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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少,一吻成瘾》


第一章:不要脸的女人!

奢华的宴会大厅中,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安以夏远远避开那被众星捧月般的男人,他是近来年叱咤商界的猛虎,是扶摇直上空降江城富豪榜首富的新贵。这样的他,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今晚宴会的主人是温家,湛胤钒与温家那位有“江城第一名媛”美誉的温妮小姐屡传婚讯,大抵有这一层关系,才请动湛胤钒。

可这样的场合,湛胤钒却把她带来……

安以夏将香槟放回展台,她刚转身,一杯冰凉的液体罩面泼来。

哗——

酒水刺疼眼睛,猩红液体顺着脸颊大面积溅在浅色礼服上,团团红色印子立现。

安以夏后退一步,靠在展台边沿,皱眉抬眼,站在面前的年轻女子身穿红色礼服,一脸愤怒的瞪着她。

“不要脸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安以夏不想惹事,转身要走。

“你站住!”

她手腕被身后人用力拽住,安以夏条件反射的甩手,红衣女子拦住她去路,脸上露出鄙夷的笑。

“这不是安家的大小姐吗?哟,你们家破产了,你就当小三攀附湛总,整个江城都知道湛总是温妮小姐的未婚夫,你竟然横插一脚,还有脸来这里,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破坏别人几年的感情,你也不怕遭报应!”

安以夏抿紧唇,怒火和委屈压在心底。

渐渐有人围观,安以夏掉头就走,可没两步还是被人拦住。

“你站住,你就是过街老鼠,不躲在老鼠洞里偷乐,竟然敢舔着脸跟湛总来这里。你是来向温妮小姐示威的吗?贱人!”

身后女子一把抓住胳膊,安以夏奋力挣开,对方指甲重重在她细嫩的胳膊上落下几条红色印子。

安以夏吃痛,怒目回头:“你别得寸进尺!是他自己带我来的,我并不想来这里!”

“你不想来?这是温家的酒会,多少金贵少爷出席,一个湛总哪能满足你啊?你做梦都想来这搔首弄姿攀附权贵吧!”

安以夏气得眼眶发红,却不能发作。

红衣女子见安以夏小脸发红,俏生生的更生动好看,“呸”了声,冲上去对着安以夏“哐”一巴掌掴去。

“贱人,骚狐狸,叫你勾引湛总!”

安以夏被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踉跄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台。

嘭!嘭--

一瞬间排列整齐的一排香槟尽数砸地,稀里哗啦碎成一片,玻璃渣子和酒水飞溅,周围宾客被惊,惊呼着躲闪,现场霎时间哄乱一团。

安以夏也吓了一大跳,惊恐的转身,看着一地狼藉,吓得小脸血色尽失,手掌印清晰可见。

安以夏抿紧唇,脸上火辣辣的灼痛提醒着她要维持最后一丝仪态,最后一分尊严。

红衣女子在惊愕片刻后,第一时间上前,一把抓住安以夏的手腕,高高举着。

“大家看到没有?这就是搅合湛总和温妮小姐感情的无耻小三!她来大闹酒会,给温妮小姐找难堪来了……”

“文静!”

一道不大但却有力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一位身穿香槟色修身礼服的高挑女子从围观人群中走过来。她一头秀发披在右肩,妆容精致,气质优雅。她不是别人,正是今晚宴会的主人之一、江城第一名媛温妮。

温妮从容上前,拉开文静,语带责备:“你在这里闹什么?安小姐来了就是客人。”

“温妮小姐,她就是那个破坏你和湛总感情的小三啊!你怎么能当她是客人呢?赶紧把人轰出去吧!”

温妮只当没听见文静的前半句,低怒:“来者就是客,把客人轰出去,不是温家的待客之道。”

随后温妮又响安以夏赔礼:“我这位朋友无心针对安小姐,还请安小姐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安以夏动了动唇,微小动作都扯得左脸生疼。她笑不出来,就连应付的假笑也做不到。

她眸光下拉,落在温妮的高定礼服上,她问:“我能走了吗?”

温妮当即点头:“当然,安小姐是客,今晚在温家,客人最大。”

安以夏要走,那叫文静的女子大喇喇挡在她面前。

安以夏微微抬眼,没多话,又侧身走另一边。

却在此时,对方忽然整个身体朝她撞来。安以夏始料未及,被大力一撞,两步踉跄后重重摔在地上。

嘭!

“啊!”

礼服被酒水浸湿,撑地掌心被玻璃碎片扎破,鲜血直冒,混着酒水不断扩散。

安以夏吃痛的皱眉,收回手,满手鲜血刺目。

她疼得额头冷汗直冒,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却狠狠咬着唇,倔强的不让眼泪滚落。

这一变故,众人再惊。

罪魁祸首见安以夏受伤,有点后怕,偷望了眼楼上的人。

毕竟是那位爷带来的……

然而,楼上那位爷似乎并没有偏帮出面的意思,文静这才提了胆子一声怒哼,“你可真贱,碰瓷还碰到温家来了,你故意演这一出是想惹谁心疼?想勾谁的魂?”

文静话落,又看了眼温妮的脸色,再继续嘲讽:“现场大半都是已婚男士,你别再装可怜博同情了,大家都不傻,再装,别丢了带你来的人的脸面!”

温妮同情的看着安以夏,快速看了眼依然还在二楼的湛胤钒。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究竟对这个贱丫头是什么态度?今晚温家主理的宴会,他把这个贱丫头带来,却又对这丫头不闻不问,他是什么用意?

安以夏看着几块半截扎进掌心的玻璃,血还在流,手在轻轻发抖。她疼得眼冒金星,无力看一眼周遭人鄙夷的眼神。

忽然,一声带着颤音的怒喝响起:“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良心过得去吗?”

安以夏猛地抬眼,陆岩峰拨开人群,双眼通红的朝她奔来,下一刻,他半蹲在她跟前,将她打横抱起。

第二章:我不是你的人

安以夏的眼泪,在陆岩峰出现的那一瞬,不受控制一样哗啦啦的滚。

他一句“婳儿,我来了”,如同一把刀直入她心脏。

她哭得不能自已,也痛得不能自已。

那句“你去哪儿了”没有问出,所有的话和委屈被汹涌的眼泪掩盖。

温妮又望了眼楼上的人,湛胤钒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严肃骇人。

“跟我去休息室吧,安小姐需要包扎伤口。”温妮上前引路。

这一插曲过后,酒会不受影响,很快恢复原本热闹的场面。

只是那一直在二楼的湛胤钒,不知何时离开了。

休息室中,温妮将医药箱拿来,又帮忙消毒上药。

一旁文静不停在冷嘲热讽:“陆少,安家可是破产了呢,你可别跟她走太近,小心甩不掉啊。她那个活死人爸爸听说是用钱吊着命,她现在可是无底洞呢。”

安以夏忽然抬眼,狠狠咬了下唇道:“这位小姐,你那张嘴比装大粪的都臭!”

“你……”文静气得跺脚。

温妮当即上前劝和:“好了,少说一句,文静,外面有许多太太小姐,你跟我去应对应对,辛苦你了。”

温妮和文静离开休息室,里面就只剩安以夏和陆岩峰。

陆岩峰抬眼快速看了她眼,她还是那个脾气,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也没有改变多少。

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气,没有话,只是埋头处理伤口。内心,却似烧着一把急火正被热油浇着。

安以夏眼泪吧嗒吧嗒的滚,“你去哪了?我爸爸他、他出事了……”

陆岩峰听着安以夏的哭声,心口一阵一阵的就扯着痛。

“我知道。”

“我们家破产了,什么都没有了,公司、房子都没有了,高姨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岩峰,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找不到你,伯父伯母也不肯见我,你去哪里了?”

安以夏哭得泣不成声,他是她的未婚夫。安家巨变,父亲轻生跳楼,被救下后现在还在医院没有醒来,医生说可能三五天就醒,也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醒。

“岩峰哥哥,我好害怕……”

安以夏颤抖的哭,撕开脆弱的伪装,所有惊慌和害怕在他面前展露。

陆岩峰心都碎了,一把抱住安以夏,湿了眼眶在她耳边自责:“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在这个时候出国,我不在国内。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婳儿,是我不好。”

一道低沉厚重的男声忽然在二人身后响起:“果然是个狐媚勾人的德行,你是忘了你现在已经跟了谁?”

安以夏听见这话如惊弓之鸟,猛地撑起身推开了陆岩峰,随后惊慌的望着大步走进来的高大男人。

“你、你怎么来了?”

陆岩峰站起身,扶了下金边眼镜,同时整理自己的仪态。

“湛总,幸会。”

陆岩峰朝湛胤钒伸手,湛胤钒直接忽视,看向安以夏,语气冰冷:“安小姐这颗心真是不容易满足。”

安以夏埋头,咬着唇不敢吱声,也不敢看他。

陆岩峰兴怏怏的收回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惊讶的看了眼安以夏,又转向湛胤钒。

“湛总,以夏是我未婚妻……”

湛胤钒冷漠犀利的话打断他:“是吗?安家大祸当头,她父亲在医院人事不省、继母卷款而逃,她露宿街头的时候,你这个未婚夫在哪?”

陆岩峰气势被湛胤钒狠狠压了一头,无话可接。

安以夏动了动唇,小小声为陆岩峰辩解了句:“他在国外……”

“这鬼话你也信。”蠢蛋!

湛胤钒朝陆岩峰走近一步,语气凌厉:“她如今的处境,你不清楚?”

“我清楚,但湛总,我听说你与温妮小姐感情稳定,又为什么来招惹我的人?”陆岩峰低声质问。

湛胤钒眸光迸射寒意,冷声道:“陆少好大的口气,你的人?你现在问问这位安小姐,她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

安以夏闻声,怒目瞪向湛胤钒:“我不是你的人!湛胤钒,你不准胡说!”

陆岩峰闻言,松了口气。

“湛总……”

陆岩峰刚出声,就被湛胤钒挡开一边。

湛胤钒大步靠近安以夏,大掌落在安以夏光滑的肩头,他鼻端一声轻哼:“嗯?”

来自他掌心温热的触感,几乎灼了安以夏的心。她下意识推开他的手,畏惧的后退两步。提着胆子说:“我只是请你帮忙,我不是你的人。”

湛胤钒嘴角噙了丝嘲弄:“各取所需的交易,你付出鲜嫩的身体,我给你钱。原来安小姐喜欢更低贱的身份。”

陆岩峰气得青筋直跳,低怒质问:“婳儿,你竟然跟他……”

“我没有,我不是……”

安以夏慌乱否认,对上陆岩峰失望的眼神时,想起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眼泪止不住的滚,解释哽在喉说不出来。

湛胤钒冷声道:“她出价来卖,我刚好买了。陆少若旧情不忘,你买了?”

“湛总,请你别侮辱人!”陆岩峰胸口怒气攒动,双掌捏成拳。

安以夏被湛胤钒的话刺得生疼,擦去的眼泪又滚出来,心口像被狠狠剜了一刀,她不是出来卖的,她不是!

湛胤钒嘴角噙着冷血的笑意,侧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霸气外露。

他仿佛周身都散发出寒气,淡淡出声:“安小姐否认是我的人,那请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给个定义。”

安以夏眼里滚滚,咬紧唇无话可说,只是望向陆岩峰。

“岩峰哥哥,你帮帮我……”

湛胤钒这瞬间眸色更加森寒,脸上像罩了层寒冰一样。

陆岩峰有苦难言,正在此时,休息室门又推开,温妮带着和善的笑容进来。

“陆太太在找陆少,我带她过来了。胤钒,你也在啊。”温妮自然的走近湛胤钒身边。

安以夏见状,赶紧又拉开了与湛胤钒之间的距离,靠近陆岩峰站着。

然而陆岩峰却在陆太进来时,神色慌张,赶紧避开安以夏朝陆太走去。

“妈,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岩峰声音压得很低,故意用身躯挡着母亲,不想让人再进去。

然而陆太却一手推开儿子,两步走近安以夏身边,态度强势的先打了个招呼:“安小姐,好久不见啊。”

第三章:你也配?

安以夏面对不再热情的陆太,有些举措。

“伯母……”

“这声‘伯母’我受不起,安小姐以后还是对我们陆家的人客气些好。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为什么还要拖累我儿子?你想拖着我儿子在你们安家那个泥沼里挣扎一辈子吗?安小姐,你年纪小,我不怪你,但奉劝你做人要厚道。”

安以夏忍不住看向陆岩峰,泪光闪烁。

陆岩峰低声劝道:“妈,你能不能少说一句?”

陆太点到即止,当即转向自己儿子:“走吧,你父亲还要给你介绍几位叔伯,别失了礼数。”

“妈,婳儿她……”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陆太低怒,侧目看了眼安以夏,再道:“这位安小姐如今已是攀上高枝儿的人,她的事,湛总会料理好,用不着你去操心。”

陆岩峰不忍心,快步上前:“妈,婳儿她毕竟是我们陆家未来儿媳……”

“住口!”陆太呵斥:“当年你们的婚事本就只是长辈之间的一句戏言,如今安家长辈不在了,那句戏言更不用当真。”

陆太转头看向安以夏,“你觉得呢,安小姐?”

安以夏脸色惨白一分,心痛的瞬间,恍然大悟望着陆岩峰。

难怪这段时间他会出国,她打不通他的电话,难怪她多次去陆家被陆家下人以各种借口挡在门外,见不到陆家长辈。

她原本能依靠的未婚夫家,其实早就避她如蛇蝎,她还不死心的妄想陆岩峰能够救她于水火……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紧咬唇,闭眼,泪流两行。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僵硬的点头。

“既然,陆太太说只是一句戏言,那,就是戏言吧,是我妄想了。”安以夏轻声哽咽,心头像被压了块巨石,沉重得呼吸不过来。

陆太满意的点头,拉着陆岩峰离开休息室。

温妮仔细观察湛胤钒的表情,这个男人除了迸射的寒意之外,分辨不出别的情绪。

他不是重女色的人,温妮非常清楚。就看今晚湛胤钒对安以夏的态度,安以夏也不像是被他娇养的小情人。

可又为什么带来宴会呢?

“安小姐,你手还没包扎好,我把你把伤口处理好吧。”

温妮靠近时,安以夏后退一步,避开她的靠近,轻声拒绝:“不用了,没关系。”

湛胤钒语气冰冷道:“想见的人已经见了,还要在这丢人现眼到几时?”

这话,显然是对安以夏说的。

温妮一愣,竟对安以夏生出几分同情,因为她从湛胤钒眼里看了几分憎恨。

被湛胤钒恨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安小姐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

“安小姐,我派人送你回去?”温妮轻声道。

“谢谢,不用了。”

她转身离去,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温妮笑着坐近湛胤钒,试探性道:“我爷爷说,今年是个好年份,下半年订婚就挺好,你觉得呢?”

“随意。”湛胤钒淡淡出声。

温妮大喜,克制着兴奋情绪,确认的问:“真的?六月订婚可以?”

“温老认为合适,就订吧。”湛胤钒淡淡丢下句话也离开了休息室。

*

安以夏走出宴会厅,春寒料峭,晚间更冷,她抱紧胳膊,手上的刺痛令她此刻格外清醒。

安家被封了,安家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她没有家、没有地方去,连未婚夫都避而远之,又怎么去奢望曾经的某个朋友会帮自己?

这样的时候,湛胤钒愿意帮她,不论他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要答应,只能答应!

安以夏打车去医院,从湛胤钒出手帮她那天起,她就待在医院的病房,每天守在父亲身边。安家的财富没了,她不关心,她只希望父亲能够早点醒过来。

现在的每一天,如履薄冰,她真的好害怕。

车子到了医院,然而安以夏刚下车没走几步,就被几人从身后强行拽走,她来不及挣扎反抗,整个人就被塞进了黑漆漆的车里。

砰!

车门关上,安以夏猛地撑起身朝车门撞去,下一秒又被人拽拉回来,结结实实的按在车位上。

“你们是谁?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我?”

“安小姐,二先生要见你。”

说这话的是坐在前面副驾驶的男人,那人约莫五十来岁,背影干瘦。

“我不认识什么二先生……”

前面人打断她的话:“二先生是大少爷的亲舅舅,对了,大少爷叫我明叔,你也可以叫我明叔。”

安以夏被人压制,无法动弹。听那人的话,像是……认得她?

“你说的大少爷,是谁?”岩峰哥哥吗?

明叔道:“湛胤钒大少爷,现在帮助你的人。”

安以夏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湛胤钒的舅舅要见她,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坐了很久的车,安以夏被带进了一栋独立别墅中,押带她的人守在门外,只有那个叫明叔的干瘦男人与她一起站在别墅大厅里。

安以夏心底隐隐不安,身上不寒而栗,却站得一动不动。

过不久,明叔口中的二先生穿着灰色浴袍,踩着拖鞋从楼上下来。

这位二先生是湛胤钒的亲二舅姜国栋,湛胤钒名下的飞钒国际如日中天,他的两位舅舅分别为湛胤钒掌管着集团盈利最高的子公司,有湛胤钒的看重,姜家人在集团的地位不容小觑。

“二先生。”

姜国栋刚露面,明叔就立马上前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姜国栋落座,没给正眼就懒洋洋说了句:“怎么把人带来这里了,这种攀龙附凤的小丫头打一顿卖去山沟沟里了事,带来我这里做什么?让大少爷知道了,怎么想我这个舅舅?大少爷早就是成年人了,玩儿个女人做舅舅的也插手?”

明叔巴巴的应着,“这是大先生的意思,说是让二先生您给处置。”

姜国栋轻哼一声,“他倒是会安排。”

那人的话,把安以夏吓得够呛,她不想被卖去山沟沟里,再说他们凭什么卖她?

第四章:视死如归

安以夏脱口而出:“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不需要攀龙附凤。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去求湛总帮我。因为我知道当年我爸爸对他有恩,我只是想,这个时候他应该还的。二先生,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女人!”

她不是,她不是出来卖的,也不是要攀龙附凤,她只是……

只是因为知道安家当年对湛胤钒有过恩,所以才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求他。

姜国栋听得安以夏软乎乎的声音,暗幽幽的目光朝她看去。

这一看,小丫头俏生生的煞是好看,当即心花怒放,精神百倍的站起身朝人走去。

“哟,这小模样儿,真是我见犹怜啊。”

姜国栋一脸阴笑着走近安以夏,绕着她走了两圈,又凑近她身边闻了闻,一脸陶醉:“真香,阿明,你去跟大少爷回句话,这小丫头我要了。”

姜国栋再靠近,安以夏怒目横瞪,用力推开姜国栋。

“老流氓!走开!”

姜国栋笑得越来越大声,似乎兴趣更浓:“省点力气叫,待会儿让你叫个够。小妞,咱们上楼玩玩去。”

“呸!”

安以夏左躲右闪,人靠近时拳打脚踢将人踹开,躲在桌子身后时,眼神求救的望向屋里的第三人明叔。

“明叔,救我,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

明叔转开脸,只当没看到。主人家的事,他没资格干涉。

姜国栋一声大笑:“你怕什么?大少爷能给你的,二先生我十倍百倍的给你。”

姜国栋追着安以夏跑,她的惊慌失措叫他兴趣倍增,这么一只柔弱娇软的小白兔,随意处置了实在可惜,还不如留给他好好玩玩儿。等他玩腻了再丢出去不迟。

明叔退后两步,低声道:“二先生,安小姐是安忠怀的女儿。”

姜国栋只当没听见,总归是安家的人,一报还一报,安家有今天,那也是当年种的果。

他跳上沙发,下一秒跳到安以夏跟前,挡住她奔逃的去路,一把拉住安以夏的手见她人朝怀里拽,“小乖乖,来抱一个……”

安以夏抬脚就踹,使出浑身力气的挣扎:“你放开我,你们这群强盗土匪,会遭报应的,放开我,救命啊——”

她刚脱离魔抓,下一秒又被人从身后勒住,她转身一口狠狠咬在姜国栋的手臂上,用尽了全力,势要扯下一块肉才罢休。

姜国栋痛得如猪叫,吓得一旁不敢靠近的明叔一个哆嗦,慌张想上前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

“二先生……”

“滚出去!”

姜国栋眼中一片怒火,怒瞪明叔,怒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燃烧。

他是什么人?飞钒国际的贵人,竟然搞不定个小丫头?

明叔吓得心脏一缩,立马屁滚尿流的躲了出去。

姜国栋当下一手扯住安以夏,同时朝她右边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安以夏头被打得嗡嗡响,天旋地转间,头皮上一阵剧痛传来,一把长发被姜国栋从身后狠狠拽住,他扯着她的头发朝房间去。

“啊……”

安以夏痛得尖叫,眼泪飙飞,她双手第一时间把着头发回拉,几次摔地又被头发硬扯着站了起来,剧痛快速蔓延到身体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

嘭!

安以夏被重重的摔上了床,晕头转向的抱着头疼得蜷成一团。

砰!

又是一声巨响,姜国栋关了门,转身拿着高尔夫球杆走向安以夏,他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哼,臭丫头,敢咬老子,爷给你好好长长记性!”

嘶——

球杆撕开空气的呼啸声入耳,几乎同时,入骨的痛落在肩背。

“啊——”她凄厉的叫出声,痛得浑身痉挛。

她慢慢爬向床的另一边,耳边是姜国栋张狂的笑声。

她从床上滚落在地,疼得全身筋骨抽搐,眼泪狂飙。

姜国栋三两步走过来,“小贱人,你能跑到哪里去?”

球杆落下,安以夏快速后退,撞到摆在墙边的花瓶。“砰”一声炸响,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瓷器碎成大大小小的瓦片。

姜国栋一见,气得暴跳如雷,抖着手怒指安以夏:“你这个贱人,你砸了我的宝贝,我今天非要你的命!我打死你个小贱人,我打死你……”

安以夏手摸到地上锋利的瓦片,当即捡起地上的瓦片,朝姜国栋身边扑去,用尽全力刺进他大腿,再瞬间从大腿划拉至小腿。

“嗷——”

姜国栋杀猪般嗷嗷大叫,一脚踹翻了安以夏,抱着腿摔倒在地痛得满地打滚,像即将原地爆炸的火球高声痛骂。

“贱人,贱人,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来人来人——”

姜国栋一边咒骂安以夏,一边扯开嗓子喊人。

安以夏身上已经痛到麻木,被姜国栋一脚踹开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捡起地上的球杆朝姜国栋走去,棍棍用尽全力落在姜国栋身上,报复性的一顿猛打,眼泪这瞬间狂飞。

“我不是那种女人,我不脏,我不是!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伤害我……”

痛打一顿后,她跪在地,手捏瓦片,紧紧捏着,掌心刺破,鲜血涌出,滴滴落地。

姜国栋早没了之前的气焰,抱头往后躲:“女侠,女神仙,有话好好说,你要钱我给你,你把武器放下,你要是杀了我你也跑不了,你全家都跑不了,你别犯糊涂。”

“我没怎么着你,手都没碰你的,你不至于要我的命是不是女侠?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我现在就给你成不成?”

安以夏泪流满面,闭目,咽下莫大的悲伤。

她喃喃低语:“我没做过坏事,没起过坏心,为什么这一切,要我来承受?”

要不是还有爸爸,她此刻就杀了这个畜生,再用这块瓦片杀了自己……

门被撞得震天响,很快外面的人前赴后继的涌了进来。

安以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拖出去的,只知道自己双手被人绑了跪在大厅,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头已经晕晕沉沉。

终究,湛胤钒还是来了。

第五章:虎狼之争

湛胤钒如天神莅临,气场外开的立于大厅中,寒气笼罩他全身。

安以夏见到湛胤钒,一颗心重燃希望,想出声求救,却又死咬唇将恳求咽下,她知道他的善是带尖刀利刺的,同样不安好心。

然而湛胤钒却径直走近她,看她一脸一身的伤,浓眉狠狠打了个结,不过一瞬,又松开。

他附身将安以夏扶起,却在下一刻抬手甩了她两个耳光,声音响亮惊得厅内众人侧目。

安以夏被打得晕头转向,后退了几步才踉跄站稳,摇晃着身子怨毒的望着湛胤钒,一口贝齿几乎将舌头咬破,愤怒全全堆积在脸上。

“你……”

血腥气上涌,就知道这个狠毒的男人不会轻易救她。

湛胤钒目光凉凉的安以夏脸上扫过,转向众人,随后目光落在姜国栋脸上,冷声而出:“二舅兴师动众,就为了这个丫头?”

姜国栋前一刻还被湛胤钒那两耳光弄蒙,安静了一刻又瘸着腿暴躁的跳动,扯着嗓子不饶人。

“你看看我这条腿,看看我这一身的伤,张医生刚说了,伤口很深!我这条腿给这小贱人废了,今天不打死她,我姜二先生的脸还要不要?”

湛胤钒深色不改,四两拨千斤道:“舅舅您是身处高位的人物,不必跟这么一个小丫头计较。我的人我刚已经罚了,舅舅您还不解气,让这丫头再跟您道个歉,这事就平了,如何?”

姜国栋大怒,气急败坏的吼:“怎么可能?她毁了我一条腿我不弄死她也要她生不如死!”

一直坐在一旁的大舅姜丛栋怒声呵斥:“国栋,胤钒已经给了你交代,你别跟女人一样不依不饶!”

“大哥!这贱人差点杀了我,就大外甥几句话这么轻描淡写就过去了?”姜国栋怒问。

“至于因为个丫头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姜丛栋厉声呵斥,姜国栋对上他大哥的眼神时,泄气的埋了头。

湛胤钒此时走近安以夏,解开绑在她手上的绳子,声音低了两分:“你再不懂事,也不该对长者开这样的玩笑,赶紧跟二先生道个歉,天色晚了,别打扰大先生、二先生休息。”

安以夏瞪着湛胤钒的眼神带着怒火,狠狠咬着唇,一言不发。

湛胤钒语气凉凉:“不道歉,那只能把你留在这里了。”

安以夏眼中闪过惊恐,张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姜国栋目光阴毒的看了眼安以夏,移开脸,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直跳:总有一天老子把你个贱人大卸八块!

湛胤钒没多停留,打了个招呼就走人。

安以夏拖着身子紧步跟在湛胤钒身后,湛胤钒不是好人,跟他走也是与虎谋皮。但她今晚不走,姜家人定把她挫骨扬灰。

湛胤钒把安以夏带回铭郡自己的住处。

他进屋时把安以夏交给了阿姨六嫂,而他自己进了书房,明叔小心的跟在他身后。

“明叔到底是我舅舅身边的人啊。”湛胤钒进书房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这话把明叔吓得够呛,立马把今晚的事情招来:“大少爷,安小姐的事,大先生早就知道。只是今晚……”

明叔偷偷看了眼湛胤钒,随后再

继续:“您今晚带安小姐出现在温家的宴会,让大先生误会您对安小姐……有点特别,所以才让我把安小姐交给二先生,让二先生处置了。可哪知二先生他一看安小姐就动了那些念头。”

二先生虽体态臃肿肥胖,却是个狠角色,男男女女被他残了多少记得过来?

实在没料到他反被安以夏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给制了,要是悄无声息的怎么处置了那丫头,什么事都没有。

“大少爷,今晚您带安小姐去温家,又为了她跟二位先生落了话,大先生那边只怕会更加误会您对安小姐有点特别……”

“她也配?”湛胤钒冷冷出声。

明叔忙点头:“是,是,当然不配。只是大先生会误会啊,安家是倒了,但安忠怀还吊着半条命,大先生那边的意思是,您为父母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可您却……”

不杀反救,甚至对安家女儿的所为让所有人都看不懂。

此时不乘胜追击,了了安家欠湛家的血债,还等什么时候?

湛胤钒缓缓转身,眼神肃杀可怕,“明叔在教训我?”

“不,大少爷,我没有要干涉你,只是看不懂您最近的做法。你的父亲母亲,是安家害死的,您不为最亲的亲人报仇吗?还有下落不明的小姐。大少爷,您二十年来每一天承受的痛苦,都是安家造成的!”

湛胤钒勃然大怒:“住口!我的事,我自有安排。明叔,你既然在我身边做事,就少对我阳奉阴违。”

“我对大少爷的忠诚天地可表,大少爷却不信任……”

湛胤钒冷声打断:“我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先生即刻就知道,难道不多亏了大先生的‘千里眼’明叔你?”

明叔不敢多话,他知道大少爷对他不信任,没让他走也是因为他是大先生举荐。算算时间,明叔跟在湛胤钒身边也有十来年了。

别墅玄关,安以夏还站在不肯进去,怕这是第二个虎狼之窝,直到六嫂将她拉进屋里。

六嫂很小心的领着她进了客房,“大少爷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女孩子的常用物品已经让人去购买了。小姐,我先帮你把伤包一下好吗?”

六嫂搬来几个医疗箱,一一排列在安以夏面前。

安以夏低声说:“我自己来。”

六嫂抬眼,看这姑娘怯生生的害怕,有点心疼:“好,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房间里很安静,安以夏和六嫂都背对门,所以湛胤钒什么时候立在门边她们都不知道。

静谧的空间里,柔和的灯光落在安以夏那张红肿得辨不出本来模样的脸上,胳膊手心以及肩背上的伤触目惊心。

六嫂帮安以夏后背的伤上了药,湛胤钒走进房间。

“你先出去。”

“是。”

六嫂看了眼安以夏,低声道:“小姐,背后的伤还没上完药。”

安以夏点点头,六嫂离开时,把门也顺带上了。

第六章:执意要走

湛胤钒回头扫了眼,站在安以夏身后,目光落在她肩膀上的青紫时眉峰微拧,他手微抬,快要触及受伤的皮肤时忽然停顿,两秒后垂下手。

他转去她身前,安以夏冷声问:“为什么要那么说?”

湛胤钒落座的当下一顿,看她两秒,大底是在合计她问的哪句,一个停顿后落座,鼻端轻哼了声,“嗯。”

安以夏眸色带怒:“我们不是交易,我不是出卖身体给你!你为什么要误导岩峰哥哥?”

湛胤钒当即了然,都这样了心里还惦记陆家那个,他目光发寒道:“帮你,也帮他。”

“你胡说!”

湛胤钒道,“陆家的态度你看到了,陆岩峰的态度也看清楚了,怎么,还对他抱有幻想?”

“他……”安以夏咬唇,随后道:“要不是岩峰哥哥出国了,今天我不会由你践踏……”

“出国?!”

湛胤钒面色一瞬变得无比难看,他一声怒哼:“你以为他真出国了?陆岩峰近三个月就没有出境记录,他的话能信?”

安以夏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冲口否认:“你胡说!”

湛胤钒身姿舒展,两条长腿交叠,目光悠悠的落在安以夏身上。

安以夏被湛胤钒看得怒气横生,咬咬牙:“你就是故意编排岩峰哥哥,他的话为什么不能信?他是我的未婚夫,不信他难道相信你吗?”

要不是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到陆岩峰,她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扑上他的贼船?

湛胤钒听她的质问,暗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还活在梦里。”

睨了她眼,湛胤钒大步离开房间。

人走之后,安以夏脸上愤懑的表情消失,悲伤代替所有情绪,失神的坐了良久。

她不能相信岩峰哥哥会这么对她,今天见到陆太,但陆太的态度不是陆岩峰的态度,岩峰哥哥不可能这么对她。

安以夏坐着楞神,六神悄无声息进来,轻轻把衣服放在安以夏身边,然后又静悄悄的离开。

走了两步,六嫂又停下来,“小姐,大少爷脾气是不太好,你顺着他一点。我看刚才大少爷黑着脸出来,我想你们谈得不开心。”

六嫂打底是想提醒安以夏不要惹湛胤钒,那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安以夏回头,欲言又止,只是点头。

六嫂离开后,安以夏换了衣服,又拿了一些伤药揣兜里。

看着换下来被酒水污染的礼服,这衣服是洗不出来了吧。

安以夏站了站,又望向外面漆黑的夜,最终毅然决定离开湛胤钒这。

她已经走出别墅,站在大院门口,出不去。院门设了门禁,需要刷卡才能出去。

安以夏在外面徘徊良久,六嫂跑出去,拉着安以夏说:“大少爷说了要照顾好你,要小姐你在家里住着,你现在走的话,我们无法跟大少爷交代。”

安以夏低声道:“我爸爸还在医院没人照顾,我得回医院。”

六嫂一脸的为难,“小姐,大少爷从来没带异性朋友回来,所以对大少爷来说,您还是特别的。”

就连外面那位甚传的温妮小姐,大少爷也没带来这里过。

六嫂猜不到大少爷对这位小姐是什么态度,但竟然带回家里,那在大少爷心里位置一定不一样。所以,既然大少爷交代要人在这里过夜,那就得把人留在这里。大少爷的交代,若有偏差,大家都不好交差。

安以夏闻言诧异的看着六嫂,“你可能想错了,我跟你们大少爷不是那种关系,我跟他,更不至于什么在不在乎的。”

六嫂一脸的为难,“可我也不能给你开门,大少爷吩咐了。”

安以夏拧眉,“那我只能报警了。”

六嫂一愣,显然这话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小姐……”

六嫂左右为难,回头望向别墅方向,二楼一片漆黑,并没看到落地窗帘后立着的人影。

安以夏再道:“如果你不帮我开门,我只能打电话请警察帮忙,如果警察来,这也有损湛总的颜面是不是?”

六嫂也吓到,最终帮她开了门。

“小姐,我是不能这么做的。”六嫂还在为难,她虽然在这里做了几十年,但也只是这家的阿姨,能有什么资格决定主人的事?

安以夏出了门,低声说:“房间里我换下的礼服脏了酒水,请帮忙处理一下污渍,衣服是湛总的。”

“小姐,天色已经黑了……”

“没关系。”安以夏快步离开。

六嫂回别墅立马去敲楼上湛胤钒的门,随后说了声:“大少爷,那位小姐执意要走,我劝不下来。”

屋里没有回应,六嫂安静等了片刻下楼。

安以夏走了很远才到公交车站,上了公交车还得转一班车才能到医院。

转车时接到陆岩峰的电话,安以夏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眼泪瞬间哗啦啦的滚。

安以夏很想在他身边靠一靠,可想起今天陆太的话,安以夏只能一抹眼泪,然后挂断来电。

她深吸一口气,泪光闪闪的下车,在公交车站等转医院的下一班车。

挂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安以夏看着陆岩峰的名字,刚忍住的眼泪又往外狂飙,用力咬唇,随后接通了电话。

陆岩峰那边压得很低的声音传过来:“婳儿,你在哪,我想见你。”

安以夏紧咬着唇,深吸气:“我不想见你,陆太太的话,我听明白了,岩峰哥哥……”

“那是她的想法,那不代表我。婳儿,我爱你,我做梦都想早点把你娶进门。去年我们结婚就好了,可是你爸爸说你还太小,要过两年再考虑婚事,不然今天就没有人能够分开我们两个……”

“岩峰哥哥。”安以夏底底喊了声,陆岩峰顿了下,轻声说:“婳儿你说,你先说。”

“岩峰哥哥,你现在这样说,我是会对你抱有幻想的。可是你们家的态度,你很清楚,你妈妈不会再接受我,你一个人坚持又有什么用?”安以夏哽咽出声。

陆岩峰急忙说;“婳儿,所以我想见你一面,我想我们可以商量出更好的办法。婳儿,我户头还有三百多万可用的现金,两辆车也可以转卖折现,这些钱,能帮你一阵子的。而且,不是听说伯父随时都能醒来吗?说不定他明天就醒了是不是?”

第七章:伪善后的目的

陆岩峰的话,安以夏心动了。

这样的情况下,愿意帮她的只有湛胤钒和陆岩峰,但湛胤钒本就是狡诈心狠的人,帮她的同时也不忘再给她两刀,她有什么能耐与虎谋皮,敢接受湛胤钒的帮助?

更别提今晚她伤了湛胤钒的舅舅,那个满脸横肉的二先生,又怎么会放过她?

陆岩峰是她的未婚夫,不论陆家长辈什么样的态度,陆岩峰对她是真心的。

现在的她,哪里还顾及得了陆家的长辈的发对?

陆岩峰的出现,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好。”安以夏终于答应见面。

说了地址,陆岩峰开车过来接安以夏。

“婳儿,上车。”陆岩峰车子停在她身边,紧跟着下车站在安以夏身边,一把紧紧抱住安以夏。

安以夏被陆岩峰这么一拥,疼得吸气,陆岩峰当即松手,错愕看她。

“怎么了?”

距离一拉开,就看到她红肿不堪的脸,陆岩峰眸色难看,拉着她的手仔细查看。

“手上药了还疼吗?”陆岩峰红着眼眶问。

安以夏哽咽着点头,陆岩峰带着安以夏上车,“我先送你回家……”

“我已经没有家了,我们家被封了,什么都没有了。”安以夏掩面哭泣,陆岩峰听着不是滋味,轻轻拥着她的肩。

安以夏肩背都是伤,他一碰就疼,轻轻推开他,抹着不断滚落的泪。

陆岩峰心疼的安慰:“没事,没事,你还有我,我……要不我送你去酒店先。”

安以夏不说话,难过堵在心口。她有很多话要对陆岩峰说,有很多话要问,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陆岩峰开车去酒店,忽然脸色变得难看,他压低声音问:“婳儿,你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每天都在医院。”安以夏哽咽道。

陆岩峰闻言,当即大松了口气,脸色也瞬间好看不少。

“婳儿,那你跟湛胤钒是什么关系?”陆岩峰忍不住又问,“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他这段时间并没有出国,是迫于家里压力,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他也很痛苦。

诚然他很爱这个未婚妻,也很同情她家里的遭遇。可他青年才俊也要为将来和前途考虑啊,更不能不顾及父母的态度。

但……

终究是爱她,放不下她,舍不下她,所以才又主动联系她。

可这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湛胤钒,出乎他意料。

安以夏哽咽道:“我还能去求谁?我们家曾经对湛胤钒有过恩惠,我找不到你,见不到伯父伯母我只能求到他那。岩峰哥哥,我跟湛胤钒不是他说的那种关系,你相信我。”

陆岩峰缓缓点头,他当然相信。

但,安以夏那样可爱美丽的小白兔,哪个男人见了不想拥有?

“我相信你。”陆岩峰低声道。

陆岩峰车开去酒店,只开了一个房间。安以夏以为他要回家,所以没有说话。

陆岩峰送安以夏进房间,顺手就关了门。听见关门声,安以夏心惊了下,赶忙回头,当即对上陆岩峰的眼神。

他从容走近她,拉着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安以夏有点小慌,他们虽然早就订婚了,但从未越雷池半步。

“我去给你烧点开水。”

陆岩峰走开,安以夏的目光追着他身影,头晕乎乎的难受,她撑着头,几次想开口问他是不是真愿意帮她。但看着他的背影,她话又数次咽下去。

安以夏闷着头坐着,陆岩峰端着热水过来。

“小心烫,要过会儿能喝。”

“岩峰哥哥,”安以夏忽然出声:“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陆岩峰闻言一愣,抬眼看着她,微顿后他笑:“婳儿,这个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现在最主要是你休息好。你看你的脸,红肿得厉害,手上也是伤。婳儿,我看了好心疼。”

安以夏催下眼睑,浓密睫毛打下一片小小的暗影。

“我没关系的,我就是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岩峰哥哥,我好害怕……”

陆岩峰心口一疼,上前抱住她:“不怕不怕,婳儿,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安以夏哽咽出声:“可是我爸爸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有我呢,没事。”

陆岩峰的手开始不安分,原本抱在她肩膀,这一刻却滑向她腰间快速钻进她衣服里,触及一片细腻的皮肤。

这一动作,吓坏了安以夏。

她猛地将他推开:“岩峰哥哥!”

陆岩峰始料不及,被她这一推,差点一跤摔地。陆岩峰尴尬站起身,扶了扶金框眼镜,皱眉看着安以夏,脸色不好看。

“婳儿,你这是做什么?”陆岩峰黑脸问。

安以夏咬紧唇,眼泪委屈的裹在眼眶。

“我……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陆岩峰怒气上头,但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心又软了。

他坐在她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婳儿,你交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岩峰哥哥,我爸爸每天都需要很多钱,今晚我得罪了湛家的人,湛胤钒也不会再轻易帮我。岩峰哥哥,明天就要给医院交钱,你会帮我对不对?”

安以夏话落,陆岩峰温柔道:“嗯,我会帮你的,今晚我们先好好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陆岩峰话落,安以夏皱眉。

他这话,像极了那些她曾经跪求父亲好友们时,那些人奸恶的嘴脸。

“婳儿,来,我们先休息。”

陆岩峰拉她的手,眼神触及她手腕上被绳子捆缚留下的红痕时,目光一冷,用力扯了一下:“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怕我害你?”

安以夏慌了神,好大会儿她才说:“岩峰哥哥,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好吗?”。

陆岩峰脸色有点难看,松开手,看了她半晌才道:“婳儿,那你觉得你现在是什么值得我不顾家人反对这样帮你?”

这话……

安以夏不愿意多想,有点不敢相信的望着陆岩峰,眼神带着茫然。

“岩峰哥哥?”

安以夏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陆岩峰再道:“婳儿,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相信我?我们早就是未婚夫妻,可你一直掖着你的身子不给我,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第八章:惹上煞神

安以夏咬着唇,埋着头不吭声。

陆岩峰看着她来气,但又舍不得。

要不是这个时候冒出个湛胤钒来,他怎么会这么心急?

他细心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怎么甘心被别人捷足先登!

“婳儿,你很想救伯父对吗?”

陆岩峰耐着性子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的亲近,婳儿,这本来就是爱人之间最开心的事情,我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能做更亲密的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在你这里就这么为难?”

“岩峰哥哥,你可以不要说了吗?”安以夏咬紧唇,不想听这些。

陆岩峰眼神发冷,“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病?”

安以夏猛地抬眼,惊讶对上他发冷的眼神,随后用力咬了下唇,深吸气,哽咽说:“可能是我有病吧,我们约定好了结婚再那样的。”

陆岩峰被安以夏这话赌了一着,一时间竟无话可对。

现在这样的时代,上床跟喝水一样简单,可她却百般拒绝,坚持要结婚以后。她的坚持,也让她高看她。他虽然苦闷,但也尊重她。

可那时候她是安家的*,以前她的小倔强令他又爱又恨,可现在她还有什么底气再清高。

“你还想不想救你爸爸?”陆岩峰直接问。

安以夏心口堵着口气,咬牙说:“岩峰哥哥,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帮我,可没想到你跟那些不安好心的人一样。”

“我不安好心会这么晚了还来找你?我会因为你和我爸妈反抗?婳儿,你别得寸进尺。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你在我面前装清纯装清高,谁知道你跟湛胤钒之间是什么交易?”陆岩峰怒声反驳。

安以夏气得脸色发青:“陆岩峰!”

她眼泪瞬间滚落,吸气哽咽:“别人可以侮辱我,你为什么也这样侮辱我?我说了没有,没有!”

“人家湛胤钒是什么样的人物,胡诌那几句就为了挑拨我跟你?我们这样的凡人都不入他的眼。”陆岩峰冷冷道。

安以夏狠狠咬唇,嘴角倔强的拉了丝笑:“你竟然相信他……呵,那陆少为什么今晚又给我打电话,还说要帮我?”

她对上他的眼神,最后的倔强令人心疼。

陆岩峰盯着她看了好大会儿,又泄气。他注定是心软那个!

“婳儿……”

“你根本就没打算帮我和我爸爸,对吗?你只是用这样的借口来找我,你觉得我现在已经没有跟你谈条件的资格,所以你想怎么样我都会答应你是不是?”

安以夏声音很轻,她知道不能说得太直接。现在除了陆岩峰能让她相信,她已经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陆岩峰当即发怒:“婳儿,你以为你你现在还是安家*?我不帮你,你跟你爸爸就只能完蛋!”

安以夏看着陆岩峰那张熟悉的脸,看清了他善意后真面目。

她摇头:“完蛋就完蛋!”

她掉头就走,陆岩峰眼神一狠,三两步逼近她,捞着她身子压向墙面,带着愤怒的吻欺压在她脸上。

安以夏奋力挣扎,一动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疼。

“陆岩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所以比任何人更想拥有你。你不给我,不也便宜了那财大气粗的湛家人?”

安以夏抬手用力扳开陆岩峰下巴,撑着他的脸。

“岩峰哥哥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

“你总让我等,我等不及了!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

陆岩峰一手困住她的双手,“哗啦”一声,撕了她衣服,肩背上的淤青瞬间显露。

“不要……”安以夏带着哭腔恳求,眼泪哗啦哗啦滚。

陆岩峰眉峰紧皱,目光落在她肩膀的伤。

下一秒,他大力将她翻转了身,拉开她后背的衣服。背上那一片青青紫紫的伤触目惊心,陆岩峰手微微颤抖,深呼吸后松开她。

“你怎么得罪湛家的人了?婳儿,惹上他们,以后可能会很麻烦。”陆岩峰严肃的说。

安以夏重新穿上衣服,靠着墙轻声哭泣。

“湛胤钒帮我,是因为以前安家对他有恩。但他舅舅以为我是攀附湛家权贵的女人,所以要处置我……”

安以夏哽咽着,眼泪哗啦啦的滚,语不成调。

“那个二先生想侵犯我,用球杆把我打成这样。”她吸了口气再继续说:“但是我报仇了,我用瓦片刺伤了他的腿!”

安以夏说这话时,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陆岩峰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你伤了二先生?”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飞钒集团的人谁惹得起?

“那姜二先生,最是心胸狭隘、手段阴毒,湛胤钒是正经生意人,可你知道姜家是什么背景起来的?老一辈是混堂口的,姜家老爷子现在在黑道上说话还管用。”

陆岩峰欲言又止,看着安以夏,随后一声长叹:“你怎么就把那个煞神得罪了?”

“难道他要杀我,我还得给他递刀吗?”安以夏大声反问。

陆岩峰一脸愁容满布,“你今天早点休息。”

人就这么走了,安以夏有点懵,在陆岩峰到门口时,安以夏忙喊了声:“岩峰哥哥,那我爸爸的医药费……”

“明天我跟你去一趟医院,好好休息。”

门合上,压下了安以夏后面想说的话。

湛胤钒本就不是个好惹的,现在又扯出了姜家人,陆岩峰犹豫了,他是喜欢安以夏,可不能为了安以夏把整个陆家都赔进去。

再说,他也没有为了爱情六亲不认的狠心。

安以夏站了好大会儿,终究还是回了医院,陪在父亲身边。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醒过来?我快要支撑不下去了,爸爸……”

每天要花那么多钱,她去哪里借?

“爸爸,求求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安以夏压低声音哭诉,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就像被人一把将她从象牙塔里拽出来一样,战战兢兢的面对残酷的现实。如果不是爸爸还在,她早就……

安以夏在底泣声中睡着。

暗处一双眼睛移开,第一时间对铭郡的湛胤钒复命:“湛总,安小姐回医院了,是她一个人。”

对方没回应,挂了通话。

第九章:拒绝他

次日陆岩峰并没有出现,安以夏空等了一整天。

忐忑的在医院待了一整天,然而这一天父亲的药并没有断,也没有医护人员通知她交钱,夜色如浓墨般压下来时,安以夏才真正松口气,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病房外的树梢上已经冒出新芽,有几只鸟儿一大早就站在树枝上高调歌唱。

安以夏睁开眼,就看见窗外盎然的景象。

她盯着树梢看了好大会儿,翻身而起,手机上竟然有陆岩峰发来的信息,她心下一喜,忙打开看。陆岩峰约她十点见面,给她送钱,地址已经发了过来。

安以夏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持续发红。

她以为他不会再帮她,昨天让她空等了一整天没有消息,以为他怕了湛胤钒和姜家的人,没想到,他还愿意帮她。

安以夏深吸气,发誓让自己深深记着陆岩峰这份恩情。

安以夏坐公车去地铁站,下车后得步行一公里才到地铁站。

她走在路上,一辆车停在路边,紧跟着从车上下来个人,快步拦在她身前。

“安小姐。”

安以夏微微皱眉,几乎同时往身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望着挡在身前的人。

这人她认识,就是湛胤钒身边的明叔。

“你们又想做什么?”安以夏往一边走了两步,警惕的看着这个中年男人。

陆岩峰说,这些人背景没那么干净,姜家那些人似乎作恶成性,她一个柔弱无依的小女子无力抗衡。

“安小姐,大少爷想跟你谈谈。”明叔态度还算恭敬的邀请。

安以夏眉头令得更紧,又往边上移了几步,同时眼神看向停在路边的车。

湛胤钒果然在车里,透过车窗依稀能看到他严肃的面容。

安以夏咬唇,湛胤钒本就不是好惹的,现在姜家人又出现,这个人,她不能再接近。

“对不起,请你转告他,我有事,没有时间跟你们大少爷谈谈。”

明叔一愣,这女孩子的反应明显不是他预料的,所以眼里的诧异很明显。

“安小姐,”明叔顿了顿,再认真道:“大少爷是跟你谈有关你父亲治疗的事,安小姐是孝顺的人,应该不会耽误你父亲的治疗吧?”

这明显带着威胁的话,安以夏听着很难受。

她在困境,什么傲气、骨气、尊严统统都不配有。

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湛胤钒带毒刺的帮助。

“替我感谢湛总好意,我爸爸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明叔停顿数秒,语气缓和不少,再劝:“安小姐,大少爷是带着诚意帮你,你这样拒绝他,对你没好处。”

安以夏倔强的抬起下巴,句句坚定:“我谢谢湛总的好意,我已经找到人帮我,不用再接受他的帮助。难道你们还要强迫别人接受帮助吗?”

明叔有点被动,大底是第一次遇到会拒绝大少爷的人。

“安小姐,这不是强迫,而是,我们大少爷一片心意,安小姐走投无路来求,然而现在却要将我们大少爷晾在一旁,是不是不太合适?”

安以夏没好气问:“湛总是打着帮我的由头,处处为难我。他这样帮一下,给一枪我敢接受吗?”

明叔被安以夏这直白的话惊着了,不太明白现在小姑娘都这样为人处事的?

明叔顿了顿,到底是上车了。

“大少爷,安小姐说已经想到办法救她父亲,不……不上车。”明叔这话说得十分没底气。

湛胤钒微微抬了眉,冷眼看向回来复命的明叔:“没把人带来,很有脸?”

明叔脸色惶然,飞钒国际的人什么时候拉下身份跟人说过话?

但这位爷明显动怒了,赶忙又下车去追安以夏,这回态度诚恳不少。

“安小姐,是这样,我们大少爷并没有要为难你,只是说几句话,请您移步,就几句话。”

这个“您”字儿令安以夏忍不住看了眼这位干瘦的中年男人,想着他也是替人办事,她确实没道理为难人。当即掉头,大步走向车子旁边。

“湛总。”

她俯身打了声招呼,车窗在这当下缓缓降下,湛胤钒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显露。

安以夏提了口气,态度真诚的说:“湛总,之前很感谢你帮我和爸爸。现在我已经想到别的办法救我爸爸,就不劳费您帮我,谢谢您。”

湛胤钒凉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数秒,随后才缓缓出声;“脸上伤恢复得不错。”

还有些印子,但那点瑕疵已经掩盖不住她原本俏丽可人的姿容。

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女孩,谁看了不赏心悦目,不心生喜欢?

湛胤钒话落两秒,安以夏才反应过来,皱着两条秀气的眉看他,“湛总,你什么意思?”

“找到下家了?”湛胤钒幽幽的问。

安以夏眼珠子斜飞,随后给了湛胤钒一个友好的微笑:“不是下家,岩峰哥哥本就是我未婚夫。”

湛胤钒闻言了然的撑眉:“哦,陆少。”勇气可嘉。

安以夏原本气昂昂的站着,但看湛胤钒那不咸不淡的表情,更加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安以夏收敛着表情,底底说了句:“谢谢湛总。”

安以夏转身小跑着离开,湛胤钒目光追上去,小小的身影越来越快的朝前跑,直到身形越来越小。

明叔一直站在车外,有点拿不准湛胤钒的心思。

“大少爷……”

湛胤钒冷声打断:“该闭嘴的时候就得闭嘴,大先生那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明叔微微惊讶,难道大少爷对安家那丫头……

“是,大少爷。”明叔应声后上车。

安以夏地铁直达昭阳国际,找到陆岩峰约定的咖啡厅。

这个时间咖啡厅刚营业,店员刚就绪,几乎没有客人。

安以夏在店外站了会儿,然后给陆岩峰发信息说她到了,随后进了咖啡厅,在最角落的地方坐着。

曾经她从来没为吃穿用住行发过愁,而今天,出行要选择最便宜的公车,吃更是一日两包泡面饱腹。咖啡厅这样的地方,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想都没想过再进来。

安以夏坐着,服务员多次有意无意经过她身边,她知道,人家就差一句“先消费再坐下”的话了。

安以夏有点不好意思,终究起身去了前台。

然而这曾经从不在意的一杯咖啡钱,今天却攥着怎么都不舍得花出去。

她摇头,“对不起,我朋友很快就来了,等他来了再点吧……我不清楚他的口味……”

这欲盖弥彰的话,说得自己忍不住的脸红。

安以夏又坐回了角落,然而,很快有人走过来。安以夏抬眼,一瞬间脸色煞白。

“伯……陆太太。”

声若蚊音,兴许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第十章:挺身而出

陆太太拿斜眼扫了眼安以夏,拉开椅子坐在安以夏对面。

“以前不知道安小姐是这么没皮没脸的人,真让我大开眼界啊。”

安以夏脸色苍白得尽显脆弱,想辩驳几句,却又只能咬紧唇埋低头。

陆太太道:“安小姐,安家已经破产了,不说外面那些巨额欠债,就说你躺在医院的父亲,那笔花销也是无底洞,何况你还有个弟弟,这都是无穷尽的索取。安小姐,你们安家完了,你想毁了我们陆家?”

安以夏咬唇,欲言又止,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说服陆太太。

陆太太目光发寒,打量着安以夏。就说模样,安以夏是上乘,但安家这情况……

“陆太太,岩峰哥哥和我是有感情的,我想……”

陆太喝声阻止:“你什么都不要妄想!”

安以夏被吓了一跳,惊恐抬眼,望向陆太。

“是他……”

“实话告诉你,我儿子此刻正与谢家千金约会。并不是岩峰约的你,是我。安小姐,你以为岩峰还爱着你?可别再痴心妄想了。”陆太太语气冰冷道。

安以夏咬紧唇,一句话没说。

原来,他并没有想真正帮她。那天晚上找她,也仅仅只是想占有她身体而已。

陆太太将安以夏的低落尽收眼底,随后轻轻一笑,语气放缓了不少,锐气也减了几分,有那么点曾经和颜悦色的样子。

“这里是五万块现金,拿去吧,以后别恬不知耻的再来找我儿子,他和谢小姐感情发展得很顺利。我希望你识趣一点,离他远一点,如今的岩峰,你已经高攀不起了。”

安以夏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紧咬唇,埋低头一言不发。

陆太用信封装好的五万现金推到安以夏面前,轻笑道:“你是个好孩子,比起那些担不起事儿的小丫头强多了。可惜命运弄人,你别怪我狠心,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安以夏埋着头快速将自己从失落的无底洞中扯出来,片刻后她抬头:“陆太太,五万并不够。”

陆太太脸色一怔,随即冰冷的眼神看向她,紧跟着一声冷笑:“给你钱也是看在曾经陆、安两家的交情,你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以夏咬唇,强硬的语气低了不少,带着恳求说:“陆太太,看在你们曾经和我爸爸的交情上,能不能帮帮我?可不可以借一点钱给我?我爸爸现在的情况,五万块不够的。您放心,我将来一定还,我用生命保证,一定分文不少的还。”

安以夏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家里出事以来,已经磨平了自己曾经的傲气。

短短的时间教会她,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和样子。她现在,什么都不是。

安以夏吸了口气,咽下哽咽:“陆太太,我不会再高攀岩峰哥哥,不会再找他。只要您愿意帮我,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我只是想救我爸爸,陆太太……”

陆太眼神撇开一旁,语带讽刺:“风水轮流转啊,你们安家,是彻底完了。”

陆太太站起身,将墨镜戴上脸。

“我帮不了你,安小姐另想办法吧。”

安以夏见她要走,忙起身去追,几步挡在陆太面前:“陆太太,我只想借一点钱救我爸爸,我不会再联系岩峰哥哥,求您帮我……”

陆太大力推开安以夏,怒色上脸:“安以夏,你别不识好歹!你在我面前卖什么惨?你傍上飞钒国际的湛胤钒你当我不知道?别说陆家将你拒之门外,街上要饭的都嫌你脏!你以为傍上飞钒国际的总裁你就麻雀变凤凰了?左右不过是男人骑胯下的玩意儿,你比娼妓好得了多少?“

“我不是!”

安以夏眼眶通红,死死咬唇,哽咽出声:“我不是你说的那样,陆太太请您不要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你这种人,我多看一眼都嫌脏。”

陆太撞开安以夏,安以夏却拉住陆太太的手:“伯母……”

她一声哽咽,“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您对我有意见没关系,但请您看在曾经和我们爸爸的交情,帮帮他……”

陆太一挥手推开安以夏,“下贱的东西!”

安以夏后腰撞在身后的桌沿,脸一张脸因吃痛而扭曲变形。

“岩峰哥哥说了会帮我,陆太太您不帮我我只能找他……”

“你敢……”

陆太大怒,扬起的手却被迫停滞在半空。

安以夏撇开脸,紧闭双眼。数秒后才小心睁开眼,湛胤钒高大身躯立在眼前,他胳膊挡住了陆太打下来的手,她才幸免挨这一巴掌。

安以夏咬唇,站开一旁,眉头皱得很紧。

他现在出现,不就更解释不清她跟他的关系?

陆太愤怒退后,冷笑道:“湛总应该也看到这个女孩子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想她求过的人一定不止你我,那些酒色男人面前,这女孩子怎么样过来的湛总你该很清楚。这样不干不净的,哪配你的袒护?”

湛胤钒周身寒气迸发,冷硬道:“陆太太在哪听信的谣言,诽谤造谣损毁我名誉,必要时我将采取法律手段捍卫。”

“湛总……”陆太太欲言又止,有些事摊开来确实难听。

都怪那小贱人,害她一时说错了话。

湛胤钒侧目看了眼一声不吭的安以夏,目光再凉悠悠的转向陆太:“陆太以后说话请三思,的否则祸从口出。”

话落,他站在安以夏身边,“还不走?”

安以夏眼珠子黑黝黝的,满满都是不解。

但终究还是跟他先走了。

陆太太气得脸色通红,冷哼一声:温家那个要知道这小贱人的存在,非得扒了她的皮。

“陆太太。”

明叔幽灵般出现在陆太太一旁,吓得陆太心脏一抖,压着心口闪开老远。

“大少爷八岁成孤儿,承蒙安家支助,大少爷才顺利完成学业。大少爷对安小姐,是对亲妹妹般照顾。安家有难,大少爷挺身而出是天经地义。还望日后陆太太积点口德,不要在外造谣诽谤安小姐。否则,我将动用法律来维护安小姐和大少爷的名声。感谢陆太太的配合,失陪。”

明叔说完这些,快速离开。

陆太太在原地愣了良久,湛胤钒和安家竟然有这么一段渊源,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过一字半句?

第十一章:接受,退步

豪华座驾内。

湛胤钒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在安以夏身上,“除了我,你还能求谁?”

安以夏用力咬唇,深吸气。

“如果让我难堪,能换你帮我,我认了。”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花了多大勇气。

湛胤钒挑眉,面色有一丝动容。

然而深埋心底的仇恨终究不允许他对仇人的女儿手软,眸光微微发寒,他说:“安以夏,没有父亲,你活得不会这样狼狈。”

安以夏缓缓转头,语气带着愤怒:“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冷血?”

湛胤钒收了话,冷硬的外形随时都散发寒意。

车子送安以夏回了医院,安以夏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床上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父亲,眼泪忍不住的滚。

“安小姐。”

护士在她身后叫住她,她回头,看见医院的人主动来找她,她下意识慌了。

“能不能拜托不要让我爸爸出院,我会想办法交钱……”

“湛先生让人来医院为你父亲预存了一个月的费用,这是缴费单据,你拿好。”护士长将单据交给安以夏。

安以夏接手,有点懵。

“护士长。”安以夏快速追上去,“护士长,我爸爸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相信安小姐你也询问过很多人,你爸爸这种情况,没有任何人能给你准确的答案。但你爸爸还有生命体征,所以,迟早有一天他会醒来。加油!”护士长说完就走了。

安以夏心上再度蒙上厚厚一层黑云,她慢慢走去病房,倚靠在门框。

陌生号码来电,安以夏盯着看了数秒,随后接听。

“安小姐,是我,明叔,下午两点我会开车过来接你,大少爷请你去个地方。”

安以夏皱眉,想起之前的酒会,去一次回来,弄得遍体鳞伤。

然而,看着躺在病上的父亲,深吸气,低声答应:“好!”

下午两点,明叔开车准时等在医院外,安以夏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就穿了自己的衣服出去。

如果是酒会,湛胤钒会安排人为她准备。

靠近车时,安以夏心在砰砰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湛胤钒。

明叔下车快速为她开了车门,态度比上午恭敬多了:“安小姐,您请。”

安以夏上车,心下松了口气,庆幸湛胤钒不在车上。但这样的窃喜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因为湛胤钒一定会出现。

“明叔,湛总让你带我去哪?”安以夏问。

不论去哪,她都得去,安以夏再清楚不过。

明叔道:“安小姐,很快就到,大少爷已经在现场了。”

安以夏心里很不安,未知的恐惧一点一点爬满心头,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但即便是知道这次去会没了半条命,她依然不回头。

湛胤钒已经帮父亲预支了一个月的费用,她能做的,就是随叫随到。

车子停在一个外观看起来像博物馆的现代建筑前,宽敞恢弘的正门前铺了长长的红地毯,礼仪小姐每隔两米一站,分立红毯两边。

明叔和安以夏下车后,泊车小弟立马上前将车开进停车场。

安以夏跟着接待的小姐和明叔进了宽敞明亮的大楼,每走一步,心底都在打鼓,手心都捏出了冷汗。

走过长走廊,到了贵宾厅,门口有警卫站岗,也同样有礼仪小姐迎宾。

到门口时,明叔说:“安小姐,您进去吧,大少爷在里面等你。”

安以夏吓着了,一脸懵的看向明叔:“我自己进去?”

明叔点头,“大少爷已经在里面。”

安以夏为难的站着,这外面有警卫站岗,里面究竟是做什么的?

明叔对迎宾的礼仪小姐说了几句话,对方笑着走近安以夏:“安小姐,我带您进去,请跟我来。”

安以夏抿紧唇,狠狠逼了自己一把,迈着双腿跟在迎宾小姐身后。

兴许,她此刻好好的进去,几小时后只剩半条命出来……

然而,进了几层紧闭的门后,进入一个整体光线比较暗的大厅内。现场虚位不多,每个座位上都贴了名字。三五几人成桌,桌上放着红酒、香槟以及精心摆弄过的花束。

安以夏进来的门是大厅后方,众人背对的方向,所以并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领她进来的礼仪小姐微微附低身姿,领着她从后方去往右前方。

安以夏一路跟着,心底的恐慌渐渐释然。

前面礼仪小姐贴近背对她坐的一位男士附耳说了两句,随后二人同时回头朝她看来。礼仪小姐友好的朝她微笑,再见她带过去。而那背对她的男士,正是湛胤钒。

“坐。”

湛胤钒看她到来,淡淡吐了字,随后目光便朝台上扫去。

礼仪小姐已经离开了,安以夏在湛胤钒身边坐下,打底是感官确定没有危险,轻轻吐了口气。

但她这动作,恰巧被湛胤钒看到。

他悠悠的声音飘过来:“怎么,很紧张?”

安家家底也不算差,这种场合,她会没来过?

安以夏闻言摇头,下意识却将握出满掌心的汗往膝盖上蹭。

“只是很庆幸是来这么……正经的地方。”

打底她是在出口时,才觉得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这里。

湛胤钒听见她这话,果不其然嘴角扬起了弧度,“什么地方不正经?”

安以夏微微皱眉,为什么他会在意这些?假装没听到不好吗?

赶紧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湛胤钒嘴角带笑,没有给回话。

安以夏以前不是没到过拍卖会现场,而是这么严肃的拍卖现场是第一次见到。层层封闭的门外还有警卫把守,今天有多重要的东西要出,才英德主办方这样慎重?

但,台上陈列的件件价值不菲的宝贝、台下奋力拼价的热闹,都与她无关。安以夏百无聊赖的坐着,偶尔扫一眼台上。

她是真不关心那些宝贝。

身边坐着的男人天生眼神,气质冷硬。安以夏座位距离他约莫三十公分,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她忽然转头,看着湛胤钒冷峻的侧脸。

湛胤钒慢悠悠侧目,大喇喇接下她疑惑的打量,“想说什么?”

“你怎么不举牌?”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以高价购物获得同行人的恭维和赞叹?

湛胤钒不答反问:“看上什么了?”

安以夏忙摇头,尴尬不失礼貌的说:“有钱人的游戏,我玩不来。”

“嗯,有钱人……”湛胤钒接了她半句话,说得来人询问。

安以夏整场活动都在琢磨湛胤钒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十二章:为什么总是这么残忍

“接下来拍的是一处房产,原安氏集团总裁家址,位于南湖区香樟宏路272号富华天下一栋三百平的独栋别墅,起拍价,六百万。“

台上报幕员一出声,安以夏猛地站起身,泪光闪闪的望向台上。

好在聚光灯只集中在台上,台下她这动作才没引来多少关注。

湛胤钒轻轻将她拉下,“别心急。”

安以夏眼泪丝毫不受控制的狂飙,她不心急,怎么能不心急?

台上人还在用极具煽动性的修饰语宣传富华天下的安家别墅,安以夏一遍一遍擦着眼泪,转头看着湛胤钒。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残忍?”

难道看见她痛苦,他就那么高兴?

湛胤钒眉峰微微一挑,当即会意。

“怎么,你有意见?”

安以夏抿紧唇,眼泪依然在眼眶里打转,“你总能找到轻易将我击垮的事情,如果、这就是你的乐趣的话,我……无话可说。”

至少,她知道她的家将迎来的新主人是谁。

安以夏咽下哽咽,狠狠擦去眼泪。

她就知道今天他叫她出来,不可能这么轻易这么过去,果然呢。

他就是要看她崩溃,看她失态,看她亲眼见证自己的家成为别人的。

“八百万,一次!”

竞拍价已经到八百万了,主持人眼睛快速扫着全场:“还有没有加价的?”

安以夏转头看向那叫价的人,眼眶又红了。

“八百万两次!”

安以夏心口慌了一下,她的家,就要易主了吗?

眼泪悄无声息的滚落,她慌慌的又将目光转向那举牌的中年男人。对方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安以夏这边投过去的注视,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喜悦。

“有没有加价的,还有没有加价的?现在我右方第二桌中间那位先生已经加价到八百万。对于香樟宏路这个地段的一套三百平的独栋别墅,八百万是值的。江城的房价、地价每天都在腾飞,将来市价值千万也有可能。还有没有加价的,还有没有?”

现场一片安静,似乎,这已经是众人认定的最后的结果。

安以夏深情木然,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来。

“现在进入倒数时间,三……二……”

“一千万。”

来自安以夏身边的声音,她脑子里嗡嗡的在想,缓缓转头。

湛胤钒眼神笃定的射向台上,安以夏张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找不着自己的声音。

“叮——”

一锤定音,尖锐的声音将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恭喜左方前排的这位先生,拍得坐落于香樟宏路的豪华别墅一栋,恭喜!”

全场掌声响起,安以夏眼眶发热,泪光闪烁的与所有人一样,直直看着湛胤钒。

所以,这是他今天让她来的目的?让她亲眼看到他将她的家夺走?

后半段的拍卖会,湛胤钒兴致缺缺,安以夏更不是滋味。亏了湛胤钒早早离开,她才能及时出来透一口气。

但好在,今天遭受他这一通打击之后,湛胤钒送了她一桌好菜,就她一人吃。

明叔立在雅间角落,安以夏食之无味,吃了几口后,出声邀请明叔:“明叔,你也来吃一点吧。”

“安小姐,这于理不合。”明叔客气道。

安以夏目光过去,知道湛胤钒更能摆谱。

不是滋味的笑笑,她大概比明叔的存在都不如吧,好歹明叔是为湛胤钒做事的,她呢?博湛胤钒一乐的苦丫头?

明叔将安以夏送回医院,安以夏无力的陪在父亲身边。

窗外月明星疏,此刻的树梢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鬼魅。

她盯着窗外看了很久,合衣躺在病房里另一张小床上,闭目,真想这样一睡永远不醒来。

*

湛胤钒有好些时间没有出现,安以夏一边侥幸一边又怕未知的危险在慢慢靠近。

安以夏刚为安父按压完四肢,转身明叔站在她身后。

“啊……明叔。”

安以夏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吓了好大一跳,为什么这个人走路没有声音?

“安小姐,早,我来给您送一些文件,请您在这几处地方签字。”明叔道。

安以夏缓缓点头,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签了。

签字笔还给明叔后才说:“湛总是又想到什么为难我的方法?”

明叔一愣,这丫头脑回路异于常人,摇头:“不是,是送您的礼物。”

安以夏抬眼,脸上表情诧异,“他的礼物……”敢收吗?

“安小姐签字,那么这份赠协议就生效了。即从此刻起,位于香樟宏路的这栋别墅正式成为安小姐您的私有财产。”

安以夏懵在原地,“私有……财产?”

明叔笑着点头,将合同等一些资料交给安以夏就走了。

安以夏楞了好久,合同上逐条看完,没有额外不平等的附加项,这令安以夏更莫名了。

湛胤钒会良心发现不在这件事上附加条件?

兴许,他在暗示她什么?

傍晚,安以夏从医院走出去,天边晚霞还有几分瑰丽,点缀着已经大片灰色的天空。

到了铭郡,六嫂出来带她进的别墅。铭郡别墅区这边,来访者也得主人出面才进入。

这是安以夏第二次来湛胤钒的地方,站在别墅小院里心情很复杂。

六嫂说:“安小姐,大少爷今天下午刚从国外回来,一身疲惫,此刻还在休息。您有什么事,进去坐着等吧。”

安以夏摇头,“我就在这里等。”

六嫂欲言又止,随后进了别墅忙活自己的。

没过多久,六嫂又出来,“安小姐,大少爷兴许得再睡几个小时,听曲助理的说,这几天大少爷不分昼夜的工作,累坏了。你别在外面等,进屋来吧。”

“没关系。”安以夏低声道谢。

六嫂看着安以夏,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性子这么倔,都是等何不进屋来?入夜了霜寒露重,冻病了怎么办?

夜色上来,院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漆黑的夜。

门开了,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安以夏忙抬眼,走在最前方的湛胤钒披着大衣出现在门口。他表情一如往常的肃穆,两道目光凉凉的落在安以夏身上。

多日不见,她又变回青春俏丽的少女模样了。大眼闪闪亮亮,白生生的小脸在夜色中依然夺目耀眼。

安以夏忐忑的迎着他打量的目光,小声说:“湛胤钒,我是来谢谢你的。”

第十三章:想上我的床?

湛胤钒眸光冷意闪现,显然没会意过来。

安以夏立马说:“谢谢你把家还给我。”

湛胤钒当即了然,这事在他出国前就交代了下去,想是今天手续才才办下来。

“嗯。”湛胤钒从鼻端应出了声。

安以夏轻轻咬唇,显然还有话要说,却攥着衣角不知道怎么说。

湛胤钒没耐心催促道:“没事先回吧。”

安以夏这才仔细看他,他人高马大立在别墅门边,气势依旧巍峨霸气。然而细看他脸,不难看出倦态。

湛胤钒也在等她,但见她木讷的站着没有话,索性转身进屋。

安以夏一愣,往前走了两步,“湛胤钒,你等等,我、我是来感谢你的。”

湛胤钒侧了身,如霜露一样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用。”

安以夏断然拒绝:“不行!我不能欠你这么大的人情。”

湛胤钒手轻轻按在眉心,耐着心听她说话。

安以夏咬唇,小脸越发发白。

她小声说,“湛胤钒,我最不愿意让它变成交易。可我……除了身体一无所有。你已经帮了我爸爸,今天把安家再给我我不敢收……”

湛胤钒凉凉接话:“那就卖了,解你燃眉之急。”

安以夏张张口,随后坚定摇头:“不!我……我想,你可以从我这里取走什么,我才可以收下。”

“为了心安。”湛胤钒面向安以夏,淡淡出声:“所以你跑来献身,想上我的床?”

湛胤钒这几句话,带了几分玩味。

这可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这还真让湛胤钒意外了。

安以夏低眉垂眼,浓密睫毛掩去了眼里所有的情绪。

她深吸气,抿紧唇,点头。

对,她是来献身的。

香樟宏路的别墅,那是安家的根啊。可她知道湛胤钒不是单纯的善人,她不付出代价,怎么捂得住他给的东西?

湛胤钒眼底神色闪了闪,语气冰冷,嘲弄道:“你以为我是多饥不择食的人,没有底线到允许你这样的女人上我的床?”

安以夏心口被扎了下,紧咬唇。

快速看了眼湛胤钒后,埋低头什么都不说。

“对不起……是我妄想。但我不是高攀,我只是想感谢你。”

湛胤钒冷声道:“回去吧,上我的床,你还不够格。”

湛胤钒话落就进了别墅,“送客。”

六嫂走出来,站在安以夏身边。得知安以夏来的目的,原本对安以夏还算客气的六嫂,此时态度也冷了:“安小姐,我送你出去。”

安以夏还有话堵在心口,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做成这件事。但今天,她是抱着真心来的,不后悔。

可……

“安小姐,走吧。”六嫂催促道。

安以夏埋低头,六嫂又说:“你把我们大少爷想差了,大少爷不是酒色之徒,你真想感谢,换别的法子吧。女子为人不易,往往是被人轻贱。可安小姐今天这么做,是自己轻贱自己。”

安以夏顿了下,点点头,离开铭郡。

六嫂返回别墅,向湛胤钒复命:“大少爷,已经把那位小姐送出去了。”

湛胤钒没有回应,六嫂在门边站着,又说:“大少爷,我看安小姐跟别的姑娘很不一样。”

“你就看出她的不一样了?”湛胤钒出声。

六嫂说:“不管她今天来的什么目的,这孩子给人的感觉很踏实,比起外头那些浮躁的好了不少。”

湛胤钒没再应声,六嫂离开时带上了房门。

湛胤钒想起刚才站在院子里俏生生的小姑娘,心口隐隐疼了下。

*

安以夏一人回到安家,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有熟悉的味道,有厚重的回忆。

可惜,物是人非。

安以夏心口闷得发疼,看着屋里的一切眼泪哗啦的滚。

“姐!”

安以夏一愣,猛地回头,她以为是幻听。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开心的朝她扑来,一把扑进她怀里:“大姐姐!”

安以夏被孩子紧紧抱住,这一幕现实与脑中的记忆重合,她手摸到孩子带着温度的脸,附下身抱着弟弟痛哭。

“晓生,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走掉,你知道大姐姐有多担心你吗?”

姐弟俩哭成一团,在他们身后安静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美妇,一个是年纪与安以夏相仿的年轻女子。

好大会儿,中年美妇走过来,把二人拉开,笑着说:“好了好了,都没事了,不哭了晓生,我们回家了应该开心才对,不哭不哭了。婳儿,你也别哭了,我们一家总算又团聚,是该开心才对。”

安以夏泪眼朦胧的看向美妇,这是她的继母,她五岁时母亲走了,这位继母就带着安芯然进了家门。

安家辉煌时,大家都在,安家一出事,继母、继妹消失得比火箭还快。

这样的人,还有脸说“一家人团聚”这样的话?

“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安芯然在安以夏还没说话前,立马上前挽着她的手,姿态亲密。

安以夏皱着眉,轻轻推开安芯然的手。

“高姨,安家出事,四面八方的人来逼债,爸爸从华天大厦顶楼跳下去的时候,你去哪了?安芯然你又去哪了?”

面对安以夏的质问,继母高月容先是为难一笑,随后又一脸的伤心。

“婳儿啊,你以为我想走吗?我还不是为了保住安家唯一的香火,才带你弟弟走的。那些人多多吓人啊,万一我不带你弟弟走,他们把晓生扣住逼我们还钱怎么办?咱们家,哪里还有钱去还账?”

安以夏轻笑:“是啊,我们家已经没有钱了,所以你们偷偷逃了。你们逃走,为什么要带走我的东西?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是独立户口,个人账户不在银行追查的范围。我所有的钱,是被你们取完了,是吗?”

当年继母强烈提议安父将安以夏送出国念书,当时继母的意思是,为了方便,安以夏在安家下了户,成了独立户口。

安家这次出事,安以夏个人账户的存款还在,但安家其他人的户头,都被银行划得干净。

高月容怎么都没想到,当初下了安以夏的户口,是为了将来安父百年后,不留一分财产给安以夏。可没料到,安家竟然没能撑到安父百年,破产了。反倒是安以夏的独立户口捡了便宜。

分文没有的高月容第一时间就想到安以夏,让安芯然偷了安以夏的银行卡,划走了卡里最后的八十万现金。

第十四章:陆家再反悔

高月容当初让安芯然这么做,就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再见安以夏,再回安家。

可这不到一个月,风声就过去了,安家又回来了,这么大的房子不住,等着安以夏转手就卖了便宜她?

所以,高月容这才托儿带口的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呀?”高月容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你的什么钱?”

安以夏怒红了眼眶:“我卡里的钱!”

“姐,你哪来的钱?”安芯然忽然问。

安以夏的卡,是安芯然拿的,她并不觉得拿钱不该动。

安以夏转向安芯然:“当然是这么多年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还有在国外上课期间,兼职赚的。”

“还有安爸爸给你买车的钱吧。”安芯然接话。

“那也是我个人的。”安以夏认真出声。

安芯然说:“安爸爸给你的钱,就是安家的钱,现在安家出事,安家仅剩的钱拿出来大家度过为难,有什么不应该?你自己能有几分钱?还不都是安家的?说到底,弟弟才是安家的独苗苗,我妈为了保护弟弟,拿走安家最后的钱有什么错?”

高月容拉了下安芯然:“你少说一句,今天我们能再回安家,多亏了你姐姐。”

安芯然往边上一坐:“妈,我不想一回来就跟姐姐争吵。我心里也很感激姐姐,但既然这里是安家,我们就应该回来。”

高月容忙解释了句:“婳儿,芯芯的意思是,这个家,少了我们,还是安家吗?因为有我们全家人在,所以这里才是安家,我们,只是想回家而已。你妹妹没有别的意思。”

安以夏缓缓出声:“是啊,爸爸都不在,这还是安家吗?”

高月容忙接话:“当然是了,我们都还在啊。你爸爸他还没走呢,我们全都回来了,你爸爸,他一定可以回来的。”

高月容说这话时泪流满面,捂着嘴轻声哭泣。

安芯然忙安慰母亲,转向安以夏:“姐姐,你别把我们当仇人,你面临的变故,我们一样面临了。我们都是安家的人,难道我们没有担惊受怕吗?要不是为了弟弟,妈都想跟着安爸爸一起从华天大厦跳下去的。你以为是妈要带我们走的吗?是安爸爸说的,他站在楼顶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拜托妈要把弟弟抚养长大!”

高月容忍不住看了眼女儿,这谎未免也有点过了。

安以夏看向安芯然:“你以为我信你的鬼话?”

“不信你去问安爸爸呀!”

这一句,堵得安以夏无话可接,她脸转开,深吸气逼回哽咽。

安晓生靠近安以夏,在她身边轻轻蹭着,“大姐姐,爸爸还会回来吗?”

安以夏眼眶一红,忙点头:“会,肯定会的。”

安以夏紧紧抱着安晓生,哽咽难言。

*

安家在风雨飘摇中幸存,陆家观望一阵后,又改变了主意。

这日,陆太亲自登门到了安家,重提安以夏和陆岩峰的婚事。

提及湛胤钒,高月容一脸茫然。

“怎么,没有的事?”陆太脸色瞬间起疑。

高月容仔细回想,“早些年好像是有这事,我们家先生宽厚仁义,支助了很多贫困学生,你说具体某一个,我不太清楚了。”

陆太缓缓点头,高月容证实有这事就成,他们陆家也在前些日派人查了湛胤钒早年与安家的事,还真查到安忠怀支助一事。

所以,如今安家破产,湛胤钒出手相救,也在情理中。

即然安家与飞钒国际有这层关系,陆家得以利用,不比与门当户对的豪门联姻获得的利益更大?

高月容应下了陆太的要求,定下了安以夏和陆岩峰的婚事。

送走陆太,安芯然火冒三丈的跑出来。

“妈,为什么安以夏还能嫁给岩峰哥哥?陆太太都来商定婚期了,我是不是彻底没希望嫁进陆家了?”

高月容走神的坐在沙发上,似乎没听见安芯然暴躁的问话。

安芯然急得不行,扯着母亲的手:“妈,我跟你说话呢,是不是我真的没机会嫁进陆家了?陆家已经决定让安以夏进门了?”

高月容缓缓看向火急火燎的女儿:“这十年前就有的结果,芯芯,你现在才着急,急得过来吗?”

“妈!那我怎么办?现在安家已经破产,那我以后岂不是要一辈子被安以夏踩在脚下?”

“好了,陆家是豪门,可相比起飞钒国际,陆家算什么?”高月容眼睛放光的看着安芯然,一脸的笑意。

安芯然听得糊涂,“什么意思?飞钒国际?”

那能是她们高攀得上的?

安芯然拒绝道:“我不要那么远的,妈,我就要岩峰哥哥。”

高月容耐心说:“怎么会远?今儿陆太不来,我还真忘了这层关系。我说安以夏那死丫头是怎么翻身的,原来是记着这一茬儿。”

高月容把多年前湛胤钒与安家的事,安芯然惊讶得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妈,那你觉得我行吗?”安芯然没底气的问,人家可是顶级豪门。

高月容得意的笑:“以前不敢想,现在嘛……芯芯,你要相信事在人为。安以夏能进陆家,你就能进湛家。湛家没老人,等你进了湛家门,湛家的巨大财富,飞钒国际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

安芯然闻言,瞬间心花路放。

飞钒国际啊,顶级豪门,如果她成了湛家少奶奶,可就真正把安以夏踩在脚底下了。



安以夏晚上得知高月容应下了婚事,气得肺炸。

“陆家在安家出事的时候,跟我们家撇得干干净净,现在他们再登门,没有目的你信吗?”

高月容想不通如今的安家还有什么值得陆家去图,“我们家不如以往了这事实,人家考虑再三后,还愿意接受你,你应该感激。婳儿,你想想,拒绝陆家,你去哪找陆家还好、比陆岩峰还好的?我是为你好,你不要任性意气用事!”

安以夏轻笑:“高姨觉得陆家那么好,为什么你让芯然嫁?”

高月容话被堵了一下,噎了半句:“我想得到妈?陆家要的是你。”

“陆家没安好心,安家现在谁都惹不起,高姨,我们现在需要谨言慎行,婚事以后再说吧。”

“陆家都把日子定了,以后再说,以后到什么时候再说?”高月容急了。

现在安家就这个情况,还不赶紧嫁进陆家,医院里那个活死人还管不管了?

高月容忍着脾气说:“婳儿,你和岩峰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早点结婚早了大家一桩心愿不好吗?”

第十五章:婚期将近

安以夏坚定的摇头,“高姨,陆家的态度,我很清楚,这个婚,我不会结的。”

“不结就不结,你自己退去吧!”继母低怒一句:“懒得管你!”

高月容绕开沙发上楼,走了一半又转回来,站在安以夏面前:“你爸爸还躺在医院,你跟岩峰结婚,至少目前对我们家是个出路。飞钒国际的人你以为是那么好高攀的?”

安以夏皱眉,这怎么又车上飞钒国际了?

“高姨,不论你怎么想,陆家提的婚事我不会答应。”安以夏穿了鞋子就出门。

高月容一愣,忙追了出去:“天都黑了,你去哪?”

“陆家!退婚。”安以夏的声音从夜色里传回来。

高月容气得一个跺脚,“你迟早后悔的!”

安以夏直接到了陆家,陆岩峰堆了一脸的笑跑出来接她。

“婳儿,你过来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开车去接你。”

陆岩峰想牵安以夏的手,却被安以夏避开,她迈着小步子往一边躲,陆岩峰一愣:“婳儿……”

安以夏回头:“陆少跟谢家小姐进展得还顺利吗?”

陆岩峰一听,瞬间面红耳赤,本就有愧于她的心即刻慌了。

“我我……”陆岩峰冗长的解释卡在喉,“是家里的安排,我只是假意,然后想办法去见你。婳儿,我一直很担心你。”

“谢谢你的担心。”

安以夏进陆家前,问他:“我们家出事的时候,我一直联系不到你,你真出国了吗?”

“对呀!”陆岩峰坚定的点头:“我出国了,不在国内,所以没有在那个时候陪在你身边……”

安以夏没等他说完先走人了,原来父亲一直看好的陆岩峰,是这样的人。他说实话她又能怎么样他?谎言真能把自己摘择得干净吗?

陆家人都在,安以夏说明来意,陆家父母震惊当下。

“婳儿,是不是因为我之前两次强硬的态度,所以让你失望了?伯母给你跪下认错,请你原谅伯母的迫不得已,好吗?”

安以夏拧眉,心里有很多话,无法说出来。

“陆太太,您别这样为难我,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守着我爸爸醒过来。其他的事,我没有精力去考虑。我也想得很清楚,对陆少,我只当哥哥没有男女感情。不想耽误他,也不想做一个错误的选择,所以我才决定来退婚。还请你们成全。”

“婳儿!”

咚——

一声响,陆太真跪在安以夏面前。

这给安以夏吓得够呛,第一时间上前去搀扶陆太:“陆太太,您别这样,您先起来……”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一直跪着。”陆太固执的跪着。

安以夏看向陆父,陆父神色黯然:“婳儿,之前我们受困于形式,你伯母对你说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作为长辈,对你和岩峰的婚事一直都是乐见其成的。现在单纯想让你们两完婚,给所有期待的人一个交代。”

安以夏笑着摇头:“伯父,对不起,我现在没有精力考虑任何事。”

“婳儿,你今天不答应嫁进陆家,我就不起来。”陆太大声道。

安以夏皱眉,转向陆岩峰:“陆少,你就这么看着陆太太一直跪着吗?”

陆岩峰站在一旁,微微低了头,他轻叹一声,上前两步走近安以夏。

“婳儿,我们全家的态度,你看到了,不是我一个人的坚持,我爸妈他们被我们的感情感动了,真的接受了你。婳儿,我们只想一家圆满。我们现在结婚,只是做一件迟早会做的事。你的依靠倒了,我只想成为你新的依靠,给你一个新的家。婳儿,相信我们全家的诚意。或者,你想我也给你跪下,求你?”

陆太太趁势接话:“婳儿,撇开这些,我们作为长辈是心疼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安家要面对的一切,我们陆家陪你一起面对。”

安以夏闭目,深吸气。

如果能有一个家,能得一个真正在意她、不嫌弃她的丈夫,她当然贪心的想要这样的依靠。

湛胤钒将安家还给了她,为父亲预存了一个月的医疗费,可这样,她就该毫不保留的相信湛胤钒吗?

商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更何况还有个被她得罪的姜二先生。

“结婚后,我爸爸的医疗费,伯父伯母……”

陆太抢话说:“我们来承担,我们知道现在你父亲那边的事是湛总在安排照顾。湛总怎么样是外人,以后我们自家的事,就自己家解决。”

安以夏点头:“好。”

她和陆岩峰的婚事,几经波折,算定了下来。

陆岩峰送安以夏去医院,他当着沉睡的安父起誓,会爱护安以夏一辈子。安以夏感动落泪,连声感谢。

与陆岩峰的婚期定在本月底的二十五号,时间上有些仓促,但陆家和安家都希望尽快把事情办了。

安以夏对陆岩峰几次失望,但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她选择嫁人,是最好的办法。

婚期将近,陆家认为,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湛胤钒的参与?

所以这天陆太和陆岩峰盛装打扮后,去了飞钒国际。

然而,二人却被拦在了大堂。

温妮恰巧出现,路径大堂时看到与前台争执的陆太。

“陆家?”温妮心思几转,随后走过去:“伯母,陆少,真巧,在这里遇见。”

陆太自认为修养极好,极少与人争执。走出去,谁不对她陆太太客气三分?

偏生今天被这坐在大堂前台的小丫头为难了,怒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当温妮如阳光般温暖的声音出现时,陆太一时难堪,岔岔的看着身前的温妮。

“温小姐啊,真巧。”

陆太话落后又上下快速打量着温妮,忍不住称赞:“温小姐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这么优雅迷人。”

“陆太太您抬举我了。”温妮再问:“陆太您二位这是……”

陆太立马道:“原本是大喜事来跟湛总商量的,可谁知道前台这位小姐拦着不让。”

“湛总?是找胤钒什么事?”温妮忙接话。

“岩峰和婳儿的婚礼定在这个月二十五号,我们是来这里跟湛总商量,想听听他对婚礼有什么建议。我们是想充分尊重湛总的意思。”陆太笑道。

温妮听得糊涂:“陆少大婚,恭喜呀。所以,是哪家的小姐?”

“安家的丫头跟我们家岩峰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感情,现在完婚,也是皆大欢喜。”陆太再道:“以后等两个孩子结婚了,温小姐,我们两家关系也近了不少。”

温妮听得更糊涂了,这关系也攀太得夸张了吧。

第十六章:藏得挺深

“不知……是什么原委?我还没听胤钒说过陆家跟湛家背里的关系。”

温妮脸上在笑,心底却划了个大大的问号。

她是知道湛胤钒拍下了安家别墅,后转赠给了安以夏。这件事在她心里压了许多天,一直无法释怀。

今天终于鼓起勇气,以六月初二人订婚的事为由,来打探湛胤钒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这陆家……

怎么又跟安以夏扯上关系了?这陆太还真是个会做戏的人,反复无常还能当没事人,也是厉害。

陆太一股脑儿把事倒了出来,当年湛胤钒可是承了安家大恩才有的今天,所以湛胤钒在安家出事后竭力相帮也是天经地义的。

温妮听着陆太滔滔不绝的话,眼神疑惑。

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她从没听说过?

但湛胤钒忽然在乎起安以夏来,不论好坏,这在曾经都没有过的事。

难道真是因为曾经安家对湛胤钒有过恩惠?这可不是小事,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胤钒他很忙,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内外转换,每天忙得脸用餐的时间都减半了。可能,这位小姐并没有为难您。这样,陆太太,我代表胤钒请您和陆少喝杯咖啡,关于婚礼的事,我想我也许也可以给一点参考?”

陆太太把美温妮好个夸,知书达理、优雅端庄等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往温妮身上堆。

顶楼宽敞的办公室中,助理曲益恭敬的立在一旁。

明叔在汇报楼下的事:“陆太太确实这样说的,但这婚事的真假,问安小姐最清楚。”

坐在超大办公桌前的冷漠男人此刻终于抬了目光,冷幽幽的眸子射向明叔。

“这种无足挂齿的小事,以后别来报。”

冰冷刺骨的声音足以说明他此刻心情如何,明叔欲言又止,那温妮小姐来访的事要不要提?

“还有事?”湛胤钒冰冷的声音从鼻端哼出。

明叔一哆嗦感觉冷气直钻毛孔,“是,温妮小姐来访,刚在楼下撞见陆太太与陆少,他们一同离开的。”

湛胤钒落在桌面的眼神抬高:“她最近出现得很频繁。”

明叔几乎脱口而出“温妮小姐是您未婚妻”这话,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恭恭敬敬的说:“是关心您,大少爷,温妮小姐得知您最近国内外飞,行程秘籍,工作繁忙,担心您身体吃不消。”

偌大的空间安静数秒后,湛胤钒忽然悠悠的说了句:“她就没问一句?”

明叔第一反应这个“她”是温妮,忙应话:“问了,常打电话问您起居,只是担心电话打给您会耽误您工作,所以通常问问您的情况,知道您安好,温妮小姐就放心了。”

“哼。”湛胤钒鼻端轻哼了声,不见任何回应。

明叔这瞬间后背汗毛直立,更加严肃的站着,他哪里说错了?

但仔细看,又无法分辨出湛胤钒脸上的喜怒,这令明叔更加忐忑不安。

还没等明叔会意过来,湛胤钒已经撵人了:“出去吧。”

明叔立马抱头就跑,快速消失在办公室。

曲益在一旁半点不受影响的接着前一段未完的工作汇报,发表着最专业的见解。

而明叔一出办公室,嘿,回味过来了。

“莫不是问安家那个?”

明叔估摸着又悄无声息的进了办公室,曲益正滔滔不绝的展示他在专业领域的高才,再一次被那小老头儿打断,眼底色彩极其不美丽。

“明叔,您先说。”曲益咬牙切齿,却还得客气道。

湛胤钒后靠椅背,目光凉幽幽少向明叔。

明叔小声说:“大少爷,安小姐最近挺安静,有家可归、父亲有药吊着有医生看着,已经有一些时间没出现过。但这一切都是您给的,安小姐是心存感激,自然也是希望您忙碌中多顾着自己的身体。”

“她是还怪我。”湛胤钒淡淡出声。

这话,可不就证实了明叔的猜测?大少爷问的果然是安家那个。

目前就这情况,明叔也看不懂了。

既然是心里惦记安家的,那跟温家的婚约就可以退了。眨眼就到六月了,难道是在一边惦记着安家的,一边跟温家的订婚?

“大少爷,安小姐不会怪你。”明叔小声道。

湛胤钒缓缓抬眼,眸色难看,他的事轮得着他说?

“出去吧。”湛胤钒淡淡出声。

明叔揣着问号下楼,在楼下竟然遇到温妮,看样子好像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明叔上前:“温妮小姐。”

这位小姐刚不是与陆家一同离开的?这眨眼的功夫就把人应付好,回来了?

“明叔。”温妮端的温和的笑打招呼:“刚遇到陆家太太和陆少,听说了件令我十分不解的事,大少爷早年间事受过安家恩惠?”

对明叔,温妮向来问得直接。明叔是湛胤钒身边的老人,他的饮食起居全都由明叔安排。

明叔也不绕弯子,确认道:“是,确有其事。大少爷年幼失去双亲,早年接受安家的资助,一直到出国。”

温妮心底惊讶不小,这么大的事情,湛胤钒不提就算了,他本就是个谨言慎行、不苟言笑的人。可如今湛胤钒的地位,安家竟然也没向外透露一句。

“这事藏得挺深,竟然从没听过。”温妮低低出声。

明叔道:“温妮小姐不用怀疑,当年大少爷受安家恩惠的事,大少爷并没有可以回避。时间久远,加上无人提及,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也难得安家的人没有在外炫耀此事。”温妮笑道。

明叔点头:“安家如果真那样做,今天大少爷就不会出手相帮。任何事情都得值得,才会做。大少爷心如明镜,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道理。”

言下之意是,少打听大少爷的事。

温妮听这话有些不对,笑着岔开了话,“以夏妹妹和陆少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本月二十五号,我来是跟胤钒说这事的。看陆太太的意思,是想问问胤钒婚礼的意见。”

明叔眉目挑了几下,这个事还是让这位小姐自己去问吧,他可不敢再去触霉头。

“大少爷刚从会议室出来,现在只有曲助理在汇报工作。温妮小姐有事,您这时候上去很适合。”

温妮点点头,笑着言谢。

第十七章:不正常的湛胤钒

砰——

湛胤钒打手一推,碎了办公桌上的咖啡杯。

温妮吓了一跳,脸色白了一瞬,不明所以的看着湛胤钒。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无措的看着他。

湛胤钒脸色漆黑冰冷,冷冷道:“陆家脸有多大?让我操心陆家的事?”

这话一出,温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湛胤钒怒的是陆家婚事细节征求他意见这茬。虽然这是小事,随便一句话就能回了陆家那边,但湛胤钒这话说得挺对,陆家不过是因为安家曾经对湛胤钒有恩,所以就开始拿乔,这种小事也有脸来麻烦飞钒国际的总裁?

也难怪湛胤钒会发火,就连温妮此刻都有点义愤填膺不高兴。

曲益道:“这种事情,明叔处理就好了,湛总您不必放在心上,为这事劳神动怒不值得。”

湛胤钒轻哼一声,黑着脸又坐回办公桌前。

曲益说:“都是因为前段时间安家出事,所有人退避三舍时只有湛总您出手相助,加之将安家别墅赠送给安家小姐,所有人都疑惑重重。多少人把曾经您受恩与安家的往事挖出来,那陆家是什么虎狼之心还不清楚?这么有利的条件不加以利用,那还是合格的商人?”

曲益这一番话,算是给温妮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

温妮瞬间豁然开朗,看来她是真想多了,湛胤钒怎么会对安以夏那种小丫头片子感兴趣?

“胤钒,陆家那种不识趣的人,别理会就好。”曲益低声道。

曲益转向温妮:“温妮小姐,湛总这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这些小事,您既然遇着了,就该为湛总挡了才是,不至于留个好让陆家得寸进尺。”

温妮瞬间自责,“是,今天的事情我确实没有处理好。”

自责瞬间之后,那种即将成为湛胤钒未婚妻的使命感油然而生。这些小事,确实该肃清,不该让湛胤钒知道让他伤神。

湛胤钒缓缓抬眼,目光有那么点一言难尽。

温妮被湛胤钒看得很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即说:“胤钒,既然你在忙,我改天再过来。”

“嗯。”湛胤钒应了声,也没给多余的反应。

办公室门带上,湛胤钒那冰凉的目光如激光般扫向曲益。

“怎么,舍不得走?”

“不不,这就走,这就走。”

曲益连声应话,快速离开。

看似他刚才说那些话没用,但听的是温妮,那些就不可少。

温大小姐可不是傻子,湛大总裁在安以夏身上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他自己不当回事,但身边人都是瞎子不成?

说句难听的,湛大总裁就算放个屁,四面八方的人也竖着耳朵在听。为了安家,他都这么大动静了,能没人注意?

总感觉安家那只小白兔命不久矣,湛大总裁无端端给她树了多少敌?

*

安以夏晚上从医院出来,老远就看到医院门口的黑色豪车。

她在原地停了数秒,随后再大步朝车走去。

走到车边,她附身看向车里,很意外,湛胤钒竟然坐在驾驶座,没有别人。

安以夏忽然有点心慌,顿了下,还是轻轻敲了下车窗。

紧跟着车窗下打,安以夏立马贴上笑脸打招呼:“湛总……”

“上车。”湛胤钒淡淡出声,没给她正眼。

安以夏迟疑着,数秒后还是上了车。

她安静坐着,车里实在*静,安静得她没办法正常呼吸。

“那个,谢谢你,湛总,您的大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安以夏低声道。

湛胤钒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目深冷阴寒。没有言语,但周身暗沉沉的气势足够迫人。

安以夏咬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这样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就在车里坐着,也不合适吧?

“湛总,非常感谢您在安家出事时,愿意帮我,感谢您把安家还给我们,我们全家会记一辈子您的好。”安以夏低低说着,也不敢看他,余光偷偷瞟一眼,又快速转移开。

湛胤钒终于活过来似地,语气冰冷:“没别的了?”

安以夏欲言又止,好像呼吸压在心头,有些闷,莫名的难受。

“我要结婚了,婚期定在这个月二十五号。所以,以后我有依靠了,真的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家的帮助,我会感激您一辈子……”

“安小姐年纪不大,本事不小。”湛胤钒一出声寒意迸发,听得安以夏后背嗖嗖发凉。

她水光闪闪的大眼转向他,依然是感谢:“谢谢您。”

湛胤钒冷笑一声:“客气。”

这话,刺耳。

安以夏忍不住又转头看他。

她好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因为他天生的严肃,所以她竟然才发现这个寒冰一样的男人五官如此深邃迷人。外形这些常人第一眼就看到的东西,在湛胤钒这就不那么容易注意。因为他有一个格外瞩目的身份,所有人看他,看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光环。

安以夏走神了,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这些。

湛胤钒侧目,语气发寒:“后悔了?”

安以夏一愣,瞬间回神,同时不解的与他对视。

他目光像寒潭,又冷又深又暗,像磁铁,吸着她不断不断的往眼神更深处看。

安以夏堪堪转开目光,咬唇,皱眉,摇头。

她没听懂他这话什么意思,后悔什么?

湛胤钒嘴角拉出丝不易察觉的笑,一闪即过,随后再道:“我比起陆岩峰如何?”

安以夏闻言一怔,慌地看他,瞳孔紧缩:“湛总,您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意思。”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眼里被迷雾罩住,皱着眉,再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湛总,岩峰哥哥将是我的丈夫……”

“你就这眼光?”湛胤钒又来一句,似乎带了怒气。

这也惹来安以夏的莫名,她欲言又止,随后坐着不说话。

“我说后悔了。”湛胤钒道。

安以夏发神的看着前方,湛胤钒今晚怪怪的,她听不懂他说的话,也猜不到他话里话外暗示和隐藏的意思。

“前几天才没皮没脸求上门,求我睡你,今天就跟陆岩峰定了婚期,安小姐真如你表现的这样纯粹?”湛胤钒嘲讽出声。

安以夏张口想解释,话到嘴边却成了数秒的停顿。

随后她说:“湛总,我只是想……”

“钱货两讫,用身体来换你的心安。”湛胤钒淡淡出声:“行,我同意。”

“你!”安以夏被他这话惊瞪大了双眼。

第十八章:放心,有我

湛胤钒依旧冰冷严肃,好像刚才那流氓话不是出自他口。

安以夏花了好长时间消化湛胤钒刚才的话,几次欲言又止,堵得难受痛苦。

“湛胤钒,你不是说我不配吗?”好久,安以夏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湛胤钒一声轻哼:“你当然不配,但我是商人,我救你一家,又岂能便宜别人?”

安以夏立马捏紧拳,压下愤怒,咬着话问:“湛总,我会一辈子感激您,把您当天神一样尊敬着,您何必要自毁形象?”

湛胤钒反问:“你的感激,价值几何?”

安以夏脸色不好看,咬着唇,气呼呼的瞪着他。

良久,她才问:“你是在耍流氓吗?”

湛胤钒周身气势看来就挺吓人,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直视黑夜,良久才出声。

“安小姐,我给你个选择吧。”湛胤钒淡淡出声:“如果你跟陆岩峰结婚,我给予你的会收回。香樟宏路的安家,以及为你父亲安排的专业医疗团队。你自己想清楚,选择维持现状还是去情郎结婚。”

安以夏气极,侧身正面面向湛胤钒:“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做的不过分?前多久,你才犟着性子上门求我收了你,今天你要跟陆家的结婚?安小姐以为我是什么?人生的跳板?”

湛胤钒慢悠悠的语调里,带的全是不近人情。

安以夏想起陆家的态度,也能猜到陆家多少是看在湛胤钒的出现才改变主意。

安以夏心里还在犹豫,湛胤钒再出声:“堵吗?”

“什么?”安以夏下意识反问。

湛胤钒道:“我抽身,陆家一定翻脸。”

“我想,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安以夏推开车门就走,湛胤钒大怒当下:“站住!”

安以夏回头,小脸上的不服输清晰可见。

“想好了?”

“谢谢这段时间湛总的帮助,以后,不需要了,谢谢。”安以夏淡淡出声。

安以夏快速上了计程车,娇小的身影很快从湛胤钒的视线消失。

滴——

湛胤钒一拳捶在方向盘上,面色比夜色更黑,比霜露更冷。

安以夏揣着不安的心回安家,到家门口时,站在门外望着家里。

她知道这样会得罪湛胤钒,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她也不能预估。

安以夏轻声叹气,走近已经熄了灯的家。



湛胤钒的动作很快,次日一早安以夏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一家人慌忙奔向医院,安父已经被医护人员推出病房,连病床都没有,就摆在过道的担架上。

安家女人一到,见安父躺在过道哭作一团。

继母抓着安以夏拉扯:“婳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爸爸被人放在这里,这还有王法吗?”

安芯然站得远远的,拉着弟弟安晓生,不让孩子过去。

安以夏擦干泪,找到护士长询问,护士长态度冷漠道:“院方已经暂停对你父亲的医疗方案,医疗团队也取消了,预存的医疗费我院已经由原渠道退回,还有什么疑问吗?”

安以夏如遭雷击:湛胤钒,你真的好狠!

“我们可不可以申请继续治疗,再继续原来的医疗方案?”安以夏急忙问。

“安小姐,你确定吗?一个独立的医疗团队的基本费用保守是两百万,住院费额外算。确定继续原医疗方案?”

“这么贵……”

安以夏心凉半截。

护士长再道:“这个数字只少不多,如果你父亲十年八年才醒,医疗花费千万也有可能,安小姐考虑好吧。”

安以夏张张口,转身深吸一口气,“我打个电话,请等我两分钟。”

安以夏只能求陆岩峰,心里很紧张,很忐忑。

电话拨通,安以夏压着哽咽说了事情。

对方沉默着,安以夏轻声问:“是不是不可以?”

“不是,婳儿,你等我半小时。”

陆岩峰丢下这么一句,通话就被挂断。

安以夏整个人如坠冰窖,何其熟悉的一幕?

当初他说让她等他,结果,等来他母亲的一顿羞辱,安以夏哽着眼泪,快速回到父亲身边,看着还有生命体征的父亲,眼泪不停的滚。

继母焦急的话在耳边响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爸爸送回病房,啊?他一个病人不能一直躺在走廊,这过道多凉?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他们赔得起吗?”

继母拉着过往的医生,不依不饶的要求人把这事解决了。

医生斩钉截铁道:“这位太太,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我们只能报警处理。”

继母怕了,停顿的一下医生甩了袖子就走。

继母又回头扯着安以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爸爸回病房?你究竟怎么得罪湛总了?你这个扫把星,你是想害死你爸爸是不是?”

安以夏坐在墙角不说话,脑子里乱哄哄的不安。

继母没办法,只能给陆家打电话。

“亲家太太啊,是我,婳儿的高姨……”

安以夏一听,小豹子一般腾空跃起,扑向继母,一把抢走继母手上的手机:“你干什么?”

继母差点安以夏推倒,扶墙站稳后,愤怒交加的瞪着安以夏:“你想谋杀是不是?”

“你给陆伯母打电话做什么?难道你觉得她会来救爸爸吗?”安以夏扬高手机,眼眶通红的问。

继母怒问:“陆家马上就成你的婆家了,现在你爸爸被医院撂在这里,你不想办法你是想看你爸爸死在这吗?”

“你给陆家打电话也没用。”安以夏哽咽着:“我已经给岩峰哥哥打电话了,他说……等他半小时。”

继母楞了两秒,这才沉着气。

“你打电话了就早说,要进陆家当少奶奶了,有脾气来凶你的长辈。”继母轻哼一声。

安以夏蹲在墙角,紧挨着父亲。

二十分钟后,陆岩峰赶来。

安以夏见到陆岩峰的出现,瞬间泪流满面。

她立马站起来,朝带着光一样出现的男人走去:“岩峰哥哥。”

陆岩峰抱住安以夏:“别怕,我来了。”

“嗯……”

她好怕会像前一次一样,他就那样消失,随后就再也联系不到。好怕……

安芯然赶紧拉着安晓生上前:“岩峰哥哥,你总算来了,我爸爸被医院的人丢出来了,你快帮忙我们想想办法吧。”

陆岩峰看了眼安芯然,随后对安以夏说:“我已经重新交了钱,很快伯父就会重回病房,医疗也不会中断。”

他握着安以夏的受,坚定道:“放心,有我。”

第十九章:吓破胆,恐怖湛胤钒

安父重回病房,安以夏一颗悬高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安顿好安父后,安以夏送陆岩峰出医院。

“别太担心,有我呢,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

安以夏感动得流泪,陆岩峰的吻落在安以夏额头,随后上车离开。

安以夏折回医院,停车场里原本停在陆岩峰车斜对面的豪车内,湛胤钒如泰山一般稳坐,目光比冰川雪海更冷。

“大少爷,我们还进去吗?”明叔问。

湛胤钒面色黑如墨碳,彪悍强大的气场震慑人心。

他道:“下车。”

湛胤钒绕过车前方,明叔惴惴不安的从驾驶座下来,湛胤钒坐上去,明叔一愣,慌忙上后座。

“大少爷……”

湛胤钒一闭眼,陆岩峰亲吻安以夏额头的一幕反复在眼前出现。

一脚油门,车子疾风一般飞了出去。

“大少爷……”

明叔都快哭了,赶紧撇清干系:“这次真不是我,我已经去查究竟是谁在老太爷面前聒噪,叫停了医院这边……”

明叔眼看着前面建筑眨眼间闪过,跟闪电似的,一颗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大少爷,真不是我,真不是……”

他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细孙,全家十余口人都指望着他在飞钒国际一点影响力过活,这要是出事了……

这要是出事了,姜家不得把他全家都剁了?!

“大少爷,求您慢一点,您别冲动,您的安危第一啊!”

明叔看着快速后退的建筑,老泪纵横,心脏卡在喉咙,身体在车内左右甩动,生不如死!

湛胤钒一脚油门刹到湘江边上,车轮抱死在江边沿。

明叔身体被骤然而停的惯性重重推上了前面座椅,撞得七晕八素,推开车门,瘫软的身躯爬下去。

干呕一阵后,天旋地转的感觉才渐渐好转。

明叔视线清晰后,才看清车子抱死在什么地方,这当下又惊起一身冷汗。

车头已经出了江堤岸,再往前十公分,车子就进湘江了天神呐!

明叔“噗通”一声跪在湛胤钒面前,“大少爷,求您给我条活路,这次真不是我,我今早才知道老太爷来了江城,大少爷……”

湛胤钒背对明叔,面向宽阔广褒的江面,身姿卓绝,霸气天成。

从头到尾,湛胤钒没说一个字,但明叔这回是真被吓破了胆。

医院中断了安忠怀的医疗方案,抽走了顶级的医疗团队,这样的事,除了湛胤钒之外,就只有姜老爷子和大先生。

所以很显然湛胤钒是清楚谁做的,可就因为知道,所以才什么都不能。



安以夏没能轻松多久,不过才几天,医院就打电话催款。

这时候安以夏才知道,原来陆岩峰只是预付了五十万的定金。

安以夏慌忙联系陆岩峰,陆岩峰再一次从她的世界里失踪。

安以夏蹲在医院门口崩溃大哭,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电话响起,第二次打进来安以夏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接了电话,是弟弟。

“姐姐,救我,魏敏他爸爸要杀了我。”安晓生在电话里大哭着喊救命。

安以夏吓得赶紧打车去学校。

安晓生和同学魏敏争吵,安晓生用美工刀拉断了魏敏一节食指,此刻已经送进医院紧急处理,医院说要即可做手术,在断掉的指节神经还没死之前接回手指,还有机会保护。

魏敏母亲在医院,而魏敏父亲从医院杀回学校,一把提着安晓生往地上摔了两次,被老师们挡开才没有当场出事。

安以夏和继母等人到学校时,魏敏父亲气得如窜天的猴,指着学校老师和安晓生又跳又骂。而安晓生则躲在老师身后瑟瑟发抖,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出一句来。

安以夏拉开安晓生,紧紧抱着弟弟:“晓生,不怕,大姐姐来了。”

安晓生“哇”一声嗷嚎大哭,安以夏问:“你为什么要跟同学打架?晓生,你不是坏孩子啊。”

“他们骂爸爸是死人,我推了魏敏一下,是魏敏先打我的,是他先动的手。”安晓生哭得泣不成声。

安以夏安抚着安晓生,然而另一边继母却跟人家家长大吵起来,场面喧闹难看。

安以夏让安芯然带安晓生避一避,拉开继母,随后与魏敏父亲谈话。

“魏敏爸爸,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承认是我们家的孩子有错,但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还在在做手术,我们至少等手术结果。无论您提什么要求,我们都尽力答应,好不好?”

魏敏父亲一看这小姑娘细声细气的说话,爆炸的情绪缓和不少。

怒哼一声:“你们家总算来了个说人话的,小姑娘,你说话算数吧。”

“算。”

“二十万!一分也不少。”魏敏父亲扬起脖子高喊。

安以夏皱眉,点头:“好,赔偿是应该的,但现在最主要是孩子手术的结果,我们都希望孩子能够没事。”

魏敏父亲怒哼,“猫哭耗子!”

在学校老师和领导的见证下,魏敏父亲手写了欠条,安家人全按了手印,承诺赔偿问题在三天内解决。

有了这一纸条约,这件事总算平下来。

然而,事情是解决了,可钱去哪弄?

事关自己亲儿子,继母才真上心。

“还没打通岩峰的电话吗?”继母五分钟里已经问第八遍了:“陆家究竟是什么意思?陆太太电话也打不通,他们家还想不想娶儿媳妇?”

安以夏心已经凉透,何其相似的一幕啊。

如今父亲等不起,弟弟的事拖不得,她该怎么办?

“诶,你去哪,你去哪?”

继母看着安以夏竟然这个时候甩手走人,鞋都没来得及穿光脚追上去,一把拖住安以夏不准走:“你去哪?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要去哪?你想躲吗?晓生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唯一的亲弟弟!”

安以夏看着记得发疯的继母,继母虽曾经对她百般刁难,但对弟弟是真心疼爱。这一刻,她竟然从继母脸上看到一丝她从不认为继母具有的东西。

那个东西叫母爱。

安以夏推开继母:“我去求湛总。”

继母一愣,不是已经把人给开罪了:“婳儿啊,你好好求求湛总,求他一定要帮我们,你弟弟是安家唯一的命根子啊!”

第二十章:走投无路

世间事,太多不如人意。

安以夏现在才知道,要见湛胤钒不是那么容易。

她去了铭郡,也去了飞钒国际,要想见到湛胤钒,比见陆岩峰难多了,她甚至连飞钒国际的大堂都进不去。

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下,安以夏躲在树下给陆岩峰发信息,字句恳切。不求做夫妻,只求能借一点钱给她,只求再见一面。

冰冷的雨水很快浸透她的衣服,她哭着冲进雨里,耳边一声接连一声响起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她噗通一声跪在泥水中,瘦小的身影跟雨幕融为一体。

从她身边经过的车辆声声谩骂,一辆车停在她身边,从车上下来的人一手将她如鸡仔一般提着扔去了马路边上:“寻死去跳楼跳江,别挡别人的路,找抽!”

安以夏凉得刺骨的手贴在地面,慢慢撑着身体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茫茫雨雾中不真实的世界,悲从心来。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努力。

为什么自己不能赚钱?

有好心计程车司机停在她身边,下来一位大叔为她撑着伞:“小姑娘,你去哪,我送你,不要你钱。”

安以夏心口一疼,眼泪顺着雨水快速从脸颊滑落。

她张张口,细小的声音从喉咙挤出:“露谷明珠。”

“行,我这带你去啊。”计程车司机带安以夏上了车。

一路浑浑噩噩到了露谷明珠,安以夏下车时,计程车司机把伞留给了她。

安以夏婉拒,径直走进去。

她不是来求陆家,是以陆岩峰朋友的身份来求一个朋友。

她站在陆家别墅外,用尽力气大声喊:“岩峰哥哥,岩峰哥哥……”

没有人回应,按别墅门铃也无人应答,安以夏靠着墙撑着身体,借着倾盆大雨宣泄内心的悲伤。

陆岩峰的车从外面回来,早就看到了大门外的瘦弱女孩。

心,像针扎一般疼。

他推开车门,却从车后座冷冷传了个声音来:“峰儿,你确定还要跟这个女人纠缠?她可是分文没有,你想清楚了。”

“妈!就当看在安家伯父的份上,我们也不能这样对婳儿!”

“一旦你此刻出现,你就会惹上一个永远都甩不掉的麻烦。没了安家做靠山,没有湛胤钒的帮助,她就只是个苦命丫头。峰儿,你愿意把自己的前途止步在这?”

“妈,帮婳儿,和我的前途没有关系!”陆岩峰坚持道。

“那就是个甩不掉的麻烦,安家的无底洞你填得了几分?”陆太怒问。

陆岩峰迟疑着埋头,收手拉上车门,脸色痛苦不堪。

“妈,我爱她。”

陆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出声:“不,你爱的是谢家的小姐,只有门当户对的谢小姐才配你去爱。”

“去阳光会所。”陆太太让司机调头走。

陆岩峰忙抬眼,欲言又止,他们本是回家,现在却掉头走……

陆岩峰远远看着安以夏因体力不支,摔倒积水已深的地上。

他用力闭上眼,深吸气,“婳儿她晕倒了,我送她回家可以吧?”

陆太太淡淡道:“司机,把那丫头扔去安家,真晦气!”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这样意气用事你能成什么大事?”陆太太大怒斥责:“你要那个丫头,行,别回陆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妈!”

陆岩峰一声哽咽,怒急而泣,摔门冲进雨中,消失在雨幕里。

下车的司机又跑回来:“太太,大少爷他……”

“别管他,把那丫头拖走,扫把星。”陆太太愤怒道。

陆家司机最终将安以夏丢在安家门外,按了门铃才走。

灯红酒绿的酒吧一条街是江城有名的不夜城,夜色越深,这里越热闹。

陆岩峰坐在最大的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次日醒来,身上一丝不挂,头痛欲裂时摸到床头写的纸条:我不叫花儿,我叫湛可馨,我的电话号码xxx,联系我哦。

陆岩峰揉碎了纸条,穿上衣服,快速整理好自己,撑着颓废的脸离开酒店。

*

姜家。

二先生姜国栋絮絮叨叨像久未露面的姜老爷子进言,没少说湛胤钒有多不听话,羽翼渐丰不受掌控。

姜丛栋在一旁坐着一句话没说,姜老爷子手上不停转着两颗已经油光蹭亮的文玩核桃,怒哼一声:“狼崽子长大了!”

“那可不是。”姜国栋立马附和。

有下人来报,“大少爷来了。”

姜国栋立马闭嘴,换了张嘴脸去迎接这个如今已经了不起的大外甥。

“大少爷你回来了,老爷子等你多时了。”

湛胤钒目光淡淡一扫他二舅那条一瘸一拐的腿,听医生说是伤着筋骨了,虽以后不会影响走路,但这小毛病却好不了了。

湛胤钒像姜老爷子见了礼,开门见山的问:“外公找我来什么事?”

“自然是好事。”姜国栋快语接话。

姜丛栋低声阻止:“老二,你少说一句先,听老爷子说正事。”

老爷子眼神矍铄,神采奕奕,大先生在外形和气度上都完全遗传了姜老爷子的,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安氏集团破产,这件事你完成得很好,我,很满意。”姜老爷子淡淡出声。

二先生边上一听,忙看向老爷子,这跟刚才大外甥没来时,说的不一样啊。

湛胤钒面色如常,姜老爷子再道:“安家破产,安忠怀人事不省,湛家总算大仇得报。胤钒,你对九泉下你的父母,也有个交代了。”

“老爷子,安忠怀还活着呢,说不定哪天就醒了。”姜国栋晓生提醒。

“醒不了。”老爷子淡淡出声。

这一声出,湛胤钒眉峰微微上抬,这是……

“胤钒,今天叫你来,当然不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而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爷子转向侧后方喊了声:“可馨,出来。”

湛胤钒一听这名字,猛地看去。

从门后走出来一位名媛打扮的高挑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丹凤眼中满是欣喜和泪光。

“大哥……”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听得在场人纷纷落泪。

姜老爷子抹了一把老泪,“你找了二十年的妹妹,我给你带来了。”

湛可馨扑进湛胤钒的怀里,放声大哭:“大哥,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大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可儿啊,我是你的妹妹可儿啊!”

第二十一章:兄妹团聚

湛胤钒目光幽暗,任由湛可馨扑进怀里。抬起的双手又放下,好大会儿后,握着湛可馨肩膀拉开些许距离。

湛可馨泪光闪闪的望着湛胤钒:“大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湛胤钒仔细看观察湛可馨,自己的妹妹怎么会不认识?

纵然二十年没见,纵然她从记忆力的一小团小人儿长成此刻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依然能一眼确定这就是他的亲妹妹湛可馨。

“大哥……”

“这些年,你在哪?”湛胤钒问。

湛可馨下意识转头看外公,随后小声说:“我一直在国外念书,大哥,是外公和舅舅一直在保护我。”

“多谢老爷子对我们凶兄妹的关照。”湛胤钒冷硬的出声道谢。

湛可馨小心看了眼湛胤钒,又去看姜老爷子。

“大哥,外公说你是来接我的。”湛可馨轻声说。

湛胤钒垂眼,随后点头。

姜老爷子道:“胤钒,你做的成绩我都看在眼里,咱们才是一家人,外公做什么都为你好。可馨这些年并没有受苦,在外国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一直没告诉你,是不想你在复仇的时候分心,只有这样你才能大跨步做到今天的成绩。一切,都是为了你。”

湛胤钒面色肃穆,好大会儿才道谢:“多谢外公。”

湛可馨跟着湛胤钒离开,一起到了铭郡。

湛可馨脸上都是兴奋,开心快步跑上前抱住湛胤钒的胳膊:“太好了大哥,以后我们就可以住一起了。”

湛胤钒立在原地,顿了顿侧目对明叔说:“把旁边的玫瑰园收拾出来,给大小姐住。”

明叔一愣,这意思是分开住?

湛可馨心情在这瞬间低落,咬着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明叔领着湛可馨转道往玫瑰园走,湛可馨轻声啜泣,“明叔,大哥见到我是不是不开心?”

明叔没什么表情道:“可馨小姐是不知道大少爷找了你多久,老太爷和大先生一向留意大少爷,能不知道大少爷一直在找你?可你却一直在老太爷身边,大少爷不能去质问老太爷,难道他跟自己堵个气也不行?”

“啊?”湛可馨意外,随后说:“明叔,外公他们只是想帮大哥,是为我们湛家好,大哥不能怪外公。”

“大少爷真要怪老太爷,就不会带你回来了。”

“这话什么意思?”湛可馨问。

明叔道:“难道大少爷真不知道可馨小姐你在哪?多年前大少爷就知道你其实并没有走散,是被老太爷带走。大少爷知道你平安无事,才顺了老太爷的做法。”

湛可馨埋头,她一直都知道外公是什么用意。

“我也想见大哥,可是为了湛家,我不能出现影响大哥。现在湛家大仇得报,爸妈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明叔没应话,带着湛可馨进了铭郡旁边的玫瑰园。

这也是独栋别墅,比铭郡稍微小一点。得名于前院种的满园的玫瑰花,湛可馨走进去扑鼻的花香袭来,瞬间开怀。

“明叔,你替我感谢大哥为我安排的这里,我很喜欢。”

明叔点头,“好。”

明叔折回铭郡,湛胤钒还在大厅,身边是六嫂和一个年轻一点的阿姨,叫阿兰。

“大少爷,大小姐说很喜欢玫瑰园,让我代为感谢。”明叔出声。

湛胤钒没说话,只是往一旁坐。

六嫂忙说:“明叔,这位阿姨是大少爷让过去照顾大小姐的,过会儿你带过去吧。”

明叔看了眼湛胤钒,随后点头,对阿兰吩咐道:“你去外头稍等,我领你过去。”

“好。”

阿兰离开,明叔才道:“大少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湛胤钒轻轻点头,明叔再问:“那、安小姐那边,是否再让人去只会一句……”

“不用了。”湛胤钒淡淡出声。

明叔欲言又止,随后点点头离开铭郡。

这段时间,大少爷唯一上心的,也就是安小姐的事了。

但背后为人做了那么多,却又不告诉她,那安小姐承谁的情?



城外私人医院。

曲益帮忙把入院手续都办妥后,打算驱车离开。

车子开动不过数米,车前方窜出来个小小身影,挡在车前:“先生,请等一下。”

曲益忙踩死刹车,心脏病都快吓出来。

长提一口气,推门下车,换上笑脸:“安小姐,还有什么事?”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不过是磨不过明叔,才找朋友安排过来。这些事情,平时明叔就一句话就能搞定,但如今姜家老爷子回来,出于对这丫头的保护,才弯弯绕绕找上他。

“先生,谢谢您。”安以夏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真诚。

曲益笑道:“安小姐,我一开始就说了,不是我在帮你,我只是跑腿的。”

“也要谢谢你亲自过来帮忙。”安以夏真诚道谢。

曲益看着她纯真的目光,缓和了几分排斥:“客气。”

他打算走,刚一转身,安以夏又小跑步上前:“先生,请您告诉我,是谁在帮我,方便透露名字吗?”

“安小姐,你不是笨蛋,应该能猜到是谁会帮你。我那位朋友自然是因为不方便露面,所以才让我来跑这一趟。”

安以夏嘴边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但看对方没有要说的意思,又试探性的问:“那、您能告诉我,您那位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高门权贵里难得的大善人,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有数,这种情况下谁会帮你。”曲益淡淡出声。

安以夏咬着唇,随后点点头。

是岩峰哥哥吗?

不方便出面露面,是因为怕陆家反对,所以只能背后请朋友帮她吧?

“谢谢,请帮我跟他说句‘谢谢’。”安以夏轻声说。

“代谢这种事我认为不合适,你自己去说吧。”曲益坐上车:“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安小姐,以后尽量自己处理,不要麻烦别人,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好,谢谢你。”安以夏答应着,目送曲益离开。

父亲转了新医院,但这种随时都会被人喊停的滋味不好受。

湛胤钒曾经也为父亲成立了专业的医疗团队,可人家说暂停就暂停了。今天转来新医院,能安心多久?

陆岩峰有多少钱,她多少知道,能帮她撑到什么时候去啊?

安以夏发愁的蹲在马路边,她应该做什么才能缓解现在家里的情况?

这一次陆岩峰帮她父亲转院,出了二十万的赔偿款。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大哥。”

湛胤钒的车回来,湛可馨开心的跑过去,围在湛胤钒身边开心蹦跳了两圈,然后亲昵的挽着湛胤钒胳膊:“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啊。”

在湛可馨身后,温妮带着笑容款款走来,留意着湛胤钒在湛可馨靠近时的细微情绪。

果然,亲妹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温妮认识湛胤钒多年,就没见过他跟哪个异性这么亲昵过。

“可儿见到大哥后,就跟孩子一样,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温妮站在兄妹俩身边,浅笑在脸。

湛胤钒看向温妮,淡淡出声:“你来了。”

“嗯,听说妹妹回来了,我这个嫂子怎么能不出现?”

湛可馨松开湛胤钒,转身抱住温妮:“大哥,今天嫂子给我带了好多礼物,我太喜欢了。谢谢大哥,谢谢嫂子。”

湛胤钒看着开心的湛可馨,收到礼物就能这么开心,这多好哄的丫头。

“既然可馨这么喜欢你,以后常来陪她。她刚从国外回来,身边没什么朋友。”湛胤钒道。

“你不说我也会多陪陪可儿的,我一直就想要个可人的妹妹,现在好了,二十几年的愿望实现了。”

温妮话落,拉着湛可馨的手:“可儿,谢谢你这个时候回来,以后有你大哥和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

“谢谢嫂子。”湛可馨感动的一塌糊涂,“嫂子你怎么这么好?我终于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那么多女人我大哥偏只娶你,你的好,是无与伦比的。”

温妮忍不住看向湛胤钒,脸上带笑。

“我跟你大哥脾气相投,我也很感谢他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温妮这话是说给湛胤钒听的,但湛胤钒就当没听见两个女人的谈话,直接道:“还有事,你们聊。”

“大哥……”

湛可馨叹气,转头向温妮抱怨:“我大哥总是这样,这么多年没见面,见到我他好像一点都不开心一样。”

“你大哥是情感内敛的人,很少表露情绪,跟你大哥生活久了就会习惯的。”温妮解释。

“嫂子,你怎么这么向着我大哥啊?”

“你大哥将来是我的丈夫,我一辈子的爱人,我向着他就是天经地义的。”

湛可馨看见温妮眼里的亮光,知道那是提到喜欢的人才有的光芒。

“我也好希望能有一个那么值得我疯狂喜欢的人啊。”湛可馨轻声说。

温妮忙转头:“妹妹有喜欢的人了?”

“啊?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才回来多久呀,除了自己家里人谁都不认识。”湛可馨双手捂着脸,脸颊一片绯红。

温妮看着她,“不对,一定有了,你告诉嫂子,是谁,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们只见过一次,我只知道他很好,很高很帅,很有魅力。”湛可馨害羞的捂着脸,想起那晚的情景,羞怯的笑深入内心。

“姑娘大了总要嫁人,你告诉我,我和你大哥为你做主,去给你说婚事,好吗?”温妮笑问。

湛可馨吃惊的看向温妮,“婚事?”

“喜欢就在一起,我们家的可儿有权利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你放心,有哥哥和嫂子为你撑腰,你就负责一辈子开心就好,放心去爱你喜欢的人。”

温妮这话,深深感动了湛可馨,哽咽着说:“谢谢嫂子,有你真好。”

第二十二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陆岩峰?”

湛胤钒像听见什么惊天秘密一般,撑起身,脸色瞬间黑得一塌糊涂。

温妮点点头:“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可儿刚回国,就酒吧玩那晚,遇到的人就是陆岩峰。”

酒吧里摄像头截取画面虽然不清晰,但能辨认得出是陆岩峰和湛可馨。还有二人进酒店的清晰画面,酒店大堂、电梯、走廊,各处监控中的画面清晰,这是不争的事实。

湛胤钒头疼的坐回去,是谁不好,偏偏是他!

“可馨知道陆岩峰是什么人吗?”湛胤钒冷声问。

温妮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吧。”

温妮笑盈盈的上前,站在湛胤钒身边,看着湛胤钒酷硬的侧脸,爱意填满眼眶。

“胤钒,我看可儿好像很喜欢陆岩峰,这个事……”

“给她,只要她喜欢。”湛胤钒出声,随后抬眼,目光漠然:“你帮我约一下陆家夫妇。”

“好。”温妮看着湛胤钒,小心再提了句:“胤钒,陆家之前是跟安家小姐订了婚期,陆家夫妇那边没什么问题,但陆少个人的话……”

湛胤钒黑着脸:“他的意愿很重要?”

这话……

向来良善的温妮不知道该怎么接,但她就是爱惨了湛胤钒这种无处不在的霸气。

“我明白了。”温妮点点头。

湛胤钒一直在翻阅文件,案桌上的文件堆成了山。过目后的与等着他过目的摆在左右两边,那么厚,看得温妮心疼。

“胤钒,别太累了。”

她站在湛胤钒身后,双手轻轻扶在他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要适当放松,身体要紧。”

湛胤钒眉头打了个死结,目光一直落在文件上久久没动。

“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湛胤钒低声道。

“好,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温妮没多停留,她也不忍心打扰他工作。

湛胤钒一伏案工作,再抬头,已经晚上八点了,办公室里早亮起了明晃晃的灯。

湛胤钒起身,伸展了筋骨,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大半个城市的灯光。

忽然间,他鬼使神差的拿了衣服下楼,开车去了香樟宏路。

车子在富华天下外停了半个小时,眼睛盯着夜色,眼神如狼一般射出骇人的光芒。

车外,一人推着小推车慌张的跑过,差不多二十米左右城管执法的车辆追在后面。

湛胤钒拧眉,打下车窗,目光凉凉的看着这一追一逃的一幕,目光发冷。

然而,那推着车的瘦小身影一个回头,半张苍白的脸瞬间扎进他心里。

湛胤钒心口募地抽痛一瞬,思想快不过行动,他已经下车大步去追了上去。

小推车已经被执法城管拦了下来,推车的不是别人,真是安以夏。

她吓得都快哭了,“我是第一天,大哥求你们呢别收我的摊子……”

“小姑娘,为了维护小区管理秩序,不能在违规的地方摆摊,今天看你是第一天,没收你的摊子交六百罚款这事就了了。”

“我都还没有赚到钱……”

安以夏站在原地,一张如花的笑脸急得快烂了。

眼看城管从车上下来,要没收她的车,她心一横,忽然推着车朝下车的城管撞去,连撞两人后拖着车往一边的小道冲。

她边冲还边喊:“对不起两位大哥,我真的不故意的,我还没赚到钱不能让你们没我的摊子。”

她踏出这一步天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卖了五十块不到要罚六百,苍天大地,原谅她做不到!

一股劲风从耳后传来,吓得安以夏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一双大手握着推杆,快她一步推着小推车冲在了前面。

安以夏一愣,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快步跟着追上去:“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抢我的东西?”

前面人高大,腿特长,安以夏全速冲刺追上人,一把抓住人的衣服。

衣服手感好极了,她拽着人被他带着连步的跑。

“你是谁?”

穿得起纯手感定制款西装的人,不是会稀罕她小摊子的人吧。

一口气跑了四五公里,见弯就拐,终于停了下来。

安以夏累得往地上一趴,热汗翻飞,大口大口的喘气,跑得她眼冒金星,看什么都是一片水雾。

“我要死了,要累死了。”

安以夏喉咙一股腥甜不断往上涌,憋气一般难受。

足有五分钟,嗡嗡作响的脑子里才终于清静,感官恢复正常后才发现,原来世界此刻如此安静!

她回头看过去,天神一般尊贵的男人正坐在那方阶梯上,正清幽幽的盯着她,眼神比夜晚的恶狼还可怕。

安以夏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下眼睛,爬起来坐着,再直直望过去。

不是吧?

“湛胤钒?”

他不是……

他不是都从她世界里消失很久了吗,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安以夏直勾勾望着正打量她的男人,大眼里满是困惑。

她顿了下,从地上爬起来,也或许是地上太凉,她试图朝他走近两步,停在他前面。

“怎么是你呀?”

湛胤钒早已经恢复正定,跟依然大喘气的安以夏不同,气息稳得跟没事儿一样。

“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谁想打我摊子的注意,谁料到是你呀。”安以夏闷闷出声,转身拉开距离,坐在他对面。

“就你那破玩意?”湛胤钒语气满带不屑,目光轻瞟那边的小摊。

安以夏轻哼一声,不说话。

起身左右观察,跑这么远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再者刚才走的都是小道,执法城管那车子也开不过来。

但他们跑到什么鬼地方了?

“这边两个小区都没还没交房住人,黑漆漆的。”她还不知道前面回家的大路通没有,刚才那些七转八转的小路根本就没记住是怎么走的。

“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身后男人阴森森的语气传来。

安以夏眼珠子往上翻,快速回头拿小眼神儿掀了他一眼,不回答。

湛胤钒悠悠道:“听说你要结婚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安以夏咬牙,气呼呼的转身:“你什么意思?”

湛胤钒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嘲弄的语气再道:“听说又没了,特地来恭喜你。”

安以夏紧皱眉头,“湛总今天心情挺好啊,特地绕了个远来嘲笑我。”

“还成。”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一张小脸子瞬间沉下去,“我招你惹你了吗?”

湛胤钒撑眉,淡淡出声:“刚不是我,你跑得了吗?”

安以夏不做声,抿着唇,黑漆漆的大眼珠子紧盯着他。

她真的看不懂这个人,他帮过她,但若说对她好却又恶言相向威迫她。

“你今天是来找我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没回应,安以夏又试图走近了两步,她说:“你其实并不想帮我是不是?”

“这样问,是对我所做的很有意见?”湛胤钒不答反问。

“你自己都说了你不是什么纯善之人,所以你每次出现,我都怕。今天我又没有靠山了,你又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

她白生生的小脸在昏暗的夜色中,竟然存在得那么清晰,他甚至都能看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眼神里的不满他也都看了清楚。

“我为所欲为?”

“反正你就是没安好心。”

“这么对一个曾经帮你多次的人说话,实在不合适。”湛胤钒道。

安以夏埋头,是不对,是不应该,“可你在帮我的时候,我同时也是受害者。”

“哦?说来听听。”

湛胤钒来了兴趣,她还是受害者。她那意思是,接受他的帮助是折磨?

“你故意带我去温家的酒会,故意挑拨我和岩峰哥哥。你的舅舅要杀我,你不帮我还打我!”安以夏说得咬牙切齿,但声音控制得并不大。

湛胤钒前一刻还悠闲自在,她话落他周身就被寒气罩住,目光比他人还冷,凉飕飕的看着安以夏。

“你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社会资源!”蠢得像头猪!

安以夏一愣,张口结舌的看向湛胤钒,几度张口,终于出声:“你、你堂堂飞钒国际的大总裁,你、你骂人,你还骂我?”

他竟然骂她是头猪?!

湛胤钒眉头一挑,“我恨不得给你两脚,是不想脏了我的鞋。”

安以夏跳脚,指着湛胤钒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她气得语无伦次,在他面前跳脚:“湛胤钒!岩峰哥哥说你那样的人,看都不屑看我一眼的,所以人家不相信你故意挑拨我们,人家觉得你高高在上,看到没?”她指着天上看不太清楚的云团子:“你在人心中是站在那上面的,可你居然骂我!你骂人!”

湛胤钒“嗖”地站起身,高大身躯站直后形成了大片的阴影。

他两步上前,寒气逼人。

安以夏忙小跑着往一边去,怯生生的看着这煞神:“你、你想干什么?”

“也不仅会骂人,还会揍人,来试试!”湛胤钒怒道。

安以夏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往一边缩去:“我又没惹你,你凭什么总针对我?”

湛胤钒道:“不打你那晚你能走得出二先生家的大门?”

安以夏一愣,瞪大的眸子看向他,带着怯意的眼里飘过疑问,他是在给她解释吗?

第二十三章:不受控制的心

安以夏赌气蹲在一旁,不吭声。

“你好歹也是安逸窝出来的,没家里就沦落至此?”湛胤钒凉飕飕的语气带着满满不屑。

安以夏抬眼,湛胤钒目光看向小推车,“二十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安以夏欲言又止,咬着唇不说话。

“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困境,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来帮你。”

他话落,安以夏不高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去找工作做吗?可我还没毕业!没有文凭,没有专业技术,白天还要去医院给我爸爸翻身、按摩。哪家公司愿意接受一个没有毕业证、专业半灌水,并且还只能上几个小时班的新人?”

湛胤钒挑眉,了然。

安以夏提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才不想接受别人的好,什么都容易还,就是人情不好还。”

湛胤钒看看她,又看见那小推车。

“这能赚钱?”

他走向推车,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安以夏也赶紧走过去,站在一边:“吃的,小吃。”

湛胤钒揭开盖子,随着膨出来的水蒸气传出来阵阵清香,这种清淡香气的味道还第一次闻到。

“这是什么?”

安以夏道:“艾叶团子。”

这确是第一次听,湛胤钒几分新奇的看向她:“能吃?”

安以夏拧开小摊顶上带的灯光,灯光一亮,两人围着的这一小摊立马温暖起来。

摊在蒸笼上的小团糕饼大小跟月饼一样,绿油油的正冒着热气。

湛胤钒眉头上挑,“能吃?”

“嗯。”

安以夏点头,她盯着小团饼看了半晌,才轻声说:“我想过做别的,可我回家来天色就黑了,这个时间能去哪里呢?我知道去酒吧卖酒水能拿不少小费,可我喝酒不厉害,那种地方以前跟朋友也没去过几回……”

湛胤钒目光从糕饼移向安以夏,淡淡的雾气后她一张小脸好看得不真实。水汪汪的眼睛里布满疑惑,像只找不到家的宠物。

湛胤钒心口痛了下,她今天的一切,他当年都体会过。

而当年的他,才八岁!

“有些人,比你苦百倍。”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抬眼,眼睛透过雾气看向他。

湛胤钒冰冷的目光与她对上,安以夏先避开对视,随后将盖子盖上。

“今天不能卖了,只能拿回去自己吃,明天我去菜市场试试。”安以夏轻声说着。

湛胤钒挑眉:“你也吃这个?”

“我自己做的,卖不了也不能浪费。而且这是纯天然绿色食品,用艾叶做的,败火良品。”安以夏声音很轻,心里什么怨气都没有。

谁的人生一帆风顺啊?

虽然需要很努力,才能过完现在的每一天,但是,她可以。

湛胤钒看她盖上了盖子,眉头一皱:“不给我尝尝?”

安以夏很软抬眼,表情意外。

湛胤钒再道:“我买了。”

安以夏停顿两秒,随后特高兴的扯了袋子给他装:“四元一个,你要几个?”

湛胤钒拧眉,“全要。”

安以夏捡的动作停了下来,迟疑着看他:“你会吃吗?”

“我买了。”湛胤钒再道。

“我知道你要买,但是,我不想占你便宜。”安家是他还给她的,“要不然,我送你吃?”

利落的捡了两个给他,“给你,我现在能给你,就只有这个。以后,我熬过去了,能挣大钱了,会努力回报你一点,湛总。”

安以夏推着小车绕远路回小区,湛胤钒却跟在她身后,安以夏只当不知道,进了小区后,湛胤钒才转道离开。

安以夏将小推车放在偏僻的角落,快步追出去,才知道湛胤钒的车就停在外面。

湛胤钒并没有立马上车,而是靠车站了很久。

从安以夏的角度看去,他大半个身影都在阴影中,无法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安以夏准备离开时,见湛胤钒离开车子,径直走向垃圾桶,随后扔了手上的东西。

那一刹,安以夏心被一刀刺破,痛……

不过很快,她给了自己一个安慰的笑容,人家本来就是云端上的人物,怎么会吃她的东西?

夜色淹没了一个人的悲伤,淹没了一座城,一个世界。

湛胤钒驱车离开,他来这就是个错误。

就因为看见是她,下车时他连车都没锁,什么都没想就冲上去了,这还是他吗?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为什么来这里,这不能是他做的事。

拨了个电话给温妮,对方几乎是瞬间接通:“胤钒?”

“订婚准备得怎么样了?”湛胤钒直接问。

温妮安静两秒,克制着喜色:“在筹备呢,这些事情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行。”湛胤钒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给温妮高兴得转圈,湛胤钒就从没主动给她打过电话。

可今晚,他竟然主动给她打电话,还是问订婚事宜。说这个男人不爱她,但又记挂着订婚的事。

温妮相信她在湛胤钒心里,是有地位,与众不同的。

湛胤钒想,他最近是太闲了。

亦或是姜老爷子回来,那种束缚又来了,他的一切反常行为都是因为不满被人摆布。

*

安芯然拖着要出门的安以夏:“姐,姐,华都商城今天所有服饰五折,五折啊!你给我买两身春夏装好不好?求你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买过衣服了,求你了姐!”

知道安以夏每天出门很早,所以今天安芯然定了闹钟出来等安以夏的。

“哪有钱?”安以夏反问。

安芯然说:“你不是说岩峰哥哥虽然不敢正面帮咱们,但他心里还是担心我们的吗?你跟他说要买衣服,难道他这点钱都不给?”

安以夏怒气上脸:“芯然,现在家里这么紧张,没钱还要跟别人要着来花?你觉得这样做心里舒服吗?”

“可是……”

“我没钱,要买衣服自己想办法。”安以夏甩开安芯然大步走出去。

“姐……”

安芯然快步去追她:“姐,华都商城全五折啊,几百年也遇不到这么一回啊。要不是飞钒国际的大总裁要新婚大喜,商场搞大优惠庆贺,怎么会那么便宜?”

安以夏快速迈动的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

安芯然赶紧冲到她前面去:“姐,姐,全都是新款,不是过季的滞销品,姐,我求求您了,你就给岩峰哥哥发条信息,拿个几万块不是小事一桩吗?”

“是湛胤钒要结婚了?”安以夏忽然问。

安芯然愣了下,这关注点真是……

“不是他还能是谁?就是跟那个江城第一名媛咯。哎呦姐,能不能帮我要几万块钱啊?你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安以夏拨开安芯然的手:“我联系不到他,你自己想办法吧。”

“姐,安以夏!”安芯然跺脚大喊。

安以夏也来气,回头用眼神表达她的不满。

“芯然,爸爸还在医院里躺着,每天都需要人去身边照顾。家里没有一份收入,大家都还要吃饭。这个时候你不想怎么赚一点钱解决温饱,你还想着商场里那些新款衣服,你能用眼睛看看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她说完,拉着安芯然朝前走了两步,指着安家别墅。

“这里,我们住了二十年的家,很有可能朝夕间就会被人夺走。我们现在搬回来了,可一切就回到从前了吗?没有!”

安芯然咬着唇,眼里全是愤怒和不满。

“吃不起饭就别吃了啊,我只不是想要买几件衣服,又不是买车买别的。没有钱你跟岩峰哥哥开口要啊,你要他会不给你吗?”安芯然轻哼。

“什么都开口要,你脸大啊?”安以夏怒问。

狠狠给了她眼,转身就走:“我不是你妈,不惯你那些毛病。”

安芯然咬牙:“安以夏你就装吧,都这时候了你还在逞能,迟早全家都被你拖累死!”

安以夏气得肺炸,猛地停步,转身恶狠狠的瞪着安芯然:“你再说一句?不知好歹!”

安芯然怒哼一声,背过身不看安以夏:“还不让人说了。”

安以夏冷着脸,站了会儿才离开。

继母带来的妹妹,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确实不用管,最好眼不见为净。

可她又做不到真不让人回来,安家没了继母和弟弟妹妹,也不是安家。现在,她只想大家都好好的,别再出什么问题,好好的等爸爸回家。

踏上公交车,安以夏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湛胤钒和温妮终于要结婚了吧,听说他们是出国留学时就认识了的,也好些年的感情,确实该结婚了。

想起那晚他隔着雾气与她对视的眼神,现在还能想起当时全世界都安静了的场景。可……

他那晚还是丢了她的艾叶团子,安以夏又笑笑,看向车窗外,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那些事了。

她深吸气,希望自己再坚强一点,再辛苦的日子,总有熬过去的一天。

*

湛胤钒和温妮出现在陆家,陆家上下惊慌失措的接待。

湛可馨在陆家终于再次见到了陆岩峰,眼里全是害羞,又忍不住想靠近。

温妮说明来意,给陆太太那个意外,那个惊喜,那几个激动!

“峰儿啊,你快带湛小姐去后园里走走,园里的山茶和玫瑰开得极好。带湛小姐去看看吧。”

陆岩峰木头一样站着,听见母亲这话,闪过一瞬的排斥。但还是照做了,率先走在前面。

温妮说:“陆少跟前些天见到的不太一样啊,好像瘦了不少。”看起来太不精神了,比起自己身边的湛胤钒,这陆岩峰差了百倍,不知道湛可馨看上陆岩峰什么了。

第二十四章:又见

陆岩峰领着湛可馨去了园里,湛可馨害羞的紧跟陆岩峰。

到了可坐的休闲椅子时,陆岩峰自己先坐了,他抬眼,看向湛可馨。

湛可馨一直在窃喜的偷偷打量陆岩峰,见陆岩峰这瞬间看向她,心脏立马慌乱的跳动。

她抿嘴一笑:“陆少现实生活中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呢。”

陆岩峰眼神里无波无澜,“湛小姐,数我眼拙,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陆岩峰是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女的,他更不知道湛胤钒竟然还有个妹妹,他也才病了几天而已。短短几天,外面的天就变了不成?

湛可馨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显露失望。

“陆少你……你真忘了吗?那天晚上,我们在酒吧见过的。”

说到这,湛可馨脸红的埋下头,坐在陆岩峰一边。

她小声说:“我走的时候,给你留纸条,写了我在国内的电话号码,我以为你会打给我。”

湛可馨说到留纸条这个事儿,陆岩峰瞬间就先起来这是谁了。

他第一反应是抬手按着眉心,这种事儿竟然还能有后续?烦躁表情立现。

他还以为这女的事哪个久远年代见过或者怎么着过的,原来是近来发生的。

但他是真没印象了,那晚喝多了,悲伤那么大,哪里看得见别人。

“看来你是真忘记我了。”湛可馨自己笑了笑,化解尴尬。

又看向陆岩峰:“陆少,我叫湛可馨。”

“嗯。”陆岩峰反应平平。

湛可馨又说:“亲热的时候,你叫我花儿,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呢,我很喜欢。”

陆岩峰猛地抬眼:“花儿?”

湛可馨点点头,“你一直这么叫我。”疯狂的时候,带着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叫她“花儿”,她想,花儿应该是美好的称呼吧,那晚的她,在他眼里跟花儿一样美。

湛可馨害羞的笑着:“其实我很少去酒吧,因为刚回国,有点无聊,想去酒吧看看,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嗯。”

陆岩峰眉头拧紧,一场算不得主动的欢场游戏,竟然还找上门了,陆岩峰此刻心底百般滋味。

湛可馨小心观察陆岩峰,一直在一边傻坐着,不知道陆岩峰在想什么,但她能看出来陆岩峰好像不是那么高兴她的到来。

“那晚上你好热情,我以为你很喜欢我,可能是我误会了你意思。如果我的出现,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湛可馨轻声说话,语气带着歉意。

陆岩峰转头看湛可馨,她跟湛胤钒倒是天差地别。

湛胤钒那个地位的男人,好像就没正眼看过别人,但这个妹妹做人说话都客气多了。

“并没有,只是意外你能找来。有什么事吗?”陆岩峰问。

湛胤钒和温妮都来了,湛家登门,就只是单纯的找他?这可真不值得信。

“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我给你留了电话,你没打给我呢。”湛可馨说。

陆岩峰又是一声“嗯”敷衍着应付,那种场合搞完走人,谁还事后联系?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会做这种没谱的事?

“我大哥听说了这个事,很支持我多结交一些朋友,我只是想来看看朋友,就是这么简单。”湛可馨轻声说话。

没敢说哥嫂子是来说婚约,她就说太快了吧,都还不是认识彼此呢,太快了。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开心,跟那晚的形象很不一样。

“花开了不少。”陆岩峰说。

湛可馨立马点头:“是啊,我好喜欢花,很美对吗?”

“挺美。”陆岩峰起身:“既然你喜欢,那你在这多看会儿,我去去就来。”

“啊?”

湛可馨一脸的诧异,却也只能目送陆岩峰大步离开。

湛可馨失落的坐回去,看着园里开得娇美的花,他都走了,花再美有什么看头?再者,这几盆花还不抵她玫瑰园一个角的。

湛可馨在园里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温妮来把她带走的。

“陆少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他好像有事去忙了吧。”湛可馨轻声说。

温妮脸色瞬间不好看:“陆少忙什么,第一次上门的客人都不用作陪,简直太失礼。”

“啊不不不,”湛可馨赶紧为陆岩峰解释:“他去卫生间了,让我先等等他。”

温妮闻言,这才露出笑容:“好吧,原谅他。可儿,我们得回去了。”

“这么快?可陆少还没回来呢。”湛可馨忙看向陆岩峰离开的方向。

“我们约了下一次见,走吧宝贝,不能待太久,会被人看低的。”温妮轻声在她耳边说话。

湛可馨不太愿意,怎么多待一会儿就会被人看低呢,她不懂:“走之前也不能跟陆少打个招呼吗?他很快就回来了。”

“让他安心解决生理问题吧,我们先走了。如果他想你,下回都不用我们约,他会主动约你的。”温妮拉着湛可馨笑着走出园里。

“……那好吧。”湛可馨埋着头,可能国内的讲究跟国外不一样吧。

就像她一直很想见哥哥,每年不知道要求外公多少次,但外公总是拒绝,还说一堆她根本听不懂的理由。

或许,国内这些跟国外就是有很大不一样。

走的时候没见到陆岩峰,倒是知道陆太太非常喜欢她,这令湛可馨很开心。

回程时,湛胤钒问:“今天再见他,感觉如何?”

湛可馨还沉浸在陆太太抓着她手激动又兴奋的欢喜中,她太明白那是对她非常满意的表现。

“啊?”听见湛胤钒问话,她脸上还是开心的模样。

湛胤钒淡淡瞥了眼妹妹,目光微暗。

温妮赶紧重复湛胤钒的话,再解释道:“你大哥是想问你见到陆少,跟之前的感觉有没有变,还觉得他特别好吗?”

“嗯,他特别好,很绅士,声音跟那晚上不一样,但就是很好听。”

湛可馨话落,温妮第一时间看湛胤钒的反应,随后笑道:“可儿这是真心喜欢了。”

湛可馨捂着脸,“什么喜欢呀?我就是很想跟他做朋友,普通朋友就行,想认识他。”

“先相处吧。”湛胤钒低声道。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陆岩峰或许没什么大问题,但陆家家风不正,湛可馨那么单纯,进了陆家怎么应付得来?

温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先相处吧,看陆少的表现。”

“看他什么表现啊?”

湛可馨急了,忙坐直身体:“大哥,嫂子,你们不准管我的事,我只是想交这个朋友。”

“你不会不明白我们同时登门意味着什么。”湛胤钒低低出声。

温妮轻轻拉了下湛胤钒的袖子:“你好好说,别用这样的语气。”随后转向湛可馨:“你大哥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登门拜访,即便没有明提婚事,但也是这个意思了。不提陆家也会明白。可儿,这段时间你好好考察陆少。”

“什么考察不考察的?你的思想真过时,我要真喜欢,就会主动。如果不喜欢,考察八年十年我也不会选择他。”湛可馨轻哼着:“还有,我说了我交朋友的事,你们不要再插手了,我自己会决定的。”

温妮忙应声:“好好,我们都不插手你的事。但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之前那样的事,不能再轻易发生。”

“嫂子,都什么年代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国内还很传统,尤其是有想法进入婚姻的男女关系。可儿,我是为你好。”

温妮的话,湛可馨听了一半。

那天晚上会发生关系,纯粹就是意外。

她虽然不反对那种一触即发的激情,但她也不是那么开放的人,在酒吧跟一个男人一见钟情,还跟他睡了,这也是她人生的第一次。

但她不后悔,因为感觉很美妙,那晚上自从遇到他之后,整件事都很完美。

“以后不准踏足酒吧。”湛胤钒冷声下令。

湛可馨一口气憋在胸口,欲言又止。

但她知道,大哥对这件事,一直挺生气。

“不去就不去!”湛可馨轻哼着,头转向窗外。

“你别跟妹妹这么说话,你会吓着她的。”温妮低声的劝。

湛可馨又埋着头,心里偏向温妮,但大哥的话,她不敢忤逆。

湛胤钒去了公司,温妮陪着湛可馨。

“可儿,今天再见到陆少,还是那么喜欢吗?”温妮认真问:“现在你大哥不在这里,你跟我说实话,嫂子一定向着你。”

“他挺好的,现实里更帅一点,那晚的他很有魅力,但今天是不一样的味道。”湛可馨眼里闪烁的亮光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哎,我看你是陷进去了。”温妮低声道。

“陆家还行吧?”湛可馨忽然问:“不至于多差是不是?而且他父母很喜欢我呢。”

“那是,我们家可儿这么可爱又懂事,谁会不喜欢?”温妮笑道,心里却轻哼:陆家喜欢的是你大哥的权势!

湛可馨亲密的挽着温妮的胳膊,“大嫂,你最好了。”

湛胤钒到公司,难得进了一回茶水间,竟然发现食物台上摆放了一种眼熟的绿色糕点。

他脚步停下,目光微寒,两秒后带着怒气回办公室。

“明叔!”

明叔立马出现:“大少爷,您吩咐。”

“茶水间是怎么回事?”湛胤钒怒问。

明叔那个意外,大少爷您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关心过茶水间的事?

一百个问号整整齐齐的从头顶飘过,“那是……”

第二十五章:小心的质问

明叔自己进茶水间转了一圈,飞钒国际顶楼的行政办公空间是非常气派的,单说这茶水间每天准备的早茶、下午茶比专门做茶点广式餐厅样式还丰富。

平时明叔也不到这一隅,所以转了一圈愣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但根据最近大少爷偶尔挑刺的惯性来推测,都是跟安家丫头车上关系的事儿。

然而……

明叔不放心,又进了休息间。

这里还能扯上那丫头?

不能吧?

曲益才外头进来,一个刚从楼下办公楼升上顶楼的美貌小秘书殷勤的为他地上刚做的咖啡。

“曲总,您要的美式咖啡。”

曲益笑纳,打底想调笑几句,但抬眼见着明叔瞪着眼珠子寡淡的盯着他,到嘴边的笑给压了回去。

“你先去忙。”

这来了位大爷,他得应付下。

美貌秘书抿着大红唇,蹭了下曲益:“曲总,工作上的事我还有很多不懂,待会儿你一定纡尊来指点我哦。”

曲益反手拍了下秘书的xx:“去吧。”

“这里有什么不同?”明叔直接就问,他才懒得费唇舌跟着浪荡子废话。

曲益咖啡刚递嘴边,闻言抬眼:“明叔指的是什么?”

明叔再问:“今天这里一定跟往日不一样,你经常往这里坐,你没发现?”

“糕点师换成了米其林甜品师?”这不在去年底就换了的。

但看明叔拉着的脸,曲益又道:“辞退了每天为所有人准备咖啡的小妹?”

平时这里会有几个后勤轮流为顶层办公的人服务,煮咖啡的、做甜点的。当然,顶楼是不允许吃正餐的,仅仅只是为了空气单一清洁一点,但飞钒国际的员工食堂,那可是够得上等级的正规餐厅承办。

“那明叔您是看不惯我提上来的露西?”

曲益眼都直了,至于不?

“明叔您什么样的人呐,伺候湛总左右就已经够劳心劳德,还劳费您撇几眼来关注我,我何德何能……”

“别扯这些废话,连大少爷都关注到的变化,你不知道?大少爷刚到,就质问我这茶水间怎么回事?曲益,你总在这边瞎晃,你跟我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明叔带着怒气道。

曲益一顿,瞬间明白了。

“是那玩意吧?”曲益起身,走向甜品糕点的展示台旁边,“看来不怎么受欢迎。”

明叔转头,目光落玻璃罩后面的绿色面团子上,大小如月饼,绿油油的。

“那是……”

“安家小姐为了感谢我帮了她家大忙,一天一电话给我,非要感谢。这不,我给搬来公司了。也不是我的功劳,我可不敢承这情,放这服务大家。”

曲益大喇喇出声,随后再道:“天天打电话,好在我对那种清汤寡水的小丫头不感兴趣,不然那种热情……”

“曲总助是忘了帮谁办的事?”明叔冷冷出声提醒。

曲益张张口,行,他胡说八道,当他什么都没说。

“安小姐送的。”正儿八经说了句。

这明叔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姜家老人,以前跟过大先生的,如今又是湛总身边的贴身管家。

一个私管,插手公司的事儿,自己什么身份是没看清楚?

“难怪了。”

明叔轻轻叹气:“以后你少接触安小姐,这是在保护她。”

“明叔这话说得……是您托我出面帮这么忙,这都是那的后续。也是因为您和湛总,我才没有拒绝安家小姐的频繁来电。”

“竟然已经办妥,你大可不必再出现。”明叔冷声道:“连大少爷都要克制,你狂什么?”

明叔这话,曲益真听不懂了。

他接了安以夏的东西,这就是狂了?

“明叔……”

“曲总助人精明,办事稳妥,大少爷经常赞许你。但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没多想想,这件事我们不出面,托了你办是为什么?”

“听说姜老爷子回来了。”曲益淡淡出声。

明叔点头:“老爷子回来了,很多事情大少爷不能再出面。安小姐那边,大少爷的不作为,就是保护她。但曲总助,你毕竟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只要老爷子多一个心,这事就得撂在大少爷头上,到时候安小姐又得受些委屈。”

明叔叹气,无奈道:“大少爷心里,湛家与安家已经和解,以后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明叔后面这话,曲益就听不懂了。

姜老爷子回来,湛总不方便出面,不就是为了不想给安以夏招惹麻烦?

毕竟湛总是那个上面的人,姜家一定会肃清湛总身边不安好意的人,安以夏现在的处境,姜家必定会认为是攀附权贵。

但明叔那话说,湛总心里已经与安家和解,难道这当中还有别的故事?

“这话,能讲明白一点吧?”曲益出声,让人来猜,那就不好猜了呀。

明叔道:“总之日后少关注安小姐的事,就这么简单。”

曲益耸肩,这话说得像他特想关注似的。

*

江红柳绿,草长莺飞,转眼间这明媚的春天就过去了,初夏招摇着提前到来。

温妮被姜家和湛胤钒的决定气了好些天,终究在拿到请帖之后上门找湛胤钒。

一肚子气得压着,不能在他面前没了好教养。

“忙完了吗?中午一起吃饭?”温妮在曲益离开办公室后,她才温柔的出声问。

湛胤钒百忙之中抬眼:“嗯。”

温妮笑着等在一边,看着他为工作忙碌的样子,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自己在家里气得爆炸,但一见到他,什么怨气都没了,好像一切都不重要。能这么近距离的观赏他办公的样子,她也觉得很幸福。

中餐就算在飞钒国际,餐厅里有专为湛胤钒配备了合他口味的厨师,只为他一人准备。

温妮坐在湛胤钒对面,十年如一日的爱,越来越浓。

良久,她从包里拿出收到的请帖,放在湛胤钒面前:“胤钒,我不是来质问你,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湛胤钒扫了眼请柬,随后又拿手上。

请柬他还没见过,这是第一次拿手上看到成品,随后缓缓点头,这风格还不错,细腻温馨,又喜庆。

“订婚请柬,有什么疑问?”湛胤钒淡淡出声。

“胤钒……”温妮有些急,出声后又提了口气,“你,你是故意的吗?这其实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为什么你做了这样的变动,你却没有通知我,也没有提前告知我们温家?难道你眼里,我们温家真的什么都不是?连你一点尊重不值得?”

湛胤钒抬眼:“你是指什么?”

“为什么订婚的人不是我们,不是你和我,而是可儿妹妹和陆岩峰?”温妮轻声问。

六月初订婚,准备了这么久,酒店、订婚礼现场、风格等,所有需要采购的一切她都默默在准备,一切都是她亲自定下的,可为什么临到这一天,订婚的人变成了湛可馨和陆岩峰?

她这几个月的辛苦准备,就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温妮话落,深吸一口气。

警告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

但是,自己期待了这么多年的大事,为什么就这样轻松被人篡改了?

湛胤钒放下请柬,目光幽暗的直视温妮。

温妮前一刻的失态,在这一刻被湛胤钒看得分外不自在,羞愧万分的撇开脸,深吸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对不起,我刚太激动了。”

湛胤钒淡淡出声问:“你很急?”

温妮抬眼,被他这话问得一愣,到嘴边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也二十八岁了!不结婚,也要先订婚,这么多年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给温家和她一个交代,总要给外界一个交代吧?

“我不急。”温妮在湛胤钒的目光逼迫下,硬生生接了这么一句。

“我只是……”

很多话,温妮不敢跟湛胤钒说,太害怕自己坏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说不上失望,只是觉得,这样的变动,胤钒你应该提前通知我一下,也不至于请柬送到温家了,当着全家的面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胤钒,这件事,我怎么能是跟家里人同时知道呢?”

“最近太忙,或许明叔忘记去温家商讨,长辈就把这事先定了。”湛胤钒道。

温妮忍不住问:“可儿妹妹很急吗?”

占了大哥大嫂的订婚日期、订婚场地,占用了她准备的一切……

温妮心口,被重重压下了一块巨石,堵得无法喘气。

湛胤钒淡淡出声:“她是什么心态,你常与她相处,你比我清楚。”

温妮被湛胤钒堵得不知该如何接话,几度张口,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维持此刻需要的仪态和风度。

“那我们另选他日。”温妮久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八月怎么样?”

“你满意就好。”湛胤钒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比谈公事还公式化。

温妮心口泛出丝丝苦:“我决定了又能如何?你一句话就能推翻全部。”

“你对这事有意见?”湛胤钒忽然问,他手压在请柬上。

温妮垂眼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才想起来他似乎从来没有主动牵过她的手,他们都多少年了啊?

“不会,我一直尊重你的决定。你做事,一定有你的原则,我相信你。”温妮咽下苦涩,“那就定八月吧。”

湛胤钒没回话。

温妮又到:“订婚就免了吧,太麻烦,八月我们直接结婚,举办婚礼。”

第二十六章:你是不是恨我

“行吗?”温妮立马又补问了句。

湛胤钒拧眉,总算将目光认真落在温妮脸上,看了她会儿后,才道:“该有的仪式,还得有,不能委屈了你。”

这话,不知道湛胤钒是处于搪塞还是周旋,总之听在温妮耳里,是比世界上任何情话都甜蜜。

“我……”温妮竟然感动的哭了,拿了纸巾轻轻拭泪。

湛胤钒微怔,“怎么哭了?”

递了纸巾给温妮,温妮忽然抓住他的手,哽咽道:“胤钒,谢谢你对我的好。”

湛胤钒手下意识回抽了下,终究没让她太难堪,还是任由她双手握住。

这种感觉很……不舒适,湛胤钒就反感与人肢体接触,即便这将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也排斥。

“先用餐。”湛胤钒到底还是抽回了手。

温妮眼底闪过失望,但见经理和厨师已经站在门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来人了。

那么刚才的一幕也被他们看见了?

温妮微微低垂着眉眼,脸颊微红。

她一直是端庄的淑女,还是第一次被人围观与男友亲昵……

经理和厨师这一次送了餐进来,比任何一次都撤退得快,连厨师每天会问口感的环节都默默的取消了。

湛胤钒心底堵着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尝尝。”

温妮脸颊还发烫呢,轻轻点头,倒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这在温家大小姐身上确实极其少见。

用餐结束后,湛胤钒道:“该有的环节不能少,别人有的,你不能少。另选个合适的日期,先订婚,如果你觉得繁琐太累,让明叔派人协助你,或者交给婚庆公司。”

“我可以的,你放心,胤钒,你就忙你的工作,这些事情我能够安排好,你不用担心。”温妮脸上乌云已经消散,换来的是与她端庄优雅身份不匹配的开怀。

湛胤钒看了她一眼,不端着性子的她,倒是比平常模式化的淑女名媛顺眼多了。

“胤钒,谢谢你那么忙碌,还不忘为我着想。”温妮感性的出声。

湛胤钒似乎想说什么,却在她这话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

陆岩峰最近瘦了很大一圈,他想要唾手可得的财富和绝佳的好机会,但一想到要结婚的人不是真正爱的女人,他内心如被热油煎熬着。

在答应与湛可馨订婚之后,陆家终于不再有人看管他,不再限制他的行动。

晚上,在小市场的甩尾地段,陆岩峰终于找到了小摊贩安以夏。

他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她,那个曾经笑得无限灿烂的女孩儿、曾经在金玉窝里娇养长大的女孩儿,此时此刻,没了家里照拂,她在这里卖小吃维持生计。

虽然生活落魄,但她面对上前买她食物的顾客,依然笑靥如花,跟以前一样,她还是那么的美,笑容还是那么阳光灿烂。

陆岩峰看到安以夏身上一直有种他羡慕却无法得到的阳光和倔强。现在她身上的倔强又多了几分坚韧。

瞧,成为小商贩的她,跻身在闹市中,她还是那么怡然自得,她还是她,还是会让他心动,忍不住靠近的她。

陆岩峰提了口气,朝安以夏走过去。

安以夏揭开盖子,白色水蒸气冲蒸笼里冲出来,她笑得又甜又暖:“先生,你要买一个吗?”

水蒸气散开不少,她才看清楚站在小摊前的人是谁。

脸上的笑意有点凝固,眼底神色失落,随后又冲他一笑:“陆少怎么来这里了,你要买吗?”

陆岩峰垂眼看着她营生的绿色小团子,微微皱了眉,显然也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绿豆糕?”他问。

安以夏摇头:“不是,艾叶团子,家里以前阿姨这个时节会在外面摘艾叶回来做成这糕饼给我们吃,下火清热的。是有功效的绿色食品,不是染色的。”

说这些,倒不是要劝陆岩峰买。

他们现在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让他吃这些,太为难他了。

“你做的,那我给我来一个吧。”陆岩峰低声说。

安以夏笑着点头,没有区别待人:“一个五块,两个九块。”

在小市场做生意,每天晚上要交一百块钱的摊位费,所以涨了五毛钱。

陆岩峰心口一紧,难以言喻的心情压在心上。

“婳儿……”

“给你。”

安以夏捡了一个递给他,“虽然没有好看的包装,但食品卫生我能保证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陆岩峰忙拿着就啃了两口,是抱着难以下咽的准备,只想赐给她看。可没料到入口味道还真挺好吃,软糯甜香,香气是淡淡的那种,又不粘腻,口感极好。

陆岩峰眼神惊艳,又咬了两口,才看她:“这真是你做的?”

“嗯,跟以前家里的阿姨学的。”说着又笑,用笑容延时眼底的悲伤。

谁让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了亲生妈妈呢,很多事都是以前阿姨教给她的,那是给她母亲温暖一样的人。

陆岩峰站在她身边,见有人来买艾糕,赶紧放开一旁上前帮忙。

“我来。”陆岩峰快速揭开盖子,夹子上手做好准备:“美丽的小姐,你要几个?”

“怎么卖的啊老板?”

“十元两个,纯手工、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自己做的。”陆岩峰这瞬间就上手了。

两女生一人买了俩,安以夏站在一旁,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

等陆岩峰盖上盖子之后,安以夏低垂着眉眼,小声说:“你何必这样呢?”

陆岩峰笑得好看,“我只是想帮你一下,别的都帮不上你,这还不会吗?”

“那个,”安以夏想起曲益说他不方便露面,“你怎么今天出来了?不会不方便吧,别引起误会才好。”

自然是别引起陆家长辈的误会,她不再痴心妄想嫁进陆家,知道现在不配。

陆岩峰眼里的亮光转暗,神色有些尴尬。

“前段时间是有些……不太方便,我一直想出来见你,想尽办法摆脱他们……”

陆岩峰话说到这,没继续说,也不想让她听了难过。

转开话题问:“医院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他上次就交了定金,也没有多交多少钱,专家团队太贵,他还没多大能力,哪里养得起那样的医疗团队?

安以夏摇头:“没有为难我们,现在都挺好,一切都开始慢慢变得更好。”

她非常感谢他让曲益出面帮她,这份恩情,她会记得。

安以夏转头,见他正看着她,当即回一温暖的笑。

“你快回去吧,别让认识你的人看见,让人误会不太好。”安以夏埋着头,底底的说话。

陆岩峰低声道:“婳儿,你是不是恨我?”

“不会,我感激你,非常感谢你,又怎么会恨你?”安以夏放下手上的东西,上前推陆岩峰:“你快走吧,你站在这里会耽误我做生意的。”

陆岩峰看她态度强硬,只能离开。

走没两步又返回去:“钱还没给你呢。”

他从皮夹里抽了一沓钱百元大钞,放在小摊上。

安以夏立马黑脸:“陆少,你别这样,你给我十块就我赚到了,你拿这些,是侮辱我吗?”

陆岩峰本打算给了钱就走,可听见她带着怒气在身后追着喊,又猛地站住。

“怎么是侮辱你?给你爸爸上百万的医疗费你也受了,这才几个钱,你就要跟我这么客气,你是不是想彻底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

安以夏听着他这话,泪光闪烁。

“不划清界限,你想断断续续这样拖着吗?你始终,要结婚的呀,陆伯父伯母他们不会再接受我。岩峰哥哥,我不想耽误你,我知道现在自己几斤几两,所以……”

钱完整的归还给他:“谢谢,我爸爸住院那些开销,我会努力还给你。”

“我不是让你还,我是不想跟你这么生分。婳儿,这才几个钱?”

陆岩峰追回安以夏,安以夏绕开他守在自己的小摊前。

“我的天下,就是面前这个小摊。而陆少你的天下,是那些过手百万千万的大项目。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会打乱我已经安定的心。”

她说得认真,眼神法子的看着小摊。

陆岩峰忽然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安以夏闻声猛地抬头,身边的陆岩峰已经绕过小摊走前面去了。

前方十米左右,熙熙攘攘的小街中间站了个打扮十分贵气名媛范儿的高挑女郎,可能因为个子高,五官有些英气,是属于个性有气质那一类。

陆岩峰朝前走了好几步,猛然停下来,转身不安的看向安以夏。

安以夏只是一瞬间的惊讶过后,脸上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早就知道,他迟早会结婚另娶她人。

陆岩峰中途停下,那原本站在街道中心的女子瞬间怒气上脸。

“岩峰!”

她大步朝陆岩峰走来,陆岩峰侧目,依然没又行动。

走近他身边,陆岩峰才又问:“你怎么这里?”

“她是谁?”

“可馨,你怎么在这,回答我。”陆岩峰语气变冷,脸色忽然难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商定了婚期的湛可馨。

湛可馨咬唇,手指向安以夏:“她是谁?”

再问一句后,大步朝安以夏走去,“你是谁?”

她盛气凌人的站在小摊前方,眼神全是肉眼可见的愤怒和敌意:“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安以夏忙温和的笑道:“这位小姐,你可能有点误会,我不认识这位先生,他只是想吃小时候吃过的艾叶团子,刚好我这里有,一位与其他人没有分别的顾客。”

第二十七章:掂量

“我不信!”湛可馨大声道。

安以夏沉默片刻,脸上表情依然冷静。

“我不认识那位先生。”安以夏坚持再道。

“你不认识,但你想认识,是不是?”湛可馨怒问:“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想尽办法飞上枝头变凤凰,别痴心妄想,他是我未婚夫,一星期后我们就要订婚了!”

安以夏忍不住抬眼,但脸上带着笑容看向陆岩峰。

真巧,一星期后订婚的人都撞在一起了,听说飞钒国际那位大总裁也是一星期后的日子吧。

“恭喜你。”安以夏轻声说。

“你什么意思?”湛可馨问。

安以夏真诚道:“就是恭喜你,这是大喜事呀。”

“我才不相信你。”

湛可馨一怒之下,手推着推车桌面,用力一推,安以夏惊慌失措下忙在另一边撑住,用力抵挡对面推来的力气。

“这位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好吗?”安以夏愤怒道。

陆岩峰头疼,两步上前拉开湛可馨:“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才要问你做什么!你说你大晚上跑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相信什么想念小时候的味道,找来了这里!”

湛可馨手指着安以夏:“那小丫头长得那么好看,你就是因为她才来这里的,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只是听说家里阿姨在这里买过,正好晚上没事,就过来看看……”

陆岩峰头疼,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些?

她就算坦白一切又怎么样?

他转头看安以夏,不想用言语再次伤害她,可眼前这个女人,真难缠!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岩峰拽着湛可馨消失在小街上,安以夏嘴角笑容苦涩。

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再抱有任何幻想,所以,心并不疼,只是有一点异样。

都要结婚了,陆岩峰结婚后,跟她就彻底没了关系吧?

一切都不用在意,好好过好自己的每一天。

湛可馨和陆岩峰一路吵回了家,湛可馨气得直喊不订婚了,要悔婚,吓得陆太太血色尽失,立马抱住湛可馨一口一个“宝贝”的安抚。

“多大的事儿,用婚姻来开玩笑?什么女人,峰儿一向洁身自好,哪里有什么女人?这段时间他更是在家里修身养性,几乎不出大门。我的宝贝哟,你是不是误会峰儿了?”

陆太太左右劝和:“年轻人不要太冲动,做事太莽撞,这婚事能说悔就悔吗?”

“他偷偷去见一个小摊主,在小市场卖东西的女人,那女人生得一脸狐媚,岩峰他盯着人家看了就不走了,还给人家一把钱。这要说没什么,我怎么相信?”湛可馨气得跺脚,她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吗?

陆太太心底怕的就是儿子去见安以夏被发现了,然而这一说出来,什么?

陆太诧异转头,看向陆岩峰,抬手就朝陆岩峰胳膊一下招呼:“你做什么啊岩峰?你好端端跑去什么小市场做什么事?一个小摊贩值得你盯那么久?”

话落,陆太又转身劝湛可馨:“可馨啊,这种听着就觉得没谱的事儿,你就别生气了,嗯?这小子哪里敢啊?再说了,难道他评委还能差到去喜欢一个小贩?”

陆岩峰欲言又止,帅气的侧脸埋低。

湛可馨现在气过去了,脑子有些清醒了才觉得这事情很离谱。

“可是我亲眼看到的。”

听人说她还不信,亲眼看见的,总要给她个解释吧。

“岩峰。”

陆太太推了下儿子:“那种地方的人,你能看得上,别脏了你的眼。好端端你跑去那边做什么?”

湛可馨轻哼:“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把对我说的理由跟伯母说一遍呀。还说什么喜欢吃艾叶团子,什么鬼?你们家阿姨呢?叫她出来对质。”

陆太心头一惊,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但坐在身边的毕竟是湛胤钒的亲妹妹,不满意自己儿子被人这么呵斥,但也得向着湛可馨。

“可儿……”

“阿姨呢?出来,我们当面对质。”湛可馨不依不饶大声喊。

陆太看了眼湛可馨,随后出声喊了声:“张妈,你出来,你是不是跟大少爷说了在哪买艾叶团子的事?”

“是是是,大少爷总念叨着想吃,我没想大少爷会自己去买啊。”

阿姨都在家里,就边上站着,能没听见这湛家小姐争吵的事?

陆太基本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湛可馨但湛可馨不依不饶:“你跟大少爷说是在哪里买?是哪个市场,多少钱一个?”

“你有完没完?”

陆岩峰怒了,起身就走:“这是陆家,轮得到你来对陆家人兴师问罪!”

“陆岩峰,你什么态度啊?”湛可馨气得跺脚:“这婚我不订了,我不订婚了!”

陆太太这心脏哟,吓得肝胆儿剧颤。

“可儿,我的宝贝呀,咱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湛可馨冲出陆家:“谁稀罕啊?”

陆太拦不住湛可馨,看见湛可馨跑出去就跟看见一座黄金堆成的山从屋前面被移走一一样,心里急得不行。

陆太回头找陆岩峰:“你是不是脑子有坑?你去市场做什么,还跟个小摊贩勾勾搭搭,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峰儿啊,你跟湛可馨结婚,陆家会因为这场联姻往前迈好几个大步,你也会一飞冲天,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啊?一个安以夏就够我操心了,现在又来了个什么小摊贩,那种犄角嘎达里的人,你知道都是从什么环境里长大的?你就那么上赶着去被人骗呐?”

陆岩峰岔开话问:“就湛可馨这样的进门,妈,今后这个家当家做主的不是你也不是爸,是她。”

这一句,就给陆太堵住了。

陆太迟疑着,可转眼一想:“那可是唾手可得的金山银山!”

她宁愿给儿媳妇伏小做低,也想要把金山银山搬进屋来。

“儿子啊,你可不准乱来啊。”陆太压着心口说:“妈这心脏,实在承受不了太多的变数。”

陆岩峰想牺牲自己成全陆家,可……

没去见安以夏,他认为自己放得下,哪个男人年轻时候没有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

可去见了安以夏之后,陆岩峰开始动摇了。

跟湛可馨这样的女人将就一辈子,过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生命的意义在哪,活着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财富是陆家想要的,但他想要的,只是幸福的生活,有爱人相办,每天都没看到她的笑脸。



安以夏推着小车回安家,一路上都比较安全,只要她不固定停在某个地方,就不会遇到执法的城管。

回家的路上卖了几十块钱,安以夏心情又开心了几分。

“安小姐。”明叔从一边走出来。

安以夏吓了一跳,这个人很多次都是悄无声息的出现,一点没征兆。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安以夏快速扬起笑容,总归都是曾经帮过她的人。

“明叔,这么晚了,你在这里是……特地等我吗?”

明叔点头:“安小姐很聪明啊。”

安以夏笑笑,“你有什么跟我说吗?”

这位大叔,能有什么事找她啊?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吧。

明叔走近安以夏,看着小摊:“卖的是艾叶团子?”

“嗯,明叔你要吗?”随口一问而已,她知道这些人就算主动开口要买,买了也不会吃。迫于礼貌吧。

明叔点头,上手道:“我自己来,”盖子揭开:“快卖完了,都是当天先做的吧?”

“是啊,都是现做的。”安以夏点点头。

给了明叔油纸,明叔接手拿了一个就大口的啃,这给安以夏看愣了,眼里的惊讶很明显。

“这口味啊,也就你做得最好。艾叶团子我家里也做,那可没有你这做好得好吃。”明叔赞许道。

大少爷都能吃的东西,他怎么不能吃?

“谢谢。”安以夏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她又以己度人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湛胤钒一样。

陆岩峰不也吃了吗?明叔也吃了,所以……安以夏又笑起来,这算是给了她莫大的肯定。

“明叔,你来是有事找我吧。”安以夏又问,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时间她耽误不起,“有什么我能为你们做的,尽管说,我一定努力。”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几句话。安小姐你这些剩下的都给我打包吧,放心,我给钱。”

安以夏一愣,随后笑着点头。

明叔接过艾叶团子后,说道:“安小姐,大少爷和温妮小姐的婚事,是姜家和温家长辈定下的。大少爷八岁没了父母,成长环境一直很艰苦。大少爷的外公姜老爷子对他非常严格,大少爷是个没有童年和个人情绪的人。”

安以夏收拾着自己的小摊,不停歇的忙碌才化解此刻的尴尬。

她不懂明叔为什么来跟她说这些,湛胤钒的婚事谁定下的跟她没有关系,他的成长史,她就更不想关心了。

“安小姐,大少爷其实是个苦的人。希望你能理解他,他做任何事,都有原因的。”明叔认真道。

安以夏将小摊收拾得没得收了,随后无奈的看向明叔。

“明叔,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来跟说这些,湛总的事情,我不太关心。”安以夏笑得尴尬:“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明叔欲言又止,只要她想,什么交集都有。

就是这丫头太懂分寸,他不是眼看着自家大少爷克制不住屡次失态,这才来对安以夏说这一番话的?

