个惊才绝艳的小少年。

这么多年,即使是玉子祁双腿被废,她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他。

甚至于私心里,在为他惋惜的同时还有几分庆幸。

因为只有这样,安洛离才会退了和玉子祁之间的婚约。

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和玉子祁在一起这件事情,遥不可及。

玉子祁双腿被折废,现在就是一个残废,上京这么多世家小姐,喜欢玉子祁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那个想法想嫁给他的人绝对不多。

她本来以为,自己今日这番话语就算玉子祁不会同意,至少也会觉得感动而不会拒绝地如此彻底。

低头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之上的墨衣矜贵少年,南宫瑶眼中的痴迷期待瞬间被不甘心和不可置信所替代,“为……为什么?”

“我这样就很好,”说到这里,玉子祁清绝如画的眉眼稍稍柔和了些许,一勾嘴角,“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南宫瑶盯着玉子祁,神色防备地问。

“是不是安洛离?”在猜出这个名字之后,又不给玉子祁回答的时间不甘心地说道:“安洛离已经退婚了,她是安家嫡女,就算是真的喜欢你也不可能会嫁给你,而且,她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你,至少没有我喜欢你。”

玉子祁看着面前的南宫瑶,令人惊艳的声音淡薄了一些,“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八公主无关。”

说完之后,便控制着轮椅离开。

在即将走出假山的时候,玉子祁再次一弯唇角,清绝出尘的精致容颜添了一抹浅笑,“再说了,谁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安洛离了!?”

他若是喜欢安洛离,何至于会有那退婚事宜!

这么多年,从始至终,他喜欢的人都只有一个而已。

连枢!

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看不透的,也就那么一个。

南宫瑶紧抿着唇,垂在身下的手绞着自己的手帕,盯着玉子祁离开的身影看了许久。

喜欢的人不是安洛离?那会是谁?!

她就不信,她查不到玉子祁喜欢的人是谁,等她查到了,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然后便也走出了假山,顺着假山的另一条石桥离开,是以,并没有撞上这一侧的连枢。

华贵的沉香木制的轮椅从假山后面缓缓出来,轮椅之上,坐着一位墨衣少年。

逆着阳光,清雅绝尘,潋滟出水的精致容颜都在这轮日光之下,染了一分轻轻柔的暖意。

玉子祁抬了一下眸眼,看向了梧桐树下那道颀长的妖红色身影,勾唇一笑,颇为玩味的嗓音已经溢出了削薄的唇瓣,“连世子看戏可看够了?”

连枢双手环胸神色安静魅然地站在原地,墨发用一支血玉发簪简单地束起,听见了玉子祁的话,幽魅的面容也浮现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戏是看够了,不过本世子现在更好奇的是,玉小七你喜欢的是谁!”

玉小七不喜欢安洛离这件事情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对于玉小七刚才承认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这还是让她惊讶了一番。

毕竟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玉小七身边有关系较好的女子。

而且,谁能让他连上京双姝之一的安洛离都看不上啊?!

她还真的是挺好奇的。

玉子祁如清泉般的眼眸闪过一抹细碎的淡绯色流光,精致白皙的面容添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神色淡淡地看着连枢,似是极其漫不经心地问,“你真的想知道?”

在连枢没有看到的地方,玉子祁那双清澈淡然到了极点的凤目,闪过了一缕莞尔的弧度。

清隽得很。

连枢踏着地上落了一地的藏绿色梧桐树叶,缓缓走向玉子祁,站在他的身侧,匀称白皙的指轻轻地摩挲着轮椅靠背上的花纹,殷红的唇吐出两个字,“自然。”

然后语调一转,目光幽幽地看着玉子祁,“所以,玉小公子是打算告诉本世子么?”

玉子祁没有说话,清泉般澄澈无澜的眸子静静地对上了连枢邪魅细长的丹凤眼。

四目相对,没有一丝一点的偏差。

最终还是玉子祁偏开了眸光,看着远处被微风拂落的树叶,嗓音有些微淡,“等以后她喜欢上了我,我在告诉你吧!”

或许,到了那么时候,就不需要他亲自告诉连枢了。

连枢大概是也没有存玉小七真的会告诉她的打算,不怎么上心地轻笑一声,妖妖娆娆的嗓音带了几分清魅地溢出了唇瓣,“那本世子就祝玉小公子好运了,早日抱得美人归!”

玉子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连枢半晌。

然后勾唇莞尔一笑,清绝至极,漂亮的凤眸中,有一抹清光化作湖中涟漪在瞳湖之中缓缓散开。

最后意味深长地掷出一句话,“那借连世子吉言!”

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玉子祁的眸子再次落在了连枢的身上,精致无暇的容色稍稍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见状,连枢眉梢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还有你玉小公子觉得为难的事情?”