第二十八章:卖女求荣

“也是,是我多虑了。”明叔点头,轻叹一声,“我送你到小区我再走。”

“不了,这一片我很熟……”

“我年纪大了,就适合多走动。”

明叔陪着安以夏走,安以夏这心里特别扭。

这位先生最开始对她是没有好脸色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次开始,对她和颜悦色起来。总之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永远也猜不到。

“安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明叔侧面打听。

安以夏笑笑:“以后太远了,我现在过好每一天已经很艰难。”

话落似乎意识到不应该对谁都大吐苦水,搞得自己跟条苦瓜似的。

“其实现在挺好的,出来做点小生意,还能锻炼身体呢。白天在医院陪爸爸的时候,我会接一点翻译的活儿来做,收入也挺可观的。没有活的时候,就画插画,其实能做的还挺多,并没有到举步维艰的地步。”

她说完后,坚定的点点头。

有的人,就光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而她身体健康四肢健全,受过很好的教育,能把过去所学的利用起来,只要努力,人生处处都是出路。

明叔忽然停下来,侧目仔细打量安以夏。

这个小女孩子……

越接近她越发现她的不一样,还真是令人没法儿不喜欢。

安以夏回头:“明叔?”

明叔发自内心的呵呵笑,有几分长者的温和。

大少爷看重她,打底是从她身上看到当年自己举步维艰的影子,有同样的坚韧和毅力。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里,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女孩,还生得这般好看,真……不是那么容易。

“有什么需要的,打给我,别客气。”明叔给了安以夏一张名片,“明叔希望能够撇开所有关系,能得到帮你的机会。”

“谢谢。”安以夏收好明叔的明叔,看着明叔上车后才推着小推车进小区。

跑出来的安芯然从一边抱住安以夏:“姐,不会吧,那么老了你也……”

安以夏小脸子瞬间拉下去,凉凉的看着身边的妹妹。

“你会说话吗?”

安芯然顿了顿,傻啦吧唧的改口:“哦,我那姐夫年纪有一点了啊。”话落立马又接了句:“不过没关系,有钱就行,我还是支持你的。”

安以夏抬脚就踹:“你脑子长来干什么的?那只是一个朋友的亲戚,回家路过这边看我在买艾叶团子,所以买了一些,说了几句话。安芯然,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龌龊!”

安芯然跑远了几步,对安以夏大声说:“有什么关系?都什么年代了,姐,你听我跟你说我们学校的事儿没?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跟室友的爹睡在一起了,那个爹为了那个女生还真离婚了。以后同学之间都得管对方叫一声后妈,你说扯不扯?”

看安以夏推着车追近了,安芯然撒丫子又跑了一段,等在前面。

“现在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我们又不是不能接受,你尽管去爱吧。”安芯然大声说,只要有钱就行了。

她都看清楚了,那人开的是大奔。

安家出事这么久,生活在梦里的继母、继妹一天天的总算清醒了。

这不,安芯然也担心安以夏晚归,所以早早等在小区门口。

一回到安家,安芯然就跑进母亲房间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老男人?”继母脸色平静,只是一脸疑惑:“多老?”

“大概……五六十岁?哦不,看起来其实也不算特别的老,干干瘦瘦的,开的是大奔,我觉得挺有钱的。”

“有钱就行。”继母满意的点头:“你那婳儿姐姐总算是开窍了。”

安芯然转头:“妈,那岩峰哥哥……”

“人家陆家攀上更高的枝了,哪里还看得见我们家的?”继母淡淡出声,只是可惜了翻身的大好机会。

“那你之前说那个飞钒国际呢?”安芯然亮眼放光。

继母叹气,“还是别想了,那就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人。”

安芯然满脸失落,“为什么呀?我比谁差了吗?”

“温家的大小姐,就算安家没出事之前,人家也甩咱们几条街。”继母总算是看清楚现实,不再痴心妄想了。

安芯然撇嘴,失落的走出房间。

安以夏就在外面怒目瞪着她:“是不是又胡说八道了?”

“哪有?就是知道咱们跟陆家彻底没可能了,我为你不值!”安芯然大声怼回去。

安以夏哼哼声儿,她信了才怪。

*

安以夏接到继母的电话,让她给送东西去美容会所。

安以夏听继母催得急,拿着包从家里打车过去的。然而,到了会所才知道继母干的什么勾当。

包放在继母身边,“我去医院了。”

“婳儿啊,你坐下,这位是你爸继母:“你爸爸的好友,谢总,你坐过来,陪谢总聊聊天,说说我们家的困难,谢总是有名的大善人,他会帮我们的。”

继母拉着安以夏的手,扯着人坐下。

“我们家大女儿,水灵灵的大姑娘,纯洁着呢。”继母暗示性极强的介绍着,一脸讨好的笑看得安以夏作呕。

安以夏脸色冰冷,目光冷冷的看向继母:“高姨,你要的包已经送来了,没别的事我先去陪爸爸。”

“陪什么爸爸,你爸爸躺在医院好好的。”继母道。

安以夏起身,那边那位挺了个大啤酒肚的谢总赶忙起身,拖着安以夏的手坐下。

“走什么?坐下吧,你爸爸生前跟我私交极好,你爸爸的女儿,可不就是我的女儿。”谢总拉着安以夏的手不放,安以夏愤怒甩开,谢总依然笑呵呵的半点不生气。

“你乖乖的听话,爸爸会好疼你的。”

安以夏浑身鸡皮子疙瘩层层叠叠的起,皱紧了眉瞪着他。

“谢总,我纠正您一下,我爸爸他还健在,您刚才说的‘生前’,那是对已过世的人才能用,希望谢总口上留情。”

继母一愣,忙摆手打住:“婳儿,你胡说什么呢?谢总那都是开玩笑,你这孩子,竟然还给谢总纠错起来了。”

“没事没事,这么认真的小姑娘,现在也少有了。”谢总笑道。

安以夏站开一旁,谢总又跟上来。

“听说是没念了是吧?不念书也挺好,跟着我,你想要啥都给你买。”

谢总说着又要去拉安以夏,被安以夏再次躲开。

继母看安以夏要走,挡在她面前:“婳儿,你想想咱们家现在的处境,谢总是你爸爸的好友,你好好跟谢总说说,谢总就会帮咱们的。”

“高姨这么精明的人看不出来这头猪有什么企图?”安以夏冷声问。

继母吓了一跳,立马上前去捂安以夏的嘴:“你都胡说八道什么呀?谢总能有什么企图,就是想你好好陪他聊聊天,你个丫头片子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是不是待会儿高姨你就寻个理由出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陪这位谢总聊天?”安以夏看穿一切:“你这么会安排,为什么不安排安芯然来陪谢总聊聊?成天无所事事的是你们母女俩,安芯然在安家吃住这么多年,现在还不是她报答安家的时候?”

继母气得头疼:“婳儿,你不要胡搅蛮缠!”

“既然能为安家解燃眉之急,那高姨自己陪着吧。”

安以夏说完就走,继母一把将她拽住:“你回来,人家谢总是正经生意人,就是想你陪着说说话,你这死孩子都把人想得多坏了?”

安以夏反手一推,“你别想再欺负我!”

继母被推开,又扑上去:“你不准走,谢总点名要你,你给我回来!”

安以夏奋力摆脱继母的纠缠,怒喊道:“高姨,我爸爸还活着,如果他醒了,知道你今天做这些,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安家,你爸爸醒了我也不怕!”继母大喊出声。

全家人要吃要喝,还有儿子要养,穷苦日子她过不了。

“你别在这里装清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些勾当?你找了个老头子陪,便宜那些货色还不如找有实力的陪。谢总家产万贯,随便赏你点什么也咱们这日子就过去了。”

安以夏推不开继母,只能奋力朝外挤。

“救命啊,杀人啦!”安以夏扒着门上把手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来人啊,救命啊……”

继母又急又慌,松手当下左右看了看,拽了摆在门口展示品,双手举着朝安以夏肩膀上砸去。

“啊……”

安以夏肩头传来一阵剧痛,整个身体装在门上,剧痛这瞬间传遍全身,痛得她呼吸困难。

门也在这当下被她打开,但只是透出一丝门缝,就“砰”一声,又被关上。

继母拖着安以夏往那位谢总面前去讨好卖乖:“谢总你看,我女儿给你送来了,你答应的钱呢?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安太太,”谢总抽了口雪茄,缓慢的吐着烟雾说:“你这……把人都搞伤了,而且这小姑娘也不愿意。你说我这样的人,还能强上不成?”

“高月容!”安以夏眼神里愤怒充血:“你卖女求荣!你就不怕报应吗?”

“你闭嘴!全家不吃不活了啊?现在是安家的非常时期,有人给钱你还不要,真要所有人陪你去摆地糊口?我是安家的太太!”继母大怒。

第二十九章:磕头求饶

谢总笑盈盈的说:“安小姐,你母亲说得对,一家人总要活下去,你还有个每天需要照顾的爸爸,是不是?跟了我,没有坏处。你想想,跟我几年,你还是青春小姑娘,几年后你们安家这个劫过去了,一切都好起来后你一样可以结婚嫁人。跟了我这样清白的生意人,可比在外头去陪这个陪那个强。”

上下打量着安以夏:“我看你这丫头脾气犟,也不是吃那个饭的,还是识趣的选择我。”

“我呸!”

安以夏怒喷:“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猪样,要钱的是这个女人,你让她陪你啊!你看不上她,她还有个亲生女儿,跟我一般大,长得如花似玉比我漂亮可爱多了,谢总何不让她女儿来陪你?如果是我,保不齐哪天闹出人命来,谢总也不想贪上是非惹麻烦吧?”

谢总一愣,抬眼看向继母。

“你还有个女儿?”

“我女儿还小呢。”

继母立马委屈脸,随后又推打安以夏:“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良心被狗吃了啊,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谢总就要你了,今天你不陪,也得给我在这待着!”直到钱打到她卡上为止。

谢总说:“安太太,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这小丫头骨头硬,要是过程中弄伤了弄残了,可怪不得你,这人是你给送来的。”

继母忙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您放心,只要谢总您高兴,随您玩儿,我是她妈,我能做这个主的。”

谢总哈哈大笑,“好久没有玩儿这么嫩这么有滋味的小妞儿了……”

“那我就先走了,谢总,方便的时候把钱也到位一下,我等您。”继母舔着笑脸点头哈腰的离开。

安以夏看透继母的嘴脸,目光冰冷的看着人出去。

谢总在她身边左右走动,嘿,这丫头不闹了,不喊了,是想通了?

谢总蹲在安以夏身边,“安小姐,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你家里的开支我也能按月给你。”

“多谢谢总抬爱。”安以夏语气冰冷。

谢总一看,喜不自禁,一张厚重油腻的大盘子脸立马凑近:“对嘛,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你跟了我,也会快乐,我一定把你疼得在掌心里,你这样好看的女孩儿就好好享受,何必去折腾?”

安以夏忽然说:“谢总认识我另外一个金主吗?”

谢总脸上变色,“女孩子不要贪心,跟了我就得跟别的断干净。”

“怎么办,他比你可有权有势多了,我也怕呀谢伯伯。”安以夏笑着说:“他是飞钒国际的总裁,湛胤钒。”

谢总脸色瞬间大变,“飞钒国际?”

这不开玩笑呢嘛,那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一个人能攀得上?

“安小姐,有些话说出来就失了真实性,你真有那一层关系,你那个后妈还能把你送来我这里?”

“我不解释,但你若不信,可以给他打电话亲自问问。还有,安家别墅被湛胤钒以千万拍到手,这个你一查就知道,但现在他转赠于我,为什么?”

安以夏在谢总变脸时再道:“人家飞钒国际的总裁可比你大手笔多了,为了讨我欢心,价值千万的别墅说送就送。谢总是认为自己外形有优势呢,还是钱财地位比得过湛胤钒呢?”

安以夏肩膀上的剧痛总算过去,总算能够慢慢动一下。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轻轻揉着右肩,这瞬间痛得眼冒金星。她晃了下身子,随后看向谢总。

“劳烦谢总给我打个电话,就……让明叔来接我吧。”安以夏笑道。

谢总张张口,“让飞钒国际的明叔来接你?”

明叔那也不是他这样的人说见就能见的,要见飞钒国际的人,他得通过多少层关系才能预约上?这小丫头,口气真不小。

“安小姐,你别给我在这装蒜……”

安以夏抬了下巴,冷哼:“如果让湛胤钒过来,谢总怕是装孙子都来不及,装蒜?”

“明叔的电话,你来打?”谢总疑惑出声。

这丫头的金主是湛胤钒,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在这个圈子里,他就没听说过湛胤钒也玩儿女人,那位爷传说是不近女色的。

可又架不住这小丫头说得认真,就怕万一真撞上了,她那小公司还不够塞飞钒国际的牙缝。

飞钒国际的湛胤钒事什么人?叱咤商界的煞神,谁敢招惹?

“我不记得明叔的号码,但他们的联系方式一定是公开的,我相信谢总一定会有方法找到明叔的号码,给你两分钟时间,打通电话,让明叔过来接我。否则,后果自负。”

安以夏说着,直接就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谢总。

这气定神闲的姿态,可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谢总左右看着这小丫头,这不对啊,怎么就给她拿捏了?

“两分钟很快的。”安以夏模仿着湛胤钒不屑的语态友好提醒。

谢总一拍脑袋,今天真是遇到鬼了!

“好,这通电话,我就给你打,如果明叔没过来,安小姐,我会让你知道戏弄爷是什么后果!”

安以夏面色镇定,一派悠然的坐着。

但心底也发毛,她不知道明叔会不会过来,那晚明叔给了名片给她,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去求他,没想到……

刚打开的门缝,她看得清楚,门外有不少人站着。

她就算开门跑出去了,也会被抓回来。还不如想办法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的。

谢总那边电话一打通,立马点头哈腰的问好,都没说到正事上,听得安以夏无比着急。照这人这么说,明叔一定挂电话。

“是这样,我这边请了安小姐来这里喝茶,安小姐说……”

“不认识什么安小姐!”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谢总谄媚的笑还在脸上,通话一结束,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缓缓看向安以夏,眼神一瞬间凶神恶煞起来。

“好你个死丫头,敢戏耍老子,我就知道是你胡诌!行啊,耍老子,老子让你知道厉害!”

谢总扔了手机,直接扑向安以夏,掰着她手腕往后一撑,疼得安以夏眼泪狂飙。

“人家明叔不认识什么安小姐,你就乖乖陪我玩儿吧。伺候好了,老子给你钱!”

“你这个满身肥肉的畜生,变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谢总抬手一巴掌甩在安以夏脸上:“不给你点颜色你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大善人,当了表子还立牌坊,你真以为自己有多纯洁?”

再一巴掌落下时,手机铃声响了。

安以夏双手遮挡着脸,大声喊:“电话,你电话来了。”

“管他什么电话……”

“是湛胤钒,明叔,明叔的电话,你接,一定是。”安以夏语无伦次道。

谢总一个激灵,忙翻身趴地,爬着去拿掉在地上的手机。

安以夏哪里知道是谁,不够是借口,第一时间爬起来准备夺门而逃。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守着,她得试着跑出去,兴许在外面喊救命,会有好心人来救她。

谢总那边拿了电话一接听:“哎呦,哎哟哟哟……湛总您说哪的话,啊,是,是是是,在呢,我请安家小妹妹喝杯茶,没别的意思……”

安以夏已经跑到了门口,听见身后谢总的话,立马挺住脚步。

湛总?湛胤钒?

但一想到那晚湛胤钒那晚在他二舅家救她的情形,虽然是带她走了,可她也没少受罪。

湛胤钒靠不住,她得抓紧时间逃出去。

打开门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冲了出去。

湛总门外的人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人从里面跑了。立马追上去,三五人驾着安以夏拖了回来。

“救命,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安以夏拼命的挣扎,左右看却没看到有任何人出现。

谢总那边追出来,扯开喉咙大声,声音都变了:“住手,快给我住手!放开她,哎呦我的天王老爷,快住手,放开她!”

几人莫名其妙,左右看看,随后放开了安以夏。

安以夏衣服都给扯开线了,头发乱成鸟窝一般,所有人退避三舍,独她一人站在中间,她大喘着气,冷冷看向谢总。

“谢总是还想扣着我给你当情人?”安以夏恶声恶气的问。

谢总被她这话给吓得一哆嗦:“我的姑奶奶,那就是一句玩笑话,您可千万别当真,我哪敢跟湛总抢人啊?湛总那是商界的天王老爷啊,我陪了全部家当也不敢那么想啊。“

“那谢总此刻又是什么意思?”安以夏指着左右的人,冷着脸看他:“跟我开玩笑?”

“那不能,我请安小姐来这边喝茶,湛总都知晓了,那自然要等明叔过来把你平安接走,你要是这么出去,万一被不安好心的人给欺负了,我也没法儿跟湛总交代啊。”

谢总舔着脸,拱手哈腰的赔礼:“真是一场误会,好在现在误会都说清楚了。安小姐,快,屋里请,我给您亲自泡杯茶,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喝的,还请您不要跟我这个粗人计较,在湛总面前,帮我……嘿嘿,说几句话。”

安以夏冷冷看过去:“托谢总的福,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还有受伤的肩膀。难道谢总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发疯自己抽自己?”

“哎呦我的姑奶奶诶!”

谢总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我给您磕头了行不行?这样,我答应给你母亲的钱,我还照给,还多给二十万,就当给您的赔偿,我禽兽不如,我是畜生,安小姐你消消气。”

“高月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早没了。给她的钱,打给我,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对我的赔偿。”安以夏冷冷出声。

“好好,好好好,行行行,您说什么都行,只要您不让湛总搞我的公司,您要多少钱都行!”谢总感恩戴德的磕头。

安以夏心口堵着的气,消散了。

这一耳光,能得一笔钱,值!

第三十章:嘲弄

明叔过来接的安以夏,明叔一到,谢总那哆嗦得已经不会说话了。

紧张,见着大人物了,是正儿八经的紧张。

反复的搓了搓手心的汗,恭首哈腰的跟在明叔身后:“久仰明叔大名,明叔您喝茶吗?这里实在简陋不堪,浊了您的眼,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喝茶,我知道有个雅致的地方,那才符合明叔您的气质……”

明叔压根儿就没听见身后谢总哆哆嗦嗦的话,径直走向安以夏。

“安小姐。”

安以夏眼底透满感激:“明叔,你来了。”

明叔目光落在安以夏脸上的红色印子,身躯微微一侧。

哐——

一耳光直接甩给巴巴儿贴近他的谢总脸上,力大无比的一巴掌,打得谢总晕头转向,脚步虚浮的晃了两下,一屁股摔在地上,双手捧着脑袋,两道鼻血慢了几秒才从鼻洞里流出来。

谢总是被打得狠了,晕了好久也没说一句。

安以夏吓得立马站起来,明叔安慰她没事。

明叔侧身,语气冰冷:“瞎了狗眼的东西,安小姐也是你能动的?”

“是是是,我瞎了狗眼,明叔打得好,打得好。”

谢总晕乎乎的爬起来,把另一边脸递上去:“明叔您不嫌手疼的话,这边也打一下,您这一下打来,我这猪脑子才能长记性。”

飞钒国际是什么存在?动不动就一口吞了中小公司的煞神。

这挨两巴掌算什么,只要不搞他公司,只要这事儿今天到这就画句号,怎么样都成。

安以夏轻轻摇头,可以了,虽然这种人死不足惜,但打人的是明叔,他们飞钒国际怕什么?可她是没人罩的,谁也不知道以后这个人会不会再报复她,还是算了,给自己留条活路。

明叔一脚踹开谢总,随后微微一弯腰:“安小姐您先请。”

安以夏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谢总,关于赔偿的事,希望你不要忘了。”

“立马就办,立马就办。”

安以夏想去医院,但明叔带安以夏去了飞钒国际。

安以夏是第一次见如此宽敞奢华的办公室,飞钒国际大楼顶楼是集团行政中心,在这一楼办公的都是集团的核心人物。所以顶楼的配置,任何一处都堪比星级酒店。

明叔先带安以夏在茶水间休息,这茶水间跟茶餐厅不相上下,各种甜品一应具有。

明叔让安以夏拿东西吃,安以夏拘谨的坐着,不想见湛胤钒,已经很麻烦他们了。

湛胤钒没一会儿从会议室出来,明叔赶紧领着安以夏进了湛胤钒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安以夏眼睛都亮了。很未来风的装潢,不论从家具到空间格局,多别具一格。很新潮前卫,但色调是全白和全灰,设计手法冷硬,倒是跟湛胤钒的个人风格十分贴近。

湛胤钒落坐,看向安以夏,“现在的副业又多了一项?”

安以夏不明所指,所以没有张口回应。

明叔看了眼安以夏,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大少爷说话不给回应的人,赶忙接话解释说:“好像是常误会。”

安以夏好像听明白了,但具体又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依然没有说话。

“安小姐,你是怎么惹上人的?”明叔问。

江城大大小小的中小企业多不胜数,飞钒国际是顶尖上的人,还真没那个时间去一一认得中下层的人。

所以那谢总什么来路,明叔目前还真不知道。

安以夏张口,欲言又止:“没事,过去了。”

家丑不可外扬,继母的所做所为,说出来给别人笑话,她也没什么好处。

明叔被这姑娘堵了话,有些急。

湛胤钒脸色发冷:“看来你是真被钱逼得紧了,一边招惹陆岩峰,一边又结识各路犬马,安小姐长了好模样,果然是讨钱的好门路。”

这话里话外,不清不楚,但安以夏听明白了。

气笑了:“湛总,您积点口德。”

明叔眼看气氛不对,忙岔开话:“安小姐,我送你离开。”

“她不伤不残,送什么?”湛胤钒冷声低怒。

安以夏心头仿佛被他丝丝凉意刺疼,她咬牙,深吸气,随后笑着道谢:“谢谢湛总,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掉头就走,半秒不多留。

明叔几分傻眼,就这样?

“大少爷,这其中应该有误会,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会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看安小姐在那吃了点苦头,那人,不是什么正经人,安小姐应该是迫于无奈,才打了这个电话。”

湛胤钒一声轻哼:“她骄傲得很。”

“所以情况危急才打来,不然,我看安小姐不是太想来……”那丫头是巴不得跟他们划清界限。

湛胤钒被说透,盖在心口上的怒气被拨开,应了声:“好好查查。”

“是。”

明叔早就猜到了这大少爷的心思。

明叔出去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将事情始末禀告湛胤钒。

“那谢成意是做水泥的,手上接了几个外包的工地项目。安太太认识的人,所以有了今天这样的事。”

湛胤钒眼神发暗,她的处境,似乎比他想得更艰难。至少当年,他身边没有时刻会吃掉自己的继母。

难为她了。

“大少爷,这件事……”

“就此打住。”湛胤钒低低出声。

明叔欲言又止,随后点点头离开。

安以夏从飞钒国际离开,下楼穿越大堂那种感觉就跟走在皇宫一样。

她自小也是长在富贵家庭的人,但跟飞钒国际的人,确实有很大差距。

迎面走来一行人,其中一人最为打眼,因为他拄着拐杖,两个年轻的女郎搀扶着走在前面。

安以夏抬眼一看,姜二先生!

安以夏心脏瞬间狂跳不止,她赶紧转向,埋着头小跑步去了另一方。

也亏了一楼大堂足够宽敞,来来回回的人不少,她芸芸众生中渺小的一小只不容易被发现,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安以夏装死的面贴大理石砖墙,良久她才小心的回头,一双大眼左顾右盼,确定人走了之后才大松口气。

“你在躲谁?”曲益提了公文包,又拿了不少资料,歪着头看她半天了。

安以夏转身,看见曲益竟然也在这里,眼里又惊又喜,忙朝他走近几步。

“你怎么在这?真巧啊。”

“我在这上班,你……躲谁?”曲益疑问的左右看了眼,没什么人值得这样鬼鬼祟祟的吧?

“那个,姜二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安以夏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不是想打听什么,实在是吓得够呛。

曲益指着脚下,安以夏顺着他指的看,他说:“这里,飞钒国际,二先生当然在这里,他是集团的最高领导之一。”

安以夏脸色“唰”地惨白,脑子有些空。

对,对了,姜二先生当然会在这里,这里是飞钒国际啊!

“我得走了。”安以夏轻声道。

“你在躲姜二先生?”曲益退步跟着她,两步后顺着跟她并排走。

安以夏埋头走得匆忙,轻轻点头:“我不小心开罪过他,我觉得二先生那样的人物应该是我绕道走的人。”

“你得罪了二先生,那是得绕着点走。”曲益立马止步,拉开距离。

安以夏也停下来,回头看向曲益:“曲先生,我是不是很危险?”

“怎么说呢?”毕竟还有湛总在,“得罪二先生的人,下场都……”

曲益做了个难过的表情:“绕道走是对的,对你来说就是以卵击石。”

“……谢谢。”原谅她实在笑不出来。

曲益转身走,安以夏赶紧又问:“那他会不会找我报仇?”

“如果不是杀人越货的大矛盾,我想二先生也没闲到来对付你个小丫头。但保不齐哪天忽然想起来,出门小心一点为好。”曲益认真道。

安以夏心上擂鼓,脸色难看起来。

她赶紧小跑着离开是非地,以后得更小心了。

*

安以夏推着小车去星光夜市,今天她过来的时候有点晚了。

推着小车在夜市外,就已经感觉很不对劲,*静了,安静到清冷的地步。

这虽然是个小夜市,但平常也不像这样,怎么样都有些人在走动。

安以夏在入口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今天闭市了?

明知道有异样,但她还是推着车进去了。

越走越心跳越快,星光夜市不大,就是几条小巷横穿在一起。安以夏的摊位不在这么前面的地方,夜市甩尾地方才是她敢去的。

今天两边的商家有些还开着门,但更多的也关店熄灯了,整个夜市只有零星几点亮光,别说人,鬼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安以夏忽然停了下来,前后左右的看。

没人啊,她得回去了,没人卖给谁啊?

心里越来越慌,她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还要走进来呢?

推着小车往回走,脚下越来越快。

喳喳喳——

很挂在空中如蜘蛛网一样密布的装饰灯瞬间点亮,在她正前方,一排强光直打过来,刺得眼疼,安以夏下意识抬手遮着强光,脸扭开一边,同时躲在小车后。

她躲在小推车后,虚着眼看对面。

很快,一个看不清的人影踩着白光走来,安以夏察觉到有人来,她才歪着头从小推车一侧偷偷朝前看去。

人都快走近身边了,她也没看清楚来的人是什么模样。

“出来。”

陌生而又熟悉的冷漠声音,低沉声中带着天生的寒气。入耳都能下意识感觉冷。

“湛胤钒?”

第三十一章:做我的女人

安以夏猛地站起身,强光太刺眼,她双手遮着光,虚着眼看他。

“真的是你?”

她左右看看,又前后看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湛总,今天晚上这里……该不是你的杰作吧?”就因为他来,所以他清空了整个夜市?!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湛胤钒点头:“有些话说,需要安静。”

安以夏张张口,给了个还算礼貌的笑容:有钱,任性!大爷,牛气冲天!

“湛总出现,是要讲排场的,都包下整个夜市了,难道就这样站在这里?”安以夏笑道。

湛胤钒抬手,打了个手势

随后一行人从后整齐出现,紧跟着一辆车房车开过来,停在二人身旁,明叔从车上下来。

“大少爷,安小姐请。”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上去聊聊。”

安以夏眉头紧皱,揣着疑惑上了车。

湛胤钒紧跟其后,二人上车,房车的门合上。

车内空间很宽,是精心布置过的现场,粉色气球、香气扑鼻的玫瑰无处不在。桌上有食物,有甜点,还有已经开好的香槟。

湛胤钒道:“请坐。”

“湛总,什么意思?”安以夏疑惑的问。

“陪我用餐。”湛胤钒已经坐下了,目光悠悠的看着她,强大的压迫感丢给她。

安以夏深吸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坐在他对面,拧眉两条眉问:“湛总,您今天怎么了?”

“先吃东西吧,吃好之后我们细聊。”湛胤钒已经先开动,他是真没用餐。

安以夏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看他胃口似乎很不错,可能心情不错吧。

“诶……”安以夏几度出声,但看他愉快用餐,她又咽下了话。

“你不吃?”湛胤钒问。

安以夏摇头:“我在家,吃过了。”

“嗯。”湛胤钒也没客气,把她面前那份一并优雅的吃了。

香槟与她面前的轻碰一下:“喝点吧。”

“湛总有什么事能劳您如此大驾,您其实可以打个电话说就行,这样,不是很耽误您的宝贵时间吗?”安以夏嘴角发干的笑。

湛胤钒目光深远的看着她,良久,他才出声。

“亲自说,才显我对此事的认真。”

“洗耳恭听。”安以夏态度诚恳。

湛胤钒道:“做我的女人吧。”

安以夏一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惊讶得丧失语言能力。

湛胤钒看这幅样子,觉得可爱极了,淡淡移开了目光,又看回去,直直盯着她看,这不就是故意勾引他来的?

“条件你开。”湛胤钒再道。

安以夏手撑着桌面,慢慢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扯开了因为太震惊而抽搐的嘴角。

“湛总还真是……”咳,咳咳:“言简意赅啊。”

吓懵了。

她好像瞎了,好像聋了,攀附着东西准备下车,疯子,简直就是疯子!一群疯子!

湛胤钒看她这神经兮兮的反应,不悦的皱眉,反手把人拽住:“去哪?”

安以夏夏有时候甩开他的手,惊恐的抱住自己的手,再他目光射来时,又退几步,接近下车的车门。

湛胤钒脸上悠悠的神色有点变化,她这反应,不是他预料的,他并不想看到他这样的反应。

“安以夏。”

湛胤钒的黑着脸,站起身,迫人的气势罩面压下,安以夏慌了,有点后知后觉的心慌了。

她舔了下唇,笑得十分难看。

“湛总,您别开玩笑了。”

她声音在发抖,牙关轻颤,话都说不利落。

湛胤钒朝她走近一步,安以夏慌忙再退,身体“砰”一声摔下台阶,好在空间所限,后背撞上了门。

湛胤钒三两步上前,强吻有利的大掌一把抓住她纤细手腕,他目光所到之处,尽失她细腻的皮肤,惹来他一阵口干舌燥。

在安以夏反应有些大,用力推攘,推开他靠来身躯。

“你走,你走,你别碰我!你堂堂大总裁,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小姑娘!”

湛胤钒后退一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安以夏望着巨人一样的男人,人家气势全全将她压下。

“你为什么会害怕,我能吃了你?”湛胤钒这话带着愤怒。

他处心积虑的帮她,顶着巨大压力伸出援手,她不感激,这么怕他是为什么?他有这么令人害怕?

安以夏心跳都已经不正常了,捂着耳朵抱头蹲在车门边的楼梯处,把自己裹成一小坨。

湛胤钒人本来就高,又站在两级台阶上,垂眼看她,她就跟坨雪球似的蹲在那笑角里。

他深吸气,退后几步,坐在身后的沙发上,眸色带着刺骨的冷意。

“你不愿意。”他道。

安以夏把头埋得很深,咬着唇不说话。

湛胤钒语气里带着莫大的愤怒,又说了句:“你是不是不愿意?”

安以夏还是没反应,整个人都在轻轻发抖。

“安以夏,我的耐心有限……”

她忽然脱口而出:“你这样做,跟你舅舅有什么不一样?”

湛胤钒看着她,冰冷的目光透着危险的信号。

安以夏张张口,脸都吓变色了。

她一声吼完,又把头埋进膝盖。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样?你们都想那些龌龊的事,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玩物吗?”她闷闷的质问,带着颤抖。

湛胤钒欲言又止,掌心被捏得泛白,面色发黑,肃穆难看。

安以夏咬死了唇,皱紧眉头。

湛胤钒像老僧入定一样,坐着没动。房车内的压迫感还在,安以夏依然小小一团缩在门边一角。

一个世纪的沉默过去,湛胤钒终于起身。

本不想多说,但有不甘心。

他做这一切,难道就白来了?

“什么原因?”湛胤钒忍不住问。

安以夏咬唇,“我不是那种女人!”

湛胤钒黑脸:“知道,但你能保护自己多久?”没有靠山,她迟早被这个环境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安以夏不回应,湛胤钒道:“你所有的一切,我来承担。”

“我不愿意,湛总,您别说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绝不用身体做交易。”安以夏哽咽说话,“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湛胤钒怒问:“前些天遇到的事情,你以为你能逃几次?倘若我没有追那一个电话,你今天还有底气跟我喊这些话?”

安以夏泪流满面的抬眼,望着他:“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早就很累了。”

她眼里倔强,看得湛胤钒心刺痛一瞬。

“不要当成交易。”湛胤钒忍不住解释,他没那意思。

难道他费了这许多心思,跟那些肤浅的男人是一样的?

安以夏不回应,“我想回家。”

湛胤钒心口一睹,真想将她一坨当球踹上天,这女人为什么会这么麻烦?

“你要钱,我给你。”

“不要!”

“谢总汇进你账户的三十万又怎么解释?”湛胤钒问。

要不是看在谢成意那头猪人财两失,这事他能罢休?

安以夏一顿,缓缓抬眼望着他,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湛胤钒再道:“语气铤而走险去求别人,不如求我,我能满足一切你的要求。包括,让你的父亲醒来。”

安以夏眼里亮光一闪,又恢复平常。

他又不是医生专家,又不是大罗神仙,他说一句话,爸爸就能醒来?

安以夏无动于衷,“对不起,我不是那样的人。”

“安以夏,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湛胤钒怒了。

安以夏咬唇,泪光闪闪的看着他:“如果我愿意这样做,我就不会求到你那去,多的是愿意‘给’我钱的人,但我都没要。湛胤钒,我再说一次,我不是那种人!”

湛胤钒落败,脸色难看至极。

“我若要毁了你,轻易而举。”湛胤钒压低了声音说,说得用力。

安以夏眼神倔强,咬紧唇。

“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婚期在即的陆岩峰?”湛胤钒低声问。

安以夏一字一句低声说:“我自己。”

“行,你有种,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湛胤钒挑了丝寒气,后靠沙发,不再说话。

安以夏微微抬了眉,扶着门站起来。湛胤钒的目光紧紧贴在她身上。她手摸着把手扣,忽然拉开,呼啦一声迎风而出,小摊都不要了,撒丫子狂跑。

候在外面的人皆一愣,齐刷刷的目光追着跑远的姑娘,后又齐刷刷的看向明叔。

明叔意外得不行,赶紧提着脑袋上车看情况,别不是打了一架……

明叔头探进车里,视线刚进去就看到大少爷佛爷一般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脸色是不出意外的难看。

明叔缩回头,咽了口唾沫再提着胆上车:“大少爷……追吗?”

湛胤钒微微抬眉,语气森冷:“谁给她的脸?”

明叔立马下车,谁给的?那还不是您自己给的?

*

今天是陆岩峰和湛可馨的订婚之日,一早全城各大商场就热闹开了。各路商家出台各种能够与这世纪婚礼牵扯上关系的营销方案,大肆宣扬这场奢华的订婚仪式。

一大早就连街边打扫的大妈都知道今天是飞钒国际大小姐订婚的大喜日子,全城张灯结彩比春节还热闹。

飞钒国际出了五千万为这场订婚仪式造势,宣传效果是前几天就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跟我走,远走高飞

这场声势浩大的订婚仪式,自然也为飞钒国际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流量和关注度,姜家盯着蹭蹭上涨的股价,眉开眼笑数日。

热闹了一整天订婚日终于过去,夜晚,湖面的水波弧度不大,晚风徐徐的吹。

陆岩峰穿了一身黑色休闲服从家里后墙翻出,打车去了安家。

安以夏在小区外等他,她知道不应该,但不知道陆岩峰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说得那么急那么严重,难道是被人胁迫了?

陆岩峰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向安以夏。

“陆少……”安以夏在他走来的时候就已经看清楚了,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还以为被人胁迫,性命被威胁了呢。

“婳儿。”

陆岩峰一把紧紧抱住安以夏,“我们走吧,远走高飞,去很远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重新开始,去过我们两个的生活好不好?”

安以夏嘴角一抽,整个人有些发蒙。

“陆少……”

“婳儿,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爸爸,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我们先走,安顿好了之后再让人过来把你爸爸接过去,我们去国外给你爸爸治,不论他能不能醒来,我都陪你照顾他到百年。”

陆岩峰太明白她,知道她所有的顾虑都来自于父亲和家庭。

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理由,让她愿意跟他一起走。

“为什么?”安以夏皱紧双眉,“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今天……不是结婚了吗?”

“订婚。”陆岩峰严肃的纠正:“这不是我愿意的,婳儿,都是我爸妈逼迫我才勉强同意。但我真的接受不了别的女人,我没有办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再生活下去,没有你,我会疯的!”

陆岩峰一把又紧紧抱住安以夏,太用力,勒得安以夏脖子疼。

她挣扎半天,推开他。

“陆少,请你冷静一点!”

陆岩峰上前一步,安以夏忙后退好几步,伸手挡在前面:“你别过来,你站在那别动,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又反悔,但你们陆家反复无常的态度,我无法招架。我什么都没有,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能把我轻易踩死,现在的安家,比一只蚂蚁还脆弱。”

安以夏被陆岩峰忽然而来的冲动弄懵,但还有一丝理智在,她没有我忘记自己身处什么样的环境。

“婳儿,你不爱我了吗?”陆岩峰声音发颤,“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去过安静平凡的日子。”

“陆少,你别开玩笑了。不说你今天娶的是湛胤钒的妹妹,就算只是普通人,我也不可能跟你犯糊涂。”

安以夏转身就走,陆岩峰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婳儿,你在江城,多少头狼盯着你?你别忘了,你还得罪了二先生,那可是个会杀人饮血的恶人,你以为现在相安无事,以后你和你爸爸就太平了?等二先生缓过了时日,秋后算账,你逃得了吗?你躲得了,你爸爸呢?”

安以夏听见这话,吓得忘了反抗陆岩峰。

“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江城,飞钒国际在江城只手遮天,湛胤钒是生意场上的人,有些事情他不便出面,可他身后有个背景极其复杂的姜家。那姜家做事是不讲原则的,婳儿,我没有危言耸听,我是说事实给你听。”

安以夏张张口,咬紧唇。

她知道得罪姜二先生自己会很惨,可不想为家里惹来祸端。

“婳儿,跟我走吧。我们带你爸爸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离开江城这些是非。”陆岩峰真诚的话语听进她耳里。

安以夏下意识摇头,“不行的,肯定不行,你都已经结婚了。”

“没有,今天我就没出现。只是他们一群人的自嗨,跟我没关系。”

“全江城人都知道你们今天订婚,你现在却来招惹我,陆少,你不能这样。如果被人发现了,你想过我是什么后果吗?之前我只得罪了姜家二先生,但你现在却让我得罪整个姜家和湛胤钒兄妹,还有你们陆家。全江城人都会唾弃我,到那样的时候,你敢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吗?”

安以夏快被他说动,可现实却又冷冷的摆在自己面前。

她不能跟他一样冲动犯糊涂,不能走,绝对绝对不能走。

陆岩峰紧紧拉着她的手,“我们把爸爸一起带走,这江城里的风风雨雨,我们不管了。”

“我还有家人啊!”

“你后母他们会好好的,安排好你和你爸爸才是主要。”陆岩峰认真道。

安以夏咬着唇,她没想过离开江城。

但她确实又得罪了姜二先生,听说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连曲益都提醒过她。现在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姜二先生还没时间来收拾她,可一旦……

横竖都是死,或许离开江城,是新的出路。

“婳儿,我为了你,舍弃父母荣华,只为跟你在一起,我为了你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还换不来你最后一次的信任?”陆岩峰红着眼眶哽咽问道。

安以夏咬紧唇,轻轻摇头,她不能犯糊涂啊。

“婳儿,我知道之前很多事让你失望了,我也承认我太懦弱,没有为你坚持。可这一次,我下定决心要跟你在一起,陆家、父母还有那些虚虚实实的财富我统统都不要,我只要你,为了你,我背叛全世界又如何?”

陆岩峰的坚定,吓到安以夏,也再次将她打动。

“可是,陆少,离开江城之后,靠什么为生?我们,终究要吃饭要活下去呀。”安以夏轻轻的问。

“做什么都可以,或者,我们一起支一个小摊,我们做一点小生意,事情我来做,钱你来收。我们活生生的两个人,难道还能被饿死了?”

陆岩峰认真说着,“那天在星光夜市,我看你一个人卖艾叶团子,我就幻想着以后我们两个人,妇唱夫随,安静的过小日子,去不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他说的话,也是安以夏想要的。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安以夏低低出声。

陆岩峰猛点头:“对,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陆岩峰握紧安以夏的手,“婳儿,相信我,我能给你幸福的。”

安以夏咬着唇,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合计,越想越糊涂。

“我不能答应你的。”安以夏小声说:“如果被发现了……”

“不会被发现,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定了出海的快艇,我们先从海上出发,离开江城,然后再换护照我们去瑞士,或者更远的地方,改名换姓,清楚一切生活痕迹,谁能找得到?”

是的,陆岩峰确实一早就计划安排好了。

安以夏天真的望着他:“从海上出发?”

“是,如果不从海上出发,我们选择任何方式离开,都会被记录下来。但海上不一样。相信我,婳儿。”陆岩峰用力的握着她的手,眼神灼灼。

安以夏一咬牙,点头。

“走,现在就出发。”陆岩峰拉着安以夏就走,安以夏立马拖着他:“不行不行,至少、至少明天……”

“明天哪里来得及?”

“那我总得收拾东西呀,什么都不带走吗?”安以夏问。

陆岩峰道:“什么都不带走,才能迷惑人,才会让人觉得你只是出门像逛街一样正常。如果你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那不是告诉所有人你就是离开江城吗?”

说得有道理,安以夏心里默默的点头。

“婳儿……”

“但是……”安以夏还是摇头,迟疑着不愿意走:“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还有弟弟呢。”

“你弟弟是最安全的人,你后妈不会亏待他。”

陆岩峰拉着安以夏去路边拦车,安以夏想甩开陆岩峰的手,但被他拉得很紧。

“你先松手,你弄疼我了。”她扯着他的手,陆岩峰回头看她:“婳儿。”

安以夏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我不想跟你走,我觉得还是不可以……”

“车来了。”

计程车靠过来停在路边,陆岩峰三两步拽住安以夏往车上拉:“婳儿,你听话,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安以夏大半个身子被拽进去,另一只手却把着车顶不肯进去。

“岩峰哥哥,我觉得这样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岩峰哥哥,你有大好前途,我不能害了你,这样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走了,对她可能是解脱。可对陆岩峰却不是,陆岩峰是放弃一切,跟她在一起,就算他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她也会内疚一辈子。

她怎么能够让一个富家公子,为了她,从锦衣玉食换成吃糠咽菜?

“婳儿,我已经为你放弃我所有的一切,你难道连跟我走的勇气都没有?”陆岩峰圈住安以夏的腰身,直接将她拖进了车,车门关上。

前面司机连连回头,以为是绑架,但女的虽然不愿意,却又是认识男的。

计程车司机一直盯着那一键报警的按键,犹豫多次,最终放弃,把人带去了码头。

安以夏在车里如坐针毡,越想越不对,越想事情越清晰。

她现在只是开罪了一个二先生,这么一来,她得罪的可是整个姜家和湛家兄妹。就算她和陆岩峰逃远了,难道家里的弟弟她就真不管了?

继母和弟弟妹妹能逃得了吗?还有,爸爸要什么时候才能去接?

以飞钒国际的能力,找他们会找不到?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安以夏脸色越来越难看:“岩峰哥哥,我们太冒险了。你有没想过,你真一走了之,姜家和湛胤钒一怒之下,将矛头转移到你爸妈身上,那该怎么办呀?”

第三十三章:堵人,大少爷要见你

陆岩峰眉头一拧,随后摇头:“不会的,跟我爸妈无关,他们自己也知道,感情强求不来。”

“我会担心。”安以夏低低地说。

陆岩峰紧握她的手:“不怕,我陪着你。”

安以夏心跳越来越快,难道订婚夜里,新郎不见了没人发现?说不定都不用一天,他们就会被人发现。

“前面不能走了。”计程车司机忽然说。

车子跟着前面车辆,进入排队的车道。

“怎么了?”安以夏猛地惊起。

司机扫了眼:“封路了,可能在修路。”

陆岩峰看了眼时间,还有时间绕路去码头:“你下环线绕路去码头吧,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这正说着,车子后面陆陆续续跟上来几辆车,将他们的路给堵死了。

安以夏看着前后左右的车,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岩峰哥哥,我们走不了,要不然,回去吧?”她小声说。

陆岩峰皱紧眉头,他为了今天的离开,做了很多准备,这些天陪湛可馨演戏已经够累了,他不想演一辈子。

“不行,马上就快到了。”

陆岩峰看看前后,这个时候,怎么会这么多车!

“司机,我们先下车,车费先给你结了。”陆岩峰丢了一百块,开了车门就下去。

安以夏吓了一跳,在这里下?

陆岩峰拉着安以夏往路边上走:“我们走路去前面,再打车去码头,很快就到了,别怕。”

安以夏咬着唇,不想走。

“岩峰哥哥……”

陆岩峰拉着安以夏大步走,安以夏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我不想走了,我要回去,我不走了岩峰哥哥。”

“婳儿,你再坚持一下好吗?”陆岩峰迈着大步,拉着安以夏。

“呃!”

一声疾风而过,陆岩峰痛呼一声,瞬间跪地,事情发生太快,安以夏都没反应过来。

“岩峰哥哥?”

陆岩峰撑着身子坐下,腿已经快速失去行走能力。

安以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他满脸痛苦,立马蹲在他身边:“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陆岩峰推了一下安以夏,“有人来了……”

安以夏没听懂,他面色痛苦,嘴里的话含糊不清。她靠近他身边,才看到他手扶在腿上。

他两条小腿上肌肉上,各被刺了一根钢针,安以夏吓了一跳,这才猛然站起身。

然而她这一转身,面前的车上的人同时下车,一排齐齐站在他们面前。

安以夏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这、这是来追他们的人?

陆岩峰双腿快速失去知觉,痛苦的瘫在地上,安以夏吓慌了,忙扶着陆岩峰:“怎么办,岩峰哥哥怎么办?”

明叔抗了把m4从人墙后走来,走到安以夏面前,打量几眼安以夏,对陆岩峰说:“陆少真不识抬举,养大你血肉之躯的父母都不及一个女人。”

明叔摆手:“带走!”

安以夏心脏一抖,“明叔,你这样是违法的!”

月黑风高,黑压压的一排人在这堵桥,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谁给他们的权利?

“这是法治社会,你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安以夏挡在陆岩峰前面质问。

明叔道:“我是替大小姐寻找丈夫,人找到了,把人送回家,请问安小姐,我是触犯了哪条法律,方便告知吗?”

安以夏张张口,无话可说,脸色更加难看。

她被推开,陆岩峰像软骨动物一般,被人拖上了车。

很快桥上的车疏散开,车道上恢复平静。

一辆房车停在二人身边,明叔微微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安小姐,请。”

“我……”安以夏心上在擂鼓,咬了下唇,摇头:“我不去,我自己打车回去。”

“安小姐清楚,或者由不得你。”明叔换了扛枪的姿势。

安以夏眼神瞬间就慌了,后退好几步:“我国非法持有枪支,是违法的,如果我报警……”

明叔语气冷漠道:“不过是按照枪支型号定制仿真玩具,里面的东西安小姐刚见识过了吧。”

“那是什么?”

“麻醉。”明叔淡淡出声。

安以夏咬唇,这些什么鬼东西,她闻所未闻,更别说近距离见到。发慌的吞咽了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唇。

“去哪?”

“大少爷在等你。”明叔淡淡出声。

安以夏心跳厉害,从上车那一刻起,身体就在微微颤抖。

房车内依然宽敞舒适,各色点心水果一应俱全,但她只是拘谨的坐在一个小角,交握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不知道将迎来什么。湛胤钒会不会因为她“拐带”妹夫而……掐死她?

才不久的拒绝,已经让他没面子,怒气还压在心头呢吧。

又想到陆岩峰,被两人驾着胳膊拖上车的陆岩峰,看起来那么弱小可怜,他也是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啊,怎么可以被人那么对待?

“明叔,陆少会不会有危险?”安以夏轻声问。

明叔没回应,安静站立在一旁。

安以夏张张口,咬紧唇,提心吊胆的坐着。

房车减震系统很好,车内非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

比预计的时间更快到湛胤钒的别墅,下车后,安以夏跟在明叔身后。

今天铭郡外站了两名体格强健的保镖,威武如门神一般立在别墅门口,进门时,明叔弟弟出声道:“安小姐,今天的事,以后别再犯,你想挑战大少爷的底线,后果你承担不起。”

安以夏张口,欲言又止。

她哪里是要挑战湛胤钒的底线?

揣着小心脏小心翼翼的走进别墅,这里她已经是第三次来了,但每一次来,心情都不一样。

脚下像踩棉花一样,惊慌得不行。

屋里灯光大亮,安以夏进了玄关,门口有摆放好的拖鞋,不知道是不是阿姨放好的,别墅的阿姨她都还认得,叫六嫂的,现在还没出来。

安以夏迟疑片刻,换上拖鞋,过了玄关,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厅边缘,吊高了心脏小心的打量。

屋里没人?

安以夏咬唇,肯定不会没人,她又往里走了两步,里头静悄悄的,连下人也没有出来,三五分钟过,依然没人出来。安以夏也不好一个人进去,就一直大厅和玄关交接处站着。

既然把她带来这里,就一定会有人来。

“二先生,您请明日再来,大少爷还没回来……”

明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安以夏闻言,吓得膝盖一软,“砰”一声摔在地上。

“唔……”

她顾不得疼痛,第一时间捂住嘴,疼得龇牙咧嘴。慌张的左右看,想找藏身的地方。

二先生高声而出:“没回来我就不能进去等他?阿明,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家的狗?你以为跟了我大外甥后,姜家人的话,你就不听了?滚一边去!今天我不从这要个说法,明儿我就找老爷子去,让他罢了他的所有职权!”

“二先生,淮南项目是大先生一早就拿走的,真不关大少爷的事,再者,现在事已成定局了,难道您还想让大少爷从大先生手上硬抢过来吗?二先生,这件事既然捅开了,大少爷也知道了,日后必定会在更多方面提前想着您……”

“我呸!”

二先生提着拐杖一棍子用力打向明叔,明叔恭着身躯站着,一动不敢动,就像等待受罚一样,不偏不倚。

“滚一边去!”二先生大怒:“爷今天就在这等着,我就要他湛胤钒一个说法。他是翅膀硬了,谁的脸都不给了啊。”

“二先生,您误会大少爷了,大少爷从来孝顺,对外祖父、和您二位舅舅都是言听计从,大少爷做什么都是想着你们先。这一次真是意外,大先生很早就打了招呼,许是忙了大先生没跟您提这茬。二先生您消消气……”

明叔不停的劝说,二先生又挥舞一杖,重重敲在明叔身上。

明叔干瘦的身躯矮了几分,很快又硬挺的站着,依然纹丝不动。

“二先生,今天是可馨小姐订婚的日子,大少爷还在席面上。那边出了一点事,大少爷必须得在现场镇着。所以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二先生您就看在外甥女可馨小姐订婚的面子上,明天再议这事?”

明叔说得低声下气,然而二先生半点面子不给。

“我知道前头出了点事,不就是陆家那小子跟人跑了嘛,你在姜家那么久,但姜家人是吃素的,这点小事儿都不知道?阿明啊,我不管他几时回来,今儿我就在这待着,就在这等他一个交代!”

二先生拄着拐杖往里走,明叔依然硬着挡上去。

“二先生,大少爷都不在,您进去一人等着多无聊,不如……”

明叔话没说完,呼呼几声拐杖刮来的风过去:“狗娘养的东西,你敢挡我的路?”

棍棍敲在明叔身上,明叔就跟活桩一样,硬扛着这顿棍棒。

“大少爷不在,二先生您知道大少爷不喜别人踏入他的个人空间,所以,请二先生留步。”

明叔撑不住,单腿跪地。

二先生拐杖指着明叔:“阿明,你是跟着我们家大外甥吃了几天,你骨头也变硬了是不是?”

明叔烂着脸道:“二先生,您是在为难我,大少爷交代一声,我去了这条老命也得守在这,再小的吩咐,我也不敢不遵从。”

“你倒是忠心得很,我是他二舅,是外人吗?”二先生怒问。

明叔顿了顿,改口道:,“大少爷禁止任何人入内。”

二先生瞬间听出不对,反问:“屋里有情况,不,有人,有女人?”

第三十四章:癫狂二先生

明叔后背瞬间渗出一身冷汗,心急如焚,不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因为陆岩峰不见了,所有人找不到,所以前头已经乱了。本没有湛胤钒什么事儿,但是新郎不在,他得过去。

所有人都是冲着飞钒国际去的,湛胤钒在场,谁还管什么新郎不新郎的。

陆岩峰是弄回去了,但明叔无法预计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二先生站在明叔前,用拐着顶着明叔头顶,敲了两下。

“哈哈哈……”二先生狂笑起来,“我大外甥是养了女人在里面,我说呢,大少爷性子孤僻是真,可什么时候把屋子看得这么严实了?”

二先生看着两边门神一样的保镖,又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得很。”

上前一步,一脚踹开明叔,“滚开,再挡着,老子一子儿崩了你!”

明叔爬着去拦二先生,“二先生,没有什么女人,大少爷不近女色您是知道的,怎么会养女人在这里?”

“里头没人你堵在这门口作甚?”

二先生半蹲着,抬手拍了拍明叔的脸,随后又裂开一排大板牙猖狂的笑起来。

“大少爷的女人,爷去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二先生用拐杖挡开明叔,一脚踹开别墅的玄关大门,狂笑着走进了别墅。

安以夏吓慌了,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二先生一进屋,就看见了门口换下的小白鞋。

这鞋……

二先生楞了下,又回头看爬着跟近门口的明叔,“没女人?”

明叔脸都成了猪肝色,张口求的话压在喉咙。

刚已经发信息给大少爷了,希望他能尽快赶回来。

怎么都没料到今晚二先生会忽然过来,所有人都在席面上,二先生却跑来这边,细想还真……

二先生撑着拐杖,嘴角笑意拉得越来越大,“穿这鞋子的女人,绝对不是温家那丫头,所以,我们这大少爷出息了,真养了个女人在家里。”

二先生话落,又转头看明叔。

“该不会是刺伤我的安家丫头吧?”

明叔头顶一黑,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二先生继续道:“让我想想,这事儿我还没捋过,安家那丫头原本是要进陆家的。但陆家因为咱们的大小姐弃了安家也不是做不出来。陆定勇那只老狐狸啊,只要能得到点好处,他是挤破头也想上。所以,立马定下了跟咱们家外甥女的婚事。”

明叔额头豆大的汗滴落,跪在门口一句话不敢说。

二先生在玄关来回的走,“这鞋子我是认得,那臭丫头穿着这鞋在我眼前,她身上每一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二先生话落,转头看向明叔。

“知道吗?迟早一天,我会把她逮回来,一刀一刀割下她的肉!”

这话,阴森得令明叔都打了个寒颤。

别人说这话,也就是随口恐吓,但二先生,不是,他手上的鲜血还很少了吗?

二先生脸上肌肉狰狞,这辈子,就没有像那晚一样惨过,被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打得不能还手。他腿坏了,倒在血里,那双穿着这鞋子的腿就在他眼前走动,这都记不住,这奇耻大辱都记不住,他姜二这辈子就白混了!

“前头席面出了点状况,我现在想来,蛊惑陆家那小子走的,莫非就是坏了我一条腿的臭丫头?”

二先生话锋一转,绕了回来。

嗜血的笑意挂在脸上,阴毒目光看着明叔:“阿明呐,二先生我说对了没有?陆家那小子一定跑不了,我大外甥怎么会坐视不理。所以那臭小子指不定此刻已经回到席面,跟众人照面了。这事儿,想必就是你阿明办妥的。陆家那小子在前头,那安家那个臭丫头呢?自然,就在这屋里!”

姜二先生指着屋里大厅,嘴角笑容拉大。

“哈哈哈……”狂吝的笑声传遍整栋楼,“我说你阿明怎么会守在这里,我那大外甥真是好样的,真真是好样的。今儿不过来,我这都快把这事儿忘干净了。”

二先生拄着拐杖疾步走进大厅,“最近真是喜事连连,大喜事啊!”

明叔跟进大厅,左右看了眼,不知道安以夏在什么地方。

二先生像被刺激一样,狂笑声声,“安家小宝贝,你怎么躲在这里?躲猫猫可不好玩儿,出来爷跟你玩儿更好玩更刺激的……”

二先生每间房间都推开,跟疯癫一般穿梭在整栋别墅。

明叔在楼下喊:“二先生,大少爷的书房是任何人都不能进的。”

二先生哪里还能听得见?

明叔给湛胤钒打电话,一接通明叔就说:“大少爷您赶紧回来,二先生进了屋,已经知道安小姐在这里。”

湛胤钒没有任何回应,通话就直接挂了。

明叔急得不行,希望那丫头激灵一点,藏深一点。

要被二先生在大少爷回来之前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明叔急得焦头烂额,在门口和大厅里来回跑,想看大少爷回来没有,又怕二先生找到安以夏,那丫头遭了迫害。

二先生楼上楼下翻遍了每个角落,没找到人,气得火冒三丈,怒摔拐杖,又砸了好几个明清时期的花瓶,整栋楼都在颤抖。

二先生这是在拆楼啊,动静越来越大,连站在大厅里的明叔都心惊胆战,就怕那丫头没忍住哭或者尖叫。

湛胤钒可算回来了,这时的二先生已经快把整个大厅的东西砸得差不多了。

“舅舅是想拆了这里?”湛胤钒一声怒喝,堪堪救下一只白玉摆件儿。

二先生转身,脸上的疯狂还未退,“哟,大少爷终于回来了,好得很,好得很,赶紧把那丫头交出来。”

二先生一撩裤管,腿上长长一条伤疤出现。

“大外甥该不会是忘记了你舅舅被那臭丫头差点废了的事儿吧?”

湛胤钒怒沉着气息上前:“我看二舅是疯病发作了,跑来我这里找什么丫头?”

“大少爷,”二先生老脸一拉,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大外甥也有睁着眼说瞎话的时候:“陆家小子给弄回来了是不是?蛊惑那小子走的是不是就是安家那臭丫头?”

二先生冷笑一声:“陆家小子回去洞房了,安家丫头落了单,所以被你收了,是不是?”

湛胤钒面色肃穆,阴沉可怕。

“陆岩峰是回来了,陆岩峰本就是喝多了出去吹吹风。二舅您说的这些话,我听不懂。”

二先生呲牙:“你当着我面否认,这事就不存在了?我管你席面发生了什么事,你否认也好承认也罢,我不关心,但是安家那丫头你必须得给我!今儿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得弄走那丫头。”

“二舅来错地方了,人不在我这里。”湛胤钒道。

咚!咚!咚!

二先生气得用力跺着拐杖,“不在你这里?门口那双鞋怎么回事?那臭娘们儿当初棍打我的时候,脚上就穿的那双鞋!你说人不在这里,行,我找不到我让人来找,掘地三尺我也给她揪出来!”

二先生怒火冲天,“到时候你可千万别阻拦,那个贱骨头是我的!”

“二舅。”

湛胤钒目光发冷,“是谁给的权利,在我的地方发疯?”

二先生一愣,有点虚。

但怒火当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大少爷,你真要为了一个仇人家的女儿,跟你舅舅对着来?你别忘了,她坏了我一条腿!平时过去了也就罢了,今儿给我撞上,我还要装聋作哑下去?你是不是把你舅舅当死人?”

湛胤钒走近二先生:“舅舅今天要在我这里搜一个不存在的人,结果只能让你失望。”

“我还就不信了。”

二先生立马打电话,要喊人,手机一拿出来,湛胤钒一抬手,过手一抄,手机就稳稳落在湛胤钒手上。

二先生气得满脸通红:“大外甥,你……”

“舅舅不打算给我留情面,我又何须给舅舅留情面?”

湛胤钒“哐”一声扔了手机,侧身吩咐明叔:“即刻让人整理二先生这两年的账目,一一送去老太爷那边,请老爷子过目。”

二先生一听,吓得双腿一软。

“你你……大少爷,你非要做得这么绝?”气得双手发抖:“为了安家那个臭丫头,你竟然这样对自己的亲舅舅!”

“舅舅,你打伤我的人,拆了我的家,你还想如何?”

“你把那臭丫头交出来,什么事都好说。”二先生大怒。

湛胤钒声音抬高:“这是我的地方!”

二先生被湛胤钒一声怒吼,泄了气势。

他站了良久,脸上表情狰狞,指着湛胤钒:“行,你有种,胤钒,你能赖了。”

二先生拄着拐杖要走,明叔赶紧捡起手机恭敬的双手呈上。

“二先生,您的手机……

哐!

二先生抢了手机,用力摔在地上,带着滔天怒火离去。

明叔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吭一声。

今儿这事儿,无疑把二先生得罪得透透的。

今儿是保住了安以夏,那明日呢?后天呢?不敢往后想,这无疑栽进了满地的雷区。

“大少爷……”

明叔觉得自己可能是真上年纪了,心脏这会儿还突突的跳。

“她呢?”湛胤钒问。

明叔猛然回神:“我不清楚,我原本只想让安小姐在大厅等您,没料到二先生忽然造访……”

这事儿又绕回来了:“大少爷,为什么二先生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二先生虽然不笨,但很显然来之前是没想到安以夏会在这里,可……

“外祖父他老人家心思无处不在。”湛胤钒淡淡出声,随后径直走向玄关。

第三十五章:强势入侵

明叔以为他还要出去,忙跟上:“大少爷,您还得过去吗?”

陆家那小子已经给带回来了,可馨小姐那边也有交代了吧,还要出去?安以夏还没找到人呢。

湛胤钒没有回应,到了玄关,抬手开了玄关上面柜门。

安以夏瑟瑟发抖的坐在上面,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柜门一打开,她一声尖叫,紧跟着又自己捂住嘴,眼神惊恐的看着下面的人。

湛胤钒抬眼,凉凉目光扫射着她。

明叔哑然的站在湛胤钒身后,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就躲在玄关这。明叔心口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轻轻叹息,看来这里确实安全得很,二先生上蹿下跳四处翻找的时候,明叔事真吓着了,生怕人被找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吓也把人给吓出来。

好在这丫头聪明,藏得住。

“大少爷,安小姐在这。”明叔亚低声道。

安以夏惨白得过分,不用过多言说,已经能看出她是经历过怎样一场恐惧。

明叔看了眼,都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上去的。

“下来。”湛胤钒朝她伸手。

安以夏嘴角一抽,五官拧巴一皱,眼泪哗啦啦滚落。但很快,她用袖子快速擦干泪,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湛胤钒,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看着实在可怜。

“不下来就在上面待着吧。”湛胤钒作势要走。

安以夏立马哽咽出声:“等等,我下来。”

湛胤钒止步,回头,侧目,紧跟着朝她伸手。

安以夏伸手,不方便,又尝试着伸脚,却不得法门。

湛胤钒黑着脸,冷着脸看她,“紧着。”

安以夏先放下两条腿,张开双臂,湛胤钒看她这姿势,心底瞬间冰雪山川都化开了,健稳有力的双臂即刻将她接了个满怀,一下,接着人放下地。

安以夏落入一个宽大厚实的怀抱,苍白的小脸瞬间通红,落地后立马弹开数步,距离湛胤钒站得远远的,一直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湛胤钒目光看得人背脊发凉,从她身边直接走过。

安以夏一颗心吊了老高,湛胤钒怎么可能不为难她?

明叔识趣的离开,带上了别墅大门。

安以夏听见关门声响,立马回头看了眼,心慌慌的站在原地。

湛胤钒坐在沙发上,安以夏是这时候才看到姜二先生把这里弄成了什么样。

满地狼藉,前不久她站在这同一个位置看见的内景,跟此刻简直天壤之别。那些精致的摆件儿就那么几下子成了地上这一摊一摊的碎片,她一个外人,看得都心疼。

她上前走了两步,欲言又止,太多顾虑,太多话要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湛胤钒好整以暇的打量她,随后问:“看这一地的垃圾,不说点什么?”

安以夏张张口,“我……”

这让她说什么?

“不是我弄的,是你舅舅。”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扯上她。

这里的东西,哪一件儿她赔得起啊?

湛胤钒轻笑:“二先生是为了谁才在我这里撒疯的?”

“可……我又赔不起。”安以夏咬着唇,“你别什么都赖我,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要我赔,你去我家转一圈,有什么你还看得上眼的你搬来就是,反正,钱肯定没有,原模原样的东西我更赔不了。”

湛胤钒脸色淡淡:“你这是打算耍赖到底了。”

“我没有耍赖,我只是说实话。”安以夏皱着眉头,态度认真严肃。

湛胤钒奈何有滔天的怒,却在面对她的时候,发泄不出来。

“你家被银行和债主都搜刮了不知道多少遍,还能剩下什么东西能够拿来填我这儿?”湛胤钒挑眉。

安以夏不做声。

湛胤钒淡淡出声:“就连简单的家具都是我后期给你填进去的,你家还有东西能搬来我这?”

安以夏猛地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难怪说她总有错觉,家里的东西好像比之前更新了。她还以为是银行那边的人,为了拍个好价格,把家里的家具什么的都重新保养了一遍。

湛胤钒目光冰凉,安以夏头埋得很低。

“无话可说了?”

安以夏闻言,随后摇头。

现在知道又多欠他一些东西,还能说什么?

“这不说,我们换个话题,说说今晚的事吧。虽然陆岩峰回来,堵住了外面的悠悠之口,但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总该给我交代一声。”湛胤钒语气冷漠,脸色是一贯的难看。

安以夏咬着唇,“我没……”

“说重点。”

“只是……没什么的。”安以夏咬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湛胤钒起身,黑沉沉的气势伴随而来,安以夏见他朝自己走过来,眼神慌得左右躲闪,紧跟着掉头就跑。

湛胤钒长腿一迈,一把抓住她胳膊:“这是什么地方,你能跑得了?”

安以夏下意识对他拳打脚踢,“你放开我,湛胤钒你这个混蛋伪君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你的家都是我给的,你回哪门子的家?”

湛胤钒捉住她胳膊,几个大步推着,砰一声,撞上墙面,高大挺阔的胸墙压在她身前。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安宁是谁给的?你竟然敢跟别的男人私奔!他陆岩峰在你眼里就有那么好?”

这句话,几乎是湛胤钒从喉咙吼出来的。

这个男人想来冷漠严肃,这么情绪外放的时候,几乎没人见过。

安以夏吓懵了,眼神发颤的望着他,张着小口,解释就堵在喉咙出不来。

湛胤钒将她紧压在墙,单手撑在墙壁,空置的大掌箍上她细腻的脖子。

怪异恐怖的触感瞬间袭上心头,安以夏轻轻发抖,瞳孔收缩着,“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安以夏,陆岩峰他现在是有老婆的男人,你这时候跟他跑了,你是什么?小三还是情人?这就是你想要的身份?”

“不是,我不是!”安以夏摇头。

湛胤钒字字出声:“一个在危急关头撇你而去的男人,你爱他什么?你的家我给的,你父亲的命,我用钱吊着的,你却转头跟别的男人跑了,安以夏,还没人敢这么戏弄我!”

“你不能因为帮了我,就随意欺负我唔……”

她话还没喊完,湛胤钒捏着她脖子的大掌山移,瞬间捏着她下巴,气势汹汹的咬上她嘴巴。她吃痛的流泪,发出呜呜声。他发狠的咬了两下,逮着她的唇霸道又凶悍吻下去,有种恨不能一口吞下的凶狠。

安以夏全部的力量都在推挡他胸膛的双手上,他如铁一般的胸膛却依然纹丝不动。

她一张嫩生生的小脸,被他欺负得变形。

她双手推不开他胸膛,往上推他的脖子,一手往外推,一手用力在他耳朵脸颊旁边抓了两下,火辣的刺痛惊了湛胤钒,他微微眯着眼,移开些距离垂眼看她,冰冷的目光里透着危险的信号。

安以夏干咽口水,眼神慌慌的,被他厮磨得红肿的唇有强烈的灼热感,她下意识咬唇,想说对不起,却被他阴森的目光吓得不敢出声。

湛胤钒目光落在她红彤彤的小嘴上,喉结滚动,下一秒再度附压上去。

安以夏再一次抓伤了他,在他微怔之时,缩了小身子从他桎梏的胸膛下钻了出去,惊慌失措的左右乱窜。

“救命啊,救命啊……”

湛胤钒眸色发红,扯了领带几个大步就将像鱼一样滑溜的安以夏逮住,三两下捆了她双手,一举扛着上楼。

“你当我是二先生那没用的,我想要的,你上天入地我也能抓回来!”

安以夏被他摔在大床上,有种从高空落地的失重感,瞬间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湛胤钒,你是魔鬼吗?我恨你,我恨你,我不会感激你我会恨你……”

湛胤钒拽扯着她两条乱踢乱蹬的小腿,强势入侵。

*

浮浮沉沉的夜过去,安以夏醒来还是在一片黑暗中。

头晕晕沉沉的,抱着头坐起身,全身的骨头像被打断拆散过一样,轻轻一动,疼得冷汗直冒。

“嘶……”

安以夏想下床,一翻身,胳膊跟脱臼了一样疼,她趴在床面呆了好大会儿,疼痛才缓过去一阵。

屋里有脚步声,安以夏猛地抬头,竖耳细听。

脚步声越来越近,安以夏屏气凝神,一个人影从床边经过,很快,听见“哗啦”一声,厚重的落地窗帘被拉开,宽敞的屋子里被刺眼的强光强势侵入。

安以夏抬起的脑袋瞬间下压,手遮住眼睛。

“醒了。”

低沉醇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安以夏闻声,身子下意识一个哆嗦,心脏不由自主突突的狂跳。

她小身子在被子里蠕动,跟条逃避危险的虫子一样,拽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严严实实的藏在被窝里。

湛胤钒穿得很休闲,算是极少脱下严肃的正装后有的形象。

眼底飘过一层复杂情绪,随后拉了椅子坐在床边。

“不起来,那就接着睡吧,今天我可以陪你。”湛胤钒低沉的声音响起。

安以夏一听这话,吓得一抖。

一颗黑漆漆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嫩生生的小脸上盖了大片头发,圆溜溜的大黑眼珠子就藏在头发后面。

小脑袋露出来,慌乱不安的眼神左右转动,怯生生的看着他。

第三十六章:胁迫

“……我要回家……”

很轻很小的声音,带着发抖的鼻音,话落竟伤心的哭起来,脑袋深埋被窝中,从湛胤钒的角度看过去,就只剩一片乌黑的发。

湛胤钒深吸气,心口有某种揪扯着他心脏的情绪悸动不安,那是一种想将她拽进怀里里里外外啃一遍的冲动。

可她那样子,对他是真……怕得很。

湛胤钒起身,走向落地窗前,背对她道:“以后就在这住下。”

安以夏猛地抬眼,吓白了一张脸。

良久,她嘶吼着拒绝:“我不要!”

湛胤钒怒而转身:“由不得你!”

安以夏裹着被子爬起来,满脸的泪,哭了一通后,伤心道:“你已经夺走我最宝贵的东西,你还想怎么样?你就要毁了我才甘心是不是?”

湛胤钒大步靠近,面色冰冷道:“这才算什么?”

这话令她如坠冰窖,“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湛胤钒看着泪流满面的她,心口如千万蚂蚁啃噬。

“如果你听话,你父亲、你家人会平安无事。如果你敢折腾,我就毁了你的所有,让安家陪葬!”

湛胤钒撂下狠话,摔门而去。

“啊——”

安以夏垂床大哭,“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拼尽全力保护的清白,被这个混蛋夺走,她什么都不剩了,什么都没有了……

*

湛胤钒让六嫂去伺候安以夏,自己去了陆家。

陆岩峰休息了一晚,人渐渐恢复过来。

湛可馨照顾左右,虽然心有怀疑,但全家一致说是喝多了,也没有多想。

“大哥。”湛可馨见湛胤钒竟然来了,脸上满是欣喜。

湛胤钒低声问:“岩峰怎么样了?”

“医生说休息一下就好了,说是酒精中毒,这段时间都不能沾酒水。哎,都怪我不好,我也没有顾到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喝了那么多酒。大哥,肯定是那些人不怀好意,让岩峰喝了混合酒,所以才这样的。婆婆说岩峰的酒量很好,以前都没有这样过。”

湛可馨脸上满满的担忧,湛胤钒看在眼里。

他至今不相信妹妹就这样跟人定下终身了,陆岩峰有什么好?外面大把好青年,就全都着了这一个男人的道?

“大哥。”

湛可馨见湛胤钒看陆岩峰的目光不友好,轻轻拉了下湛胤钒的衣服。

湛胤钒提了口气,转头问:“确定是他了?”

湛可馨一愣,随后脸上闪过几分怒气。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我们都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大哥,我不想折腾了。我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爱我的男人。”

湛可馨坐下,声音很轻。

“从小你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身边谁是真正关心我爱我的。外公和舅舅他们根本不理我。我都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所以,她才不停的交男朋友,发现对方不忠、偷吃,即刻就换。

不是不爱,是想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一份感情。

想要一个,自己的家。

“大哥,可能你是男孩子,外公他们会更重视,但是我……呵呵,没有那么好的。”

湛可馨眼里有泪,一个人长大,要很大的勇气。

可偏生她又不是那种坚强坚韧的女孩子,她会害怕,她会妥协。为了能活着,她做了很多……很多不应该做的事。

姜家人根本就不管她,根本就不管她有没有吃饱穿暖,从来也不会来一个电话问候,就更别提来看望她了。

湛可馨眼泪滚落,又轻轻擦干。

“大哥,我说这话,不是说外公他们不好,我在国外是他们负担的,给我找了很好的学校,反正能够长大,还是得谢谢他们的。”

她日子好过一点,是从大哥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

好像就是一夜之间,她从孤女变成了豪门千金,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年的锦衣玉食安乐窝,并没有让她忘记过去成长中的痛苦。

“大哥,我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一直守着我。你也要成家,有自己家庭,温妮姐姐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生活幸福的。”

她要自己的家,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爱人。

“陆家都很喜欢我,我不管他们是因为你才对我好,还是真的很喜欢我,总之,我认定了,就是他。”湛可馨眼泪盈眶,又努力的笑着看湛胤钒。

“大哥,我才二十四岁,可我好像,已经很累很累了,我迫不及待想要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回来了,这里有你和岩峰,我非常满足。”

湛可馨一番话,说得湛胤钒心底百般滋味。

若不是当年的商业仇恨,若不是安家欺人太甚,他们的双亲就还健在。他和妹妹也不会在荆棘丛林中长大,小小年纪却满目疮痍。

“只要你想要的,大哥一定竭尽全力给你。”湛胤钒低声道。

湛可馨点点头,“谢谢大哥,我会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湛胤钒道:“我跟岩峰说几句话,你去陪下陆太太。”

湛可馨想一直陪在陆岩峰身边,但大哥已经这么说了,她只能点头离开:“好。”

湛胤钒进了陆岩峰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给了几份资料给陆岩峰看。一份是陆家这两年的盈利亏算结案,这是公开的数据,一份是陆岩峰都不知道的真实数据,还有则是陆家的软肋。

陆岩峰一份一份看望,脸色越来越不好。

湛胤钒淡淡出声:“陆少是闲人,还没正式接管陆家,看不懂这几份数据我可以解释。”

“看得懂。”陆岩峰淡淡出声:“湛总想说什么?”

湛胤钒双手揣兜里,冷然道:“不想陆家重蹈安家的覆辙,你可以继续任性妄为。”

陆岩峰瞬间抬眼,眼神愤怒:“你想干什么?”

“如果昨晚陆少的行为,是在试图触碰我的底线,那么你可以再试试,我能不能掐死陆家这正在转型求突破的传统公司。”湛胤钒语气淡淡,话说得直白。

陆岩峰双手捏成拳:“湛总,恃强凌弱就是你的乐趣?”

“是陆少想以卵击石。”湛胤钒淡淡出声:“可馨不知道昨晚你做了什么,难道你能瞒得过我?”

“我对你妹妹没有感情……”

“那就给我培养出感情!”湛胤钒厉声而出:“陆少肩上扛的可是陆家上下和公司的一切。安以夏的处境,陆少你看在眼里,想要亲身尝尝看?”

“湛总,您这样的人物,用这些手段未免……”

“陆少恐怕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湛胤钒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商场中,从来就是弱肉强食,陆少非不信这个邪,试试看。”湛胤钒淡淡出声。

“湛总,你心疼妹妹我能理解,但勉强我,她得不到幸福。”

“陆少是聪明人,怎么做才能让女人开心,不用别人教。”湛胤钒淡淡出声。

陆岩峰苦笑一声,“有些女人好哄,可有的女人哄没用。湛总不妨直说,要我怎么做。”

“跟可馨结婚,以后不再单独见安以夏,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湛胤钒沉声道。

“湛总为了妹妹真是煞费苦心。”陆岩峰道。

“选择权在陆少手上。”湛胤钒走出房间,在门口时止步,侧目再道:“是陆少违反了规矩,一通胡来,我才走这一步。”

陆岩峰沉默,这次离开失败,恐怕日后再难有机会了。

再者,他不能让安以夏再陷危险中。

“我答应你,但是湛总,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不要为难安小姐,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她是太善良,不忍心拒绝。她是个好女孩,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陆岩峰恳求道。

湛胤钒微微侧目,嘴角拉开笑意,“陆少还是管好自己吧。”

湛胤钒去了趟公司,想着家里的人,立马又开车转了回去。

刚到家,六嫂就慌慌张张跑出来,“大少爷,安小姐她……又走了。我只是进厨房准备早餐,出来她就不见了。”

六嫂的声音,后半句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湛胤钒脸色瞬间就黑了,“连个人都看不住?”

六嫂不敢多话,随后轻声道:“我以为、安小姐不会这么快走。”

主要是大少爷也没有交代清楚,是看着人不让走,如果是这样,那她必定寸步不离。

六嫂早就料到那姑娘在大少爷心里地位不一般,瞧吧,果然呢。

湛胤钒在家呆了会儿走了,原本打算今天休息,繁琐的工作全都推开了,然而这女人竟然走了,湛胤钒这忽然落了空,非常不适应。

坐在车上,湛胤钒满脑子都是安以夏,这样强烈的想着一个人,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

有那么点食髓知味后的疯狂,但昨晚的事一过,她是恨上他了,湛胤钒眉头微微打了个结,有些发愁。

“明叔。”

湛胤钒电话打给明叔,“你去安家一趟。”

明叔那边应声,通话刚挂断,湛胤钒电话又过去了:“你去医院一趟,看看她在不在。”

明叔一愣,那丫头又……走了?

“要带安小姐去见你吗?”明叔问。

湛胤钒没出声,他当然想把人捉回身边,怕是她会更反感。

第三十七章:忽然造访

铭郡。

温妮不请自来,六嫂刚歇下来,温家的小姐来了,六嫂站在门边,面色为难。

“温小姐,大少爷去公司了。”

温妮目光冷如寒冰,“大少爷请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假,我想他应该是身体不舒服。”

“温小姐,大少爷没有身体不舒服,真不在家。至于不在公司,我也不知道大少爷在哪。”

温妮黑了脸,“六嫂是打算一直挡在门边?”

六嫂满脸为难,“不敢,可温小姐,大少爷交代过,任何人不能踏入他的私人空间……”

“六嫂想想清楚再说话,这任何人中,包不包括我。”温妮推开六嫂,大步进了别墅大厅。

“温小姐温小姐……”六嫂快步追进屋里。

温妮左右看了一遍,侧目看向六嫂,六嫂道:“这些都是昨晚二先生弄的,碎了好些摆件儿。这些碎瓦片没弄出去,是因为专家说了,可以通过技术粘粘修复,不影响美观。”

一堆一堆的瓦片装在大小不等的纸箱子中,还没封箱,所以走进大厅里,一眼便见。

温妮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二先生是因为什么事昨晚在别墅发疯?”

六嫂欲言又止,顿了顿,低声道:“我……我昨天告假,不在别墅,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妮目光冷淡的转向六嫂,“你不知道?”

“是。”六嫂大概能猜到,但主人家的事儿,她哪里有资格多问一句?

温妮冷笑一声,径直上楼。

六嫂吓了一跳,忙跟上去:“温小姐,楼上是大少爷的私人空间,就是收拾别墅的下人,也得跟他请示过后才能上去。”

温妮瞬间转身:“六嫂是忘记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吗?”

六嫂差点脱口而出“没到那一步就什么都有可能”,但看温家这位来势汹汹,也不知道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所以不敢多嘴,怕多说一句,惹来祸事。

以前温家这位也几年只是存在而已,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蛮横过。

就这冷冰冰的高傲态度,六嫂也是第一次见。在大少爷面前,那可是温柔如水,高雅大度的名媛小姐啊。

“温小姐,大少爷本就不是寻常人,他有些自己偏执的规矩,请您多理解……”

六嫂话还没说完,温妮直接就上楼了。

“二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疯,六嫂还没给我一个解释。”温妮上楼,先进了书房,随后直接转进湛胤钒的卧室。

这里,她确实第一次来。

六嫂一声不响跟在她身后,见人进了卧室,六嫂心都提了起来。

温家这位,可不是只绵羊。

要是让她知道安小姐的存在,那必定是场灾难。

温妮忽然转身看向六嫂:“六嫂,我问你话,你最好想清楚再告诉我。”

“温小姐,我向来都说知道的,那些不存在的谣言,我不听也不说,我说的,都是亲眼看见的。”六嫂认真道。

温妮微笑着走近六嫂,“六嫂,我进了湛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后,这个家里上上下下都由我做主。如果六嫂不配合,坚持你的态度,那么,日后我是继续用你,还是辞退你,都由我说了算。”

六嫂听懂了这话里话外的威胁,也客气回应:“温小姐,您是大少爷身边的人,马上要成为大少爷未婚妻的大家小姐,我只是一个下人,我这样帮主人家做事的阿姨,如果是招风耳长舌妇,大少爷早就不留我了。我不多事,不多嘴,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如果温小姐认为六嫂做得不够好,日后等温小姐进了湛家门,再发落我就是。”

言下之意是,目前,大小姐你还没资格。

说再多都是空话,没到那一天,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动。

温妮仔细看着六嫂,没想到以前没有关注的一个下人,竟然还有点骨气。

果然是湛胤钒,连身边的下人都跟别家的不一样。

“很好。”温妮笑着点头。

随后在屋里巡视,在屋里转悠。

床够大,温妮忍不住在床边坐下。挺好,软硬度正是她中意的。

温妮还没仔细看,六嫂又出声道:“温小姐,我又得说句您不爱听的话了,这里是大少爷的私人空间,特别是休息的床,连我们收拾的阿姨都没碰过。您一身的灰从外面进来,还在床上坐,大少爷如果知道了,怕是会连这张床都换了。”

温妮脸色变了,站起身,“所以六嫂是在威胁我?”

“温小姐,我说的是事实。大少爷就是个肃清的性子,清冷寡欲,没有人靠近他,他这些私密空间的私人物品,更不容许别人触碰……”

“这床面是大少爷是自己收拾的?”温妮出声问。

六嫂点头。

温妮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床上,侧身又坐在床边,纤细的手指轻轻顺摸着床上的被子,心底无限感慨,什么时候她才能睡到这里?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他的私人空间?

“这里,有女人躺过吗?”温妮低低的问出声。

六嫂没回话。

温妮手反复婆娑着面料极其舒服的被子,忽然转头,目光发狠:“我问你话,没长耳朵?”

“我没见过。”六嫂道。

这也不算谎话,她确实没看到,湛胤钒吩咐她去伺候安以夏时,姑娘早就起了。

温妮心口一松,但没过两秒,脸色不好。

“昨晚这里,没发什么事?”她可不信。

“温小姐是在怀疑什么,查证什么吗?恕我多嘴,温小姐可以去问大少爷,两个人之间最好把猜疑说透,如果连信任都没了,或许也不长久。”

六嫂话说得不轻不重,不是对温家这位有什么偏见,而是这类太会做人的人,看得腻了。

温妮起身,顺手扯平了被坐皱的床。

“六嫂果然是胤钒身边的下人啊,还会教女主人怎么处理感情了,我该感谢你。”温妮笑道。

六嫂埋头,“温小姐既然已经看完了,能不能请先离开这里。这里是大少爷的私人空间……”

“得了,大少爷的私人空间,不用再重复。等我进了湛家,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温妮在卧室中里里外外的转了一遍,随后再出来。

没有异样,虽然以前没有来过,但这里确实是湛胤钒的风格,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此刻有些晚了,不知道六嫂有没有收拾过,但至少她能确定,二先生说湛胤钒这里养了个女人的话,她可以置之一旁了。

湛胤钒不是好女色的人,这一点温妮比谁都清楚。

“六嫂,以后这里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温妮递了张卡片给六嫂:“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你存一下。”

六嫂看了眼卡片,还是接了,她笑,“不知道您是想要知道什么情况呢?”

温妮听六嫂这语气不同了,嘴角拉出满意的弧度,她正面面对六嫂:“六嫂,我要知道所有踏入这栋别墅的女人,所有的。”

“温妮小姐,您可能不太清楚大少爷的作风,他是不会让我一个老妈子每天都在这里守着,每个月我只在这里一个星期,其他时间是谁在这栋别墅照管,这还得问明叔。我知道的、看到的也只是我在这里的情况,所以,温小姐想知道所有人员的出入情况,可能只有交代明叔。”

六嫂的回应不卑不吭,温妮听得皱眉。

所以,要想探听到湛胤钒身边的情况,是没那么容易。

“言下之意,就是不行?”温妮道。

六嫂笑着回答:“温小姐,我们大少爷是什么样谨慎的人,你也知道,这里是他的私人生活领域,会让人完全了解吗?”

温妮点头:“六嫂说的是。”

温妮离开铭郡,六嫂立马给湛胤钒打电话,回禀了温妮来铭郡的事。

而在办公室的湛胤钒,刚关了家里的监控视频,脸色冷得异常难看。

*

明叔在医院找到的安以夏,安父又从城郊的医院转移到北郊外的医院。

安以夏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时刚好撞见站在门口的明叔,她眼神避开一侧,但终究不能把人当空气,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明叔是来替他说话的吗?”安以夏直接问。

明叔客气的笑:“安小姐,大少爷担心你的状况,希望你能回去。”

“回去?是回去哪?”安以夏回问。

明叔道:“安小姐,大少爷的本意是为你好,陆少虽不错,但陆少已经有婚约即将结婚,您终究跟陆少成了陌路,成全别人不要执念,也是成全自己。”

安以夏笑了下,“明叔是觉得我像傻子吗?”

“安小姐,您……”

“别用‘您’,我受不起。”安以夏转身进了病房。

但进了病房才想起来,她是要出去接热水的,低低叹气,又埋头走了出去。

“安小姐,我没有说陆少的不是,但大少爷为了你,把能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难道你心里一点感激都没有?”

“感激过了,但他也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原本湛总是处于当初承受我家的恩,才帮的我。可他却……”

安以夏话到一半,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中转悠着,几欲滚落。

“湛总倘若真是想帮我,为什么又忽然中断治疗?我四处求援,湛总又在哪里?帮我的是他,再补一刀的也是他,我是很感激他帮了我们一段时间,可他补刀时,几乎断送了我们全家。”安以夏哽咽道。

第三十八章:嚣张

明叔一脸的诧异,“安小姐是不是误会了大少爷?”

“可能是我不知好歹把,总之还会感激最初他的帮助。但现在,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安以夏拉着脸道。

明叔点点头,“安小姐是以为我们大少爷做这么多,只是处心积虑想得到安小姐鲜嫩的身体?那安小姐太高估自己了,只要大少爷想要,什么样的新鲜人要不到?至于浪费他那么多时间来算计你?”

安以夏黑脸转向明叔,“是要我感谢他?”

“大少爷为安小姐做的,何止你看到的这一点。”明叔感慨道。

“我无法接受这种披着羊皮下给予的帮助,就不能心存感激。”

安以夏话落大步走开,明叔有两分无奈,之前觉得这丫头是个好脾气,没想到性子还挺硬。

温妮兜兜转转找到了北郊的医院,院方竟然没打听到安忠怀入院的信息。

文静坐上车,低声问:“温妮,你确定他们是来这家医院了吗?我刚打听了一圈,医生到病人,都说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北郊医院挺多的,军区的也在这边。”

“应该不会错,你再去问问,你问住院大楼那边的护士,那边进出的人护士比医生更清楚。”温妮想了想说道。

文静眼神闪了闪,“我问过了,要不然就是他们故意不提,要不然……”

温妮看向停顿的文静,“什么?”

“温妮姐,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交代过,所以他们就算知道也不说?”文静忽然问。

温妮点头:“是有这可能,”话落嘴角又拉了笑意:“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可我们现在这样,打听不出来啊,难道要在这里守一天吗?”文静问。

温妮脸色冷淡的看向文静:“你很忙?”

“哦不,不忙。”文静赶紧小声应话。

二人坐在车上没走,虽然没有十足证据,但是安以夏的存在已经令她不舒服。

二先生在湛胤钒的别墅里弄出那么大动静,真没什么事她不信。

湛胤钒一直派人盯着陆岩峰,这事儿她知道,二先生那边的人也说了,把人逮回来后,陆岩峰在洗面上露了个脸就送回了陆家。那女的呢?

陆岩峰愿意舍弃荣华身份也要的女人,除了跟他有多年感情的安以夏,还能有谁?

所以,陆岩峰回来了,安以夏能回安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温妮越想,心口就越堵得难受。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也配来给她添堵?

“温妮姐,那是湛总身边的明叔吧?”文静忽然出声。

温妮抬眼,嘴角拉开笑意。

“果然在这里!”温妮下车,交代文静:“你去住院大楼,打听不出来就挨着挨着找,我不信他们还能把人藏起来。”

“我这就去!”

文静从另一边直接跑向住院大楼,而温妮则是挡住了明叔的去路。

“温小姐,”明叔看见面前的人,楞了一下:“温小姐怎么在这?”

温妮笑得温和:“不知明叔为什么也在这呢?难道跟我一样,是来看望朋友的?”

“温小姐的什么朋友在这里?”明叔道。

温妮笑:“父亲好友的小辈在这里工作,过来看看。明叔呢?”

明叔道:“一点私事。”

“什么私事,不方便透露吗?”

温妮这话一出,明叔笑开:“温妮小姐,既然是私事,当然不便透露。”

“那明叔慢走。”温妮忙让开路,脸上笑容依然还在。

明叔心底隐隐不悦,温家这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少爷的心思都还没放在安家丫头身上,难不成安以夏就已经被温家这个盯上了?

“温小姐请便。”明叔话落离开。

那先去住院大楼的文静,上楼时就碰到提着水壶的安以夏,文静立马跑上前挡在她面前,揪扯着她衣服不让走。

“好啊,原来你躲在这里,你这个下贱胚子,一天不出来招摇过市你就不痛快是不是?”

安以夏抬眼,面前咄咄逼人的女子瞬间拉回了她的记忆,这不就是那晚在温家酒会第一个为难她的人?

“文小姐有何贵干?”安以夏没记错的话,她叫文静,是听温妮这么叫的。

文静左右看了眼:“现在陆家少爷彻底抛弃你了,你又开始作妖,去搅和温妮小姐和湛总的感情了是吧?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文小姐如果是来吵架的,那我不能奉陪了。”安以夏冷声道。

“你站住!”

文静站在高一级台阶,直接挡在安以夏面前,“你是不是打算把小三做到底?你是不是非要拆散温妮小姐和湛总?”

“你想多了,我不是小三,我跟湛总没有任何关系。”安以夏脸色冷静的回答:“还有问题吗?”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湛总在安家破产后帮助你?不知道拍下安家别墅又送给你?你不是蛊惑了湛总,他怎么会对你这么好?”文静怒问。

“对我好?”安以夏抬眼:“他几乎再次杀了我们,给了希望又生生掐断,难道他不是来对安家进行二次报复?呵呵,文小姐说的好,我无法苟同。”

文静眼神有疑惑,随后下巴一抬:“你少跟我装蒜,你以为这么说,就能改变你现在小三的事实?如果你不是蛊惑了湛总,湛总为什么会把你那个半死不活的父亲转移到这里来?”

安以夏大声反驳:“湛胤钒只是最初帮我爸爸找了医院,但在前段时间他就已经叫停了医院对我爸爸的治疗。转来这里是我一个朋友帮我!跟你口中大名鼎鼎的湛大总裁毫无关系!”

文静一怔,有这事?她不知道呀,温妮知道吗?

“你朋友?你都这样了,你哪来的朋友?”文静讥讽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相信你和湛总没有关系了?”

“你爱信不信,我都这样了也还有你这样的人来落井下石,那为什么不能有好心人帮我一次?”安以夏反问。

文静脸色一变:“安以夏,嘴巴再厉害能帮你吗?有人要搞你,你能躲得了?你别忘了,就算你长了腿跑得了,你父亲可是人事不省,一只蚂蚁都能要他的命,你试试看啊。”

安以夏脸色瞬间发狠:“文小姐,我已经是什么没有的亡命之徒,你也可以试试看惹我的下场。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这条贱命能拉你陪葬,划算得很。”

文静被吓得小小后退一步,“安以夏,你别嘴巴硬!”

安以夏上了台阶一步,“试试看?”

文静吓了一跳,又后退一步:“你给我等着!”

安以夏在她身边站了站,随后上楼。

文静赶紧跑出大楼,正好碰见过来的温妮。

“温妮姐,我看到她了,她就在上面,态度非常嚣张。”文静立马挽上温妮的胳膊:“还威胁我们不要惹她,说她已经什么都没有,惹她就跟我们同归于尽。”

“她想得倒是容易。”温妮淡淡道,眼神望向楼上。

文静说:“温妮姐,你不要直接去找她吧,你要给这个贱人教训,这么简单的事,交给我就好。”

“交给你?”温妮淡淡出声,冷漠的目光扫了她眼,“交给你只会坏事。”

想起陆岩峰,温妮嘴角一笑:“哪需要我动手,自然有人会出手。”

文静看温妮就这么走了,愣了一下,立马追上去。

“温妮姐,我们就这样走了吗?”文静跟上去。

温妮没回应,坐上车,文静只好乖乖鞍前马后的跟着。

安以夏站在二楼转角处,看着楼下,脸色淡淡,默默的上楼,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心里愁得如团乱麻。

走进病房,坐在父亲身边,头趴在床边,爸爸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无形中好像树了很多敌人。这里,已经不那么安全。

如文静所说,她能躲能藏,可父亲怎么办?

父亲不能离开医院,她又能藏到哪里去?现在这是陆岩峰托朋友帮她办妥的,要转院,转去哪里?现在不可能再去麻烦陆岩峰。

安以夏趴在病床边,脸上愁得发苦。

*

安以夏接到信息,是曲益发来的,约她见面。

安以夏早就到了广场,等在咖啡厅门口,她白天要照顾父亲,不能离开太久。

然而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曲益。

安以夏进咖啡厅,坐在角落里,数着时间等。

然而,站在身边的人竟然是陆岩峰。

安以夏缓缓站起身,眼里满是意外,“岩……陆少?”

怎么是他?

陆岩峰很明显眼里也是意外,“婳儿,你……”

他左右看了看:“你在等我?”

安以夏顿了下,轻轻摇头:“我在等……”

话说一半,忽然想起曲益就是陆岩峰的朋友,会不会是曲益故意让她来的,是想让他们这样见面吗?可曲益为什么不来?他们现在的身份不能再见面。

“没事,我只是路过,我走了。”

安以夏埋着头,匆匆从陆岩峰身边经过。

陆岩峰忙拉着她,“婳儿。”

“陆少,我得离开了,爸爸还在医院。而且,陆少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们最好还是别见面,对你对我都好。”安以夏小声说。

陆岩峰挡着安以夏,不让她走。

安以夏再抬眼时,他眼眶已经红了。

“婳儿,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陆岩峰哑声问。

“不会,没有。”安以夏埋着头,没正眼看陆岩峰。

第三十九章:撞见

陆岩峰言语哽咽,随后轻声说:“对不起,我没能给你幸福,是我不好。婳儿,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早早娶你回家,跟你远走高飞,我现在每天都很痛苦,我陷入一个非常痛苦的旋涡里。”

安以夏轻声拒绝:“对不起,这些跟我都没关系,陆少,请你不要再说这些。”

陆岩峰再次挡在她面前,表情痛苦:“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要求你相信我,更没有资格再奢望得到你的感情和原谅,但是婳儿,请你相信,我此生,只爱你一人。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再……”

“陆少。”安以夏快速打断陆岩峰的话:“请你冷静一点,别再犯糊涂。”

安以夏看了他眼,撇开目光要走,陆岩峰忙追上来。

他着急的信誓旦旦的说:“婳儿,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不论我人在哪,我的心,始终如一。”

湛可馨今天心情很不错,温妮一大早就去接她出来逛街。无一例外的她看上的所有东西,温妮都买下送给了她。

司机一路跟着,手上早已大包小袋了。

“去喝杯咖啡吧,可别把我们家小可爱累着了。”温妮宠溺的对湛可馨说。

湛可馨心底生出丝丝甜意,真的,从小到大,就没有人像温妮对她这么好过。

“大嫂,我要是男人,我早就爱上你了,你真的太好了,我大哥怎么那么有福气能遇见你。”湛可馨抱着温妮的胳膊撒娇。

“可儿,你要明白,爱是相互的。”温妮道:“他爱我,我才能更爱她。”

湛可馨猛点头:“对,我们都是心中有爱的人。大嫂,认识你,我觉得好幸福啊。”

二人上楼,径直去咖啡厅,忽然间温妮就不走了。

湛可馨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身拖着温妮的胳膊,“大嫂,怎么不走了?不喝咖啡了吗?”

“可儿……”

温妮脸色大变,眼神有些慌,这么明显的变化,任湛可馨再迟钝也能看出来。

“大嫂,你是不是不舒服?为什么不走了?”

“没事,没事,我们就不喝了吧,去别的地方喝。”温妮说着,又说了一句:“可儿,我们赶紧走,别看那边,那边没什么好看的。”

湛可馨下意识转头朝温妮说的方向看去,得,一扭头就看到站在咖啡厅门口的陆岩峰。

只有陆岩峰也就罢了,但从湛可馨这边的角度看过去,陆岩峰正跟一个年轻的女人拉拉扯扯。两个人距离那么近,说不认识谁信?

“可儿,好了我的小可爱,我们先走吧,别站在这里。”

温妮试图拉湛可馨,却被湛可馨快速挡开手,她往前走了两步,直直看着前面站的人。

“可儿……”

见湛可馨大步朝前走,温妮立马去拉她:“算了,我想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先走吧,现在过去只会给岩峰难看。”

湛可馨甩开温妮的手,“别管我!”

“可儿,你听嫂子的话,你这样过去,会让岩峰很没面子。”

温妮认真拦了一下:“不要让外人影响你们小夫妻之间的感情。”

“哼!我要是给他面子,那他是不是能上天?”湛可馨气怒不休,已经大步冲了上去。

那边安以夏从咖啡厅快步走出来,又被陆岩峰拦住。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已经订婚,你不能摆脱你的现状。陆少,难道你不知道只有你离我远一点,我才能过自己的生活吗?你非要把我的生活搅和成一团烂泥才罢休?”安以夏压不下心底的恼怒,带着不悦的怒气质问。

她知道陆岩峰对她好,这次若不是他,爸爸可能……

可是,为了他好,他们不能再见面。

陆家和湛家的姻亲关系,全江城人尽皆知。这个时候,她不能再不识趣的跟他有任何往来。

“婳儿,对不起,我只是放心不下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陆岩峰说着上前,想要拉安以夏的手。在安以夏后退两步的同时,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了过来,一举撞开了陆岩峰。

安以夏靠墙站稳,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哐”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脸上,瞬间耳鸣失重,整个人歪靠在墙面。

“可馨!”

陆岩峰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安以夏缓了两秒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脑子里嗡嗡作响,抬眼看向被陆岩峰拉住的人,努力扯了下嘴角。

湛可馨,她就是要跟陆岩峰结婚的女子,湛胤钒的妹妹。

温妮远远站在一边,没有即刻上前,而是旁观这场三角戏。

“岩峰,你就那么喜欢这个小摊妹?你放着我飞钒国际的大小姐你不爱,你却跟这个小妖精搅和,你什么狗*光?”

陆岩峰深吸气,头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吗?刚刚你不是想牵她的手?”湛可馨推开陆岩峰,转向安以夏,双眼里怒火狂烧。

“贱人!全江城人都知道陆岩峰是我湛可馨的男人,你会不知道?你别顶着一张妖精的脸出来招摇别人家的男人!上次我见你,你就该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但你依然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安以夏皱眉,低声道:“湛小姐,我跟陆少没有任何瓜葛,请你别误会……”

“误会?”

湛可馨大怒,又上前一步,怒气汹汹的气势直逼安以夏。

“你觉得这一句被我亲眼撞见的事情,是误会?上次说不认识,这次呢?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湛可馨怒问。

安以夏张张口,无从解释。

“对不起,以后我保证不再见陆少。”是她的错,就该在发现来的是陆岩峰不是曲益的时候,立马就走。

“你的保证有用,你现在又为什么站在这里?”湛可馨怒问。

安以夏哑口无言。

陆岩峰上前,想拉着湛可馨离开:“回去再说吧。”

湛可馨甩手不让:“凭什么回去再说?陆岩峰,觉得没面子是吧?我就让这个女人好好看看,你是我的!有我在,她想勾引你没那么容易!”

“你不嫌丢人?别忘了你自己什么身份!”陆岩峰低怒。

湛可馨冷哼一声:“你要面子,我就偏要你没面子!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狐狸精!她勾引我未婚夫,她就该被所有人唾骂!”

陆岩峰上前拉着湛可馨就走:“你别无理取闹,众目睽睽下你丢的是你大哥的脸!”

湛可馨用力推着陆岩峰,“岩峰,你就这么护着她?你眼里是不是没有我?你凭什么瞒着我,凭什么背叛我?我现在就要告诉我大哥,我不结婚了,不结了,你去喜欢那个小妖精去吧,本小姐不稀罕你!”

“温小姐,请你帮我把可馨带走。”陆岩峰看着站前面的温妮恳求道。

温妮一愣:“我带妹妹回去,那陆少你呢?”

话落又忍不住看了眼那边已经躲远的安以夏,“难道你还想回去找她?陆少,我妹妹一心都在你身上,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岩峰当即抬眼,这话……

太像恶意挑拨,但这当下陆岩峰拉着湛可馨没多在意,只道:“不是,有点误会。”

温妮袖手旁观,依然不动。

“陆少别忘了,可儿是我湛家的人,我只会帮她,不会帮你。”

湛可馨闻言,一边扯陆岩峰的手,一边说:“大嫂,你帮我把那个小妖精绑了,我要撕烂她的脸!”

温妮连续皱眉,“可儿!你别在商场里大呼小叫,你是*!”

闹得跟市井泼妇一样,都不用等明天,下午有关飞钒国际的八卦新闻就出来了。

“嫂子,你也不帮我?”湛可馨怒问。

温妮看了眼陆岩峰:“陆少,你还是想办法先安抚可儿吧,你看她被你刺激得成什么样了?你能对她大哥交代得了吗?”

“你放开我,你有脸做,还怕人知道?”

湛可馨一腔愤怒冲头,手脚并用要推开陆岩峰。

陆岩峰无奈,只能一把拽住湛可馨,捧着她的脸大力吻了下去。

这一套动作令温妮目瞪口呆,围观的人也都愣了。

温妮微微撇开脸,心底隐隐腾升起羡慕,湛胤钒从来从没有那样霸道的吻过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湛可馨喜欢陆岩峰,也许,就是那汹涌澎湃的荷尔蒙上头,激情当头是拒绝不了的悸动。

周围一片人叫好和拍照。

陆岩峰松开湛可馨,湛可馨脸红彤彤的,眼角有泪,又委屈又满足,捏着拳头捶打在陆岩峰胸膛。

“你为什么又见她,为什么为什么?”

陆岩峰没说话,与湛可馨潮红的脸是两个极端。

“回家,先回家再说。”

陆岩峰圈着湛可馨,把人拽得紧紧的,黑着脸走在前面。

湛可馨跟小女人一样,咬着唇,红着脸安静的跟在陆岩峰身后,心上此时,悸动连连。

她爱极了他大手握住她的有力感,喜欢被他霸道的亲吻。

但,她憎恨所有横插和企图横插在他们之间的女人!

温妮脸上表情有点绷不住,这不是她要的结果,这件事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安以夏从大厦的安全通道逃了,很久没有打车的她竟然直接跳上一辆计程车直奔北郊的医院。

安奈住几次想打电话曲益的冲动,试着站在曲益的角度想,以曲益朋友的立场,他认为陆岩峰和她需要一个见面的机会,他为了帮朋友,所以才为她安排今天这样的局,曲益是好心。

只是,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好意。

第四十章:哄

陆岩峰把湛可馨送回玫瑰园就要走,湛可馨拉着人不放。

“你是不是去找那个小妖精?”湛可馨问。

陆岩峰头疼道:“你不是没看见,她根本就不愿意接近我,今天在那遇到,也是意外。”

“岩峰,你说的话,我一点都不信。”湛可馨撒娇轻哼。

“但我说的是事实,我根本就没料到她在那,是明叔让我去那谈点事,我才过去。”

陆岩峰将信息给湛可馨看,湛可馨看了约见的内容,落款是明叔。

“奇怪,他找你做什么?”

“我以为是你大哥有话交代,所以第一时间赶过去。”陆岩峰沉着脸坐在一边。

“哼!”

湛可馨轻哼:“你是不是想说,你们偶遇,只是因为缘分?”

“不是,她一般不会去咖啡厅,她家里情况非常困难,她也不是虚荣的女生。”陆岩峰叹气道。

湛可馨心里更加不舒服,“你都对她这么了解了,还说不认识。”

“她家里情况要是好,怎么会小小年纪一个人去夜市那种地方摆摊做生意?能糊口的家庭也不可能让一个下女生在外面抛头露面。可馨,你别乱猜疑,你这样我很累。”

陆岩峰双手搓了一把脸,长声叹气。

转向湛可馨:“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你真的不是去见她?”湛可馨问。

陆岩峰站起身,眉目清朗的看着她,“你今天那么一闹,以后她见着我就躲远了,见得着吗?好了,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会乱来的人。”

“我不信。”湛可馨轻哼。

陆岩峰看着虽然在生气但不再大吵大闹的湛可馨,觉得事情不大,不闹就行,他最怕女人大吵大闹,脑仁儿疼,也丢人。

“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陆岩峰问。

湛可馨抬眼,适当的给了他两分面子:“你不是,可保不齐外面的女人对你有想法。”

“我自己能处理这些事情,你别东想西想,我去公司了。”陆岩峰道。

“你陪着我。”湛可馨哼着声撒娇。

陆岩峰道:“可馨,我有事要做,我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陪着你,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淘汰,以后没资格陪在你身边。”

“为什么?”

“你大哥允许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娶你?”陆岩峰言语加重,眸色厚重,随后语气再缓和两分:“我先走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湛可馨立马出声喊:“那你晚上要来陪我。”

陆岩峰微微一顿,随后点头,紧跟着大步离开玫瑰园。

温妮的车还停在后面,见陆岩峰离开,这才让司机提着湛可馨今天买的东西进了园里。

进去温妮就看到湛可馨站在门边,眼神冰冷。

“可儿。”温妮轻轻喊了声。

湛可馨闻声,很快回神,换上不谙世事的表情。

“大嫂,你来了。”她高昂的喊了声后,情绪低落的埋头,歪着身倚靠在门边。

温妮站在她身边,转身吩咐司机:“你把大小姐的东西送进屋里,去外面等我。”

“是。”

司机进屋放了东西后快速离开。

温妮拉着湛可馨坐在园里,玫瑰花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温妮分外享受的观赏着园里的花,心底感慨湛胤钒对这个妹妹的宠爱,这样的别墅就这么送给湛可馨了,这个男人不会表达,向来是用行动说话的。

湛可馨看温妮一脸的沉醉,忍无可忍,撒娇的问:“嫂子,难道你真是来赏花的吗?我都快被气死了。”

温妮闻言,立马笑起来。

“你呀,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看陆少是不敢做对不起你的事,都是些陈年旧事,你也别放在心里,别伤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湛可馨诧异看温妮:“大嫂,这件事还不值得生气吗?有小妖精要勾引我老公,这样的事还不值得生气,那什么事才值得生气?”

“可儿,你太冲动。陆少有地不起你吗?不过就是那些外面的女人有所图,陆少不忍拒绝。这样的事你不能对陆少发火,事情不该是这样处理,你明白吗?”温妮认真道。

湛可馨眼神疑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温妮笑了笑,温柔的说:“你对着陆少发火,影响的是你们之间的感情。可你换个角度,你把怒火转移到那个第三者身上,既把某些危险扼杀于无形,又不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岂不是更好?”

湛可馨瞬间眼神发亮,笑了声:“对呀,我跟岩峰发什么火?又不是他错了。”

“是啊。”温妮点头。

“嫂子,今天那个小妖精我已经是第二次见了,我就不相信他们不认识。”湛可馨咬牙道。

温妮顿了下,盯着正对她开得正浓艳的玫瑰轻声感慨:“当然认识。”

“大嫂。”湛可馨忽然出声:“你知道他们的事?”

温妮转向湛可馨:“有些事情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你知道安家吗?”

“安家?”湛可馨疑惑,摇头:“我不清楚。”

别说她不在国内,就算一直在国内,按姜外公对她的管控,她也不可能知道太多外面的咨询。姜家这些年是把她和大哥之间隔绝开的,为避免她主动去找大哥,姜家看得很紧。

“陆少在你之前,是与安家的小姐有婚约。但安家忽然破产,家族败落,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温妮话没说完,湛可馨脸色就变了,急急出声:“所以你是说,今天那个小妖精,是岩峰的前未婚妻?!”

“是。”

湛可馨脸色即刻下沉,“哼!都已经沦落在闹市摆摊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来纠缠我老公!”

“是啊,所以这件事,或许不是陆少的错,是那些有心人想打感情牌,博同情。可儿,你想想,安家的小姐如果进了陆家,是不是又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温妮缓缓出声道。

湛可馨点头认可:“大嫂,你说得对。”

“所以你别把怒火发泄在陆少头上,这根本就是安家小姐设下的局,怪只怪陆少太善良,不懂得拒绝。但从另一个层面来看,陆少人品不错,至少没有因为前任家道败落就撇清关系,只是这样,会给人无限错误的遐想,也会伤害到你。”

温妮这话,一打三方,听得湛可馨频频点头。

“大嫂,以后我一定不冲动,什么事都先问过你再做。”湛可馨咬牙后悔,为了那么个女人伤了和陆岩峰之间的和气,不值得。

“这样才乖。”温妮宠溺的抚摸湛可馨的头发:“我和你大哥,不求你多优秀,只希望你能快乐幸福。”

湛可馨心底涌现出无比感动。

“可安家那个小妖精,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她永远从江城消失!”

湛可馨发狠的话,吓到了温妮。

要知道安以夏背后可不止有陆岩峰,还有湛胤钒。

“可儿,你可千万不能乱来!”温妮厉声阻止。

湛可馨缓缓转向温妮:“为什么?”

温妮压着气道:“给点教训就行,难道你想背上人命?你乱来会把陆少和你大哥甚至整个飞钒国际都拖下水!我们这样的人,在大众眼里做慈善是应该的,可若是做错了就会被全社会谴责,这是你大哥身在其位的社会责任感,你明白吗?”

湛可馨脸撇开:“便宜她了!”

“别着急。”温妮安抚道。

*

下午的报纸就出来了,但画风却跟事实不一样。

全都是陆家少爷男友力max的宠爱湛家千亿千金的花边新闻,所有人抱着吃瓜的态度刷着这种顶级豪门的新闻,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

湛胤钒回到铭郡时天色已经擦黑,进大门望了眼不远的玫瑰园,伟岸的身形一顿,侧身看向明叔。

“陆岩峰过来了?”

明叔赶紧应声:“是,来了。”

湛胤钒沉默了下,点头,这事算过去了。

“下午商场的事,查清楚了?”湛胤钒低声问了句。

明叔点头:“查清楚了,但能肯定的是,安小姐和陆少爷是偶遇,并非提前邀约。”

湛胤钒走进铭郡的大院,听见这话后微微侧目。

“她怎么会忽然去咖啡厅?”湛胤钒忽然出声。

目前她的境况,不会去咖啡厅这样的地方。所以,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她去咖啡厅刚好偶遇陆岩峰?

对于湛胤钒这个问题,明叔明显有点意外。

他怎么能知道安以夏是什么原因去咖啡厅?

“那……我再去查一查?”明叔再道。

湛胤钒侧目,目光发凉:“你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明叔深感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湛胤钒顿了顿,再问:“她呢,什么态度?”

“安小姐……”明叔小心瞅了眼湛胤钒:“感觉上安小姐挺怕跟我们扯上关系,所以……”

湛胤钒大步进了别墅,明叔在后面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在园里站了良久才默默的退下。

安以夏推着小车准备回家,最近几天她都小心了又小心。

以前为了快一点回家都是抄小路,现在绕远也要走大路走人多的地方,就是担心被姜二先生盯上。

她打算以后不出摊,晚上在家多接一些翻译和设计的项目做。

推着小推车穿过街道,转头看向广场上还没散去的广场舞人群,看着这座繁华都市从冷漠的白天变成妩媚的夜晚,感受自己的孤独和渺小。

刚转弯,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捂进黑暗中。

第四十一章:祖宗,深夜来客

“救命,放开我,救命啊……”

安以夏惊慌失措下高声求救,却硬来一顿拳打脚踢,很快被套进麻袋的她被丢上了一辆回收废品的三轮车上。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救命啊……”

安以夏整个人贴在地上,罩在身上的麻袋粗硬又结实,扯动的手很快被人踩在地上,头脸贴地,呼喊声闷闷的从下面传出来,含糊不清。

她刚一动,后背被重重踹了两脚。

“别出声!你敢出声现在就剐了你!”

安以夏被罩进黑暗中,头脸被迫贴地,铁锈混合着麻袋的腥臭阵阵入鼻,不止一人用脚踩在她身上,防止她逃跑。

她呜咽着求救:“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我家没钱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没钱让我们放你?哈哈哈……”

阵阵猖狂的笑声传来,安以夏吓得魂不守舍,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剩。

一个尖细的声音接话:“别跟她废话。”

一路的颠簸,车子在约莫半小时后停下来。

刚停下来,安以夏就被拽下了车,如袋垃圾一般整个摔在地上,还在剧痛当中,头顶拳打脚踢又落下来,她拼命抱住头将头用后背承受大部分的攻击。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自己的痛苦求饶和劲风而至的恐惧。

长达数十分钟的毒打,安以夏咬紧牙关硬撑的最后一根神经断了。

身体在麻木的毒打中失去意识。

见地上人毫无动静,一人挡了挡:“是不是没气了?”

这声一出,几人都停了下来,月黑风高下,几人互看,随后跳上车就跑。



“大少爷,不好了,安小姐不见了。”明叔冲进别墅,着急忙慌的喊。

这已经是凌晨,明叔也是刚得知消息。

湛胤钒目光如寒冰开凿,寒光闪闪,看向明叔:“怎么回事?”

“都是阿风那边回禀不及时,晚上不到九点就发现的情况,若不是我查问安小姐近几天的情况,这小子还得托得到天亮才报……”

“人在哪不见的,周边的监控调出来没有?可疑的人和事都清出来了吗?”

湛胤钒边说边起身大步朝书房外走,顺手抄起一件中长款的外套披在身上,气势如王者莅临。

明叔一愣,紧跟着道:“我听这事就立马过来回您了大少爷……”

湛胤钒忽而转身,冷戾目光砸向明叔:“现在是人不见了,先找人!”

明叔心脏一抖:“是,是是,我立马就安排。”

湛胤钒下楼,早已经歇下的六嫂听见动静披着衣服匆匆出来:“大少爷,您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湛胤钒淡淡应声,大步走出别墅。

六嫂原本想从明叔那探听情况,然而明叔脸色发黑的匆匆跟在湛胤钒身后,六嫂话不敢多说半句,只能目送人走。

湛胤钒上车,气势强大的坐在驾驶座。

明叔在车前方愣了两秒,随后坐上后座。

湛胤钒车子启动后就飞了出去,冷声从前面传来:“阿风人在哪?”

“在香樟宏路和圭园路的岔口,圣熙中央广场那边。”明叔低声道:“人就是在那不见的。”

湛胤钒车子快速靠边:“下车,去找卓长东。”

明叔赶紧从车上下来,“是!”

明叔下车,湛胤钒那车子风驰电掣般消失在夜色下。他心底感慨,怕是大少爷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焦急竟是为了女人。

立马给阿风打了个电话,随后去了武警总队找卓长东。

湛胤钒车子停在圣熙中央广场边上,高大强悍的人从车上直接下来,迎风而立,如同主宰这黑夜的神。

阿风如影子一般快速出现,人还没站稳,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脚狠狠踹翻在地。

头上传来湛胤钒暴戾的愤怒:“一个女人也能跟丢,留你还有何用?”

阿风跪趴在地,“是我失责。”

“在什么地方出的事?现在确定没回安家?”湛胤钒压低声怒问。

“还没有回去,我在安家外等了半小时,按以往安小姐到家的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我再转回来,发现安小姐的摊车停在那边,但人却不见踪影。四周我找了多次,并没发现人。”阿风低声道。

顿了顿,阿风再补充说:“安小姐这几天从医院回家后,都没有再出摊,安全意识有所加强。今晚出摊在八点半就往回走了。她选择走大路,过人群,所以我才降低了警惕,先她一步守在安家外。可……”

湛胤钒已经朝安以夏的小摊走去了,小摊还在,可没了推的人。

湛胤钒心底躁动难安,双手叉腰,面色暗沉如阎罗,鼻端喷的全是愤怒。

阿风快步跟上,“应该是早预谋好的,选择在这动手,少爷,您看,三方监控死角,恰好避开人群。往前往后都有可能引起注意,所以,安小姐今晚出事,没那么简单。”

湛胤钒脸色暗沉难看,“谁还能算到她今晚出摊,不走小路走大路?”

阿风被问住了,这出去不出去,走哪条路回家,这全是安以夏个人意识,应该不是听人意见……

“安小姐对自我保护有所加强,兴许,对方也算到了这一点。”阿风道:“守株待兔的话,就好理解了。”

“你去明叔那,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人找回来!”

湛胤钒上车,直接去了御景半岛姜二先生家。

姜家下人全起身,戚戚然在客厅候着,个个提心吊胆。

二先生一摇一晃的从楼上下来,一脸煞气。

“大少爷现在呼风唤雨威风得很呐!深更半夜来我这是为哪样?”

湛胤钒霸气身形往茶桌边一座,淡声道:“喝茶!”

二先生那边气不打一处来,边上下人送上拐杖,二先生拄着拐杖一瘸一瘸的走近湛胤钒,上上下下把这大外甥看了个遍。

“大外甥啊,你这是半夜不休息,跑来我这里喝茶?”你是来找茬的吧?

湛胤钒缓缓抬眼,冷硬眼神看得二先生心生怯意。他往边上让开两步,心头堵了口气没能发泄。

“舅舅在摆渡项目上拿了不少,难道连杯茶都不请我喝?”湛胤钒淡淡出声。

二先生心口那火熊熊燃烧着,湛胤钒那话一出,生生在火头上又浇了盆油。

“大少爷,我说你这大半夜的作个什么妖?”

“看来舅舅这杯茶是真舍不得了。”湛胤钒冰冷语气从薄唇边吐出。

声音压低,却令人听出来几分狠。

二先生气得脸色紫涨,压了半天火没压下去,头扭一边,愤愤的吩咐了下人:“都杵这作甚,还不快去给大少爷泡茶?”

一声令喝,下人赶紧去了两三个。

二先生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舔着笑问:“我说大少爷,这半夜的,是什么让您有次雅兴跑来跟舅舅喝茶?下回能抽个天光大亮不?”

“今晚月色好,想着二舅您应该还没歇,所以过来讨杯茶喝。”

湛胤钒打着太极,一番话下来,二先生愣是没猜出什么原因来。

最近在摆渡那个项目上费了不少心思,江城这边他压根就放眼看。这大外甥忽然间跑来,实实在在给他吓了一跳。

怒火过去,仔细回想,难不成是底下人办事怎么碍着这位脾气刁钻的恶狼崽子了?

“这,茶水马上来,要不你这等着,你让年岁已高的舅舅去睡个觉?咱们舅侄天亮再见?”二先生道。

湛胤钒态度从容,搁在桌面的手轻轻敲着桌面。

“舅舅是嫌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您休息?”湛胤钒淡淡出声,声音已经冷下数度,缓缓转头看二先生:“要不我改日再来?”

“别介,来了就等着喝了茶水再说吧。”二先生一颗心脏提上了喉。

看这架势,很显然是得罪了他。

湛胤钒不多话,茶水在二十分钟后上来,清香扑鼻,还挺适合在这半夜来细细的品味。

二先生肝疼,苦拉着脸在一旁看着湛胤钒闲适的品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转眼已经凌晨三点,湛胤钒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然而二先生困得睁不开眼。

哐——

一杯茶推翻,二先生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地,惊醒了所有候在一旁的下人。

二先生迷着头脸左右晃,忽然大喝一声:“还不来扶?”

下人赶紧上前,七手八脚把人给重新安置回了椅子。

二先生脸色难看的转向湛胤钒,湛胤钒幽幽道:“二先生怕是饿了,去做几个清淡小菜,上一壶热酒来。难得清闲,我打算与二先生秉烛夜谈。”

二先生一听,吓得胆儿颤的差点再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

二先生提了口气:“这是晚上没吃饱啊?下回可得早些过来。”

湛胤钒受教的点头:“好,下回早些时间过来。”

二先生一口气压在喉咙,哽得难受。

深更半夜来这,喝茶,茶喝够了,还要喝酒,这是想整死他吧?

精致小菜上桌,热酒温上,下人齐刷刷候在餐厅。

热锅上煎熬的人终于熬过了这个长夜,先前站得规矩的下人个个垂低了头偏偏倒到的站着,勉强维持站姿。而二先生早顶不住困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湛胤钒看着一直没有响过的手机,没有睡意,心底越来越着急。

他知道这不是好消息,没有消息进来,那就说明安以夏还没找到,已经一整晚过去,不知道她此时是什么情况,人在哪里。

湛胤钒离开二先生家,兴许不是舅舅动的手。二舅不像大舅,沉不住这个气。

第四十二章:救助,匆匆找来

清晨,天空刚微微亮。

城郊的拾荒老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们要环卫工来之前把能卖钱的空瓶、纸板捡走。晚一点时间,就得跟环卫工人抢饭碗。

环卫工是拿了牌照,有权利处置这些废品的人。

拾荒老人可不敢跟环卫工“交手”。

一双长满老年斑的干枯手捡起地上的瓶子,看见一个黑色麻袋赶紧上前去查看,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些值钱的东西。

然而袋子打开,竟然是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儿。

老人蹒跚的跑开,跑远了又绕回去,招呼在周边作业的同伴一同过去。

“没气了,不管了吧。”

“要管,要管的,还有气。”

最先发现女孩儿的老儿手指轻轻在她鼻端轻放,微弱的气息还在,他裂开干瘦嘴呲牙笑:“还活着,有气呢,把孩子带走吧,不知道得罪了谁,被打成这样,家里父母该急坏了。”

几个人没有说话,最终帮忙把女孩儿搬上了老人的木板拖车。

老人拖着车回到废墟地,这是毗邻垃圾山的废墟,左右有两面墙还立着,后方用乱七八糟的木条、木块、胶纸钉着挡风遮雨,勉强成了一堵墙。

而这个黑漆漆的小空间里,就是老人的住所。

他把重伤昏迷的女孩儿放在唯一的木板床上,扯了布块拧水擦干净女孩儿脸上、手上的灰和血迹,守着人坐了一会儿,然后走向里头,从地面刨开一个坑。

忽然,老人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把坑里的罐子取出来。

随后又从罐子里取出来一把报纸,一层一层的揭开,从里面拿出一些零钱来,再把罐子给装回坑里。

老人站在土坑旁边没走,兴许是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后他又快速把罐子搬了出来,拿完了报纸里裹着的所有零钱。

他匆匆离开废墟,抄小路去了最近的诊所,软磨硬泡托了位医生跟他走。

那医生见真是救了个女孩子,给看了病,然后让老人再跟他走一趟,重新取了药,给煎好了才交给他。

安以夏浑浑噩噩醒来时,一勺黑乎乎的东西递她嘴边。

她想也没想,抬手就打掉了面前的东西。

“救命啊……”

老人吓了一跳,让开身,唯一的一块瓦勺子碎了,药也撒了大半。

看着终于醒过来的女孩子,老人高兴不起来,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全是愁。

“孩子,你莫怕,我不害你,这是药,医生开的药。上午你喝了一碗,你瞧,现在就醒了。”

老人无措的站在一边,没去拉安以夏,只看着她朝前在爬。

安以夏从木板上摔下地,一口气吊着命,往光亮的外面爬的同时,身上的神经才逐渐恢复意识,疼痛一点一点的恢复,同时也听见了老人的声音。

她停下来,缓缓回头,老人正端着黑漆漆的碗站在一边,眼神焦急。

安以夏想坐起来,但后背剧痛刺骨,一动,扯得肌肉骨头疼得不行。

老人赶紧放下碗,扶了一把安以夏:“孩子,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安以夏坐在木板上,有点撑不住,身上每一根神经都被扯着痛。

“是你救了我?”安以夏轻声问。

老人赶紧上前,把药碗又递给她:“我在城郊的老街区看到你,你怎么被人套进麻袋里打成这样啊?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家里人知道吗?孩子,你快给家里打个电话,别让家里担心。”

安以夏埋下头,黑乎乎的碗,装了黑乎乎的药汁递在眼前。安以夏迟疑片刻接在手里:“谢谢。”

“孩子,不让你家里人来接你吗?这里离市区挺远的。”老人说:“你昏迷了一天,上午给你请医生,我把所有钱都花了。”

老人又把罐子刨出来,几张报纸摊开放在一边。

“没钱了。”

安以夏不太明白老人是想让她还钱,还是想说没钱再帮她。

她一口喝了药汁,浓厚的苦味而一瞬间窜进口腔,苦得她连疼痛都麻木了一瞬。

两条细眉紧紧皱着,随后放开一边。

“我给你钱,多少钱我给你。”安以夏轻轻的说。

“有小五百。”老人声音很轻。

安以夏掏了掏身上,衣服口袋里昨晚买艾叶团子的钱……不见了。

她眼神忽左忽右,随后看向老人:“老爷爷,我身上没有钱了,要不然,我回去后再还给你?”

“你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爷爷不是想要你的钱,我一把年纪了拿着钱救了你的命,比一直装在这罐子里有意义得多。”

老人苍老的手卷起报纸,又放回罐子里。

安以夏有点撑不住,肩膀一阵一阵锥心的疼,她轻轻的躺下,身体放平比坐起来好受很多。

老人又从外面进来,手机放在她身边。

“你的东西。”

这东西不知道原来卖价多少,但他去打听了,再卖只给三百块,所以老人又给拿了回来。

安以夏摸到手机,打开手机翻着联系人,置顶的爸爸再无法成为她的后盾,这个电话拨出去,也得不到他的回应。眼眶一热,眼泪横流。

翻了一遍,最终打给了安芯然。

而巧了,安芯然此刻刚好出小区,在门口见到一位眼熟的大叔。

她老远打量着,确定就是那晚送她姐回来的大叔,赶紧朝人跑过去。

“你好,先生,你是……来送我姐回来的,还是来找她的?”

明叔刚挂了电话,安以夏消失的附近,所有探头里记录的画面已经查过,监控盲区都没拍下她消失的画面。

这不,明叔再过来打算寻个理由去安家走一趟,刚接了那边的电话,监控画面里跟踪的车辆中有一辆是直奔城郊的小货车引起了大家的怀疑。

这电话刚挂,安芯然就出现在眼前。

明叔微微拧眉,安芯然自报家门:“我是安以夏的妹妹,那晚上我见过你,你送我姐回来的。”

虽然只是把安以夏送到小区门口,但安以夏那个人清高得很,根本就不会跟陌生人搭讪说那么久的话,所以他们之间肯定认识并且还有别的关系。

这不,今天又遇到了,还说清白得很?

“原来是安二小姐。”明叔招呼着:“你姐姐回家了吗?”

“没呢,不知道她人在哪,先生你是来找我姐姐的吗?”安芯然好奇的问。

这个人要仔细看,也不是特别老。虽然保养得好,但跟她们明显不是一个时代的。

但现在往往是这个岁数的人,才有钱啊。

安芯然这话刚说完,安以夏的电话掐点打进来。

安芯然眼都瞪大了,不是吧,安以夏竟然会给她打电话?水火不容的她们,从来没有给彼此打过电话。

安芯然快速看了眼明叔,随后清了清嗓子,接听:“姐……”

声音一出,手机就被明叔以闪电般的速度切走,独剩安芯然瞠目结舌的干望着,眼里崇拜又惊讶:这么快?!

安以夏虚弱的说了地址,然后嘱咐着:“带一点现金,算我借你的。”

然后挂了电话,明叔见手机丢回安芯然,上车就走。

安芯然愣了下:“诶、诶大叔,我姐说她在哪了吗?你是不是去找她啊?”

明叔车已经开出了老远,电话打给湛胤钒,第一时间道:“大少爷,人找到了,在城郊垃圾山附近的废墟。”

安以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老人在一边守着,每隔一会儿又靠近用手轻轻试探她的鼻息,确认人还有气,才又坐回去。

湛胤钒几乎与明叔同时到达废墟,明叔快速将一箱现金交给湛胤钒,语气严肃道:“安小姐在电话说,要带一点现金。”

湛胤钒侧目,垂眼。

“对方是什么组织,查清楚没有?”明叔摇头:“阿风五分钟后到。”

湛胤钒点头,目光看向废墟方向,心跳得越来越快,焦虑密集的上头,浓眉紧扣,目光如鹰似狼。

两分钟没到,湛胤钒迈开大步往上走。

明叔一愣,忙提着箱子跟上:“大少爷,还是等我们的人来了再去,以免中了埋伏。”

湛胤钒充耳不闻,人就在眼前,他必须得确定她的安全。

“大少爷。”

明叔急得满头冒汗:“大少爷,阿风很快就到,我们目前不知对方底细,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安小姐为诱饵,目的是对您,我们还是等……”

“谁知道她的存在?”湛胤钒忽然转身,怒声问明叔。

视他为眼中钉相处之而后快的人不少,但以安以夏为诱饵?他身边有几个人知道安以夏的存在?

身边人都拿不准安以夏的位置,那些想至他于死地的能这么做?

明叔被湛胤钒问住了,“可这里危险,大少爷……”

“她一人,更危险。”湛胤钒沉声道。

“大少爷……哎!”

明叔大叹一声,快步追上:“大少爷,危险。”

冲在湛胤钒前方到达废墟。

然而,眼前的废墟,就只是废墟,而已!

明叔一脸懵的左看右看,随后再小心观察湛胤钒的脸色,“没人?难道是知道我们来,转移了?”

湛胤钒锐利的眼神扫了一圈,脚踩废墟砖块,去了残垣断墙的后面。

一栋早已塌方,只剩两面墙还在的废墟前,驾着一个火炉子。里面的火已经灭了,热气还在散开,阵阵中药味随着距离越近越浓。

老人听见动静,赶紧走出来,干瘦矮小的老人站在塌方前,仰头望着身量颇高的陌生男人,眼神害怕。

第四十三章:有钱人

湛胤钒深如寒潭的眸光直接忽略老人,或者说压根就没在老人身上停留,直接转移,环伺左右。

明叔也左右看了一圈,最后的最后才见目光落在面前企图挡住他二人去路的老人身上。

老人身形佝偻,肤色黝黑形如枯槁。看得出他脸上的惧色,却没有后退半步。

明叔打量老人一番后,本想上前询问,但老人立马弯腰捡了根一米来长的棍子,紧紧捏在手中,做出警惕的防卫姿势。

“你们干什么的?”

明叔忙挂上和气笑容,又上前两步:“老先生别误会,我们来……接我们家小姐的。大约一小时前,我们接到家里小姐的电话,说就这里。昨晚小姐失踪,家里上下都快急疯了。如果老先生知道一点相关信息,请务必告知,小姐已经消失一天一夜,实在很担心。”

老人上下打量着明叔,警惕依旧。

明叔又看看左右,安以夏消失得诡异,但目前这地方,他还真没察觉到潜在的危险气息。他们这种早些年混迹“江湖”的人对周围环境相当敏锐。

所以……

“我们真是来接小姐的,昨晚小姐就在家门口失踪,从昨夜到此刻,全城寻找没找到人。”

明叔忙掏出手机,翻了翻,总算找出张安以夏的照片:“老先生您看看,就是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说话声音细细的,很有礼貌,你见过她没有?”

老人此刻才从明叔脸上看到一丝关心和焦急,神情松动几分。

“这孩子被人打了,我给救回来的,在屋里躺着呢,浑身都是伤。”

明叔心头一跳,立马回头看湛胤钒。

湛胤钒已经踏风而进,大步绕开明叔和老人,进了简陋的“室内”。

明叔立马跟上,老人颤颤巍巍的也跟了去,话还在继续:“这孩子伤势重,我请了那边城里的医生,外头还熬着药……”

湛胤钒和明叔似乎都没再听老人低低的说话,进了这间勉强可称作屋子的屋子,屋里光线很暗,看在湛胤钒眼里,这里头任何一堆东西都是垃圾,有那么点无从下脚。

明叔也在快速搜寻能先让大少爷坐下的……家具,然而,除了一张三岁小孩儿才能方便坐的小矮凳子,还真是没有,啥都没有。

二人突兀的立在室内,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老人这时候才走近,拖出小凳子放在一旁:“请坐。”

湛胤钒没管老人,他这时候才看到躺在木板上的安以夏,因为木板上堆叠的东西太多太杂,一只铁锅就靠床脚摆着,一只黑漆漆的勺子还在木板上搁着,大概安以夏手一动就能碰到。身上盖的被子是各种布块拼凑成的,安以夏躺的里面还堆了各种塑料袋。

总之,湛胤钒眼里,安以夏是躺在垃圾堆上。她就露出了颗朝里的脑袋,一头黑发遮挡了小脸,所以咋一眼还真难发现她的存在。

湛胤钒沉着气走过去,明叔在湛胤钒走动时,才发现安以夏的存在。

“安小姐……”

明叔快步上前,湛胤钒抬手一挡,明叔立马收住脚,站在他身后看着。

湛胤钒走近木板床,半蹲而下,目光灼灼的盯着安以夏。睡着的她,呼吸均匀细微,仔细看才察觉她的呼吸状态。

躺在木板上的人,纤细瘦弱,比安家刚出事时见她的样子瘦了太多。

明叔忍了又忍,很想上前帮忙把湛胤钒脚边放的那口早已经达到废铁程度的锅子移开。但又不敢多走一步打扰他。

老人在一边看着,又说:“这孩子上午我给喂了一次药,中午醒的,又喝了一次。”

明叔回头:“老先生,你是从哪里找到我们家小姐的?”

“城郊那边的老巷子,每天早上我会去那边的老巷子赶个早,要抢在环卫工前头把矿泉水瓶、纸板啥的捡了……”

明叔没有耐心听老人的辛苦营生,立马打断问:“你当时在老巷发现她,身边可还有什么人?”

“没有人,这孩子被装在麻袋里,我以为是袋子垃圾,一打开发现是个女孩子,我吓慌了,跑了一段,又招呼在周边干活的人,我们一起把这孩子拖上我那个车。”

老人说着,把一块板连接两轮子的工具拖来湛胤钒和明叔面前。

“我把这孩子拖回来,给她请医生看病,还有药在外头煎着呢。”

老人说着话,人还在屋里走动,又去刨开了土坑,把罐子刨出来。

“我这些钱,都给医生了,都没了。”

老人一层一层揭开报纸给面前人,庆幸是家里来人了,不然在这躺下去,药喝完了还没钱去拿药。

湛胤钒大掌刚轻轻碰触在她脸上,听到身后这话,当即侧身,明叔立马上前走近湛胤钒身边,将木板上堆叠的东西全都清理开,可算在安以夏身边给挪出了个空位。

湛胤钒坐下,气势不减,目光看向老人。

明叔侧目看向湛胤钒,轻声道:“大少爷,想必安小姐说的就是这位先生。”

湛胤钒道:“先把人带走。”

明叔点点头,湛胤钒侧身将安以夏打横抱起。

她本就是娇小纤细的个子,现在更是轻得不可思议。

抱起人时,湛胤钒下意识紧了紧怀里的人,目光不由自主的怜惜起来。

老人见人要走,立马上前几步,站在高大男人面前:“这孩子身上都是伤,医生说严重得很……”

湛胤钒侧目对明叔道:“给老先生钱。”

明叔立马提了现金箱子,摆在老人面前。箱子打开,叠得整整齐齐的现金瞬间吸引了老人的目光,双脚无法移动,人像木桩一般立在那儿。

明叔掂量了下,虽然他们误会了情况,但对老先生的行为给予回赠还是应该的。

“你拿吧。”

这句话,犹如漫天飞舞的金银珠宝要多少自己做主一样。

老人哆哆嗦嗦的上前,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站在箱子前左看右看,他问:“是真钱吗?”

“请尽管放心,从银行取出来的,不会有假。”明叔认真道。

老人搓了搓手,提了口气:“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明叔道:“老先生,您救了我们家小姐,应该感谢您。这里的钱,你想要多少拿多少。”

这土豪式的霸气,给老人炫晕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真真实实的红钞就摆在面前,实在……

“老先生不用怕,这是您应得的。”明叔再道。

老人颤颤巍巍的伸手,手伸一半又缩了回去:“我其实没做什么,我给请医生都不到五百块,我也没想到这孩子是富人家的孩子,不是冲着这钱救她的。”

“老先生,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是您应得的。”明叔再次和气的说道。

老人又伸出手,拿了棱角分明的一叠,小心的看了眼面前的人,忍不住又拿了一叠,随后又拿了两叠,一颗心在做这动作时突突狂跳,生怕这过程里有什么变化。

明叔一脸的和颜悦色,甚至眼神鼓励他继续。

老人抱了四五叠,后退了好几步,侧着身子小心的看明叔。

“你们这钱……能花得出去不?”

“能,老先生您放心,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明叔道:“钱拿够了吗?”

老人忙点头:“够了够了,我这跟做梦一样,够了够了。”

明叔合上箱子,随后大步走出去。

老人抱着一捧钱实在不真实,眼神看见装过汤药的碗,他忙把钱放土坑里快速追出去。

“你们等等,你们……”

老人一走出去,吓慌了神。

外头围了黑压压一排保镖,劲装打扮全都面无表情,老人吓得腿脚一抖,跪在地上。

明叔护送湛胤钒上车,打底是听到后面人的声响,随后转身问:“老先生还有事?”

老人踉跄爬起来退回屋里,连连摇头。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好大会儿才说:“药,药还没拿走。”

明叔扫了眼还在炉子上的小罐,“不用,请老先生放心,我们会为小姐安排很好的医生,多谢老先生。”

一行人训练有素的上车,前后离开。

老人木然的坐在屋里,坐了很久,才慢回过神。

丢坑里的钱还在,没有忽然间消失。

老人抱着几叠钱,忽然间抱头痛哭,也不知他的伤心从何而来。

湛胤钒抱着安以夏上车后,安以夏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大脑失去反应。她虚合着眼,视线里是他酷硬的下颚和凸显的喉结,脸上表情肃穆,双眼闭合,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安以夏睁开眼好一会儿,又乏力的闭上。

身上的疼痛感觉一点一点上来,她不安的动了下,湛胤钒第一时间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四目相对,心湖里水光潋滟,惊艳了一片天色。

湛胤钒将她身体轻轻抬了些,握着她的手。

“你身上多处骨折,别动,我们先去医院。”湛胤钒亚低声音说话,生怕又让她害怕。

安以夏皱眉,轻轻吐了口气,多处骨折,难怪她越来越疼,浑身除了疼痛没有任何多余的知觉。

“先休息,我一直在。”

湛胤钒说这话的时候,温热的大掌轻轻盖在她眼睛上,强迫她闭目。安以夏此时此刻是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轻轻一动,浑身被分拆过一般。

湛胤钒带着安以夏赶往医院,只有明叔跟随左右,阿风以及跟随的保镖,已经不再视线里。

第四十四章:做戏

安以夏在做检查,人还没出来,温妮和湛可馨就到了。

“大哥,大哥……”

风风火火赶来的湛可馨见到湛胤钒立马扑上去:“大哥,你还好吗?”

说完绕着湛胤钒转了一圈,又上下打量:“大哥,你没事就好,我和嫂子听说你来医院了,吓得我们都来不及问是什么原因,就立马赶了过来。”

湛胤钒拧眉:“听谁说的?”

湛可馨顿了下,下意识看向温妮。

温妮脑子一轰,忽然感觉自己被这个看似单纯的湛可馨出卖了。

她立马上前笑着解释:“胤钒,你也不想你做什么没有人关注呀?你进了医院这么大的事,即便身边人不露风声,医院这么大呢,人来人往还少了关注你的人吗?我们和妹妹听见你来医院,心里很担心,所以赶过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妮话到这,停顿了下话锋一转,问:“对了,衣服男,你怎么来医院了?真没事吧?”

湛胤钒目光凉凉落在温妮身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探究。

这审视的目光令温妮有点招架不住,有种被他一眼看穿的窘迫。

“胤钒……”

“我的事,什么时候要向你交代了?”湛胤钒一字一句像针一样,尖锐的扎进温妮的心。

湛可馨惊讶张口,忙看向脸色撑不住的温妮,她才恍然大悟的发现,原来这个嫂子,并不能帮她在大哥这里固宠。湛可馨目光几变,随后轻轻靠近湛胤钒。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嫂子多难过啊。”

温妮暗暗提了口气,坚定地支撑着自己的仪态,有些崩塌的笑意有点僵硬,但她依然在笑,温和又大度的面对湛胤钒。

“胤钒,我不是要管你的事,我和妹妹是担心你。”

湛胤钒淡淡出声:“我没事,你们先回吧。”

“可大哥,你没事来医院做什么呀?我们是真的很担心你。”湛可馨又问。

湛胤钒侧目,目光凉凉的撇了眼湛可馨:“你自己的事处理好了?”

“我……”湛可馨一时间不确定大哥指的是什么事。

温妮上前拉着湛可馨:“可儿,算了,胤钒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和原则,我们不要多问了。”

快速看了眼湛胤钒,投去一个大度优雅的笑容:“没事,我带可儿回去,你忙你的就好。”

“嫂子……”湛可馨欲言又止。

这话听得好像是她特别想来,分明就是温家这位自己想过来一看究竟。佩服这么会说话的人,受教。

温妮快速接话:“好了,别再说了,我知道你担心你大哥,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吗?我们来了确定他人好好的就行了,我们先回家。”

湛可馨眼神狐疑的看着温妮,这……当着她面颠倒是非?

二人来去匆匆,走出医院。

一上车湛可馨立马天真的问:“嫂子,你怎么说得是我要来这里,不是你要来这里找大哥的吗?”

温妮脸上一片温柔:“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冲动。”

“什么事?”湛可馨立马竖起耳朵来听,身体瞬间就坐直了。

温妮道:“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不是你大哥,而是安家那位小姐,也就是曾经和陆少有过婚约的那位小姐,你前些天遇见的小摊贩。”

湛可馨立马惊讶的坐直:“她没死……”

温妮点头:“是庆幸她没死啊。”

“贱人!”湛可馨变脸速度犹如翻书:“便宜她了!”

“可儿,以后,我们不能这么冲动了。”

“为什么?嫂子,你该不会怕了吧?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人,搞她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温妮脸上表情严肃:“知道是谁救的她吗?”

湛可馨没有反应,她哪里知道是谁?

“你大哥。”

温妮出声时,眉头下意识皱在一起。在看到湛可馨脸上预料中的颜色时,又继续说:“在陆少拒绝她之后,她又攀上了你大哥。也不知道用什么伎俩让胤钒他对她……那么特别。”

温妮轻声叹息,“我一直以为我和胤钒两个人之间不会有任何变数,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插足。”

温妮脸上满是悲伤,眼眶翻红。

湛可馨脸色极度难看:“为什么这个事情你之前没告诉我?”

“告诉你,你那么冲动,万一真把安家小姐怎么样了,不仅是陆少会怨怪你,也会影响你和你大哥之间的感情。”

温妮轻声叹息,随后牵着安以夏的手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怎么我们俩都被一个并不夺目的落魄丫头给比下去了。”

“贱人,妖精妖精!”湛可馨气得跺脚:“她肯定是为了钱,为了钱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出卖自己啊,这种女人我大哥眼瞎了吗?”

“兴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胤钒不是肤浅的人,再说,陆少不也还……”温妮看了眼湛可馨:“惦记着安家小姐吗?”

“才没有!”湛可馨愤怒反驳:“他只是太善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那只妖精。”

“嗯,兴许你大哥也是这样。可,这个丫头,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了。”温妮叹气。

“谁说的?她总有软肋。”湛可馨咬牙切齿出声。

虽然她不相信陆岩峰对安家那只妖精还有情,但她也怕对方会想方设法纠缠。

“那得从长计议了,这次,我们太冒险了,你大哥一定能查到我们这里。”温妮道。

“嫂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湛可馨认真道。

医院里。

安以夏进了病房,全身多处骨折多处骨裂,甚至内脏器官也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内伤外伤布满全身,医生要求住院治疗。

湛胤钒守在病床前,安以夏昏昏欲睡,微微睁眼说:“那位老人救了我……”

“已经酬谢过了。”湛胤钒道。

安以夏张张口,又说:“我爸爸白天没人照顾,我担心他。”

“通知你家里人过去了,别担心。”湛胤钒低声道。

他大掌压在床边,目光一直在她脸上和她手上来回流连,最终压不住心底的欲望,大掌轻轻扣住她纤细的手。

“你手冰凉,是不是冷?”湛胤钒轻声问。

安以夏眼神斜过去,没说话。

湛胤钒趁机握住她没有扎吊针的手,双手将她的手包裹:“我在,安心休息。”

安以夏要抽出手,“你走吧。”

“不怕我一离开,你死在这?”湛胤钒忽然出声。

冷冷的语气令安以夏听出了几分他湛胤钒的熟悉来。

这个人就跟温和挂不上边,还是高高在上、满脸冷漠适合他。

“是你舅舅。”安以夏低声说:“你不怕这么帮我,会得罪你舅舅吗?”

“不怕。”湛胤钒斩钉截铁吐了两字出来。

安以夏心累:“兴许会更加激怒你舅舅,那晚,二先生知道是我。”

她闭上眼睛,眉头紧皱,似乎在极力忘记某些痛苦的事。

湛胤钒紧握她的手:“不用怕,有我在。”

“本来二先生已经忘记我这个普通人,却因为你一再出现,让他又想起了我。湛胤钒,你只会给我带来灾难。”

湛胤钒心脏骤然紧缩,握住她手的大掌有些没控制住,握疼了她。

她咬牙,痛苦出声:“你捏疼我了。”

湛胤钒松开手,但依然将她捧在大掌中。

“我……”

有些事偏离轨道的速度不在他掌控中,他都还没来得及承认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而因他而来的危险就已经伺机将她吞没。

挡在她面前的,哪里只是一个二先生?

老爷子现在无暇多顾,没把目光放在这些小事上。安家已经没了,老爷子不再盯着对安家的复仇计划。

可,安以夏这时候再出现,必定危机四伏。

他要在姜家人眼皮子下护她周全,有点难度,老爷子和大先生的手段,远胜二先生数十倍。

再则,她今天一切,是安家咎由自取。怪只怪,她生在了安家。

“你先养伤。”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闭上眼,“你走吧。”

“想清楚了再说。”湛胤钒道。

安以夏睫毛轻颤,没有说话。

明叔在病房外站着,湛胤钒看着安以夏,随后起身离开病房。

“大少爷,阿风查到一些信息。”明叔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跟温小姐有关。”

湛胤钒侧目,温妮?

明叔低声汇报了些情况,再低声道:“可馨小姐对国内还不熟,这件事从根本看,可馨小姐还策划不出来。”

换言之,换做是温家那位,可就轻易多了。

“证据?”湛胤钒问。

明叔道:“阿风已经找到殴打安小姐的几个混混,经过对方的描述,与他们接头的人尾指不全,这与温小姐家司机老赵能特征相符,所以阿风紧跟着查了老赵近几日的行踪,确定了这事。”

湛胤钒脸色难看,撑着气息一时间什么都没说。

明叔站在一旁,良久才道:“大少爷,不论是温小姐,还是可馨小姐,她们对安小姐的敌意越来越重。加上昨夜我们的行为,想必已经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大少爷刚得老太爷的夸赞,若因为安小姐……”

“不用说了。”湛胤钒出声打断。

明叔顿了顿,再小心的问:“那安小姐这边,该如何办?”

第四十五章:良苦用心

湛胤钒想了想,让明叔去办了住院手续,而就在当天,安以夏就被转移去了湛胤钒的私人会所明珠阁。

湛胤钒除了公司和铭郡,个人呆得最多的就是明珠阁。所以将人转移到私人会所,一来可以确保她的安全,二来他也能光明正大的陪伴左右。

明珠阁内是有湛胤钒的私人空间的,安以夏被安置在这,一日三餐由专人照顾。

安以夏躺在干净整洁的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越来越清醒。

她对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感激不起来,他帮过她,可她跟谢老板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他分明就是带着目的在帮她,说什么记得当年的恩惠,大骗子!最伪善的人就是他!

安以夏心里乱糟糟的想着目前的情形,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湛胤钒再出现,是晚上十点以后,一起来的还有六嫂。

二人先后进了私人套间,桌上放着没动过的晚餐。湛胤钒扫了眼桌上,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进了卧室。

安以夏睡得正熟,湛胤钒站在床边看了良久,冷硬的心柔情满裹。

她手臂上、肩膀、双腿都固定了夹板,基本上处于无法自理的状态。

湛胤钒走近床边,眼神落在她恬静柔美的脸上久久未动。

六嫂默默从门边退开,要说大少爷对这小姑娘还没想法,那她就是瞎了眼。

湛胤钒从卧室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六嫂立马站了起来:“大少爷。”

“六嫂,这里的情况不得跟任何人透露。”湛胤钒低声提醒。

让别人照顾,湛胤钒到底是不放心。所以把六嫂安排了过来,再者六嫂在这进出,他才放心。

“我知道的大少爷。”六嫂点点头。

湛胤钒在客厅待了会儿,然后起身。

六嫂忙问:“大少爷要走?这个时间了,就歇在这边吧。我看里头安小姐躺的床挺宽的,这个时间回去,大少爷您得什么时候才能歇下?”

湛胤钒顿了顿,“得走,少不了人盯着,不走这里也呆不得。”

六嫂欲言又止,默默递上湛胤钒的外套。

送湛胤钒到门口时,六嫂道:“大少爷,如果是因为温家小姐,所以才让你进退两难的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温家小姐背景强大,安小姐孤苦无依,没了你的保护她或许在哪一天某个时候忽然就消失了。可有你的保护,温家小姐那边怎么好交代?”

湛胤钒没做声,六嫂轻轻叹息:“安小姐可怜啊。”

“她,罪有应得。”湛胤钒淡淡应声。

六嫂一声叹息:“大少爷的话骗得了人,但大少爷心里的感觉能骗得了你自己吗?”

湛胤钒冷声道:“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不该你操心。”

“是。”六嫂应声。

门关上,六嫂进屋去看安以夏,姑娘睡得挺好,只是可怜每回见,这姑娘都是一身的伤。

六嫂可怜安以夏,也怜惜湛胤钒。

和温家的婚约,姜家那边早就在撮合,是大少爷一直没有点头。拖了这么些年,终于点头了却出现了个安家小姐,这不是造化弄人吗?

可怜大少爷一辈子做事都在为他人,即便站在那样的高处,也无法活得随心所欲。

湛胤钒深夜回到铭郡,湛可馨就在大门外等他,见到她时,她双眼红肿,哭过几回了。

“大哥……”

湛可馨冲上去抱住湛胤钒:“大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湛胤钒脸色冰冷,湛可馨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冲动让人去收拾安家小姐,是我不好。大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湛胤钒眸色难看,抬手从湛可馨从刚硬胸膛推开。

“进屋说吧。”

湛胤钒大步走在前面,湛可馨立马跟着进园子。

以往从他们进园的时候,六嫂就迎了出来,今天六嫂呢?难道……

湛可馨回头看,车上已经没人了,所以大哥并没有把人带回来。

进了玄关,另一位阿姨迎了出来:“大少爷,您回来了。”

熟练的伺候好湛胤钒进屋,又细致的伺候湛可馨。

在湛胤钒进了大厅时,湛可馨低声问:“六嫂呢?”

桂嫂道:“可馨小姐,六嫂休假呀,大少爷这边我们几个阿姨都是轮值的,没有谁能一直呆在这里。”

湛可馨了然,原来如此,大哥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

湛可馨提了口气,哭丧着脸走进大厅,哽咽着靠近湛胤钒:“大哥,大哥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冲动的。”

湛胤钒淡淡出声:“谁给你出的主意?”

“……没、没人。”湛可馨埋头小声回话。

“没人给你出主意,你现在猖狂到随意买凶伤人了?”湛胤钒冷声质问:“日后我若是伤了你两分面子,是不是也会在某个时刻被人暴打一顿?”

湛可馨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是,当然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那样做啊大哥!大哥,我一时间没想那么多……”

湛可馨咬牙,她就不该答应帮温妮挡枪!

大哥是真的怒了,湛可馨神色慌张,轻声说:“安家是害我们湛家的元凶,安家小姐的父亲害死了我们的爸爸妈妈。大哥,因为安家,我们兄妹被迫分开,你现在看安家小姐可怜,可你有没有可怜过你的妹妹?你的妹妹孤苦无依被送去国外的时候,一个人的日子比安家小姐更难过!”

湛可馨眼泪连滚,真情流露。

“大哥,安家小姐有今天,是他们自找的!她活该!”

湛可馨哭着控诉,默默流着眼泪,随后再靠近湛胤钒。

“大哥,我只想要一个家,要一个爱我的男人。她为什么要来抢我的人?她和岩峰早就已经是过去了,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去纠缠岩峰?大哥,我要的不多,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爱我心里有我的丈夫,就这么简单。”

湛胤钒脸色肃穆,目光幽暗得可怕。

湛可馨上前,站在湛胤钒面前,泪光闪烁。

“大哥,我不是第一次撞见她纠缠岩峰了,第一次是在夜市上,我的丈夫站在她身边,还帮她做小生意。大哥,我才是岩峰的未婚妻啊!第一次是偶遇,第二次呢?第二次就那么巧刚好在咖啡厅遇到,还被我亲眼看到他们拉拉扯扯?大哥,会不会太巧了点?”

湛胤钒脸色不好看,陆岩峰去过夜市找她,很好,这件事阿风竟然没报。

“大哥,你可怜她,谁来可怜你的妹妹?”湛可馨哽咽的问。

湛胤钒抬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抚道:“可馨,二十年前湛家与安家的恩怨,与她无关,当年事情发生时,她还没出生。如今让她尝尽悲欢离合,已经是对她的惩罚。”

“可因为她父亲,我们兄妹成长中的痛苦,能一笔勾销吗?那些阴暗的记忆,会影响我们一生,一生啊!”湛可馨激动的哭喊。

湛胤钒沉着脸,拧眉道:“外公已经发话,两家恩怨了了。你想让安家那丫头怎么弥补你过去岁月里的委屈?”

“大哥,她弥补不了,她也不配!”

湛可馨轻轻摇头,声声哽咽:“过去的我并不想计较,只要她安分守己,只要她好好做人。可她偏偏选择来纠缠岩峰,要来搅乱我的生活。大哥,我能长这么大不容易,我不去想以前,我只想以后能和爱人过岁月静好的日子。难道,这样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湛胤钒手按在眉心,这能是他给得了的?

“能给你的,再大代价也给你。但你不能再动安家丫头。”湛胤钒低声道。

湛可馨脱口而出:“因为你喜欢她。”

湛胤钒心口一紧,“喜欢她”三个字令他心口微微发颤。

“外公都作罢的恩怨,何必再提?”湛胤钒怒喝。

湛可馨被吼了这一声,吓得后退。

“大哥不心疼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安家小姐是什么目的大哥会不知道吗?大哥,你可别被她骗了,她是为了你的钱和地位,一面纠缠岩峰一面又勾引你,你觉得她目的单纯吗?”

湛胤钒看向湛可馨,“可馨,我的话,你记好了,安家小姐,你别动她。你的要求,我尽全力满足。”

湛可馨张张口,看着陆岩峰,哽咽出声:“大哥,这是交易吗?我才是你应该保护的妹妹啊,要不是安家……”

湛胤钒道:“上一代的恩怨,从安家付出代价就已经结束,我们该有我们自己的生活,可馨,放下过去的痛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那大哥以后可得把安家小姐藏好了。”湛可馨小声说。

湛胤钒还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可馨,你想要的一切,大哥都会给你。大哥的要求,是希望你不要参与任何事件,过自己的日子。这世间,只要我还在,就能护你周全。”

湛可馨眼泪流下来:“谢谢大哥。”

所以,安家那妖精对大哥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了。

“大哥,你有考虑过温妮姐的感受吗?”湛可馨忍不住问。

湛胤钒面上无奈中透出几分苦涩,湛可馨无意看到,有些怔然,她第一次看到那样强大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大哥,你……会因为安家小姐,放弃和嫂子那么多年的感情吗?”安以夏到底有什么好?难道就因为那张勾人的脸?

第四十六章:你能如何?

湛胤钒沉默,底底吐了两个字:“不会。”

“那我明白了。”湛可馨笑了下:“以后,我会让着她的。”

“可馨,你是我妹妹,你过自己的日子,外面的纷扰别参合。”湛胤钒低声道。

“好。”湛可馨点点头。

可让她就这么放过安以夏,她做不到。

“大哥,这次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本来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结果会弄成这样。我知道今天在医院的其实就是她,这不是我原来的本意。大哥,对不起。”湛可馨低声认错。

湛胤钒提了口气,看着湛可馨,还没爆发的愤怒被压了下去。

“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湛胤钒道。

“大哥,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给她一点警告,吓唬吓唬她,没想过要人命要她受多重的伤。所以,大哥,对不起,这样的结果也把我吓到了。大哥,你别生我的气,你要是生气不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从小孤苦无依……”

“好了,这事过了,回去休息吧。”湛胤钒沉声道。

湛可馨看着湛胤钒脸上松动的神色,心底总算松了口气。

“那大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湛可馨轻声道。

湛可馨离开铭郡,给温妮去了个电话:“大嫂,人应该还在医院,我刚看了,大哥一个人回来的。”

温妮那边问:“你大哥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看起来很累,我也没敢打扰他。”湛可馨回应。

温妮再道:“他一句都没提吗?”

“没提。”

温妮沉默数秒:“他就算已经知道,也不会说,他向来这样。”

湛可馨低声道:“嫂子,安家那丫头我们暂时不管了吧,已经给她教训了。我怕大哥已经知道那件事跟我们有关,我们再有行动,会不会惹恼大哥?”

“你怕了?”温妮反问。

“我怕大哥会失望。”湛可馨认真说,她的依靠就是她大哥,不像温妮,即便没有大哥,还有温家。

温妮道:“你大哥只有你一个妹妹,你怕什么?可儿,你放开手去做,这次事情,就算你大哥知道跟你有关,他也不会怪责你。难道亲妹妹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湛可馨应了声,挂了电话。

*

安以夏醒来时,六嫂守在床边。

“安小姐,你醒了,饿不饿?”六嫂问。

安以夏看着六嫂,随后摇头:“不饿,六嫂你怎么在这里?”

“大少爷担心别人照顾不好你,所以让我过来照看着。”六嫂话落,又补充了句:“你放心,这个地方很安全,你安心养伤。”

“湛胤钒去哪了?”安以夏问。

六嫂笑道:“大少爷忙工作呢,不会一直在这里。但他有时间会过来的,你别担心。”

安以夏不做声,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四肢都被固定,她要翻动一下实在困难,只能直挺挺的躺着。

六嫂见安以夏没有说话的意思,上前为她按压身体,“医生来过,说好好养几天就可以下床,你安心养着。”

“我家里还有事,不能在这里躺很久。”安以夏低声道。

“你家里的事,大少爷一定有安排,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把身体养好。”六嫂说道。

这里头复杂得很,安小姐不理解也在情理中。

“安小姐,大少爷其实心里很苦,很多事情他也不得已。”六嫂低声道。

安以夏本不关心那个人的事,但听六嫂这分明为湛胤钒说话的话,有些想笑。

“六嫂,湛胤钒还有不得已的时候?”

六嫂叹息,“大少爷是在一个很复杂很艰苦的环境中长大,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

“他再艰苦,也比那些就单纯活着都用尽力气的人强多了。”安以夏轻声回应。

六嫂笑了,“安小姐,你要这么说,那也对,我不太会说话,也不是要为大少爷辩解,安小姐,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你好好养伤,我就是单纯照顾你起居的老妈子。”

安以夏顿了下,低声道:“谢谢。”

“不必客气,都是大少爷安排的。”六嫂道。

六嫂离开卧室,刚好湛胤钒电话打过来,“她醒了可有说什么?”

“安小姐问起你了,问你在哪里,别的倒没提。”六嫂低声说。

湛胤钒唇际拉出一丝笑意,“告诉她,晚上我过去。”

六嫂:“……是。”

六嫂挂了电话,眼神看向屋里,轻声叹气,这么多年伺候大少爷左右,是第一次见到大少爷对个女子这么上心。

可安以夏……

*

湛可馨和陆岩峰的婚期定在三天后,订婚和结婚时间相隔不远,这也是陆家的意思。

湛胤钒与陆家碰了面,谈妥了妹妹婚礼的细节。

订婚全城瞩目,结婚这一次一致同意简单为主。

湛胤钒晚间从陆家离开,把湛可馨送回玫瑰园后回了铭郡,约莫半小时后又开车去了明珠阁。

到明珠阁时,已经凌晨,六嫂和安以夏早就休息了。

六嫂开门,湛胤钒披星戴月的立在门口,“有吃的吗?”

六嫂有点懵,又心疼:“大少爷,这个时间了,你还没吃东西吗?”

赶紧让开身,让湛胤钒进屋。

“我马上给你煮点热的,哎,这都凌晨了,大少爷你再忙三餐得顾上啊。”六嫂心里隐隐担忧着。

别人家都有父母怜惜,可大少爷在外披荆斩棘,回家连声问候都没有,一直过着没有温度的日子。

湛胤钒进屋脱了衣服,这套间是开放式厨房,兴许当初设计这里也没想过有一天真会在这里开火,以至于这屋里的厨灶设计以美观为主,设计得并不合理。

灶台上还有没动的菜,他问:“她没吃东西?”

“吃了几口,身子不能多动,躺着也实在难受,说吃不下。”六嫂道:“白天熬了汤,倒是喝了一些。”

“她什么时候睡下的?”湛胤钒问。

“不到十点,九点我进去关灯时,看她眼睛还睁着。”六嫂道:“白天白医生来的时候,说恢复得不错。安小姐如果躺不住的话,明天可以试着下床活动。”

湛胤钒指着没怎么动过的菜道:“别煮了,把这些热一热吧。”

“这些放这明天我来吃,我给你做两个简单的小菜,大少爷您先休息下,六嫂动作很快的。”六嫂这说着话,手上就已经开始动作了。

湛胤钒在客厅站了站,目光忍不住朝屋里去,很想进去看看。

六嫂多次回头都看到湛胤钒目光看向卧室,她道:“大少爷,水杯在卧室,你要喝水就拿一下水杯,我这手上忙着,抽不开身。”

湛胤钒瞬间起身,大步朝卧室走去,轻轻推开门,里头只亮了床头灯,屋里光线很暗。

湛胤钒立在床头,看了良久。

可能灯光原因,她脸上大大小小的淤已经不那么明显,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柔美得不真实。

湛胤钒不知觉间已经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手放在被子外,固定小臂的夹板从袖口处露出,左手无根手指有三根也打了夹板固定。

湛胤钒心头灼热,难言的情绪困住此时的他。

大掌轻轻握上她的手,小手温热,指间固定的钢板冰冷。

湛胤钒心头情丝涌动,悸动连连,指腹轻轻在她细腻的手背上摩挲,细腻的暖意如涓涓溪流淌过心尖流经四肢百骸,令他沉醉在此刻的柔情中,就连酷硬的面颊也变得柔和万分。

安以夏轻微一怔,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的眼前模糊的人影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她微微皱眉,鼻息渐沉。

“湛胤钒……”

“我来了。”湛胤钒道。

安以夏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目光毫无波澜的看着他,也没有话说。

湛胤钒顿了下再道:“听说你找我。”

白天是六嫂电话里是这样说的,他说了晚上过来,就一定会过来。

然而安以夏轻微皱眉,眼神莫名。

“要吃点东西吗?”湛胤钒问。

安以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屋里飘的是食物的香气。

“不要。”但不可否认她醒来是有食物香气的功劳。

手动了下,眉头拧紧。

湛胤钒与她的目光同时看向她的手,几乎在此时,湛胤钒才发现他竟在什么时候握上了她的手,他瞬间松开,面色岔岔,但依旧镇定自若的坐着。

安以夏不高兴:“你怎么能拉我的手?”

她不确定他想做什么,但很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左手三根手指都在骨折,成了正儿八经的“易碎物”。

湛胤钒听她这话,侧身更正面面对她,面色凛然:“我就握着,你能如何?”

安以夏微微张口,惊讶写满瞳孔。

湛胤钒还真堂而皇之的又握了上去,她一动不动的瞪着他,脸上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换着,这变化逗乐了湛胤钒。冷酷面容下,全是得逞的愉悦。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抬高了两分,出言挑衅:“你能如何?”

安以夏咬牙,深吸气,“你来欺负一个卧病不能动的废人,很有意思吗?”

“就想在你这找点优越感。”湛胤钒道:“你能如何?”

安以夏气得牙关紧咬,发狠的瞪着他,良久,她气道:“你就是来气我的,我很生气,你开心了?”

第四十七章:某种意图的说和

湛胤钒目光凉幽幽的接着安以夏的愤怒,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给你带了个消息来,陆岩峰和可馨的婚期定在三天后。”

安以夏闭目,暗暗吸气,“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再跟他接触,这是警告。”湛胤钒冷声道。

安以夏杏眼圆睁,再瞪他:“你凭什么约束我?”

她自然不会跟陆岩峰再接触,但这话湛胤钒说出来,她听着太来气。

“为你好,你再乱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湛胤钒冷冷出声:“不是怕死吗?你甘心就无缘无故的消失?”

“你……”

安以夏提了口气:“你别来了。”

湛胤钒起身,一身的寒冰冷漠,目光冰凉,方才的温和一扫而光,语气淡漠道:“养着吧,以后出门小心点。”

安以夏忽然问:“江城有你湛胤钒和姜家的人横着,哪还有我的活路?湛总多次为难,是让我离开这里吗?”

湛胤钒高大的身形已经到了门口,闻言后他微微侧身。

“你能走到哪去?”

湛胤钒话落,随后又嘲讽出声:“就凭你从谢老板那谋取的十万块,你就有底气走?”

安以夏一愣,脸上血色尽失,有种做了错事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他是怎么知道谢老板赔了十万块给她的?所以,她还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湛胤钒冷冷再道:“养好身体离开,我的地方你住不起。”

安以夏心口被扎了一刀,咬牙,想回应却又把话压了回去。

房门合上,安以夏一时间清醒睡不着,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湛胤钒,但湛胤钒对她做的事她不会原谅。这导致他再次救她,她也没有好感。

姜二先生在湛胤钒家发现了她,缓过了神就是要对付她呀。

所以,湛胤钒这时候出现,是提醒她离开江城吗?

可是,如湛胤钒所说,就凭她手上从谢老板那讨来的十万块?她走了,爸爸呢?安家呢?这不又转回陆岩峰开出条件那晚面临的选择吗?

湛胤钒这次救她,是怎么想的?他肯定知道是姜二先生对她下的手,他救她,还把她从医院转移到了这里,既不是家里也不像酒店,是怕人知道吧?

所以,她要相信他是单纯的救她吗?

湛胤钒负气坐在厅里,百无聊赖。

六嫂端来热汤,“这是鲜汤,炖汤时间来不及,大少爷今晚在这里过夜,明儿一早就有熬好的汤喝,您这一日三餐都不好好吃,身体扛不住啊。”

湛胤钒沉默的听着六嫂的唠叨,面色无常。

六嫂看湛胤钒喝了汤,随后又说:“安小姐戒备心挺重,对大少爷你也有误会,大少爷您看什么时候跟安小姐好好谈谈,不能总这么误会着。”

湛胤钒忽然袒露心扉的问了句:“跟她,可能吗?”

六嫂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冷静,轻声叹气:“大少爷,我就是个拿了钱来伺候你起居的老妈子,我本不该多话。但是我在你身边照顾这么多年,看着你这么多年都独来独往,实在心疼。为了事业,你已经牺牲很多,六嫂就希望你能够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生活。”

湛胤钒沉着脸,没有回应。

“我猜不到大少爷你对安小姐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我能看出来你并不喜欢温小姐。大少爷,如果事业已经很恼人,生活就轻松一点吧,不然人活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可指望啊?”

“你去忙吧。”湛胤钒沉声道。

六嫂顿了下,轻轻点头。

三个小菜一个清汤,荤素搭配,湛胤钒却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六嫂在一旁守着,心疼的说:“大少爷,你再吃两口吧,那么大一晚上呢。”

湛胤钒起身:“我走了,好好照顾她。”

“大少爷,”六嫂惊讶出声:“这么晚你还过去吗?”

“嗯。”

湛胤钒低低应声,拿着衣服就出门走了。

答应了她晚上过来,就一定要让她见到他的人。现在人见了,他得离开,得回铭郡,目前还不是跟姜家翻脸的时候,得应付一下那边。

六嫂不得不送湛胤钒出门,在门口站着,目送湛胤钒离开。

就来这么一会儿,这么大老远的何必走一趟?回铭郡起码得一点多了,能休息的时候不得两点了?

六嫂进了屋,她是睡在厅里的,厅里临时支起的一张小床,白天收起来,只在晚上放出来临时休息用。所以,如果湛胤钒留宿,就得去屋里跟安以夏同睡。

六嫂是盼着大少爷能开心,想为大少爷谋一点“福利”。可饭菜大少爷那句疑问,已经说明了他心中的犹豫。

横在两个人中间的,又何止是温家那个?根本就是还企图控制湛胤钒的姜家,以及姜家与温家之间的利益!

如此看来,那安以夏是真的危险了。

六嫂睡不着,又轻轻开门,悄悄去看安以夏的情况。

屋里姑娘呼吸细微,几若无声,六嫂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端详了安以夏会儿,然后轻声叹息,给安以夏轻轻掖了掖被子,刚转身,安以夏的声音响起。

“六嫂,你为什么看着我叹气?”

六嫂心上一跳,当即转身,“安小姐你一直没睡着?”

“那位大爷来,我还能睡得着吗?”安以夏轻声道,言语里有不满。

六嫂笑道:“大少爷是进屋来拿水杯的。男人嘛,动作笨重,吵醒你了吧?”

“六嫂为什么一直有种欲言又止的话?是不是想为他说开脱什么?”安以夏问:“其实你不用管我,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我的意见又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你的意见是最重要的。”六嫂笑着在安以夏床边坐下:“安小姐,我们家大少爷其实很苦,所有人的成长中,都有父母关爱,他没有。你不知道他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压力在奋力朝前。他永远都不敢停歇,因为一旦停下来,就没有价值。即便他现在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还是不敢松懈。”

安以夏想打断六嫂的话,几次都忍了下去。

“安小姐,大少爷是依靠姜家才成长起来的,可如今姜家依然受拽着他不放,还想像风筝一样攥在手里。大少爷在姜家眼里,哪里是个活人,根本就是赚钱工具啊。你别看现在大少爷有能力有地位了,可以前大少爷是没有话语权的。他这些年为自己争取到这些,浴血奋战活得像个魔鬼一样冰冷。很多事,他不想做,可他不做,被践踏在脚下的就是他……”

六嫂叹着气,“我在他身边很多年了,看着他从一个少年成长成今天这样,我真的心疼。”

“每个人都有他的不容易。”安以夏轻声说:“可是他还是成功了,成功者就不想要别人的同情,我自己,呵呵我自己都还自顾不暇呢,你跟我说这些,无非就是让我被误会你们家大少爷。可我就算百般崇拜他,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不过是分文没有的普通人而已,我的处境还不够艰难吗?”

她皱紧眉头:“我差点就丢了性命,你看我身上的固定夹板还在。”

“是啊,你们,都不容易。要不要相互怜惜?”六嫂轻声询问。

安以夏闻言,缓缓转头,目光发直的落在六嫂脸上。

“六嫂还真会为自己的主人争取利益,可我怜惜一文不值,就不去你们家大少爷面前丢人现眼了。”安以夏“呵呵”两声,闭目:“六嫂,我有点困了,麻烦你出去后带上门,谢谢。”

六嫂起身一声叹息,随后离开房间。

安以夏闭目,隐约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间脑中白光一闪,她立马睁开眼,天花板上的图案清晰入眼。

六嫂为什么说那些话?

这个一直照顾在湛胤钒左右的阿姨很显然是清楚湛胤钒心思的。也就是说,六嫂是看出了湛胤钒对她有所图,所以才来做这“拉皮条”的说和?

安以夏心间悲凉,又闭上眼。

如果湛胤钒对她是有想法的,那至少能证明他是真救她。那么,她就有跟他谈判的筹码了。

次日一早,六嫂进房间。

安以夏说:“我想见湛胤钒,你能帮我打电话吗?”

“可以。”六嫂一听,眼里闪烁着欣喜。

中午,安以夏刚结束用餐,湛胤钒出现在房间。

六嫂又给床立了一些,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湛胤钒直挺挺立在她面前,出声问:“今天好些没有?”

这本是一句关心,可听来实在冷漠。

安以夏摇头,“看到你感觉就不太好。”

湛胤钒面色即刻下沉:“不是你要见我?”

公司下午忙着开会,他没太多时间在这里停留。

“哦,是,我答应离开江城。”安以夏快言快语道:“但是我有条件。”

湛胤钒眸色发黑,这……当中他是漏篇了?怎么她这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

他抬了抬眉,随后道:“你说。”

安以夏也愣了下,“我要钱,还要以前你给我一支曾经为爸爸治病同等水平的医疗团队、继续跟踪治疗我爸爸。然后,我答应你离开江城,也可以永远都不回来。”

湛胤钒眸色是越来越难看,“这是你的条件?”

安以夏顿了下,随后点头:“对,这是我的条件。”

湛胤钒被她逗笑,嘴角拉出淡淡笑意来。

第四十八章:怒,饿她两天!

“你别走!”安以夏立马喊出声。

湛胤钒挺阔身躯背对她,“还有事?”

“……你不答应?”安以夏轻声问。

湛胤钒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的要求我能满足,然而你的筹码呢?也一并说来听听。”

安以夏脸上表情慢慢凝固,她的筹码?

终究提出了疑问:“不是你想我离开江城吗?”

湛胤钒唇际笑意无奈:“我哪句话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安以夏眼珠子转动,是她误会了?

“那你,为什么半夜跑来跟我说那些话?还让我赶紧离开,你难道不就是想让我消失在江城?”

“怎么说?”湛胤钒正面看她,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话。

安以夏皱眉:“你妹妹和陆岩峰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怕我再去找陆少,不想让你妹妹伤心,所以让我离开江城,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嗯,准确,还有呢?把想到的都说说。”湛胤钒竟被她的话逗笑了。

安以夏看见他脸上难看的笑容,暗暗咬牙,有什么好笑的?

“还有就是,你对我有想法,你并不想我被你舅舅谋害,你其实想帮我。所以,让我离开。行啊,我答应离开,但是我刚说的两个条件,你也得答应我。”安以夏拉着小脸子认真与他谈判。

湛胤钒面色虽无甚波动,但心肝儿都颤了,给乐的。

“行,你的条件我答应。”湛胤钒淡淡应声:“你要多少?”

安以夏眼神狐疑,这么好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

她埋头,心里快速打着小算盘,她要多少合适啊?多了怕他一口回拒,少了的话错过这个机会就再难有了。

湛胤钒看她一张因纠结而犯愁的小脸,实在好看,又下意识朝她走近了两步,立在床尾。

“还没想好条件,就跟我谈判,你不知道这样会很容易失去这次机会?”湛胤钒淡淡道。

安以夏眼神茫然的望着他:“啊?那我是新手啊……要、要三十万行不行?”

“三十万,加上你户头的十万,四十万你拿来做什么?”湛胤钒问:“你父亲那边不用你出,你打算拿着四十万去过余生?”

“……太多了吗?”安以夏轻声问。

她不知道应该要多少合适,她实际上也没多少生活经验:“我毕竟要离开从小生长的城市,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穷二白那你还不如别救我,让我死个痛快。”

“哼。”湛胤钒轻哼从鼻端喷出,“你倒是爽快。”

安以夏撇嘴,咬唇,片刻后再道:“你如果觉得多了的话,那就二十五万咯。”

湛胤钒提了口气,“行,打算拿了钱后,还跟我这个金主联系吗?”

“什么金主?又不是买卖关系。”安以夏咬牙:“你不能乱说话,让人再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关系可不单纯。”湛胤钒语气凉凉:“你的清白身子给了我,怎么,还不能让我说句实话?”

“你……”

安以夏胸墙瞬间燃烧起团团怒火,“你怎么这样呢?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吗?你这样做,不怕别人轻看吗?”

湛胤钒眼里带笑,“谁敢?”

安以夏话结,还真是没人敢。

“那你也不能乱说话,是你强迫我!湛胤钒,你就是欺负我没有爸爸撑腰,你才敢这样,如果我爸爸在,我一定告你,我一定告你的!”安以夏嘴角抽了抽,泪光闪闪。

“所以,想好没有,父亲安顿好了,你也拿了钱,是不是打算直接找个小白脸嫁了?”湛胤钒问。

安以夏皱眉,“你……”她深吸气:“我不知道会不会找人嫁了,但是你应该不愿意我再跟你联系吧?”

湛胤钒点头,“也就是说,你拿了我的钱,用了我的医疗资源,随后销声匿迹,我这边就跟抓了把空气一样,是这样吗?”

安以夏嘴角抽抽,“难道你还想联系吗?我可不想。”

“我这么有钱,三四十万也不多,你钱花完了,找谁拿?”湛胤钒再问。

“那不管你的事了,如果我真安顿好了离开江城,你对我所做的事,我……可以不再怪你。”

“所以,钱能买到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体。”湛胤钒目光冰冷,语气也如他声音一般:“你以前装得那么贞洁烈女,不过就是因为对方的钱没给够,是不是?给你的条件没达到你心里的预期。”

安以夏眉头扣得紧紧的,非常难看。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答应你这些条件的男人,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接受,是不是?”湛胤钒冷声质问。

安以夏抬眼,看向他的目光怯怯的。

“是。”

难道他以为她还有的选吗?

湛胤钒脸色难看之极,语气冰冷:“你跟所有女人一样,庸俗至极。”

湛胤钒离开房间,安以夏一愣,急了:“你还没答应我的条件。”

走出房间的湛胤钒脸色阴沉可怕,一直守在厅里的六嫂不知所措,见人出来,忙上前问:“大少爷用过饭没有?吃两口热饭再走吧。”

湛胤钒本来准备就走,但六嫂这到跟前了,怒甩一句:“吃什么吃,饿她两天!”

六嫂一脸茫然的看着湛胤钒拂袖而去,原地愣了良久,她总不好真饿安以夏两天吧?

可大少爷的话,是从来没有儿戏的。

六嫂湛总门边看安以夏,小声问:“安小姐要躺下了吗?要不要方便?”

安以夏盯着六嫂,不做声,*通红。

六嫂看着安以夏,忽然间眼神柔和,笑眯了眼。觉得这姑娘生得是真好看,特别的好看,生气也是可爱的。

“安小姐,刚大少爷的话,你听见了啊,说要饿你两天,我听着像开玩笑的气话,但是大少爷的吩咐我必须得听啊。”

安以夏缓缓转头,什么意思?提前通知?

“你不给我吃饭?”安以夏问。

六嫂又笑:“大少爷说,要饿你两天,得等他收回这话才成。”

安以夏拧眉,“他说说而已吧?”

六嫂认可的点头:“我也觉得是说说而已。”

安以夏闻言,松了口气。

这茬儿在安以夏这里就过了,但到了晚上,六嫂还真没给她送来食物,这给安以夏气得……

“安小姐,这有热水,放在这了,有什么事叫我。”湛胤钒道。

安以夏扭头看六嫂:“我听见做菜的声音,饭菜还没好吗?”

六嫂又笑,“大少爷说饿你两天呢,这才第一顿,安小姐,对不住了,我猜测大少爷是开玩笑的,可就算是玩笑话我也不能不照做,请你理解。”

安以夏眼神瞬间就直了,傻眼的看着六嫂。

“六嫂,你不告诉他也可以啊,真要饿着我吗?”安以夏话落,再小声低估:“我身上还有伤呢,我得赶紧养好伤离开这里,你们家大少爷说这里我住不起,让我赶紧走。可你不给我吃东西,我伤怎么能好啊?”

六嫂笑得实在和蔼可亲,就跟亲妈一般:“那要不安小姐给大少爷去个电话说说?我猜大少爷说的就是玩笑话,可没大少爷发话,再是不作数的玩笑话,我也不能不听。”

“六嫂,你任性看我一个病人饿着呀?”安以夏又问。

六嫂立场坚定:“安小姐,我只是个老妈子,得听主人家发话做事,我哪能自作主张呢?”

安以夏赌气的躺着,水也不喝。

六嫂带着笑意出了房间,入夜时分,安以夏晕沉沉的睡着,隐约感觉到有人进卧室,猜测可能是六嫂。她还在赌气,所以也没有出声。仅有一点印象,再后来就没有任何记忆。

浮沉一夜,外面天光大亮。

安以夏撑过中午,实在撑不住了,唤来六嫂。

“我要跟湛胤钒通话。”

六嫂嘴角窃喜,忙拨通了湛胤钒的电话,随后将电话交给安以夏:“大少爷在听。”

安以夏苦拉着脸,说话都没了力气:“湛胤钒,你是不是想谋杀我?”

“怎么说?”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苦拉着脸哼声:“你想饿死我。”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湛胤钒冷声问。

安以夏立马竖起耳朵来,下意识反问:“我哪错了?”

她躺在床上都不能动弹,做什么能惹到他?

“想吃饭?”湛胤钒问。

安以夏应了声,湛胤钒再道:“道歉。”

“……对不起。”虽然很没原则,但她是真……饿。

湛胤钒嗤之以鼻:“没骨气!”

“你不就要看我没骨气的样子吗?抓着机会讽刺我,就是湛总您老人家的乐趣是不是?”安以夏语气弱弱的哼哼,都头晕眼花了,哪里还有力气跟人去周旋?

湛胤钒没理她,只说:“让六嫂听电话。”

安以夏将手机递给六嫂,六嫂接过电话后连连点头,随后结束了通话。

安以夏一直看着六嫂,见她脸上又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皱巴着眉头等六嫂说话。

“安小姐,我这就给你做饭菜去,你再忍一会儿。”六嫂笑道。

安以夏差点老泪纵横,没想到自己的意志力如此薄弱,为了能吃上饭这么容易屈服。这个残酷的现实有点扎心,也难怪湛胤钒会瞧不起。

晕乎乎的脑子闪现无数想法,最终摇头:不想了不想了,吃饱再想。

六嫂动作向来干脆爽利,很快三个小菜加一个热汤就放在安以夏面前,她这段时间用餐都驾着小桌板在床上完成。

第四十九章:情敌相遇

六嫂一直带着慈母笑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安以夏先还矜持着小口吃,到后来就狼吞虎咽完全没了形象。

不过十分钟,饭菜一扫而光。

六嫂收拾了出去,再回来时发现人不在床上。

“安小姐?”

安以夏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六嫂脸上带笑。刚看她用饭时,就发现了她已经能够自己活动,看来安以夏她自己也发现了。

卫生间门打开,六嫂笑道:“安小姐,这几天把你困在床上修养没害你是不?瞧,你这不就能自己下地活动了?”

安以夏连连点头:“是,谢谢六嫂的细心照顾。”

六嫂道:“客气什么,安小姐你人好,相处也快乐。你呀,就是别钻牛角尖,不管现在是什么样的困境,总有走出去的一天,你想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不下雨的艳阳天,是不是?”

安以夏听愣了,这道理给听楞了。

“嗯,谢谢六嫂。”

*

陆岩峰和湛可馨大婚,婚后湛可馨住进了陆家,玫瑰园暂时空了下来。

湛胤钒踏进玫瑰园里,四下看了看,院子小巧而精致,即便夏日到来,园里也依然繁花似锦,这是非常适合女孩子居住的地方。

他让明叔找人重新设计了一番,但房子弄装好之后却一直空着。

六嫂见湛胤钒多次去玫瑰园里走动,忍不住问:“大少爷,如果您是想可馨小姐了,可以让她回来呀。”

湛胤钒阴沉着脸从里头出来,六嫂问:“大少爷,需要我给可馨小姐打个电话吗?”

“不用。”湛胤钒拒绝,随后离开。

明叔在后面跟着,六嫂不太明白,忍不住挡了下明叔的路:“大少爷既然想可馨小姐,为什么不让人回来呢,都在一个地方……”

“大少爷兴许是想把这处地方给别人留着。”

明叔说着看了眼周围,“毕竟这距离近。”

明叔这么一点拨,六嫂瞬间就明白了。她一拍脑子:“哎呦,我这脑子哦。我说怎么前些天这边在敲敲打打,还以为是要出售呢,但看这些天又没动静了,看大少爷总是来这边,以为想大小姐了。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明叔面色淡淡,假装什么话都没说过。

“大少爷是准备什么时候把安家小姐接过来?”

明叔面有难色:“怕是不成,这里头误会太大……”

“安小姐还没原谅大少爷吗?其实安小姐心不坏,她也知道大少爷是对她好的。”六嫂道。

明叔拒绝跟六嫂讨论这件事,毕竟是大少爷不能说的个人私事,赶紧大步离开。

安以夏被安芯然拖来商场,安芯然班上要办化装舞会,说买衣服的话说了很久,安以夏终于答应。

安芯然在挑选衣服的时候,安以夏在她身边陪着,脸上就写了有事。

“姐,你真不买吗?这么多新款都美啊,你忍得住吗?”安芯然带着笑脸问。

“你买吧。”

安以夏看着安芯然,心里有愧。

“芯然,我有话跟你说。”安以夏忽然出出声。

安芯然缓缓转头看安以夏,“你是不是想说钱要攒着给安爸爸治病,又不能买了?”

“不是,我得罪了姜家的二先生,那是个很不好惹的人物,芯然,你想不想离开江城?”安以夏轻声问。

安芯然张张口,随后摇头。

安以夏笑笑:“好吧,那就还在江城吧,只是以后得小心一点。”

“那个二先生,很厉害吗?”安芯然问:“比飞钒国际的湛大总裁还厉害?”

“应该是,湛总做事会考虑社会影响,但那个二先生,曾经是从刀口舔血的日子过来的人,你怕不怕?”安以夏轻声问。

安芯然眼里有惧意,轻轻点头,手上紧紧攥着心仪的衣服,“大姐,那姜二先生有钱吗?你之前也得罪了湛大总裁啊,他们那些大人物根本就没空跟我们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我废了姜二先生一条腿,他不会永远都想不起来。”安以夏轻声说。

“你……”安芯然大吃一惊,“你废人家一条腿,人家肯定想把你碎尸万段啊。”

安以夏点头:“所以,你觉得我们不然就换一个地方生活,把爸爸也带走,我们全家都离开江城,怎么样?反正,安家公司也没了,在江城,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还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再来。”

安芯然嘴角动了动,“我觉得这个还是要问问我妈,我不知道。”

安以夏欲言又止,看得出来安芯然并没有想走的意愿,笑了下:“嗯。”

那她就只能带走父亲,继母继妹和弟弟……她尽力了。

她户头忽然又多了三十万,这个数,是她在明珠阁养伤的时候,和湛胤钒谈妥的条件。现在钱到账了,那她得信守承诺离开江城。

其实,她也很舍不得离开,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就连空气都是熟悉的。

给安芯然买了两身衣服,闷闷不乐的打道回府。

“真巧啊,安小姐。”

前路被人刻意挡住,安以夏姐妹同时抬眼,安芯然问:“姐,她们是谁啊?”

站在前面的是温妮和湛可馨,还有时常跟在温妮身边的文静。

文静冷哼一声:“真扫兴,今天出来怎么就遇见这个人了啊?真晦气!”

安芯然立马上前一步:“你怎么说话呢?遇到你们,我们才觉得晦气呢!”

文静也上前一步,两两针锋相对:“你谁啊?我说那个小三狐狸精,你这么护着她,我看你们就是蛇鼠一窝一样的货色吧!”

安芯然回头看安以夏,随后又转向面前人:“你怎么说话呢你?”

“她有脸做,还不让人说吗?”文静冷哼。

安芯然看对方气势极甚,忍不住退了一小步,挽着安以夏的胳膊:“姐,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别理她们,我们走。”安以夏拉着安芯然要走。

文静再次挡住二人去路:“喂,奉劝你理你这个姐姐远一点,免得什么时候被人打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她指着安以夏:“这个女人就是个狐狸精,一边纠缠陆少,一边还去勾引湛总。今天遇到陆少的新婚妻子可馨小姐你心里一点不内疚吗?面对湛总的未婚妻温妮小姐你一句道歉也没有?”

安芯然瞪大眼睛,忙松开挽着安以夏胳膊的手,眼神惊讶。

没想到这段时间,安以夏做了这么多事情?

“姐,真的啊?”安芯然忍不住的问,那钱呢?

陆岩峰她知道,可湛总……不是说跟湛总有误会吗?得罪了那位大人物,人家现在连安家的面子都不看了,难道是因为安以夏想*勾引对方,结果弄巧成拙?

“呵呵,你做这些丑事,纸能包住火吗?”文静冷哼。

安芯然说:“陆少原本就是我姐的未婚夫,我们两家的婚约是很多年前就定下的……”

“陆太明确说了,婚约只是长辈之间的玩笑话,根本不算数。陆少的妻子,只有可馨小姐,全江城人都知道的事,怎么,你们还装什么王八不知道?要不要脸啊?”

“芯然,走。”

安以夏是怕了这些豪门小姐,不看事实也不讲理的,她早就领教过。

推着安芯然走,而这次挡在她面前的,不是文静,是湛可馨。

“安以夏。”湛可馨语气冰冷,目光落在安以夏身上,毫不闪躲的打量:“我听说了你跟我先生曾经的婚约,但我先生和公公婆婆都说那只是长辈间说的戏言。我很抱歉那样的戏言让你当真,但你在得知我先生跟我已经结婚,你就该离得远远的,不该再出现在他面前,更不该再纠缠他,你那样做,你得到什么好处了吗?”

安以夏认真回应:“湛小姐,陆太太,你误会了,我没有去纠缠你先生,我不屑。”

“你是不屑,因为纠缠无果,转而去引诱我大哥。”

湛可馨语气的森冷,不愧是湛胤钒的亲妹妹,拉着脸时真有几分湛家祖传的冷意。

“可能你们误会了,湛总人中龙凤,不是我能引诱得了的人。而且,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我想见他一面都难,又何谈引诱?”

湛可馨狠声怒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可你怎么解释一个月前我大哥救你的事,安以夏,你这种人,就该死在老巷!”

安以夏忽然抬眼,眼神定定的看着湛可馨:“你怎么知道老巷?”

连湛胤钒都不知道是在老巷,他是从废墟将她接走的,湛可馨怎么知道老巷?

老巷是安以夏从拾荒老人口中确定的地点,因为老人是从那儿把她救走的,除了救她的人知道她在哪里遭的横祸,就只有毒打她的人知道。

湛可馨被安以夏的眼神和声音弄得一愣,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温妮上前一步,语态傲慢:“我们想知道什么,还不容易?安小姐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搅和可馨和陆少的婚事,又搅乱我和胤钒的感情,安小姐心里一定很自豪。”

“那都是你们以为的,别把自己的意淫强加到别人身上,你们在乎的人,并非人人都在乎。”

安以夏话落,拉着安芯然就走。

“姐,姐……”安芯然还想听,太多事情她不知道。

安芯然甩开安以夏的手:“姐,我们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第五十章:离开江城

安以夏转头看着安芯然:“笑话没看够是不是?”

安芯然不做声,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安以夏一直以为上一次差点丢了小命,是二先生所为。但此刻,她觉得可能不是二先生。

她真是掉进旋涡里随时都会丢了性命啊。

安以夏回了安家,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出门了。

这是康复后第一次去找他,第一次正面联系。

安芯然一回家就把安母拖进房间,把今天听到的事给说了。

“妈,姜家二先生是不是很有钱?”

“飞钒国际的人,哪个没钱?听闻飞钒国际有今天,多亏最初姜家的启动资金。那个死丫头怎么认识那么多那个层面的人?”安母嘀咕着,“你安爸爸在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跟那些人打上交道,安以夏那死丫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有什么用?把人都得罪完了。”

“她真的说了废了二先生的腿?”安母又问。

“说了。”安芯然坚定点头:“而且我能肯定,她是很害怕,所以想离开江城。妈,我们要阻止吗?但是她一走,安家全都是我们的了,妈,我们假装不知道怎么样?”

安母轻笑一声:“安家?安家现在就剩这么个空壳子,值钱的东西都被卖了抵债,这别墅也在安以夏那小贱人头上,我们能得到什么?”

“那该怎么办?”安芯然问。

“我想想,如果能联系上姜家的人,你说姜家二先生会不会感谢我们?”安母合计着。

安芯然张张口:“那、万一安以夏出了什么事,安爸爸怎么办?我今天听说,姐一个月前差点死在城郊老巷,这个事她一句也没说,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只能说明她就没把咱们当一家人。”安母轻哼:“需要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她依然只顾自己,哼,那也怪不得我们。”

“是啊,谢总那边给了十万补偿款,一分钱都没拿出来,给我买两件衣服就像施舍了多大恩一样。妈,咱们怎么做?”安芯然狠狠的咬牙。

安母安抚着安芯然,“这件事你先别多问,我会给她颜色看看的。”

另一边安以夏在去找湛胤钒的途中,接到明叔的电话,是转移她父亲的事。

安以夏忽然有种离开江城迫在眉睫的紧迫感,当即又让司机掉头去了北郊的医院。

安以夏到的时候,安父已经由医疗团队平安接了出来,上了救护车,车上两排坐满了医护人员,这些都是会陪同他父亲一起离开的人。

“明叔。”安以夏神情焦急,“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没想好要去什么的地方!”

“安小姐,大少爷为你争取到一个国际上很有威望的专家就诊机会,你是接受还是放弃?大少爷担心再拖下去错失这个机会,所以即刻安排启程。如果安小姐你不放心,可以跟随一起。”明叔道。

安以夏立马出声:“我当然要一起!”

明叔了然的点头,“那安小姐先回家收拾行李,一小时后我去安家门外接你。”

安以夏张张口,这么突然吗?

她还有话要问湛胤钒,她即刻就走,就见不到湛胤钒了吧。

“安小姐是有什么难事,还是别的情况?”明叔问。

安以夏埋头,什么事都比不上爸爸重要,等到了地方后,她再给湛胤钒打电话道谢吧。只有湛可馨预谋伤害她的事,看在湛胤钒的份上,她可以不再计较。

“没有,那明叔,我现在回家收拾行李。”安以夏坚定道。

“安先生我的人会随同医疗团队一起前往机场。大少爷为安小姐安排了私人飞机,直达目的地。”明叔道。

安以夏微微抬眼,“啊?我爸爸不能一起走,是这意思吗?”

“安先生还是交给医疗团队更放心,医疗团队人员众多,还有一些医疗器械以及之前的成果,都得一同带去,方便与国际上的专家沟通和交流。安小姐你会先到,不过你放心,安先生也不会太迟。”明叔认真解释。

“谢谢明叔。”

安以夏心中还有疑问,但脸皮薄,又不好问太多,因为对方已经这么帮她了。

安以夏又打车返回安家,继母不在家,安芯然吃着零食在看泡沫剧。安以夏在客厅站了好一会儿,低低喊了声安芯然。

“芯然,我要去照顾爸爸几天。”安以夏停顿两秒,随后又说:“小弟回家的时候你别总欺负他,多一点耐心。”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安晓生,那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可她知道安晓生不可能跟她走,人家有亲妈在,还有姐姐在,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姐,安晓生其实不那么亲近。

安芯然听出一点不对劲:“姐,你不会是在交代后事吧?你难道真想离开江城?”

安芯然才跟母亲商量了,不能让她这么轻易走掉,她想丢个半死不活的人给他们吗?凭什么?

“我是去照顾爸爸,天热了,爸爸不能一直那么躺着,得经常翻动,医生建议身边常有人照看好一点。”安以夏感慨道。

“真的?”安芯然不信:“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那不然我们一起去,一人照顾半天。”安以夏摊手说。

安芯然忙摇头,扭头脸转向了电视剧上,“我才不去呢,我又照顾不好安爸爸。你总是嫌弃我,你自己去照顾吧。”

安以夏笑笑:“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交给你了,别欺负晓生。”

“知道了。安芯然不耐烦的应声。

安以夏上楼,打开行李箱,把常穿的衣装进箱子里,看着地上两个箱子,随后又把衣服从箱子里翻出来,全又放回去。

只装了几件在包里,洗护用品带着,一同塞进包里,箱子一个都没提。

下楼时接到明叔的电话,她赶紧说:“来了来了,我马上出来。”

安芯然瞬间扭头,看向安以夏,竖着耳朵去听安以夏在讲什么,眼珠子转了两个圈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奔向安以夏身边。

“姐,你去哪?”

安芯然直接站安以夏跟前,上下看了眼安以夏,好吧,是她想多了,这不像要离开江城的样子,可能真去医院照顾那个老不死的。

“去照顾爸爸,要一起吗?”

“我送你出去吧。”安芯然立马谄媚的笑着,抱住安以夏的胳膊:“是不是有人来接你啊?不会岩峰哥哥了吧,我看他娶的那个女人很不好惹。难道是飞钒国际的大总裁吗?”

安以夏推开安芯然的手:“人家飞钒国际的大总裁凭什么来接我呀?我一个蝼蚁人家连看都看不见,你别成天胡乱猜疑好吗?”

安芯然小声应了声:“不是就说不是呗。”

还跟在安以夏身后,她肯定听到有人过来接安以夏,她要看看究竟是谁。

明叔这次车是开进了小区,就在安家门外停着。

安以夏出来时就看到站在车边的明叔,安以夏忙朝明叔走去,“明叔,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碍事。”

明叔是想给她接行李,但见她就只是一个包,后面跟来的女孩子一样什么都没拿。一瞬的意外后又了然。

“上车吧。”

安芯然笑脸上前:“大叔,我认得你,上次你来这边找我姐来着,刚好我姐给我打电话,是你接的,你还记得我不?”

安以夏猛地扭头看安芯然,诧异与安芯然跟明叔这么……“熟”。

明叔面色如常,点头道:“是,这位小姐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这反应是半点不给面子,明叔为安以夏拉开车门,在安以夏坐进车里后,明叔干脆利落的上车,驱车离开。

安芯然全程发蒙,张口结舌的看着车走。

“呵,傍上个半老头儿有什么好了不起的?看不起谁啊你们!呿!”

安以夏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心里很不是滋味,难过一点一点爬上心头。

明叔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安以夏的神情,问了句:“安小姐不舍得离开这里?也是,这里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

“是,有一点不舍。但得离开不是吗?”安以夏轻声问。

明叔笑了下:“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对所有人都好,安小姐,大少爷为了你的事,用心良苦。”

“我很感谢他。”

虽然他对她做了太过分的事,但目前的情况她能懂,他是在帮她。在姜家二先生和他妹妹都恨不得她去死的时候,他把她和爸爸及时送出国,是保住她的小命。

“安小姐别怕,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总有一天会否极泰来。”明叔安慰她道。

安以夏忽然问:“上次我打电话给我妹妹,是明叔刚好在旁边吗?”

“是,大少爷得知你忽然失踪,非常着急,他一天一夜都没合眼,还为了你,在二先生家坐了一整夜。好在安小姐你机智,给你的妹妹打了电话,我们才顺利找到你。”明叔低声说着,他其实明白安以夏并不了解大少爷在二先生那坐了一夜意味着什么,但就是忍不住说出来。

安以夏皱眉,感激是有,但从明叔这话里,她听出了太多的疑问。

湛胤钒怎么知道她失踪?湛胤钒去二先生家坐了一整夜,所以那件事究竟是二先生做的,还是湛可馨背后预谋的?

安以夏一时间陷入沉思,但不论是谁要害她,都来者不善,她无力反抗。

第五十一章:紧迫婚期

明叔车送安以夏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直升飞机已经问问降落在正中央。

安以夏下车,明叔领着安以夏径直走向直升机。

机长是位年轻的外国友人,一身制服上身非常帅气。明叔站在年轻机长身边,用流利的英语相互介绍。

安以夏安静的站在一旁,直到明叔让她上飞机。

“明叔,我一个人走吗?”

安以夏有点慌,虽然直达目的地,可那边是什么情况她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从上飞机这一刻起,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明叔安抚道:“放心,我会一路随同,把你安全送到地方,把你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再离开。”

安以夏欲言又止,但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

她上了飞机,手上紧紧抓着自己的包,一颗心跟着快速腾空的飞机升得越来越高。

刚开始她还能撑着,到后来她撑不住了,睡了一觉,但醒来后飞机还在飞,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

安以夏以前没去过m国,所以不清楚坐直升飞机到m国是多少个小时。

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半,飞机开始下降,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的时候能看到地面的一些建筑和地形。

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几分钟,最终降落在一栋别墅旁边的直升机场中。

机翼快速旋转着,数分钟后速度才慢下来。

安以夏跟着明叔下了飞机,她背着书包,落地的双脚有点飘,明叔搀了一把,顺手接过她的背包。

“小心。”

“谢谢明叔,我自己来吧。”安以夏很不好意思,人家还是叔叔辈的,从飞机上下来一点事儿没有,她却弱得走路都飘了。想抢回背包,却被明叔提着快走了几步。

“自己能走吧?”明叔走了几步再回头问她。

安以夏忙点头:“嗯,我可以,谢谢明叔。”

下了直升机平台,跟着前面人走小径到了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前。

安以夏站在外面,有些戚戚然。

整栋别墅明亮辉煌,金灿灿的像摆在这黑夜中一座金山。飞机还在天空盘旋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这栋别墅,没想到明叔竟然把她带来了这里。

这片房区中,就属这栋屋子最耀眼,安以夏站在外面犹豫徘徊。

明叔已经进去走了一圈,把屋里的灯都打开,回头一看,好样的,姑娘还没进来呢。

明叔走出去,站在门口:“安小姐,进来吧,晚饭已经准备好,用了饭早点休息。”

安以夏咬唇,迟疑的问:“明叔,以后我就住这里?”

明叔当即抬眼:“安小姐对这里不满意?”

“太豪华了,对了,我爸爸什么时候能到?”安以夏问。

“安先生得明天,他们一行人会在香港转机。”明叔认真回答:“你放心,你父亲那边,我已经派了人全程跟随,会把事情安排妥当。”

“太麻烦你了呀,明叔……”安以夏受之有愧,“已经离开江城了,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去解决,你们已经帮我非常多了。”

“大少爷有交代,我就得把事情办妥,安小姐不要有负担。先进来用饭吧。”

明叔让开位置,安以夏迟疑数秒,进了屋。

整栋别墅装潢大气高雅,屋内是随处可见的精致,安以夏心里不安。

饭菜已经摆在桌上,就像掐点儿知道她此刻到一样,还冒着热气。

明叔在这里用了饭,打算离开。

安以夏忙道:“明叔,你今晚上就要返程?”

“得回去。”明叔道:“大少爷身边不能少了我,别人在他身边我不放心,安小姐,这里就靠你自己了。”

“那我明天怎么去接我爸爸?这是座海岛吧?我要出海上岸去接我爸爸,还是等他们一行人把我爸爸送来这里?”安以夏问。

“安小姐别担心,你父亲会没事,医疗团队得先带他去医疗中心见那位教授,然后再上岛静养。”明叔道。

安以夏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我明天见不到我爸爸吗?”安以夏忍不住问。

明叔说:“要不然明天我给你安排同行的名额?”

安以夏听明叔让步的建议,脸色很快缓和下来,轻轻点头:“谢谢明叔。”

“那明天联系。”明叔离开别墅:“安小姐早点休息,这里很安全,不用害怕。”

“谢谢明叔。”安以夏站在门边挥手道谢。

明叔离开,整栋别墅就只剩她一人。

安以夏在别墅内走动,空旷豪华得不现实。

她进卧室看了看,楼上几个房间,主卧内已经以少女主题布置好了,安以夏猜测这个房间是给她准备的,但她没好意思踏入,而是转身下楼,就在一楼沙发上躺着过夜。

明叔回到江城,湛胤钒这边刚关了海岛上别墅内的画面。

他后靠在boss椅中,面色暗沉沉难看。

“大少爷,安小姐警惕心很重,我担心这样做拖不了多久。”明叔道。

湛胤钒目光发冷,他看出了她在屋里彷徨和不安,把她困在那不是长久之计。

“安忠怀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湛胤钒问。

“明早四点抵达m国,那边入院手续已经办妥,就等人到。”明叔话落,脸上布满厚厚的不安:“大少爷,如果让老爷子知道您还在救治安忠怀,怕是要引起误会。”

这让姜家那边人知道,该怎么交代?

“那就把嘴巴捂紧点。”湛胤钒冷声道。

明叔点头,这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无法跟姜家交代,更得不到安以夏的理解。

“大少爷,温家那边送来婚期的黄道吉日,也给老爷子那边送了一份去,这边让你给合计挑一个日子。这件事,怎么回?”

这件事可不小事,明叔很显然担不下来,只能往大少爷面前递。

湛胤钒按着眉心,头隐隐作痛。

目前事情一团乱麻,一件一件的横七竖八搭在他心头,烦乱不堪。

拿着那边送来的日子,距离今日最远的也才一个月后,“温家就这么着急?”

“许是看可馨小姐的婚事前后促成不过半年,所以温家那边也有早日成事的想法。毕竟可馨小姐订婚是借了你和温家小姐的光。”

这个事儿就算温家表面没提,心里头也没过去。

“温家和老爷子那边,都想把婚事尽快落地,所以这日子定得仓促。”明叔再道。

湛胤钒看着日期,浓眉紧锁。

“老爷子在家没有?”湛胤钒问。

“此刻?”明叔愣了下,“这么晚,老爷子应该歇下了,大少爷,明日再去?”

湛胤钒沉默,心头一把乱絮堵得难受。

“大少爷,还有件事,安小姐的后母在托人联系二先生,这事要不要盯一下?”明叔忽然想起阿风回禀的事。

湛胤钒微微抬眼:“那妇人联系二先生,为的什么?”

“不清楚,目前猜不到是不是与安小姐有关,所以,是盯着先?”明叔问。

湛胤钒沉默,明叔再道:“但安小姐已经被我们转移离开了江城,只要她不回江城,就是安全的。所以,安家那个妇人想做什么都翻不了天。”

湛胤钒点头:“不用理会。”

明叔送湛胤钒回铭郡,巧了,温妮就等在铭郡外面,不远的玫瑰园也亮了灯。

玫瑰园那边是重新装潢设计过的,在灯光灯带上跟以前做了很大不同的处理,到了夜晚,玫瑰园在江城就是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彩灯变换有规律也很有讲究。

湛胤钒目光扫向玫瑰园,眸色即刻阴沉。

“胤钒,你回来了。”温妮亲热上前挽着湛胤钒的胳膊,却在下一秒被湛胤钒毫不给面子的挡开她的动作。

温妮脸上的笑僵硬:“胤钒……”

湛胤钒淡淡问:“有事?”

“不知道明叔有没有把婚期给你挑选,我是来谈我们结婚日期的事儿。”温妮心底有点小膈应。

她很少主动靠近他,因为她是大家闺秀,要矜持,要克制,要欲擒故纵让男人疯狂。她知道湛胤钒跟普通人不一样,但以往靠近他,挽着他胳膊,他没有挡开过她,今天……

“这件事,长辈有结果了吗?”湛胤钒反问。

温妮立马道:“我爷爷和爸妈的意思是就这周末吧,简单宴请些近的宾客见证就好。毕竟之前可儿妹妹的婚礼那么轰动,我们俩的婚礼低调一些更好。”

“这周末?”湛胤钒脸僵硬的转向她:“这么着急,酒店、宴席现在来得及?”

温妮笑着点头:“姜外公说了,这些都不是问题,酒店就定飞钒国际,在自家酒店办,双赢啊。”

湛胤钒拧紧浓眉,“不用这么急,人生大事。”

“胤钒,我觉得一点都不着急,每一件事交代下去,做每一项工作都有专家,虽然低调,但会像样的,会附和你我的身份,不会显得寒酸。”温妮满脸都是期待,提及婚事,眼睛都在发光。

湛胤钒一时间没做声,温妮道:“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现在只需要明天你抽出一个小时,我们去试礼服,虽然早就按照你的尺寸定做好了,但还得试穿后才知道效果,明天试穿后如果有调整的,也来得及。”

温妮说着又挽上了湛胤钒胳膊:“胤钒,你还有什么担忧,说出来我为你分担好吗?”

“没有。”湛胤钒淡淡出声,整个局面,他非常的被动。

温妮开心不已:“那明天我去公司等你,你有时间我们就去试礼服。”

湛胤钒没回应,但温妮已经默认这安排。

第五十二章:面冷心善

湛胤钒并没打算真去试礼服,次日根本就没去公司,而是出差去了。

温妮明白湛胤钒在逃避什么,但她不说,也不发泄。婚事是姜家和温家定下的,湛胤钒不可能不顾及两家的意愿。

湛胤钒下午回江城,直接去了东郊老爷子修养的会所。

老爷子手上一颗一颗拨着紫檀佛珠,面色阴沉,眸中凶光隐藏。

“你外公是名声在外的人,亲口允诺的婚事说悔就悔,孩子,你是让外公不能做人啊。”姜老爷子语气缓缓道。

湛胤钒态度恭敬,语气诚恳:“任何事我都能答应您,外公,婚事请您让我自己做主。”

“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合适你,什么对你有利,我年长你几十岁比你更清楚。婚姻决定你的层次,你以为这些年你做出了些成绩,就能为所欲为了?你以为你一个人立在巅峰能屹立不倒?跟温家联姻,锦上添花,也是稳固你地位的帮手。”姜老爷子一字一句出声,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湛胤钒沉默,现在不是跟外公撕破脸的时候。

“现在还不想成婚,婚事想再过几年再谈。”湛胤钒依然固执道。

姜老爷子看着湛胤钒,矍铄目光点点不悦。

“孩子,你想让外公失信于人?”

这一声质问,令湛胤钒一脸无奈,“很抱歉让外公您为难,但婚姻是我唯一的坚持。现在还不想结婚,怎么样才能安抚温家,还请外公您多费心。”

湛胤钒话落起身,姜老爷子怒喝一声:“站住!”

湛胤钒态度恭敬的站在原地,等候老爷子的话。

姜老爷子阴沉着脸,面上沟壑纵横,眉目间尽散寒气。

“你说悔婚,那温家能算不到流失了多大的利益?联姻背后是共赢,孩子你别糊涂!”

“外公,我就坚持这一件事,其他的,我听你的安排。”湛胤钒做出不让步的承诺。

姜老爷子暗沉着面色,湛胤钒现在是越来越控制不住,但只要他做出承诺,这个天赋极高的外孙依然能被他抓在手中。

“孩子,”姜老爷子语气缓和两分:“缓兵之计,不能结婚,订婚吧。订了婚后,结婚日子就能再拖一段。这中间是好聚好散,还是强行悔婚,你自己看着办。”

姜老爷子话落,再看湛胤钒:“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摆平这样的事,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有办法得多。”

湛胤钒沉默,怎么看不透这里头的道道。

“订婚,这是最大的让步。”姜老爷子道。

湛胤钒沉默,姜老爷子再道:“孩子,你是想让外公因为你们小辈的事,在这把年纪失信于人?订婚既给你了缓冲时间,又不会让我失信于人,这是唯一能两全的办法。如果这你都不同意,那今后你的事,外公一概不管。”

“外公,按您的意思办吧。”湛胤钒话落离开会所。

明叔人被扣在会所外,不能入内。

见湛胤钒黑沉着脸出来,明叔心底就猜到可能事情不那么顺利。

“大少爷。”明叔打了声招呼,随后拉开车门,让人坐上车。

明叔驱车离开,忍不住关心问:“老太爷是怎么回的?大少爷,这婚事还继续吗?”

“为了不失信于人,婚期改订婚。”湛胤钒淡淡出声。

明叔点点头:“如果是订婚……在老爷子那,确实不算失信,这婚约最初就是老爷子为大少爷您定下的。以退为进,订婚确实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可这件事依然没有解决,只是暂时缓和。”

再一深想,这看似是以退为进的法子,实际上还是被姜老爷子摆了一道。

姜老爷子是守信了,那订婚后再悔婚,失信的可就是大少爷。

如果现在就退婚,还没同温家订立婚约,情况要比将来订婚后再悔婚程度轻多了。

“大少爷,老爷子是保住了他老人家的名声,摆了您一道。”明叔忍不住出声。

湛胤钒没回应,连明叔都看懂的路数,他能看不懂?

“先一步步走吧。”湛胤钒淡出声。

明叔点点头,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那边有什么状况?”湛胤钒问。

明叔瞬间就明白这问的是谁,赶紧回应:“没什么事,就是想见她爸爸,还在安抚中。”

湛胤钒陷入沉思,在想安以夏这个人,她绝对不是能够乖乖呆在屋里哪也不去的人。像这样硬拖,只会让她在短时间里不赖烦。

明叔这通电话是到现在都没接,没敢接,毕竟不想在安以夏那留个言而不信的印象。

但在海岛上上,一个人的出现令她彷徨的心安定不少。

一大早安以夏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她睁开眼,约莫两秒她翻身而起,快步进了明亮的厨房。

“六嫂!”

安以夏又惊又喜,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六嫂,算是不小的安慰。

六嫂依然带着招牌慈母笑的回头,笑道:“安小姐,你醒了。我来的时候看你睡得正熟,没打扰你。”

“六嫂,你怎么会在这里?”安以夏忍不住的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六嫂笑道:“大少爷安排的,担心你在陌生的地方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就让我过来照看你一段时间,等你在这边安定了,习惯了,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六嫂……”安以夏心底腾升起一股温暖,“谢谢。”

安以夏快速去洗漱,六嫂将香喷喷的早餐摆放在桌上,安以夏拖着六嫂一起用早餐。

六嫂笑着拒绝:“虽然大少爷不在这,但这也不和规矩,安小姐,你用餐吧,我待会儿会吃的。”

“嗯。”

安以夏用着早餐,一遍一遍给明叔打着电话,但打不通,不知道什么原因。

六嫂湛总一边假装不知道她为什么愁眉紧锁,站了一会儿又进了厨房,避开回答安以夏的问题。

安以夏一顿早餐吃得唉声叹气,“六嫂,我吃好了。”

六嫂螨虫里面走出来:“行,安小姐你放在这,我来收拾就好。”

安以夏还坐在餐桌边,六嫂轻声道:“安小姐,今天天气挺好,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安以夏抬眼:“六嫂,昨天明叔送我来这里的时候,说了今天可以帮我安排去见我爸爸,医疗团要送我爸爸去见那我名医,我没见到我爸爸,有点担心。”

“别担心,你爸爸有医疗团跟着,不会出什么事。”六嫂安慰。

“不是,现在是明叔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不知道是不是事情不太顺利。”安以夏满脸忧伤道。

“能有什么事呢安小姐?医疗团跟着的,我听明叔说了,派了人专程跟着,不会有事的。”六嫂看着安以夏还在不停的拨打明叔的电话,忍不住是说:“安小姐,你手机能拨国际电话吗?说不定是这个原因没办法联系到江城的人。”

安以夏被六嫂这话点醒了,恍然大悟道:“对哦,哎,我竟忘了这个事。那,六嫂,等你忙完了,我们出去走走,去找找岛上的通信门店,也不知道这边是用什么方式联系外面的人。”

“行。”六嫂笑着点头。

安以夏手上攥着手机,心里的担忧一直没放下。

六嫂说:“其实安小姐你别担心,外面联系不到明叔,明叔会想办法联系你的,明叔是个负责的人,他应下的事,一定会给你办。”

安以夏眼神疑惑的反问:“我都联系不到明叔,明叔能联系到我吗?”

六嫂也被问住了,“也是哦。”

安以夏揣着不安走出别墅,猛然间抬眼,眼里的一切惊艳了时光。碧海蓝天,极其纯的海蓝和天蓝,海岸线上飞翔的海鸥,浪花拍打海岸卷起的浪花,折射在海面的阳光像在海上撒了一层金子一般,波光潋滟美极了。

安以夏站在台阶上看了良久,最终埋头匆匆走过。

六嫂忍不住叫住安以夏:“安小姐,你能理解大少爷这样安排的用心吗?这里这么美,他想让你享受生活,别再为你爸爸的事太发愁。你想要做的事情,大少爷都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大少爷希望你能生活轻松一点。”

安以夏回头,眼神彷徨,“六嫂,以前,我爸爸没出事的时候,是他在我身后保护我。现在爸爸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不尽最大努力去救他?”

“你一个小女孩子又能做什么?”六嫂感慨道:“大少爷面冷心善,他一直在背后帮你,他为你承担了那些责任,你就放松一些,别太有压力,他不想看到你把自己逼得太紧。”

安以夏深吸气:“谢谢六嫂。”

六嫂陪安以夏走在海岛上,有一些小商店面海开着。但找不到信息相关的商店,水果倒是不少,椰树成片的种在这座岛上,随处可见贩卖椰子的果农。

安以夏不甘心,买了一颗椰子,当即问果农:“先生,请问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系岛外的人?”

“岛外的人不联系的,我们有这个。”果农拿出类似呼叫机的通话工具,只要有信号,只要人在多少距离之内,就能听到呼叫。

安以夏很诧异:“你们不跟外界联系吗?”

“这里土著都不联系外面,我们在岛上能自给自足,不需要跟外面联系。”果农道。

“没想过把岛上的水果特长远销海外吗?”安以夏忍不住问。

“那不是我们做得了的事呢。”果农三缄其口,并不想多聊。

安以夏轻轻点头,“谢谢。”

心情低落跟六嫂从海岸线绕回去,回到别墅,安以夏坐在沙发上,看着六嫂一个人忙前忙后,她看向落地窗外,这时候才发现,这栋别墅竟然有这么好的视野,站在落地窗前,窗外蓝天碧海尽收眼底,视线零遮挡。

安以夏再度被惊艳到。

第五十三章:连夜赶来

安以夏被晾在海岛上已经一星期,江城的人和事就好像从她的世界远离了一样。

直到……

“江城年轻首富,飞钒国际总裁湛胤钒先生日前已经确认与温氏集团千金温妮小姐的婚讯,今天我们将全程跟踪报道二位新人的婚礼消息。”

江城首富与江城第一名媛珠联璧合的消息都已经传到国外来了。

安以夏安静走进厅里,低声问:“这就是明叔这么多天没有联系我的原因吗?因为湛胤钒和温妮小姐结婚了,这才是大事。”

六嫂听见安以夏的声音,吓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慌乱中关了电视。

“安小姐……”

不是在午睡吗?

六嫂脸上表情非常尴尬,一句解释的话翻来覆去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因为湛胤钒要结婚,所以明叔没有时间处理我的事,对吗?兴许,明叔都不知道与我们已经中断联系了。”安以夏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大概,是因为自己和爸爸被人放在一边没人管了吧。

六嫂快速走安以夏身边,拉着安以夏的手,着急的解释:“安小姐,你别难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少爷也不是要跟温小姐结婚。”

“那、那是什么?”安以夏指着已经关掉的电视问。

六嫂话卡壳,叹了声气:“就算真有那么一个婚姻在,那也只是形婚,大少爷根本就不想要的婚姻。只不过是为了给姜家和温家老人一个交代。我想大少爷,他并不想辜负你……”

“六嫂,你误会了。你们家大少爷要结婚还是要怎么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我为什么当初就相信了湛胤钒的鬼话,答应他就这么离开江城了!”

她就是个笨蛋,湛胤钒说让她离开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就那么跟着人走了,她怎么那么笨?

安以夏眼眶通红,一股难言的忧伤堵在心口,她哽咽着,随后转身跑出别墅,赤脚跑去了海边。

六嫂追了一段:“安小姐,安小姐,你误会了,大少爷其实……”

安以夏头也没回的跑远,六嫂追不上,只能返回别墅给明叔打电话。

就不可能有打不出去的电话,只是安以夏的号码被限制了而已,不能上网不能打电话。加上六嫂有意误导,她也没想过这其实……是个局。

六嫂拨通明叔的号码,说了大少爷大婚的事被安以夏知道了,“安小姐哭着跑出去的,我没追上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明叔,这事得跟大少爷说啊,万一安小姐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行,我知道了。”明叔那边应声。

六嫂挂了电话又追出去,沿着海岸线一路找,没找到安以夏的人。

转眼天黑了,碧海蓝天都被墨色渲染,只剩下海面波光粼粼的亮光。

六嫂站在别墅外等安以夏,等了一下午望眼欲穿。终于,长长的台阶下方,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现。

六嫂脸上欣喜不已,忙进厨房开始忙活晚餐。

这岛上水果不少,但蔬菜很少,可以用昂贵来形容,但海鲜极其便宜。六嫂给安以夏做的一日三餐,果蔬、肉类海鲜一样都不少。在这里的生活,是很不错的。

安以夏拖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回别墅,六嫂喜气洋洋的在别墅门口迎着她:“安小姐,你回来了,快进来吃点东西,饿坏了吧?”

安以夏抬眼,泪光闪闪,良久,一句话哽咽出声:“不想吃,我还不饿。”

六嫂看着失魂落魄的安以夏,心里有些内疚。

“安小姐,吃点东西吧?”

安以夏已经上楼,六嫂站在楼下望着楼上的人,连声叹气。

她理解大少爷的不由自主,可终究这样做会伤害安以夏,那是个单纯的好女孩,没有别的女孩子那么心机。这样简单的女孩子陪在大少爷身边,是最合适的。

可造化弄人啊。

安以夏上楼就关了门,楼上一直没有动静。

六嫂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自己吃了点东西,碗筷收拾了又坐在厅里,眼下这情况愁人得很,能拖住安以夏多久?

六嫂还没休息,外头传来开门声。六嫂以为是幻听,但也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轻声走去门口,反手抓住放在门后的冷兵器。

外面先敲了下门,六嫂出声:“谁!”

门外传来声音:“是大少爷。”

这声音是明叔的,六嫂第一时间开门,门开了才放下手里的冷兵器。

见到湛胤钒当真出现在这,六嫂意外又惊讶,“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没在订婚宴上吗?

湛胤钒带着二三月的寒风入门,大步进了厅里,环视一周:“她睡了?”

“不清楚,下午跑了出去,半小时前才回来,我看安小姐眼睛红红肿肿的,不知道是躲着哭了多久。回来一口东西也没吃,直接就上楼了,也没听见有别的动静。”

这会儿是睡了还是怎么着,还真不确定。

湛胤钒当即大步上楼,她房间的门紧闭,湛胤钒用钥匙开了门,安以夏小小一支整个陷进了被窝中,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湛胤钒身形挺阔的站在床侧,站了良久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他忍不住伸手扯了下被子,安以夏依然没有动静。他又扯动被子,安以夏终于出声回应。

“六嫂,我想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湛胤钒淡淡出声:“我结婚,你就这么伤心?”

这冷冰冰的一句话,瞬间令安以夏炸毛。

她猛地坐起身,红肿的双眼瞪着他,死死咬唇,随后抓了枕头朝他扔过去,咬牙切齿的怒骂:“你这个大骗子!”

湛胤钒身形纹丝不动,只是闪电般的伸手,接住了她扔过来的枕头。

“看来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不小。”湛胤钒淡淡出声,语气竟然轻松得不可思议。

他坐在她床边,笑道:“再生气也不该不吃东西,你跟我赌气,却跟自己过不去,什么逻辑?别总做些没道理的事情,嗯?”

安以夏咬紧唇,嘴角毫无骨气的颤抖,眼睛颤巍巍的看着他。

“你……你把我爸爸送去哪里了?你说过让我陪护左右,为什么一个星期都过去了,我还没见到我爸爸?”安以夏怒问。

湛胤钒冷漠道:“你父亲有顶级的医疗团队随性陪护,你有什么不放心?我们的医疗团队与国际上顶尖的专家之间的交流,跟你说,你懂吗?”

安以夏眼眶通红:“那我也想陪在我爸爸身边。”

“别东想西想,你好好做自己,等你父亲醒来,再好好想想怎么孝敬他,现在你能做什么?”湛胤钒沉声而出。

安以夏咬唇,睫毛湿漉漉的,*,垂拉着脸不看人。

湛胤钒又走近几步,“你不知道留在江城,你和你父亲都很危险吗?现在你和你父亲都是安全的。”

“这跟刚开始说的不一样!”安以夏捏着拳头捶床,随后抬眼,泪光闪闪的望着他。

湛胤钒赖着心,坐在床边,眼神深邃。

随后他道:“你安静一点,好好活着不好吗?”

安以夏愣了下,“你是在威胁我吗?”

湛胤钒忍不住笑了,“我在帮你。”

“可刚开始明明是我跟我爸爸离开……”

“现在也一样如你心愿,你和你父亲都离开了江城,并且还为你父亲接洽了国际上顶尖的专家,这对你父亲的病情大有帮助。你要的钱,也到了你账户,哪里还不满意?”湛胤钒带着两分薄怒反问。

安以夏张口结舌,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击。

她咬唇,眼神撇开一旁。

可能是被他强大气势压迫得自己忘了思考,但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只能轻声嘀咕:“反正现在就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就是很不对!”

“我考虑过让你跟随你父亲,但你的陪同只会妨碍你父亲接受治疗。我让你们父女各在一方,是为你们着想。”湛胤钒道。

安以夏拧眉,“我觉得我又被你骗了!”

湛胤钒被她逗笑:“我骗你什么?你现在一穷二白,清白身子也给我了,还有什么值得我骗?”

安以夏张口,惊讶看他,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湛胤钒目光落在她脸上,她通红的小脸皮肤细腻,眼睛肿肿的,模样自带委屈。湛胤钒看得心头几分怜爱,他移开了目光。他是来安抚她的,不是来逞兽行的。

半晌,他道:“别胡思乱想,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生活,你担心的事,我会搞定。”

湛胤钒起身准备走了,安以夏扭头看过去,眉头打了个结。

湛胤钒下楼,心口空落落的,不知道是缺了块什么,空得发慌。

安以夏一直在想湛胤钒刚才的话,现在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她一开始想要的,现在感觉很奇怪。

她眼睛扫向窗外,今晚回来就倒床上,没拉窗帘,所以这一转头,将窗外的海天星光收入眼底。

多美的夜晚,多凉爽的海风啊……

忽然,她翻身而起,光着脚追着湛胤钒跑下楼。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湛胤钒,你等等,湛胤钒你别走,我还有话说!”

第五十四章:圈养

湛胤钒在楼下,听六嫂在细说安以夏这些天的小事。

听到安以夏从楼上传来着急忙慌的声音,厅里二人同时回头。

安以夏跑下楼,脸色慌张:“湛胤钒……”

见到湛胤钒还立在厅里,她立马收敛了外放的情绪,有点小别扭的在楼梯边站着。

“我想到哪里不对了。”安以夏轻声说。

湛胤钒点头:“你说。”

安以夏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六嫂,倒不是觉得六嫂在妨碍了她什么,而是觉得这些话说出来,让六嫂听见有点难为情,毕竟朝夕相处的是跟六嫂呢。

六嫂何其识趣一人?

立马借故闪人了,快得让安以夏更觉不好意思。

湛胤钒看她那副小样儿,心底敞亮,侧身往沙发上一座,好整以暇的等她的话。

安以夏抱歉的目送六嫂出门后,转回来就看到湛胤钒好笑的看她。

她一哼:“你笑什么笑?”

湛胤钒道:“说说看,刚又想到什么了,咋咋呼呼成这样?”

安以夏咬唇,随后快步上前:“我最开始跟你谈的条件是,我可以离开江城,但是要带我爸爸也离开……”

湛胤钒没客气的接下她的话:“还要原来的医疗团队,三十万现金,现在都给你了。然后?”

安以夏张张口,咬牙:“但我说的是去一个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每天在这里除了吃就是睡,怪怪的,你不觉得吗?”

“这里谁认识你吗?在这里就是重新开始的新生活,你不想除了吃和睡,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

“这不一样!”

安以夏急了:“这跟我原来想要的不一样,我是想要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不是像这样……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每天还有阿姨照顾我的起居,我已经不是*了,我想要平凡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像、像被人养起来一样!”

她说完,脸通红一片。

赌气的坐在他对面:“反正现在,我就觉得怪怪的,我不想这样。我想去找我爸爸,见不到他,我不放心。”

可能在湛胤钒心里,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但她真不需要这样的施舍,他又不欠她什么。

“你见到他,你也什么都不能做。医疗团陪护你父亲就够了,你去,还得照顾你的起居饮食,谁去搞定你?你去只会是负担。你是病人家属,有什么决定时对方时时都要请示你作为家属的意愿,你懂吗?你只会耽误你父亲的病情。”

安以夏皱紧眉头:“你别危言耸听,根本就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在江城的时候,我不也一直陪护在左右吗?”

“在江城有跟国际上的专家合作吗?”湛胤钒反问。

安以夏回答吧了,只能赌气坐在一边。

随后湛胤钒压低了语气,再道:“二先生那笔账,你是过了,但他还记着。哪天二先生找来,你手脚健康,你能跑能躲,你的父亲呢?你们分开是最好的做法。”

安以夏紧咬唇,眼神左右闪动。

她知道二先生还没放弃,但:“他差点要了我的小命,他还没消气吗?”

“或许他心里,不是这么算的。”湛胤钒淡淡接话。

安以夏忽然抬眼,眼睛雪亮:“湛胤钒,我被人毒打那件事,是二先生做的吗?”

湛胤钒看着她认真的眼睛,沉默片刻道:“我并没有多查,他毕竟是我舅舅。”

“你救了我,但也不想得罪你舅舅,所以才答应我离开江城。”安以夏接话。

湛胤钒没回应,坦然面对安以夏,坐得很是问心无愧。

安以夏接住他打量的目光,认真中又带点小心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湛胤钒闻言,瞳孔缩了缩,微微拧眉,脸色和眸色同时暗沉。他目光变得高深莫测,暗沉的脸色也令人捉摸不透,直直盯着她。

不否认她刚才那话出来时,他心脏不可控制的剧烈跳动。

但,那又如何?

是这样他就要承认?

“你向来这么自信?面对陆岩峰,也是如此自信,所以才三番五次纠缠,就因为你认定他对你还有情?”

安以夏脸子拉长,吊拉着眼神很不满。

“是你自己做这些事让我不得不自信的猜测你就是喜欢我!你如果对我没意思,你把我圈养在这做什么?你明明可以在谈妥条件之后不用再管,可你却给我安排了这么豪华的地方,还让六嫂照顾我的起居,你不是喜欢我,那是什么原因?”

“你小命是我捡回来的,不想做无用功,所以让你苟活一些时日。”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猛地站起来,咬牙说:“湛总,你说话真是太难听了!你不该是有好教养的人吗?为什么说话这么刻薄、”

“我是生意人,我会做亏本买卖?”湛胤钒反问。

安以夏闻言,下意识后退一小步,警惕的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我享受这种被人欠着的感觉。”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不太懂他这逻辑,微微皱眉。

“还有问题?”湛胤钒再问。

安以夏咬牙,随后问:“我能见我爸爸吗?”

“能,但后果,自负。”湛胤钒淡淡出声。

“我没见到我爸爸,我怎么能安心过每一天?我不可能把我爸爸就这么交给你啊。”湛胤钒又不是什么好人,她能相信他?

湛胤钒道:“这些天你不也过来了,并没有焦虑死。”

“你……”

湛胤钒再道:“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但我说了,后果自负。如果因为你,乱了我的安排,我不会再帮你。”

安以夏迟疑的看他,脸色凝重。

“自己做选择,你有钱,我能困得住你?”湛胤钒摊手。

话是这么说,可……

安以夏又坐了回去,“我真的可以自己做主?”

“但你要记住,只有这一次机会。”湛胤钒语气加重几分。

安以夏轻轻点头:“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真的在帮我,所以,谢谢你。”

湛胤钒看着嫩生生的小脸,怎么都气不上来。

“你安分一点,一切就能顺利过去,别自己作死。二先生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别到时候你父亲康复了,你却没有命与他团聚。”

安以夏被吓住,眼神里几分恐慌的看向湛胤钒,随后轻轻点头。

“嗯。”

湛胤钒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得尽快离开。”

安以夏欲言又止,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轻声问:“今天你结婚,你却跑来这里,合适吗?”

湛胤钒目光不咸不淡的扫向她,有那么几分冷意。

安以夏立马收回话:“不想说算了,我并不想要打听你什么秘密,你别多心。”

湛胤钒道:“安分守己。”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离开,心里头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在心口萦绕,说不清道不明,不太好受。

六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要送湛胤钒离开却被湛胤钒拒绝了,很快六嫂回屋。

“安小姐,既然起了就吃点东西,我马上就去给你热饭菜。”六嫂笑着进了厨房。

安以夏有点不好意思,想起今天自己的反应,简直可笑。

她站在厨房门边,几次欲言又止,想跟六嫂道歉,又觉得自己太矫情。

六嫂回头:“安小姐,是不是饿了?很快的,你去坐一坐。”

安以夏道歉的话在舌头上翻了几翻,没有说出来。默默的坐在饭桌旁边,撑着脸盯着桌子发呆。

六嫂快速热了饭菜出来,坐在安以夏对面,慈母般的微笑着,慈爱的看着她的脸,就跟看自家亲闺女一样,这专注度令安以夏心慌,吃了几口又放下筷子。

“六嫂,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六嫂笑说:“安小姐,你现在心情好很多了吧?”

安以夏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六嫂立马笑道:“还是大少爷有办法,他一来,就把你哄好了。”

安以夏听这话感觉非常不对,非常不自在,忙认真解释:“六嫂,不是那样的!”

“我知道,女孩儿家脸皮薄,没事,六嫂都明白,也不会笑话你。”六嫂喜上眉梢,就跟家里有大喜事儿发生一样。

安以夏心口堵着的难受更明显了,她皱紧眉头,想了想,然后认真说:

“六嫂,湛胤钒已经是有未婚妻有老婆的男人,你这话里话外觉得我跟他是有男女情的,那我此时算什么?我不就是插足他感情的小人了?”

六嫂愣了愣,随后脸上笑意收拢,轻声叹气:“是啊,没有好人家的女孩子会不介意名分。安小姐介意的,我都明白。”

安以夏张口,她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我不是介意名分,我是说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你们家大少爷是有老婆的人,这不仅影响我,也影响你家大少爷是不是?而且,湛胤钒跟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刚才问了湛胤钒是不是喜欢她,人家一口否认。

确实,人家眼,她问出那话来,她不就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六嫂笑着点点头:“是,是,安小姐说得对。所以现在大少爷也没有直接公开,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关系,为了保护你。但安小姐,你要多给大少爷一点时间,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决方式的,你要相信大少爷。”

安以夏额头一排黑线,语气冷冰冰的道:“我不需要!”

因为六嫂觉得她跟湛胤钒是那种关系,所以才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吗?

安以夏心头,不舒服的点又多一分了。

第五十五章:可爱的渔夫

这种安逸的生活,安以夏已经不再适应,她没有办法在这里度假式生活,父亲情况未知,江城的情况也不清楚。

尽管知道继母不是好人,但她依然会担心她和父亲的离开,会不会影响到继母和弟弟妹妹。

这些天翻来覆去的想,早已打定离开海岛的主意。

不论湛胤钒是出于什么心帮她安排的这一切,她都非常感谢,但她呆在这里坐立难安。

又一天过去,在湛胤钒来过之后,安以夏与六嫂相处和谐自然。一切都没有变化,她听见六嫂偷偷给明叔打电话讲述有关她的事。

比如“安小姐今天挺开心,饭也多吃了一点,下午还去海边走了走,摘了一捧花回来插瓶”、“安小姐可能已经原谅大少爷了,今天笑了很多次”、“安小姐说,岛上蔬菜太少,明叔你让人送一些新鲜蔬菜吧”……

她白天的表现,应该让六嫂放心了吧?

安以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海天和星空,静等楼下的安静。

夜里两点,安以夏裹上厚风衣,背着她来时背的包,扯了被单绑在阳台,抓着拧成一股绳的被单从二楼滑下,踩着星辉下离开这座宫殿般的别墅。

海边有艘小船已经在等她,这是她散步时就跟渔民商讨好。渔夫用渔船送她去一百海里外的岛上坐游轮上岸,岛上没有出岛的大型游轮,这片海域太广阔,贸然出海非常危险。

安以夏坐在渔夫船上,看着星海茫茫的天地,内心异常安静。

渔夫说:“这个时间出岛,你不害怕吗?”

“不怕。”安以夏笑笑。

带着本地口音的英文,安以夏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星期,竟然也能顺利听懂并且对答如流了。

“现在出海的好处是海面平静,风浪小。要是遇着风浪,我们俩就被大海吞了。”渔夫一边加速,一边用吼的跟安以夏聊天。

安以夏看着渔夫并不高大的背影,有些佩服:“你们遇到过风浪吗?”

“那当然,我们在海上作业的,遇着风浪是常事。有经验的老人会看天,瞧着风浪过大就不能出海,避开风浪再走。海上作业,风浪一来,没有躲避的地方,一般我们这样的渔船、中小型的快艇眨眼间就被卷进漩涡中。”

“太危险了。”安以夏忍不住感慨。

“是啊,人吗,哪能跟大自然抗衡?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渔夫说:“不过今晚不怕,大海安静得很,我们都说今晚它睡得沉,能走。”

安以夏了然的点头,白天交谈时听这位渔夫旁边的老人说什么“睡着”,“能走”,原来是这个意思。

“人如沧海一粟,茫茫海天之间,渺小比尘埃不足。”安以夏轻声感慨。

渔夫又说:“大海它不狂躁发脾气时,是可爱的,这回儿它就是个安静沉睡的女孩子。”

安以夏点点头,听着渔夫的形容,打底能够感受一点靠海而生的渔民对大海的敬畏和爱戴。

安以夏抬头望天,头顶一片耀眼星空,灿烂辉煌。一叶扁舟在海面上孤独的走,寂寂无声的海平上只有马达的轰鸣声。行船过去,白浪翻飞。

他们像被黑暗吞噬的蝼蚁,汪洋大海中,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渔夫说:“你进船舱里避避海浪和风,天亮了出来看日出,美着呢。”

安以夏被渔夫说动,进了船舱里。整条小船总共不大,也就这么一个小舱可以避风雨。

舱内放了把椅子,一张仅够一人平躺的木板。现在上面堆着渔网和一些捕鱼的器具。安以夏看了看,最后在椅子上坐着闭目休息,没去动木板上的东西。

昏昏沉沉的睡着,耳边一直有轻轻重重的海浪声。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她赶紧走出船舱,渔夫从她憨笑。

“今天的日出不美,往天的才好看呢,日头园如罗盘,今天一直没亮开,头顶都是灰色的,日头在灰色的雾里出不来,现在才旺出了点光。我都担心会不会下雨,还好这太阳算是出来了。”

安以夏笑开,站在船头,仰头望天,阳光从淡淡的云层里洒下来,像蒙了层薄纱,很柔和很明亮。

苍茫海天之间,她独立中央,有那么点孤独者的悲怆。

“真美。”

“是呢,这样的天色也美,只要不下暴雨,对我们来说都是好天气。当然,你没遇见好日头,那朝阳好看得很,整片海面都是金灿灿的,我这样说不出具体的美。”渔夫激动道:“得亲眼看到。”

“我在岛上住的时候,也亲眼见过日出,冒出海面那一刻,霞光万丈,美得很神圣。”

“对了,对了,你说得对,就是很神圣。”渔夫连忙点头认可。

安以夏坐在船头,饥饿感袭来,渔夫开启自驾模式,拿了饼和水出来给安以夏分了。

“得再两三个小时才能上岛,到了那边,我先带你去买船票。”渔夫说。

安以夏点点头:“谢谢。”

“没关系,我们那岛太小了,像我们住那岛,周边几十海里中有上百座,上面都是各个地方去的人,全世界各地的。”

安以夏忽然好奇的问:“那我们住的那座岛,最开始是从哪里去的人?”

“我是听岛上老人说的,最开始是躲避二战,一个士兵逃亡到那,最后走不动了,就在那儿安营扎寨,一晃这么些年过来,我们一代一代的都生活下来。”

“所以岛上的人都是那位士兵的子孙?”安以夏忍不住问。

“不不,也有为了逃避战争躲去难民,但现在大家都亲如一家。岛上总共就那么三十几户人。你看到的那些好房子,都是外头人来岛上盖的。我们住不起,他们来我们的岛上,给我们很多物资,让我们帮他们盖房子修路。你不知道两三年前我们那岛还全都是木房和草房,现在都有楼房了,有钱人修的房子都特别好看。”

渔夫大口吞咽着的手中发硬的饼,喝了几口水又开始亲自掌舵。

安以夏对这水,喝得很不习惯。

海岛上的水过滤得不是那么干净,甚至比不上城市里的自来水,更不用跟纯净水相比。喝起来有点咸咸的味道,是海水的腥咸味儿。

安以夏望向天际,水天相接没有尽头。

她一片碧蓝碧蓝的海水中经过,头顶透亮的阳光,洒落海面,波光粼粼的极美。

他们在海上的影子没有尾巴后,安以夏终于看到绿洲了。

又是半小时,渔船靠海边停下,安以夏跳下去,踩着海水上岸。渔夫大步走在前面,边回头说:“得走一阵,我们是在岛这面下的,去码头那边靠船,要花钱。我们这边过去,一样的。”

安以夏没做声,埋头跟着走。

走了足有半个小时,总算看到人了,还看到不少黄皮肤的亚洲人,这令安以夏倍感亲切。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问了渔夫,他们住的那座岛原本没有名字,后来听外来人说,从天空俯视看整座岛像星星,所以叫星子岛。

但很显然这种随口叫的名字,没办法在网络上查到。更何况她这段时间就跟与世隔绝一般,没有网络手机也不能用,无从获取信息。

又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到了码头。

渔夫让安以夏去的窗口买票,安以夏问清楚了人,原来她还在公海上,看了游轮能到的地方,距离祖国土地最近的就是波多利亚海港。

安以夏从没一个人走过这么远的地方,买了船票后,渔夫还在边上等她。

她抬眼看去,渔夫站在太阳底下,嘴唇干裂,一直在跟她笑,黝黑的皮肤发着光,眼睛异常明亮。

安以夏开怀笑着:“谢谢你,我请你吃东西去。”

“不不不,我得赶回星子岛,我身上没钱。”渔夫说。

“我有这个。”安以夏抬手,手腕上一条细细的手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卡里的钱刷不了,这里大多只能付现金。国内流行的手机支付,在这里更是别想,所以,这条陪伴她多年的碎钻手链只能留在这里了。

“走吧,反正我也要吃饭。有你在,你是行家,别人也骗不到我。”安以夏再次邀请,眼里透出真诚的笑。

渔夫不好意思的笑着,随后点点头:“那好吧,你说得也对。那,从工钱里扣?”

安以夏忙摇头,“不不不,说好给你的一分不能少。”

渔夫又憨憨的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面露羞涩。

两人就近找了个餐厅,点了些吃的。点东西时安以夏就问了老板,老板欣然同意用手链换食物,并为他们推荐了餐厅最受欢迎的美食。

安以夏和渔夫两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海鲜焗饭和各色鲜美的海鲜料理,渔夫一开始放不开,看安以夏很自然,也没管他,他便放开了吃。

“果然人家能挣这个钱,都是这些东西,但是我们自己弄就没这个味。”

安以夏笑笑,忽然问:“你打鱼多少年了?隔三差五出海,家人不担心吗?”

渔夫抬眼:“有什么好担心的,大海就像头温顺的猛兽,不在它狂躁的时候接近,还是挺安全的。像今天这个天气,多温顺。”

话落,渔夫撕下一只蟹耙子:“我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家里人出海了,与海谋生有十三年了。”

安以夏一愣,“所以你多大?”

第五十六章:回江城

“快十八了。”黑黝黝的小伙子裂开牙笑起来。

安以夏大吃一惊,她以为这孩子起码四十不少!

因为……因为这孩子长得太太太老了,皮肤黑黝黝,站太阳光下能反光那种,脸上可能是颧骨太高,挂不住肉,常年海上作业以至于皮肤被阳光晒得加速老化,看起来……哪里是十八岁不到的小少年?

主要是这孩子的声线也不是少年的清爽,听来也如他外形一般饱经风霜。

安以夏再看这孩子,心下感慨,也难怪他这么热心。这个年纪还没有心机,还不谙世事。

用餐结束后,安以夏把剩下的食物打包了。小渔夫眼睛直直盯着打包带,安以夏看着他那眼神,随后将袋子递他手里。

“我要登船了,你返程的时候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小渔夫黝黑的脸上布满羞涩,“我拿走,那你呢?”

“到了波多利亚海港我就有钱了,再说,游轮上应该有食物提供,到时候再问工作人员怎么购买。”安以夏笑着跟小渔夫挥手,随后上码头跟游客一起等下一班出发的游轮。

这海港不小,靠边待出发的大型游轮有好几艘,也有正载客而归的游轮驶回来。

小渔夫站在岸上跟安以夏挥手,安以夏朝他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去,不然七八个小时的返程时间,得拖到晚上才到星子岛。最怕的是遇到下午涨潮,或者天气突变,那样会非常的危险。

小渔夫列出一口白牙,又跟她挥手,随后消失在游客中。安以夏望了一会儿,没看到人再等游轮。

半小时后,安以夏顺利登上游轮,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扭头看这个匆匆经过的、已经被开发的小岛,然而在马头上又看到小渔夫的身影。

安以夏一愣,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忙撑起身细看。

没错,是他!

“嘿!”

安以夏朝岸上的小渔夫招手,小渔夫很快看到了她,立马跳起来挥手,就像挥别情人故友一般。

看见岸上那个热情洋溢的小伙子,安以夏忽然间眼眶发热,眼泪盈满眼眶。

明媚阳光照亮整片海域,瞧,只要心存善意,这个世界,就会有人为你挥手,用真诚和热情对待你。

安以夏笑起来,用口型对小渔夫说“快回去吧,走吧”,但那孩子一直站在岸上没动,直到游轮开动,很快驶出海港,岸上的人慢慢变成一个缩影,直到安以夏再也看不到那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她撑着头,望着宽阔的海域。

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心情特别的平静。

安以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到达波多利亚海港,坐车去了机场,在机场终于用上新时代的网络,手机终于派上用场。

她第一时间上网查了星子岛,果然网络上没有任何记载。

小渔夫说星子岛周围大大小小的岛屿有上百座,处于半开发状态和完全没有开发的小岛都数不过来。

然而按照今天这行程的时间,换成直升飞机最多六到七小时,可明叔送她上岛那天,飞了两个航程那么久,那位机长是载着他们在天上兜圈儿吗?

安以夏拿着手机,想知道家里的情况,忍不住给安芯然打了电话。

安芯然那边接到电话反应挺大,一阵叫嚣之后,哽咽的问:“姐,你去哪儿了这些天,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也联系不到,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安以夏默默的听着,心底感慨万千。

虽然安芯然从小就跟她作对,但她相信她们之间有姐妹情。

在一起时会互相嫌弃,会吵会闹,但分开,也会担心对方的安全。

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以前想的那么可怜,她忽然消失,也会有人心疼。

“我恨好。”安以夏低声应话:“你跟高姨还有晓生都还好吧?”

“你到底去哪里了姐?你不是最孝顺的吗?你现在一走了之,你都不管安爸爸了?”安芯然不答反问,大声质问。

安以夏脑子瞬间懵了:“爸爸?爸爸他很好啊,我托朋友把他安顿好了的,他……难道还在江城?”

安芯然沉默片刻,兴许也没猜到安以夏究竟做了什么安排。

当即再说:“安爸爸不在江城,还能在哪里?你一走了之,丢下安爸爸谁来照顾他?还有一家人等着你呢,姐,你倒是可以潇洒了,身上又有钱,又不用照顾植物人爸爸。可你想过我们吗?你的爸爸,你不照顾凭什么丢给我们呀?你是才是安爸爸的亲生女儿。”

安以夏脸上乌云密布,湛胤钒说了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是她答应离开江城的条件。

可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还在江城?

湛胤钒他一直在骗她!可他骗她的理由是什么?把她圈养在公海上的一座无人问津的小岛上,还让他的“心腹”六嫂看着她,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他并不是多喜欢她,为什么要这样?

安以夏冷声问:“芯然,我爸爸还好吗?有没有人去为难他?”

“当然好了,每天都是我跟我妈交替着去守着他。”

安芯然话落,又说:“哼,要不是我们去守着你爸爸,你爸爸不知道被那些人掐死过几次了。”

安以夏心头一堵,提了口气说:“芯然,我马上回来。”

“姐,你在哪呀?”安芯然又问。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但我马上机票回来,买好票我再跟你通话。”

安以夏匆匆挂了电话,去柜台询问。

然而这里没并没有直飞江城的飞机,只能飞去香港或者摆渡国际机场转机。

安以夏看着就近的时间,选择先飞去摆渡,再从摆渡转机回江城。买好机票后,告诉安芯然到家的时间。

安芯然那边没有回音,直到安以夏上了飞机后,才接到安芯然的信息,对方就简单回了句“知道了”。安芯然有回音,这就令安以夏松了口气。

靠山山倒,能靠谁啊?谁都靠不住。

现在她不知道湛胤钒究竟是什么原因把她送去星子岛“隔离”,但她离开星子岛回江城的事,一定不能让湛胤钒这么快就知道。

她自认为不笨,却无法猜透他零星半点。

江城。

安芯然推门进了母亲房间:“妈,明天上午安以夏就回来了,来得及吗?”

安母合计着点头:“当然来得及,我已经联系上二先生的司机了,他答应帮咱们,明天二先生在帝凰会所招待朋友,我们去刚好来得及送他这份大礼。”

安芯然满脸堆着笑:“我听安以夏说,安爸爸是她朋友给重新安排去了别的医院,难怪找不到人了。”

“随她去吧,那死鬼我是没有任何指望了,就算活过来,还能重回以前安家的风光?”安母冷笑:“芯芯,我们得为自己的后路谋划了,要想在江城生活下去,就得跟安以夏那个小蹄子的仇人打好关系,不能让姜二先生那样的人迁怒我们。得让那些人知道,那小蹄子跟我们母女没有一点关系,这样才有活路。”

“妈,你真不怕安爸爸醒来吗?”安芯然问。

安母怒哼一声:“他自己丢下我们不管在先,还想让我们怎么样?他以为从楼顶往下一跳,就解脱了,那他想过我们还活着的人吗?我们就算了,还有你弟弟呢?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就算了,还想让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怎么为他考虑,我们不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安芯然埋头,其实,安爸爸对她挺好的,对她,绝对够得上“视如己出”这个词。

“那我跟安以夏说,我们去接她。”

“别,说多了就露馅了。”安母轻哼。



安以夏离开了星子岛,天亮不久六嫂就发现了,立马给明叔打电话,但听到的消息是随她。

六嫂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唉声叹气了好久,安家这丫头这一走,是彻底把大少爷得罪了吧。

什么都为她安排好了,怎么还这样?

安以夏都不在岛上了,明叔那边自然也派人去岛上把六嫂接回了江城。

六嫂落地江城的时候,安以夏飞江城的航班还没抵达机场,她是第二个次日上午才到达江城。

安以夏下飞机,呼吸着江城的空气。

这里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她舍不得离开。

时隔几日,再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安以夏心底涌起万千情绪,哪里都不如自己生长的家乡好。她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介意,而离开自己的故土?

她又不是做错事的人,凭什么要她离开?

三十万会还给湛胤钒,以后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瓜葛。

安以夏打车回安家,途中接到安芯然的电话,让她星空市场。

“白天去那边做什么?白天也没人,要买什么东西吗?”安以夏问。

“在那边吃饭,给你接风洗尘呀。”安芯然俏皮的笑着说。

安以夏微微一愣,突如其来的好令她有点接受不来。

“不用了,何必浪费钱。”安以夏低声道:“我们大家都没什么钱,就别在外面吃饭了。回家自己做吧,买一点菜。”

“不行,我们都看好地方了,市场那边吃饭又不贵,安心安心啦,我们不会再狮子大开口要你花钱的,真要你花钱,就去海鲜酒楼了,还能去星空市场吗?”

安芯然的话令安以夏倍感欣慰,是不是因为她的离开,让家里人有点害怕,不愿她再离开,所以才这样对她……示好?

不论怎么样,她心里是感激的。

第五十七章:只要你听话!

安以夏让司机该路线去星空市场。

司机说:“小姑娘,星空市场是夜市摊啊,白天没人去。”

“我知道。”安以夏点点头:“去那边吧,我家人在那边等我。”

司机没再说话,按照要求,把车开去星空市场。

到了地方,安以夏下车,穿过空荡荡的星空市场忽然站住,她回头看前后,这里,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跟她说,让她做他的女人。

安以夏心口忽然发热,但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

她轻轻咬唇,这几天被他困在海岛上,好像所有的指望和依靠都是他,他差一点就占据她的大脑了。

她无奈的摇头,轻声笑了。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终究只能是放在心里想想。

安以夏甩开对那个人的胡思乱想,仔细去找安芯然说的小店。

她站在市场尽头,准备给安芯然打电话,然而这一低头,电话都还没拨出去,眼前一黑,再一次被罩进黑麻布口袋中,熟悉又陌生的窒息感瞬间袭来,安以夏奋力挣扎,整个人左撞右撞想要逃脱。

然而很快,整个身体被绳子的捆缚,无法动弹。

“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

砰砰!她身体上被重重的打了几下:“闭嘴吧,再喊就把你丢进臭水沟去让你喊个够!”

安以夏顿了下,求饶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来找人的,你们想干什么?”

没人回答她,但下一刻头顶有光下来,她的头露了出来。然而她话还没说出口,又脏又臭的黑布直接将她嘴巴紧紧绑了两圈。她呜咽着反抗,紧跟着眼睛也被黑布缠了两圈,什么都看不见。

安以夏心里发慌,为什么会这样?

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人拖走,被动的被人扔来丢去,她心里又惊又怕,是二先生还是温家小姐干的?她刚回到江城,他们就知道她人在哪里吗?这个地方,只有安芯然和继母知道,她是来找她们的,为什么……

很快,她被人从车上拖下来摔在地上,没人扶她。

那人在跟人讨价还价,安以夏看不见,但听得见。

“太太,我们这是违法的,你就给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

“再给两百,不能再多了。”

一个女声压得挺低,但是安以夏还是听见的了,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继母,高月容!

她挣扎着坐起来,数次失败,手脚跟身体被捆成个粽子一般,只能在地上挣扎蠕动,无法坐立更没办法站起来。

“两百块太少呢,再给四百块。”讨价还价的男人是南方口音,不是江城本地人。

安以夏心底失望透顶,继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高月容到底又想搞什么花样?

车上的女人又数了四百块:“拿去拿去,你们谁都不能说,你们也知道是犯法的,如果你们说出去,这事儿可耐不着我们。”

“行。”

“你把人给我们拖上车啊,我们那里拖得动?”

现在说这话的声音很年轻,安以夏再熟悉不过。

没想到啊,安芯然说的为她接风洗尘,原来是鸿门宴,她心底声声冷笑。

经过这一次,也算知道那对母女对她究竟有没有一分真心,也总算能够相信她是个体,与高月容母女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她能脱身,如果她这次能侥幸逃离,以后,必不会再掉进她们的陷阱。

安以夏被丢上了车,砰一声响,她被限制在了汽车的后备箱里,空间狭小,加上她嘴巴眼睛被紧紧勒住,几度窒息。

坐在前面的继母和安芯然小声对话,安芯然有点害怕,但继母态度冷硬,打定主意要把计划实施。

安以夏听到她们在说要把她送去帝凰,她知道帝凰是江城的高级会所,会员制,一般人进不去。所以那样的场合,她也只是经过外围,从未去过。

车子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在地下停车场停下来。

安静了一阵后,车门开始打开,后备箱也开了,安以夏微微转动脖子,安芯然的声音在她面前想起。

“安以夏,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爸爸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我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安以夏满脸怒红的扬起脖子,呜呜数声,呜咽不成句,最终放弃,不给任何反应。

安芯然沉默的站在车尾,看着被迫蜷在后备箱的年轻女人,其实她心有不忍,有点心软了,这个女人毕竟也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做错事的是安忠怀,又不是安以夏。而且,她们都是受害人,为什么要这样针对安以夏?

“芯芯,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安芯然迟疑着,小声喊了声:“妈……”

安以夏听见急促的高跟鞋声音,心底冷笑。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安芯然轻声说:“妈,万一我们把她送进去后她再也回不来了呢?”

“那也是她的命!”继母恶狠狠道:“你个傻孩子,你该不会这个时候心软吧?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回头了。你以为现在你把这小蹄子放了,她就能感激你?别做梦了,这个时候只有把她推进去这一条路!”

安芯然一想,是,没有退路了。

安以夏身上绳子忽然松开,裹在她身上的麻袋也取了。

但她被捆住无法动弹,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这现在就算被松开了,她麻木的身体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身体软绵绵的被继母大力拽下车,她直接就跪在地上,身上还没有力气,浑身都在疼。

身上皮肤被地下停车场的冷气刺激,这时候她才发现,衣服被扒了。

这一发现,她反应激烈,弓着身子撞向身边的继母。

继母没料到安以夏会这么来一下,整个人被撞翻,当场发出惨叫。

“你个小贱人小蹄子,你敢撞我,我要你好看!”

安芯然忙上前,抓住安以夏的头发阻止她跑走:“你现在可一丝不挂呢,你想跑出去丢人现眼我可不拦着你!”

安以夏屈辱的眼泪浸湿黑布,双手刚能动,就被安芯然反钳后背,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安以夏疼得脸色发白。

“哐”“哐”两下,头脸都被大力打得摇晃,继母愤怒的声音响起:“你敢撞我,你这个小畜生贱人蹄子,你以为你还是安家大小姐呀?你也不看看现在已经是什么情况了,这个安家,我做主,我说了算!”

“哐!”

又是一巴掌落在安以夏脸上,继母轻哼时,“呸”了一声,无比唾弃道:“你这贱种也配跟我女儿争?你怎么不早点死了去找你的死鬼妈,活着跟我女儿争,哼!我会让你好过?贱人的女儿不配活着!”

安以夏气得浑身发抖,说她可以说她母亲不行!

跳脚一顿乱踹乱踢,但都被继母躲开。

“把衣服给她穿上,再绑好了。芯芯你看好了,这种疯狗不值得同情,你一旦对她善良,你看到没有,她张口就咬住你。”

安芯然忙点头:“嗯,我知道了。”

安以夏被套上了兔女郎的衣服,衣服又短又小,裙子更短,堪堪能遮住内里小裤,长腿整个曝露,头上带着兔耳朵,但眼睛和嘴巴依然没松开,双手也被反捆在背后。

安以夏不走,被继母和继妹连推带踢的拖着走,头发都被拽掉一把,巨大的痛刺激着神经,眼泪横流。

进电梯时,继母在她背后低声道:“安以夏,你如果你听话,你爸爸我会照顾,如果你不听话,你爸爸就算是活死人的日子也没几天了,你想想好。”

安以夏本想撞开继母,但一听这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满面是泪。

继母道:“你以为你朋友把你爸爸安排去了别的医院就万事大吉了是不是?你错了,昨天晚上,我已经把安忠怀接回家了,就在地窖里。他平生不是爱喝酒吗?地窖里最适合他呆。”

安以夏忽然挣扎反抗,地窖那么潮湿阴冷,怎么能是一个正需要调理修养的人进去?

继母抬手箍住安以夏的脖子,手上用力,直到看到安以夏满脸涨红,才稍稍松了点力。

她冷声威胁道:“如果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今天不仅是你的死期,也是你那死鬼爸爸的死期。刚好你们一家人在地下相认去,还有你的弟弟,晓生跟你是有一半血缘的,安以夏,你不听话,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安芯然看着母亲,面前这个蛇蝎妇人,令她有点陌生。

她拉着安以夏的胳膊,轻声劝:“姐姐,你就听话吧,只要你听话,我们大家都相安无事。”

安以夏不再反抗,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被推出了电梯,大概走了很久,转来绕去。

会所内部空调很凉,她浑身都凉透了。但更冷的,是内心。

“站住。”

前面保镖拦住去路,继母立马舔着笑说:“我们是来找老张的,要不你帮我通传一下?”

足有一米九的壮汉上下打量面前人,又看那被捆的少女那打扮,也能估摸出事来“献礼”的,为二先生献礼的,还少了?保镖早就见怪不怪了。

侧身让人进去,没一会儿老张就出来。

老张是二先生的司机,别看他只是个司机,在这里那也是人人尊敬的人物,因为他是姜二先生的人,还是能够说服姜二先生的人。多少要搭上姜二先生这条人脉关系的人,找不到突破口,老张就成了大家争相结识和巴结的第一号人物。

第五十八章:送羊入虎口

这老张平时也是被人拥戴的,走路那气势哪里像个普通司机?

老张走来,目光在安芯然脸上溜了两圈,继母立马把女儿往后拉了拉,安芯然也浑身不自在的站在安以夏身后。

继母上前说:“是这个,张先生,我把人给带来了,你看……”

安以夏被继母往前推,她木讷的站着。

老张目光落在安以夏身上,“这脑袋绑成这样,哪看得出是谁?这位太太,你该不会以为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往里送吧?”

二先生挑得很,“你不知道多的是还没被人动过的嫩x送进去,你就这样的也想送?”

继母扯开忙扯开绑在安以夏眼睛上的黑布,再松了绑在嘴上的。

“你看,就是她,没错的。”继母谄媚的笑,“我还能骗您吗?”

老张捏了下安以夏的脸皮,这丫头他远远见过几次,二先生恨得牙痒痒的人他当然会留意着,就想着某天有机会了把人给送二先生面前,那二先生指不定多高兴。

“好好一张脸,这给蹂躏成什么样了?这哪里能看?”

老张嫌弃的上下打量着,看到安以夏腿上的淤青和大片红,这很显然是刚施暴不久留下的证据。

“这都什么玩意儿?你当这里是什么?这种不情不愿的,我可不带进去。”

“情愿,情愿得很呢。”继母笑得嘴巴都列耳后根了,又狠狠掐了一把安以夏胳膊:“说说,你是自愿来的吧?”

安以夏咬紧唇,眼睛还湿漉漉的。

老张当没看到继母掐这丫头那一下,不论是原因,只要她们有法子控制她,那就好办。

送进去的人,得听话,不听话扫了二先生的兴谁负责?

老张说:“把这脸重新整整吧,清汤寡水的谁看了能高兴?”

“是,是是。”

安以夏被人带走,继母同时也推了安芯然一把,“你陪你姐姐过去,去呀!”

留在这里安全得很?

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很毒虫猛兽一样,哪个姑娘被看上了不是遭罪?

刚老张看安芯然那眼神,继母心里此刻还发毛得很。刚就不该让女儿跟着她上来的,为了安以夏哪个小蹄子,把自己女儿搭进来,她得后悔死。

安芯然不想跟着安以夏去,因为她从小到大在安以夏身上就没讨到什么好处,她从来就不是安以夏的对手。

所以这也是她恨安以夏的原因之一。

继母气得想打人,忍不住在安芯然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让你陪你姐姐去,你还不赶紧去!”

一来是为了躲开老张的注意力,再来是防止安以夏跑了,这丫头诡计多端,不多看着,你能放心?

“把你姐姐看好了,听见没有?”继母把话说明了,安芯然才同意跟着一起去。

安以夏被人带去了一间化妆间,她木讷的坐着,给她上妆的是个有点妖娆的男人,人站在她身后盯着镜子看了看,挑着语气评价。

“脸蛋儿不错,以后这种上乘的样貌别给伤着脸了,身上哪里不能动,动脸上做什么?一眼就瞧见的脸皮还给伤着,这不为难我们化妆师?”

那领着安以夏进来的人说:“不是帝凰的人,风云那边张先生让带过来的人。”

“噢,”化妆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尾音拖了老长:“原来是那边要的人,丫头,我这尽力给你化,你吧,也小心伺候。”

心里却连连摇头,看这丫头一身的伤,也能猜到是受了多大的胁迫才被带来这里的。

帝凰风云那边是二先常年出现的地方,姜二先生可是个狠角色,是有不少为了攀上飞钒国际关系的人无所不用其极的为好色老头儿送上鲜嫩小美人儿,可大多都是拜金爱钱为了一夜暴富才会来这里。跟这全身是伤、眼神绝望又平静的丫头大不一样。

安以夏目光看向镜面,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被动的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挥舞。

虽然化妆师是男人,但速度极快,最后出来的妆容艳而不俗,绝对对得起“惊艳”二字。

化妆师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站在安以夏身后欣赏了会儿,随后摇头。

安以夏忽然说:“我胳膊好像脱臼了,已经疼得没有知觉,如果待会儿因为双手不方便,而坏了什么事,可别怪我。”

安芯然正看安以夏看得出神,眼神非常怨毒。

听见安以夏这话,冷哼:“你最狡猾,我才不相信你。”

安以夏咬唇,没说话。

那边已经走开的化妆师又走了回来,“小姑娘,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风云那边要的人,像这种残废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建议你最好把这位小姐的绳子解开,给松松。”

安芯然瞪向化妆师:“关你什么事?你来多什么嘴?”

“我为风云那边的老爷服务过多少人啊,我能不清楚?但随你吧。”

化妆师说着又看着安以夏:“就她这手,现在松了,我还能给补救一下,至少看起来没那么惨。”

安芯然看了眼安以夏,安以夏低声说:“你们把我爸爸接回家了,我还能跑了吗?”

安芯然闻言,动摇了。

确实如此,安爸爸就是她们牢牢控制安以夏的筹码。一想如此,安芯然又得意的笑起来。

这张脸再好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

安芯然得意洋洋:“求我啊。”

“求你。”安以夏淡淡出声:“解开绳子。”

安芯然满足无比,手放在安以夏被绑在背后的手腕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安以夏,你好好看看,是我更美,还是你。”

安以夏心底暗哼:幼稚!

她嘴上淡淡出声:“你更美,你五官深邃精致,比我更有气质,我是普罗大众的审美,你的美才是特别的。”

“嗯,说得不错!”

安芯然听得心花怒放,开心的解开了安以夏手上的绳子。

安以夏这话,简直就是说到她心坎儿里了,她觉得安以夏这话说得非常对,事实就是这样。

安以夏轻轻活动了下手腕,疼得钻心,但还能动,这说明胳膊没断。

站一边的化妆师嘴角拉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以为这丫头是没脑子的,这样看来脑子还挺聪明。但要想在这里脱身,不容易。

安芯然开心够了,冷声说:“该走了,走吧。”

安以夏忽然说:“我想去卫生间,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跟我一起去。”

安芯然瞪眼,黑脸说:“你哪来那么多的事?”

安以夏淡定又冷静道:“生理需求,我能控制得了吗?”

安芯然瞪着安以夏:“那你就憋着吧,你这么诡计多端,我怎么知道你又会耍什么花招?”

“你不放心你可以跟在我身后。”话落,安以夏手伸出来,“要不然,你把我绑着,进了卫生间,你帮我一下,等我方便完了,再去去那边,能耽误几分钟啊?如果不去,待会儿如果憋不住了,发生什么尴尬的事,影响你们要的结果,也怨不着我。”

安芯然看着安以夏双手:“你想让我为你服务?”

“不然你想怎么样?”安以夏淡定道。

“你根本就是在耍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安芯然冷哼。

安以夏坐在椅子上,神色淡定:“爸爸还在家里,我就算今天从这里走了,难道我不管爸爸了吗?我要真不管爸爸,我就不会回来,任由你们摆布。”

安芯然觉得说得挺对,快被说服。

一边化妆师淡淡出声:“小姑娘,手上的妆再绑绳子,那可就不好补了。”

安芯然最终还是跟着安以夏走了,进了卫生间的格厕,安芯然就站在门外,安以夏顿了下,笑着看她,笑问:“要不一起进来?”

安芯然顿了下,随后竟然真进了这小小的格厕中。

“我就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这话刚落,门“砰”一声摔上,安以夏胳膊肘将安芯然撞上墙面,转身抬脚将她反压在马桶上,迅速将她按在马桶上,扒了安芯然的衣服,三两下将手反手绑在卫生间里。

在安芯然反应过来痛喊救命之前,扯了一把纸巾塞进安芯然嘴里,堵忙了她一嘴。

锁上了格厕的门,踩着安芯然的后背翻上去,直接跳进了隔壁间,快速离开卫生间。

然而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继母的声音。

“那死丫头怎么还没回来,磨蹭什么呀?二先生都等不及了!”

安以夏脚下瞬间刹车:二先生?

原来高月容是要把她送去二先生那,难怪要见那个煞神这么大费周章,那确实是个不容易见到的人。

安以夏吓得脸色煞白,瞳孔微颤,当即拔腿往返方向跑,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隐约记得闯进了另一片区域,不同意与风云那边的气氛,这边没有保镖站立看守,但她也进了一扇宫殿式的大门,能感觉出跟方才二先生那边风云是不同的地方。

身后有人追来,是继母的声音。

“死丫头你跑什么,是这边,在这边,你这个小贱人又耍什么花招?”

安以夏跑的时候,赶巧就被找来的继母看到,一路追来。

然而在宫殿式大门的入口被忽然出现的劲装男人挡在门外。

“什么人?”

继母脸色一白:“我、我是姜二先生的客人,我女儿刚才进去了,我去找她。”

对方听是姜二先生的客人,互看一眼,但并没有即刻让开。

“里面是贵人的地方,闲人不得入内!”

第五十九章:求救,太子爷厉尊

“可我女儿在里面,她刚进去了,我亲眼看到的!我也不是去打扰里面的贵人啊,我只是想找我女儿。”继母扮可怜焦急的求着。

“不行!”

继母无计可施,只能回头去找老张。

老张一听,脸色瞬间黑下去:“你搞什么?我刚已经跟二先生汇报了情况,说了送份大礼给他,你现在竟然把人给跟丢了,你在耍我是吗?”

老张脸色狰狞,抬手掐住继母高月容的脖子:“活的不赖烦了!”

继母连忙求饶,哭爹喊娘的认错:“我真不知道那丫头是这样诡计多端啊,我明明让我们家芯芯跟着的,可她还是跑了。但是张先生你别气,还有机会,她就跑去瑶池那边了,我进不去,给拦在门外。张先生,他们不让我进,但您肯定能进,您可是二先生身边的红人,你带人去把那小贱人抓出来,这样就能跟二先生交差了呀。”

老张眼神微微闪了下,江城站在云端上那些大人物,都谁在这帝凰有“根据地”,老张一清二楚,就如同别人也都清楚,在这帝凰的风云,是专属于二先生的地方,除非二先生不在江城,才会偶尔开放接待别人,这都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行规。

但……瑶池……

老张一时间想不起来瑶池是属于谁的,以前那边有人去吗?

“知道是谁在里面?”老张问。

继母摇头,“我一个妇人,人家就算是谁,我也不认得。那人也只说了是位贵人在里头,但我想,大江城还能有比飞钒国际的二先生还贵的贵人?”

这恭维话说得老张很中听:“全江城就没有比飞钒国际更贵的人!”

“那张先生,我们一起去把人抓回来吧。二先生都知道人送来了,要是没送到他面前,一定会雷霆大怒的。”继母哀求着。

原本还没得罪二先生,只是想借这个机会,送上“大礼”在二先生面前求个平安,可如今那小贱人跑了,这平安没求成,反而把祸给招来了,那可不划算。

继母急得脸成猪肝色,她现在孤儿寡母的,为了生存容易吗?

“张先生?张先生你行行好,就帮我把那小贱人找回来吧,万一二先生一高兴,这事儿也记您一大功啊。”继母左右求着。

老张说:“我去请示二先生。”

说完就走了,继母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一心只想着怎么把安以夏给抓回来,忘记了安芯然没回来的事。

没多久,老张怒气冲冲的出来,“你们,还有你们,都跟我走,二先生发话了,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臭丫头抓回来,送给二先生抽筋拨皮!”

继母闻声,吓得瑟瑟发抖。

抽筋拨皮,是她理解那个抽筋拨皮吗?

阿弥陀佛,真一去不回,被怪她,她也是迫于生计才把继女送来这里的。

原本立在风云外走廊两侧的保镖,这当下出动七八个,个个气势汹汹的跟在老赵身后。

继母高月容胆战心惊的跟在最后面,此刻她好像已经没了跟老张对话的权利,只能伏小做低的哈腰跟着。

那边闯进瑶池的安以夏一路狂奔,推开了尽头的一扇大门。

她以为是最开始进入这片区域一样的宫殿大门,门口是通往不知何处的走廊。

然而大门一推开,整个人因惯性而朝前扑了几步,险险站稳,抬眼间,满脸惊愕。

门后并非走廊,而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室内大厅,而她,正闯入了别人的聚会。

她一路跑来的走廊上没有人,可这厅内环立四周的人不少,晃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个个黑衣劲装打扮,带着墨镜,身高不低一米九、体型彪悍的外国猛汉,并且,每人手上都端着……枪,是真枪吧?

枪她也算见过的,曾经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跟陆岩峰离开江城,被明叔拦截在桥上,她就见过那些人端着黑亮的枪,但明叔说的是高仿版,差不多就是玩具*,里面是麻醉针。

然而今天这……

安以夏吞咽了口唾沫,又大又亮的眼珠子颤颤巍巍,一颗心这眼下就被吊上了嗓子眼儿,慌乱的左顾右盼,浑身都在莫名的发抖。

她想后退,眼神发慌。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只忽然闯入的兔子吸引了过去,包括主人和那一排排威武霸气的保镖。

“哼!”

一声轻哼,在静得可怕的大厅里尤为明显。

她寻声望去,坐在帝王真皮沙发中美艳女郎无数,红粉佳人当中有几个男人,中间两个穿着一黑一白的西装,白西装的男人有着西方人独有的立体五官,高大身材,目光深邃,此刻正玩味的打量她。黑西装的男人东方血统,目光发冷,一脸被败兴后的不悦。似乎怒火正酝酿即将爆发。

安以夏想退,但她才刚刚一动,那站立保镖立马端正了手中的枪支。

想想,一个小女孩子,独立大厅中央,被二十几把m4枪口对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

安以夏膝盖一软,跌坐在地,双手捂眼睛惊慌大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来这里,我只是迷路了,请我走吧。”

那边慵懒坐在地往沙发上的男人玩味的笑着,“瞧,迷路进来了只小白兔。”

黑衣西装的男人立马站起身,“太子爷,我这就把这东西给清理了,以免污了您的眼。”

安以夏一听,吓慌了,立马爬起身两步,再见那些端着枪枪口指着她的保镖噤若寒蝉,半步都不敢动。

“我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我只是迷路了进来这里,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等等!”

黑衣西装的男人冷声喝止:“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对不起,对不起……”安以夏吓得已经忘记辩解,机械的道歉,脚下发木的站着。

“说话别太大声,别吓着小姑娘。”白西装的西方男人用不地道的中文劝着,紧跟着用流利的英文再道:“这只迷路的小兔子可比这些货色要好玩多了。”

安以夏英文还算好,自然听懂了对方在说什么。

她忙用英文为自己解释:“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只是走错了路,对不起对不起先生,请让我离开。”

“既然来了,那就陪我们玩玩。”西方男人笑道。

安以夏摇头:“我家里有重病的父亲,请让我离开吧。”

“太子爷,您放心,我会处理干净的。帝凰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竟然什么人都放进来!”黑西装男人怒道。

正在此时,听见外面有吵闹声音。

瑶池这边帝凰经理领着人到了大厅外,“霍少,二先生的人过来找一位小姐,那位小姐是二先生的客人,还请放行。”

经理在门外的声音传遍大厅各个角落,安以夏吓慌了,惊恐万分的转头看向门外,轻轻摇头,她不能走,不能离开这里。如果落在二先生手里,她会尸骨无存的。

黑西装的东方男人一愣,朝大厅中央走了几步,看了眼安以夏,又转头看向白西装的西方男人。

“太子爷,这东西是二先生的人,让她走?”

显然地方不知道二先生是何来历,抬了浓眉问:“那是什么人?”

“飞钒国际的人,您要见的那位先生的舅舅,亲舅舅。听说当初飞钒国际前身就是他亲娘舅家的资本,所以那位二先生在江城也是个人物。”黑西装男人解释道。

安以夏愣了下,隐约听到些信息。

那个西方男人,是想见湛胤钒?

“既如此,那必不能扣住她的人不放了。”西方男人淡淡出声:“送这位小姐出去。”

白西装男人发了话,黑西装男人这眼下对安以夏也客气了两分。

“得罪了小姐,请吧。”

早有保镖开了大门,门外黑压压站了一些人,为首的就是老张和瑶池的经理。

安以夏神色慌张的后退:“我不出去,我不走。”

她转身往里跑,三两步就撞上了正朝这边走来的白西装男人。

对方胸膛如铁墙一般坚硬,她被撞得头晕眼花,对方没有伸手扶她,而是微微皱眉,眼神复杂。

安以夏顺手紧紧抓住对方袖子,瞳孔颤抖的求着:“先生,先生求您救救我,我不想出去,二先生不是好人,他会杀了我的,我不能出去,求您收容我一下,救救我。”

西方男人五官如精雕细琢过一般,完美到无可挑剔,深邃的眸落在她脸上。

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东方面孔,几乎与他记忆中那张脸相重合。

是漂亮的东方女人都长一个样子?

瘦小纤细,但身材凹凸有致,是只诱人的兔子。

“你打扮成这样,或许就是为了讨那位先生欢心,是后悔了?”西方男人问。

“我是被迫的,我是被迫的先生,他们控制我重病的父亲,我没有办法。但是他们要我的命,我不能死,我爸爸还病重。求求您救救我,求求您……”

对方冷漠的站着,随后轻轻推开她的双手。

“抱歉,我是生意人,为了你得罪二先生,不值得。”

安以夏双手抓住对方的袖子:“中国有句古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救救我……”

“抱歉。”

对方再次挡开她,旁边黑西装的东方男人大步走过来,一把拖开安以夏:“太子爷也是你能砰的?”

“不要这么粗鲁,这位小姐是而现实的客人,自然也该得我们以礼相待。”

“太子爷说的是。”黑西装的男人忙点头附和:“但是二先生的人在外面等着呢,我们还是让这位小姐先出去吧。”

第六十章:剥皮抽筋

大厅门外的经理再道:“霍少,张先生过来接人。”

“霍少,我是姜二先生身边的老张,我来接我们二先生的客人,麻烦您让客人出来。”老张语气带着几分冷硬和强势,话落等着屋里的回应。

然而继母高月容冲进厅内,一眼看见安以夏。

她怒声大喊:“你个贱蹄子,还不赶紧出来,你想在里面做什么?你是不是忘记我跟你说的什么话了?你要陷我于不义,就别怪我不客气!”

安以夏猛地回头,大声质问:“是不是别人的女儿都不配活着?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丈夫前妻的女儿?我生母走得早,你进门霸占我母亲的丈夫,霸占安家,欺负我,如今还要把我往火坑推。你从来不觉得自己做得事情不应该?”

继母怒红着脸道:“你以为你母亲是好货色?我告诉你,你母亲就是个x子!我跟你爸爸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你妈才是拆散我和你爸感情的小三!你以为你妈冤枉?我呸!你妈在嫁给安忠怀之前,被被人搞大了肚子,生了个野种!事情败露后传回国内,你外祖父家降低条件在寒门里选婿选中你爸爸。安以夏,你妈不仅在国外生了个野种,就连你,是不是安家的血脉还很难说。你妈那种女人,值得谁好生对待?”

安以夏尖叫一声:“啊——”

她捂住耳朵,随后眼眶发红的瞪着继母:“你胡说!高月容,你为了洗白自己,恶意抹黑别人,连已经去世的人你都不放过,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个小贱蹄子,你妈才是贱人,才是第三者,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已经够好了。要不是你妈走得早,当初她横刀夺爱的仇我能这么容易就算了?现在别怪我怎么对你,要怪就怪你是那个贱人生的!谁叫你这么不会投胎,这都是报应!”

继母撕了脸皮子大声怒骂,背后有人撑腰,所以气势汹汹,丝毫不让步。

“今天你不去也得去!”

安以夏躲在西方男人身后,“先生,救救我,救救我!”

安以夏颤抖的求救,神经绷紧。

站在外头的人,因为高月容不请自己进去,也都鱼贯而入。

瑶池经理站在中间,左右为难:“霍少,劝劝您的朋友啊,那位小大姐是二先生的人,还是让她出来吧。”

风云那边的事,最好别管,飞钒国际的人得罪不起啊!

那黑西装的东方男人,也就是瑶池经理口中的“霍少”站出来,低声对白西装的西方男人低语。

“太子爷,姜家人差不多就是江城地头蛇,咱们还是少惹吧,您要打开江城市场,日后要在江城做生意,一来就得罪那么强大的姜家,实在不明智。再者,这不过是个小丫头,不值得。”

白西装男人让开半步:“谁说我要保她?把这只兔子送出去,关门,送客!”

那边瑶池经理立马千恩万谢的鞠躬:“谢谢先生成全,丫头,来,走了。”

安以夏不走,那霍少上前:“这位小姐,你还是走吧,你留在这里是会妨碍到我们。那二先生你我都知道是什么来头,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带来麻烦,拜托了。”

安以夏咬紧唇,眼眶泪光闪烁。

“安以夏,你自己想想清楚,你真不管那个死鬼爹了是不是?”

安以夏咬紧唇,埋低头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瑶池经理大松了口气,这些贵人们的争斗,要是互不相让,最终受伤的还是他们这些底层的人。

安以夏放弃挣扎,整个人跟泄气的球,没了灵魂。

前一刻有着强大求生欲的女孩跟这一次行尸走肉的女孩,简直天差地别。

走近继母高月容身边,继母抬手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你个不省心的东西,你要是搞砸了我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一下力道何其重,但她也只是微微闪了一下,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她被人押着离开瑶池大厅,厅门合上,隔绝了那个女孩,那个残酷的世界。

“太子爷,这天底下不平的事多了去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管的,就不要管了。”

那白西装男人浓眉松开,淡淡出声:“那丫头的母亲在国外生了个孩子,回国后再嫁人生了她?”

霍少愣了下,满脸疑惑:“这……”他从何得知?

白西装男人不再说话,世界陷入安静。

安以夏被人推进了风云的厅内,与瑶池同样的宽敞,同样各种娱乐设施具有,但与瑶池的明亮不同的是厅内光线昏暗,处处透着奢靡和危险。

坐在众人之中的中等身材,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是当初被安以夏废了一条腿的二先生。

老张推着安以夏到了姜二先生跟前,抬腿一踹,她膝盖一弯,直接就跪了下去。

“二先生,人带来了。”老张低声道。

二先生手一摊,旁边美人接过他手上的酒杯,放在侧边的桌上。

“呀,二先生,这位兔子妹妹是哪里来的,真是生得嫩呢。”靠近二先生身边的女郎笑问。

二先生摸了一把女郎性感的身体,笑道:“这小贱人胆子大了去。”

“有多大?还能有二先生您大?”女郎一声调笑。

二先生哈哈大笑:“我是大是小,你最清楚了小宝贝。”

“我小,您大。”女郎娇笑着歪到在二先生怀里。

老张各种赔笑,趁机又说:“二先生,这小贱人怎么处置?”

二先生眯合的眼睛目露凶光,落在跪趴在地上的安以夏身上,嘴角勾出残忍的笑。

“老子这条腿就是这小贱人废的,宝贝儿,你说说看,怎么处置她?”

歪到在二先生怀里的女郎大吃一惊,捂嘴露出惊讶:“她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坐在二先生另一边的女郎搂着二先生的脖子,对着他耳朵吹气道:“二先生,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就该给点教训。她废了你腿,那就剁了她的手脚,给她个教训!”

安以夏吓得浑身一激灵,瑟瑟发抖的跪着不敢出声。

二先生听了心情极好,抬了腿,提了裤管露出满是腿毛的小腿,腿一伸,抖着腿道:“爬过来,把老子鞋舔干净。”

安以夏一双眉头紧紧打了个死结,迟疑着不动,但后背瞬间被重重踢了一脚。

“还不快去!”老张怒声一喝。

安以夏咬紧唇,眼泪滚出眼眶。

迟疑的片刻,后背又是一脚,安以夏吃痛,闷声一哼。

不得不往前爬,二先生脚一抬一踢,安以夏下巴被重重踢了一下,剧痛如脱臼。

“贱人!你不是听能赖吗?你以为躲在我大外甥身后,我就收拾不了你了?哼,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安以夏痛得眼泪滚滚而下,手轻轻碰了下下巴,咽下屈辱和泪水。

二先生挑着二郎腿,抖动着道:“爬过来,舔干净!”

安以夏死死咬紧唇,含着泪靠近,却怎么都不抬头。

她在想,不如就死在这吧,人已经卑躬屈膝如此了,还活着做什么?

放弃活着,也就放弃了一切。

安以夏刚靠近,二先生接了新开的一瓶酒,直接倒在安以夏头顶,酒水稀里哗啦从头顶流下,头脸被酒水泡着,眼睛被酒水刺得眼睛睁不开。

她埋着头往后退,酒水刺鼻刺眼,她想逃离这这个令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难受的地方。

安以夏刚往后退两步,头顶一阵刺痛传递至四肢百骸,被酒水刺激过的眼睛瞬间眼泪狂飙。头发被二先生拽住往上提,她双手下意识去拉自己的头发,痛苦万分。

二先生狂妄大笑:“哈哈哈……你不是能耐吗?让我那大侄子来救你啊,哈哈哈……老子今天非把你给剁了,等着我慢慢跟你玩儿。”

二先生站起身,指挥左右:“都出去!”

老张立马挥手:“出去出去,都出去,别在这打扰二先生。”

安以夏头发被抓扯着,脸痛苦得扭曲变形。

所有美艳女郎和一些巴结作陪的人前后离开,继母高月容站在门口,迟疑着没走。

说是恨不得安以夏去死,可真到她死的当下,她又有点犹豫了。

那毕竟是条人命啊,平时把诅咒挂在嘴边,那是因为知道就是拿这个人没办法。再怎么憎恨,也没到这么下狠手去折磨。

老张扯着继母高月容:“还不走,你想陪在这里?”

“不想不想。”

她才看不得这些,怕做噩梦,怕地下那个死鬼贱人晚上托梦找她。

继母高月容转身就走,安以夏绝望的喊:“高月容,你记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高月容双手捂着耳朵,“那也是你自己得罪了二先生在先!谁让你得罪了二先生的?”

二先生狂笑着,拽着安以夏头发往沙发上拖:“小贱人,求我啊,你求我,哈哈哈……我看你今天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安以夏抬脚踹二先生,下一刻,砰——

一只酒瓶在她头上砸爆,酒水四溅。

安以夏被砸东倒西歪,剧痛当即控制她所有的神经,出了疼痛之外,什么都不剩下。

而在安以夏痛得无法动弹的时候,二先生笑着拿出了把雪亮匕首,刀刃上冒着亮铮铮的寒光,寒光射入安以夏的眼睛,她睁开眼,看着那个奸邪的中年男人带着残忍的笑一步步走近她。

“今天让你尝尝剥皮抽筋的味道,让你尝尝跟老子作对的滋味!”

安以夏瞳孔震颤,缓缓摇头,“不要,不要过来……”

冰冷尖锐的刀刃抵在她脸上,尖锐的疼划破来自头顶剧痛,以另一种犀利尖锐的痛楚控制她的神经。

第六十一章:逃生,贵人相救

嚓!

忽然间,房间里忽然漆黑一片。

竟然,断电了!?

二先生几乎整个人弹立起身,挥着手上匕首左右乱刺。

几十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白混的,对于危险的靠近异常敏感。

但他并没有伤到近身的人,反倒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肥头大耳也被狠踩了两脚,疼得如猪叫。

下一刻,安以夏被扛着快速脱离现场。

她身上还疼着,剧痛依旧在持续,但也能感觉到周围的事情,这并不是她最初进来的正门。

走了好长一条漆黑的路,天旋地转间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等她坐在车上时,晕沉的人奄奄一息。

她还没来得及看是谁救的她,眼前一黑,世界已不在她的意识里。

“太子爷,她晕过去了。”

“太子爷,她在流血……”

车上人顿了下,从前面位置换到了后座,一只手将安以夏提身边,上下左右打量。

这丫头身上的伤太多了,也……穿得太少了。

男人深蓝色的眼眸看着前方,不动声色片刻后再看提仔手上的小女人,没找到哪里在流血,随后一把将人丢开,准备换位置时,滑腻的手感令他皱眉,他垂眼,满手鲜血,浓眉当即耸立。

“去码头。”男人低低出声。

“是。”

这当下,男人将安以夏身子翻转放在膝盖,开了车灯才发现血是从头上流出来的。

男人犹豫片刻,脱了衣服按在还在汩汩流血的部位,防止她因为流血过多而耽误抢救。

再说那被安以夏控制住卫生间格厕的安芯然,被人救出去后,人都快废了,哭天喊地的要杀了安以夏。

继母高月容还不知道安以夏已经被人救走,拖着安芯然偷偷离开帝凰。

安芯然哭得悲惨又凄凉,胳膊她妈碰一下就痛得哭天抢地。

“妈,你要帮我报仇,我死也不放过那个小贱人,啊疼疼疼啊……”

高月容握着她的手,心疼道:“你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以后也别再提了。”

“为什么不提?妈,你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有多过分,她扒了我的衣服把我绑在卫生间,还用厕纸堵我的嘴……”

说着安芯然痛哭起来,抱着母亲:“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侮辱,我死也不放过她!”

高月容拍着安芯然的肩膀,“胡说什么?那小贱人比你死得早,命大的话,挺得过今天,如果……哼,她就死在里头了。”

才同情没多久,高月容见自己女儿被安以夏欺负得这么惨,恨不得安以夏现在就去死。

“二先生可不是好惹的,我看她是躲不过这场灾难了。”高月容低声道。

安芯然哭得眼睛红肿,“妈,你说的是真的?”

“二先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我今天才知道那小贱人跟二先生之间有什么恩怨,原来她废了二先生一条腿,呵呵,真是老天都来替我们收拾她啊!芯芯,不哭,有她苦头吃呢。二先生会帮我们把那死丫头一点一点折磨死的,绝不会便宜了她。”

安以夏坏了姜二先生一条腿的事,安芯然早有听过,并没放在心里,那又不是她的事。

但此刻,她心底开心无比。

“妈,”安芯然哽咽:“我胳膊都不能动了,我要把那个贱人的手脚都拆了,我要把她大卸八块!”

“放心,和这些事,二先生会帮我们做的。”

“那小贱人生得勾人,她不会魅惑那个老头,逃过一劫吧?那个小贱人伺候老头子可有一手,那个姜家二先生不会也被她勾去了吧?”安芯然说着,脸色不好看:“如果是这样,妈,那那小贱人再回来,不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高月容脸色一变,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她们的处境可就糟糕了。

然而,想起她最后看到的二先生脸上的嗜血,坚定的摇头:“不会,那姜二先生是真对那小贱人恨之入骨,这毫无疑问。我亲眼看到的,姜二先生看小贱人的目光,是恨不得要吃了她,一刀一刀割下她的肉。”

“这就好,是这样就好。”安芯然放心了。

……

安以夏再次睁开眼,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身体哪里出了问题,摇晃着起伏着,就像在海面飘着一样。

然而,很快她就确定了自己的感知,她,确实在水上!

安以夏忙从床上翻身下地,脚一落地,头上一阵眩晕,她快速扶着墙站稳。等眩晕过去后,才慢慢试图站立行走。

晕,头上的眩晕感越来越重,刚走到门边,就快晕得站不住。

她手扶着头,想起来头上爆了瓶酒,那样都没当场就死掉,看来她大有练铁头功的潜能。

她手刚放门把上,眩晕一阵阵袭来,她无法控制,只能快速转身,三两步后倒在床边。

“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原来要死是这样的难受。”

得,无法与身体感知抗衡,她还是放弃挣扎,再躺一躺吧。

安以夏躺着很快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自然沉睡还是如何,再次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屋里光线有些暗,但视物没有问题。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确定此刻头脑的感觉还好,好大会儿后也没有特别大的不舒服,终于轻轻尝试着下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她不敢起太猛,缓缓的柔和的爬起来。手撑着床沿,慢慢站起身,脚落地,一步一步往前移,到了门边的时候,动作更加轻。

她倚靠门站了好一会儿,手扶了下头,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轻轻的移动一步,竟然能感觉到脑袋里面轻微晃动的声音。安以夏被这种动静吓着了,该不会是脑子里什么东西脱离原来的轨道了吧?

她应该不会得什么失忆症、脑瘫之类的疾病吧?

想想确实挺恐怖,安以夏靠着门框站着,竟然分不清这是在海上还是在陆地,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有那么点……不正常?

所以她也开始无法分辨出自己的感知是对是错。

靠墙站了好久,终于才打开了门,她慢慢走出去,站在狭小的走廊。

感觉到一点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左摇右摆的被撞墙面,她是下意识的抱住头,护着刚受伤的地方。

虽然感觉不太能判断,但按照惯性来说,她就是在海上,虽然比她见过的所有豪华游轮装潢都要好数倍,但这也不难看出这是标准的游轮式客房区布局。

安以夏避免自己脑袋太娇弱,所以慢慢往前走,一步一步的走出客房区,推门出去就是去三层的通道,然而们一推开,门外站着两尊大“雕像”,正端着冒着黑光的m4严肃以待。

门打开的瞬间,两把枪杆子在门口中间架了个“x”,禁止通行,同时严肃凌厉的眼神扫向她。

安以夏吓得慌忙后退,脑袋的毛病这瞬间也忘记了。

她赶忙搭上笑脸:“抱歉抱歉,我走错了,打扰了打扰了。”

掉头就走,走了得有四五米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为什么不能离开这?

随后又提着胆子朝前走,快走近时,她带着讨好的笑轻声询问;“请问两位大哥,我不能出去吗?我只是想谢谢那个带我来这里的人。”

门边两尊门神一动不动,气势依旧霸气。

安以夏左右看看,那两架大枪实在吓人得很,她实在不敢硬闯。这刚捡回来的小命,不能给自己这么随意糟践不是?

“听不懂哈?”安以夏轻声问,看两人都是非洲来大块头,想必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又换成英式英语说:“我可以离开这里吗两位帅哥?我有点饿,也想感谢带我来这里的人,我感谢他救我一命,能……方便行个方便吗?”

二人互看一眼,随后其中一人道:“跟我来。”

安以夏张张口,真带她去?

安以夏有那么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吊着心跟在大块头身后,忍不住左看右看,这艘邮轮……好大呀。客房区就这一层楼就有二十多个房间,看了本层楼的地形图,前面转角后,还是客房区,一楼是娱乐大厅,一楼和三楼都有食物供应。

她是饿了,想找一点东西吃,如果能见到那个救她的人,她会很感谢他。

她现在活着,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心酸。

经过那样的一幕幕,感觉自己活着都没了底线,她能给那样的人卑躬屈膝,为什么就没在一开始就一头撞死呢?

她原来,是贪生怕死的人。

这么看清楚自己,令她自己瞧不起自己。

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做什么,保护父亲,照顾父亲?呵呵,除此之外好像没有生存的意义。

即便她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做什么,但人家冒死把她救出来,她就得感谢人家。

大块头保镖领着去了三楼,走出走廊后,她从三楼看向楼下大厅,发现还挺热闹,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中央区域有七八对男女合着音乐跳着步伐优美的交谊舞,围观的人一层又一层,掌声时起。

安以夏快速看了眼楼下情况,大概能猜测着应该是游轮兜风的项目,倒是有不少人成团坐游轮出海,三五十个中小团一同上游轮,上学的时候听同学提过,有不少人报名参加过游轮出游项目。

今儿走这一趟,算是见到了。

但也了然,难怪大块头带她来了三层,一层人实在太多了,她一个伤号,非常不适合跟人潮人海去挤。

“餐厅在这。”大块头低声道。

安以夏忙道谢:“非常感谢,能再问一句,救我的人,帅哥您知道是谁吗?方便告诉我他在哪里吗?我想当面谢谢他。”

“他现在不方便见你,如果他要见你,会去找你。”大块头道。

“好,谢谢。”安以夏笑着道。

第六十二章:危险的橄榄枝

进餐厅,找位置坐下。

然而刚坐下,头疼了,又晕晕沉沉的自己不能控制。

眼前看不清东西,菜单上的文字全成了雾,谍影重重,越来越模糊。她不敢持续睁眼盯着看,她趴在桌面休息,眩晕感一阵一阵袭击大脑,安以夏一动不动敢动。

她趴了很久,没人来打扰她,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餐厅进来一行人,陆陆续续走向安以夏,其中一身材高大的男人直接坐在安以夏对面,其他人全都立在他身后呈保护姿态。

咚咚。

对面人敲了下桌面,纯正的英式英语发出:“还好吗?能不能走?”

安以夏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她缓缓将脑袋上仰,眼睛看向对方。

“你……”

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坐在对面的男人五官立体俊美,眼眸是深蓝色的,嘴角上扬,仿佛是天生的笑脸。

安以夏缓缓撑起身,后靠着椅背,眼神里带着迷惑。

“你不是那个……那个谁吗?”

误闯瑶池见到的那个白西装的西方男人,难怪她刚才走出客舱时,门口的保镖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还真是啊。

所以,是他救了她?

但当时,她那么求他,他并有想要帮她。

“厉尊,中文名字。”对面的西方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递向安以夏:“幸会,安小姐。”

安以夏微微吃惊,“你……认得我?”

他怎么可能认识她?

厉尊笑道:“飞钒国际的总裁湛胤钒先生全城找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不知道救的女人是谁,那我也太逊了。”

“你……”安以夏脑子不够用,想不到更多的。

“安小姐似乎过得很苦,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厉尊笑道。

安以夏看着他:“什么交易?”

“你跟我,你身后所有事情,我来摆平。”厉尊语气温和,三分笑意令他本就俊美立体的五官更加充满魅力。

安以夏张张口,拧眉不解:“这又是什么陷阱?”

“不是陷阱,安小姐沉睡的时间,足够我了解你的一些基本情况。之所以我帮你,是因为我比湛胤钒先生更方便一些,湛先生帮你,他得顾虑很多方面,所以,他除了把你藏去公海,没有更好的能护你周全的办法。但是我不一样了,江城我第一次来,各方人士是敌是友是我自己选择确立的关系,护你一个,轻松得很。”

厉尊话里隐藏了不少话,安以夏听得不太懂。

她坚定的拒绝:“我不需要谁的保护。”

“安小姐是忘了不久前差点就没命的事了?”厉尊话落,指指她头上的伤,“还真健忘。”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已经苟活挺长时间了。”安以夏话落,顿了顿又笑着转开话题道谢;“但还是要谢谢你救我。”

“他护不了你,那是他亲舅舅,他不可能为了你与栽培他的舅舅反目,这一点,你要想清楚。”厉尊认真道。

“你怎么就认定我一定要他保护?我和湛总没有任何关系。”安以夏斩钉截铁的否认。

厉尊愣了愣:“你们东方女孩子都是这样口是心非吗?”

“我说的是事实,我和湛总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跟他有关系。”安以夏冷声道。

厉尊看着安以夏,若有所思道:“如果不考虑湛先生,单纯是我想留你在我身边呢?我愿意保护你,帮你解决一切。”

“凭什么?”

安以夏看着厉尊,语气淡淡,眼神淡淡,神态也淡淡的。

这句“凭什么”把厉尊给问住了,他没听懂。

“安小姐的意思是,我愿意帮你,还要给你一个能说服你的理由?”厉尊面露不解。

安以夏微微一笑:“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谁知道你又设了个什么陷阱把我拽着往里跳。”

“若我说你跟我一位故人很像呢?”厉尊问。

安以夏眼神发直,随后忍不住好笑:“这个理由……厉尊先生,你知不知道国内连搭讪的理由都在这上面升级无数次了,你用这样拙劣的理由,我无法信服呢。”

“安小姐,你的处境很危险,你应该清楚。我只想护你周全,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能给我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我想靠近你,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你身上独有的魅力将我吸引。但我是真想把你留在身边,保护你。”

厉尊的解释,磕磕绊绊,他在努力用语言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然而,不尽人意。

安以夏笑看他,随后点点头:“谢谢,你的好意我收到了。”

厉尊看着她:“就这样?不接受我的帮助?”

“我不需要。”安以夏笑着拒绝。

“安小姐,生死大事,如此随意。”厉尊拧眉,怎么如此消极?

安以夏头疼的按着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二十几岁,可好像生命就已经没了颜色。”

厉尊听得连连皱眉,连连摇头,不,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的女孩子人生观如此消极?

“你这样的女孩子,如花一样的年纪,生活应该还是五光十色,未来有无限可能,才走到这里,你就要放弃?“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我不十分了解你所有的经历,但我知道中东某些国家,那里不论妇女孩童,天黑后不敢睡,因为不知道天亮后还能不能见到阳光。多少孩子从出生就饱受战火煎熬,没有避体的衣物,没有裹腹的食物,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侥幸活到哪一天。安小姐,你的生活与他们相比,已经到了更艰难的地步了?”

厉尊摆出长者姿态,句句诚恳,循循善诱。

安以夏眼神明明灭灭,最终还是埋下头去。

“你还能说这样话。”安以夏笑笑,霜打的茄子一般,看不见几分生气。

厉尊道:“我以为你是顽强的石头,原来是经不住风雨的小草。”

他记得她在他面前求助时的眼神,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弃。

“可能是吧。”

“为什么在会所时,还想努力一把,现在没有危险了,反而丧失了斗志?”

安以夏听得皱眉,轻轻摇头:“我无法跟任何斗,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没想过跟谁去斗。”

“我能给你安全,至少能保证你安全的同时,给你最大的自由,让你继续衣食无忧。”厉尊再道。

“你我素不相识,这次你救我,谢谢。”安以夏认真道谢。

厉尊点头:“那么你应该相信我有能保护你的实力。”

“我不想做个废人,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安以夏耸肩:“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已经这样了。”

“既然已经这样,那不然跟在我身边,看看以后的生活还有没有值得期待的事。”厉尊道。

安以夏拒绝:“谢谢。”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回江城?”厉尊问。

安以夏手撑着头,厉尊道:“江城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别说虎视眈眈的姜家二先生,还有处处提防你的湛先生未婚妻,以及、你的继母继妹,你回江城,处处都是豺狼虎豹,你回得去吗?”

安以夏撑着下巴,眼神放空:“好像是哦,四处都是坑。”

“跟我走?”厉尊嘴角拉开笑容再道。

安以夏冲他一笑,随后晕了过去。厉尊眼里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当即拧眉:“请爱普森速来。”

厉尊将安以夏打横抱起,疾步返回客舱中。

一行人全守在房间外,医生护士为安以夏做了全身检查,最后挂了两瓶营养液离开。

医生说了一堆医理,最后总结一句,就是饿的,饿晕了。

厉尊守在安以夏床边,看着同时输入的两瓶营养液哭笑不得。

她是饿了去餐厅用餐的,结果给他一岔,直接贫血饿晕过去了。

再醒来,又是一个夜晚过去。

有服务员为安以夏准备了易消化的粥食,安以夏吃了一些,也躺着没动,盯着天花板又在想昨晚出现的厉尊。

这个来历不明的西方男人,为什么会这么好的给她抛来橄榄枝?

她从厉尊与那个霍少的话中,得知厉尊要见湛胤钒,厉尊又查过她,也知道湛胤钒与她之间的一些联系。这样的时候,他对她的帮助,是处于什么目的?是在向湛胤钒的示好,还是……

她不相信萍水相逢的人会甘愿为她得罪姜二先生,正常人的反应,就该是她一开始求助他时坚定的拒绝。

现在忽然态度翻转,她很难不猜想这里头没有别的弯弯绕绕。

既然厉尊查过她,那显然也知道湛胤钒有限保她,至少表面是想保她。而此时,有求于湛胤钒的厉尊,帮她也就是在对湛胤钒示好了。

安以夏嘴角带笑,她竟不知自己还挺有价值。

服务人员又敲门进来,“安小姐,您好点了吗?您今天能起来活动吗?”

安以夏翻身转头,随后坐起身:“可以的,有什么事吗?”

“没特别的事,厉先生为您准备了一张轮椅,如果您身上还有不舒服,可以使用轮椅,我推着您出去晒晒阳光,透透气。这屋里空间太小,空气不新鲜,不适合养病。”

“养病”两个字扎了下安以夏的心,她这一年来,三不五时的在养病,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谢谢,我应该可以走动。”安以夏道谢。

服务人员还是站着,“您不需要吗?”

“我如果撑不住了,再找你帮忙行吗?”安以夏给了一个微笑:“我现在感觉还好,撑不住的时候会要求的,谢谢。”

“我扶您起床。”服务人员坚持照顾左右。

安以夏无奈,只能让她帮忙。

第六十三章:不再轻易相信

安以夏上了五楼上的甲板,甲板上风光极好,就是有点……凉。

她双手抱着胳膊,迎着凉风站在甲板围栏边,眼神微颤。

上身一暖,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快要凉透的身体很快就被焐热。

安以夏转头,厉尊站在她身后,人足足高出她一头一肩,这个人是比湛胤钒还高些?

忽然出现这么一可用尤物来形容的男人,这令安以夏有点慌。

她稍稍往一旁移了些,“谢谢。”

“早上风大,别在这站着。”厉尊道。

安以夏应了声,跟着他进了船舱。

“这是在什么地方?”

“海上,那位二先生动作也不小,我是初来乍到,还得避开。”他一个外国人,跟地头蛇对上,这是非常不明智的。

安以夏皱眉,她还真不能回江城。

“可我爸爸在江城,我担心我爸爸的安危,他重病在床,我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安以夏担忧说。

厉尊看着她,随后说:“以你现在的力量,就算你在你的父亲身边,有人要伤害你们父女,你又能如何?你能反抗谁,又能保护谁?”

安以夏被说到痛处,抬眼看着这个男人:“难道要我丢下爸爸自己逃命吗?”

“何不在确保自己安全之后,再想办法去接令尊?”令尊建议道。

安以夏皱眉,随后叹气。

她忽然有点崩溃:“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为什么你们会用尽心思来左右我?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来算计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厉尊上前,扶住她:“安小姐,你冷静一点,医生说你需要保持冷静,你头部有伤。”

“我不明白你们这样可以呼风唤雨什么都不缺的贵人大人物,为什么都来算计我?我怎么招你惹你了?”安以夏再次质问。

厉尊站在她面前,“安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你现在遇到的困难,没多少人能够摆平,就算湛先生,也得顾及与亲舅舅之间的关系。他帮你,顶多见你消失在江城,让你去一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甚至还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我不一样,我是外籍,我是在做生意的,我是抱着善意来这里做生意,并且抱着善意来帮助你。并不是你所想那样,我在算计你什么。”

“你为什么帮我?若不是因为知道湛大总裁可能与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还会帮一个陌生的无依无靠的草根女孩吗?你不会!”

安以夏抬起下巴,态度冷静。

厉尊按了按眉心,东方女人都如此较真吗?

“安小姐,有一点你得清楚,我先救了你,得罪了二先生,才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并非怀抱目的查你的背景,我是个商人,我的时间不是用来去调查一个女孩子背景的。”

厉尊话落,安以夏反问:“那你确定不是因为我出现在二先生那,才去了解我的情况?”

这……

厉尊竟然无话可接,安以夏笑了:“所以这还不是因为了解到一些你们猜测的原因,所以才对我说帮我。我脑子还没坏掉,不会相信有真神下凡来解救受苦苍生,我不迷信。”

厉尊叹气,“好,你不接受我的照顾,那我只能把你送回江城。我们在海上已经占避两天,相信江城的风雨已经过去。上岸后,我会安排你回家,需要什么跟我说,别客气。”

安以夏抿紧唇,她一个人确实搞不定。

她好希望有人来帮她。

可,人家凭什么帮你?

任何一切轻松获得的东西,背后都有对等的代价在等着她。她,输不起了。

就算这位厉尊先生是真心想帮她,她也没那个勇气再接受。

“谢谢,送我回去后,我会自己想办法回家,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报警呀。”安以夏笑起来,“谢谢你,真的。”

“如果管用,那倒是个暂时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怕到时候连报警的机会都没有。

安以夏在返程过程中一直在睡觉,游轮靠岸时,才从房间里出来。

游轮上的游客从普通通道下船登陆,安以夏则跟着厉尊从贵宾通道直接登陆码头。

登陆后安以夏想跟厉尊道别,厉尊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姑娘,她有着标准东方女子的柔美,尽管她昨天的言语尽显消极,但她眼底,依然透着不服输的倔强。

厉尊想起见她第一眼的样子,穿着某种暗示意味极强的性感兔女郎装,修长比值的双腿,精致柔美的五官,确实叫人惊艳。

但此刻并没有精心装扮的她,依然有种很吸引人的美。兴许这就是他向往东方的原因,那种不知名的吸引力在牵引着他。

“真不跟我走?”厉尊再问。

“我可以的,必要时候,我会寻求警察帮助,谢谢你的好意。”安以夏笑道。

厉尊抬眼,藏蓝色的眼眸看向海面,随后低声道:“我刚好去市里,带你一程吧,你要在哪里下,你跟我的人说一声。要不然,我真担心你走不出这里就被人拦下了。”

安以夏忍不住好笑,笑完又觉得心酸。

是啊,她屁大点儿能赖,还真有可能他们一走,她就被人控制了。别说报警,可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一棍子下来她人就没了。

以前觉世道安稳,社会太平。那些情况想都没想过,可现在她深刻的体会过,一人的力量就是这么脆弱不堪一击,别说反抗,根本就来不及。

“那,真的谢谢你。”安以夏真诚道谢。

“客气。”

厉尊淡淡应话,随后身躯一矮,上了停在他身旁的车。

而此时另一人上前:“安小姐,请跟我上这台车。”

安以夏迟疑数秒,随后跟着司机上了车。

江城,这片她又爱又怕的故土啊,不到一年时间,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以夏看着窗外的建筑,陷入沉思,等她回神,也不知道车子开到哪了。

她本想说自己下车的地点,但又想自己本就已经很麻烦他们,还是先到他们去的地方,车停了她在打车或者怎么样回安家。

车子开了起码两小时有多,几乎穿过了大半座都市,终于在一家有着江南庭院的墙外停下。

安以夏下车就觉得有些熟悉,周围的景色和这建筑风格,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前面厉尊下车,带着笑意走向她:“安小姐,既然一起到了这里,那不如一起用了饭再走,这都快两点了,让你饿到现在,实在抱歉。”

安以夏赶紧拒绝:“没关系,我出去随便吃点就好,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很熟的。”

“都已经到这了,安小姐我还会让你这么离开吗?那也显得我太不会做人,如果你拿我当朋友,或者半个朋友,那这顿饭就别跟我客气,你命都欠下了,还在乎这顿饭?”

“你这话……”安以夏很无奈:“我真是没法儿接啊。”

“走吧。”厉尊笑道。

安以夏欲言又止,随后默默跟在厉尊身边。

厉尊一行人穿过庭廊,进了一个有一个雅致的院子,这每一个院子都是一处极私密的空间。

直到走进一处叫“夜宴”的园子,安以夏才猛然发现,这里就是明珠阁呀!

她曾在这里养伤,在“绿源”躺了那么些日子,后来能或稍微活动的时候,六嫂也曾推着她在园子里走来走去。虽然没到别园子去,但这夜宴她来过,因为夜宴里头是高级餐厅,专为来明珠阁的客人提供专人服务的私厨。

安以夏忽然间眉头隐隐跳动,不知道是不是距离一个可能与那个人太近的地方,浑身都不舒服,还是……别的原因。

“厉先生。”安以夏忍来忍去,叫住厉尊:“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离开找个地方休息。”

“可能是饥饿的原因,你昨天就因为饥饿导致晕厥,赶紧吃点东西才是。”厉尊不让步道。

安以夏再说:“我不想在这里吃东西,这里的东西我吃不惯,我想出去吃。”

“安小姐这是不给我这个救命恩人的面子啊。”厉尊站在原地看她,目光有些胁迫意味。

安以夏是个不愿意给对方带去麻烦的人,通常情况下她会迁就他人。

她深深提了口气,想着湛胤钒那么忙的人,想见他的人排了多长的队,哪能是她随便就能偶遇的?

放宽心吧,大白天又是工作日,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安以夏埋着头跟在厉尊身边,厉尊顺着小径朝夜宴大厅走。

他忽然问安以夏:“安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怎么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安以夏皱眉:“我现在能力有限,如果有机会我能熬过这个时期,今后有能力了,能够帮到你的时候只要你需要,我会无条件的帮你。”

厉尊眼里带笑:“这话当真?”

“当真,但我现在,呵呵,实在能力有限。所以,请你理解。”安以夏话落,又忙解释:“我不是那种事后就不认账的人,你别担心。”

“你果然是个宝贝。”厉尊忽然感慨,认真得还真有点可爱。

厉尊领着安以夏穿堂过室,在厅里绕了一圈,总算对比出了一间他最满意的雅间。

“安小姐坐,这里没有别人,我们可以放开来,尽情享受美食。”

厉尊和安以夏面前都有食谱,但安以夏并没有翻开,而是看看左右,见雅间的门合上,心里敲响的鼓声才稍稍安静些。

第六十四章:这份见面礼,不成敬意

“他们都不进来吗?”安以夏问。

厉尊也是个不低调的主,身后随时都有保镖跟随。

可能,这些人物都把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出行总认为不安全,这些装备要齐全才能得一个安心。

厉尊微微抬眼,“不用管他们。”

厉尊随意指,大菜几乎都点了。

随后菜谱丢一边,再看安以夏:“你想吃什么,看好了吗?”

“我都好,你随意。”安以夏认真道。

厉尊微顿,随后点头,东方女子就是如此……矫情!

“暂时就这些。”厉尊对边上经理道。

“好的先生,即刻为您下单,这是服务铃,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们,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是xxx,祝您用餐愉快。”

点单员礼貌的离开,出门时没忘记把门带上。

等餐过程有点无聊,安以夏喝了两杯有桂花香气扑鼻的水,随后放下杯子。

坐在对面的厉尊就那么不动声色的一直在打量她,看得她怎么都不太舒服。

安以夏忽然问:“厉先生,您刚点了什么菜?”

厉尊眉头一挑:“看着像样的图片,都点了。”

说是私厨,为什么厨师不来为他点单,却要为难他自己选?

安以夏眼神有些飘,显然听得不是太懂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她自认为英文还不错来着。

“额,不记得了吗?”安以夏又问。

“肉。”红彤彤黄橙橙的,“色泽诱人的肉类。”

“啊?”安以夏听这描述:“有素菜吗?”

“文字我不认得。”厉尊坦白,面色略显无奈。

安以夏当即了然,原来如此,不再说话,他点什么就是什么吧。

没多久,雅间门开了,山珍海味陆陆续续送上桌。一开始安以夏还能稳坐,但当桌面慢慢被摆满后,她眼睛一点一点的增大,看向厉尊,真都是他点的?

“厉先生,这会不会太浪费了?”安以夏话落,随后看了眼外面与他如影随形的保镖:“还是说这些剩下的都留给他们?”

厉尊眉头挑了挑,随后大气道:“你都尝尝,总有一道菜适合你。”

“呵呵。”安以夏表情不那么自然。

服务人员陆续退下,安以夏面前食物堆满桌,美味珍馐样样精致,她竟不知道从哪下筷子。

“太子爷。”

雅间外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低低喊了声,随后道:“明珠阁老板相邀,请您移步一叙。”

厉尊看向安以夏,“我去去就来,你先用餐,不要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安以夏张张口,欲言又止,随后点头:“嗯。”

厉尊大步走出雅间,合上门后嘴角带笑,果然如他所料。

夜宴的经理领着厉尊去斜对面的雅间,厉尊行走时不忘整理自己的穿着,到雅间外,经理在门外招呼:“湛总,那位客人来了。”

一个沉稳磁性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请进。”

经理推开门,侧身看向厉尊:“您请进。”

厉尊抬眼,眉眼里带着和善的笑,与站立在雅间中与他目光相对的男人对视。

雅间的男人身量颇高,体型健硕,眸中锋芒毕露,气场强大,却有一派人上人的气势。

厉尊先和善的笑开,打着招呼:“湛总,久仰大名,没想到今日在这偶遇,真是缘分。”

雅间中人不是别人,正是湛胤钒。

大底他是受不了厉尊拗口的中文发音,用流利的英文回应他:“厉先生不是因为早知晓湛某在此,特地出现的?”

这话,够直接,果然是江城目光最犀利的商人。

雅间门已经合上,双方跟来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厉尊大笑着掩饰一时间的尴尬,随后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湛总您啊。”

“人在哪?”湛胤钒似乎很没耐心,开门见山的问。

“如月雅间用餐,”厉尊还真没习惯湛胤钒这犀利的对话,但心地又忍不住暗暗欣赏面前这个半个字废话都没有的男人,“得知安小姐是湛先生您的好友,厉某并没亏待她。”

“多谢,厉先生的条件?”湛胤钒言简意赅的问。

厉尊随后忽然哈哈大笑的摆手:“湛总,厉某人初来江城,多次想拜会您却被您拒之门外。如今您亲自请厉某人一叙,您如此诚意,厉某又如何不送上我的诚意?救安小姐是意外,但这份意外,却给了我这个机会。厉某只想与湛总交个朋友,至于条件,真没有!”

湛胤钒闻言,一时间也没那个多余的心思去猜测这个西方男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既然他救了安以夏,并且她还好好的,这对湛胤钒来说,就够了。

“厉先生想要以江城作为首发站,打开华夏的市场,我会让人留意,日后在江城若有什么需要,跟我提,我能帮的,会尽力。”湛胤钒也痛快道。

厉尊心下大喜,这就是跟聪明人谈话的痛快之处。

双方都有那个能力在会谈之前就将对方的需求了解得透透的,在会谈时,只需要简单说出自己的态度,省时省力,这样的合作,比两个公司促成合作效率高多了。

厉尊站起身,手递向湛胤钒:“湛总,很高兴认识您,幸会。”

“幸会。”湛胤钒从头到尾情绪冷漠,不带一丝起伏,有那么点机械式的冰冷。

厉尊再道:“对了,安小姐头部受到重击,或许会有后遗症,这两天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湛总接回安小姐后,请为她配备医生随行。”

“多谢。”湛胤钒淡淡出声。

厉尊微微点头,“打扰了,湛总,后会有期。”

湛胤钒在厉尊离开后,径直去了如月雅间,而站在如月雅间外的人,已经从厉尊的保镖变成了明叔和阿风。

明叔将门推开,湛胤钒长腿迈入,门紧跟着又合上。

湛胤钒看着琳琅满目的一桌,随后目光落在食欲不佳的安以夏脸上。

她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巴掌大的小脸血色尽失。

湛胤钒在一侧站了片刻,她才抬眼。

当她眼神看到出现在雅间的人是湛胤钒时,惊愕不已。

嘴里还塞着东西呢,错愕的缓缓站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白了,傻傻看着立在她对面的高大男人。

湛胤钒扫了一眼桌面,几乎就看不出哪道菜她动过筷子。

“不合胃口?”湛胤钒出声。

安以夏摇头:“不是,很好,谢谢。”

她埋头,停止了咀嚼。

湛胤钒双手撑在两张椅背后,目光沉沉的盯着安以夏看。

安以夏轻咬唇,心头的慌一点一点上来。雅间空间很大,可她竟然有种被逼入逼仄空间的拘束感和压迫感。

湛胤钒目光焦灼,心上的巨石严丝合缝的压在心坎儿,堵得他难受。

没有即刻发作,而是沉声道:“先用饭,吃好了我们谈谈。”

“你现在说吧。”安以夏埋头轻声说,话落又接了句:“我怕耽误你的时间。”

湛胤钒冷着脸看她,随后一提一拉,移开椅子高大身躯坐在她对面。

“多的时间都去了,不缺这一时片刻。”

湛胤钒的声音,带着不荣拒绝的凌厉。

安以夏还站着,样子有点懵懵的。

湛胤钒语气平淡冷漠,目光带着利刀一般的锋利:“坐,先吃饭。吃好我们再慢慢聊。”

安以夏顿了下,才慢慢坐回去,却食不知味。

吃了一会儿,她放下筷子,隔着满是食物的桌面看向湛胤钒。

只一眼,又埋下头去:“湛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为什么不告而别?如果那样的安排不满意,你直说,偷偷溜走的目的就是为了遇见另一个可能帮到你的新主?”湛胤钒语气冰冷,愤怒压在冷静低沉的言语下。

安以夏轻咬唇,眼神看向别处。

湛胤钒再问:“究竟为什么?”

安以夏沉默好久,最终才说:“我不想在岛上过着被圈养的日子。”

“我说过,那只是暂时的!”湛胤钒压低声怒道。

安以夏咬唇,随后抬眼,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湛胤钒,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骗我?为什么!”

湛胤钒拧眉:“说清楚。”

安以夏深吸气,眼眶忽然泛红。

她是那么相信他,他说的话,她根本就没想过会是骗她的,下意识就信了,就听了他的安排。直到她人晕晕乎乎的到达星子岛,她还在的状况外,怎么那样的现状就该得她接受了?那跟她原来想的不一样!

安以夏泪光在眼底涌动,随后用力一擦眼睛:“你其实只是想把我藏起来,你就是喜欢我!你还不承认!我爸爸你根本就没有送去m国,更没有什么顶级专家,他还在江城。要不是我离开海岛跟家里通了电话,我还不知道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湛胤钒面色如常,面上情绪毫无波澜。

但心底,早已翻江倒海。

他冷眼看安以夏,眼神越冷,内心就悸动的情感就越不安分。

他或许,也在这段时间的沉淀中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她说得没错,就是!

湛胤钒就听到了安以夏前面揭穿他隐藏的秘密,后面说了什么也放心上,自己的事情大过天,她父亲?不管!

“你既然知道我对你的特殊,就该相信我不会伤害你,我的安排,也是斟酌后的安排。”湛胤钒道。

安以夏快被他气笑:“湛胤钒,那我爸爸呢?你把我丢去那么远的海岛上,是安全得很,可我爸爸是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他能反来自外界的任何伤害吗?”

第六十五章:众目睽睽下耍流氓

湛胤钒浓眉一挑:“你父亲很安全。”

“别再骗我了,我爸爸根本就还在江城!”安以夏怒地站起身,瞪大眼看他。

湛胤钒拧眉,“你父亲在m国接受治疗,不在江城。”

“就在江城!”安以夏字字咬出:“高月容母女是用我爸爸来骗的我,如果他真的安全,我就不会再回江城,不会……”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眼眶一圈一圈的发红,眼泪迅速盈满眼眶,紧跟着大颗大颗眼泪滚落,她吸了下鼻子,哽咽着再道:“不会受尽屈辱。”

湛胤钒浓眉紧扣,他不擅与人争辩,更不擅与情绪下的女人争辩。

安忠怀在m国,这是不真的事实,怎么就在江城了?

“你父亲在m国,每天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你如此坚定的说你父亲在江城,你亲眼见到你父亲了?”湛胤钒再问。

安以夏发红的双眼忍不住看向她,眼神一瞬发直。

她……没见到。

就是因为还没见到,所以才非常担心。

所以她必须要回安家确认,高月容母女说了,她们已经把父亲接回了安家。

“说不出话来,那你是没见到。你并没有见到你父亲,为何斩钉截铁的坚称你父亲在江城?他在江城什么地方?”湛胤钒再道。

安以夏咬唇,心里还真被湛胤钒问出了个大大的疑问。

“他在安家,我继母她们把我爸爸接回安家了。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控制我。”安以夏一张脸涨红,被情绪给激的。

湛胤钒目光凉凉的看着她,久久才说了句:“猪脑子!”

安以夏张张口:“难道,我要相信你吗?我该相信你吗?”

湛胤钒忽然感觉自己的高智商受到了侮辱,这种小把戏让他堂堂飞钒国际的老总来给她亲自解释吗?

湛胤钒当即起身就走,跟愚蠢的女人说话,心脏压力太大。

然而安以夏还在一团乱的事情中搅和着,眼看好像理出一点头绪来,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这人怎么能这样?

“你别走!”

安以夏大声一喝,紧跟着绕开大圆桌追在湛胤钒身后,拽住他的衣服的,慌慌忙忙的喊:“你别走,你站住!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凭什么你的话我该相信,不该信我家人的话?”

这追赶拉扯间,二人已经出了雅间。

雅间外就是人来人往的大厅。

湛胤钒立身驻足,高大挺阔的身形挡在她身前,胸腔一团火熊熊燃烧。

他募地转身,冷眼晲她:“那是你的家人,那你是她们的家人吗?那样的家人,说什么你还信,你是不是猪?”

安以夏提了口气,气得咬牙。

他堂堂大总裁,开口闭口骂她猪,他的风度呢?他的教养呢?

“好歹她们还是安家的人,不在乎我,可她们还在乎我爸爸!我凭什么不信她们信你?你一直在骗我,你才是我最看不懂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的安排就是对我好?”

湛胤钒当即失了风度的抬手直戳她额头,连戳了两三下:“凭我对你的牵肠挂肚!笨猪!”

安以夏额头被他戳疼,咬牙打开他的手。

湛胤钒大步离开,安以夏快步追上去,挡在他面前:“你的牵肠挂肚一文不值!我不相信你,你根本就没有考虑我的感受,你也没问过我这样的安排我接不接受……”

安以夏边说边退步走,但挡在湛胤钒面前的她根本没有湛胤钒前进的速度,三两步就被他贴近。

心底的怨言控诉还没说完,后腰被他揽手一圈,整个小身子瞬间贴上了他坚硬的胸膛。

她霎时间瞪圆了眼,几乎同时眼前就是他放大的脸。

她吓得后面一串控诉直接卡在喉咙下,大脑来不及反应这刹那间的变化。

几乎是同时,他灼热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后脑被他另一只手托稳,霸道的吻侵略性的侵占她的唇,整个身子被他扣得紧紧的。安以夏脑子当场就懵了,惊得没有任何反应。

湛胤钒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唇瓣,随后放开她。

但她软绵绵的,下一秒又将她拽进怀里,紧紧搂着。

“再闹腾,看我怎么收拾你!”

霸道又蛮不讲理的警告,听得安以夏分外反感。

几乎是半挂在湛胤钒身上,被带着走了好几步后,安以夏才慢慢找回自己。

她用力推开他,像条小鱼一样从他怀里溜走,她快步跑开,随后又跑回来,挡在他面前,眼睛水媚媚的瞪着他。

湛胤钒立在大厅中央,耐心十足的等着看她的反应。

安以夏恼羞成怒啊,指着湛胤钒半天没骂出一个字来。

她看他往前走,她立马又退两步:“你,你……湛胤钒,你这个,这个……太过分了!”

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啊!

她*一片,气得暴躁直跳。

可再生气,也不敢拿他如何,反反复复最后也只有一句“太过分”。

湛胤钒眼底溺满纵容,看了眼时间,随后道:“别闹了,不嫌丢人?”

安以夏一听,眼睛一瞪,冷眼刀子嗖嗖朝他射过去:“我丢人?丢人的不是你吗?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下耍流氓,你才丢人!”

湛胤钒大步上前,气势霸道,臂膀一抬一带,轻轻巧巧就将她捞进了怀。

“亲自己女人,不丢人。”湛胤钒淡淡出声,这话,怕也就安以夏能听到。

安以夏心口一睹,抬脚要跺他脚背,却跟不上他的步伐,几次没能如愿。

她气:“湛胤钒,你别胡说八道!”

湛胤钒不再给她回应,即便没人敢光明正大的站着围观,但也不能把周围人都当死物。

刚在大厅里那些举动,已经足够引爆江城八卦媒体。

湛胤钒扣着安以夏,大步离开夜宴,朝明珠阁外走,步履匆匆,不给安以夏反抗的机会,她只能被迫的跟着走。

湛胤钒的座驾早就在明珠阁外停着,安以夏被湛胤钒拽上了车,安以夏黑着脸咬牙。

“我不想跟你走,你让我下车!”安以夏大怒。

湛胤钒目光发黑,冷声道:“你认为此刻你还能下得了我的车?不出五分钟,全江城的人都会知道,你是我湛胤钒的女人,你的身世过往,也会彻彻底底展露在众人前。”

安以夏脸色大变,疯了,朝湛胤钒挠去。

“你又害我,你又害我!”

湛胤钒轻松将她手控制,暗沉着脸道:“安以夏,你给我冷静点!”

安以夏情绪大爆发,推开他转身开车门,但车门被锁,她无法打开,又转身朝湛胤钒怒吼:“你怎么能这样?你把我害得还不够吗?”

“没有我,你早死多少回了?”湛胤钒怒道。

“没有你,死活都是我的事!”安以夏狠狠咬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你不就是要我吗?你跟那些脑满肠肥只想睡我的龌龊老头有什么分别?”

湛胤钒一口怒气往上翻涌,他大掌压在她肩膀,带了不小的力气压制着她。

安以夏咬唇,死死瞪他。

再愚笨的人都能看出此时此刻湛胤钒即将爆发的怒火,她不傻,咬牙明旌唇不再多话,还挺识时务。

“大少爷。”

明叔此时出声,有利的化解了僵冷的气氛。

“去公司?”

大少爷下午工作排得很忙,今日中午出现在明珠阁也并非闲来无事来这里用餐,而是刚接待完要客,正准备一同一离开。那叫厉尊的西方男人就带着安以夏出现在大厅,那样招摇过市,不就是告诉这里人,安小姐在他手上?

湛胤钒目光暗沉,他没忘记下午有工作安排。

“回铭郡。”湛胤钒冷声道。

明叔点头,车子启动,稳稳上路。

安以夏忍无可忍,降低了分贝:“湛总,我要回家,回安家。”

“去公司。”湛胤钒忽然又改口。

把她丢铭郡,不在他眼皮子底下,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跑远了。

安以夏呲牙,湛胤钒再道:“我下午有些事要处理,你就在公司等我。”

“凭什么?”安以夏当即出口。

湛胤钒目光淡淡凉凉,只当没听到她的反抗:“等我处理了事,再跟你屡屡这本账!”

安以夏本想反驳,但听他说要算账,有点心虚的闭嘴。

她是欠了他不少,他确实在帮她。

但仔细一想,他也有错的地方!骗她,还给她挖坑,就在刚才还把她“卖”了,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要她怎么办?

跟这个男人传出绯闻,后果丝毫不亚于再跟陆岩峰见面传出的绯闻难听。

陆岩峰是有妇之夫了,湛胤钒也是有婚约的男人,所以她左右都逃不过这顶“小三”帽子了是不是?

安以夏这么一想,气得心肝脾胃肺都疼。

“湛胤钒,你用帮我为借口来骗我,你把我丢去海岛与世隔绝,我见不到我爸爸,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这跟我最开始跟你谈的条件不一样,你一个人就把事情安排了,我被迫接受,你说我会感激你吗?要不是因为你一直阻止我见我爸爸,我又怎么会被我后妈算计,差点连命都没了!”

他还要跟她算账,这桩桩件件看来,分明是她该好好问问他,他这么算计她,良心可安?

“还有刚才,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都能猜到不出五分钟,全江城的人都会知道我们之间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你会不知道不应该那样做?你分明就是在整我,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你还要跟我算账?那你算计我的事,你怎么解释?”

第六十六章:半公开,关系明朗

面对安以夏的咄咄逼问,湛胤钒以沉默代替。

安以夏等着他的回答,然而他就坐着不动,这令安以夏更来气。

“湛总您是觉得理亏,还是懒得回应我?”安以夏咬牙问。

湛胤钒缓缓出声:“我处心积虑的算计你,就为了护你一个周全,你不能理解,我还能给你什么解释?”

安以夏黑着脸,“你总是冠冕堂皇,说得好像都是为我好一样,那你既然是为我好,为什么不在安排之前告诉我?我跟你之前谈的条件与最后的结果相差那么多,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安心等在海岛。你根本就是变相的囚禁我啊湛胤钒!”

“江城危机四伏,你在江城能活到天亮?送你暂时离开江城,只是权宜之计。你知道我没有歹意,就好好在岛上生活等我后续安排,你不领情,自己离开。结果如何?你还没踏上江城的土地,就已经被人算计,自己跳进火坑现在将原因往我身上推?”湛胤钒冷声问。

安以夏惊讶的看着湛胤钒,谁说这个男人不屑与人争辩的?

这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嘛。

她轻哼,“如果不是你把我送去海岛,如果我一直守在我爸爸身边,我至于那么担心他,又何至于听到说爸爸还在江城那么着急,被人算计了?”

她话落,又皱眉。

“后妈的话不能信,湛胤钒你的话也不可信,我怎么才能知道,你没有骗我?”安以夏轻声询问。

湛胤钒则反问:“怎么样你才会相信?”

“……”安以夏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不是大爷您安排的吗?

“我爸爸真的在国外接受最好的治疗吗?湛胤钒,我真的应该相信你?”安以夏轻声询问。

湛胤钒拧眉看她,“这是事实。”

安以夏笑了下,脸转开一旁。

她没再说话,但也并不是就真相信了这件事。

安以夏被带去了飞钒国际湛胤钒的办公室里,安以夏满脸写着不愿意。

湛胤钒快速的安排助理秘书工作,急而不乱,沉稳有度,看得出来时间已经很紧张,但湛胤钒把控着节奏,一一安排好。

七八个助理在重新接到工作任务后,快速离开办公室,此时湛胤钒总算有点的时间回头看安以夏。

还好,这会儿她没捣乱,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她见他看过来,忙说:“你很忙,我不想打扰你,我只想回家看看。我爸爸在不在家,回家看看我就知道了。”

湛胤钒大步朝她走近,快速将她按回沙发:“如果只是确认这件事,那大可不必回去。”

“那我也不能就这样无条件的相信你呀。”安以夏再道。

湛胤钒按着她肩膀,快速道:“我现在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在这里安静的等我回来,然后我们重新聊一聊。”

他话落起开身躯,安以夏再度站起身,发现湛胤钒端了台电脑过来,同时腾出一只手再度将她按下沙发,电脑递她手上。

“就在办公室里等我,不要乱跑,听话。”湛胤钒语气温和,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依然能不急不躁的将她安排好。

安以夏接着他递来的电脑,整个人有点莫名其妙。

“我不玩电脑,还有,你让我呆在你办公室是什么意思啊?已经很多人误会了,你还不避嫌吗?你是有婚约的人!这样的事传出去受影响的只会是我。”

安以夏急了,他就这么走了?

把她丢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湛胤钒道:“既然已经很多人知道了,还在乎更多人知道?”

安以夏皱眉:“可是别人谈论你,不过是一笑置之,但这个社会对女性是非常不宽容不公平的,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去在乎事情背后的真相?大家只接受看见的东西!”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听话,别闹了,等我回来。”湛胤钒指着办公室里面的空间:“如果你累了,可以去里面休息,关上门没人会去打扰你。”

湛胤钒话落,带上办公室的门,与她暂时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喂……”

安以夏咬牙,湛胤钒是高高在上太久了,所以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处境。

安以夏眼睛转去休息室,他说关上门就不会有人打扰她,她即刻抱着电脑躲进了休息室。

这休息室里很空,只有床和沙发,以及一张圆桌,有点极简主义的风格,或色调是浅灰色的,跟湛胤钒外面办公空间的风格很搭。

安以夏快速扫过房间中间的床,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电脑刚开机显示屏就出现了画面,安以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本他就没有关机,只是在待机的过程吧。

安以夏盯着画面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原本打开的视频资料。

但盯了一会儿,发现不太对劲,目光移到右上角的时间,这不就是此刻?

安以夏愣了下,疑惑着动了电脑,果然是监控画面。

三小时后,湛胤钒一身疲惫的返回办公室。

办公室内空空如也,他在门口一瞬驻足,面色下沉三分。

他微微侧身:“人呢?”

在他身后的一众助理有点发蒙,压根儿不知道老总问的是什么意思。

曲益在后面说了句:“并没看到人出来。”

湛胤钒轻微一颔首,自己把办公室门关了,将身后一众要向他递交资料、会议总结以及汇报急缓事件的助理挡在门外。

众人面面相觑,老总今儿一反常态,这是……怎么了?

曲益说了句:“都先忙自己的去吧,湛总目前有更总要的事情要先处理。”

一众人离开现场,只剩明叔和曲益守在办公室外。

“湛总决定了?”曲益忍不住的问。

明叔眼观鼻子鼻观心,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曲益不甘心呐,“明叔,你知晓情况的,透漏点呀,这也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处理工作事务。”

明叔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虽然是姜家的人,但跟随湛胤钒做事也好些年头了,他真不忍心大少爷就这么被个小丫头给迷惑,栽了跟头。

姜家那边,巴不得等他犯糊涂,哎!

“明叔,您这有点不厚道了啊,什么事儿您一句话,我这跑飞快帮你办了。可我这跟你打听点儿情况,你三缄其口,不合适吧老哥哥。”

曲益上前,笑看明叔。

明叔目光淡淡,语气更淡,“大少爷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来议论?”

“不是议论,就想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了,湛总此举分明就是公开了呀,那,温家未婚妻呢?”那可是江城第一名媛,温家看到今天爆出来的八卦版新闻,不得吐血。

明叔冷眼飞向曲益,淡淡出声问:“大少爷的事,是不是要跟你我交代?”

“那倒不需要,只是……”

曲益不再多话,但他跟所有吃瓜群众一样好奇,老总为什么会为了安以夏那样的小丫头放弃江城第一名媛?温家小姐,江城第一名媛,那可是全江城男人心中的女声,全江城女人都想成为的参考。老总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放弃了第一名媛?

湛胤钒在办公室里环视一眼,随后进了休息室内。

安以夏坐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他进来时她刚好抬眼,睫毛还湿漉漉的,看着立在门口的高大黑影,眼里泪光又蒙上了一层。

湛胤钒开了房间的灯,顺手又关了门。

他门一关,安以夏后知后觉的心慌了,她立马站起来,慌慌的问:“你为什么关门?”

这话问得,两人都尴尬。

湛胤钒大底是在她问话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把门关了,快速回头看了眼,再看回她,这门都已经关了再打开也有、此地无银。

他在床边坐下,“你会怕我?”

安以夏咬唇,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湛胤钒道:“确认你父亲安好了?”

安以夏又扫了眼电脑屏幕,接的画面是父亲在m国医院病房休息的画面。

她守着的这三小时里,看到有三波医护人员前后进房间为父亲检查,刚有专业的护工为父亲按压身体离开病房。

看到父亲安好,她一时间没忍住才红了眼眶。

轻轻点头,“嗯,谢谢你。”

湛胤钒看着收了锋利猫爪的她,心下分外无奈。

“你知道我对你有情,为何还怀疑我为你做的事?全天下最不会伤害你的,就是刚好对你有兴趣的男人。”湛胤钒总算对她坦承确实对她有意的内心。

早前一次提过,让她陪他,做他的女人。

但那时候,他只是想拥有,并没想过如何安排她。也算是一时兴起,那时候他还没下定决心与温家斩断关系。

但现在,他有答案了。

安以夏惊讶于他的坦白,欲言又止,咬唇,皱紧的眉头泄露她不安的心。

她说:“我最宝贵的东西已经被你夺去了,我已经没有再能给你的,所以,你还是让我走吧。”

湛胤钒对她这话的意图听得一知半解,好笑道:“你认为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就那么容易放下?”

“可我已经没有能给你的东西了!”安以夏怒道。

抬眼就对上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她一惊,心口一慌,又将头埋下。

实在气不过,皱着眉头看他,“你说要谈谈,你想谈什么?我错怪了你,不该不信任你。但你今天那样做,我会因你声名狼藉。而且,还会得罪你的未婚妻温妮小姐,她才没有表面那么善良。”

第六十七章:不准跟任何男人来往

湛胤钒目光一挑,这头小笨猪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笨。

“时刻对人保持三分怀疑是正确的,但你对外人有这么强的戒备心,为什么对家里的危险毫无防备?”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闻言,脸转开别处。

“我没有见过亲生母亲,我很羡慕弟弟妹妹能在母亲的关爱下长大。安晓生是我的亲弟弟,我希望他能够享受我没享受到的关爱。不论怎么样,安家,是他们都在,一个都不少才是安家。没有他们,我一个人住在那里面,那还是安家吗?”

湛胤钒无法苟同她的想法,但多少能理解她屡次被继母利用谋害的原因。

说到底,是心不狠,太善良。这种小傻白放在名利场的旋涡中,那就是妥妥的牺牲品。

“你现在四面楚歌,你只能听我的,才能走出困境。二先生没有善罢甘休,又间接令温家蒙羞,八卦版面上你让温家处于风口浪尖。如今还有一心想送你去死的后母开始蠢蠢欲动,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愿不愿意听我的。”

湛胤钒这话说得很慢,就怕她没听清楚。

安以夏眉头拧紧,果然听得不是很明白。

“什么叫听你的,范围有多广?”安以夏问:“什么事都要听你的安排吗?还是像之前那样,你不需要跟我打招呼,什么事情都安排好,我被动接受?”

“你可以提要求,我尽量满足你。”湛胤钒让步道。

这还真是一对一的谈判,安以夏欲言又止,随后又问:“你说的听,是什么样的范围?”

“你没明白我的建议。”湛胤钒道。

安以夏一知半解的,随后缓缓点头,然后又摇头:“我好像是不太明白,所以你是又想把我送去海岛,是不是?我在江城,就会有很*烦,而你又不得不管我,是不是?”

湛胤钒挑眉:“你那脑袋总算能认真考虑问题了。”

安以夏抬了下巴,轻哼:“所以,你要让我听你什么安排,再把我送去海岛?”

送去海岛,站在他的立场来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我如果再去星子岛,我短时间内,都见不到我爸爸了是不是?”安以夏问。

湛胤钒挑眉,目光深不可测,无人能从他眸中窥探一二。

安以夏再叹气:“那我可不可以跟你要求,我要看我爸爸的监控?这样,我至少能够确保他是否安全,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情况。”

“没问题。”湛胤钒爽快答应。

安以夏想了想,随后再说:“那我没有意见了,另外就是,我不要住那么好的房子,也不需要六嫂照顾我的起居,我可以自己生活,我行的。嗯,你放养就好了,我虽然从小家境不错,但实际上,我是放养长大的。家里没有人管我……”除了父亲偶尔的慰问,也没人关心她。

湛胤钒沉眸,若有所思。

安以夏看着他的脸,大着胆子借机打量他。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觊觎她年轻貌美的外形,如果爸爸还在,这种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她会第一时间摆脱,今后不再相见。

可现在,她没有骄傲拒绝他的资本。

她就是利用他对她别样的感情,所以才……又接受了他的安排。

确实如他所说,他对她有意思,所以他不会害她,是真在帮她。

“你什么时候送我走?是今晚吗?”安以夏问。

他要送走她太简单了,直升飞机随时待命。

湛胤钒最终道:“就没想过留在我身边?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还是对我没兴趣?”

安以夏被他问得脸红心跳,咬了咬唇,随后轻声说:“我觉得离开江城,确实是个挺好的办法。如果你能给我安排一个更方便的住处,也不让六嫂照顾,就更好了。”

湛胤钒道:“今天的新闻已经发出去了,你在这里呆了三个小时,相信你应该看了一些,就没想过怎么面对报道的新闻?”

“那我还能怎么面对?”安以夏闷闷出声,“我离开江城,在星子岛也不能看外面的信息,与世隔绝不去想就是面对了。”

湛胤钒当即黑脸,“你是舒坦了,可有想过我?”

这话,问得安以夏眉头一跳,心脏一抖,傻白的望着他。

好一会儿,她避开他灼灼目光,轻声嘀咕:“还有你搞不定的事吗?”

湛胤钒耐着脾气道:“这事,既然你没有与我通面对的心,那我如何对外公关,都由我说了算,左右是把这风波渡过,必要时,会影响你的名声,你不在乎?”

“湛总,您现在已经把我拽坑里了,指不定现在全江城大街小巷的老百姓都在骂我小三狐狸精。新闻已经快把我的过去和安家扒烂了,正面照什么初中高中的毕业照、领奖的照片也放了出来。我现在走出去,差不多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吧?”

安以夏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边说边拿小眼神儿扫他。

都因为谁啊?还不是因为他!

湛胤钒泼墨浓眉往上推,“这话我能理解为,你的声誉,我可随意消费?”

安以夏听得连连皱眉:“也不能这么说吧?听着特别讨厌。”

然而仔细一下,今儿这么一搞,实在也没剩几分声誉。

在名声这方面,对她几乎是毁灭性的的。可她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奢望今后留着好名声去谈个好的恋爱再嫁个好人,没那些奢望,所以这名声如果能帮到他一点,她也认了。

毕竟今天这个事情,对他也有影响。

所以,话落又妥协了:“好吧,随你用,我也不在乎身上再多几个罪名,反正也没所谓了。”

湛胤钒拧眉,“你并非消极的人,才经历这么些小事,就把你身上的傲气磨没了?”

安以夏好笑,虽然是无语的笑,但那笑也如映照在冰湖上的月牙儿,纯净无暇,最能打动人。

湛胤钒现在看她,就大喇喇的打量,以前还会伪装,但现在已经不在意,他就是明目张胆的看她,就想看着她。

“哎!”安以夏几度提话,最后叹气,摆手:“算了,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说了他还觉得她矫情,不说了,她的困境,哪里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能懂的啊?

湛胤钒声音冰冷,“你不说,更不懂,你得把你的话说出来,我才知道你的想法,我也……不够了解你。”

他不是不想了解她,他也想,只是,他孑然一身冷漠惯了,忽然想变得温和体贴,却发现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安以夏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总感觉这个人说话,她想可能跟自己的理解不一样。

安静片刻后,安以夏说,“你眼里是小事,那是因为你是成功的大老板,什么样的事情在你那解决不了?”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安以夏埋低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我就是搞不定我遇到的这些事情。”

他什么环境,什么能力,而看看她,相差何止一点点?

湛胤钒点头,随后道:“走吧。”

他起身走在前面,安以夏愣住,一两点额诧异看他。

“走去哪?”话落又觉得自己傻白:“现在要走吗?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去海岛?”

湛胤钒立在门口,回头看她:“先去安家。”

安以夏一愣,忙跟上:“去安家做什么?”

湛胤钒道:“安家你的继母今天这样对你,你如果永远都后退,只会助纣为虐。”

“你的意思是是要我去砸家里的东西吗?”安以夏小声问。

“你做不到以牙还牙,警告放狠话会不会?”湛胤钒反问。

安以夏又怯弱的埋头,轻轻摇头,“我……不太会,我其实胆子挺小的。”

湛胤钒原本走了两步,听见她这话,又回头看她。

“你胆子小?我看你倒是嚣张得很。你真要是胆子小,怎么把二先生得罪了的?又怎么敢跟陌生男人出海游玩一天两夜?”

湛胤钒说这话时,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脸上,“你对我倒是处处戒备,对别的年轻男人,实在胆大得很。”

“我哪有胆大得很?”

“你是没有,若那厉尊不是有求于我,你以为他会把你安全送回江城?”湛胤钒反问。

安以夏欲言又止,咬着唇,眼睫盖住眼里的亮光。

“我那是迫于无奈,再说在那样的情况下,不被他救下,就是一死。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一死才对?”安以夏大声问。

“安以夏,不论你千般理由,今后除了跟我走,你不准跟任何男人有往来。这件事很严肃,你最好记清楚。”湛胤钒语气严肃道。

安以夏望着他,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怒气,有点想不通。

“湛胤钒,你不知道厉先生当时是在什么样情况下救走的我,你舅舅拿着一瓶酒砸我头上,一瓶酒,就是会所经常摆在外面展示的酒,打我的头,酒瓶打爆了,我的头也差不多快废了。我到现在脑袋里偶尔还会有声响,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现在还很难说,说不定化不掉淤血在脑袋里面又排不出来,久了就变成了脑瘤。也或者某天就失明或者失忆了,当时我已经快到死亡边缘。你的舅舅拿着刀子,就像青面獠牙的魔鬼,他说要一刀一刀割我的肉,要剥皮抽筋……“

安以夏冷笑一声,泪光闪闪的望着他。

“你觉得我不应该跟一个陌生男人出海一天两夜,可湛胤钒你这个话是不是太断章取义了?你怎么能只从后面的事说,不看看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那的情况下,你舅舅就跟死神一样已经站在我面前了!没有人救我,我就死了。你是觉得我应该死,应该乖乖的接受你舅舅的凌迟酷刑是不是?就不该活着?”

第六十八章:安排

当时的情况,还能由她决定要不要被人救?

“什么一天两夜,这样的说辞你不觉得太欺负我了吗?”安以夏哽咽的望着他。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情况我已经了解,这事先过。”

安以夏嘴角抽了下,“先过?不是你先说的吗?不是你要说的吗?”

湛胤钒道:“情况我都了解,这件事我们慢慢解决。让你陷入囹圄的,是你安家的家人,我们一一分解这次的危机。”

“你想包庇你的舅舅。”安以夏望着他。

湛胤钒道:“没有所谓的包庇,而是这件事,逐个击破。你会因为那些是你的家人而不忍,宽恕他们的一切行为。我一样会有同样的顾虑,二先生是我舅舅,就算要算账,也得从长计议,秋后算账。我毕竟是晚辈,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该质疑我的安排。”

安以夏望着他,一时间没说话,但也知道这是他给她的解释。

她轻轻点头,“嗯。”

“关于刚才我的叮嘱,你要记住。你既然选择跟我为伍,就应该遵守我的规则。我不愿意看到我的人还跟别的男人鬼混……”

“诶诶,先生!”安以夏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

湛胤钒微微侧目,“哪里学来抢话的毛病?”

安以夏眼神儿下意识往上翻:“我只是忍不住想提醒你,我不是你的人,更不是跟别的男人鬼混。我都说了,那样的情况下,我根本就别无选择,我已经晕过去了。我根本无从选择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的一天两夜,不是对我的侮辱吗?”

“好了,这事翻篇。”湛胤钒道。

安以夏挡在他面前:“干嘛呀?怎么就翻篇了?这可是你先说的。”

“好。”湛胤钒承认:“要我道歉?”

安以夏忽然话结,她鼓起勇气望着他,她跟他确实有点话不投机。

随后她轻轻摇头,“没有,不是。”

安以夏埋头,湛胤钒侧身将她手腕抓住,大步往外走。这举动叫安以夏一愣,傻眼的抬眼望着他的后脑。

到办公室门口时,她扭捏的扯了扯他的手,随后站着不动。

湛胤钒回头:“还有事?”

这话……

安以夏心底忍不住给翻了记大白眼,什么叫还有事?他眼里她就是事儿精是不是?

“你松开手。”她闷声说:“你这样出去,多少人看到啊?”

“又如何?现在全江城,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湛胤钒嚣张反问。

安以夏张口,欲言又止。

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她扯回自己的手问:“是不是我的放任,让你觉得我确实是个什么名声都不在乎的……贱人啊?”

湛胤钒听这话微微皱眉,“当然不是,这种话别再说。”

安以夏再问:“湛总,你无拘无束,您是潇洒,那我呢?多少你顾虑一下我的处境啊先生。”

“你随意我公关,还在乎这些细节?”湛胤钒问:“还是你这脑袋又想出别的出路,去找厉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安以夏忍不住皱眉:“湛总,我是无所谓,可你毕竟还有婚约,你这样拉着我同进同出的,对你影响也不好吧?”当温家是死的?

这笔账,温家和全江城的舆论都不会算在他头上,最终都是推向她好吗?

湛胤钒看着她,安以夏拉着脸子露出不满。

“你想如何?”湛胤钒问。

安以夏轻声嘀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星子岛的房间里装了监控,我都看到了,你连卧室都装了!”

所以,只要他调监控,就能看到她当晚是怎么离开别墅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在他眼皮下,这种感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湛胤钒当即反应过来:“这就是你要求换个房子,不要六嫂跟在你身边的原因?”

安以夏摇头又点头:“这当也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是,我不想住得那么舒服,我爸爸还在病床上受折磨,我不能照顾左右,我怎么能够过那么舒服的日子?我不想过得*逸,就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理由?”湛胤钒道:“初到一个地方,是需要适应,过段时间你就会习惯了。”

“养尊处优的日子太容易习惯了,可我不能再习惯那样的生活。就算为了照顾我内心的不安吧,我不愿意接受那么好的生活。”安以夏认真道。

湛胤钒拧眉:“这日后再说,现在呢?”

安以夏不解的抬眼,“什么现在?”

湛胤钒再道:“现在是要出门,还是等你纠结结束再出去。”

“这不都随你吗?”她眼皮抽了抽回答。

湛胤钒二话没说,拽着她的手走出办公室。

“很多人诶……”

已经走出去了,外面人都看着他二人,特别是就在办公室门边站着的曲益和明叔,安以夏竟然第一时间用手遮脸。

湛胤钒淡淡道:“这是我的公司,谁敢说你我半句?”

不带停留的离开公司,明叔麻溜的跟上,开车去香樟宏路。

安以夏头靠着车窗,堵了口气在胸口。

湛胤钒在车上看了会儿文件,随后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打算说点什么?”

安以夏不吱声,不给回应。

湛胤钒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安以夏依然没给回应,湛胤钒开始在意她的反应,难道她在生气?不满意他的安排?

车子一路往前开,经过的建筑越来越熟悉,安以夏终于后知后觉的反映过来,她这是回安家的路上啊。

她猛地转身看向湛胤钒:“去安家?”

“嗯。”湛胤钒淡淡应声。

随后他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想要给她更多的关注,因为他还不太了解她。

安以夏一脸的惊讶,问话卡在喉咙数次,随后又欲言又止,“那……我什么时候离开江城?”

湛胤钒反问:“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这不都是看你安排吗?”安以夏懵了,这不都他的作风吗?

湛胤钒道:“见到你,你就要求回安家,我先带你回安家一趟,有什么事情了解了,再进行下一件。”

一码归一码,这个男人做事拎得很清楚。

安以夏随后点点头:“好吧,嗯。”

她一直坚持要回安家,不就是因为想回去看看父亲?

因为继母的谎言,她以为父亲在安家,她只想回去确认。如果父亲还在江城,她更不能再离开江城,更不能再相信湛胤钒。

可现在她知道父亲很安全,可以不用回安家了呀。

安以夏微微感慨,为什么他不能变通?

“我一定要回去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反问:“为什么不回去?你可以忽略家里人带给你的伤害来问罪我,为什么不当面问问你所为的家人。”

“她们也是为了不被二先生为难。”安以夏小声说。

湛胤钒点头:“见到你的家人,你就宽和的告诉她们,理解她们对做的一切,不会记在心里。”

“湛胤钒,你别跟我抬杠好不好?”安以夏叹气:“难道我不想做点什么吗?可那是安家的人,高月容是我爸爸的妻子,是我亲弟弟的生母,我还真能把她捆起来毒打一顿还回去吗?”

“打不得,也该给个教训。”湛胤钒淡淡出声:“否认,你此刻不想追究的态度,就是告诉她们,你是如此好欺负。这是没弄死你,下次还有机会,反正你的反应不痛不痒。”

安以夏拧眉看着他,一时间无话可说。

车子停在安家大门外,湛胤钒下车,拉开安以夏侧边的车门,他目光淡淡晲着她:“不下来?”

安以夏一脸的为难:“湛胤钒……”

湛胤钒冷声道:“那样毫无廉耻的家人,你要来何用?你能在那样的长辈身上得到一丝亲情?”

“可她毕竟是安晓生的亲妈,陪了我爸二十年的老婆。我不能因为我爸现在昏迷不醒,就对他枕边人那么不客气。”安以夏闷闷出声。

她不是想就那么算了,而是,仇恨之外,还有扯不断的亲情啊。

“所以,你打算当这事没发生过?”湛胤钒反问:“罪魁祸首你放任,却记仇二先生,那为何不连二先生那笔仇恨也一笔勾销算了?”

湛胤钒高大身躯立在车旁,强大的气势压下,安以夏连看他数眼。

知道他此时的好耐心不会维持多久,但她真不能顺着他的想法回安家大闹一场。

“我不是说算了,就算回去质问,又怎么样?得来她们狗屁都不如的保证,然后呢?”

“也比你连个反应都没有这件事就过去了的强。”

湛胤钒话落,耐心全无,语气一沉,低怒道:“下车,把事情了了。”

安以夏皱巴着一张脸,高月容不是她亲妈,可从小到大也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不管怎么样,父亲忙碌的那些时候,她没有饿死,没有冻死,她长大了。

湛胤钒说得没有错,不论继母对她多么嫌弃,她还是会奢求那些与她并不亲的家人能给她一丝亲情,她想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期望有一天他们这个不完整的家能有化干戈为玉帛的一天。

这点湛胤钒不可能理解,他跟她的成长环境不一样,他是男人,理解不了小女孩子内心对家庭温暖的渴望有多深。

所以,跟他讲,他不可能会理解。

安以夏不愿意进去,就是因为,不愿意跟继母和妹妹撕破脸。

如果,安家没有继母和弟弟妹妹,她一个人根本就撑不住。她还能抗,是因为她知道背后安家还有人,尽管她们什么都没做,但是她们的存在,会让她有几分勇气。

这点,湛胤钒不会懂。

第六十九章:猴脸做戏

“安以夏。”

湛胤钒来气了,他还真搞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拎不清现实的女人。

他身躯一矮,长臂一伸,拽着她胳膊往外一拉,“走!”

安以夏要推他的手,恼怒的瞪他。

湛胤钒语气淡淡:“提着这股子气进去,有什么说什么,该说的话警告也好、安抚宽慰也罢,这件事你得有个态度,不能平静就过去了。”

“您是大人物,谁惹了您都要付出代价,我就是一介草民,我没关系的,而且家丑不可外扬……”

“闭嘴!”聒噪得很。

湛胤钒怒了,听她这些话就来气。

还真有以德报怨的蠢蛋,但他看着怎么这么来气呢?

推着安以夏站在大门前,两人前后脚站着,安以夏一动不动,明叔后面跟着,见两人都站着不动,准备上前给按门铃,却被湛胤钒挡住了。

他侧目,语气不好:“这是她家,难道她开不了?”

安以夏拧巴着一张脸,扭头小声喊了声:“湛胤钒……”

“别废话,开门。”湛胤钒冷冷出声。

安以夏舔了下唇,按了开门的密码,然而机械声提示: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刚还不情不愿的安以夏瞬间愣了,猛地站直了身,“密码错误?”

怎么可能呢?

安以夏非常仔细的再输入一次,然而,依然提示错误。

安以夏抿紧唇,脸色变得难看,当然,身边站了俩外人,这场面令她有那么几分尴尬。

湛胤钒凉飕飕的语气飘在她头顶:“还为所为的家人袒护吗?你再走几天,这就不是安家了。”

安以夏忽然转头瞪他:“看我难堪,你很高兴是不是?”

明叔看不过去,忙为自家主子说话:“安小姐,大少爷向来是偏帮着你的,你家里人做这些事,你再生气也不能迁怒大少爷是不是?”

安以夏缓缓转头,看着明叔,“明叔,我不是迁怒。”

安以夏话落又底气不足,随后直接按了门铃,湛胤钒和明叔站在一侧,避开了门禁上的摄像头。

屋里有人,继母高月容和安芯然都在。

“妈,你去开下门,可能是我叫的披萨到了。”安芯然刚涂了指甲,下楼喊她母亲。

“叫了晚上吃?为什么不等你弟弟回来再叫披萨?他在学校又吃不好。”安母忍不住数落。

“他回来再说呗。”安芯然回了句:“妈,你帮我拿一下啊,我刚涂了颜色,还没干呢。”

安母脸上不那么高兴:“就叫了你的份?”

“我中午不是没胃口吗?现在饿了,就叫了一份,妈,你帮我拿一下呗,谢谢妈妈。”安芯然站在楼梯上撒娇。

安母拉着脸:“芯芯,现在家里没花一分钱都得算着,你就不要再乱花钱了,中午做了饭你不吃,这个时间你叫外卖,一人份也得百来块,这个钱你留着等你弟弟回来我们一起出去吃不更好吗?”

“妈,没让你给钱,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想着弟弟?你中午都做的什么呀?好吃你怎么也只吃了两口就倒了?”

安芯然下楼:“算了,我自己去拿吧,不麻烦您。”

“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你妈什么时候进过厨房?”安母语气不善,她也是养尊处优的贵太太,什么时候干过家务?