“她不喜欢我。”玉子祁看着落在连枢发上的宽大梧桐树叶,淡淡地掷出了一句话。

“你在纠结这个?!”本就微扬的漂亮眉梢再次挑了一分,连带着幽魅邪肆的眼尾也略略上扬,然后对着玉子祁笑了笑,精致魅然的容颜浮现了一抹邪气横生,凑近了几分幽幽地道:“本世子可以教你怎么俘获美人心。”

玉子祁抬眸看着连枢,没有说话。

“本世子可是上京第一纨绔,混迹青楼这么多年,风花雪月这些事情可是比容晞那个半吊子纨绔还要熟练。”连枢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倒不是骄傲得意,而是带着那种清清然的魅。

将那张本就倾城无二的妖魅面容衬得愈加精致无双,绝艳惑世到了极点。

听着连枢的话,玉子祁清澈如水的泉眸浮现了一抹无奈,眉尖都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两下。

正想说话的时候,抬眸间便看见了连枢惊艳绝伦的妖治容颜,尤其是那一双魅然细长的丹凤眼,一眼望去便让玉子祁怔神微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眸中的墨色如滴在了清水中的墨汁,一缕一缕地幽幽在水中晕染开。

有些深沉。

不过玉子祁的情绪素来被他控制地极好,刚才情绪之间的异样,也就是一瞬之间恢复如常。

便是敏锐如连枢,都没有发现半分不妥。

------题外话------

期待小枢儿知道那个美人就是自己的时候!/阿九式微笑

大家元旦快乐啊!新的一年,事事顺遂,天天开心!

么么哒,表白大家!

第100章 耍赖不承认?!

“我跟你说啊,这对待女子,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脸皮就要厚一些,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然后勾唇魅然一笑,上上下下地将玉子祁打量了一番,才用带着几分玩味戏谑的声音慢悠悠地道:“其实,若是玉小七你这般容貌绝色的人,何须那么多的手段,直接sè you就行,估计没谁能抵得住!”

这么好看的容貌,若是放着不好好利用就真的太可惜了。

玉子祁静静地看着连枢,漂亮若泉的眸子里面,有那么一两分的难以言说的复杂。

“sè you啊?!”看着连枢,削薄的唇微微一启,意味不明地掷出了三个字。

连枢一副哥俩好地坐在了轮椅的手扶上,一只手颇为随意地放在了玉子祁的肩上,“对,就是sè you。”

可惜她不知道玉子祁喜欢的那名女子是谁,不然玉子祁sè you的时候她一定去凑凑热闹。

毕竟,她所认识的玉子祁从来都是这么一副出尘绝水的清雅模样,清隽淡然地像是没有情绪波动的精致玉雕,除了五年前见过玉子祁发怒生气,她就从来没有见过玉子祁这张漂亮到令她都觉得恍惚惊艳的面容上有情绪起伏这个词的出现。

至于五年前……

想到五年前,连枢本就冰凉的手,再次泛凉了几分。

甚至连心里都悄无声息地升腾起了一抹寒意。

连带着那双丹凤眼,都有寒雪倾覆的那么一瞬间。

垂了一下眸眼,目光落在了玉子祁的双腿之上,眸眼之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嗓音里面的魅然都散去了几分,有些低沉喑哑,“你这些年,还好么?”

玉子祁身体僵了片刻,清泉绝水的眼眸很明显地滞愣住了,在一瞬间泛起了一湖的涟漪,圈圈点点地遍布眸眼。

然后微抿着薄唇偏头,目光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连枢身上,沉默了许久。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沉默着。

谁都没有再说话。

阳光错过宽硕的梧桐树叶子,稀稀落落的斑驳日光落在了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轻柔的暖光。

稀疏梧桐树的剪影之下,两道颀长的身影如被写意进了山水画卷一般,在这幅水墨丹青画卷中,占了最为艳治绝伦的一抹色彩。

红衣泣血,黑衣染墨。

五官容貌无一不是精致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

尽是相靠地坐在一起,便已然是耀眼到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不知道二人到底沉默了多久,知道玉子祁伸手将早早地落在了连枢墨发上的梧桐树叶拈了下来,声音淡地有些深沉,“从天穹回来这么久,我以为你真的不会过问我这些年的事情!”

清淡之外,还有几分浅薄到微不可闻的叹息。

邪魅深沉的丹凤眼微微一顿,连枢抿了抿唇,低低的声音里面有了那么一分愧疚,声音喑哑到像是从嗓子里面带出来而不是说出来的,“对不起!”

玉子祁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拿着那片梧桐树叶,另一只手将散落在连枢鬓角的碎发别了上去,声音淡到风一吹就逸散在了空中,“对不起什么?关键时刻你出手相救的人是容晞而不是我么?”

一双澈然绝水的眼眸此刻有些氤氤氲氲的,染就了一层雾色,就这样淡淡地与连枢对视。

连枢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可是你我之间的情谊本来就不及你和容晞,不是么?亲疏之别我还是分得清的。如果连世子是为了这件事情道歉的话,那就没这个必要。”玉子祁的声音,一直都是淡淡的,明明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但若是细细听来,总觉得压抑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当年的事情,介怀么?!

真正让他介怀的,不是这个,而是……

玉子祁本就深邃的眸眼,再次染了一层墨色,深沉浓郁到化不开。

抬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侧倾城绝艳的红衣少年,玉子祁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将各种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神色恢复如常,甚至带了一抹淡淡戏谑浅笑地看着连枢,淡淡地提醒连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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