安芯然回头:“那你赶紧把安以夏手上的钱弄回来,然后给家里请个阿姨吧!再不请阿姨,我们就该饿死了!”

她实在受不了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的房间自己拖,甚至还要出去买菜还得算着钱花的日子!受够了!

“那死丫头现在是不是还活着,谁知道?”安母冷冷说着。

安以夏开了门,顺手看了眼门外的人,一看立马转头喊她妈:“妈,妈你赶紧过来,是安以夏,这个小贱人回来了!”

安母一愣,立马跑过去,“当真是她?”

站在门外的安以夏抬手盖在门禁探头上,转身看湛胤钒和明叔,示意他们先进去。

屋里的声音,外面是能听见的,所以安芯然那咋呼的惊叫声安以夏听得清楚。

安以夏心里的怒火差不多就快被勾起来了。

安以夏松开盖住探头的手,直直看着摄像头:“妹妹这么大反应,看来是真的想我了?”

里面瞬间挂断,安以夏笑了下,快步走进去。

别墅门口安芯然和继母都在,两人脸色有些精彩,大底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个被她们一起“卖掉”的人。

很快,继母扯着嗓子嚎起来:“婳儿,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了,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和你妹妹找遍全江城都没找到你。婳儿,你跟我说说,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安以夏冷眼看着这扑来的妇人,表情冷漠没有半丝动容。

“高姨,您拿我当傻子呢,这么假的戏,也就你唱得出来,不觉得尴尬?”

继母抬眼,还真给她挤出了两滴泪。

“婳儿,你说什么?你怎么这样说呢?我和你弟弟妹妹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盼着你能平安回来,你怎么这么误解我们的良苦用心?”

“确实太小看你们的良苦用心,我这次没死成,是不是很失望?”安以夏轻声问。

继母语塞一时,随后又说:“婳儿,我知道你心里记恨着我们,但是你也要为我们想想,我们要活下去啊。你说你可以一走了之,这江城的事儿不管不问,可我们呢?你还有弟弟妹妹啊,我一把年纪我没关系,什么样的日子我都过得去,可你弟弟妹妹呢?你走了,他们也不活了吗?”

继母说到这,又眼眶通红的哭嚎起来。

“你得罪的是二先生啊!你走了二先生会把所有的愤怒转移到我们身上的。我和你妹妹你不管,我们跟你没关系,可是你弟弟跟你有相同的血啊婳儿。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为了孩子们,我不不得不把你送去二先生那。”

继母说着要拉安以夏的手,几次都被安以夏甩开。

“婳儿,你看你现在不也好好的吗?所以,二先生没有为难你是不是?”

“你这么会会演,我还能说什么?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把我推进火坑啊?”安以夏怒问。

“婳儿!”

继母充满莫大冤屈的叫她:“哪里是推你进火坑?难道你就不管家里的弟弟妹妹了吗?你闯下的祸,迟早也要面对的是不是?你看现在,不也没什么事了?”

“这位女士,是非黑白你全颠倒了来说,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安小姐在襁褓中就没了生母,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半个女儿该算。你不善待丈夫亡妻的孩子,在安先生重病卧床之际,如此对待他与亡妻的女儿,你良心过得去吗?安先生不在家,这安家,是由高女士你说了算?”

这话,是明叔说的。

他黑着脸上前,站在安以夏身边,明显偏帮姿态。

继母看看安以夏,又看看上前的男人,忍不住又看了尽管站在一旁但存在感实在太强的高大男人,不太确定这两个男人跟安以夏是什么关系。

“你是谁啊?这是我的家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继母一副明显排斥的表情上下打量眼前的人。

安芯然赶紧上前,靠近她母亲,在她母亲耳边轻声低语:“妈,这大叔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就是他,一直在背后帮大姐,大姐傍的大款就是他。”

安母一听,微微吃惊,下意识认真打量站在安以夏身边为她说的男人。

看着年纪,确实不年轻了啊。

但也不到丈夫安忠怀那个年纪,可跟安以夏站在一块儿,那就是辈分上的关系。

安母笑了下,收住笑后又忍不住的笑了。

所以这死丫头找来找去,最后还不是找了个老头子,这能比她爸爸年轻几岁啊?

“这位先生原来是我们家婳儿的朋友,想必你们关系以及很亲密,我们家的事儿呢,婳儿也跟你说了。那既然是这样的关系,我这个做长辈的,就不你跟你们兜圈子。家里现在就是很困难,别说让婳儿吃苦,我自己的女儿我的儿子也都吃足了苦头。我也没有因为我先生不在家,就怠慢他和前妻的孩子。这位先生,我真要是那等恶毒母亲,我想婳儿也长不到这么大。”

高月容一副宽和姿态站在明叔面前:“我们家的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比我的女儿差到哪里去了?”

明叔也不客气:“这位女士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安小姐是自愿出现在帝凰的?是她自愿去见二先生的?安小姐头上的伤还在,高女士这一派推说之词能让人信服?”

“我刚还说了,这是安家的私事。这位先生此刻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询问这些内情?婳儿也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难道她不愿意,我还能把她绑着去吗?先生,您是不知道她之前已经离开江城了吧?她若不愿意回来,她人躲去哪里我都不知道呢……”

“这就是你们处心积虑的预谋,这些推脱之词,高女士不用再说,都不是傻子,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粉饰太平,那今天我们家大少爷就不会陪安小姐走这一趟。”

明叔微微侧身,让开视线,让高月容能够无误的看到站在一旁存在感极强的湛胤钒。

第七十章:撑腰,传闻中的人物

湛胤钒当即上前,随后立在安以夏另一侧,紧跟着抬手搭在她肩膀,目光冰冷的看向高月容。

“有一点要澄清,跟婳儿有关系的是我,明叔是我管家。二先生是我舅舅,高女士刚说二先生为难你们了,可有证据?二先生虽然性子狠辣不容人,但他向来不迁怒于人,不会伤及无辜,也不会祸及家人。”

继母目光颤颤的看向湛胤钒,这时候再抬眼看,眼里就带着敬畏。

“二先生是你舅舅,那你……你是谁?”继母声音都有点颤抖,眼里全都是不相信。

湛胤钒淡淡出声:“飞钒国际,湛胤钒。”

继母整个人从头到尾都透着拒绝相信,她退后两三步,望着湛胤钒,满脸的拒绝:“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飞钒国际湛总?我见过湛总的,你怎么可能是他?”

继母整个人都处在焦躁状态下,抓着安芯然的袖子说:“你赶紧上网搜一搜飞钒国际湛总的照片,这个人竟然冒充那样的人物冒充到我们家来了,真是搞笑了啊。”

安芯然戚戚然的看着湛胤钒,又看了眼安以夏,早知道安以夏跟飞钒国际有来往,之前母亲还打过飞钒国际湛总的主意,不过不是听说安以夏把那位大人物得罪了?

但看这样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关系?

“芯芯,你愣着干什么,快查一下啊。”高月容催促。

安芯然动作僵硬,她认得湛胤钒的,湛胤钒虽然低调,但从媒体或者财经报道中,总能看到这个人的事迹,关于湛胤钒的描述也大可以投放在眼前这个高大男人身上。就看这人的气质,说他是飞钒国际的湛胤钒,八九不离十就是他。

安芯然看向她母亲:“只有一张和众人的照片,百科上湛胤钒的个人资料放的是飞钒国际的商标。”

安母看了眼那照片,那是跟江城大领导们一起剪裁时的团体合影,那么多人……

安母本想否认,但看到最中间个子最高那个,模糊的面目还真跟面前这男人相差无几。

“这、这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也没人能证明你就是湛总。”安母抵死不认,但说的话越来越没底气。

安以夏转头看湛胤钒,眼里透出几分疑惑:“我以为全江城人都认得你呢。”

湛胤钒凉飕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很失望?”

安以夏忙摇头,湛胤钒转向明叔吩咐道:“把卓长东和刘局请来。”

“是!”

明叔立马打了两电话,随后道:“大少爷,既然卓队和刘局都来了,安小姐被害一事立案走法律程序为她讨回公道吧。这位女士能言善辩,拒不承认害人,我们交给刘局和卓队了事。”

湛胤钒目色蔼蔼,选择权丢给安以夏:“你说呢?明叔这建议如何?”

安以夏看了眼那对已经瑟瑟发抖的母女俩,忍着没说话。

安芯然拉着她母亲给她看了查的“明叔”其人,这明叔可比二先生那什么叫老张的司机更有来头啊,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江城大领导们的座上客,那是正儿八经各路犬马争相巴结的人物。

这明叔就是湛胤钒的贴身管家,高级私人管家,确定了明叔的身份,这湛胤钒的身份还能确认不了?

这些人物,就算安忠怀在的时候,就算安家对湛胤钒早些年有过恩惠,那也不能轻易见到。

可这些传闻中的人物,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她们面前,这可不是yy出来的。

“姐,你不会真要对我们吧?我们是一家人啊。安爸爸病危,我们一家人就该拧成一股绳渡过难关,如果、如果安爸爸某天醒来,发现我们全都不在了,只剩你一个人,你觉得安爸爸他会开心吗?”

安以夏语气冷静道:“我如果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你们算计,我也活不到我爸爸醒来的那一天。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我不过是讨回公道而已。你们在算计我的时候不留余力,现在我还没动手你吼什么?”

安芯然立马往前走了两步,安以夏身边的人太吓人,她又退了回去。

“姐姐,我们自家的事,自己解决好吗?你把外人带来,那不是让湛总看笑话吗?”

安以夏嘴角一翘,“你们在害我的时候,并没有手软?现在我要一个公道的时候,你跟说我说自家的事,那把我推进火坑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是自家人?”

湛胤钒大掌轻轻搭在她肩膀,做着安抚的动作。

他这动作触感太明显,瞬间就从她肩头传递至全身,异样的感觉涌起,她不得不强装镇定,只是微微看了眼肩膀一眼,又看向安芯然。

安芯然带着哭腔道:“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们只是觉得,送你去二先生那,兴许是一条出路,反正你陪别人是陪,还不如去陪最有权势的二先生……”

“安芯然!你说话放尊重点!”安以夏怒声打断:“你们用这种龌龊手段求荣,把我当什么了?凭什么要我来为你们牺牲?安芯然,你也二十岁了,我没比你大几天,高姨怎么不推你陪这个陪那个换钱?凭什么把我往外推?爸爸跳楼,安家刚出事的时候,你们不想着怎么渡过难关,第一时间卷走所有的钱一走了之。要不是我绝处逢生,湛总给了我的生机,你们会回来?”

安以夏说到愤怒处,声音阵阵抬高。

“高姨,你的儿女你本能的保护,别人的女儿就该糟践?你们这样算计我,作践我,不怕我妈妈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吗?”

继母脸色大变,越来越慌。

“婳儿,你今天来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是要报复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别把账算在你弟弟妹妹头上,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他们没关系。”

“我就想讨回公道,你身为继母,我成长过程中遭受的苛待我可以不提,但你记住,我不提不代表我忘了。就说从安家出事之后,你算计我多少次了?你企图用我去换钱,你这想法时时刻刻都在脑子里盘算着是不是?你想把我彻底毁了,让你们安安稳稳的渡过难关,这安家今后就全都是你的了是不是?”

安以夏话落,两步上前,气势更胜一筹:“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安家的女儿,爸爸醒来我若不在,他也会追究!那时候高姨你怎么解释?哦,以你这种颠倒黑白的能力,怕是会说我自己不自爱,过不了苦日子,随便找了个有钱的老头子献身了是不是?”

安以夏冷笑声声:“以高姨您的良心,这种瞎话张口就来吧?怕是会把什么不是都推到我头上来,到时候我爸爸不仅不会可怜我,甚至还会大发雷霆宁愿没有我这个女儿是不是?”

安芯然上前,挡在自己妈身前大声说:“姐,你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样,你也别把我们想得这么坏。我妈真要对付你,你根本就长不大,你还几岁的时候,弄死不跟掐死只蚂蚁一样简单,还能让你好好活在现在嘛?我妈把你养大,当着外人的面,你反过来说我妈是豺狼虎豹,你良心都喂狗了吗?”

安以夏被气笑了:“我还真不得不佩服我自己命大,能活到现在。你妈敢弄死我吗?你妈不得利用我在我爸面前秀贤惠善良?没有我,她在我爸心里贤妻良母的形象怎能形成?”

“安以夏,现在你抓着这事不放,你就是要报复我们了?”安芯然话锋一转,直接问。

明叔看不过去,忍不住劝道:“安小姐何必跟她们说太多?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这样盛气凌人的,我刀口舔血过来的人也是第一次见。既然这两位女士拒不认错,那就交给警方和法院,有罪服罪,没什么好说的。”

安以夏点头:“好,就听明叔的。”

她侧过身,不再看继母和妹妹。

她对继母继妹下不了狠,但对那二人也没多少好感。不敢下手也是因为父亲和弟弟,她不愿意让父亲某一天醒来后,家里等他的人少了谁,她心底里期待着一家人能够在这样危急时刻团结的渡过难关。

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在相互算计。

湛胤钒搭在安以夏肩膀的大掌没松开,这眼下已经顺势将她半搂着。

对于这个姿势,湛胤钒很满意。

安芯然忙上前,拖着安以夏的手:“姐,你知道我不会说话,可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说话就是这样毫无顾忌的,你知道我没有恶意,你别放心上好不好?对不起,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前那样对你,是我不好,我们也只是想好好活着,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算计你,不会再把你推出去。姐,安爸爸不在家,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继母也忙接话:“婳儿,我不会说话,你知道高姨一向是个嘴笨的,今天有什么话让你生气不高兴了,我也跟你陪个不是,对不起,以前很多事情让你失望,但也都是迫于形势啊,如果没有事儿发生,我怎么会针对你?”

安以夏甩开安芯然的手,无动于衷。

继母也走近安以夏,但安以夏身边站着湛胤钒,继母不敢靠太近,只能站在自己女儿身后。

她说:“婳儿,我们才是一家人,芯芯说得对,现在你爸爸不在家,我们一家人就该关起门来好好等他回来,我们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这个安家都不完整,你爸爸也不不会高兴。以前高姨做错的地方,高姨保证,一定改。那些错误,也不会再犯。婳儿啊,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才是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

第七十一章:扣押

安以夏转向继母母女二人:“你们将我五花大绑送去二先生那时,我的哭求你们有怜悯一分吗?你们没有看在爸爸的面上没有放过我,我又为什么连讨回公道都不行?”

“姐,我们那样对你,你不也那样对我了吗?”安芯然小声说:“你骗我去卫生间,可你却把我绑在里面,那你对我又心慈手软过吗?”

“我那是自保,别断章取义。没有你们推我进火坑在前,我用这理由逃吗?”安以夏冷冷出声。

湛胤钒在一旁听得连连皱眉,可想而知当时情况有多紧张。

“姐,那你究竟要我们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和妈妈?”安芯然红着眼眶问。

这话一出,安以夏竟然被问住了。

还能怎么样?绑起来毒打一顿?

明叔道:“最基本的认错态度你们没有,从头到尾你们都在为算计安小姐的事辩驳,反而来问安小姐要怎么样,你们是害人者,该怎样自己没想过?”

明叔话落转向安以夏:“安小姐,我建议你别再跟这两位女士多说废话,还是等刘局和卓队到了,该抓该审,是否判刑让他们公职人员来定。这件事中,你是受害者。”

明叔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可吓坏了安芯然和高月容。

“婳儿啊,你不能这么狠心,你真的忍心看到我们被警察带走吗?我认错,一切都是我算计的,我不该有那些想法,我不该用你去换钱换我们的安逸日子,都是我的错。婳儿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高姨计较,行不行?”

继母扑进安以夏身边,安以夏第一时间让开身,往一边退开几步,基本上算是躲在了湛胤钒身后。

“等警察到了再说吧。”安以夏冷冷出声,眼睛不看那对母女。

安芯然吓着了,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妈……”

她当时心软过,可是她妈坚持要把安以夏送进去,她没有办法才同意。

继母捡安芯然挡在身后,站在安以夏和湛胤钒身前,深吸口气。

“婳儿,你憎恨我没关系,反正天底下的后妈都得不到别人孩子的谅解,后妈难为。你成长的二十年里对我的恨已经根深入骨了,我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但是对芯芯,你不要伤害她,她很单纯也很善良,她心里是认你这个姐姐的。我不管你怎么对付我,我认了,我确实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但这些你冲着我来,跟你弟弟妹妹无关。”

安以夏微微转头,低低出声:“就算今天放过你们,你们也不能保证今后不会再算计我。所以,还不如今天彻底做个了断。”

继母一听,有点希望,但后半句直接灰了心。

“婳儿,你说的了断是什么?要不要我去死?我去死了你就该满意了,你对我的恨能一笔勾销吗?”

安以夏皱眉,没接话。

继母笑了声:“好,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

她转身朝别墅门走了两步,作势要撞上去。

“妈!”

安芯然吓了一大跳,猛地冲上去一把拉住母亲,抱着她母亲痛哭:“妈,你干什么呀?你要死了我和晓生怎么办?你要死了是要把我和晓生也逼死吗?”

安芯然抱着母亲一通哭,随后又转向安以夏。

“姐,你就是要看到我们一家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是不是?你自己得罪了二先生,人家找不到你针对我们,我们跑得掉吗?你自己惹下的祸端你不去解决,难道要我们来为你抗下吗?你说我们推你进火坑,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一走了之的时候,你又想过我们吗?你别口口声声说我们没把你当家人,那你呢?你在离开江城的时候你想过我们的安危吗?”

安以夏埋头,大半个身子躲在湛胤钒身后。

她想走了。

人家是有母亲袒护的,就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找不到人说理,家里也没人帮她说半句话。

外面门铃向,打破了别墅前小院里的僵硬气氛。

安芯然第一反应是她的披萨到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那站在一旁的明叔先去把门打开了,众人顺着目光看过去。

前后进来四人,两名身穿武警职务的公职人员,两名公安制服人员。

明叔那边客气打了声招呼:“刘局,卓队。”

安家别墅前面的小院并不大,往里走几步就是别墅门前,大家都在门前站着呢。

四名身穿制服的公职人员往这小院里一站,气氛瞬间就紧张到一个紧绷状态。

“这位受害人?接到一起蓄意伤人事件,麻烦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吧。”刘队严肃出声,似乎刻意避开了湛胤钒,直接公事公办。

安以夏张张口,她也有点怕这类秉公执法的人,心头惶恐,下意识又往湛胤钒身后躲了躲。

安芯然腿都软了,同样也躲在她母亲身后,紧紧抓着她母亲的衣服。

“妈……”哭腔颤抖,她怎么能被抓走?怎么可以在警局留底?

继母高月容这当下是真怕了,心跳如擂鼓,脸色全然崩塌,连最基本的形象都维持不住。

她忽然发疯一样朝安以夏冲去,撞开湛胤钒一把抱住安以夏,下一秒就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安以夏的腿。

“婳儿,你不能这么对养大你的高姨,我不是你的生母,但我进门时你还是个婴儿,你不是我生的你是我养大的啊!都说生母不及养母恩,你不能在你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这么对付你的养母。不论我做过多少伤害你的事,你不能让这些人把我带走啊!你想想我若出了事,芯芯怎么办,晓生怎么办?你和芯芯从小一起长大,晓生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要看着晓生在没了爸爸以后,又失去妈妈吗?婳儿,你是最善良的,你不能这么狠毒啊婳儿!”

现场,气氛降到零度。

刚来刘局和卓长东互看一眼,瞬间了然湛胤钒叫他二人来这的目的。

卓长东一本正经的疑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眼神扫过湛胤钒,随后又看向湛胤钒:“湛总,家务事处理不好,动用国家资源,这是准备不讲情面要我们把人带走?”

卓长东这话一出,继母又是一声嚎:“婳儿,婳儿求求你,今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不能把我带走啊,求求你了婳儿,你不能这么做,婳儿,求求你,就算不看你爸爸的面子,你也要看你弟弟妹妹的面子,婳儿……”

众人纷纷反感的皱眉,刘局问:“湛先生,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位女士这样歇斯底里,怕是不会配合我们的调查询问,那我们只能动用武力让她臣服。到时候有点磕伤碰伤的,就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是带走?”

安芯然吓得腿软,直接跌坐在地。随后又苍白着脸爬起来,站在安以夏身边,她知道,现在只能求安以夏,这些人才会走。

“姐,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都是我的错。姐,对不起,你不要让他们把我和妈妈抓走,我好害怕……”

安芯然大声痛哭,带着惊慌的痛哭倒是比她母亲真实多了。

安以夏被这两人的高分贝闹得头疼,她扶着头往后退,但腿被继母抱得太紧,她无法抽身。

“我以前说话,没人听,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必要时我可以救助警察,我相信警察的公平公正。”安以夏低声说:“如果这件事让你们受了委屈,你们也可以找警察说,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从始至终没有!”

她用力推开高月容,快速躲开。

继母还想纠缠安以夏,却被冷如寒冰的湛胤钒挡在面前。

“你你……湛总,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原谅我的无知。请您放我们一码,我先生不在家,这个家不成家的地方我们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的。我是母亲,我疼爱自己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的状况,我不会把婳儿往外推。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懂。我与其把她推出去给人糟践,不如全力撮合她和陆岩峰的婚事。”

“可那时候安家出事,陆家极力撇清跟我们安家的关系,我们安家孤立无援,我是母亲,我有孩子要活着,我没有办法啊!我是个女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妇人,我认识的人有限,唯一认得的那些人也都是曾经跟我先生有过合作的人,我只能去求他们,可他们开口就要婳儿,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湛总。我不是心如蛇蝎的后妈,我不是非要推她进火坑……”

安以夏躲在湛胤钒身后,眼里泪光滚滚,无法收住眼泪,簌簌而下。

安家刚出事那段时间,晚上根本就没法睡。安家被银行封了后,她更……

安以夏控制不住抽噎,那段日子,太难了,太艰难了……

安芯然哭得大声,安以夏是从那样环境过来的,她们都是,她也经历过破产后的恐慌和艰难,所以,这一刻三个女人的伤心,只有她们自己能懂。

高月容这会儿没有再扯着嗓子哭嚎,但无声落泪反倒真实了,至少是真情流露。

“湛总,各位军爷,你们是没有经历过四处被人追债的日子。公司没了,孩子爸跳楼了,我们的家说封就被封了,我一个女人扯着孩子该怎么生活?那比天塌了还可怕的事情落在了我们家,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啊……”

第七十二章:我是你的绯闻女友吗

继母哭诉着,看向安以夏。

“你说我推你进火坑,可你忘了我们家是在什么情况下我才做出这样的事。婳儿,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只求今天你不要伤害你的妹妹,我跟他们走,但不能让你妹妹进那里面留个底。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她还没嫁人。婳儿,风水轮流转,以前我左右你,现在轮到你左右我,我认了。高姨只有这一个要求,求你不要让这些人带走你妹妹,我跟他们走。”

安以夏忽然哽咽道:“高姨,你只记得你的女儿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我呢?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我就该为你们牺牲,葬送一辈子来为你们短暂的平安买单?”

“婳儿,你要怎么样报复我,我都认了,但是……”

“晚了!”

安以夏眼眼泪横流,缓缓走向高月容:“晚了,我求你们的时候,你们的冷笑声还在我耳边清晰得很。现在,我不是报复,我只是做了一个被害人应该做的。”

几位公职人员明白了个大概,随后点点头,看向湛胤钒,有那么点请示的意思:“那,带走了?”

湛胤钒道:“蓄意伤人,就该受到法律制裁。一味纵容,是助纣为虐。”

“在理。”刘局点头:“带走!”

继母被拷上手铐,安芯然却反抗抵死不从,哭着扑向安以夏,扯着她裤腿哭诉:“姐,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姐,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安以夏推开安芯然,“你妈设计我的时候,你可怜悯过我?我不是报复,我只是做了早就该做的事。”

安芯然跪在安以夏面前,痛哭流泪,“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姐姐,你可不可以在原谅我一次?我保证以后只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做让你伤心的事。”

安以夏退后,安芯然跪着跟着她抱她的腿:“姐,姐求你救我,求你了。”

湛胤钒见安以夏拉身后挡着,侧身看向卓长东和刘局,“麻烦二位了,这件事,我的人受了不小的委屈,希望你们秉公处理,给我的人一个公道。”

安以夏背对着安芯然,咬着牙,捏紧拳头,横着心不为所动。

安芯然被人带走,母女俩哭得声嘶力竭。

安家终于安静下来,安以夏眼泪不停的滚,最后有点泣不成声。

湛胤钒温热大掌搭她肩膀轻拍两下,“好了,事情告一段落,别再想了。”

安以夏忽然擦干眼泪,转身仰头望着他,“你是第一次来安家,要不,进去坐坐?”

湛胤钒看着她没干的眼睛,不忍心拒绝,她说什么这时候他都会点头。

“好。”

安以夏埋着头走在前面,进了安家别墅,走进厅里微微皱眉。厅里乱得不行,大小件的东西横七竖八的堆放着。

安以夏头疼得不行,转身要走:“还是以后再来吧,家里都没法儿落脚了。”

她埋头经过他身边,他忽然将她扯进了怀里,给了她一个结实怀抱,小小一只的她被他全全包住。

“没事了。”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条件反射的推开他,湛胤钒却紧紧抱住,她再拒绝,湛胤钒低怒问:“陆岩峰那样的人能抱你,我的怀抱你就这么呆不得?”

安以夏愣了,微微抬眼望着他。

湛胤钒看她眼眶里有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说:“你家里人那样的性格,不动真格她们永远记不住教训,你以为今天三两句警告,就能给她们长个记性?得让她们吃点苦头才行。”

安以夏低声说:“我爸爸醒来后,知道我这么对她们,会很生气的。我弟弟不能没人管,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放心,今天只是卓队和刘局私人帮忙,并非真要抓她们,不过是配合你我演场戏。”湛胤钒顺手轻轻拍拍她肩膀,随后顺势拥着她。

安以夏皱眉:“那她们不会受什么委屈吧?”

“就请她们在里头呆两天,这过程中她们会要求见你,我不阻止你去见她们,但这事就别揭穿了,省得你今后清净日子没几天。”湛胤钒低声叮嘱。

安以夏闻言,想了想,随后轻轻点头:“好。”

湛胤钒拥着安以夏,左右看看屋子里乱糟糟的内景,又问:“需要请人来收拾吗?”

安以夏顿了下,随后离开他怀抱,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收。”

她站在他面前,后退两步后,抿着唇,仰头望他。

“有什么话就说吧。”湛胤钒道。

安以夏迟疑数秒才开口:“湛胤钒,我能过两天再走吗?我得在高姨和我妹妹她们回来之后再走,我担心这个期间我弟弟回来,家里没有人他会害怕。”

湛胤钒看着她:“行,随你。”

安以夏点头道谢:“谢谢,那我今天,就在家不走了,谢谢你。”

明叔在门口笑着打断二人谈话画面,“安小姐,按照程序,你现在也该去警局录口供,不论是否真立案,这刘局都请来了,过场还是要走的。”

安以夏歪头看向门口的明叔,“我现在要去警局吗?”

“应该去,”明叔再看湛胤钒,随后笑着解释:“就算为了把这出戏演得更真实一点,也应该去了。刘局和卓队都来了,我觉得就算立个案也可以,大不了到时候她们出来,安小姐您在去销案。总得让她们知道,蓄意伤害罪不小,日后再算计你,再要谋害你,可得掂量掂量着。”

安以夏闻言后点点头,“好我现在去一趟警局。”

湛胤钒道:“我送你过去吧。”

安以夏顿了下,“我已经很麻烦你了,你那么宝贵的时间,我浪费不起。”

“离开我,你能平安走得出去?”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一听,立马就想起了已经在江城传开的绯闻,她提了口气在,隐隐约约的怒气在心底萦绕。

“所以我留在江城这几天,气势很危险是不是?”安以夏轻声问。

“那自然,想想好是留在安家,还是跟我去铭郡。铭郡那,没人去得了,或者,去明珠阁,那更加安全。”湛胤钒几乎是带着窃喜的建议,就等她点头选择。

安以夏犹豫着,摇头:“我有家,为什么要一直住你那?而且你家,我是再也不敢踏进。”

二先生找过去那晚,她到现在回想还惊魂未定,实在是怕了。

明珠阁……

“谢谢。”她笑着婉拒。

湛胤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眼里的愁不该是她这个年纪有的。

“你想如何,听你的。”湛胤钒道。

明叔看看湛胤钒,又看看安以夏:“安小姐,目前的情况,你哪里能单独住在这里?目前你树敌太多,还是听大少爷安排吧。”

“谢谢明叔。”安以夏再次拒绝。

湛胤钒打断道:“去警局,先把事情做了再定后面的。”

安以夏看着大步走出安家的湛胤钒,这个男人做任何事,总有他独有的从容自信,是那种他说任何话都会觉得踏实的感觉。

安以夏默默跟在湛胤钒身后,走出安家,大门一关,安以夏立马急了。

“我现在不知道密码呢,那我怎么回来?”安以夏急慌慌的大声问。

湛胤钒回头就看到焦急堆了满脸的她,忍不住拉开笑容,“简单,换个锁,或者换个门。”

安以夏吃惊的看他:“啊?”

明叔在门外走了走:“换门挺好,这门安全系数也不高。”

话落走向安以夏:“安小姐,先上车吧,这事儿我立马就安排人来办,放心,包你满意。”

安以夏嘴角抽了抽,这、这这……

跟着上了车,湛胤钒不在看资料文件,也没有说话。车内特别安静,安以夏看向车窗外,小区里的一切她都异常熟悉,怎么会舍得?

“其实她们不坏的,只不过立场不一样。高姨会下意识保护安芯然和晓生,那就是做母亲的责任。”

安以夏低低说着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我如果是她的女儿,她也不会什么时候都把我往外推。只是可惜我没有母亲,我的母亲不能保护我而已。”安以夏轻声低语。

湛胤钒忽然抓着她的手,用力握着,温暖从掌心丝丝入扣的传入她掌心,潜入她柔软的心底。

安以夏缓缓转头,眼里带着不解。

她其实不太懂她目前和湛胤钒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的话,她到此刻都没能理解透。

他那话,含糊其辞的,说得并不明白。

他承认对她有意思,又故意对外放出他们之间的绯闻,还想继续将她藏在海岛上,而她又不反对。所以她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你的绯闻女友吗?”安以夏忽然问。

湛胤钒闻言,心脏剧烈收缩,跳动得节奏有些异常。

安以夏看着他,眼珠子直勾勾的。湛胤钒接着她的打量,欲言又止。

他是想纠正她的说辞,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用什么样的定义来纠正合适。

毕竟,他自己身上那些关系还没解决完,这个时候对外公开他和她的关系,是陷她于不义,确实会见她推去风口浪尖。

她本就处在水深火热的环境里,他这无疑是再给她添了一把火。

湛胤钒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他还是没沉住气!

不应该这么快就让她卷进来,不应该这么透露对她的感情。

安以夏脸转开,他在迟疑,他的沉默在她眼里,那就是否认跟她有过亲密的关系啊。

第七十三章:照顾有加

安以夏嘴角拉了丝苦笑,轻轻点头,她明白了。

“不是绯闻女友,只不过是你一时情迷睡过的一个女人而已,对吧?”

湛胤钒道:“别胡思乱想。”

“好。”安以夏点头:“我不会给你多添麻烦的。”

她的顺从和乖巧听话,令他忽然内疚。

姜家不会拿他怎么样,可她就不一样了。她与二先生之间的矛盾是小,但他这时候将她扯出来,无疑是害了她。

明叔说得对,要保她,只能将她推开。

“安家的事解决后,你离开江城。”湛胤钒低声道:“再也别回来。”

安以夏莫名的心口一疼,下意识看了他眼,随后笑着点头:“好,我听你的安排。”

前面开车的明叔有些诧异,他很清楚这次大少爷根本就没想把安以夏再送走。他二人的事都这样公开了,大少爷那意思就是选择安以夏,要退婚了。

可……

刚才大少爷那话,很显然是放弃。他是担心安以夏在身边他顾不到她的安全吗?

湛胤钒那话,听得明叔都心疼了,又何况他们当事人。

安以夏脸转向车窗外,快速倒退的路边灯光明明暗暗的投落在她脸上。

她的手,轻轻从他手里抽出来,自己双手交握,不再给他机会。

湛胤钒心脏收缩剧烈,一口气有点提不上来。

车子到了警局,湛胤钒没有下车,明叔领着安以夏进去的。

高月容已经做完笔录,安芯然哭得花容失色,被两名女警单独带去独立间去了,高月容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女儿被人隔离在里面的独立屋中。

屋子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外面能看清楚里面。

高月容拍着玻璃墙:“芯芯啊,你听话,说都是妈妈让你做的啊?你别哭,没事的……”

“请保持安静!”旁边警员上前带高月容:“跟我走。”

“去哪里?我不去,我要见我的女儿,我要见我另一个女儿,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另一个女儿是飞钒国际湛总的人,你们要敢动我半根头发,我让我女儿收拾你!”

“高月容嫌疑人,你再不安静听候发落,我们有权强行制服!”女警脸色冰冷严肃道。

高月容吓慌了,双手又被上了手铐。

冰冷的手铐锁上双手那一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是安家的太太,养尊处优几十年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高月容边走边骂:“你个天杀的贱丫头,你这么对你的养母你会得报应的,我死了也不放过你。安忠怀你个死鬼要死就死透,半死不活的拖着我们活着的人,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啊?你死透了你身后的保险还够我们娘儿三过一辈子,也不至于打你女儿的主意。现在好了,我和芯芯都进来了,你女儿逍遥快活她是开心了……”

走出去,刚好撞见安以夏进来。

她立马朝安以夏跑去:“婳儿,婳儿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再跟我们计较好不好?以后高姨一定痛改前非,你不要让他们关着我和你妹妹,婳儿,我是养大你的母亲啊,我没有生过你,我养过你啊婳儿,你不能做得这么绝,婳儿……”

安以夏甩开她的手,站开一边。

女警冷着脸带走高月容:“女士,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使用武力!”

一句话见高月容制服,高月容诚惶诚恐的被女警带走,一步多回头,希望安以夏能看她一眼,能再心软一次。

安以夏本以为真是走走过场,可给她做笔录的警员严肃又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事件问得特别详细。这感觉,并不像是走走过场。

她多次回头看明叔,明叔笑着安抚她没事。

警员多次提醒:“请不要看任何无关人员,请根据客观事实叙述实情。”

安以夏心下一抖,这只是做做样子吗?

走完程序后,安以夏对明叔说:“我想见见她们,可以吗?”

明叔笑道:“安小姐,要不,过两天再见?”

安以夏欲言又止,心底不忍心。

“安小姐,这不过是关她们两天,对比她们给你的痛苦,你已经很善良了。你只是警告她们别再害人而已,也不是报复,你放宽心,她们在这里安全得很。”明叔笑着边说边示意安以夏离开警局。

安以夏愁着一张脸离开,再次坐上湛胤钒的车。

明叔直接将安以夏送回了安家,湛胤钒全程没再多说一句,送安以夏到家后就离开了。

安以夏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事,一回家就开始收拾乱糟糟的房子。

高月容和安芯然都是被人伺候过来的太太小姐,没了下人,这个家才几天啊,简直不看入目。她搞不懂,为什么连被子枕头都乱扔在沙发上,难不成她们还在厅里沙发上睡觉?

毛毯、薄被她叠了四五张,有张浅绿色的毯子踢进了沙发下,也没人伸手捡一下,安以夏收得头疼。

该洗的洗了,该收的收了,腾出原本该留出来的空间,安以夏又开始拖地打扫。

如果她不回来,她们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收拾?

埋头干活,再抬头看天,天色都黑了,做着事这时间过得实在快。

安以夏开了灯,又进厨房。

得,厨房灶台摆满了用过的灶具,洗碗槽里堆满了用过的碗筷杯盘,安以夏头疼,她就不明白了,这旁边就是洗碗机,把这些放进洗碗机里有多难?伸手就能做的事,为什么堆成这样?

安以夏服气,认命的开始收拾。

厨房焕然一新后,时间也推移到晚上九点了,饥饿感再度袭来,这次无法忽略,再不进食,估计又得晕。在她站直身体时,已经有些摇晃。

外面门禁在想,安以夏扶着墙走出去,看了眼外面的人,有点意外,竟然是明叔。

她开了门,本想出去迎接,但走一步头晕得不行,只能站在门边等人进来。

明叔很快出现在她面前:“安小姐……”

明叔打着招呼站在光明的地方,这一抬眼就看到安以夏苍白的脸,吓了一跳。

“安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安以夏忙摆手阻止:“不用,我好像有点低血糖,加上可能太饿,体力透支吧。”

明叔侧身对还在阴影里的人说:“赶紧把食物送进来。”

话落一黑影快速闪现,一声“安小姐”算是打了招呼,人已经进了屋。

安以夏下意识跟着进去,因为进去的人吓了她一跳。

明叔下意识要扶她一把,然而伸出去手才觉得不妥,又赶紧收了回去。

“安小姐别怕,是自己人,他叫阿风。”明叔道。

安以夏微微点头,好像见过,不记得是在哪里匆匆见过一面,但那人她确实有点眼熟,应该是见过的。

“这么晚了明叔你还来给我送吃的,太感谢你了。”

安以夏满脸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发现每次在接受别人好意时,自己词穷得令自己嫌弃。

明叔笑道:“不知道你没吃晚餐,所以只是送了些饭后点心,都是我没考虑到,应该过来之前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对了,新门还好用吧?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

安以夏抬眼,随后点点头:“挺好用的,谢谢明叔。”

明叔转头看了眼,满脸惊讶:“哇,这房子上下焕然一新啊!”

难怪她体力透支,干了一天的活儿,到现在连饭都没吃,难怪,难怪了。

“安小姐,这些事情不用你亲自来做,我已经安排了人,明天就过来收拾,你这,你这太勤劳了。安小姐真令我刮目相看。”明叔由衷道。

倒不是说会收拾家务就了不起,明叔佩服的是安以夏曾经也是千金小姐,竟然会干这些,很意外。

安以夏笑笑:“谢谢明叔好意,这些伸手就能做的事,并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不不,会不会做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码事,这些事情长了手脚的人谁不会?可别人就不去做。”明叔道。

安以夏笑笑,“明叔,太晚了,我就不多留你在这坐了,您也忙,早点休息。还有,谢谢你送吃的过来。”

“好,安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打给我,没关系。”明叔认真道。

安以夏点点头,阿风已经等在外面,明叔跟安以夏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这大晚上,确实不合适出现在这里,所以明叔原本没打算进屋来着,是一瞥眼竟然发现安家焕然一新,很意外才往里走了两步。

安以夏这丫头,警惕性挺高,到现在还没有对他和大少爷放下防备。

但又很愚蠢,这次她后母对她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大少爷出面,这件事显然半句话都没有就过去了。所以她那些家人不可着欺负她?

对外人戒备心这么强,对家里人却一再宽容,可往往人是栽在自己人手上。

明叔走之前把阿风照旧留了下来,现在全江城人都认得安以夏,别说大少爷不放心她一人,就连明叔也不放心。

明叔从安以夏这边离开立马去见湛胤钒,随同湛胤钒去见了姜家老爷子。

明叔曾经在姜家的地位非常低,在姜家面前,他大底不如狗的地位,所以一到姜家,明叔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伏小做低的低垂着头。

湛胤钒进了院内,明叔站在外面。

二先生从后面经过明叔,原本已经走了两步,忽然又绕了回去,在明叔身前转了两圈。

“阿明啊,你‘明叔’的名号在外头打得挺响亮啊,是不是以后我也得喊你一声‘明叔’才成?”

第七十四章:强硬

“不不,二先生您折煞我了。”明叔诚惶诚恐道。

二先生又看了眼明叔,怒哼一声走了:“走狗!”

湛胤钒进了大厅,里头等他的不是姜老爷子,而是大先生。

“胤钒来了,过来坐,老爷子前两日离开江城了,得明后天才回来。就今天这个事,老爷子吩咐我好好了解下情况。”

湛胤钒眉头微微一挑,老爷子不在江城?

“舅舅请说。”湛胤钒恭敬道。

“先坐,到了舅舅这,在外面那些紧张就丢开,回家就放松一点。你外公不在江城,我们放开来。”大先生难得这样亲和的对人。

姜家两位先生,二先生是阴晴不定的笑面虎,但大先生却从始至终都不苟言笑的严肃性格,也有“冷面阎王”的外号。

湛胤钒落座,早有人上前沏茶,恭敬送上。

湛胤钒抿了口茶,再问:“舅舅有什么要叮嘱,但说无妨。”

大先生道:“叮嘱说不上,就说几句我们自家人该说的话。今天的新闻,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虽然只是八卦周刊不主流的媒体在大肆渲染,但负面影响已经尘嚣直上。这新闻,不用更有力的事实反压,温家和我们集团会受不可估量的影响。”

湛胤钒沉默,还没出声,二先生进来了。

“大哥,胤钒你到了啊,我看外头站着阿明,还想着难道你已经过来了吗,这个时间路上还不通畅,你到得挺快。”

湛胤钒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回应。

二先生坐在另一边,三人呈三面对看的角度。二先生落座自己端着茶就喝了两口,随后放下茶杯,看向大先生。

“大哥,老爷子给你打电话了吧?今天大少爷这风流事儿可是热闹得很啊,温家那边还没发难,但我看也拖不了多久。”

大先生道:“老爷子是打了电话,叮嘱我们这件事要好好处理。”

二先生这又转向湛胤钒:“大少爷,今儿那新闻,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现在是自己人,不管真假,这个无厘头的新闻我觉得就得当成假的来压,现在那些技术,随便合成张照片,做个视频以假乱真不多的是?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来反转。大少爷你觉得如何?”

湛胤钒道:“这件事我想过处理方法,我想借此宣布与温家的婚约解除。”

湛胤钒这话落,二位先生同时看向他,满脸惊讶。

沉默良久二先生才一拍大腿:“大少爷,你别开玩笑,与温家都订婚了,全江城都翘首以盼你们二人的婚礼,你现在要退婚,你是要当着全江城的人打脸温家。虽然咱们飞钒国际不怕他温家,可这个恶没必要交。你西向来还是个稳重的孩子,怎么在这件事上做成这样?”

“大哥,”二先生急吼吼的喊完,又转向大先生:“你倒是劝劝他呀,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湛胤钒道:“能对集团发展有利的事,我向来义不容辞,但婚姻生活,我想自己做主。以后,我的生活与工作将完全分开,不在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

“工作和生活分开过,这点我很支持你的安排。但用这样的方式公开与温家闹僵,很不明智。那温家到现在没有透一句话出来,就是在等我们的一个交代。胤钒啊,做事不能这么莽撞,你做事向来稳重考虑再三,这件事上,做得过了。”大先生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会寻求一个更好解决这件事的途径,不会再用联姻来妥协。”湛胤钒坚持道。

“可你在一切都还没有安排之前,就报出了这样的新闻,你没有想过这么做对集团带来的负面影响。我的大少爷诶,没人逼你牺牲婚姻,温家小姐不是你自己挑选的吗?我们大家看你们感情这许多年来这么稳定,如今订婚组建成家庭,大家是为你高兴。可你现在却说跟温家小姐结婚,是牺牲,是妥协,我就不明白了,这许多年来,你对温妮的感情还不够深,抵不过才见几面的小丫头?”二先生气急败坏的质问。

湛胤钒要作死,如果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们谁都不会多话,随他去折腾。

可湛胤钒代表的集团,集团是大家的利益,湛胤钒作为集团代表怎么能爆出这些负面新闻?是不是太自私了?

而这样的危机,又是大家都不能坐视不理的。

二先生一通理论后,大先生充当和平使者对二先生摆摆手:“你冷静一点,先听清楚胤钒的诉求,不要听了半截就躁动不安。”

二先生扭头:“大哥,你还没听清楚啊?大少爷那话说得明明白白了,这个事儿不打算公关,新闻就是事实,没有反转的余地。”

大先生看向湛胤钒:“胤钒,这个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一直认为,还需再考虑考虑。你虽能力极强,但毕竟还年轻,眼界与我们长辈相比还略有限制。我们几十年走过来,面对这样的情况,你应该如何选择,我们看得比你更清楚,给你的建议也更有智慧。胤钒,我们是一家人,是拧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还能害你?”

“是啊大外甥,我们是你亲舅舅,还能害你不成?”二先生急道。

当初老爷子就不应该放权给这小狼崽子,看看,这才几年?竟然这么猖狂,至公司集团不顾,任性妄为。这样的人,怎能堪当大任?

湛胤钒道:“温家那边,我会亲自登门请罪,但这婚,得退。”

大先生一时间沉了脸,二先生欲言又止,看看态度强硬的湛胤钒,又看看他大哥,随后他一声叹息。

“哎!”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二先生喝了两杯茶,肺短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好长时间后,他又出声。

“大少爷是真看上安家那丫头了?你是不是忘了安家害你湛家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了?”二先生沉声问。

湛胤钒抬眼:“外公亲口了结与安家的仇恨,安家破产,安忠怀昏迷不醒,已经告慰泉下父母。与安家的私仇,告一段落。安家小姐与上一辈的恩怨没有关系,不能混为一谈。”

“你说你看上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是那个丫头?”二先生忽然来气。

随后又气急败坏道:“当初安家一出事,安忠怀就差咽气那档口,结果你出手救了一把,给人把口气吊着,我那时候就怀疑你跟那安家的小丫头不清不楚。哼!没想到还真是,若不是有你在背后撑着,安家那臭丫头能猖狂如此?”

“二舅,与安家的仇恨已经了结,请不要迁怒于安家小姐。”湛胤钒淡淡出声。

二先生呵呵直笑:“那臭丫头还真是个魅惑人的东西,如果是别的小丫头,我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让你在外面养着了,可你偏偏看上安家那臭丫头,大外甥,你是没把你亲舅舅当初在那臭丫头手上吃亏的事儿放心上啊。你这不帮你舅舅收拾她,你反倒看上她,还为了她让集团承受这么大的负面影响,你这是存心不让大家好过,是不是?”

湛胤钒目光略沉,暂时没有回应。

大先生道:“胤钒,现在就事论事,别的先不提,就说这件事,你能让到最大程度是什么?这个时候退婚,非常不合适,这才订婚几天?今天闹出这样的八卦新闻,已经在给温家、姜家和集团打脸,你还要退婚,你当真没想过这后果?”

“大舅……”

“大外甥!”二先生抢话:“你坐在那个位置,你的事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退婚。”湛胤钒坚定道。

大先生气闷声吐气,一张脸黑得无比难看。

二先生失望的摇头:“大少爷这是要跟我们长辈翻脸了?”

“老二。”大先生斥责出声。

二先生冷哼一声:“大哥,你看看咱们这大外甥的态度,我们在这说半天,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听,非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大先生摆手示意二先生别多话,先冷静。

湛胤钒又不是能威胁到的,说服不了他,这事情就得按照他的意愿发展。

“胤钒,舅舅都是为你好,说再多你不听我们也没办法。退一步舅舅问你,你退婚后打算怎么样?”大先生缓和了语气再问。

湛胤钒想了想:“跟安家小姐结婚,她是我想娶的女人。”

“呵!”

二先生当即给了声怒喝,“你还想娶那个丫头?”

真是见鬼了!

大先生愁眉不展,他冷静的打量湛胤钒,如果真是湛胤钒说的这样,那事情确实有点严重。

“舅舅这些时日太忙,看来是真忽略了我们大少爷的情感生活,不知道你和安家小姐之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胤钒啊,男人同情弱者,怜悯弱小能理解,但你别把同情和怜悯混淆为感情,那可是不同的情感。你不能因为同情一个柔弱的女人,就放弃多年感情稳定的未婚妻,这太不应该。胤钒啊,如果你还认我们这个舅舅,这件事你就得再考虑考虑。至少,娶安家小姐,我们不同意。”

二先生持续冷哼,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是啊,不同意!不说你现在无法跟温家和集团交代,单说安家曾经做的伤天害理的事,那可是与你有血海深仇的安家女,你竟然想娶她。大少爷,你是不是最近天劳累,脑子不清醒了?”

第七十五章:姜家让步,困惑

湛胤钒声音多了几分严肃,镇定道:“我娶她,跟她是谁的女儿无关。舅舅,我今天会过来,是希望在取得你们支持后把目前的事情解决。”

二先生目光犀利,反问:“你所谓的解决,不就是趁机公布要退婚,与温家结束姻亲关系?”

大先生本想打断二先生愤怒的语气,但湛胤钒如此不听话,他这怒气也顶了上来。

“胤钒,你可想过,你要退婚的新闻一旦出去,集团股市会瞬间蒸发多少个亿?那可是集团所有人的心血,不是你一个人的成果,你不能如此任性。”

大先生话落,随后再提了口气:“你听话,我们想个折中的法子。”

“还怎么折中?他非不听……”

大先生不满被二先生打断,冷冷看了眼二先生,随后再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要与温家退婚,行,我们不拦着,但前提是你能让温家信服,温家满意。我建议最好是让温家主动退婚,这样会对我们集团的影响小一点。其次,退婚的新闻不能公开。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能娶安家小姐,至少现在不能。这个时间上,刚与温家订婚,才没几天你退婚,退婚后立马迎娶别人,这不合适。这不该是我们飞钒国际总裁该有的形象,这对我们集团的影响非常不利。”

湛胤钒沉默,实际上,他并没有想好解决的办法。

但来听了大先生这番话,前途明朗。

事关自己的,果然会深陷迷雾,需要明智的人点拨。

他之所以忽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事,是不想让那个女人受委屈。他如今的地位,还不能保护想保护的女人,还让她心惊胆战的生活,他心底感觉自己太失败。

目前的情况,姜家不会袖手旁边,并且也一定会出手平息。

因为,这确实不是他一人的事。

股市动荡,影响的集团所有人的切身利益,大先生他们谁不急?八卦新闻一出,当下就已经着急上火。

湛胤钒此时过来,其实就是听大先生的解决方案,他相信他们早已经做出多个应对之策,对外公关的稿子此刻怕是就等他一句话,下一秒就发出去了。

二先生着急的看向大先生:“大哥,你还真同意他退婚啊?这是老爷子那边怎么交代?老爷子跟温家可是几十年的老交情!”

这跟他们之前商讨的结果不一样啊老大!

这退婚了,外头媒体会怎么写湛胤钒其人?怎么抨击飞钒国际?那时候如果温家不善罢甘休,起幺蛾子针对飞方国际,舆论压力也能让集团动乱。

大先生压着一股气道:“于理,是不应该同意胤钒的无理要求,所有负面影响一眼观尽。但于情,胤钒是我们的外甥,他想要做什么你忍心拒绝?”

“大哥!咱们就事论事,难道我们想集团好,想他好,他就不是咱们外甥了?”二先生一声叹息。

大先生再道:“老二,你想想这么些年来,胤钒跟我们要求过什么?他从来没跟我们提过任何要求。如今,只是想尊求自己意愿不想娶一个女人,难道温家跟外甥相比,你认为与温家联谊更重要?”

二先生给说愣了,发愣了半天,手捧一杯茶水灌了下去。

“大哥!你这是在跟我胡扯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二先生长叹一声。

湛胤钒缓缓出声:“多谢舅舅体谅,但……”

“胤钒。”大先生适时打断湛胤钒的话:“这是最大的让步,娶安家小姐绝对不行,除非你真跟我们长辈断绝来往。”

湛胤钒眸色隐晦不明,心底在做盘算。

“大少爷,我什么也不说了,这件事情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二先生怒气而下,怒哼着扭头转向另一边。

湛胤钒再道:“温家那边,我自会上门请罪,该给的赔偿或者补偿,由我个人来承担。这次,感谢二位舅舅与我为伍。外公那边,还得舅舅为我解释传达,万分感谢。”

二先生又是一声冷哼,不想搭理。

大先生道:“胤钒,我还得多提一句,你别忘了只对温家交代,温家小姐到底也是跟了好些年的人,你私底下,也好好安抚她。她是这整件事中最受伤害的人。”

湛胤钒微微抬眼,他与温妮,并没有感情,更多的是被周围长辈期盼着的感情。最初在国外留学时认识,刚巧二人都是江城人,回国后某天发现姜家老爷子与温家老爷子是旧识,两家因小辈再有来往。多年来他与温妮都是大家口中期盼的一对,没人在意过他对温家小姐究竟有没有感情。

而两家长辈撮合着说笑着,温妮竟然也就那么默认了,他们是认识了很多年,仿佛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不对温妮负责是他的错。

如果这个时候安以夏没有出现,与温家的联姻见毫无悬念的维持。

只是……

“对,”二先生接话,指着湛胤钒说:“温家小姐好歹跟了你这么些年,不论你对她是什么态度,但所有人都知道,人家温小姐是你的人,若不是你,人家那么端庄的大美人儿早就婚嫁了。”

湛胤钒点头:“好。”

湛胤钒起身,姜家这边,算是过了。

“对外公关,媒体那边,就拜托舅舅了。”

大先生欲言又止,随后摆摆手“你去吧,多注意休息。”

湛胤钒离开大先生别墅,二先生后面摔茶杯,气呼呼的问:“就这样?啊?老大,你是不是也糊涂了,你怎么就同意了?大哥,难道你也怕那狼崽子不成?他现在再厉害,那也得看姜家脸色,我们态度强硬一点,这事儿就压下去了。现在好,你同意他退婚,跟温家的利益牵扯说不要就不要,这还不是最大的麻烦,麻烦的是我们这么做,温家能同意?温家能什么都不做就点头?大哥,温家那只老狐狸还在,你别把他当死人。”

大先生反问:“我们强行反对,结果只会与湛胤钒反目成仇。为了温家,现在把湛胤钒往外推,你觉得划算?”

“可他现在是要上天!他要反天了,我们还步步退让,那以后还能把我们放在眼里?”二先生气急败坏的怒问。

大先生捻了捻佛珠,这习惯跟姜老爷子倒是一样。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东西,过时了。”大先生淡淡出声。

二先生听这话,有点懵,什么意思?

“大哥,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那小狼崽子可是我们一手带出来的……”

“老二,你扪心自问,咱们那些产业,哪一样离得开湛胤钒?公司没湛胤钒顶着,你去?你能行吗?”大先生再问。

二先生一拍胸膛:“只要大哥你信任,你交给我怎么就不行?”

“行了,收起你夸夸其谈的话,安排外交公关好今天的事件,别的就不管了。左右开罪温家的,是咱们外甥,跟我们姜家没多大关系。等湛胤钒去温家了了事情后,你我随老爷子再登门拜访。”大先生道。

二先生忽然脑子灵活了:“老头子的话?所以你们是早料到这个结局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好家伙,就瞒着他,让他在大外甥面前一通闹,那他今后在那小狼崽面前,还能摆舅舅的谱?

大先生没说话,二先生越想越气:“我说老大,所以你这是背着我又把我当枪使了啊,你每次推着往前当恶人,你是好形象是好人,那狼崽子记的恨都算在了我头上。大哥,咱还是一家人不?手足兄弟你也算计?”

老头子百年后,这个大哥不得把他连骨头都拆了?

大先生面色缓和道:“若一早告诉你,这戏做来不尴尬?你得有真实反应,他才看得见,你当他是傻子?”

话是这么说,但此刻二先生心头依然火烧火燎着,怒气当下:“走了!”

二先生坐上车,司机老张准备出发,多次打量二先生。

“大少爷的车走多久了?”二先生忽然问。

老张挂挡的手停顿,随后转头:“有一会儿了。”

二先生没说话,老张猜测着谈判的结果,但几乎湛家大少爷过来都是匆忙离开,他也没资格进内院探听主人家都聊了些什么,所以无法猜测到底结果如何。

“二先生,要追上大少爷的车吗?”老张问。

二先生摆手:“算了,不用。”

湛胤钒的车已经过了桥,坐在车里难得放空自己,虚合着眼,感觉整座城都在倒退。

“明叔认为退婚应该怎么做?去温家负荆请罪是必要,我需要多做一步,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明叔一听,当即笑道:“大少爷这是困惑了,您得天独厚能力非凡,说实话,与温家的婚约您决定退,那退了就是,温家再恼火也只能依着。以大少爷您现在的能力和飞钒国际如日中天的势头,今后温家或许更能把握这一次您的理亏向咱们索取利益。这婚约有没有,如今温家都不亏。”

明叔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做人际关系,这不是湛胤钒在行的。

如果没有姜家,与温家的婚约,他会简明扼要的解决,对方怎么想他不会在意太多。

但这婚约是姜家长辈极力促成的,他原本可以置之不理,但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他不娶了温妮是他的不该。

第七十六章:你是闪光的女神

明叔再道:“但是大少爷,不论在哪个时代,都讲以和为贵在,如果你能将恶化的事情挽回一些,我的建议是您就……委屈一下自己,挽回一下吧。温家的补偿到位,最主要是温妮小姐那,她是受伤害的人,还得安抚她呀。”

温家那位,能是说罢就罢了的乖乖兔?

只怕这边婚约刚退,那边安家的小姐就出事儿。目前来看,安家那个还在状况外。

明叔知道湛胤钒是为了保护安以夏,所以到目前还没有表明心意。

湛胤钒缓缓点头,“去温家。”

明叔扫了眼时间,“是,大少爷现在去温家,是要见温妮小姐吗?要不您提前给温妮小姐打个电话,现在时间不算早。”

一般年轻人此刻夜生活才开始,可对于家教甚严的豪门世家,晚十点入睡不过分。

湛胤钒给温妮发了条信息,但觉得发信息太亲密,他是甚少编辑信息联系人的那类人。各种应酬和联络都被他商业化的计算了,给温妮打了通电话,对方一如既往的第一时间接通。

“胤钒?”

还是那么温柔的声音,她在他面前,确实对得起江城第一名媛的称号,她是知书达理、端庄优雅的名媛。

“方便现在见面吗?我在来你家的路上。”湛胤钒言简意赅。

温妮顿了下,心脏跳动的频率瞬间就不受控制:“好,我等你。”

湛胤钒挂了电话,甚至没有多余寒暄,也从来没照顾过她的感受。

他与温妮二人之间,如此冷漠的相处这么多年,为什么长辈会认为他们情意绵绵,只钟情彼此?

“明叔,我看起来对温家小姐用情很深?”湛胤钒淡淡出声。

明忍不住笑了:“大少爷,我距离太近,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大家以为你们感情深厚,兴许,只是因为大少爷这许多年来从没找过女人。打底,这看在长辈眼里,就是对温妮小姐最大的承诺和尊重。”

是了,所有人以为他这些年身边没有女人,是因为温妮。

二人捕风捉影的感情,被姜家、温家两家长辈刻意模糊认可,所以才有今天的“众所周知”。

他不愿辩驳,不擅拒绝,认为这不过是小事。

湛胤钒心底轻声一叹,他的冷漠是在成长过程中养成,顾着自己便顾不了别人。现在有能力顾别人了,却发现,已经不会顾人了。

车子停在温家别墅外,明叔下车走远了,把车内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温妮等在大门口,从接到他电话后就即刻梳妆打扮,然后等在这里。

见明叔下车,温妮上前,忽略明叔的招呼,直接走去车边:“胤钒?”

湛胤钒推开车门下车,月色下,二人面对面站立,倒是一对登对的璧人,至少外形相当,很是般配。

“进去坐坐吧,外面霜露厚重,别受凉。”温妮道。

“上车吧,谈谈。”

湛胤钒率先上车,独留温妮在车外站着。

温妮心口一伤,任何时候都是听他的安排,她已经迁就这么多年了,还真不差这一次。

温妮上车,带上车门,她侧身面向他:“怎么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工作烦心?”

她说着话,想要伸手抚摸他暗沉的脸。

湛胤钒在她手还没碰到自己就挡开,低声道:“无碍,今天的新闻,看了吗?”

“你是为这事来的吗?”温妮温柔的笑开:“不过是些无聊的八卦新闻,你放心,我不会当真的。谢谢你担心我,这么晚还为这点小事过来看我。”

就凭他这个时间亲自过来,今天气炸的心情就能瞬间被治愈。

至于安以夏那个小贱人,等着,有的是时间给她教训。

湛胤钒道:“我们之间的婚事,我考虑过,我们不适合走进婚姻。你很好,很完美,但不适合我。”

“……”温妮脸色唰地煞白,她直直看着湛胤钒。

“我们婚约作废,我会最大程度的给你和温家做出补偿,希望你与我和平分手,在这件事上,我做得不对,很抱歉。”湛胤钒认真道。

温妮张张口,傻在当下。

良久,眼泪在眼眶里翻滚。

“为什么?”

久久才问出一句,“今天在爆出那样的八卦新闻之后,到这个时间你特地过来,只是为了跟我说我们婚约作废。难道你不是应该来安抚我吗?胤钒,我是你正牌未婚妻啊!你难道要因为、因为那个小……因为安家小姐跟我分手?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过一个刚跟你接触几个月的小丫头吗?她到底哪里好?”

湛胤钒拧眉:“温妮,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我最清楚,我们这些年来有过感情吗?”

温妮被湛胤钒这话伤得彻底,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随后笑得失态。

“呵呵,现在为了一个刚接触、并且目的性极强的女人,连我们之间的感情都否认了。胤钒,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温妮红着眼眶质问。

湛胤钒道:“这些年对于大众的猜测,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认为这样的猜测很无聊,没必要去解释。然而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就有感情,温妮,你别被大众带着走,除了我,还有很多适合你的人。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你!”温妮哽咽出声,泪光闪闪的看着他。

她轻轻抹泪,优雅的抹泪。

随后依然好脾气温柔的看向他:“胤钒,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让你失望了?你跟我说,这些都很好解决的事,你不能一来就给我判死刑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温妮,我们的感情开始于何时何地?”湛胤钒认死理的问。

温妮被问住,直直看向湛胤钒,眼泪再度滚落。

“我们……如果没有感情,那年还在国外,在索菲亚大教堂里,那个夜里大雪漫天,我们走出教堂时,雪落在我头上你那么小心的帮我拂去,你送我回公寓,在公寓楼下,你那么小心的亲吻我。如果没有感情,你怎么会那样对我?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你只对我一个女人做过那样的事。你告诉我这不是感情吗?”

温妮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嘶吼,她忍住夺眶的眼泪,哽咽难言。

她深吸气:“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那么美好,那是你独独给我的,只给了我一个人。难道我们的感情,不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温小姐何时变得这样纯情?”湛胤钒忽然出声。

他目光带着冰冷的光,冷冷看向她。

温妮一震,缓缓看着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没有你在楼下的亲吻,我会对你朝思暮想?”

“十年前,在我初到f国,进入威斯坦大学学习时,就听闻联校一位来自东方的女神有维纳斯的美貌和智慧。听闻这位东方女神与当时欧洲一国家的王子关系亲密,二人甜蜜过程被曝于校内论坛。温小姐难道忘了那位王子?”

湛胤钒冷静的声音,像洛铁一般落在温妮身上。

她脸色发白的看着湛胤钒,眼里受伤的表情清晰可见。

“胤钒……”

“温小姐连与有过肌肤相亲的王子之间的感情都拒不承认,为何独独记得湛某的亲吻?”湛胤钒看向温妮。

直白一点讲,湛胤钒这话意思是“你连上过床的都否认有感情,他大爷的我不过是亲了你一下,你就要赖上我了”。

温妮脸色涨红,张张口,随后矢口否认:“是谁跟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没有的事!”

“温小姐当时是校内风云人物,东方女神的名号让太多人来关注你。自然,也包括我。你我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在第三季的开学舞会上,但我告诉,我认识你,是在我入校那一天。”

湛胤钒这番话,听得温妮微微皱眉,不太懂他这话里的含义。

他很早就注意到她了?

所以,他其实也跟那些垂涎她美貌的男人一样,早早就关注到了她?

可是,她并不知道众多爱慕者中,有他啊!

她承认,刚到f国时,她陷入了阿基师王子的花式追求中,但她只是享受他热情的追捧和求爱,她并不爱他。再者,那个大渣男很快就移情别恋……

当然,也是在王子移情别恋后,她才有机会看到身边别的人,比如一直藏在人群中的湛胤钒。认识他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同样来自东方的留学生中,还有如此优秀而又有魅力的人。

湛胤钒本不想戳痛她,但这话都说到这里,他不妨再帮她回忆一下。

“我初到威斯坦,第一天,你坐在那位王子的跑车上,穿越校园,引得无数师生尖叫疯狂。温小姐好风光,还有粉丝团为你助威摇旗。那时候的温小姐,要在人群中看我一眼,太为难你了。”

温妮忽然扑向湛胤钒,紧紧抱住他。

“我现在是你的了,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你不用再仰望我,不用再爱慕我,我就是你的。胤钒,这些隐秘的事情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温妮心上疼痛着,又有点甜。

原来,他是爱她的,并且,比她倾心他早多了。

“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胤钒,以后我们一定好好的……”

温妮话没说完,就被湛胤钒不客气挡开身体。

“我承认十年前年少轻狂的时候对你有过好奇,但也没有多想拥有你。”湛胤钒淡定道。

“为什么?”温妮不相信的问。

“你跟我不是一类人,我就从没想过跟你发生感情,你也不是我会选择的类型。”湛胤钒剖白内心道:“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动摇初心,依然不愿意与你将就。温小姐,你不缺追求者,比我好比我优秀的追求者多不胜数,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答应解除婚约,会有更爱你的男人来到你身边,担起你丈夫的身份。”

第七十七章:你妈才是第三者!

温妮落泪,悲伤的脸上带着脆弱的微笑。

“我在你身边不离不弃陪伴这么多年来,快要结婚了你却全盘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胤钒,你的担当呢?”

湛胤钒眸色加深,他不善解释,说话就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为其考虑。

温妮又轻轻拭泪,终究放不下身份在他面前失声痛哭,她是温家大小姐,她身份尊贵不是那等轻易被摧毁的小女人。

“我从没想过你会否认我们的感情。”

“我有责任,我会尽力补偿你和温家……”

“你认为我还缺什么?你能补偿给我的东西我缺吗?”温妮抬高了声音问:“我要的是我们能一起走下去,我们能幸福的走进婚姻,而不是你的一句否认。你这样的否认,让我觉得我过去这些年形如空气在,你让我觉得我好失败,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自己没用过!”

温妮眼泪夺眶,又将哽咽咽下,发红的眼眶直直看着这个她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胤钒,如果没有安家小姐出现,是不是我们会结婚?不会有这一切变故?”温妮轻声问。

湛胤钒当即道:“与她无关。”

温妮摇头:“可如果没有安家小姐,我们早就结婚了,是吗?你也不会跟我说今天这些话,至少不会全部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吗?”

“温妮,这是我个人情感的事,与安家小姐没有关系……”

温妮忽然大声打断再问:“我只问你,如果没有安以夏,我们是不是会结婚?!”

湛胤钒看着她微颤的眼眸,他不会安抚人,自然也不懂得修饰自己说出的话。

到底还是承认:“或许是,但就算没有安以夏,我对你,也不是男女感情。她不过是刚好出现……”

温妮再次抢话,眼泪滚落脸颊:“刚好出现就断了你要跟我结婚的打算,我们这么多年过来了,多少美艳女子没把你引诱,却独独被她影响了。我是该放手,对吗?至少,我该恭喜你遇到真爱了,对吗?”

眼泪如泉涌,温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拉开车门跑开。

湛胤钒拧眉,曾经没有解释,只因为他觉得感情这种小事不重要,外界和长辈乱点鸳鸯谱对他影响不大。再后来双方长辈认可,将婚事提上日程,他也没当回事。婚姻感情在他的人生中,就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可安以夏忽然跳进他的视线……

明叔没一会儿后上车,轻声询问:“大少爷,是回铭郡?”

湛胤钒面色暗沉,随后点头,回铭郡吧。

次日一早,安以夏从楼上下来,发现湛胤钒竟然沉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这令她吓了一跳,直接蒙在原地。

因为厅里躺了个人,完全打乱她的节奏。

她皱着眉头站了很久,鬼使神差的走近沙发,直直看着还在沉睡状态的人。

他脸朝沙发内侧,面部轮廓清晰可见,睡着的男人没了以往的霸气和冷漠。安以夏心底轻哼:那种震慑八米气场没了他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嘛。

她微微俯身,想看看他睡着时是不是也黑着脸,然而这刚一俯身,下一刻整个人被大力拽住不可控制的下跌,几乎同时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反压在沙发上。

背后暖烘烘的热气将她瞬间包裹,身上压下来的炙热身躯碾去二人中间少有的空间。

她瞪大双眼,又懵又傻的望着他。

还没来得及反应,湛胤钒放大的面颊就贴近了她的脸。

“你……”

她本想先发制人,质问他为什么睡在她家。

可他近在咫尺的脸令她忽然忘记要说的话,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二人之间温度再度上升,热烘烘的烤得她头脑发白。

湛胤钒强壮身躯撑在她上方,她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圈在怀中。

安以夏后知后觉的心跳加速,脸色通红,当下将他用力推开:“你太重了!”

湛胤钒微微撑起身躯,两人之间有了一丝缝隙,与此同时安以夏从他健壮的臂膀下溜了下去,上身滚下地后整个人快速脱离他的桎梏。

她快速爬起身,弹跳着后退,因刚才的被动而有两分恼羞成怒:“你为什睡在我家?”

“昨夜路过,太晚就没走了。”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咬牙:“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何止是钥匙?你家大门都是我买的!”湛胤钒依旧语气平淡,高大身躯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目光依旧淡漠。

安以夏咬牙:“你怎么能这样?”

湛胤钒忽然问她:“你很想离开江城?”

安以夏愣住,看他似乎是为正事来的,上前两步:“是我不得不离开吧?”

湛胤钒起身:“打扰了。”

安以夏一愣:什么意思?

湛胤钒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走去了玄关,沉默的离开。

人都已经走出别墅安以夏才追出去问:“湛总,你来做什么的?”

“过夜。”湛胤钒淡淡应话。

安以夏当即被他这话给堵得无话可说,提了口气,“那你以后别来了!”随后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别墅。

安家是酒店吗?想来就来,她忽然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自家大门竟然是别人给装的,不用跟她打声招呼,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摆在家里,这里,安全吗?

可她没办法,只有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安以夏快速收拾好,离开家里。

高月容要求见安以夏,她知道可能现在出门很危险,但安家的人她做不到多心狠,还是去了。

到了警局,安以夏被安排见高月容,两人面对面坐着,密闭的房间里还有位女警守着,这是以防意外发生。

“婳儿。”

继母见安以夏进来,立马站起身,眼泪婆娑的看着她。

“婳儿,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话落哽咽声声,一边抹泪一边要朝安以夏走去。

身后女警厉声阻止:“请坐你的位置!”

继母脸色一白,又坐了回去,巴巴的看着安以夏。

“婳儿,你带我出去吧,你救救我和芯芯,啊?咱们自己家里的事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你要我给你磕头也好、认错也好,我都答应你。家里的事,何必报警啊?婳儿,我千错万错,我也是养大你的人啊,我知道记恨我,可我那些做法,也都是因为环境下被迫的。如果安家好好的,如果你爸爸健在,我会那么对你吗?你说我卖女求荣,是,是我的错,我承认,我不是人。”

安以夏脸色冷静的看着继母,但再听到这些忏悔,她已经无动于衷了。

只是,救她们出去,是因为她们是安家的人。

安家已经落败,总得人还齐着。

“婳儿,你不原谅跟我没关系,但是你的妹妹是无辜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有几个心眼子你是最清楚的,她都是受了我的挑唆,是我这个母亲不合格,都是我的错。婳儿,你能不能看在你爸爸和弟弟的份上,饶了芯芯?她都是因为我才针对你,她心里,一直有你这个姐姐啊!”

安以夏当即抬眼,“姐姐?安芯然心里是巴不得我这个姐姐早点消失,安家没有我,你们一家才能圆满。”

“婳儿,你别这么说,其实……其实芯芯是你的亲姐妹,她跟你,和晓生跟你一样,都是有血缘的,你们是亲姐妹。”继母哽咽着落泪。

安以夏抬眼,直直看着她。

“你说什么?”安以夏脸色发冷,“你现在为了能脱罪,什么话都说,也是挺佩服你。”

“我说的是真的,婳儿,你不是一直不能理解我为什么针对你一个孩子吗?因为你的母亲,你只知道在你母亲去世不久我就进门的事,但你并不知道在你母亲之前,我和你父亲就已经是两小无猜的一对。我跟你父亲青梅竹马,只是安家不同意我过门,后来你父亲被你的教授外公看中,招揽他做上门女婿。也是迫于现实,你爸爸撇下我入了安家。你外公家经营的生意交给你爸爸,短短几年就出了成绩。原本你爸爸对你母亲很敬重,但是,你爸爸意外得知你的母亲……”

继母说到这,随后深吸气,继续道:“我并不是想中伤你母亲,当时你母亲在国外留学的事,传了回来,顾家一直隐瞒的秘密被你爸爸知道,所以他又找到了我,说他很矛盾很难过,他是一心一意想跟你妈妈好好生活的,只是……”

“我外公家隐瞒了什么秘密?”安以夏冷冷出声逼问。

高月容没看安以夏,眼神落在桌面。

“顾卿在嫁给你爸爸之前,她在国外生过一个孩子。是你外公当年把你母亲强行带回国,为了隐瞒这件事,也因为你母亲在国外这件事,所以你外公才从良好资质的学生中选择了你爸爸。当年你爸爸年轻气盛,想一展抱负,而你外公刚好能给他这个机会,入赘的条件他就答应了。”

安以夏脸色黑得够可以,咬牙出声:“你胡说!”

高月容抬眼,看向安以夏:“我为什么那么憎恨你,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母亲!安以夏,你妈妈根本也没爱过你爸爸,你爸爸把一切都奉献给你妈妈和你外公一家,可得来的是什么?那么令他耻辱的秘密!”

第七十八章:相信我吗

安以夏冷冷打断:“不可能!我爸爸现在重病在床,我妈早就不在,现在你说什么都没人拆穿你,当然任由你说。”

“你不信,如果你爸爸有醒来的一天,你自己去问他吧。我的话你不信,你爸爸的话你总该相信。你妈也不是重病没的,她有了你,但一直忘不了心里的人,你出生她抑郁成疾,没多久就没了。我在你母亲生你之前,就生下了芯芯,刚好也在哺乳期。婳儿,你说我恨你、折磨你,我不否认,但是,在你还是襁褓中的时候,是我给你一口奶水,我奶大的你!”

高月容轻轻抹眼泪,哽咽着看向安以夏。

“婳儿,我如果真是恶毒的后妈,你早死八百次了。”

安以夏摇头,低低出声:“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妈不是那样的人,我妈是书香世家的名媛,我外公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知识分子,他是受人尊敬的史学教授,我妈才不会是说的那样,她也不可能在国外生孩子!你在说谎!”

高月容早就料到她有这样的反应,只是轻轻叹息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若不是事情暴露,你外公又怎么会把你妈从国外绑回来?要不是因为你妈名声已经败了,你外公又怎么会放下高门姻缘,而选择你爸爸那个穷学生?婳儿,你只知道有关你母亲耀眼的事,那你能找到二十几年前你母亲留洋的毕业证吗?”

“你为了让我救你们母女出来,瞎编乱造这些话,可信度高吗?我听了就会相信就会去销案让你们出来了吗?”

安以夏摇头:“不会的,高姨,你从小就虐待我,以前的事不提,但这一次,你就应该付出代价。你害我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手刃我,我现在为什么不能用正义来保护自己?”

“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放过我们好不好?我是养大你的养母,也算得上是半个母亲。我做错了事,我接受惩罚,但是芯芯是无辜的婳儿,你放过她好吗?”

安以夏起身:“我走了,家里还有事。”

“婳儿,婳儿……”

高月容立马要追上去,却被女警拉住:“请跟我回去。”

“婳儿,你放过芯芯好不好?她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啊,她跟你留着一般一模一样的血液,我求你了婳儿,你放了她行不行?”

高月容大声哭求,身体被女警拖回了监狱,哭嚎声响彻安静的楼道。

安以夏没哭,但脸色没比哭着好看,她几乎是奔逃出警局,一路往前跑了近半小时,头晕目眩下靠着一棵树蹲下喘气,脑子里砰砰乱响的声音又来了,她靠着树慢慢蹲了下去,双手抱着头心底异常难受。

她不想听到这样的事实,更不想跟已经令她失望透顶的继母继妹又重新扯上关系!

她只有最爱的父亲,没有别的亲人。

安以夏难过的流泪,心里的痛苦盖过了头部的痛感。

她靠着树坐了很久,直到一双蹭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眼前,骨节分明的大掌递给她:“回家。”

安以夏缓缓抬眼,泪眼朦胧的望着站在跟前的高大男人,抬眼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湛胤钒……”

湛胤钒长声一叹,半蹲在她身边,直接握住她的手扶着她:“哭够了就回家去,这么大人了,坐在街边哭,不丢人?”

安以夏脸色发白,咬紧唇,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搭在手背,还蹲着没动。

湛胤钒站了良久,随后半蹲在她身边,盯着她漆黑的头顶看了良久,随后靠近她,将她拉进怀里,把她头压在肩膀。

“可以了,冷静一点。”湛胤钒道。

有这样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将自己包裹,忽然的温暖令她感动得更想哭。

“她竟然说,竟然说是我母亲的错,安芯然是我亲妹妹,她就是骗我的,这不是真的。”安以夏哽咽着很快就泣不成声。

湛胤钒轻轻拍她肩膀,“如果想知道,我安排人去查一查。”

安以夏只是轻声的哭,湛胤钒呆了会儿,将她拉起来。

安以夏流着泪安静的由湛胤钒拉上车,湛胤钒让她动一下,她就移动一下,呆呆的坐着,没有更多的反应。

湛胤钒看着她的样子,也不太会安慰人,温热的掌心扣在她手背,目光落在她脸上。

“多大的事?至于就这样了?”湛胤钒出声。

安以夏不想说话,自己家的事告诉他做什么?后悔刚才没忍住对他说这个事。

湛胤钒看她不说话,随后道:“先送你回家。”

安以夏忽然问:“接下来怎么办?应该要她们在里面呆多久?湛胤钒,不会真的判刑是不是?”

湛胤钒侧目,低声道:“你是不想让她们出来,还是担心她们的状态想让她们早点出来?”

安以夏埋头,没有正面回答:“也不像只是走走过场,她们会判刑吗?”

“相信我吗?”湛胤钒反问。

安以夏缓缓抬眼,目光落在他脸上,随后轻轻点头。

湛胤钒满意道:“这件事就别担心了,你这身上、头上的伤还得好好养,再这样劳心伤神,会落下后遗症。”

安以夏没再说话,一直盯着手指看。

安芯然在当天晚上就被放了出来,一直在安家门外徘徊。并不是进不去大门,而是在大门外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以夏知道安芯然在外面,但等了很久,人没有进来直接离开了。安以夏在厅里等了很久,以为安芯然不会再回来,已经准备休息的时候,门铃响了,安以夏去开了门,也没有等在门边,而是直接坐在沙发上。

没一会儿传来脚步声,紧跟着听见安晓生的声音。

“大姐姐,大姐,我回来了。”

脆脆的男声响起,安以夏眼眶一热,迅速收起情绪。

原来安芯然是去接安晓生了,是因为高月容吧。

安以夏端坐沙发,很快安晓生跑了进来了,看到安以夏快速喊了声:“大姐姐。”随后他下意识转头看身后的人。

安芯然后一步进来,怯怯的站在安以夏面前。

“姐……”

安以夏目光淡淡,无话可说。

安芯然就那么站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大会儿后她才推了推安晓生,可能要说话已经叮嘱过安晓生。安晓生也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跑安以夏身边站着,用身体碰了下安以夏,然后才小声问:“大姐,我妈妈呢?”

“你姐姐难道没有告诉你?”安以夏反问。

安晓生点头:“二姐说,妈妈在去别人家了,他们不让妈妈回来,大姐姐,要你允许妈妈才可以回来,大姐姐,你什么时候才允许我妈回来呀?”

安以夏看着安晓生,拉着他的小手握着;“晓生,你告诉姐姐,做错了事是不是应该受惩罚?”

“是。”安晓生点头。

安以夏也点头认可:“对,连我们晓生都知道做错了事情要受惩罚,那就很好理解了。你的妈妈做错了一点事情,要接受不能回家的惩罚,等她改正过后,就能回家了。”

“我妈妈改,她马上就改了,大姐姐,你让我妈妈回来吧。爸爸离开这么久,妈妈也要走吗?”

安晓生的话,触动安以夏。

在安晓生这里,就是失去了为他撑起天地的父母,他还小,不如她们已经长大的两个姐姐能抗。

“做错了事情,总要受一点罚。”安以夏还是坚持这样说,只是语气柔和了几分。

安晓生又下意识去看安芯然,安芯然站着也没任何话说。

安以夏抬眼,目光落在安芯然脸上:“为什么小弟会下意识看你,你交代了什么事情他还没有说,要不然你自己说?”

“姐……”

安芯然忽然就跪在了安以夏面前,瞬间泪如雨下。

安以夏淡定的坐着,就那么看着她。

“姐,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跟您道歉给您磕头好不好?你放过我妈妈,求求你了好不好?”

安晓生有点被吓到,发慌的看着站在两个姐姐中间,红着眼看安以夏。

“姐,以前我和妈对你是不好,我们有错,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改正。姐,我们终究还是一家人,可不可以再最后给我们一次机会?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放过我妈。”

安晓生苦兮兮的靠近安芯然,要拉安芯然站起来。安芯然则扯着安晓生面对安以夏,推着他靠近安以夏。

“晓生,你快跟姐姐说,求姐姐放过妈妈,你快说啊,你跪下来,求大姐让我们的妈妈回家……”

安晓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揉着眼睛走近安以夏。

“大姐姐,大姐姐你让我妈妈回家好不好?你不要让她在外面,我想妈妈,大姐我要妈妈。”

安以夏拉着安晓生,见他往身边带,随后让他坐在身边。

“芯然,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安以夏忽然问。

安芯然茫然的看着安以夏,随后问:“是不是因为、我们不是安家的人,你要把我赶出去?”

安以夏没说话,起身上楼:“我上楼了,你们随意。”

安芯然扯动安晓生的腿:“赶紧去求大姐,你赶紧去啊,你不去,妈妈就回不来了。”

安晓生哭得很大声,跟着安以夏走了好几步,在安以夏转身停步时他也停了下来,挂着眼泪站在楼梯下方,巴望着安以夏。

“大姐姐,求求你让我妈妈早点回来吧。”

第七十九章:警告,开诚布公

安以夏目光淡漠,什么话都没说,径直上楼。

安芯然从后面追上去,拖着安晓生一起上楼,却被安以夏关在门外。

“姐,姐姐我求你了,以前是我们不对,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我们不分彼此一定非常和爱护你,大姐,姐……”

“姐姐,大姐姐不愿意帮我们吗?那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安晓生小声问。

安芯然不停的拍门不停求,安以夏在屋里忍无可忍,忽然打开门,满面寒霜。

“你们再在这里吵,别怪我不客气。”

安芯然被吓到,愣神的站在门口,眼泪不断的滚。

安以夏关上门,总算清静一点。

屋里漆黑一片,所有的孤寂在这一刻被放大数十倍。

她没有想过要多为难她们,只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心里依然没那么容易过忘却那些痛。

高月容在两天后回来,与安芯然母女俩哭着抱成一团。

安以夏安静的从旁边走过,坐在沙发上。

高月容母女俩哭够了后,这才将注意力转向安以夏。安芯然扶着她母亲走向安以夏,高月容满面是泪的感恩,哭着忏悔。

安以夏听了一会儿,直接走人了。

安以夏走出小区,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她立在原地,微微侧目,余光扫向身后。忽然她拔腿就跑,见弯就拐。

一口气跑了好几条街,停了下来,抱着树闭着眼睛大喘气。

脑子里咚咚直响,喉咙一股腥甜不断往上涌。

好大会儿后,眼睛终于睁开,这时候才能顾得上左右看。

然而,当她刚睁开眼时,面前站了两个身材清瘦的人,面色肃穆。

“安小姐,温妮小姐想见你,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安以夏张口,发干的唇色发白。她站直了身,有些无措的看着面前的人。

温妮?

“请上车。”

立在她面前的二人再次出声,又靠近两步,大有逼迫的意思。

安以夏抿紧唇,看向停在路边的车,又看向面前两不依不饶的人,随后上车。

这大白天的,应该不至于光明正大的攻击她吧?

车子一路往南区开,车上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

大概在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以江边的风光带边上,安以夏下车,依然是领着她上车的人走在前面。

安以夏左右看,这是沿江的风光带,沿街的店铺三三两两的开着,风光带的行人也三三两两走着,安以夏稍稍松了口气,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安以夏跟着人进了一家冷灰调装修风格的咖啡厅,这家店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但座椅家具吧台、前台以及设备都已经到位,所以走进店内倒更像是打样不是未营业。

领着安以夏来的两个人就守在门口,安以夏站在大厅内,粗粗的观望后冷静等着人来。

“安小姐,幸会。”

温妮的声音在安以夏身后响起,安以夏回头时,温妮已经到了跟前。

安以夏微笑回应,“你好,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妮笑道:“坐吧,只是想跟你聊聊,别紧张。”

安以夏顿了顿,既来之则安之。

她在温妮对面坐着,神情淡然。

温妮笑道:“安小姐知道因为你,胤钒已经有打算跟我退婚了吗?”

安以夏微微皱眉,这事听来确实惊讶,可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温小姐找我说这事,是想如何?湛总的事,温小姐其实比我更清楚,我无法左右。”安以夏道。

温妮笑道:“举个简单的例子,前段时间别墅外有小贩推着小车贩卖小食物,家里阿姨每天都去买,定时的去蹲点买,已经热衷到哪天不吃两口那小贩卖的小吃,那天就食不下咽也睡不好。然而,城区管制严格后,所有小商贩被驱赶离开,这段时间那卖小吃食的没来,家里阿姨也过来了,她也没死掉。”

安以夏皱眉,所以,什么意思?让她消失?

温妮撩动催放左侧的长发,随后再道:“安小姐,一个人的习惯自己改不了,戒不掉,那么间接原因被迫要改,被迫也能接受。如同家里的阿姨,曾经每天不可或缺的东西,但外面不让卖了,她没地方买了不一样得接受?一开始当然会不习惯,但最后会好的。我知道你左右不了胤钒,所以从一开始我警告的,就是你。”

温妮这次并没有客气,用词就是“警告”。

安以夏皱眉,“可能湛总只是拿我当借口,他想退婚也并非因为我。因为我听你这话,好像他对我多深情一样,他根本就不是儿女情长的男人,不可能因为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去做这些牺牲。我虽然不是很明白权益关系,但多少也能想到湛总如果放弃你,将会放弃多少的利益。”

温妮面色淡淡:“安小姐果然是伶牙俐齿啊,我现在不想听你这些理由,我现在,只想让你从江城消失。”

安以夏皱眉,“什么意思?”

温妮语气冷漠:“安小姐如果不自愿离开,那么我只能用非常手段让你离开。每个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在捍卫感情和婚姻的时候。希望安小姐能够理解,从你对胤钒的态度来看,也并不是那么上心。我不管你对胤钒的态度是真是假,我只当真的看了。既然你对他也并不上心,那为什么还要横**们之间,我最后一次请求安小姐你能成人之美,自动退出。”

安以夏听着这话,很不是滋味。

是不是因为家里破产,她连人权都没了?

“能问下,温小姐口中的非常手段,是指什么?”

温妮眸色有变,“指一切安小姐能想得到的非常手段,能让你快速消失在江城的一切手段。”

安以夏嘴角微微带笑:“所以在温小姐眼里,江城是没有王法的,任由你随心所欲。”

“安小姐可能不知道,温家在江城扎根百年,再不济,也比你安家辉煌几分。”温妮淡淡出声。

安以夏面色严肃,没什么情绪反馈。

“说简单一点,姜家曾经叱咤黑道,而白道是由我们温家说了算。不论如今时代怎样变迁,温家曾经积攒的人脉关系,要用起来,也都还在。”

温妮话落,再看安以夏,安以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所以,我的话,安小姐明白了吗?”

安以夏笑着点头,“明白,温小姐的意思依旧表达得很明白了。如果我不自己离开江城,可能我马上就没命了。但是我要怎么样才能立马离开呢?如果我离开,难道湛总不会知道吗?”

“安小姐是傻子吗?你想要走,偷偷离开是问题?”温妮轻笑:“如果今晚安小姐没有下离开江城,我就当安小姐是不愿意走,还想奢求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那么,我不会对安小姐手下留情。”

温妮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安以夏点点头:“我真没想过因为这样的事还得做选择。”

温妮脸上笑意一直淡淡的,轻轻撩动长发的动作依然魅力迷人,优雅依旧。

“因为胤钒,我对安小姐已经很客气,但没想到我的不作为,让你一再逼近,我不得不采取行动。”温妮言语淡淡,眼里就没有真正看过安以夏。

“我并不想给你造成困扰,很抱歉。温小姐要捍卫自己的感情,但我现在的情况我没办法拒绝湛总投来的橄榄枝,我不可能丢下我爸爸不管。所以,尽管我知道可能这样做会影响到别人,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安小姐的难处我不想去理解,我没那个精力去了解你的处境,我只关心我的事,你如果做不到即刻消失,后果你自付。”温妮语气温和道。

安以夏笑笑,“了解了。”

至少这一回是和平谈判,没有野蛮欺凌。

所以她答应了:“我会离开江城,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原本她就要去星子岛的,这是湛胤钒的安排。

但她内心并不想再去星子岛,湛胤钒帮她已经太多了,她是可以接受湛胤钒的安排,但也可以自己去谋生,不再麻烦湛胤钒更多。

温妮意外安以夏的爽快,眼里神色有变。

安以夏不懂温妮在思考什么,大底是不放心她的保证。

“安小姐确定今晚能离开江城?你可别耍什么花招,不要以为此刻搪塞了我,离开这里你把这事再告诉胤钒,躲在他身边我就拿你没办法。”温妮淡淡出声。

安以夏笑了:“温小姐这么不放心,所以叫我出来聊这些只是做做样子,我的态度根本不重要。或者……”

安以夏语气轻缓,猜测的问:“或者,温小姐实际上已经做好了安排,你,只是找个借口让我出现在这里?”

温妮脸色有变,而这细微的变化,显然是从侧面印证了安以夏的猜测。

她站起身,知道现在应该走出去,外面光天化日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不至于遇害。

她走了几步,温妮忽然叫住她:“安小姐。”

安以夏停顿片刻,随后侧身;“温小姐的警告我听懂了,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没事,只是在想,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毕竟是我拜托你。”温妮淡淡出声。

安以夏嘴角扬起微笑:“客气。”

安以夏刚走几步,一个身影冲进店内,安以夏还没看清来人,“哐”一声,重重一巴掌落在她脸上。

第八十章:混乱的绑架现场

安以夏当场被打懵,脑子里嗡嗡直响。晕乎了好几秒,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

而与此同时,湛可馨的骂声已经迎面泼来。

“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没死在外面?又回来江城,你到底想怎么样你?”

安以夏快步后退,手扶着桌面怒看湛可馨。

温妮也愣了,湛可馨怎么来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忙上前拉湛可馨,低声劝着:“可儿,可儿你别冲动,好好说就好了,别动手,跟这种人犯不上!”

湛可馨甩开温妮,怒道:“嫂子,这个女人这么猖狂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温妮心里猜测是陆岩峰又做了什么,所以湛可馨才跟着安以夏来了这里,不然以湛可馨缩头乌龟的性子,不会忽然出现。

“让她走吧,她已经答应我离开江城,今晚就走。”温妮在湛可馨耳边小声的说。

安以夏拧眉看向湛可馨,她怎么就无意间得罪了这些女人?她根本就没想过去招惹哪个男人,怎么莫名其妙就跟这两个女人结下仇了呢?

湛可馨那边声声冷哼:“嫂子,你信她?之前不是已经离开江城了吗?现在又回来了,她为什么会回来,嫂子难道你觉得是巧合?难道你真相信她今晚就走的鬼话?她今晚要走,还回来做什么,她回来不就是为了跟你抢我大哥,不就是要抢我老公吗?”

温妮心下了然,果然是陆岩峰又做了什么,让湛可馨上火了。

安以夏看着那一唱一和的两人,心底十分无奈,她真不想面对这样的处境,她无心参合别人的感情。

陆岩峰对她来说,那就是过去式了。

而湛胤钒……

好吧,湛胤钒所做的一切,她确实无法解释。因为她知道湛胤钒对她是特别的,她不能否认他对她的好。她可以被动接受,但这些在湛胤钒未婚妻眼里,就是不容许发生的事。

她能理解面前温、湛二位的愤怒,却无能为力。

她不可能清高的拒绝湛胤钒的帮助,不可能让爸爸因为中断治疗而没命。

所以,她知道这样很令人憎恶,也不能退步。满足了温、湛二人的条件,那就等于自己接受了她和父亲的慢性自杀,这绝不可以!

温妮拉着湛可馨往后退,“好了,你和岩峰都已经结婚了,她再有本事还能翻出个什么花样?”

安以夏脸色不太好看,眼神扫向窗外,在想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而在此时,店门忽然被人撞开,温妮下意识退后躲了老远。

湛可馨和安以夏后一秒才看向闯进店内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穿黑衣的人已经冲进了湛可馨跟前,湛可馨吓了好大一跳,几乎跟对方罩了个面,心下还一愣:外国人?

那黑衣人也是一顿,盯着湛可馨看了数秒,手臂一抬,用力一拨,湛可馨就跟无骨生物一样被挡开,几乎同时就跌坐在地。

黑衣人下一步直接冲向安以夏,安以夏吓得尖叫,转身就跑。

哐啷哐啷的几声推翻了几张桌子,然而没用,慌不择路下,肩膀被人扣住,她下意识提了把椅子往身后人砸去,然而对方拽着椅子大力往后一带,安以夏被大力扯动几乎是以“投怀送抱”的姿势撞向黑衣人,椅子落地。

“砰——”

一声砸响,惊坏了整个厅,也吓得女生声声尖叫。

安以夏几乎在撞向黑衣人的同时,被对方再一扯,下一秒天旋地转,在她高声尖叫中整个人被甩上了半空。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几乎是同时,那黑衣人看着她疾风般冲出咖啡厅。

而那站在店门旁的两人,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撤了,所以大门敞开,任由人来去自如。

湛可馨慌忙爬向温妮,早吓得花颜失色。

“嫂子……”

湛可馨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温妮强做镇定,但看得出来也被吓着,无暇理会湛可馨。湛可馨见找不到保护,她只能躲在安以夏打翻的桌子后面,瑟瑟发抖的观察的外面的人。

温妮上前一步,对着还站着店里的其他人怒道:“你们还不快走!”

几个带着恐怖面具的黑衣人互看一眼只是往门边退,暂时还没离开。

而就在此时,店外又冲进来四五个头上套着袜子的人,这些人进点后那原本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全都冲出了店内。头套袜子的人看看温妮,又发现了躲在桌子后面的湛可馨,一人冲上前一把提起湛可馨往其中一人面前拖。

“老大,是不是这女的?”

那头套黑丝的人扫了眼,随后摆手收队。

然而这些人还没有走出店门,又一波人冲了进来,几乎把人堵在了门口。

双方几乎在瞬间交恶,打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温妮已经傻了,很显然这场面已经失去了控制,也根本就不是她原来的计划。

担心殃及池鱼,她左右看了看,赶紧往后厨方向跑,这是她的店,虽然很少来,但也知道后厨有个小门是通往后街的,她几乎没有多想,第一时间就跑。

然而她这一跑,当下就被人发现了。

“老大,这女人想跑!”

这一声招呼,阻止了厅内斗殴。

那边人齐刷刷看向被抓住的温妮,十多人竟然默契的停下了动作,同时走近这人。

温妮双手手腕被反扣在身后,她依然强作镇定,低声说:“我是温家大小姐,我认识暴龙。”

所有人互看,抱歉,没人知道“暴龙”是个什么鬼。

倒是其中一方的人直接扣着湛可馨先出了厅,剩下的人有几分狐疑,但没有例外的也把温妮也给绑走了。

湛可馨吓得不清,浑身发抖的被推上了车,下一秒眼睛就被黑布罩住,双手双脚被紧紧绑住,嘴巴也被捂,口不能言眼不能看,恐惧占据了她一切神经和感官。

湛可馨心底又慌又怕,她现在身份不同,所以才会成为绑架对象。

可是她要怎么样才能通知大哥救她?他们这些人到底要把她送去哪里?

湛可馨吓得不停抽泣,被堵住的嘴巴无法与绑匪对话,更想不到自救的方法。越来越害怕,心里担心自己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如果自己真死了,做鬼也不放过安以夏!

要不是因为安以夏,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而被抓走的温妮相比起疯狂反击的安以夏和毫无反抗力湛可馨来说,她就显得要配合很多,甚至是自己走上车的。温妮也看到被邦成粽子一样的湛可馨,像个布袋一样直接就给扔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

温妮脸色无比淡定,至少相对湛可馨来说,她这算“待遇”不错了。

一上车,车门一关,车内暗沉沉一片光线极差。

温妮心里一慌,但仍然强做淡定。

“你们老大是谁?我要见你们老大,你们老大我认识。”温妮冷静道。

温妮这话一出,车上人安静数秒,随后哈哈大笑的爆发出来。

“老大?我们每个人都是老大,你找哪个老大?”

话落又是一阵大笑爆发,温妮非常反感和厌恶这些底层的人,但不得不压抑着情绪谈判。

“几位,我是名门大小姐,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最好带我去见你们大哥。”温妮语气冷静,态度不再客气。

车内持续性爆发出爆笑,那种张狂的大笑充斥在车内。

“名门大小姐呢哥儿几个,豪门小姐这辈子我还真没玩儿过,你们呢?”

“豪门小姐多长了个x还是咋滴?有啥不一样?”

“一不一样试试才知道。”

又是阵阵笑声爆发,温妮此刻终于开始害怕。

这些人跟亡命徒没什么差,惹毛他们让他们起了害人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这些人的话实在污秽难听,这令温妮非常的反感。她一忍再忍,脸色越来越难看。

然而,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温妮是在上午十一点被绑架上车,温家在晚上十一点接到了温妮的私密照和警告信,要求温家在零点准备两百万现金去换人,如果报警,温妮那些私照将被传遍全网,并且剁掉手指。

温家并没有选择报警,这样的事报警虽然能解决,但温家以及温妮的名声坏了警方如何挽救?

对温家来说,两百万保住名声并不亏。

再说被绑走的湛可馨,几经周转后,人被关进了一间屋子,身体依旧被五花大绑。那些绑匪将她丢进屋里后全都离开了,屋里只剩她一人。一整天过去,早已饿得头晕眼花。

直到晚上才有人打开门进来,她被人几乎是拖出了房间,全身都是尿骚味儿。

她被带去洗了澡,双手依然被捆着,眼睛嘴巴也绑得死死的,随后一丝不挂的被人扛着又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湛可馨全程没有丁点反抗的力气,任由人摆布。

在洗澡时她甚至以为是她大哥的人找到她了,然而,接下来的这些行为,令她不敢多想,只能强迫自己一切只是场噩梦。她是从各种贫困艰难的环境中挺过来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今天过去,她还是她,她还是飞钒国际的金贵公主,还是湛胤钒的亲妹妹,走出去别人眼里金光闪闪的豪门大小姐。

湛可馨晕晕沉沉中被人搬进了高档酒店中,最终她被丢在软绵绵的床上,厚厚的被子紧跟着罩面压下,她的世界更加黑暗,呼吸也更加困难。

然而湛可馨还是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因为这一刻的环境,比起白天被尿水浸湿的衣服裹着的时候,舒服了太多。

第八十一章:下场各不同

房门打开,一行人立在门口,沙哑苍老的闯进房间。

“哈哈哈……小妖女,看你还嚣张哈哈哈……”

被子掀开,一丝不挂的雪白女体闯入视线。

一双手轻轻抚摸在白皙的皮肤上,男人神色激动得颤抖:“大侄子的女人滋味儿就是不一样,哈哈哈妖女,我看你还有能耐跑?”

一把头拽翻过来,一愣。

下一秒将湛可馨嘴巴上的胶布直接撕了,湛可馨也醒了过来,小声的哭。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求求你们放过我,你们找我大哥,我大哥是飞钒国际的总裁,他有很多钱,只要你们放过我,要多少钱都可以……”

床边人已经走了出去,屋里安静下来。

不过几分钟,又进来两女服务员,快速给湛可馨换好了衣服,这才拆了蒙住她眼睛的布,手脚都松开。

湛可馨第一时间将自己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的谁也不敢看。

服务员收拾好也离开了,约莫半小时后,二先生的老张进了房间,站在床边轻声细语的询问:“可馨小姐,二先生让我来接你回家,一切麻烦二先生都为你解决了。”

湛可馨缓缓抬眼,脸上依旧害怕。

老张又靠近一步,脸上挂着笑,再次道:“可馨小姐,回家的车我已经停在楼下了,您是要再休息一会儿,还是现在就回去?”

湛可馨眼神里透着惊恐,张张口,几度哽咽:“我大哥呢?他知道吗他是不是来接我了?”

“大少爷知道了,我就是大少爷派来接你的,可馨小姐别怕,一切麻烦都已经解决了。你是有姜家和大少爷做靠山的人,遇到任何事都别怕,不管是谁欺负了你,姜家和大少爷都会十倍百倍的帮你打回来。”老张笑着说。

湛可馨哭起来,随后抹抹眼泪准备下床。

然而一动,整个人就摔在地上。

老张立马上前去扶,湛可馨甩手打开他:“滚开,我也是你能碰的?”

老张脸色霎时大变,十分难看。

但只是一闪而过的瞬间,三两秒脸色恢复如常,讨好的笑依旧贴在脸上:“那我这就去找人进来扶您出去?”

看湛可馨没有回应,老张笑着起身,随后走出房间。

门外两个小弟在,见开门立马上前问候:“张哥……”

老张反手一巴掌打向凑上前来的小弟:“滚开点!”

两小弟立马退后两步,站得远远的不敢说话。

老张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指着房间:“去,你们去把人扛出来。”

身后两男的一愣,随后立马应声,进了房间。紧跟着就传来湛可馨惊恐的尖叫,老张在外面听着,脸上露出得意,随后先一步进了电梯离开酒店。

湛可馨全程尖叫,直到那两小弟把她丢进了车里,车门锁上好久,老张才跑上前,摆手让两小弟退后,他哈着笑得谄媚。

“可馨小姐,我送您回家还是安排别人送你回家?”

湛可馨忽然捶车窗:“滚,都给我滚,我要告诉我大哥,我要让你们都消失彻底消失!”

老张愣了下,站直了身,随后再埋附身问:“可馨小姐,那我再安排人把你送回酒店?您是不愿意回家继续在酒店里修养是吗?”

这话,气得湛可馨浑身发抖:“送我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好嘞,我这就是送可馨小姐您回去。”老张笑道。

再看那最开始就被人掳走的安以夏,那人扛着她光明正大的跑过了沿江风光带,招摇过市的穿梭在三三两两的行人中。

安以夏被抗得老高,身体和头都被晃得难受。索性她放弃了拳打脚踢的反抗,节省力气。

劫匪扛着她跑出了沿江的风光带,跑去了还没开发的沙滩区域,安以夏在头晕眼花的情况下看到了停在浅水的小轮船。

“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这片区域,根本就没什么人经过,安以夏的呼救,几乎没有用。

很快她被人丢上了船,她趴在船上头晕得阵阵想吐,脸贴着木板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她一动不动的趴了好大会儿,呼吸才顺过来。

呼吸顺过来后,安以夏才慢慢活动手脚,才试着爬起来。

她抬眼,看看左右,船上人围在两边,其中一人坐在船杆上手上正提着恐怖面具摇摇晃晃,见她的目光过去,他立马冲她一笑。

“才多久,忘了我是谁?”

磁性的嗓音,流利的英文,还能是谁?

安以夏二十年来生活中也就这段时间才出现厉尊这样的人,东方人眼里最正统的西方绅士模样,印象深刻。

安以夏嘴角抽抽,随后摇头,想站起来,但撑起来的瞬间一阵头晕,索性又坐了回去。

“怎么是你啊?”安以夏百思不得其解。

再回想自己被绑来的过程,脸色越来越凝重,随后目光看向厉尊。

“你为什么搞这一出?你这人做事……”

厉尊笑得意味深长,还朝她飞了记亮眼,“我这人做事如何?效率,这叫效率!”

安以夏顿了下,她并不想夸他,淡淡道:“你这人做事没有章法。”

第一次厉尊救她,也是非常规手段,至少她没想过这人竟然能把会所的电断了。

可这一次他是什么意思?

“章法?嗯,章法也是一种办法。”厉尊笑道。

“……”安以夏张张口,无法去解释“章法”是泛指的规则,并非具体的办法。跟这种国语半吊子的人说话实在累。

她沉默片刻后无语道:“请问厉先生您这次是为什么这样做?你简直跟强盗没两样了。”

厉尊当即一脸诧异:“哪里的强盗能有我这等风姿?”

安以夏语塞当下,岔过话再问:“请问厉先生今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上次你救了我,但也卖了我,我应该不用记你的好吧?”

厉尊当即摆摆手:“这话不用说得这么难听,怎么叫‘卖’了你呢?只是被湛先生对你的深情打动,所以刚好遇到他在,那么把你交给他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除了湛先生还能护着你,没有人能够护得住你。”

安以夏皱眉:“我不需要谁护着,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厉尊依旧在笑,“所以从今天这事来看,湛先生是没把你保护好啊。要不是我先一步把你带走,你落到后面那些地三教九流的人的手上,后果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安以夏皱眉:“什么意思?”

“温妮,温氏集团的大小姐,你这丫头抢了人家的未婚夫,她能放过你?那样的人,要让你消失是轻易而举的事,你别低估了这个世界的险恶人心,现在还关心你的人有几个?”

“嗯。”安以夏应了声。

厉尊道:“我若慢一步,你就会落他人之手,多少我会看在湛先生的面子上,不会对你起什么歹心。但如果是别人,少个肝、胆、肾什么的都是小事,弄不好就小命就没了。怎么谢我?”

安以夏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搭在膝盖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不说话。

厉尊左右看了眼,手一摆,让人开船走。其他人都进了船舱,独留厉尊和安以夏在甲板上。

厉尊半蹲在安以夏身边,埋头看她的脸。

“我说你这么眼熟,真是像极了我一位故友。”厉尊轻声感慨。

安以夏缓缓抬眼看他,眼神淡淡。

“然后呢?”

“回家还是送你去湛先生那?但依我看,湛先生身边实在危险,有些事情你防不胜防,不如跟我走,至少不用这样提心吊胆。”厉尊笑道。

安以夏语气淡淡,“厉先生为什么这么热心的帮我?”

“你跟我一位故友很像,我只是想起了他,所以揽下了救你的事。”。厉尊道。

安以夏笑笑:“多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湛胤钒,麻烦你送我去湛胤钒那吧。”

厉尊挑眉,“湛先生的话,他还真无暇顾及你。你这状况不断,他也没有尽心呐。”

安以夏欲言又止,“那是因为我不想太麻烦他,他为我做的已经很够了,也想即刻把我安排到安全的地方,是我家里的情况让我现在还在江城。厉先生,你把我推向湛胤钒,我也接受了他的帮助,那我就得听他安排。所以现在我不回江城找他,应该去哪里?”

厉尊认可的点头,说得还挺对。

“送你回去,你再不听劝四处跑,不是每一回都有人刚好能发现救下你。你这条小命要是玩没了,太浪费我们救你。”厉尊道。

安以夏拧眉,“我谢谢你还不行?”

“当然行,看在湛先生的份上,我随你折腾吧。”厉尊道:“但还得劝你,别靠近温家、姜家等人,除了这些人,还有些人你也得提防。有时候不明白,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得罪了那么多人,你这也算是有项长处。”

安以夏脸色不太美丽,没给回应。

厉尊的话也不一定要相信,他说还有别人,她就一定要相信?她怎么知道他今天把她掳走不是别有用心?

所以,回江城找湛胤钒就对了,不管这个人说什么,坚定自己的选择。

厉尊说送她回去,还真把她送了回去,从另一个码头送她上岸,直接护送她到的安家。

第八十二章:占为己有

安以夏在安家外看到湛胤钒的车,回头又看看还没走的厉尊,最终她走向湛胤钒,厉尊在她身后微笑从始至终都在脸上,表情淡淡的。

坐在车里的湛胤钒目光从安以夏身上移向厉尊,寒气森森的对视数眼移开目光。

安以夏在车外站了好大会儿,随后轻轻敲了下车窗,湛胤钒转向她,微微动了下嘴型,安以夏大概猜到是让她上车,随后拉开车门坐在车上。

而明叔早在她上车前就下车,走向厉尊,明叔在厉尊的车前方比了个请的姿势。

厉尊笑着下车,“明叔有何指教?”

明叔笑道:“对威尔斯的太子爷,我哪里敢谈指教?是有几句话要与太子爷您说明,安小姐呢是我们大少爷心仪的姑娘,江城如安小姐一样的姑娘不少,希望太子爷您以后能够远离安小姐一些。都是明面上的朋友,这些小事情说清楚后不伤和气,是吧?”

厉尊哈哈大笑:“不是因为湛先生,我怎么会把安小姐送回来?”

厉尊话落转头看了眼那边车上的人,又接话说:“明叔应该最清楚,我有很多次机会带她走,但我尊重她的选择,所以不论是上次还是这次,明知是火坑依然送她回来。不过,湛先生真对那丫头有心的话,就不会让她三番两次陷入危险。她现在的情况和环境,湛先生护得了?听说姜家二先生对那丫头是恨得牙痒痒……”

明叔笑着打断:“这些就不牢太子爷您这外人挂心了,大少爷自有安排。”

厉尊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排外,脾气倒是极好的点头:“行,我这把人送到湛先生手上,可以功成身退了。”

明叔对厉尊的中文竖起大拇指,随后送厉尊上车看着人家车离开才收回视线,那样子活像担心人再回来捣乱似的。

厉尊已经走老远拐角时抬眼看后视镜,低咒了句:“老东西还挺衷心。”

恨自己没个明叔一样忠诚的死士。

死士在国内的当代已经少有,但姜家是有道上背景的,所以早年间算是收了一批铁胆忠心的能人为姜家效力,早几十年国内大环境很糟糕,所以活在那个年代的人都很不容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只有那个特定的时代才会有。

国内当代死士少了,可y国却还普遍得很,y国目前的黑手党组织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参政,y国黑手党是世界上少有的合法国家。而厉尊来自y国最大的组织威尔斯党,但他这段时间出现在东方,在江城活跃,打底是想打开东方市场,毕竟这个占据全世界六分之一的人口大国是世界最大的市场,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而要打开东方市场,江城就是第一道门槛。

威尔斯黑手党控制了y国三分之一有多的经济命脉,一个连国家都向其借款的组织,谁敢无视?

但他此出现在江城,其人看来倒是谦和,也第一时间向湛胤钒示好,不论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至少明面上他礼数有加。

安以夏上车,想起答应他的话,率先交代:“今天温妮小姐约见我,我去了,然后后面事情的发展我无法控制,很被动的又被厉先生救走。”

虽然她现在还不确定厉尊说的是真是假,但至少她不能说实话她是被掳走的,这么说厉尊也不太合适。

湛胤钒沉着脸,浑身气势下沉,又冷又骇人。

安以夏话落后好大会儿,湛胤钒才有反应,伸手搭在她手背上,面色肃穆。

安以夏一愣,心口微微发烫,她疑惑的转头看湛胤钒。

“湛总?”

湛胤钒道:“今天得感谢厉先生。”

安以夏微微惊讶,湛胤钒没有再说话,但就这一句话她就已经知道厉尊说的可能是事实。

如果她没有被厉尊掳走,极有可能落在别人手里。再想起温妮警告的话,以及她在与温妮交谈的后半段,背脊阵阵发凉。

她本是故意怼温妮,如果她晚上没有离开江城,会如何。对方如何断定她的口头承诺就能付出行动?温妮与她势不两立根本就不可能真的相信她。所以,也就不可能还给她机会。

安以夏眉头拧得很紧,她已经猜到温妮对她的不信任,为什么就没想到可能她根本就回不到家?

这么一想,还真得感谢厉尊。

湛胤钒握紧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没吃苦吧。”他僵硬的问了句。

由于语气实在不像关心,安以夏也没往关心这方面想。

老实的摇头:“没有,我能回家了吗?”

湛胤钒一时间堵心,气势瞬间就冷了。

“去吧。”

安以夏点点头,实在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刚准备下车,忽然回头问:“我家里人都出来了,我是不是应该很快离开江城?”

湛胤钒看着她,眸色暗沉。

安以夏并没有看明白湛胤钒是什么反应,转头时目光落在他脸上,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了?”

湛胤钒脸色略暗,“就那么想离开江城?”

安以夏顿了顿:所以?

“不离开江城能怎么办?”安以夏反问,“我在这里也妨碍你了呀,我知道我间接得罪了很多人,大家都相处之而后快,我不能留在江城单活靶子是不是?”

湛胤钒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实际上早就想好了离开江城。

要送她离开是最合适的,但这一刻……

“去我那吧,在我那没人敢动你。”

“嗯?”

这话安以夏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走远了,我不安心,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了,为什么我要放你离开江城去过你想要的轻松日子?”

“啊?”安以夏不懂了。

这人简单几句话,直接说懵她了。

她发愣的看着湛胤钒,把事情从头捋一遍。

“我最开始不是因为在江城太妨碍你,所以要走。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看不得我受伤?”

这话说得……

湛胤钒脸子当下就沉了下去,“正因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放你自由?”

安以夏张张口,这逻辑说不通吧?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吧?”她疑惑的问。

湛胤钒道:“我的意愿表达明确了,你可有听懂?”

“那你……最终想要怎么样?”安以夏忍不住的问。

湛胤钒淡淡回答:“想把你占为己有。”

安以夏惊得瞪大了眸子,好大会儿后面部微微抽搐,“你……你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流氓!

不知道是自己有问题,还是她遇到的这些人有问题,为什么跟她观念差这么多?

“所以跟我走,在我帮你这么多的前提下,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认为不过分。”

安以夏皱紧眉头,脸色并不美丽。

“你出尔反尔,以前你都不是这样说的。”安以夏闷闷出声:“你说会安排我离开江城,你是飞钒国际的大总裁,怎么能够出尔反尔?”

湛胤钒久久没回应,最后才从鼻端喷了个字出来:“嗯。”

安以夏瞪眼:嗯?就这样?

“可是我得离开江城啊,江城多少人视我为眼中钉,多少也是因为你呢湛总。今天温妮小姐约我见面,提出的条件就是让我离开江城,今晚就要消失,如果我没有配合的话,她有的是办法让我消失。劳驾她的话,后果可轻可重。”

安以夏话落,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脸上。

“湛总,能不能不要把我拖进你们俩之间?你该不会真说了因为我才会跟温妮小姐退婚的话吧?”

湛胤钒点头,“说过。”

安以夏一口气直接提不上来,压着胸口:“你怎么能这样?”

湛胤钒不明白她的疑惑,欲言又止,无从解释,他本就不擅长解释。

“任何事情都不能靠谎言维持。”湛胤钒沉声道。

安以夏不开心了,也不说话,但心里实在不痛快得很,几度欲言又止,忽然转头瞪他。

“湛总,是你自己要喜欢我的,你就不能稍微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一下吗?你那样对安小姐说,你是在给我拉仇恨啊。在她眼里那我不就坐实了抢她未婚夫的罪名?坐实了搅和她和你感情的罪名?这要是在古代,要浸猪笼的!”

湛胤钒心口一片敞亮:“倒是听过已婚或订婚女子与人有染浸猪笼,还没听过单身女子被浸猪笼,你杜撰的?”

安以夏愤愤的扭头,反问:“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是不是?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情你处理得非常不对,你在给我拉仇恨,原本我没这么惨,至少还没成为温妮的眼中钉,现在好了,你是八方来财,我是八方树敌,你是不是生怕我敌人少了呀?”

湛胤钒心口暖悠悠的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身边的原因。

“你树敌再多,有我在,不要怕。”湛胤钒这话算是承诺。

安以夏几度喷血,“那这几次也不是你救的我,要不是那个厉先生,我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湛胤钒脸色忽然间非常难看,安以夏也知道说这些话会让他不高兴,但这也是事实。

“我其实并不怕死,但我不惜命的话,是不是白瞎了你们救我那么多次?”

湛胤钒那怒气还停留在她前面的话里,到底是心头来气,冷声质问:“两面之缘,你对他印象倒是深刻。”

安以夏闻言,眼神空了两秒才转头:“啊?”

她想了足足半分钟才猜到湛胤钒“何出此言”。

“湛总,厉先生确实救我两次了啊,我不是说你没有帮我,你帮我做的和给我安排的我一直铭记心里,这辈子都报答不了。”安以夏认真解释:“可现在说的是我忽然想苟活了,湛总,可不可以按照原计划,安排我离开?”

湛胤钒大掌再一次搭在她手上,态度强硬:“不可以。”

第八十三章:我不喜欢你

安以夏怒而下车,摔上车门气呼呼的站在车外,想好了沟通的话,这才又上车。

“湛总,你不能这样,你是飞钒国际的大总裁,你说话就应该一言九鼎,出尔反尔非常不附和你的身份。”

“那又如何?”湛胤钒反问:“我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还不能随心所欲,那我奋斗的意义在哪里?”

安以夏张张口,竟被堵得哑口无言。

“如果家里没什么可收拾,就这样跟我走。”湛胤钒道。

安以夏拒绝,脸色气得通红。

再一次推开车门,气鼓鼓的站在车外。

“我不想留在江城提心吊胆,你为什么非要我留在这里,你不是挺关心我的吗?你不是应该确保我的安全安排我离开江城是最好的?”

湛胤钒黑脸,语气冰冷:“上车。”

“不!”

她回头,怒冲冲的与他对视:“湛胤钒……”

湛胤钒平静打断她的话:“说说你为什么忽然又想离开江城了?”

安以夏堵顿了顿下意识摇头,“就是想苟活到最后。”

湛胤钒笑道:“跟在我身边也很安全,我保证让你长命百岁。”

安以夏微微抬眉,拉着小眼神儿瞪他。

“你也承诺要相信我,怎么,出尔反尔?”

“你自己出尔反尔在先?你竟然还来说我!”安以夏愤怒咬牙。

湛胤钒朝她招手:“来,上车。”

安以夏咬牙,站着不动,湛胤钒再道:“你想离开江城,是因为某些人,是不是?”

安以夏小眼神儿直接甩给他,湛胤钒说查当年的事,还真给她查了,安以夏从高月容那得知事情的当晚,湛胤钒就把当年的调查结果送到了她面前。

高月容没有说谎,在安以夏母亲和安父认识之前,高月容就与安父相识多年。但与“青梅竹马”仅能挂个边,也确实在认识安以夏生母顾卿之前就同住过一段时间。并且高月容还为安父流过一个孩子,这些在医院里还留有档案。

发生过的事情,多数都有据可查,所以安以夏不接受也被迫接受了。

但再面对安芯然,依旧无法像安晓生在她心里一样重要。

确实目前她不想见到高月容母子三人,没见到就假装不知道那些事。

湛胤钒朝她招手:“借你个地方避避。”

安以夏拧眉,“我其实,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湛胤钒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半晌,随后收回手,目光渐渐转为深沉。

“我有就成。”他语气冷漠而坚定。

安以夏抿紧唇,眉头拧了一把,抬了眉眼问:“你是想把我变成什么样的人?你的情人?”

“我身边的女人,唯一的、身份正当的女人。”湛胤钒认真道。

安以夏眉头拧得更紧,“你……想跟我结婚?”

她才没有做这些白日梦呢,他自己说话从一开始就模棱两可的说,前几次说谈话,就他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也没个非常明确的说法。

湛胤钒眉头心尖同时颤抖了两下,目光悠远的看着她。

“如果你想,我也能满足你,尽可能配合。”湛胤钒道。

结婚还没想过,但如果对她的感觉一直这样浓烈,结婚也无妨。

安以夏嘴角抽抽,“你的所有话听来都像买卖,结婚这样的大事你也只是尽力配合,真是八千年难得一遇的钢铁直男。”

湛胤钒听不明白她这话,但不以为然,直接问:“还不上车?”

“你是不是想着不用追求直接得个便宜女友?我明白你要跟我开始正当的男女关系,但你这表达的方法很流氓。”

安以夏这话算是简单明了的总结了湛胤钒心里不确定的方面,此刻听她这么说,他非常认可的点头。

“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尽力满足你。”湛胤钒再道。

安以夏欲言又止,她明白他的意思,从一开始他帮她,可能就是有预谋,加上之前他确实强迫了她。

“你问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吗。”安以夏认真道。

湛胤钒停顿半秒,目光有些凉:“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安以夏坚定的摇头:“不愿意!”

扭头就走!

湛胤钒眸光几震,脸色瞬间下拉,这该死的丫头!

“安以夏!”湛胤钒的爆喝声发出。

明叔闪现,试图拦住安以夏,试了两次都不敢只能让安以夏走。

明叔出现在湛胤钒面前,想打听状况:“大少爷,是不是谈得不愉快?”

“她调子还挺高,停了所有对她的帮助,看她拽。”湛胤钒怒声而出。

明叔一愣,当即问清楚:“真停?”

明摆着这是气话,但若不问清楚,即便是大少爷一时之气也得照办。

安以夏匆匆去,又匆匆回,气呼呼的站在湛胤钒面前。

一边明叔嘿嘿的客气了两声,赶紧识趣的闪人。

安以夏怒目等着湛胤钒:“你又这样!你又威胁我,你能不能别迁怒我爸爸?你以前已经中断过一次治疗了。”

湛胤钒挑眉,眼底得意一闪而过,“想明白了?”

安以夏咬牙:“湛胤钒,你不是正人君子吗?别人都以为你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

“你质疑我也不是第一次,还有质疑点吗?”湛胤钒再问。

安以夏黑脸,湛胤钒再道:“我手上有这么多可用的事能左右你,到现在才为自己谋利,这已经与我商人本质不符,你还不满足。”

“我又不喜欢你。”

“不重要。”

湛胤钒的回应令安以夏更吃惊,他竟然说不重要?!

“那、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你何必揪着我不放?”安以夏疑惑的问。

湛胤钒还真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他给出的答案是:“兴许我接触的女人不多,而你刚好出现,再接触别人需要花费我更多的时间……”

安以夏不客气的打断:“你就胡扯吧。”

湛胤钒脸上带笑,眼底全是纵容,“怎么说?”

“不是有江城第一名媛吗?全江城年轻男性的梦中情人,你还不满足。”安以夏撇撇嘴。

湛胤钒淡淡出声:“索然无味。”

这话,可真够伤人的。

“人家温小姐好歹也跟了你许多年,如今就得你一句‘索然无味’?你还有没有良心?”

很显然的这个男人薄性,他今天能毫无感情的评价温妮,将来也会用更伤人的话评价她。他的感情淡薄得大风刮过,风去无痕。

所以,其实不必担心他今天对她的满满兴趣,不会纠缠她多久的。

湛胤钒道:“我的条件就在这,如果你愿意,安以夏就是我身边唯一的女人,你也可以理解为取代了温妮。”

“如果不愿意呢?”安以夏再问。

湛胤钒眸色凉凉:“即刻停了对你的一切关照,对了,听说你父亲有些神经已经开始苏醒,可能明天就醒,可能一个月后,当然也可能是半年后。”

安以夏喜气浮在脸上,然而笑容还没打开,听见他后半截话就生生卡在脸上。

她问:“那跟之前有差吗?”

湛胤钒道:“之前没有谁能明确告诉你,你父亲还会醒来,现在已经确定他会再醒来。”

安以夏脸上的笑容重新绽放,她就知道爸爸一定会再回来的,她就知道。

至少这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

“嗯。”她用力点头。

湛胤钒眼角透出笑意:“答应了?”

“一年为限。”安以夏道。

湛胤钒摇头:“不,两年。”

安以夏想了想,就算是爸爸今天醒来,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护理和病情跟踪,两年时间也不长。

“好,两年就两年。”安以夏再让步。

湛胤钒再朝她招手:“来。”

安以夏瞪眼,看着他:“我不想去你那,我去你那边不就是自投罗网?”

“我会安排好,也会公开你我的关系,至少二先生不会再为难你。”湛胤钒道。

安以夏眉头皱得紧紧的,总觉得不应这么轻易就开始自己的感情,况且还是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我现在想苟活,湛胤钒,你不能再随意伤害我。”

安以夏这个话听得湛胤钒直接黑脸,侧目看她,反复确认的问:“我伤害你?”

“请求你以后说话向着我一点,考虑一下我的立场,没有人敢对你如何,可这仇恨就会转移到我身上。”

安以夏说白了这话湛胤钒也没给多少反映,她瞪眼看他,“没听明白?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

湛胤钒忍不住好笑,“还成。”

还成是个什么鬼?

安以夏无奈:“就比如说,你对温妮小姐说,是因为我,你才会退婚。温小姐当然不会把失恋失婚的愤怒发泄在你头上,因为你是飞钒国际的大总裁啊,因为你足够强大她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我不一样,你们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找千万种能捏死我的法子,这失恋失婚的痛她会不会记在我头上?”

湛胤钒配合的点头。

安以夏坦然的目光亮了两秒,这下听懂了?

“对嘛,这样简单的逻辑你应该知道,要不然就是你故意把战火往我身上引,反正我已经声名狼藉,外头早已经把我传得无比糟糕,你再往我头上多安多少罪名都没关系是不是?”

“你是这样想我的?”湛胤钒笑问。

安以夏轻哼,“你那么聪明,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挡火,反倒往我头上引火,你是不是故意的?”

湛胤钒但笑不语,面色温和,唇际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她絮叨叨的计较,竟有一丝岁月静好的恍惚感。

第八十四章:愤怒

安以夏跟着湛胤钒回铭郡,下车后站在院里,望着湛胤钒的别墅,心头慌慌的。

湛胤钒从后方走上来在,抬了臂膀搭在她肩上往前带。

“想什么?”

低沉醇厚的嗓音落下来,带着初夏的暖意。

安以夏几分心悸,扭头望着他:“你的舅舅不会在你不在家的时候,还来吧?”

上次的经历,实在怕了。

湛胤钒道:“有阿风在,他进不来。”

安以夏意外:“阿风?”

阿风忽然闪电般出现,就站在她斜前方,安以夏还在疑问着从脑子里搜索阿风其人,湛胤钒转着她的头看向一旁。

“在那。”

安以夏转头,吓了一大跳,“啊?是你。”

这个人她见过几次,但都没多少的印象。

但今天算是看清了这小伙的样貌,正年轻正帅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那种时刻戒备的警惕状态令他时刻处于紧绷状态。所以安以夏这一次距离更近之后,在他身上感受的压力和紧迫更加明显。

这个人,生活得不轻松吧?

“认得?”湛胤钒幽幽出声。

安以夏摇头后又慢慢点头,“嗯,认得,见了有几次了,只是一直没有注意到。他是不是很厉害?”安以夏再回头问湛胤钒。

湛胤钒闭口不言,推着进别墅。

安以夏不明所以,有点被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好又惹到他。

进了别墅,玄关处她下意识抬眼望着宽敞气派的玄关墙柜,当初她为了躲姜二先生,她急中生智爬了上去在。

此刻“故地重游”,内心五味杂陈。

湛胤钒扫了她眼,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内心的纠结。

“如果觉得碍眼,我安排人拆了这些。”

安以夏一愣,瞬间转头:“为什么要拆?下回你舅舅再来找我麻烦,我躲哪儿去?”

“他不会再来……”

安以夏以微弱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不会来?如果来了呢?你又不在,你以为就凭阿风能挡得住你舅舅吗?明叔都对你舅舅毕恭毕敬,你舅舅要想怎么样,难道阿风能挡得住?”

湛胤钒笑着抬手,大掌就停在她头顶半空。

安以夏眼珠子缓缓往上翻,“你想如何?”

这话问得胆虚,心肝儿颤颤的。

湛胤钒本想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但见她下意识的戒备心太重,至于半空的手有几分尴尬的收了回去。

“我不打女人。”湛胤钒语气稍硬。

安以夏嘴角抽抽,但也小松口气,至少以后就放心了。

她站着不动,湛胤钒目光往下,安以夏问:“难道你不准备给我双鞋子?”

“先穿你的鞋进去吧。”湛胤钒道。

安以夏看着他,下意识又看着脚下,这一脚的土,“你不介意带些灰进去,我挺介意。”

但他说了话,她已经快速进了大厅。

诺大的别墅内不见半个人,安以夏刚进大厅,忽然反应过来,回头看湛胤钒。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进来给你做家务吧?”

“不擅长?”

面对湛胤钒的质问,安以夏竟然无话可接,随后提了口气,小眼神儿飞向别处,声音却坚定得很。

“安家虽比不上飞钒国际的财富,但曾经也算殷实之家,我就算不擅长也能理解吧。”

她也是千金小姐,锦衣玉食长大,不擅长做家务不是天经地义吗?

“以前无可厚非,现在可娇惯不得。”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埋头,撇撇嘴:“你是老板听你的。”

湛胤钒还想说什么,明叔的电话追进来,他听后脸色明显暗沉。

安以夏安静的等在他面前,等他结束通话后才说:“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话,就先去吧,我可以的。”

湛胤钒神色复杂的看着安以夏,“你今天除了见温妮,还见了谁?”

安以夏一愣,眼里的亮光点点消失,“你妹妹。”

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看他忽然转变的脸色,安以夏也猜到兴许、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的这颗在风雨中飘摇的浮萍,经历多了好像也不再害怕未知的危险。

她会越来越坦然,面对一切都会越来越坦然。

湛胤钒盯着她的脸看了数秒,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点了头表示了然。

“我先出门一趟,如果回来太晚,你自己去厨房找点能吃的东西果腹,别饿着。”

安以夏笑着点头:“嗯。”

湛胤钒走得很干脆,安以夏目光一直粘在他后背。

她被他刚带来这里,不想他留在这陪她渡过这初到陌生环境的不安是假的。但他转身就走,她身子站得笔直,一句挽留都没有。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人时刻呵护的小女孩,她得学会去适应成年人的生活和世界。

她很明白跟湛胤钒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很明白那两年之约是什么协议。

她终究,还是走了这条路。

安以夏笑笑,在沙发上坐了一整下午,像把自己缩进了龟壳中一样。



湛可馨砸了卧室里一切能砸的东西,陆家上下全都围在她卧室外,陆岩峰在门口避开了一个又一个朝外丢出来的东西。终于得了空闲进了屋子,抓住湛可馨的手,抢下她手上的东西。

“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湛可馨发疯一般推开陆岩峰,“你给我滚,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可馨!”

陆岩峰愤怒大喊,双手紧箍她手腕,怒气上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是谁欺负了你,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嗯?”

“是你的老相好,是安以夏,是她!你去把她剁了啊,去啊!”

湛可馨撕扯着嗓子指着门外怒声喊,双目仇恨的瞪着陆岩峰,“怎么,不想去?那你何必装出这幅假惺惺的样子?”

“可儿啊,你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峰儿跟安家那丫头早就没有来往了,你就别再放心上了好吗?”陆岩峰母亲在卧室外为自己儿子说话,一脸焦急的看着屋里的情况。

湛可馨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陆家都是怎么想的,难道之前你们否认安以夏存在的事就忘记了?”

陆家父母不吭声,安静的站在外面默默围观。

湛可馨冷着脸,不依不饶的质问:“是我在说谎?你们陆家上下全都在骗我,陆岩峰你这个伪君子!我告诉你什么事,你会上心?”

陆岩峰沉着眼,“你什么都不说,我哪里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你得告诉我什么事,我能解决难道我还能不帮你解决吗?”

湛可馨忽然用力推开陆岩峰:“我不想见你,你滚出去,我要见我大哥,你们都给我走,都给我滚!”

陆岩峰被湛可馨推出卧室,无奈的站在卧室门外,对于这段一开始就错的婚姻,他是一天一个小时都坚持不去了,难道他为这段婚姻做的努力还不够?

湛可馨太多疑,不论他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怀疑他是在敷衍,只是在以欺骗为目的的暂时行为,这令他非常痛苦。

“那你自己冷静下吧。”陆岩峰冷冷出声。

陆岩峰已经走了,湛可馨冲到卧室门口,看着门外的人竟然走了,气得当场快要爆炸。

“陆岩峰,你就是想看我发疯是不是?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安家那个小贱人?今天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陆岩峰眉头紧拧,但依旧下楼走远了。

站在卧室两侧的陆家父母见湛可馨气成那样,半句话都不敢说,只能默默的站着。

每当湛可馨歇斯底里的时候,陆太太都无比后悔让这个女人进门,纯粹是把陆家上下当下人,真拿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天生的公主?

要不是看湛可馨是飞钒国际湛胤钒的妹妹,这种女人想进陆家的门?

“陆岩峰,你这个混蛋伪君子,伪君子!”

湛可馨的声音在门口炸响,吓得站在门口两侧的陆家父母阵阵发抖,连连后退。

然而任由湛可馨怎么大声骂,陆岩峰依然没有回头。

湛可馨转头对想避的陆太大声道:“我要见我大哥,我要见我大哥!”

陆太一阵阵的头疼,摆摆手:“好好,已经给湛总打了电话,湛总就在来的路上,可馨你不要激动,安静下来我们一家人自己坐下来好好说说,你这样我看着也心疼,好好出去的,一回来大变了个性子。可馨啊,妈妈看着你这样,我也难受。”

湛可馨冷笑一声,“得了吧,收起你们那张虚伪的脸。”

“砰!”

一声炸响,门被摔上。

湛可馨进了屋,陆家父母在外面站着,陆太拍着心口喘气,湛可馨进了门后,这人就跟变了一样,面对外人像只柔弱的小白兔,一到家,颐指气使,谁都没放在眼里,活像陆家就是高攀她谁都没放在眼里。一个不对,竟然还对公婆大呼小叫,听听她刚才说的那话,那是有修养的豪门千金该说的话?

连基本的素养都没有,白瞎了那么好的身份!

湛胤钒在二十分钟后到陆家,湛胤钒到陆家第一时间的宽慰二老,首先不偏袒湛可馨,先说自己妹妹恃宠而骄,一定让陆家父母为难。把自己妹妹说一通后,再请陆家父母宽和对待妹妹,请长辈多担待。

陆家父母还能说什么?

谁能相信湛胤钒会这么客气?

但湛胤钒不偏私还是令陆家意外,对湛可馨那点不满也在湛胤钒的客气里找了回来。

第八十五章:各路人马

“可馨也不让我们进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岩峰这孩子也是不对,原本是想安慰可馨啊,不知道说到什么两个人都吵了起来,可馨让岩峰走了,我们都拦不住。”

陆太这话说得比较温和,没有趁机就说湛可馨怎么不对,但也没有偏向湛可馨,自己儿子摔门就走了,那就是湛可馨的原因。

湛胤钒点点头:“给陆家添麻烦了,我去说说她。”

“湛总,您也别说她,今天可馨出去一定受了什么委屈,要不然回来不是这样。”

湛胤钒点点头,随后上楼去找湛可馨。

门敲开,湛可馨红着眼看看着湛胤钒,随后直接扑进湛胤钒怀里:“大哥,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死了你才来,你干什么去了啊?”

湛可馨这话,叫跟在湛胤钒身后的陆家父母都吃了一惊,这么说湛胤钒得怎么想?听着还以为陆家人欺负她了。

“可馨啊……”

“你们走!滚远点!”湛可馨忽然大声呵斥。

湛胤钒一愣,眸里瞬间暗沉,一把扯着湛可馨:“给陆太陆生道歉,你是陆家儿媳,还有没有点教养?!”

湛可馨被湛胤钒瞬间黑下去的脸吓到,怯生生的望着湛胤钒,又看向陆家父母。

“大哥……”

她大哥这样逼着她在公婆面前认错,那不就是打她的脸?那她以后在陆家还有地位吗?

“道歉!”湛胤钒冷冷出声。

湛可馨知道湛胤钒说一不二的脾气,眼泪哗啦啦的滚,委屈满满的认错:“对不起爸妈,我错了,我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对你们说话,对不起!”

陆家父母脸上略显尴尬,陆太赶紧上前一步抓住湛可馨的手,话还没说出来,湛可馨是下意识甩开陆太的手后退一步。这举动叫陆太好个尴尬,但依旧勉强笑着。

“没关系的,妈妈没放心里,只要你心情好一点。可馨,都是一家人,我们都要相互体谅,不论遇到任何事情,你说出来,别一个人闷着闷坏了,啊?”

湛可馨没回应,陆太又说:“那你跟湛总好好聊聊,我们就先去忙别的事了。湛总用了晚餐再走?”

湛胤钒顿了下,随后点头。

虽然铭郡的安以夏令他牵肠挂肚,但亲妹妹这边也不能忽略。

房门关上,湛胤钒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湛可馨坐在床边哭泣,眼泪就没停过。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回事,今天我想去见嫂子的,刚到她店里不久,就闯进来一群人把我绑走了。大哥,我太害怕了,但我知道你一定能救我……”湛可馨想起今天的遭遇,还心有余悸。

她轻轻揭开袖子,手腕上被绳子勒伤的痕迹还在,脚踝上也依然有,两条腿上被磕碰得青青紫紫,看一眼就能猜到这过程中的痛。

湛胤钒微微拧眉,再看她,“你为什么会去温妮的店里?”

“我……”

湛可馨被湛胤钒问得一懵,她都这样了,她大哥竟然还在怀疑她吗?

“我就是想见嫂子了。”

“那家店还没开始营业,你怎么会去那边,又怎么知道去那边温妮会在?”湛胤钒再问。

湛可馨眼神有些微微闪躲,随后说:“温妮姐让我去的,说很久没见我了,想见我。”

湛胤钒没再追问,如果是温妮约的湛可馨,那倒是在清理中。

因为陆岩峰,可馨如今视安以夏为间眼中钉,温妮怕是想借可馨来攻击安以夏。这些女人的弯弯绕绕,一想就知。

“你到店里多久被人绑走的,绑匪有没有什么特征?可馨,你得把你看到的全都告诉我,我才能跟容易查到幕后的人。”

湛可馨想了想,认真道:“大哥,今天的事情还真挺奇怪的,一开始我到了温妮姐的店里,看到那个女人也在,很生气,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就有几个带着恐怖面具的人冲进来,当时店里我和温妮姐、还有那个女人都吓慌了,有一个人扛着那个女人就跑了,然后没一会儿又冲进来一波人把我绑走,还没出门又来了一些人,两拨人就打了起来,后来的那些人最后把温妮姐也绑走了,我们今天全被人劫持,大哥,要不是安以夏那个小贱人,我怎么会手这样的委屈?”

湛胤钒听得连连皱眉,所以是三批人没错了,这跟明叔那边初步调查的结果一样。

“怎么能怪安以夏?是温妮的邀约,与安以夏有什么关系?”

“温妮姐也只是说安以夏可能会去……”湛可馨不再说话,话一多就漏洞百出,迟早会被她大哥套出她在跟踪安以夏的事来。

湛胤钒目光锐利的落在她脸上,湛可馨埋着头,轻声啜泣。

“大哥,你真觉得安以夏那么好吗?她到底哪里好了?比她好看的多了去,你为什么就找了那么一个丫头片子?温妮姐不比安以夏好吗?温妮姐才是跟你最般配的女人,比安以夏跟你般配一万倍。”

湛胤钒淡淡出声:“今天的事,你没有参与?”

湛可馨愣了下,这话什么意思?

“大哥,你什么意思?”湛可馨不解的问,随后反应过来,情绪开始激动:“大哥,你是在怀疑今天的事是我自己安排的?那些人也是我找来的?我自己找来的人把我弄伤成这样?”

湛胤钒道:“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会把你送回来?除了这些皮外伤你还有什么损失?”

这话,说得挺无情,湛可馨气得直哭。

这个时候他当大哥的为什么不安慰她,竟然这样说她?

但哭过之后,慢慢回味过来,红着眼看向她大哥。

确实是这样,虽然把她绑走,惊吓恐惧将她掩埋,但……最后确实把她送了回来。

“二舅舅的司机老张把我送回来的……”

“那么是二舅。”

湛胤钒话落,湛可馨忽然抬脸,微微诧异,随后皱眉,一脸的凝重。

湛胤钒看着湛可馨的表情,问:“想到什么了?”

“最后那些人把我关进了酒店,我确实好像听见二舅的声音,但……”

经湛胤钒这么一提醒,湛可馨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是二舅的人?

二舅是想要安以夏那个小贱人?

当时她有点神志不清,被人捆着丢在小黑屋里一整天,早已经浑浑噩噩,没听清楚二舅说了些什么,只大概有些印象。

“他说了什么?”湛胤钒问。

“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二舅的声音,没错大哥你刚说他,我才想起来,就是二舅!”湛可馨肯定的说:“应该是二舅在发现是我之后,才让他司机送我回来,实际上他是要绑……安以夏?”

湛胤钒缓缓点头,这情况就明朗了。

带走安以夏的是厉尊,绑走湛可馨的是二先生安排的人,而温妮,那就是她自讨苦吃。

但这侧面更加证实,厉尊此人一直关注着安以夏,一直盯着安以夏,不然怎么能在所有人之前把人救走?

今天的事明叔大概的情况已经掌握,温妮早打点好人在江边店外守着,让安以夏过去就是设计好的圈套。只是这中间湛可馨参与进来,兴许,是温妮要见责任推在湛可馨头上?

只怕是温妮自己都没料到,遇到二先生的人有预谋的过来了。

而当时厉尊先一步将安以夏带走,以至于后面的两派人对要带走的人不熟悉所以绑错了人。

“不对呀大哥!那绑走我的人是二舅,绑走安以夏的人呢?我被绑上车后发现温妮姐也被人带走了……”湛可馨急急出声:“其实有三路人出现在店里?”

那三路人是都冲着安以夏去的,还是有针对她或者温妮的?毕竟她和温妮都是名门之后,正是绑匪的中心人物。

湛胤钒点头认可她的猜测:“有三路人,有一路人是温妮做下的全套。可馨,以后与温妮少接触。”

湛可馨微微张口:“温妮姐?”

忽然想起现场温妮自报家门,“难怪她当时就说自己是温家的大小姐,我还纳闷呢,为什么要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不是明摆着让人赶紧把她绑走要赎金?原来是警告对方,她就是安排那些人的人!”

再想起温妮当时的反应,湛可馨一拍大腿:“难怪她一点都不害怕!难怪她是坐上车,安以夏被人拖着倒抗肩头,我是被那些人绑着塞进后备箱,温妮那个女人是坐在座位上,她是坐着的,她一点都不怕!”

难怪了,难怪了啊!

湛可馨气得咬牙,满脸都是愤怒:“大哥,她怎么能这样?她算计安以夏为什么把我扯进去?平时那么完美的名媛大小姐,竟然做出这种肮脏的事。大哥,你一定要为我讨回个公道!”

很显然温妮的目标是安以夏,只是当时混乱,而安以夏被第一路人就带走了,所以温妮的人没能得逞,他们只能空手离开。

而二舅的人却愚蠢的把她绑了走,知道二舅发现绑错人才把她送回陆家。

所以,第一路人是谁派去的?

只有第一路人抓对了人,细思极恐,安以夏这个女人究竟得罪了多少人?

二舅要收拾她,温妮要她的命,就连湛可馨她也不想放过那个小贱人,除了湛可馨能数得上来的人,还有谁?

“大哥,那绑走安以夏的人,是谁派的?安以夏她……”湛可馨轻声问。

死了最好,但得从侧面打听。

第八十六章:雷霆手段

湛胤钒顿了下,想起安以夏的交代,他想留人在身边,那就得给她一个安全的空间。

“不清楚,明叔只查到温妮的动静,又得知二舅出手,另一路带走安以夏的人,还不知其来历。”

湛可馨皱着眉头,忍不住的问:“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湛胤钒沉默。

这人天生不苟言笑,所以一沉默那脸色就更加难看。

这难看的表情看在湛可馨眼里,那不就是还没消息?

湛可馨识趣的没有再问,人被抓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那岂不是……

想想自己,总算也是有惊无险,也庆幸是被二舅的人给绑了,要是被温妮安排的人给绑了或者是被那第一路人绑了,她现在还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

想想又后怕。

“温妮姐应该也回家了吧,她应该是最安全的到家。就是不知道她设计安以夏是想要做什么。大哥,那些人都很凶,吓死了。”

湛胤钒安抚道:“都过去了,这件事你不要声张,这个社会对女性都不友好,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要提。”

湛可馨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对岩峰和他爸妈都没提过,我知道这个事情会被传得很难听。只是我太生气太愤怒,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没有人帮我讨回公道,所以才一时间情绪没控制好对他们家人发脾气。大哥,我发誓平时我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觉得太委屈了,我又诶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会经历这样的磨难。”

湛胤钒起身:“好了,事情已经明朗,你好好休息,我得去一趟温家。”

“温家?”湛可馨不明白,疑惑的望着湛胤钒。

湛胤钒已经起身准备走,湛可馨又跟了两步:“大哥……”

湛胤钒直接打断她:“你照顾好自己,外面的事情少参合,不要把不存在的敌人当成假想敌。安以夏有了你大哥,她怎么会还惦记你的男人?难道你眼里,大哥比不上陆岩峰?”

湛胤钒这话,直接就给挑明了跟安以夏的关系,惊湛可馨久久没有反应。

“可馨,你是我的妹妹,我们的母亲曾经是一位德才兼备、优雅大方的女人,你不能丢她的脸,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再像小孩一样任性胡来,你长大了,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对你有好处。你是与陆家人生活一辈子,不是短暂的相处,明白吗?”

湛可馨欲言又止,咬了咬唇:“大哥,我哪里有你这么厉害?你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我也就只有点小聪明。你帮我定了陆家,不就是因为陆家是你能拿捏左右的吗?我在陆家也才能顺心生活,可以无拘无束不用顾忌那么多。如果我要别人脸色做人,我何必来陆家受这个委屈?”

湛胤钒几度想打断湛可馨的话,虽然事实是她说的这样,但说出来性质就变了。

“我是想你今后无忧无虑,选定陆家也是尊重你的决定,在订婚结婚前,你就知道陆岩峰不老实,前情未断,你的坚持才让我走这一步。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事成定局,想想以后的日子,如果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他的曾经,还能过下去吗?我不信陆岩峰面对我的妹妹时,是一脸冰霜。你要放下过去,才有未来。”

湛可馨一声不吭,湛胤钒看着她这样子,还在迷局里转悠走不出来啊。

他轻轻拍了两下她肩膀:“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湛可馨看着湛胤钒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只有这么一个靠山,如果让大哥对她失望,那她该怎么办?

湛可馨回想自己今天的行为,做得最错的就是不该当着大哥的面凶陆家父母,她得在大哥面前留一个好形象。一想到这,湛可馨悔得捶胸顿足,为什么这么大意犯这样的错?

湛胤钒先去了趟二先生那,不论二先生目的是谁,但他的人绑了湛可馨这是事实。

湛胤钒以此做筹码,让二先生陪同一起去了温家,意在退婚。

温妮今日设计做的局,让湛可馨受到了伤害,这是事实,证据甩在温家族老面前,温家无话可说,加之温妮受伤回来,看到湛胤钒与姜二先生态度如此强硬的夜闯温家,应该是不清楚温妮的状况,为了能平息风波,只能应了湛胤钒的要求。

湛胤钒动作迅猛如豹,快很准的将退婚一事解决。

温家吃了个哑巴亏,在应了湛胤钒悔婚要求之后,自然也彻查了当天的情况。这才发现着了湛胤钒的道,原来当天除了温妮设计的局外,姜二先生也出了人,并且还有另外一路不明人士。

可湛胤钒却抓住了温家想捂住家仇还没腾出手去彻查情况之前,就把温家算计入囊。等温家回过神来,那比狐狸还狡猾的的湛胤钒早就得偿所愿,甚至没有为悔婚付出分毫代价。就连声明,都由温家发出。

温家虽暗地把湛胤钒恨得牙痒痒,却实在无可奈何。



安以夏因为头晕的关系浑浑噩噩躺了两天,第三天才活过来,一大早就醒了,站在落地窗前难得的神清气爽。

看着窗外,她伸了个懒腰,随后转身下楼。

六嫂笑眯眯的在楼梯边迎接她,一见她露面,立马招呼道:“安小姐,早啊,昨晚睡得好吗?做了一点早餐,现在吃还是过会儿?”

安以夏愣住,下楼的脚步放慢,看了六嫂两眼后才继续往下走。

“过会儿吧。”

六嫂点头,“行,你想吃了跟我说一句。”

安以夏到六嫂跟前,由衷的感慨:“你回江城了?六嫂,你也是个无处不在的神人呀。”

六嫂哈哈笑道:“那也是拖了大少爷的福,我是个做事的人,哪里需要我,我就在哪里。安小姐千万别烦了我,我一定多做事少干活,做个睁眼瞎,我呀,就知道安小姐你不愿意听我多说,我一定控制住我这嘴。”

安以夏忍不住笑问:“六嫂是不是很多年独居?照顾湛胤钒很孤独吧?”

六嫂听这话,愣了愣,随后又好笑。

“安小姐还真说到事儿上了,大少爷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你看他现在这样,那可不是被工作压迫成的这样。他小的时候也这般老成。我在大少爷身边好些年了,大少爷人好,可是啊,就是话不多。”

安以夏表示理解,难怪那么喜欢说话。

“那安小姐现在吃点东西?”六嫂又问。

“行。”

想想六嫂出现在铭郡,确实能理解。她本来就是专门照顾湛胤钒的人。

安以夏坐在餐厅,六嫂在她身后假忙,走来走去,随后假装不经意的提了句:“今天的报纸也不知道要不要收起来,大少爷这两天不在,也没人看。”

安以夏闻言,回头看六嫂:“他有看报的习惯,不论在哪里,会有人把报纸放在他手边。今天的报纸,应该是看过了吧。”

六嫂笑着点头:“安小姐说得挺对,就是可惜了,还没翻一下就得回收。”

安以夏听着这话吧,感觉就不太对。

“那我看看吧。”

六嫂话都说到这了,安以夏觉得看完这些报纸就是她的义务。

六嫂一听安以夏这话啊,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她丢下手上所有东西,唰一下就冲上去把报纸放在安以夏手边,安以夏微微侧目,哭笑不得。

看报纸前就隐隐有种可能跟自己有关的预感,六嫂这么强烈的暗示,不可能空穴来风呀。

一打开报纸,哟!

“湛总失婚了呀。”

安以夏这话,六嫂听着实在别扭。

“安小姐,换这一份,这一份。”虽然是那么回事儿,但这话能不能换个说法?

安以夏伸手接过,再看。

“飞钒国际年轻总裁被甩,温氏千金心比天高……”安以夏抬眼看六嫂:“这不一样吗?”

换了个标题,但内容都一样啊。

六嫂欲言又止,随后再道:“安小姐,咱们可以换种说法,大少爷终于能跟你光明长大在一起了。以后安小姐与湛总也可以同进同出不用顾忌任何人的眼光,这是好事呀。”

“咦?”

安以夏忽然疑惑的抬眼,眼神少许的放空。

湛胤钒说要给她一个交代和解释,是指这个?

六嫂看她大概也是想清楚了,当即笑问:“开心吧?大少爷承诺过的事,就绝对能办到,不管有多困难,你看,现在他能给你光明正大的身份了。”

安以夏听六嫂这话,又歪着头回想,是不是自己在什么时候错误的透露出让他们误会的信息了,她发誓真没有要破坏湛胤钒和温妮的感情,第三者也是她深恶痛绝的生物。

安以夏认真道:“六嫂,以前你提及我和湛胤钒的时候,我都是否认的。这一次虽然我住进来了,但我依然要跟你解释一下。以前我是真没有成为湛胤钒的女人的想法,做梦都没有。我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沦落到靠用我自己的青春去换取一些利益。虽然现在的结局有那么一点讽刺,但你可能对我是有一点误解。”

“安小姐出自锦绣窝,我自然相信安小姐你是不为荣华和金钱靠近大少爷呀。只是有些东西呀,安小姐你就算句句否认,但实际上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安小姐是金枝玉叶,但一开始我就看好你,你跟那些女孩子不一样。”

六嫂依旧是招牌式的笑,随时随刻她都是这样的笑脸,简直就跟湛胤钒是两个极端。

第八十七章:尽力保护你

安以夏撑着脑袋想事情,她现在和湛胤钒之间,也不算不清不楚了。他给了她一个两年合约,所以他们是……契约关系。嗯,男女之间的契约关系。

他说让她是他身边的唯一,那不就是……

安以夏有点走神,一直在餐厅里假忙的六嫂看到安以夏这样子,脸上闪现出谜之笑容。



湛胤钒在安以夏的世界里消失了,这天晚上他终于出现。

安以夏还没休息,就一个两千字的小短剧的译文她竟然做了快两小时,也只有在做事的时候才会发现这脑子被受伤后的变化。思维很想延伸却总是够不着,如同伸手够不着放在书架最高那一排的书一样,不论怎么努力,就是够不着。

安以夏算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终于把译文搞定交给金主。

在等钱入账的期间湛胤钒回来了,她伸懒腰后侧转身时猛然间发现那人就那么立在门口,的吓得她早早就跑出来的瞌睡虫一瞬间躲了个精光。

她反应还是有点大,瞪大双眼站起了身。

湛胤钒身子倚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的打量她,将她见到他前后的所有动作都尽收眼里,目光平静中透着几分柔和,比往日的冷漠要令人舒服很多。

安以夏抓了下头发,她没关门?

什么时候又养成了没关门的习惯,她应该是关了吧?

回头找了一圈有关进门的记忆,却依然无法确定自己那时有没有关门。带着狐疑看湛胤钒,望着他步步走近,以及清楚感受到因为他的靠近而渐渐加重的压迫感。

安以夏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

湛胤钒道:“这是我的地方。”

安以夏动了动唇,“哦”了声,后背已经抵上了桌沿,虚着眼望他。

“那你找我有事吗?”

她可还记得几天前他把她带来这里后,没一会儿就走了,一走就是几天。

也不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环境,算是正儿八经头一次来他家,就让她自力更生,他人不在就算了,好歹交代几句吧。

“还习惯吗?”

湛胤钒顺手带了椅子往身后一拉,紧跟着坐了下去,有力的长臂将她一拽,安以夏身子前倾,重心不稳一下摔进湛胤钒怀里。而湛胤钒接住她的动作麻溜得很,一把将她捞住,紧跟着按在右腿上。

安以夏惊恐的坐在他腿上,瞪大眼近距离的瞪着他,红晕一点一点渲染脸颊,不过一会儿整张脸都涨红,眼睛周围像弥漫了一圈雾气,有些发傻,更多的是被惊吓。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慢慢的眼圈都红了,耳根子全红了。

她就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跟男人靠近过,距离实在太近,他身上气息全全将她紧裹,不安一点一点爬满心。

湛胤钒眼见她一张白生生的小脸涨成了酱红色,好笑问:“我什么都还没做,你脸红什么?”

安以夏眉头狠狠一皱,欲言又止,堵着气将眼神转开一边,咬了唇,片刻后转向他。

“你这样……我会很难为情。”

挣扎着下地,离他远远的,双手背身后,咬唇皱着眉看他。

湛胤钒修长手指轻轻拨了下挺直的鼻子,微微挑了下眉。

“难道你跟我的距离仅限于此?我们早就坦诚相待过,为何难为情?”湛胤钒再问。

安以夏张张口,气得火星子直往头顶窜。

“你能不能别总提醒我记得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你不觉得那很过分吗?”安以夏怒问。

湛胤钒道:“我为那一次道歉,是我强迫你,我的过。”

安以夏欲言又止,咬着唇实在没想到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应。

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诚心道歉,看他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当她眼瞎吗?

安以夏咬紧唇,“道歉不是这样的。”

“你想要如何?你现在全都是我的,何至于在乎第一次的不愉快?我已经道歉,如果你觉得不够,你可以提要求,不过分我都配合。”湛胤钒这话,对他自己来说,已经相当宽和了,至少是对她才有过的宽和。

安以夏黑着脸:“我没有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别再提那件事!”

“哪件?”湛胤钒立马反问。

安以夏脸子拉下去:“我们都当没有发生过,都忘记,行不行?”

湛胤钒心底了然,看她的态度,也多少知道他的强迫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好。”湛胤钒答应她:“以后不提。”

安以夏看着他的妥协,浑身的火焰才慢慢熄下去。

“过来看看。”湛胤钒朝她招手。

安以夏摇头拒绝,“我不习惯跟异性靠太近。”

湛胤钒闻言,冷不丁地脑子里又闪出几幕少儿不宜的限制级画面。

他浓眉往上一挑:“嗯哼?”

这不信任的语气,令安以夏实在不舒服。

“除了跟你之外,我从来没有跟异性有过任何亲密行为,刚才那样,不行!”安以夏斩钉截铁警告。

“为何?别忘了我们的两年协议。”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咬紧唇,几度想说话又几度把话咽了回去。

想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捋清楚要说的话了,这才重新抬脸看向他。

“可以别再强迫我吗?”

“你是说让我跟你谈两年灵魂式的恋爱?”湛胤钒淡淡发问。

安以夏心口像被什么击中,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频率很快,声音很强,心慌一瞬间就袭了上来。

刚消散的些许的红晕就这瞬间又上脸了,她懊恼的站在原地,眼睛水媚媚的左看右看。

他说,他在跟她谈恋爱?

有问过她的意见吗?谁同意了?

“我又没想跟你谈恋爱,我又不是来跟你谈恋爱的。”安以夏闷闷出声哼。

湛胤钒反问:“两年的协议,你是忘记了?”

“那……”

安以夏耳根子又悄悄的红了个透,怎么感觉又是哪里不对劲?

“湛胤钒。”

她喊着他,然后朝他走近,“我没有答应这样的条件吧?你最开始跟我约定的是……恋爱?”

湛胤钒抬眼:“你以为是什么?”

“不是那种男女关系吗?”安以夏反问。

湛胤钒道:“湛胤钒的女友,这个身份够不上你脑子里惦记的身份?”

安以夏怎么不吃惊?

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那我们……”

“不满意?”湛胤钒反问。

“可我又没同意,我们……”

安以夏一时间语无伦次,不是高兴,是发自内心的拒绝。不明不白的男女关系,就把她当地下情人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她提到明面上来?

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要求过光明正大的身份!

他自以为是的给她这个身份,是要她怎么样去适应?要她两年后再如何面对离开他之后的生活?

湛胤钒眼里有光,那是带着希望的看她。

安以夏一张脸愁得都快拧巴了,湛胤钒眸里的亮光也渐渐转淡,她的欣喜若狂竟然没有如期而至,这令他内心受挫极大。

“说说你的看法。”湛胤钒道。

安以夏轻咬唇,随后轻声说:“你是湛胤钒,你的女友谁会不认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曾经是你的女友,对吗?”

“这样不好?公开你的身份,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湛胤钒认真道。

安以夏沉默,随后说:“那两年后呢?我离开了之后,我还怎么去过我的生活?我才二十岁,两年后我也才二十二岁,没了湛胤钒女友的身份后,我不论去哪里重新生活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智慧吧?”

湛胤钒目光忽明忽暗,面色不再爽朗,恢复了惯有的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冷漠。

“不想公开?宁愿做我身边一个没名没分的情人?”湛胤钒沉声问。

安以夏点头,“我也不想让认识我的人知道,我们家破产之后,我真走了所有观望和猜测的人预想的那条路。我其实已经不太畏惧别人的言论,现在缓过来了,总还得想想两年后我自己的人生呀。”

湛胤钒眉头打了个死结,心口涨得发疼。

低怒是肯定的,却不愿对她发怒。

安以夏又他一步,轻声说:“这两年,就算是我为你而活,但两年后,我还有自己的人生。可不可以给我留点后路?可不可以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了你,细算算认得我的人也不少呢,从幼稚园开始,到高中大学,还有很多长辈、老师,我……可不可以就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消息,让我安静的消失不好吗?”

湛胤钒竟听得心口发酸,伸手将她往怀里一带。

“好,我尽力护着你,尽力为你的处境考虑。”

湛胤钒此刻不能承诺两年后的事,如她一样,他只能保证这两年对她的态度。人是感情动物,谁能肯定这两年过程中会遇到什么事情,有什么突发情况。

安以夏眼眶微微泛红,悄悄松了口气。

这里,是她权衡之后,最安全最好的选择。所以,她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但至少,选择湛胤钒,比那些谢老板之流会让她更容易接受。她知道性质一样,所以才恳求他不要公开她,不要将她暴露在外。

湛胤钒将她腰身后背盈盈一握,心头思绪无限,随后将她带进怀里轻拥。

“想给你最好的,却给你添了麻烦。”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轻轻抬了手,好大会儿后,她搂着他的脖子。

“谢谢你。”

她的主动,瞬间激得湛胤钒浑身一震,他下意识的将她搂紧,深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第八十八章:无耻男人哟

安以夏腰间吃力,紧得难受。

“你放开先。”

她一把就推开了湛胤钒,湛胤钒愣了半秒,松开手,抬眼。

安以夏拉了椅子坐在他身边:“以后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啊?”

湛胤钒足有五秒后,笑意才从眸底窜出来,忍不住的好笑。

“我们这样的关系,搂搂抱抱才是正常。”

湛胤钒说着就要伸手,安以夏条件反射的弹跳起来,跳开两步,皱着柳眉:“刚才说了,不要这样!你不是说了,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吗?”

湛胤钒眸里星星点点的,看着安以夏,嘴角都是微微拉开的笑意。

“是可以,简单的我会配合。”

安以夏两条眉头一皱,“难道这还不简单啊?”

湛胤钒顺着她道:“那就依了你。”

安以夏脸上和眼里的高兴肉眼可见,抿着笑意她走过去又坐在椅子上。

“你刚要跟我说什么?”安以夏问。

湛胤钒手机递给她:“选一套,搬过去。”

安以夏耸耸眉,“什么意思?”

湛胤钒道:“金屋藏娇。”

“还去海岛是不是?”安以夏问。

湛胤钒看着她,话几度到嘴边又溜了回去。他目光凉幽幽的落在她脸上,她白嫩细腻的小脸闪闪发亮,看得湛胤钒心口都敞亮了。

“去海岛岂不便宜了你?”湛胤钒淡淡出声:“你是我女人,得留在我身边,左右两年协议约定不能作废。”

安以夏小眉头又皱了起来,随后滑着图片。

“这个图也太多了,这都是哪里的?”安以夏问。

湛胤钒道:“这是其中一套,对比看看,喜欢哪套。”

安以夏听着他这话,问了句:“不是去海岛,也是要把我转移去别的地方,这里还是不安全,对不对?”

湛胤钒眸里有笑,认可她的话。

安以夏点点头:“我也会很配合你,这里是你经常住的地方,如果住这里的话,肯定是不安全。至少你家里那些人会来这里。”

湛胤钒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选好喜欢的没有?”

“随便吧,就这个。”

每套房子的图片从花园景致到室内陈设,图片实在不少,匆匆翻过去也忘了突出的点。

再者,湛胤钒看中的,还能有差的?

湛胤钒看了眼她最后停留的图片,接过手机:“就定南郡了?”

安以夏抬眉,“南郡?”

点点头,南郡就南郡吧,她都行,“我现在一点都不挑剔,你眼光那么毒,你挑的房子还能有差吗?”

湛胤钒嘴角的笑意拉得更深,“就定这里了,三天后搬过去吧,这两天明叔会让你签一些东西,你不要拒绝,只管签字就行。”

“为什么?”

安以夏下意识的反问,令湛胤钒好笑:“这么不放心我?两年的期限,看来你还没有进入自己的新角色。这两年期间,我可以支配你做任何事,但我愿意配合做一些改变。”

安以夏闻言,随后吐了口气。

“好吧,好吧,你让我签,那就签吧。”安以夏放弃反抗:“反正你已经答应过,会考虑我两年后的出路,我相信你。”

湛胤钒手轻轻捏着下巴,目光略微犀利的看向安以夏,似乎在试图将她看透。

“湛胤钒,你今晚还走吗?”安以夏问了句。

湛胤钒闻言一愣,随后眸底一抹亮光闪过,紧跟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出现在脸上。

“如你所愿,我留下来。”

安以夏脸上淡淡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微微拧着秀气的眉看向他,心里在琢磨是不是刚才的话说得不合适?

“我不是要你留下来,我是问你走不走。如果你要走,那赶紧吧,不早了,你回去还得休息,我也要睡了。”

主要是催他赶紧走,她还有点工作要收尾。刚才的翻译结束了,昨天的有一点需要改动。

湛胤钒站起身,安以夏仰头,眼神纯净又清澈,绝对的心无杂念。

他垂眼晲着她,她也直勾勾的跟他对望,就等着他的话来。

湛胤钒大掌握着她肩头,靠近她一步,这距离,近得略有些令人不自在了。

“湛胤钒,你可以后退一步,有话我们面对面谈。”安以夏舔了下唇瓣,手推开他落在她肩膀的掌。

湛胤钒暗幽幽说了句:“没有男人教过你,这个时候不该说话?”

他这话,安以夏就更加听不懂了。

“什么?”她一脸的疑惑,“没有!”

什么男人,在他之前就陆岩峰。

但曾经安家并不是那么满意陆家,所以管她管得很严,家里是下了明令不准她与陆岩峰独处。

后来几年陆家境况好一点了,继母高月容那心思又活了,安芯然心里在想什么,她怎么不知道?

有那两母女存在,能与陆岩峰独处的,基本也是安芯然。

所以湛胤钒这话,是不是冤枉人?

“小丫头。”

湛胤钒笑道,随后将她的头捧在怀里,往怀里带。

安以夏脑袋用力往前一顶,扭动着推开他,湛胤钒却固定她禁止她乱动:“别乱动,不怕头疼了?”

安以夏微微抬眼,“你别岔开话题,你说说,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湛胤钒笑道:“良辰美景,良宵苦短,应该加倍珍惜。而你还小,不懂风情。”

说的话,实在煞风景。

安以夏眉头狠狠一皱,“你……你是说我煞风景?”

湛胤钒不置可否,脸上笑意淡淡。

他这反应,那就是了。

安以夏咬着唇,眉头拧得更紧,“那……我是不该问你什么时候走吗?”

“下回,你改问我是不是留下来陪你。或者问我可不可以陪你。”

湛胤钒又捧上了她的脖子,然后轻轻上移,捧着了她肉肉的脸颊。

安以夏张张口,“啊?”

湛胤钒道:“现在改口问问。”

“我不想……”

她埋头,埋头的瞬间又被他双手给捧了起来,肉肉的脸也被他挤压变形,丑萌丑萌的对着他。湛胤钒看了龙颜大悦,眼底一片笑意。

“我想,陪你,睡。”

湛胤钒字字咬了个清楚,也把安以夏臊得满脸通红。

她眼睛水漾漾的盯着他,清透纯净,湛胤钒忍不住的深看,也没那方面的意思,至少此时此刻还没起那方面的念想,附唇而下仅仅只是顺应身体本能。

可与她唇瓣相贴的时候,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那种冲动来得特别快特别强烈,就像天雷勾动地火,刹那间的爆发,将他瞬间吞噬。

湛胤钒自己都没料到这么一碰,竟令自己把持不住,所以在下一刻吸附的唇变攻城掠池一般开始大肆侵犯。

安以夏当场就吓懵了,脑子在瞬间爆炸,一片空白。

湛胤钒轻巧的将她提上了身,直接就摔上了床。

可怜的安家丫头,这一夜是彻彻底底被欺负了个惨。

次日一早,安以夏在破片碎梦中醒来,带着一身的疲惫,痛苦的在床面翻来滚去,十分痛苦。

湛胤钒早已神清气爽的从浴室出来,身上是清爽的家居服。

大底是听到她翻动的声音,所以手捧咖啡的男人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走了过来。他站在床边,唇边带着餍足的笑,眼底也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落在床上那一团时不时动一下的被子上。

湛胤钒眼底笑意不减,又喝了口咖啡,“醒了就起来。”

安以夏那一身腻得十分难受,酸、痛、乏、胀,每一种的极致全堆积在身上,实在够受。

还没翻腾够,醒了还想在被子里翻来滚去想滚掉身上的疲惫。

然而,竟然在此时听见湛胤钒的声音了。

在湛胤钒的声音过去起码两分钟后,半颗黑乎乎的脑袋才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头钻出来。

首先是骨碌碌的大眼睛左右看,视线里没看到人时,下一秒整颗脑袋连带脖子都钻了出来。

这一钻出来,视线范围扩大,自然也就看到站在床尾的高大男人。

安以夏“嗷”一声又钻进了被窝,好大会儿后,自己给自己捂出了一身汗,她才再次钻出来,坐在床面,眼里充满明显的愤怒。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湛胤钒笑道:“等你。”

安以夏脸上一片羞赫,狠咬唇,怒瞪他,心口一团火正燃烧着。

“湛胤钒,你太过分了!”

湛胤钒笑着上前,坐在她身边。

安以夏拒绝靠近他,下意识后退,眼神里全都是警惕:“我再也不要相信你!”

“这话怎么说?”湛胤钒好笑的问。

安以夏气得涨红了脸,狠狠咬牙:“昨天你才答应过我,不可以靠太近,不能搂搂抱抱,可你没做到……”

“怎么没做到?”湛胤钒道:“我眼下就很克制。”

安以夏一愣,下意识朝他身下瞟去,忌惮的往后移,就连眼神这一刻都带着畏惧。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安以夏气得语无伦次,红着脸狡辩:“你现在克制,可你昨晚非常过分,你怎么能一下子就那么混蛋啊?你太讨厌了!”

湛胤钒回想昨晚的酣畅淋漓,那还是真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就不是个重欲重色的人,对男女情事从没上过心,对女人的念想大概也就在青春冲动时期有过,经过女人之后,发现也就那样,没滋没味儿的更加勾不起他多少的注意。

然而昨晚的体验,湛胤钒开始理解好色之徒,遇到对的,那就是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啊。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事,那个时候你得配合我。”湛胤钒道。

第八十九章:湛胤钒的狂热粉

安以夏一张脸全黑。

“好了,过去的事不提,我只想给你个美好一点的第一次。”湛胤钒话说得认真。

安以夏则红着脸问:“什么第一次?”

湛胤钒道:“我们的第一次。”

安以夏转身抓了枕头就砸向湛胤钒:“你这个流氓!”

“以前的事,我不提,我们俩,就从昨夜开始,好吗?”湛胤钒淡定从容的接过她砸过来的枕头,边以商量式的口吻跟她说话。

安以夏往床头爬,抓着另一个枕头,大有也一起朝他砸过去的冲动,但还是停了下来,抱着枕头自己更有安全感。

她咬牙,一字一句道:“可昨晚上也一点都不美好!”

湛胤钒无奈,看着她的脸,“我们现在的关系,你不该排斥我,你得接受我,这是男女关系中必要的一环,难道你真要求精神恋爱?”

一听湛胤钒那“恋爱”两个字出来,她就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我……”一句话被堵在喉,嘟囔出声:“谁要跟你恋爱啊?”

湛胤钒笑问:“昨晚也不算?”

安以夏疑惑的看他,湛胤钒往白了说:“第一次?”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个?你是流氓,可我会很难为情!”她用枕头捂着脸,一通哇哇尖叫发泄后,再说:“我很尴尬呀!”

湛胤钒忍不住朗声大笑,眉眼里都是开怀的愉悦,这样的欢愉,还真只有在她这里才能感受到。

“起来了,别赖在床上,六嫂把早餐热了又热,你现在也该起了。”湛胤钒道。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冷着脸,轻哼:“我难受。”

湛胤钒上身往床面一趟,双手枕在头下,“今天都给你,你想做什么都行。”

安以夏吓得从床面弹跳起来,溜下床,站在另一边:“你怎么大白天的还在房间里赖着?你又不是没事做!”

湛胤钒道:“陪你赖一会儿。”

安以夏蹭蹭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又出来拿了要换的干净衣服又钻进卫生间,换好衣服后直接就下楼,不愿跟湛胤钒独处一室。

湛胤钒后面跟着下楼,看着楼下六嫂跟安以夏说话。

“给你炖了盅滋补气血的汤,但咱们先喝了燕窝再吃东西,大少爷特让明叔给你送过来的雪燕,很滋补的。”

湛胤钒在楼上带着笑意在看,安以夏只是一笑。

“六嫂。”湛胤钒喊了声。

六嫂立马转头望向湛胤钒,脸上笑意扩大:“大少爷,您又回来了?”

湛胤钒微微点头,安以夏意外的回头,望着站在台阶上的人,原来他出去过了。

安以夏赶紧离开,不想多看他。

湛胤钒跟到了餐厅,坐在安以夏身边,“看看现在已经不早,现在不起,略过早餐直接吃中餐?”

“你没听过早午餐?”安以夏反问。

湛胤钒撑眉,“听你的。”

安以夏头扭开,六嫂每天都跟家里有大喜事儿一样,喜气洋洋的出来,端着燕窝放在安以夏身边:催促着安以夏赶紧喝。

安以夏不愿搭理湛胤钒,侧身转向六嫂。

“六嫂,你问他什么时候才走。”

六嫂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安小姐,大少爷这不也听着呢。”

安以夏轻哼着扭头,湛胤钒笑了,“今天陪你。”

安以夏回头看向湛胤钒:“那你别陪了,我现在看着你,我心情特别不好。”

湛胤钒挑眉:“既然这样,那我先走?”

“你走,快走。”安以夏带着情绪立马接话。

湛胤钒拧眉,爽快起身:“好,依了你。”

他从她身旁走过,大掌顺手在她肩膀落下,又抚摸了下她的头,“别瞎跑,在家里安静呆几天。”

“我回家也不行?”安以夏忽然问。

湛胤钒眉头微拧,她果然还想着往外跑。

他回头:“你哪次不经我同意跑出去,没出事?以后有我的地方,才是你的家。记清楚了。”

湛胤钒话落,紧跟着叮嘱六嫂:“看着她点,别让她跑出去给我惹麻烦。”

安以夏呲牙,“我什么时候给你惹麻烦了?我的麻烦都因为你好不好?”

“你以为厉尊救你,是因为你生得有两分姿色?我跟他讨要你,不得卖他人情?”湛胤钒拍拍她肩膀:“不束缚你的天性,但也得收收你的孩子气,嗯?”

安以夏不再说话,咬着唇眼睛盯着桌面看,似乎被他这话说得有点受伤。

湛胤钒离开餐厅,六嫂先送了湛胤钒出门,回头立马绕回餐厅,对安以夏亲切又和蔼。

“安小姐,大少爷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六嫂笑起来,随后说:“好了安小姐,快吃点东西补一补,别理会大少爷说了什么。他呀,从来就不会说话,现在慢慢在学着怎么跟女孩子相处,总有些事得他自己去摸索。”

安以夏忍不住连看六嫂好几眼,“六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湛胤钒的亲妈呢。”

无时无刻不在为湛胤钒说话,她也是佩服。

原本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没料到令六嫂脸色几变。

六嫂的沉默和变脸,让安以夏开始不安,正面面向六嫂,有些小心的问:“六嫂,你还好吗?是不是我刚才的话很不妥?”

“安小姐,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这样的话,以后都别说。我们只是说笑没关系,如果让大少爷听见,岂不是太令他伤心?”

安以夏了然,还以为是触动六嫂什么伤心点了,原来她还是在为湛胤钒考虑,真是比亲妈还亲呐。

也难怪湛胤钒对她这份独有的信任。

因为六嫂忽然间的低气压,安以夏都不好意思多话,让她吃什么赶紧吃了避开六嫂,省得尴尬。

安以夏在玄关徘徊,往那走了几次,又走过去。

六嫂跑过来:“安小姐想出去吗?”

“如果可以,我想出去走走。”安以夏小声说。

六嫂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儿,脱掉身上的衣服,“我陪着你,这边园区不小,安小姐你出去别迷了路。”

安以夏想拒绝,但又实在抹不开六嫂的面子,只能慢吞吞在玄关换了鞋子。

六嫂说:“安小姐别嫌我一直缠着你,这边是大少爷常住的地方,好多年了。所以安小姐暂时住这里几天没问题,可久住难免会让人发现,还是不安全。也是考虑你的安全问题,所以大少爷才决定搬去别处。当然,这里也会偶尔来一下,不让人生疑。”

安以夏顿了下,随后点头。

她知道是湛胤钒为了她的安全,所以才会让她住去别处,但没说一起搬……

“大少爷一个人习惯了,以前可是想不到这些,也不会为一个人把住所都搬了。但大少爷一旦认真了,也会变得柔情。安小姐,我知道你对大少爷还是不满意,但他在为你做改变,不求你一下就接受,但希望你能够看见,别忽略大少爷为你做的安排和改变,这是很难得的。”

六嫂这些话,安以夏可算是听进去了一次。

以前六嫂没少为湛胤钒说话,也提过湛胤钒这些年过得不是那么的风光,具体的她已经忘记,因为当时并不关心湛胤钒的个人情况。

“嗯,我会努力,谢谢六嫂。”安以夏道。

六嫂听见安以夏妥协的话,很高兴。

前后脚出门,六嫂走在前面不停的跟安以夏介绍这里的好,这小区里什么都有,景致那是比星级公园都好了很多,繁花似锦争奇斗艳,放眼哪里都是景。

忽然,六嫂匆匆忙忙拉着安以夏往回走,安以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六嫂带着走了几步。

“怎么回事啊六嫂?”

六嫂说:“可馨小姐回来了。”

安以夏不明白,但还是没多问的直接跟着六嫂快速回了铭郡。

一进铭郡的园子,六嫂就把院门给关了,这才松了口气。

“湛小姐也住这里面?”安以夏试探的问了句。

也不是特别好奇,刚好遇见了就问一句。但话出就觉得湛可馨住这里就是天经地义的,她毕竟是湛胤钒的亲妹妹啊。

这世界也正是小,兜兜转转把所有人都兜成了一个圈子,要想在江城生活,就还绕不出这个圈子躲不开这些人。

六嫂回应:“可馨小姐现在是常住陆家,她是陆家的新妇,得住陆家更合适。但偶尔会回来,因为那边那栋玫瑰园,是大少爷送给她的居处,可馨小姐是特别那里,还曾劝说陆家少爷搬出陆家,跟她在玫瑰园住来着。”

六嫂说着又笑:“那也是想也知道不可能的事,陆家怎么会答应让唯一的少爷在外面住?”

安以夏笑笑,没有多话。

六嫂拉着安以夏上楼,站在二楼阳台,六嫂拉了窗帘挡着自己和安以夏,拨开了一点缝隙,指给安以夏看。

“安小姐你看,你从这里看,就能看到那边的玫瑰园,是不是很美?”

安以夏点头,“是很美。”

她还真有多次朝那边看去,那边繁花似锦,绚丽无比。几乎经过这都会朝那边望一眼。刚出去,也老远就看到那套园子,里外都被玫瑰围着,是正儿八经生活在花的海洋中。

“大少爷送给可馨小姐的,从可馨小姐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那,直到出嫁。现在偶尔还回来,可见她也很喜欢那。”六嫂笑道。

安以夏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六嫂又说:“大少爷就是这样,平时是很冷漠的人。可一旦跟他有了亲近关系,他就会很上心。所以,大少爷不会辜负你的。”

第九十章:婳儿婳儿

安以夏很惊讶,吃惊的看向六嫂。

这也能扯上她?

“六嫂,你真……”

安以夏佩服的对她比了下大拇指,很厉害,湛胤钒哪儿找来这么位可爱又忠诚的超级大粉丝?

知道湛可馨在附近,安以夏不敢再出门瞎晃,乖乖的呆在屋里。

六嫂又说:“大少爷知道安小姐你来铭郡,心里多少不舒坦,所以一早就让明叔在找合适的住处了。大少爷对你,早就上心了。”

安以夏听得心感动,但很快又对六嫂这位湛胤钒狂热粉丝很无奈。

只要她空闲,六嫂就一定会找她聊湛胤钒!

“六嫂,我回房间睡会儿。”安以夏快速回房间,享受属于一个人的安静。

她每天都会固定接三到四个工作,大部分是翻译,小部分设计。

虽然她年纪小,但她在校期间成绩优异,两年修完了四年大学的学分,只等毕业证下来。原本她可以本硕连读,但家里出事,只能提前结束学业回国。

而现在跟了湛胤钒,想要继续读书,也只能想想了。

湛胤钒说过这两天明叔会让她签一些字,明叔把几份文件都摆在她面前时,安以夏微微皱眉,忍不住猜想湛胤钒又搞什么鬼,这么厚一份份的东西都是什么。

然而一想,她都已经把自己卖了,还有什么他能费尽心思来图的,索性一通签完,看都没多看一眼。

明叔就没想到有这么顺利,将签完字的文件收好整理,装进公文包中。

“安小姐我先走了。”明叔客气道。

安以夏顿了下才开口:“明叔,那都是些什么,以湛总那样光明磊落的商人,应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哈?”

明叔一愣,脸上笑容明显。

“安小姐,大少爷怎么会跟你牵扯上见不得人的买卖?”

明叔又将文件从公文包中拿出几份:“都是些服饰签订、美容保养,现在各行各业都做得很完善,这些是今后为安小姐服务的,所以每一家公司都有一份合约签署,只是这些简单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安小姐想多了。”

明叔这么一说,安以夏彻底放心了。

原来是这些啊,美容院现在确实会为每一位客人做专门的护理设计,每一位客户都会签一份或者几份合约。

安以夏缓缓点头,是这样的。

在铭郡住了两天,安以夏随湛胤钒搬去了南郡。

南郡位置相较于都市繁华地段的铭郡,地理位置就略偏远一点了。但最大的优点是安静、清优,空气极其好。

下车后,安以夏一踏进院子,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似的。

她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开心的在院子里转悠,像只活跃的精灵四下闪现。

湛胤钒率先进了屋里查看软装硬装,要在这里住,自然总要的屋内的装饰摆设以及家具使用的舒适度。

湛胤钒在里头转了一圈,站在二楼的阳台眺远,而在院里开心转圈的安以夏落入眼中,所有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他嘴角慢慢拉开笑意,一直盯着她看。

看她已经围着喷泉走了三四圈,依然还兴致勃勃,站在高处的湛胤钒实在不懂她的乐趣在哪,索性下楼去找她。

下楼时遇到满脸兴奋的六嫂,湛胤钒顺口问了句:“六嫂,你看这里如何?”

六嫂立马笑着说:“好,很好,比铭郡还好。你看安小姐欢喜的样子,她是真喜欢这里。”

湛胤钒满意的点头,随后进了院子,穿过小径,坐在喷泉后方的椅子上,近距离看她欢喜的样子。

安以夏却早在他出来时,就已经收敛了释放的心,有几分拘束的站在喷泉边,脸色表情讷讷的。

“你怎么来了,你忙完了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一眼看穿她心里的想法:“打扰你了?”

安以夏穿上鞋子站开一边:“没有啊,怎么会打扰到我。”

“喜欢这里吗?”

“很美,但不像住家的地方,更像观赏游玩的地方。”安以夏笑起来,笑容在微风里绽放。

湛胤钒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灿烂如阳光一般,想到这么美好的女孩儿属于他,这一颗胸膛都被满足挤得慢涨。

“婳儿。”湛胤钒轻唤。

安以夏一愣,脸色有点怔楞,缓缓看向湛胤钒:“你……”

“我听陆岩峰和高女士都这么叫,是你的小名?”湛胤钒问。

安以夏眼神漠然,随后点点头:“嗯,对。”

湛胤钒又低低念了两遍,有几分玩味:“婳儿,婳儿?”

其实他心底早就辗转唤了千百次这个亲切的名字,只是涩于开口。

“有什么好笑的?”安以夏问:“难道你没有小名啊?”

湛胤钒目光变暗,应该有的,只是那个名字,距离他太远太远了。二十几年没有人再那样叫过他,就当……没有吧。

“过来。”

阳光正好,透明中带着暖意。

他朝她招手,让她靠近他一点。

安以夏拧眉,“怎么?”

“过来,抱一会儿。”湛胤钒光明正大的要求。

安以夏听清楚后瞪大了眼:“啊?”

“来。”湛胤钒又笑。

安以夏十分的扭捏,小眼神不满的飞向他,“你……”

这都什么德行?

湛胤钒笑道:“要我说多少遍才肯来,别处在那,过来。”湛胤钒笑开。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在笑,却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心情好,迟疑着,犹豫着,慢慢走近他。

一靠近他,湛胤钒顺手将她拽进了怀里,顺势将她安放在腿上。

“要习惯我的亲近,嗯?”湛胤钒酷硬的面颊贴近她。

安以夏心底戚戚然,埋着头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虽然靠他很近,但,但这个人跟她印象里的男人很不一样,她印象里的湛胤钒不是这样的,那么凶狠冰冷,那么严肃冷漠,怎么会变成了此刻这个对她有这些亲昵动作的男人。

湛胤钒的手掌很大,厚实又干爽,掌心温热。他握着她的手,反复把玩着、观察着。

“你手这么小,像小孩子一样。”湛胤钒轻声道。

安以夏转头看他,眼里露出惊讶。堂堂湛胤钒竟然还对她的手……

她快速从他手里抽出来,没地方藏,只能塞进他与她相贴近身体,湛胤钒依然握住了她的手,随后将她整个人塞进怀里。

安以夏是不懂湛胤钒心里的感觉,此刻正好满足了他有人慰藉的落寞。

一个人行走于世,太孤独,披荆斩棘走来,疲惫不堪,心底深处也曾想要一个慰藉。

有让他心动的人,有这样一处地方,这样一个人让他这样抱着,温暖他心,足矣。

六嫂窜出别墅,想问中午吃点什么,要不要开瓶酒。可这一出来就撞见她不该看的,立马笑呵呵的又转头回了屋。

两人只要在一起,感情很快升温。

安小姐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一定慢慢起了变化。

安以夏窝在湛胤钒怀里,一开始就不太……舒服,她靠近他,他个人的强势就将她包围,心跳也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她有点抗拒这样的亲密,总认为两个人还没到这一步,有点扭捏。

可湛胤钒熟练得很,安以夏各种别扭。

在这个怀抱久了,那种紧迫感稍稍消失便感觉到热,阳光渐渐烈了,太阳的热和他身上传来的热令她快呼吸不过来。

然而湛胤钒还没有要动的意思。

安以夏忍不住推他,“诶,有没有感觉有点热?”

“还好。”

“有没有觉得有点累?”安以夏又推他。

这次却被他抓着手紧紧搂着不放,一动不给动;“抱会儿,下午得去公司处理事。”

安以夏欲言又止,手一下又一下的戳他胸口。大爷没反应,她咬牙,索性在他胸膛掐了一把。

湛胤钒垂眼看她:“怎么了?”

“我多难受啊,你别挨着了。”

趁机推开他人,起身站起来,抬手抹着脖子上的细汗。

“你不热吗?”安以夏这个郁闷,“我进屋去了。”

她这话说完,转身就进去了,半点不带留恋的。

湛胤钒回头,目光变得幽怨,这无情的死丫头,他有这么可怕,抱一会儿怎么不行?

六嫂在门口见着安以夏进来,立马迎上去跟她讲中午的菜色,这是看着大家都开心,做几个大菜,还未要不要开红酒。

安以夏嘴角微微带笑,“可以吗?”

她是不介意喝两口啊,以前在家里都没敢喝,没做错事都被泼一盆子脏水,真要是做了什么,不得被安芯然和高女士抓着尾巴提去父亲面前?

“可以,我看大少爷今天挺开心。”六嫂笑道。

安以夏也笑了,见湛胤钒老远走进来,立马跟着六嫂进厨房,一上午时间都跟着六嫂在厨房里打转,就不愿意出来,不愿意跟湛胤钒独处。

湛胤钒一个人坐在厅里,百无聊赖,多次往厨房门口转悠。

“里面不热?你出来透透气。”来自湛先生的关怀。

安以夏摇头:“不热,不用。”

湛胤钒灰溜溜的走开,没一会儿又转悠了回来,站在厨房门口。

“你别站在那打扰六嫂,你出来。”湛胤钒又说。

安以夏说:“我没有打扰六嫂,我在帮忙。六嫂手艺多好呀,我想跟她学学。”

湛胤钒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时候学不行,非得现在?

他一天也没几个时候在这里,她怎么就不珍惜?

人又灰溜溜的走了,厨房里却爆发出阵阵笑声。

红酒早早就放在食用冰上,湛胤钒坐在餐厅里,开了酒整瓶倒进红酒器皿中,就等着饭菜上桌。

第九十一章:酒劲儿

安以夏终于露面,湛胤钒脸色已经没那么好看,她一坐下,他凉飕飕的声音来了。

“我很可怕?”湛胤钒问。

安以夏抬眼,显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湛胤钒鼻端一声轻哼,安以夏更不懂了:“你饿了啊?”

湛胤钒再问:“我就那么可怕?我几个时候在家,你还处处躲着,你躲什么?”

安以夏一时间无话可接,但看他那垮下去的脸子,她实在不能当小事,脸色认真的跟他对视。

“没躲呀。”安以夏小声否认。

湛胤钒又是一声轻哼从鼻端发出,脸色沉得更难看。

安以夏摇着醒酒器,然后给他倒酒:“你喝酒,别生气。”

湛胤钒看她给他倒了半杯,自己也却没倒,挑眉:“不喝?”

安以夏冲他笑,有点讨好般问:“我可以喝吗?”

“喝点吧。”湛胤钒给她倒了小半杯:“家里喝没事。”

湛胤钒这种冷漠古板的人,自然是反感在夜场流连的女生,以至于对湛可馨曾经的生活方式极度不认可,也多次警告她认清身份收敛自己的行为。

一些多漂亮的女孩子在外喝多了酒,那副丑陋的样子全被人看了去,何必让酒精毁了自己一切。

安以夏欣喜的端着酒杯轻摇,看了眼湛胤钒,又看自己杯里的,舌尖忍不住润了润唇,轻轻啜了一小口,微甜中带了一点小辣,并不涩口,是她喝过比较温和的葡萄酒。

六嫂陆陆续续将饭菜摆上桌,安以夏开心的邀请六嫂一起共餐,六嫂连连拒绝,还走得老远。

“不不,家里就没这个规矩,你们吃,我后面吃就成,你们吃啊安小姐,别管我。”六嫂感动得眼眶通红。

安以夏看向湛胤钒:“为什么不叫六嫂一起吃?”

湛胤钒顿了下,看向安以夏的眸色里带了几分疑惑,“为何?”

安以夏道:“她可是你的第一位忠诚的拥护者,你不该以回馈粉丝的心态请她一起用饭吗?今天这么特别。”

“哪里特别?”湛胤钒忍不住反问,难道她想把今天当成他二人的第一天?想从今天开始?

安以夏微微诧异,看着他的脸:“乔迁新居呀!”

湛胤钒再是一愣,他竟然猜错了。

几分斟酌的看着安以夏,他与她的思想竟存在这么大的偏差,这令他意外。

“行。”湛胤钒点头。

安以夏推着他,“你让六嫂来。”

湛胤钒看着她,几分无奈,“我依你一件事,但你也得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这要求晚上再说,总之你不能拒绝。”湛胤钒认真道。

安以夏想了想,她似乎也没有他可图的东西,索性点头答应。

三人成席,算吃了个高兴。

只是安以夏先还乖乖的吃饭菜,六嫂那手艺就不是盖的,太美味以至于忘记喝酒。等她想起来,胃里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湛胤钒对她举杯,有几分动情道:“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安以夏立马捧着杯子冲他乐:“谢谢湛总。”

一口干了小半杯,六嫂看直了眼,吓得忙劝:“安小姐,别这样喝,你把这当餐酒在喝吗?”

安以夏喝完说:“好喝呀!”

杯子一放,下一秒酒劲儿上头,“啪”一声倒桌上。

这一幕太儿戏,看得湛胤钒和六嫂都愣了,都没明白她是在玩儿还是什么状况。

六嫂忙起身靠近:“安小姐,安小姐,小姐?”

六嫂又着急的朝湛胤钒看去:“大少爷,安小姐这……”

湛胤钒黑着脸靠近安以夏,将她从桌面上直接拉进怀里。而此时的安以夏已经瘫软成泥,像无脊椎的软骨动物一般直接就倒在了他身上,这给湛胤钒惊得不行。

醉了?醉晕了?

湛胤钒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直接上楼。

六嫂在楼下焦急的等着,见湛胤钒匆匆又下楼,忙问:“怎么样了?”

“没事,应该是醉了。”湛胤钒不知道拿了什么,又匆匆上楼去。

六嫂在楼下实在不放心,追着上楼,看着湛胤钒动作生疏的给安以夏用热毛巾擦了脸、脖子和手脚,依然不放心的站在边上不肯走。

“大少爷,要不然我来吧,这些事情你都不擅长。”六嫂道。

湛胤钒拒绝并让六嫂离开,自己亲自照顾。

安以夏在风景宜人,温度适中的房间里睡了个舒服。

等她再睁眼,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而她再睁眼时,竟发现湛胤钒就躺在她身边。她一愣,有些傻眼的看着身边的男人,坐起来坐了良久,手下意识撑着头,再扭头看身边真实存在的男人时,竟然直接对上他已经睁开的眼睛。

“咦……”

安以夏吓了一跳,眼珠子瞬间睁大,跟他大眼对小眼的看了数秒,随后眼睛笑出了微笑弧。

“你醒了啊,几点了?”安以夏下意识问。

湛胤钒眉峰一挑,“我看看。”

他也刚睁开眼,哪里知道几点?

反手摸到手机,“五点四十。”

安以夏却说:“你也是带了时间却还会下意识找手机看时间的人啊。”

湛胤钒又是一愣,又是半秒后他才反应过来,随后看了眼戴在手腕的表,“嗯”了声,表示就是如此。

安以夏又倒头躺在床上,伸手抓着抱枕往怀里一塞,再次闭上眼睛。

湛胤钒侧目:“还头疼?”

安以夏摇头,湛胤钒又问:“头晕?”

安以夏依旧摇头,湛胤钒看着她的脸,半晌无语的将唇亲了上去。

“你走开。”

安以夏瞬间睁开眼,推开他的脸,“你不是下午要去公司处理事,还不去?”

“你一倒头,整个下午就过去了,我还去做什么?公司都已经下班,我去还有几个意义?”

湛胤钒话落,安以夏猛地坐起身,“都到下班时间了?我、我是睡过去了吗?”

她只记得酒好喝,却忘了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但时间没过那么快吧?

她抓抓头发,被她抓得乱糟糟的头发下面,藏了张俏生生的小脸,怎么看都好看,湛胤钒盯着她的可爱劲儿看了好久,直到她将延伸落在他脸上,他才稍稍收敛。

“酒醒了就起床,休息会儿去吃晚餐,六嫂被你吓坏了。”湛胤钒道。

安以夏欲言又止,拒不承认自己是醉酒了。湛胤钒再说,她一头栽进被窝中,双手捂住耳朵拒绝听他的任何话。

湛胤钒看着公然耍无奈的小女人,无奈又好笑,面前这撒着小泼的小家伙就是能轻松勾动他内心的人,他自己也觉神奇。

二人下楼后,六嫂拉着安以夏转了两圈,确认当真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

“安小姐啊,你这酒量以后可千万别再喝了,太吓人了,我活大半辈子,头一回见着你这样晕酒的,完全没打个招呼你就倒了,大少爷跟我都当你是在逗我们玩儿呢。”

安以夏挠挠头,正面讨论这事,那就略显尴尬了。

“六嫂,有什么吃的?”安以夏直接岔开话题。

湛胤钒了然的笑,六嫂那边应着:“有,晚餐已经好了。安小姐,为了守着你,查看你的状况,大少爷下午都没去公司,这在以前,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湛胤钒干咳了声,安以夏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目光竟然有所闪躲,不好意思了?

“哦。”安以夏应了声。

安以夏今天小露这一手,是把大家都吓着了,湛胤钒和六嫂都记住了她的量,日后绝不再提喝酒这事,免得出事儿。

*

安芯然惹上了麻烦,跟同学出去玩,不过两天一夜,回来就欠了五百万急债。

安芯然惊恐的渡过了两天,从第三天开始,要债的人已经出现在安家附近。

接连两天安芯然都感觉出行有人跟踪,吓得晚上噩梦连连,白天醒来安芯然就开始说胡话,安母也没在意女儿的异样,每天都沉迷于打牌。

这天半夜,安家大门忽然被撞开,警报声响彻整个别墅区。

而安芯然在强大的警报声中被人强行绑了走,尖叫声被覆盖淹没在警报声中,安母惊慌失措的追出去,哭着拖拽着来人,哭天抢地的求人放过安芯然。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三天期限已到,我们的规矩是拿不到钱就带人。”

安母拦住人的去路,却被一脚踹翻在地,她索性跪在地上抱住最后那人的腿:“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我女儿年幼无知她什么都不懂,她欠的债我来还,我们想办法一定还,求求你们别抓她走,她还小,我是她妈,她欠多少我来还。”

一行人闻言,停了脚步。

“有个能还钱的妈怎么不早说?”

“她欠多少?”

“五百万赌债,三天筹钱的时间已过,逾期两天加利息六百万,给得了现在就清了这笔债,给不了人我们带走。”

安母吓慌了神,“六百万?!”

她瞬间愤怒的看向安芯然,怒其不争:“你作死的怎么欠下这么多钱?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啊你这个孽障!”

“我不知道,我是被骗的,我不知道,我是被他们骗的,妈,妈救我,救我,妈……”

“我去哪里弄六百万啊,你是要我的命啊六百万部是六千六万块!”

安母原地哭嚎,见女儿已经被人无情的拖走,要了命的嚎。

“明天天黑前凑不足一千万,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被黑布缠裹的装甲车在黑夜中开走,安母哭着追了很远,脚下鞋子都跑没了也没追上远去的车子。

第九十二章:以死相逼

安母从天黑哭到天亮,绝望的从路边醒来。醒来天已经亮了,安母嗓子发干,嘴唇干裂,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昨夜一口气冲出来竟没发现跑到这里来了,再走回去腿都快断了也没走到家。

安母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眼泪哗啦啦滚。

终于回到家,清算了家里的家当,别说一千万,一百万也能逼得她跳楼了。

安母带了把刀在身上,想着如果真回不来了儿子的后半身还得交代。又给安晓生写了封信,放在安晓生房间的书桌上。寥寥几句,就让他乖乖听大姐的话,以后遇到一切事情都去找大姐。

如果安晓生能看到这封信,那显然她回不来。如果她能回来,这封信她就会销毁。

安母打车去飞钒国际找湛胤钒,然而走到大厦连大楼的门都没进去,就被警卫给拦了下来。

安母对着警卫噗通一声就跪了,无半分挣扎。

“你行行好,求你让我进去见一见湛总,我是安以夏的母亲,我女儿现在是湛总的新欢,你让我进去吧。”

警卫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随便安母怎么求怎么跪,不放行。

安母没办法,只能在大厦门口撒泼,十来分钟就惹来不少人围观。

安母大肆渲染湛胤钒和安以夏的私情,这里是湛胤钒的地盘,所有往来的人能不知道那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有大人物八卦听,过往不论职位高低,都兴致勃勃的听了一耳朵。

有关湛胤钒的私事被拿出来渲染,自然马上会有工作人员出面制止。安母如愿进了大厦,但没见到湛胤钒。

安母在现场撒泼,要求见湛胤钒。

但她就算是把现场闹得很难看,也只是小打小闹,偌大的飞钒国际哪里是她一只蝼蚁撼动得了的?

现场有人调解,见调解无效,直接报警。

安母看有人报警,立马抽了刀子一刀砍在桌子上,随后又把着刀子抵在自己胸口。

“我要见湛胤钒,我要见他!我女儿是安以夏,你们只管去告诉他,是不是有我这个人,你们去告诉他!让他来见我,现在就来见我!”

安母发疯一般,双手紧握刀子,刀尖扎在胸口。

一旦有人靠近,她立马就甩开,胸口血色已经溅开。

“让他来见我,不来见我,我就死在这里。我要是死在这里,我看你们飞钒国际的人怎么交代!我要见湛胤钒,马上见他!”

一边的大堂经理脸色严肃道:“女士,你在这里吵闹没用,要不然我给你预约走个流程。但要见湛总的人非常多,可能得等一两星期……”

“我等不了!我女儿就快没命了,我必须我要马上见到他,你们打电话,打到他办公室去,现在就打,打呀!”

安母忽然跳上茶几,看着周围所有围观的人。

“我女儿和你们的大老板湛胤钒是男女关系,他金屋藏娇,就是为了我女儿才跟温家那女人退婚。我女儿不久后就是你们的总裁夫人,你们现在拦着我,我今天不死的话你们就给我等着,到时候我让你们好看!”

安母一口气吼完大喘气,刀刃抵在胸口并没有松开丝毫。

“赶紧让他来见我,不来见我我就死在这!”安母撕开沙哑的嗓子喊。

那一排楼下大厅里为各楼层传达消息的前台面面相觑,不论闹成什么样,都无动于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望。

湛总如果能是她们能随便约都能见到的,那她们还坐在这一楼大厅?早上上面去了。

也就是说,高月容在这大厦的一楼闹成什么样,都影响不到上面办公的人。高层领导不可能来处理这么点小事,湛胤钒就更加不可能知道。

然而,事有凑巧,曲益刚好从外面回来,路过大厅听了一耳朵,又快速的上去了。

明叔这人是时刻都在湛总身边跟着的,绝对的忠犬家奴。

总裁办公室外面一排的助理等待汇报,曲益看着这情况他也不好插队,在一排特助后等着。等了会儿索性插队往前走。

“曲总,还是得有个先来后到啊。”

“曲总眼睛大得看不见我们这排的队了?大家的事儿都紧要得很,插队就不好吧?”

曲益笑道:“不一样,你们是跟湛总汇报,我是找明叔的,找明叔一点儿私事。”

曲益在众人的围观下,大摇大摆的进了办公室。

明叔在门口站着,见着曲益拉了脸。

曲益端着笑靠近明叔,说了楼下的事。明叔脸色看不出喜怒,这叫曲益略显尴尬,这老狐狸尽得湛总真传,完全看不出喜怒来。

“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明叔一句话把人打发了,曲益脸色淡淡,“楼下那是那丫头的妈吧?”

“后的。”明叔淡淡接话。

曲益瞬间了然,难怪明叔能稳得住呢。

曲益离开,明叔心里合计片刻,终究还是进办公室汇报了情况。

大厅的监控切换过来,湛胤钒冷眸看着一楼的情况。

明叔低声道:“看样子是遇到**烦了,不然这位女士不会这样不要脸的撒泼。”

一有事儿就来飞钒国际,这妇人也不笨,知道谁才能罩得住她。

湛胤钒关了监控画面,面色淡淡。

明叔小声问:“楼下的情况,要派人去处理吗?”

高月容的事可以不用理会,但那妇人随口散播大少爷的私事,影响也很不好,应该阻止吧。

湛胤钒缓缓点头,沉默半晌才开口,“你认为她对家里人还有几分情?”

明叔都准备出办公室安排人去解决楼下的事了,但听湛胤钒这话,立马又回头。

“大少爷,这个事,还得安小姐自己才最清楚。”

女生的心,怎么猜得到?

缓了缓,明叔又说:“虽然安小姐对她家人已经很失望,但真要遇到什么性命有关的事,安小姐还是会着急的吧。她不是那种无情义的人。”

湛胤钒了然,一般的小事她兴许是不会管,但真要命的时候她也做不出来。

明叔看湛胤钒为难,轻声问:“要不然,请安小姐自己决定?”

“嗯。”湛胤钒缓缓点头,这可行。

湛胤钒一行人下了大厅,围观的所有人噤若寒蝉,诺大的大厅内异常安静,跟木偶一般站着收敛了一切细小动作。

高月容见着湛胤钒,立马冲上前,噗通一下双膝着地,那一声响还真不是做戏。

“湛总,您可算来见我了,救命啊,求求你救我女儿,救救芯芯,她就快没命了湛总,求您看在婳儿的面子上,救救我们家芯芯,她是婳儿的亲姐姐!”

湛胤钒面色肃穆,带着寒意的目光在高月容脸上停留了数秒,随后大步离开。

“湛总,湛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救救婳儿的亲姐姐,求您了……”

明叔停在高月容面前,声音不带情绪道:“高女士,你在公众场合喧哗,造谣湛总的私事,我们让警方将你逮捕也在情理中。请以后谨言慎行,谁都不欠你的,没有人应该帮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们抓了我的女儿,如果今天凑不出一千万,我芯芯就回不来了,大老板,求求你帮我一次,婳儿知道也会感谢你的……”

“高女士是怎么对待安小姐的,难道需要我来提醒?安小姐不想见你们,你们的生死早就与她无关。”明叔脸色冰冷道。

高月容摇头,泪水与恐慌齐飞:“不,不会的,你们不了解婳儿,她是我一手养大的还在,我知道她最是善良,她不可能真看着亲姐姐去死,她做不到的。她对我们是有怨恨,但她不会看着我们去死。芯芯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对不起她的是我,她不会不管芯芯的。要不然大老板请你带我去见婳儿,我求她,我来求她好不好?求你了,我给您磕头,我磕头……”

高月容说着,还真“砰砰砰”的往地上磕,一点不含糊。

明叔看在眼里,兴许这事情确实棘手。

这位女士平时是什么样人,明叔早就看穿了。怕真是有关生死,才无所顾忌的求来。

既然这样,那他们还真不能袖手旁观,至少在此刻不能。

明叔道:“我也帮不了你。”

“大老板,我求你带我去见婳儿,求你了,我找不到她,如果她得知我们家芯芯出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她是那么善良的人啊,大老板,求您了,带我去见婳儿吧,求求你,求求你。”

高月容额头快速红肿,血色尽显。

明叔道:“我也只能带你去见安小姐,她愿不愿意帮,看她的选择。就算安小姐不帮,也在情理中,你欠她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

高月容忙点头:“是,是是,我知道,我明白的,谢谢大老板,谢谢。”

高月容跟明叔车走的,后湛胤钒一步到南郡。

湛胤钒先到家,已经跟安以夏提了几句。

安以夏当即翻脸:“救她女儿?凭什么?”

安以夏这反应,愣是让湛胤钒半晌没找到话回应。

“那……兴许是要命的事,真不管?”湛胤钒再问了句,“看起来情况很紧急,要不然,帮一把,也让她们记下……”

“我不需要她们记我的好,她们在我心里的印象改变不了,我也不需要改变在她们心里的印象。一切都在上次的事情中结束,最后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安以夏这话硬气得湛胤钒无话可接,硬生生坐在沙发不吭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本想为她考虑,可没想到她是这样强硬的态度。

第九十三章:不救,冷漠拒绝

没一会儿明叔和高月容到了,安以夏那边气刚顺下去,明叔在外求见。

湛胤钒欲言又止,想让人赶紧领着高月容离开,别让安以夏看了更生气。

可六嫂开门时话就说出来了:“明叔来了,安小姐,还有位太太。”

安以夏扭头看过去,脸上情绪淡淡的,什么话都没说。

六嫂开了门,请明叔进屋,明叔走在前面,高月容紧紧跟着,神色紧张。

“安小姐,这位女士以死相逼,想要见你,在公司大闹,实在影响太大,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人带来了,有什么事,你们面对面聊透吧。你们家里的事,我们作为外人,也不好参与。”

湛胤钒眸低神色松了松,还是明叔会说话。

事情丢给安以夏,他什么都不用说,看她的决定。

安以夏欲言又止,随后又看高月容,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但也没有直接甩脸子。

“高女士又耍什么花样来这里?”安以夏淡淡的问。

高月容眼泪已经出来了,对着安以夏又是毫无顾虑的一下跪地,“婳儿,芯芯被人抓走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你,婳儿,求你救救芯芯好不好?求你救救她。”

安以夏淡定让开了方向,这样高月容跪的人就不是她。

“婳儿,芯芯前些天跟她那些同学出去玩,上了一艘什么游轮,那些人逼她玩什么游戏,她一下子输了几百万,她写下欠款字据才回家。昨晚芯芯就被那些人带走了,还说如果今天凑不到一千万,芯芯就回不来了。婳儿,曾经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但是芯芯是无辜的,她没有害过你,心里一直都把你当亲姐妹。都是我的错,我让她别跟你关系太好,但你们现在都知道,你们是亲姐妹,婳儿你不能看着亲姐姐死啊婳儿?”

高月容边哭诉边磕头,不断朝安以夏跪着爬去。

安以夏依旧淡定避开高月容的靠近,冷声问:“亲姐姐?我没有姐妹,高女士是在说笑吧。”

“婳儿,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请你看在你爸爸的份上,别在这个时候计较。只要你救出芯芯,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婳儿,芯芯只能靠你了。那些人不像好人,凶神恶煞,他们是真的会要芯芯的命啊婳儿!”

高月容哭诉还没完,安以夏冷声反问:“跟我有关吗?我也曾经性命被你们捏在手里,我也曾经苦苦相求,然而你是怎么做的?我并不是去你救我,而是求你放过我,别把我往火坑推。然而你们是怎么做的?高女士,我没有救谁的义务,请回吧!”

“婳儿,婳儿我知道错了,这些你都可以算在我头上,但别跟你姐姐计较,她是你的亲姐姐,你们流着同样血液的亲姐妹。你怎么报复我都可以,跟芯芯无关啊婳儿。“

高月容跪着不停磕头,额头一片通红,血色已经渗出。

安以夏发木的站着,眼神看向别处。

“曾经对我的所做所为,凭什么让我一再放下?风水轮流转,你们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跪下来求我是吗?”安以夏淡淡出声。

高月容忽然再拿出刀子,压在脖子上,她哭得泣不成声。

“婳儿,如果你不救芯芯,她活不过今天,我也死在这里,反正我也没什么可活了,这样的日子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安以夏眉头微微一皱,但语气依旧平淡。

“高女士,如果你想死,麻烦死出去,别死在这里。”

高月容被安以夏怼得哑口无言,忽然一狠心,握着刀子往手臂上用力一划,瞬间鲜红的血涌出,哗啦啦流了一地。

高月容痛得喊叫**,满地的血令厅里所有人都惊着。

六嫂惊慌下问了句:“这怎么行啊?要不要叫医生来?这位太太你怎么能在这里见血呢!”

安以夏退后几步,站在沙发后面,心脏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高月容痛得脸色发白,痛得声声喊叫,一刀下去血肉翻开,血还在不断的流。

高月容痛喊着:“婳儿,我求求你救救芯芯,她是无辜的,我造的孽,我一人还,欠你的血债,我今天一刀一刀的还给你,但求你救救芯芯。”

说着高月容又要割下一刀,安以夏心口一痛,大声阻止。

“住手!”

高月容痛苦的脸上满是惊喜:“婳儿?”

安以夏冰冷的面对她:“你以为我是谁?你动不动就要一千万,你眼里我一文不值凭什么此刻又觉得我能弄到一千万去帮你救女儿?你现在一刀一刀割你自己,就算我也效仿你,割我自己的血肉论斤卖,能卖多少钱?一千万!那是个什么数字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够帮到你?”

安以夏说到激动处,自己也哭了,哽咽着擦去眼泪。

“你要救你的女儿,你却来逼我,你难道不是逼我去死?我在哪里去给你弄一千万救你的女儿?!”

安以夏眼泪跟着滚落,她真的不想跟高月容母女再牵扯任何事,不想再见到她们。

总是丢来这样进退两难的事给她,让她怎么做?

“婳儿,你有办法的,你肯定有的。”高月容哭得抽搐,“我只能来求你了,我只能求你救芯芯,只能求你了。”

“你要救女儿,也不能逼着我去死啊高女士!”安以夏泪光闪烁。

一千万,那是个什么样的数字,大得她一点概念都没有。

高月容拖着满地鲜血朝安以夏爬去,急急的说:“你可以求湛总啊,他有钱,对我们来说不可能的事湛总一句话的事。一千万对湛总来说就是毛毛雨,婳儿,你求求湛总,求求湛总啊婳儿……”

“我自己尚且自身难保,我还要为你求人?一千万啊高女士,一千万借了以后怎么还你想过没有?”

“难道你姐姐的命还不值那些钱吗?你眼里到底是钱重要还是芯芯的命重要?!”高月容哭着问。

安以夏道:“我的命对你们来说一文不值,你们的命,又凭什么在我这里价值一千万?都是人,为什么这样不对等?”

话落她看向六嫂:“你把医药箱搬来,给她敷上药别让她死在这里,然后,请她离开!”

安以夏交代完就上楼不再出现,高月容在大厅里哭得凄惨,又求湛胤钒又求明叔和六嫂。安以夏在楼上侧耳细听,高月容哭了一阵,也不知道湛胤钒等人用了什么法子,把人给弄走了。

安以夏坐在懒人沙发里发呆,真能硬下心来多久?

高月容说的那种情况她听都没听过,被逼着欠下几百万债,这种是在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情况下欠上的?

那种顽固法纪强迫人的,真要人命就不是开玩笑。

见过了姜二先生的狠,安以夏不再觉得现世太平安好。

湛胤钒没一会儿上楼,推了矮凳坐在她身边。

安以夏不看他,头依旧撑在手臂上。

湛胤钒再靠近她,伸手握着她的手:“婳儿,真不理?”

安以夏不吱声,湛胤钒再问:“那是群在公海称霸的匪徒,跟海盗各有联系,偶有闯入其他国家海域,迫害人。你那位妹妹是刚好遇到那样的局,被人设计去的。那样的游轮,一般人也上不去,但上去了凶多吉少。”

安以夏眼神渐渐变得担忧,坐直了身体看向湛胤钒。

“没有法律能约束那些人?”安以夏问。

湛胤钒道:“那是一群自称天地之子的公海匪盗,不属于任何一国,自然就不服任何国家的法律管教。”

安以夏拧眉:“他们闯入我们国家的海域,引诱我们国家的公民,侵犯我们的人生和财产安全,在我们国家犯了法,就得受我们国家的制裁……”

“宝贝,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湛胤钒淡淡打断她。

安以夏被他这句“宝贝”给酥到了,下意识看着他,眼神一眨不眨的。

谁不想成为别人的宝贝?

但是这个男人……

她回过神来,赶紧扭头看别处,觉得太失态。人家只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话而已,她竟然就心神荡漾把持不住。

湛胤钒道:“那些人基本不讲理,确实有点棘手。”

安以夏皱紧眉,湛胤钒都说棘手,那该怎么办?

“你看她们就是从来不把我当一家人,这么棘手的事来找我,难道来找我人家就不会怎么样了?”安以夏抱怨完又问:“那些是杀人如麻的奸恶之人吗?会不会我们就算把钱准备好,也救不到人?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就算赎金准备好了,绑匪还是撕票了,人财两空。”

湛胤钒看着安以夏担忧的样子,心底了然。

果然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面上再冷漠,该救还得救,谁让她就摊上了那些家人?

以前还有的说,现在知道安芯然是她亲姐姐,流着相同血液的家人,她更不可能不管。

湛胤钒握着她的手,有力的捏着。

“海上有海上的规矩,求财就求财,钱到位,不会动人。”

湛胤钒这话,也算变相的宽慰。

那类人,扣了人也是为财,人体多值钱?每一部分放在黑市上交易,那都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

安以夏忽然看向湛胤钒,几度欲言又止。

湛胤钒看出了她的犹豫,脸上带笑,“想说什么?”

安以夏轻咬唇,低声问:“那……你会帮我吗?”

“不是说是不帮,跟你没有关系?现在怎么又成你的事了?”湛胤钒笑道。

第九十四章:求我

安以夏脸色表情岔岔的,直直看着湛胤钒,找不到话说。

湛胤钒再道:“想救她?”

安以夏不说话,埋低了眼,一言不发。

湛胤钒再道:“宝贝,你可得想好,这是你家里的事,你若不说救,我自然袖手旁观,我等你一句话。”

安以夏顿了顿,又问:“那些人真的会要安芯然的命吗?”

湛胤钒停顿片刻,随后摇头:“不尽然,他们图财的,如果能拿到钱就不会伤人性命。但如果没得到钱,这个人说不好,能不能回来真说不好。但就算回来,也不会完整。”

安以夏被湛胤钒这话吓着了。

“不完整是什么意思?”

湛胤钒道:“那些图财的,会想尽办法从她身上取走一切之前的……部分,包括眼角膜。如果能抵够所欠下的数,人兴许能回来。”

安以夏吓得轻微发抖:“那不废了吗?”

“废了。”湛胤钒道:“那样的组织,我也只是曾经听闻过,没想到这几年竟然已经渗入江城。”

那就像流传于海外的一种邪恶组织,平常听说海盗、黑市等,那也只是听说,但发生在身边,确实令人震惊。

安以夏有点焦急:“她怎么就遇到那样的人?她究竟交了些什么朋友?”

湛胤钒道:“那样的组织,平常女生很难接触到,兴许朋友也是被人利用。如果要救人,就先别追究她怎么被骗的,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人救回来好。”

安以夏求救的望向湛胤钒:“应该怎么办?你、会帮我对吗?”

湛胤钒看着她,忽然眼底闪过一抹促狭:“求我。”

“求你帮我。”安以夏快速妥协。

湛胤钒忍不住的笑,“这么简单的求人?”

安以夏皱紧眉,“那你要我怎么做?”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的条件。”湛胤钒开出筹码:“我们合约时间,可延期吧?”

看着她瞬间变换的脸色,湛胤钒讨价还价式的说:“一千万呢宝贝,不是几万块。”

安以夏没底气的埋低头,“先完成合约再说好吗?万一两年后是你厌倦我,而不是我想走呢?”

“那更简单,一千万就当打发你离开了。”湛胤钒轻松道。

安以夏顿了顿:“还是以借的方式吧,希望你能借我这些钱。”

“宝贝,你知道一千万是多少吗?”湛胤钒问。

安以夏摇头,她哪里知道?

安家曾经算大户豪门,但也没到随随便便能抽一千万灵活资金的程度。

所有大户都有外债,资产也都不单纯属于自己。

“那你会借我吗?”安以夏又问。

湛胤钒道:“你对我开口,我自然都满足你。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怎么将妹妹救出来。”

“姐姐。”安以夏接话。

湛胤钒两秒后才反应过来,随后点头:“嗯,是姐姐。”

对于安家这操作,湛胤钒实在不明白。

明明在有安以夏之前,就有了安芯然,却在高女士进安家之后说是在安以夏之后有的。难道隐瞒孩子大小,就能摆脱高女士与安忠怀早就珠胎暗结的事实?

“你不是说,他们求财的话,就不会伤害安芯然吗?拿到钱之后,他们不会放人吗?”安以夏轻声问。

湛胤钒良久才说了句:“非常规情况,无法预估,我只是猜测。”

安以夏不再说话了,安静的待着。

如果连湛胤钒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她就更没办法了。

湛胤钒看着她托腮沉思,时光安静的像一幅画,他不愿多话打扰,怕惊碎眼前的一幕。

忽然间,她悠悠的转头,眼珠子黑黝黝的看向他,一眨不眨的问:

“那真的要坐以待毙吗?你没有办法?”

湛胤钒道:“我联系几个人,亲自走一趟,你别着急,这件事非常规,用我们所知的规则去解决,可能没用。得听他们的。”

“我在想,这么麻烦,那他们不是要钱吗?我们怎么把钱给他们?”安以夏再问。

“等。”湛胤钒淡定道:“他们既然提了要求,就会想办法联系我们。”

“嗯……”

这能等到什么时候?

湛胤钒看着安以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着她焦虑的情绪。

她心底是还担心着安芯然,嘴上是硬气不理,但她内心柔软善良,能猜到会有这样的转变。

高月容回到家就接到了匿名信,纯英文的匿名信件。

她立马给安以夏打电话,湛胤钒接的电话,开了免提,听高月容叙述后湛胤钒看向安以夏,在等她的决定。

安以夏挂了电话:“我们去安家。”

去安家才能接到第一手信息,再说高月容也无法获知匿名信上的信息。

湛胤钒点头,给安以夏拿了件外套紧跟着就亲自开车带安以夏回了安家。

一路上高月容疯狂的给安以夏打电话,又发信息,安以夏静音反扣着手机,置之不理。

湛胤钒想一切可能,低声嘱咐安以夏:“我走一趟,你就在家等我,那行人只是劫财,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他们有他们的规则。”

安以夏拧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湛胤钒微微侧目,没给话,安以夏忍不住再道:“我听见一丝危险,你应该会保护好自己吧?”

湛胤钒闻言心头一暖,嘴角微微拉出笑意来:“担心我?”

“能不担心你吗?你如果出事,那安芯然也回不来了。”

安以夏这话,令湛胤钒心口微微泛酸,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淡淡应了声:“嗯,不会有事。”

安以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只是歪着头靠在座椅上,她怎么都想不通,安芯然为什么会结交到那些朋友,连湛胤钒都觉惊讶那样的组织出现在境内。

一进安家,高月容就扑腾了出来,见着安以夏和湛胤钒又跪又磕,眼泪鼻涕齐飞。

湛胤钒推着安以夏进屋,随后让高月容也进屋。

“匿名信在哪里?”湛胤钒问。

高月容拖着两条腿把信交给湛胤钒,湛胤钒看了眼,“这不是英文。”

安以夏忙凑过头去,确实不是英文。

“这种文字你懂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缓缓点头:“有些研究。”

原欧那些国家文字组成相差无几,会一国语言几乎也就能通多国语言,变化不大,看懂书信没大问题。

“看这些文字,应该是文度北洋海岸线那片区域的国家。文字是使用时古老的腊希文字。”湛胤钒淡淡道:“这些匪盗漂在海上,远离陆地以海为家,文字没有跟进,还使用古老的腊希文字,任何国家的法律都制裁不了他们。”

安以夏听得皱眉:“应该怎么办?我不要知道他们的起源,现在紧要的是怎么能救安芯然。”

高月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点头附和,见安以夏终于肯帮忙,紧绷一天的心终于松了。

湛胤钒道:“我走一趟,你在家里等我。”

安以夏忽然抓住他的手:“是不是写清楚只需要钱够就放人?”

湛胤钒下意识看着她抓在他手臂上的白皙小手,一时间没说话。

安以夏再说:“如果是,那你让别人去送钱就好了,为什么要你亲自走一趟?”

“需要沟通,没见到人,一千万能随意给出去?临时安排谁去合适?”湛胤钒问。

再者,这必然会有危险存在,得有能处理应急事件的人。

安以夏小声问:“那明叔?”

湛胤钒目光落在她瓷白的小脸上,见她微微拧起的眉和担忧的表情,心上一暖。

“这么不想我去?”湛胤钒轻声问。

安以夏抿了下唇,眼睑下拉,“你如果有危险,那我怎么办?”

这话印在湛胤钒脑子里久久不去,他忍不住多看她几眼,她心里已经将他刻下了吧?是不是心里也有他的位置了?

“不会有事,相信我。”湛胤钒轻轻拍了下她肩膀,“保证平安归来。”

安以夏忽然说:“我跟你一起去。”

湛胤钒浓眉瞬间就拧了起来,“当然不行,你在家里等我就好。”

“反正我命都是你的,如果你能安全回来,难道我会有事吗?我就想跟你一起去。再说,这是我家里的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当然不是我一人去,你去了能帮到什么?你同行我还得抽精力来顾及你。”湛胤钒轻声宽慰:“你就在家里等着,睡一觉,天黑我就回来了,我会带上明叔和阿风等人,不会有事。”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安以夏坚持道,脸上的倔强可见。

湛胤钒拧眉,转向高月容,他还没说话,高月容就说:“我也要去,我要第一时间见到芯芯,我要确定她有没有事,湛总,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是我家里的事,我们得去一个人啊。”

“你就在家里吧。”安以夏直接打断。

高月容忙道:“不,芯芯见到我,她也才会安心。”

“她见到我,也会明白是去救她,同样会安心。”

安以夏说着直接拉过湛胤钒的手,“我们一起去。”

湛胤钒眉头拧紧,“我可没答应你去,这不是去玩儿宝贝,你好好的在家里等我,嗯?”

湛胤钒语气有点严肃,安以夏却忽略不见,坚定要去。

湛胤钒看着她倔强的脸,无可奈何:“此去或顺利或危险,都是未知,你跟我去,我哪能顾得了你?”

“我不用你顾,我会顾好我自己。湛胤钒,如果你不让我跟着,我就拒绝你帮助,不用你帮了。”

“安以夏。”湛胤钒低怒。

安以夏抬高下巴:“这是我安家的事,我有权参与。”

第九十五章:固执,就要跟你去

湛胤钒气得脸色铁青。

“你怎么这么固执?”

高月容一边看得着急,忍不住恳求:“湛总,湛总,婳儿这丫头向来性子倔强,她坚持要去,你还是带她去吧,啊?芯芯还等着你们呢,别再耽误时间,救命要紧啊。”

安以夏不做声,坚定的望着湛胤钒。

湛胤钒轻声叹气,“我是服了你,这种情况带你就不是明智的做法,如果可以,只身前去最好,多一个人多一个目标……”

安以夏打断他:“我不会拖累你,我会见机行事的。”

湛胤钒连声的叹气,又忍不住多看她。

这丫头怎么跟他曾经对她的印象不一样?小白兔的外表为什么会这么固执?

安以夏跟着湛胤钒上车,她的固执显然在湛胤钒安排之外,头一次自己的安排被人强行打破,湛胤钒心底感觉略感奇怪。

明叔的车在后面跟着,路上就让阿风安排人手,码头汇合。

到了码头,安以夏从湛胤钒的车上下来,一路紧跟在他身后。

明叔和阿风等人等在码头,湛胤钒将信递给明叔,明叔看完后四下观望,神情带着不确定。

“这是对方要求等的地方吧?”

看标志,应该没错。

湛胤钒目光望远,忽然说:“来了。”

安以夏立马紧贴他身边,朝湛胤钒望去的方向望,却没发现可疑船只。

她忍不住问:“在哪?”

“那艘。”湛胤钒指着一艘游轮说:“看到游轮下方的红色图案了吗?”

安以夏看过去,海面上由远及近来了几艘即将靠岸的船,听湛胤钒说红色图案,她立马一一排除。

明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确实,那艘船上有与信件上一样的红色记号。但……那看起来只是一艘普通游轮,难道接头人在那?”

安以夏忙转头,拿过信纸。

上面是字母组成的文字,但排列和拼写成的单词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在信纸内容下方确实有一个日月相间的红色符号,安以夏忙看向海面。游轮越来越近,她看到了游轮上的红色符号,确定接头人就在那上面。

“这符号看起来很普通,不像西方古老的复杂图案。”安以夏低声说。

湛胤钒侧目,顺手将安以夏带进怀里:“跟着我。”

安以夏点点头,与湛胤钒靠近码头上岸的地方。

目标游轮马上靠岸,有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停船,铁链扣上游轮,搭好上岸的路。没一会儿,游轮上的人有秩序的下船。

上下游轮的通道中间隔铁栏,安以夏看着上岸的人,满脸疑惑,转向湛胤钒声音压得很小声。

“湛胤钒,我们是不是搞错了?这就是很普通的游客游轮,这些哪里像奸恶的人?”

所有上岸的人全都是游客姿态,有说有笑的,年轻人占了大半比例。

看着上岸游客脸上的表情,那就是游玩后满足的样子,怎么会跟那些盗匪有关?

搞错了?

湛胤钒抬手挡在她额头上,将热辣的阳光遮挡,给她眼睛一小片阴影。

“危险就越容易隐藏在正常的状态下,稍等吧,应该会有人来。”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轻轻点头,知道一千万那些人不想错过,一定会想办法来找他们。但心里总忍不住会担心会不会出现别的事情。

安以夏时不时望着湛胤钒,心一点一点被揪紧。

湛胤钒将她拉近怀里,单臂圈着她,将她头脸按在胸膛。

“别担心,先等。”

“然后呢?”

似乎在她问话后听到一丝他的笑意,他说:“兵来将挡。”

安以夏不再说话,安静的立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胸膛。

大热的天,他们这样互相靠着,身上热情阵阵上窜,他本就是个火炉,感觉像靠近了热源,暖烘烘的将她烤着。

安以夏小脸被热得通红,她忍不住伸手推开他,脸转开一旁,却在下一刻又被湛胤钒给按了回来。

安以夏皱眉,“有点热。”

湛胤钒将她护在怀里,“再等等,你别动。”

安以夏额头低着湛胤钒胸膛,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焦糊焦糊的感觉。

湛胤钒压着她的头,大掌护在她的头顶,就像让她小小一支嵌入他怀里一般,忽略紧张的等待,竟有点享受。

等了很久,游轮上的游客已经全离开,空荡荡的游轮漂在海边,依然没有人出来与他们接头。

安以夏快被烤化了,站得有点晕。

她蹲下身,湛胤钒立马垂眼,眼里全是意外。

“怎么了?”

安以夏仰头,手挡在眼睛上方:“站得很累。”

湛胤钒半蹲在她身边,他没有与女生同出的经验,身边人也想不到应该带把遮阳伞,湛胤钒脱了衣服遮挡在她头顶。

身后明叔见状,立马去码头上的商店买了帽子和遮阳伞过来。

“安小姐?”

明叔让安以夏选,安以夏抬眼,挑了顶能把脖子都能挡完的大帽檐帽子戴头上。

湛胤钒再看她,就只能看到帽子的顶,她黑黝黝的头顶都瞧不见了。

“起来。”

“嗯?”

湛胤钒拽着安以夏站起身,“地上热气也重,再等等。”

“还要等多久?”安以夏问。

湛胤钒沉默片刻,低声道:“快了,我们早就在他们的监视中。”

安以夏一听,吓了一跳,立马左右环顾。

“我们在他们的监视中?”

他们人在哪?

湛胤钒双手握着她肩膀,“别听着一点就不能淡定。”

安以夏拧眉:“他们在监视我们,故意让我们暴晒?那我们能不能先上去?”

湛胤钒看着她皱巴巴的一张脸,忍不住的好笑:“真受不了了?”

“是真的很热啊。”安以夏说。

湛胤钒取掉她头顶的帽子,安以夏下意识伸手去抢:“喂?”

“捂着头部热?撑伞吧。”湛胤钒淡淡出声,帽子递给明叔,遮阳伞撑开挡在她头顶。

安以夏下意识望了撑在头顶的伞,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

湛胤钒给她撑伞?

“我自己来……”

她想自己接过,却被他挡开手。

安以夏有点慌,这种事在普通男女身上常见得很,可这是湛胤钒啊,曾经她觉得高不可攀要想尽办法才能见得到的湛胤钒啊。

安以夏埋着头,湛胤钒又将她往怀里拽了拽,贴近他站着,他也不觉得热,高温才能让他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湛胤钒二人在低低说着话,明叔说了句:“大少爷,人来了。”

安以夏立马扭头侧身,湛胤钒顺手将拉开了些距离的安以夏往怀里带了回去,同时抬眼看向后方。

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朝他们走来,拿着几张票站在湛胤钒一行人面前。

“几个人?”

明叔看了眼:“四人。”

干瘦的老头儿给开了四张单子,随后递给明叔:“去那边交钱买票。”

安以夏意外:“买票?”

那干瘦的老头儿立马回头看向安以夏:“小姐,你们要上游轮,不得买票吗?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安以夏不接话,湛胤钒道:“去吧。”

明叔应声,随后去买了上游轮的船票,那老头儿接过买来的票,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小本生意,我不管你们是谁介绍来的,要上去玩就得统一买票啊,我们也是给人打工的,不买票要是查出来了就得我们补票,一个月才发几个工资给我们?哪里补得上?”

安以夏心里疑惑,这是接头人?

怎么感觉非常不像?

“咱们这游轮是一天一夜的,晚上在海上过夜,这船票上有对应的房间,晚上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当然也可以不休息,大厅有各种娱乐设施,就算在游轮上玩个三天三夜也够。明天下午这个时候返航,玩得愉快希望下次再光临我们的游轮会。”

干瘦老头儿说完,又打量起安以夏来。

“也有不少情侣一起参加我们别的旅游项目,两位有没有兴趣去更刺激的地方玩?”

湛胤钒竟然表现出了兴趣,“比如?”

他一出声,安以夏立马转头望向他,他认真的?

湛胤钒掌心轻轻扣在她肩头,笑着安抚。

干瘦老头儿立马说:“比如漂流啊、丛林探险啊,还有情侣黄岛求生、密室大逃脱,只要你们想得到的,我们家公司都有。”

安以夏听着有些拒绝,丛林探险、荒岛求生?类似的惊悚电影看了太多,一听就有点毛骨悚然,非常不愿意去尝试。

湛胤钒道:“行,我们先体验这游轮会,感觉不错,我们再联系你别的项目,老顾客有优惠吧?”

安以夏被湛胤钒这番话惊着了,瞪大了眼看他。

老头儿立马说:“老顾客当然有优惠了,绝对包你们满意如果满意,还请帮忙介绍点朋友一起啊,我们家的项目可是no1,是你在别家体验不到的。”

湛胤钒点头,老头儿在一旁推销,这时,从码头走来五六名西方人,夹杂在西方中间有一个身材相对矮胖的亚洲面孔。

安以夏下意识扯扯湛胤钒的衣角,湛胤钒也早已经注意到走来的一行人。

对方走来的一行人中,亚洲面孔的男人快走几步上前。

他手上拿了张安芯然的照片:“几位认识这个女孩吗?”

安以夏瞬间脸色紧张,上前一步:“她在哪里?”

湛胤钒同时将她带回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别着急。”

第九十六章:誓死跟随

人都找来了,自然会告诉他们人在哪里。

对方笑了,“看来是你们没错了,这位女孩在等你们,上船再谈。对了,买票了吗?”

安以夏点点头,小老头儿看向身边几人:“几位的票呢?”

对方递来船票,与明叔购买的船票是一样的。

小老头儿收了船票后,让行,“几位贵宾请先上。”

湛胤钒等人以及对方一行人一同上了船,一同在游轮的顶层甲板上。

对方的人,除了那位亚洲面孔的男人之外,其他都是打手装束,在甲板上时,矮胖的亚洲男人直接落座,其余人全都齐刷刷站在那人身后,双手背立,眼戴墨镜,气势十足。

安以夏有点慌,左右看了看,又看湛胤钒。

湛胤钒脸上带着甚少出现的和善笑意,拉着她坐下,“别怕,****皆兄弟,别怕,对面那位大哥人很和善,我们会顺利把姐姐带回家。”

“嗯。”安以夏轻轻点头。

湛胤钒和善的笑道:“我太太年纪小,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让大哥见笑了。大哥是东南亚人?”

对方点头:“是,阿麦越人,叫我吉桑就行。”

湛胤钒和善道:“吉桑大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照片上的女孩子是我太太的姐妹,所以我们是带着诚意来接人,还望告知你们是什么样的程序。”

安以夏大眼里全是懵懂,自以为自己有点能力,已经无所畏惧,然而在面对这些事情时,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菜。

再看湛胤钒处事,发现自己竟然连说话都帮不上。

吉桑哈哈大笑:“既然你们带着诚意来,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好说话,这个事情,我会跟上面汇报,这个女孩子,暂时不会有危险,你们放心好了。”

湛胤钒紧跟着笑道:“放心,自然放心。”

吉桑目光不停看向安以夏,随后问:“这位是……”

湛胤钒即刻抢话道:“我妻子,她极少出门,没见过什么人,让大哥见笑了。”

“客气。”吉桑又看了两眼安以夏,随后目光转开。

游轮的号角吹响,开始有大批游客上船。

吉桑喝着茶,边笑道:“这游轮会挺好,现在的年轻人很会玩啊,各种项目都不落下,出海能玩,陆地也能玩,这是个全民享乐的时代。”

湛胤钒点头表示认可,“是,只可惜我太太胆子小,不然很多刺激项目还真带她一起去体验。”

“哟,胆子小还跟来,想必姐妹情深啊。”吉桑笑道:“怎么称呼?”

湛胤钒道:“湛胤钒,我太太小安。”

小安……

安以夏下意识转头,心里有两分介意这随口一出的称呼,但又觉无关紧要,依旧安静乖巧的坐在湛胤钒身边。

吉桑道:“湛先生带美娇妻一同前来,真不明智,我给个建议,就让这位小安小姐在游轮上玩,湛先生你们随我走一趟?”

这话,直接告诉湛胤钒等人,人不在这里,还得再转。

但看眼下这情况,也能猜到人不在这里,这就是普通的旅游项目,这些人隐藏在这些正当的旅游活动中才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被人察觉和放松警惕。

湛胤钒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既然把她带来了,生死都得相随,自然不好撇下她独自在游轮。”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吉桑由衷道。

湛胤钒依旧坚持:“不在我眼前,我也担心。”

“小安认为呢?跟我们前往,有危险愿意吗?在这里,我能保证你绝对的安全。离开这里,我的话也无几分作用。”吉桑给了几分诚恳劝道。

安以夏眼神坚定道:“就算知道有危险,我也要跟他一起。”

“人多眼杂的,有生命危险也不怕?”吉桑再问。

安以夏摇头:“有他在我没什么好怕的。”

妖魔鬼怪有什么好怕的?最可怕的人心她见了不知道多少,现在反倒不怕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更害怕失去。

湛胤钒当即面有得意之色,抬手欲将人揽在怀,但手抬起来一个停顿,发现有失体统,又放下手。

吉桑只能笑道:“那行,看你们愿意,我只是建议。”

游客已经陆续上了游轮,号角吹响,游轮出发。

湛胤钒带安以夏进了船舱,在房间里休息。

没一会儿明叔敲门进来,“大少爷。”

湛胤钒和安以夏坐在床边,安以夏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湛胤钒靠她很近,胳膊将她半搂着。

明叔和阿风前后脚进了休息间,门一关,空间显得有些逼仄。

“大少爷,刚收到一些资料,这波人确实是公海环北过来的匪盗,他们参与各国非法集资、地下赌博、黑市置换,一切灰色交易都是他们的生意。查了安小姐的姐姐是落入阿塞尔达的人手上,这个阿塞尔达是个狠人,自小在海上漂泊,是杀了养父母抢夺的第一把位置,又收了几支海队壮大。大概在十年前开始侵犯陆地,大肆掠夺金银财产,也掠夺妇女儿童健康男子,各种灰色、黑色买卖都做。”

湛胤钒微微点头,明叔再道:“这次出现在这里的是以天大资金为诱惑,骗取没有警惕心的人参与一种具有赌博性质的游戏,赌输了就签下类似卖身契、数百万、千万债务的不平等条约。赢了自然也有巨额财富,大底参与游戏的人都是被巨额财富所吸引,所以才不管输了后需要承担的后果。”

安以夏恍然大悟:“难怪高女士强调说,安芯然是被骗的,她是无辜的。兴许安芯然是被她朋友欺骗,以为只是玩什么游戏,赢了有巨额财富所以才脑子一热,签下类似赌约一样的合约。”

湛胤钒点头,“情况多少是这样的。”

明叔再小声道:“我们安排的人已经上了游轮,卓局和刘队也带了人武装混入游客中,等待支援。但目前,我们并非在这艘游轮行动,我们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前去支援?”

中间要转移,游轮上的自己人显然无法一同转移。

那么在他们转移到别的游轮或者别的地方后,再遇到危险,怎么支援得了?

湛胤钒暂时没说话,这确实是个问题。

安以夏忍不住看向湛胤钒,心底诧异,原来他除了带明叔和阿风之外,还安排了很多人。她就料到湛胤钒那样的人物是很在乎自己性命的,以身犯险一定会做完全的部署。

但目前听明叔这话,安以夏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那怎么办?”

湛胤钒笑道:“你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去接人。”

安以夏拧眉摇头,“当然不行。”

话落她快速靠近他湛胤钒两分距离,眼神坚定,“我要一起去。”

都到这里了,再危险她也要去。

湛胤钒脸色不那么好看,“如果有危险,你去我无暇顾及你,会更妨碍我们行动。”

“我会自己顾好自己,不用你来管我。”安以夏坚定道。

湛胤钒脸色黑下去,忍不住念了句:“你怎么这么固执?”

安以夏脸撇开,反正别想撇下她,“我们家的事,要冒险凭什么让你去,有危险我也得跟着,你又没有义务帮我去犯险。”

“现在是任性的时候?”湛胤钒淡淡出声。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满和怒意,但安以夏坚持跟着,湛胤钒也无可奈何。

“跟卓长东提点一下我们的行踪,确保安全第一。”湛胤钒道。

明叔看着安以夏,又安抚了几句:“安小姐也别太担心,这些常年在海上漂的匪盗他们既然是求财,就不会伤人,所以也没那么多的危险。安小姐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接到人回来,这里相对是安全的,有不少自己人在游轮上。”

安以夏置若未闻,闷闷的坐着。

湛胤钒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这么个臭脾气,以前还真没发现。

一想,又觉得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倔强又固执,所以才坚持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去扛起安家倒塌的梁子,不自量力啊。

明叔有些尴尬,不吱声这就不好说了,又看看湛胤钒。

“大少爷,既然安小姐想去那就一起吧,长长见识也挺好。”刚好也能让她看看这个世界,除了她眼中的样子之外,还有别样的。

湛胤钒摆手让明叔赶紧去办事,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吉桑等人是在什么时候让他们转移。

明叔和阿风离开房间,门合上,湛胤钒拉了下安以夏:“休息会儿。”

安以夏立马反抗:“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我睡着了偷偷先走?”

湛胤钒闻言眸中闪过惊讶,竟被这丫头气笑了。

“什么叫以己度人,你懂吗?”他是那种说话不作数的人?

安以夏抬了小下巴退后两步,背靠门站着跟他互看。

湛胤钒十分无语,“那我先闭闭眼,你随意。”

安以夏皱眉,还真就在那一直站着,木桩一般立在门边。

又过去一小时左右,明叔前来敲门,通知那边来人了。

安以夏是站累了已经蹲坐在地上,背靠门,所以明叔一敲门,她立马弹起来。

躺在床上休息的湛胤钒也在第一时间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射向门口方向,刚好跟安以夏慌张的眼神对上,他下一刻翻身而下,大步下床走过去。

安以夏拉开门,明叔看向安以夏同时又将目光转向安以夏身后的湛胤钒。

“大少爷,人来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话落又看了眼安以夏,犹豫道:“来者不善,安小姐还是留在这里为好,会遇到什么真不好说。”

第九十七章:拨开神秘组织的面纱

安以夏立马转身紧紧抓住湛胤钒的衣服,跟他靠得紧紧的。

湛胤钒刚还睡着了,轻揉了揉眉眼,垂下的手自然将安以夏揽在怀。

“没事,让她跟着。”

明叔没再多话,跟在湛胤钒身后,“都已经打点妥当。”

湛胤钒微微点头,随后去了甲板,阿风等在客舱门口,自动跟在明叔身后。

湛胤钒上了甲板,反手握紧抓住他衣服怕他飞了的安以夏的手,安以夏心中一片感激,但多次望向他,他都没看她。

吉桑已经等在甲板,随后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福的动作,随后才伸手递向湛胤钒:“湛先生,请。”

大型游轮下,七八艘快艇停靠,整整齐齐一排。

快艇上全是装束一样的西方黑衣人,皮肤黝黑,带着骷髅面具,阵势很是吓人。

安以夏心跳加速,下意识靠近湛胤钒,湛胤钒将她手反握更紧。

“请。”

湛胤钒带着安以夏上了接连游轮的快艇,后面明叔和阿风上了后面一艘快艇。而吉桑等人却还在甲板上跟他们挥手,明叔一见,当即脸色有变。

“湛老板,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靠你们了。”

明叔大声问;“吉桑先生不与我们一同前去?”

“我哪里有资格登上科伦号?我的权限只到这里,湛老板,一切顺利。”吉桑在甲板上挥手,脸上笑容满满。

安以夏抓住湛胤钒衣服,脸色表情惊讶。

“湛胤钒,他们不去?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湛胤钒安抚道:“有我在,不怕。”

安以夏站在湛胤钒身边,快艇很快出发,在海面上画出一道道花白的直线。

速度极快,安以夏坐下时身上衣服已经被海水渐湿,湛胤钒快速给她套上救生衣,扣上衣扣,将她搂在怀中,用身体为她挡去大半飞溅而起的海水。

安以夏转头脸就贴在他身上,仰头望着他的脸,心底忽然被温暖填满,眼眶都有些发热。

能这样被人保护着的感觉,实在太好,只可惜这个怀抱不会永远属于她,只是暂时的。

安以夏眼眶湿漉漉的,心口抑制不住阵阵的甜蜜翻涌。

这样的男人,太容易令人心动深陷,她不能一时昏了头栽进他的柔情里,免得将来……苦了自己。

七八艘快艇在海面上飞速前进,外露的皮肤早被飞溅的海水拍打得麻木。

太阳在悄悄的往海平面下移动,大圆盘一般搭在遥远的海天之间,落霞染红大片海域,映红了飞在海面的所有人。

终于,远远的见着一艘暗色游轮,安以夏紧紧攥着湛胤钒的衣服,眼睛一直盯着终于在海面上出现的一点物体。

又过去二十分钟,快艇接近巨大的游轮。

安以夏仰头望着面前如一座屹立在海面的大山一般的科伦号游轮,远远望去,暗褐色的游轮色调沉重又压抑,游轮首尾并非平滑,而是锋利的棱角,瘆得人发慌。

安以夏轻声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会是什么地方?

她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游轮,比起能容纳四百人的游客游轮,屹立在面前的这艘山一般的轮船大了四五倍。这艘游轮的主人是在里面建了个足球场、盖了几栋别墅、安放了飞机吗?

湛胤钒感受到安以夏的恐惧,臂膀揽着她肩膀。

“别怕,兵来将挡。”

湛胤钒浑厚有力的声音,瞬间如一针镇定剂注入她心底,她坚定回望他,对上他无畏的眼神,勉强笑了下,额头靠近他胸膛,轻轻蹭了下,随后再转向即将要面对的。

很快,快艇靠近巨型游轮,从船上有人下放了云梯。

安以夏面有不解,看向湛胤钒,他们的意思是要来的人爬上去?

这么大的游轮,没有更好一点的登船设备?

湛胤钒道:“我先上去,你跟着我。”

安以夏心在微微颤抖,轻轻点头。

湛胤钒踩上快艇边沿,把着下放的云梯上船,快艇因他一踩,在海面上不稳的摇晃,安以夏紧紧抓着船杆,望着爬上一半的湛胤钒。

从她的角度望上去,湛胤钒就跟爬在半山腰一般,她心又开始颤巍巍的不安,有一点害怕在心头集聚。

如果真的很危险,她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自私,让他以身犯险来救她的家人?湛胤钒与安芯然毫无瓜葛,是因为她,他才会来这样的地方,才会遇到那些未知的危险。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她用一辈子来忏悔也不够。

湛胤钒上了船,同时其他快艇上的人也有到达船上的人,不知道他们在上面说什么,但很快有人放下步梯,直接落在安以夏所在的快艇前方。

湛胤钒在上面朝安以夏喊话:“上来,别怕。”

安以夏嘴角拉开笑容,望着他的目光湿润闪亮,不论刀山火海,她也要跟在他身边。

她爬上快艇,几次才踏上步梯,一步一步登上巨型游轮上。

湛胤钒扶着她落地,安以夏看着这平坦的甲板,宽敞犹如足球场,她紧紧靠着湛胤钒站着,有个满身漆黑的人上前,上下打量湛胤钒,随后问:“湛先生?”

湛胤钒点头,对方列出一口瘆人的白牙:“湛总这边请,海王正等你。”

安以夏一愣,这里人还认得湛胤钒?

湛胤钒回头看了眼明叔和阿风,紧跟着带着安以夏四人进了船舱。

下了船舱,一行人坐上内部轨道车,穿过庞大的内部空间。

安以夏心底震撼无比,这艘船大得在内部建铁路轨道,需要车来代步。

所以,寻常人来了这里,没人带路一定会困死在这里吧?

一路穿过游轮空间,也间接观摩了这艘轮船内部的格局,每一层都有到达口,也有升降电梯,诺达的大厅,功能不同的分区。

一路上没人说话,安以夏被湛胤钒握住手,手心满是湿汗。

车停了,前面领路的黑人下了车,湛胤钒等人也跟着下去。

阻挡在众人面前的是堵铜墙铁壁的,高大的闸门关得紧紧的,安以夏心底戚戚然,紧紧靠着湛胤钒大气也不敢出。

湛胤钒知道她怕了,没有多话,只是紧紧握着她手臂,箍她在身边。

黑人用指纹验证,闸门打开。

“湛总,请。”

湛胤钒点头:“客气。”

一行人跟着进入逐渐逼仄的通道,走了约莫二十米的距离,又是一道高大厚重的闸门。

这一次前面的黑人是用虹膜验证,安全系数直线飙升。

门打开,身后湛胤钒等人进了闸门。又是弯弯绕绕的通道,终于进入了一个无比宽敞的空间。

他们出来是在第二层,面前空旷的大厅正中央一个直径足有十米之大的透明圆柱体连接整艘游轮上下,透明圆柱体中间是实心,正以低速缓缓转动。圆柱体中从上到下足有二十层,每一层几乎都占满了人。

所以当湛胤钒等人穿过长长曲折通道进入大厅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整面人体堆叠而成墙。

不是一面,是以活人作为壁纸一边,贴在那偌大的圆柱体上,贴成的人墙。

安以夏抬眼时,吓了好大一跳。

“啊……”

一声尖叫刚出,她自己被吓得快速捂住了自己嘴巴,惊恐无度的望着连接大厅上下的人墙圆柱体。

湛胤钒第一时间把安以夏拉进怀里,低声道:“别怕,我在。”

安以夏心底一暖,勇气再回升。

带他们来这里的黑人已经不见,湛胤钒几人站在入口处没敢前进。

明叔和阿风处于一级戒备在,眼神犀利如风。

安以夏轻声问:“现在该怎么办?”

湛胤钒道:“稍安勿躁,已经来了这里,会有人出来的。”

安以夏心底隐隐不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安以夏环顾左右,看向底下的一层,在透明的玻璃墙后好像有人影攒动,安以夏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湛、湛胤钒,你看下面。”

安以夏声音不觉的在发抖,湛胤钒第一时间收回她指出的手,低声叮嘱:“别用手指。”

这里指来指去,不知道会被人误会是什么意思。

安以夏脸色紧张的看他,湛胤钒低声道:“别害怕,我们先等等。”

湛胤钒、明叔等这同时看向底下一层,仔细一看才发现,下面关的全都是人,密密麻麻的。

这里完全没有一点正常的样子,活生生就是一座庞大的监狱囚牢。

安以夏脸转开不敢多看,紧紧贴着湛胤钒站着。

等了挺长的时间,可算有人再出来。

“湛先生,久仰久仰。”

一行人迎面走来,为首的依然是亚洲面孔,但才能够面部轮廓看,很容易分辨不是国人。

“客气,先生怎么称呼?”湛胤钒忙出声道。

对方一脸笑意:“在下九野寻,由我带湛先生前去见海王。”

“有劳先生。”湛胤钒再次客气道。

九野寻回头快速打量湛胤钒带来的人,面色神色不动。

“湛先生在来的途中,应该对我们阿塞尔达海王有所了解了吧?我们阿塞尔达海王是正经生意人,你家里的小姐误入我们的游戏,输了游戏就该接受游戏规则,这是所有参与游戏的玩家都该遵守的,并非针对某一人,还请湛先生知晓。”

湛胤钒客气回应:“是,既然是游戏规则,我们也都是愿意遵守,所以今天也是带了诚意过来接人,希望九野寻先生能帮忙向海王告知我们的态度。我们愿意遵守游戏规则,只要人让我们接走。”

第九十八章:得寸进尺的海王

“湛先生客气了,欠债还钱,只要还上两千万,我们绝不伤害人。”九野寻笑道。

安以夏眼神瞬间就瞪大了,“两千万?”

她这小小一声,令九野寻的目光第一时间飘向安以夏,带着笑意道:“安小姐还真是可爱,湛先生有福气。”

湛胤钒宣布主权一般将安以夏拉去身后,“是,她年纪尚小,不懂规矩还请见谅。”

“不会,湛先生太客气。”九野寻又看了数眼安以夏,“湛先生一家好魄力,请跟我来。”

湛胤钒一行人跟着九野寻沿着二层楼的廊道一直往前走,进入走廊后左右两边的铁笼中什么样的生物都有,猩猩、巨蟒、虎、豹等,当然,也有人类。

安以夏不敢多看,头越来越低,一路经过的牢笼,各种牲畜的低吼,雄狮、豹子饥饿的低吼,吓得安以夏瑟瑟发抖。

九野寻大概感觉到身后人的恐惧,由好道:“这些只是一部分海王的宠物,很温驯,不食人。”

这话吓得安以夏一个哆嗦,不吃人?

“湛先生来接的是位年轻女性吧?”九野寻又问。

“是,安芯然。”湛胤钒低声道。

九野寻点点头,“在这边,海王的寝殿在前方左侧,马上就到。

安以夏紧紧跟着湛胤钒,被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生物快吓飞了胆。

“到了,湛先生就是这里。”九野寻话落,用虹膜对着验证仪开了门。

门一开,空旷的厅内站了不少打手一样的人,衣着都是统一的黑色,在那坐在上方有着复杂雕纹的椅子上,坐了一位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中年男人。

男人五官立体突出,身上穿了件黄金铠甲,胳膊发达的肌肉喷发,手臂上戴着金护腕,微卷的长发丝丝垂在肩头,络腮胡子遮盖了他本来的五官。

坐在上座的人一见他们进来,首先就出声:“你是来自江城湛胤钒湛先生?”

湛胤钒绅士回礼:“正是,阁下是阿塞尔达海王?”

“哈哈哈……”高座上的男人大笑出声,“我是阿塞尔达,湛先生不必客气。”

阿塞尔达从高座下来,走向湛胤钒,脸上带着迷之微笑。

“湛先生是来接家人的?”阿塞尔达笑着问:“真是有幸,鄙人这点小游戏还能得湛先生的眼。湛先生是否愿意玩一把?”

安以夏吓得了一跳,忙望着湛胤钒,轻轻摇头。

湛胤钒委婉道:“湛某生来古板,对游戏兴趣不大,配合不了阿塞尔达海王您的雅兴,很是抱歉。”

湛胤钒这话落,阿塞尔达脸色瞬间下沉,语气也急转直下:“原来湛先生是这么不给面子的人,我只当你江城首富湛胤钒是个豪爽的贵族,原来只是只缩脚虾。湛先生是输不起?”

明叔和阿风瞬间上前一步,脸色表情严肃。

阿塞尔达当即抬眼,目光冰冷的看向湛胤钒身后二人:“湛先生带来的人可真不懂事啊,难道你们天真的以为区区你们几人闯得了我的龙潭虎穴?”

湛胤钒侧目让身后人后退,随后转向阿塞尔达,语气尊敬:“阿塞尔达海王,湛某确实对游戏兴趣了了,游戏是为热衷游戏的玩家提供娱乐,我这类不爱游戏娱乐的古板人士,勉强参与游戏,也得不到几个乐趣。所以,还请阿塞尔达海王理解。”

“早几个世纪前,我们的祖先就说东方是个遍地黄金的宝地,几百年后的今天,我有机会来这里,也有幸见到江城首富湛先生。本以为湛先生是位豪爽大气的生意人,没料到竟是这般扭捏。湛先生坐拥的金银财富,不为博自己一乐,难不成百年后还想带进黄土?”

阿塞尔达话落,没给湛胤钒说话的机会,目光直接转向了安以夏。

“这位是小姐是?”

湛胤钒面色暗沉的将安以夏带近身边,“我太太。”

“看来我的情报真实性不高,竟不知湛先生你已经结婚了。既然这位是湛先生的太太,那么请湛太太一起玩一把?”

阿塞尔达笑看湛胤钒,再次做出邀请之姿。

湛胤钒拧眉,一再拒绝,怕是会惹怒面前的阿塞尔达,但一旦答应参与游戏,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

这种毫无纪律的人,会把人性的贪婪和险恶体现得淋漓尽致。

对他来说,好不容易撞上湛胤钒这条大鱼,岂能轻易让他走了?

湛胤钒往这里一站,在对方眼里,活脱脱就是一堆金山银山,一千万就想走人?怕是想得太简单。

“她年纪尚小……”

“诶,年纪再小也已成为湛先生你的太太了。湛太太有自己的想法,不妨问问她的想法?”阿塞尔达转向安以夏。

安以夏贴着湛胤钒站着,湛胤钒垂眼看她:“你的想法呢?”

安以夏抬眼,面对阿塞尔达不卑不亢道:“既然是游戏,那就是为了开心服务的活动。我玩游戏就是想让自己开心,参与你的游戏我会开心吗?我只会提心吊胆哪来的开心?既然不能让我开心的游戏,我为什么要参与?”

阿塞尔达竟这样的歪理堵了一道,意外的多看了两眼安以夏。

原来这不起眼的小丫头也是个硬骨头啊,也难怪湛胤钒会带在身边。

“哈哈,哈哈哈……”阿塞尔达放声大笑,“湛太太说得挺有道理,玩游戏就是为了寻开心,既然不开心,那还玩什么?”

安以夏直直看着对方,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阿塞尔达退让一步:“湛先生夫妇既然对我精心设计的游戏不感兴趣,那咱们就赌一把,我们各拿各自一半的财富做赌注,一局定输赢,怎么样?”

湛胤钒拧眉,“恐怕要让阿塞尔达海王再次失望,湛某对这类娱乐活动真不感兴趣,如我太太所言,如果参与这些娱乐活动时并不快乐,那我不如不参与。”

阿塞尔达面色淡淡:“湛先生这么不配合,我是想让你们顺利把人接走,都做不到啊。”

安以夏当即出声:“我们带了一千万来,你们在信上说了,一千万可以把人交换出来。”

“是吗?”阿塞尔达眼神里露出莫大的疑问,“信纸在哪?”

安以夏看这人的反应,难道信不是这个发出来的?

明叔感激送上信纸,阿塞尔达接手,随后扫了一眼:“嗯,确实是我过目过的一单。”

随后他三两下撕碎了信纸:“但这并不妨碍我想与湛先生赌一把的邀请,湛先生您说呢?”

湛胤钒态度不变:“阿塞尔达海王,我对赌方面并不了解,这样的情况下与你一起赌,我太吃亏。海王您应该也不至于欺负我这样的新人,传出去也不好听。”

阿塞尔达面色凝重:“玩你们江城的纸牌游戏,我们赌大小,最简单的玩法,这个湛先生不会再拒绝了吧?”

安以夏忍不住出声:“为什么你会要求陪你玩的人要拿出一半的财富做赌注?打拼半辈子积攒的财富说不好眨眼就飞了,为什么要做这么冒险的事?”

“人生活着就是冒险,财富不过是暂时留在你身边的玩物,积攒更多的财富就是为了享受挥金如土的那一刻痛快,那种痛快是会令人上瘾的湛太太。”

阿塞尔达笑得和善:“湛先生是江城首富,拿一半财富做赌注的魄力难道没有?那我还真是高看了湛先生您的气度。”

安以夏抢话:“海王先生,您眼里挥金如土就是气度,但我们的认知里,惩恶扬善、心向光明就是气度,不赚黑心钱、不做无良商人就是气度。所以海王先生,您用您的气度来衡量我们,那我们是否也可以用我们的气度来衡量您?如果是这样,那您此刻也非常让我们失望。”

阿塞尔达气得吹胡子瞪眼,这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

“这是我的地方,自然由我说了算。我是阿拉什古海域的王,任何人不能对我失望,任何人都不能!”

安以夏摇头:“您是阿拉什古海域的王,您是称霸海洋的海王,没见您之前,我心中对您是崇拜和尊敬的,以为您真有海神话传说中海王一般的胸襟,有天神的悲悯,会体谅众生。然而我们一见面,您的形象符合了您海王的身份,可您的行为却差了太远。您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何至于为难我们凡人?难道海神波塞冬是一个出尔反尔、为难他人的人?不是吧?”

阿塞尔达原本上头的怒火竟然不知在听到面前这小姑娘哪一句时消散了,软塌塌的嗓音,就跟在跟你撒娇讨巧一样,话实在说得好听。

但细想,这姑娘似乎也并非在一味的拍马。

阿塞尔达忍不住多看她数眼,“你这丫头,你这张巧嘴真是厉害。”

湛胤钒面色有些沉,当即抬了胳膊搭在安以夏肩膀,掌心扣着她肩头:“阿塞尔达海王,我太太年纪小,失礼了还请您见谅。”

“湛太太还真是真性情,这样的女孩儿我第一见。”阿塞尔达忽然话锋一转,夸赞道。

看着小小一个,弱不禁风,却没料到在这样的场合还能不卑不亢,讲的话好听极了。

阿塞尔达并未收敛对安以夏的赞美:“湛太太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脆歌儿的鸟吗,脆歌儿羽毛斑斓,声音如,各种生物听见脆歌儿的叫声都会被痴迷住,那是一种具有蛊惑能力的声音。湛太太的声音,就如脆歌儿一般,好听得醉人。”

第九十九章:诡辩,伶牙俐齿

安以夏为之一愣,对面这位这又是什么神仙操作?

就因为她给他戴了顶高帽子,就对她赞美有加?

“海王先生过奖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安以夏客气了句。

湛胤钒身为男人,能看不出同为男人的阿塞尔达看安以夏的眼神意味什么?

雄性生物在同性侵犯自己领地或者配偶时,也是具有先天的感知的。

湛胤钒道:“阿塞尔达海王,我们都是真性情的人,言归正传,还希望您能让我太太与家人团聚。”

阿塞尔达笑道:“不急不急,我与你太太相谈甚欢,那些小事不提也罢。”

湛胤钒道:“阿塞尔达海王如果给予方便,日后来江城,我必以贵宾相待,希望阿塞尔达海王能放行。”

阿塞尔达忽然严肃的转向湛胤钒:“湛先生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与我商谈?如果是商人身份,那我们在商言商,就得好好谈一谈了。”

湛胤钒被面前这蛮横不讲理的海盗堵得分外不畅快,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付出多少年的努力?已经到今天这样的位置,竟还要如此客气对人,心中难免不快。

湛胤钒不是意气用事的人,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面上依旧带着难得的谦和。

“湛某自然更希望以朋友的身份对海王您提这个要求。”

“朋友?”阿塞尔达轻哼:“我没有看不上我游戏的朋友,湛先生是有名的生意人,我们还是谈谈怎么用金钱解决这件事吧。”

安以夏欲言又止,看着湛胤钒的嘴角,她距离他很近,他的气息她完全能感受到。所以她能感觉到湛胤钒的应该是动怒了,只是一直压在心底。

但面前这海盗,根本就不是寻常人,有点喜怒无常有点不按套路出牌,只能迎合他的脾气,一本正经的与他谈判,怕是会吃亏。

“海王想怎么谈?”湛胤钒当即问。

阿塞尔达笑容上脸,拉大的笑容牵动了络腮胡。

他道:“我知湛先生是个爽快人,一两千万算什么?既然想一掷千金为博太太一笑,不如大方点,一个亿如何?我相信一个亿对湛先生你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你同意出一个亿,我立马安排把人放出来,亲自送你们回程,如何?”

明叔气得肺都炸了,低声问:“倘若我们不同意拿出这一亿救人呢?”

阿塞尔达又是一阵狂笑,一个华丽转身上了高座。

他俯视大厅中的湛胤钒等人,再问:“不给钱,你们离得了这里?我这游轮防弹防炮,整艘船有上千道门,数百道暗舱机关,你们可以试试能走出去几步。湛先生,一个亿,换的不是你太太的家人,而是今天你们出现在我这里的所有人。湛先生这钱若舍不得,那就只能永远在这船上待下去了。而在江城,湛先生的神秘消失,轻轻松松能让贵公司市值蒸发掉几个亿,我说得没错吧?”

湛胤钒脸色暗沉,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只是没料到这帮海盗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一个亿。

安以夏非常后悔让湛胤钒帮她,不仅让他损失那么多,还让他也陷入危机。

明明从决定出发时就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为什么她还是没有阻止,依然与他一起来了。

她就没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过,不然怎么会让他来涉险?

“湛胤钒……”安以夏低低喊了声。

这钱是必定会给出去,不然,大家都走不了,大家都有危险。

湛胤钒被扣留在这,自然会涉及更多人来救援,到时候被这帮匪盗控制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后果……

安以夏担忧的望着湛胤钒,“对不起。”

湛胤钒轻轻拍了下她肩膀,“阿塞尔达海王,只有这一种解决方案?我有一个综合的方法,不知海王可否认同。”

“你说。”阿塞尔达道。

湛胤钒顿了顿,随后道:“不如我们折中,海王您在海上数十年,生意做大,难道不想在陆地的生意?我能帮海王您打开环北海域的大门,让你的兄弟回到故土。”

阿塞尔达眼底神色变换,情绪层层叠叠堆在眼底。

心底对湛胤钒升起几分佩服,这个男人确实不寻常,洞察力敏锐,开出的条件对他以及追随他的族人来说,诱惑太大。

他们并非生来就在海上,也有故土,只是为了躲避战火、灾难、掠夺等等,才被迫往大海逃命。多少族人做梦想回故土,但他们是靠海为生的海盗,离开海域,回到陆地做什么?那么多族人兄弟,怎么安排?

他们一族在海上做的营生,哪能搬去故土?

安以夏忽然问:“为什么我们要给你那么多钱?海王先生你一下拿那么多钱晚上睡得着吗?一朝暴富后,你想做什么?”

阿塞尔达正在考虑湛胤钒的建议,听见安以夏的问话,眼神瞬间闪亮。

“这就是我糊口的营生,你们送上门来的羔羊我不宰,空手而归,回去跟大海搏斗?”阿塞尔达笑道。

安以夏皱眉:“但你已经暴利收入,为什么不能对我们收下留情?你有你的族人要养,我们也有我们的员工要养啊,生而为人,相互理解不行吗?”

阿塞尔达指着安以夏,黄金、宝石戒指戴满的十个指头异常闪耀。

“你这丫头说话很有一套,很是新奇,你的想法天真又大胆,生而为人,我得体谅你们,那些带给我故土战火的侵略者,他们为什么不能怜悯一下受苦难的人?我站在制高点,我有权利决定一切事。”

安以夏抢话:“****皆兄弟,不要闹得太难堪呀。海王先生您还这么年轻,你怎么知道今后的人生里就没有用不着我们的时候?我们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海王先生,别因为今天的一个亿,结下一个梁子。你想想啊,你卖江城首富湛先生一个面子,这面子放在日后,何止一个亿呀大哥!”

湛胤钒拧着眉,几度看向发挥自如的安以夏,几度想伸手掐掉她的锋芒。

一个女人,感知不到外界的危险不说,还显露锋芒,这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行为,难道她不知道?

阿塞尔达一直笑呵呵的盯着安以夏看,他觉得这小丫头话说得太对了,声音怎么就那么好听。

“湛太太,我还有个解决方案,你要不要听?”

安以夏一愣,下意识点点头。

点了头之后才看湛胤钒的反应,看他有没有指示。但湛胤钒一句话没说,安以夏只当默认。

阿塞尔达笑道:“你留在我这做客,每天同我讲话,三天后我亲自送你回城。而今天,你的家人与湛先生等人,都可以先安全离开。并且,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做客三天,一个亿我不要了,当我介是你这个朋友的见面礼,如何?”

安以夏听得这些话,下巴都快惊掉了。

湛胤钒冷漠出声拒绝:“留她一人在这,不妥。”

安以夏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看了眼黑脸的湛胤钒,又莫名的望向高座的阿塞尔达。

她一脸的疑惑:“是我语言能力太差,理解错了吗?你想让我在这里做客三天,不要湛先生的一个亿,同时还放我妹妹和湛先生他们平安离开?”

阿塞尔达点头:“是这个意思。”

话落又问:“那是你妹妹还是姐姐?”

“啊?”安以夏抬眼一愣:“没差。”

“嗯不拘这些小节,那湛太太你是否答应?”阿塞尔达兴趣浓厚的问。

安以夏“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道:“听着实在诱惑力太大,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我怎么觉得是个巨大的坑呢?”

安以夏这些跳跃式的言语,阿塞尔达不是国人,自然听得不是那么懂,但半猜半听的缓个几秒也懂了。

“哈哈哈……”

听懂了的阿塞尔达第一反应就是一阵狂笑,紧跟着笑眯了眼问安以夏:“你有什么不放心?这里一切都我说了算,你以为你的担心和拒绝有几分用?”

“诶,话不能这么说呀。我不能因为反抗没用,我就得高高兴兴答应呀。再不然,我还可以选择给你一个亿,我们全部离开呢。”安以夏道。

阿塞尔达忽然坚定道:“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一个亿几个亿都不要,你的家人跟你身边的三个男人今天就可以走,但你必须得留下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就想听你说话。”

“阿塞尔达海王,我太太离开我胆子会很小,如果留她一人在这,她恐怕会吓得一句话都不会说。”湛胤钒道:“不如,我给海王您两个亿,您现在就安排人让我们回城。”

阿塞尔达脸色严肃了,盯着湛胤钒看了足有半分钟,随后又是一阵爆发式的大笑。

“湛先生果然为了美人能一掷千金啊,看来之前湛先生不愿意参与游戏,不愿意与我堵一把,完全是因为人不同。也足以看得出湛先生你对你身边的太太视如珍宝。也对,你这太太,确实是个宝贝,湛先生你眼光独到,她被你收藏找到,也是幸运。”

安以夏不明白那匪盗头子到底想要说什么,一直走着小眉头来回望着,分外不解。

第一百章:可以走,把她留下

“所以海王是答应了湛某这个提议?”湛胤钒再问。

安以夏又回头望着湛胤钒,他真愿意为她,花两个亿?

两个亿啊,那数字已经大得她无法想象了。

“湛先生刚听漏了我的话?我说过,已经取消钱这个要求,你们可以走,你太太留下。”

阿塞尔达话落,随后再道:“可别再磨蹭,还不快走,我又要改变主意,小心我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阿塞尔达海王,我太太绝不能一人留在这里,她离开我,她会害怕。”湛胤钒道。

“现在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阿塞尔达忽然低怒反问。

明叔心头又是一惊,就这十几分钟中,他已经被吓无数次了。

赶忙上前在湛胤钒耳边进言:“大少爷,我们能走就先离开吧,得先确保你的安全。安小姐这里,我们安全后再想办法救她,切莫因小失大。”

以救人为目的来这里,安以夏却被口留下,这确实没讨到什么好。

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阿塞尔达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怪人,万一他下一个主意就要控制他们,让他们所有人谁都不能走呢?后果不堪设想啊。

只有他们安全了,安以夏才能有被救的机会。

如果是全都被陷在这里,大家都在危险中,自顾不暇还怎么救人?

湛胤钒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但他怎么能够放心把安以夏留在这里?她一人留在这里,别说三天,分分钟小命就没了,她那个急性子又刚又烈,能虚与委蛇多久?

留安以夏在这,湛胤钒怎么都做不到。

“不行!”湛胤钒坚决反对。

不管如何,不能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留在这里。

明叔就差给湛胤钒跪了,急得额头直冒汗:“大少爷,您不您一个人,您是整个飞钒国际的啊,您若有个三长两短,集团就崩了。大少爷,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这是非常规情况,您的冷静与理智不能允许你这么做,您得果断的做出我们先撤离的决定啊大少爷!”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眸色暗沉。

安以夏咬唇,她很想跟他一起走,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当然会害怕。

可现在已经不是救一个安芯然那么简单,坐在上面的匪盗性情古怪,主意变得如同三月的天。他们如果再犹豫还没商量好,万一阿塞尔达又改变主意,大家都走不了可怎么办?

她眼界短,但也能想到湛胤钒不马上离开的可能性后果。

所以,再害怕,她也得佯装坚强。

“湛胤钒,你跟明叔和阿风先走吧,我没关系的,大不了就是小命呀,我怎么会让自己受很多委屈和折磨?”

这是她的真心话,如果阿塞尔达要折磨她、或者侵犯她,大不了她就是一条命,反正她已经偷生这么久了。

“绝不会让我自己吃亏受委屈的,你别担心。”安以夏轻声说。

落入狼窝的后果,不用想都知道会迎来什么,她会以死保护好自己。

湛胤钒拧眉,“我带你来,就得带你回去,我走也走不安心。”

“我没关系的。”安以夏轻声说。

明叔低声道:“安小姐,你这话……是在留我们大少爷,别说得这么悲壮,我们出去后,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来接你。”

安以夏看了眼明叔,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安以夏只是说了自己心底的想法,想告诉湛胤钒她如果遇到化解不了的危险会怎么做。

她定然不会让自己受太多委屈,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她说得太决烈,也确实会令湛胤钒走得更不安心。

他怎么会留她在这里送死?

“大少爷,大局为重。”明叔低声道。

湛胤钒亲自走这一趟,明叔就已经反对过,但他无权左右湛胤钒的决定,只能硬着头皮跟来。

“湛胤钒。”

安以夏轻轻拉了下他衣角:“你别等那人改变主意再决定啊,赶紧走好吗?”

湛胤钒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眸中又挣扎和的痛苦,但他面色并未表露多少。

安以夏不忍心与他对看,可能在这一刻,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不舍,他对她可能存在的那一些感情。

有他喜欢,她很开心,很满足了。

安以夏推开他的手:“你走吧。”

明叔直接站在二人中间,面色严肃道:“大少爷,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湛胤钒依然紧握安以夏的手,面色肃穆,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

安以夏转向阿塞尔达:“海王先生,那我另一位家人呢?”

“答应我的提议了?”阿塞尔达满脸兴奋:“我代表我的家族欢迎尊贵的客人来科伦号做客。”

安以夏嘴角扯了扯,实在无法扯出个像样的笑容来,只能硬邦邦道:“请问,我的另一位家人呢?海王先生刚才答应过,是会送他们回城。”

“当然。”

阿塞尔达当即派人把人带出来,安以夏听见那叫九野寻的男人吩咐人,让带多少多少号,心下微微一震,这些盗匪还给每个被坑骗的人编了号,所以,从这群匪盗开始向各国大陆侵犯之日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家庭遭受迫害。

安芯然大约在二十分钟后被带了出来,身上已经换回了她自己的衣服,但整个人的深情有点恍惚,有点行尸走肉一般。

安以夏看着人的状况不对,皱眉问:“为什么她是这样的状态?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

阿塞尔达已经从高座下来,听见安以夏这问话,又转向九野寻等人。

“为什么?给我们尊贵的客人解释解释。”

九野寻上前一步,快速拨开安芯然披散在脖子后方的头发,露出一截脖颈,随后道,“3976号玩家有还款失败的可能,所以底下人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目前是从仓库带出来,放心,只是一些镇定剂和麻药,药效已经在消失中,镇定剂的作用挥发会慢一些,对身体大致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安以夏缓缓点头,也就是说,这些人已经准备好怎么处理安芯然了?

从仓库带出来,仓库?

这话听来太像把人当成货物,听得实在令人心底发慌。

安以夏站在安芯然身边,轻轻拉着安芯然的手,却第一时间被对方甩开。

安芯然后退一步,眼神惊恐的看着安以夏,张口却没有听见声音。

安以夏不自觉的皱眉,心底有种不好的感觉。

“安芯然?你不认得我了?”安以夏轻声问。

安芯然听见安以夏的声音,这才缓缓抬眼,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努力的看向安以夏,安以夏的脸一时清晰一时模糊的在眼前晃动。

“姐,姐姐。”

安芯然眼泪忽然就滚落,随后走向安以夏,神色凄惨。

安以夏皱着眉头,随后轻轻把她拥抱住,“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别害怕,我来接你了。”

安芯然忽然间放声大哭,这才回抱住安以夏。

“姐,你带我走,你带我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在这个鬼地方,我不要在这里,姐,我们回家好不好?你带我走,你带我走……”

安以夏轻轻拍着安芯然的肩膀,“好,我们回家,别怕,我都来接你了。”

阿塞尔达上前:“真是令人感动的姐妹情深,湛太太可别忘了答应我的条件。”

安以夏松开安芯然,转向阿塞尔达:“当然不会忘记。”

明叔上前,在安芯然耳边轻声问:“安二小姐还记得我吗?”

安芯然缓慢的转向明叔,随后点点头,“记得。”

她以前误会这个人是安以夏的相好,后来才知道,这个人只是为湛胤钒服务的管家。

“既然安二小姐认得我,那就先跟我们走。”明叔上手拉安芯然,他们得在阿塞尔达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安芯然忽然间用力甩开明叔,下一秒紧紧抱住安以夏。

“姐,姐姐我们一起走,别碰我,姐我们回家。”

安以夏拍着安芯然肩膀:“你先跟明叔和湛先生走,你看,湛先生你也认得的,他们不是坏人,都是好人,就是他们来接你的啊。芯然,你听话,先跟明叔和湛先生离开,听话。”

安以夏轻轻捧着安芯然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吩咐,安抚,终于在短时间里将安芯然安抚好。

安芯然松开安以夏,慢慢走向湛胤钒和明叔,又回头看安以夏。

安以夏对她摆手,“他们都是来接你的。”

湛胤钒眸色深邃,直直看着安以夏,最终转身就走。

依然是九野寻带着他们离开,安芯然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安以夏,想问又小心翼翼不敢问。

直到离开大厅,即将走出闸门,安芯然心底一慌,“我姐呢?”

明叔怕她会添乱,第一时间抓住她胳膊控制她的行动。

安芯然也被明叔这忽然的动作吓得一抖,惊恐的看向明叔。

明叔低声道:“安小姐换了你出来,所以你最好配合我们,不然谁都走不了。”

安芯然眼底诧异,虽然怕,但什么都没有说,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埋头加快步子跟着众人。

湛胤钒回头扫了眼安芯然,心底在为安以夏不值。

明叔是早就看透安芯然的本质,这样说,才能让这个女人保持安静,配合他们离开这里,不然还知道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安芯然与湛胤钒等人离开科伦号船舱,返回甲板不是来时的路,直接进了升降梯,上到最顶层,出电梯就是甲板下一层,上了一层楼梯就到了甲板。

第一百零一章:令人毛骨悚然的晚餐

明叔走上甲板后回头,眼神左右观察,将经过的一切细节都看进眼里。

九野寻站在明叔身边,低声道:“这位先生是觉得我们的升降梯是科伦号的薄弱之处?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科伦号外皮、内墙全都防弹放炮,普通的机枪、炮弹根本奈何不了。”

明叔笑道:“先生多虑,只是震撼与这艘巨轮的工程,并无他意。”

“有没有别的意思我都不关系,但值得提醒你们的是,平安离开科伦号的人不多,但既然海王准许你们离开,那你们最好照约定的做,别想着不自量力再回来接人。这里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害了还在科伦号上的那位姑娘。如果那位姑娘对你们足够重要,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九野寻话落,摆手让人安排好下游轮的扶梯,一艘小船和几艘快艇已经准备好,就停靠在科伦号边上。

“几位选择回城的工具,是船还是快艇?”九野寻问。

明叔看向湛胤钒,湛胤钒道:“两艘快艇。”

“好。”

九野寻即刻安排下去,在湛胤钒与明叔,阿风带着安芯然各上了一艘快艇后,又有四艘快艇出现。

九野寻在甲板上喊话:“海王交代,护送湛先生等安全返港。”

湛胤钒面色冷静,随后点头:“多谢。”

明叔大声回应:“还望先生多照看我们家太太,日后必有重谢。”

九野寻眼底透着鄙夷的笑,这群凡人的好处难道还比海王给的利益更丰厚?小恩小惠,海王的人根本就看不上眼。

“夜晚海上风浪大,几位多保重。”九野寻消失在甲板。

湛胤钒等人也在短时间里消失在海面。

安以夏与阿塞尔达独自留在大厅中,安以夏早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索性放开自己,状态放松一点。

阿塞尔达笑道:“是否对我的王国感兴趣?我带你参观参观?”

“是那些……”安以夏差点就说出不够好听的话来,话在舌尖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不会很吓人吧?我这人胆子小,到时候被吓得失态,也丢海王先生您的面子呀。”

阿塞尔达又是一阵大笑,指着安以夏无比开心道:“你这个女娃真是有趣,是我见过的所有东方女子中最有趣的一个。”

“既然海王先生这么看得起我,想必不会对我用什么残酷或者吓人的手段吧?你可说,只是跟你讲讲话,如果真是单纯这样,那我也很乐意做海王先生的陪聊。”

“嗯,陪聊好,陪聊好。”

阿塞尔达围着安以夏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感慨:“你们东方女子个子都是如此娇小,看着真是可爱。”

安以夏忍不住反问:“难道在你们高大威武的西方人眼里,东方女子不都跟学生一样的小朋友?”

阿塞尔达目光下意识落在她胸前:“那倒不是,我们崇尚健美的体魄,健康的身体,钟爱娇小的女子。”

安以夏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晚餐时间到了,随我去用餐?”阿塞尔达问。

安以夏第一反应是:“不会有毒吧?”

“没有。”

“确定不会吃完就跟我离开的妹妹一样,人都傻掉了?”安以夏又问。

阿塞尔达又是一阵狂笑:“你这丫头警惕性还是挺高。”

“那走吧。”

安以夏想着有多少种自己结束生命的方式,似乎就算浑身不能动了,还能咬舌不是?

这么一想,也就不怕了。湛胤钒说过,兵来将挡,不怕。

阿塞尔达对于安以夏真跟他走,一种被人信任的感觉由心而生,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不时回头看安以夏,安以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低低出声:“你生得高大,腿长走得快,我就是矮小腿短,跟不上,但你也别时不时回头呀,这会让我更加自卑。”

这话令阿塞尔达捧腹大笑,“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铁血海盗,天生与冰冷的海水为伍,何曾管过别人的心里状态?

但这小丫头把心里活动大喇喇说出来,实在令他开怀。

“我等你,你走前面。”阿塞尔达又道。

安以夏忍不住仰头望了眼皮肤黝黑的粗狂男人,嘴角抽了抽:“不用。”

阿塞尔达上手就将她往前一提,安以夏不得不走在前面。

挡在安以夏眼前的门一道一道的打开,有种在剥洋葱的感觉,就类似拆开盒中盒,一层又一层。

安以夏忍不住吐槽:“海王先生您一天也挺累的哈,用个饭而已,这有点麻烦吧?”

阿塞尔达哈哈大笑:“路不同,也不会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用餐。”

安以夏终于到了餐厅,她落座后才抬眼正式打量这空间。

这又是另一个类似于之前看到的连接天地人墙圆柱的大厅,只是这个空间里没了人墙柱体,看着高高的拱形顶有点欧式教堂的感觉。

空间特别大,没几张桌子。

他们坐在正中间的一桌,餐桌外的地面摆放着各种颜色的玉石,白玉、碧玉,长约一两米那种,安以夏粗粗忽略整个“教堂”的装饰,目光直接被那些玉石吸引。

安以夏撑着头,忍不住问:“那些石头很值钱吧?”

阿塞尔达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是一阵大笑:“应该是的,都是从深海中捞起来做成的棺椁。”

安以夏没怎么听懂,这词儿有点陌生,毕竟她的英文也仅仅只能用来对话,深奥一点的说法,特别是阿塞尔达的语言还有些古老,她几乎也是连蒙带猜的交流。

一水的海鲜上桌,阿塞尔达道:“这些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安以夏看着肥美的海胆、鲍鱼、海参,鲜亮的龙虾,眼睛有些放光。

“海王先生,这是你的日常餐饮吧?”

阿塞尔达道:“我们依海为生,吃穿住行都靠大海赐予。”

安以夏听着点头,那这意思就是日常便饭吧。

安以夏吃着鲜香的蚝,放下的壳摆在面前,忽然间她又看向那些玉石,随后再看看眼前的蚝,她眼睛眨了两下,反应过来了,惊愣的看向坐在对面吃相粗狂的阿塞尔达。

“先生,你是说那些玉石是棺材?”

阿塞尔达抬眼,络腮胡带了一把肥美海鲜的汁水,眼神精亮得扎眼。

“是。”

他是意外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反射弧挺长。

安以夏喉咙仿佛有什么被堵住了,她小声再问:“里头……有人吗?”

阿塞尔达看着她表情十分有趣,推开面前的食物哈哈大笑。

“我们的祖先,都在这里。安小姐,你是我阿塞尔达的贵客,所以请你与我族人的祖先一同用餐,这是我科伦号上最高的礼遇。”

安以夏一听,浑身都瘆得慌。

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跟这么多死人一起共餐,她能笑得出来?

后背这当下都开始凉悠悠的冒着寒气,这些祖先们应该不会在用餐的途中坐起来吧?被死人围观着用餐,这感觉实在……毛骨悚然。

阿塞尔达看着安以夏的表情,不解的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可爱的小姐?”

安以夏嘴角抽了抽,摇头。

看着眼前这快堆成山的海鲜美味,怎么都吃不下。

阿塞尔达倒是吃了不少,下人将他面前吃剩的壳、垃圾收拾后,他才发现安以夏几乎没动。

他忽然了然道:“可爱的客人来自陆地,吃不惯这些海味,在等几分钟,马上有合你胃口的食物上来。”

安以夏欲言又止,总感觉现在的一举一动被一群人盯着,背脊发凉。

没一会儿,一头烤得外酥里嫩、散发着阵阵香味的乳猪便送上了桌。

有专门服务的人员帮安以夏切了一盘,放在安以夏面前。

闻着味儿确实香,安以夏吃了几块。

那边阿塞尔达见安以夏果然又开吃,当即笑容上脸。

他拨开下人,自己上前,扯了一条乳猪腿拿着就啃,大口吃着香嫩的乳猪肉,大口喝着美酒,眼睛盯着安以夏看,表情无比陶醉和享受。

忽然,美妙的音乐响起。

安以夏有点被惊着,立马抬眼看看左右,原来那位海王竟然开始放音乐。

看向阿塞尔达时,安以夏才留意到靠墙放了钢琴等各种音乐器材,最多的是各种号角、海螺。而在钢琴旁边,有一台复古的留声机,古典悠扬的音乐正从那台古老的机器中传出来。

平常事时候听这音乐,定是美妙悠扬的。

但这会儿,在阴森冰冷的棺材堆里,听着实在有点……

安以夏后背汗毛阵阵竖起,莫名的感觉冷。

阿塞尔达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猪腿,一边陶醉的在空旷的地方左右走动,跟着旋律摇摆着身体。

“尊贵的客人,你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阿塞尔达忽然问。

安以夏一听这样的要求,瞬间头皮发麻,根本不由控制的身体反应。

“不……”

阿塞尔达立马抢了话:“诶,多么美妙的夜晚,美酒美食美人,不能辜负,来,让我们尽情的享受这一刻。”

第一百零二章:忐忑又愉快的夜晚

阿塞尔达放下肉,快步上前,眨眼间就到了安以夏面前。

安以夏吓了好大一跳,直直望着他,“我、我不太会,我不知道你要跳什么,我可能不会。”

阿塞尔达道:“我带你,跟着我来。”

安以夏看阿塞尔达这似乎确实是很享受这一刻,她如果一再拒绝,会不会让他恼羞成怒?

没有多想的时间,只能硬着头皮上。

“海王先生,我不会跳,但我愿意配合你,你可千万别嫌弃我跳得不好啊。”

安以夏这算是豁出去了,起身走向阿塞尔达的样子十分悲壮,就像去赴死的战士一般。

阿塞尔达开心不已:“我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贵族们跳舞,我梦中跳了很多遍,第一次与舞伴跳。”

安以夏笑了:“那看来我们是半斤八两,这样我就放心了。”

阿塞尔达不懂,安以夏解释:“以前我国的重量单位半斤就是八两,也就是一样的重量,现在比喻水平一样。我们半斤八两,跳得不好谁也别嫌弃谁,就是这个意思。”

“成,半斤八两。”

阿塞尔达是什么样的环境到今天?

怎么可能会去跳舞、享受时光?这样的一刻,确实从未有过。

但安以夏只是应付,并不想多了解这个人,所以没有深想更多。

但在开始跳舞时,两个半吊子的人竟然从中间得到了快乐。

阿塞尔达说的那种舞步,那是十六七世纪贵族与贵族之间跳的那种交际舞,安以夏也就在影视剧里窥得几次,所以两人就开始摸索,更多的是自己个儿在那瞎编瞎跳,折腾了半晚上,既然还折腾出了一套舞步,跟安以夏印象的、阿塞尔达记忆中的舞步都连接得上,各自欢喜。

在研究舞步节奏的时间是快乐又短暂的,安以夏已经忘记了他们是在阿塞尔达的祖先们的“注视下”折腾这些花样。

跟着自己编导的舞步跳了一遍又一遍,安以夏不来了,曲终她快速后退数步,阿塞尔达摆手。

“累,累了,腿都没力了,吃下去的食物已经消化完了,不介意我再去补充一点能量吧?”

阿塞尔达还意犹未尽,正在兴头上呢。

“你这身体太瘦小,吃再多能量也不够,你得在长长,高一点健壮一点。”

阿塞尔达说这话时在她身边站着,一条粗壮的胳膊伸出来快有安以夏二分之一的身体大小,这两人并排站,那就是美女与野兽的比例,比安以夏站在湛胤钒身边视觉效果更佳强烈。

安以夏歪头望了眼身边壮得跟犀牛一样的黝黑男人,呵呵了声:“你是不是忍不住想把我扯长一点?拔苗助长是吧?”

阿塞尔达笑得前俯后仰,“这真是个太愉快的夜晚。”

安以夏坐回餐桌继续吃,阿塞尔达不算是个讲究人,见安以夏又吃,他也走过去,捡了摆在桌边他没啃完的猪腿继续吃。

到这个时间,烤肉也早就凉了,阿塞尔达也没有要再烤一下加点温度的意识。

安以夏觉得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拘束,反正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拿着小匕首,起身转到驾着烤乳猪的餐桌中间,把一头猪拽身边来,拿着刀挑漂亮的地方割下来,自己为自己服务,吃得也满嘴的油,但比起狂放的阿塞尔达,她这显然又斯文了无数倍。

安以夏再抬眼,竟发现阿塞尔达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颐,那动作给她看愣了,有些傻眼,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埋头吃自己的。

安以夏的能吃,跟对面那络腮大胡子男人比,那简就是小儿科了。

所以她吃饱喝足表示困了的时候,阿塞尔达很意外。

“你就吃好了?”

安以夏看看被自己挖掉的一大块肉,足有两斤吧。

“我已经吃很多了。”安以夏认真脸。

阿塞尔达摇头:“你不行,你这容量太少,你得健壮一点,一个成年女人体重不过四十五千克,就是小孩子的体质,你们东方女子除了太瘦小之外,一切都好。身体要健美,才健康长寿。”

安以夏应付似的呵呵两声:“个子天生的,只有这个样子,能怎么办?”

阿塞尔达道:“你去休息几小时,一天多进食几次,慢慢就能健壮一些。”

“那不用,不用不用。”到时候减不下去得哭吧。

“瘦得病态。”阿塞尔达道。

安以夏连连摆手:“那什么,我应该去哪里休息?”

阿塞尔达道:“安排好了,放心。”

安以夏又被领着转,走出教堂式餐厅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竟然忘记那些棺椁的存在了,也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晚上竟然过得挺快,比想象中开心。

安以夏被安排进了一个光线不太明亮的房间,暗黑调的风格以及古老的家具摆设,这令她有种穿越回到几个世纪前的西方贵族时期。安以夏站在屋里发呆,盯着悬挂在墙面的十字架以及弓弩、长刀,在床头上方还插着一杆仿三叉戟的长枪。

安以夏眼珠子四下转动,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门外有人说话,安以夏忙转身。

进来的人端着热水和毛巾走她面前:“尊贵的客人,请洗漱。”

“这是不是你们海王的房间?”安以夏问。

来人不做声,安以夏又问:“这是他的房间是不是?我不想住这里,能让我见他吗?”

阿塞尔达的声音立马响起:“尊贵的客人,你猜得没错,这是我的寝居,这是我最满意的地方,给你休息。”

“我喜欢在明亮的房间休息,这样的地方我会做噩梦。”安以夏坚定道。

大概是安以夏的表情很严肃,又带着忽略不了的戒备,所以阿塞尔达有点不高兴。

“你们东方女子都这么麻烦的?”

要求可真多。

安以夏看着阿塞尔达,“是不是不行?这么大的船,找不到一间光线明亮的房间吗?”

“只怕委屈你,你是我的客人,应该在这样的房间里休息。”阿塞尔达说着摊手,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这里才符合你的身份我的客人。”

安以夏摇头:“我累了,我要光明,我要明亮,我不要黑暗,不然你送我回家吧,在你这里我睡不好。“

阿塞尔达竟然急了:“不回家行不行?”

“都没有可以休息的房间。”安以夏耸肩。

“有,有,我带你去。”阿塞尔达立马应话。

安以夏被带去了一间类似兵器库一样戒备森严的地方,等她走进去才发现,这应该是整艘船的核心之处。

眼前堆满了金银财宝、玛瑙钻石,油灯下闪闪发光,正经八百的亮瞎眼。

安以夏大吃一惊,一箱一箱的财宝摆放整齐,还有堆在玉石上的金银玉器,走进去就令人眼花缭乱。

安以夏震撼无比:“你……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够不够亮?”阿塞尔达问。

安以夏震惊脸,无法恢复正常。

“这是你的财富中心,你就这么带我这个外人进来了?”

“这只是我几十窟中临时存放的一个地方,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你全拿走我也不心疼。”阿塞尔达道。

这个土豪!

安以夏心底震惊得久久没有正常反应,难怪他一开口就让湛胤钒堵他一半的财富,难怪他嘲笑湛胤钒不够大方洒脱。这阿塞尔达确实是个会意气用事、一掷千金的人,做事全凭喜好和一时兴起。

安以夏忽然觉得如果真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其实是非常幸运的。

这个人虽然喜怒无常,但确实耿直洒脱。

“我就算提着麻袋来搬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是不是就跟拔了一根毫毛一样无足轻重?”

“那得是你这个人来搬,我没意见,我这里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拿走。”阿塞尔达道:“为博尊贵的客人一笑,赠你千金万两有何不可?你开心了,我也开心了。平常这些玩意放我库里,并不能取悦我。”

阿塞尔达这番理论说得安以夏心服口服。

“长见识了,但我不会拿你分毫。”安以夏笑道。

“怎么?你不爱这些?”

“爱呀,金银财宝谁不爱?但你今晚已经请我吃了一顿丰盛可口的晚餐,我已经非常的满足,这些东西,又啃不动还特别沉,我就不拿了,你给我吃饱喝足就行了。”

安以夏哈哈大笑,她哪里敢碰这里的东西?

别看这头海盗此刻笑盈盈的说话,那谁知道她手指碰一下这些东西会不会被人把手剁掉?

“我真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人,没有人能抵挡得了我的条件,但你却不在乎。”

“不不,我可不是是金钱如粪土的人,我才没那么高尚,只是觉得箱子没必要。还有啊,你该不会想在这里给我安张床吧?普通休息的房间就好,可千万别让我在这给你看守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万一少个一件两件的我也说不清是不是?”

阿塞尔达看着安以夏的目光逐渐变得欣赏,“不在这里?”

“不了不了。”扛不住。

真要在这里住,那也得做噩梦啊。

最终阿塞尔达把安以夏安排去了一间空间不大,但有灯光的房间,进了房间灯光全都打开,灯光塞满了整个房间,安以夏瞬间安全感上升。

阿塞尔达被安以夏挡在门外,她站在门边笑道:“海王先生今晚会让好好休息,安静的睡到明天日出时候吧?”

阿塞尔达立马保证道:“当然,我会安排人将这里看守,确保你的安全。

安以夏眼珠子上下转动在,随后轻轻点头,“我可以相信你?”

阿塞尔达微微一拧眉:“尊贵的客人,你为什么会对我持有怀疑?我们今晚渡过了多么美妙的一晚。”

安以夏立马笑着点头:“是,是。”

安以夏对阿塞尔达挥手:“那,晚安咯,明天见,海王先生。”

阿塞尔达在安以夏关上门那一刻,目光变得幽暗。

第一百零三章:俊俏晓生,一见钟情

阿塞尔达在安以夏关上门那一刻,目光变得幽暗。

湛胤钒等人到达了出海旅游的游轮,阿塞尔达的人返航。

湛胤钒等人上船时,吉桑也出现了,一脸笑意的迎接。

“湛老板果然非寻常人,这么快就把人接回来了,可喜可贺呀。”

吉桑迎面走来,湛胤钒却半分好颜色都没给,径直下了船舱,他得第一时间与卓长东商议,怎么把安以夏救出来。

吉桑被晾在一旁,脸色瞬间暗沉,明叔赶紧上前打圆场。

“还是托吉桑先生的打点,我们才能这么顺利,吉桑先生,夜深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天亮我们再聊?”

吉桑脸色微微见好,这才点头。

“先生客气了。”吉桑笑道。

半夜,安芯然忽然从房间里跑出来,尖叫着喊救命。

阿风第一时间出现,一把拉住安芯然:“安二小姐,安二小姐你冷静一点!”

安芯然被阿风拽住,依旧尖叫连连。

她抓着阿风的手,不停的跳脚:“你没看到吗?好多蝎子,密密麻麻的蝎子啊,好多好多,啊啊……救命救命,救我……”

阿风控制着安芯然,“安二小姐,没有什么蝎子,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安芯然疯狂的尖叫,捂着头抓扯头发,随后一把跳上阿风身上,双腿紧紧盘在阿风身上,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嘴里依旧在尖叫着喊救命。

这游轮上的休息客舱空间本不大,安芯然这么一闹,住在周边房间的游客被打扰,陆陆续续也都开门探出了头,观望着走廊中的动静。

安芯然依然在尖叫,凄厉又刺耳的尖叫。

“好多蝎子,好多蝎子救命啊……”

阿风目光瞥见开门出来的明叔,随后一个手刀打晕了安芯然,紧跟着把安芯然送回客房,出来时驱散了围观的人。

明叔在门口站着,阿风走过去。

“怎么回事?”

阿风低声道:“不清楚,安二小姐是忽然有此行为,一直喊很多蝎子,她恐惧不是假的。”

明叔低声道:“查查船上有没有医生,给那丫头看看情况。”

毕竟是安家的姑娘,安以夏用命换回来的,不能看平日里姐妹俩关系一般,就认定二人没有情谊。

“是。”

天快亮开时,安芯然又闹了一次,但看见的是人像那么大的蛾子,吓得魂飞魄散,跳进海里又被阿风也给捞了起来。

一直到天亮,安芯然再醒来。

医生看过了,明叔在门外等着,医生说:“可能是镇定剂的后遗症,基本上被注入镇定剂后,依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都会出现各部相同的后遗症,或轻或重。但随着时间推移,一两天,或者两三天剂量被身体代谢后就会恢复,她看见什么都是正常的。”

明叔谢过,随后开门,站在安芯然床边道:“安二小姐听见医生刚才说的话了吗?你这些情况都是正常的,所以不论看见什么,别害怕,就算在眼前,那也是幻觉。”

安芯然瑟瑟发抖的说:“可那些东西就在我眼前,就在我脚边我怎么能不躲开,不害怕?”

她是真正看见的,密密麻麻的蝎子,那么大的蛾子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安芯然闭着眼睛,裹在被子里发抖,捂出了一身汗也没把自己放出来。

“安二小姐,现在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幻觉,就要冷静的面对,都是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你何必害怕?”

安芯然忽然说:“别晃窗帘,绑住,绑住!”

明叔扫了眼空空的房间,这种穿舱内的小客房,哪里来的窗帘?

“安二小姐还是好好休息,睡一觉吧。”明叔话落就出了房间。

阿风在门外站着,见明叔出来,阿风跟在明叔身后离开。

“安排人守在门口,别出什么乱子。现在大少爷顾着安小姐的事,这边的事别去烦他。”明叔道。

“好,我马上安排。”

阿风话落又道:“明叔,联系的人已经出动了。”

明叔闻言,随后暗暗叹息,“希望一切顺利。”

对方毕竟是称霸一方海域的海盗,姜家、湛家这数十年来都是正经的生意人,明叔心底忍不住的担忧。



而在科伦号的安以夏,这个晚上睡得不踏实,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根据晚上阿塞尔达的表现,她猜测应该不至于太快翻脸。

但她依旧不敢睡,合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耳朵仔细听着房间极其周围的声音,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收入耳中。

这个夜很安静,安静得安以夏在巨大不安中,脑子都开始迷糊,带着不安和强烈的警惕心入睡。

迷迷糊糊睡过去,忽然,惊恐贯穿身心,她猛地睁开眼,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眼神带着十级警惕。

床尾站了个高大威猛的男人,面容轮廓突出,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看那人惊讶的眼神,打底也是被安以夏忽然睁开眼惊着了。

二人对视数秒后,安以夏缓缓坐起身,整个人依旧处于戒备警惕中,丝毫没有放松。

但站在床尾的男人却有了动作,他展颜一笑。

“安小姐不认得我了?”

男人自己抚摸了下俊朗的面部轮廓:“我这没了胡子是不是俊俏不少?”

安以夏听得皱眉,但依旧没说话。

那人又说;“我是阿塞尔达,我特地过来慰问下我尊贵的客人睡得可好。”

安以夏心底暗暗吃惊,这个男人是阿塞尔达?!

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一遍,不……像,刮个胡子变化这么大?

除了眼神有几分眼熟,身形还在,那五官实在找不到白天见过的阿塞尔达的样子,怎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安以夏小声说:“不管你是谁,你这半夜三更出现在我房间,不说话我以为是幽灵,我被你吓得不轻。”

阿塞尔达笑道:“抱歉,失礼了,安小姐睡得好吗?”

“如果你不出现在这里,我会睡得很好。”安以夏道。

阿塞尔达哈哈大笑:“我对江城湛先生的一些事情略微知晓,湛先生并没有结婚,倒是有过一门婚约,是温家,而我得到的照片与安小姐样貌也有出入。但湛先生能为了安小姐的家人冒险走这一趟,也足以见得湛先生对你的情深义重。”

安以夏皱紧眉,所以,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安小姐别误会,我只是说几句我知道的。”阿塞尔达又解释道。

安以夏反问:“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

阿塞尔达笑着点头,“主要是关心下你睡得好不好,要不要换个房间。”

安以夏压着气,好脾气的婉拒:“如果海王先生您不神出鬼没站在这里,我一定会睡得特别好,这可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大的游轮上休息呢,想必明天早上的日出也比平常看的不一样。”

“安小姐既然这么喜欢这里,不如就留在这里?”阿塞尔达立马说。

安以夏嘴角僵了下:“什么意思?”

“江城湛胤钒有婚约,他一腔热情都在你身上那又如何?他的妻子终究是别人,你成不了他的家人,身份也不被人认可,难道你愿意为了他,连这些都不在乎?”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呢。”安以夏温柔的笑道。

阿塞尔达有点无语,片刻后再说:“可你留在这里,我是可以给你更尊贵更好的身份和生活……”

“等等,”安以夏忽然打断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海王先生喜欢我?”

“我觉得你很特别,我问过我的左右副手,他们都很认可你。”阿塞尔达说得认真。

“那不行,我又不了解你,你常年在海上飘着,我一点都不习惯,我虽然喜欢海上的风貌,但偶尔出海体验是新鲜,要住在海上,我做不到。我就是尘世间一俗人,我喜欢逛街、喜欢美食美物,喜欢买买买,在这里,哪里能满足日常生活?不行不行。”

“那还不简单?阿拉什古整片海域都是我的,你看上哪座岛,我们就在哪座岛上去盖个大房子,你要任何东西我都给你弄来。”阿塞尔达豪气道。

安以夏面有难色:“我喜欢都市生活呀,都市生活,不是去安静得连人都没几个的小岛。海王先生,咱们就做知己朋友挺好的,何必要求我更多呢?你稍微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也该知道我不会答应呀。”

“为何?”

“我有家人呀,我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呀,我们才刚见面,我就为了你舍弃一切吗?那样的勇气我还没有。”

“我同样只见你一次,我就一见钟情了。”

安以夏呵呵直笑,“您是海王呀,我一小人物哪里有你的魄力?”

海王眼神变得深邃,那是被拒绝后的不快。

“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享受我的一切,财富和人生?”

安以夏察觉到危险,随后轻声说:“你可别生气,对于你的邀请,就如同我要求你放弃你海王和族人,跟我一同去大陆生活一样。你不可能同意,那么做那么大的决定我也做不到,是不是?”

安以夏这话,阿塞尔达算是听进了。

他轻轻点头,“那是。”

“所以……”安以夏顿了下,“如果你真认我这个朋友,那我们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保持纯粹的友谊,日后你想起我,想起今晚我们一起自创的舞步,呼叫我一声,我再来与你相聚。我也当出来散心,换个心情。但请求你,别再要求我放弃我的生活来这里,行吗?”

面对安以夏的请求,阿塞尔达无法拒绝。

第一百零四章:牛逼轰轰的太子爷

“我说你非常像阿拉什古海域的脆歌儿,声音婉转动听,你说什么哪怕拒绝我都好听。我又怎能强迫你?”

阿塞尔达叹气:“我对你心意,已经表达明确,你执意不肯答应,那么三天后我会亲自送你回去。”

安以夏立马道谢:“谢谢海王大哥的承诺,我相信海王大哥是言出必行的君子。”

阿塞尔达被安以夏这快言快语给堵得无话可接,似乎反悔都没什么用。

“这……”

安以夏再道:“能结交到海王大哥这样的朋友,三生有幸。”

“你这丫头很会恭维,我什么话都说不得了。”阿塞尔达忍不住道。

“海王大哥快去休息吧,也实在太晚了。”安以夏呵呵直笑。

阿塞尔达微微点头,“晚安。”

不甘心就做个朋友,但阿塞尔达对安以夏还保持了几分绅士品质,没再强求。

从阿塞尔达出现之后,安以夏就再没睡着过,一直睁着眼睛等天亮。

海面还只有微光时,整艘船发生了一起五级地震,船舱内长时间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混响。

安以夏生生被巨大的摇晃甩下了床面,她背靠墙面,想伸手去抓墙边的柜子,却没料到柜子是活动的,手还没抓到柜子就因为关系移动了。

安以夏扶着墙,一把抓住门把,总算堪堪站稳身体。

巨大的噪音贯穿空气,安以夏一手紧紧抓着把手,一手用捂着耳朵,巨大的混响几乎要将耳膜震破,耳心痛得难忍。

巨轮经过巨大的一阵摇晃之后,摇晃幅度慢慢变小。

安以夏推开门,背靠墙面,外面依旧充斥着难听的强大音浪,她双手堵着耳朵,表情痛苦。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她企图去找出路。

“轰——”

一声巨大爆炸声,震得整艘船连翻数次,安以夏刚出了房间又被强大冲力甩了回去,门也在同时被大力关上。

安以夏整个人撞在了在墙上,下一秒又被摔去另一边墙,身体就像房间里活动的家具一样,不受自己控制的被摔来摔去。

她双手抓住门把,背后的床瞬间就朝她直冲而来,安以夏撑着门把一跳,站在了床上,床后方被家具挡住,刚好卡死了屋里的东西。

安以夏依旧紧紧抓着把手,大喘了口气跌坐在床面。

不知道这艘巨轮遇到了什么,她猜测着难道是海啸?风暴?

但不论是什么,阿塞尔达那样常年在海上漂的人,又是这么大艘巨轮,他一定会有应对的措施,她只用安静的等在这里就行。

游轮摇晃的幅度慢慢变小,震耳欲聋的声响也没了,好像全世界都开始安静。也是这个时候,安以夏才感觉身上痛得要命,也不知道是撞在墙上受的伤,还是在刚才被家具砸的,整个背部火辣辣的疼。

安以夏手酸麻胀痛,也不敢放手,就怕一放手,船又忽然颠簸摇晃再将她甩出去。

大概过去了半小时,外面听见声响。

安以夏立马起身,拍着门:“有人吗?”

外面的人想开门,安以夏这才发现门被房间里的东西堵死了,门再也打不开。

“屋里有东西把门堵住了。”安以夏大声说。

边说边跳下床,把柜子、桌子等一一搬动,而在她开始搬动家具的时候,门被“哐哐哐”几声给劈开了。

安以夏惊得回头,瞪大眼看着门外动作狂放粗鲁的人,那么好的门,就不心疼?

又是几声大响,外面人破门而进。

但进来的人装束跟阿塞尔达这里人的装束完全不一样,安以夏多看两眼却又觉得眼熟。

她拧眉,对方快速环视屋内,随后再看向安以夏:“安小姐请跟我来。”

安以夏揣着疑问跟着人从破门出去,出门就看到阿塞尔达的人在外面候着。

安以夏当即了然,原来还是这些人,难道破门的人又是一个什么在这里比较有话语权的人?

阿塞尔达的人走在前面,带着众人坐上了安以夏昨天来这里坐的轨道小火车。

几分钟后,到达甲板下一层,紧跟着一行人上了甲板。

一上甲板,安以夏就懵了。

宽敞如篮球场的甲板平面中间,一个巨大的洞出现,甲板上立的信号塔、船帆、货箱等,全都被摧毁了。

安以夏惊得合不拢嘴,这是经历了怎么样一场灾难?

刚坐小火车上来时,就发现轨道中有不少积水,当真遇到了巨大海啸和风浪?

可这么大的洞是怎么来的?

安以夏走了几分钟,才逐渐看到集中站在集装箱对面黑压压的人群。

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人独坐在一集装箱上,堪称霸王一般的姿势。

安以夏目光刚到那人身上,就听到对方大喊她名字:“安小姐,这里。”

安以夏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定睛一看……

“厉尊?!”

安以夏惊讶不已,脚下步子都停了下来,惊愕的站在原地,迟缓一步再打量这遭受过重创的巨轮。

厉尊在朝她招手在,安以夏皱着眉,迟疑着往前走。

再往前走了大概五十米,这才看到刚才被集装箱挡住的阿塞尔达一行人。

原本气焰嚣张的海王等人,此刻正跪倒一片,面向的,正是对面坐在集装箱上的厉尊。

安以夏脚下挪不动,看看阿塞尔达又看看厉尊,这……什么情况?

厉尊对安以夏招手,让她过去。

相比于厉尊,安以夏更忌惮阿塞尔达,所以她毫不犹豫朝厉尊小跑去。

跑过去喘匀了一口气安以夏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仰头望着高高坐在集装箱上的男人,这个人才是神出鬼没吧?他竟然连科伦号都敢闯?

忽然她回头,朝远处巨大的洞看去,但那巨大的洞被对面倒塌的货箱遮挡了视线。

没看到大洞,却对上了阿塞尔达的眼神,她一愣,很是惊讶。

“你……抓了阿塞尔达海王?”安以夏一脸的正经。

厉尊道:“海王?呸!那放在陆地上不就是一流氓头子?他也好意思自称海王。”

安以夏笑得尴尬,在心底却在猜测厉尊的来历。

“那你是来救我的吗?”安以夏问。

厉尊点头:“不是为了你,我能亲自出面?”

安以夏眼里带笑,“谢谢,那我们走吧。”

“这艘船上宝物不少,你不带走一些?”厉尊问。

安以夏摇头:“不啊,我现在不缺吃穿,拿人家的宝物做什么?再说了,我拿了,跟他们有什么分别,快走吧。”

“没别的事了?”厉尊再问:“需要处理的事情,现在一并解决了,免得离开这里再想到来处理,就有点难度。”

“嗯……能让阿塞尔达把骗来的人都放回去吗?虽然我不知道他将扣下来的人如果抵债,但我猜测不会太友好,能不能都放了?”安以夏问。

厉尊笑着看她,随后道:“你回头问问,愿不愿意。”

安以夏转身,朝阿塞尔达走了数步,但两人依旧隔得很远。

安以夏大声问:“海王大哥,你可以放了那些没钱还债的玩家吗?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家庭、亲人,每一个被关在这里的人身后都有挂念他的亲人和朋友,一个家,你可以放了他们吗?”

阿塞尔达身上那股傲气来了,听见安以夏说话,准备站起身。

然而还没站起来,右腿被锋利的一箭射穿肌肉。

“唔——”

阿塞尔达痛得面部扭曲,瞬间血流一地。

厉尊身边人怒声而出:“跪下!”

阿塞尔达眼里全是不敢和愤怒,滔天怒火在疯狂燃烧。

他提了口气,肌肉痛得颤抖,他怒声道:“我疏于防范,被你们偷袭,行,我认。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安以夏在阿塞尔达受伤瞬间,尖叫了声捂住眼睛,好大会儿她才睁开眼,不忍心看对面,只能转身。

厉尊笑道:“听见没有,他答应了,你想防谁,去放吧。”

安以夏低声说:“关在这里的人,都放了吧。”

“听你的。”

厉尊话落,再对阿塞尔达喊话:“以后要行凶,绕过这片海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在阿拉什古海域怎么为所欲为我不管你,但你动了我的人,我的利益,你就得给我滚。以后长点心,再碰见我可不止让你损失惨重这么简单,阿塞尔达。”

空气安静得诡异,海风和海浪声都带着神秘的节奏。

阿塞尔达道:“威尔斯的太子爷也不甘蜷缩在自己的地方,所以来了东方,我与太子爷你的目的一样,你在陆地,我在水上,我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天你要打破……”

“我呸!老子是威尔斯家族的人,你个小无赖不过是吞了几支海上作业的队伍就想跟我比?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别一天天被人嗯叫‘海王’叫昏了头。你以为的铁甲老子不一样破了你这铁皮?呿!”

厉尊话落,指向九野寻:“刚安小姐的要求听清楚没有?赶紧把这事办了,我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跟你们耗。再说,我耗得起,你们耗不起,不抓紧时间抢救,这艘轮船将成为第二艘泰坦尼克号。”

九野寻立马看向阿塞尔达,厉尊眼神瞬间犀利。

“现在要听的是我的命令!”厉尊大怒。

九野寻从人群中出来,带了人返回船舱。

厉尊从集装箱上跳下来,站在安以夏身边。

“你要回江城,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这里的人呢?”安以夏问。

厉尊笑了:“他们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放心。”

安以夏轻轻点头,“谢谢你。”

第一百零五章:来自男人的妒忌

停在甲板另一头的直升飞机开始启动,厉尊带着安以夏先上了飞机。

“西里尔,剩下的事,交给你们处理。”

安以夏上了直升飞机,机翼由慢到快的旋转,很升上半空。

“那些人还在船上,你不在,他们正的能把人都放回去吗?”安以夏问。

“西里尔办事,我放心。我放心的事,你有什么不放心?”厉尊脸上带着和煦又有几分不羁的笑。

一轮圆日从海面拔起,瞬间晨光万丈。

安以夏侧目间,看到被晨光照亮的厉尊像度了金光一样,他一笑,醉了整片海域。

安以夏移开目光,嘴角也带了微笑,一低头,秀发垂脸,她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将目光转向开阔的天际和海面,同样也被晨光照耀了全身。

厉尊得意笑着,一转头看见她披带晨光美好得发光的样子,心脏忽然快速跳了好几下。

尘世间,竟然有这样美妙的人和景。

像中世纪里油画中出现的一幕,实在太美太亮眼。

飞机在空中飞了挺长时间,安以夏也料到距离陆地有很远的距离。

“湛先生对你还好吗?”厉尊忽然问。

安以夏有点撑不住,若不是直升飞机轰鸣声太大,她早就昏睡过去。

听见厉尊的问话,她缓缓转头,“挺好,很好。”

“他对你确实很好,但你没有想过或许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定,他似乎没有那个能力保护你。”厉尊低声劝着。

安以夏脸上带着微笑,透亮的晨光从她身侧穿射过来,逆光中的她温婉俏丽。

“不,他可以。”

厉尊随后深吸气,然后点头:“好吧。”

没一会儿,厉尊闭目道:“他来了。”

安以夏没明白:“嗯?”

厉尊道:“他虽然没有出现,但他一路跟随,还算有心,就是顾虑太多。你呀,不愿意选择更好的,也只能在他众多顾虑中委屈自己。”

安以夏轻轻笑着,没有说话。

厉尊再道:“我是希望你能好,没别的意思。昨晚那厮没伤害你吧?”

“没有。”安以夏笑着摇头。

厉尊慢悠悠的睁开眼,撇了她眼,随后又慢悠悠的闭目。

“我看也是。”

看她状态,应该是平安度过了一晚。但阿塞尔达那种根本没有道义的人,你能指望他信守承诺三天后毫发无损的送你回去?

做梦。

安以夏看厉尊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也开始闭目养神。

直升飞机落在江城飞钒国际大楼的楼顶,安以夏在落地之前醒来,没想到睡了一个好觉。

厉尊和安以夏刚下飞机没多久,另一架飞机也近在眼前,在天空盘旋着准备降落。

厉尊带了下安以夏,让她离开旋风中心,站在楼道门后。

另一架飞机稳稳的落地,厉尊在安以夏之前走出去,大笑着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高兴。

安以夏后一步跟着,只是走了几步就停在原地。

那架飞机放了扶梯下地,很快飞机上的人下来。

安以夏看见下来的人心下一震,觉得不可思议,又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下来的人确实是湛胤钒,后面跟的是明叔。

“湛胤钒。”安以夏喊了声,她真没想到在飞机上的人是湛胤钒,脸上的惊喜溢于言表。

厉尊回头看了眼,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见到湛胤钒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就是活脱脱青春少女一枚。

厉尊心底隐隐担忧,眼神快速从她身上转移开。

湛胤钒大步朝他们走来,厉尊也立在原地,脸上带笑。

湛胤钒面色严肃道:“多谢!”

厉尊随意挥手:“客气,我也求过湛先生多次,朋友嘛,帮个小忙而已,不必挂怀。”

湛胤钒目光从厉尊脸上转向安以夏,安以夏脸上挂满了笑,见他看过去,立马招手。

“湛胤钒。”

安以夏快步走向湛胤钒,笑着望着他:“你怎么在从飞机上下来?”

厉尊笑道:“诶,小安安,还在天上飞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湛先生来了,你自己没瞧见的啊。”

“啊?”

安以夏嘴角抽了边,还没来得及介意厉尊的称呼,就被他的话给听蒙了,“你有说过吗?”

她歪着头,是认真在回想。

厉尊眼神里一片宽容:“这傻丫头,湛总也只能拖你好好照顾了。”

这话……

现场几人听来都觉不妥,厉尊这以什么身份拖湛胤钒好好照顾?

安以夏嘴角又歪了歪,湛胤钒话不太客气:“我的人,我自然要顾着,这次多谢厉先生相助。”

“小事一桩。”厉尊道:“但我吧,对于湛先生把小安安这笨蛋就那么丢在科伦号上跟一群海盗相处的事,还是耿耿于怀,湛先生或许现在还没那么爱她,以至于明知道这么做她可能小命都不保,你依然把她丢下了……”

明叔立马上前:“厉先生,我们大少爷脱困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各方关系,商量解救安小姐的计划。请不要在安小姐面前这样挑拨我们大少爷,当时的情况,并非厉先生所想的那么轻松。安小姐在现场,我相信安小姐能理解大少爷这么做的决定。”

安以夏点点头,半点不放心上。

“我知道,是我让湛胤钒先走的,他不走,阿塞尔达那样喜怒无常的人,经常改变主意,万一他动了杀念,我可赔不起湛胤钒。湛胤钒离开我才能得救,湛胤钒不走,我们全部人都走不了。你看现在,我们不是都出来了吗?毫发无损。”

安以夏说着脸上笑得轻松自在,确实有大难刚过后的惬意。

厉尊看向明叔,哈哈大笑道:“明先生还真是忠心护主,湛先生又多了一项令我羡慕的之处。”

“厉先生是聪明人,明某相信厉先生不是那等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之人。”明叔话落,又接话:“大少爷此次是无奈之下求助厉先生救安小姐,若不借厉先生的力,我们也有能力安全救出安小姐。”

厉尊点头认可:“湛先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毕竟这江城的军方力量都出动了,这么大动静救不出一个女人,那真是个笑话。”

安以夏吃惊的看向湛胤钒,她小心靠近他身边,伸手从他身后抓住他衣角,真是为了她吗?

他这么冷漠的人,当真会为了她做这样的事?

她只知道卓长东在旅游的游轮上,想着顶多也就是他哥们儿能调动的那些人以及阿风的人,没想到……

厉尊耸肩:“我得感谢湛先生这个时候想起我来,让我来救安小姐。我也清楚,冲动归冲动,但湛先生是在江城扎根的人,有些事情得控制,不能太出格。”

“多谢厉先生鼎力相救。”明叔再次谢道,心里却想说“你厉尊也没把场面控制得如何好,跟阿拉什古海盗们的仇从此怕是会结下了”。

“客气,客气。”

厉尊转向湛胤钒,忍不住又看了眼安以夏,随后再转回湛胤钒。

“湛先生,既然人我已经给你安全送回,我就先告辞了。”

湛胤钒道:“改日再续。”

厉尊上了飞机,两架飞机前后飞走,大厦顶楼只剩湛胤钒三人。明叔也识趣的先离开,留湛胤钒和安以夏在天台上。

安以夏从湛胤钒身后抱住他,道谢:“谢谢你,没想到厉尊是你找来救我的。看到他出现在科伦号,我还奇怪呢,怎么这个人无所不在。原来是你找的他,你托他帮忙救的我。”

湛胤钒将安以夏拉身前来,安以夏轻声说:“好像因为我,你都欠他多次了,这人情是不是越来越难还清了?”

湛胤钒揉揉她的头:“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欠别人,我看厉尊在科伦号上对阿塞尔达的行为和言语,发现他应该很有背景。阿塞尔达不好惹,我觉得这个厉尊也不是善类。”

安以夏听见了阿塞尔达说什么威尔斯的太子爷,井水不犯河水,厉尊还怒斥阿塞尔达不配跟他相提并论,所以,厉尊其实比阿塞尔达更恐怖吗?

湛胤钒大掌挡在她额头上方,挡住落在她头上的阳光。

“你知道他不是善类,以后就离他远一点。厉尊不会无缘无故接近你,他接近你,必定是你有他需要的,或者对他有利的。”

“我知道。”安以夏点头。

就算在之前厉尊救了她几次,她也隐约能猜到这个人不简单,也没有到很相信他。

“去我办公室休息会儿,中午我送你回去。”湛胤钒拉着她进了大厦。

安以夏不想打扰他工作,要求道:“我想去安家,要不然你先忙你的事,我先去安家吧。”

“你一个人去?”

湛胤钒言语里满是不放心,安以夏心中一动,微笑的撇开脸,“我回自己家呀,放心,晚上我会去南郡的,在你下班之前。”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想想她为家人的付出,现在回安家应该不会被为难。

“你那个姐姐还是妹妹,她并非真正关心你,你对安家做的已经足够多,回去底气足一些,再不济还有我为你撑腰。”湛胤钒忍不住叮嘱,就怕她又傻不愣登的被人欺负。

那对母女良心早没了,也救遇到麻烦才会想得起她来。

“我知道,因为有你,所以我才敢一个人回去,没事的。”安以夏对他笑。

明叔等在电梯口,湛胤钒道:“送安小姐回安家。”

明叔意外,“回安家?”

此刻?

为了把安以夏救出来,大少爷废了不少心,这个时候安小姐不该好好道谢,却第一时间要回安家?

“是。”明叔低气压应着。

安以夏忍不住看了眼明叔,随后道谢:“谢谢明叔。”

第一百零六章:家?

明叔送安以夏回到安家,安以夏下车之前明叔叫住她。

“安小姐等等,我有几句话想说,你别多心。”

安以夏又坐回车里,知道明叔和六嫂一样,是绝对衷心对湛胤钒,耐心的听。

“这次虽然出现在你面前的事厉先生,但我们大少爷为了救你出来,没少费力。他是个很少在别人面前低头的人,就连姜老爷子面前他都很少低头。但为了你,他昨夜拜托了很多关系。大少爷向来极少卖自己的面子,最后没有亲自出现在科伦号,主要是考虑到所有关系都是正统的军方关系,确实不合适大动干戈出海,万一被报道了,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会遭受整个社会的指责。大少爷是再三考虑,他想救你,但又不得不为各方考虑。所以,最后才找厉尊。厉尊与阿塞尔达是同样的来历,对我们来说,他们都来自海外,不受我们法律束缚,并且厉先生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他出马,兴许会比正统这边有效快捷许多。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明叔一口气将情况和盘托出,面色忧虑的看向安以夏。

安以夏闻言后点点头,“我明白的,湛胤钒为了救我,做了很多事,我都知道,明叔你不用刻意跟我解释这么多,我没有误会湛胤钒。”

明叔再道:“我知道安小姐是聪慧的人,不会听信厉先生三言两句,就误会大少爷。”

“我知道,知道。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厉先生好像很关心我,但他的话我都不放心里,不会听进去。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还不知道谁对我好,谁在为我着想,我就太混蛋了。”

安以夏这话,令明叔终于松口气。

“我就知道安小姐是明大义的人。”

“厉先生说话,不靠谱不着调,他总说一些听来好像跟我关系特别近的话,听着也令人生疑啊。我也希望你们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他就是喜欢胡说八道。”

安以夏这话说得直白,但还真解释了明叔心中一点困惑。

比如厉尊对她的称呼,厉尊莫名其妙托付大少爷照顾安以夏。

听到安以夏这么说,明叔瞬间豁然开朗。

“好,好好,我们自己清楚明白是什么情况就好,不被他人干扰。安小姐,你回去吧,你走的时候提前给我个信,我过来接你。”明叔道。

安以夏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明叔,麻烦你了。”

“跟明叔就别客气了。”

安以夏下车,明叔忽然想到什么,又叫住她:“安小姐。”

安以夏回头,这回没坐上车,而是附身看进车内:“明叔还有事?”

明叔道:“你的后母和后妹并非真关心,你别太把她们当回事。就算这次你用性命救了你那个姐妹,她也不会记你多久的好。”

安以夏微微皱眉,不太喜欢外人总说她家人的不是。她家人不好,她知道,但外人到底没多少资格评头论足。

但她还是礼貌的点点头:“谢谢明叔提醒。”

“带安二小姐离开时,她问了你为什么不走,我说你是替换她被留下了。她听懂了我的话,听到你是因为她被扣留,她却再没有别的话说,只顾自己安全离开。所以安小姐,我为你不值。但这到底是你家里人的事,我无权说任何话,该怎么做,怎么对你的家人,还是看你自己。”

明叔就是故意告诉安以夏这件事,就是故意让她对家人幻灭。

带点儿心面对那些人吧,总是被人算计受伤,也该心狠一点了。

安以夏眼底闪过难以掩饰的忧伤,随后努力的笑笑:“好,我知道了,谢谢明叔。”

跟明叔挥手,安以夏吐了口气。

知道湛胤钒和明叔都是为她好,她也恨不得永远不理高月容母女。

可不管她们怎么对她,她毕竟是跟在高月容身边长大的,她对亲生母亲没有任何记忆,好妈妈也只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她家里,只有高月容。

高月容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安家。

高月容也不屑她叫一声“妈”,但她看见高月容对安芯然和安晓生的好时,还是会羡慕,还是会偷偷的观望。

他们是她的家人,如父亲一样的家人,她在安家长大,二十年来每一天都跟他们相处,她有太多时候恨不得跟这些人断绝关系。可没多久,又期盼他们能把她也当一家人,不要那么排斥她,她只是没了妈妈而已,不是怪物啊。

现在她长大了,又遇到湛胤钒,她有底气不要他们的关心不要他们的假好心了,可还是,忍不住想回来看看安芯然的状况。

安以夏按了密码,大门却没打开,反而发出了警报声。

安以夏愣在原地,她不可能记错啊,这是湛胤钒给换了大门之后重新设的她的密码,自己的密码怎么会错?

不相信的又输入一遍,依然是错误。

这次她能确定自己一个数字都没有输入错误,所以,是高月容又改了密码?

警报声响,在别墅里的人闻声已经出来了。

大门打开在,安以夏走进小院,没两步看到迎接出来的高月容。

“婳儿,回来了。”

安以夏一愣,看着高月容头上冒出的一截白发,心底五味杂陈。

她轻轻点头,没多看高月容,埋头进了别墅。

继母跟在她身后,说话也有点小心。

“芯芯回来了,是湛先生安排人送回来的,一整个上午都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后抱着我哭了一会儿,又睡下去了。”

继母不停说着话,安以夏一声没吭。

进了屋竟然看到安晓生也在,安晓生看安以夏回来,脸上的笑瞬间打开,但很快,又埋头低落。

继母对安晓生招呼着:“晓生啊,你赶紧过来,姐姐回来了你还站在那做什么?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姐姐吗?现在姐姐回来了,你赶紧过来呀。”

安晓生依然站着不动,安以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左右扫了眼,挺好,比上次回来看见的糟糕内景好多了,虽然也挺……杂乱,但比起上次至少能入眼。

“晓生怎么在家里,为什么没去上学?”安以夏问。

安晓生站着不动,安以夏转向继母:“他怎么回来了?”

“芯芯生死未卜的,我一个人……”

继母这话没解释通,安以夏听得连连皱眉:“你都接受不了的事,你把一个孩子接回来陪你承受这样的事?你害怕,难道晓生不害怕吗?”

“婳儿,你听我说,我只是不知道芯芯能不能平安回来,我也不想晓生忽然某一天回来的时候,妈妈和姐姐都不再会害怕……”

继母哽咽出声,后面话都隐藏在哭声中。

安以夏连连皱眉,“以后不要再把这些事情告诉晓生,他是个孩子,让他好好学习。”

继母轻轻抹着眼泪点头:“我知道,这次芯芯能回来,真的要谢谢你婳儿。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把她救回来,婳儿,以后我我们娘儿俩都听你的。以前是我们不好,是我们贪得无厌,所以才那样对你。从今天起,以前的种种,都不提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相亲相爱的生活,相互扶持,等你爸爸回来。”

安晓生默默落泪,站在继母身边依旧埋着头。

安以夏看来,安晓生就是被吓着了。

“婳儿,谢谢你。”继母再道。

安以夏提了口气,随后说:“你们得感谢我爸爸,我爸爸还活着,所以我们之间还有关系,如果我爸爸不再了,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联系,这个安家,也不再是安家。”

“不管你爸爸在不在,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我们相信他能好好的回来。湛总无所不能,他那么有钱一定能把你爸爸治好,一定能!”

安以夏岔开话:“安芯然没事了,我就走了。”

“婳儿,都中午了你还走什么?在家里吃饭吧。”继母赶忙拉着安以夏的手,拉着她不让走:“晓生,赶紧留下你姐姐,让姐姐在家里吃饭。”

安晓生沉默站在安以夏身边,手拉着安以夏的衣服轻轻摇晃。

“大姐,你别走了,你不在家,我害怕。”安晓生轻声说。

安晓生的话,令安以夏瞬间眼眶发热。

这个弟弟是她看着从小小一个婴儿长到现在的少年模样,他一出生,她就知道这个小婴儿是与她留着相同血液的人,是她的亲人。所以安晓生做错什么,她都宽容的原谅了。

安晓生在安以夏心里,与安芯然绝对不是一个同等的存在。

“你好好的上学就什么都好了,以后别没事跑回家,这也不是节假日,学校不放假你回家来又得落下那么多课……”

安晓生忽然大声喊:“二姐和妈妈都快死了我还上什么课?”

一声喊完拽着安以夏的衣服一阵痛哭,继母也跟着落泪。

“别哭,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哭什么?”安以夏心痛,忍不住将弟弟拉近怀里,“别哭了,你是男子汉啊,怎么能动不动就哭?二姐好好的回来了,你妈妈也没死,大家都好好的,还有什么好怕?”

安晓生擦着眼泪,“姐姐,你还走吗?你能别走了吗?我害怕,你别走了行不行?”

安以夏抚摸着孩子的头,皱着眉一声不响。

安晓生拉着安以夏的手,摇晃着:“姐姐,你别走了,二姐和妈妈都不会再欺负你了,不会再欺负你了,你可不可以别走了?”

“我一直没走,晓生。”安以夏低声说。

第一百零七章:施加伤害的人是你们

安芯然从楼上下来,脸色苍白,眼窝深陷。

厅里几人都安静着,直直看向安芯然。

安芯然泪眼汪汪的走向安以夏,哽咽着喊出声:“姐,你没事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安以夏没说话,想起明叔走时候说的事,心里不介意是假的。

安以夏起身要走,却被安晓生拉住。

安芯然快步走近安以夏,紧紧抓着安以夏的手。

“姐,你能平安回来太好了,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我太害怕你受什么伤害,现在看到你平安回来,我真的太开心了。”

安以夏轻轻拨开安芯然的手,眼神直视她。

“你究竟在哪里认识的那些朋友?你差点害了所有人你知道吗?”

安芯然痛哭出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姐,我对不起你。我也是被朋友骗了,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再跟他们有来玩在,姐,求你原谅我,我发誓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姐,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安以夏挡开安芯然的手,“你的保证还少吗?与其对我保证,不如好好做你自己。我能救你一次,你还指望我每次都来救你?我可没那么大度,自己不要命救你。”

“对不起姐,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安芯然哽咽着,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安以夏坐回去,拉着脸子没给好脸色。

安家人全都围着她,安晓生拉着安以夏的手,轻轻摇晃。

“大姐姐,为什么你每次都说得这么绝情,可你心里不是那样想的,你心里其实有我们,不然你不会再救二姐姐。”

安以夏心下一动,看向安晓生。

她真有这么明显吗?

连个孩子都看出来了,所以高月容母女俩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她吧。

“姐姐不是畜生,只有畜生才会对亲人下手,残害亲人。”安以夏低声说:“但不能太心软,太心软就会被人拿捏,你看大姐姐是不是很可怜?”

继母忍不住劝着:“婳儿,以前是我们错了,以后我们是真正亲近的一家人,你不要对晓生说那些话,晓生还是个孩子,他的世界很单纯。”

“是吗?既然知道晓生世界里很单纯,那你为什么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他,把他从学校里接回来?如果今天安芯然没有回来,你难道要带着晓生一起做什么傻事?”安以夏反问:“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孩子心里留下什么样的阴影?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会影响孩子的一辈子,你做事只凭自己,你真正为你的子女考虑过吗?”

继母埋低头不言不语,如今沦落到被一个年轻女孩子说教。

“大姐姐,你别这么说我妈妈。”安晓生又晃了下安以夏的手:“你别骂她。”

继母赶紧出声:“晓生,你别乱说话,你姐姐在跟我们开玩笑呢,哪里是在骂人?没有的事。”

继母话落,当即起身:“婳儿难得回家,我赶紧去煮点吃的,应该饿了吧?婳儿,你别嫌弃高姨做饭难吃,我也没怎么进过厨房,你要理解啊。”

继母说着往厨房走,临了还不忘叮嘱儿女:“芯芯、晓生,你们跟姐姐好好说说话,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特别是芯芯,你跟婳儿亲近亲近,你们是亲姐妹。”

安以夏听见继母后面那话,嘴角忍不住歪了下,亲姐妹。

安芯然看安以夏的目光有些闪躲和小心,欲言又止的。

“姐……”

安芯然又顿了下,“我妈告诉了我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其实我才是姐姐,是你的亲姐姐。”

安以夏目光犀利,看向安芯然:“你相信吗?”

安芯然被问住了,微微沉默,随后点点头:“我相信,其实我跟你,有相同点。姐,从小我都恨你,但很多时候我又忍不住想跟你亲近,我知道不应该跟你走很近。我想,这就是血缘的关系。”

安以夏沉着脸,没给回应。

安芯然坐在她身边,双手搂着她胳膊,这些动作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安以夏忽然推开她。

“姐,你可以原谅我妈吗?我知道从小到大,你在家里吃了很多苦,我们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以前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妈不让我跟你玩,不跟你亲近,要给我灌输我们不是一家人之类的事。因为他们上一代的关系,我妈心里,就是记恨你母亲抢了安爸爸。所以就算你母亲走了,但我妈还是记恨。”

“哼!”安以夏忍不住轻哼一声。

安芯然小心看了她眼,又说:“我听我妈说,因为安爸爸好像是喜欢你母亲了,并不是当初对我妈说的那样,只是迫于无奈、不能拒绝,实际上安爸爸对你母亲是真动心了。我妈知道这一点之后,才对你母亲怀恨在心,也同时迁怒了你。”

“别说了,你说再多,能改变任何过去的事吗?”安以夏反问:“伤害已经造成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们都欠你的。只是这些事情我也才知道,想告诉你。姐,我们小的时候,都是被父母长辈支配的小孩子,妈让我不要做这不要做那,不跟你玩不要跟你亲近,那我都只能听着,从来也没问一句为什么,只是照做了。”

“我不是想要为我们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想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姐,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原谅我妈,我们一家人走到今天很不容易,那么多的风雨都过去了,真相大白的今天,我们一家人再重新好好生活,好不好?”

安芯然语气恳求,轻声询问着安以夏。

安以夏忽然发现这个永远躲在继母背后的女孩儿,也长大了。

这些没经过继母授意的话,竟然说得条条在理。

“姐……”

“别说了,你们可以一笔勾销,那是因为你们是施加伤害的人,我才是受害者。”

安以夏沉默片刻,转向安芯然:“就如同你今天被困科伦号,你是受害者,某一天科伦号的主人跟你道歉,让你原谅他对你的行为,你能原谅他吗?伤害已经造成,不是原谅和不追究就可以抹平的。”

“我知道,姐,以后我们会努力弥补,希望你能给我们机会。”安芯然急急出声。

安晓生也抱住安以夏另一只胳膊,“大姐姐,我们重新开始生活,求你别生气了。”

安以夏拧眉,轻轻摇头,想说的话一直压在嘴边。

继母煮了面条,炒了两个菜,又叫了外卖,摆在桌上的食物看起来挺丰盛。

“姐,吃饭。”

“姐,吃饭。”

“婳儿,快吃,趁热多吃点,你都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我们天天盼着你回家。”继母把筷子擦了又擦,然后递给安以夏。

安以夏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感觉,让她怎么样才不沉醉?

安以夏僵硬的接过继母递来的筷子,埋头吃着继母煮的面条。

就在继母进厨房折腾食物,传来阵阵香气时,坐在客厅的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父母的家庭,自己在客厅做作业,母亲在厨房折腾饭菜,空气里飘着食物的香气。

想想都幸福得掉眼泪。

然而,那终究是别人家,不是她的生活。

多少年后的今天,她才猛然间体会到这样的生活,忍不住湿了眼眶。

但她知道继母的温暖不能留恋,他们的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利刃直插她胸口。

继母小心看着安以夏的反应,但她头脸埋得低,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

“婳儿,高姨很少做饭,不知道你吃着是咸了还是淡了,如果不能吃,你跟我说,我重新给你做。”

安以夏抬眼,“挺好的。”

继母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挺好那就好,你快吃,赶紧吃,现在还热着呢。”

安以夏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冷漠无情,语气淡淡的:“高姨原来会做饭。”

“我妈二十年前会,进了安家之后,她就没沾过厨房的水了。现在,我们总不能每天都吃外面的,还是得自己煮呀,自己煮,会省很多。”安芯然小声说着。

继母羞愧的笑了下,又看向安晓生:“你弟弟得吃饭呀,他还在长身体,不能一直吃外面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我在想,曾经我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当了二十年的阔太太后就真不会弄了?我试着做一两顿,还成。”

安以夏心底很欣慰,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安芯然给安以夏夹菜,安以夏下意识挡住碗口,随后目光冰冷的对上安芯然。

“姐……”安芯然显然被安以夏的拒绝弄得下不来台,心痛了一秒:“我看这块排骨肉挺好,想给你吃。”

“不用,我有手。”安以夏淡淡拒绝。

继母忙打圆场:“芯芯自己吃,婳儿不习惯就别为难她,自己吃自己的,婳儿,你多吃点,这段时间没见,看你又瘦了好多。”

安以夏没回应,一顿饭吃得沉默。

午餐后她就离开了,一个人在外面瞎晃了一圈,等她反应过来后,赶紧打车去了南郡。

她差点就忘了自己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竟然还大喇喇的在外面走。

看着接近南郡地标之后,她才慢慢吐了口气,还好没有出什么意外。

第一百零八章:只是在报复你!

车到南郡小区外,安以夏下车朝别墅走去。

远远看见别墅门外站了个窈窕身影,安以夏心底隐隐不安,拿出手机将湛胤钒的电话提前调出来,想打出去,又忍住放下了手机,停在拨打的页面朝前走去。

门口的女子转身,是湛可馨。

安以夏无奈的笑了,就知道一定会找来的。

她轻轻摇头,湛可馨也看到了她,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走近。

安以夏迎着湛可馨的目光走上前,站在湛可馨面前。

“湛小姐。”安以夏轻声招呼了声。

湛可馨看见安以夏的瞬间,扬起手要打安以夏。

安以夏眼疾手快,抬手抓住湛可馨落下的手,她眼神变得冰冷严肃:“湛小姐以为我每次都该接受你无条件的愤怒,承受你的打骂?”

湛可馨愤怒的甩开安以夏的手,怒瞪着安以夏。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指责我?”

安以夏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指责你?而且我并不是指责你,只是对你出疑问。湛小姐不该把我当软柿子捏,我是无权无依靠,但我不是任人拿捏践踏的人。”

“哼,”湛可馨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还在江城,果然呀。没想到我大哥把你藏在了南郡,你以为你躲得了一时,躲得过一世吗?”

“湛小姐想怎么样?”安以夏问。

湛可馨冰冷道:“我要你离开江城!”

“这件事你应该去跟你大哥商量,而不是来威胁我,我不能左右你大哥的决定。”安以夏同样冷冷的回应。

“你走得远远的,我大哥自然不会再念着你。”

安以夏摇头:“你大哥的本事,我就算躲去天涯海角,他想找我,不也是分分钟的事?”

安以夏话落,再道:“湛小姐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么软弱可欺。你也不希望因为我,而坏了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湛可馨闻言,眼神瞬间犀利愤怒在。

她一把抓住安以夏手腕:“你什么意思?你这个贱人还想挑拨离间吗?”

“是湛小姐一直不放过我,又何必恶人先告状?”安以夏冷冷出声,挣脱湛可馨的手,退后两步,眼神冷静,底气十足。

湛可馨仔细打量安以夏,这似乎跟之前见的女人有点不一样了。

“你以为有我大哥当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安以夏皱眉,“我不懂湛小姐的话,任何时候为所欲为的都是你们,而不是我。我多少次被你们针对为难,我有过反抗吗?可能湛小姐以为我从来没有反抗过,所以认为我是可以任由你们欺辱的人。”

湛可馨嘴角拉出冷笑:“你不会不知道我二舅对in恨之入骨,我大哥就算想护着你,但你能保证任何时候我大哥都在吗?只要我二舅知道你在南郡,要你小命分分钟的事。”

“湛小姐把你家舅舅说得真是太可怕了,这是法治社会,就算在国外,随随便便要人性命的事也不会发生,想在这法治国家要人命,你家舅舅是哪里来的神仙呀?”安以夏淡淡的问。

这连讥带讽的话,湛可馨一时间没听明白,但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话。

“安以夏,你别阴阳怪气的说些难听的话,你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吗?”湛可馨冷声问,“我再找人揍你一顿,我大哥知道了,依然不会怪我,到底我才是他的亲妹妹,而你,算什么?今天得宠,明天被人取代了哭的地方都没有。但我的位置,无人能取代。”

安以夏忽然语气犀利道:“所以老巷的事,是你所为。”

湛可馨愣了一秒,随后扬起下巴:“是我,那又怎么样?”

安以夏深吸了口气,随后淡淡道:“不能怎么样,但湛小姐也别太嚣张。”

“我是我大哥的亲妹妹,我不仅有大个,还有外公和两个舅舅,我想怎么样……”

“如果我报案,老巷的事,加上上次你与温妮小姐设计绑架我的事,够你坐两年牢了。越是高处的人,越在意名声,越怕被舆论轰炸。我反正一无所有了,如果湛小姐不信邪,你可以再惹我试试。”

安以夏上前一步,气势十足。

“我也很想知道,在面对舆论和声誉时,还是不是你湛大小姐更重要。”

湛可馨心底火瞬间就上冲,对安以夏的嚣张,她非常生气。这种女人,见着她就该卑躬屈膝,却没想到气焰嚣张。

“安以夏,你是不是活得不赖烦了?”湛可馨一字一句的问。

安以夏目光淡淡,冷静道:“湛小姐,你大哥让我面对任何人时,要有底气,因为我背后的男人是他。我与湛小姐的误会,早就算不得什么,是湛小姐在执着不肯放下。”

湛可馨脸色凶狠,“我不肯放下?那就问问你都做了什么。安以夏,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不承认,别人就不知道?你一边引诱我大哥,一边还对岩峰旧情不忘。每一次我和岩峰感情有进展,都是你跑出来打乱我们的生活。你不是答应过温妮要离开江城吗?为什么已经离开了又回来?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安以夏垂眸,眼睫轻轻盖上眼眸。

“能怎样的一直是你们呀湛小姐,我不过是夹缝中求生的可怜人。”

“那就给我好好缩在龟壳里过你的日子。”湛可馨怒道。

安以夏欲言又止,随后道:“湛小姐没什么事先回吧,南郡不接待客人。”

湛可馨一把抓住安以夏:“你以为你有我大哥做靠山就了不得了?别做梦!安以夏,你和我大哥永远都不可能,别再自以为是,我大哥,是绝对不可能善待仇人的女儿!”

安以夏本想推开湛可馨的手,却在听见她的话后迟疑片刻,随后转向湛可馨。

“仇人的女儿?什么意思?”

湛可馨声声冷笑,“你别给我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二十几年前的事,安家打压湛家,我父母,因为公司倒闭而亡。安以夏,安家现在公司破产,你父亲死有余辜!”

“不可能!”安以夏大声否认。

这怎么可能?二十几年前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关系?

安以夏怒声反驳:“我爸爸一直资助你大哥念书,一直到他出国。我爸爸不可能那么做,他是心底善良的慈善家!”

“你不信你去问我哥呀!因为你是安忠怀的女儿,所以你遭遇什么不公都是活该!要不是你们安家,我的父母也不可能那么年轻就走了,我和大哥也不可能分别十多年,湛家,也不会倒闭!这些都是你们安家的害的!”

湛可馨一步一步走向安以夏,眼里充满愤怒。

“安家破产就是天意,可你竟然还好意思求上门求我大哥帮你?你们安家当年欺人太甚,丧尽天良,今天就是你们家的报应。我要是你,就没脸再在我大哥眼前出现!”湛可馨愤怒出声:“真是脸皮厚得毫无自知之明。”

安以夏脸色很难看,快步绕过湛可馨,进了南郡别墅,将湛可馨关在门外。

湛可馨傻眼的看着安以夏,忽然冲上去踹门。

“你给我出来!开门,安以夏,你这个贱人开门,开门!”

安以夏脸色冰冷的道:“南郡不待客,湛小姐请回!”

话落转身就进了院落,很快屋外的人湛可馨连安以夏人影子都见不到了。

“安以夏,你这个贱人,贱人!”湛可馨愤怒的拍着大门:“你龟缩在我大哥的别墅就能逃避得了现实吗?湛家与你们安家是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你真以为我大哥喜欢你?他不过是想把你拉来身边好整治你,你别做梦了!贱人!你们安家永远都欠我们湛家两条命,你想依靠我大哥,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湛可馨在门外大骂,气得原地团团转。

安以夏在屋里站着,脑子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样,嗡嗡的响,也很乱。

回想最开始她求到湛胤钒面前时,她自以为是溺于汪洋大海中及时抓住的救命浮萍。

可现在想想,她本不记得湛胤钒这号人物,却意外记得多年前父亲给予湛胤钒的恩惠。安家破产当下,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一样,她完全不记得是谁在她耳边提点说湛胤钒这颗救命稻草。

是他故意引她去找他,又在一开始故意处处刁难她,就是为了看她受尽侮辱和折磨,是这样吗?

他对她没有那个意思,一切只是为了报复她而已,是吗?

安以夏眼泪轻轻话落,心口忽然闷闷的痛,她并没有觉得他多好,可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被迫接受了他的好。可为什么又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她的?

安以夏毫无思绪的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发呆。

天色渐暗时,湛胤钒从外面回来。

一回来他就问:“婳儿,你今天把可馨关在大门外了?”

湛胤钒的语气并不像生气,仔细听甚至带了几分揶揄。

但安以夏闷了一下午,哪里听得仔细这一点的变化。

她缓缓抬眼望向湛胤钒,“你是替她来兴师问罪的吗?我得罪了你的妹妹,是不是又设计好怎么报复我了?”

难怪呀,他就是喜欢看她被人为难走投无路的绝望,她的绝望,那就是他报复的快乐啊。

湛胤钒闻言,眼底的欢愉一点一点消失,语气里的轻松也没了,整个人变得严肃。

“怎么了?话里话外都是刺,被可馨气着了?”

第一百零九章:捂不热的石头

湛胤钒坐在安以夏对面,语气没了刚才的轻松,但也带着包容。

安以夏看向湛胤钒,“所以湛小姐是怎么说的我?”

湛胤钒目光淡淡,“还生气?”

“湛胤钒,你对安家的报复,结束了吗?”安以夏忽然字句清晰的问。

湛胤钒目光略带凉意,犀利的落在她脸上。

“婳儿。”

安以夏再问:“你对安家的打压,结束了吗?安家当年欠你们家两条命,安家今天破产,我父亲坠楼昏迷不醒,对你来说,够了吗?”

湛胤钒眸色瞬间冷了下去,冷眼晲向她。

“婳儿,这些事,是可馨告诉你的?”

安以夏面色平静,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湛胤钒,安家破产,我父亲坠楼,我苟延残喘求你帮我,是你设计好的是吗?”

“安家经营不善,那是多年的诟病,是安家公司内部原因,这么大的祸端推我头上,你认为合适?”湛胤钒淡淡出声:“你家公司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安小姐再不懂,也该听得几句真话,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我不过是个与你们安家许多年没有往来的人,你家公司破产,赖上我了?你父亲的跳楼,是不是也要赖我一回?”

安以夏被湛胤钒寥寥数语堵得哑口无言,她仔细打量坐在对面的男人,她不相信他怎么无辜。

他们中间是有血海深仇的,怎么可能在安家落难时这么无辜?

“湛胤钒,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安以夏再问。

湛胤钒目光直视她眼睛,“我是什么位置的人,我会盯着一个残破的中小企业?你认为我的时间那么廉价?”

安以夏眉头拉紧,不肯相信他什么都没做,却又找不出他话里的错漏。

“安家是自作孽,因果轮回,兴许是报应。”湛胤钒淡淡出声,“我没有对安家出手,安家依然没挺过去,怪不得人。”

湛胤钒话落,再看安以夏:“至于你父亲,安忠怀,就更怪不得人。我相信他纵身一跃的时候,应该看见我因他而亡的父母。”

安以夏心底的难受一点点堆积,湛可馨说得对,他就是报复她,他心里一直记着两家的仇恨。

她站起身来,眼眶一瞬间泛红,泪水盈眶。

“湛胤钒,安家破产跟你无关,但安家的遭遇并不能让你对前仇一笔勾销,所以你设计我,报复我,是不是?”

湛胤钒眸色暗沉,冷冷与她对视。

安以夏咬着唇,“你根本……根本都是在报复我,不论是救我爸爸,还是救我,你做的一切,你都是在报复,是不是?所以你不在乎我的名声,你多次把我推向风口浪尖,让你舅舅恨我,让温小姐恨我,让你妹妹也恨我。我在你身边好像是安全了,可实际上你却把我拽进了深渊!”

安以夏轻轻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她深吸着气。

“湛胤钒,你既然只是在报复我,又为什么好像喜欢我?你比那些摆明只对我年轻身体感兴趣的男人更可恶!“

她情绪有点不稳,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湛胤钒面色阴冷道:“你我两家的仇恨早就存在,只是你现在才知道。你用心感受我对你是报复,还是喜欢。”

“那你怎么解释我成为众矢之的的?这难道不是你精心策划的结果?”安以夏反问。

湛胤钒对她的质问,无法解答。

“你刚还说我们安家破产是活该,我爸爸坠楼昏迷,也是活该。这不就说明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目光冰冷道:“你在质问我?”

“我被你害成这样,我不该问一句吗?”安以夏反问。

湛胤钒语气冷冽:“你是忘了安家作恶在前,我湛家是受害人的前提了吧。死去的,是我的父母!你没有母亲,但你还有父亲还有家!而因为安家,因为你父亲,我没有父母也没了家!我像乞丐一般接受这家的救济、那家的好心。安忠怀间接害死我父母,我为了生存,我得接受杀父仇人的恩惠,还要记着他的恩惠!安以夏,你今天受了委屈,在我面前,你算什么?你心地善良、悲悯别人,那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该不该为安家破产的事拍手称好!”

安以夏眼泪哗啦哗啦的滚,她跌坐在沙发上。

所以,这个男人这段时间表现出来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其实是……假的?

只是为了将来在她弥足深陷时,他无情转身,一脚将她踹开,看她为他痛不欲生?

安以夏心里的疼痛一点一点扩散,很快弥漫四肢百骸。

她就知道不该对这个男人心存幻想,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对她有那样的心。

“安家和你们家的恩怨,发生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你报复在我头上,我就活该成为你们复仇的牺牲品吗?”安以夏哽咽的问。

湛胤钒道:“一直保全的,就是你,现在这样的质问,你问心无愧?”

“你保全的是我,可我为什么成为了被人沙之而后快的目标?这里面真没有你的功劳?”安以夏直问。

湛胤钒面对她的质问,没有回答。

或许是因为他,间接将她至于漩涡中。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我再也不相信你!”

安以夏大步离开,湛胤钒一把拉住:“又想去哪里?你现在的处境你自己不知道?”

“我现在的处境不都是你害的吗?”安以夏大声质问:“你想我还怎么相信你?你根本就是巴不得我爸爸早点咽气,我能相信你是真的想治好我爸爸吗?我就那么傻,那么好骗吗?”

湛胤钒面色不悦,“你当我在骗你,那就是骗吧,你是捂不热的石头,我再废心力,你也还是块顽石。”

湛胤钒话落,起身走了。

安以夏一愣,他竟然走了?!

湛胤钒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大步出了玄关,很快在园里消失。

安以夏眼泪哗啦啦的滚,他连多一句的解释都不给,就那么走了。是默认她所有的猜测吗?

安以夏哭着趴倒在沙发上,既然他那么恨她,为什么又要对她那么好?他说得那么清楚,他就是喜欢她,为了她,以身犯险,可为什么只是报复她的一种?

心口伤口被扯得越来越大,头顶的天都变成了灰色。

她对他,已经有所期待,却偏偏在她开始沉浸他的好时,发现他竟然只是利用、报复和欺骗!

伤心了一整个下午,最后红肿着眼睛去收拾行李,准备回安家。

然而打开衣橱,里面所有一切,包括一只袜子、一条丝巾,都是湛胤钒卖的,这里面就没有她的东西。

安以夏看着打开的柜门,眼神开始变得恍惚。

她都已经记不清楚,湛胤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渗入她生活这么彻底了。

她从一个单纯无知的少女,靠近异性都会脸红,到如今入夜没有他强势的拥抱竟然难以入眠,这从前到后发生的巨大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安以夏关上衣橱,离开房间,只身离开南郡。

她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湛胤钒给点的,银行的钱,位于香樟宏路安家居住了几十年的家。如今不仅连父亲的命捏在他手里,就连家里姐妹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安以夏打车回了安家,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应该怎么办。

她在安家门口按门铃,心里忽然间莫名的窝着火。

“姐,开了吗?”

门禁传来安芯然高扬的声音,听得出言语中的欣喜。

安以夏推开大门,怒气冲冲走进园里。

刚好安芯然和继母都出来迎接她了,安芯然老远朝她跑来,特别亲热的挽着安以夏的胳膊。

“姐,你终于愿意回家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真好。”

安以夏却忽然一把将安芯然推开,怒瞪着继母:“大门的密码谁让你们换的?是不是要逼我再把大门换了,将你们全都关在外面?”

继母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

“婳儿你别生气,是我换了的。你回来的时候我忘记告诉你密码了,是我的错。那、我现在就换成你以前的密码?但是明叔提过,密码隔段时间换一下最好,我换的时候也忘了询问你换成什么。婳儿,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们现在就换,你来换,行不行?”

安芯然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多说半句话。

她直直看着安以夏,随后轻声的说:“姐,要不然,换成你的生日好吗?”

“我之前有想过这个数字,但明叔说了,最好避开家里人生日,太容易被人破译了。婳儿,你再想一个你容易记的密码,我们现在就换,行不行?”

继母那语气,就是明摆着的讨好。

安以夏目光冰冷,冷哼了声,走进了别墅。

安芯然小心翼翼的跟着进屋,站在玄关还不太敢进去。在科伦号上,安芯然确实被吓破胆了,以至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得尖叫。

继母走了两步,又回去拉着安芯然进屋。

“你别躲着你姐姐,你要跟你姐姐说说话,婳儿难得回来。”

安芯然想说话,但也怕安以夏忽然爆发的脾气。

安以夏环视一眼屋里,问:“晓生去学校了?”

“去了,下午我就把他送过去了。”继母低声道。

安以夏忽然问:“他说想转校,这事跟你们提过没有?”

继母当下一惊:“转校?没有的事啊,他现在在学校好好的,这么好的学校,进了这所学校起点就不少人高了,他不可能转校的,不能够。”

安芯然轻轻摇头:“我也没听说过。”

安以夏没说话,沉默的坐着。

第一百零十章:让我弥补过去的错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零十章:让我弥补过去的错安芯然看看她妈,又看看安以夏,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怕惊扰到谁。

“姐,是不是晓生跟你提过转校?他在学校学得好好的,为什么会想转校呢?”

安以夏抬眼,“上次他割伤同学的事,最后取得同学家长的原谅没有?”

这件事安以夏给了钱,就没再追究后续,所以不清楚究竟后续是什么情况。

安芯然看向她妈,欲言又止。

继母摇头,顿了顿她说:“那学生家长后续还想要钱,就是看我们给钱太痛快了,所以还要五万精神损失费。我们没给,这不是约定的条件,我们有理由不给。”

安以夏了然,“难怪晓生想转校。”

继母目光认真的看向安以夏:“这是什么意思?这事难道还跟晓生想转校有关系?”

安以夏说:“他是因为同学说我们家里的事,才与同学起冲突。事情还没解决,被他割伤的同学能对他和颜悦色?你刚也说,学生家长没有原谅,还有要求,可见学生家长对自己的孩子又会灌输什么,晓生在学校里真能学得好?”

“好像是这样。”安芯然轻声附和:“妈,那我们要让弟弟转校吗?”

继母迟疑着,“婳儿,你的意思是,是要晓生转校?”

安以夏道:“我只希望他能快乐的学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继母面色为难,沉默好久才说:“婳儿,别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可是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晓生好不容易进了这所学校,这是全江城有名的名校,他在这里念下去就是赢在起跑线上。婳儿,这关系到晓生的前途啊。现在他或许有点不开心,但孩子的一年一年,是很快的,从长远来看,晓生还是应该继续留在现在的学校学习。”

继母强硬的表态后,大概是发现自己语气太硬,又立马补充了一句,询问安以夏的意思。

“婳儿你觉得呢?”

安以夏嘴角微微笑:“你是晓生的亲生母亲,你做主吧,我只是把知道的信息告诉你们,你们怎么选择,你们决定。”

安芯然盯着安以夏的眼睛看,在安以夏转向她的时候,她又转开了眼。

“芯芯,你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看姐好像……不开心吗?”安芯然轻声问。

安以夏那眼睛仔细看不难看出有哭过的痕迹,安芯然这么一说,继母打量的眼神也看了过来。

“婳儿,怎么了?是不是跟湛总闹矛盾了,虽然我们都很想你回家,但也希望你能跟湛总好好的,湛总对你不错,我们旁边人都看在眼里。”

安以夏没接话,沉默的坐着。

良久,她问继母:“高姨,二十年前,我们安家与湛家的恩怨,你知道多少?”

继母被问住了,“我们安家与湛家的恩怨?”

继母一脸的疑惑,大底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们安家与湛家还有什么恩怨牵扯?”

“嗯,二十年前,湛胤钒的父母也是生意人,可能,在工作的范围之内还打过交道。”安以夏低声说。

“啊?”继母困惑出声:“这我倒是不清楚,我那个时候,一心都在气恨你爸爸始乱终弃,对这些生意啊人脉,都没放心上,我也不懂。那个时候如果是跟你妈妈在一起了,你爸爸结交的圈子就不是我能望到的了,所以我不清楚二十年前的事情。”

安以夏失望的沉下身子,后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婳儿,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继母又问。

“没事。”安以夏淡淡回应。

继母点点头:“你还没吃饭吧,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你不想说的事,我们就不问,但有些事别一直憋在心里,我们虽然帮不上忙,但听你说出来至少心里痛快一点。”

继母离开客厅,安芯然小心的坐在安以夏身边

安芯然的小心,是安以夏能清楚感觉到那种,她忍不住多看安芯然,“你的那些同学、朋友都还好吗?”

“啊?你问的哪些?”

安芯然总怕安以夏会对她秋后算账,因为她,安以夏才被困在科伦号上。她经历过,所以她知道在那上面有多恐怖。

安以夏语气冷静平和:“骗你出海游玩的同学和朋友,他们难道都安全的离开了?登上科伦号参与游戏的玩家,那么容易离开吗?”

安芯然摇头:“带我上去的,不是我同学,他们都没去,只是几个认识不多久的……朋友……”

“什么?”安以夏脸色暗沉。

安芯然戚戚然的移动了下位置,不敢靠近安以夏。

“对不起,姐,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是要听你的道歉,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你对我害怕成这样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安以夏心头无语。

安芯然张张口,又冷静数秒后才说:“是在出海玩的时候,游轮会上认识的朋友。我只是听说参与玩游戏可得百万奖金,我想家里开支挺大,只有支出没有收入,就被那几人说的丰厚奖励吸引去了。我……跟他们一起登上的科伦号。”

“你的同学都没去,你一个人也敢跟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去别的地方?你心得有多大?”安以夏皱眉低怒。

“对不起,姐。”安芯然轻声道歉。

安以夏不想生气,但想不通安芯然怎么会这么愚蠢。

“你们一起出海玩的同学都在游轮会上,你一个人离开,你不怕遇到危险吗?你也没想过他们可能只是骗你的?天上什么时候掉馅饼掉金子了?万一遇到人贩子,你想过后果吗?”

“他们就是人贩子,科伦号上都是人贩子,他们把人分成各种等级售卖,把一个分成不同部分卖……”

安芯然说着浑身开始发抖,唇色也渐渐发白,她立马紧闭双眼,双手抱紧自己,恐惧再度将她淹没。

安以夏声音轻缓的安抚着:“别怕,别害怕,你已经回家了,你安全了,都过去了,别怕。”

安芯然忽然抱住安以夏痛哭出声:“姐,我真的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姐,你相信我以后会变好,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原谅我,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尊重你。”

安以夏抱住痛哭的安芯然,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其实知道安芯然不坏,知道安芯然没有那么大的恶意。

但……

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她们身上,她们都是受害人。

其实安芯然没有错,有错的是她的母亲。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芯芯,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以后你们再出卖我,伤害我,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们。我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你们拿捏。”

安以夏话说得坚定有力,但也宽慰了安芯然,让安芯然得到了安慰。

“姐……”

安芯然痛哭着感谢,一直哭声不断,口中呢喃:“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安以夏拍着安芯然肩膀,“没事,不哭不哭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科伦号上的事,你就当时一个噩梦,噩梦醒了就好了,我们还要开心的生活下去,还要好好的在家里等爸爸回来。”

“嗯……”

安以夏却在说到爸爸的时候,想起安家与湛家的恩怨。

湛胤钒根本就不希望父亲能活过来,他亲口说的爸爸有今天是罪有应得,是活该,她还要对湛胤钒抱有希望吗?她还可以再相信湛胤钒吗?

安以夏眉头拧得很紧,想着这些也忘记安抚安芯然。

继母从厨房出来看见两姐妹冰释前嫌,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退后一步,捂着嘴哭。

她何德何能遇到安以夏这样懂事又善良的女儿?为什么曾经一再的为难安以夏?就因为那是顾卿的女儿,就因为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丈夫曾经移情别恋、始乱终弃。她不该将对顾卿的恨撒在一个孩子身上。

二十年来,安以夏承受着她的愤怒,在她的愤怒和刁难中长大,她真是悔不当初啊。

其实她也有心疼过这个孩子的,只是一想到安以夏是顾卿所生,再看安以夏眉目与顾卿那么像,就更加不能原谅。只要安以夏在家里一天,丈夫就见着安以夏就能想起已故的顾卿,她不甘心啊。

因为心里有隔阂,她总觉得这几十年守着丈夫也不如死去的顾卿,她守着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继母深吸着气,随后抹抹眼泪。

总算上天再给机会,让她还有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以后她会对安以夏视如亲生,不会再犯糊涂了。

“可以吃了,高姨不太会做吃的,煮了一点意大利面,婳儿,你别嫌弃。等明天我一早去市场买点新鲜的蔬菜和肉,明天中午给你做好的。”

安以夏和安芯然分开,安以夏看向继母,看着继母通红的眼眶心头有几分触动。

她不该相信她们,但又忍不住想再去触摸真情。

尽管曾经,她在试探和触摸的过程中被伤得体无完肤。但她真的无法抵抗家人的温暖。

“好。”

安以夏淡淡应声,直接进了餐厅。

“芯芯,你也去吃一点,吃点再睡觉。”继母低声说。

“中午才吃了面条,为什么又是面?”安芯然问:“没菜了吗?”

“面条快一些啊,我不是担心你姐饿了吗?”继母笑着解释,走近女儿,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去吃点东西,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我们芯芯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看以后,过去的事就别想了。”

安芯然点点头,进餐厅安静的陪安以夏吃东西。

第一百一十一章:你有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安以夏睡前湛胤钒发来信息,问她是不是睡下了。

安以夏看到湛胤钒的信息进来,一颗一直空空的心算踏实了。但她并没有回复,不知道该回什么。

难道她还能当做两家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吗?

她做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之前,她什么都不想做。

安以夏关机,将头埋进枕头中沉睡。

次日一大早,安以夏换了自己以前的衣服,可以忽略缺少的人和情感,享受在家的感觉各种舒服。

她下楼,却发现湛胤钒竟然坐在客厅。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一次,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忍不住又看了眼时间,挺早呀。

小心脏在见到他起,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但没有很快走近他,扬起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她站得远远的,继母从厨房出来招呼湛胤钒吃点早餐时,看见安以夏竟然下楼了,当即笑道:“婳儿,正好你下来了,一起吃点东西,别饿着肚子。快请湛总也来吃点,快呀。”

安以夏皱眉,迟疑好大会儿才走向湛胤钒。

“你怎么在这里?”安以夏问,语气冷冷的,还带着不小的怒气。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担心你一整晚。”

安以夏甩开他的手:“湛先生忘记是谁先说走就走的吧?你下脸子甩手走人的时候,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还有,我们之间横着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不愿把你想得太坏,所以,就当你还是对我和我家人好。我感谢你的帮助,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这些气话以后不要说,我们不来往怎么行?”湛胤钒反问。

安以夏道:“我觉得小命要紧,不想跟在你身边担惊受怕。”

“怎么会……”

“你不会亲自报复我,但你的家人亲人会。湛先生,我就问你,如果某一天姜二先生真把我怎么样了,你会帮我报仇吗?你根本就不会,你那么多顾虑,我能指望你为我众叛亲离?”

安以夏摇头,很显然这个理智的男人不会。

继母走过来听了半截,当即上前劝着安以夏:“婳儿你都胡说些什么呢?怎么还能要求湛总为了你众叛亲离,没有这么严重就别总是吓自己,庸人自扰啊。”

“会不会那样,你问问湛先生本人。”安以夏语气冷冷道。

继母看了眼湛胤钒,又劝着安以夏:“婳儿,你们两个好好的,别总为一些事情争吵,啊?”

“高姨,我们的关系,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你别想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你曾经想的那种关系,见不得人的关系。”

安以夏这话,直接令湛胤钒黑了脸。

他站起身,将安以夏板正。

“我现在没有婚约,也与你成了男女关系,怎么就是见不得人?难道要我向全社会召开记者会公开你我的关系?我有这打算,但你坚决拒绝,到此刻,你又说这些话来气我?”

湛胤钒语气愤怒,面色也暗沉难看。

安以夏推开他,自己退后好几步。

“我是故意气你吗?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是想报复我,还是有别的什么阴谋?你觉得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湛胤钒冷着脸,“你这个捂不热的石头!”

继母忙上前劝和:“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少说一句啊。大早上别这么大动肝火,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最好说清楚,坐下来冷静的说,别各执一词的争执,伤感情啊。”

安以夏背过身,不看湛胤钒。

湛胤钒心头窝着火,他已经爬到如今地位,谁敢这么给他气受?

“我居心叵测,有别的阴谋我能把性命都搭在你身上?安以夏,你猪脑子吗?”

安以夏转身瞪着,被气得脸色发白,死死咬紧唇一言不发。

湛胤钒吐了口气,压下怒气,平和道:“以前你敢这样与我闹?不是我给你的权利,你敢这样?”

安以夏被湛胤钒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所以他眼里,她是在跟他闹脾气吗?

安以夏再次背过身不看他,湛胤钒看向继母:“请高女士行个方便,我与婳儿有话要谈。”

“好,好。厨房里的早餐已经好了,你们边吃点东西再边聊吧,别饿着胃。”继母说着走出了屋子,拖着车买菜去了。

安以夏不愿跟湛胤钒说话,径直进了厨房,看继母蒸热了满头和包子,还有一小碟榨菜也装好了,锅里有白粥,她给自己装了一碗,拿碟子从蒸锅里夹了个馒头和两个小笼包。显然这分量她吃不了,但依旧端出去坐在餐厅边吃自己的早餐。

高女士身上,母亲的成分更多了,越来越有母亲的范儿。

湛胤钒在她身边站着,随后又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就拿了只小笼包丢口里,这当下就迎来安以夏一记狠瞪。

湛胤钒笑着看她,吞咽了食物才道:“你得了?我看锅里还有,你不够我给你拿热的去。”

安以夏换了位置,离湛胤钒更远了。

湛胤钒语气温和:“还生气?”

安以夏刚把一些榨菜放在白粥里,听见他这明知故问的话,气得直接拍了筷子。

“我不是生气……好,湛先生你觉得我是误会了你的真心,那你对我就是真爱咯?但我们两家中间橫隔着这么大的鸿沟,你在这个时候跟我说你对我不是虚情假意没有欺骗我的感情?换你,你信吗?”

湛胤钒目光深邃,语气淡淡道:“这是我已经解决好了的事情,你何必放心上?两家的恩怨,姜外公亲口说的结束。我身上的婚约也解除,你也是从陆岩峰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们之间哪里还有鸿沟?”

“湛胤钒,你的话,我能信吗?”安以夏反问:“你已经解决好了,你是怎么解决的?你坚定的认为是我爸爸害死了你爸妈,是我们安家害得你家破人亡。这么大的血海深仇,你解决了?你是怎么解决的?“

湛胤钒眉峰微拧,他还不能说当年的事,有可能就真是一场意外。但在姜老爷子处理过的结果来看,他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安家的无辜。

湛胤钒所谓的解决,自然是姜老爷子穷追不舍的让他一步一步对安家下套,拽下安忠怀。

安家破产,是安家经营不善,最大原因是内部中高层勾心斗角、互不相让,在安家公司呆了数十年的元老高干们,哪个不想在自己退休前为自己再谋一把?

资金缺口越拉越大后,被黑洞吞噬是迟早的事。

姜老爷子认为安家破产,有湛胤钒的功劳,湛胤钒没有解释。

再加安忠怀跳楼昏迷的事,姜老爷子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对安家的仇恨画下句号。

所以湛胤钒才能把安以夏带在身边,老爷子开口说了结束,那么安以夏是谁的女儿,也不重要,姜老爷子也权多问。

安以夏直直瞪着湛胤钒,瞪着他的回答,可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话。

安以夏咬唇,怒气从心底往上窜。

“不想解释了?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解决很多事情,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样相信你啊?”

湛胤钒低声道:“安家破产是在这个时候,你父亲出事也在这个时候,对湛家姜家来说,消息不差。间接的,对安家的报复也就结束了。我说的处理好,那是指处理好我内心对安家仇恨的心理。安家已经……我没必要再仇视谁,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就是说你已经早早把这件事消化了,但我才刚得知,我没办法接受。”安以夏冷冷道。

湛胤钒看着她:“那你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我就是单纯的不敢相信你会真的帮我,你不可能会帮我,你该恨不得我爸爸马上死,恨不得我也家破人亡!”

安以夏说得斩钉截铁,脸色严肃。

湛胤钒对着她的眼神,嘴角渐渐的拉开丝丝笑意。

“你这话逻辑是对的,我对你父亲是有仇恨,但我对你,摘择得很开。我本该袖手旁观,与众人围观你父亲惨状的死相,但因为你我却出手在救他。”

湛胤钒语气淡淡,眸色干净纯粹。

安以夏又捧回自己的白粥,一勺一勺的往嘴里塞。

“我不该救你父亲,不该见你。”湛胤钒语气很低沉,像在压制什么东西。

安以夏拧眉,“可一开始就帮我了,虽然处处为难我,但我爸爸一开始就得到了医治,所以才没有真的丢掉性命。”

“你有让人不能拒绝的魔力。”湛胤钒道。

安以夏抬眼,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她听懂了,但不敢多加揣测,不想给自己加戏猜测他对自己多么深情厚谊。因为任何的猜想,都会证明自己是多么愚蠢。

万一某一天他说一切都是欺骗呢?

独剩她一人在泥潭中越陷越深,她不想那样。

湛胤钒压低声音,剖白自己:“我不该帮,却帮了。帮了后内心得不到安宁,只能为难你。但看你难过又不得不住手。这么长时间的内心博弈,我选择遵从内心,我被你吸引,我选择接受。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你应该听明白了。”

安以夏听明白了,但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第一百一十二章:行,都依你

“我应该相信你吗?”安以夏轻声问。

湛胤钒眸色暗沉,仔细打量她瓷白的小脸,她一脸的认真和严肃,那是真被困扰住了的样子。

“我不敢相信你,我怕以后我会满盘皆输,我怕连现状都保不住,我什么都没有了湛胤钒。”安以夏轻轻的说,是在害怕。

湛胤钒笑意过眼,后靠餐椅“你现在有的,都是我给的,你就算满盘皆输,还能输得多彻底?”

安以夏头一歪,说得真有道理啊。

“我刚才说,我已经解决了的问题,大概就是你此刻的矛盾。”

安以夏看着他“那我该选择相信你吗?可我不敢这么做。”

“我可以让你知道我们两家的恩怨,没告诉你是不想你陷入困惑,你就安稳接受我给你的安排,这是你最好的选择。”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眉头紧皱,轻轻摇头。

“我不敢。”

“怕什么,再不济,也就是这样。”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忽然抬眼,“你能发誓,安家的风波,与你无关?”

湛胤钒眉头微微一皱,反问“你在质疑我?”

安以夏欲言又止,“那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你一直想要报复,想要为父母报仇。刚好我们家就在这个时候破产了,有那么巧的事?”

“你以为我内心的仇恨是刚萌生的?二十年了,如果我想,安家早没了,能拖到今日?”湛胤钒语气淡淡,目光凉凉落在她脸上。

安以夏欲言又止,还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

“嗯。”

但话是这么说,可她依然不敢相信他。

“所以,什么时候回南郡?”湛胤钒问她。

安以夏小眼神儿看向他,“我……不想回去,我就想在家里,哪里不去。”

“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就算不放心,那也是你造成的。”安以夏低低出声“你二舅和温小姐,都是因为你。”

湛胤钒道“你得跟我走,在南郡才安全。”

“今天湛大小姐说,只要姜二先生知道我在哪,弄死我分分钟的事,你以为在南郡就安全得很吗?”

安以夏话落,脸转开一旁,但依旧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往他面前推。

湛胤钒知道她这是开始原谅他了,笑着拿起馒头“至少在南郡,有六嫂在,早餐不会这么简单,可选择的也多不少。你在这里,粗茶淡饭我心疼。”

“我就喜欢粗茶淡饭,再不好,这也是我家,是从小长大最熟悉最安心的地方。在这里,我晚上都会睡得更踏实。”

湛胤钒听着这话,沉默好一会儿才道“离开我,你能睡得更踏实,但我却整夜都睡不着。”

安以夏看着他,眉头不自觉的紧皱。

“我不想去你那,我就想呆在自己家里,我要在家里等我爸爸回来,我相信你,所以我相信我爸爸能回来。”

湛胤钒眸色加深“你是不是知道你身边周围都隐藏了多少的危险?”

“我知道,但我不想在靠近你。你总得给我时间让安静的消化一下我们现在的关系吧?”安以夏语气抬高,“我又没你的能耐,我就是个小女生,我没办法跟你一样承受多大的压力,那么快就与仇恨和解。你与仇恨和解,可我是要与不安的良心啊。”

死的是他的父母,安以夏要好好想想目前湛胤钒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怕得很。

湛胤钒气得将馒头拍在桌面,抬眼对上安以夏紧皱的眉头,他压住怒气,起身进了厨房。

“吃的在哪?”他在厨房里问。

安以夏坐着没动,数秒后又不忍心的回答“厨房就那么点儿大,你自己找啊。”

湛胤钒的轻哼一声,她还真是长脾气了。

捡了五六只小笼包,又给自己打了一碗白粥,将一碟榨菜都端了来,放在桌面。

小笼包夹给安以夏“给你的。”

安以夏缓缓抬眼,“你自己吃啊。”

“还你的。”

安以夏欲言又止,筷子夹回来“我吃自己会去拿,还有,你该不会把包子都装完了吧?我妹妹还没吃呢,你就全吃了?”

湛胤钒道“还有俩。”

话落又看她“究竟是妹妹还是姐姐?”

安以夏“啧”了声,瞬间瞪眼“你不知道吗?你知道还问我!”

湛胤钒摆手“吃东西,吃东西。”

安以夏轻哼一声,放下空碗,吃多了。

湛胤钒道“白粥略淡,包子馅味道奇怪,就馒头过得去,这包子是在哪里买的?”

安以夏忍不住说“有现成的吃就别太挑好不好?”

“真不回南郡?”湛胤钒问。

安以夏脸色严肃。

湛胤钒点头“行,只能我顺着你,搬来你家小住。”

安以夏瞬间抬眼,惊愕的看他“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我家住啊?我们家都是女人,我还有个同龄的妹妹,你来我们家小住,你不觉得很不合适?”

湛胤钒道“你在哪,我就在哪。相信高女士会很欢迎我到来。”

安以夏脸子瞬间拉下,沉着脸瞪他。

湛胤钒回头扫了眼屋子,“如此脏乱的地方,需要人帮你收拾吗?”

安以夏摇头“你可以不可以去做你的事,别在我面前晃,也不要住进来,我说了,真的不合适!”

“我在家的时间也就早晚,不方便的时候不多。”湛胤钒面色认真。

安以夏却急了“你总该不会让高姨和我妹妹出去住,好方便你进来吧?你是不觉得不方便,但她们是女人,你进来就打扰她们了。你不走,那只能她们给你腾出空间,你想这样吗?你觉得合适吗?”

湛胤钒面色凝重,还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行,依你,消消气,小事而已。”湛胤钒道。

安以夏看他一口一只包子,意外又担忧“你要是觉得不好吃,你就别吃了,你那么金贵的胃,别吃坏了肚子。现在时间还早,你去公司再吃一点就好了。”

湛胤钒说馅儿不行,那可能是真不行。

湛胤钒放下筷子“随便吃一点垫垫胃,我今天得在公司处理事情,晚一点过来陪你用饭,先走了。”

“诶。”安以夏赶紧叫住他。

湛胤钒回头看她的眼眸中带笑“还有事?”

“别来了,我真的想静一静。”安以夏轻声请求。

湛胤钒看着她的小脸,那么纯净的一张小脸,有些委屈的低垂着头,一点细微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心脏砰砰乱响,是真忍不住想将她时刻带在身边。

“好,你的要求,我努力做到。”

湛胤钒走向安以夏,在她身后连同餐椅一起抱了下,“我不妨碍你,我想给你很好的环境,你想要的东西,但……既然你在家里住得安稳,那我就让你在家住几天,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再来接你。”

安以夏心口有点反酸,一时间没说话。

湛胤钒吻了下她的头发“我先走了,吃好了休息再睡一觉。”

湛胤钒离开,安以夏坐在餐桌边发呆,他最后那话什么意思?她赶紧拿出手机照自己的脸,疲惫得这么明显吗?

在家里是心里很踏实,其实昨晚上并没有睡得很好,可能,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一下子没有抱着竟翻来覆去睡不好。

“姐。”

安芯然喊了声,走进餐厅,在湛胤钒之前坐的位置坐下。

“姐,湛姐夫走了?”

安以夏心口一跳,猛地抬眼“啊?你别乱喊人,他不是什么姐夫。”

“我都看见了,你否认也不能抹掉事实,湛总是真的对你好,跟那些精虫上脑只想占人便宜的男人不一样,他看你的眼神,就全部都是你。姐,你为什么要生气?那可是飞钒国际的湛胤钒啊,人家都亲自来哄你了,你竟然还不给他好脸色,我看着都替你捏把汗。”

安芯然是怕安以夏一不小心把人给得罪了,那不是错过了这么大好的姻缘?

“姐,任何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很好的朋友久了不联系就会变得陌生,男女的感情也一样。如果只有一方主动,另一方一直恃宠而骄没有行动,可能坚持不了多久的。况且湛姐夫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

安以夏低声叮嘱“差不多得了啊,你知道什么呀?赶紧去弄吃的,你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

“我是为你好,遇到湛总,你就老老实实跟他谈个恋爱,然后稳稳的走进婚姻殿堂好吗?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你不要被他身上那些标签和身份困惑,他其实就是个男人,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你就是跟这个男人谈恋爱,你喜欢这个男人,合适就结婚,好吗?别想太多,爸爸的事、我们这些拖后腿的家人,不要想我们欠他太多。你想回报他,就用真情去回报,他不是石头,你的真情实意,他能感受到。他能从你身上感觉到轻松开心,也是一种回报是不是?”

安芯然双手叉腰的站在厨房门中央,说得理直气壮头头是道。

安以夏本想教训安芯然,却意外挺进了她的话。

歪着头仔细品她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姐,我这次是真的想你好,真的不想你错过湛总。如果湛总跟那些只想占便宜的老色鬼一样,没个真心,我也不会劝你。但我看得出来,湛总是真喜欢你。”

“行了,你赶紧去拿吃的,等会儿你妈回来你早餐都还没吃。”安以夏冷冷出声。

安芯然“哦”了声,转身进了房间。

第一百一十三章:遵从内心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一十三章:遵从内心安以夏阻止湛胤钒来安家,但夜晚来临,站在窗边看着漆黑的夜里,心里想他就像种子开始发芽,越来越密。

她胳膊搭在窗台上,眼神已经没了聚焦。

她是在想湛胤钒,她知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湛胤钒好像走进了她心里。

仔细一点一点回忆与他的关系,对湛胤钒是从安家出事开始,她被风浪推去他面前,没皮没脸的跪在他面前求他看在当年安家对他的恩惠,救救爸爸。而他,暗黑如深渊的眼神一直盯着她。被他盯着,就像承受着暴风雪一样,她孱弱的小身子在风霜血雨里渴望他一个点头。

她等到了他肯定的回应,等到了他的慷慨相助。

之后的湛胤钒并没有给她好颜色,各种场合为难她,让她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若不是一开始他故意给她拉仇恨,温妮怎么会对她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但这段时间里,湛胤钒确实又多次救了她。

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意的?

她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包袱、麻烦,他怎么会喜欢?

厉尊和阿塞尔达对她直白的表达过喜欢,但那显然是一时冲动下的言语,当不得真。

可湛胤钒不是个说瞎话的人,他那么严肃古板,如果他说喜欢,那就……一定是喜欢。

安芯然说湛胤钒也是个男人,有七情六欲的男人,她需要抛开一切顾虑去喜欢他,就当是回报,抛开一切顾虑去喜欢他。

她应该这样吗?

是不是因为自己心中早已经对他有非分之想,所以才觉得安芯然说的话特别有道理?她其实是在为自己找理由和借口呀。

安以夏糊里糊涂的想着这些,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吓得她浑身一震。像瞬间抽回了出窍的灵魂一样,她转头,第一时间搜索自己手机放置的位置。

湛胤钒来电,安以夏看着湛胤钒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心口甜蜜满溢。

他怎么在她疯狂想念他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了?

接通电话,湛胤钒问:“休息没有?”

“还没。”安以夏老实回应。

本该以早上冷冰冰的态度对他,可自己实在控制不住。

湛胤钒道:“出来走走吧,今天在家里闷一天了。”

安以夏闻言,心脏快速的跳动,下一秒她往阳台跑去,看向漆黑的小区中。园中绿植在夜晚漆黑鬼魅,她团团黑影中找寻那一点可能是他的影子。

“你在哪里?”

她问这话的时候,小心脏都快跳出嘴巴了。

湛胤钒醇厚低沉的嗓音犹在耳边,他道:“我在门外,出来吧,带你去走走。”

安以夏一颗心像烟花一样冲上夜空,爆炸出满天的粉红星星。

她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压抑着轻轻应声:“嗯。”

安以夏快速换了衣服,又抹了一点口红。但又怕被他发现她抹了口红,又轻轻擦去一点,淡淡的留了一点颜色。

小心脏欢喜雀跃着,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下楼时候继母刚好冲完澡出来把衣服丢进洗衣机,见安以夏下楼,又换掉了睡衣,当即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要走?”

安以夏说:“不是,出去买点急用的东西。”

继母赶紧处理了手头的东西,随后说,“我陪你一起去,现在有点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姜二先生可还像颗不定时**存在江城,谁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

安以夏委婉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休息吧。”

“我跟你一起去,婳儿你看外面天都黑很久了,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收拾回家,外面人不多,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你等我一会儿,我披件衣服就出来。”继母说道。

安以夏不得不说:“湛先生过来了,说要一起走走,不是我一个人。”

“啊?”继母一脸惊喜,“湛总来了啊,这真是太好了,那你们去,去吧快去,别让湛总等久了。对了,婳儿,你晚上还在这里住吗?不会走吧?”

安以夏点头:“嗯,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会回来,门别反锁就好,我带钥匙。”

“行,哎呦别站着了快去快去。”

继母推着安以夏出门,“去吧,我给你留门。”

安以夏已经走出去的身影顿了顿,没有回头。

湛胤钒等在大门外,安以夏快步走出去。

“湛胤钒。”

湛胤钒抬眼,眉目中带着月光的清辉,斜靠在墙面的男人那么好看。

安以夏对上他抬起的眼,心跳漏了一拍。

她朝前走了一步,湛胤钒则大步朝她走来,张开双臂将她整个圈在怀里,附低的身躯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安以夏很不自在的挡开他的脸,下意识擦去他印在她脸上的口水。

“准备睡了吗?”湛胤钒问。

安以夏摇头,退后一步,望着他,眼睛雪亮雪亮,小脸情绪莫名的看来有点委屈。

湛胤钒看得心脏一下一下的紧缩,他又靠近她,再度将她紧紧抱住,用力吸了口气。

他说:“我本不想来找你,但睡前不看你一眼又不踏实。”

以前没在一起过,想她的感觉就淡淡的,还能克制。

但现在,在身边这么些天后他竟然不习惯一个人,回到家,总觉得她应该在才对,没有她,空气都清冷了许多。

这是控制不住的想她,想这样抱着一只不松开。

安以夏张张口,他对她的思念是不是也与她一样强烈?

从他身上传递来的热量足以融化她的心,她仔细感受片刻后,双手回抱住他。这一瞬间,整个心房都被暖意胀满。

“想不想我?”湛胤钒轻声问。

安以夏没回应,湛胤钒抱了很久,安以夏心底还有顾虑,这毕竟是在家门口,左邻右舍都是认得的。她扯了扯他的衣服。

“不是说要走走吗?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动?”

再不动,她就快化了。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又捏:“现在走走。”

湛胤钒紧紧握住她的手,这还不够,没两步是几乎将她半搂在了怀里。

安以夏忍不住回头望他,推推他靠近的身体在,靠这么近,不合适吧?

“你挨这么近,不热吗?”安以夏轻声问。

湛胤钒道:“不热。”

今晚安以夏明显感觉到湛胤钒面对她的变化,之前就算在一起,他也是清冷孤傲的。但今晚,她能清楚感觉到从他身上呈井喷式溢出来的热情,想靠近她的潜意识都掩盖不了。

安以夏被他的热情弄得脸红心跳,走得很慢,没有目的。

湛胤钒胳膊穿过她后背将她搂近身边,相挨的手十指紧扣,两个人贴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

“去哪?”安以夏问。

“随便走走。”湛胤钒道。

安以夏现在满脑子都是安芯然劝她的话在,但她想,就撇开一切外界因素,单纯的接受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吧。遵从内心,不刻意回避不刻意迎合。

安以夏一路没说话,湛胤钒低声道:“阿塞尔达的科伦号已经驶出海港,短期内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海域。”

“嗯……”

安以夏想起与阿塞尔达共创舞步的时刻,内心有些小不忍。

“其实阿塞尔达是心情中人,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安以夏轻声道。

“好坏本没有清楚的界限,但根据世间普通法则,他做的那些生意就是奸恶。”湛胤钒语气冷硬道:“这样的人,不该得到大众的原谅。”

“我不是说该原谅他,”安以夏压低了声音,想想阿塞尔达做的那些事,确实不值得原谅:“我是说撇开他那些大恶的行为,我是觉得他这个人其实不坏啊。”

湛胤钒脚步停下,转身看着她的脸:“婳儿,是什么改变了你对他的认知?”

“不是……”安以夏仰头望着湛胤钒,“我在科伦号上呆了一夜,他以礼相待,然后我发现阿塞尔达其实也是个挺可爱的人。嗯……可能他出生就注定了这辈子只能当那样的人。他们也是为了生存,如果他们不强大不凶狠,死的就是他们呀。生逢乱世,不举刀杀人,就会被人杀。在战乱年代,你能做一个良民吗?”

湛胤钒黑着脸,大掌扣住她肩膀。

“婳儿,不要拿悲悯之心却同情和理解一个海盗,他们或许还有没泯灭的良心,但你知道与他们做的恶相比,他们那点良心还算什么?他们是生在战乱的国度,走向那一步不得已。可从他们离开陆地,他们就有很多条路选择。公海上无数的岛屿,很多岛屿上也扎根了为躲避战乱的人。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避世只为活着,而阿塞尔达却采取了报复世人的行为?他们与向普通人开火开炮的战犯有什么分别?”

安以夏直直望着湛胤钒,他好像生气了,语气变得很严肃,情绪也在这一刻沉下去。与刚才那个被热情包裹的暖洋洋的男人反差极大。

安以夏望着他,轻轻咬唇,随后点点头。

“对,你说得对,我不应该狭隘的因为我看到的,而改变对阿塞尔达的看法。每个人有很多选择,他就是选择了一条报复人类的路,我不应该去理解他。”

安以夏这话像在对湛胤钒保证,但更像是要说服自己。

湛胤钒看着她这么认真的反省,忽然发现自己态度太强硬。他懊恼的皱眉,原地停顿数秒,随后一把将她抱住。

“宝贝,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

“对了,我外公大寿,你与我一同去祝贺他,好吗?”湛胤钒发出邀请。

第一百一十五章:已是过去式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安以夏尴尬一笑,透明的阳光下,她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安以夏小声劝说:“你别在这个时候说湛小姐,她是你妹妹,不论说了什么,心都是向着你,没有恶意。”

“你别为她说话。”湛胤钒道。

湛可馨紧跟着抢话:“哼!别再假惺惺的演戏了,我会相信你是好心吗?”

安以夏当即又闭嘴,不说话。

湛胤钒脸色已经冷了下去,“可馨。”

湛可馨赌气的转身就走,“我真想不明白,大哥你怎么把她也带去,外公说了是家宴,家宴!就是不想见到任何外人,所以才早早就去了米伽国,只是属于我们一家人的家宴!”

湛可馨站得远远的,似乎这样才能面对她大哥的愤怒。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走向飞机,湛可馨怒气冲冲率先进了机舱。

站在飞机外,安以夏轻声说:“我还是不去了吧,既然是私人家宴,我是个外人,不太好出现在你们家的家宴上。要不然,我们换个时间,再一起去见你外公他们?”

湛胤钒紧握她的手,“有我呢,跟着我就好,别怕。”

安以夏心里不安,没再多话,跟着湛胤钒上了飞机。

飞机上湛可馨旁边的人,正是很久没见过的陆岩峰,安以夏进机舱就看见他了,陆岩峰目光也在她身上在,但很快,她脸转开了一边,假装没看见。

湛胤钒带着安以夏坐在了前面,刚好阻挡掉陆岩峰的视线。

但就这当下,听见湛可馨的低怒:“你在看谁这么出神?你那么想看她要不要我让我大哥给你让位置?”

湛胤钒眉头紧皱,微微侧目,满脸不悦。

安以夏略显尴尬,假装没听见后面的话。

陆岩峰压低声音求饶:“你别乱说话行不行?这不是在家里。”

“我乱说吗?你刚不是一直盯着某个人看?就刚发生的事你还想狡辩?陆岩峰你就不能痛快承认一次吗?”湛可馨声音越来越大。

陆岩峰声音却压得更低:“能不能别再这样?拜托你正常一点,什么事都没有,你非要折腾点事出来是不是?”

“哼,也不知道是谁心虚了。”安以夏轻哼。

湛胤钒淡淡道:“可馨,这就是你的教养?”

湛可馨欲言又止,机舱内终于安静。

湛胤钒手紧握安以夏,拿了毛毯给她搭在身上:“待会儿飞平稳睡一觉。”

安以夏笑笑,知道湛可馨对她意见很大,所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也不想湛胤钒难做。

长达九个小时飞行时间,飞机终于落地。

安以夏走路有点飘,晕乎乎的跟着湛胤钒一行人走,最后进了一套宽敞明亮的大别墅。

湛胤钒看安以夏面色疲惫,知道她在飞机上没睡着,强撑了这么长时间,身体疲惫不堪,第一时间把安以夏带沙发边,让她先坐下休息。

“我让人去整理房间,很快就好,你在这里等我。”

安以夏脸色苍白,轻轻点头,“好。”

湛胤钒一走,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趴在柔软的抱枕上,闭上眼睛身体还在起起伏伏像还在空中飘着一样。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之前从星子岛回来、从科伦号回来,落地很长时间,身体都还在浮浮沉沉,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心里、胃里都不那么舒服,呕吐卡在喉间,所以她确实急需要休息。

湛可馨半挂在陆岩峰身上从另一侧的房间过来,安以夏是趴在沙发上,所以从另一侧过来的人视线被阻挡,并没有看到安以夏的存在。

“安以夏那个小贱人也跟大哥住这里,烦死了,她是故意在你身边瞎晃的吧?岩峰,你必须离她远一点,连看都不准看她!”

“行了,都各自嫁娶的人,别总纠结以前的事。你扯上我没关系,大哥能容忍你胡说吗?”陆岩峰低低出声。

二人并没有走安以夏这边来,就在安以夏背面的沙发上坐下了,这也挺戏剧化。

就因为两人落座在咫尺相隔的地方,安以夏想离开却不能动,担心打扰背后的人。

湛可馨的抱怨还在持续,“老公,你答应我离她远一点行不行?”

“行,你别无理取闹,你这样会让大哥难做。”陆岩峰低声道。

湛可馨轻哼:“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从来不跟我说你内心的想法,我只有提到安以夏你才有反应,你让我心里怎么想?”

“我哪有什么想法?所有都以你为主,你想怎么样我都配合,你还要听什么想法?”陆岩峰无奈道。

湛可馨不依不饶:“那为什么每次提到安以夏,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你总扯一些没谱的事,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可馨,我再严肃跟你说一次,如果我没有放下,就不可能跟你结婚。既然我选择跟你结婚,那你就该相信我,至少你和她之间,我选择的是你。曾经我和她是有过婚约,但那都是过去了,你非要扯着过去,我们这日子没法过了,明白?”

陆岩峰的声音压得很低,无奈中又透着恳求。

湛可馨欲言又止,依然不放心。

“那你能发誓,安以夏是过去式,不会再想她?”

“安以夏是过去式,我不可能想她。我现在有老婆有家庭,我何必?”陆岩峰感慨道。

湛可馨沉默,片刻后又说:“可你的态度不能代表她呀,她万一对你旧情未了呢?我不是不相信你,老公我是不相信她呀!”

陆岩峰一声叹息:“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

陆岩峰这一声叹气,令安以夏十分无语。

折算什么?把锅往她头上甩?

也是在两个人没有瓜葛之后,才能看清楚陆岩峰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可能,曾经是真喜欢过她吧,但,他那点儿喜欢太轻易就被现实击碎。

陆岩峰到今天也该对现实妥协了,如同她一样。

安以夏心下暗暗叹气,很显然陆岩峰这话一出,湛可馨对她又添了不少恨。

陆岩峰话落片刻,又补充道:“但她现在跟大哥在一起,大哥那么优秀,她会很满足,不会再看别的男人,这世上还能找到几个比大哥还优秀的人。我自然不在她的关注中,你以后别处处针对她。现在针对她,不就是跟大哥过不去?何必因为个外人,伤了你们兄妹间的感情,是不是?”

陆岩峰这番话,安以夏听着不那么舒服,但道理却无比认可,希望湛可馨能听进去。

湛可馨的声音传来:“我大哥救只知道工作,哪里有你体贴?我大哥根本就没什么感情的人。安以夏那个女人现在是缺钱,有目的所以会乖乖呆在我大哥身边。等她的目的达成,她还会乖乖听话?哪个女人耐得住寂寞?我大哥又不是个体贴的人。”

至少在湛可馨看来,她大哥不是个体贴的人,在大哥身边捞一笔还成,真要跟大哥过日子,湛可馨觉得安以夏不可靠,迟早出去勾三搭四。

安以夏听着连连摇头,看来她在湛可馨心里的印象无法扭转了。

想翻动身体,躺得僵硬了,却依旧不敢动。

“大哥!”

湛可馨扬高的声音在厅里响起。

这大厅四通八达,有那么点酒店大堂的设计画风,宽敞明亮又通风。

湛胤钒和安以夏住在正上方的二楼,而湛可馨、陆岩峰是在出门旁边的二楼,客外是浅水池,水池贴的小瓷砖颜色瓦蓝瓦蓝的,看着感觉水挺深。别墅内外都有温泉池,外面的池子与旁边的别墅连同,所以这度假别墅是以联排别墅为基础,又独立成栋设计而成的。

湛胤钒下楼,扫了眼坐在另一侧的妹妹、妹夫,面色隐晦不明。

他径直走向湛可馨二人,低声道:“不去休息,都坐这做什么?”

湛可馨起身,靠近湛胤钒娇嗔道:“大哥,我们看夜色这么美,就出来透透风,怎么我们什么时候休息你都要管?我已经长大了,再说,岩峰还在呢。”

湛胤钒道:“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去见外公。”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休息好吧?”湛可馨转身看向陆岩峰:“老公,我们走吧。”

二人离开客厅,湛胤钒这才绕过去,立在安以夏面前,眼底带着一丝促狭。

“这么怕他们?”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摇头:“不是怕,而是不想打扰他们。他们聊着天就坐在那,我忽然出现,会吓到他们吧。”

这倒是其次,主要是怕被人误会成她在偷听啊,那可就误会大了。

湛胤钒手递给她,拉着安以夏起身,二人很快上楼。

湛胤钒二人刚离开,陆岩峰从侧门出来,目光追着上楼的人看了数秒,这才去刚才坐的地方把湛可馨的手机找到,快步离开大厅。

次日。

天光刚亮开不久,透亮晨光就射进了屋里。

安以夏已经站在阳台拉伸了好一会儿,湛胤钒在身后打电话,安排着各种工作。

电话结束后,湛胤钒走到安以夏身后,将她轻轻搂在怀里,顺着她的方向看向远方。

这是靠海的海景房,是米伽国非常有名的度假别墅区,环境一切都是这个天堂一般的国度最好的。

“你那么忙,明知道走不开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再回去吗?你不怕你不在公司,公司乱套了?”安以夏轻声问。

湛胤钒在她耳旁轻笑:“这么几天都离不得,哪我请那么多人做事不白费了?”

这话也对啊,安以夏笑了笑,没有回应。

第一百一十六章:胁迫认可

“你外公的寿宴,在哪里?”安以夏问。

“不远,不过五百米的距离。”湛胤钒朝左前方的海岸线指了指:“在那个方向,只有自家人。”

“一个外人都没有吗?”安以夏又问。

“不多。”湛胤钒道:“老爷子就是不愿意麻烦,所以才早早以修养的名义来了这边。提前就安排好,不会人山人海,放心。”

“我并不怕人多,人多了才没人注意到我。”

安以夏心底愁得不行,人越少,给她的关注就变得越大,她不想被人关注,她的身份实在尴尬。

“有我在,你别担心。”湛胤钒一直在安慰:“只是一个简单家庭聚会,今天带你去,是最合适的时间。以后也难遇到人到这么齐的时候。”

安以夏轻咬唇,随后点点头。

她已经来这里了,当然得听他安排。

“我们只需要今天中午出现一下就好,是不是?”安以夏轻声问。

“理论上是这样。”

这回答,安以夏忍不住的看他,“什么意思?”

安以夏扭头,又被湛胤钒转了回去。

“别怕,我一直都在。”湛胤钒低声道:“我在身边,有什么好怕?”

他温热的语气吐在她耳边,弄得她耳蜗痒痒的,她忍不住自己蹭了蹭。

“我是担心,我应付不来,给你丢脸,也怕他们不愿意见到我,让你为难。毕竟是你外公的寿辰啊,我这个时候出现,有点故意让老人家上火,我担心……”

“别想太多,一切有我。”湛胤钒拍拍她肩膀,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话。

安以夏沉默,他不能时刻都在她身边,不在她身边,她该怎么面对陌生的环境和本就对她有敌意的他的家人?

算了,不想了。

大好的日子,应该不至于怎么为难她,湛胤钒还在场,至少明面上不会为难她。

湛胤钒拥着安以夏,轻声道:“我知道你害怕二先生,放心,待会儿我们就去见他。”

安以夏微微皱眉,看着他的脸。

她没有话语权,咽下所有担忧,跟着他走。

湛胤钒给安以夏准备的礼服更偏向日常服装,带着休闲风的小礼服。看着已经收拾好的安以夏,湛胤钒站在她身后默默的欣赏,心底感慨:年轻真是好,随意收拾,就能美丽动人。

湛胤钒上前,搂着安以夏下楼,直奔姜二先生的别墅。

安以夏问:“这片度假别墅都被你们包了吗?”

湛胤钒前后扫了眼:“数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候海边还没有椰林,这边更没有别墅,内陆很远的地方才零星几座房子,很远的地方有个小渔村。”

安以夏认真听着,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重点,可他说到这不说了。

她等了很久,下意识问:“然后呢?”

湛胤钒垂眼,忍不住笑出声。

“然后你觉得我会如何?”

安以夏愣了,这话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会如何?”安以夏满脸奇怪。

湛胤钒道:“你猜猜看,接下来我会如何。”

“我不知道。”安以夏沉默片刻后,再说:“你觉得这里风景宜人,是个投资的好地方?”

“聪明,银滩这里是我投资的第一个旅游项目,这一片私人度假别墅,都是我个人的资产。”湛胤钒道。

但为了讨老人欢心,这片联体别墅的中心别墅,已经赠给了老爷子。

安以夏眼睛瞪了溜圆,当然她瞪圆的眼睛看的地面,震惊无比。

“是不是你们商人看到任何人、事,脑子里想的是不是都是商机?你们从来没有不带利益评估的单纯去看待一件事和物吧?”

面对安以夏这话,湛胤钒不置可否,但沉默片刻后,他说:“看到你,一切都变得单纯直接。”

安以夏话结,多次欲言又止。

姜二先生别墅外等着的是他的司机老张,这老张算得上是二先生的半个私人管家,一人手上抓着不少的权利。

老张见着湛胤钒,立马上前问好:“哟,大少爷来了,快请进,二先生还在准备。大少爷是打算现在就去老太爷那边吗?”

湛胤钒微微拧眉,看向老张,打底是不悦此人的多话。

半句都没回,拉着安以夏进了二先生的居室。

姜二先生听见外面的声音,快步走了出来。

“哟,瞧瞧咱们的大少爷多孝顺,这个点儿就准备过去了……”

迎出来才看到湛胤钒拉着的女人,看清楚那张脸,姜二先生后面话都给丢了,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直直站在原地,鼻端喷着怒气。

“大少爷带这个女人出现在,是要做什么?”

湛胤钒笑容和善,大底在两位舅父面前和姜家人面前就没有这么和善过。

“舅舅,今天是外公的寿辰,是特别的日子,所以我才带她来这里。您是长辈,晚辈带着另一半来拜见您,这是礼数。我清楚这丫头曾经跟您的过节,但请舅舅看在外甥我的面子上,别再与她为难。日后都是一家人,她会与我一同敬重您。”

姜二先生脸色依旧很难看,“大少爷这话,过脑子没有?”

湛胤钒面色带笑:“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曾经外公就已经金口断言,我们与安家的恩怨结束。既然我们与安家再无关系,那这丫头也不该再受我们的为难。”

“谁还在为难她?没有人为难她。”姜二先生语气冷硬,“但我们不再为难安家的人,老爷子也没有同意你就要这个女人,我们与安家毕竟有过似海深仇,怎么能说算就算了?大少爷,你可别忘了,害死你父母的杀人凶手是谁!”

湛胤钒面色冷静又严肃:“二舅,上一辈的恩怨,我希望不要延续到小辈。我要定这丫头了,今天是带她来给您磕个头,见个礼。二舅,还望您成全我们,祝福我们。”

“你喜欢谁不好,选了她是在打整个家族的脸,你把你死不瞑目的父母放在什么位置?”二先生怒问。

湛胤钒反问:“舅舅又怎知我父母还未瞑目?”

“你!”

湛胤钒快速接话:“舅舅,我是带着诚意来向你拜礼,希望您能祝福晚辈。如您所说,我也到了改结婚成家的年纪,今天我把她带来,就已经说明了我的决心。”

湛胤钒说着就跪在二先生面前,拉了一下安以夏:“请二舅成全。”

安以夏怕死了二先生,从进门到此刻都没敢抬眼,怯弱的躲在湛胤钒身后。

湛胤钒这一拉,她才被动的跪在二先生面前,声音细小的重复湛胤钒的话:“求、二先生成全。”

湛胤钒侧目看她,低声叮嘱:“宝贝,应该改口叫二舅了,你改口后,会得到舅舅的厚礼。”俗称改口费。

安以夏微微侧目扫了他眼,但并没有对上他的眼神,很快又埋低了头。

“二舅,请您成全我们。”

湛胤钒为了她,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那她就可以再努力往前一步,配合他。

姜二先生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姜家几个老东西如今也只能倚老卖老、仗着这身份说几句话。

成事只能靠湛胤钒,老头子和大哥不服输,但他姜二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想要日子舒坦,这羽翼已丰的大外甥就不能得罪。

但姜二先生也清楚湛胤钒带着这女人来找他的原因,因为他不会反对,这臭小子就是逐个击破,取得他的认可后,在老爷子面前才更好说话。

“大少爷,你这是在为难我,你明知道家里长辈不会同意你们。你说说看,你今天把安家这丫头领出去了,大家会怎么说你?”

湛胤钒语气坚定道:“我清楚,我只在乎亲近的长辈的态度,其他人如何评说,我不介意。”

“你……”

姜二先生黑着脸,家里就他是软柿子啊,什么事儿他这都是第一关。

“行了行了,都别跪着了,成什么样子?赶紧起来。”

湛胤钒痛快的起身,安以夏抬眼望着他,这就起来了?

湛胤钒笑道:“二舅已经认可我们了,起来了,别跪着了地上凉。”

安以夏嘴角歪了歪,偷偷扫了眼二先生,还是怕得很,下一秒赶紧躲在湛胤钒身后。

湛胤钒对二先生鞠躬:“多谢舅舅成全。日后二舅若有需要,尽管提,外甥一定唯舅舅马首是瞻。”

姜二先生心底冷哼,他要信了这话,就怪了。

这臭小子,现在做什么不是老谋深算?

湛胤钒鞠躬,安以夏也跟着鞠躬。

湛胤钒厚脸皮道:“二舅,礼物,红包。”

二先生吃瘪的脸极其难看,“什么玩意?”

“规矩呀。”

“哪来的规矩?”

湛胤钒朗声大笑:“习俗,江城的习俗您忘了?小辈的改口费是不能免得。”

姜二先生一脸的土色,这刚说的有任何需要找这臭小子的话,他就知道不可信。这才过去有没有一分钟?伸手找他要东西了!

“老张!”姜二先生喊了声。

老张快步跑了进来,站在姜二先生面前,听了吩咐,去收藏室取了个玉珏出来。

东西递给姜二先生,姜二先生反复的抚摸,看得出来对那物件儿的喜爱。

“丫头,我对你虽不曾有过善意,但你命不该绝,又跟我这大外甥有这样的缘分,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你心里也莫记怪舅舅。今日你收了这个物件,就跟舅舅是一家人了,也就是湛家的媳妇,姜家的外甥媳妇。”

安以夏不敢抬眼,一直埋低着头在。

第一百一十七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一十七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湛胤钒拉着安以夏上前,安抚道:“舅舅是好心,别怕,等以后跟舅舅多相处,你就会发现二舅是家里长辈中最好说话、最幽默温和,也是最疼爱小辈的长辈。”

姜二先生对湛胤钒这番夸赞听着是舒服,但心底却几步认可。

他能不是最好说话的?他就是家里的软柿子,老头子拿捏,老大拿捏,现在长成了的外甥还能时不时把刀往他脖子上架,他能不好说话?

“给你,一点心意,收下吧。以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我这外甥也是个不怎么着调的,你也多担待着。但你既然有这机缘,坚持还会有更大的福报。但既然以后是一家人了,以前的事情,该忘记就忘记,日子是向前看,别总记着过去。”

这算是提到点儿上了,湛胤钒推了下安以夏。

安以夏轻轻点头,伸出纤细的手,平摊着。二先生将盒子摆在安以夏手上,同时又放了个红包。

“祝你们百年好合吧。”多的祝福也说不出来,别再为难他。

安以夏忙道谢:“谢谢舅舅成全。

湛胤钒道:“二舅,我们还要去大舅那边,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姜二先生脸色越来越难看,用鼻端哼了声,一摆手:“去吧。”

安以夏脚已经往后撤了,手上拽着湛胤钒的衣服,湛胤钒笑着招呼了声,随后带着安以夏离开二先生这边的别墅。

走出别墅后,安以夏轻声问:“二先生住的别墅也是你的?”

“这里除了老爷子住的中心别墅,都还是我的。以后等我们老了,就来这里养老,好吗?”湛胤钒轻声说着话:“这里比较适合居住,气候宜人,冬夏温差不大,对恒温的人类来说,比较适合居住养生。”

安以夏听得好笑:“我们还这么年轻,就谈养老吗?”

“不远,可以先做打算。”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房子,全都是你的?”

安以夏连连咂舌,从二先生别墅出来,绕过外面的路才看到前面一整片连在一起的别墅群,错落有致,那是保证每栋别墅都能看到独特海景的修建角度。

湛胤钒没有太多话,只是默默点头。

八年的工期才建成,这是在他还是个穷学生开始,就开始有的规划,第一期的规划是他自己亲自做的,为了节省预算,很多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拿到姜老爷子的第一笔启动金后,一大半都投在了这里。

但那时候老爷子并不知道他默默的盘下了这片海湾,好在十年前,这片海湾不值钱,不然当地政府也不会以那么低廉的价格卖给他。

而如今,这片海湾寸土寸金。

在湛胤钒生意开始有起色后,把所有收益又拿来买了旁边的一片,将整个海湾面积扩大,历时八年,打造成了今天最受富人欢迎的私人海湾度假区。

这个项目,也是贯穿湛胤钒从无到有的整个成长历程,所以他对这个项目感情很深。

安以夏醉心于此地如画的风景,但并没有别的奢望,就算知道这全都属于湛胤钒,她也没有别的想法,眼神澄澈依旧。

难怪湛胤钒是江城首富呢,这么大个海湾,这么多套海景别墅,谁与争锋?

湛胤钒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们的婚礼在这里举行,好吗?”

安以夏愣了下,忽然回头:“啊?”

婚礼?!

她站在原地,仰头望着他的脸。

太阳已经在他们不经意间升上了高空,此刻充足的阳光正落在她头顶,耀眼的光芒晃得她眼疼。

湛胤钒大掌挡在她额头,眼神期待。

“你开玩笑的吧?”安以夏轻声问,“我们的约定可没有这一条。”

湛胤钒脸上表情渐渐变冷,随后又维持着绅士的风度。

“我的感情,你难道感觉不到?”湛胤钒问。

安以夏皱眉,虚合着眼望着他,“结婚可不是儿戏呢,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吗?”

“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如果我说结婚,你愿意配合我吗?”湛胤钒问。

安以夏失踪记得那个两年约定,那可是签字公正过的合约。

“结婚也是两年的期限?”安以夏问。

湛胤钒脸色很快沉下去:“我很小就立誓,这辈子只结一次婚。”

安以夏端着脾气,婚姻大事诶,怎么跟儿戏似的?

安以夏轻轻摇头:“我觉得你还是没有想好,你能在准备跟温小姐婚的时候遇到我,也就可能在我们两年约定结束时遇到你更喜欢的人。如果真结婚了,那时候怎么办?离婚对你来说没有损失,你有财富傍身、有地位加持,我呢?多的不是你们男人越来越有魅力,多的是离婚女人的身份。那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可比单纯两年陪伴后离开,要惨多了。”

“如果你害怕将来我们的婚姻维持不了多久,那先我就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你情感上没有安全感,我就加倍疼爱你。你物质条件上没有安全感,只要你答应结婚,我立刻召集律师拟定赠送条约,婚前赠送我个人资产一半给你。你在那些都清清楚楚落在你名字上后,再跟我走进婚姻,还没有安全感吗?到时候,你与我财富相当,相互倾心,还有什么不放心?”

湛胤钒这番话呀,快把安以夏炫晕了。

安以夏听得实在幸福,但她很清楚,这怎么可能要?

他就算不是玩笑话,她也得当成玩笑话听。

“可能不早了,去了大先生那边,才能去你外公那是不是?赶紧走吧。”安以夏拽拽他的手,冲他笑。

她一笑,满眼都是星星。

湛胤钒终于找到赚钱的快乐,至少他能用半生积累的财富去换她的安心踏实,这就足够了。

湛胤钒凑她耳边低声再道:“考虑考虑宝贝,怎么样都不会让你吃亏。”

“两年合约签下来,我就有点慌了,你还说结婚,我们还是先完成两年约定再说别的吧。”安以夏不回避,但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态度。

两年过去,他们是不是合适,到时候就知道了。

而现在,那显然不合适。

任凭湛胤钒怎么游说,安以夏都不点头。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菜,不是她的,不能奢望太多。

“宝……”湛胤钒这一声喊得极为无奈。

这在别的女人眼,不是天大的礼物?可她呢,真不动心?

大先生在宽敞的厅里舞太极剑,太极剑比太极拳更干脆利落,看着大先生舞动的一招一式,剑锋带着力气,倒是令人不寒而栗。

安以夏躲在湛胤钒身后偷偷看大先生练剑,看清了大先生的样貌,发现大先生和二先生外形相差很多。

湛胤钒与二先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与大先生却有那么几分共同点,由内散发的冷漠和寒意,以及身形高大挺拔。

大先生这个岁数身形依旧挺拔,拳式之间的凌厉感、力道感都在。

湛胤钒安静的等在一旁,不急不躁。

大先生剑法结束后,下人第一时间上前收了大先生的剑。

大先生快速扫过湛胤钒,目光落在安以夏身上,上下打量着。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上前,“大舅,我带这丫头来给您见礼。”

湛胤钒拉了下安以夏,安以夏第一时间跪在大先生面前,埋着头。她能清楚感觉到湛胤钒面对大先生和面对二先生的态度不一样,面对二先生,虽然湛胤钒说话客气,可二先生一直都被湛胤钒控制着。但此时面对大先生,湛胤钒明显尊重很多,也严肃了很多。

大先生面对安以夏这一跪,几分不解。

“这孩子是……”

湛胤钒眼神几分无奈的看向安以夏,这还没到时候啊小傻瓜。

他只能跟着下跪:“外甥带她来给大舅您见礼,这是我要娶回家的女人,今天借这个机会,带她跟家里长辈见见,请大舅成全。”

大先生看着跪在面前噤若寒蝉的小丫头,就这么个小丫头不足为惧啊,怎么也不像需要多方设计才能捏碎的东西。

这小样儿,他这外甥是喜欢这款?

但每个人喜好不一样,不排除有些男人就喜欢稚嫩的。

看着眼前这个,那确实跟温家那丫头是不同的。

或许,他这外甥就喜欢能顺从他的?温家那个,不论脾气怎么样好,终究是出身高门,底气硬的女人能为男人妥协到什么程度?可安家这个就不一样了,让她妥协到什么程度她都愿意。

罢了,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他实在没那个心去多管。

“起来吧,男女情感是你的私事,你自己看好了自己满意就成。我们做长辈的,左右不够是希望你能开心。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在身边,疼爱你的长辈都不会反对,快起来吧。”

湛胤钒起身时顺便将安以夏带了起来,接下来是收礼然后离开。

安以夏出了大先生住处都还不敢相信,就这么轻松的出来了?

她转头看向湛胤钒:“大先生怎么这么好说话?”

湛胤钒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不知该怎么跟她介绍自己那位大舅。

杀人于无形?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老爷子不管事之后,姜家一切都由大舅打点,曾经的姜家是江湖人,老爷子一退,大舅接任就开始走正道,五年就把姜家所有生意做白。”湛胤钒尽量把话说得轻描淡写一点,担心吓到她。

安以夏多少是听懂了,了解不深刻,但知道大舅不是简单的人物。

第一百一十八章:长辈认可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一十八章:长辈认可“小人眼拙啊。”安以夏感慨出声。

就知道他家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忍不住又问:“大先生比二先生还可怕吗?”

“二先生在明处,大先生你则不知道他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掐上你的命门,明白了吗?”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后背一凉,原来大先生喜欢玩儿阴的。

“我明白了,反正你家那些长辈,能远离尽量不要作死的往前凑就好。”安以夏自言自语的警告自己。

湛胤钒认可她这话:“是这个理,但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今天也算正式见过他们,日后至少明面上不会为难你。”

安以夏抓抓头发,最好以后不要有相处的机会,不然她自己也能把自己吓个半死。

湛胤钒让明叔把收到的礼物放回别墅,他带着安以夏去老爷子那边。

“现在十点整,老爷子那边应该还算安静,说几句话的时间应该有,我们赶紧过去。”

湛胤钒一路与安以夏十指紧扣,安以夏被阳光照得晕乎乎的,跟在湛胤钒身后默默追他的影子。

到了姜老爷子的中心别墅后安以夏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看周边的景致,他们刚一路过来,什么样新潮的海景别墅都见过了,但老爷子这栋别墅还是成了别墅群众最亮眼的存在。

这里有最大的泳池和温泉,有最逼真的雕塑,有最精美的装饰,还有最匠心独具的别墅造型。像座皇宫屹立在这海湾别墅中的正中,俯瞰着的壮阔海面,预览着瑰丽海天山水。站在别墅外,就隐隐感受到一股独有的王者气势。

湛胤钒回头,“怎么不走了?”

“这也太美了吧?”安以夏小小声道。

湛胤钒笑笑:“是,老爷子百年后,就是我们的。”

安以夏跟着湛胤钒走了两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一拽湛胤钒的手:“你刚那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想要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单纯的感慨这里很美丽!”

湛胤钒了然的点头:“我懂你的意思,懂你。”

安以夏皱紧眉看他:“那你还说那样的话,你什么意思?”

“进去了。”

里面下人已经迎了出来:“大少爷。”

湛胤钒瞬间严肃,安以夏正好将他变脸瞬间看了个清楚,微微吃惊,这男人竟然有两幅面孔啊?

她默默跟在湛胤钒身后,依旧低着头。

在姜家人面前,她就是底气不足,心慌又害怕,知道湛胤钒身边,不会怎么样,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慌。

“老爷子在哪?”湛胤钒问。

下人:“老太爷在禅房打坐。”

下人领着湛胤钒二人上楼,楼上清幽,装修得清醒别致。

日式推拉门推开,一间古色古香的禅房出现在眼前。屋里缭绕着禅香,四壁悬挂着名家书法,老爷子打坐的身后,一个“禅”字悬挂当中,室内灯光明暗适宜,颇有味道。

湛胤钒跪坐在门旁的蒲团上,抬眼示意安以夏也坐下。

安以夏大气都不敢出,轻轻的跪坐在湛胤钒旁边的蒲团上,依葫芦画瓢的将姿态做到标准。

姜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眼神矍铄,精神依然很好。

安以夏闭目,哪里都不敢看。

坐在那边的老人是承载了杀戮、血腥和历史的人,哪里敢多看。

老爷子目光在安以夏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看向湛胤钒。

“什么时间了?”姜老爷子问。

听见姜老爷子的声音,安以夏当即睁眼,朝老爷子看去。

湛胤钒道:“刚过十点,外公您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不着急。”

“嗯。”姜老爷子点点头,随后又将目光看向安以夏:“这丫头是谁?”

“外公,她是安忠怀的女儿,也是我想娶的女人。今天带来您面前,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湛胤钒如实回答。

姜老爷子目光当即发寒:“安忠怀的女儿?”

“是。”

姜老爷子良久的沉默,湛胤钒冷静的等待。

过了很久,湛胤钒才又说:“刚已经带她去见过两位舅舅,希望得到外公您的认可。”

“难得你有想成家的打算,但她的来历身份,你真不介意?”姜老爷子又问。

湛胤钒摇头:“我不介意,我是深思熟虑后做的选择。外公,孙儿从小到大没向您求过什么,只求您认可我和以夏的事,以后我夫妇二人,会如以前一样敬您、孝您,请外公成全。”

姜老爷子看着态度诚恳的湛胤钒,照理说他不该阻拦小辈的感情,湛胤钒这孩子随他父亲,清冷寡淡,难得自己有这个想法。

但这丫头是他仇人的女儿,如果同意了,那之前的复仇不就显得太儿戏?

“你不介意,丫头,你介意吗?”姜老爷子反问。

安以夏心脏一抖,没料到这话锋忽然一下子就转到她身上来了。

她抬眼看向老爷子,湛胤钒接话道:“她不介意。”

姜老爷子道:“你先稍安,我听这孩子说。”

顿了两秒,老爷子忽然对湛胤钒道:“胤钒,你先出去等一刻,我同这孩子说两句。”

湛胤钒一愣,脸色有变:“外公,她胆子小,我不在,我担心她不会说话让您不满意,今天是您的寿辰……”

“我看这孩子冷静得很,你只管出去等着,她应付得来,去吧。”老爷子语气加重了两分再道。

安以夏皱眉,不安的望着湛胤钒。

老爷子沉声再道:“是担心我会为难她?”

“那倒不是,是担心她的无礼冲撞您。”湛胤钒起身,“我先出去。”

他大掌在安以夏肩膀轻轻拍了下,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安以夏脸色为难,但湛胤钒依旧拉开门出去了,安以夏只能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坐在蒲团上,等待老爷子的问话。

姜老爷子语气和善,缓和道:“孩子你别怕,我不会为难你,我只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我便可。”

“好。”安以夏先点点头,随后又应声而出。

姜老爷子问:“我那孙儿是不介意过往的事,那你呢?你放得下过去的仇恨吗?”

安以夏听着这话有点不明所以,随后顺势道:“他都能放下,我当然也能放下。”

“不,我要听的不是你愿意跟着他走,而是你真正内心的想法。他对安家的仇恨,毕竟是来自你们父辈,是你们父辈之间的矛盾。但你对他,难道真没有怨恨?”姜老爷子再问。

安以夏缓缓摇头:“没有,只有感激和感恩。安家出事后,是他一直在帮我,也帮我化解了很多危险,我很感激他。”

“因为这些小恩小惠,所以你原谅了他谋划推倒安家、逼得你父亲跳楼的事?你当真不恨他?”姜老爷子问得认真,语气和态度都带着严肃。

安以夏猛地瞪大双眼,“什么?”

是湛胤钒?!

不可能,这件事她早就问过湛胤钒,他没有参与!

“姜老您是不是说错了,湛胤钒并没有参与,安家公司出问题,是经营不善,跟湛胤钒没有关系。跟他没关系,我爸爸被逼跳楼自然也跟他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恨他?”

姜老爷子眼神犀利深沉,直直看向安以夏。

半晌才缓缓点头,“嗯,如此也好。”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姜老爷子才出生道:“你出去吧,既然我那孙儿都认可你了,我一个垂垂老矣的人还有什么立场反对?以后的路是你们自己走,我尊重他的选择。”

“谢谢姜老。”

安以夏轻声道谢,随后起身离开禅房。

她带上推拉门,抬眼湛胤钒就出现在她面前,眼神焦虑的盯着她看。

“外公都跟你说什么了这么久?”

安以夏心里在想姜老爷子那些话,无缘无故的一个老人不可能说那些话,在听到她的说法之后,老人家又换了说辞。

安以夏心底很不安,非常不安,她害怕事情的真相如姜老爷子所说那样。

她不想多想,可越控制就越忍不住胡思乱想。

“没什么。”

安以夏轻轻推开靠近身边的湛胤钒,“没说什么。”

“婳儿。”

湛胤钒握住她的手,与她并肩而立。

垂眼,瓷白的皮肤入眼,低落的情绪也收入眼中。

湛胤钒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轻声问:“宝贝,外公没答应?”

安以夏顿了下,随后摇头,“不是,他答应了,说不会为难你,尊重你的选择。”

湛胤钒“嗯”一声,依然紧张的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开心?你怎么了?是不是外公还说了什么,你告诉我。”

安以夏望着湛胤钒,停顿片刻后摇头:“没有,就是这些。”

“跟我来。”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朝外走,出了大厅到了无比宽敞的户外花园。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坐在观景台上,遮阳伞将透亮的阳光隔绝在上方,还带着凉意的海风吹过来很舒服。

“告诉我,外公都说了什么。”湛胤钒循循善诱。

他太了解她了,这能是什么都没有的反应?

“没有,都说过了。”安以夏闷闷出声。

湛胤钒依旧不相信:“你这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你都挺担心的事,大先生和姜老都这么爽快的同意了,我觉得太不和常理。”

安以夏说得认真,眼神带着疑惑。

湛胤钒闻言,随后了然,“只是为这事?”

“嗯,太容易了有点不真实。”安以夏看他:“你不觉得吗?”

“别想太多,他们是长辈,既然点头了就不会再反悔为难我们。”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没接话,其实湛胤钒也很在意他的亲人,即便能感觉到有明显的……防备。

第一百一十九章:躲清静

陆陆续续有人来,下人开始忙碌。

安以夏推着湛胤钒,“去请姜老吗?”

湛胤钒点头,二人朝屋里走,姜老爷子已经出来,二人等在老爷子房门外,静等他换衣服,随后三人前后下楼。

虽说是自家人的家庭聚会,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来了一些名流,但比在江城,确实已经谢绝了很多宾客。

安以夏站在湛胤钒身后,观望着现场。她就知道湛胤钒的家宴不是她理解那种普通聚餐,这根本也是一场高规格的派对。

所有宾客都在被请去了宽敞的户外观景台,食物、瓜果、酒水都已置办妥当。

花园里有排列整齐的桌椅,鲜花布满整个场地。

安以夏在园里站了站,一张熟脸都没见着,她赶紧去了自助餐台区,食物提供的区域很宽敞,各色小吃、蛋糕冰淇淋、香槟红酒饮料样样齐全。

这里非常适合她呆,这么大的地方足够隐藏她的存在。

转到冰淇淋前,想想快到日子的朋友,又忍住贪凉的冲动,又绕去了旁边的蛋糕区。

安以夏站在蛋糕师前,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人实在眼熟,忍不住网络上一搜索,果然是享誉国际的蛋糕师,他手下带了不少米其林星级面点师。

安以夏如获至宝,刚出来的蛋糕挨个往自己碟子里拿。

在她拿第五块时,蛋糕大师忍不住询问:“小姐,你一个人吃?”

安以夏点头,“难道有限制?”

蛋糕大师笑:“倒不是,担心你吃不了,是饿了?”

安以夏摇头,快速将第五块拿碟子里,然后走去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慢慢品蛋糕。

刚摆出来的蛋糕,刚成形,所以口感特别绵密细软。

安以夏坐在观景台上,视线能看到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园区以及容纳百来位宾客了吧?这算简单的家宴吗?

安以夏感慨,大概在湛胤钒眼里,这就是最普通的配置。

安以夏埋头吃了几口,味蕾完全被美妙的味道激发,整个人都通透了,果然甜品是好东西啊。

再抬眼,不是吧?!

以为自己眼花,忍不住站起身,直直盯着园区入口的高挑男人,那一头金色卷发,那一张彰显着西方人独有魅力的年轻脸。

“厉尊?!”

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姜老爷子的私人寿宴吗?厉尊这样的人,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这世界可真魔幻了。

厉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竟然无意朝安以夏这方向看了过来,安以夏一个心虚,立马坐下,埋头大口吃了两块蛋糕。等她再抬头时,咦……

“小姐是真喜欢我的蛋糕,今天我的蛋糕有幸能遇到真正喜爱它们的女生,是我的荣幸。”蛋糕大师笑道。

安以夏抬眼,正懊恼怎么一个不小心就把蛋糕吃了个七七八八,她是打算吃一上午的啊!几分钟就被她消灭了,吃完了才会担心长胖的事。

“是比较喜欢,谢谢。”安以夏笑得尴尬。

该不会刚才的失态都被这人看见了吧?那可真是丢脸了。

她下意识用手遮了下头脸,有点难为情。

怎么一离开湛胤钒,她就状况不断呢?

“这是刚成型的,尝尝看,专为你做了改动,整场宴会,只此一块。”蛋糕大师笑道。

安以夏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蛋糕,笑弯了眼。

“谢谢,非常感谢。”

安以夏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当即赞不绝口:“虽然我刚才已经吃了很多,但这么美味的甜品,我怎么能辜负?”

“荣幸之至。”大师回到自己的岗位。

对于这种宴会,有名气有追求有要求的大师,都不屑。这样的场合,没有多少人愿意坐下来认真品品甜品的味道,更多的是宴会结束后,成堆的浪费。

作为蛋糕师,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浪费,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今天能请到这位国际级的甜品师,自然在资金方面给了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数字。

不仅是甜品师,食物提供区的所有操作师,都是在其领域里非常有名的人物,这是这场私人寿宴的高规格之一。

正餐的厨师是从国内请来的顶级大师,师承专做宫廷寿宴的御厨,当年正经八百伺候主子的御厨。

安以夏吃得开心,时不时抬眼,美丽小脸上是恬静和享受。

湛胤钒由远及近,安以夏终于将目光全都转移到他身上。

“湛胤钒。”她低低喊了声。

湛胤钒脸色漆黑:“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就一个转身的功夫,人不见了。一直提着心满场搜寻她的影子,客流不是好,他又不得不跟在老爷子身边应客。这才得了功夫找了过来,她倒好,悠闲的吃着。

“我看你很忙,我也不能一直跟着你影响你呀,所以自己顾自己。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安以夏笑道。

湛胤钒看着她纯净的笑容,气不得不压下去。

他在她对面坐下,安以夏立马示好的戳了一块蛋糕递向湛胤钒嘴边:“甜品能缓解人暴躁的心情,不生气了好吗?”

湛胤钒微微拧眉,垂眼看着递来眼前的蛋糕。

安以夏又往他嘴边递近:“来呀,你吃一点嘛。”

湛胤钒挡开她的手:“婳儿。”

“你是不是不爱我?”安以夏忽然轻哼:“又不是给你吃毒药,一口蛋糕而已,有这么为难吗?”

湛胤钒冷眉,随后满脸无奈:“我拒绝甜食。”

“不甜,这甜度一定是在你能接受的范围,你相不相信我?”安以夏反问。

湛胤钒听见她轻松俏皮的语气,忍不住看她,但见她眼里星光点点,闪耀无比,青春又活泼,看得湛胤钒眩晕。

湛胤钒不在抗拒,几分妥协道:“这些东西,你吃就好……”

安以夏趁机往他嘴里塞,整个人站起来,附腰看凑近他,放大的笑容融化他冰山雪川掩埋的心。

她得意的问:“是不是很好吃?”

湛胤钒品了下味道,“还行。”

安以夏立马笑了起来,“对吧?我是不是没有骗你?我肯定不会骗你嘛,都说很好吃了。对了,你怎么有时间来找我?那么多人,你去接待他们吧,不用管我,你看我自己挺好的,很会给自己找快乐,等你空了再来找我吧。”

“没什么事了,陪陪你。”湛胤钒道。

安以夏忙摇头:“还是别,你快走。”

湛胤钒脸色有那么几分不悦,“你这话?”

安以夏解释说:“原本我坐在这里,没几个人发现,可是你一来,那么多人都会找你去哪里,我不是很快也被人看到了?”

湛胤钒道:“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见这些人,怎么?忘了?”

“我还想多吃两口蛋糕,你快去吧,待会儿再来打扰我。”安以夏小声说。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面色无奈。

“我待会儿再过来,你就在这里哪也别去,记住了?”湛胤钒低声叮嘱。

“嗯。”

湛胤钒离开自助餐区,安以夏目光追着他一直到人群将他彻底遮挡,才将目光收回。

这块蛋糕几乎是一个整块,吃了一半,安以夏放下叉子,警告自己不能再吃了,她可不想明天一起来变成胖子。湛胤钒应该也是外貌协会的吧,她又没什么惊天才华,又没什么强大背景,如果再没有美貌,湛胤钒凭什么喜欢她?

安以夏在原地小憩,纯净的目光环顾四方,美景尽收眼下。

安以夏收回视线,目光盯着还剩下半块的蛋糕。

她是什么时候起,开始担心自己吃多会胖的?是在跟了湛胤钒之后吧。

安以夏盯得出神,直到头的声音落下。

“婳儿。”

安以夏抬眼,眼里的欣喜在看清来人后瞬息消失。

她都快忘了陆岩峰也会叫她这个外人不知道的小名,秀气的眉微微一皱,当即起身要走,却被陆岩峰挡在她身前。

当然,他没有动手,只是用身躯挡住她的去路。

“婳儿,我只说几句话,你别担心,说完我就走,我知道你我都要避嫌,所以我不会再做出格的事,还有那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安以夏脸上现出不赖烦,冷着脸站在原地。

“难道你不觉得你单独来找我说这几句话,也是会让人误会的行为?”

安以夏的目光看向别处,并没有看他。

陆岩峰脸色不安,快速道:“婳儿,昨晚你听见我和湛可馨的谈话了,对吗?”

安以夏愣了下,这才侧目看向陆岩峰,“兴师问罪?我郑重声明,我不是偷听你们说话,而是在你们到听力之前,我早就在了。不是我偷听,是你们打扰我休息。”

陆岩峰赶紧再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解释一下,当时我不知道你也现场,所以我为了安抚可馨,才说了那些对你不是很友好的话,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好最特别的存在。是我对不起你,婳儿,我对你,一直都很内疚……”

“好了,我明白了,你赶紧走吧。”安以夏冷冷出声,随后又坐了回去。

湛胤钒让她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在这儿等他。凭什么要因为陆岩峰而离开?

陆岩峰话被安以夏打断,眼神带着受伤。

“婳儿,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或许是为了撇清跟我的关系,你才用这样的态度面对我,我能理解。以后你脾气收一收,争取……走进湛总的心里。对你来说,他才是那颗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我希望你今后的生活,能够像二十岁以前那样无忧无虑,我是真心祝福你,能开心快乐。”

第一百二十章:解释,你我才是一体

安以夏直接打断陆岩峰,眼神冷漠。狂沙文学网

“陆少,很抱歉,我不想听你这番话,你的甜言蜜语,说给想听的人吧。”

“婳儿,你保重。你和湛总在一起后,我们以后免不了还有很多接触。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虽然我在外人面前对你态度不友好,但心底里,你一直是无可取代的……”

“陆少,如果你尊重我,尊重你自己,尊重现在已经成为你妻子的女人,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请你全都收起来,别再说了。这是公共场合,这是姜老的寿宴,你确定你还要站在我面前解释这一通乱七八糟的吗?你说再多,我也不可能再收回对你的判断,再什么都不计较的依然把你当曾经的白衣少年啊。过去的事都化成了灰,看不见也找不到了,你我都不要再执着。”

安以夏快速说完,随后再冷漠对上陆岩峰的眼睛。

“还有,我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边太太的态度。”

安以夏话落,目光从陆岩峰上移开,落在他后。

陆岩峰愣了两秒,忽然转,看到站在自助餐入口的湛可馨。

湛可馨满脸的愤怒,胳膊被温妮紧紧拉着。

显然若不是温妮拉着她,她早就冲过来打断陆岩峰和安以夏的谈话了。

陆岩峰皱眉,轻轻按了下眉心。

安以夏嘴角拉了丝讽刺的笑意:“陆少别再四处留了,你根本就掌控不了那些局面。也别再陷害我,给我拉仇恨。”

“对不起婳儿,我……我先走了,改天再跟你解释。”

“不用再解释!”安以夏咬牙而出。

难道她的话还不够清楚?

她不懂陆岩峰是故意陷害她,还是无心,总之她与湛可馨之间,是别想揭开矛盾了。

安以夏不愿看向那边,直接转向蓝天大海。

陆岩峰拉着脸走近湛可馨,目光快速扫了一眼温妮,温妮穿得隆重华美,极其符合她江城第一名媛的份。

陆岩峰直觉认为温妮这个女人不是善类,她看似好意,却处处在给人挖坑。至少在陆岩峰眼里,湛可馨跟温妮走太近,没有好处。

“温小姐。”陆岩峰快速打了声招呼,随后将目光转向湛可馨:“可馨,我们去那边说话。”

陆岩峰拉湛可馨的手,却被湛可馨打脸的甩开。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或者,当着那女人的面我们把话说清楚,何必避开人?”

湛可馨满面冰霜,仇恨的目光死死瞪向安以夏那边。

陆岩峰沉默片刻,站在湛可馨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老婆,听话。”

“你昨天才跟我保证,会离她远一点,可你今天就跟她独处,还是在这种偏僻人少的地方,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大哥当什么?”湛可馨怒声质问。

陆岩峰下意识看向四周,庆幸这个时候没几个人来自助餐区,所以还没人注意他们。

温妮识趣道:“我先去那边看看,你们聊。”

湛可馨一把拉住温妮:“温妮姐,这个时候我需要你在我边支持我,我怕我又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你要多提醒我,不要再被这个男人蒙骗!”

温妮一愣,这话……

快速扫了眼陆岩峰,好在是男人没女人那么多花花肠子,不然陆岩峰不会认为是她在左右湛可馨?

“可儿,你说什么话呢?你们是夫妻啊,有矛盾有误会一定要第一时间解开的。好好聊聊,我相信陆少不会辜负这么可单纯的你,你也要对他有信心,好吗?”

湛可馨拉着温妮不放手,哭无泪的可怜样。

陆岩峰将湛可馨带近边:“好了,别这样。”

温妮笑话道:“你这样子活像陆少要欺负你似的,今天可是姜外公的寿辰,你别这样,被人看见不好。乖乖的,陆少是你老公呀,你怕什么?”

温妮离开,陆岩峰客气谢了句:“多谢温小姐。”

陆岩峰拉着湛可馨避开人群,神色严肃道:“你只看到我跟安以夏独处,但你听见我们在说什么吗?”

“我们?现在你跟她,还是‘我们’啊?你和我算什么?”湛可馨哽咽的问。

陆岩峰皱眉,“好,我和她,行了吗?我只是警告她,别再对我心存幻想,而她也明确表示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跟大哥在一起,早就忘了我的存在。我说这样最好,我现在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家庭,过去的事都忘了。我想,今天这样公开说这些话,算真正为过去的事画上终止符。这样说开了更好,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况,是不是?”

湛可馨泪眼汪汪的瞪着陆岩峰,不肯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你和安以夏,是男人都知道怎么选,你怎么对我这么不信任?”陆岩峰无奈道。

湛可馨咬唇,轻声说:“我紧张你,不信任你,都是因为我你,我好害怕失去你。所以不放心你见任何女人,不光是安以夏,任何女人我都不放心。我信任你,可那些女人呢?你这么好,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就会对你有别的想法。”

陆岩峰将湛可馨抱在怀里,“你别想太多,我们都结婚了,我们是一体的。以后不要把这些小矛盾让外人知道,我们两个人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而不是你拆我的台。哪对夫妻没点吵闹拌嘴?可这些都是夫妻间的事,何必让外人知道?”

湛可馨忽然觉得陆岩峰这话有道理,别看温妮好像每次都很温柔的帮她说话,给她出主意。那谁知道温妮心里怎么想?温妮那边转过头就对旁人说她和陆岩峰夫妻感不好,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一点小事都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可我们俩感好的时候外人没看见,看见的都是我们针锋相对的时候。那我们俩是不是在外人眼里,就是矛盾重重的一对,像我们这种感不好的夫妻,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离婚的笑话,是不是?”

陆岩峰这话,也算是说进了湛可馨心里,确实也是这样。

有时候她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陆岩峰为了利益拿了湛家的好处,跟她结了婚。但心里还有别的女人,这种对婚姻和感不忠的男人,就活该被全世界的人指责和唾骂。

可有时候,她又希望成为所有人口中羡慕的那种女。有帅气她的老公,有所有人都羡慕的出生背景。这样矛盾的想法,一直都存在她心里。

湛可馨压低声音说:“那你保证跟她没什么了。”

“早就没什么了,今天正式说开,画下句号。”陆岩峰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上刀山下火海我办到。”

湛可馨脸上很快浮现出笑容,轻轻点头:“我再相信你一次。”

“我从来就没骗过你,是你太偏激,不愿意信任我。很多事你不要依靠别人去查,你要用心自己感受。老婆,我们是夫妻,夫妻同心,今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陆岩峰低声哄着。

“我们会的,只要你一直着我。”

湛可馨有强大的自信,就算陆岩峰现在心里还有谁谁的影子。但因为是她成了他的妻子,今后他的心一定会在她上。因为她的出生,因为姜家的后盾,因为强而有能力的大哥。

她是容不下他心里那个影子,迫不及待想要宣示主权。她也相信陆岩峰有跟她好好生活的决心,人心嘛,能控制就不是人心了。

“今天是外公的寿辰,我们不能再吵了,听见没有?”陆岩峰低声叮嘱。

湛可馨忽然憎恨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也来了?她一来,我就感觉没安好心!难道她不知道她与这里格格不入吗?”

“好了,她是大哥带来的,以后我们远离她就是,也千万不能在大哥面前说她什么,大哥现在对她,上心,针对她,就是针对大哥,这道理你不明白吗?”

陆岩峰这话落,湛可馨忍不住瞪他:“总感觉你是在帮她说话,哼!”

陆岩峰无奈,“那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安以夏盯着碟子里的蛋糕,轻轻吐了口气,她得换个地方苟着了,希望湛胤钒能顺利找到她。如果找不到也没关系,让让她一直苟到寿宴结束最好。

安以夏自助餐区,在自助餐区后边的视线盲区、挑了个角落坐着。

她半趴在桌面,手撑着脸,眼睛几分关心的观察周围,随后又有些无聊的将视线落在桌面,开始发呆。

模糊的视线前,一杯火红的饮料放在面前。

安以夏缓缓撑起,看着不请自来的厉尊,他已经坐在她侧,将杯子往她面前移。

“残阳似血。”厉尊道:“专为你调的。”

“酒?”

“饮料,专为女士提供的一种饮料,尝尝看。”厉尊看她眼神疑惑:“我还能害你不成?”

安以夏大眼里清澈如光,点头:“嗯。”

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诶,甜丝丝、冰凉凉的液体入口,还有一点薄荷的清凉,有种将炎夏天甩在后的感觉。

“哇,好喝。”

她那眼睛就是心的雨表,霎时间炸开出的烟花来,盈盈一笑,五光十色的好看极了。

安以夏又喝了一大口,“真好喝。”

她一开心,脸上都开出了花来,惹得一旁的厉尊眼都看直了,直直盯着她,分秒不挪。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干咳一声,“没骗你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真相,她也是可怜人

“嗯,好喝,再来一杯?”安以夏道。

厉尊也爽快,起身就走了。

第二杯放在她面前时,安以夏才后知后觉的问:“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对于厉尊也出现在这,安以夏是非常的意外。

湛胤钒说这是只有自己家人的家庭聚餐,家庭聚餐!

厉尊凑近安以夏耳边,轻声问:“看到我跟谁来的吗?”

安以夏愣了下,轻轻摇头,“你跟谁进来的?”

厉尊笑道:“温家小姐,怎么样,我帮你解决了一烦,该怎么感谢我?”

安以夏不明所以,还在疑惑他怎么又跟温妮凑一起,又被他后面这话弄糊涂。

“你又帮我解决什么烦了?我怎么不知道。”

安以夏瞪着眉眼警惕的看厉尊,怎么感觉这人在忽悠她呢?

“你抢了温家小姐的未婚夫,你以为温家能吃下这哑巴亏?”

厉尊这话,安以夏当然懂,温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

“记得上次的事吗?阳光海岸咖啡厅里,你可能不知道后面还有两路人闯进了店里,你是幸运,被我第一时间救了。”

厉尊将那天的事前后告诉安以夏,听得安以夏连连瞪眼。

这才想起她见到湛胤钒后,湛胤钒提过这次是厉尊救她,又欠厉尊一次。她当时还疑惑,怎么就肯定是这人救了她,而不是瞎闹事又向湛胤钒逃什么人情。

现在听来,原来还有后续?

“那……”

安以夏顿了顿,所以那天下午,她、温妮、湛可馨谁没逃过。湛可馨被姜二先生的人带走了,可确保平安,带走温妮的人……

“那天下午,其实谁都没受伤是不是?有惊无险?”

安以夏问厉尊,一时间又忘记厉尊为什么要说这件事了。

“你被我救走,自然没有遇到危险,湛家小姐应该是有惊无险。但温家小姐,那就不一定了。”厉尊语气淡淡道。

“这话怎么说?”安以夏不解,“温小姐不是被她自己安排的人带走的吗?”

厉尊点头,确实也是这样,“如果温家小姐真没什么事的话,又怎么会任由湛先生掖住咽喉半个字都不敢说?还乖乖退后一步,率先解除了婚约?”

厉尊这话路,立马又感慨了句:“不得不说湛先生老谋深算,占尽了先机,连我这个旁观者看了都妒忌得很。湛先生拿去堵温家的自然不是你被绑了,一定是他的妹妹。但温家小姐也被绑了一回,你猜为什么温家没用湛胤钒同样的理由来反驳湛胤钒?”

“什么?”

“因为温家要隐瞒更大的事情,所以他们只能承认了温小姐做错的事。”厉尊道。

安以夏依然不是很懂,“什么事?”

“一开始我就觉得湛先生这得逞的太容易了点,后来一想,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我忽略了。所以我又特地去查了温小姐那边,结果你猜怎么着?温小姐安排的那一路人,全……”厉尊看着安以夏,湛蓝色瞳孔带着点点笑意。

安以夏眼睛一瞬间瞪了溜圆,明显受了惊吓的表情,“全都……”

厉尊默默点头,“那些都是拿钱办事的小混混,就算没办成,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后来我再一查,才知道事情真相。”

安以夏眼神怕怕的,下意识往一旁移。

厉尊看她那小样儿,真是弱得不堪一击,他对她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安以夏皱着眉头,有点抗拒,她不太想听到发生了什么,拧巴着脸,但厉尊自己欺近她身旁,凑近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安以夏脸色惨白兮兮的,带着不忍的转向厉尊。

她一转头,此刻两张脸近在咫尺,她连厉尊皮肤上呼吸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眼睛好蓝,像大海的水一样,是看不见底的神秘。

安以夏眨巴着大眼,对看了好几秒,随后慢慢转开脸,脸有点发热。

她眼睛盯着前方看,有意忽略这种因距离太近造成的尴尬。

“她也……太可怜了。”安以夏小声说。

“呵,”厉尊轻笑:“你才得意几天?你可怜她?”

安以夏微微侧目,皱眉道:“你怎么这么说呢?女子遭遇这样的事情,那是一辈子的阴影,那种屈辱和印记是会烙在灵魂里的。不管她再怎么坚强,都不可能忘记,会痛一辈子的伤啊。”

厉尊目光淡淡,“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吧,你以为你现在境况好得很?”

“啊?”

安以夏一愣,这怎么又到她身上了?

“我挺好呀,湛胤钒一直在我身边,他说了,只要他在,我就不会有事。”安以夏说得认真。

“那最好吃喝拉撒都别离开半步,不然你以为取条小命能用得着多久?”厉尊笑道。

安以夏默默喝着属于她的饮料,好像在安家出事之后,她的生活就彻底告别了童话,世界变得冷漠残忍了起来。

厉尊再道:“不过,你现在确实情况有好转。今天湛先生的做法,我很佩服。你们这种关系吧,说白了是见不得光的,多少还得顾着温家、以及你们父辈的恩怨。姜家可不好惹,但姜家视安家为眼中钉啊,这种情况下,湛先生将她光明正大的带来,以强硬的姿态要姜家族人认可你的地位。其实说白了,他是在要挟姜家,这就是强迫。湛先生应该是迟早会脱离姜家的控制,但如果不是你,他这种野心可能还会再隐藏个八年十年,最少也得等姜老先生百年后。现在看来,你在湛先生心里,确实有点分量。”

厉尊挑眉,手指在桌面轻轻跳了几下。

“很想祝福你们,但这祝福又说不出口。因为我知道,你跟着他,必定会走得很艰辛。你才二十岁出头。”

厉尊说到这,竟然满目怜惜。

他想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却被安以夏第一时间挡开。

安以夏快速起身,坐在他对面,以实际行动直接拉开距离。

“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呀。”安以夏皱紧了眉头,随后又埋低头:“我知道他很好,但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跟我说。”

厉尊笑笑,随后挑眉,“姜家的,湛胤钒用这种硬碰硬的方式暂时化解了。温家小姐这边,我暂时帮你挡了。所以,暂时性的,你安全了。只是暂时性,记住,为了自己的小命,不要掉以轻心。”

安以夏微微皱眉:“你帮我?你是什么意思?”

“温家吃了哑巴亏,有苦难言,动不得湛胤钒和姜家,难道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娃娃他们还拿捏不得?但如果这个时候温妮出现新的目标,温家和温小姐对手刃你的迫切是不是都会缓一缓?”

厉尊这话说得太白,安以夏听了都不敢相信。

“你为了我?去接近温家小姐?”

安以夏指指厉尊,又指指自己,随后一声笑出来,“你开什么玩笑?喂,你可是自由出入科伦号的人,你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牺牲自己吗?说出来谁信?”

厉尊直接黑脸,“萍水相逢的朋友?”

安以夏脸上的笑容凝固,认真看着厉尊,“不是吗?”

其实他们真的、不是那么熟吧?

“安小姐,请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救了你多少次,不熟?”厉尊气得站起身,大口吐气,随后再看她:“玩命的交情,你好歹对我心存感激吧,你竟然说不熟?”

安以夏面对厉尊直指鼻子的质问,有点心虚,小眼神儿往一边划拉,假装没听到,有意要忽视对方表达的怒意。

厉尊原地踱步,又指着安以夏的鼻子数落:“啊我知道了啊,你这是跟了湛胤钒后,就想第一时间撇清楚跟别的男人的所有关系吧?但我可是救了多少次性命的生死之交,你良心也过得去?”

安以夏轻轻掏掏耳朵,“至于吗?至于吗?”

厉尊气得吹胡子瞪眼:“那你自己说,不是因为你,我何必去勾搭温家那个?”

“那谁知道?商人重利,你们做生意的做什么事不得考虑自己的利益啊?你是救了我,可你确定不是为自己谋利吗?你还不是想利用湛胤钒的关系打开市场,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接近温家,就没点对你有利的?连姜家都不舍得跟温家闹掰,那说明温家是很有的价值的好吗?厉先生,你真当我蠢呀?”

安以夏呲牙,“我才不相信你,你这个骗子!”

“你……”厉尊气得眼冒金星:“翅膀硬了啊。”

安以夏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来帮我?”

厉尊张口,话堵在喉间,随后一声轻哼:“以后你自会知道一切,现在不能说。”

说了你也不信,何必多说?

“你又开始忽悠我了啊。”

“你现在除了相信湛胤钒之外,你还相信谁?”厉尊问。

安以夏微微一愣,认真回答:“我很想相信你,可是你比湛胤钒晚了一步,我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信任湛胤钒。但是我现在,除了他,我谁都不信。”

厉尊看着安以夏,眼神变得暗沉:“你们东方女人都是这么一根筋?”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瞎琢磨的样子,你快走,这里是我的地盘。哦,看见湛胤钒,记得跟他讲,我在这里等他。”安以夏笑道。

厉尊满眼鄙视,都被下逐客令了,哪还有脸继续赖在这?

高挑身形站在安以夏身边,随后走开两步。

“丫头,我真心劝你一句,别爱上湛胤钒,否则,你会很辛苦。”

第一百二十二章:万分紧张

安以夏微微侧目,看见离开的厉尊。

安以夏坐回座位继续发呆,厉尊救过她很多次,她知道不会伤害她,但厉尊的话,她不能完全相信。厉尊那个人,可没湛胤钒那么实在,湛胤钒不会对她说话。而且,厉尊一开始救她也是因为她和湛胤钒的关系。

旁边传来温妮的声音,安以夏一愣,下意识靠墙而站。

听到温妮和湛可馨的谈话,温妮问:“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安以夏了?”

“这是米伽国外公这呀,而且我大哥已经警告过很多次,我不想因为那个小贱人,让我大哥对我失望。温妮姐,你再帮我一次,帮我把她做掉!”

“我不参与这些事情了,我跟你们湛家和姜家,都……呵呵没有任何关系。可可,你这么聪明,你想做什么,你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温妮姐,你不帮我吗?”

“我不方便,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的嫂子,可儿,我之前提过的那些建议,你想想,其实都可以用。她再得胤钒保护,也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女人最害怕最崩溃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与其让她消失,不如彻底毁了她,让她人不人鬼不鬼,不是更好?”

“温妮姐,你说得太对了!”

安以夏吓慌了神,她缓缓抬眼,就看到站在墙上观光台的温妮和湛可馨。

她吓得匆匆逃走,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她不可以再躲在人少僻静的地方,她要站在人群中心。

安以夏有点耳聋,站在宾客中心,看着这个选装的光彩琉璃的世界,看不清自己的方向。

头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晕。她双手抱着头,想控制越来越不受控制的眩晕。

“婳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唤,她在旋转的世界中找寻熟悉的人影。

陆岩峰快速走到安以夏身边,“婳儿,你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安以夏捂着头,神情焦虑又痛苦。

陆岩峰看得着急,“婳儿……”

“陆少还是离得远些吧,你给她招来的祸端还少了?”厉尊站在一边语气冷冷的提醒。

陆岩峰转头,身侧一位身形挺拔修长的西方男士正端着香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这些话,是嘲讽他?

陆岩峰当即皱眉:“与你何干?”

陆岩峰上前,想扶着安以夏,却被厉尊挡开:“我认为特别是这样的公共场合,你应该避嫌。”

“这位先生,你没看见婳儿她不舒服?我只是想扶她进屋休息而已。”陆岩峰气得青筋直冒,这是哪里窜出来的苍蝇老鼠,也来阻拦他?

但这是在公共场合,他什么都不能做。

湛胤钒在二人一来二去的推挡时,已经快速赶来。

“我来了。”

湛胤钒低沉的声音在安以夏耳边响起,随后附身将安以夏打横抱起,大步朝别墅走去。

安以夏的世界里,被“我来了”三个字左右,不安的惶恐一点一点平息。是这个声音可以让她心安,她伸出双手,圈在湛胤钒脖子上,将头倚靠在他胸膛,闭上眼,安静的呆在他怀里。

湛胤钒抱着安以夏进了别墅,在一楼的客房休息。

他一直紧紧抱着安以夏,摸一把她的手臂,全是冰冷的湿汗。

他想放开她,找毛巾给她擦汗,可他一动,她就紧紧拽着他不放。

“别走,别走,不要走……”

湛胤钒又重新抱回她,紧紧的抱住,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快速被汗湿,很快自己的衣服也被湿汗浸透。但他一直紧紧抱着,不时垂眼看她的脸色。

安以夏脸色苍白不见半点血色,唇色发白,满脸都是汗珠。汗如雨下,身上却如寒冰一般。

湛胤钒电话打给白医生,让人即刻过来。

安以夏的症状大概在二十分钟后有所缓解,感受到她缓解是因为湛胤钒能感觉到她的体温了。前一刻温度蹭蹭直降,这一刻,至少她身上有正常温度了。

白医生赶过来,湛胤钒对白玄弋的速度非常不满,拉着脸道:“你是从巴黎过来吗?”

这么严肃紧张的气氛下,白医生还真没听懂湛胤钒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秒的不解,紧跟着手不停的给安以夏打了两针。

要快,就只能注射静脉,这是最快的见效的方法。

“安小姐很快就好。”

擦了下汗水,这会儿白医生反应过来了,立马解释道:“我在外面被人拦下了,姜家人不放行,我请明叔帮我,哪知明叔并没接到相关指示,没有第一时间配合到位,也就导致我进来时间稍晚。”

湛胤钒沉着脸,本欲发作,但怀里的人动了下,他忙垂眼,眼神焦急。

“好点了吗?”

安以夏点点头:“我想换衣服。”

安以夏这话一出,湛胤钒才注意到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可能是这一身汗发的,全都排出了体外,才这么快缓过来。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紧紧抓住他:“我好冷。”

屋里温度适中,但两人衣服都湿透,冷空气贯穿,确实会觉得冷。

湛胤钒用毛巾将安以夏裹得严严实实,随后再打横抱着离开别墅。

走了有一段距离,他才想起来问白医生安以夏的病情。

“小姐刚才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怎么病情来得这么迅猛?”

白医生微顿,随后道:“并非什么大病,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或者受了惊吓,调动血液引起的一种急性反应。简单来说,就是喝了急酒引起的身体不适。”

“喝酒?”湛胤钒一愣,随后诧异看着怀里的人,她喝酒了?

白医生担心自己的解释,湛胤钒听不懂,所以又说:“湛总,您也知道,人在小酌慢饮的时候,有几瓶的酒量,不容易醉。可喝了急酒,一瓶酒一口就吹了,那势必会引起身体的一个应激反应呀。有的会口吐白沫、有的胃出血、有的直接就晕过去了。也有的,就是安小姐这样,可能酒精还不到麻痹她整个神经的程度,有的人就只是受到外界刺激就会有这样的反应。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刚发冷,要预防着不久后会发热。如果温度过三十九度、四十度,一定及时叫我打退烧针。”

湛胤钒眉头瞬间就立了起来:“还会发热?她刚出了一身湿汗……”

“那是发冷,出一身汗挺好,把湿寒之气都排出来了,就怕排不出来一直淤堵在身体内,那是对身体长久的伤害。”

白医生一直跟着湛胤钒到了别墅,人就坐在厅里,随时待命。

湛胤钒抱着安以夏上楼,给她换了舒适的衣服,他换了简单的便服,也没有再去老爷子那边的打算,一直陪在安以夏身边。

果不其然,如白医生所说,一小时不到,安以夏身上温度上来了。

湛胤钒一直躺在他身边,不时观察她的状态,但发现她身上滚烫时,她体温已经直逼三十九度了。

湛胤钒几乎是被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快速下楼把白医生拎上楼:“你赶紧看看,现在该怎么办?物理降温来得及吗?”

白医生伸手,顿了下转头看向湛胤钒:“我查探一下。”

话落这才伸手探了探安以夏手臂上的温度,他摇头:“安小姐皮肤开始发烫后,体温才不会持续升高。”

湛胤钒点点头,有白玄弋在,他心里还算踏实,但是看着一脸病容的安以夏,心口像被扯着一样疼。

“你先出去吧,我在这就行了。”湛胤钒道。

白玄弋停顿数秒,“姜老爷子那边……湛总,您长时间不出现,可行吗?”

湛胤钒冷漠的扫向白玄弋,自然是不悦他话太多。

白玄弋自讨没趣,灰溜溜的走了。

湛胤钒守在安以夏身边,又是两小时过去,她身上温度总算下来了。人在被窝里闷出了一身汗,就今天这流的汗,人都轻了两斤。

安以夏醒来就喊要冲澡,身上被汗水泡透了,难受得不行。

湛胤钒将安以夏从泡透的汗水里捞起来:“你刚发热了,不能冲澡,再坚持一下,最好明天早上才冲。”

安以夏全身上下都是拒绝,连连将他手推开。

“你可不可以别拦着我,我太难受了。”

湛胤钒揭开被子时一股热气往外冲,多少能感受到她的难受。

“我问问医生,看他的意见。”

湛胤钒一走,安以夏直接就去了卫生间,她像在放在蒸笼里快被蒸熟了,全身都被泡在热汗里,不冲一下她会难受死的。

湛胤钒快速返回,然而安以夏已经在浴室。

门被反锁,湛胤钒推不开,耐心的站在外面,他说:“医生说可以冲,只要保暖就好,婳儿,水热一点,别着凉。”

安以夏一通冲洗后,终于活了过来。

从浴室出来,脸红通通的,但终于看到了健康的颜色。湛胤钒大松了口气,闷着头上前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好点了吗?”他亚低声问。

安以夏点点头,“已经好了。”

湛胤钒松开她,拿着毛巾自然的给她擦干头发上的水。

“看你生病,比我自己生病更难受。”

安以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声说:“我没事。”

“怎么没事?刚多吓人,你怎么就喝酒了?”湛胤钒问。

安以夏愣了下:“我喝酒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全世界我只相信你

安以夏脑子有点接不上之前发生的事,好大会儿才想起来,难道是厉尊拿过来那两特调的过饮料?

“我不知道呀,我好像就是走出去忽然有点心慌气短,然后看所有人和物都开始变得很模糊,像在转圈一样,我自己并不知道。”安以夏细声细气的阐述。

“以后如果再发生今天的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叫我,打我电话嗯?”湛胤钒捧着她的头亲吻了下,再继续给她擦头发。

安以夏闷闷的点头,还在想那饮料竟然是酒的事。

但再想,湛可馨和温妮的话就在脑子里打转。

她轻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城?”

“怎么了?”湛胤钒问。

安以夏说:“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有点担心我的出现,是不和谐的那个。”

“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至少二先生不会再为难你……”

“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你的安排都是为我好。我现在问的是,什么时候回江城?我不想在这里住了。我们跟你妹妹住得太近,我会影响她的心情。”安以夏轻声解释。

湛胤钒微顿:“可馨?你不用理会她。她并没有恶意,只是脾气有些爆,至少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现在最大的危机已经化解了,别害怕,勇敢一点,还有我在呢。”

安以夏沉默,湛可馨不会伤害她吗?

“你就那么确定湛可馨不会伤害我吗?”安以夏声音很轻,但语气有点冷,听来有那么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湛胤钒手上动作微微停顿,随后又换了条干毛巾,继续给擦着头发。

“宝贝,相信我,可馨并没有恶意。她对你,仅仅只是放不下陆岩峰曾经对你有过感情。可馨跟你一样,是个善良的女孩,她的愿望也只是想要一段稳定的感情和家。她没有恶意。”

安以夏嘴角轻轻一歪,“老巷的事,真的事姜二先生做的吗?”

湛胤钒眉头一皱:“婳儿……”

安以夏打断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妹妹是有危害性的,她会攻击我,算计我、谋害我,可因为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心疼她,所以对她的所做你会用最大的肚量去容忍,你第一时间就宽恕了她的种种行为。其实湛可馨就算对你怎么样,你都会原谅,又更何况她伤害的事我,是不是?”

湛胤钒对安以夏这种指证,明显不悦。

“你对她有误会,不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我就偏袒她。她的过往比你辛苦太过,她四岁起就是一个人,说孤苦伶仃一点不为过。爸妈不在了,我也不在她身边,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开始,她一个人身处险恶环境中。能够长大,已经是万幸。她每一步,都是血印子。婳儿,我们兄妹成长中的痛,你无法体会,也不是简单几句就能跟你描述清楚。我只希望你,能够看在我的份上,对她宽容一点。”

“可她要我的命呢。”安以夏听得心里悲凉。

湛可馨成长艰辛,难道她就舒坦得很吗?

别忘了她也有个随时会掐死她的后妈,有个时时刻刻盯着她等着揪她小辫子的妹妹。

“湛小姐生存环境复杂,难道我的生存环境就只是吃饱穿暖那么简单吗?”安以夏淡淡回应:“我能长大,也用了很大力气。”

湛胤钒又换了一条干毛巾,这时她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但湛胤钒还在耐心的给她擦,一点一点的。

“我明白你的苦衷和不容易,但可馨与你不一样。你再辛苦,每天面对的也是家人,环境相对来说,是单纯的。但可馨不一样,她没有家,没有为她遮风挡雨的人,从福利院逃出去后辗转来了米伽国,虽然姜外公他们找到了她,可并没有给她有多好的照顾,生病依然没人管、被欺负一样只能躲着哭。她的成长环境,是在无数的街道、桥洞下,跟无数成年人、街头混混以及不怀好意的恶人打交道。”

湛胤钒一声叹息,随后走到安以夏面前,半蹲在安以夏面前,握着她的手仅仅牵着。

“婳儿,我不是为可馨说话,而是她的过去,太艰难。你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样才能从那样的环境走过来,我亏欠她太多,所以她说喜欢陆岩峰,我连反对都不忍心,就为她求来这场婚姻。我是男人,我看不到陆岩峰眼里都是你吗?我知道陆岩峰给不了可馨幸福,可我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婳儿,我对可馨,全是愧疚。爸妈走了,我却没能尽到做大哥的责任,我让她在外流离失所,小小年纪就尝尽心酸,都是我没尽到的责任。”

安以夏几乎要被湛胤钒说动,眉头紧紧皱着。

“你要把我的安全,哪来赔你对妹妹的内疚吗?”

湛胤钒眸子里浓厚的情绪一点一点化开,随后再看她,眼神带着质疑和不确定。

“你就这么不愿意理解我?”

安以夏摇头:“不是我不愿意理解你,而是你的妹妹她要害我。”

湛胤钒叹气:“有我在,不用担心,还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全世界我只相信你。可我也不能因为相信,就真的不对你妹妹提防。”

“没到那个程度……”

安以夏拉着脸打断他:“那你怎么解释老巷的事?”

湛胤钒顿了顿:“此一时彼一时,在当时她对你有误会。如今有我在,还有陆岩峰已经与她说得清楚,两个她最在乎的男人都已经向她保证,她还有什么理由再来为难你?”

安以夏盯着湛胤钒的认真脸,欲言又止。

算了,反正他不会相信。

“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

“别胡思乱想。”湛胤钒揉揉她的头,将她搂住。

安以夏不再说话,他这么信任湛可馨,又怎么可能相信她之前听见湛可馨和温妮的对话?

男人啊,太小看女人的妒忌了。

安以夏忽然摇摇头,抓着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随后看向湛胤钒:“你一直在这里可以吗?你还是赶紧去你外公那边吧。”

“小事情,没关系。”湛胤钒低声道:“我再陪你会儿。”

安以夏抓了抓头发,站在湛胤钒身边,“你去吧,我已经好了,发了汗就好了,现在神清气爽。”

安以夏看向外面,湛可馨和陆岩峰也住这里,如果他们俩住别处,那她就更加舒坦。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的手揉了揉,“看样子是好了,是酒醒了吧。以后不准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碰酒,要做到滴酒不沾。”

安以夏顿了顿,歪头:“我真不记得在哪喝的酒,我以为是饮料来着,颜色实在绚烂。嗯,你快去吧,我收拾收拾,再躺一会儿,基本上就没事了。”

湛胤钒摸摸她额头,又试了试她手心,温度是正常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

安以夏看着外面的艳阳天,这里的日照时长挺长,光凭太阳的热辣度无法判断时间。但她知道自己折腾了挺长时间,都睡了几觉,应该不早了。

“你还是晚上再回来吧,你回来我还得抽精力来应付你。”安以夏轻声说。

“我还没有带你任何姜家族人以及湛家的一些有能力的外亲。”湛胤钒道。

曾经湛家是什么亲戚了,但如今湛胤钒出来了,那些早没了联系的外亲慢慢的也都有了联系。

是不重要,但湛胤钒要的,就是这个机会昭告天下,他想娶安以夏为妻是认真的。

但看安以夏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他又心疼得紧。

湛胤钒攥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攥着,心口都快揉出蜜来。他的心里,是一点一点被她塞满,整个心房都塞得满满的。

“我过去一下,很快就回来。”湛胤钒低声道。

“别呀,寿宴结束再回来吧,别让姜老觉得我们太不懂礼貌。我已经没出现了,你还不在那边,如果他问起来了,那不是连个帮我解释的人都没有?”安以夏轻哼。

湛胤钒想想也对,“可你一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在睡觉,你不放心?”安以夏问。

湛胤钒一想,得,这整个银滩都在安全的防御中,有什么不放心?再者,这是在他的住所。

“好,我让白医生侯在楼下,有什么事你叫他。”

湛胤钒这话说完,顿觉不妥:“你休息的话,还是不让任何人留在这边,你有不舒服立马给我打电话,我这部手机一直在身上,记住了嗯?”

安以夏微微皱眉,“知道了。”

湛胤钒捧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随后道:“屋子里别开空调,现在中央空调的温度刚刚好,你别贪凉快就把屋里的空调也打开。”

安以夏耐心听着他的叮嘱,就看他还有多少话要交代的。

湛胤钒站来站去,终于准备走了。

“有任何不舒服的时候,给电话,听见没有?”

安以夏点点头。

湛胤钒带上门,安以夏大松了口气。

很快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湛胤钒等人离开,她回到房间,把床上一整套全都换了下来,换上新的后,这才重新躺上去。

不在寿宴上她自在多了,要不是身体忽然出状况,她此刻还在寿宴上尴尬的待着。

睡了一下午,似乎并不困,安以夏翻身下床,下楼找吃的去。顺便又观摩了下这套别墅小院,湛可馨那边与他们这边从外面看确实是一个院落中,但两边都有各自的厅,中间是别墅共同的大厅。只要不往隔壁走,也算各自在一家。

安以夏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食物很丰富。安以夏眼神搜寻一番后,拿了一盒酸奶。转身的同时打开盖子,然而一抬眼,脑后一记闷痛瞬间冲击上来,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人直直倒地。

第一百二十四章:签下协议,赠送大礼

寿宴持续到晚上十点,宾客才陆陆续续离开。

期间湛胤钒给安以夏打了电话,没人接听。湛胤钒猜想她应该在睡觉,只有她休息的时候,手机才是静音的。

寿宴结束,湛胤钒想第一时间回去,却被姜老爷子叫住。

“外公,以夏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湛胤钒恳求道。

姜老爷子面色略沉,“这就是你今天表现平平的原因?”

老爷子叫住湛胤钒,就是问他这事。

“说几句话再走,一堆人围着她,她还能出什么事?”

姜老爷子看湛胤钒勉强留下,退了身边所有人后,率先关心了句:“医生看了吗?情况严不严重?”

湛胤钒点头:“医生看了,没什么大问题,但需要休息,所以我没让她再过来,还请外公体谅。”

“没事,”姜老爷子摆手:“病了就好好休息。”

湛胤钒默默听着,姜老爷子关心的是实际性的利益关系。

现在飞钒国际基本上全都握在湛胤钒手上,可说到底,那是他给的第一笔资金。没有他的启动资金,湛胤钒能有今天?飞钒国际能有今天?

湛胤钒听懂了老爷子旧事重提的目的,缓缓点头:“是应该的,您要多少?”

“我这把年纪了,早就到了颐养天年的时期。身上没点东西,我还真不敢放心的享受生活。小辈几个,包括你两个舅舅和你母亲,所有小辈就你能力最强,外公也只能跟你开口。”

姜老爷子话落湛胤钒点头,“不知外公想要多少。”

这一天早就料到了,但以这么平和的方式,湛胤钒确实没料到。

“十五。”老爷子话落:“我拿着这些钱去养老,你这么孝顺,不会不同意吧?”

湛胤钒显然肉痛了一下,面色堪堪,“百分之十五的股权,这……”

何止是过分!

湛胤钒面有难色,一时间没说话。

老爷子再道:“不舍得?哈哈哈……你小子啊,忘了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没有外公和你舅舅的帮忙、提点,你能有这么顺利?胤钒,外公不是贪心,只是拿应得的。”

湛胤钒沉默片刻后,商量道:“外公,十五我给不出来,我个人份额中划出十五,总持股还不到董事会的总数。外公,不如这样,您的目的是安心养老,我给你钱,我们不动股份,好吗?”

他当然能猜到姜家在打什么主意,二位舅舅这几年以各种无赖或明抢的方式霸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董事会总持股在百分之三十。湛胤钒本人握有百分之六十。

如果他答应送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老爷子,那么老爷子手上所持有的股份加上二位舅舅所持有的股份,就已经高达百分之二十五,董事局总数的三十持有者是很容易发生变化的。

前不久明叔就查到,发生股东私下转让股权的事,好在他们早了一步。

姜老爷子若真得了十五的股权,飞钒国际的主人分分钟易主。这么简单的套,湛胤钒自然不会跳。

“胤钒啊,钱好说,外公想要点实际性的东西。”姜老爷子道。

湛胤钒顿了顿,“外公……我如果真答应了您,就等于将集团双手为您奉上。集团是我的心血,希望外公您手下留情。除了股份,您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胤钒,你这个傻孩子,吃水不忘挖井人呐,没有我的资助,你能坐拥这么大的商业帝国?十五的股份算什么?你拿出十五来,你也还有百分之四十五,你也还是集团的第一大股东,你在集团的地位依然无人撼动。胤钒,我是你外公,帮助你的外公,就算你双手将集团奉上,那又有何不可?”

姜老爷子话落,紧跟着再道:“我听闻,你愿意用两个亿去救安家那丫头。对一个外人你都这么慷慨,对自家外公,就这么小气了?”

“外公所要,外孙给不起。”湛胤钒压低声音道:“这样,外公,我用辉煌、辉腾两个物业,以及五个亿的现金与你交换,怎么样?这总价值也在二十个亿左右,与您要的股权相比,只多不少。”

姜老爷子眼神有所波动,心道:这臭小子,还真是肯下血本。两个物业那可是绝对的吸金行业,他那几个物业中,就辉煌、辉腾两个公司做得最好,年收是他两个儿子看了都眼红的公司。

可,那再挣钱,也比不上飞钒国际。

外公差点就同意了湛胤钒的提议,但一想,他们要的是飞钒国际易主,取而代之,而不是钱不钱的事。

有了飞钒国际,钱还是问题吗?

“但外公啊,还是想为日后打算,钱是能让我安享晚年,但你也知道,你舅舅能力有限,你还有表兄弟姊妹,外公得为他们打算。胤钒,外公就没跟你开过口,在我寿辰这天,向你开这个口,你还要拒绝?”姜老爷子再出声。

湛胤钒沉默,两位舅舅私下早就有行动,购买其他股东手里的股权。

他这股权让出百分之十五,飞钒国际变天眨眼的事。

但……

“外公,您的要求,我无不答应。但,十五太冒险,我担心的事外公您一定想得到,我不是不放心二位舅舅,我也相信他们不会私下做任何动作。可我不能明明看到问题所在,我还这样做。外公,飞钒国际若换了决策者,还是飞钒国际吗?这一点您想过没有?”

湛胤钒这话,并不是否认二位舅舅的能力。

大先生与老爷子有同样的抱负,也有卓越的能力。可上一辈的管理和经营方式,能管得好集团?

集团换了主人,是打算带着所有股东奔赴灭亡?

老爷子自然没底气回答湛胤钒这话,但对湛胤钒这样的话十分不悦。

“胤钒,你是个颇有天分的年轻人,但也不要太自视清高。你虽然走到如今的位置了,但还是要时常多看看身边的局势。有你这样有能耐的年轻人,自然就有比你更有能力的领导者,一山还比一山高,千万不能自我满足。”

“外公教训得是,外孙受教。”湛胤钒应道。

“所以你是不打算让外公如愿,不想送一份让长辈欢喜的礼物了?”老爷子淡淡出声。

湛胤钒双手交合,长叹一声:“外公,您非要股份,我只能让出百分之十,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老爷子一阵沉默,想想拿到百分之十后可赢的机会有多少。

“你这孩子啊,名利心太重,名利心太重的人过得不开心。你现在身边有人了,多享受生活才是,别太拼命。”姜老爷子道。

湛胤钒点头,等姜老爷子的话。

姜老爷子话题绕远了一圈,最终勉为其难同意湛胤钒的百分之十。

“也是为难你了,这百分之十也是你的孝心。我啊,最得意的是亲自培养你成才,百年后我见到你父母,也算有个交代。”

姜老爷子话落,直接让管家请律师团进来。

湛胤钒看着整整齐齐站在大厅里的律师团,心底无奈,老爷子是什么准备都做好了,就等他这一句话。

“外公,律师、文件您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孙儿佩服。”湛胤钒道。

有些话,都已经心照不宣,戳不戳破都不重要。

“这是我的心愿,我外孙孝顺,自然会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这些事能提前安排的就提前安排。”话落,姜老爷子看向管家:“去请二位先生过来。”

大先生、二先生很快出现,在姜家人和律师团队的见证下,湛胤钒签下了转让百分之十股权的转让书,给姜老爷子做为寿礼。

二先生在湛胤钒签字落笔那一划时当即大声鼓掌。

“我们家里论孝顺,就只有我们这位大少爷了,爸,姜家子子孙孙中,是不是就胤钒最得您心啊?”

“胤钒是人中龙凤,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我对他现在的成绩很满意。你们呀,对自己儿女要狠一点,也不至于个个都那么不争气!”

姜老爷子数落一通,随后双手捧着湛胤钒签过字的股权转让书,布满皱纹的老脸,每一条皱纹中都透着喜悦。

二先生笑道:“大少爷,今年老爷子寿辰,你一出手就是百分之十的股权,那明年不得送十五的股权才能盖过今年这份大礼?”

湛胤钒眉头不可控制的跳了下,尴尬一笑。

“外公德高望重,不是在乎这些虚礼的人,更不会再让我做为难的决定。”湛胤钒道。

大先生道:“胤钒是孝顺的人,一切能让老爷子开心的事,他都会答应。不管是股权,还是一顿家常便饭,只要能让老爷子开心,我们就别多话了。”

“是,还是大哥说得对。”二先生当即大笑道。

湛胤钒签下转让书,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意义,陪着说了几句话,走人了。

“以夏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她。外公,二位舅舅,就不多陪你们了。”

二先生装模作样的关心:“外甥媳妇身体不舒服啊?那赶紧回去看看。我们大少爷难得遇到个喜欢的,我们作为长辈,看着打心里高兴。大少爷,你多陪陪外甥媳妇。”

湛胤钒已经离开别墅,二先生还在大门边张望,直到夜色中彻底看不见湛胤钒的身影,这才转身回了大厅。

一回大厅,二先生就哈哈狂笑。

“爸,老大,你们真是老狐狸啊!那臭小子竟然真签了,他签了哈哈哈……你们看到他走时候脸上的表情了没?我这么多年的不痛快,这瞬间就痛快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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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你心里只有她

大先生声音有点沉,当然喜悦也在脸上看得见。

“这小子这次算是大放血了,就为了安家那丫头,对我和老二做出的让步,也够他心疼一阵。加上今天老爷子这一招,他得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爸,您今天这招化骨绵掌实在厉害!要我的话,就怼上去了。但看他半句话没有,乖乖把股权转给你,我简直甘拜下风。老爷子,咱们现在已经握有二十五的股权了,谢老、方老那些已经开始动摇的老顽固我很有把握搞定。”二先生道。

大先生算了算:“能买到的,尽快行动,我们私下交易股权的事一旦被那小狼崽子知道,他们会比我们先下手。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一半的机会,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自然,我都派人盯着呢。这事我可不开玩笑。”

二先生话落,随后再拍大腿:“唯一让我痛恨的,就是轻饶了安家那小贱人,不狠狠折磨她一番,我实在咽不下坏我一条腿的恨!”

“她给你送了这么多好东西里,你也该消消气了。我们这位大少爷,最好是今后就沉迷女色,别再管公司。他全身心都在集团,还有你我什么机会?”

大先生这番话,点通了二先生。

他一拍脑子,眼睛发光道:“是啊!咱们不好下手,不就是咱们那位大少爷一门心思都在集团?我怎么没想到呢?难怪你和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同意他俩了,原来是这个理。我这猪脑子,怎么现在才想到?”

这么看来,他是得感谢安家那丫头了,这么大的礼送面前来,他得感谢呀。

湛胤钒回到温泉别墅,在门口碰到湛可馨。

湛可馨看他回来,大喊了声“大哥”,随后快速朝湛胤钒跑去,双手抱住湛胤钒胳膊,头往他身上歪,粘着湛胤钒一脸的开心。

“大哥,你现在才回来吗?刚外公叫住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商量?”

“工作上的事,你不用知道。”湛胤钒淡淡回应。

到家门口了,难掩着急。

“你赶紧回去休息,不早了。”湛胤钒一边说话,一边将她双手从身上拉开。

湛可馨被拉开,又仓缠上湛胤钒胳膊,“大哥,你陪我们去喝两杯吧?我和岩峰发现了一家特别有情调的酒吧,你陪我们去坐坐嘛。”

湛可馨拦着湛胤钒不让走,面对湛可馨的撒娇,湛胤钒满脸无奈。

“你嫂子身体不舒服,还在家里躺着,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得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面对湛胤钒的拒绝,脸色落寞:“大哥,你心里现在就只有安小姐吧?”

“别这么说,你嫂子病了……”

“她还不是我嫂子呢!”湛可馨当即打断,对上湛胤钒投来的凌厉眼神,又闷头嘟囔了句:“至少她现在还不是我嫂子,至于以后,那都是以后的事。”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哪天她大哥又喜欢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小姑娘呢?

像她大哥这样的成功人士,难道还少了姑娘往上贴吗?

“你要去玩,让岩峰带着你,我要去陪你嫂子。”湛胤钒黑着脸进了大厅,随后直接进了主楼别墅。

湛可馨气得跺脚:“什么嘛?一个外面的女人,究竟是你亲妹妹重要,还是一个居心不良的重要?”

“可馨,”陆岩峰低声喊:“不是答应过我,不要跟大哥起冲突吗?口头上都不愿意顺着大哥一点?”

“我……”

湛可馨再次跺脚:“难道还要我去体谅安家那个吗?”

陆岩峰拉着湛可馨走:“大哥不去,我们去吧。”

“不去不去,大哥都不去,我们还有什么意义?”湛可馨怒道,甩开陆岩峰的手进了大厅。

一进大厅,就遇到匆匆从楼上下来的湛胤钒,湛可馨眼神一动,随后上前:“大哥,你要跟我们去酒吧了吗?”

湛胤钒却黑沉着脸,浑身席卷着巨大的愤怒道:“你嫂子不在房间,屋里没有人。”

湛可馨闻言,兴泱泱的坐在沙发上,语气不怎么好:“大哥,安家小姐那么大人了,不在房间可能出去玩儿了,这里这么多好玩好看好吃的,难道她一个成年人还能丢了吗?你别那么紧张,没准一会儿她玩够了就回来了。”

湛胤钒语气冰冷:“手机没带,厨房打翻了一瓶酸奶,地上有拖动的痕迹。”

湛胤钒说这话时已经走出了大厅,湛可馨见湛胤钒出去,赶紧跟上。

“大哥,你要去哪里找她?兴许没有那么严重呢?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湛可馨追出去的时候,阿风和明叔都已经到了,这两人忽然的出现吓了湛可馨好大一跳,傻眼的站在湛胤钒身后。她左看右看,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之前根本就没在这里。

湛可馨轻轻走到湛胤钒身后,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

阿风低声道:“我马上去安排。”

“我即刻去调查。”明叔也快速离开。

湛可馨看着来去匆匆的二人,有些着急:“大哥,兴许只是凑巧,安家小姐可能就是贪玩儿,自己出去了。厨房打翻的酸奶兴许就是不小心,然后她又没来得及收拾呢?大哥,你别太担心,这里是银滩,不可能会有人在这里作恶呀,是不是?”

“可馨,你们先回去休息。”湛胤钒低声道。

“我不,我要在这里陪你。”湛可馨站在湛胤钒身边,还在安慰:“大哥,你别太担心了,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啊?”

“岩峰。”湛胤钒转向陆岩峰,人到跟前,他才出声:“带可馨回去休息吧,今晚就别出去玩了。”

“好。”陆岩峰点点头:“大哥,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湛胤钒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赶紧离开,他直接去了老爷子那边。

湛胤钒看着湛胤钒去的方向,轻声嘀咕:“大哥去哪里啊?他难道要去问外公要人吗?他要是去问外公要人的话,外公一定会很生气的。”

陆岩峰看了眼湛胤钒走的方向,低声道:“可能是去外公那边,你别管了,我们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跟我大哥一起过去。”

湛可馨甩开陆岩峰,快步追上湛胤钒。

“大哥,大哥,”湛可馨一路追上湛可馨,拖着她大哥手臂低声劝着:“大哥,你别去外公那边,我们才刚外公家关系缓和,还是别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惹恼外公了。可能安家那丫头就是自己跑出去,你却跟外公要人,外公心里怎么看啊?”

湛胤钒挡开湛可馨:“让你回去休息,你怎么还不去?”

湛可馨顿了顿,摇头,“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去找她。”

“可馨!”湛胤钒无奈,女人怎么骨子里都这么固执?

这一点他以前还真没发现。

陆岩峰后面也跟上来了,三人没到姜老爷子的别墅,明叔快步跑来,在湛胤钒耳边耳语几句,湛胤钒立马打电话给阿风,紧跟着人大步朝姜老爷子住处走去。

“大哥,大哥!”湛可馨后面快步追上去。

她一把拽住明叔,明叔不得不停下来,“可馨小姐?”

“明叔,你这个坏老头子你究竟跟我大哥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直接就来这里了?你不知道现在外公他们对我们兄妹已经有隔阂了?你现在这么做,是不是故意想害我大哥啊?”

湛可馨劈头质问,咄咄逼人:“你身为我大哥的管家,私人特助,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不顾大局的事?到底是安以夏一个外人的安危重要,还是我们一家人的关系更重要?明叔,你这不是故意的吗?”

明叔停顿两秒,低声道:“可馨小姐,你还不知道安小姐对大少爷的重要啊?”

明叔轻轻摇头,似乎对湛可馨的说法很不认可。没有多话,快步跟着湛胤钒进了别墅。

湛胤钒换了一身寒霜进了大厅,此时大先生、二先生还没离开,正准备回各自别墅休息。

众人见再次过来的湛胤钒,都非常诧异,看他的样子,似乎非常不悦。

湛胤钒一人傲立于大厅正中,目光散发出凛冽的寒意,直接看向老太爷,语气丝毫不松缓。

“外公,请问家里下人可有见到安家小姐?”

众人还没闹明白湛胤钒去而复返的原因,觉得就算是后悔签约、反应过来这是姜家长辈给他设的一个套。但以湛胤钒的性子,多半也是知道了但不知道,尊重已经做出的决定,这就是湛胤钒的为人。

然而此刻听他一问,众人都松了口气,却表示很不解。

二先生笑着打趣:“大少爷这话问得真是有意思了,你的女人,你来问我们?该不会是吵架了,闹脾气跑出去了?”

“这么幼稚的行为,她不可能做,就算她觉得屋子里太闷,想出去,也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告知我。但今天,消失得不声不响。我只是来问问,外公、大舅、二舅,你们当真没有看到安家小姐?”

湛胤钒语气冰冷,看了一圈后,随后将目光落在二先生脸上。

“二舅,您再好好想想,您底下人真没有见过那丫头?”湛胤钒语气像带着刺骨的利箭,在场人都不敢多话。

姜二先生一脸的惊讶,看看湛胤钒随后又指指自己:“大外甥,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把安家那丫头给绑了吧?这是什么地方啊我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湛胤钒沉默,难道二舅做事,还会按照规矩来?

“二舅,这些解释先别多说,你想想看,是不是你底下人听错了你的指令,将事情办错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硬闯,把人交出来!

“砰!”

姜二先生一拍桌面:“胤钒,你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做的事,那是对得起天地良心!”

话落又转向老爷子和大先生,但两人的无动于衷令二先生尴尬的立在那儿。

“老爷子!大哥,你们怎么不帮我说话?我不可能这个时候摆大少爷一道是不是?”

湛胤钒淡淡出声:“二舅,我已经看过监控,虽然安家小姐消失的那一段影像被毁,却在别处监控资料中看到了黑守卫的身影。二舅,除了你,还有谁能调动黑守卫?”

姜二先生一愣,“我、我哪里什么黑守卫,胤钒,你可别什么事儿都胡说一通。”

湛胤钒冷眸看向姜老爷子:“外公,二舅要否认黑守卫的事,我无法与一个装睡的人交谈,还请外公助我。”

姜老爷子沉着脸,眸里在琢磨湛胤钒忽然发难是什么路数。

“胤钒,你先冷静。这是在银滩,我们自己的地盘上,还能不见了人?真个银滩都找过了,确定没人?”姜老爷子问。

湛胤钒低声道:“已经安排人在所有地方找寻,至今没有消息。外公,安排的人还在外面继续寻找,但安家小姐消失事出蹊跷。如果她是自己出门,不可能不带手机在身边,其次是有关她离开的期间,刚好监控视频被毁,唯一能直观得知她去向的视频没有了,这难道还是巧合?”

湛胤钒再上前一步:“外公,在银滩,我的地盘,出现在这种不可能的巧合,我不信。”

姜老爷子停顿数秒,姜二先生疑惑的声音说出了大家的猜疑。

“大少爷,你确定是家里女人不见了,而不是你刚交出了股份心情沉重不能接受,编造的理由过来为难我们的?”

湛胤钒缓缓看向二先生:“二舅是说我把自己女人藏起来,然后借故发难?二舅应该知道这个女人对我有多重要,二舅能利用一切人和事,但我不会!我能为她一掷千金,又怎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

湛胤钒的话,响彻大厅,掷地有声。

大厅内,一时间没人回应。

听湛胤钒那话,像极了古时候昏庸至极的君王,若不是亲耳听到,谁能相信这样儿女情长的话竟然出自湛胤钒之口?

不过也好,他对那个女人用情越深,他就有了越大的软肋。

姜老爷子听得湛胤钒这话,倒是很认可。

“老二,你别在这时候胡乱说话,胤钒这孩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

姜二先生不做声,人不见了,能不能别往他头上推?

老爷子又看向湛胤钒:“你说这里出现了黑守卫,你确定?”

“外公不相信,可以看看证据。”湛胤钒道。

老爷子摆摆手,转向姜二先生:“说吧,黑守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银滩,自家人的地方,黑守卫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黑守卫,姜二先生暗地养的一支雇佣兵,取名黑守卫。

这些背后势力,湛胤钒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

老爷子这话明知故问,猜测老二部署黑守卫,是担心此次与湛胤钒的谈判不顺利,有个万一的话,提前部署黑守卫在此,以防万一。

可这狼崽子痛快给了股份,那就没黑守卫什么事。

倘若这时候,老二用黑守卫去做点别的事,以老二那性子,未尝不可能。

所以,面对湛胤钒的兴师问罪,姜老爷子也拿不准事情的究竟。

大先生追了句话:“老二,你做长辈的,喝了安小姐敬的酒,就得把那孩子当外甥媳妇看待,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以前那点恩怨就别再记着,别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姜二先生瞪眼,“老爷子,大哥,你们现在是认定是我绑了那小丫头?是,我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可咱们外甥这不是孝顺有加,又懂礼貌,那点儿过节,我早就不放在心里了,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姜二先生无从辩解,转去湛胤钒面前。

“大外甥,我可是你的亲舅舅,难道舅舅的话,你就这么不相信了?”

湛胤钒面色冷硬,“二舅,请你把人交出来,如果你的命令无法下达下去,请你即刻下达。我的女人在哪里,毫发无伤给我送回来!”

湛胤钒指指脚下:“我就在此刻等着!”

姜老爷子沉闷的喷着气,面色非常难看。

“老二,是你做的,赶紧收手,还是一家人。”

“老二,悬崖勒马。”大先生低低说了句。

姜二先生当真是欲哭无泪,愤怒的看向大先生:“这事我半点都不知道,怎么着,你们现在所有人是都在逼我现在大变活人吗?”

姜二先生怒气哼声再道:“这件事我不知道,我有的忙,这点破事还能占我的精力?”

“二舅,黑守卫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巧合。既然二舅的人都在了,那不如麻烦二舅下个命令,让你的人帮外甥找人。我相信二舅您的命令,没人敢不听。”

湛胤钒语气冷硬,半点不给姜二先生退路。

“我的大外甥,你眼睛别总盯着我,你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跟你家那丫头有过节?跟那丫头有过节的人多了去,要说最想弄死她的,温家小姐数第一,没人称第二。就是你身后的可馨丫头,我看她也是恨不得把安家那丫头剁成肉酱的,你怎么就认为这事儿是我安排的?大外甥,你对我的偏见可不浅呐。”

一直站得老远,不敢闯入长辈视线的湛可馨听见二先生提到她,吓得浑身一弹,管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立马开口反驳。

“二舅舅,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哪里有那等吓死人的想法?”

“可馨啊,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们那些小花招,我身边的女人都比你们玩得溜,我都不屑点开你。”姜二先生低声道。

湛可馨皱紧眉头,忙看向湛胤钒:“大哥,我没有!”

作势要哭,眼眶已经快速积攒泪水。

陆岩峰在一旁安慰她,“你别说话,不关我们的事。大哥早就让我们先回去休息,你偏要跟过来。”

“那我担心大哥嘛。”湛可馨靠在陆岩峰身边,轻轻吸着鼻子,随后揉着眼睛,提着胆子走向湛胤钒。

“大哥,我是对安小姐有意见,我的恨还不到要她去死呀。而且,我总觉得她是自己出去玩儿了,可你非要劳师动众的跑来外公这里要人,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兴许她此刻意见回家了呢……”

“可馨!”

湛胤钒怒声而出,冷戾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湛可馨被湛胤钒这一声吓慌了,快速往一边躲去,眼眶又红了。

“大哥,对不起,我只是……”

姜老爷子忽然笑了,大笑出声:“原来只是这么个情况,让我们大家都跟着紧张了。胤钒啊,看来你送给外公的礼物,心不甘情不愿呐,所以这么一点情况,就迫不及待的来外公这里讨说法,找不痛快。要不这样,你赠送给外公的股权,外公就不要了。我让律师团再赶回来,我们再签一次转让协议?”

“父亲,股权转让岂能是儿戏?”大先生低声道。

很显然知道老爷子只是故意说这么两句,去刺儿湛胤钒的,但总得有人把这话头压下去,万一那不走寻常路的大外甥一口答应了呢?再来反悔现场可就不好看了。

大先生明白老爷子的行为,二先生懵得很。

“父亲,您可得三思啊,律师团都已经回国了,还转让?又不是小孩儿过家家。“

二先生话落,走湛胤钒面前,沉重的吐了口气。

“大少爷啊,是不是因为这么个事儿,你心里不痛快啊?要不这样,我给你出一主意,你和安家那丫头是打算结婚是不是?婚礼就我们两个舅舅给你包了,保证让你开心,婚礼的事儿,半分也不让你操心,你只管做你的新郎官,怎么样?事无巨细,舅舅帮你掌控着。”

姜二先生拍拍自己胸脯,看着湛胤钒,眼里全是笑意。

姜老爷子觉得这主意极好,“胤钒,各自让一步,就这样决定了吧。”

“可行,确实可行。”大先生也点头说好。

湛胤钒道:“婚礼的事,晚辈确实要厚着脸请求二位舅舅和外公帮我主持,但我的人,今天不见了,找不到她,我跟谁结婚去?”

“兴许安小姐已经回去了呢?”湛可馨小小声说。

她怕极了姜外公和大舅舅,也知道没有姜家的外公和舅舅,就没有大哥和她的今天,她不愿意大哥因为一个女人,跟姜家亲戚闹矛盾。所以她希望大哥能马上离开外公这里,别在这里纠缠不休,不就是个女人吗?

湛胤钒淡淡看向湛可馨,他明白湛可馨害怕的原因,但安以夏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而敢在银滩撒野的,除了他们自家人,外人谁敢?

诚然温家小姐对安以夏怀恨在心,但温小姐是比谁都识时务,她不可能在这里对安以夏动手。

湛胤钒目标最终还是在姜二先生身上。

大厅里忽然之间安静异常,没有人再说话,大家都安静的站着。

空气诡异得可怕,湛可馨更加不敢继续留在这里。

她见过姜外公和大舅舅的恐怖,她不想大哥惹到他们。

姜家人带给她的恐惧,是在她小时候就种下了根,所以她绝对不敢忤逆姜外公和舅舅们的指示。

忽然大门打开,清凉的空气中瞬间冲进来一股室外的热气。

湛胤钒缓缓侧身,阿风带了数十人闯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翅膀硬了的恶狼!

一瞬间整个大厅都被团团围住,现场姜家等人皆惊恐的站起身,姜老爷子气得面红耳赤,对着湛胤钒怒喝

“湛胤钒,你这个不孝子!你竟敢让人闯入我的地方!”

湛胤钒并未理会姜老爷子的愤怒,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进来的阿风身上。手机端https://

阿风快步走向湛胤钒,低声道“湛总,找遍了整个银滩,都不见安小姐的踪影。”

“都找了哪些地方?”湛胤钒语气冰冷。

“除了宾客入住的别墅、以及名下有主的别墅,其他地方全都找过,就连海面也找了数海里往外,没有看到人。”阿风低声道。

湛胤钒再问“家里呢?”

“并没有见到安小姐回去。”阿风再道。

湛胤钒点点头,脸色是越发难看。

大厅内众人面色各异,气氛越来越紧张。

大先生低怒道“胤钒,你这是想做什么?你安排了这么多人,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湛胤钒语气压得很低,“二先生惯会做戏,黑的能说成白的,有的他要否认,也就是没有。这么会做戏,说话可信度不高的二舅,我实在无法信任。”

忽然湛胤钒一个转身,身手敏捷,身形如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二先生人已经被他扣在身前,双手被反扣身后,而他头侧,被冰冷枪头抵着。

“胤钒!”

“胤钒,有话好好说!”

姜老爷子和大先生同时惊骇的往前冲了几步,眼里终于从愤怒变成忌惮和害怕。

二先生后知后觉,在看到父亲和他大哥恐慌的反应后,才迟一步意识到自己被湛胤钒给控制了。

一动,脑袋低着的玩意儿实实在在的提醒着他,那可是能瞬间没命的东西。

二先生吓得腿软,话已经说不利索“大外甥,大少爷,到底我还是你亲舅舅,亲舅舅!不论你我之间有多大的误会,你作为小辈,不应拿枪头对着我,你说是不是?我是亲舅舅啊大少爷!”

他相信湛胤钒不会乱来,但这玩意儿抵在头上,就怕万一来个不小心,扣动了扳机他这条小命不就交代了?

“冷静,大少爷啊你一定要冷静啊,冷静啊我的大少爷。”姜二先生声音都抖得没边儿了。

姜老爷子怒了,跺着拐杖大怒“湛胤钒,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了?当真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是不是?”

湛胤钒语气冷漠“若不是形势所逼,我怎么会用枪对着自己人?如果外公和舅舅还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就请把我的人还给我。我能用性命去换她,为她豪掷千金,你们就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她对我的重要,希望任何人不要再来试探!要不然……”

湛胤钒右手更紧的抵在姜二先生头上,吓得二先生嗷嗷大叫。

“胤钒,胤钒有话好好说啊,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亲舅甥,你手可得拿稳了,别晃呀,啊?舅舅年纪大了……”

姜二先生毫无形象的求饶,老泪纵横。

老爷子上前一步“胤钒,好孙儿,有话好好说,别做这么冲动的事。你找人心切,我们能理解,找不到我们所有人一起找,不至于对你舅舅这样。如果真是人不见了,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好好坐下来我们商量看人会去哪里,歹人又是以什么手段将人绑走的,你现在这样对着自己人,是大错特错,知道吗?”

大先生忙点头道“胤钒,你别冲动,先放开你二舅,然后我们好好想想,如果是遇到了不测,那么我们就要相处应对之策。是图财的绑匪,还是单纯的报复……”

“说这些没用,二舅,说吧,人被你藏在哪里?”湛胤钒冷声道。

“我的大少爷啊,我真不知道这事,我们一家其乐融融,我何必去搞那些小动作?”

“二舅恐怕又忘记了,黑守卫就在外面,是找对我有设防,哪来的其乐融融?”

湛胤钒平缓的质问声后,是忽然间的爆发,吓得二先生浑身发抖,劳累狂飙,狼狈至极。

大先生忽然上前,劲风扫过湛胤钒耳畔,却被湛胤钒躲开。

下一招再追躲开的湛胤钒时,被阿风生擒。

“湛胤钒!你翅膀硬了就忘本!我们可是你的舅舅,你看看你对亲舅舅、对一手提拔你的亲舅舅都做了什么!”

大先生甚少动怒,今天却被湛胤钒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内心愤怒席卷,满脸扭曲。

老爷子几乎在同时扣住湛可馨,手上的拐杖“叮”的一声弹出了一把雪亮的刀刃,老爷子抽出匕首,直直抵在湛可馨脖子上,锋利的道口就这瞬间就扎进了细腻的皮肤,刺痛传来时,吓懵掉的湛可馨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也被扣住了。

“啊……大哥,大哥救我,大哥救命啊大哥……”

抵在脖子上的刀刃,下一秒就要割断喉咙的恐惧刹那间控制她整个神经,湛可馨无法冷静,恐惧支配着她脆弱的神经。

“大哥,大哥救我,救我啊大哥,大哥……”

湛可馨哭得泣不成声,“大哥救我,岩峰,岩峰救我……”

湛胤钒脸色沉得越发厉害,围在大厅的一骑营雇佣兵个个蓄势待发,大厅内弥漫着一股紧绷到窒息的紧张感。

“胤钒,放开你两个舅舅,不然外公伤着可馨可怨不得我。小姑娘细皮嫩肉,比不得你两个舅舅皮糙肉厚,外公年纪大了,早就不拿刀,万一一个手抖,你这唯一的妹妹,可就没了。”

“啊――不要杀我,外公不要杀我,大哥,大哥,大哥――”

湛可馨不要命的疯狂求救,尖叫声穿透整个大厅。

“外公,你恐吓可馨没用,今天我的人回不来,那么,我们所有人都为她陪葬也未尝不可!”

“湛胤钒,你出息了!为了个女人你至于跟长辈翻脸?”大先生大怒出声,“我以为你是个识大体有大作为的能人,没想到也是个情种!为了个女人,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

湛胤钒道“我无畏,舅舅和外公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对我不一样,但你们为什么还要触碰我的底线?”

“胤钒啊,不是舅舅想触碰你的底线,而是今天这事儿真是你误会了,我用我这条命发誓,这不是我做的……”

湛胤钒语气淡淡道“二舅,就算不是你,也是在座的谁。今天我的人不出现,那么就得委屈大家了。”

姜老爷子手上刀子下压,湛可馨的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的大厅。

“啊,啊――”

“胤钒,你当真要为了个女人,跟长辈反目?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顾?”姜老爷子怒喝。

湛可馨尖叫着求救“大哥救我,救我,好痛啊我要死了,老公救我,救救我,外公求你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湛胤钒面色冷硬,枪口紧紧贴着姜二先生头皮,吓得二先生身体一阵发软。

“大少爷啊,有话好好说,别这么粗鲁大外甥。”二先生那话抖得不成个样子,额头全都是因紧张爆发的冷汗。

“大哥――”

湛可馨凄厉撕裂的尖叫,听得人阵阵发麻。

鲜血从刀刃下流出,湛可馨神经紧绷到极致,自己能清晰感受到血从脖子滑下的感觉。

“人在哪?”湛胤钒忽然爆喝一声。

姜老爷子低怒一声,刀子压得更重“湛胤钒,你小子别后悔!”

“啊――”

湛可馨爆发出尖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在二舅房间,在二舅家!不要杀我,放了我吧……”

空气里流动着可怕的气息,紧张的安静过后,众人慢慢反应过来。

而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阿风就已经行动。

率先脱离控制的大先生第一时间松松自己筋骨,紧跟着愤怒的看向湛胤钒“胤钒,你今天的行为太过分了!”

湛可馨哭得泣不成声,崩溃的尖叫还在持续“别杀我,我已经说了人在二舅家,别杀我。”

“可馨,你别胡说八道!”姜二先生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又拿那臭丫头没辙。

“我是说的真的,在二舅房间,是我,是我安排人送过去的,是我……”

湛可馨放声痛哭。

姜老爷子面色一松,移开刀子,直接将湛可馨往外一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孽障!

姜老爷子稳稳的坐在属于他的专座上,眼神犀利冰冷,气息沉得空气都压抑了几个度。

湛胤钒侧目,明叔快速上前道“阿风已经前去查看了,即刻回来复命。”

湛胤钒依旧扣着二先生,但已经没了先前的疯狂样子,只是眼神狠狠射向湛可馨,脸色冷漠如冰。

陆岩峰快步上前,脱了衬衣披在湛可馨身上,将她抱在怀里,给她依靠。

湛可馨哭得泣不成声,身子还在发抖,一靠近陆岩峰时,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一般,跌进他怀里,似乎已经站不稳。

陆岩峰紧紧扶着她,站在最边缘的地方。

他低声道“外公,舅舅,大哥,可馨被吓着了,我还是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等等!”大先生毫不客气的阻止。

陆岩峰皱眉“大舅,可馨现在……”

“她如何重要吗?”大先生冰冷的问“没眼力见的东西,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因她而起的事情还没结果,你就想带她走?你觉得合适吗?”

陆岩峰沉默的搂着湛可馨,一动不动的站着。

湛可馨那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晕厥一般,陆岩峰弟弟安慰了几句,不敢忤逆姜家长辈。

第一百二十八章:退步,做戏

很快,阿风回来了。狂沙文学网

阿风穿过大厅时,快速从湛可馨上扫过,随后站着湛胤钒边,低声道:“安小姐确实在二先生房中,人已经被送回去了。”

湛胤钒松开姜二先生,转向阿风:“她可好?”

阿风一愣,这表还是湛胤钒头一次在阿风脸上看到。

湛胤钒瞬间怒了:“她如何了?”

“有点异常状况,人已经送了回去……”

阿风话没说完,湛胤钒准备要走,姜老爷子当下怒喝:“站住!”

湛胤钒心急如焚,转看向姜老爷子:“今天的事还完,外公,我请许我先回去看看我女人的况。”

“你是翅膀长硬了,开始目无尊长了是不是?”姜老爷子怒喝出声。

“外公,我的人为什么出现在二舅屋中,还得再细查。”湛胤钒低声道。

姜老爷子陈声怒喝:“自己后院起火,却跑来外公家大闹,这是什么地方?你眼里还有姜家长辈吗?胤钒啊,我对你,非常失望!”

姜二先生那边终于躲远了,差不多自认为暂时安全了后,这才开始扯开嗓门为自己喊冤。

“大外甥,今天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究竟是为什么出现在我那,这你问湛可馨,她自己都说了,是她绑了你的人。这样的祸事别都赖我头上,要命的事我能做?”

姜老爷子看向陆岩峰:“把人带过来。”

陆岩峰当即带着湛可馨一步一步又走回大厅,二人双双没底气的站着,湛可馨还是半个子歪在陆岩峰怀里。

老爷子低怒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湛胤钒面色肃穆,拔的形此刻如深陷泥潭。

整个大厅的人都盯着湛可馨看,湛可馨吓得浑发抖,干脆白眼一翻,装晕过去。

陆岩峰吓了一跳,在看着就这么瘫在怀里的人,有几分手足无措。

“外、外公,可馨晕倒了,我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她都晕倒了。”

姜老爷子目光凉凉扫过陆岩峰,那犀利的眼神吓得陆岩峰赶紧埋低头,不敢再抬眼。

姜老爷子气势十足,盛气凌人,他重吐着气息,良久,走到湛胤钒面前。

“胤钒,今晚这事,你想怎么了?无端端带了这么多雇佣兵包围我的地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外公?”姜老爷子怒问。

湛胤钒沉默,随后压低声道:“对不起,今晚,是我太鲁莽,我并没有多想,只想着最直接的伤害可能,所以就不管不顾闯了进来。外公,她对我而言,很重要。今晚是我的过失,还请外公看在孙儿甚少犯错的份上,不再追究。”

“哼!”

姜老爷子怒甩衣袖,转坐在他的专座上。

“你真真是孝顺啊,好孝顺啊!”

姜老爷子大喝几声,指着一屋子的人:“这些用来对付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人,你真是好生厉害啊湛胤钒。”

湛胤钒埋低头,大先生也连连叹气。

“胤钒,为了个女人,你竟然用枪口对着自己亲舅舅,我们对你,真的非常失望。”

湛胤钒沉默片刻,低声道:“今晚我失态了,请外公和舅舅宽恕我的冲动。后我必定三思后行,不在犯如此错误。”

二先生怒不可揭:“哼,谁信你?一家人,这是对待一家人的态度吗?今天为了个女人,跟家人反目,拿枪指着亲舅舅,后还不知道会对我们做出什么事来,你小子啊,就是翅膀硬了!”

湛胤钒顿了顿,也无法站在这里挨训,他对姜家长辈躬鞠了一躬。

“今晚是我处事鲁莽,但以夏还在家,我必须马上赶回去看看她。明我再来听训,请外公、舅舅体谅。”

湛胤钒话落,扬长而去,留下一屋子人干瞪眼。

阿风撤走一骑营雇佣兵,明叔跟着湛胤钒第一时间返回温泉别墅,路上就联系了白玄弋。

白医生此刻正在的美人窝里潇洒呢,正乐在其中,接到明叔这电话,立马跟鬼上似的,撒丫子从酒吧往温泉别墅飞奔。

这大晚上的,还能出什么状况?

白玄弋到达温泉酒店,湛胤钒等人已经上楼了,他不好不“传召”就擅自上楼,只能老实的等在楼下。

刚好陆岩峰抱着晕倒的湛可馨后一步回来,见到白玄弋坐在大厅喘气儿,陆岩峰点头打了个招呼离开。离开没一会儿又返回来了,他抱着湛可馨走到白玄弋面前,左右又看了眼。

“白医生?”陆岩峰试探的打了声招呼。

医学鬼才齐老先生的传人,刚二十岁主流杂志就争相报道过的名医,中西医融会贯通,内科外科,儿科妇科都有涉猎,最擅长疑难杂症,被医学界传为鬼才的天才接班人。

白玄弋微微一挑眉,点头:“有事?”

白医生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没想到在这种非富即贵扎堆的场合,竟然还有人认得他。

“先生真是白医生?麻烦您帮我看看我太太,她刚晕倒了。”陆岩峰认真道。

白玄弋心底得意还未消退,听得他这话,脸上兴致缺缺,淡淡扫了眼。

“哟,湛大小姐啊,怎么晕倒了?”该不会又是喝醉了的吧?

白玄弋对这位忽然出现在的湛大小姐没多余的印象,但这位小姐闪电式的恋结婚,还是令他瞠目结舌了一把。

陆岩峰抱着湛可馨侧坐在另一旁,认真回答:“可能因为刚才太紧张,在非常紧张和害怕后,忽然就晕倒了。”

白玄弋不料有他,只是非常奇怪。

今天看安家那个,也是差不多的况。

“喝酒了?”白玄弋下意识问了句。

他又扫了眼一动不动的女人,晕得这么彻底,这况很严重啊。一般这种不省人事的休克持续时间也就几秒钟。这么久晕死的,除非被人打晕……

陆岩峰一愣,“白意思在开玩笑吗?”

白玄弋招了下手,“手腕我切个脉。”

陆岩峰立马将湛可馨的手拉向白玄弋,然而就这当下,神奇的事发生了,湛可馨竟然幽幽醒来,并且自己把手给硬缩了回来。

陆岩峰垂眼,有些吃惊,但看人醒来,还是松了口气。

不然大家都觉得风波过去的时候,湛可馨却晕倒出事了,他是她老公,她要有个什么事,他能脱得了干系?

“可馨,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陆岩峰亲吻着额头:“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刚真吓死我了。”

白玄弋瞧着这况有点不对啊,当即不识趣的出声:“湛小姐虽然醒了,但我还是为你切个脉吧。”

湛可馨紧紧抱住陆岩峰:“我什么都不想做,想回去休息。老公,你快抱我离开这里,回去休息,好吗?”

“还是给白医生看看,白意思在医学领域里是非常有名的医生,今天遇到他,是我们的运气。赶紧给他把脉,他是非常优秀的医生。”陆岩峰坚持道。

湛可馨拒绝:“不要再勉强我了我好不好?我好难受,我想回去休息,即刻马上!”

“正因为你体不舒服,所以我才请白医生为你看看。可馨你听话,别固执。”陆岩峰轻轻抚摸湛可馨的头发,边劝着:“而且你脖子上的伤,也得让医生给你看看呀,这个天气,别发炎感染了。”

湛可馨烦躁的推开陆岩峰的手,脸转向他的体。

“别再勉强我做任何事好吗?我不想!”

白玄弋一旁看出了猫腻,这湛小姐的反应,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湛小姐,我只是给你切个脉而已,并不会做别的,你不用害怕。”

“是啊。”陆岩峰再次劝着。

湛可馨烦不胜烦,一把推开陆岩峰,坐起道:“我已经好了!”

扶着沙发起,又扶着展柜走了几步:“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话落就走了,陆岩峰惊讶的看着湛可馨,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

白玄弋挑了二郎腿,抖了两下,笑道:“那谁,陆少,看见没?长时间晕倒后,就这么片刻时间就能行走无碍了,佩服不?反正在医学上也没见过几个晕倒后立马生龙活虎这么精神的。你真是娶到个宝,好好珍惜呀。”

这慢慢的讽刺,陆岩峰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只是干笑,随后大步离开:“打扰了。”

“客气,是我打扰了二位才是。”白玄弋又开始轻松自在的抖动着挑起的腿。

楼上湛胤钒的绪非常不好,听着阿风的汇报,青筋直冒。

明叔从一旁走近湛胤钒边:“大少爷,数据恢复了,确实是可馨小姐……”

明叔说这话时,偷看了眼湛胤钒,随后再压低声音询问:“大少爷,恢复的视频资料,您要看吗?”

“不用了。”湛胤钒沉沉出声。

阿风说,在二先生房间找到安以夏时,她被五花大绑,赤着子盖在被子下,嘴巴被黑胶布封住,双眼也被蒙住。

介于安以夏上无避体的衣物,所以阿风是连人带被子给扛回来的,即便阿风没敢多看,但还是发现了安以夏的不对劲。

湛胤钒回来时,见到的安以夏还是原封不动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她那个样子,谁敢触碰,为她松绑?

湛胤钒松开安以夏,将她整个人解救出来,但安以夏浑温度再次赶上下午的况,满脸绯红,人也有点不清醒,抱着被子不停磨蹭,看得湛胤钒心痛又自责。

湛胤钒看了眼屋里越来越不对劲的安以夏,朝楼下大喝:“白医生还没到?”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知悔改

白玄弋听见这一声,吓懵了。

瞬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到了,到了,已经到了。”

白玄弋一个箭步冲上楼,站在楼梯间旁,明叔等人让开位置,自动退后。

湛胤钒黑着脸道:“赶紧看看小姐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开始发热?她似乎比下午更难受。”

“是是,我这就去。”白玄弋进了卧室。

湛胤钒刚已经为她穿上了衣服,人原本是盖在被子下,此刻她自己已经将被子掀开了一半。

湛胤钒跟进屋,第一时间给她盖上被子。

“再出一身汗,这热能退下来吗?”湛胤钒问道。

他这是作势要再给加两床被子的意思。

白玄弋忙阻止:“湛总,湛总稍等,安小姐情况不太妙。”

这潮红的面色不正常啊,他也顾不得其他,上手给切了下脉,脸色忽明忽暗,随后缓缓放下。

湛胤钒时刻盯着白玄弋,“怎么样?”

“湛总,”白玄弋在认真组织自己的语言,“安小姐是被药物左右,现在除了您,没有更合适的药能救她,看安小姐现在神志恍惚,湛总您还是尽快。”

白玄弋话落,随后干咳了声,提示他今晚可能都没有休息的时间,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湛胤钒脸色发黑:湛可馨!

他压根儿就没往那方便去想,怎么也没料到湛可馨会有如此歹毒的做法?

白玄弋已经退去门边,低声道:“湛总,这是毒也不是毒,但是晚了,可能会影响生育,也会令安小姐身体受到伤害,今晚,您得受累了。”

湛胤钒黑着脸,走近安以夏,安以夏往他身上爬,双手圈住他脖子。

“湛胤钒,我好难受。”

湛胤钒抱着她亲吻,内心的怒火渐渐被热情替代。

次日破晓的云光的拨开,厮磨一夜的二人终于安静下来。

湛胤钒一觉到了中午,他醒来时饥肠辘辘,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安以夏的状况。

她安静的睡着,脆弱得如同新生的猫儿一样,疲倦不堪的趴在他怀里,呼吸又细又轻。

湛胤钒大掌轻抚在她额头,终于感觉到她体温正常,悬高的心才落下。

他想下床让人准备食物,但他一动,安以夏立马哼哼声将他抱得更紧,湛胤钒心口一阵发紧,温热的掌心直直盖在她手背,安抚着睡着的她。

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被人需要着,这种需要,也是一种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砰砰砰!

门被人敲响,门外响起湛可馨的声音:“大哥,大哥,大哥你在吗?外公让人过来请我们去用饭,大哥,你在里面吗?”

湛胤钒脸色瞬间沉下去,握着安以夏手的大掌轻轻上移,盖在安以夏的耳朵上,以此阻止外面的声音。

“大哥,大哥?”

门再次被敲响,湛胤钒怒火瞬间从心底窜出。

他轻轻移动,怀里的人也有动静,皱紧着眉,随后翻了个身,拽着被子捂着头。

湛胤钒当即穿上衣服下床,怒黑着脸拉开门走出去,房门同时又被带上。

“大哥……”

还想敲门的湛可馨立马后退一步,几分害怕望着的她大哥,心虚得不行。

“大哥,外公那个来人,请我们过去用饭,他们不敢来叫,所以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在家。”

湛可馨话落,随后立马又接着说:“大哥,既然你在家,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别又惹怒了外公,昨天晚上你去外公那边找人,已经让外公和舅舅他们不高兴了,我们今天还是态度好一点,别再惹恼他们了……”

湛可馨说完,上前一步,想拉湛胤钒的胳膊却被湛胤钒第一时间甩开,同时一耳光落在她脸上。

哐——

耳光清脆响亮,不偏不倚的落在湛可馨脸上,湛可馨被打得懵了好久。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湛胤钒,眼泪瞬间大颗大颗的滚。

“大哥?你是不是i……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迷晕了?我是你亲妹妹,你是为了她打我吗?”

湛胤钒沉着脸上前一步,冰冷气息逼退湛可馨两步。

他道:“如果再伤害她,我就撵你出去,当亲妹妹二十年前就死了!”

湛可馨脑中沉重一击,不愿意相信湛胤钒会这么对她,“大哥,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你不会的,是不是?”

“湛可馨,你当我说的话是什么?耳旁风?安以夏是我的女人,我湛胤钒即将迎娶的妻子。我不止一次警告你,不要动她。好说你不听,是要给你涨涨记性?”湛胤钒怒声质问。

“她是我们仇人的女儿!她爸爸害死我们的爸妈,我们家因为安家才家破人亡,是因为安家!”

“过去的仇恨已经过去,我说过,一切跟她无关!”湛胤钒大怒:“是安家的错,但二十年前的悲剧造成时,她还没出生,你讲一切愤怒转移到她身上,公平吗?”湛胤钒怒问。

湛可馨哭着大声否认:“我不管,不管!她是我们仇人的女儿,她是安家的女儿,她爸爸害死我爸妈,你可以被她迷晕,我无法接受。你原谅她,但你无权代表我让我也原谅她!我不可能原谅她,就算她不是安家的女儿,她还是陆岩峰心里的那个人,这辈子我都注定不可能跟她握手言和。大哥,你别怪我害她,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爱,不配得到那么多的好,她不配!”

湛可馨捂着嘴哭泣,哭了一会儿又擦眼睛。

湛胤钒厉声道:“既然你是我不可左右的人,那么从今天起,你就留在米伽国,别再回去了。衣食住行我会安排,其他的,别再奢望。”

“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湛胤钒爆喝:“你没有我这么无情的大哥,我更没有你这么歹毒不知悔改的妹妹!今后你就留在这里,别再回去。倘若你再出现在她面前,就别怪我以牙还牙,对你不客气!”

这话,深深刺痛着湛可馨的心。

她狠狠咬着牙,泪水横流。

“大哥,你真的是湛家的孩子吗?”

“可馨你也别打着湛家的家仇,对她报复,你就是报私仇,因为陆岩峰你屡次算计她。家仇?倘若你心里真有几分复仇压力,你就不会在国外逍遥多年。纵然有外公干预,但你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一个身负仇恨的孩子。你质疑我,那么你又为湛家做出过什么?湛可馨,你别以为在国外纸醉金迷我不知道。”

湛胤钒一字一句入利刃扎进湛可馨心里,他步步逼近湛可馨身边。

“你对陆岩峰的前未婚妻耿耿于怀,介意他的曾经,那么你想过你的曾经,别人会不会介意?相比陆岩峰明明白白的过去,你那些不堪,你敢回头看一眼?你敢对你的丈夫提一个字?”

“啊,啊——不要再说了!”

湛可馨忽然捂着耳朵尖叫,“别再说了!我那些不堪,是谁造成的?若不是他们安家,如果我父母都在,我会有那样的不堪吗?我活得就像一个孤儿,一切都是安家的错,都是安家的错,我有什么错?!”

湛胤钒淡淡出声:“很多事可以选择,你在做什么?你自己选择自甘堕落还推卸责任?你以为我比你境况好多少?我一样在夹缝中求生,我能走到今天,你以为是外公给的?别人安排的?是我自己!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湛可馨,你好好想想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你若一直偏激下去,这辈子,你都活不明白!”

“大哥,你一直在教训我,就为了那个女人,你眼里已经没有亲情、没有礼教,你为了她,是不是可以众叛亲离?”

湛可馨哽咽着:“你甚至为了她,拿枪对着舅舅,你为了她忘恩负义,你为了她就算不要我这个妹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是不是?”

“湛可馨你若想转牛角尖,继续偏执固执不听劝,我就没你这个愚蠢的妹妹!你今后的死活,与我无关!”

“大哥!”你真是被那个女人迷晕了,我要去告诉舅舅和外公,他们一定会反对你!”湛可馨哭着跑开,

安以夏打开门,小身子挂在门口,虚弱得根本就站不稳。

湛胤钒回头看她,当即转身将她扶着:“怎么起来了,饿不饿?”

安以夏望着湛胤钒,这个男人眉目坚毅,五官深邃。曾经她也以为这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可相处久了她却感受到他的铁汉柔情。

湛胤钒将安以夏接入怀,她的脸靠近他强壮的身躯,不由自主的红了个彻底,她匆匆埋低头,想说的话都给臊没了。

“赶紧躺回去,路都走不稳,出来做什么?”

安以夏被湛胤钒强行又塞回了床上,这时候湛胤钒才看她的脸。

这一看,吓一跳,忙伸手探她额头,“怎么了?怎么一下又发热了,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安以夏忙摇头,“没有,没有不舒服,已经好了。”

她推掉他的手的,转身背对他。

湛胤钒把人又给转回来,“别使小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还难受吗?”

湛胤钒可记得清楚,这药效不带走,硬扛着是会影响生育的。

这可不是儿戏,他还计划让这丫头给他生个足球队,怎么能够影响生育?

“你别管我,没有发热,我已经好了,好得不得了。”

安以夏推开他的手,嗖地一下子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捂进被子里。

湛胤钒二话没说,直接脱了衣服,打算开干。

硬扯了被子,安以夏看着光溜溜的大号湛胤钒,吓得一懵,昨晚深陷泥坑无数次挣扎的画面涌入脑中。

那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她忙往后退,双手挡在身前,满脸愤怒。

“你干嘛?光天化日的,你又想干嘛?赶紧把衣服船上,你这也太无耻了吧?”

第一百三十章:记忆空白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三十章:记忆空白湛胤钒闻言一愣,顿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你躲什么?我是唯一能治你的良药,赶紧过来,别躲了。”

他想往死里折腾她?

这是情势所迫,可不是玩闹。

“婳儿!”湛胤钒语气加重,“你听点话,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都快要死了,你还要耍流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呀?”安以夏咬牙,捶床,“你把衣服船上,别光溜溜的在我面前晃,丑死了!”

她捂着脸,又把眼睛捂住,嘟嚷着说:“真是丑死了。”

湛胤钒恨得牙痒痒:丑?他丑?

“你……”他这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是恰到好处,健美冠军都对他的像条赞不绝口,她竟然说丑?

但看她又扯着被子将自己裹得只剩下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两只眼珠子骨碌碌四下乱转,这分明就是还没长大。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是美丑?男人的健美,你不懂。”

湛胤钒侧身做上床,抬手轻轻搭在她额头,“不热了?”

不敢相信的又探了探,“真不热了。”

但她这情况,湛胤钒还是表示担心:“一会儿热一会儿体温正常,这也得找出原因来。宝贝,我们让白医生再看看?”

安以夏皱眉:“才不要,我都好了,没事了。”

湛胤钒不放心的大手一直在她脸上抚摸,捏捏小脸,拉拉耳朵,又揉揉她的小脸。

“真没事了?”湛胤钒轻声问。

“当然没事了。”安以夏认真点头:“你看我好得很呢。”

湛胤钒将安以夏往怀里抱,就跟抱了颗粽子一般:“谢天谢地你好了。”

安以夏本想推开他,她用被子这么裹着自己,本来就热出一身汗了,他还这么裹着,这眼下是更加的难受。

但靠近他,感受到他的担心,又安静的呆在他怀里。

“我昨天饿了,想去拿吃的,可一转头,就被人拍晕了。”

安以夏说着话,轻轻转着头,湛胤钒松开她,安以夏从被子里解放出来,手摸了下脖子后方,随后埋头脑袋往湛胤钒跟前凑。

“湛胤钒,你看看,是不是肿了?我一下就晕过去了,根本就不知道屋里有人。”

“没有。”

湛胤钒仔细查看,一旦伤都没有。

这显然就是经过训练的人的手法,能干脆利落的将人打晕,又不会伤到人。

“你查到是谁打我了吗?还有,我好像……”

安以夏歪着头仔细回想,有一些不太真实的画面,想被人绑了,但又遥远得很,又不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随后她怒哼一声,一下推向湛胤钒。

“你昨晚上是发什么疯啊?我都说不要了不要了,你什么意思啊?我都快你弄死了,知不知道?”

湛胤钒当即好笑,“这不好好的?”

安以夏从床上跳下,找了衣服丢给他,他不动,安以夏觉得他那么光溜溜的实在有伤风化,索性拿着衣服给她裹在身上。

“你别这样好吗?好歹你是大老板呀,被人看见了,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是暴露狂呢。”

湛胤钒听得心情渐渐好起来,安以夏坐在他身边将他紧紧抱住。

“为什么纵欲过后,感觉有点像……嗯,说不出来的感觉,昨晚迷迷糊糊的,也不太记得住具体的事。”

“当真记不住?那看来是要我给你温习温习?”湛胤钒问。

安以夏疑惑着看他,对上他眼里的戏谑,当即掐他胳膊。

硬!

为什么男人的肉都这么硬?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认真的,我好像有点失忆的感觉,该不会纵欲过度,伤了身体吧?”安以夏说得一本正经,板正他的的脸,小脸凑上前,特别严肃道:“喂,你以后别这样了,我现在感觉我脑子木讷得很,我自己都有种转不动脑袋的感觉,我该不会因为这个事儿,把脑子弄坏了吧?”

没听说男女之事,会让人变笨的呀。

但又不好说出来,只怕湛胤钒会说她是在找借口。

湛胤钒听着她的嘀咕,没料到她竟然一点都知情。心底对她再添愧疚,眼底扫过阴霾,捏着她的手握了握。

“行,以后我尽量控制。”

“打我的人抓到了吗?”安以夏问。

是有什么事有点不对劲,有点接不上哪一段似的,但她又不确定是怎么回事。

“抓到了。”湛胤钒道:“已经处置过了。”

“那就好,怎么躲到厨房了?我进去完全没看到有人,湛胤钒,我好饿。”安以夏低声说,“想吃东西,太饿了。”

湛胤钒道:“我马上安排人……”

“别,”安以夏立马打断他:“你可以别安排别人做吗?只是做饭而已,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吗?”

“你想如何?”湛胤钒无奈,听着这话,预感不太好。

安以夏闷闷的说:“我想吃你做的东西,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湛胤钒感受到她对他的需要,将她轻轻抱了下。

“好,我去弄吃的。”湛胤钒亲了亲她的头。

安以夏闷闷的说:“如果你不会弄,煮点面条什么的,都可以,就是太饿了,什么都想吃。”

湛胤钒嘴角带笑:“听你的。”

穿好衣服,出门之前整理好,随后拉开门走出去。

安以夏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走出去,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一会儿,穿上鞋下楼。

空旷的大厅一个人都没有,安以夏直接进了厨房。

湛胤钒正认真的备菜,安以夏依靠着门框问:“你想做什么给我吃?”

湛胤钒回头,当即语带责备:“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躺着。”

安以夏摇头:“我就想看着你。”

“回去躺着,听话。”湛胤钒无奈道:“你在这里站着,我反而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难道我还能给你压力?”安以夏不解:“湛胤钒,你是谁啊,我还能给你压力吗?”

“别贫,去休息,听话。”湛胤钒认真道。

安以夏慢悠悠走进厨房,“我不是来帮你的,我只是来亲你一下,亲一下就出去了。”

安以夏话落,垫着脚,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嘴唇软乎乎的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

她亲了想走,却反被湛胤钒抓住猛啃了一通,这才放开她。

安以夏红着脸,坐在餐桌旁,一会儿人趴在桌面胡思乱想。总觉得好像有一大段的空白没有东西填补,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空白的地方是什么。

安以夏趴在桌上,既然很快就睡着了。

湛胤钒把做好的意面端出来,看她趴在桌子上,嘴角扬起笑容,随后又进厨房把拌好的蔬菜沙拉端出来。

“婳儿,可以吃东西了。”

安以夏闻声睁开眼,脑子感觉就一根线支撑着,精力不够的看着他,有点懵。

“什么?”安以夏看着面前的盘子:“还真是面条啊。”

“不喜欢吃面条吗?”湛胤钒给她拌好面条,推回她身边:“给,赶紧吃。”

“为什么你不吃肉?”安以夏闷闷的问:“冰箱里有肉吧?”

安以夏话落,睁着大眼睛直直盯着他看,看得湛胤钒心生愧疚:“我这就去弄,你先吃着。”

说罢叉子放在桌面,起身又进了厨房。

安以夏忽然看着毫无二话的湛胤钒,歪着头想,这还是一开始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吗?

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那样的无情冰冷的男人,居然……这么顺着她?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改变态度的?

这是个谜题,安以夏现在回头想,得不到答案。

湛胤钒将还算新鲜的极品牛肉拿出来,原本就是按份切好的重量方便他下锅。

调料将牛肉腌制入味,随后开火,很快饭厅就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儿。安以夏叉子上缴着面条,吃得有些困难,闻到肉味儿她瞬间一个激灵,感觉跟立马活过来了似的。

“湛胤钒,你还会煎牛排啊?”她笑眯眯的趴在门口往里面的看,一脸的小得意。

湛胤钒忙里偷空看了她眼,看到她脸上的小表情,心底瞬间通透。

“没什么难度。”湛胤钒淡淡道。

他会弄吃的,毕竟也是自力更生了多年的人,有现成的食物还不会弄?

最后撒上胡椒粉,将已经备好的黑胡椒汁倒在牛肉一旁,还切了两颗圣女果和葡萄做装饰,端出去放在她面前。

“你尝尝看,口感如何。”湛胤钒道。

安以夏早就不在乎口感,只要能吃就行。

“安家情况尚好的时候,我就对美食没什么讲究,何况家里条件已经不允许我挑三拣四的今天。有肉吃就很幸福啦。”

她说这话之后,又极大的称赞着湛胤钒:“虽然我不挑,但你真的很棒,很有大厨的天分呢。口感刚合适,味道好极了。”

“比起酒店的如何?”湛胤钒笑问。

“那当然是你做得更好吃了,酒店的味道,我也没认真去品呀,感觉差不多应该是一样的。”她说着抬眼望着他,眼里都是快乐的星星一样,不停闪烁:“只有你做得我才会认真的品,湛胤钒,谢谢你,我太喜欢了。”

满心的喜欢,看着他,就想表达出来。不管以后会不会有结果,至少,她要对得起目前的喜欢。

安以夏吃了牛排后,又痛快的把意面吃了,最后还勉强吃了几口她所为的“草”。

但湛胤钒却没吃多少,蔬菜沙拉倒是被他全吃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再见,间歇性无理取闹

安以夏默默看着他,撑着下巴眼里只有他一人。手机端https://

“湛胤钒,你为什么喜欢吃青菜?你要减肥吗?”

“要维持身形,为了配得上你。”湛胤钒淡淡出声。

自律习惯了,得控制体重、维持身形。

安以夏低低的说“所有四十以上的人还很瘦,那都是非常厉害的人,要维持体重和身形就得管住嘴啊。可人活一世,嘴巴被管住了,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湛胤钒微微一愣,随后点头“说得挺对,你现在还小,放肆吃喝也不会影响身形,代谢快。”

安以夏皱着眉头,歪着头看他“我希望你可以不要管住嘴巴,你工作已经有很大压力了,我希望你能开心的生活。”

湛胤钒闻言,她的在乎溢于言表,湛胤钒是第一次感受到爱人满满的爱意。

他忽然问“儿,你爱我吗?”

安以夏点头“我想,现在应该是爱了,很爱很爱。”

或者说,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她已经开始控制不住面对他就流露出这种喜欢,已经开始不加掩饰、不顾结果了。

湛胤钒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我感受到了。”

湛胤钒将盘子收进厨房,丢进洗碗槽处理干净,很快他走出来,从安以夏身后将她圈住。

“我们结婚,一辈子这样在一起,好吗?”

“我愿意这样,但你会爱我多久?”安以夏忍不住回头,看他的眼神里充满疑问,“湛胤钒,你能爱我多久?你给了我一份两年的合约……”

“跟我结婚,就是我许诺的一辈子。我不相信誓言,我宁可用实际行动去的证明。”湛胤钒低声道“儿,让我们的心,更加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不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好。”安以夏点头,扭头啜了下他的脸,却第一时间躲开他的亲吻“你的碗洗好了吗?”

湛胤钒捧着她的头,忍不住的捏捏她的脸。

“已经好了,我去收拾。”

安以夏跟在湛胤钒身后,看着他收拾着厨房,脸上笑容绽放。

“我听见你跟可馨在争吵,她好像都哭了,为什么?”安以夏忽然问。

湛胤钒停顿片刻,走向她“一些小事,明天我们就回江城。”

安以夏意外,“这么突然?”

昨天他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来着,看得出他很喜欢这里,怎么今天就改变主意了?

“有一点工作要处理,回江城你也轻松一点。”湛胤钒笑道。

安以夏嘴角歪了歪,总感觉在还有别的原因。

“你想回去,那就回去好了,我都好。”反正都是听他安排。

二人回房间,继续睡觉。

安以夏趴在湛胤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腻着。

她轻声问“我们这样吃了睡、睡了吃,是不是太嚣张了?大白天的,就不打算出去走一下吗?”

“外面太阳很烈,晚一点去海边走走,先好好休息。”湛胤钒抱着她,大掌轻轻拍着她肩膀,哄孩子一样哄她。

安以夏嘴角带着笑,在他身边,越来越安心和踏实。

湛可馨在姜老爷子那边一通哭诉,本以为老爷子会怒不可解的前去教训湛胤钒,将他从女色中骂醒。没想到姜家人态度一致的纵容,并且都在劝她别再小题大做,针对安以夏,那可是她即将进门的嫂子。

湛可馨看着面前的长辈,昨晚面对大哥的无礼,大家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没搬到救兵,反而被长辈数落一遍。用餐后的湛可馨愤愤不的离开,陆岩峰一路跟随。

湛可馨转身看着陆岩峰“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通为什么外公他们这么纵容我大哥,是谁不好,为什么是那个女人?岩峰,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好?”

陆岩峰说“她好不好我都忘记了,过去的事我也记不清楚。但既然大哥喜欢,我们就别再多话了。”

劝了她多少次,不要去针对安以夏,可她……

陆岩峰脸色也不太好,对安以夏的态度也没有之前殷勤。

他不止一次想过跟湛可馨好好过这辈子,反正娶谁都是娶,最终生活都会平淡如水。再说湛可馨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湛可馨也有她美的一面。男人只要不丑,都可以将就。

然而湛可馨这脾气和性格,陆岩峰实在无法忍受。

他不止一次怀疑过湛可馨性格偏激是有精神上的问题,一个女人怎么会偏激到这种程度?并且她的无理取闹和不信任是间歇性的,今天哄好了,明天不复发后天也会复发,这令陆岩峰十分头疼。

自从结婚之后,他的生活彻底就成了围着这个女人转。

湛可馨有点小聪明,可又奇蠢无比。

特别是昨天对安以夏做的事,陆岩峰心底无法释怀,更原谅不了湛可馨。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她竟然给安以夏下药,然后送去了二先生房间?!

这种事情竟然是湛胤钒的亲妹妹做的,陆岩峰怎么都无法理解,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怎么会出自一个名媛世家的千金小姐之手,她到底有一颗多肮脏的心?

“我不可能接受那个女人成为我嫂子的!”湛可馨一字一句的咬牙。

陆岩峰冷冷看了眼这个疯魔的女人,“大哥的事,我们能说什么话?还是别再惹恼大哥,免得你们兄妹情分半点都不剩。”

“你知道什么?”湛可馨一把推开陆岩峰“你那么支持她,是不是因为她跟了我大哥之后,你就有很多机会见到她了?”

湛可馨大声质问,陆岩峰不厌其烦,甩手走在前面。湛可馨气得怒火中烧,快步跑上前抓着陆岩峰,不依不饶的要他说个究竟。

“你是不是心虚了?我说中了你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心虚了?”

陆岩峰甩开湛可馨的手“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

“是你自己心虚还是我胡搅蛮缠?”湛可馨抓着陆岩峰不松手“就是你心虚,所以你一直劝我不要管大哥的事,任由他跟那个女人越来越亲密,是不是?是不是?”

陆岩峰甩开湛可馨“你能不能别这么钻牛角尖?安以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可馨,你的过去我够不着,但你的现在和未来跟我息息相关,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任性胡闹?大哥是你的亲大哥,你们之间有再深的误会时间一长,误会都会解开你们还是兄妹。但大哥不是我的大哥,他会因为你现在的胡闹,而不会考虑用我,我的前途在你眼里是不是重要?陆家的利益,你是不是不屑一顾?”

“你娶我不就是因为我是我大哥的妹妹吗?你们陆家的利益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馨,你再明白不过我们之间的婚约,其实是一场各取所需的联姻。如果你这么胡闹,断了我所有的路,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再陪在你身边,跟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生活。”陆岩峰语气冰冷。

这话令湛可馨气得发疯,她发狠的冲向陆岩峰,抓着他又打又挠。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渣男!枉我那么信任你,我大哥那么信任,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陆岩峰毫不示弱,一把推开湛可馨。

他毕竟是男人,手上力气足够大。湛可馨被推开,脸上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随后她又冲上去,连着推打他几次“我大哥欺负我,你也来欺负我,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欺负我?陆岩峰,你算什么东西!”

陆岩峰脸上被湛可馨抓出几道抓痕,见人再扑上来,他快速的挡开,又后退,只做防卫不反攻。

湛可馨就像只小丑在陆岩峰面前扑来扑去,烈日悬空,湛可馨跳了一阵,口干舌燥的停下来大喘气,火辣辣的阳光灼痛皮肤,湛可馨有点晕。

她弯着腰,喘着粗气“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利用我,利用完了又想一拍两散?你做梦去吧!我死也要赖着你,陆岩峰,我死也要赖着你!”

“可馨,你不算特别漂亮,但正常时候的你,也高挑美丽有几分气质。我不止一次想好好跟你过日子,但你无穷尽的猜忌和无理取闹,还有你不顾任何人感受的胡言乱语,让我无法坚定跟你过下去的决心。可馨,你本性是不坏,但你经常这样歇斯底里的发疯,我受不了,我是正常人,我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公子,从我们结婚以来,全都是我在附和你,然而你呢?你却并没有为我付出过。我做不到再配合你,我是个正常人,我也需要人理解、崇拜、关爱!你这样的公主脾气,还是找个愿意一辈子捧着你的男人吧,我不是那个心甘情愿对你俯首称臣的男人。”

陆岩峰这话说得冷漠,不管湛可馨中间几次咆哮和愤怒,他都无动于衷。

到后来,湛可馨冷静了下来,看向陆岩峰的眼神里带着害怕。

“岩峰?”湛可馨哽咽出声“岩峰你真的要抛弃我吗?”

陆岩峰眼神坚定,看向湛可馨态度冷硬。

“你在我家,对我父母大呼小叫,有把他们当成家人过?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过?别说这些,你连最基本的礼貌和教养都丢了。你来陆家,就是来耍威风的?不就是仗着大哥是湛胤钒,所以自信的认为我陆家不敢把你怎么样吗?你自信的觉得,我就算再有意见,全家心里再多积怨,也不会对你提出离婚离开陆家的要求是不是?你错了,你以为我离不起这个婚,那我就离给你看。”

“岩峰,岩峰,你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我不要离婚,我不想离婚。”湛可馨哭诉着抱着陆岩峰,“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岩峰,我不该那样对你们,但我自己控制不住,是我的错。对不起岩峰。”

第一百三十二章:二度哭闹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身边的人,谁在害你,谁是你可信赖的人。”陆岩峰挡开湛可馨走在前面。

湛可馨摇头,“我最可信赖的人,是你,岩峰,你不能离开我,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了。”

“你这些话,你自己信吗?你若心里对我真有一分情,你对我的态度、对我父母的态度都不至于那么坏!湛可馨,我陆岩峰不是离不起这个婚的男人,你们湛家的一切,我们都不要。湛家我们高攀不上,陆家虽不如湛家,但陆家也不差。离婚后,我就算闭着眼睛找,也能找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不用整天看她的脸色!”

“岩峰,老公,你别这样,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老公。”湛可馨紧紧抱着他,将脸贴在他后背。

“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们,不是要在家里耍什么威风。老公,我是因为太爱你,我太在乎你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安以夏。我没办法忽略这个女人的存在,我也相信你跟她没有什么了,可我就是无法原谅她,我做不到大度的让那个女人在你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因为我痛恨她,所以我也不愿意大哥喜欢的女人就是她。是谁都可以,就算是街边烧垃圾的女人,我都支持,但就是不能是她。”

湛可馨痛哭着,泪水混合着二人的汗水,湿透了紧贴的衣服。

陆岩峰几次拉开她,她却纹丝不动,抱得紧紧的。

“可馨,男人没有你们女人情感那么细腻,分开了就是不爱了,没有女人那么长情。对男人来说,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你明白吗?”陆岩峰低声道:“我跟你结婚之日起,我跟她就彻底结束了。男人比女人理性,你要相信我。但你一次次说着相信,一次次背后搞那么多事出来,你是什么意思?可馨,你是把我、把大哥当傻子吗?”

“我没有,我没有老公,我错了。”湛可馨毫无底线的认错。

她害怕了,因为她在陆岩峰身上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坚定,这令她非常害怕。

做这么多,想要弄死安以夏,不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她不在乎什么湛家二十年前的恩怨,二十年前她才三四岁的孩子,她知道什么?

上一辈的恩怨,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这个男人,只有这个男人!不容许任何有危险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陆岩峰的保证,她愿意相信,可她内心说服不了自己。

除非安以夏死!

“不要离开我,我知道我太任性,我不该胡闹,我应该听你和大哥的话,我不该处处针对安以夏。求求你,别离开我,求求你了。”湛可馨低声下气的挽留。

陆岩峰扯开她的手,冷冷看了她眼。

“你的性子,这段时间我已经了如指掌,你的承诺和保证,不管用。陆家有你这样的媳妇,是陆家的不幸。所以我要改正这种错误,不能再错下去,我父母年纪大了,他们应该安稳的安享晚年,而不是要时时刻刻把儿媳妇当公主伺候,他们是长辈,不是奴隶!”

“我知道,我错了,我无意针对公公婆婆,老公,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湛可馨哭泣声还在,陆岩峰已经甩开她大步离开了。

湛可馨有点恍惚,她以为陆岩峰已经被她驯服,会时时刻刻哄着她,因为她是湛胤钒的妹妹,他永远都不可能对说“不”。

她是高高在上的湛大小姐,谁敢不捧着她?

可,可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要离婚的话!

湛可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做什么,茫然无措的看着走远的陆岩峰。

她忽然失声痛哭,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哭了很久,她站起身朝陆岩峰追去。

“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离婚,我不想离婚,老公,老公……”

她是不是把对安以夏的恨表现得太明显了?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心狠的人,她以前柔柔弱弱的时候,所有人都心疼她,都愿意保护她,大哥也对她有求必应,陆家公公婆婆对她赞美有加。

而如今,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形象已经被对安以夏的恨扭曲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是她错了,是她做错了,她不应该把对一个人的恨表现得这么明显。

湛可馨哭着回温泉别墅,但陆岩峰并不在家。

她没办法,只能哭着去找湛胤钒。

人就在湛胤钒房间外哭,“大哥,大哥,岩峰不要我了,陆岩峰他不要我了他说要离婚,他不要我了,大哥我该怎么办?”

屋里湛胤钒和安以夏实实在在睡得沉、睡得舒服。

可原本一场舒服的睡眠,被人打断,两个人都从极度不适中醒过来。

安以夏哼哼声儿嫌吵,翻过身抓着被子堵耳朵,还没有彻底清醒。

但湛胤钒已经醒了,眉峰打了个死结。

难道在湛可馨眼里,中午那一通指责还不够表达他对她的失望?最起码来找他,也得数月吧?这个妹妹心就这么大,一点不往心里去?中午的争吵和愤怒,就这么快就烟消云散了?

湛胤钒头疼得很,他是说过不认湛可馨妹妹的狠话,可妹妹就在门外哭,难道他还真跟她计较,不管不理?

湛胤钒坐起身,拿着衣服披上,脸上那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与否。

身边人走了,安以夏慢慢睁开眼,想叫住他,却努力忍住了叫出口的冲动。

湛胤钒出门,湛可馨直接就扑进湛胤钒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湛胤钒一张脸崩得铁紧,中午才大吵了一架,什么重话狠话都说了,这才过去几个小姐,就当失忆了?没说过了?

有点下不来台,还端着,冷冷的拉开了湛可馨。

“什么事,说清楚。”

湛可馨都快哭抽了过去,她拉着湛胤钒:“大哥,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岩峰说不要我了,他说要跟我离婚,大哥,我没有他我活不下去,大哥。”

湛胤钒脸色冷硬,挡开她的手:“你知道你自己的问题了吗?偏执成性,你以为谁都该围着你转?”

湛可馨哭得凄惨,哭花了妆,脸上颜色东一块西一块精彩得很。

“大哥,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离开他,大哥,我不要离婚,我不想离婚,我不能离婚!”

湛可馨紧紧抓着湛胤钒的手,他退一步,她又进一步,哭得无法控制。

湛胤钒道:“自己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错,知道自己都犯了什么错再来找我!”

“大哥,大哥你一定要帮我,大哥……”湛可馨跟着湛胤钒,不肯走。

湛胤钒沉着脸,语气压得很低:“可馨,你知分寸吗?基本的为人你懂吗?如果不懂,明天就去给我学习怎么重新做人!”

“大哥……”湛可馨委屈满满,眼泪还挂在脸上:“是我错了,你不要说气话,我一定改,但是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离婚,我离不开岩峰。”

“湛可馨,你是成年人,现在是你自己的事,我刚交代的话完全没听进去是不是?”湛胤钒怒问,“回去反省!”

“可是岩峰他……”

“要我赶人?”湛胤钒怒问。

湛可馨终于亦步亦趋的离开,走一步回头看他一眼。

湛胤钒脸色发黑,湛可馨下楼时眼眶里的眼泪就没了。

两个对她最重要的男人,都对她失望了,她该怎么办?

以往在大哥面前哭一哭,示弱一下,所有事情都能解决,可这一次,大哥对她是真的失望了吗?

湛可馨轻轻抹着脸,忘不了中午大哥打她的一巴掌,那清晰的痛,此刻还印在心里。

“安以夏,你这么对我,叫我怎能不恨你?这个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湛可馨没有收回湛胤钒的心,失神的坐在沙发上,她知道现在不该做任何事,她必须得挽回这两个男人的心,否则,她就彻底输了。

湛胤钒在门外站了好长时间,这个妹妹,还真不让人省心!

他回房间,安以夏早已经坐了起来,正瞪着眼睛望着他。

湛胤钒在门口站了两秒,与她对视后,朝她走近。

“醒了?”

安以夏眼神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妹妹她……怎么又哭了?”

中午也在门外哭,现在又在门外哭,什么情况?

虽然她想象不到那么趾高气昂的湛大小姐哭泣是什么样子,但、听着还是挺让人心疼。

湛胤钒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明天才回江城,今晚我们换个地方住。银滩有座水上屋,我们今晚去那住,怎么样?”湛胤钒轻声说到。

安以夏眼睛睁得很大,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良久,她才轻声问:“这里、有危险了?”

转移住处,第一想法当然是这里不安全了。

“不是,而是不想再被人打扰,不想你连休息都休息不好。”湛胤钒拨开她垂散的头发,“可馨和陆岩峰两人闹了矛盾,打底到了要分手的地步,所以可馨无法忍受,跑来哭诉。”

湛胤钒叹气,他又不是居委会,实在不得调节矛盾的法门。

他看着安以夏,脸上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

安以夏一笑,“你是不是特别纠结啊?他们俩感情的事,你也算是外人啊,外人都不好说话。他们是夫妻,夫妻俩不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吗?你现在要是为你妹妹出头了,把陆岩峰叫来怎么怎么着一下,没准儿人家回去睡一晚上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可你这个大哥今后却在妹夫心里,印象就不是那么好了。”

“所以?”湛胤钒看着她。

安以夏笑起来,“所以啊,先让他们自己冷静呀。”

第一百三十三章:我就是那个人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我就是那个人湛胤钒握着安以夏的手,面色纠结。

安以夏歪着头,他这脸上就写着有话要说几个字,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捧着他的脸。

“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啊,为什么欲言又止,难道还有什么是怕我知道的?”

湛胤钒又握住她的手,安抚了声:“没事,你没事就好。”

这话听来奇怪得很,安以夏想起两次在门外哭诉的湛可馨。虽然屋里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却听不清楚外面究竟说了些什么。

“该不会真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吧?”

安以夏歪着头对着他的脸,“湛胤钒?”

“昨晚的事,是可馨安排人做的。”湛胤钒出声。

安以夏闻言一愣,原本欺近他的身躯,渐渐坐了回去,眼神带着犹豫。

“是她呀?还真是不难猜。我还奇怪呢,这是你的地盘,竟然还有人在你的地盘作恶,还是我太大意,太信任你了。”

安以夏低低说着,随后又抬眼看向湛胤钒。

“诶,那你打算怎么做?”

安以夏问这话就没打算听到什么会让她满意的结果,她知道湛胤钒面冷心热,看似不在意湛可馨,不关心她,但心里是想着那个妹妹的。

安以夏起床,开了窗,窗外的热气伴随着海风吹进来,屋子里很快被暖风覆盖。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向大海。

“哦,所以你才决定今晚去水上别墅住,明天就回江城,是不是?”

安以夏似乎捋顺了这件事,缓缓转向湛胤钒:“我是不是以后每一次都要如这次一样,她进我退。这就是你所谓的让着她,是不是?”

湛胤钒拧眉,“我已经罚过她,让她今后就在米伽国,禁止回国,以后她不会在你面前作恶。”

安以夏一愣,前一刻敷衍刻意的笑意淡去,很是意外的看着湛胤钒。

这么狠?

“不让她回国了?”安以夏轻声问:“可她跟你团聚没多久,你禁止她回国,这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湛胤钒低声道:“我不会置你的安危不顾,她冥顽不灵,偏执成性,既然扭转不了她的想法,那就把危险扼杀在源头。”

安以夏想想,现在姜二先生暂时不会找她的麻烦,温妮也无暇她顾,这位湛小姐若真被困在米伽国,那看来她的太平日子确实要来了啊。

“有一点狠了。”安以夏小声说着。

湛胤钒道:“你是建议让他一起回江城?”

“我没有建议啊?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我可不管,最好再也别把我推出去给你背锅了,我实在不想再拉仇恨。莫名其妙就被人攻击,我这脑子现在越来越笨重,我不会傻掉吧?”安以夏忍不住的问。

湛胤钒看着她,低声道:“回江城,让白医生给你安排深入检查。”

安以夏本想拒绝,但一想,这段时间里,大大小小的内伤外伤受得实在不少,特别是大脑。她是很害怕脑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能明显感觉到笨重,偶尔脑子里还有声响,虽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也怕日后真傻掉啊。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出门,“要收东西吗?”

“不用,出去走走。”

湛胤钒与她十指紧扣,刚走出别墅就撞见温妮和厉尊。

安以夏远远看着厉尊竟然还将胳膊搭上了温妮肩膀,心下吃惊不小。

温大小姐能看上厉尊?在与湛胤钒解除婚约的不久后,接受了厉尊?

安以夏知道厉尊有令人忌惮的家底,可温妮那样的人物,应该不是忌惮权贵而妥协感谢的吧?

如果是,那她曾经还真高看温家小姐了。

熟人见面,招呼得打一个。

安以夏心下刚闪过这种想法,湛胤钒就拉着她走了上去。

“厉先生。”湛胤钒率先出声。

厉尊和温妮那边在湛胤钒出声后,才看过来,二人远远这么看着,还真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湛总,真是巧啊,过来就遇上你们了,安小姐,身体无恙吧?”厉尊顺带问候了句安以夏。

安以夏笑着回应:“我很好。”

四人在椅子上坐下,立马有服务人员送上解渴的果汁上来。

厉尊往沙滩椅上躺去,健壮的身材显露无疑。

安以夏微微转头,将一条犹如线雕过的男性躯体看了个清楚。她原本有话要说,却在此刻脑袋被湛胤钒硬生生板了回去。

安以夏对上湛胤钒的黑脸,一头雾水。

“怎么?”

直接忘了要问厉尊的话,眼里只有湛胤钒。

湛胤钒道:“现在还太热,晚一点再出来。”

那边厉尊喊出声:“湛总,这后面的温泉别墅是你下榻的居所吧?果然这里风景别致。”

湛胤钒客气应了声,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

他身躯有意无意的挡在安以夏眼前,安以夏看遍了厉尊后,也没有要一直盯着的看想法,直接看向了别处。

天高地阔海面平静,在外面多呆一会儿,适应了这温度后,还觉得挺凉快,没有刚出来时热得那么难受。

“湛胤钒,能抓到海鲜吗?之前在岛上,那儿的人极少开火,饿了就去海边觅食。”安以夏凑近湛胤钒:“我们也去找找纯野生的?”

湛胤钒侧目,扫了眼大喇喇躺在沙滩椅上的厉尊,不愿安以夏与那人有过多接触,当即答应了安以夏的提议。

“行。”

“厉先生请随意,如有招待不周,还请多体谅。”

湛胤钒话落,厉尊立马撑起来:“诶,湛总就走了?”

“我们别处转转。”湛胤钒道:“来银滩,还没带她出去走走,就不多陪了。”

安以夏紧跟着湛胤钒,离开时免不了与温妮对视,她快速报以微笑,紧跟着转移开视线。

湛胤钒二人已经走远了,厉尊淡淡出声:“见着他,还深爱着?我看他,似乎已经把你忘了啊。”

“已经是过去了,没什么好纠结的。”温妮满不在乎的应了句。

“想通就好,这个世界上,不止湛胤钒一个好男人,比他优秀的、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厉尊端着果汁与温妮碰杯。

温妮并没拒绝,只是笑着点头:“是啊,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比如厉尊先生。”

“所以说温小姐有眼光呢。”厉尊接话。

“你怎么就选中我了?”温妮忽然问。

厉尊看向温妮,“就凭你江城第一名媛,我的目光不在你身上,还能在谁身上?”

温妮微顿,随后忍不住笑了,“虚名而已,厉先生有的是机会选择更年轻貌美的……”

“太嫩的幼齿我没那个兴趣,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那种没长开的小丫头。”厉尊话落,眼神发直。

随后他再道:“很多年前的一天,威斯坦大学发生了一起爆炸劫案,某位脑残的中东王子受伤,一位学生破了看似天衣无缝的局。”

温妮很莫名的看着厉尊,她不太明白,这人这时候说这事是什么意思。

“是有此事。”温妮道。

而那位受伤的中东王子,就是曾经与她有过一段的男人,也是湛胤钒对她耿耿于怀的一段。

因为那位王子,让她没能在人群中及时发现湛胤钒的存在,她很后悔,很自责。

她并不爱那位王子,而是因为那位王子能带给她无比的荣耀,让她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享受被鲜花、掌声和羡慕包围的生活,她虚荣的接受了那一切,接受了那位王子的求爱。

厉尊缓缓点头:“嗯,我,就是那我破了案子的学生。”

温妮一愣,吃惊的看向厉尊,“你……”

厉尊脸上带着迷之微笑,“没想到吧?你、湛胤钒与我,竟然还曾是校友。温妮小姐,我早认识你了。那时候的你,可谓风华绝代呀。我对东方女子的认知,都是从了解你开始的。东方女子,确实个个都神秘而美丽。”

温家调查过厉尊,这个男人确实从未掩饰对东方女人的热爱。

沉浸在威尔斯学校里,东方女学生极少,所以,如果他也在那所学校里,那么关注她也在情理之中。

温妮忽然间觉得有点讽刺,所以,这些优秀的男人,曾经都那么关注过她、追逐过她?

“厉先生是想让我相信,你是为我而来?”温妮反问。

她可不是三岁幼童,这样的话,她不会相信。

生意人有几句话是真?

“不能否认有你的原因,但主要还是为了能打开这个全世界都想入住的市场。江城,是我最佳选择之地。如今已经托湛总的帮助,渐渐有了路。”厉尊道。

温妮了然,这倒是挺诚实。那种做什么都是为了她的鬼话,她不会相信。

与湛胤钒解除婚约后,厉尊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比湛胤钒能带给温家的利益更多。

既然不是他,那么,嫁给谁一样。

温妮是个理性的女人,渴望爱人与她一条心,但失去了,她得往前看。厉尊是最好的选择,她会聪明的选择接受。

至于,曾经受过的伤,总有一天,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温小姐现在知道我为何选你了?”厉尊笑道。

“多谢厉先生的厚爱。”温妮道。

“客气,以后,别再把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就是,我的女人,也只能全心全意跟着我。”厉尊缓缓出声。

另一边,湛胤钒带着安以夏进去了偏远的海滩边,这里湿地面积大,海水澄澈见底,水底的石头、石子儿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百三十四章:轻松VS邀请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轻松vs邀请湛胤钒拉着安以夏到了海边,安以夏出来时就换上了短裤,倒是湛胤钒,依然还是长袖长裤。

安以夏不等她,直接踩进了水里。

“哇……”

脚下水,冰凉的水瞬间令她舒服的喊出声来。

湛胤钒站在水上凸出的大石上,还不太愿意下水。

“你小心,水很深,石头也很滑,踩稳了再换脚。”湛胤钒低声叮嘱。

安以夏不停的应着声,附身去看,她笑道:“有很多小贝壳。”

湛胤钒看她兴致勃勃,也不再多话。

他回头,明叔、阿风都到了,二人规规矩矩的站在海边。

安以夏回头,“诶,明叔,你们快下来,这里有很多海味,对了,给我一个篓子,有没有?”

明叔大声问:“安小姐,你要捡回去做什么?”

“吃呀,自食其力,多好。”安以夏呵呵笑道。

明叔看了眼湛胤钒,又说:“安小姐,你身体刚好点,就下水,会不会不好?”

安以夏无所谓的摆手,怎么不好?

“我好得很呢,你快给我弄些装备来,我今天要自给自足。”顿了下,安以夏回头看着湛胤钒等三人:“你们也一起吧?今晚我们就不回去吃饭,现在捞得到多少东西,晚上就吃多少,怎么样?”

“安小姐,这不适合你来,还是交给阿风吧。”明叔道。

安以夏连连摆手:“得了,多好玩呀。众人拾柴火焰高听过没有?湛胤钒,你把裤管卷了,过来帮我一下。”

“你要做什么?”湛胤钒问。

“我看到一只扇贝。”安以夏笑着冲他眨眼。

在星子岛的时候,她有见过当地居民就在海边边检边吃,不用过火。

但这里物资没有星子岛富有,那边稍微远一点偏一点,贝类特别的多。

湛胤钒有几分无奈,但看她在兴头上,又上前配合。

安以夏一连几个扇贝放在湛胤钒手里,她说:“你给我拿好了啊,我往那边的石缝看一下,应该有螃蟹、海螺之类的吧,一般海边都有这些东西。”

湛胤钒就跟在她身后,充当她的篓子。

安以夏在水里摸着,还不忘回头对海边上的人喊话:“你们别站着不动呀,快去帮我找装备,还有,你也要参与,要参与知道吗?”

湛胤钒道:“去吧。”

明叔看来这事儿十分滑稽,但又不得不照办。

想吃海鲜,这银滩还少了?想吃什么样的都有,哪里需要自己跑来海里捉。

很快阿风回来,一人给带了一个网兜,听闻这边是用来装鲜活的海鲜直接放海水里养的。

湛胤钒将收获的海味全装进网兜,拿着将下面部分浸入水中。

安以夏忽然叫起来,一脸的兴奋的转身。

“湛胤钒,湛胤钒你看,好大的蟹,太大了吧,它是不是有宝宝啊?你快去捉,你把它抓了晚上做香辣蟹。”

安以夏兴奋得张牙舞爪,拉着湛胤钒的手让他赶紧上前。

湛胤钒一脸犹豫,“这……”

湛胤钒还在犹豫的时候,那边阿风已经将蟹送来安以夏眼前了。

“安小姐。”阿风道:“这蟹得捆住蟹钳,不然会夹坏网兜。”

安以夏转身,愣了一秒,目光落在阿风冒血的食指上,她心口一震,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你受伤了。”

她声音相对于刚才的兴奋,变得很轻,也很不忍心。

湛胤钒目光瞬间看向安以夏,低声道:“让他处理好了再送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挡开安以夏看阿风的视线,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安以夏张张口,被湛胤钒整个挡住视线,还不断的回头:“那个,谁,阿风,你先包扎一下受伤的手,然后再处理,这不着急的。”

她是想让大家参与,让大家一起开心一下,怎么弄得有点小严肃小拘束呢?

湛胤钒一直挡着她回头的视线,安以夏索性朝另一边走了两步,对明叔说:“明叔,你帮他一下好吗?”

湛胤钒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低声说:“婳儿,你看你脚下有什么?”

安以夏立马垂眼,黑漆漆两小堆,她弯腰细看。

海水透彻,阳光洒在水面反射出耀眼的亮光。

透过海水,能看清楚水底一切细小生物,就连水生物身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这螺好美丽,这是海胆吗?”

安以夏边说话边伸手进水里,湛胤钒面色一惊,当即阻止:“婳儿小心!别碰!”

安以夏弯下腰的瞬间,被他一声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不稳,脚下一滑,身子瞬间朝后倾倒。

“诶诶欸……”安以夏想要伸手抓湛胤钒,在惊恐和尖叫中,一屁股坐进了水里。

噗通——

水花飞溅,瞬间湿了一身一脸。

“噗——”

安以夏吐了口咸涩的水,抬手一抹脸。

“你怎么不抓着我?”她哭着张脸望向他。

湛胤钒看着她苦哈哈的样子,当即开怀大学,随后扔掉手里的网兜,直接朝她走去。

“我让你小心了,你还去拿,那海胆能随便用手捡吗?”

安以夏皮肤摔得痛极了,整个人还惊魂未定呢,他竟然还笑那么大声,一个从来不笑的人,竟然在她摔跤后笑这么大声,什么意思啊?

“你……你幸灾乐祸也有个度吧?我都摔了,你还在哈哈大笑,你怎么不拉着我?”安以夏咬牙:“你要拉着我呀!”

湛胤钒上前,将她拉起来,“还玩吗?回家换衣服,嗯?”

“才不要,我还没玩够呢。”安以夏浑身都在流水,自己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这么热,一会儿就干了。”

“不行。”湛胤钒当即怒声反对:“你身体本就虚弱,全身都湿透了还不换?”

“我有回去换的功夫,我衣服就已经干透了。”安以夏看着他,眼里全是坚定。

湛胤钒看着她这眼神,恨得很:“我现在说话,你是不听了是不是?”

安以夏瞪他:“我为什么一定要全听啊?”

走远了几步,回头冲湛胤钒大喊:“这么热,正好凉快。我这跟穿比基尼泡进海水里没区别啊。”

湛胤钒整张脸一片漆黑,“安以夏,你是不是要犟在那?”

安以夏哈哈笑道:“那不然我把衣服都脱了好了,反正不会感冒。我走这一趟,就算换了干衣服,再走一趟不一样汗湿了吗?”

湛胤钒一脸漆黑,安以夏扶着岩石往海水里走。

看她偏偏倒到,湛胤钒一颗心瞬间又揪了起来,“你小心一点!”

安以夏招呼湛胤钒:“你要不要帮?你不要那么刻板,我们把所有一切都丢掉,开开心心的玩一下好不好?”

湛胤钒拧眉,“你大病初愈……”

“得了吧,死不了的。”安以夏摆手:“你快来帮我。”

湛胤钒无奈,几个端着的拘谨男人,被安以夏一再催促,慢慢的终于开始配合她。

虽然还端着,没有达到安以夏的要求,但最终三个大男人算是多年来最放松最没有包袱的一天体验。

湛胤钒是在逆境里走出来的人,下水摸鱼上山打鸟的事儿哪里难得到他?至于阿风和明叔,野外求生那就是他们必备的能力之一。所以,三人一配合,两三个小时下来,收获颇丰。

几人直接去了水上木屋。

这木屋是独独立在海面上的,就像一艘游轮安静的停在海面,得划船才能过去。

木屋内部格局令人眼前一亮,有种超前卫现代感,家具、摆件都挺新颖,天色渐晚,木屋内的灯光照亮,暖橘色的灯光将整个空间照得暖洋洋的,又暖又温馨。

安以夏进了卧室,卧室里也别有洞天,门口挂了一排水晶帘,霎时吸引了她的目光。

外头有人说话,她一顿,随后即刻挑帘探出头去:“湛胤钒?”

她喊了声,紧跟着跑出去,站在门边,望向廊边:“阿风你要走吗?”

阿风身长玉立,正准备放小船上岸。

听见安以夏的声音,他当即回头,难得从他眼里透出几分严肃除外的情绪。

他说:“打捞的海鲜都已经放在厨房,先生和明叔在准备,安小姐稍等一会儿就能享用了。”

安以夏微微皱眉,朝他走近,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

她从他手里抢过绳子,随后套回木桩上,扯了下阿风的袖口,真诚邀请:“一起来啊。”

她说罢,往屋里走。

但她回头时,却发现那个沉默的小伙子依然立在廊边不动,好像面色犹豫。

安以夏笑问:“怎么了?你一起来,下午可是我们一起的打捞的,也有你一份,吃的时候怎么能把你忘了呢?快来帮先生一起清理我们的成果,来吧。”

“这、不合规矩。”阿风迟疑。

怎么能跟湛总一起?

安以夏站着等,阿风就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喂!”安以夏无奈,“为什么不听话?”

“安小姐,我先走了。”阿风不再停留。

有些东西,他不能奢望。

看着转头就走的阿风,安以夏发愣的站在原地。

很快她扭头跑进厨房,边跑边喊:“湛胤钒湛胤钒,湛胤钒你在哪,你在做什么?”

湛胤钒提着一双湿漉漉的手下一秒就出现在厨房门口。

“怎么了?”

两人几乎面对面撞上,“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慢慢说。”

安以夏退后一步,她说:“你去把阿风叫回来,下午一起抓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走了呢?”

湛胤钒眉峰一挑,“他有他的任务……”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代他,谢谢你们

“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一起吃了东西再去做不一样吗?天底下哪里还有比吃饱肚子还紧要的事?”安以夏重重一声叹气,随后抬眼看他“你为什么不愿意把阿风叫回来,大家一起吃东西啊?”

“没有不愿意。https://”湛胤钒这个无奈。

从未有过,她这要求一出,湛胤钒顿觉为难。

安以夏拉着他衣服往外扯“那你来,赶紧叫他回来,不然他都快上岸了。”

“好好好,你别拉别着急,别摔着你,看着脚下。”湛胤钒忍不住提醒她。

走出屋子,立于廊边。

安以夏朝海面远去的阿风招手“阿风,阿风,你等一等,先生有话说。”

阿风如渔夫一般,立在船上,回头张望。

安以夏满脸的笑容,然而半天没等到湛胤钒一句话,她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下他“你倒是说话呀,让他回来一起吃。”

湛胤钒那为难得哟……

干咳一声“先回来。”

安以夏愣了下,不满意他这话“不是,你要说一起吃东西。”

“一起吃点东西。”湛胤钒大喊了声。

这下安以夏满意了,随后再朝阿风招手“听见先生的话了吗?让你赶紧回来,吃了东西再走。”

阿风在独立海面,足足呆了十分钟之久。

他觉得,是海风将先生的话吹散了吧?不应该啊,冷漠不近人情的先生,会让有这要求?

阿风不知该进该退,但终究还是慢悠悠的将船给划了回去。

阿风再回木屋,厅里一锅热水已经烧好了,安以夏、湛胤钒以及明叔,各坐一方,已经坐好了。

见他进来,安以夏立马招呼“你怎么才到?快来快来,马上就能吃了,你坐那边。”

湛胤钒沉稳的坐在安以夏一旁,更加靠近她。

安以夏胳膊撞了下湛胤钒“你把海鲜酱递给阿风呀。”

湛胤钒侧目exce?他没听错吧?

安以夏对上湛胤钒那眼神,无比嫌弃“今天说好的放下身份和偶像包袱,做一回普通人的,你就别在这个时候端着你的总裁架子了好不好?这位,忠肝义胆的明叔;这位,为了你风里来雨里去、任由你支配的阿风,都是你身边最亲近的自己人,自己人面前,你别端着了行不行?不知道位置多高,都要礼贤下士吗?”

湛胤钒被安以夏这一通话说得,无言可对。

那边阿风却早已经自己拿了酱料,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碟子料。

冷静声音压下几分惶恐“不用不用,我拿就成。”

湛胤钒满意的坐着,淡淡斜了眼安以夏,不是他不愿意帮忙伸这个手,而是他给递过去了,阿风敢接吗?

明叔笑道“安小姐果然是通透的人。”

“多谢明叔。”安以夏笑道。

明叔将鲍鱼、扇贝等全都丢进水里煮,原本水里已经丢了姜块还有几节大葱,就等主食下锅了。

这边海味下锅,那边明叔给开海胆,用食用冰冰镇过的海胆更加鲜美。

“这海胆挺肥。”明叔感叹了一句。

那边阿风即刻接过活儿,快速开了海胆,呈给湛胤钒,湛胤钒顺手将肉挑给了安以夏。

“尝尝。”

安以夏微微侧目,眼睛瞪大“借花献佛?”

湛胤钒一愣,这丫头,今儿是跟他杠上了?

“我给你开。”湛胤钒认命道。

安以夏冲他笑,“我是觉得你明明可以做事,而且做得不比别人差,为什么什么事都得劳烦别人呢?你自己长了手嘛。”

湛胤钒淡淡扫了她眼,“就你识大体。”

“我才不是识大体。”安以夏接话,张口湛胤钒将新鲜的海味递在了嘴边,没来得及说谢谢,已经被他强行塞进口中。

“如何?”

“很好吃。”她猛点头。

随后招呼明叔阿风“你们自己照顾自己,别管他,自己吃。”

随后她转向湛胤钒“你跟他们说,适当也听听我的话呀,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尤其是这个阿风。”

阿风被点名,猛地抬眼,眼底有畏惧。

“湛胤钒,你快说,我说得话可不可以听?”

湛胤钒笑道“可听。”

安以夏立马得意洋洋起来“明叔、阿风,你们可都听到了,这话可是你们老板说的,我说的话,也得听。”

“但如果你的话纯粹是无理取闹,那也得纠正你。”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想了下,“可你经常命令他们做这做那,不也是带着很浓厚的个人情绪吗?谁也不能忤逆你呀。那为什么我就得商量着来?那不还是不听我的嘛?”

“……你这话表达有误。”湛胤钒道。

安以夏撇嘴“你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湛胤钒松口“以后,小姐的话,你们……也听。”

明叔和阿风同时意外抬眼,要知道湛胤钒的话,即便是气话、玩笑话,身边人也得依照圣旨一样去执行,就算是大错特错,也不得违逆。

而今湛胤钒这话一出,在二人这可就……

安以夏基本就等于他们第二个主子了!

明叔还有点不敢相信,低声问“大少爷,这……得看情况和时候吧?安小姐的意愿,我们自然是听的,什么都听……”

湛胤钒打断,强调“什么都听,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安以夏笑得合不拢嘴,立马给大家倒上一杯清酒。

“我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走马上任的感觉,以后,请二位多多指教。”

阿风不敢多话,起杯就喝了个干净。

明叔面上为难,但跟前的酒杯安以夏都给满上酒了,他这不喝也不合适。

“安小姐,明叔敬你。”

安以夏一愣,立马转头看湛胤钒“明叔敬我,我能喝酒吗?”

湛胤钒目光半点不客气,“昨天不知不觉中喝醉的事忘了?”

“啊?”安以夏一愣,哦,是哦,她昨天喝醉了“那我……”

湛胤钒将一边的果汁退给她“小孩子喝果汁最合适,以果汁代酒,明叔不会怪罪。”

明叔面上一阵的笑,乐意看着二人互动。

安以夏兴泱泱的端着杯子,微微侧目“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往这一坐,哪个不年长你多少岁?还不是小孩子?”湛胤钒冷冷出声。

安以夏嘟嚷着“那我还是小孩子,你晚上别抱着我睡呀,少儿不宜!”

湛胤钒面色一黑,侧目,抬手就往她脑门儿敲了一下。

“呆瓜么,一个姑娘家什么瞎话都放嘴上说,害不害臊?”

安以夏扭头,看着满脸漆黑的湛胤钒,当即哈哈大笑。

“好好好,我听你的,我肯定听你的。”

安以夏拿着果汁喝,对明叔说“明叔,我以果汁代酒,请你理解啊。”

“安小姐太客气了。”明叔忙回应。

安以夏再说“其实我想跟明叔和阿风你们俩说声谢谢,不光是为了我,也为湛胤钒对你们说声‘谢谢’,谢谢你们一直在他身边,不管以什么身份,这些年你们失踪在他身边,为他办事、保护他的安全。他是个很冰冷的人,我知道你们跟着他做事,肯定不会很愉快。但请你们多理解,他就是这么个脾气。”

湛胤钒等三人听得诧异连连,完全搞不懂她这是闹得哪一出。

湛胤钒忍不住阻止她“好了,结束你的疯话,可以吃了。”

安以夏瞪他“我才不是说疯话,我是说认真的,你又不体贴,又不会关心人,苦了跟你这么多年的兄弟朋友。我知道我不够资格代表你说任何话,但我只是想,帮你跟他们说一声‘谢谢’,就当是谢谢他们这些年,帮我陪着你,让你好好的遇见了我。”

安以夏说着自己都笑了。

她一笑,像满天繁星,璀璨夺目。

湛胤钒将她拉近身边,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湛胤钒道,“只是你这些行为,让明叔他们见笑了,小孩子心性。”

安以夏一愣,茫然的看向明叔和阿风,阿风那傻小子一直埋着头,忽略他的存在,她直接疑惑的看向明叔。

“明叔,我这……很孩子气吗?”

明叔忽然面色沉重,心思全都堆在了心坎儿上。

他道“一时间情绪太沉重,失态了。”

安以夏和湛胤钒同时安静下来,安以夏轻声问“你怎么了?使身体不舒服,还是我说错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

明叔深提了口气,长长吐出,他道“安小姐,多谢你的好意。大少爷是什么脾性,我们跟随他这么多年,怎么会知道?虽然从未想过需要大少爷的道谢,但今天你能代替大少爷说一声‘谢谢’,这真……几近令我情绪崩溃,倒不是别的,而是感慨我们大少爷终于遇到一个真心为他着想的女人,一心想的都是他。虽然安小姐你年纪小,很多事情还懵懂不知章法。但你心地善良,愿意与大少爷一条心,我作为大少爷身边的老人,我很欣慰……”

明叔前一刻是几乎老泪纵横在,真的是被感动的。

不为别的,只为大少爷能遇到一个愿意站在他角度考虑的真心人而开心。

“我没看错你。”明叔声声感慨。

照顾大少爷,就是他的工作,他唯一的使命。

当然不需要任何人来对他说一声谢谢。

可,今天有人会想到这一点,要代替大少爷感谢他们这些身边的人,足以看出这个女孩子心里,大少爷是什么地位。不是全为大少爷着想,会想到感谢大少爷身边的人?

曾经的温妮小姐,可是想尽一切办法从他们身边人身上得到一切有利的信息,还不是湛家的少奶奶,就早早摆出了少奶奶的谱。

明叔心里感慨,觉得今日大少爷为安以夏所做的一切,也都值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新程

安以夏发懵看着明叔,又转头看湛胤钒。

他以为湛胤钒会跟她一样来着,却没料到他……

红了眼眶!

湛胤钒红了眼眶?

安以夏大大的惊讶,想说的话一时间也咽了下去在。

她凑近湛胤钒,双手捧着他的脸:“你怎么了?不会哭了吧?”

这话,令湛胤钒万分无奈。是红了眼眶,但不到哭的地步。

他是因明叔的话而动容,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像明叔那样想到这一点。明叔的话,才让他恍然大悟,身边的女人是怎么的真心待他。

心头压着如山一般的情绪,因为她的存在,忽然让自己觉得很有意义。生活都开始变得光明。

“婳儿,你替我谢谢他们,我也得谢谢你。”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顿了顿,随后不好意思的笑。

“那个,我根本就没有多想,可被你们这么正经八百的说,弄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安以夏闷闷的说。

“以后听你的。”湛胤钒动情道,随后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如获至宝一般。

这敞开心扉说了一些话后,四人可算是放开了一些。

吃饱喝足,阿风第一时间就走了。

湛胤钒的安全是他在负责,夜宿海上,安全也不安全,所以,阿风今夜又是个不眠夜。

安以夏偷喝了一杯清酒,明叔和阿风一走,她直接就倒了。

等湛胤钒回头,她已经沉睡了过去。

湛胤钒抱着安以夏坐在床上,打开天花板,看着满天繁星,时光静悄悄的围绕着他们。他只是可惜,这么美的夜晚,她却没看到。

这木屋能躺在床上看星星,这最大的特色她还没看见。

湛胤钒轻轻捏了捏安以夏的脸,有她在身侧陪伴,湛胤钒无比满足。

次日一早,安以夏便随湛胤钒回了江城。

安以夏没忘记湛胤钒说他妹妹的事,饭桌上她第三次抬头看他,又默默的埋头。

湛胤钒放下碗筷,态度温和。

“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我看你也憋得难受。”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顿了顿,“只是想关心一句,你妹妹和妹夫,怎么样了。我们直接就回江城,他们呢?两个人都在米伽国?”

湛胤钒抬眼,“你关心他们?”

安以夏冲他笑,“那我说好奇,也不合适呀,是不是?”

湛胤钒顿了两秒,“吃你的东西,别人的事情那么关心做什么?”

“那不是你妹妹吗?再说,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湛小姐真留在米伽国没回来了吗?”安以夏又问。

“嗯。”

“那我可以随意出门,在外面横着走都不怕被人忽然攻击了?”安以夏眼睛忽然笑起来。

湛胤钒闻言抬眼,眉目带着疑惑:“你过去有这么大的危机感?”

“我都不记得走在路上就发生意外有过多少次了,还不都是……那谁谁谁安排人做的?”安以夏叹气,“四面楚歌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她感慨完,瞬间又看他,不确定的问:“是吧?确定暂时间我没有危险了是不是?”

“没有,阿风以后会跟着你。”湛胤钒道。

“那就好。”安以夏终于放了心:“我想出去走走,想出去找点事情做你没意见吧?”

湛胤钒闻言,停顿片刻后道:“可以。

“我可以回家住吗?家里还有个弟弟,我不太放心。他妈妈虽然一时间会反省,但我怕时间长了又像以前那样,所以我担心他妈妈会放任他。晓生正是成长的时候,玩心大,得好好教……”

“他有自己的母亲,你那么多心做什么?”湛胤钒反问:“你多话,那就照着你的意思去做,以后孩子长大,不成才那是谁的责任?”

湛胤钒话落,忽然话锋一转:“你这么喜欢操心约束孩子,不如自己生个来管教?自己的孩子,你想管教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安以夏眉头一挑,霎时间转向他:“你是在要求我给你生孩子吗?”

“如果你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你不成?”湛胤钒淡淡接话。

但心底却肯定了她的质问,他就是有这打算,也该是时候结婚生子,这个时候生几个孩子出来玩,多好?大家都年轻力壮,这个时候不生孩子,难道等年纪大了再来折腾?

安以夏埋头,没有多想。

结婚对她来说还远得很,结婚都那么远,怎么可能生个孩子?

湛胤钒离开南郡,安以夏也收拾好出门了。

她回头左右看,湛胤钒说阿风会跟着她,那阿风人呢?

“阿风?阿风?”安以夏喊了两声,没反应。

安以夏叹气,算了,就知道湛胤钒是在宽慰她呢。

打车出去,简历在去米伽国之前她就投出去了,有几家公司通知她面试,她是带着自己的作品去的。

一上午面试了三家公司,三家公司都有意与她签约。

安以夏最终选择了三家公司规模最大漫音传媒公司,做翻译配文。简单说来这是一家图书公司,安以夏做的工作是将国内漫画、小说等翻译成英文,需要她配合画手的进度,与人合作需要加强。

这算是她能胜任的工作,漫画翻译相对于纯译文要简单得多,但不同的是,需要更多的与团队沟通。

国内的漫画与小说开始渐渐往海外销售,并且在海外持续增长卖得火爆。像漫音这样专业的图书公司就是营运时代而生的,与传统的图书公司又不一样,这是安以夏选择在这里做事的原因。

第一天上班,安以夏起了个大早,几乎与湛胤钒同时出门。

埋头一天的忙碌,下班时走出公司,看到熟悉的人,她脸上全是笑容,快步朝人跑去。

“明叔,你怎么来了?”

明叔下车,为安以夏拉开车门。

“大少爷让我过来接你,这个时间路上车多,路况不好。”

明叔边回应边上了车,直接开车离开。

安以夏身后一起走出公司的同组同事面面相觑。

晓凡:“你们都看到了吧?新来那个翻译,人家是车接车送上下班,富二代?”

张姐:“别是老公啊。”

阿三:“老公?别人家的老公啊?”

“哈哈哈……”几人笑起来。

安以夏哪里知道身后就被人指点,挺开心的跟明叔说公司的情况。

等她说完,明叔才道:“漫音这家公司负责人是个聪明人,不是做糊涂事的人,人年轻,有想法有头脑,也愿意吃苦,这公司在这两年还会往上窜一窜。你在这家公司做事,比那些墨守成规的传统公司要好。”

安以夏点点头,听明叔这话,是背后调查了这个公司?

“我还不太了解公司的前景,但我知道这家公司比较适合我一点,公司里几乎都是年轻人,大家想法都比较新,我觉得挺开心。”

公司发展到那一步,她不知道,也不是她能知道的,但公司气氛她挺喜欢。

“你开心就好,大少爷是很赞成你做一点自己的事情,但工作和生活分配好,别太累了。”明叔说。

安以夏点点头:“这我知道,上班就上班,下班就没事了,跟湛胤钒是同步的呀。”

明叔笑着看了眼安以夏,他现在越来越欣赏安以夏这个女孩儿,别看她年纪小,但很有自己的想法,不物质不多事,本分又乖巧,人还不笨,大少爷身边的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明叔看湛胤钒就跟看自己亲儿子一样,他对安以夏是满意的,不知道九泉下的湛家父母如何,是不是也满意这个孩子。

安以夏回到南郡,高月容在大门外等了半天了,见着安以夏回来,立马跑上前。

“婳儿,你怎么接电话啊?你弟弟病了,送去医院抢救,我实在害怕,我么办法只能来找你……”

“他怎么病了?哪家医院?”

安以夏刚下车又转身看向明叔:“明叔,很抱歉,我还得麻烦你送我去一下医院……”

“好,上车吧。”明叔坐进车里。

高月容紧跟着也坐进车里:“芯芯已经去医院了,我这边过来找你。”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送进医院抢救?”安以夏握紧了双手,用到“抢救”两个字,那是多凶险的病?

“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师打电话来说,晓生忽然不舒服,一直喊肚子痛,越来越痛,学校已经送去了医院,我们这边芯芯去了医院,我过来找你了。”

继母满脸的焦急,一直在猜测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忽然间就病了呢?

“你先别着急,我们去了就知道。”

安以夏低声安慰继母,随后让明叔开快点。

到了医院,找到安晓生,人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继母一下子跪在走廊上,“我的晓生,你可千万要挺住,妈妈和姐姐在这里等你。”

安以夏把继母扶起来:“高姨,你别哭,没事,晓生只是阑尾炎,切掉就好了。对医生来说,这只是个小手术,没有那么严重。”

“你没听刚才医生说,就算阑尾炎,也有死人的,我们家晓生才这么小啊,怎么就得了阑尾炎?”继母哭得眼睛红肿。

安以夏看向安芯然:“你劝劝高姨吧,这只是个小问题,手术切除后就好了,没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

继母抱着安芯然,眼泪收不住。

第一百三十七章:别担心,有我

“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现在弟弟已经在做手术了,你就别哭了。你这样在这里大声哭,我们会被赶出去的。”

一边一起来的是安晓生的班主任,班主任看着高月容,也安慰着:“晓生妈妈,你别着急,医生已经在给晓生做手术,这个病没什么的,开始发作时候的痛确实是很痛,但没什么,手术一切,什么事都没有。”

“林老师啊,我们家晓生究竟是为什么得了这个病?他在学校究竟吃了些什么?别的同学都没事,怎么就我们家晓生有事了?”高月容矛头当即转向班主任:“是不是学校的饮食让我们家晓生生了这个病?”

“妈。”安芯然一边拉开母亲:“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怎么能怪到学校头上?”

“晓生妈妈,学校的饮食肯定是健康的,那么多孩子都好好的,但就晓生生病了,我想这不应该是学校的问题。”林老师认识解释。

高月容轻哼:“我们家晓生平时最听话,从来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是学校的食物出了问题?”

“一个人会生什么病,体会有什么反应,这完全是个人体质问题。晓生妈妈,你作为家长担心孩子的心我能理解,但你不能随意把责任推卸在学校头上。学校以人为本,我们校方肯定是为每一位学生着想,这些孩子都是国家未来的希望,我能在孩子上乱来吗?”

“妈,你就别为难林老师了。”安芯然轻声劝着:“就算学校有责任,你在这里质问林老师也没用,林老师只是教晓生知识的班主任。”

“我不是质问林老师,我只是想让林老师知道,这个事,他们学校脱不了干系。”

高月容抹着眼泪,又哭诉道:“你弟弟从来没进过医院,从小他体就很好,这忽然进医院还做这么大的手术,他能受得了吗?他还是个孩子啊?”

安以夏侧目看继母,言又止,可能,这就是母亲会有的样子。

她后靠在墙面,目光有点发直。

安芯然一直安抚着母亲,高月容的哭声渐渐平息,班主任也松了口气。

学生生病的事退给学校,老师觉得很无语,但又无法与家长理论。这时候的家长,绪非常激动,根本听不进劝。

手术时间不长,医生先出来了,但安晓生还没出来,说是要等麻药醒了才能退出来。一行人在外面又等了近一小时,人终于出来了。

躺在病上的安晓生看起来很脆弱,眼睛疲惫的睁着。

医生让病人家属这几小时里不时叫醒孩子,不能睡着,四个小时后才能睡。

安以夏和安芯然姐妹俩听着医生的叮嘱,高月容一路随护士将安晓生推进了病房。

刚进了病房,湛胤钒就到了。

安芯然低低喊了声:“姐,湛姐夫来了。”

安以夏微微惊讶于安芯然这称呼,随后轻轻点头,走出病房。

“你怎么过来了?”安以夏问。

湛胤钒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听明叔说小弟进医院抢救,就过来了,怎么样,手术还顺利吗?”

“顺利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及时做了阑尾切除应该没什么事了。”

阑尾切除手术现在已经是一项很成熟的小心手术,安以夏心里还是放心。只要救治得及时,应该不成问题。

“这是个小手术,但小弟年纪小,还是得让医护人员多主意。”湛胤钒安慰着,又看安以夏,看她眼眶有点红,又将她拉近边:“好了,没事了,别担心。”

“嗯。”安以夏心里不是担心,只是心疼这样的病痛让小弟来承受。

“医生那边明叔已经打过招呼,尽管放心。”湛胤钒拍着她肩膀安慰着。

安以夏点点头,两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高月容从病房走出来。

“湛总您来了啊,芯芯刚才跟我说你过来了,失礼了。我儿子他……刚做了手术,我们这招待不周……”

“高女士您客气了,我只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湛胤钒道:“现在手术顺利完成,一切都可以放心,你也别太担心,静等他恢复就好。”

“谢谢湛总您的挂心,进里面坐吧,这外面人来人往。”高月容邀请着。

湛胤钒拒绝:“不必,我在这里陪婳儿,一会儿我得去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

“好好好,湛总您忙。”

安以夏低声说:“高姨,你进去陪晓生吧,他现在很脆弱,正是需要你陪在边的时候,不用管我们。”

高月容确实放不下刚醒来的儿子,只能应话道:“那婳儿,你就多陪陪湛总,湛总那么忙还赶过来,你好好陪着他啊。”

安以夏点点头,“一定的,你去陪晓生吧。”

高月容进了病房,湛胤钒看着里面,随后转向安以夏:“家里人对你态度可有变?”

“……你是指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安以夏问。

湛胤钒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这段时间对你态度可有改变?”

“目前一切很好。”安以夏认真回答。

“那就好。”湛胤钒紧紧握着她的手,“饿不饿?”

“你还要去公司?这个时间你还要去公司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笑:“回家处理也一样,你呢,跟我回去?”

“我想再留一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做,高姨那个样子人都是懵的,安芯然也不太会做事,我得留在这里啊。”安以夏声音轻轻的,透着慢慢的不放心。

湛胤钒顿了顿:“这边如果缺什么,医生护士会提,你守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用。现在手术也做好了,只等修养好就出院,还跟以前一样。”

安以夏皱着眉头,随后点点头。

没一会儿安芯然从病房出来,安以夏忙站起:“怎么了?”

“护士台叫家属去一下,不知道什么事。”安芯然说。

安以夏忙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安以夏去,湛胤钒自然跟着。

护士长交给安以夏一张纸,叮嘱家属尽快按照纸上罗列的东西准备齐,这都是住院要用的物品。

安以夏看了眼,都是常用品,连连点头:“好,好,我们现在就去买。”

安芯然跟在安以夏边,轻声说:“姐,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安以夏拍了下安芯然的肩膀:“不用,你在这里陪高姨和晓生,这些我来买。我们俩都走了,如果医生护士再叫家属,高姨也离开,晓生就没人陪了,你就在这里吧,买这些东西我还是可以的。”

安芯然听着很有道理,“好,那姐,就辛苦你了。”

“进去吧,我一会儿买齐了再送过来。”安以夏轻声说。

“姐,谢谢你。”安芯然满脸内疚。

安以夏笑笑,握了下安芯然的手,看着妹妹进病房,安以夏这才走。

湛胤钒说:“就在这附近的超市买可以吗?”

“嗯。”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去了附近的大超市,把住院需要的用品都购买好,然后返回医院。

“大家都没吃晚饭,带点吃的回去吧。”安以夏轻声说。

湛胤钒车停在路边,左右看了一拳,“这附近,没什么吃的,我让明叔……”

安以夏忍不住打断他:“好了,别总安排别人为你做举手之劳的事,这么多饭店在你眼里都不存在吗?”

湛胤钒闻言,目光落在她脸上。

安以夏对上湛胤钒的目光,竟然莫名的有点内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随后目光落在街边的一排餐饮店:“这些都可以吃,为什么不可以?”

湛胤钒低声道:“紧张了一下午,就吃这些?吃好一点,安慰一下自己的胃。”

“我吃这些就可以了,要不这样,我进去打包,然后你送我回医院后,再去你经常去吃饭的地方,好吗?”

安以夏知道湛胤钒嫌弃这里的餐厅,他这样的份,根本就不会在这种地方落脚。会介意也正常,只是她不想因为吃个饭还大费周章,没必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要吃晚饭,让人去准备吧。

湛胤钒眸色略沉:“这怎么行?你选这里就这里,进去吧。”

安以夏看着匆匆走进去的湛胤钒,拉不住他,低低叹着气,跟着他进了一家小炒餐厅。

湛胤钒坐在位置上,看着铺在桌面上的小炒菜单,抬眼见安以夏走了进来,当即问:“你看看,需要吃些什么,我们是在这里吃了再带回去,还是一起打包带去医院?”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湛胤钒已经勾了几个菜,又抬眼看她。

“怎么了?别不开心,没事的。”

“不是,你不用这样迁就我,湛胤钒,你可以不用这样我,我不会放心上,我很理解你。”安以夏声音很轻,眼神真诚。

真没必要迁就他,他在那个位置那么久了,很多生活习惯改不了,让他迁就她,那是为难他。

“这有什么关系?只是吃一顿饭而已。我刚才想让明叔安排送去医院,只是想让大家吃得好一些,也并不是看不上这些小店。婳儿,你别忘了我也是从困苦中走过来的,我并不是一直都活在不接地气的上层。”

湛胤钒话落,把菜单放在她手边。

“看看,想吃什么,你来点,我不知道高女士你妹妹都喜欢吃什么。”湛胤钒轻声说着,随后拉开椅子,直接坐在了她边。

安以夏转头,眼神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脸上,心底暖暖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凭什么去麻烦他

点好了菜,安以夏坐在椅子上发呆。狂沙文学网

湛胤钒抓着她的手窝在掌心中:“别担心,没什么事,小手术而已。小孩子体的修复能力比成年人强多了,要不了多久,小弟就会好起来。”

“嗯。”

安以夏点头:“我不是在想这个。”

当然安晓生生病住院,这确实有点影响到她心,但这会儿并没有在想。

“今天上班怎么样?公司的氛围还好吗?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还适应吗?”湛胤钒连续的问。

安以夏缓缓转头,张张口,又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都还好。”安以夏索回了个笼统。

“同事关系呢?相处还愉快吗?”湛胤钒问她。

安以夏微微转头,随后轻轻点头,“都好的,组长和组员,都很好。”

只是她这小组办公室里,做翻译的就她一人,其他都是画手以及编辑。跟大家工作不太一样,所以一整她都只是在埋头做自己的工作,跟同事没说几句话。

安以夏歪着头,自己好像不太会交际。

以前就没想过上班的事,现在安家公司没了,也没有危险,她应该自力更生做一点自己的事。

“公司习惯就好。”湛胤钒低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必要时,集团下面的子公司,也可以选择与你们漫音公司合作。”

湛胤钒这话一出,安以夏顿时惊讶的转头。

“啊?”

她知道飞钒国际做得最大的就是五星级酒店以及房地产,目前扩大到旅游项目这些。跟文化类的漫音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怎么合作?”安以夏嘴角抽了抽。

她实在想不到,飞钒国际还能跟漫音有合作的点。

“如果要合作,机会还是很多的。集团下面有一家公司入驻了文化产业园,是做影视动漫这一块的,跟你们公司,有重合的部分,要合作自然可以。这以后再说,现在尚不明确。”

湛胤钒这“尚不明确”其实指的是不确定安以夏能在这家公司呆多久。

他并不希望她在公司里耗几年,没什么意义。

她想学东西,跟在他边是最合适的。

但他并不想让她学太多,现在只是认可她做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至于每天太无聊。天天闷在家里,这对体健康也不好。

安以夏听着湛胤钒这话很有道理,不由得佩服老板就是老板,不论提到什么,都是大局观,共赢。

普通人就跟她一样,工作那就是工作,关心的是工资多少,福利好不好,每天工作几个小时、休息时间是怎么算的等这类的问题。

湛胤钒抱住她,安以夏当即吓了一跳,快速扯开他的手,大眼珠子直直瞪着他。

“大庭广众下,你这不合适吧?”

湛胤钒下一刻再搂上她的腰,“不偷不抢,我抱自己的女人,还要问谁的同意?”

安以夏张口,言又止,满脸的无语。

湛胤钒侧目看她,她白生生的脸透着几分疲惫,他看了心疼。

“明天先休息一下,别去上班了。”湛胤钒建议道。

安以夏缓缓转头:“啊?”

第二天就请假:“这不合适吧?”

“家里不是有事走不开吗?”湛胤钒道:“你也需要休息,你这体还得好好调理,不能太累了。”

安以夏嘴角歪了歪,“说得也对,但我班得上,下班后再过来医院帮忙。医院这边还有高姨和芯芯呢,白天没关系。”

“怎么这么不听话?”湛胤钒脸色有点沉。

“别总是这样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吗?”安以夏无奈:“我不想做个废人。”

湛胤钒言又止,不再说话。

打包的饭菜送来桌上,安以夏付了钱,二人去医院。

病房里是两人位的,另一空着,所以目前病房里宽敞,洗手间、阳台都有。

湛胤钒进了病房站了站,高月容忙把凳子让出来请湛胤钒坐。

湛胤钒挑高的形很突兀的立在一边,客气婉拒。

“不用,我进来看看小弟的况。”

“好的,也没有喊疼,就是先睡觉,刚护士还来说了,现在麻药的药效还在,不能让他睡着了,还得一个小时才能睡。现在什么也吃不了,看着实在可怜……”

高月容眼泪滚滚,又深吸气。

“让湛总您见笑了,这病房简陋……”

“我联系医生,转个病房吧,独立病房益于休养。”湛胤钒道。

高月容一愣,很不好意思的说:“那多麻烦您呀,您理万机那么多事等你处理,还挂记着我们家晓生。”

“别客气,婳儿的弟弟,我也该当亲人看待。”湛胤钒道。

安以夏低声说:“不用换病房吧,这好的。”

现在的医院住院部,条件都非常好,又干净又宽敞,而且这也才两张病而已,空间宽。这一楼的住院部,前后还有三张病四张病,同样是一样的空间,相对于四张病的病房,他们这边已经非常好了。

“晚上也只有我们自己人,何必去麻烦人给换?”安以夏低声说。

湛胤钒说能换,当然能换,但这种小事,她不希望湛胤钒去麻烦人。

高月容看向安以夏,脸上的感激都僵了。

“晓生还是小,普通病房确实不如高级病房条件好,换个环境好点的病房,也有利于晓生恢复不是?”

安以夏转向高月容:“这里也不差呀高姨。”

安芯然忙劝她母亲:“妈,就这里好的,好的,高级病房兴许还没有这边病房这么宽呢。”

“今天那个没人进来,明天后天呢?你能保证我们在这里的几天都没病人住进来吗?再住一个人进来,那我们的空间就很小了。而且你想想,还要跟别人共用一个卫生间,晚上还得跟别人一起睡在一个病房里,怎么凑合?”

高月容坚持换,现在又不是没条件换,这不是湛大总裁在吗?他一句话的事儿,这事就解决了。

安芯然看了眼安以夏,随后继续劝母亲。

“算了,这里也不差呀。那边的病房,还是四张病呢,我看四张病都住了人。”安芯然轻声说:“我们已经很麻烦姐和湛姐夫了,妈,可以了。”

安以夏转向湛胤钒:“湛胤钒,你拿你的饭菜去用餐区吃好吗?”

湛胤钒大掌轻轻拍了拍安以夏肩膀:“病房我马上让人安排。”

“不用,就这里。”安以夏语气坚定。

安以夏看着她的脸,安以夏抬眼,眼神无比坚定,随后重复确认:“听我的,就这里。”

湛胤钒看到她眼里的坚持,只能妥协。

“好。”

湛胤钒把安以夏那份也拿了出去,只是坐在外面走廊,病房门给带上了。

高月容满脸的不赞同,在安以夏转回头时,脸上表立马又松懈很多。

“婳儿啊,高姨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你弟弟他还小,需要更好的环境才能让他早康复。”

“如果今天没有我和湛胤钒呢?”安以夏没有正面回应。

高月容脸上表僵硬:“啊?婳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今晚我和湛胤钒都没出现呢?”安以夏再重复,随后缓和语气说:“高姨,我明白你是为晓生好,可这里并不差。”

“这里是不差,但这里能比得上高级病房吗?你不是不知道,高级病房的护士都要更负责,普通病房一个护士负责几个病?可高级病房是两个护士轮流照看一个病人。病房的空间都是私人的,这普通病房能比吗?婳儿,我们现在不是没有条件换呀,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你弟弟好一点?他是你的亲弟弟。”

安芯然快速拍着母亲肩膀,“妈,你别激动,你冷静一点,姐有自己的想法。”

安以夏态度强硬,语气严肃道:“我尚且不好什么小事都麻烦他,你们是凭了什么麻烦他?你们不知道托人办事,就算是一句话的事,那也是一个人。我们是没关系,可他后都要还的,明白吗?高姨,以后我们自己的事,能不麻烦他,就不要麻烦,他没有义务我们处理这些琐碎事。”

“姐,你跟湛姐夫,这么生分吗?”安芯然轻声问。

她虽然也在劝母亲接受,但内心确实也想不明白,只不过是换个高级病房,怎么就不行了。

“再亲密的关系,也该有个度,我不想早早过度。不然,离开了这个人,我们全家,还会陷入水深火中。”

安以夏话落,长长吐了口气。

“我们家,不是以前的安家了,还要我提醒你们吗?”

高月容一脸落寞,算是听明白了安以夏的用意。

安芯然慢慢点头,“知道了姐,你让我们保持距离,我们会的,以后会多想想。”

安以夏看着继母和妹妹的态度,这才缓和了态度,语气轻柔道:“晓生不会有事,别担心。买了饭菜,吃一点。”

“姐,你要走了吗?”安芯然忙问。

“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我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刚上班不久,明天得去。”安以夏说完又补充了句:“我下班就过来。”

安芯然埋着头,随后轻轻点头:“那好吧。”

“婳儿啊,”高月容忙拉着安以夏:“我们家里也没什么钱了,你不能不来啊,你要是把我们仍在医院里,不管你弟弟死活,我们也不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会跟你结婚

“我待会儿就去交钱,会预存进去,钱就别担心了。”安以夏低声道:“还有,今晚高姨和芯然,你们都在这里?我建议芯然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过来替高姨,让高姨再回去休息,轮换着照顾。明天下午下班后,我再过来接替你们。”

高月容看着安芯然,随后说:“听你姐姐的安排,吃了东西就回去休息。”

“妈,你一个人在医院可以吗?”安芯然担心的问。

“有什么不可以的?过一会儿晓生就能睡觉,他这一觉能睡得沉,今晚没事。”高月容说。

“妈,你从来都没在这样的地方过夜过……”安芯然轻轻说。

高月容摆手:“这是你弟弟啊,没事的,妈妈可以,吃了东西就回去休息,别担心医院这边。”

安以夏走出病房,心底酸酸的。

父亲重病在医院那段时间,白天晚上都是她守在父亲病床,一开始的医疗环境也并不好,可她似乎半点没在乎环境。

这能说明什么?

那段时间,高姨和弟弟妹妹连人都不知去向,何况陪在父亲身边。

她有时候想,父亲真的需要这样的亲人吗?

安以夏摇摇头,走出病房看见湛胤钒坐在外面。

她带上门,走近湛胤钒:“你怎么在这里?饭菜还不吃,就快凉掉了。”

湛胤钒站起身,胳膊搭在她肩膀将她揽着:“等你一起。”

“我们去用餐区去吧。”

安以夏去拉湛胤钒的手,湛胤钒顺着她就起身。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安以夏闻着不是那么舒服。

用餐区不大,也就是一个开水间,洗水池边有一个大型的开水桶,另一侧是台面,最边上是个大垃圾桶。中间有四张四人位的餐桌。

安以夏坐在位置上,湛胤钒把饭菜拿出来。

“我看这些菜辣椒放了不少,如果你吃不了就少吃几口,我们回去再吃。”湛胤钒道。

话落后,他又看安以夏,“要回去了吧?跟高女士和你妹妹都说好了?”

“嗯。”

安以夏看着他打开的饭菜,确实是重口味的小炒。湘系菜肴都重油重盐,口味是偏重。湛胤钒饮食清淡健康,所以这一类偏重口的菜色,他大概吃不习惯。

湛胤钒看着安以夏,安以夏额看着他。

“你还是别吃了,一会儿就回去,那就回去再吃,你现在给六嫂打电话,回去可能刚好赶上。”

她说着把米饭往他面前推:“实在饿的话,吃两口白米饭垫垫。”

安以夏正说着话,安芯然端着饭菜进来了。

“姐,湛姐夫,没打扰你们吧。”

安以夏回头:“没有,过来坐。”

安芯然说:“妈说最好不要在病房里吃东西,弟弟还不能吃东西,我们吃东西他看着难受。”

“嗯,说得也是。”安以夏说着把菜往安芯然面前拉:“他吃不了这么重口味的,你多吃点。”

安芯然缓缓点头,勉强吃着饭菜。

湛胤钒吃了口米饭,放下筷子。

安以夏抬眼看他,随后开始吃自己的,吃了两口,转头看安芯然,见安芯然吃得为难,“不合胃口?”

安芯然摇头:“还好,味道挺好的。”

跟家里现在和以前的口味都不一样,但她也是经常在外面吃饭,所以还能接受。

只是……

安以夏笑说:“这米饭确实不太好吃,但是,如果能吃,还是多吃点,垫肚子嘛,不要太挑剔。”

安芯然听了安以夏这话,随后大口吃起来。

她觉得安以夏说得很对,她们家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还挑剔什么呀?

又不是有毒,填饱肚子再说。而且,姐姐也在此,她就更能吃了。

安以夏看着安芯然放开了吃,欲言又止,默默吃自己的。

剩了不少,安芯然说:“姐,我们饭量都不大,太浪费了。”

“嗯以后少买两个菜,主要湛先生没吃。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呢?什么时候回家?”安以夏问。

安芯然埋头:“现在吧,妈让我现在回去早点休息。”

“那,”安以夏脸转向湛胤钒:“我们先送芯芯回家?”

安芯然忽然问:“姐,你以后都不回家住了吗?”

安芯然话落,又偷偷的快速的看了眼湛胤钒,“你跟湛姐夫还没有结婚,一直住在湛姐夫那,别人会说闲话的。姐,安爸爸也不同意你一直在外面不回家,安家现在是你的家。是因为我们在,所以你不愿意回来了吗?”

安以夏撑着头,想着安芯然的话。

这个妹妹其实是有想法的,并不是那种无脑的小女生,为什么以前她没有发现安芯然这一点?

所以,她对安芯然也是带有偏见的。

“我确实不应该一直在外面住着不回家,之前是因为家里很不安全,得罪了不少人。”安以夏轻声说着,随后转向湛胤钒:“湛胤钒……”

安以夏刚喊出声,湛胤钒语气严厉道:“怎么,想过河拆桥?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嗯?”

安以夏莫名的看着湛胤钒,这什么话?

“我娶你,我们之间,就差个婚礼,结婚之后有我在的地方也是你的家,住在自己家里,谁还会有意见?”湛胤钒语气严肃。

安芯然声音轻轻的:“可现在还没结婚,别人不会说湛姐夫你,会说我姐……”

湛胤钒被气笑了:“别人是谁?具体是哪位,你给我找出来,我来解释。”

安芯然张张口,却无话可说。

安以夏忙打圆场:“好了,争执这个有什么意义?芯然说得很对,我确实不适合在你那继续打扰了。湛胤钒,之前是因为我家里有危险,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了,我可以回家住。”

“婳儿。”湛胤钒这个急。

她就因为妹妹两句话,就这么痛快的把他推开了?

这不得不令他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

“婳儿,你回安家,那我呢?”湛胤钒急吼吼的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安以夏轻咬唇,“湛胤钒,我们之前不就是因为……”

“我不管,我离不开你。你要回安家住,行,把我安排好再说。”湛胤钒拉着脸子说出这番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安以夏和安芯然同时惊讶,安芯然意外又意外,震惊又震惊。

对面这位是飞钒国际的大总裁吗?为什么跟她了解到的人不一样?

又看看姐姐安以夏,明显安以夏也在惊讶中。

安芯然轻声问:“姐,你不会要把湛姐夫也带回安家吧?”

湛胤钒立马反问:“有何不可?家里少了房间还是别的?”

安芯然征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觉得不太合适。”

“湛胤钒,你就别为难我们了,你一个大男人,你觉得在我们家里住合适吗?我妹妹也是适婚女子,很不方便。”安以夏语气坚定,“好了,如果都吃好了,我们走吧。”

湛胤钒一脸的不悦,这就等于舍弃他了?

三人跟高月容打了招呼后,一同下楼,走向停车场。

安以夏拉开车门,让安芯然先坐上去,随后自己跟着就坐在了安芯然身边。

刚上车的湛胤钒随即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安以夏:“你是把我当司机了?”

安以夏没听明白,特别认真的说了句:“谢谢你送我们回去。”

安芯然忽然笑出声,“姐,湛姐夫是要你坐前面去,去吧。”

安以夏一愣,当即看向安芯然:“是吗?”

她都怀疑自己是听漏了哪句话,为什么安芯然会听出来这个意思。

又不解的看向湛胤钒,企图从湛胤钒脸上找到答案。但前面那位爷脸色实在不太好看,根本没理她,她只能开口问。

“湛胤钒,你是这个意思?”

湛胤钒忍无可忍,压低声音道:“坐上来!”

安以夏“哦”了声,爽快的换了位置。

“你是这个意思,你早说呀,我又没听懂。”

湛胤钒黑着脸开车,说道:“那是你并不在意我的话。”

“我在意的呀。”安以夏冤枉得很,她怎么就不在意他说的话了,只不过是一时没细想,这就给她扣了这么顶帽子,合适吗?

湛胤钒看了她眼,车子往前开。

“我倒有个主意,不如让安二小姐去南郡住几天,南郡也是你的家,还有六嫂照顾着。”湛胤钒道。

安芯然当然不知道南郡在哪里,但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安以夏和湛胤钒现在住的地方,所以立马就婉拒:“谢谢湛姐夫的好意,我还是在家里住比较自在,就不去南郡麻烦你们了。”

安以夏回头看安芯然,觉得现在的安芯然,是真的长大懂事了很多。

“你别出主意了,把我们送去安家吧,有什么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

湛胤钒不甘心啊,双手握着方向盘,此后的一段路程一言不发,车内明显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把人送到家,湛胤钒赖着不走。

安芯然默默的回了房间:“姐,我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了。”

安以夏点点头:“好,你先休息,明天我要上班,早上可能走得有点早,明天什么时候去医院,你自己要定时间,我走的时候就不叫你了。”

“嗯,我知道了。姐姐、湛姐夫晚安。”安芯然识趣的快速离开。

安以夏转向湛胤钒,双手叉腰。

“你又不是没地方去,你回去吧,六嫂还给你做了晚餐。”

湛胤钒看着她一脸的不耐烦,索性直接坐在沙发上了。

“为什么这么想我离开?我陪着我的女人,有错?”湛胤钒问得嚣张。

安以夏欲言又止,这话能不能换一句了?

安以夏走近湛胤钒,好说好商量。

“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你在这里,我妹妹会觉得不习惯。你是男人,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家里还有一个未婚少女,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坐下:“我并不觉得我影响了谁,只是在这里过夜,各自有各自的房间,房门一关,影响了谁?”

“湛胤钒……”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介意什么。又没家长在,别怕。”湛胤钒道:“等我们结婚了,谁还敢说我们什么?”

“结婚?”

安以夏一愣,眼睛直直看着他。

只当玩笑话,但他提这两个字已经好几遍了,这令她有点隐隐担忧。

湛胤钒笑道:“尽快结婚,明天就去登记,等婚礼筹备好了,就办婚礼,好吗?”

安以夏嘴角一抽:“我不想开这样的玩笑。”

“结婚是大事,我怎么会开玩笑?”湛胤钒认真道:“就明天,明天我们先去登记,然后再送你去公司。你放心,就算结婚了,我也不会左右你,会给你足够的自由。婚前婚后,都一如既往。”

安以夏皱眉,“湛胤钒……”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湛胤钒看着她:“明天开始,我们在一起同进同出任何人都跳不出问题。”

安以夏起身,站开了两步,看着湛胤钒。

“我没想过要结婚,湛胤钒,我是说认真的,我没想过要结婚。”

“婳儿。”

湛胤钒拉着她的手,眸色变得暗沉,“婳儿,一切都有我,你要相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我真的没有打算结婚。我现在是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很依赖你,也离不开你。可是,我没想过现在就结婚。”

“你在等什么?”湛胤钒语气冷了下去:“我们两情相悦,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没有犹豫,我很坚定并且清醒的决定,我现在不会跟你结婚。”安以夏说得认真:“我没有想过现在就结婚。”

湛胤钒脸色即刻沉下去,整个人气压压得很低,有点吓人。

安以夏顿了下,随后靠近他,轻轻牵着他的手。

“湛胤钒,我不是不想跟你结婚,我想。但是,我爸爸还在治疗中,我不可能不等我爸爸呀。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得等我爸爸醒过来,让我爸爸将我的手交给你。我不求别的,我只求我结婚的时候,我最爱的亲人都在。只有这一个愿望。”

湛胤钒深吸了口气,“说到底,我还是不够你放下一切接受我。”

“我要等爸爸,他是我的父亲。”安以夏坚定道:“没有别的要求。”

湛胤钒脸色一时间非常难看,压下去的话,忍无可忍,抬眼,眸色变冷。

“如果你父亲永远醒不过来,你要怎么办?一辈子不结婚?”

“如果两年后我爸爸都还没醒过来,你可以另娶他人,我不会为难你,要你等我很久,我不是那样自私的人。”安以夏急急的反驳。

第一百四十章:你走

湛胤钒一听,气得肝疼。手机端https://

“两年后,又是两年后,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要刻意去想两年约定?我们现在相爱,协议内容可以忽略不计。”湛胤钒厉声道“你是不是在给自己留后路,打算两年后自己一走了之?”

“也是为你着想啊,现在人的感情那么脆弱,我们这才开始多久,就经历了那么多事,谁知道两年后会是什么样子?湛胤钒,这是为我也是为你自己负责。”

“儿。”

湛胤钒站起身,眸色黑得发冷。

“我现在就要娶你,等不了两年后!”他一字一句道。

安以夏摇头,退后两步“不可以的,我不会同意,我不想现在结婚,我不想在没有爸爸的祝福下就把自己嫁了。湛胤钒,你别逼我。”

湛胤钒语气严肃的问“你就不怕,你不答应结婚,我就另找她人?”

安以夏猛地抬眼,心口被利刃狠狠插了一刀,就抬眼的瞬间眼眶湿了。

“你不会。”

“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湛胤钒沉声而出,“儿,我比你大许多岁,我有几个两年来等你?”

安以夏垂眼,“我、不会答应你。”

她撇过头,她早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永远属于她,果然啊。

湛胤钒看着她不争不抢的样子,气得不行。

他忽然一把握住她肩头,声音犀利了三分“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我难过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阻止你吗?”安以夏反问。

湛胤钒脸色发黑“我想结婚了,儿,我为了你,毁了与温家的婚约,但是我现在想结婚,想跟你结婚,我想成为你的合法丈夫,成为合法拥有你的男人,我不想再等两年。这两年虽然你在我身边,可我们还不受法律保护。你得估计外人说三到四,会像今晚一样把我推开。儿,我的心情,你能明白吗?我只想合法的拥有你,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身边。”

“湛胤钒。”

安以夏抬眼“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想等我爸爸,我爸爸还在。天底下哪个女儿结婚,爸爸不在场?我还在襁褓时,我的母亲就不在了,我只有爸爸。不管我小时候他对我有没有疏于关心,他都是我唯一的爸爸。湛胤钒,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湛胤钒沉声道“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痛快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了呀!我喜欢你,我勇敢的告诉你。我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我现在喜欢你了,我就义无反顾的在你身边,我也不管我们之间是因为什么认识,以前有过多少不愉快,我现在喜欢你了,我都不管了。可是,结婚要延后。我只有一个要求。”

安以夏语气强烈,丝毫不退让。

话落,她望着湛胤钒,对上他失望的眼神,心底忽然一痛,又有点后悔。

“对不起。”

她上前,双手捧着他的脸。

“湛胤钒,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又不是不喜欢你,结不结婚以后再说不好吗?何必急在一时?”安以夏轻声的劝“我还这么小,我没有谈过恋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喜欢的人,你要剥夺我享受恋爱的过程吗?”

湛胤钒心底不痛快,却无法反驳她。

将她的手拉开,随后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她小小一只,就像他身体一部分被他紧紧抱着,不可或缺。

“男人与女人的需求不一样,儿,我努力去了解你的内心,你也努力理解我的想法好吗?”湛胤钒轻声道。

安以夏轻轻点头,“嗯。”

不这么快结婚就好,这个时候结婚那就太草率了。

如果相爱,再等两年有什么不可以?

当初抗拒湛胤钒的两年协议,现在她非常感谢这一纸协议。越来越觉得这个两年协议很适合他们现在的处境,他是那样的人,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又足够认识并且爱上一个人。

这个两年时间,就是他们需要考虑的缓冲期。如果相爱,两年后再考虑结婚,如果出了问题,那么两年后好聚好散,不至于太难堪。

但这只是安以夏的想法,湛胤钒想得更简直直接。

他就只是求一个在她身边光明正大的身份,成为合法拥有她的男人,是保护她,也是爱她。

“那你什么时候走?别太晚回去。”安以夏轻声提醒。

湛胤钒听她这话,心底一肚子气。

“儿,你真的爱我吗?”湛胤钒轻声问“哪个女人会把心爱的男人往外推?都恨不得长长久久在一起,你却恨不得我早点离开你的眼前,有这么不想看我?”

安以夏一愣,轻轻摇头。

“我怕你饿着胃难受,你还没吃东西呢,六嫂给做了晚餐,赶紧回去吃一点,然后早点休息,我希望你每天都睡够时间,那么累,不休息好,未老先衰以后还怎么陪我?”

这话说得,湛胤钒连连皱眉。

“这世上怎么就有你这么说话不中听的笨蛋?”湛胤钒无可奈何,随后捏了下她的脸,满眼的不舍得“放心,我会活得长久,一直陪着你。”

安以夏垂脸,点头“嗯。”

湛胤钒握着她的手,亲了亲“我走了?”

“我送你。”

安以夏直接就走在前面,那样子是生怕他不走了。

看明白她这做法,湛胤钒心口又膈应了一阵,这死丫头。

安以夏送湛胤钒出去后,回来安芯然站在玄关等她。

安以夏一愣,进门时问“你怎么在这?早点休息。”

安芯然悠悠的说“姐,湛姐夫对你真好,他是真的爱你。”

安以夏闻言,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所以只是笑笑,表示认可她话。

安芯然再说“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找到这么爱我的那个男人。”

“你可以的。”安以夏轻声说“你当然可以,属于你的那个人,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你别着急,说不定哪天就出现了。”

“可是我……”安芯然欲言又止,随后摇摇头“可是我没有你这么好的机遇,能遇到湛姐夫这么好的人,我真的能遇到那个人吗?”

“别放弃,一定会有一个人是为你而来。”安以夏安慰着。

安芯然默默的回了房间,脑中一直在回想刚看到客厅里安以夏和湛胤钒二人的亲密。那样的好男人,不是她的。是不是当初为家里做出那么多牺牲的是她,今天飞钒国际的大总裁就会为她倾倒了?

她知道安以夏一开始和湛胤钒的关系不是那么纯粹的恋人关系,是那种关系。可湛胤钒不嫌弃,并且还爱上了安以夏。安芯然很后悔当初听了母亲的安排,她应该为家里出一份力的,否认今天在家里的存在感,也不会这么低。

安以夏连着几天上下班,都是明叔接送,组里办公室、部门都传开了,她交了个年纪可以当爸爸的男人当男朋友。

周五晚上是小组同事聚餐,主要是为了欢迎她和一个画手小姑娘小洁的加入团队,这是安以夏第一天上班时,组长就说了的,每一位加入的同事,都有一个欢迎会,也就是聚餐。

小洁比安以夏后进公司两天,虽然是画手,跟安以夏不同工作,但因为都是新人,所以两人比较有话,也相对更亲近。

晚上约在圣彼得广场的一家火锅店,下班前小洁就约了安以夏一起走,安以夏当然答应了,回头就给明叔打电话,说部门聚餐,不要过来接她。

明叔那边是答应了,可下班后,安以夏和小洁走出公司,还是看到等在入口的明叔。

明叔下车对安以夏招手,安以夏很无奈,又很内疚。

“明叔。”

安以夏叫上小洁一起朝明叔走过去,明叔拉开车后座的车门,“我送你过去吧。”

“明说,我说了不用你过来呀,你这样太麻烦了。”安以夏轻声说。

她知道湛胤钒身边的人,都不是闲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明叔却天天接送她上下班,这真的令她心生愧疚。

她不是湛胤钒,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明叔为她服务。

小洁不明所以,以为真是像大家传闻的,这是安以夏的男朋友,开心的坐进车里。

车后座很宽敞干净,车内也不像别的车里臭烘烘的,车里有一股让人很舒服的清香,特别好闻。

小洁先坐进车里,是不想打扰安以夏和她“男朋友说话”,所以左右看着车的另一边,假装不关心安以夏他们。

“顺路。”明叔简单道。

安以夏脸色为难“哪里顺路了?明叔你住哪里,怎么会每天都顺路?”

“安小姐,大少爷把我拨给你用了,接送你上下班,去任何地方,就是我的工作。所以你去哪里,对我来说,就是顺路。安小姐,你以后别再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明叔笑道。

安以夏皱眉“这怎么应该了?我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你我我做这些,我受之有愧。我不是湛胤钒,我没有他那么大的功绩,我不该享受这么好的待遇,我心脏承受能力低,明叔,你明白我的压力吗?”

明叔忍不住的好笑,这丫头实在太善良,她怎么着曾经也是安家小姐,怎么会这么把为她服务的事放在心上?

“不是我,大少爷也会安排别人。但以大少爷对你的重视程度,随便一个人他又怎么放心?所以,不是我,也只有阿风一个人选。”

第一百四十一章:黄金单身大叔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四十一章:黄金单身大叔安以夏当即问:“阿风呢?”

明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安以夏,这丫头,还真是没辜负大少爷的多虑啊。

“阿风接替我走出晚归跟在大少爷身边,大少爷身边若是换别人,我很不放心,但是阿风的话,我很放心。阿风办事稳妥,只要够机敏。”

安以夏点点头,倒是没问别的。

既然是湛胤钒安排的,确实在这边拒绝明叔没用。

“谢谢明叔。”

“客气了安小姐。”

明叔又拉开车后座,让安以夏坐上车,随后驱车去圣彼得广场。

照理说是阿风跟在安以夏身边,一开始就是阿风在保护安以夏。只是现在阿风出现太多,特别是在银滩时,湛胤钒忽然发现阿风年轻还帅气,安以夏还那样关注他之后,湛胤钒回来后,二话没说,直接把明叔和阿风的工作调了个位。

不怕万一就怕意外啊,湛胤钒这是提前把任何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安以夏上车,小洁笑盈盈的看着安以夏,“你朋友吗?你都不跟我介绍一下。”

安以夏笑笑,脸上表情有点为难,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明叔。万一小洁问多了,她该怎么回答?说明叔接送她就是工作?

“对啊,朋友。”安以夏笑着点头。

小洁立马说:“哇,有这样的朋友可真好,好像我都看到好多天都是他接送你上下班,真幸福。”

“嗯,我都让他别来了。”安以夏有点无奈:“天天来,确实很麻烦。”

“是啊,很麻烦,但是人家愿意。”小洁笑着说。

刚坐上车的明叔听见女生说话,当即回头:“我顺路,送安小姐一程。”

小洁听这称呼,原来还只是追求者,并不是男朋友啊,天啦,这也太幸福了。

小洁仔细看了前面开车的大叔,虽然年纪是有一点了,但他不是那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人还很精神。

主要是,应该是有钱吧?这车坐进来的感觉,跟一般的车就不一样。

小洁满脸的笑在,她觉得这样真的挺好,不管答不答应,至少有人追求啊,不像她,喜欢她的人不知道出生没有。

明叔回头问安以夏:“安小姐,是把你们送到广场?需要我送你们进店吗?”

小洁立马热情的邀请:“明先生,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我们是小组同事聚会,都是自己组员,没关系的。”

安以夏闻言,直接帮明叔拒绝。

“不用邀请他,他不习惯吃那些,明先生的饮食都很健康和清淡,火锅是不会吃的。”

跟了湛胤钒那么久,这饮食习惯肯定是受影响的。

明叔从后视镜中笑看安以夏,“是啊,你们年轻人去吃,玩得开心点。对了安小姐,你也要清淡一点,别吃太辣,胃受不了。”

小洁一脸崇拜的看着前面开车的男人,又羡慕的看着安以夏。

她觉得有这样体贴的老男人追求,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明先生真体贴。”小洁晓生对安以夏说。

安以夏不疑有他,当即点头认可小洁的话:“嗯,他做事是非常有条理、并且面面俱到的。”

小洁心里了然,觉得安以夏对这个老男人,评价还是挺高,所以在一起应该是迟早的事儿。

这个男人,其实没有张姐他们说得那么不好,接触还是挺好。有些人是要接近才知道他好不好,这个老男人对人彬彬有礼,很有绅士风度,一般的小姑娘都不会拒绝的。

“明先生,你有家室了吗?有妻儿了吧?”小洁忽然问。

安以夏一愣,立马看向小洁,怎么问这话?随后又好笑的看着小洁,打趣问:“怎么,你这么感兴趣?”

“不是,我这不是……”帮你问的:“随便聊聊嘛,你介意啊?”

该不会是有家室了的吧?

那种成功男人,有家室的,有钱了就会有这种花花肠子,她还不知道吗?

这当下对明叔的感觉打了个折扣。

明叔笑道:“没关系,年轻时候忙工作,无心婚姻家庭,到如今还是一个人。”

小洁吃了一惊,又看向安以夏,用口型问:“单身?”

安以夏轻轻摇头,“不……清楚。”

她确实对明叔的私事不清楚,但听他说还是一个人,有点心酸。

“明叔,你没有家人吗?”

就算没有成家,那原生家庭的家人呢?父母兄妹姐弟呢?

“我是孤儿。”明叔淡淡出声,“没有家人。”

安以夏微微吃惊,下意识跟小洁对看一眼,随后晓生道歉:“抱歉,我不清楚这个,对不起。”

“哈哈哈……”明叔爽朗的笑道:“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再说,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省了成家的麻烦。”

“那你赚那么多钱做什么?”小洁问。

明叔觉得好笑:“你如何得知我赚了很多钱?我就是个普通的打工族,算不得有钱。”

“你这个车肯定不便宜呀。”小洁说;“你一看就不是外面那些普通人,你很有礼貌,像个真正的绅士,成功的男人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的。我没见过很厉害的人物,但我看你挺精神,人也很好,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明叔道。

安以夏握着小洁手说:“他特别厉害,也确实很有……嗯,财力。明叔,你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二十岁的,那一定会引得全程单身少女疯狂。”

明叔笑笑,这样的话他不接,就没有过对女人感兴趣的阶段。

在年轻时候,湛胤钒这个年龄段的那几年,他确实有找个女人组家庭,但后来试着接触了几个女人,发现那些女人都不适合,太物质,太无知,要不然就无法理解他。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怎么能够生活在一起?

那种结婚的念头一打消,之后就彻底就没了想法。

安以夏看着明叔的侧脸,明叔年轻时候应该属于高颜值的吧。

把安以夏和小洁送到广场,明叔车就停在停车场,自己去找餐厅吃东西,就在安以夏他们聚餐的附近。

他没把安以夏安全送回南郡,今天的工作就没结束。

从明叔车上下来后的小洁,与安以夏比之前更亲密。

她主动挽着安以夏的手,特亲热的靠近:“以夏,这个明先生很优秀呢。”

“是啊,他非常优秀,可惜年纪有一点了。”安以夏惋惜着,不然听他说还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她还真想为他物色合适的年轻姑娘。

但因为明叔年纪太大了,她认识的朋友几乎都是与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小洁却劝说:“不会啊,有点年纪的男人才知道疼人嘛,现在不都流行大叔吗?而且,这个明先生真的太和善了,好有礼貌,对人好好啊,我都羡慕死你了。”

“有什么好羡慕?”安以夏很无奈。

“因为他对你好呀,每天上下班都接送你,就算你来聚餐也把你送这里,无怨无悔,这还不够让人羡慕的?”小洁出声,“我的要求不高,就希望对方能像这样对我。”

安以夏忽然问:“那你觉得明先生如何?”

“挺好,非常好,他算是我见过的最有礼貌最体贴的男人,是那种传说中的绅士。”

“年纪呢?”安以夏问:“不会打折吗?”

“他的个人修养,嗯对,就是修养,足够弥补他年纪有点大的问题。诶,以夏,他还有钱呢,是位有钱的绅士,你不喜欢吗?”小洁直白的问。

安以夏一愣,随后哈哈笑着:“我是喜欢。但是我这感情不是那种感情,明先生对我,就是亲人,长辈更合适一点。是长辈一样的照顾,你明白吗?”

湛胤钒都称一声“叔”的人,她还能不尊重吗?

小洁疑惑的看着安以夏,“你……”

她不相信这是安以夏的真心话,觉得安以夏不真诚,根本就没把心里的话告诉她。

“哎呦你就别口是心非了,你心里对明先生也是有好感的吧?你那么认可他,人家除了年纪大一点之外,什么都好……”

“如果是你,你愿意吗?”安以夏反问。

小洁叹气:“我有那个机会,我肯定愿意啊。但人家又不是喜欢我。”

“明先生就算喜欢我,那也是对待小辈一样的喜欢,我是他侄儿的女朋友,那不就是长辈和亲人吗?”安以夏问。

小洁吓了一跳,立马转头看安以夏。

“你、你有男朋友?”

安以夏点头,随后小洁又觉得很不可思议,满脸问号的看着安以夏,连眼神都奇怪了。

“你有男朋友,可接送你上下班的却是别人,是你男朋友的叔叔,你男朋友心够大的哈……”

小洁一时间搞不懂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该不会是她男朋友有想把她推给明先生的意思吧?

“不是,是他太忙,拜托明叔接送我。”安以夏解释着。

看着小洁的反应,安以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确实有点奇怪。就知道不该透露更多的信息,一旦多说,就会有无数的问题,是回答还是不回答?

小洁轻轻松开挽着安以夏的手,再跟安以夏对视的时候傻笑一下。

匪夷所思。

安以夏对上小洁的眼神和目光,有点不那么舒服,她怎么了?

很快两人进了火锅店,张姐已经到了,还有两个去买奶茶,有两人去给自己弄料碟。

“来了啊,你们也挺快的。”张姐坐在最里面,笑着看两人。

小洁立马点头:“对,路上还不怎么堵,明先生带我们走了一条比较畅通的路。”

“这个时候是下班高峰期,挺难得。”张姐说。

“明先生就是活地图,他知道哪里的路况情况,对吧以夏。”小洁说着,立马转向安以夏。

第一百四十二章:劝酒,被迫

“嗯。”安以夏点点头:“明先生是很厉害,脑子里能记很多东西。”

张姐笑笑,大家都是无车一族,在这里秀什么优越感?

以为每天上下车有专车接送,了不起啊?老男人有什么可炫耀的。

同事陆陆续续回来,小洁立马开始大夸明先生其人。

安以夏不知道,平时组里对安以夏这个男朋友已经讨论得热乎了,小组群之外,还拉了个除她之外的群,就专说她这事儿。

所以小洁是唯一一个接触过安以夏那位男朋友的人,她最有发言权。

大家虽然不屑被个老男人接送,但好奇还是有。

晓凡立马凑过去问:“帅不帅?平时都只看到一个影子,也没看到正脸。”

“还行,年轻时候一定是帅哥无疑。是绅士,非常有礼貌,也很体贴人。而且人家是不吃火锅这些食物的。”小洁立马回应。

“哇,那是每天每顿都吃西餐吗?”晓凡呵呵两声。

小洁说:“特别体贴呢,叮嘱以夏别吃太辣,胃受不了,还给我们开车门,手还护着我的头,这样,这样让我们坐进车里的,特别贴心。”

小洁边说,边用手掌挡在自己头顶,随后又移过去挡在晓凡头顶:“这样的,是不是很暖?”

“再暖,那也是别人的,你别肖想了。”李亮在那边应了一声:“都调了料碟吧?我下东西了啊。”

“煮吧煮吧,这些煮得久一点的东西先放进去。”阿三抢着下肉丸。

晓凡说:“先烫肉吧,把肉和毛肚这些涮了行不行?”

一桌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吃起来,明叔这个人的讨论也在食物中止住。

安以夏一直笑着,但心里不是那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听出了很多不友好。

就连小洁的话,她也有点介意。又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太多,不要在意。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张姐带头,对安以夏和小洁开始敬酒。

“我是咱们组的组长,也是组里最工龄最长、来公司最久的员工,我代表我们全组人欢迎两个小妹加入我们的小组中。张姐别的废话就不多说了,在这里就说一点,希望你们早日转正,工作顺利。啊,跟我们这个小组融入一体。”

“来,一家人干一杯。”晓凡立马站起身附和。

大家都站起身,端着酒杯喝了。

安以夏看着酒杯,想着是啤酒,喝一杯应该没什么关系,硬着头皮喝了。

她以为这就够了,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挨着挨着的组员一一向她和小洁敬酒。

小洁酒量比安以夏好一点,但也挡不住连着喝几杯下肚。

三四杯就是一瓶酒,差不多得喝了两瓶。

安以夏实在喝不动,头有点木了。

但张姐还在敬,这是第几轮敬她已经不记得了。

小洁那边直接往桌上一趴,挡完了后面的酒。

安以夏看着小洁趴下去了,当即懊恼,她晚了一步,她也想装晕来着。

“以夏啊,小洁那杯,就由你喝了吧。”张姐笑着说,那话听着是极其温柔啊,就像一个真正的长辈在关照你一样。

“我实在喝不了了,我有点头晕。”安以夏低声说。

晓凡直接给安以夏又倒满了一杯:“以夏,你这是不给我们面子啊,刚来组里,要跟同事打成一片,你不能一天只跟小洁说话,你看小洁跟你就不一样,她就能很好的融入我们,你不跟我们说话,是看不上我们?”

倒满的酒递到安以夏手里:“你不会也晕倒吧?我看你不像不能喝酒的人,你呀,这酒必须喝了,你喝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一起做事,为公司创造价值。”

安以夏端着酒杯左右为难。

“我是真的不能多喝,我没什么酒量。”

李亮说:“别为难一个小姑娘了,酒喝了差不多得了。”

安以夏感激的看了眼李亮,但李亮并没有看她。

张姐目光淡淡看向李亮,“哟,你是心疼了,相当护花使者?可惜了,人家可轮不到你来护。”

“是啊亮哥,你就别自作多情了。而且我们也只是为了表达我们对以夏的欢迎,大家聚在一起开心,怎么不行了?”晓凡接话。

张姐又说:“阿三,你还没敬以夏小妹妹呢,你敬她一杯。”

阿三立马喝了口奶茶,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酒,端着走近安以夏。

“小妹,我敬你,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家庭。”

安以夏手上的酒都泼洒出去了,站起来却有点晃,站不稳,酒在这当下倒了一大半。

那边晓凡立马给满上:“可不能假装没端稳,就把酒泼了啊。”

安以夏垂眼,张姐说:“阿三还没敬你,这一杯你都不喝他敬的?”

“张姐……”

安以夏无奈,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把啤酒往肚里灌。

没喝完就站不住,直接坐下了。

“我想去洗手间。”安以夏坐了一下又撑着起身,摇摇晃晃的离开座位。

她一走出去,里面爆笑出声。

安以夏大脑小脑都被酒精麻痹,不太能听清楚里面说的什么,也没有多余的脑子来分辨多余的信息,只想快点去卫生间,她要上厕所。

在卫生间里呆了足足二十分钟,出了一身冷汗后,人没有那么难受,才摇摇晃晃的走回去,脑子依然笨重得很。

她想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总感觉所有人和物都在很远的地方,但伸手一摸,墙面却就在身侧。

感知有点麻木,扶着墙面的手感觉都不太明显。

终于走到包间外,站在门外却看见正对门坐着的小洁正与大家有说有笑。

“待会儿再灌她几杯,让她平时清高得意,不就是有个老男人追,得意什么?”晓凡冷哼着。

小洁一直在笑,说别的也没有多说一句她知道的关系,似乎挺乐意看大家误会安以夏的。

安以夏苍白着脸走进包间,忽然大家都不说话了。

小洁对上安以夏的眼神,无比尴尬。

很快,她扶着头,“好晕啊,这是哪里?”

接着又直接倒在了桌上,晕了。

安以夏麻木的看着,此刻她就算有话说,也会词不达意,脑子醒着,但身体不受控制了。

她勉强坐在椅子上,晓凡直接上前给她满上。

“以夏,你这去个厕所去了半年,我们还以为你掉进去了呢,大家都在等你,为了赔罪,你得自罚三杯。”

三杯啤酒,直接满在她面前。

“喝了。”

一桌人,笑盈盈的看着她。

安以夏摆手:“我不能喝了,我身体不太好,不能放肆喝。”

“说什么瞎话呢,就三杯,怎么样?这三杯酒你要是不喝,那就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以后在公司,那你就是你,我们是我们,工作上的事,也别指望大家互相理解照顾了。以夏,我们都是一个小组的,我们还能害你吗?”

“几杯酒都喝不痛快,跟你这样的人出来聚餐,挺无聊的。”

同事挨着发出声讨,安以夏木讷的听着。

“我真不会喝。”她抬眼,满脸苍白。

晓凡说:“那就是不想融入我们这个家庭了,以夏,你这样真挺没劲的,大家都不是坏人,都是为你好,我们怎么着都是你的前辈是不是?”

“这样,以夏,你把酒喝了,然后今晚聚餐就到这里。你要不喝,大家都跟你在这耗着,耗一晚上,大家都等你。”

这话是张姐说的,直接施加压力。

“张姐都说话了,你就喝了吧,喝完了我们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快喝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大家说这话时,小洁忍不住抬起头,偷看安以夏。

还好她机灵,来公司几天跟大家处得都挺好,处处都拥护着他们,要不然,今天的安以夏就是她了。

“以夏,你这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晓凡说。

安以夏端着酒杯,咕噜咕噜喝了一杯,胃都在抽搐。

“还有两杯,喝了就走了。”

晓凡给端过去,往她手边推。

“我如果,喝进医院了,你们,要负责到底。”

安以夏端着酒杯,声音很轻,尽量说得顺口清晰。

几人脸色都不好,同时看向张姐。

张姐脸色也不好,赖上他们?

“得了吧以夏,你又不是豆腐做的,只是几瓶啤酒而已,又不是白酒。人家那些吹几瓶白酒下去也没见出问题?每天聚餐谈生意的人,喝几瓶白酒红酒的人多了去了,可真喝出问题进医院的有几个啊?一百个人也才那么一两个。这是啤酒,粮食做的,下火的,多喝两杯,大热天的败败火,都是为你好。”

晓凡就坐在安以夏旁边说话,被子端安以夏手边。

安以夏又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

晓凡却又满了三杯往她面前送。

安以夏直接推开杯子,“我说了,我喝不了。”

“刚你也是这么说的。”晓凡笑着说:“人的极限很强大,你再喝两杯,喝完我们就回家了。”

安以夏推开晓凡,看向晓凡的眼神带着愤怒。

晓凡一愣,“你瞪什么瞪?让你喝就喝,看得起你才对你这么好,你别以为有个什么老男人跟你献殷勤你就了不得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成天端着架子,你那么了不起来上什么班?”

晓凡端着酒杯朝安以夏嘴边罐去,被安以夏直接挡开。

砰——

酒杯摔在地上,大家都看了过去。

李亮皱着脸劝了声:“行了,一个组的。”

“谁知道她能不能转正?转正最后还得张姐签字呢。”晓凡抬手就推了安以夏一下。

安以夏轻飘飘的就摔倒在地上,她头很沉重,很晕,胃里又难受,又想去卫生间。

众人一惊,快速围过去。

晓凡看向张姐,张姐看这女的确实喝不了了,当即说:“让她在这里躺着吧,我们走,扫兴。”

晓凡拉了安以夏胳膊一把,却拖不动人,下一秒安以夏又摔在地上。

人都离开了包间,安以夏还躺在地上。

她知道此刻很狼狈,但真爬不起来。等着身体好一点之后,再试图走。

趴了好一会儿,感觉有人在拉她。

“以夏,以夏你怎么样了?你快起来,我你家住哪里我帮你打车吧。”

安以夏眼睛没睁开,但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身体不由自己控制。所以听得出来是小洁的声音。

小洁费尽力气将她扶起来,安以夏把着桌面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整个人趴在椅子上,头很晕很沉,暂时没办法走。

“以夏你还能走吗?”

“我要休息一下。”安以夏声音很轻,胃里一直在翻涌,很难受。

“安以夏,你以后在公司里不要一个人独来独往,张姐他们平时对你没什么意见,实际上背后都在说你。”小洁坐在安以夏身边,给她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

“他们说你高冷,难搞,又不合群不配合在,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可能全是因为你有人送你上下班,所以大家有点眼红了。”

安以夏低低的说:“我跟你们的工作不一样,我跟你们在工作上没有很多话说,你们可以讨论的东西很多,我不是一样的。”

“是哦,你是翻译。”小洁点头。

也确实不能怪她平时不合群什么的,大家做的事情不一样啊。

“其实我感觉你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都一直在埋头工作。但是小组是张姐说了算,你听见他们最后说的话了吗?如果他们要故意为难你,可能在三个月试用期的最后考核时间,不会给你签字,要组长同意,张姐是握有我们的生杀大权,平时你对她客气一点,你喝的那个水,也给她带一瓶,偶尔给她买个咖啡什么。现在的投资,换我们转正的工作,其实不亏。”

小洁低低说着这些话,其实是为安以夏好。

“我知道他们今天有点过分,可每个公司都这样的。不是小组,就是部门,每个公司都不会那么太平。咱们漫音这里,算风气挺好了,主要是老板挺好,给我们的福利很不错。所以很多人都愿意进来这里,我听说,漫音公司提高了收人标准,能力差一点的公司会裁员,外面的新人也不那么容易进来。所以,这个句式还是挺严峻。”

小洁坐在安以夏身边低低说着这些话,不断给她擦着额头的冷汗。

“我都是跟人事那边打听的,说是公司要走精英政策,我们能做的都尽量去做。”

第一百四十三章:少奶奶?

小洁看安以夏脸色白得难看,摸了下她额头,一片冰凉,知道这肯定是不正常的,难道真要送医院吗?送医院那就闹得难看了,这份工作,安以夏是绝对保不住。狂沙文学网

“我说这么多,不知道你听进去没有。我们难得进来这里,要珍惜这次机会,争取都留在公司。”小洁轻声说道。

小洁拿着手机,凑近安以夏边:“以夏,我给你叫车好吗?用打车软件?”

安以夏摇头,“不用了。”

小洁是准备给她叫车,可拿出手机又放回去。

她用自己的手机给安以夏叫车,那不得她给开车费?想着还是扶着人出去,给外面拦出租车算了。

“我扶你出去吧,张姐他们已经都走了,我把你送上车,我也得赶紧回去,我住远的地方,坐地铁到那边还得坐几站公交车才能到。”

安以夏撑着体站起来,小洁扶着她走出去。

安以夏脚下就跟踩棉花一样,感觉人在空中晃,完全感觉不到体的重心。

二人还没走出店门,湛胤钒和明叔就找了进来。

是明叔一直等在外面,见她同事都出来了,唯独不见她,就算上卫生间,也不至于这么久,所以这才觉得出问题了,当即赶了过来。

湛胤钒是到家才知道安以夏晚上同事聚餐,在家里用了餐后,就直接来圣彼得广场等她,也是等了有大半小时了。

“安小姐。”明叔吓了一跳,这什么况?

湛胤钒黑着脸上前,直接将安以夏往怀里一带,面色暗沉:“怎么回事?”

小洁前一刻是驾着安以夏在走,刚听见明叔的声音,下一刻肩膀上的重力就没了。安以夏被面前高大的男人抱着,小洁傻眼的站在路中,一时间没有反应。

这个男人好高啊,也好冰冷,浑散发的寒气令小洁不寒而栗。

她就看了一眼,赶紧往边上让开两步。

“她、她喝多了,今天部门聚餐,她太开心,所以就喝多了。”小洁结结巴巴的说着。

安以夏闻着湛胤钒上熟悉的味道,当下就安心了。

明叔语气不善:“那也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我看你们所有人走出来都是常态,只有她喝成这样。难道你们小组聚餐,所有的酒都让她代喝了?”

小洁看看安以夏,又看看明叔,无从解释。

安以夏低声说:“我有点想吐,先出去。”

湛胤钒微微一个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明叔目光锐利,分外吓人。

“你们在为难她。”

有一股威慑力从明叔上散发开来,小洁心底害怕,这人跟送她们来这里时,完全不一样。

“不不是……”

“具体什么况,你告诉我,否认,我让你们整个小组卷铺盖走人。”明叔冷戾道。

明叔这话落,这家火锅店的老板和经理已经快速赶了过来。

“明叔,久仰久仰……”

明叔直接打断老板的客话:“我要这女孩子用餐时候的监控资料,我们家少被人欺负了去,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洁发蒙的杵着,看着点头哈腰的火锅店老板,心里越来越害怕。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老板这么害怕他?安以夏是什么来头,什么少?豪门少吗?

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刚跳槽进漫音,就遇到了传说中的人?

小洁惊讶于自己看到的,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社会哪里那么多的豪门那么少?真是少,还会出来上班?可不可笑?

“明先生,为难以夏的不是我,我先走了,我家里离得远的。”

小洁埋着头,想从一边离开。

店员直接拦着她,小洁立马如惊弓之鸟的退后好几步。

“你们想干什么?我只是在来这里吃饭的普通食客,难道你们还想为难我吗?我告诉你们,我可以报警的。”

“这位小姐,并不是要为难你,而是有一点事没有能明白,等我们弄清楚后,会让你安全离开。”经理立马解释,边看向明叔。

主要是看这位爷的态度,他都没让走,你怎么能走?

明叔侧目:“让她走,监控资料给我就行。”

“好好,我们老板已经在去调视频了,明先生您稍等片刻。”经理让店员放行,巴结的跟明叔说话。

明叔点点头,拿到资料后他快速离开。

安以夏回到南郡,一下车就吐了昏天暗地,南郡如诗如画的景致,被她吐得臭气熏天。

她自己一边吐,一边心疼。

“我不能在这里吐,这里这么美,我不能在这里吐。”

湛胤钒轻轻拍着她后背,一直守在她边。

“没关系,想吐就吐,吐完了才会舒服一点。我已经给白医生打了电话,他马上就赶过来,你坚持一下,忍一忍。”

安以夏黄胆汁都吐出来了,胃里阵阵拉扯绞痛,吐得空空如也,终于稳定下来。

明叔后一步到南郡,湛胤钒回头看站在后的明叔,明叔立马说:“拿到了监控资料。”

“嗯,让白玄弋即刻出现。”湛胤钒怒声而出。

明叔点点头,当即又给白玄弋打电话。

白玄弋那边正火速赶来,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撂了明叔的电话。

湛胤钒抱着安以夏进屋,安以夏上还在冒冷汗,湛胤钒用毛巾给她裹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同事聚餐的时候,不能喝的酒不要逞强,没必要。”湛胤钒低声道:“以后别在外面喝酒了,嗯?”

“我不想喝的,但都是一个组的组员,我没办法拒绝。”安以夏虚弱的说话,心里还难受着,还有想吐的感觉。

湛胤钒轻轻拨开她汗湿在额头上的头发,“我本不想让你去公司做事,但我不能阻止你先做的事,我以为你去上班,你会更快乐,会充实一点。如果是去受罪,明天这工作就辞了。”

“不。”

她手抓着他胳膊,“我酒都喝了,都难受过了,如果不去上班,不白难受了吗?”

“你这笨蛋!”湛胤钒低怒,在她这么脆弱难受的时候,他不能数落她。

“湛胤钒,我还想吐。”

安以夏这话刚说完,湛胤钒还来不及将她抱去卫生间,她胃里一阵抽搐翻涌,当即干呕连连。

但胃里已经空了,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有一些粘稠的液体。

安以夏满头冷汗狂飙,眼泪鼻水齐飞。

“湛胤钒,我难受,我难受……”

她想睡一会儿,太难受了,头又晕又沉,不想动弹。

湛胤钒抱着安以夏上楼,明叔后面收拾刚才安以夏的呕吐物。

六嫂匆匆出来,让明叔去一边。

“我来我来吧,安小姐不喝酒的,怎么喝那么多啊?”现在年轻人啊,真没个节制:“一个女孩在外面这样喝酒,太危险了,也亏得明叔你跟着安小姐。”

明叔道:“今天安小姐这酒,应该是意外,别人给推的。”

六嫂立马抬眼,“不喝还不成了?”

“同事。”

六嫂哼了声:“我就是不明白这什么酒桌文化,不论是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应该让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的酒,你看安小姐还有个人样吗?那喝下去吐成那样,人不难受?”

“是,所以这件事我想大少爷不会姑息。”明叔道。

六嫂闻言,随后点点头:“是得说说,最后断了这种恶习的根。”

白玄弋姗姗来迟,明叔指着大喘气的人:“你呀你,总是危急时候人不在。”

“今儿是个意外,有点私事要处理。再说也真没想到今天还能有况,人在哪?楼上?”白玄弋问。

指着楼上,看明叔点头后,他说:“那我直接上去了。”

上到楼梯口又歪头看明叔:“今天是什么况?外伤?”

“喝多了。”六嫂说:“吐了,哎呦看着都难受,你快去看看安小姐。”

白玄弋一愣,这怎么又喝多了?

喝不了酒,怎么总是在逞强。

他算大概知道安以夏喝了酒会是什么状况,上次在银滩,还吓人,所以不理解明知道不能喝,怎么还要喝。大少爷bi)的?

不至于。

上楼,在敞开门的卧室外看了眼,里面有动静,猜测就是这里,当即敲了房门。

“湛总,是我,方便进来吗?”白玄弋问。

湛胤钒冰冷的声音传出来:“稍等。”

白玄弋踏进屋的脚立马回收,想必是在换衣服或者别的,似有不妥。

没一会儿湛胤钒声音再度传出来:“进来。”

白玄弋快步走进去,安以夏躺在上,脸上发白,额头汗湿冰冷。

“吐过了?”他问。

湛胤钒点头:“吐得很厉害,你看让她吃点什么才能缓解难受,她一直喊难受得很。”

以后不喝酒就不难受了。

“喝多了是会有一点难受的,现在看况应该好很多了,睡一觉就行。我给开点缓释药,如果明天醒来头特别疼的话,吃两粒。如果晕沉的感觉能忍受就不要吃。”

“现在没什么能做的?”湛胤钒问。

白玄弋顿了顿,“现在没什么可做,她已经吐过了,此刻难受是因为酒精麻痹了体器官、大脑,过了这一阵会好很多。对了,喝点蜂蜜水或者橙汁,会缓和很多。温水啊,别喝凉水就好。”

“没别的了?”湛胤钒又问。

“现在让她休息最好,她已经吐干净了,所以这时候休息是没问题的。”白玄弋怕湛胤钒还不放心,总想再为安以夏做点什么,所以再立马说到:“这时候我觉得她也不希望去折腾她,一动她头晕胃抽搐,难受,让她安静的休息是最好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编排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四十四章:编排白医生很想拍拍湛胤钒的肩膀,只是喝多了而已,不到要死要活的程度。

以前多少次皮外伤那么重,不也都挺过来了?这多喝了点酒算什么?

湛胤钒拧眉,随后看白医生:“是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

“对,你要做的就是保证她安静休息的空间,就这样。”白医生道。

送走了白玄弋,让六嫂兑了蜂蜜水上楼。湛胤钒和明叔在看视频资料,整个过程湛胤钒脸色难看至极,站在他身边的明叔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

“大少爷,漫音这公司内部组的情况,我们需要找那边人聊聊吗?”

明叔观察着湛胤钒的脸色,这如果不制止,安以夏还有继续在漫音上班,难免会再被人欺负。

“这些人,是明摆着欺负安小姐一人。安小姐也是埋头做事那一类,与这些人不是一路人,如果现在不制止,只怕安小姐以后会再受欺负。”明叔话落又看湛胤钒的脸色。

湛胤钒看了眼时间,随后道:“你约漫音的负责人,明天上午开完会后的行程取消,我亲自走一趟。”

“大少爷……”

明叔一愣,明天上午会议重要,但会议之后的行程也很重要啊,要推了?

“照我说的去办。”湛胤钒冷声吩咐。

“好。”

明叔离开南郡,湛胤钒轻轻按着眉心,欺负人欺负到他女人头上了,真是不得了。

上楼,六嫂喂安以夏喝了半碗蜂蜜水。

“还有吗?我来。”湛胤钒站在六嫂身后说。

六嫂吓了一跳,回头说:“没了,就这点了。”

“你去休息吧。”

湛胤钒让六嫂离开,自己坐在床边守着,安以夏脑子里嗡嗡直响,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湛胤钒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

“好好休息,我在身边呢,别怕。”

湛胤钒轻轻抚摸她的脸,她脸上依旧还冰凉,身上温度还没回来。

湛胤钒关了屋里的空调,打开窗户,外面的暖烘烘的热气瞬间就侵占了卧室整个空间。

安以夏眼睛很重,想说什么话也全都忘记,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安以夏的闹钟没有响,起来时已经误了上班时间。匆匆爬起床,换好衣服,快速收拾自己跑下楼。

六嫂在收拾屋子,听见从楼梯上传出来的声音,立马跑过去。

“小姐,你昨晚那么难受,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吧,跟公司请个假就好。”

安以夏摇头:“我刚到公司没多久,就不去,实在不合适。”

“可今天是周六,按照国家规定,今天本就不用上班,你又这么难受,不去也没关系吧。”六嫂再说。

“不行,我们公司就是只休一天的。”安以夏摇头:“我迟到总比不到好。”

公司规定,周六上班没有加班费,但如果周六不去上班,就得扣一天的工资。

六嫂看她马上就要走,立马丢了手上的活儿:“你得吃点东西呀我的小姐,不能空着肚子去上班,你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可得跟大少爷打电话了,让他来跟你说。”

安以夏站在玄关,实在无奈。

“那……那给我吃一点快的东西吧,我赶着去公司。”安以夏说。

六嫂叹气,一个破工作,何必那么上心?身体都不要了吗?

六嫂端了银耳和雪燕出来:“温热的,银耳和燕窝都是分开炖好的,新鲜的,赶紧喝一碗。”

安以夏连声道谢,端着大口喝下肚。

有东西垫胃,舒服多了。

安以夏走出别墅小区,还在路边等车,明叔的车停在她身边,“安小姐,上车,我送你去公司。”

安以夏埋头看了眼明叔,很不好意思。

“明叔,谢谢你。”

安以夏坐上车,想起昨晚上的事,有点模糊,不太确定的问:“明叔,昨晚我没有吐在你车上吧?”

明叔微微侧目,随后说:“昨晚是大少爷先带你回的南郡,不是我送你回去的。”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万一她不小心吐在了明叔车上,那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安以夏到了公司,跟明叔挥手后上楼。

小组办公室里跟往常一样,昨晚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只有小洁心惊胆跳,害怕安以夏的男朋友会做出什么来。那个男人,好恐怖。

李亮把上午的任务结束,无所事事的打开游戏,斜眼瞥向安以夏的工位,人还没来,看来昨晚是喝多了。

“小洁,你后来回去送安以夏,人怎么样了?”

听见李亮说话,其他人都转向小洁,脸上带着笑。

小洁说:“她倒在地上,样子很痛苦。我有点害怕……”

“你不会没管她自己走了吧?”晓凡问。

小洁快速看了眼晓凡,昨晚要不是谢晓凡一个劲儿的灌安以夏酒,怎么会出事?

“我没有。”

“你看见她上车的?”李亮问:“你应该打车把她送到家,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付不起那个责。”

小洁心里憋屈,怎么安以夏出事,就得是她来负责?

就是张姐和谢晓凡逼安以夏喝的,从头到尾她都没说一句让安以夏喝酒的话,最后还是她回去照看安以夏,现在好人都这么被人欺负吗?

“我没看到她上车,我本来准备带她出去拦出租车,但我们还没走出店门,她男朋友和她男朋友的叔叔就来了,你们平时看到接送她的老男人,是她男朋友的叔叔,不是她什么情人,你们误会了。”

小洁低低说着,心里很烦。

又怕得罪面前这些人,又怕安以夏的男朋友会怎么样,因为她后来一想,越想越觉得那两个男人不一般。

“……这关系,我怎么没懂呢?”晓凡看向其他人:“你们听懂了吗?她男朋友的叔叔,每天早晚来接她,送她?这……叔侄俩关系……很不一般嘛。”

阿三笑得贼兮兮的:“凡姐,你想啥呢,人家指不定就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什么都没有。”

“男朋友从来没出现,叔叔天天接送,我听着都羞死了。”晓凡哈哈大笑。

小洁欲言又止,沉默好久。

张姐从外面进办公室,黑着脸说:“外面其他组大听见你们的声音,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晓凡立马给张姐拉好了椅子,让人坐下。

“张姐,我们在说昨晚安以夏是怎么回去的,一个组的同事,关心一下。”

“她安全到家了吧?”张姐问。

如果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拖不了干系。

小洁笑了下:“为什么昨晚上你们都不关心一句,这都过去一个晚上了,现在来问,如果发生什么危险,那也都发生过了,还有必要吗?”

“嘿你什么意思?”晓凡立马怒问小洁:“这新进来的两个新人都挺厉害啊,自以为了不得是不是?这都什么脾气,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你们的前辈,这就是你对待同事前辈的态度?”

小洁抬眼:“我说得都是事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安全到家了,但是是她男朋友来接她,我想应该是安全的。”

“安全到家就安全到家,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张姐怒道:“男朋友,就是拿个老男人?”

“不是,张姐,那个老男人听说是安以夏男朋友的叔叔,你说好笑不好笑?”晓凡献宝似的说。

张姐应了声,也是觉得有点奇怪,随后笑了声:“人家交往什么样的男人,跟你我都无关,做自己的工作吧。”

“张姐,我能提个建议吗?”小洁忽然问。

张姐回头,“嗯,你说,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以后做事说话都自然一点。”

“好,”小洁点头,“我想,以后聚餐,别喝那么多酒了吧,安以夏昨晚都吐了。”

“那是她活该,一点不懂礼貌。”晓凡说:“她要是懂事,能那样?”

“可如果她真喝出问题了,我们都要承担责任。她的男朋友如果要为她讨回公道,来公司闹的话,我们可能会很难看。”

小洁都担心这个,张姐他们无所谓,公司老人了,身上有能力有业绩有资源。

可她还是新人,如果出一点事,第一个出局的,肯定是她呀。

“你怎么这么胆小?你以为漫音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

晓凡哈哈大笑:“有些人仗着男人会为自己撑腰,以为自己是谁?她男人又是谁?再说了,我们又没欺负她,小组为了欢迎她,特地聚餐,是她自己喝多了呀,难道还能怪我们吗?”

“就是,她自己逞能要喝的难道我们还能给灌?”

小洁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想提议以后聚会,可不可以不喝酒了,我们大家都不太能喝,就聚餐嘛。”

张姐笑笑,坐的工椅转向了办公桌,没理会小洁。

晓凡走近小洁:“妹妹呀,你还是太年轻。”

安以夏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脸上带着笑:“原来私下大家对我这么关注,聊的都是我。”

张姐回头,冷笑了声:“来了?你迟到了小姑娘,今天虽然是周六,但迟到也是要扣工资的,还有你的奖金这个月也没有。”

漫音福利好,有一项就是没转正的员工也享有全勤和奖金的福利。

小洁看向安以夏,忙说:“你快来,你迟到快两小时了。”

“来赶中饭的吗?十点了大小姐。”晓凡拍了拍安以夏肩膀,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真是架子大咯。

安以夏直接推开晓凡搭在肩上的手,眼神带了几分冷意。

“我今天会迟到,不得多谢大家昨晚的助攻?”

安以夏笑起来,随后拉开工椅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第一百四十五章:公司易主,霸气护短

晓凡站在安以夏后,冷笑着,随后在安以夏工位旁边依靠着桌子,手搭在安以夏肩膀上。狂沙文学网

“小姑娘,你很不懂礼貌。”

安以夏抬眼,目光毫不畏惧。

“礼貌是给有礼的人,面对你们这样为难新人的前辈,我不需要客气呀。”安以夏说话时,脸上带着纯真笑容:“是你们为难我在先,整组人针对我一个新人,这是你所为的礼貌?”

晓凡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神看向张姐方向,似乎是得到几分底气,声音提高了两分。

“对同事这种态度,我看你并不想在这里做下去。”

安以夏几分无奈:“这位姐姐,是你对我的态度,决定了我对你的态度呀。你怎么就非要说服我接受得对你们言听计从才是应该的道理呢?我说过了,是你们为难我在先,再者,我对你态度有很糟糕吗?我依然和颜悦色的在与你对话呀。我没有恶语相向,我算大度了吧?“

“张姐。”晓凡喊了声。

下一秒张姐站在安以夏后,伸手抓着她头发,两个刮子落在她头脸上。

安以夏反手去挡,却挡不开人,椅子被推开,安以夏站起,怒目瞪着张姐。

“凭什么打人?”

张姐上前,手快速的从她脸庞挥过去:“给你长长记,知道这里是谁做主!”

安以夏脸被大红,不是很痛但对方是把她的里子面子都给撕碎了。

“我是新人,这是事实,但新人就该伏低做小把前辈供起来吗?什么强盗逻辑?”安以夏问。

张姐双臂环,笑说:“我管不了别的部门别的组,难道应付你个新人还用更谁报告?新进来的人不夹着尾巴做人,成天在同事前辈面前秀什么优越感?”

“张姐扭曲事实的本事真是好生厉害。”安以夏语气冰冷:“如果我解决不了的事,我会选择报警。”

安以夏手上握着手机,但一想,都到报警的地步了,不用告诉湛胤钒?

“你敢!”晓凡立马出声。

安以夏转向晓凡:“你们会怕吗?”

“有本事你就去报警,就算警察来了,你以为经常不会问我们当事人?就凭你一张嘴,你以为警察是听你的?”张姐冷笑:“我该说傻呢还是单纯?”

“警察不会不讲理。”

“理?什么理?昨晚组里是一番好意为了欢迎你的聚餐,你自己逞强喝得烂醉,今天迟到,同事提醒你,你一口一个为难你。规矩是公司定的,谁那么闲来为难你?自己不把公司的规章制度、不把共事的同事放在眼里,你还有理了?”张姐声声冷笑:“还要报警处理?我活了三十几年,今天见到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奇葩。”

安以夏站着没动,心底怒气氤氲。

“张姐本事真大,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安以夏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事,再遇到这种事时,依然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真的不能讲理了吗?她只是想在一家公司做点事,只是这样,也面临欺凌?

“公司同事集合一下,到大会堂开会。”

办公室门口传来宣传部同事的声音。

张姐立马笑脸相迎:“什么事啊?去大会堂开大会,是什么特殊的事吗?”

“不清楚,去了就知道了。”

宣传部的人又去了旁边小组,一一通知。

“开会。”张姐直接先走了。

办公室里前后离开,安以夏沉默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长吐气。

她是不是很失败?为什么在哪里都是这样?

小洁慢吞吞的收拾了东西,再拉安以夏衣服:“别想了,先去开会吧。”

安以夏轻轻摸了下脸,她居然被个没什么关系的同事打了,她真的这么弱吗?

小洁看着安以夏被打红的脸,有点无奈。

“我昨晚跟你说那么多,你怎么不听呢。面对她们的时候,你话别说得那么硬。如果你要往上报,公司上面的人不会帮你只会帮她的。你看你,吃了眼前亏,还被打了。”

“张姐太过分了。”安以夏低声说。

小洁笑笑:“过分又能怎么样?她是组长,我们转正得她签字,她如果不同意,我们也不可能留下来。安以夏,你还是示弱吧,别再这么强硬,先小心做事,等转正了再说。转正之后,我们再申请调去别组,其实况也没有那么糟糕的,就是你脾气太直了,那些话我们私底下说一下就好,你怎么当着他们面也说呢?你看他们会不会记仇。”

“走吧。”安以夏埋头。

一路跟着别的部门同事到了大会堂,安以夏和小洁还站在门口,没进去在。

大会堂是阶梯会议室,空间很宽,先到的同事已经坐好了。

安以夏和小洁站在门口往里面观望,在挑选坐的位置。

“诶,安以夏,那个人看起来好面熟啊。”小洁指着台上的人说。

安以夏这时候才将目光从座位方向转向台上。

台上两把椅子,一张小圆桌摆好了。

坐在椅子上的,好家伙,那不是湛胤钒是谁?面容冷峻、霸气外露。坐在他对面,也就是另一张椅子上的人不时对他欺耳的人正是漫音的老板。安以夏在公司的企业文化上看到过老板的照片,比较年轻。但看现场,发现本人比照片胖多了,年纪不是很大。

安以夏意外,湛胤钒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明叔与行政秘书前后将需要用的东西备了齐全,话筒、音响等。

看到明叔,小洁立马吓了一大跳,挤挤抓着安以夏的胳膊:“那是个明先生是不是?他怎么出现在这里?天啦……”

小洁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是怕安以夏的男朋友那边人会来找麻烦。

安以夏微微皱眉,跟小洁准备从边上离开,去最后一排坐着。

然而,她们刚一进阶梯大会堂,湛胤钒目光就立马锁住她。

“你别走了,先过来。”湛胤钒拿着话筒说的。

所以这话一出,全场人焦点都在忽然说话的湛胤钒上,随后饶有兴趣的观察这位大人物是什么意思。

湛胤钒放下话筒,直接起朝安以夏走去。

湛胤钒一走,漫音公司老总贾之章也跟着上前,公司所有目光都看向了那个方向,开始窃窃私语。

有不少人认得安以夏,纷纷诧异。特别是惊呆了张姐小组的一众人,全都直直看着台前的况。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还在惊讶状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湛胤钒大步走近安以夏,揉了揉她的头发。

“匆匆忙忙就走,没看到我在吗?”湛胤钒问。

安以夏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忍了好一会儿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的女人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我还不出面,是把我当死人?”

湛胤钒说着靠近安以夏,附低躯,凑近她脸颊。

安以夏下意识后退,却被湛胤钒抬手捞上她的腰,将她圈近怀里:“别动,我看看。”

安以夏吓了一跳,瞬间面红耳赤的要推开他。

“你什么意思?这么多人看着呢。”

湛胤钒握着她的手,随后松开,手轻轻抚摸的她的脸:“挨打了?”

他语气,冷戾中散发出阵阵寒意,眸色瞬间锐利无比。

安以夏又退后一步,手轻轻捂着脸,垂下眼睑。

湛胤钒声音抬高了几分:“是谁胆子这么大,虐打新人?”

大会堂里本就因为台前的况,而安静的观望。所以湛胤钒那几句话,坐在前面的人都听见了。

湛胤钒黑着脸侧目,喝道:“明叔,报警处理!”

明叔在一侧恭敬回应:“是,大少爷。”

安以夏忙出声说:“不不必了吧?你帮我给他们一点警告就好了,不用报警吧?”

“昨晚让你喝进医院,今天直接出手打人,普通的警告能解决这样的暴力事件?”

湛胤钒转向现场,掷地有声道:“漫音公司今天起,已经被我本人收购,并且法人已由贾之章先生转为我的未婚妻安以夏小姐。贾之章先生以返聘方式担任公司副总。至于公司内部的人事调动,稍后再议。”

那边漫音老板匆忙去取了话筒来,充当助理为湛胤钒举着话筒。

在湛胤钒话落,贾之章忙接过话说:“是的,刚才已经完成了签约,而我呢,也将继续留任公司,担任副总一职。所以大家不要惶恐,以后的工作与之前一样,大家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没有任何变动,大家的福利、薪资、奖金都按原来一样,只是换了个老板,所以大家不要慌。今天让大家临时来这里开会,只要也是通知这个重大的消息。我们公司走过三个年头,相对于传统的公司,我们的公司还很新。在过去几年里,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今天,承蒙这个……”

贾之章转,随后对着湛胤钒一个恭敬的鞠躬。

“承蒙我们的湛总慧眼独具,看中了我们公司的潜能,收购了我们的漫音。后,我们的漫音将会走上更大的平台、获得更多更广的资源。所以大家只要好好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勤奋耕耘,公司一定会给你令你满意的汇报。”

贾之章话落,随后又道:“我们的新总裁湛总呢,大家应该不陌生,他就是飞钒国际的总裁,湛胤钒,是我们江城连续五年登顶的年轻首富。所以,咱们的漫音以后,是不愁资源和渠道,大家尽管放心。福利呢,也会越来越好。漫音对我来说是一个梦想,我也希望今后还能与大家一起,携手把我们的漫音做大、做强!在此呢,我也要再次感谢湛总的赏识和认可,他给了我漫音更广阔的的发展前景。”

会堂掌声雷动,所有人脸上都兴奋起来。

“湛胤钒”这个名字,江城的人能没听过?

蝉联五年的年轻首富,就单单是“江城首富”这个名号,也足够在座人疯狂和激动了。

也难怪漫音创始人贾之章在公司被收购之后,面对湛胤钒是那么毕恭毕敬。显然那背后不仅仅只是个好价钱,而是这么一转变,漫音将会迎来跨时代的转变。

跟着飞钒国际,还缺机遇吗?

为了能让漫音发光发,贾之章遇到这样实力雄厚的金主,当然是激动又感恩。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众人都激动不已的时候,张姐小组可就笑不出来了。

晓凡人都吓懵了,“不不会吧?那个安以夏怎么可能是江城首富的未婚妻?她哪点像豪门少了?”

李亮坐在几位女士后面,他伸长了脖子,凑近前方。

“张姐,咱们漫音,今后做主的就是我们组里新来的安以夏?她可是公司法人,新老板的未婚妻。”

阿三低低说了句:“张姐,我们惹上麻烦了。”

这话里,不无埋怨。

还不就是这个女人集权,以为自己是组长就了不起,谁进来都要对她俯首称臣,稍有不顺的就各种为难。这下好,得罪了这么大的人物,看你怎么办?

李亮声音压得很低:“原本可以凭借新老板娘是一个组的同事,有望升职,现在倒好,我们组里都会被开了吧?”

“小洁那死丫头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看她时时刻刻都巴结着安以夏,我说呢,没点好处,那种墙头草会那么好心帮安以夏?”

晓凡愤恨出声,又觉得冤枉。

“张姐,我都是为了你,才跟安以夏产生矛盾的,这下她肯定把所有的过错都按在我头上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急什么?”张姐拉着脸冷哼:“她还能把我们全部开了?这才来公司几天,就把整个团队开除,这件事传出去,也会影响公司形象,我就不信她敢把我们都炒了。我们没有违反劳动法,大家都是签了合同的合法员工,公司能随随便便开出我们吗?”

晓凡一听,眼前立马看到希望了。

“对啊,我们的工作可算是保住了。”

阿三说:“就算一时不会炒了我们,以后我们在公司的子好过吗?张姐,尤其是你,刚还打了安以夏,我们可都看见的,人家湛总都说报警处理了,张姐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脱吧。”

张姐脸色一慌,但始终不相信安以夏有那个本事会把她怎么样。

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再强大的人,你想处置谁,总得拿出证据来吧,不能像古时候一样,随便一个什么人就能只手遮天,还有没有王法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恐慌,后知后觉

“你在幸灾乐祸吗?”张姐语气冷冷的问。

“不是,张姐,只是你平时的行为确实太嚣张了,你是把欺压我们所有人当成了家常便饭,你都不以为是在欺压我们,你觉得所有人都该来巴结你,围着你说好话。人家安以夏只是安静做自己事,人家也没有背后挑什么事儿来,你就看不惯人家。我看啊,你就是嫉妒人家是专车接送上下班吧。”

阿三呵呵两声,随后看向前方。

“张姐你还是先别急着嘴硬,赶紧在警察到之前去跟人家安以夏道个歉,兴许你不会吃上官司。江城首富,没点能耐你当人家是吃素的?别好好的清白身份,进警察局里留个底,可怎么办?”

李亮接话:“我们这种普通人,要在档案里留个底,一辈子也别想翻身。”

张姐本想破口大骂,但自己越来越坐不住了,心里忐忑不安,也确实越来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该怎么办?

再看安以夏,长得确实耐看漂亮,难怪面对他们,能那么从容,原来是有这么强大的靠山。

这种女人不好好呆在家里享福,出门祸害什么人?

晓凡看着安以夏,无比羡慕:“我真没想到,竟然见到了首富。湛总年纪好像并不大,他竟然就是我们江城的首富。”

光凭“首富”二字,就足够令人遐想纷纷。

台前,安以夏直接听傻了,湛胤钒收购了漫音?还顺便给了她个法人?有钱人这么任性?

那边贾之章刚发表完讲话,特别热忱的转向湛胤钒,并希望他也能够在公司员工面前说几句,却不了湛胤钒直接挡开了举来的话筒。

“公司风气不正,有些员工倚老卖老欺负新人,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算了。”湛胤钒将安以夏拉近身边,“我未婚妻在公司受到排挤,我希望人事今天就给我一个满意处理结果。以至于其他事件,我将通过法律捍卫我们自己的权利。”

安以夏嘴角抽搐,这么夸张?

湛胤钒带着安以夏离开现场,现场瞬间哗然。几乎所有部门所有同事都朝他们部门小组人坐的方向看去。

也在这当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新总裁是为了给未婚妻出气的?该不是买下漫音,也是为了给未婚妻“报仇”吧?

小洁傻在原地,整个人已经懵了。

她昨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怕安以夏的男朋友会做什么报复的行为。

那些背后阴损招没有,却给她们所有人直接丢了一颗**。想必小组的所有人此刻都跟她一样,被炸得晕头转向。

她这都什么运气?一来就遇到了江城首富,与江城首富的未婚妻做同事?

但传说中的富豪都是这样的做派吗?

动不动就买下一家公司给女朋友出气,这也太……

小洁双手捂着惊讶得想尖叫的嘴,这简直太夸张了!

贾之章作为公司副总,代替总裁安抚民心。

大会结束后,所有人都回了公司。整个公司没一个人静得下心来工作,不过是过去了一个晚上,这公司就变天了,接任的老板是江城首富,整跟做梦一样。

小组人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沉默。

小洁一反常态的冷静和淡定,小组里的人,除了她,应该都会被炒掉吧?没准还会因为她跟安以夏的关系,她直接转正了。

小洁翻看资料的动作都快了不少,似乎是真在工作。

旁边的阿三一脸烦躁,毕竟昨晚的敬酒他也参与了。

转头看坐在边上小洁那悠哉的样,更加不顺心:“诶,你现在心里很得意吧?”

小洁转头,不明所以。

“看那笑,嘴巴都裂到耳根子后了,至于这么开心?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所有人都会被炒掉,你一个人是安全的?”

小洁本不想回应,可这几天的忍气吞声也够了,这个时候都还不硬气一下,待会儿这些人被炒掉了,就没机会了。

她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出来吗?我的开心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哎呦抱歉,我是真心替安以夏开心,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就说了,别为难她,她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她身边人不是普通人呀。我们每个人都看到了送她上下班的人,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好吗?安以夏的男朋友就算不是江城首富,人家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至少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自以为聪明的张姐哟,这下栽了吧?

“还有,张姐,不是我说你,你是真的太嚣张了,你只是个小组长而已,你看看成天把我们当牛马呼来唤去,没有摆正自己位置的人是你,你还反咬一口说安以夏的不对。人家对你,一直很尊敬,你自己不满足,想要所有人都对你臣服,你以为你是皇帝吗?安以夏长得那么好看,气质才华出众,能是一般人吗?你就是得了红眼病,嫉妒人家年轻漂亮又有人接送,要不然你怎么只针对她一个人?”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啊。”张姐冷冷的说。

小洁耸肩:“我不是露出狐狸尾巴,我是说几句实话而已。只是一个小组长,自以为握着新人的生杀大权,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的戏还少吗?人家,江城首富的未婚妻,随随便便一句话能影响多少人的,人家做事多低调,对人多友好?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我们是新人,我们做事、对人,都抱着最真诚的心,我们想做好工作,融入这个团体。可你们呢?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真亏得遇到安以夏这样的人,不惯着你们,以后我看你们去哪里耀武扬威!”

晓凡当即问:“张姐,要不要我撕烂她的嘴?”

“谢晓凡!你以为现在跟以前一样吗?你还心甘情愿当张姐的狗腿呀?你看清现实吧,警察马上要来抓她了,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湛总说过,欺负他女人的人,不会轻饶!”

小洁开心得不行,得意的看着所有人。

“日行一善,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办公室里没人再接话,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这消息太快太猛,大家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得想想,万一被炒了,该怎么办?

下个月没有工资,拿什么去还信用卡、花呗、借呗、白条、房租?经济一旦断了,那是要人命的呀。

这一轮思考下来,开始有人将怨恨的目光转向张姐。

阿三说:“刚从公司职工宿舍搬出去,跟女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张姐,我工作要是没了,这不就断了我的活路?”

“我下个月的信用卡……怎么办?”晓凡忽然发愁了,脸上越来越焦急。

没一会儿,人事经理过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都在啊,正好,去会议室谈话吧。”

所有人一愣,小洁忙出声:“是所有人都去吗?经理,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不用去吧?”

张姐等人看向小洁,冷笑着转开头。

经理看了眼:“都要去,副总找你们谈话。”

几人如临大敌,脸色都吓得不正常了。

经理转身时候说:“你们呀,真是闯了大祸了,不知道湛总是什么人吗?”

小洁忙说:“我是一直都站安以夏小姐这边的,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经理,麻烦你再问一下,是不是搞错了,我应该不在她名单之中呀,昨晚和今天,都是我在帮她呢。”

“得意,哭去吧!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可是首富的女人,你算个屁,还想跟人家攀关系?”晓凡得意的轻哼。

小洁不理会谢晓凡的话,一路小跑的追在经理身后,“经理,经理……”

“小姑娘,你别跟我,你缠着我也没用,你要是跟安小姐是一路人,你去跟她说话。”

“我见不到她人呀,她男朋友不是来了吗?”小洁说:“她肯定还在告状呢,上午,就前不久,张姐打了她好几耳光呢,这个事,她男朋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经理一愣,当今回头看了眼张姐,眼神带着责备。

随后再转向小洁:“你见不到安小姐人,你可以给她打电话、发信息,你跟她说一声,什么事都解决了,你别忘了,她现在可是公司的发人,大老板是她未婚夫呀,相当于现在公司一切都是她说了算,我这么说你听的懂了吧?”

小洁眼前一亮,猛点头。

“谢谢经理提醒。”

小洁立马给安以夏发信息,这个时候不用问也知道安以夏跟她家男人在一起,打电话是最不明智的做法。所以小洁选择发信息,快速的给安以夏发了条求救的信息,又说自己迫于无赖,加上昨天还不知道她身份之前,就跟她关系不错的,希望她能看在自己没有任何心思与她相处的份上,不要开除她。

安以夏这眼下在之前贾之章的总裁办公室里,湛胤钒也在,明叔守在门外,办公室门紧闭。

安以夏生着闷气,坐在沙发上,对湛胤钒的做法也很无语。

“你就这么把漫音买下来了?”

湛胤钒点头,“你喜欢这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在这家公司上实现,我相信你的能力。”

安以夏张张口:“我怎么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恐慌感?我的工作,只是个小翻译呀先生。你让我做领导,我自己还一知半解,我怎么去领导别人?”

而且,就她这样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摇身一变

安以夏指指自己,“我看起来就是个小姑娘,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你别太高估我了,在我心脏受不了。”

看着她满脸焦急的样儿,湛胤钒心情大悦。

这虽然是临时起意,但经过此刻的冷静,他更加坚定了这个做法是的对的。

“你可以的,不懂问我。”湛胤钒认真道。

安以夏歪着头看他,随后连声的叹气。

“我……不是,湛胤钒,你一天那么忙了,还有多余的时间来管我的闲事?就算你愿意把时间留给我,我也不能不识趣真去打扰你啊。”

湛胤钒听着她这话,“说得有道理,那就问公司其他人,整个公司的人都是为你服务,为公司服务的,你也是为公司好,不懂就问,我相信你可以慢慢上手。”

“你别让我做管理的工作,我还是想留在原来部门做点轻松的工作。我要是换了事情,我可怜连来这里都不想来了。”

湛胤钒看着她,认真盯着她的脸,她并没有说笑,是认真的脸。

“那你就做原来的工作,公司一切照旧?”湛胤钒笑问:“公司不会因为你现在的身份就不会运转了,贾之章还在,其他副总、高管也都在,他们还在各自的岗位做事。所以,你做自己的工作,没问题。我刚才的意思是,如果你对公司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的改进、实施,毕竟是你底层的员工,你才最知道公司什么地方想要改进。”

湛胤钒看着她纠结的脸,担心她没听懂,又说:“比如你被同事欺凌的事,你们小组发生了,别的小组、别的部门没有这种情况?”

“那你的意思要怎么改?新人根本就不敢举报上司的。”安以夏说。

湛胤钒笑道:“所以说你单纯,这种情况要揭发上司的恶行,匿名举报就可以,再成立个背调小组,如果情况属实,你再定夺该怎么处理。”

“是报警吗?”安以夏又问。

湛胤钒摇头:“我建议今天之后,不要再报警。”

“嗯?为什么?”安以夏一脸不解的问。

湛胤钒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握着。

“今后这公司就是你的了,警察上门,对公司影响不好。自己的东西,爱惜一点。”

安以夏被他这说法逗乐,随后又好笑,点点头:“行,我爱惜一点。”

湛胤钒看她笑了,终于松了口气。

“脸还疼吗?”湛胤钒问。

安以夏转头看他,随后摇头,张姐只是动作搞得猛,但实际上落在她脸上和头上的力量并不大。但当时还是被打痛了,现在没有知觉了。

她刚好翻看手机,看到小洁发来的信息。

看完小洁的信息后又接到很多条其他同事的信息,安以夏直接忽略。

湛胤钒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没有多话。

“求情来的?”湛胤钒问。

安以夏点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想看到他们,就留着人为公司做事。不想看到谁,就让谁走人。”湛胤钒道:“这是你新官上任的第一次使用领导的权利。”

“好吧,我就今天使用一次,以后都不用,都收起来。”安以夏淡淡的说。

她在给小洁回信,但信息编辑好了又全都删掉,歪着头沉思。

“我不知道该回她,直接告诉她,不用怕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揉揉她的头:“你怎么这么犹豫?这难道很难吗?

“那我,怎么说?”

安以夏不想透露太多,因为不想让人觉得她现在是掌权人,省得以后的麻烦。

湛胤钒道:“没关系,就告诉她,她可以留下。”

“就这么简单?”安以夏问。

湛胤钒不在搭话,认为他们之间存在最基本的沟通障碍。

安以夏按照湛胤钒的话回应,随后把手机放在一边。担心自己会因为心软,忍不住回应其他人。

安以夏在想,其实除了张姐和谢晓凡对她有明显的不满之外,其他人还好,都是被张姐给压迫的。

“我想,可以留几个人,主要是组长对我很不满。”安以夏手轻轻摸着脸,已经不痛了。

“嗯。”湛胤钒的应声从鼻端呼出。

门外明叔敲门:“大少爷,警察来了。”

安以夏转头,“警察来了是什么情况?”

“的你被人欺凌,这事能忍?我们是守法的好公民,自然是要用正当方式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湛胤钒话落,起身朝办公室外走。

安以夏赶紧跟上,贾副总也在外面等着,见人一前一后出来,忙上前问候。

“湛总,我也是刚才听说了安小姐被张琳欺负了,这事是我疏忽了,底下职员这样做事都是我管教无方,以后在公司的人文管理上,我一定做到更好,力求保证每一位职工在公司上班,都能感受到公司的人文关怀。”

湛胤钒看了眼贾副总,微微顿了下:“待会儿我跟你单独谈谈,现在先去解决那边的事。”

“好好好。”贾副总忙跟上去。

安以夏快速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人事的会谈室。

里面气氛不是很好,感觉到了里面的紧张和压抑。

湛胤钒站在会议桌边,语气冷漠:“结果大家都接到了?”

所有人都埋着头,经理忙回应道:“湛总,每一位的解约合约都已经发到他们手中了,签了字,就与我们公司解除了劳动雇佣关系。”

“此刻是什么情况?”湛胤钒再问。

听这话,那就是还没签字,为什么还没签字?

经理说:“张琳女士认为我们是无理由劝退,要求我们做出三个月薪资的赔偿。”

湛胤钒面色暗沉,转向部门经理:“让人即刻查那位女士进公司到今天所有的工作情况,不放过一丝一毫线索。劳工合同上,但凡误了一条,就得赔偿公司损失,并且自动解除劳动雇佣关系。”

湛胤钒手指扣在桌面上的文件:“女士,我的话,听明白没有?”

“湛总,您堂堂大总裁,这么费尽周折来为难我一个普通员工……”

“张女士,”湛胤钒冷戾声音打断:“你为了为难我老婆,才煞费了一番苦心吧?”

“湛总,这里面有误会……”

明叔打断张琳的话:“张女士,我们让你签字,是你此刻最好的选择。否则,公司若查出你的不妥之处,按照劳动合约,你违约该赔偿的人是你。”

“你们欺人太甚了,湛总,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您堂堂大总裁,何必来为难我呢?”张琳求饶,声音带着焦急的颤抖。

明叔冷声低怒:“张女士自己种的因,就得吞下这个果。我们家小姐脾气秉性极好,就因为脾气好,被你们为难,昨晚店里你们为难我们家小姐的现场,我已交过最权威的律师。今日你动手打人,这事,我们会直接交给警方。张女士,我们要追究起来,够你喝一壶的,别再心存侥幸,现在签字才能挽回你的损失。”

坐在张琳旁边的人,轻声劝着。

“你们是仗势欺人……”

明叔厉声而出:“张女士难道没有仗着自己是小组长,而为难进组的新人?”

张琳最终签了字,谢晓凡知道自己跑不掉,只能认命签字。

小洁看向安以夏,小声说:“以夏,我们俩关系最好了,你裁员名单中,没有我吧?”

人事经理看向安以夏,“安小姐?这位是……”

安以夏顿了顿:“除了张姐和谢晓凡,其他人都留下吧。”

那边已经签完字的李亮一听,瞬间撕了合同,“安小姐,非常感谢你,谢谢!”

阿三也连声道谢,小洁说:“张姐,谢晓凡,以夏是很讲道理的,要不是你们太过分,她不会让你们走人,都是你们太过分了。”

明叔低声提醒:“大少爷,警察在等候室等候多时了。”

湛胤钒侧目:“让他们进来,后续的事,交由警方处理。”

“湛总,您不能赶尽杀绝……”

湛胤钒怒声而出:“我相信法律的公平公正!国家近年正大力扫黑除恶,我们是合法公民,必然照国家方针政策做事。”

湛胤钒等人陆续离开会谈室,张琳大声质问:“到底谁才是恶、谁才是黑!要除掉的,首先就是你们这些资本家!”

警察进了办公室,将所有人录了口供,并以故意伤害罪将张琳和谢晓凡带去了警局。

警方一走,公司陷入安静。

全公司员工戚戚然,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但贾副总和新老总都没出办公室,所有人也都停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一个人都没走。

安以夏回到工位,这前后不过一小时,她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公司老板娘,这简直跟看戏一般。

部门张琳和谢晓凡都没来得及回来收拾工位,东西也没来得及收,就被警方给拘走了。

小助理没人说话,大家默默坐在的位置上。

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不少人偷偷抬眼观望,谁都没走,不敢走。组里出现一阵细微的声音,很快又安静了。

安静了很久,小洁轻声说:“以夏,我请你去吃饭吧?”

安以夏转头:“不用了。”

阿三忙说:“人家湛总就在公司,哪里轮得到我们请安小姐吃饭呢,你也不看看情况再说。是吧,安小姐?”

安以夏顿了两秒,点头:“应该会一起去用餐。”

阿三见安以夏回应他了,立马认错道歉:“安小姐啊,其实我们不是有意要为难你,只是你也知道,都是张姐逼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退缩VS准备离婚

“我知道。https://”安以夏笑笑。

小洁忙拉了椅子坐在安以夏身边,“其实我们其他人对你都没有恶意,以夏,你这么聪明,你也知道,是不是?”

安以夏依然笑笑,组里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快到一点了,两位老总才从办公室出来,一出来发现所有人都整整齐齐的留在工位上,贾之章立马笑起来。

“大家是吃过饭了?还是都等着我们呢?该不会是在等我们湛总请客吧?放心,今年大家好好干,年会上湛总一定请大家吃好的。下班了,都快去吃饭吧,吃了饭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虽然贾副总说话了,但依然没人敢动。

贾副总请湛胤钒先走“这附近有一家评价不错的餐厅,今天中午就由我做东,湛总您赏个脸?”

湛胤钒点头“有劳。”

他目光看向安以夏小组办公室方向,随后径直朝那边走去在。

办公室人都在,见着上上级过来,吓得一个个同时从椅子上跳下来。

“湛总,贾总。”

湛胤钒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安以夏“过来,去吃东西。”

安以夏点点头,关了电脑走近湛胤钒。

湛胤钒伸手揽着她肩膀,低声问“饿了吗?”

“还好。”安以夏第一时间推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这么多人人看着呢。

待领导一行人离开后,公司里员工才走。

晚上回到家,安以夏深深陷入沙发中。

湛胤钒坐在她身边,把六嫂端来的糖水放在一旁。湛胤钒看她的脸,似有不悦,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事情还在困扰她。

他主动找话题,想了想说“我让阿风去过医院,帮高女士把出院手续以及退款结算都办理好,小弟已经没事了,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现在去回去看看他。”

安以夏转头,盯着他脸看了好一会儿,随后随意应了声,没有说话。

家里安晓生的事,下午高女士就给她打过电话说了,说一个年轻的帅小伙帮着跑上跑下,把手续都办妥了。再三问,人家才勉强说了句,是她的朋友,所以那边继母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务必代家里人好好感谢人家。

湛胤钒看她眼神涣散,很不解。

“怎么了?”

安以夏摇头“你忽然把我的生活节奏弄乱了,我本来打算安静的生活,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今天这么易出现,我不知道明天开始,怎么面对我的同事。”

湛胤钒往她身边坐去“给你造成困扰了?”

安以夏欲言又止,随后摇头。

湛胤钒道“这样的情况,我不出现,你怎么办?人都欺负你到头上了,我们不反击?”

安以夏埋着头,一句话没说。

湛胤钒受不了她的沉默,那是一种折磨,心口隐隐不安。

“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如果你不想去公司,这班就不上了,再换别家。江城你对口的工作挺好找,编辑、翻译、插图、设计,这一类你都熟悉。”湛胤钒安慰说。

安以夏没动,但很快她转头,眼神诧异。

“你怎么知道我熟悉那些?”

湛胤钒脸上表情拉开在,像一个天生就温和的人。

“你的什么事我不知道?”

她不告诉他,难道他就不知道她曾私下兼职接工作?翻译、插图和一般的设计,他看过她的成果,确实很有水平。所以以她的能力,自己找工作轻而易举,以至于他知道她偷递简历之后,并未插手。

若不是被欺负得太惨,他怎么会出面?

他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但也深知束缚一个人只会令其反感,他是希望她的心与他紧紧相依。

安以夏盯着他的眼神一眨不眨,随后皱眉。

“你……”

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种隐私被侵犯了,但想到他的用心,又不是那么生气。

“如果你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在做什么,可你什么都不说,背后调查我,我不是很高兴。”

“并非调查你,只是希望能够更了解你一点。”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看着他,目光闪烁。

“明叔这些年来一直是一个人吗?”安以夏忽然问。

湛胤钒静止的看着她多时,随后点头“他是一人,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没别的,就忽然听闻明叔原来一直是单身一人,觉得有点孤单。”安以夏缓缓出声“也就是说,他的所有一切,都给你了,是不是?”

“怎么问起这事了?”湛胤钒又问。

安以夏扫了他眼,不再说话。

“上楼休息吧。”湛胤钒轻声说,“明天还得上班。”

“我还要去上班吗?”安以夏又问“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一进公司,感觉很不自在。原本我只是个没人多看一眼的新人,可现在走进公司,大家都盯着看,好像稀有动物一样,我连共同事怎么相处都不知道了。”

“换工作吗?”湛胤钒又问。

安以夏皱着眉头望着他“会不会太……作了点?”

湛胤钒浅笑中全是纵容,“你开心最重要。”湛胤钒笑道。

安以夏心底暗暗叹气,她知道湛胤钒都是为她好,但好像、是真有点打乱她的节奏了。

虽然她也有想过搬救兵,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直接买下漫音,还当众抬高她在公司的身份。她一跃而上,连升好几级,她并不开心啊。

“我想接受你的好意,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是我适应不来,不知道该怎么样来……接受新身份的转变。”

下午她就没做什么事,小组成员重组,新组员都小心翼翼的,甚至一个组里有两个翻译,另一位直接把她的工作接了过去,她没事可做,去茶水间倒热水也能有人给抢着帮忙。她不需要这样啊,当所有人目光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浑身难受,从小就这样。

湛胤钒道“你自己找工作呢,还是我来安排?我保证,不会让人知道你的身份,但下一份工作,我会提前打好招呼,不会让你再被人攻击。”

安以夏小声说“主要是别再让明叔送我了,哪有普通上班族是专车接送的?享受这种待遇的,不是小三就是富二代,我不需要。”

她说这话时,头埋得很低,怕看到他失望落寞的眼神,怕他认为她不识好。

“那我再安排?”湛胤钒低声道“你不会开车,你要是会开车,就好办很多。”

“地铁不挺方便吗?”

“上下班的途中,会经过多少站、会遇到多少人,你想过吗?危险无处不在。”湛胤钒认真提醒。

安以夏想想自己的处境,似乎也确实需要谨慎一点。

“那我不去上班了,我就在家里吧。”安以夏叹气“不让自己闲着就好,我怕把自己闲废了。”

湛胤钒当然不反对,在家里他就放心多了。但在家里闷着最大的隐忧,就是健康问题,人会在家里呆废掉。

“你想好了就好,怎么样我都支持你。”湛胤钒笑道。

安以夏回头,还以微笑。

高月容送儿子去学校报到,回来路上下错了站,从地铁站出来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一时间慌了神,看着地铁站的名称,完了了,错地儿了。

看着这地名挺眼熟,应该是在家附近吧,顶着太阳往前走,越走越陌生,只能停下来站在路边打车。

高月容在安家生活了二十年,一直过的贵妇生活,二十年前是劳苦女人,但现在的生活与二十年前天差地别。好不容易这段时间跟着女儿学会了自己坐地铁,结果却坐错了站。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拦不到车,也不知道现在的打车软件有多方便,只能傻站在路边等的士。

高月容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来车。

几次想拨安芯然的电话,但想想女儿经历过那次事件后,精神一直不太好,如果出门来接她,她还得担心女儿的情况。

放下手机,但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又拿起手机来,准备给安以夏打,问问人在哪里。但电话号码拨出去的瞬间又被自己掐断了,不好再麻烦人,只是打车而已,为什么她几十岁的人了,还自己搞不定?

高月容站在路边,站累了又蹲一会儿,再继续站着,人都快被烤化了,不知道回去会不会中暑。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身边,高月容并没有多看,只是后退几步,然后往一旁走。

“高姨。”

从车上下来的人招呼她,高月容这才抬眼,一看来人,很意外。

“岩峰,你怎么在这里?”

陆岩峰摘下墨镜,身长玉立的站在高月容跟前,左右看了眼。

“高姨,你怎么在这里站着,等人吗?”

陆岩峰猜测是在等谁,不然这么大的抬眼,站在这里是自虐?

高月容面上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是,晓生前些天病了,在家里休养了半个月,今天我刚把他送去学校。准备坐地铁回去的,结果还没到站我就下了,出来才知道下错站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走到这里准备拦出租车送我回去,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现在人出门都不打车了吗?怎么没有车?”

陆岩峰闻言立马说“我送你回去,先上车吧,外面太热了。”

高月容连忙道谢“不了不了,还是不了,太麻烦你了,我想再等等就有车了,你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

陆岩峰上前,扶着高月容肩膀,邀请人上车。

“高姨,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送你回去再去办我的事也来得及,先上车再说,你看这外面多热。”

拉开车门,陆岩峰就站在边上,高月容不好再拒绝,只能勉强答应坐了进去。

陆岩峰快速坐上车,随后解答高月容的问题“现在人都用打车软件叫车,路上基本上很有空车了,就算看到空车,也可能是别人预约的车。”

“啊?还有打车软件啊,我很多年没有自己出过门了,还真不知道这些,让你们年轻人见笑了。”高月容羞愧道。

陆岩峰摇头“不出面确实用不上,不知道这个东西也在清理之中,我父母也都不知道现在可以网上叫车。以后高姨你要再出门,可以让你女儿在家里给叫好车,这就解决了。”

“是啊,谢谢你啊岩峰。”高月容很不好意思的道谢。

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陆岩峰了,高月容仔细打量陆岩峰,其实这孩子长得挺好,个子又高,又帅气又有礼貌在,就是可惜了,跟安家没有缘分。

“阿姨看你好像比之前瘦了一点吧,听说你跟湛家小姐结婚了,我们也没去参加婚礼,你不介意吧?”

陆岩峰摇头“不介意。”

高月容感慨着,“只可惜我们安家跟你没缘分,不过好在也没有耽误你的幸福,你也找到跟你携手一辈子的人,我们从心里还是为你开心的。”

陆岩峰顿了顿,随后回道“我回国,就是办离婚手续的。”

“啊?”高月容愣了,“怎么怎么……什么个情况啊?”

这才几天呀?离婚?

一年都没维持到,不至于吧?

对方可是湛胤钒的亲妹妹呢,飞钒国际的小公主,陆家会舍得不要那么一个金光闪闪的儿媳妇?

陆岩峰沉默片刻,简单说了几句“两个人的性格合不来,主要是这个原因。我觉得夫妻两个人,如果每天都在吵架,过着实在没意义,还不如还各自自由。”

高月容了然的点头,如果是每天吵架的话,那确实得好好考虑。这才新婚几天呀,天天吵架?

“你父母不同意吧?陆家对这个儿媳妇应该是很满意的。”高月容笑道。

当初悔婚,不就是因为安家不如曾经,破产了?

刚解除婚约没多久,人家立马跟湛胤钒的妹妹订婚了,速度之快!

陆岩峰缓缓点了下头,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你自己决定离婚,还是跟父母商量好了?”高月容问。

陆岩峰顿了下“我自己,我想离婚的想法很坚定,父母他们不能代替我活一辈子,我想他们会同意我的选择。”

“你现在的太太呢?她什么意见?也同意即刻就离婚、还是不同意?”高月容又问。

陆岩峰欲言又止,这些并不想透露这么仔细。

陆岩峰道“我要离婚,这是已成定局的事,改变不了。”

高月容感慨道“哎,你们现在年轻人啊,感情都跟儿戏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这样,要找一个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多难得?”

第一百四十九章:讨功

陆岩峰听着高月容的感慨,眼前浮现出安以夏的脸,心底苦涩万分。

他知道自己放不下的人是谁,知道不可能忘得了。

可当初在携手私奔被阻拦之后,却再没有勇气重来一次。

他辜负了她,也伤害了她,更为难了自己。

他想过与湛可馨将就着过一辈子,但他没想到,与不爱的女人在一起生活,是如此的备受煎熬和折磨,受不了湛可馨的自大、神经质,无法忍受那张脸在自己枕边出现哪怕一天。

真正走进过婚姻,才更加明白,与心爱的人相守是多么幸福。

他良久才说:“如果遇到喜欢的人,相守几世都嫌不够,哪怕一生呢?”

高月容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年轻人啊,感情就没个定性,遇到喜欢的还不简单?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海了去,哪个不喜欢?可能长久吗?遇到好看的,新鲜几天又遇着更好看的了,照这个遇法,一辈子也遇不到那个人。就算一开始遇到了,也错过了。”

高月容这话,最后一句,想把刀子一样直插陆岩峰心口。

他何尝不是一开始就遇到了,却还是错过了。

错过了,无法再挽回了。

“但是吧,如果你实在过得不开心,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互不耽误,趁着大家都还年轻,以后再各自嫁娶都不耽误事儿。”高月容说:“虽然你跟我们家没有缘分,但你是个好孩子,不然当初我们婳儿爸爸怎么那么倚重你,婳儿那么喜欢你?高姨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好好的过一辈子,别太折腾了,累得慌。”

陆岩峰点点头,“好,听高姨的。”

心底却无限苦涩,能回到一年前该多好。

是他不够强大,没有担当,最终错过了他。没有他,她从深渊里一步一步走出来了,却站在了另一个男人身边,他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岩峰把高月容送回安家,高月容特别热情的邀请陆岩峰进家里吃点水果再走。

“吃几块西瓜消消暑,啊?冰箱里早上买的瓜,新鲜的。”

陆岩峰打底也是想找找曾经的美好,没有推迟,隐着身跟着高月容进了别墅。

安芯然还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开门,见母亲身后的人时,先是一愣,随后尖叫着冲上楼。

高月容在玄关站着,无奈的转向陆岩峰:“哎,我们家芯芯一直这样,都是被我们做家长的给惯坏了,岩峰啊,你别见怪。”

“芯然真性情,我理解。”陆岩峰进了客厅坐着。

高月容在厨房里是准备水果,陆岩峰坐在厅里左右观察。

屋里摆设跟以前没差多少,家具似乎也是原来的样子,但好像新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曾经他经常来安家,安家上下视他如己出,特别是安伯父。

想起曾经的种种,悔不当初啊,为什么在安家出事的时候,他会当缩头乌龟,没有站出来帮安家、帮她?

安芯然换了衣服,化了妆下楼。

高月容招呼她过去吃水果,“你跟岩峰说说话,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陆岩峰与安以夏又多熟,与安芯然就有多熟,三人几乎是同样的交情。

安芯然坐在陆岩峰对面,高月容忽然间心思就活了。以前陆岩峰与安以夏有婚约的时候,她们母女俩总想把这婚约抢过来,把陆岩峰抢过来。如果不是大好的机会?

虽说陆岩峰是离异身份,但陆家根基还在,怎么着都比已经破产的安家好多了。

“芯芯,把水果给岩峰断过去一点,你陪岩峰说说话,你们这么久没见了,你们可是青梅竹马呢。”

安芯然不解的看了眼母亲,就算是青梅竹马,那也没必要说出来吧?人家是有老婆的人了,故意说这些,大家都难堪。

“岩峰哥哥,你多吃点水果吧。”安芯然把果盘推陆岩峰面前。

陆岩峰摆手:“别这么客气,我来安家,从来都当这里是我自己家,我能够得着,别这么客气。”

安芯然看着陆岩峰,想起以前十几岁大家还是少年时期的时候,无忧无虑,简单又幸福。

“岩峰哥哥,看到你,就想起我们以前开心的岁月,我总是跟在你和姐身后。”总想你多看我一眼。

陆岩峰轻声感慨:“时光逝去,回不来了。”

“没关系,我们拥有最么好的回忆。”安芯然笑着说。

高月容看着两人聊天,挺和谐,心里开心得不行。

送走陆岩峰,高月容立马拉着安芯然问:“岩峰怎么样啊?”

安芯然不明所以的看向母亲:“岩峰哥哥一直都挺好呀,怎么了?”

“芯芯,你还喜欢岩峰吗?你要是喜欢,我们就最后努力一把。”高月容说。

安芯然一听母亲说这话,心里就慌得不行。

“妈,我们犯的过错还少吗?别再乱来了好不好,算我求你,别再刻意去做什么事情,没有人是傻子,越刻意的事情,越没有结果。”安芯然反感的掉头就走,不想听她母亲的任何建议。

她从小到大就是在母亲这样的洗脑下活到现在,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恨她。

高月容看着女儿的脸,心里一阵刺痛。

“芯芯,我知道过去妈妈做错了很多事,但这一次是真的为你着想……”

“妈,”安芯然无比排斥:“我求你别再为我着想了好吗?人家岩峰哥哥已经结婚了,有老婆了,是湛姐夫的亲妹妹,怎么着跟我们家还有点沾亲带故,你想怎么样啊?对方是湛姐夫的亲妹妹,你有几条命惹得起?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能救我们的还是只有大姐。可这时候大姐会为了救我们,得罪她的小姑子吗?你别忘了她跟湛姐夫还没有结婚,她自己的地位都没有稳固,我求求你别再乱来了行吗?”

高月容看着女人激烈的反应,心里内疚又自责。

她承认,女儿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女儿如今的路会宽敞很多。

“芯芯,你听妈妈把话说完,今天岩峰送我回来,跟我说他是回来办离婚手续的,他要结束和湛家小姐的婚姻。他们的婚姻既然已经维持不了了,那我们再续前缘有什么不对?岩峰这孩子跟我们安家,是有缘分的,是不是?”

安芯然一愣,直直看着母亲。

“他说要离婚?”

高月容点点头,“是啊,是回来办离婚手续的。芯芯,你想啊,岩峰离婚后,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我们自己上。以前你那么喜欢他,如果能促成这段缘分,也是一桩美事啊。我们在他离婚后去努力争取,没有影响任何人的利益,没有去设计任何人,妈妈只是说去努力争取。岩峰跟你姐姐没缘分,那么缘分就在跟你身上啊。”

安芯然沉默着,不说话。

看着安以夏找到依靠,她也迫切的需要人依靠。

但这样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安家破产,富家子弟根本就不屑看她,一般的普通人又无法让她依靠。

如果,这时候能与岩峰哥哥成的话,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并且,陆家是最好的选择。曾经自己无数次幻想嫁进陆家,她,真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吗?

“岩峰哥哥他,只把我当妹妹,他对我,都没有那个意思。”安芯然深吸气,“人家湛家小姐都没办法走进他心里,我又怎么可能让他喜欢?”

“湛家小姐失败了,就不是别的什么原因?湛胤钒的亲妹妹,你以为是那么好伺候的?都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谁愿意多迁就谁?岩峰说跟湛家小姐性格不和,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兴许就是这些日常相处,让他没了信心呢?但是我们就不一样了啊,芯芯,你一定是愿意迁就他的是不是?”

高月容话落,安芯然立马出声:“那当然了,岩峰哥哥那么好,我迁就他一辈子都愿意。”

“这就对了了呀,你能做到的事情,人家出身高门的大小姐做不到啊,那日常生活能好过了?女人高嫁是常事,但男人高娶,那日子可就一地鸡毛了,我相信陆家这段时间,不是那么太平。”

安芯然轻轻点头,“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愿意努力。但是妈,我是绝对不会再做错事了,再做错,我一辈子就毁了。”

“放心,妈妈会有自己的安排。”高月容安抚着女儿。

陆岩峰回到家,一直坐在车上没下车,手上捏着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在给安以夏发信息。

信息以及编辑了很多回,却一直没有发出去。

害怕得不到回复,又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与她联系。他知道不应该再去打扰她,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到底信息还是发出去了,一闭眼,点了发送键。

他告诉她今天遇到高月容并把人安全送到家的事,还说了在家里坐了很久聊了很多。

陆岩峰信息发出去,额头都是一层汗,紧张又焦急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安以夏是刚好看到了,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拿着手机的人,怎么会看不到信息?

本不想回,但人家是送了她家人,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如果不回,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简单回了两个字:谢谢。

然而就这两个字,把陆岩峰激动了半天。

她回信了,回信了至少证明没有不理他!

第一百五十章:醋劲大发

陆岩峰这眼下又重燃希望,他认为她心底某个地方,一定也有他的位置,如同他当初决定要跟湛可馨好好生活时候一样,心底始终放着她。

心里放着一个人,跟自己决定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并不矛盾。

知道她心里还有他的位置时,陆岩峰觉得,这至少一种孤寂中的安慰。

陆岩峰忍不住告诉安以夏自己回江城的目的,说很快就解放了,离婚材料全都已经准备好。

安以夏原本还在奇怪,湛胤钒曾说过禁止湛可馨再出现在江城的事,而陆岩峰这当下却在江城出现,是一个人回来的?

这还在猜呢,陆岩峰自己把回来的目的说了。

安以夏得知他要离婚,确实有些惊讶,先不说陆岩峰的意愿,就说陆家,显然不会同意,加上湛可馨的态度,湛可馨知道这件事吗?湛可馨会同意?

安以夏没有回复,手机直接丢开一边,不想看。她怕自己盯着看,会忍不住回复,有时候手指头就那么犯贱,明知道不能动的,非得动一下。

拿着画笔做插画设计,一边等湛胤钒回来。

没去漫音之后,这几天她的生活又恢复到以前那段时间一样,在家里接着零散的工作。好在她已经做了一段时间,有固定的资源,不存在接不到工作做。

湛胤钒回来得有点晚,进房间时她竟然不知道什么事趴在桌上睡着了。湛胤钒准备抱她上床时,才惊醒了她。

“你回来了?”

睁开眼时身体已经腾空,下意识伸手圈着他脖子才发现手上还握着铅笔。

她把铅笔扔回桌上,“我怎么睡着了呢?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困,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湛胤钒把她放上床,轻声说:“临时又有一点事,以后你困了就先睡,别等我,嗯?”

安以夏点点头,睁着大眼睛看他,“你最近怎么这么忙?”

“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有多一点时间陪在你身边。”湛胤钒轻声说:“对了,我们去南郊城外的别墅住一段时间好吗?那边空气极好,有很大的院落,以后就不算不想出门,在院子里走走也能活动一下,不然像现在这样,我真怕把你闷坏了。”

安以夏听着有点古怪:“住得好好的,没必要又换地方吧?”

湛胤钒道:“以前我一人时,不想挪动地方,嫌麻烦。但现在有了你,我想每一处房屋都住一段时间,让你感受不同的环境,换换心情。特别是你现在一直在家里,不经常换换环境,真在家里呆傻了,怎么办?”

安以夏张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有点怀疑,但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好意。

“该不会……你有了新欢,要让我让位,把这里让给别人住吧?”安以夏问。

湛胤钒一愣,眸色略沉:“胡说什么?”

安以夏立马小说:“我开玩笑的。”

就算他真打算把南郡安排给别的女人住,她也不会计较。

毕竟他们之间,有一份两年协议。

她爱他,在努力控制深爱。有时候想,人生难得遇到一个让自己奋不顾身去爱的人,即便知道是飞蛾扑火,也义不容辞。

但有时候又很理智,想要控制自己的情感,控制自己不要深陷其中,要为两年后留后路。

湛胤钒看着她心不在焉的眼神,心底隐约泛起一丝被忽略的不快。

“婳儿。”湛胤钒轻声喊他,吻不期而落。

安以夏睁大眼,随后推开他:“你快去洗澡,早点休息。”

“遵命,夫人。”湛胤钒仿佛是听见被邀请一样,动作麻利的进了浴室。

并没有多长时间,湛胤钒再次出来时,安以夏竟然睡着了,睡着了!

湛胤钒看着自己特地松垮垮围在腰腹间的毛巾,哭笑不得,难道刚才不是她在邀请他?为什么这个小妖精可以丢下他先睡?

怀疑她是装睡,湛胤钒特地大动作的上床,在她身边躺下。然而她只是有一点轻微的皱眉,随后维持原来的动作不变。

湛胤钒凑近她嫩生生的小脸儿看,是真睡着了!

湛胤钒横在心尖儿上的火没泄出来,这一晚睡得实在难受。

早起湛胤钒还惦记昨晚没成的事儿呢,没忍住,早早把人给折腾了一回,随后快速冲了个澡,浑身清爽的走出来。

时间还早,他悠闲自在的坐在安以夏书桌前的位置上,看着昨晚她的成果。

湛胤钒微微挑眉,内心深处是认可安以夏的才华,她确实是个有点能力的姑娘,走出家门,凭借自己的能力谋生是轻易而举的。

湛胤钒放下她的作品,又连看床上似乎、好像又睡过去的小人儿。

以往那事儿之后吧,她一定会去冲洗,一直喊着粘腻不舒服。可今天怎么一会儿工夫过后,没有醒来反而直接又睡过去了?

湛胤钒也没有叫醒她的意思,随手拿了她手机,随意翻看。

并非要查她什么,就一个无心的动作。

然而打开一看,陆岩峰的信息令他心口凉透半截。

想想昨晚她无心应付他,难道是因为陆岩峰联系她,让她想到曾经了?

看陆岩峰说离婚,她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有没有一瞬想过离开他去找陆岩峰?

湛胤钒看陆岩峰发了很多条信息,再是愚蠢也能看得出陆岩峰对她余情未了的情愫。湛胤钒反复拉了信息看,看得火冒三丈。

“安以夏!”

湛胤钒气不打一处来,尽我手机站在床边,高大身形在睡眼朦胧的安以夏眼里就跟座山一样堵在视线里。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醒来后,第一感觉是身上粘腻感带来的不舒服。

她缓缓爬起来,很诧异自己怎么一下子又睡着了,她这发困的频率和精神不济的状态太夸张了吧?

眯着眼望向湛胤钒,“怎么了?”

他刚才直呼她名字了?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喊她全名了,所以咋听一个激灵把她从睡梦中给惊醒了。

望向他,眼里全是不解。

安以夏又问了句:“怎么了?”

湛胤钒怒气上来,“好好看看,昨晚一晚上没空理我,是不是想着旧人,嗯?”

安以夏被他这语气有点凉到,忍不住又看他一眼。

“啊?”

一时间没想起来昨晚陆岩峰发信息这事,她拿着手机翻看。

湛胤钒黑着脸看她,等着她的解释,她最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应。

安以夏点开信息,往下滑动,眉头抖了两下。奇怪陆岩峰这人后面还发了这么多条信息,她就第一条回了“谢谢”两个字,竟然发了这么多条。

安以夏没有细看,只是粗略看下去,微微皱眉。

“他什么意思啊?”

上次在米伽国的银滩,不是都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吗?那不是两人最后画下句点了吗?神经病啊还跟她说这些。

她心里怎么就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安以夏轻轻按了下眉心,随后微微抬眉。

“我都不知道他发了这些东西,我都没看呀,你看我就回了两字,都不想搭理他。”

湛胤钒冷声道:“删了他。”

安以夏望着他,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但她这毫无反应的反应,令湛胤钒非常生气。

他上前一步,带着怒气问:“不舍得?嗯?还想留着他,吊着他当备胎?听见他说要离婚,说心里还有你,是不是又蠢蠢欲动了?”

安以夏推开他,不耐烦的说:“你胡扯什么呀?才没有!”

湛胤钒上前,握紧她的手腕。

“婳儿,我很认真的跟你说话,此刻,先把责任删了,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安以夏看着他的样子,眉头拧得很紧。

“又不是我找他,是他自己找我说这些的,你生什么气?”

湛胤钒冷哼:“这是你跟他背着我私下联系的理由?”

“什么,又不是……”

她解释的话还没说完,湛胤钒直接抢过话再问:“你这话就是说,只要是他联系你,不是你主动联系他,你们就可以背着我每天都联系,早上晚上都问好,开始腻乎了是不是?”

安以夏索性等他说完,自己才回应。

“不是的,都说不是了。你自己也看到他找我说话,是因为昨天他送了高姨回家,人家不是说很清楚了吗?我也是因为他帮了家里人一点忙,所以才礼貌性的说声谢谢,后面他发那么多字,我都没有理会了呀。湛胤钒,你别跟我这么凶的说话,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人家帮了她家里人,告诉她了这件事,她说声“谢谢”于情于理都应该吧?至于别的谈话,她并没有回应,哪里错了?

湛胤钒脸色瞬间就沉下去:“所以你不认为背着我,跟以前的男人有联系,不是错?”

安以夏沉着脸,“湛胤钒,不是我主动联系的,你怎么听不懂?”

湛胤钒面色严肃,反问:“不是你主动,那你也回应了。有问有答,有来有回叫联系。他给你发信息,你不回应,这叫没有联系,你一旦回应了,不论是一个字也好,两个字也罢,这都叫联系。婳儿,你不是不懂,只要你回应了,他必定会误以为你对他也余情未了,你又给了他希望。”

安以夏欲言又止,不再辩解。

湛胤钒某些话说得对,只要她回复了,陆岩峰眼里,她对他就是余情未了。

安以夏深吸气:“我没想那么多,我当时就只是想,人家帮了我家里人,他自己跑来跟我说这些,那就是想要我的感谢。所以我也没多想,直接说来句谢谢,后面就没再搭理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怀孕了,安小姐

湛胤钒牛高马大的身躯立在安以夏面前,气势十足,威严仍在。

“删了他的联系方式,你很心疼?你回复了,现在无法挽回,为了防止他每天骚扰你,你删了他的联系方式,有何不妥?”

安以夏张张口,皱巴着脸,小声问:“这样……可以吗?”

湛胤钒脸色再冷两分:“怎么不可以?”

安以夏“哎”了声,手机丢给他:“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没关系。”

湛胤钒看着她的样子,不太满意。

“我不是在强迫你,而是希望你自觉与别的男人保持距离。”湛胤钒语气压低,也意识到刚才的语气太重,两人之间闹得不愉快。

安以夏张张口,咬唇。

“那谁知道你跟别人有没有保持距离?单项要求都很可恶。”

听见她闷闷的声音,湛胤钒忽然道:“不放心我?”

莫名心头有点开心,“不放心我,诶什么不跟我走?跟在我身边做事,时时刻刻都能看着我,我也能叫你做不少事,比你在外面做事学到的东西强多了。”

安以夏皱眉,“你想让我给你打工啊?”

“让你看着我,男人在外,诱惑太多,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时刻提醒我,我是马上要结婚的人。”湛胤钒语气轻松了不少,带着两分笑意看她。

安以夏进了卫生间,准备冲个澡。

“你身边人还少了吗?随便交代一句,提醒你的人会少?”安以夏反问。

“他们只当看不见。”

安以夏却说:“这不靠自己的自觉,需要人提醒的话,那也没了意思。”

安以夏话落,又说:“控制别人做什么,而不是自主的意愿,都不会长久的。”

湛胤钒脸上表情沉了下去,不再回应。

但她手机里的东西,该擅还是给删了。

没道理他给她无限自由,还要包容外面的野男人对她的觊觎。

湛胤钒又朝里面说了几句:“今天你收拾你的东西,明天或者今晚上我们搬去南郊城外的住所。”

“今天就搬?”安以夏大吃一惊:“这么快吗?”

这么匆忙就搬走,更像是给谁腾地方了。

安以夏心里不太痛快,但又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他的行为她无权左右。

“你放心,南郊城外的住所,不会让你失望。”湛胤钒低低说了句。

安以夏在浴室没出来,湛胤钒在外面站了片刻,看时间不多了,跟她打了声招呼随后去公司。

安以夏洗漱完出来,有点饿,想起湛胤钒说今天就搬,瞬间一阵烦躁。

但又不得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衣服收一收,其他就是工作用品和日用品,一个箱子装衣服,一个箱子装日用品已经工作工具,收拾完了,要搬家的烦躁感也消退不少。所以这当下她深刻的理解,原来嫌折腾还不是因为自己懒得动手收东西。

下楼吃了个早餐,原本精神状态挺好,可往沙发上一坐,得,没五分钟昏昏欲睡了,怎么样都撑不开眼皮,身子一歪,在沙发上睡着。

六嫂开始拖地,这楼上楼下六嫂是每天都会拖一遍,即便光可鉴人她也不活懒惰一天。

到沙发前看安以夏睡在这,轻轻摇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这点儿地方睡得又不舒服,还不如睡偏厅的榻上。

六嫂没有叫醒安以夏,担心叫醒了人就没那么容易入睡,所以直接拿了条薄被,轻轻搭在安以夏身边,又把茶几往沙发边推,让她不至于翻身的时候摔地上。

六嫂继续拖地,安以夏睡得很沉,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吃饭前才醒,这挺夸张了。

午餐后六嫂看安以夏上楼说是午休,忙给湛胤钒打电话。

“那丫头是不是病了?怎么一直在睡觉?是不是让白医生过来看看。”

六嫂担心的说着,湛胤钒沉默片刻,睡了一整个上午?想起她早上的异常,好像确实看来挺疲惫。

“让白医生去看看,开一点调理的药吃,炎热的天里,人确实容易犯困。”湛胤钒低声道。

六嫂想着也是,容易疲惫那就是身体有点问题,这些天也没见安以夏出门,缺少运动,人体只会越来越容易疲累。

湛胤钒也没把这事放心上,那边着急开会,因为有六嫂,家里他放心。

六嫂叫来了白医生,安以夏还在睡,醒来已经是大半下午了,下楼时见到白医生,有点惊讶。

六嫂见人出现,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你可算睡好了,快让白医生看看,你怎么这么疲累,大少爷说让医生给你开点滋补的药,整天这么疲累,不是个事啊。”

安以夏抬眼看向墙面上的时钟,四点!

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略尴尬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睡过去了,一下子就四点了,感觉像刚躺下去一样。”

安以夏笑笑,拨开垂脸前的头发,随后坐在偏厅。

六嫂进厨房给准备水果,等安以夏醒来这段时间,都等困了,也都打了会儿盹儿。

安以夏每天午休醒来后,六嫂也要让她喝碗燕窝糖水。

安以夏刚坐下,白玄弋直接就问:“生理期准吗?多久没来了?”

白玄弋这话一出,安以夏瞬间就明白了,瞪大眼看向同样刚落座的白玄弋,脑子里一算,得,这个月都二十**了啊!

“已经、推迟四五天了。”

安以夏脸色有点白,声音带着颤音,很轻很小。

白玄弋认真的点头,随后起身走近安以夏:“方便我把个脉吗?”

安以夏下意识把手攥紧,抬眼望向白玄弋在,眼神带着警惕。

她快速看了眼厨房方向,六嫂还在里面忙碌。

她小声问:“白医生,是不是……嗯,你这个把脉能准吗?”

她不是小瞧中医把脉诊病的传统技术,而是觉得,你就摸一下脉搏,能知道身体上哪里有问题、身体内部怎么样了吗?

“我有时候也会推迟个一两天,有时候也会提前个一两天,是正常的。”安以夏小声解释。

白玄弋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再坚持:“安小姐,我还是把脉看看,虽然不至于到精确,但基本小问题是能诊出来。”

安以夏轻咬唇,终究让白玄弋诊脉。

白玄弋捏着她手腕,安静的诊脉,良久,白玄弋放下手,随后坐在对面。

“生理期周期是多长?”白玄弋问。

安以夏沉默,她还想为自己解释:“一般是二十八天,但有时候会再提前两天,有时候也会往后延长好几天,我觉得都是正常现象。白医生,你诊断出什么了?”

“你怀孕了,安小姐。”

白玄弋简单一句话,吓得安以夏当即瞪大双眼。

“不可能的,我们有做措施,而且……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怀孕,白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事情不能乱说的。”

“你脉搏健稳有力,行如走珠,确实是怀孕了。如果你认为我是误诊,你可以去医院抽个血,一查便知结果,也很快,我这里就可以给你安排。”白玄弋道。

白玄弋中医院聘请的精英,每周他会出诊半天,他的号是预约不到的那种,中医院那边,黄牛排号拿号都到三个月后了。

安以夏摇头,不能去医院,一去医院,湛胤钒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安小姐不愿意去医院,我也可以代劳,一点血我拿回去做化验,很快出结果。”白玄弋道。

安以夏没有心思去想他能够插队还是别的方法,能那么快出结果,她现在有点慌,莫名担忧。

她现在无疑是不可能给湛胤钒生孩子啊!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怎么可能就到生孩子这一步?她觉得他提结婚都是好笑事。

真是要疯了!

“安小姐是在担心什么?我相信湛总得知您怀孕,一定会安排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在你整个孕期为你保驾护航。”白玄弋道。

安以夏眉头皱得很紧,随后摇头。

“不行,你先别告诉他。”安以夏制止道。

白玄弋不解:“湛总是一定会问我今天的看诊结果,这瞒不住。”

“我不是要你瞒着他,我是……这件事我有权自己告诉他吧?所以你一个外人,就不要多说什么好吗?”安以夏低声而出。

白玄弋眼底几分疑惑闪过,随后点头:“如果是这样,我当然尊重你。但关于怀孕,安小姐你大可放心,有湛总在,他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让渡过一个舒适的孕期,不会让你吃太多苦。”

安以夏有点黑脸,她没想过生孩子,没想过现在这个年纪就生个孩子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白医生。”安以夏轻声说。

白玄弋道:“我会开一点保胎药和适合你身体的温补药品,单子交给六嫂。安小姐你现在怎么样舒服,你就怎么样,不用有任何顾忌。”

安以夏冷静听着,白玄弋说完,她才接话:“湛总那边,你别提这个事情,我想给他个惊喜。”

白玄弋闻言,点头:“应该的,这样的好消息,确实该由安小姐您亲自告诉湛总。湛总在这个年纪有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视若珍宝。”

安以夏点点头,“是。”

白玄弋留下药方离开后,安以夏收拾好自己出门。

去了附近的小医院,验了血。

拿到结果后,安以夏人都傻了,确认妊娠,化验单子上孕酮指数各项数据她看不懂,盯着结果为“宫内妊娠四十多天,活胎”几个字,脑子里纷繁思绪堵得满满当当。

最后的侥幸心理也被冲闪,她忽然间单子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眼前视线有点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轻轻抚摸小腹,这就是怀孕了?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征兆都没有?

现在这个孩子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安以夏背靠墙面,眼泪盈眶,她是爱上湛胤钒了,可她没有想过这个时候为他生个孩子。这孩子一生,她还有什么退路?两年后、或者是不到两年他就移情别恋了呢?她完全没有自信,自己挺着巨大孕肚时,他还依然爱她如初,他爱的,不就是她的年轻貌美?

这孩子要留下来,根本不用等两年,他的心就会转移在别人身上。

纵然有孩子、有合约在,他会提供她衣食住行。那么两年后呢?

她被他拒之门外时,孩子会给她妈?显然不会!

安以夏很清楚,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那个魅力把湛胤钒那样的男人留在身边多长时间,把后半生寄托在那样的男人身上,太没有安全感。

安以夏脑子里很乱,但很清楚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不能要。

回到南郡时湛胤钒都到家了,看他还穿着正装,也是刚到家没多久的样子。

见后一步进门,湛胤钒目光微微变暗:“怎么从外面回来?出去了?”

安以夏知道他想问她去哪里了,抬高手上的东西给他看:“去买一点日常用品。”

湛胤钒扫了眼,嗯,女性用品。这个东西确实都她自己去买,别人不清楚她用什么牌子什么样子的。

安以夏看湛胤钒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解释,提着袋子上楼,东西往床上一丢,倒在床上,脑子里依然是纷乱的思绪塞得满满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现在每天跟湛胤钒在一起,要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单独去医院做手术而不被发现呢?做了手术之后,又要怎么样才不被湛胤钒怀疑?

安以夏趴在床上昏昏欲睡,湛胤钒上楼,安静的拿了家常服换上,随后坐在安以夏身边,是看见她眼睛睁开着,知道她没睡着。

“上午睡了一上午,下午又按时午休,你把六嫂吓坏了。”湛胤钒道。

“我实在也没事做,躺在床上就容易睡过去。上午没睡多久。”安以夏低声说。

湛胤钒笑:“当真没睡多久?六嫂说你在沙发上一直躺着没动,看你睡得沉,也没叫醒你。”

“我……那她一定没看到我玩手机的时候。”安以夏低声说:“开了游戏在玩,玩累了有点眼睛疼,所以就闭目养神,我知道六嫂过来看了我几次,只是我没说话而已。”

湛胤钒不再多话:“不论如何,身体重要,我还是担心你在家里闷着,对健康是很大影响。”

安以夏扭头,身体疲惫,又趴了回去。

“在家呆久了,就不想出门了。”

如果他没有收购漫音,她现在还在上班。

但目前,她要想办法摆脱湛胤钒才是最重要的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摆脱他,故意惹怒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五十二章:摆脱他,故意惹怒安以夏忽然问:“湛胤钒,我可以出去旅游吗?”

“旅游?”湛胤钒下意识拧眉:“刚从银滩回来,你想去哪里?这个月我抽不出时间,下个月行吗?我尽量抽两天三天来陪你。”

安以夏眉头皱很紧,赶紧摇头:“不不,不用你陪我,你忙自己的就好,我想自己去玩。”

“你一个人?”湛胤钒诧异。

“嗯。”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湛胤钒无奈:“在江城你遇到多少的危险,走出江城,危险无处不在,万一遇到什么事,那么远,谁来帮你?”

“我不会有事的,是跟朋友一起去。”安以夏改口说。

湛胤钒眼神怪异:“什么朋友?你哪里有可以约着出去旅游的朋友?”

安以夏不再说话,因为知道这个理由说不通,他不会答应。就算勉为其难答应了,他不会让人跟着她吗?她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她哪里能做自己的事。

湛胤钒看她又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的话惹她不高兴,低声问:“怎么闷闷不乐,不开心?”

“没有,那就不去了吧。”安以夏岔开话题:“对了湛胤钒,今晚还搬吗?”

湛胤钒点头,先用饭,然后我们先过去。

“六嫂也去吗?”安以夏问。

“得去,六嫂不在,我还真不放心你一个在家。”湛胤钒说。

安以夏沉默,湛胤钒拉着她下楼。

晚餐结束,明叔在外面等着,行李搬上车,一行人直接往南郊城外去。

安以夏忽然问:“湛胤钒,去南郊城外,你每天回来吗?好像挺远。”

“回,并不远,走环线速度很快。”湛胤钒回应。

车子将无数霓虹灯和都市高楼甩在身后后,开了一处别墅区,而这别墅区的名字就叫“城外”,并非安以夏以为是在市区外的城外。

安以夏掂这小区名字念,对湛胤钒说:“城外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我一直都会错意了,以为是在郊区了,又听你说什么空气好、庭院宽的话,没想到你说的南郊城外是这小区的名字。”

湛胤钒揉揉她的头发:“小傻样儿。”

安以夏下车,站在别墅面前,嵌进墙边的灯带点亮了整个区域,灯光设计果然是嫩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丽事物,漆黑的夜有了这些灯光也能变得灵动,多姿多彩。

湛胤钒拉着她走进去,安以夏跟着他走在后面打量整座院子,夜晚下,这院落实在美。

“我没有去过北极,不知道极光是什么样子的,但我想,最美的极光,大概就如同这院落一样好看吧?”

湛胤钒驻步,陪在她身边。

“下个月我们就去看极光。”湛胤钒说这话,认真的语气像承诺。

安以夏一愣,“下个月?”

她笑嘻嘻的望着他:“今天可是二十**咯。”

“这个时间,一定安排出来。”湛胤钒依旧是承诺的语气。

安以夏脸上表情微僵,真要去的话,她好像不是太方便。没有怀这个孕该多好?为什么会怀孕呢?

安以夏伸手抱住湛胤钒,头贴在他胸膛。

“谢谢你。”

湛胤钒揉揉她的头发,“谢什么?我有很多关心不到你的地方,你一定要说,我不是那么细心的人。但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尽力满足你。”

安以夏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肚子里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啊?

安以夏的心思全被肚子里那颗孕囊搅得乱七八糟,往哪儿一坐,也是莫名的发呆,自己都控制不了。

湛胤钒拉着她参观新家,安以夏依旧不在状态,容易盯着一个地方就走了神。

湛胤钒很快发现她的异常,回到卧室时,准备与她深入交谈。

“不喜欢这里?”

安以夏摇头,湛胤钒紧握她的手:“为什么这么不开心?有什么想法你直接告诉我,婳儿,别把话藏在心底。”

“没有,这里很好,比南郡还美,什么都很好。只是担心你去公司会不会不方便。”

湛胤钒不相信这是困扰的事:“很方便,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安排好。”

“对了,我想回安家住一段时间,可以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平静的眼神盯着她的眼睛细看:“为什么想回安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一点不安。湛胤钒,我想回家去避避,我不知道要避什么,可能是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的情绪波动吧,我可能是矫情了。”

安以夏实在想不出好理由,索性就实话实说。

她就是不安,总之得想办法离开他。到时候回安家后,与继母和妹妹商量,让她们二人打掩护,这件事,应该……能办好。

她现在,也找不到能够帮她的人。

湛胤钒眉眉目间带着几分严肃,良久没说话。

“可以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微微侧目,“婳儿,如果你不愿意离开南郡,我们可以再搬回去。”

“不是的,就是最近有点不安,我每次回家,心里就会很踏实。对我来说,安家才是我灵魂认可的家,我只是回去几天。再说,你也不是见不到我呀。”

安以夏听说,现在的手术是做完就可以回家。回家后只需要好好调理,就没问题。

所以,她只需要跟他争取一个做手术的时间,随后在家里调理的时间,他只要见得到她,应该不会多想。

湛胤钒握着她冰凉的手:“我已然把你当成我的家,你走了,我这颗心,就没了着落。”

安以夏不说话,她不能心软,必须要走。

她忽然狠下心,推开他的手,语气不耐烦:“我只是想回家而已!我又不是你的奴隶、你的宠物,为什么我回个家,还得左右求你,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湛胤钒不动声色的看着安以夏,最大限度宽容她的脾气。

“我想回家!”安以夏不胜其烦的大声喊。

湛胤钒莫可奈何的坐在她身边,“宝贝,别生气,我们重新商量。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立马换别的地方,还有几处住所可以选择……”

“湛胤钒,我说了不是不喜欢这里,我很喜欢。只是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安,不安得我晚上睡不着觉,我想回家!”

湛胤钒无奈:“如果你晚上睡不着觉,那不是不安,是你白天睡多了。没关系,好好调理,一两天生物钟就调回来了。”

安以夏嘴角抽搐,确定他不是在跟她搞笑。

“我就是暂时不想看到你,就这么简单!”安以夏忍无可忍,她找不了好借口,什么样的借口在他面青,都会瞬间盾形。

“因为陆岩峰回来了?”湛胤钒忽然语气变得冰冷,整个人的气质也冷了不少。

安以夏歪着头看他,面色无比诧异。

“你怎么又扯上他了?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自己就不可以有什么想法吗?我也是人啊,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顺着你,迎合你。我可以大部分时间迎合你,但是、能不能允许我有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

安以夏深深吐了口气,眉心的结拧得很紧。

“从没有这样,你现在就是想要摆脱我。”湛胤钒道。

安以夏抬眼,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我怎么发现跟你说话这么累呢?”安以夏叹气:“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想回去住几天,跟家里人呆一会儿,感受一下家的感觉。”

“在我身边,什么没有满足你?”

“在你什么什么都好,这是事实,可在你身边毕竟不是我的家呀,湛胤钒,我们还没有结婚,我有自己的家。我对的家感觉是你无法理解的,因为你很小就没了家。我很抱歉提到让你不高兴的事,但我无法不理我的家人,我在外面久了,就会越来越想念家里,所以会不安啊,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

安以夏这些话,令湛胤钒心口添堵了。

湛胤钒整个人气势下沉,起身站在床边。

他环视这诺达空旷的卧室,这都是专为了贴合她的喜欢重新设计摆设的,她不领情,一点不愿意留下?

“我不想离开你,你却执意拜托我。这里所有家具、格局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设计,很早就安排人在准备,你来了,一旦都不欢喜不感动?”

安以夏抬眼,语气凉凉:“是你安排人准备,等同于你准备的吗?有钱什么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湛先生,我请问你,这里除了你最最开始一句话交代和安排之外,期间你过来看过一次吗?这些家具是从哪里运来的,颜色、材料都是你亲自选的吗?屋里设计是你做的吗,陈设都是你交代的吗?忙前忙后的是你的员工,是明叔、阿风他们,你的功劳,就是出了钱,动了嘴。诚然我很喜欢这里,可我并不感动,因为这里你并没有付出心血,没有付出精力!”

湛胤钒无言可对,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你在指责我?”湛胤钒反问。

安以夏似乎就是打着激怒他的准备,点头:“是指责,但也是提醒你。如果你自己举手之劳的事,不要动不动就麻烦人。你三十几的大男人,自己动个手有那么困难?”

安以夏说着自己泄气,“算了,我说再多你也不会认可我的话,何必呢。”

安以夏起身走出门:“我想要回家,今天我很累。”

湛胤钒看她走出卧室,心头一紧,“婳儿。”

他想解释,想改变她的认知,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湛胤钒快速上前,拉着安以夏的手:“婳儿,我们谈谈。”

第一百五十三章:威逼!

安以夏甩开湛胤钒的手:“刚才的话,你别放心上,可能是生理期,情绪不好。还有,我要回家。”

湛胤钒欲言又止,但她说生理期,他粗略算了算,这个月是晚了几天吧?

也难怪她今天那么累,早上他也没多注意折腾了她一回,想想实在后悔。

“这么晚了,明天再说?”湛胤钒语气很轻。

安以夏埋低头,很不忍心。

“我不想明天又明天……”

湛胤钒语气渐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以夏不敢说话,闷在那儿。

湛胤钒心里痛,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要说出来,我是个粗糙的男人,没有那么细致,以前也没有跟小女孩子这样想出过。婳儿,我知道我肯定有很多让你不满意的地方,我自己没有发现,但你说出来我一定会配合你。”

她刚指控说一直都在配合他,他又何尝不想配合她。

“婳儿,别气了。”湛胤钒这话里,听得出几分叹气。

猜想或许是什么地方没有照顾到她的情绪,让她在今天这样的特殊时期爆发了。

他就是个糙人,小女儿心思半点不懂。看着她闷声不响,他心里也急。

一晚上湛胤钒都没踏实,睡沉了又强迫醒来,观察她睡得很好没有异样之后,再继续睡,湛胤钒很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她,担心又在某些细节上让她不满,惹她不开心。

次日,安以夏自己回了安家。

安芯然一个人在家里,高月容不知出门去了哪里。

安以夏坐在沙发上,安芯然去厨房洗了一点水果出来。

“姐,你怎么忽然回家了?湛姐夫知道你回来了吗,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安以夏摘了颗葡萄,拿在手里却没说话。

“姐,姐?”

安以夏忽然回过神,看向安芯然:“什么?”

“我是问你告诉了姐夫没有,她知道你回来了吗?”

安以夏没回应,随后说:“你别这么称呼他,什么姐夫姐夫,我们应该没那个可能。”

“你们吵架了?”安芯然问。

安以夏摇头:“没有,只是因为爸爸,所以我愿意在他身边。我明白他现在对我的心意,我也看得出来他现在对我是真心的。可是,他那样的人,喜欢一个女人会有多长时间?”

安以夏这话,让安芯然陷入思考。

“姐,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表明态度了。湛姐夫……哦不,湛总那样的人,确实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就算安爸爸还在,我们与湛总的距离也相差很远。我明白你心里的恐慌,如果是我,我也很自卑。”

如同她现在犹豫,要不要听母亲的话,在陆岩峰离婚后争取一下。

安家毕竟不是以前的安家了,陆家就算是二婚,也不会同意她进陆家的门。她唯一的优势,就只是跟陆岩峰青梅竹马,只是这一点而已。

实际上,她在陆岩峰面前,也很自卑。

现在安以夏面对湛胤钒,那是个站得那么高的男人,更加没那么容易。

“自卑吗?”安以夏想了想,到没有这么想过,而是,“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可能为一个普通的我停留很长时间,我自己都不相信,也没那个信心和野心觉得可以留他在身边很久。”

安以夏摇摇头,“我不想深陷进去,不想以后没了后路。如果我能够在跟他在一起的过程中一直保持清醒,我以后会容易走出来一点,不会……那么辛苦。”

“我知道,最怕丢了身心。”安芯然轻声说。

抛开那些浮在表面的东西,她们现在都变得很清醒,不会再轻易去奢望那些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安芯然忽然说:“姐,趁着湛总现在对你很好,你一定要多要一点东西傍身,房子车子、现金!对,钱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多为自己准备一点。”

安以夏听着皱眉:“如果是这样,那我真成为了拜金女,在他眼里……”

“听我的!到你们感情为零的那一刻,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是拜金女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他给你的东西,你要。他不主动给,你也可以偶尔提一句想要。怎么着也得为你日后离开他了打算。最起码,倒时候没别的糊口,手上还有钱,可以自己做生意,开个小店做点小生意,到时候我跟我妈也能帮你,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安芯然这话,说动安以夏了。

她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或许我是应该为以后做打算。”

如果、如果她有很多钱的话,那么这个孩子侥幸生下来,她也不怕跟湛胤钒抢人啊。

法院首先要考虑孩子跟着母亲的,只要母亲没有能力养育孩子,才会把孩子判给父亲……

然而“生下来”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便立马被自己扼杀。

怎么可以生下来?

她是傻了吧,两个人一旦有个孩子了,那就是一辈子的牵扯。跟那样的人有牵扯,可不是什么好事,姜家人的做事手段,未必就不是将来对她没有感情的湛胤钒的手段。

安以夏轻轻闭目,低声说:“我怀孕了。”

安芯然听着,静止三秒,随后瞬间瞪大双眼:“什么?!”

安以夏皱眉:“你别这么大声,他还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他。”

安芯然下意识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确定怀孕了吗?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话落又觉得觉得不对,这不是在她们自己家吗?

安以夏轻轻叹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不可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怀孕了,我已经去医院查过,四十几天的活胎。”

报告上是这样写的,看到心都死了。

安芯然也跟着不安,“这个时候怀孕,可不太好。”

两姐妹沉默良久,安芯然又问:“姐,你能有几分把握,用孩子把湛总一直留在身边?他会不会看在孩子份上,将来……”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可能!有个孩子可能会更麻烦,也会加快他厌弃我的速度,你觉得哪个男人会对大腹便便的女人有感觉?”安以夏叹气:“湛胤钒看上我,只是因为外形,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多的是。如果我告诉他怀孕了,他可能会让我生下来,但他会在我身边停留多久?芯芯,我们家现在,全靠他,爸爸还没有醒过来。至少现在,我们还需要他。”

安芯然不说话,一直埋着头。

“我一直觉得怀孕生孩子离我们好遥远,我们还这么小。所以我听你说怀孕了,我也有点害怕。”

又是一阵的沉默:“可是……姐,那你……”

“我回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我得尽快做手术,不然,我怕瞒不住他。知道我怀孕的人,除了你,还有他的一个医生。我是用想亲自告诉湛胤钒这个消息才阻止白医生不说,但是肯定瞒不了多久。”安以夏轻声说。

安芯然一瞬间就紧张了。

她以前跟着母亲做了那么多错事,每一次有这么紧张。

“姐,你、你想让我参与谋杀湛总请骨肉的事吗?湛总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我给杀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有,上过一次科伦号后,她再也不敢天真,再也不敢乱来。

安以夏眉头皱成了朵花儿,“什么乱七八糟的,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你怕什么?”

“湛总现在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可对我就不一样了,我很怕。”安芯然轻声说。

安以夏咬牙:“那你是觉得我不去做这个手术,就要把他的孩子生下来吗?我现在,二十岁的年纪,给一个男人生孩子?这个孩子生下来没名没分我未婚生子,后半生就彻底毁了!”

安以夏说到愤怒处:“我毁了,你和你妈你弟弟,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姐,你别这么说好吗?我是,真的好害怕,要是对方是岩峰哥哥,我还能硬着头皮帮你,可那是湛总啊,飞钒国际的湛胤钒啊,人家后面,是姜家,姜家呀!”

开什么玩笑,分分钟弄死人丢大海里喂鲨鱼毫不畏惧那种,她哪里敢乱点头?

“我真的惹不起,我真的害怕。”安芯然缩着脖子,也不敢看她姐姐。

安以夏冷着脸看她:“我是不是帮过你很多次?帮了你妈你弟弟很多次?安芯然你被困科伦号的时候,是我以命换你的安全,我为了救你,明知道那里很危险我还是把你换了出来,连命到豁出去了,你现在还怕这怕那的。我又不是让你去死,只是让你帮我在湛胤钒来家里的时候,打下圆场,瞒着所有人,陪我去医院做手术而已。不是让你去拿手术刀,只是陪我去医院,这都不行?”

安芯然一张脸都纠结烂了,“姐,你说得轻巧,你这不就是等于间接杀我?”

安以夏歪着头看她,“怎么就是杀你了?现在是你汇报我的时候,我就问你帮不帮我?”

安芯然一张脸跟麻花一样纠结着,“我很想帮你,做梦都想能有什么时候帮你做一点事情。可是姐,你这个事情太为难我了,真的太为难我了,超出了我力所能及的范围,我还是挺怕……挺怕湛总的。别看湛总面对你好像挺好说话,可他实际上是个冰冷可怕的人啊,我不敢谋杀他的骨肉……”

“安芯然!”安以夏冷冷出声:“你不帮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反正我也没活路了,要不然大家一起去死。”

“姐,没到那个程度,别乱说,什么死不死的……”

安以夏大声再问:“帮不帮?”

第一百五十四章:幸得及时

“姐……”

“帮不帮!”安以夏再问。

安芯然脑袋用力搭下去:“好吧,但是姐,你一定要保我小命啊,你千万别因为自顾不暇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我这条命刚捡回来,我还想好好活几年,没别的追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小命,啊?”

“嗯。”

安以夏起身:“走吧,陪我去医院。”

安芯然大吃一惊:“啊?”

安以夏看着她:“走啊,难道你要等湛胤钒知道了这件事后吗?快点。”

“啊,要、要做什么准备吗?”安芯然问,“需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安以夏想了下:“带上我的身份证应该就可以了,你的……”

安以夏看着安芯然:“先去商场,马上。”

“姐……”安芯然欲哭无泪。

她是发誓以后要有自己的想法,不再受制于人。可没想,还是被绑上了贼船。

安芯然并不清楚安以夏为什么这么着急去商场做什么,但到了商场,她完全傻眼,被迫按照安以夏安排去办。

从商场出去,安芯然焕然一新,有那么点大变活人的感觉。两人直接打车去医院,挂号、排队、看诊约当天的手术。

手术费一交,确定了手术时间后,安以夏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坐在走廊,安芯然手都在发抖。

“我的姐,还要签字!”安芯然手心里全是汗。

还要签字!

签了字,全责就在她身上,开什么玩笑?她像能承担得起那么严重后果的人吗?

安以夏握着她的手:“别紧张,想象你是湛胤钒。”

“我不敢。”

“你敢。”安以夏低声说。

“姐,我签谁的名字?”安芯然又问:“湛总?”

安以夏看了她眼:“随你编,反正人家不知道你究竟叫张三还是李四,人家确定你是我小男朋友就行了。”

安芯然吓得浑身毛冷汗,一点不夸张,开始浑身抖了。

“姐,你怕不怕?”

安以夏看着安芯然,看她那胆小的样儿,当即笑说:“你这个怂包,冷静一点好吗?这是你姐的终身大事,拜托你严肃一点。”

“我……好,我深呼吸,我深呼吸。”安芯然不停安慰自己。

轮到安以夏了,护士叫她过去做皮试,测有无药物过敏,准备打麻药做手术了。

安芯然一直陪在安以夏身边,紧张得浑身发抖。

“护士,手术过程中痛不痛?”安芯然小声问。

护士一听这声音,以为是安以夏在问,头也没抬的说:“一般来说,都是全麻,麻药一推,整个过程她都不知道,等她再睁开眼睛,手术就做好了,很快,也很轻松。”

“这么简单?”

“科技发达了。”护士淡淡应了声。

安以夏说:“我应该没有什么过敏反应。”

这声音跟刚才细小的声音不一样,护士立马抬眼,看见安以夏身后的小帅哥时,眼前一亮:“男朋友?”

安以夏回头看了眼安芯然,随后好笑:“是啊,胆子比我还小,总怕我会疼。”

“这么心疼你,两个人怎么不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哎,自己还是孩子呢,我们怎么养个孩子啊?”安以夏故作叹气:“我们现在还是想先养活我自己,好好工作。”

护士听着,点头:“你们还年轻,做这个决定没什么关系,以后还会有的。放心,现在医疗科技飞速发展,做无痛人流对身体伤害不大,手术好记得按时吃药,好好补补,小年轻没关系。”

安以夏没说话,安芯然戚戚然躲在安以夏身后,看着护士给安以夏推了两针屁股针,忙问:“这是在打麻药吗?”

“不是,麻药要在手术前,上手术台再打。”

安以夏皱着眉,忍着针头扎进皮肉的痛。

“为什么要打这么多针?”安以夏不解,对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安芯然扶着安以夏,站在她身边,“姐,你还好吗?”

安以夏嘴角微抽,“有点……疼。”

“这个针是有点疼,忍一下就好。”护士说。

安以夏和安芯然坐在外面,等皮试结果,也就是几分钟时间,没有不良反应,她就得进手术室了。

“姐,你想好了吗?”

安以夏什么都没说,微微附着身子,手肘撑在腿上,手托着脸。

安芯然又问:“姐,待会儿你进去了,可就不能后悔了。”

“嗯。”安以夏淡淡应着。

安芯然又问:“姐,你就真没有一点想留下这个孩子吗?毕竟是你自己的啊。”

安以夏转头看着她,微微皱眉。

从心底最深处寻找答案,一点都不想把这个孩子留下吗?

好像也不是的,但这是湛胤钒的孩子,她不能留下来。她还要为以后考虑,不能因为现在的心软,做了错误决定。

“你别说话,现在不能回头。”安以夏轻声说。

“姐……”

安芯然轻声喊,心里还是担心,很害怕。

安以夏没一会儿去了护士站,随后就跟着人走进去。

安芯然一个人在外面等着,越来越害怕。

大概过去了十分钟左右,护士叫安芯然,安芯然茫然过去,医生让签字。

手术过程中以及过程后的、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不论严重的轻微的,都告诉了她。什么大出血、坏血症,什么多少概率发生今后不能怀孕,什么有可能造成粘粘等等,吓得安芯然浑身冒冷汗。

“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医生正滔滔不绝呢,这人居然就这么走了,人离开了医生还没反应过来,看向护士问:“什么情况?”

“好像是紧张了。”护士说。

医生手上的笔压在桌面,“只是告知一些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并不是会发生,紧张什么?”

“这对小情侣才二十岁,可能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兴许还是瞒着家里父母出来的。”护士一边猜测着。

安芯然吓到了,虽然护士一直在安慰她说手术是小手术,成功率很大。可刚才那医生说那些情况,任何一种情况出现,都恨不得了。她实在不敢拿姐姐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安芯然直接给母亲打电话了,她怕呀,实在太害怕。

不会出问题当然好,可万一呢?万一呢?

打通母亲的电话后,安芯然话都不会说了,断断续续说着话,可把没听清楚话的高月容给吓得半死。

“芯芯你慢慢说,你在医院?现在就在医院吗?孩子是谁的知道吗,啊?作孽啊,你怎么能这么傻?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偏就不听偏就不听,啊?”

安芯然忙说:“不是我,是姐,她让我签字,我不敢。妈,你快来医院吧,我不敢签这个字,我害怕,医生说得太严重了,我害怕。妈,你赶紧来医院好吗?”

“你姐姐?”

高月容沉默两秒:“是我们安家这个姐姐?安以夏?”

“嗯,是大姐,是她要做手术,她人已经进去了。妈,你快来,要签字之后才会做手术,妈,你来签字吧,我太害怕了。”

安芯然可算把事说清楚了,但高月容挂了电话也慌了。

孩子无疑是湛胤钒的,可安以夏那个傻丫头为什么会想要把孩子打了?生下这个孩子,跟湛胤钒要什么不行?安家今后的一切都不用愁了。

安以夏这傻丫头在想什么呢?

高月容怎么想,这个事情都不能做,立马给湛胤钒打电话。

“湛总啊,我是婳儿的继母,湛总,有个事情我想跟你确认一下,我们家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意思吧?”

湛胤钒是看在安以夏与家里人关系近了,所以才接高月容的电话。

然而,这话一听,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湛胤钒反问,实在没听明白。

高月容再道:“我们家婳儿,哎,这个傻丫头平时不小心,她怀孕了,现在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要让芯芯帮她签字,芯芯害怕呀,让我马上去医院签字,马上就要做手术。湛总,不是别的,我就想问一句,这是您的意思吗?因为女人这打了孩子,可能会出现些什么情况……喂、喂?!”

对方电话都挂了,高月容皱着眉头,还没问到结果呢。

所以那傻丫头要打掉孩子,究竟是不是湛胤钒的意思?

高月容叹气,怎么着也得赶紧去医院。不然安芯然一个人在医院,也吓得不轻。

她清楚做任何手术之前,医生会让家属签字,并且告诉家属做这手术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没有异常当然好,但也就是有那么个万一,这就是家属签字,同意手术,免责的合约,得签字才能做手术。

高月容打车去了医院,在高月容到医院之前,湛胤钒一行人就已经到了。

湛胤钒那边没听完高月容的电话,直接把手机摔了,拍案而起,这么大的事,她也敢做!

这个该死的女人,胆子上天了!

湛胤钒没有时间去追究责任,而是第一时间冲去了医院。

人在路上,明叔就已经将医院信息调了过来,一路上湛胤钒都在打电话,开车的阿风强烈的感觉到从湛胤钒身上散发出来的愤怒与寒气,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发抖。

湛胤钒将科室医生的电话打了一个遍,医院上头的人又亲自给科室的医生打电话,吓得科室的医生和护士瑟瑟发抖。

科室主任冲进手术区,安芯然坐在椅子上,也是看着一行人从身前走过去。看那些人直接刷卡就进了手术室内,安芯然很意外,心里还犯嘀咕,不是说不能进去吗?为什么这些人可以进?看起来也不像是要进去做手术的医生。

手术医生是不会穿普通白大褂,还从这边进去,医生都有专用的通道。

安芯然等母亲来,看人进去也想进去看看她姐怎么样了,但刚到门边就被护士拦住,只能兴泱泱返回,依然坐在椅子上。

安以夏一直躺在病床上,身边人走来走去,病床边摆放着给她用的药物,排列整齐,眼花缭乱。

安以夏闭上眼睛,护士几次经过核对她的名字,随后将她推进手术间,从病床转移到手术台上。

手术室里非常大,与她一样在等候进手术间的病人还不少,她很奇怪,难道都是做人流的吗?

躺上手术台,安以夏忽然间心跳加快在,心脏好像快要跳出喉咙,眼眶泛泪。上手,下意识轻抚小腹,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就这样要被她舍弃了。

安以夏眼泪从眼尾话落,滚落在耳朵钻进发间。

她心底呐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们有缘,过些年,我等你的来生,对不起……

安以夏一开始流泪,眼泪就止不住。

有不少医生进来,为首医生问:“名字?”

“安以夏。”

“好。”

医生没有说话,屋里一时间堆了很多人,安以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大底可能是正常流程。

反正她在手术间外等的时候,也不少护士过来确认了很多次她的名字。

“做个常规检查,血压、血糖都检测一下。”医生一边拿着本子记录,一边吩咐身边医生。

安以夏一直紧闭眼睛,没有做过手术,所以没有任何质疑,安静的等待医生做手术。

“安小姐,要抽一点血,测个血糖。右手握拳,测个血压。”护士上前,声音无比温柔。

安以夏没说话,也没睁开眼睛,只是安静的配合。

良久,安以夏轻声问:“我这是打了麻药了吗?”

“还没有,做手术之前,是要把各种检查都昨晚,这样才能准确测出安小姐您手术有无风险,稍安勿躁。”

回答她的是另一位医生,就站在身侧。

“还要多久?”安以夏问:“再不打麻药我躺着都快睡着了。”

“如果安小姐此刻睡着身体时放松状态,可以睡一会儿。等你醒来,手术就已经结束了。”医生道。

安以夏将信将疑,可不是还没给她折射麻药吗?

闭目,想着可能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注射吧,不管了,医生会安排好的。

所有常规检查都做了,该验的血也送了出去,手术间站了不少人,医生示意护士上前,让其注射了两针保胎药,以及一针安神针。

针在推进血管时,安以夏眼皮就沉了,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护士在安以夏耳边轻轻喊了几声:“安小姐?安小姐?”

随后看向医生,轻轻点头,紧跟着安以夏被推出了手术间。

湛胤钒等人很快就赶到了手术室外,一行人气势汹汹的经过走廊,吓得远远就看见来人的安芯然拔腿就跑。

然而没跑几步,就被阿风给拽住了。

“你是谁?”

第一百五十五章:我是被逼的!

纯属因为此人行为怪异,阿风才冲上前,把人给抓住。

安芯然被阿风一拽,吓得哇哇大叫。

“别抓我别抓我,都是我姐逼我的……”

阿风听安芯然声音熟悉,松开人。

他以为是个小子,没想到确实个姑娘。

阿风站开旁边两步,湛胤钒侧目扫向安芯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戴着流行小生短发、一身男人装扮的安芯然,那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假冒他,企图谋杀他的骨肉?

湛胤钒没有心思去管安芯然,直接进了手术室。

安芯然本想解释什么,然而抬眼就看到湛胤钒等人居然都进去了手术室,瞪大了双眼,指着那边,惊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个、那个……不是说不能进吗?为什么他们都进去了?”

湛胤钒进了手术室,很快跟在他身后的明叔等人从里面出来,只剩他在里面。

安以夏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就靠在墙边一角。

湛胤钒走过去,眼眶瞬间通红,三两步靠近病床,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热泪灼着面颊。

如果他晚一步,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就没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做,她竟敢这样做!

主任以及手术医生也都围了过来:“安小姐的检查以及送出去了,给她注射了几针保胎和安神针,所以安小姐会会睡一会儿。”

湛胤钒点点头,快速抹了面上的眼泪,收拾好面部表情,转身上前,双手握住科室主任的手。

“感谢李主任,感谢。”

主任看这人,是很想留着这孩子,可这位小姐又是什么情况?院长和军区的人连连给他打电话,吓得他一路跑过来阻止手术时,腿都在发抖。

还好及时。

湛胤钒松开主任的手:“她需要住院吗?”

“不需要,安小姐身体情况还可以,现目前没有住院保胎的必要。如果胎儿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通知的。”

湛胤钒连声道谢,又像原本做手术的主刀医生表达感谢,随后与护士把安以夏推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一合上,那些一头雾水的医生护士忙问主任:“这是什么人啊?主任您亲自过来……”

“我算个屁!平时我这种级别,人家才不会正眼看。”

“他什么来头?”手术医生问。

主任说:“院长亲自打电话,军区那边的人亲自打电话,我就算跑断这条腿也得把手术拦下来。好在是阻止了……”

“他什么人啊?”边上又有医生问。

这么大的面子,究竟是什么人?

主任抬眼:“什么人?”他笑了声:“咱们大江城的首富,蝉联五届的首富新贵,湛大总裁。”

“首富!”

众人哗然,那准备给安以夏做手术的医生吓得一哆嗦:“我天!江城首富,还好主任你来了,要不然,今天这手术我要是做了,这谋杀江城首富亲儿子的罪名,我一条命够不够还?”

主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也是吓了我一跳。”

湛胤钒和护士把安以夏推到走廊,这种手术是做完,等麻药醒来,休息好就可以走人的,所以并没有办住院手续。以至于安以夏被人从里面推出来后,就给摆在了走廊。

因为她并没有注射麻药,所以不用在手术室里醒麻药。

而先一步帮忙把人推出来的两名护士也不知道其来头,也只是隐隐感觉有点分量。把人送到走廊,又进了手术室。

湛胤钒一行人就走廊上站着,围着还在睡的安以夏。

安芯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着她姐,不敢问这是做完了还是没做。她还没签字呢,是不是还没做手术啊?

但上次她弟弟做手术,她们家属都没到,就已经推进手术室了,人都已经开始手术了,手术风险告知的协议才让她们签字。

“姐?”

安芯然小小声喊了声,却接到好几个白眼儿,她立马就焉哒哒往边上站。

高月容这时候才赶到医院,找半天才找到。

但看人都堆在走廊,她走近了一看,人都出来了,看安以夏,好像还没醒来的样子,难道是已经……

高月容不敢想,快速看了眼脸比阎王还可怕的湛胤钒,立马朝安芯然走过去,把女儿拉开一边,用力掐了她胳膊一下。

“你这乱七八糟搞的是些什么?嫌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高月容怒问。

安芯然皱眉,一脸的纠结。

“妈,是我姐逼我的,我本来就不敢这么做啊,可她硬逼我。你知道安以夏那个人,想做什么是一定要做,我哪里拦得住?”

高月容拍了一下安芯然的头:“你傻了是不是?你就不能给我打电话?那可是湛胤钒的孩子,你以为是哪个野男人?今天这事儿要是真……”高月容声音压低了很多:“你我赔得起吗?你们是不是要把安家直接断送了啊?啊?”

安芯然想解释:“妈,我觉得姐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是对的……”

“你胡说什么呢?这个孩子一生下来,我们安家跟湛家就一辈子都划不开关系,我们安家就找到铁打的靠山了。你姐姐嫁不嫁湛家,都比不上生个孩子!如果能一举得男,那就是我们安家天大的福气!我们安家,也算是翻身了,你明不明白?!”

高月容说着额,又抬手用力拍了下安芯然的头:“你呀你,拿不准的主意,为什么不问问我?”

“又不是我故意的,是我姐……”

安芯然话落,高月容又掐了她一下。

“再怎么样,一条人命!还是你亲姐姐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安芯然反道:“可我姐这么年轻就生孩子,后半辈子还有指望吗?她现在未婚生子,你觉得湛总能爱她一辈子吗?”

高月容被问住,这基本上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担忧。

安芯然乘胜追问:“妈,我也是为姐考虑,我觉得她做这个决定是对的。但是,我就是害怕……”

高月容说:“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有了,做这个决定,有权告知孩子的父亲。你们这样做,不怕湛总知道后削了你?”

“我怕啊……”

谁让她姐不给她犹豫的时间,直接被拖来了医院。

“哎,不管怎么样,湛总已经知道了,后面该怎么办,再说吧。”高月容叹气。

“我姐她,手术做了没有?”

“你守在这里都不知道?”高月容回了句。

“我……”安芯然缩着脖子:“我哪里敢问?反正是护士推出来的,一出来他们就在了,我都不敢过去。”

“进去了多久?”高月容问。

安芯然看了时间:“一个半小时有了吧。”

她不知道人进了手术室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反正她是从进去的时候算,现在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安芯然话落,吓了一跳,看向母亲:“这么长时间,是不是……”

高月容摆摆手,两人都不说话。主要也不太清楚湛胤钒究竟是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

那边回去的护士听着医生的谈话,互看一眼:首富!

她们今天见着活的首富了!

主任下了电梯,一想,不对,院长和军区那边的人都亲自关照过的人,他这都过来了,怎么也该等着人清醒了再走。

当即又返回手术室,问刚才的医生:“是哪一楼哪间病房,我应该去候着,万一上头问起状况来,我也好回应。”

医生哪里知道?

“她……是门诊病人吧?”没有办理住院吧?

叫来之前送出去的两护士,两护士被问得愣了:“一般这样的手术,都是等术后麻药醒来就可以回家了。那位小姐没有注射麻药,所以就直接推出去了,在、在走廊……”

在走廊?!

李主任脸子瞬间就沉了下去。

“你们、你们呐!我看你们要在这个岗位待多久,那样的人物,你们给甩在走廊?你觉得合适吗?”李主任又凑近另一个护士的面前,大出气的质问:“你觉得合适吗?院长,高院长亲自打电话关照的人!军区将领,江城首富!你们是觉得我这主任做得太悠闲了故意给我找点事儿出来吧?”

“李主任,我们之前也不知道这位女士竟然是湛总的人……”

“后来不是知道了?知道了就应该把后面的事情办妥了,人家什么人,亲自去办吗?这些事情不是你们医生想着办了,你让人家去办啊?”

李主任一通指责后立马给住院部打了电话,那边医生也赶紧开了单子,让护士去跑。住院部那边即刻给了房间,李主任这里赶紧舔着脸走出去。

“哎呀湛总呀,是我们的失误,是我们疏忽,现在赶紧先把小姐送去病房吧。麻药虽然没有打,但是打麻药做手术之前也打了不少药水,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安小姐还没有醒来,要不然就在医院里住一晚,观察情况?”

医生紧跟着说:“安小姐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李主任赶紧说:“是啊是啊,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等出来后再根据具体的指数评估一下,也是为安小姐着想。”

湛胤钒面色全黑,低怒问:“既然是这样的安排,把人留在这里这么久是什么程序?”

“是我们失误,真是对不住湛总。这两个护士是实习生,不懂得变通,还请湛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先送进病房。”湛胤钒低怒。

第一百五十六章:还没有做母亲的准备

医生护士赶紧上前接病床,却被湛胤钒全全挡开。

阿风道:“我们自己来,请带路。”

一旁医生被阿风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这感觉比无菌的手术还要冷。

“有劳。”

推着病床进了专梯,到达楼层病房。

高月容母女俩也一直跟在所有人身后,原本是担心安以夏的情况,然而到病房后,高月容朝里头看了眼,心里不舒服了。

这也没多大的事,住这么好的病房,这都是特级了吧?可儿子晓生做了手术,身体那么需要,最需要静养的时候,竟然还跟别的病人同住一间病房。那病房也就第一天二号床没病人,第二天病人就住进来了。

高月容站在门口,心里极其不舒服,拉着脸一直在门口。

“妈,我们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高月容回头看了眼病房的情况,还是很担心安以夏。

“守着,先看看情况,万一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还能帮上点忙。”高月容道

安芯然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姐怎么样了,这手术万一做了,妈,我会不会被湛总掐死?”

安芯然说得自己都打了个激灵,想想都可怕。

高月容扭头,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知道怕了,那你之前在做什么?我说你呀你,怎么能这么糊涂?这种事情都跟你姐做?!”

“我哪里犟得过她呀?”安芯然皱紧了一张脸,她当然知道不能做,但她姐那么威逼利诱,她能不答应?

“作孽啊!”

高月容母女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也不敢进去凑热闹。

湛胤钒紧握安以夏的手,一路护送的医护人员千叮万嘱后离开病房,明叔和阿风等人也离开,门神一样守在门外。

安以夏睡了一觉,醒来时有点晕,手轻轻按着眉心。

湛胤钒见她动了,立马上前,放大的一张酷硬的脸凑她眼前。

安以夏陡然睁大眼,直直看着他。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安以夏傻傻听着他的关切,一时间有点穿越,有点想不起来闭上眼睛前发生了什么。

湛胤钒温热的手轻轻在她脸颊抚摸,眼里有心疼。

安以夏一直没说话,脑子接近单机和空白,但一直盯着他的眼神,断片的记忆终于拽了回来。

她是来流产的,都已经躺上手术台了……

“湛胤钒。”安以夏轻声喊他:“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湛胤钒握着她的手,眼里神色收敛,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道:“你说。”

安以夏轻声说:“我好像怀孕了,但我还没有做好迎接他做母亲的准备,所以我……把他打了。”

湛胤钒面色一直酷冷酷冷的,眼神不再看得出半丝情绪,但他握紧她的手并没有松开,依然紧紧握着。

安以夏说完这话,脑子越来越清醒,正常的思维已经恢复。

忽然又快速看了他眼,他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很显然已经知道她都做了什么。所以,其实并不需要她再解释什么。

安以夏轻咬唇,轻声说:“对不起,如果你生气,要打要骂随你。”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湛胤钒声音冷得叫人发寒。

安以夏又快速扫了他眼,“不是,但是我并没有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再说,你也不想外面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将来用孩子来威胁你吧?我只是提前把这件事做了,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安以夏,我是孩子的父亲,你凭什么剥夺我的知情权,凭什么瞒着我来医院做这个手术?”

“我以为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也是不想麻烦你。”

“你问过我没有?你没问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要?”湛胤钒低怒,面色有几分狰狞。

安以夏眉头紧拧,“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以为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你再生气,也该体谅我是为你考虑的苦心吧?”

不至于因为瞒着他这件事,就跟她一拍两散吧?

安以夏有点担心,这个男人从来没人忤逆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真撕毁两年协议,父亲的治疗也中断?

总体来说,这个男人是好的,但前提是别惹到他。

湛胤钒握紧她的手在用力,安以夏吃疼的皱眉,看看手,又看看他。

“你抓疼我了。”

湛胤钒压下满腔的怒,压低声道:“你的做法,让我心更痛,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安以夏想扳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太紧,扳了半天纹丝不动。

“湛胤钒!”安以夏怒了。

湛胤钒眉目见怒:“你听好了,这个孩子,我要,如果你胆敢再伤害他,我就让你和你全家我的骨肉陪葬。”

安以夏心口一抖,慌地看向湛胤钒。

“你什么意思?”

她眼睛瞪得溜圆,眼里全是惧意。

湛胤钒道:“孩子还在,这个孩子,是我的骨肉。婳儿,你好好把他生下来,条件任你开。”

“怎么可能?”

安以夏脸色煞白当下,她已经躺上手术台了,医生说得很清楚,推了麻药就手术,全程没有任何痛苦,醒来手术就已经做完,没有太大的不适,就可以回家。

她现在……确实没什么不适,是感觉可以回家躺着。

难道是真的没做吗?这怎么可能呢?

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阻止手术台上的操作。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来得及?

“湛胤钒!”安以夏怒了,她知道,只要他说的话,就没有不可能。

湛胤钒眼神冰冷,看向她的目光,没有多余的感情。

“我钱都交了!他们怎么可以不做手术就把我推出来?”

安以夏反抓着湛胤钒袖口:“你是不是在骗我?手术是做完了的是不是?”

湛胤钒反握她的手,眼神犀利冰冷。

“安以夏,你为什么不愿意生我的孩子?我对你还不够好?”

安以夏用力甩他的手,却无济于事,她情绪瞬间就被点燃。

“我还这么年轻,我为什么要为你生孩子?我自己好像才刚长大就要给你生孩子?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不可能现在就给你生孩子,湛胤钒,你想要孩子,多的是女人给你生,你为什么偏偏就盯着我不放?”

“孩子生下来,条件你开。”湛胤钒松开她的手,站起身,立在床前,面色肃穆。

安以夏坐起身,捶床,大怒:“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只是一个生育工具吗?条件我开,这是什么,又一个交易?湛胤钒,你我从头到尾都是交易,都是一场**裸的买卖!我不愿意以后深陷这场梦不可自拔,而你却逍遥快活。你的财富和地位,你可以让无数女孩为你神魂颠倒,让她们像我一样沉浸在你编织的幸福梦境中出不去。你可以从万花丛中过依然潇洒如故,可那些为你痴迷的女孩呢?遇见你,可能就是一生了,而你,可以有很多很多个女孩……”

安以夏眼泪哗啦哗啦的滚,湛胤钒看着她。

她这也的顾虑,他解释过不止一次,还要怎么解释?

“要怎么样才能消除你的不信任?你害怕跟着我没有将来,我给你名分、给你湛太太的位置你不要,现在又来疑神疑鬼,甚至还要亲手扼杀自己的亲骨肉?安以夏,你是个女人,你怎么忍心残杀自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你比虎狼还恶毒三分!”

“湛胤钒,我疑神疑鬼吗?你爱的本就是我青春靓丽的皮囊,我现在怀孕生孩子,你对挺着孕肚的女人还有爱吗?我给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有什么好处?我年纪轻轻未婚先孕,影响的是一辈子。可你,你得了个便宜儿子,我毁了一生!”

湛胤钒大怒呵斥:“你的一辈子价值几何?我来负责!”

“你能给我多少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以后,我要的是什么?我就不再需要钱了湛胤钒!”安以夏大声反驳。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你不自信,你自卑,不愿意接受我,怀疑我对你的用心。我努力向你靠近,你连推带攘把我推开,我做再多,也没有用。”

安以夏脸撇开,她没有不相信他此时此刻对她的情。她担心是他不会在她身边停留太久,她没有那个信心。她不是比温妮好,而是他看温妮已经腻了烦了,刚好她又出现,从同情可怜转变而来的感情,能持续多久?

江城第一名媛尚且无法收服他,那她凭什么有那个底气?

她陷入了他给的柔情,也在努力抵抗他带给她的影响。

“我是不自信,我也不相信你。男人的话,能信吗?多少女人就是轻信了男人的话,最后一无所有,人不人鬼不鬼自暴自弃,甚至厌世。湛胤钒,我相信你说你现在爱我,我现在也很爱你,可单凭爱能坚持多久?夫妻几十年也有离婚的,更何况你我?我一点不觉得自己能够让你爱我多久,我相信你现在对我的热忱是真心的。但是,湛胤钒,我很明白我是谁,我能让你喜欢多久。”

她这番肺腑之言,说得他愤怒又心寒。

“一颗心捧你面前,你还在怀疑。安以夏,诚如你所说,我无法预言将来,即便给你承诺永不变心你也不信。安以夏,我给不了你的安全感,又有谁能给你?谁的承诺你会相信?能够稳固一辈子的关系只有亲人关系,夫妻不可信,感情不可信,亲情就可信吗?除了亲人之间的关系,你认为亲人可靠?”

第一百五十七章: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安以夏脸扭开一边,不看湛胤钒。

湛胤钒脸色难看,“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可靠。我说不了好听的情话,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我有的都给你,只想对你好,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还不够,那么就算我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你依然不会领情。安以夏,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就事论事,孩子你不愿意生,也必须给我生下来。与其自己在心里琢磨猜测,不如好好利用你的肚子,向我讨要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我的话,你不信,你该信你自己。”

湛胤钒转身,停顿数秒,又转向她。

“如果你还想伤害这个孩子,别怪我拉你父亲陪葬。”湛胤钒语气带了明显的威胁,看她的目光没了温情,只有冰冷的警告。

安以夏被他的眼神刺痛,痛得连毛孔都在收缩。

女人的情感需要,比男人多多了,一个眼神、一句狠话,足够将她们小心翼翼堆砌起来的爱意击溃。

像安以夏这种本小怂包,更不敢在往前靠。

她选择不要孩子,就是对的。不要孩子,换自己的将来。两年后,一切还可以重头再来。可她生了孩子,还让她怎么再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湛胤钒离开没多久,高月容母女就进来了。

“婳儿啊,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我看湛总是黑着脸走的,这个时候你要跟他说说软话,第一时间认错啊。”

安以夏目光闪烁,忍下泪意。

“高姨,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一码归一码,你瞒着湛总来做手术,这就是你错了。再怎么样,你得告诉他呀。这本来是件天大的喜事,怎么给你搞成这样?你自己说说看,好好的大喜事,应该皆大欢喜的场面,你让所有人都为你担心。婳儿啊,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自己拿不定主意,你跟高姨讲啊。到底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会害了你吗?”

高月容话落,轻轻叹气,真是胆儿肥啊,竟然敢偷偷跑来做手术。

“姐,宝宝真的还在吗?”安芯然轻声问。

她们在外面听说了,孩子万幸抱住,再晚一点,可能就已经葬送手术台。安芯然又庆幸又为安以夏今后发愁,毕竟未婚先孕,对女性的影响巨大,可男人没结婚却有个孩子,普罗大众都抱以宽容,认为无伤大雅。

安以夏点点头。

高月容一时间也没说话了,她当然是高兴的,孩子保住了,那安家将来也就有指望了。

“不是高姨不站在你这边,婳儿,你仔细想想,你这个孩子生下来后,咱们安家跟湛总,可就是一辈子的亲戚关系了啊。咱们是大少爷的母族啊,湛总没有了父母,孩子将来没有爷爷奶奶,唯一的长辈就是我们安家,婳儿,你想过这个孩子留下来,会给安家带来多大的好处没有?不说安家,对你也是好处多多啊。”

安以夏抬眼,直直盯着高月容。

高月容被安以夏盯着,渐渐的底气不足。

“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安芯然轻声说:“可未婚先孕,我姐以后还怎么嫁人?”

“还嫁什么人呐?这一次用这个孩子,钱、房子、不动产,能要多少就拿多少。等你以后有了足够可以自己支配的钱后,你会发现感情啊家庭啊,其实都没那么重要。到那个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围着你转,如果你还想结婚,还怕找不到人结婚?婳儿,别总关在自己的匣子里,你要走出来,多动动脑子,好不好?”

高月容只恨有这样机会的不是自己,当年自己不就是靠着先有了孩子,才让丈夫最终下定决心?

可安以夏这死脑筋不听她的,这机会要是给自己女儿该多好。

安芯然看看她妈,又看看安以夏。

“姐,我要转移阵营了,我妈说的,话糙理不糙,是这样的。”

安以夏心情复杂,还在湛胤钒对她的失望里挣扎出不来。

安芯然坐在床边,抓着安以夏的手:“姐,现在湛总已经知道孩子的事了,肯定不能再手术不要。姐,既然要生,不如就趁机为自己考虑啊。有钱做什么都行,有钱我们就不会受制于人,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是不是?”

高月容站在安以夏另一边,“婳儿,你想想,我们要有钱,现在能被人挟制?你爸爸就算出事,我们也不用慌得四下逃窜,还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和委屈。婳儿,真正缺过钱之后,你该知道钱的好处啊。钱比男人可靠多了,我知道你心里担心的是什么。现在生了孩子,以后你的选择范围就缩小了很多,你会更自卑。可你想想,就算你现在没有这个孩子,将来离开湛总之后,遇到倾心的男人,你就能保证那个男人对你从一而终,他就是你一辈子的靠山?别傻了丫头,钱才不会背叛你,才是你最大的底气。”

安芯然看着安以夏的样子,抬眼看向母亲:“妈,别说了。”

安以夏轻声说:“先回家吧。”

“啊?”

安芯然一愣:“这病房刚住进来,现在回去吗?多浪费呀。”

“医院可不会退钱。”

“手术费都交了,手术也没做,那钱不退吗?”安芯然轻声问:“我们应该去问谁?”

安以夏抬眼,皱了眉:“先回去吧,我想的回家。”

“等一下,我去问问护士,看这个费用能不能退了。现在我们家可不比以前,不能花了这冤枉钱。”高月容道。

安以夏苍白着一张脸,轻声阻止:“算了,别去问了。”丢人。

高月容安慰说:“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这个事情我们去,放心吧。”

安芯然点点头:“我们去问问,你先躺一下。”

安芯然左右看安以夏,把她扶着躺床上:“姐,你真的没做手术吗?我看你脸色太白了。”

“他说的话,不会有假。”安以夏轻声说。

“我去帮我妈看看。”

安芯然离开病房,高月容已经在护士台问,护士站这边并不是所有护士都知道刚送进来的病人是什么情况,听了半天,听明白了,很是奇怪。

“没做手术?在特级病房?你们手术都没做,为什么住进了特级病房?”

高月容说:“你们医生安排的呀,那谁知道我女儿没做手术,你们给送来了病房?手术没做,你们应该给我们退钱。”

“护士,我们就是来咨询一下,怎么退这个费用。”安芯然说。

护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跟旁边同事看了眼,笑说:“女士,这个你们就得去找你们的医生,医生签字后去窗口结算中心退钱。如果你们办理了住院,就得在出院结算那边去办,听明白了吗?”

高月容问安芯然:“知道是哪个医生吗?”

“我……哪里记得?”这么多人。

“没有单据吗?开给你的单子呢。”

高月容这么一问,安芯然立马想起来了,找出来单子,然后递给在母亲,一路问人,找到了医生。

医生对面前站着的母女很诧异,来退钱?

“对啊,我女儿没做手术,但这手术费都交了,你们不给退吗?”高月容问。

医生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但还是按照要求签字了,还让人领着人去办手续。随后立马给上级打了电话汇报,那科室主任听得也诧异,但这世上就是什么人都有,再怎么样人家是湛总的人。

“一切要求,都满足她们,不要为难她们。”

“这个自然。”医生连声应着。

高月容和安芯然拿着钱返回病房,安以夏已经坐了起来,看她们来,当即下床:“我们走吧。”

“一天都不呆,太浪费了,当初你弟弟可没这么好的待遇。”高月容说。

安以夏没回应,已经走在了前面。

安芯然扯了下母亲的衣服,让她别再说这个话。

刚到家不久,明叔就来接安以夏了。

高月容拦在前面:“婳儿她身体还很虚弱,得在家里修养,要不然,过几天再回去。”

明叔不再客气,语气带着冷意:“高女士,现在安小姐有了我们大少爷的孩子,这事关大少爷血脉延续的事,不容任何闪失,所以还请让我们把安小姐接回去。”

高月容看向安以夏,为难的问:“婳儿,你自己决定是走还是留啊?”

“我走吧。”不想让家里人为难,如果坚持在这里,指不定会给家里带来什么的灾难。

安以夏朝外走,经过明叔身边:“我跟你们走。”

明叔跟在安以夏身后,安以夏上车后一言不发。

明叔几度看她,随后感慨说:“安小姐,你和大少爷感情这么好,你还担心什么?大少爷必不会辜负你,你们有了骨肉,这是皆大欢喜的大事。你怎么能忍心舍弃这个孩子?即便看在大少爷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也不该做这么糊涂的事。”

安以夏轻声问:“你们所有人都站在湛胤钒的立场说话,指责我,有没有为我想过?”

“安小姐,你是年纪小,还没看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但你在大少爷身边难道不安定吗?你担心的一切大少爷都会为你处理,你在害怕什么?”

“我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我不想这么年轻就生孩子,我害怕很多事情,最害怕的是,他不爱我。”安以夏轻声回答。

明叔微微皱了眉:“安小姐,你想多了,大少爷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他对你的承诺,就一定会做到,你要相信他。”

“江城第一名媛都无法让他收心,我算什么?明叔,他自己都不能确定感情的事,你凭什么为他保证?他能承诺给我的一切,全都因为他现在还喜欢我,明天、后天或者一年两年后,他不喜欢了呢?如果没有孩子,我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有了孩子,我怎么重新生活?”安以夏反问。

“如果你能顺利生下大少爷的骨肉,你后半生才真正无忧。”明叔解释道。

安以夏摇头:“你们许诺的是多少的财富?会把孩子给我?会允许我有别的选择甚至与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

明叔不说话,钱,当然少不了她,但如果生下大少爷的孩子后,还想跟别人结婚,自然不行。

“你们所有人都为湛胤钒说话,我就是该死,就是不识好歹,活该被你们指责。”安以夏低低出声。

明叔不再说话,也只能感慨安以夏确实跟别的女人很不一样,哪个女人不借此机会往上爬?她或许就因为对大少爷的真感情,所以才患得患失,害怕将来。

“安小姐,明叔劝你一句,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你不会后悔。将来的事,留给将来。你家里那么大的变故,你都挺过来了,将来再艰难,还能与安家出事时相比?再者,大少爷的人品我担保,他不会亏待你和孩子。”

安以夏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小腹微凉,她一点怀孕的感觉都没有,怎么会就是有怀孕了?

“如果你没有安全感,你可以向大少爷提出物资要求,不论今后如何,现在拿到手的都是对自己将来的保证。安小姐,我能给你的提示,就是这些了。”

明叔叹气,这个傻姑娘唷,还得他来教她怎么为自己着想。

不管将来感情还有没有,你现在趁机把对自己有利的都拿到,将来即便是一个人的时候,你还怕活不下去?

安以夏头歪在车窗上,不想听。

明叔轻声叹气:“我看得出安小姐你对大少爷是真心,所以我说的这些,你可能会觉得是对你感情的亵渎。丫头,撇开感情,理智的为自己的今后想一想,你还年轻,你还有家人,你的父亲有一天醒过来,难道你还让已年过花甲的父亲去挣钱养家?儿女情长是小事,等你再年长一点,就会看明白,钱比一切都重要。”

安以夏不想听,烦躁的看向窗外,又说:“可以把空调关了吗?我想开车窗。”

明叔点头,即刻打开了车窗,但冷气依然开着。

这么热的天气,万一中了暑可怎么办?

安以夏眼神飘向窗外,拒绝周围一切,关耳闭心,谁都不愿搭理。

到了南郊城外,湛胤钒竟然在家,但从她进屋起湛胤钒也没看她一眼,一直坐在厅里沙发上看报纸,连头都没抬一下,整个人样子严肃,透着生人勿进的讯息。

白玄弋在偏厅等着,明叔领着安以夏进偏厅,六嫂很快也进了偏厅,仔仔细细听白医生的叮嘱。比较以后再照顾安以夏,可就不比从前了,得仔细再仔细,小心再小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五十八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白玄弋仔仔细细给把了脉,随后笑问:“安小姐去医院的检查单,你都看过了吗?”

安以夏点点头。

白玄弋也微微点头,他也看过了:“孕酮略低,但不碍事,好好调养,孩子会很健康的生下来。”

六嫂听着有点慌,孕酮低,那可是容易小产的呀,又这么折腾了一回,那可得好好养了。

“白医生,我们小姐需要特别注意什么吗?这前头三个月是不是最好卧床休息?”六嫂问。

白玄弋摇头:“那倒也不必要,安小姐很年轻,这个年纪孕育生命,是非常健康和优势的。但她身体太瘦弱,所以需要调理一下,我毁开调理的食谱给你,营养师也会根据安小姐的体质和现在的特殊情况合理搭配,这些都不用担心。安小姐即便……”

白玄弋看了眼安以夏,又笑:“即便身心上有什么不适,自己身体也能快速消化,因为她很年轻。”

安以夏软塌塌的靠在沙发上,恍若未闻,不知道在想什么。

六嫂事无巨细,什么都问了一遍,就连安以夏每天睡多少小时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休息都做了记录。

白医生和明叔先后离开,六嫂立马就去给安以夏准备养生餐。进了厨房一会儿,又出来给安以夏送了薄被。

“小姐,小心着凉,冷了一定要盖被,这个时期着凉,你和宝宝都受苦,小心一点,啊?”

安以夏没说话,六嫂离开,安以夏上搂,没事可做,索性往床上躺。

湛胤钒没一会儿上楼,他进门时安以夏忽然坐起身,瞪大眼看着他。

湛胤钒面色冷峻,依然没有好颜色。

安以夏看他就坐在她平时工作的椅子上,她低声道:“湛胤钒,我想跟你谈谈。”

湛胤钒坐的椅子转了个圈,直接面向她,“你说。”

安以夏沉默,她想好了,“我可以生下这个孩子,但我有条件。”

湛胤钒看着她,目光带着审视。

“说来听听。”

安以夏清了清嗓子,随后出声:“第一,不能公开。第二,将来孩子出生后,不能亏待他。第三,永远不能以任何理由和借口为难我的家人,也包括我。我们之间的约定时间结束后,互不打扰。”

安以夏话落,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补充说:“我还很年轻,生孩子的事根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中,做梦都没想过。所以,你要给我补偿。”

“要什么?”湛胤钒淡淡出声。

“钱。”安以夏冷静抬眼,看着他。

湛胤钒嘴角竟然拉了丝笑意出来,就怕她什么都不要。

以她这种患得患失的性子,什么都不要他才更担心,要得越多,他的孩子越安全。

“说个数。”湛胤钒道。

安以夏张张口,眼里闪过几分意外,大底是因为他的爽快答应。

但很快她又沉默着,因为不知道说多少算合适。

她眼神不安的左右转动,盯着真丝被上金丝线绣成的图案,走神了。

湛胤钒已经站在了床边,站在了她面前。

安以夏下意识的抬眼,吓了一跳。

脱口而出:“一千万。”

这话一出,自己小心脏先跳了起来。说完又怕,又担心他会不会觉得她狮子大开口,跟她讨价还价。

安以夏没底气的缩了缩脖子,埋低了头,小声说:“如果不可以……”

“行,我答应你,再给你银滩三套别墅,以及位于第一国际的一个联排门面,等你身体好一点后,我会安排明叔带你去看看,过户手续明天就开始办理。”湛胤钒痛苦答应。

安以夏微微吃惊,要给她房子和门面吗?

“我没想要你的房子。”安以夏轻声说:“有钱就可以了,有钱我可以自己买,而且,安家别墅也是你给我的,可以了,够住就可以了……”

湛胤钒听着她这些话,心底无奈又好笑。

能说这样话的,还真是她。

随后坐在床边,大掌轻轻盖在她膝盖,“我是不是对你太好,才让你患得患失?”

安以夏抬眼,看着他冷静的眼睛,随后点点头:“我觉得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我可凶了。”

但是她又对他的好,开始有点无法自拔。

被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谁能不深陷?

“对不起。”安以夏轻声说。

湛胤钒大掌收回,他的一腔热情,错付真心。

他以为她多少能够看到他的真心,没想到她却一直在怀疑。

他起身,温柔不再,语气冰冷:“你这次做得太过分,并非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一条生命,你怎么狠得下心?”

“我还很年轻……”

“你的青春价值几何?我给你的,还不够让你为我生个孩子?”湛胤钒低怒反问。

安以夏抬眼,触及他的怒火后快速转开目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安以夏轻声解释。

“我的想法哪里重要?你在意过我的想法?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这个孩子,你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蒙骗我。昨天白医生来了之后,你去哪里了?”

安以夏听见他质问,脸色苍白一分,眼神下意识低垂。

湛胤钒冷哼:“你去医院检查,证实自己有孕。然而你回家做了什么?你带了一大包生理用品迷惑我!安以夏,在那个时候我还心疼你,可你呢?你却用谎言蒙骗我,甚至已经在计划怎么样谋杀我的孩子!所以你不止一次提出要离开这里,要出去旅游,还要回家住,你这些谎话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离开我的视线,偷偷对我的骨肉施加毒手?”

安以夏脸色更加惨白,不敢抬眼看他。

她的事情,哪里瞒得了他?

湛胤钒轻哼数声:“说你蠢,设计这些的时候,又挺聪明。还知道让你妹妹女扮男装骗过医生签字手术。要不是你妹妹害怕,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我的骨肉现在已经被你这个毒妇毒害了!”

安以夏心脏一痛,猛地抬眼,眼眶泪水满盈。

“所以我就只是给你生孩子啊,你眼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我算什么?”

湛胤钒大怒反问:“你跟在我身边之日起,你就给你自己定了位,你不要我湛太太的名分,不想当光明正大的女主人,不奢求我的感情。请问你此刻又在意什么?这不都是你一直期盼的?”

安以夏咬着唇,不说话,任由眼泪滚落。

是,这都是她自己要求的。

可他自己也说过,会好好爱她,会保护她,对她是真情实意。为什么孩子的事一出来,他就是这样的态度?她终究不比一个孩子是吗?

“难道你认为你私下解决这件事,是对的?还要我嘉奖你做得对?你自己没有一点良知吗女人?”湛胤钒愤怒道。

安以夏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一个小女生的恐惧,他们懂吗?

“我已经跟你说了对不起,你还要怎样?”

“呵!”

“呵呵!”

湛胤钒忍不住冷笑,又无可奈何。

他还要怎样?已经道歉了,他还能怎么样?

“安以夏,你认为这不过是件小事,说句对不起,这事就结束了?”

“那你想怎么样?孩子还在,如果真没了,你再来指责我,对讽刺甚至打骂,我都认了。现在孩子还在,你阴阳怪气的说这些做什么?”

安以夏狠狠咬牙,眼睛转向别处。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这孩子若不是我费了一番周折,他还能安稳的躺在你肚子里?”

安以夏轻哼,脸转开一旁。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很想疼疼她,但她这分明就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湛胤钒不得不硬下心肠,转身就走。

“你好好养着吧,有什么需求跟六嫂提。”

关门声响,安以夏才惊讶的转头,他走了?真走了?

他如今的冷漠,与之前的无微不至,真是形成强烈对比呀,亏她这个傻子这么相信他。

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的感情不会长久,时刻都在警告自己,不要弥足深陷,不能沉迷。

可还是……

安以夏趴在床上伤心的流泪,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的柔情蜜意,才持续多久啊?还说要跟她结婚,要筹备婚礼,大骗子,大骗子!

安以夏捂着嘴哭,眼泪哗啦啦很快湿了枕头一大片,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心,太难过心太痛。

这种难过和心痛,比当初与陆岩峰分开始,痛苦多了。

陆岩峰她从来没真正放进心里过,如果没有遭遇更多危机,世态安稳的前提下,她会接受陆岩峰将就生活。但她被拽出象牙塔后,看清了人心,也更懂自己后,她才猛然发现,对陆岩峰的并不是爱情,只是一种对大哥的喜欢和依赖。

可对湛胤钒,感情来得迅猛不可抵挡,她知道这是男女之情,她挡不住,所以,放任了。

她甚至有过就沉浸当下,不管将来的冲动。现在爱上他了,就好好的爱,以后不爱了以后再说。

谁知,孩子的事情出来,再次让她看清楚湛胤钒对她的感情。

安以夏伤心的哭了很久,晚上是六嫂把她叫起来的。

安以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坐起来,六嫂开了灯,看着安以夏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子,心底连声叹气。

“小姐啊,你这是何苦?”

安以夏轻声问:“他走了?”

六嫂又看向她,随后点点头:“走了几个小时了,看得出来大少爷心情也不好,黑着脸走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你别傻了

六嫂扶着安以夏下,下意识摸了下安以夏的额头,心下一咯噔,“安小姐,你额头怎么有点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以夏摇头:“没有不舒服。狂沙文学网”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你有点发,这可怎么办,你现在可不能吃药啊。”

“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安以夏拉了下六嫂。

六嫂有点慌:“我们先下楼吃点东西,看过一会儿温度会不会正常一点。”

这可不能开玩笑的,怀着小少爷呢。

安以夏坐在餐厅,一个人的晚餐甚是丰富,花样多得自己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安以夏拿着筷子从面前的小菜开始,一一尝过去。

六嫂很快拿来两三个体温计,有电子的,有传统水银的,非得让安以夏边吃饭边量体温。水银还没拿出来,六嫂给安以夏额头记了温度。

“三十八度三,有点低烧。”六嫂念着,也是松了口气,好在只是低烧,没什么大事。

安以夏抬眼:“我刚从被窝里起来呀,捂着出了一汗,有点发是正常的,一会儿就好了。”

六嫂就坐在安以夏边,看着她吃。见她只夹一道菜,忍不住又给她往碗里夹别的菜。

“米饭少吃一口,多吃点菜,荤素搭配,才有营养。米饭吃再多也没营养,这个餐是营养师根据白医生的建议下午定制出来的,是特地针对你体调理的。白医生说了,你这体底子好,人年轻是优势。所以就算缺少点啥,都不用很刻意去补,食补是最合适的,中药啊、西药啊最好不要碰,是药三分毒。我们平时的营养够够的,那些白医生开的保健之类,象征吃一点就好了。”

六嫂看着安以夏,脸上带着慈的笑。

“小姐,你和大少爷,我是看在心里喜欢,眼看着你们越来越好,怎么就忽然闹起了别扭呢?怀孕时件多大的喜事啊,为什么你要瞒着大家,还做出这样的啥事?大少爷对你是掏心掏肺,你这么做,真的太伤他的心。但他在这个时候走,也有他的不对。你再不是,可这个时期特殊啊,他也得迁就你不是?”六嫂轻声叹着气。

好好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僵成这样。

“你别委屈自己了,啊?”六嫂轻声说:“怀孕期间,这绪和脾气跟平时就很不一样,更加敏感。小姐,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啊?”

安以夏轻轻点头,“好。”

六嫂心疼的看着安以夏,心底又叹气。

“大少爷心里也难受吧,走的时候脸都是黑的,他是想留下来陪你……”

六嫂话没唠叨完,安以夏当即阻止:“你别总提他号码?我现在不想听到他。”

“那你好好吃饭。”六嫂立马bi)嘴。

这丫头也是脾气子倔,生气时候谁说都听不进。平时看着软乎乎一丫头,实在看不出来这么拧。

湛可馨回了江城,知道陆岩峰回来是做什么的,但她没料到陆岩峰一回来就见了安以夏,瞬间知道陆岩峰离婚坚决是因为什么,保不齐还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那就是个狐狸精,脚踏两条也不怕翻了。

湛可馨去了陆家,陆家公婆对她依然客客气气的,但她也能明显感觉到,跟以前有差,并且语气中也听得出来,他们这次会站在儿子这边。自己的儿子,他们相信儿子的判断。

湛可馨带着怒气从陆家出来,温妮的车停在她边。

湛可馨现在没什么可求温妮的,并且温妮和她大哥的事儿无望已成定局,所以再面对温妮时,也摘下了伪装的面具。

她上了车,温妮笑说:“去喝一杯?”

“不去,这才几点?现在喝,我可是结了婚有老公的人,太不合适了。”

坐在前排的文家小姐文静立马回头:“哟,可馨小姐你就别再装了,陆少要跟你协议离婚的事,全江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心里还有他那个老公,人家心里未必还记得你呀。不如我们去喝一杯,管他谁是谁非呢,自己开心要紧。”

湛可馨脸上瞬间就难看了,“你胡说什么?”

“是真的。”坐在湛可馨边的温妮轻声道。

温妮牵着安以夏的手,“你呀,还一直维护他呢,他却早已经把你推在全江城人面前,任人嘲讽。可儿,你知道吗?陆少可是一回来就去见了安家那位,还在安家坐了一阵。”

湛可馨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去,黑着一言不发。

安静又说:“我听说安家那位最近在跟湛总闹脾气,回了安家不久又被湛总边的人接走了。听说安家那个跟湛总大吵了一家,湛总几天都没去她那了,真是不知好歹。”

“为什么?”湛可馨问。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陆少回来了呀!”文静立马接话。

湛可馨愣了下,她是问的为什么大哥好几天没去那小妖精那,他不是那么宝贝那个小妖精?文静的回答,她懵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安以夏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陆岩峰回来了。

“可儿,有些人,对你没了义,何必再留恋?全世界不止他一个男人,你值得更好的。那种人,既然安家那个那么喜欢,让给她算了,以后过我们自己的。”

文静在温妮话落,赶紧接话说:“是啊,我们都替你不值,你是飞钒国际的公主啊,凭什么让一个男人这么糟践?既然他那么稀罕那个女人,让他去找那个女人好了。”

“我凭什么要让?”湛可馨反问。

温妮一愣,忙紧握她的手,“算了可儿,那个女人看似单纯无害,可我和你,不都败给她了吗?因为她,你跟胤钒都差点反目成仇,在她手上吃过的亏,可不少。”

湛可馨被这话激出了斗志,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不服气。

“我还就不信了,我会输给她。”湛可馨冷哼。

温妮劝着:“算了,何必为这么个女人动气?不值得。”

“她也配让我动气?”湛可馨冷哼。

湛可馨与温妮等人分别,自己回了玫瑰园。刚回玫瑰园,文静就来了。湛可馨对这个女人并不喜欢,甚至都懒得接待。

文静走进玫瑰园,极力称赞这满园花香、入眼全是画的美景。

“每天在花海里醒过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啊?”文静羡慕的四下参观,不停发出赞美。

湛可馨烦躁的站在门边,“文小姐家里是山穷水尽了吗?文家难道穷得连眼界都窄了?”

文静一听湛可馨这话,立马兴泱泱的从院子里走回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只是没见过这么美的别墅,看来湛总是真的很疼你这个妹妹在。可馨小姐,你一定不能因为那个女人,就跟自己的亲大哥生分了,真的没那个必要。”

湛可馨语气淡淡道:“如果你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想你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休息。”

文静立马tiǎn)着脸上前,“可馨小姐,你别这样。其实我来,是想说,我跟温妮小姐想法不一样,我是希望你能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的,一个破产的家庭,一无所有的女人,她凭什么让你让步?她凭什么赢过你,凭什么抢走你和温妮小姐的最?温妮小姐是经历了一场变故,现在谨慎很多了,但我是支持你的可馨小姐。飞钒国际比较是你的靠山,跟温家不一样,你是湛总的亲妹妹,你是他唯一的最亲的亲人,不论怎么样,湛总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湛可馨冷眼,随后看向文静。

“说完了你就先走吧,我要休息了。”湛可馨懒搭理这个人,溜须拍马之辈,打心里瞧不起。

文静忙笑着道别,自己走出了玫瑰园。

离开玫瑰园很远,温妮的车在等她。

“湛可馨对我好像防备心高的,我说什么她都不乐意听,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取得她信任。”文静上车就说。

温妮嘴角拉开笑意:“那是个自以为是、却没头脑的傻子,你只要出现在她眼前勤快点,要不了多久就能接近她。放眼江城名媛圈子,谁家愿意接近她?她是飞钒国际湛胤钒的妹妹不错,但谁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也不像世家名门出来的大小姐。我和胤钒在一起那么多年,就没听他提过有个妹妹。”

“啊,我都没听说过这个,难道说,湛可馨并不是湛总的亲妹妹?”

“是不是亲的,我倒不怀疑,而是这个妹妹,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没有湛可馨那个傻子认为的那么重要。凭空就出现的人,这么多年才找到?谁知道以前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温妮淡淡出声,语气冰冷。

文静立马笑着附和:“对对,我看湛总对这个妹妹确实也没那么上心。”

“交代你的事,你好好去办。”温妮淡淡出声。

“温妮姐,你放心,我会办妥的。”文静立马出声。

此后每天文静都出现在玫瑰园,湛可馨回过屡屡受挫,本想着先讨好陆家两老,可谁知那两老的客气应付,每每用管不住只能顺应儿子一句话将她打发,气得湛可馨暴跳如雷。

湛可馨是私自回国的,并没有告诉湛胤钒,所以在陆家受了气,也不敢去告诉湛胤钒,只能憋着。

文静天天跟在她后溜须拍马,进出门都跟着,算是给了她几分安慰。至少还有人是因为她的份,愿意捧着她,逛街有人拎包,生气有人给她帮嘴,最主要是这个女人很对她的味,她就是想要安以夏死,文静也一样讨厌那个女人,这就足够了,在这一点上,两个人是一致的。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第一百六十章:隐患,没钱没安全感

湛可馨回江城这么多天,终于查到安以夏龟缩在哪里了,不再铭郡,也不再南郡,竟然在她大哥的新别墅,连她都不知道的地方。

藏得这么深,还是被她找到了。

湛可馨和文静开车到了南郊城外,找到了安以夏的新居所。

门铃响安以夏开了门,并没有问门外是谁,以为六嫂出去忘记带门卡钥匙,所以连进别墅的门她都开了,开了后又去了偏厅躺着,最近身体实在犯懒,又总是犯困,所以在偏厅一呆,基本上就是大半天。

文静跟着湛可馨进了院落,走进这里才彻底感受到什么叫别有洞天,她也是富贵人家出生的小姐在,可这还是第一次走进景观这样别致的院落别墅。本以为湛胤钒送给湛可馨的玫瑰园就已经够有心,可这里,比玫瑰园好上十倍百倍。院落空旷的,景观别致,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远有草坪绿荫,近有泳池美景,别墅外形与传统正正方方的形状不同,结合了欧式城堡和未来感的设计,在视觉冲击上令人震撼。

湛可馨走在前面,走了一段发现文静那个死女人竟然没有跟来,气得跺脚。

“你在后面磨蹭什么?”

文静赶紧小跑着跟上,“可馨,这里环境好优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会员制的高级会所呢,每一颗树都修剪得那么精致,环境太好了。”

湛可馨冷冷看她,文静下意识闭嘴。

“废话别太多。”

湛可馨冷冷警告了句,随后往别墅走。

院落是很大,十个玫瑰园也比不上这里。但湛可馨并没有把这些放在眼里,暂时住在这里而已,她就不相信,她大哥会把这样的豪宅送给那个女人。

轻轻推门,门竟然没关?

湛可馨狐疑的回头看了眼文静:“门没关。”

“真的?”

文静上前,直接推开了门,两人走进屋里。

湛可馨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没看到躺在偏厅沙发上的人,随后直接上楼,找了一圈,竟然没发现人,这让湛可馨心生疑惑。不可能家里没人,没人谁给她们开的门?

湛可馨在楼上停留了几分钟,随后又快速下楼。

文静在楼下参观,真真长了见识。

她去过温家,温家装潢大气,但也就是豪门大户正常的格局。而这栋别墅完全打破常规设计,很有心意,家具、装潢都是别具一格,非常有设计感和艺术感,走进来,心都安静了。

文静进了厨房,开冰箱、冷藏扫视一遍。

湛可馨出现在门边:“你进厨房做什么?难道还想在食物里下毒?”

文静一愣,“什么毒?你早说有这计划,我也早安排呀。可惜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湛可馨知道文静在说笑,转身离开。

“为什么屋里没人?”

“不可能没人,门都是开了,难道是鬼给我们开的门吗?”

文静在湛可馨转身的时候,顺手拧开了一侧的煤气灶,紧跟着她快速走出厨房,顺手带上了厨房的门。

湛可馨走进大厅,安以夏从偏厅下来,满脸倦容的坐在湛可馨正前方的沙发上。

湛可馨心虚的愣了数秒,紧跟着大步上前走到安以夏面前。

安以夏语气淡淡的提醒:“湛小姐,屋里有监控,你大哥随时都能看到家里的情况,你想为难我或者怎样,你随意。有视频作证,也不怕交给警方不被受理。”

湛可馨硬生生的停在原地,黑着脸看着安以夏:“躲在这里苟且偷生啊,还以为你不得了呢。有本事你别躲啊。”

“我享受自己的生活,怎么叫跺呢?湛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坐下说吧。”安以夏客气道。

湛可馨忽然转移话题:“听说你跟我大哥吵架了?你们冷战很久了是不是?”

“我把你口中说的吵架,称之为爱人之间的情趣,小吵怡情,可能湛小姐不太明白。”安以夏笑眼弯弯,平和的对待湛可馨。

湛可馨往安以夏面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

“逞什么口舌之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已经出问题了?”湛可馨冷哼:“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等你哪天被扫地出门的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即便真有那一天,也不劳你费心。”安以夏笑容淡淡。

湛可馨看安以夏神态并不那么精神,猜测是因为被大哥嫌弃而被折磨的。文静给的消息还挺准,湛可馨觉得现在跟这个女人斗嘴,也挺没意思的,还不如再赖心等几天,等她大哥把这女人赶出去后,她再来。

“是,好好享受现在的舒服日子吧,指不定哪天就到头了。”

湛可馨冷笑着走了,文静在门边等着湛可馨,见人这么快就出来,有点意外。

“就这么放过她了?”

“她得意不了多久了。”湛可馨笑着走出门。

文静忙跟上湛可馨:“你想到好办法对付她了?”

“当然,陆岩峰那么着急想离婚,一定是这个贱人勾引他。既然这个贱人这么喜欢勾引别的男人,那就帮她一把。”湛可馨话落,叫文静靠近,耳语几句。

文静一听,立马欢喜的鼓掌:“还是你聪明啊,让湛总看到她是那样水性杨花,哈哈哈……看她还怎么得意,被湛总嫌弃扫地出门是迟早的事。”

“我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文静立马附和:“对对,到时候再对付她,我们耐心等就是了。可馨,你太聪明了!”

湛可馨从别墅离开,刚好六嫂开车回来。

车停在别墅外,六嫂驻足看了很久,确定那就是湛可馨。当下就给湛胤钒打了电话去,现在安以夏不同以往,大少爷费尽心思把人转移到南郊城外来,目的就是不让人打扰安以夏的平静生活。

六嫂是知道原因,陆家少爷回国了,湛可馨也回来了。所以大少爷直接让安家这位来了南郊城外,惹不起躲啊,站在大少爷的角度,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固然偏袒安家这位,但也做不到时刻守着,所以直接搬走最好。

现在安家小姐有孕,更得小心。

可这南郊城外的住处,知道的人极少,可馨小姐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既然还找上门来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六嫂打了电话后匆匆进了别墅,穿过院落跑得气喘呼呼。

安以夏刚把门反锁,听见门外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愣了下,走近几步:“六嫂,是你吗?”

六嫂连忙回应:“是我,是我,安小姐,我回来了,没有别人。”

安以夏这才打开门,六嫂捕捉到安以夏眼里闪过的警惕,轻声问:“我看到可馨小姐了,她有没有为难你?你们没有发生争吵吧?”

安以夏摇头,六嫂快速进门,把东西放下,又左右打量安以夏。

“你没事就好,小姐,你现在不比以前了,如果遇到对你不利的,你千万忍一时的气,自己甚至要紧,啊?”六嫂千万叮嘱。

安以夏点点头:“我明白,湛小姐只是进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她们没有为难我。”

她们?

六嫂随后了然,她却还看见两个人,但另一个好像不是温妮呀,背影不像。

“总之你没事就好,以后别开门,什么人都别开门,姜家那边来人,你也别开。这是大少爷给的话,这栋房子,能够进出的,就是我们自己人。”

“白医生和明叔也经常出现。”安以夏说。

六嫂摇头:“他们都是自己人呀小姐,再说了,如果大少爷不在这边,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也得避嫌不是?”

安以夏又躺回偏厅了,六嫂不放心,追着去了偏厅,仔仔细细的问湛可馨有什么异常,怎么可能就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安以夏看六嫂这不放心的样子,轻声感慨:“真没有为难我,最开始我以为是你没带钥匙和门卡,所以开了门,她们直接就进来了。可能是进来没找到人,湛小姐上楼转了一圈,我觉得我不出现确实不合适,就出去见了一下,她们最开始都没发现我在偏厅休息。”

“她去楼上了?”六嫂大惊:“安小姐你就在这里休息,我上去看看,可千万别让她是什么坏,你现在这身子刚调得差不多,别被她们吓着。”

六嫂说着直奔楼上,湛家那位大小姐的心啊,真是说不上好。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能安什么好心?可千万别往床上扔些蛇虫鼠蚁、或者往安小姐日常用的东西里面使坏,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六嫂在楼上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随后不放心,直接把床上用品换了套新的。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也不准备再给安以夏用。橱柜、衣帽间、卫浴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在楼上折腾一圈,可算是下来了。

六嫂抱着换下的床上用品下楼时,湛胤钒已经到了,正坐在大厅里。

两个人在冷战,所以湛胤钒就算来了,也没跟安以夏打招呼,安以夏同样当做不知道,还在偏厅躺着。

六嫂把被套什么的丢进洗衣房,走出来笑着跟湛胤钒打招呼:“大少爷,您过来了。”

话落又偷瞄偏厅的安以夏,“安小姐在偏厅休息,没什么事,我多心了。”

六嫂走向安以夏,特地说:“安小姐,大少爷来了。”大声话落后,走近人,又压低声小小的提醒:“小姐,大少爷已经很久没过来看你了,刚听说可馨小姐来过,他立马就过来看你了,大少爷心里还是很在乎你的,小姐,你就别再生气了好吗?”

说着有上千拉了拉安以夏的衣服:“快跟大少爷说几句话,两个相爱的人还有隔夜仇吗?”

安以夏看向六嫂,随后目光飘向她身后走过来的湛胤钒,当即站起身。

六嫂见湛胤钒过来,赶紧识趣的离开,在不打扰两个年轻人。

“我去煮饭,安小姐该吃东西了,白医生特地叮嘱,饭吃七分饱,少量多餐最容易吸收。”

安以夏站着,湛胤钒也在她身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两个人确实有好些天没见了,安以夏都快忘记争吵的具体原因。

等着湛胤钒说话,但他一直沉默的站着,安以夏不耐烦,直接朝餐厅走去。看六嫂进了厨房,直接把门关了,安以夏一愣,这是直接拒绝她进去吗?

得,她在餐厅坐着,埋头趴在桌面上。

湛胤钒兴泱泱的跟到了餐厅,在她身边坐下。

“还生气?”湛胤钒轻声问。

安以夏没吱声,头脸转向另一方,不搭理。

湛胤钒大掌落在她肩膀,语气似有说不出的无奈:“至于生这么久的气?”

安以夏语气冰冷:“我讨厌你。”

“但我爱你。”湛胤钒快言快语接话,声音暖得沁入人心。

安以夏心口一阵麻酥酥的窜起,但他甩手就走的愤怒让她依旧无法这么轻易就原谅。

她都已经怀孕了,人人都知道要礼让孕妇,他呢?一走一星期不来看一眼,他说爱她?

鬼信!

她埋头,坐直身子,轻哼:“钱呢?房子呢?”

“都办好了,只是这些天太忙,没来得及给你过目,你要是不放心,我立马让明叔把东西都带过来给你看。”

湛胤钒话落,安以夏直接冷声反驳:“给我的东西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我不问的话,是不是不给我了?”

湛胤钒解释:“那些东西,不动产权证、存款各种票据,放在你身边并不安全,如果你信任我,我让人给你保管。”

“我不需要。”安以夏斩钉截铁拒绝。

湛胤钒撑眉:“那已经来不及了,现金我已经私下授权给你购买了低风险、稳定收益的基金,存个十年八年,利润也非常可观。至于不动产,已经过在你头上,谁都动不了,你不用担心。”

“我要的是现金,湛胤钒,你听不懂的我的要求吗?谁让你自作主张给我买了基金呀!”

安以夏咬牙,快要被他气死了。

她要有现金傍身,才有安全感。可现金变成了基金,那她还是没钱啊!

安以夏站起身,蹭蹭蹭走出餐厅,又蹭蹭蹭冲回来,双手叉腰等着湛胤钒,气得像只吹涨了的气球。

“我要的是现金呀,全都买了基金,我还是没有钱。我要有钱我才有安全感。湛胤钒,你又把我的安全感弄没了!”

湛胤钒一听,当即开怀大笑。

“我再给你一百万零花钱够不够?”湛胤钒笑得鱼尾纹都加深了:“我还能害你不成?”

第一百六十一章:大爆炸,一死二伤

安以夏听得湛胤钒这话,脸上的躁怒瞬间消失,眼睛里都是星星。

“真的?”

湛胤钒点头,“我有的东西,全给你又何妨?没有的东西,你要我也争取给你。”

安以夏眼白翻出,心里轻哼:又开始画饼。

厨房中,六嫂已经用最快速度将菜备好,准备开炒,她还朝外面喊了句,“我开始做菜了,都在家里吃饭吧?”

然而这话一出,拧开燃气灶。

轰——

喷——

空气全燃,整间厨房像盒子一样被炸开了花。

高强气流炸出门框,火势迅猛窜出。

安以夏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双眼瞪大,瞳孔剧烈收缩的看着从湛胤钒身后窜出的火势和六嫂被炸成块震飞出来的血肉。

“啊——”

湛胤钒朝她一个猛扑,也同时抱着她往客厅冲了好几步,用血肉之躯撑将安以夏护在身体下方。

安以夏整个人躺在地上,餐厅门口的鱼缸几乎在同时被强大的火势震破,鱼缸里的水、雨等所有东西碎在地上。

安以夏看不见一切,好像爆炸声响之后,屋里的灯就暗了,充斥在屋里的是随处可见的明火。安以夏的实现被结实压在身上的湛胤钒挡完,全身被烈火烤着,好在鱼缸的水很快蔓延过来,将她全身浸透。

眼睛看不见,但能听见被触发的警报声响彻天际,一声接一声的紧急。

好久的眩晕中,安以夏才有了知觉。

她轻轻动了下手,手不知道被湛胤钒紧紧压住,而身上的重量,正一点一点加重,直到她已经到达承受不住的边缘。

“你……好、重!”

安以夏费力说出几个字,同时被浓烟呛了喉鼻,她声声干咳,干咳的同时感觉到剧痛的后脑。

她努力的移动,后脑的痛越来越明显。

歪了头,才发现是湛胤钒的手垫在她头下,而湛胤钒的手,被瓦片刺穿,露出的瓦片利刃刺破了安以夏的后脑,这是她转头时发现剧痛的原因。

但眼下,她看不到多余的东西,空气中浓烟滚滚,余光中看到了还在蔓延的火焰,身下的水滚烫,身体好像再次被火灼烧。

“湛胤钒?”

安以夏声音很轻,她头很疼,慢慢的恢复意识才感觉到全身都在疼,那种被烈火灼烧的疼,她深吸气,热辣的空气几乎要将呼吸道燃烧。

她手一点一点从湛胤钒身下移出,却碰到散落在身体周边的滚烫物品,烫得她赶紧回缩,紧紧贴着湛胤钒的身躯。

湛胤钒没有反应,安以夏吓慌了,空气全被浓烟和火焰污染,她呼吸不畅,加上身体被湛胤钒重重压制,他身体的力量也都落在了她身上,她有种随时窒息的错觉。

没有声音,耳朵里听见的全是火焰吞噬别墅的声音,眼睛一点一点闭上,清醒的意识渐渐模糊。

她的全世界都被黑暗吞没,再次闭上眼。

*

“南郊城外一处高档别墅发生爆炸,事发后已经确定是江城蝉联五届的年轻首富名下产权。爆炸发生时,别墅内有三人,江城的年轻富豪与其未婚妻以及一名家政阿姨。截稿时已确认一人死亡,两人重伤。年轻首富正在抢救中,本台将持续报道南郊城外爆炸事件,欢迎关注。”

“江城首富豪宅发生爆炸,是人为、还是意外?是报复、还是寻仇?”

“年轻富豪豪宅被炸,一死两伤,重伤抢救。”

“……”

短短一小时内,全江城各大媒体、平台纷纷发稿报道南郊城外别墅爆炸一事,全城热议。

湛胤钒和湛胤钒被第一时间送入江城汇都医院,湛胤钒因身体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五十,而被转入重症icu,手术迫在眉睫。

安以夏窒息缺氧,送入医院后被抢救了回来。

因湛胤钒入院抢救,新闻如雨幕一般纷纷扬扬撒向全城,撒向所有人。医院门口堵满了各大平台、报社、媒体公司的记者,武装力量倾巢出动,将人全全堵在医院外。

整座医院被社会好奇人士、媒体记者等围得水泄不通。

武警部队筑成人墙,将外人严实挡在外,一个都不放行。

安以夏在四个小时后苏醒,身上的伤,全都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

她爬起身,呼吸一时间跟不上来,心跳加速。

她手按着头,手指触摸着头上厚厚的纱布,后脑的刺痛感渐渐传来,渐渐令她清醒。

“湛胤钒!”

她猛地喊了声,想起昏迷前的大火和意外。

她不知道湛胤钒怎么样了,她只记得湛胤钒一点反应都没用,后来她坚持不住就晕了过去。

安以夏滑下床,身体虚弱得差点摔倒在地。

她忙爬起身,撑着身体走出病房。

然而病房外被“重兵把守”,有穿制服的军人,也有穿统一服装的黑衣人。

她跌跌撞撞朝走廊前方走,不知道湛胤钒在哪,她走了几步,满目眩晕。

“湛胤钒,湛胤钒!”

安以夏扶着墙大声喊,呼吸跟不上来,大喘着气,虚弱得像随时要晕过去。

“湛胤钒,你在哪?”

安以夏心里又慌又害怕,眼泪夺眶而出,他不会有事,他那么强,应该不会有事。

“湛胤钒你躲哪里去了?湛胤钒,你出来!”

“安小姐。”

阿风冰冷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安以夏吓得发抖,缓缓转身。

她此刻脸上惨白得跟鬼一样,嘴唇发干发白。

“阿风,阿风你在太好了,湛胤钒呢?他去哪里了?”安以夏颤抖的问,眼里带着希望。

这个人是安全的,这个人会给她让她安心的答案。

阿风语气发冷,明显提了口气,随后镇定回应:“湛总还在抢救,手术还在进行中。安小姐您醒了,湛总该放心了。”

“他在抢救?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阿风反手抓住安以夏,扶住几乎摔在地上的人。

“安小姐!如果您心里记得湛总对你的好,请你好好在病房休息,你受伤受惊,不能再连累了湛总的骨肉。”

安以夏两行眼泪悄无声息从脸颊滚落,她泪眼看向阿风。

“他不是很严重是不是?他一定不会有事,对吗?”

安以夏一步步走近阿风,抓着他衣服大声再问:“他不是很严重,是不是?是不是?”

阿风张张口,他不擅安慰,不擅言辞,更不擅说谎。

“湛总拥有与国际医疗水平相匹配的顶级医疗团队,相信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湛总都会脱离危险。安小姐,现在请你回到病房好好休息,不要让湛总手术后您又出问题,让他担心。“

阿风这个回答,让安以夏稍微安心了一点。

她喃喃自语的说:“是,是的,他有最顶级的医疗团队,那些人不敢让他出意外,不怕不怕,他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安以夏往后一退,视线一阵发花。

阿风大骇,即刻上前扶稳安以夏。

“安小姐!”

安以夏呼吸短促,困难,她轻声说:“他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他会没事的。”

“医生医生!”

阿风侧目怒喝:“去叫医生过来!”

阿风顾不得避不避嫌的事,快速将安以夏抱进了病房。

湛胤钒用生命保护的女人,绝对不能出半分叉子。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怀有湛总的骨肉。

白玄弋和几名医生快速奔来,语气紧急的问:“出什么事了?”

“安小姐刚走出去找湛总,好像快晕倒。”阿风急道。

白玄弋切脉,脉搏略弱。怀孕女子的脉搏应该如男人一边,健稳有力。但安以夏此刻……

白玄弋皱眉,扫了眼安以夏身上已经处理好的伤,她手臂被烧伤,脚和小腿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这些应该不构成威胁到腹中胎儿的安全。

但受此惊吓和创伤,一定要更加注意保胎。

白玄弋神情严肃道:“不能告诉任何人安小姐在这里保胎,不能放任何人进入,更不能让她受半点刺激!”

阿风点头:“明白。”

“也不能让她离开这里。”白玄弋再道:“卓队晚上会撤走兵力,你即刻调动一骑营的人守护在这里。”白玄弋看了眼安以夏:“你该明白这个女人对湛总的重要。”

阿风面色严肃:“明白。”

医生和护士将安以夏自己拔掉的针管又重新打上,同时又加了保胎的药。

“有什么情况即刻叫我。”

白玄弋离开病房时,交代护床护士。

阿风和白玄弋站在走廊,阿风压低声问:“湛总手术进展如何了?”

“还在进展进行中,处理烧伤、移植皮肤没有那么容易,再加上湛总现在还在昏迷中在,情况非常危急。”

“希望湛总很快脱离危险,不然姜家那边,一定会惹出事来。”

白玄弋束手无策:“这样的时候,我就无用武之地,恨我的无能。”

当爆炸发生后,第一个人接近他们时,发现湛胤钒还撑在安以夏身上,将安以夏全全护在身躯下,后背已经被烈火灼烂,将人分开时,还发现湛胤钒依然是保护的姿势,手掌被瓦片刺穿。再看安以夏后脑被刺破的伤口,显然是湛胤钒护着她的头摔在地上,却正好摔在锋利的瓦片上。

对于别墅为什么会爆炸,至今还没有查到结果。

厨房的一具焦尸被证实确实是湛胤钒身边的老妈子六嫂,房间内不少地方出现的血肉碎片,也被证实是六嫂。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要见他!

阿风拉白玄弋进了安全通道低声说着自己的发现。

“按照六嫂炸亡的严重程度,和她与湛总、安小姐的距离判断,那么大的摧毁力,湛总和安小姐竟然还活着,是奇迹。”

“你还嫌他们伤得不够重?”

“我是觉得事情有蹊跷。”阿风道:“像蓄谋。”

白玄弋闻言,当即摆手让阿风打住。他左右看了眼,确定楼道以及门外都没人后,再示意阿风跟他下到楼梯转折处。

“你查过现场了?”白玄弋问。

阿风是一直跟在湛胤钒左右,因为湛胤钒回家,阿风才离开回去休息。爆炸发生时,阿风并没有走多远,所以在他赶到现场时,基本上能够看到最相对原始的现场情况。

“现场被毁,即便有任何留下的痕迹,也在火中烧毁。我只是按照六嫂和湛总、安小姐之间的距离预估。六嫂身亡,我看过六嫂受伤的程度。”几乎面目成灰:“以那种严重程度来推测,安小姐和湛总不可能幸存。”

这话,白玄弋就听不懂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里有说不通的地方,具体,期待警方侦查小组的结果。我相信警方会通过先进技术还原更多真相。”阿风道:“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这不是意外。”

“原因确实是燃气爆炸?”白玄弋又问,这一点在最开始他见到阿风的时,阿风就提到过。

阿风确定的点头:“对。空气中的燃气密度极高,不像是单纯的燃气灶引爆,像……大体量的爆炸。而这也是我疑惑的地点,从厨房的受损程度和六嫂尸体炸损程度来看,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因为一般的燃气泄露导致的爆炸,没有那么大的摧毁力。”

“我想到一点,会不会是厨房门是关着的?”白玄弋问:“我到的时候,在客厅也看到厨房门的木板和玻璃。”

阿风沉默,随后点头认可白玄弋的猜测。

“倒是极有可能,但,六嫂为何要关厨房门?”

这栋别墅,是从厨房可以直通后院。一除非家中没人,通后院的门会关起来,一般家中有人,特别是厨房在工作的时候,门都是开着的,空气可对流。

白玄弋拧眉,“六嫂已经不在了,湛总还在手术中,现在要去问安小姐,只怕会刺激她。她现在的胎像很不妙,我只求能保住湛总的骨肉。”

“我们不问,警察也会找来。”阿风道。

白玄弋欲言又止,随后叹气:“刚听明叔说,大先生已经带人赶过来了,现在有点棘手。一旦姜家来人,我们就没了话语权,很被动。所以这个时候,阿风,就靠你和一骑营的兄弟了。你不必看姜家脸色,但我和明叔得听。”

“明白,安小姐这边,我会护好。我是担心湛总那边,不需要一骑营兄弟去吗?”

白玄弋想了想,随后摇头:“如果这边的人调了过去,安小姐的安全不能保证。那边卓队虽然收了队,但他会在医院守着,我相信就算姜家有什么动作,也会顾及卓队。再说,还有我和明叔。湛总毕竟还在,没人敢动他,但安小姐不一样,捏死她跟捏死只蚂蚁没差。”

“明白。”

白玄弋和阿风前后从安全通道出来,离开时白玄弋再次交代:“小心姜家的人,还有,安小姐有孕的事此时不宜张扬,我怕会引来不必要的危险。”

一一交代过后,白玄弋才走。

白玄弋交代这些,也都是明叔仔仔细细交代过一遍的。

阿风返回走廊,听见病房有动静,忙走进去。

“安小姐!”

两护士急得不行:“安小姐不听劝,一定要下地去找张先生,先生,您劝劝她吧,她现在必须静养。”

才重新扎进手背手臂的吊针又被她拔了下来,安以夏虚弱的撑在床边,看向在门口站着的阿风。

“我不是不配合,我只想去看看湛胤钒,我不放心他。”安以夏轻声要求:“只是想去看一眼。”

“你们先出去吧。”

阿风让护士先离开,随后走进病房,走近安以夏,将她扶着坐好。

阿风满脸愧疚,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里也充满无奈和忧虑。

“安小姐,我不会安慰人,但现在情况有点危机。首先是你的情况,你受了惊吓、身体受了床上,你必须静养才能保住胎儿。其次,湛总还在手术,你去也帮不上忙,并且也看不到湛总,一切都只能靠医生尽力。但我相信湛总没有严重到抢救不过来,他的医疗团队都是国际顶尖水平的,这一点你要相信。所以你就算去了,除了让你身体更加疲累之外,你不仅见不到湛总,甚至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最后,大先生带着人过来了,很快姜家的人已经湛可馨小姐等也会到来医院。他们都是在手术室外等着,湛总,不缺亲人关怀,也有比你更适合的人给医院和医生施加压力。你的出现,只会让现在安静的情况变得糟糕。这些话,你不愿意听,我也得说清楚。你能听明白吗?”

这是阿风有史以来说过最多的话,字字真心,句句为她考虑。

安以夏眼泪滚落,她哽咽着,眼神茫然。

“我的心,忽然间,好像空缺了好大一块。我好难受,我好担心他。我只是想去陪他,我知道他在做手术我过去见不到他,但我就是想离他近一点,我想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他的气息,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好怕,好害怕……”

安以夏眼泪不断翻涌,哭得上不来气。

阿风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安小姐,现在你帮不了湛总,你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保住和湛总的骨肉。湛总用生命护你周全,请你,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拜托了。”

安以夏知道不能任性,知道不能意气用事。但她忽然心里很空,很害怕,她不知道有什么即将到来,总之心底的感觉很不好。

“是他救了我。”

她知道,她被他冲上来扑倒,短暂的昏迷后醒过来,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她被他护在怀中免受烈火焚烧,免受家具和飞溅的碎物冲击,所以她才更担心他的情况,想更近的靠近他一点。

“他会没事的,对不对?”安以夏泪流满面的轻声问。

阿风不忍心,轻轻点头:“湛总不会有事,那么多顶级医疗专家在,也不会容许他出事。”

安以夏安静的躺回病床,她声音很轻,很小,带着颤抖的鼻音恳求:“他手术完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他的情况,好吗?”

阿风点头:“一定,就算我不说,湛总无碍了,他也会亲自过来看你。安小姐,你安心养着,你对湛总来说很重要,只有你好了,湛总才会放心。”

“我明白。”

安以夏泪流满面,悄无声息的哭泣。

护士再次进入病房,重新给她扎上针头。

“安小姐,您血管太细,这几天会打很多药,我在你手背和手臂上留个流动针管,您可以吗?”

安以夏没回应,眼神放空的望着天花板。

护士有点焦急,又轻轻的喊了声,解释说:“因为您的血管太细,每次注射药品都会扎破血管,您手臂这几个小时就已经淤青了。流动针管就是插一根针管在手臂上,后面的药水直接接入针管头就可以注射,不用每一次都扎皮肉。”

阿风为安以夏回答:“按照你们的程序来。”

护士当即点头,药水重新挂上。

护士离开病房,安以夏企图坐起身,阿风下意识将她按住:“安小姐,您适合卧床休息。”

“我可以跟我家里人联系吗?我的手机能给我吗?”安以夏问。

阿风微顿,“应该被炸毁了,您到医院后,您身上没有手机之类的物品,您身上戴的首饰放入了保险箱,会交还给你。如果安小姐你想与家人联系,我马上为你准备一台新手机,你看可以吗?”

“好,谢谢你,阿风。”安以夏又躺下,心里还是挂着湛胤钒,一颗心无法放下。

阿风即刻安排人为安以夏准备新手机,半小时后新的手机呈给安以夏。

安以夏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安芯然果然给她发了不少信息,言语关切,令她心底瞬间升起一丝暖意。

安芯然告诉安以夏,她们被武警挡在医院外,现在全城都在密切关注汇都医院的情况。

安以夏给安芯然打了语音,安芯然那边一接通就哭了。

“姐,我以为你出事了,还好你没事,太好了。”

“我没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进不来医院?”安以夏问。

“南郊城外别墅爆炸,全城关注,这里围了很多记者,可能是为了医院的安全,出动了好多武警啊,把医院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医院现在是许出不许进,我和妈怎么说,都不放我们进去。姐,你真的没事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爆炸了?”

安芯然这问题,令一旁的阿风瞬间竖起了耳朵。

可安以夏让他失望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爆炸,我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轰响,然后就被湛胤钒扑倒在地,我不清楚是不是当时就晕倒了。我再有意识的时候,眼里看到的屋子已经不再是前一刻明亮高雅的样子。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是现在醒来后才知道,家里爆炸,我和湛胤钒都进医院了。听说他还在手术,我很担心……”

安以夏声音无法控制的哽咽,很快因为伤心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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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出走,安小姐不见了

安芯然劝着安以夏,说着外面的况。

“我和妈都很担心你,不管怎么样,知道你好好的我们都放心了。至于湛总,你别太难过,那些医生不敢怠慢的。你想啊,哪个医生敢让湛总在他手上出事?谁都不敢摊上这么大的事的,你放心好了,你最主要是要保重自己的体,不要多想别的。”

安以夏捂着脸,眼泪不停的滚。

“那我先挂了啊,我看到有车进医院,我去试试看能不能进去。姐,你别哭,保重体,体最重要。”

安芯然挂了通话,高月容那边已经朝大门挤过去了。

车进大门时同样被拦住,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放行,车进了医院。

高月容赶紧朝大门冲,冰冷的武器直抵口:“女士,退步!”

高月容吓得脸色惨白,大气不敢出。

但看着进去的车,又急,“说了许出不许进,为什么刚才的车又能进去?我女儿也是受害人,我作为受害人的母亲,我进去陪我女儿你们凭什么拦着?我要见我女儿。”

医院大门缓缓关上,没人回应高月容的质问。

安芯然上前拉着高月容退后,“算了,算了,这么多记者,肯定不会放人进去的。妈,姐刚联系我了,她没事。”

“她没事?给你打电话了?”高月容一听,一脸疑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安芯然拿出语音通话记录给母亲看,“姐打给我的,可能猜到我们会担心。但她说,湛总还在做手术,她也没见到人,不知道医院里面的状况。”

高月容深吸口气,“你姐没事就好,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她可千万不能有事。”

两天过去,爆炸的新闻很快被别的新闻压下,医院外的大批媒体撤离,医院的封锁也不再那么严。

但安以夏和湛胤钒的病房外依然是重重人力把守,外人不得接近。

安以夏在医院呆了两天,体健健恢复,想见湛胤钒的心越来越强烈,见不到人她无法安睡。

阿风从湛胤钒那边过来,两护士焦急的跑出来,见到他就说:“安小姐不见了,半小时前我们进病房给她换药时,她还睡着,刚进去她就不见了。”

“楼上楼下找过没有?”阿风问。

“还没有,我们马上去找。安小姐一直想去见湛总,会不会是……”

“先找人。”阿风冷静道:“我说过不准离人,为什么不听?安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担不起这个责!”

护士吓得一哆嗦,赶紧跑楼梯上下楼挨着挨着找。

阿风立马给明叔电话,但明叔现在并不方便接听,因为大先生、二先生在场,只能第一时间按了通话。

阿风没打通明叔的电话,也猜到明叔的不方便,即刻给明叔去了条信息,紧跟着给白玄弋电话。

“安小姐不见了,可能是去了你们那边,你沿途留意下,别让她出现在姜家人面前。”

“护士干什么吃的?一个虚弱的病人都看不好?”白玄弋气得想骂娘,挂了电话不再追究,而是直接朝安以夏住院方向去。

安以夏不知道湛胤钒在哪里,避开一骑营的人已经令她精疲力尽,还要力气去找湛胤钒,这对她目前的体力来说,有些苦难。

安以夏从负一楼的食堂走出了住院大楼,迷迷糊糊走到花园中。

很多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在这里休息,低声聊着笑着,一派祥和。

安以夏坐在长椅上休息,有点发冷汗。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体这么差,以前在外面奔跑一整天照样精力满满。可现在才走了多远?怎么就虚成这样了?

是因为受伤?

她摸了下后脑,不触碰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上也都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多严重。

是因为怀孕?

安以夏休息一阵后,撑起准备继续找。

看见医护人员就问,没有人知道她打听的这个人在哪里。

安以夏失望的站在路边,又开始头晕目眩冒冷汗。

安以夏缓缓蹲下,想缓一缓,因为体实在支撑不住。

“安小姐?”

她刚蹲下,一道声音从后传来。

她按着头,回头看人,来人已经绕她前,扶着她站起。安以夏则下意识往边上的树靠,此刻的她,是明眼看得见的虚。

“曲意?”

很久没见这个人,她都快忘记这人的存在了。

对了,他好像是……陆岩峰的朋友?

“你怎么在这里?”

曲意是来给明叔送重要文件的,但不需要告诉安以夏。

“安小姐呢?你怎么在这里?”

安以夏眼眶忽然就湿了,她红着眼,哽咽说:“我想找湛胤钒,我不知道他们把他留在什么地方,我想见他。”

曲意很意外,满脸都是惊讶。

有明叔他们在,怎么还是这样的况?

“安小姐不是与湛总一同入院?你不知道湛总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阿风说湛胤钒在做手术。他什么时候做完手术,现在是什么况了,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很担心他。”安以夏哽咽着擦去眼泪。

曲意忙递了张纸巾给她,“安小姐别担心,这医院是湛总的,这里所有医生都是湛总自己的人,医生水平达到国际领先水平。我能跟你保证湛总没事,但至于为什么让你和湛总分开,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姜家人在医院里。明叔他们阻止你去见湛总,显然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曲意几次想扶安以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可是湛总的女人,他还真不敢碰。

“曲意,你知道湛胤钒在哪里吗?”安以夏忽然问。

曲意是来给明叔送资料的,他虽然不知道湛胤钒在什么地方,但能猜测到大概位置。因为明叔在的地方,一定是湛总在的地方,最起码距离不会太远。

“我不清楚,南郊城外爆炸事件,前两天全城人都在讨论。你是当事人,可能也是因为舆论和被太多的关注,所以大家也都出于对你安全的考虑,才不让你去见湛总。安小姐,显然你今天这样一个人出来,应该也是不可以的。”

“我只是很担心湛胤钒,不论他怎么样,我只想见他一面,就看一眼都好。”安以夏红着眼哽咽道。

曲意耐心劝着:“我其实只是湛总的秘书,升为湛总办公室秘书也才三年的时间。湛总很多私人的事、包括他的家庭背景,其实我都无权过问。但我或多或少能知道,湛总的外公、舅舅他们,不是吃素的,姜家的人,一直在打压湛总。表面的一团和气,只是为了背后能够找准湛总的错漏之处,一击致命。”

安以夏皱眉,她也多少知道湛胤钒和他外公家那些人关系不太好。

但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她只关心湛胤钒的个人安危,她只想见到湛胤钒,别的什么都不想。

曲意看安以夏实在走不稳,扶了她一把,走进医院楼里,扫了一把轮椅出来。

“安小姐你坐着,我推你回去休息吧。”

“我想去见湛胤钒。”安以夏坚持说。

曲意笑着说:“安小姐,你相信我,就算我们今天找到湛总在哪了,你也见不到他。因为他的那些家人,一定不会让你出现在他的病房。对他们来说,兴许你就是这次爆炸始作俑者。”

“我不是!”

曲意即刻抢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可湛总的亲人、家人会相信吗?一时间找不到元凶,而你自然就成了他们迁怒的对象。所以你就算找到了湛总,不仅见不到湛总,还会给你自己招来麻烦。我想,这应该是明叔他们这么安排你们的原因。安小姐,你是成年人,做事不要冲动,思前想后再去做。不要因为你自己的冲动,而坏了所有人为你考虑的苦心。”

安以夏轻咬唇,看着曲意打开的折叠推车,最终坐了上去。

自己的体,自己太知道了。

没有力气,根本不容她逞能。出来太久,她已经多次晕头转向,如果继续下去,不知道会晕倒在哪个地方。

“我知道阿风和明叔他们都是为我好,但我真的很担心。”

安以夏声音很轻,随后说:“就算他们不让我见他,可湛胤钒呢?如果他没事了,他一定会来见我的,可两天过去了,他还没来,我又见不到他,我真的太担心了。”

“安小姐,你也知道如果湛总没事了,一定会来见你。那就赖心等着,等湛总真没事了,一定会来见你的。”曲意笑道。

安以夏一愣,心口一慌:“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湛胤钒有事吗?曲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湛胤钒他什么了?”

“安小姐,安小姐你好好坐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湛总的一切消息都是封锁的,我只是他一个秘书,我不可能知道,姜家人也不可能让外面任何人知道湛总的况。我刚才的意思是,如果湛总已经好到能够下走路,已经不用被人左右的程度,他肯定会来见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安以夏顺着他的话问:“那现在是不是说明湛胤钒他况并不好?”

“安小姐,您不是自己说了,两天前你醒来的时候,湛总在做手术?刚做手术的人,哪能那么快下地?就算湛总想,他边的医生和护士会同意吗?外公、舅舅和亲妹妹会同意吗?安小姐呀,你别着急,湛总吉人自有天相。”

安以夏又被曲意安抚下去,不再坚持。

她没跑出来,不知道自己体的况。这一出来,才发现自己体太弱,走几步就晕头转向。她不能这样软下去,一定要把体养好。不然左右不了别人,她连自己都左右不了。

曲意边走边念,安以夏自己想心里打定主意后,回过神来,才听见曲意还在说话。安以夏有点恍神,他这还在跟她说话吗?

安以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紧跟着认真听曲意说的话。

曲意说:“照我的分析,你现在的况是非常危险的,你安分的修养,就是帮了大忙了。”

安以夏脸上浮现出笑意,忽然问了句:“曲意,你是因为陆岩峰才来医院看我的吗?”

曲意愣了下,这话听着有点……

奇怪。

“陆岩峰是……”曲意还真仔细想了下:“湛可馨小姐的丈夫?”

安以夏听他这语气,心想:他这是要撇清关系?

“你跟陆少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你没必要再隐瞒我。”安以夏停顿片刻后,又说:“替我谢谢他。”

曲意一时间疑惑,感觉在听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但能肯定,安以夏是什么地方误会了。

“安小姐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吧?我与陆家少爷从无交集,连萍水相逢、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我还真不知道与这位少爷有什么关系,安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安以夏疑惑:“我没有开玩笑,难道你之前帮我,不是因为陆少的嘱托?”

“我帮你?”曲意一愣:“我这条件还能帮到你……”这话一出,曲意瞬间想到了,“安小姐是说明叔嘱托我背后帮你父亲转院的事吗?那与你说的陆少毫无关系,一切都是湛总的安排,明叔的交代,什么陆少,我从无交集。”

安以夏当即傻了,这事她曾经依稀听到明叔提过,但没有多想。

她根深蒂固的自以为就是陆岩峰在背后默默帮她,所以她心里对陆岩峰是有一丝感激的。她明白陆岩峰的所处的位置,陆家那么反对,陆岩峰只能背后拜托朋友给她帮助。

没有想过当初是湛胤钒在帮她,是因为那个时段,刚好与湛胤钒决裂,湛胤钒一怒之下撤了他父亲的监护和医疗团队。她与父亲再次被扔在被动的夹缝中。

是湛胤钒令他们再受磨难,她又怎么会相信依然是湛胤钒背后默默帮她?

“为什么会明叔会交代你?”安以夏不懂,想不明白。

曲意对过去这么久的事,已然不记得多仔细,毕竟不是他的事。

“好像是姜家老爷子回江城了吧,听说湛总被胁迫,姜家那边得知湛总救助你父亲,撤了医院所有资源,听说湛总为此与姜家第一次翻脸。但这都只是从明叔那侧面打听的,我只是湛总一个办公室秘书,我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曲意知无不言道:“知道的、大概的都告诉你了,当时具体是什么况,你想知道,你最好问问明叔,明叔给你的才是最真实的答案。”

安以夏默默点头,不是陆岩峰,是湛胤钒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对立,情势

“你真不认识陆岩峰?”安以夏还是不相信。狂沙文学网

这个话,如果是明叔说,她还有点怀疑。

明叔说什么,都是向着湛胤钒的,要为湛胤钒拉点好感,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话是曲意在说,这有点让她一时间有点乱。

“那你为什么来医院?”安以夏问。

曲意顿了下,叹气:“安小姐,刚才我就说了,我来医院是想看看湛总怎么样了,但我想我应该也见不到他人。外面对于湛总的况,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知道可能见不到,那你还来做什么?”安以夏觉得他这哈有点矛盾。

曲意道:“你说得对,但是公司目前状况有点棘手,我来医院,只是想碰碰运气,见不到湛总,见到明叔或者湛总边亲信也好。国不可一无君,这道理你应该懂,我得来医院打探况,回去安抚人心。总不能就这样把整个集团高层全都交给姜家人,湛总要知道了,不得吐血?”

安以夏听他这话,这才严肃起来。

确实是这样,姜家人野心勃勃,当初在银滩的时候,湛胤钒诺不少二先生、大先生的条件,只为了让他们不再正面为难她。

安以夏提了口气,她太冒失了,确实不应该一个人跑出来找湛胤钒。

“湛胤钒很危险,是不是?”安以夏轻声问。

如果姜家人这个时候趁机对湛胤钒做点什么,那湛胤钒才是最危险的人啊。

安以夏这样一想,又坐不住了。

可她很清楚,这种况下,她如果出现,只会让况更加糟糕,而且她这病恹恹的体,是最大的累赘。

安以夏在曲意没有回答之前,接着说她住的病房在多少楼,多少号。

曲意对医院地心不是很了解,安以夏对自己走过的路也没有多少印象,由着曲意推着她在医院里走动。

就这样两人完美避开了出来找他们的人,当然也避开了别的要找安以夏的人。

“那前面就是住院部吧?是吧?往这边走。”曲意说,他是看着指示牌走的。

他是看了一路的指示牌,走来这里,走这么久依然没有到达住院部。

安以夏撑着头,心里庆幸他扫码租了个轮椅,要让她走回去,不知道早晕死到那个角落去了。

“我一个病秧子出来,也没觉得走了多长时间,你都怎么找的路呀?”

听出了安以夏的不耐烦,曲意用大笑来掩饰尴尬:“不熟,不熟嘛,别着急,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去,放心。”

安以夏没什么不放心的,她再休息一会儿,恢复一点体力之后,不用他送,自己也能找回去。

老远看见她病房里的其中一个护士,正好是朝她这个方向过来的。

安以夏立马挥手,那护士继续朝这边走来。安以夏以为对方看见她了,结果人家就在立马要面对面的时候,左转了,她左转了!

安以夏直直看着那姑娘就从自己眼前转开,有点傻眼,这是……没看见她?

安以夏轻声叹气,“前面就是外科楼的住院部了。”

曲意笑得开心:“瞧,我这不给你送回来了?”

还得意,并没觉得浪费了多少时间。

刚把人推进大楼大厅,撞上会面的白玄弋和阿风。

阿风跑得一都汗湿了,找遍了整栋楼,女厕都去了,没找到人。他要是把安以夏弄丢,以死谢罪都无法赎罪。

碰上白玄弋,说了况,白玄弋一张小白脸霎时间成了黑鬼。

“我俩的命,都不够抵的。”

这回是真要命了,白玄弋头顶都快冒烟:“如果让姜家人见到安小姐,再让那边人知道安小姐有孕,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阿风压着粗气,满脸的汗。

万一扣下安以夏,将来在湛胤钒出院后用安以夏母子威胁他,这不是麻烦?

姜家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万一直接害了安以夏母子,也是对湛胤钒最痛的打击。

两个男人愁眉不展的对立,相顾无言。

两人中间萦绕着一种弃世的抑郁和愤懑,像被人灌了满腔满腔的粪土,堵得心口吐不出一口气来。

而就在此时,曲意推着安以夏进了外科楼大厅。

阿风一个侧目,大门口,安以夏光芒万丈的出现。

“老白,是她吗?”阿风有点激动,一张冷酷无的脸,激动得颤抖着。

他眼神直直看着缓缓进入视线里的女人,这一瞬间,围堵的心脏像开闸一般,一瞬间就通了,阳光明媚的见他包裹着。

太好了,回来了,没出事,太好了!

白玄弋大步朝前走过去,脸色比死人更难看。

他抬手挡住曲意的去路:“曲秘书?”

白玄弋好像对这人有点印象,是老总的人,但并不属于亲近那一类。

“你怎么在这里?”白玄弋语气不客气。

阿风也快速出现,三个男人三角相对立,安以夏坐在轮椅上,抬眼望着气势汹汹的二人。

她打着招呼:“你们好呀。”

没人理她,三人冷漠对视。

曲意上下打量白玄弋,又听安以夏在打招呼,想必是最近照顾她的人,也就是自己人。随后缓缓松开推轮椅的手,紧跟着一声微笑。

“我来医院是为了公事。”

对安以夏那说辞,自然对这两人说不管用,也没必要。

安以夏却为他说话了,“他来是大厅湛胤钒消息的,他得回去安抚公司的人心。”

白玄弋当即笑了,反问:“集团的人心,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办公室秘书来安慰了?集团那么多高级领导,怎么样都轮不到你一个秘书吧。曲秘书来这里,把安小姐带走,是想做什么?”

安以夏一愣,忙解释:“不是那样的,是我想去找湛胤钒,我体力不支,在外面碰到曲意,不是他带我走。”

白玄弋语气轻飘飘的在安以夏头顶打转,“安小姐,坏人不会在脸上刻字,你最好小心一点,心怀叵测之人会千方百计接近你。”

安以夏愣了愣,白玄弋鼻端一声轻哼像极了湛胤钒的行为,弄得她瞬间迷了神,以为湛胤钒就在边,那种侵入骨髓的熟悉感,令她一时间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埋低头,掩饰自己的绪,所以也就没在意他们都在说什么。

白玄弋目光冰冷,“曲秘书,你不是内部人。”

曲意看了眼白玄弋,又看了眼阿风,“所以二位是湛总内部的人?”

他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湛胤钒的亲信,早有听说过那些大人物都有自己的势力,国内不许,但在国外,雇佣兵是非常普遍的况。曲意多少知道一些,湛胤钒是有一支为自己效命的雇佣兵。

看这二人的眼神和行为,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上冷冽的气息与普通人有着明显差别。

而在这样的时候能说上话的人,那自然能称得上湛胤钒的亲信。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多管,但你的出现,很可疑。为了避免不不要的麻烦,曲秘书,请以后不要靠近安小姐。”白玄弋推着安以夏就走。

阿风跟在后,没有多说一个字。

曲意挑眉,有湛胤钒的亲信在照看安以夏,想必安以夏是安全的。

保护得这么严实,很显然也印证了他的猜测,那就是医院里并不安全,至少得防着姜家。

曲意立马去找明叔,已经过了约定见面的时间,不知道明叔再出来是不是方便。

白玄弋推着安以夏进来专属电梯,排着队进电梯的人们一窝蜂要进入专属电梯,全都被阿风不客气的拦在外面。

他点了点悬挂在电梯外的说明:手术梯!

只有病、不能行走的病人才能进出的电梯,其他家属还是好好安心排队等电梯吧。

进了电梯,白玄弋语气不好的问:“安小姐,请问你是怎么离开的?我们所有人都在找你,你怎么做到避开所有人离开这栋大楼的?”

安以夏看二人好像紧张,为了缓和气氛,笑着问:“很难吗?我躺着出去的。”

“躺着?”

“躺病出去的。”安以夏耸肩。

从安全通道上了一楼,刚好看到走廊有空余的病,她就躺上去了。当然是跟护士打了招呼,她说想出去走走,人家反正也是要还病,要推出去,带她一程也没关系。

安以夏笑了笑,看看阿风,又回头望向白玄弋,她扯了下阿风的袖子。

“诶,生气了?”

白玄弋冷眼撇过去,“安小姐,你当这是玩笑,可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万一你出去遇到姜家人怎么不?遇到黑守卫怎么办?安小姐,拜托你好好修养,不要再给我们制造麻烦。我们不是湛总,没有人会忍受你的任。你想开玩笑,想胡闹,请等能给你特权的男人好全后,行吗?”

安以夏岔岔的坐好,脸上的笑也没了。

白玄弋说得没错,说得都对,也确实是这样。

可她听着就是不高兴,确实是湛胤钒给她特权太久了,矫了。

“黑守卫?”一直没有说话阿风忽然出声。

白玄弋点头:“我刚匆忙赶过来时,发现了黑守卫的行踪。这个时候二先生调来黑守卫,你相信他是单纯要保护湛总的安全?”

阿风面色严肃不少,气息也冷了很多。

安以夏也有点慌了,黑守卫,二先生?

“湛胤钒很危险是不是?”她轻声问。

第一百六十五章:你去死,昏迷不醒

白玄弋淡淡出声,“所以安小姐,只要你好好的,湛总那边我们就能够应付。但是你这边再出乱子,我们就乱了,我们一乱,湛总的安全就保证不了,你不想给湛总添麻烦是不是?”

安以夏点头:“我知道,对不起。”

她这回一定控制自己,再也不出来给他们添乱。

“可我真的很担心湛胤钒,你们不告诉我他的情况,我只能自己去找。哪怕你们告诉我一点情况也好啊,两天前手术什么时候结束的,你们也不说,他恢复得怎么样了你们也不说,我真的很担心……”

“安小姐,你有多担心,我们就有多担心。我们跟你一样,都没见到湛总。”白玄弋低声说出事实:“我没见到湛总,我如何跟你说他的情况?”

“你为什么没见到?到底怎么回事?”安以夏急了,慌了,“为什么会见不到,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安小姐你别胡思乱想。是因为大先生和老爷子等人一直在病房,我们这些下属,不被允许进去探视。但我问过医生,手术很成功,安小姐你放心。手术后,是需要一个恢复期,耐心等吧。”

白玄弋叹气,其实……

湛胤钒还没醒……

这是笼罩在所有知情人头上的层层乌云,快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

不论姜家人是希望湛胤钒好或坏,安以夏这个时候被姜家人看见,免不了一场灾难。所有的矛头,一定会指向安以夏。在那个时候,安以夏能够承受?

安以夏轻轻叹气,“我是猜到是这样,可我……”

安以夏眼眶泛红,她是真的担心,是真的担心……

没见到他,一颗心就悬在心口,不论做什么心都不在了一样,没有办法真的冷静下来。

“安小姐,你现在帮不上忙,你身体养好,就是帮了我们所有人最大的忙。”白玄弋道。

二人护送安以夏进了病房,白玄弋提醒道:“曲意那一类不知背景的人,最好别来往,万一他转身就将你的位置告知别人,危险很难预估。”

“曲意是好人,明叔曾经交代他帮过我,在当初姜家撤走我的父亲所以医疗资源的时候,是明叔交代曲意背后帮的我。白医生,明叔相信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安以夏轻声说。

阿风点头:“我们相信明叔的判断,但安小姐,你今天私自跑出去太危险了。”

“我知道,以后我会耐心在这里等,我不去找他,我等他来找我,你们放心吧。我有时候……很不讲理,我只是真的很想见他,很担心他,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

白玄弋还想说什么,阿风抬手阻止。

“相信安小姐已经知道现在的局势,她不会再乱走。”

安以夏忽然说:“我要吃饭,要吃米饭。”

今天走出去,身上没有力气。看来只靠营养品注射,并没有自己进食来得重要。

白玄弋挑眉,“觉悟这么快?”

安以夏扭头:“我只是不想走几步就大喘气,我必要养好我的身体。”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白玄弋松了口气,“安小姐,您能安静的修养,那我就可以安心的跟明叔一起守在湛总身边,那边姜家人都在,虽说那都是湛总的家人,我们没有任何质疑的权利,但我们对湛总的一片赤诚,此时不展示出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安以夏看着白玄弋,顿了下:“那你快去回去吧。”

白玄弋招呼阿风离开房间,压低声音叮嘱:“阿风,是我小瞧了安小姐还是高看了你?啊?一个女人,一个卧床养病的女人,你竟然让她从你眼皮下溜了,你这一骑营的老大赶不觉得羞愧?”

“去湛总那边吧。”

阿风推了白玄弋一把,谁想这样的事发生?

这要是平常,两人打一架也很有必要。

安以夏是真安心修养了,想见湛胤钒的心日益浓厚,思念在脑子里疯长。

但她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她必须要把身体养起来。

安以夏开始一点一点的活动,练瑜伽拉伸筋骨,吃正常的主食、副食品,运动和锻炼在阿风的指导下一点一点增加。她的进步和变化,阿风和两护士都看在眼里。

除了她身体虚弱之外,她还是名孕妇,但白玄弋也说过,适当运动是可以的,选对了运动方式,将来对生产也很有帮助。

然而一天一天过去,安以夏没等来湛胤钒,把湛可馨等来了。

湛可馨出现在病房的时候,安以夏刚躺下,她虽然开始进食,但每天仍然需要输入保胎药。

“这位小姐,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

护士话还没说完,湛可馨一把推开人冲进了病房。

安以夏瞬间睁开眼,湛可馨怒火滔天的站在她床边。

“你竟然就躲在这里,看来我们所有人都把目标放错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是吗?”

湛可馨一把掀开被子,安以夏坐起身,眼神冷静,直面湛可馨的愤怒。

“湛小姐……”

哐——

极其响亮的一耳光,打得安以夏晕头转向,扯动手臂上的针管,晃动挂在半空的吊瓶。

“湛小姐,你是湛胤钒的妹妹,但我也没必要容忍你的无理!”安以夏大声道。

护士赶紧离开房间,给阿风打电话搬救兵。

湛可馨上前一步,眼神透着满满憎恨。

“安以夏,你勾引我老公,为了拆散我们的婚姻,不惜设计谋害我大哥,南郊城外爆炸中,一死两伤。六嫂死了,我大哥一直昏迷不醒,你却从爆炸事故之后就失踪了,警察怀疑你畏罪潜逃,现在全场警方都在逮捕你。安以夏,你身上背着人命,背着我湛家姜家的血债,我看你能狂妄到什么时候,杀了你这种贱人,我就是为民除害!”

湛可馨上前,一把揪住安以夏的头发,下一秒用力箍上她的脖子。

安以夏还在消化湛可馨的刚才那番话,震惊下反应过来就已经无法正常呼吸,脖子被勒得近乎断裂。

“呃……”

安以夏脸色快速涨红,双手用尽全力想拉开湛可馨的手,额头青筋暴出,呼吸一点一点被掐断,眼珠子上方,大面积的眼白露出。

“不……放开……咳、咳咳……”

嘶哑的声音从捏扁挤压的喉中挤出来,被切断气息,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充斥整个身躯,没有空气置换的肺部像一颗正在倒计时的**。

安以夏渐渐闭上眼,双手放弃挣扎反抗,渐渐垂落:湛胤钒,对不起,我撑不住了,对不起……

“住手!”

阿风门口一声怒喝,随后上前一拳落在湛可馨肩膀。

力道之大,疼得湛可馨瞬间松开了安以夏,痛苦的尖叫。

“啊……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湛可馨痛得直不起身,靠着墙拼命强忍着痛苦。

阿风一把接住倒下的安以夏,同时将她稳稳放在病床上。

“护士,护士!”

两护士立马慌乱的跑上来,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安以夏,吓的不知所措。

“怎、怎么办?人工呼吸?还是心肺复苏啊?”

另一个护士也吓着了,这可算好一点了,怎么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们从来没遇到过直接冲进病房行凶的事,凶手还是个年轻女人。现在算是理解为什么阿风和那个经常过来的白医生那么警惕是为什么了,确实防不胜防啊。

“我来做心肺复苏,你来人工呼吸。”

两人也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想到什么就上什么,千钧一发啊。

好在一番折腾后,安以夏的呼吸回来了。

她虚弱的睁开眼,几乎同时就要挣扎着坐起来。

“安小姐,安小姐你不要乱动,你需要静养,你不能再乱来了,安小姐,听话啊?”

阿风站在安以夏面前:“好好休息,你答应过我的话,要反悔吗?”

安以夏眼泪哗啦啦的滚,她双手抓着阿风的衣服。

“那个女人说湛胤钒昏迷不醒,他还没醒过来?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安以夏痛哭的大喊,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阿风,我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阿风,他到现在还昏迷吗?”

安以夏失声痛哭,心开始一片一片的碎裂,无穷尽的悲伤一点一点灌进心脏,痛得窒息,痛得全身痉挛。

“安小姐,安小姐你冷静一点!”

护士在一旁也不停的安慰:“安小姐你冷静一点,小心身体呀,你身体才好一点,不能激动,不能大喜大悲,安小姐……”

阿风用力稳住安以夏,将她按在病床上。

“湛总还没醒来,你去了又有什么用?”阿风忽然大声质问。

安以夏抬眼,泪光连连的望着他,“他真的,这么久都没醒过来吗?为什么啊?他怎么这么严重,不应该啊!你不是说,这里的医生医术超高,他们不可能让湛胤钒出事的吗?他不可能有事的不是吗?”

阿风暗提了口气,“安小姐,湛总比你严重多了,湛总用生命在保护你,他身上需要移植的皮肤超过百分之五十,并且需要手术多次。因为湛总还没有苏醒,不能多次移植手术……”

“他为什么还没有醒?”

“湛总脑波受到冲击,爆炸的冲击和摧毁力很大,湛总活着就已经是奇迹……”阿风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知道安以夏受不了。

这么多天都已经平安无事过来了,兴许湛总今天、或者明天就醒来了呢。

只要耐心等,他一定能有苏醒的那一天。

第一百六十六章:找到她,赏金百万

安以夏哭得肝肠寸断,揪着阿风的衣服,从心底发声:“我想见他,我要见他……”

思念是灌满的洪泉,被人挖了个缺口,此刻正倾泄而出。

无法控泄出的思念,再也做不到安静等他来。

滴滴泪水拍打着脆弱的心,痛苦得连每一个毛细孔都在收缩痉挛。

阿风没办法,让两护士强行控制住安以夏,他低声道:“安小姐,你别逼我们给你注射镇定剂,那东西对身体伤害很大。”

护士忍不住看了眼阿风:这是认真的吗?这位可是孕妇。

安以夏攥着阿风衣服的手,轻轻松开,跌坐回床面,满脸都是令人不能忍心直视的悲伤和眼泪。

阿风退后一步,“安小姐,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阿风转向湛可馨的瞬间,浑身充满消杀之意,吓得湛可馨连连往门口退。

“我告诉你,我是湛胤钒的亲妹妹,你不要命了吗?”湛可馨大怒,语气带着颤抖。

阿风语气冷漠:“我听的是安小姐的命令,你说的人,我不认识,我的任务,是保护安小姐,任何人企图伤害她,我都不会放过!”

“她是杀人犯!她想谋杀我大哥,南郊城外别墅爆炸你一定听过,就是这个狠毒女人计划的。她一死两伤,我大哥命大从阎王那抢回了一条命,但一个老妈子被她炸死了。我看你还年轻,你一定要想清楚为谁拼命,这种阴毒女人,不值得你为她卖命,你最好早点收手!”

湛可馨已经退出了门,被阿风直逼墙角。

湛可馨见这个男人眼神狠辣,半点没有为她的话动摇,有点后怕。

“我只是告诉你实情,你不听就算了。我作为我的大哥的妹妹,我知道这个女人在这里,我想为我大哥报仇有什么不对?你如果要杀我,动手之前最好想想清楚后果是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而且,我告诉你,我来之前就告诉了我二舅了,此刻他正带着人赶过来。就算你真杀了我,里面那个你要保护的女人也同样跑不掉。就算我们不抓她,警察也不会放过她,全社会的人也不可能放过她!”

湛可馨话落,阿风直接进了病房。

安以夏坐在床上,一副遭受打击不小的样子。

阿风莫名的,心口一阵抽痛。

他暗沉着眼眸快步走进病房,低声道:“安小姐,事情紧急,得罪了。”

阿风抱着安以夏快步离开病房,护士快步跟上,阿风回头,匆匆交代几句后抱着安以夏进了安全通道。

一路向下,阿风抱着安以夏同时在快速安排出走的方案,就连联系明叔的时间都来不及。

二先生果然在十分钟后带着黑守卫匆匆赶来,湛可馨在走廊转角处等人。

她见到二先生后,立马招呼着:“二舅,在这边,那个女人在那边。”

湛可馨怒火匆匆冲在最前面,推开病房,一个护士吓得尖叫着逃了出去,而病床上的人吓得瑟瑟发抖,紧紧裹着被子。

二先生狂笑出声,脸上横肉因他的狂笑而变得狰狞扭曲。

他一把掀开被子,护士如惊弓之鸟一般,从病床滚落,“砰”一声滚落在地,慌不择路的逃出了病房。

二先生愤怒的转身,大声质问湛可馨:“人呢?你不是说他们一直在这里,为什么人不在了?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啊?”

湛可馨被二先生的愤怒吓得不行,小声说,“我、我说你带着人马上就过来了,我只是想吓吓那个女人身边的保镖,他差点就要杀了我,我只是想吓唬他……啊!”

哐——

湛可馨被二先生狠狠甩了一巴掌,被打得晕头转向。

她连退两步,一手捂着被打疼的脸。

“二舅,我不知道惠泽园,我没看到他们离开,我以为他们是怕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二先生怒喝一声,随后大怒着走出病房。

不再医院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更好,在外面,只要是活着,那就不可能找不到,他倒要看看那个臭娘们儿这次还怎么逃出他的手掌心。

“安排下去,找到那女人,赏一百万现金!”二先生大笑着扬长而去。

领着任务的黑守卫疯狂起来,找个女人而已,太简单了,没有任阻碍,一百万唾手可得啊。

再看另一边,阿风带着安以夏乘电梯到二楼,再从二楼走安全通道从后门出,一骑营的兄弟早已经将车停在附近的路口,就等他们上车。

安以夏挣扎着要下地:“我可以自己走。”

阿风眉峰拧紧:“安小姐,请你配合!”

“我可以自己走。”安以夏坚持,但阿风依然没有放下她,用力拽了下他的衣服,语气加重:“阿风,我可以自己走。阿风,你累了!”

阿风一愣,如春风拂面,化作一道暖流淌过心田。

安以夏挣扎下地,走了两步又回头拽阿风的衣袖,“走呀。”

对看了眼阿风的眼神,阿风眼神古怪,安以夏也没作他想。

阿风此刻心口暖暖的、涨涨的,不知为何,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刻入心间。

阿风很快抓回摇晃的思绪,带着安以夏找到接应的车,上车后顺利离开了医院。

安以夏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医院,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努力压下哽咽和眼泪,轻咬着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堵着。

她离他越来越远了,她要想再见他,就越来越难了。

安以夏不愿意哭,不想流泪,但和他越来越远的事实令她无法控制自己,越是压抑和控制,就越难过。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安以夏这话一出,压抑的哭声带着莫大的哀愁被放大在整个空间,闻者落泪,车内充斥着比悲伤还悲伤的气息。

阿风张口,竟然发现自己声音的异常。

他咽下哽咽,完全不明白自己是被这个女人传染,还是单纯为老总担忧。

“安小姐,湛总会好起来的,等他好起来后,就会来找你,你只需要耐心的等着。他,一定会来找你。”阿风说得斩钉截铁。

安以夏不想自己的样子太难看,所以双手捂住整张脸,但哭声却无法再控制住。

“我爸爸最开始入院,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很快就会醒来,今天、明天就会醒……”

安以夏哭声渐渐无法控制,心太痛了,撕裂一般,痛得无法忍受。

“为什么我身边最亲最爱的人,都会这样?我爸爸已经醒不过来了,为什么湛胤钒也这样?”

安以夏哭得缓不过气来,头紧紧抵在车窗,泪水从指缝溢出。

阿风不知如何安慰,他不是医生,给不了确切的答案。

再者,他也没见到老总,根本就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几日白玄弋并没有过来,与明叔也少了联系。他怀疑明叔和白玄弋都别人监视起来,所以行动开始不那么方便。这就更说明,老总身边的情况非常不妙,可他不能放开安以夏去支援明叔他们。如果他离开,安以夏就会陷入危险。

一骑营的兄弟原本是守在安以夏这边,但卓队那边被迫收队后,一骑营的人半数以上派去了老总那边。在安以夏情况稳定下来这些天,他又将剩下的兄弟派了过去,这边就只剩两三人。

虽然隐约感觉情况不对,但他不得不见更多的人力派过去。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不能让姜家的人找到你。”阿风低声道:“我担心你有孕的事,被泄露,他们不会放过你。”

安以夏泪眼朦胧中,看向阿风。

“他们……要杀我?”

“不,应该是夺权。”阿风道:“安小姐,你有了湛总的骨肉,这对湛总是喜事,可在姜家眼里,不见得。你,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安以夏郑重的点头,紧咬牙关,她一定,会把孩子平生生下来。这是她和湛胤钒的孩子……

安以夏眼泪,无法忍住的再度滚落。

“我、我好想他,我害怕他出事……他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阿风低声道:“湛总早为你的今后做好了打算,纵然是最坏最坏的结果,有了湛总最开始的计划,你和小少爷将来不会太难过。”

安以夏痛苦得无以复加,她紧紧咬唇,她不想离开他,更不想他有事。

就算他对她有欺骗、有隐瞒,她也不在乎,只要他好好的。

安以夏说不出话来,泪如泉涌根本无法控制。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太糟糕,会让别人瞧不起。但她真的弱到只会哭,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到……

内心的悲伤无限扩大,像被扔了颗***就那么突突的炸开,排山倒海的悲伤气流几度将她击碎。

“我……无法去想将来和以后,我只求他好好的。”

安以夏压着心口,连呼吸都在痛。

“明明好好的,什么都好好的,怎么会一瞬间就爆炸了?湛可馨说是我的阴谋,我要害湛胤钒,我为什么要害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是给我和安家生路的人,我设计阴谋害他?警察为什么不好好破案,不去找爆炸的原因,推给我对得起真相吗?”

安以夏摇头,“他如果不来,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安以夏泪流满面的一直在喃喃低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车子开了很久,到了近郊的一处宅院,车子停在外面。

阿风看着哭了一路的安以夏,递了张纸巾,随后说:“安小姐,请下车,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息,等我找到更合适的地方再走。请先将就一下。”

安以夏缓缓移开目光,泪光连连的看着阿风。

“我们是不是离他很远很远了?”安以夏轻声问。

阿风欲言又止,随后说:“安小姐,先下车。”

安以夏撑着座位,缓慢下车。

下车后,大概因为哭了太久,缺氧导致头晕,以至于站不住。

阿风扶了一把,随后索性将她抱进了小院,直接上楼,送进了卧室。

这栋全是竹木结构的三层小楼独立于院中,很有风味。院里院外养了不少牲畜,也种了不少蔬菜和花草,看那分门别类的排列,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理的结果。

阿风将安以夏放在床上,随后半撑在床边,面色严肃,语气紧急。

“安小姐,我们一路出来虽然没被跟踪,但在这里依然很不安全。你现在要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所以,我们可能在任何时候出发,你一定要让身体缓过来,从悲伤中脱离,不要被悲伤压制,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阿风坚定的眼神鼓舞着安以夏,直直看着她,直到她点头答应。

安以夏咬唇,深吸气,落泪,点头。

“好。”

阿风见她答应,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般,退后两步。

“我去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

阿风语气清淡了不少:“反追踪,现在还有时间,来得及做一些事情和安排。”

安以夏轻轻点头,还有话说,但看阿风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都是因为她,她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阿风下楼,一个老妇人走出来,拉着阿风走去一边轻声问:“风啊,你这么久没回来,抱回来的姑娘是不是……”

“不是,阿婆,我朋友的人,我只是带她回来休息。”阿风轻声说话。

阿婆年纪不到六十,看起来也挺年轻,人很精神,很和善。

“你抱回来的女孩子,别人的人?”阿婆有点不能接受,这都抱着了,怎么还是别人的?

阿风不愿解释,但阿婆的话,他又不能不回答。

“阿婆,关系非常好的朋友。”阿风解释几句后,“我还有点事跟他们交代一下,阿婆,劳烦你煮一点营养的东西给楼上的小姐,她身体很虚弱,还有孕,怎么照顾她,你比我在行。”

“谁的啊?”阿婆那眼神立马就亮了。

阿风道:“我的老板,湛先生。”

阿婆愣了下,隐约是知道这个孩子当年跟着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物走了,这些年,也一直在为那位先生做事。

“湛先生的人和孩子?”阿婆那个意外,指指楼上:“是不是湛先生他出意外了?”

阿风佩服婆婆的变通能力,轻微点头,证实她的猜想。

“所以,阿婆,你好好照顾她,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走。”

第一百六十七章:世外福地

“这里还不安全?”婆婆下意识问,这里除了那位先生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

阿风低声道:“这里也不安全,整个江城都不安全。”

“好孩子,你要安排什么,快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好那位小姐。”婆婆催促着阿风快去。

阿风点点头,随后走出院子,一骑营的兄弟只有在江城可以调动。

明叔电话打不通,却在数小时后的此刻回了条信息,直接问他人在哪。

阿风第一时间感觉不对劲,他与明叔从来都没有以信息沟通过。紧跟着明叔回了条信息:不方便通话。

阿风当下就断定,对方不是明叔。

既然不方便通话,那么信息同样不会方便。

他这两天就感觉到奇怪,明叔的电话无法打通,白玄弋也不再过来查看安以夏的情况,阿风早已经有怀疑。所以才将一骑营的兄弟一再安排过去,但那边传来的信息是一切如常,并无大碍。

现在看着明叔的信息,加上这两天的异常,他已经能断定情况有变。

阿风安排好后,第一时间取出手机的芯片剪断,随后上楼。

阿风在楼梯边站了会儿,又转身离开。

婆婆摘了院子里自己种的菜,进厨房开始煮饭。阿风进厨房转了一圈,忧心忡忡的站在婆婆身后。

“阿婆,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婆婆回头,看着阿风忧郁的眼神,轻声说:“你有什么事情,你就去做,家里交给我。楼上那位小姐,你放心交给我。”

阿风点点头,但并没有走。

他太担心老总的安全,明叔那边情况紧急,这让他怎么能在这沉得住气?

他宁愿冲在最前面,也不愿意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他的责任就是保护老总的安全,不是在这偷活。

“怎么了?”婆婆看出阿风眼里的犹豫。

阿风低声道:“不能走。”

保护安以夏同样重要,他不能走。

婆婆明白了,没有多问。

“既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去休息,养好精神再做打算。”婆婆轻声安慰:“我这里先做饭,饭菜好了叫你们吃。”

阿风点头,莫大的压力和内疚泰山一般沉沉压在肩膀,整个人都被罩进了阴影中。

担心兄弟、担心同事、担心雇主,仿佛他这一刻的安静,是罪大恶极。

他宁愿用自己此刻的安全,去换明叔。

阿风合衣躺在木板上,闭目,山泉鸟鸣、风声丝竹,尽数入耳。经历过最残酷的训练,经历过血雨腥风,他即便是入睡,也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安以夏睡不着,强迫自己睡也没办法。

她下床,走出房间,站在楼上眺远。

这里风景绝佳,山清水秀,说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远处是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仙气十足。近处的院落一片生机,有鸡在院里来回走动,慢慢悠悠的啜几粒小米,又抬高了脖子四下张望同伴。鸭、鹅分关在不同牲畜圈里,地上丢了不少青菜叶子。右侧院落的墙角是一片菜园,绿油油的蔬菜生机盎然。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福地啊?

安以夏看着这充满生机的一幕,被悲伤占据的心悄然安静。

等以后老了,她也和湛胤钒找这样一块地方,立栋木屋,搭个院子,养三两只鸡,养只猫再养只狗在院里撒欢。她和湛胤钒就坐在摇椅上看着满园的小家伙跑来跑去,那该多好啊。

这想法一过,心口又开始隐隐的疼。

才忘记不过几分钟,心痛又上来。

她望天,祈求上帝能听见她的祈祷,希望他能平安醒来,希望他什么事都没有,希望这件事很快平息下来。

安以夏下楼,听见厨房有响动,当即进了厨房。

婆婆回头见她站在门口,一脸和善的笑问:“是不是饿了呀?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吗?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在煮饭了,很快就吃上热的饭菜。”

安以夏笑着点头,随后问:“我想喝热水,在哪里方便……”

“我给你倒,家里有水瓶,热水一般都装在水瓶里。小姐,你把这当自己家,别拘束,一定要可着心情来。”婆婆轻声叮嘱。

“好。”

安以夏倒了碗热水喝,又拉了椅子坐在门外,看着院里跑动的动物,脸上笑容淡淡。

总希望这样娴静的生活里,湛胤钒也在身边。这样安静美好的时刻,他能在身边该多好?

婆婆滚了热汤,给安以夏端了一碗出来。

“小姐,刚滚的热汤,你喝这个,比热开水好一点。婆婆家里没好东西,委屈你了。”婆婆轻声说着,跟安以夏换了碗。

安以夏道谢,随后说:“婆婆,我叫安以夏,你叫我名字就好。”

“好,好的安小姐。”婆婆依然客客气气的应话。

安以夏张口,随后笑着点头。

看着这位可亲的婆婆,就想起那位经常笑容满面的六嫂。她……

安以夏眼眶一红,碗里的热汤洒了些许出来,烫红了拇指安以夏才反应过来,快速端平碗,也快速擦干了眼泪。

看着热汤,想着依旧虚弱的身体,当即把汤喝了个干净。

婆婆在屋里时不时朝外面观望,看那位小姐不时抹眼泪,看得心酸。这也更加能够证明,那位先生出事了,她也从来没见过阿风那孩子今天这个愁苦样。

安以夏把空碗送进厨房,夸赞说:“婆婆,汤很好喝,谢谢。有我能帮忙的吗?”

“哪用你帮忙呀,你赶紧去歇着,别累着了。”婆婆说。

安以夏点点头,“好。”

安以夏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又进了屋里,她有点害怕坐在院子里会被人发现,还是躲起来好。

*

安以夏和阿风在木屋小院里住了两天。

这天夜里,阿风忽然潜入安以夏房间,安以夏看见床头黑乎乎的影子,吓得尖叫。

但她刚出声,就被阿风紧紧捂住嘴。

“是我,安小姐,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安以夏看着月明星稀的窗外,再看眼睛黑漆漆的人影,没有任何犹豫,点点头。

阿风松开她,随后将手上的外套披在已经下床的安以夏身上:“外面凉,我们得走山林,要辛苦你了。”

“别说这样的话。”安以夏轻声回应,“婆婆呢?她不一起走吗?”

阿风迟疑片刻,“我们先走,婆婆体力跟不上,勉强跟着一起离开,只会拖累我们。”

再带个老人,只怕三人都走不了。

安以夏欲言又止,她明白阿风的话,但心里太不忍心,很痛心。

“如果婆婆有什么意外,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安以夏轻轻的说。

阿风低声道:“如果阿婆出了意外,最不能原谅的,是我。安小姐,我们先走。”

安以夏没出声,出门时安以夏忍不住回头,一回头就看到婆婆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阳台。

安以夏瞬间热泪盈眶,哭出声来。

她不能再害第二个老人啊!

“婆婆跟我们一起走吧?”安以夏近乎恳求的抓着阿风的袖口,“我真的没办法……”

阿风抬手朝二楼挥手,婆婆小声的叮嘱:“快去,快去,不用担心我,你们快去。”

“保重。”阿风低低出声,连安以夏都没太听清楚的两个字,婆婆怎么听得到。

阿风拉着安以夏从院门离开。

安以夏不停的落泪,很不忍心。

“我真的不想让婆婆因为我而遭受什么意外,阿风,带婆婆一起走吧,这样的山林,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安以夏哽咽道。

阿风低声说:“安小姐,阿婆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再者,她会收拾好后面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那住过两天。如果带阿婆一起走,我们的生活痕迹无法处理。阿婆对这一带都很熟悉,短暂的危险,她会避过去。反倒是跟着我们走,才最危险。你体力有限,再带一名老人,目标变大,更不易躲藏。安小姐,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你就先别想太多。”

“拿箱子怎么办?”安以夏轻声问。

阿风说得对,她得听他的。

“先避开当前的麻烦,然后找机会离开江城。”阿风低声道。

安以夏吃了一惊,她不该反对阿风的计划。但心里第一想法是拒绝。她不想离开江城,离开江城,就注定和湛胤钒越来越远了。她不想走,她想见湛胤钒。

“我、我还能见到他吗?”

安以夏哽咽难言,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却坚定脚下的步子。

阿风低声回应:“能,他们现在这样做,只是因为湛总还没醒过来,姜家掌握所有话语权。但一旦湛总醒来,姜家不得不顾及湛总。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留着性命等湛总醒来,等湛湛总。安小姐,你要相信湛总吉人自有天相。”

“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的。”安以夏哽咽着,随后一步一步踩得很稳,一步一步往山林深处走。

心有悲伤,比山高,比海深。装载着世间万物中最最痛苦的思念和悲伤,所以此刻面临黑漆漆的深山老林,她一点都不怕,只下意识踩稳脚下每一步,不让自己摔跤。

她相信湛胤钒能醒过来找她,她一定要好好的等湛胤钒来找她。

林中漆黑如墨,费年走兽虽然没有几十年前多,但寂静的夜里有生人闯入,多少惊动了夜晚栖息的飞虫鸟兽。

第一百六十八章:出逃

阿风大步走在前面探路,走远了一段,回头,安以夏隐隐约约只剩一个小影子在黑夜中蠕动。

阿风当即内疚,立马大步返回。

“安小姐,失礼了。”

阿风身手握住她手腕,有力的拉着她晚上走。安以夏跟得吃力,但没有半句怨言,努力在跟着。

身上的外套很长很大,应该是阿风的,袖子早就盖过了她整只手。所以阿风虽然牵着她手腕,但也是隔着袖子。

安以夏开始不停的喘气,这一直在爬山,并且走的都是非常规的路,两个人走的是乱石和杂草丛生的地方。

能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安以夏喉咙感觉一股股腥甜,她的体力快到极限。

“我不行了,我走不动了,阿风,我休息一下,行吗?”

阿风仰头,朝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的山顶望去。

“安小姐,得再加紧上去,上去我们暂时就安全了。”阿风低声道。

安以夏手用力扳开他的手,阿风感觉迟钝的在数秒后才知道她的手在扳他。

“安小姐,你坚持一下,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到了。”

“再不休息,两分钟都坚持不了。阿风,对不起,我需要休息一下。”

安以夏扳开他的手立马往地上一坐,一手压着心口,一手压着额头,大口大口喘气。

阿风鼻息如常,对他来说,这简直已经慢速到极点。两个人的速度太慢太慢,如果他一人,几分钟就能登顶。

可看安以夏目前的状况,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体力确实透支太过。

“安小姐,调整鼻息,慢慢呼气,再慢慢吐气,打开胸腔。”阿风低声在她旁说着,“控制自己气息的吐纳,匀速呼吸。”

安以夏此刻累得想吐,根本就听不进他的建议。

阿风休息片刻,忽然站起身,机敏的观察四周,浑身散发出作战状态的警惕。

他的变化,安以夏也感受到了,当即抬眼,小心的看着四周。

但她什么都看不见,即便在黑夜中走了这么久,适应了这山林中的夜色,她也依然看不清周围。

阿风忽然低声道:“安小姐,得走了。”

“我……”安以夏咬唇,随后一狠心,从地上爬起来:“别太快了,我肚子有点疼。”

阿风一听,吓了一跳,忙问:“没事吧?那、再休息一下?”

“可以吗?还是慢慢走吧,我还可以。”安以夏轻声说。

阿风不太懂普通女人的体力,怀孕的女人的状况他就更不懂了。只知道需要小心。

“只有穿过这座山林,才能跟一骑营的兄弟汇合。我现在无法联系他们,换大路小路,都太惹眼。安小姐,受苦了。”阿风解释着。

安以夏忙摇头:“不是,别这样说。”

安以夏一手被阿风拉着,另只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刚累得上不来气的时候,小腹忽然间针扎式痛了几下,吓得她不敢再走。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她不能再逞强,决不能逞强。

阿风按照风向,改变了前进的路线,不去山顶,而是绕山而行。

阿风担心安以夏会害怕这样的环境,开始跟她说话:“安小姐,虽然委屈你走这样的路,但实际,外面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糕。”

安以夏“嗯”了声,没有别的话。她要保存体力,现在慢慢体会到阿风说的保持呼吸的匀速是什么意思。鼻子吸气,嘴巴吐气。调整呼吸后缓慢吸气吐气,这样会坚持更久。

阿风声音压很低,语气很慢,“安小姐可能不知道一骑营是什么机构,如果你对国外的雇佣兵有所了解,那么就知道一骑营是什么样的组织。严格说来,我们都是湛总雇来保护他、为他办事的人,你也可以理解为保镖。但我们比保镖更加训练有素,我们这一支为湛总做事的队伍叫一骑营,是湛总给的名字。我和白医生,都是一骑营出来的。白医生是一骑营中在湛总身边最活跃的人,他有神医的身份掩护。这个身份,做了很久,做得很成功。因为白医生的身份,能为湛总提供最大的便捷。所以白医生也是我们一骑营保护的对象。”

安以夏默默听着,没有回应。但心下也早就猜到阿风的身份,应该就是保镖什么的。

所谓的雇佣兵,大概是就是……偏向于死士的保镖,业务能力更强吧,她是这么理解的。

阿风的声音还在,“明叔跟我们一骑营出来的人不一样,明叔最开始是姜老爷子的人,后来老爷子将明叔拨给了湛总,明叔跟在湛总身边的时候,湛总还是个学生,明叔是见证湛总怎样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人。所以明叔最懂湛总,也最为湛总着想。明叔虽然是老爷子放在湛总身边束缚他的人,但明叔在湛总身边做事这么多年,早已经与湛总化为一体。”

阿风不知道安以夏有没有听,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很明显安以夏对他们时不了解的,湛总也不可能与她解释这些边边角角的事。

安以夏在这个时候,忽然问:“一骑营有多少人?”

“三十人。”阿风道:“编入一骑营的正式成员有三十人,都是龙精虎猛的骁勇战士,是值得信赖的人。”

“哦。”安以夏应声,“二先生的黑守卫好像人数众多。”

阿风闻言,揭示书说,“二先生的黑守卫,精锐力量也就寥寥数人,其他都是乌合之众。”

“噗嗤……”

安以夏听了心情大好,有这么夸自己人踩遍别人的吗?

“安小姐别不相信,二先生那些人,连保镖都不算,顶多算打手。”

打手就是上大街上,你给钱就有人响应你的要求,长期的短期的,只要钱到位,就能为你办事。

安以夏没接话,踩稳了脚下,听着阿风压低的诉说,总算感觉这样的奔波不那么难过。

阿风再道:“现在的情形,是我们早有预料。湛总是姜家一枚崛起的棋子,只是湛总的发展令姜家都没料到会那么迅猛,快得令姜家在一开始就失去了控制。但姜家一直坚持认为湛总就该是听姜家指挥的小辈,湛总今天的一切,都是姜家的功劳。湛总是感恩姜家在最初给他入行的机会,所以多年来一直恭敬应对着。但姜家要的越来越多,企图心越来越大的时候,湛总的拒绝造成姜家疯狂的打压。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我此刻三言两语与你说不清楚,但你能想象到的大概的一些手段,姜家都做过了。一边背后设计,一边面上和气。”

安以夏眉头微皱,这些类似的话,以前六嫂说了很多次,但她也只是听听而已,并没有当真。

现在再听,对湛胤钒是深深的同情。

他一路走来,也确实不容易。

安以夏深吸气,缓缓吐出。

阿风回头看她的状态,担心她小腹的状况,停下来说:“休息一下吧。”

“你难道看得见?”安以夏一脸疑惑。

阿风点头:“夜能视物,也是我们必须具备的能力之一。”

安以夏嘴角抽了抽,夜能视物?还得练这本事,那是一天两天练得出来的吗?怎么练?

“做你们这一行,可真辛苦。”安以夏低低出声。

阿风无话可接,除了阿婆之外,没人会关心他个人。他不会聊天,只会单一的陈述。

“木楼的婆婆是你奶奶吗?”安以夏轻声问。

阿风沉默,随后点头:“我没有亲人,很小的时候是她把我带回家,养我长大,后来遇到湛总。来江城后,我把阿婆也接了过来,在这里找了一块地,为她建了那幢木楼,希望她能够在那安享晚年。曾经的地方,太远,我无法照顾。”

“她因为你,背井离乡,来了江城。婆婆的家人呢?”

“婆婆年轻时没了丈夫,无儿无女,寡居多年捡到我。”阿风回答。

所以他们祖孙俩曾经有一段时间是相依为命,安以夏明白了。

“婆婆能遇到你,她应该是幸福的,你来江城,也没忘记她,她心里应该很欣慰。”安以夏接话。

凉风穿梭在山林间,露出来的脸部皮肤感觉刺刺的冰凉。

安以夏问:“你不冷吗?”

“不冷。”阿风看了眼安以夏:“安小姐可以走了吗?我们得抓紧一点时间。”

“好。”安以夏点头。

阿风拔了一段木棍,刚好能给安以夏做拐杖用,同时依然拉着她的手腕。

走了大半夜,走到安以夏双腿都已经麻木,忘记今夕何夕的程度。

“马上到山下。”阿风不停的安慰。

安以夏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脚下痛到麻木,完全没有知觉。

又是半小时,总算到了山脚。

“安小姐,你在这里歇一下,我去打探打探,千万别离开这里,等我回来。”阿风叮嘱。

安以夏张张口,眼冒金星、口干舌燥,想说的话卡在喉咙,火烧火燎的难受。

“万一有毒蛇猛兽呢?”

阿风一愣,随后明白过来,“你需要休息一下,我快速去周围打探一下,不会很久。这样,你用衣服裹住自己,尽量不要露出头脸,有危险第一时间护住头,我很快回来。”

“我开玩笑的,你赶紧去。”

她这一停下来,再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阿风一阵风一般,嗖地窜了出去,很快离开了安以夏的视线。

安以夏身上的外套够大够厚,垫了一截在地上后,还有裹住自己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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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小心翼翼

累,渗入五脏六腑的疲惫。

安以夏头靠在石头上,呼吸微弱,很佩服自己真的走下来了,过程中几度空白,强撑着连意识都模糊。

手心轻轻抚摸小腹,小腹冰凉,这令安以夏有点后怕。

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因为她的逞能,而影响了腹中的宝宝。

阿风回来的比想象的快,安以夏听见声音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紧跟着阿风的声音传来。

“安小姐,是我。”

阿风扶着安以夏站起身,靠着石头休息。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安以夏轻声问:“我们该走了吗?”

“有车来接我们,你先休息一下。”阿风警惕的观察四周,随后看了眼安以夏,“坐着会好一点?”

安以夏轻轻点头,如果不走,那还是坐下来好一点,可以多休息一下。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来什么,所以蓄存一点体力最好。

阿风看着安以夏瘦小一点儿,还怀有身孕,却在山林中奔走了大半夜,有些愧疚。

“会有自己人来接我们,暂时我们是安全的。”阿风低声道:“让你受苦了。”

“没事,你也是为了保护我。”安以夏轻声说。

她以前就算被人暗害了几次,也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但现在不一样,她不在逞能,也不再拒绝大家的好意。她不想再因为她,坏了大家的计划。

车子很快开了过来,阿风接安以夏上车。

安以夏上车就睡着了,极度疲惫下忽然放松,睡得很安稳很沉。

安以夏醒来是在一家环境一般的宾馆里,睁开的大眼直直望着天花板,看了好久,脑子过了好久才转动,才想起来过去的一天经历了什么。

在医院里慢节奏的躺了那么多天,又在木楼里好好修养了两天,忽然高强度奔波,身体还在缓慢接受中。

安以夏一直盯着天花板,随后再看向门口。

木门紧闭,周围静悄悄的,安以夏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好大会儿她才撑起身,缓缓下地,双脚落地,钻心刺骨的疼痛传上来,安以夏忙抬了脚,眉头紧皱。

垂眼一看,双脚被纱布缠满了,不露一点皮肤。

安以夏坐在床边,头歪着,她是不是又有什么想不起来了?

莫名的害怕自己忘记什么,坐了很久,门推开,安以夏有点恍惚,回了神抬眼,阿风进来了。

“我脚是怎么了?”

阿风一愣,把手上东西放在她身边,随后说:“连夜奔波,你双脚都是血泡,我给你挑了血水,上了药。暂时我们是安全的,所以你安心养一养。”

“然后再继续逃吗?”安以夏问。

阿风闻言,迟疑片刻,他说:“很抱歉让安小姐这样奔波,湛总不在,我们很难让安小姐身处好一点的环境,保全你。我能力……”

“你别自责,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想问,是不是还要那样奔逃?”安以夏问。

安以夏不懂阿风的计划是什么,走那样荒无人烟的山林,确实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可能这是目前没有湛胤钒的情况下,唯一能够保全她的方法。

“你找医生了吗?”安以夏问:“我身体怎么样?”

阿风递给安以夏一个装了中药的袋子,安以夏莫名,“给我喝的?”

“老白开的方子,这是早上熬的中药,我让医生装进中药袋中,方便携带。”阿风说。

“老白……”安以夏轻声念着,翻转着手上的中药袋,淡淡的苦味儿传入鼻息,随后抬眼,“这是安胎的吗?”

“是。”阿风点头,“这个孩子经历这样的困苦出生,将来一定不是娇儿,吃苦耐劳如湛总一般能成为人上人。”

安以夏笑了下,“健康出生就好。”

人上人她对这个孩子没有那么高的期待,她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出生,平安长大。

插了吸管,苦涩的中药入口,安以夏两条秀气的眉毛瞬间倒了个八字,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一样。

“真的是中药啊……”好苦啊,“这也太苦了吧?!”啊!

阿风看她那是喝不下去的趋势,忍不住提醒:“安小姐,一鼓作气喝完,不要停,停了就喝下去,这是安胎养神的药。”

安以夏移开,干呕连连。

从怀孕以来,她还没有过孕吐的情况,然而此刻却数度干呕,吐了。

阿风也吓到,半带疑惑:真那么难以下咽?

阿风不停给递纸巾和水,安以夏吐完人都废了一样。

“我怎么吐得头晕眼花的,这个药,怎么能这么苦?”安以夏捏着鼻子,身体实打实的在反抗和拒绝。

阿风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这药,不喝了?”阿风问。

安以夏没说话,全身每一个毛细孔都透着拒绝。

阿风默默的拿走了中药,出门后闻了下药味儿,是有些中药气味,可能她对这个气味反应敏感一点。看安以夏吐成那样,阿风也确实不敢再拿出来。

厨房锅子里还熬着后面几天的呢,得停了?

安以夏因为吐得头晕,又晕沉沉的睡了一觉。梦里看到湛胤钒了,他们很开心的一起在做什么事,醒来时泪水浸湿了脸颊,

安以夏轻轻抹了一把冰冷的泪水,随后坐起身,稳了好大会儿,起床走出门。

走出房间才看清楚这是什么样的环境,那种已经好几十年了的老楼改建的宾馆。一层楼也就五六间房,安以夏出门往前走了七八米,就看到了楼梯。

她刚准备下楼,阿风就上来了。

安以夏轻轻的说:“阿风,我想喝那个中药,你给我拿个碗来,我倒进碗里喝。”

阿风一愣,站在楼梯上,仰头望着她,两秒后迟疑说:“可你吐得很厉害。”

“没关系,不要吸管,吸管喝太品味了,大口喝下去就好。麻烦你了。”安以夏笑着说。

昨夜那么奔波,她必须得养一养胎,身体都受不住那样的奔波,何况还是个没有发育好的胎儿。

只要是为了腹中宝宝,她可以的。

阿风迟疑着点头,转身下楼,“我这就去取药,安小姐你先回房间休息。”

安以夏就在走廊走动,她不能一直躺着,身体动一动才好。

阿风将中药给安以夏端来,安以夏舒展着筋骨、身体进了房间。

“拿了一点蜜,不知道放了蜜会不会影响药效,但应该比不喝好一点。”

安以夏点点头:“不用,你给我兑一点水放在这就好,我喝了药就漱漱口。”

阿风眼神怀疑,但还是照做。

安以夏屏着气,大口大口吞了下去,闭着眼睛抓蜂蜜水,阿风赶紧递上去,安以夏喝了两口,可算缓过来。

她放下碗,神情痛苦,也过了好一会儿才松缓。

阿风说:“还是把蜂蜜调入药里,方便携带。”

安以夏张口,想说她可以,然而这药的苦劲儿还在口中,一张口一阵干呕,吓得阿风赶紧拖来垃圾桶摆在她面前。

安以夏刚喝下去的药,吐了半数,漱了口躺在床上回气。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娇气了。”安以夏抬手按着眉心,头也晕,身体的反应完全无法自己控制。

阿风看安以夏这么痛苦,不敢再给她尝试。

“安小姐,这药还是不喝了,身体重要。”

安以夏闭上眼睛,不喝药,总得吃东西,“有没有好吸收又营养的东西,我要吃东西。”给肚子补一补。

她总担心经过那样的奔波之后,不给肚子补偿点什么,心里过不去,大概是担心和内疚,总想要做点什么,才能让心里好受一点。

阿风也明白安以夏的意思,低声说,“已经让人熬了滋补的鸡汤,喝汤是容易吸收,但也得吃点其他主食……”

“我知道,有什么就给我吃什么。”安以夏睁开眼,眩晕一阵后,人又好多了。

阿风点头,“好。”

安以夏轻轻揉着太阳穴,看了眼一直站在屋里的人,提了口气说:“你不用一直守在这里,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需要医生吗?”阿风问。

但这里请的医生,不是那么可靠,阿风也担心会招来别的麻烦。

安以夏摇头:“可能这都是女人正常的妊娠反应吧,对了,这里安全吗?”

“相对安全,是一骑营的一位兄弟开的家庭宾馆,背景可信。”阿风道。

背景是可信,但宾馆迎来送往,开门做生意的什么样的人都不能拒绝,也就是说,麻烦和危险随时存在,也就得更加小心。

安以夏却听不出背后的危机,只听是一骑营兄弟开的宾馆,那就是安全的吧,所以当下脸上的表情就舒展开了。

“你不用守着我,这不是自己人的地方吗,没事的。你一直在这守着,我也没法好好休息。”安以夏说。

阿风想了想,确实应该避嫌。

随后沉默的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但阿风依然在门外站着,他不可能离开太久,安以夏的安全托付在他身上。

宾馆生意说不上好,但也不是没生意,也有那么三五几个客人进出。进出的人都怪异的看着站在门边的阿风,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被老婆撵出门了?

想觊觎屋里的什么东西?

伺机而动?不法分子?

阿风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外可能影响会更大,即刻抽身离开,转去了楼下厨房。

这宾馆是不包吃,厨房只供自己人使用。

现在在厨房忙活的,是冰光请清洁阿姨。阿风想到阿姨来历不明,又不放心,所以这立马就来厨房查看。

饭菜好了,阿风端了满满一整盘上楼。

然而敲门没反应,阿风耐心等了两分钟,轻声喊:“安小姐?”

里头依旧没有动静,阿风忽然间急了,大喝一声:“七僧!”

楼下一条人影瞬间窜上来,“风哥?”

“开门。”阿风面色严肃发黑,身上的危险气息开始迸发。

名叫七僧的人立马用钥匙开了门,“风哥,没人!”

阿风将饭菜放在桌上,并没有即刻出门去找,而是观察房间的一切。

床上不算整齐,稍显凌乱,是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样子。

屋里家具与他之前离开时的位置一样,没有移动过的痕迹。但这屋子里,除了眼睛能看见的东西似乎没有动过,但是,空气中却多了别的气味。

一丝几乎已经不被人发现的极淡的香味。

“七僧,店里这这两天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不可能。”七僧斩钉截铁的否认:“从湛总的新闻出来后,我就谨慎留意每天进出的客人,并没有发现异常。”

七僧话落,往阿风近了一步,“难道真出了意外?”

阿风忽然出了房间,看了眼走廊,随后走向尽头,窗户是打开状态。

七僧也赶紧跟了上去,“不可能从这里走,安小姐还怀着孕。”

“今天真没有可疑的人出现?”阿风问。

“没有,白天所有人都在,前几天我就交代过,有可疑的人第一时间通知我。”七僧道。

阿风转身下楼,开了七僧的车四出去找。

七僧骑了电车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找。

阿风开着车在宾馆周围转了两圈,没有任何发现,车子停在宾馆楼下,沉稳的心态开始一点一点崩塌。

这在他的任务历史中,从来没有过消失得这么彻底的。

除非……

阿风从车上跳下,七僧刚好也回来了,显然也是一无所获。

“风哥,没看到人。”

阿风道:“他们应该还在宾馆里。”

阿风随后上楼,站在楼梯边,眼神不断在左右走廊中来回观察。

“安小姐?”

阿风这一声出,忽然一个人影闪现,阿风眼疾手快的挡开对方的攻击,快速移开身形稳稳立在走廊上。

“你是谁?”

对方是明显的西方面孔,却说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太子爷请安小姐做客,安小姐已经出发在路上,你不用再担心。”

“安小姐在什么地方?”阿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对方笑道:“安小姐在路上,太子爷说了,你有你的任务,你去保护你应该保护的人,安小姐的安全,交给我们太子爷。”

“你们是什么来路?”阿风冷声问。

听这个人的称呼,加上这太好辨认的西方面孔,阿风几乎已经断定是厉尊身边的人。

厉尊是敌是友,暂时还没有定论,但这个时候安以夏被“请”去厉尊那,不是好事。

第一百七十章:投向厉尊

对方看阿风似乎没有要留他的意思,所以就那么大喇喇的走了。

七僧悄无声息的站在阿风身边,低声说:“店里的监控位置移动,监控盲区改变了,对方来者不善。”

“已经走了,找辆车,跟上他。”阿风淡淡出声。

七僧一听,立马点头去办:“风哥……”

“我一人去就行了,你留下来吧。”阿风低声道。

七僧担心,想跟着一起去,然而七僧知道阿风向来说一不二,犹豫的站在一旁。

“走了。”阿风拍了下七僧肩膀:“这里做得很不错。”

得阿风一句夸赞,七僧瞬间松了口气。

阿风开车一路追着前面的西方男人,一路跟着出了小城,到了县郊外。

前面几辆白色车横挡在他前方,看来目的就是为了阻挡他的去路。

在阿风准备硬闯时,对方车上走下来位窈窕少女。

“阿风。”

是安以夏。

阿风一愣,忙踩死刹车,下车大步朝安以夏走去。

而安以夏身后,厉尊也已经下车了,就站在她身边。

阿风浑身警惕竖起,黑面如招魂者。

“安小姐,站到我身后,我来对付他们。”

安以夏看着阿风的状态,心底一阵内疚。

厉尊也笑出了声,“朋友,你该不会以为我的人都是素的吧?你一个人还妄想能够单挑我们这么多人?”

阿风站在前方不足五米的距离,稳稳带上护手的黑色手套,面色狰狞发狠。

“可以一试。”

厉尊笑着摇头:“被犯傻了,我知道你,一骑营的老大,隋风,你最擅长的是狙击和近战,你的优点是速度,以及善于隐藏。诚然你是一名优秀的雇佣兵,很忠诚,我也很欣赏你。但是,你再快的动作,再厉害的本事,你快得过武器、打得过子弹吗?”

厉尊抬手,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躺在手里。

“我劝你识时务,我不会伤害她,我们是一样的目的。以我与你主子的交情,我不会伤害这丫头。给你时间回去营救你的老板,她交给我。”厉尊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精亮无比。

安以夏黑着脸,低声说:“你就不能换个说法,为什么要威胁他?”

“安小姐……”

“阿风,我自愿跟厉先生走的。我知道你放不下湛胤钒,如果你有能力,请你一定要保护好湛胤钒。我会安全的等到他来接我,你放心吧。”安以夏语气认真,希望阿风不要死脑筋。

厉尊再道:“我曾不止一次把这丫头安全交给湛总,你应该知道,至少她在我身边,比跟着你奔波逃来躲去、亦或者藏在哪里,要安全得多。你愿意逃,你问过这丫头吗?她可是打出生就是富贵小姐,你也没想过她能不能承受那样的奔波和环境。”

阿风心底内疚,这一点对安以夏,确实很抱歉。

“我不放心你,任何人我都不相信。”阿风道。

厉尊拉着安以夏后退,让自己人上前,一排扛着武器的人挡在他二人面前。

“好说不听,那么你尽管试试自己的拳头,我无所谓。”厉尊淡淡笑道。

安以夏急了,大声喊:“阿风,你别固执,你赶紧想办法回去与明叔联系,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厉先生不会伤害我,你放心。你与其把力气和生命浪费在这里,不如留着一口气去救湛胤钒,湛胤钒才是你最应该保护的人,你别犯傻。”

厉尊点头,“还是你会说话。”

安以夏忍不住瞪他一眼,又朝阿风大声喊话:“你听我的话好吗?当初在银滩的时候,湛胤钒说过,我的话,你们都要听。怎么湛胤钒不在这里,你就不听我的了吗?”

阿风面色为难:“不信任任何人。”

“我跟你保证,我一定好好的,我会等湛胤钒再来跟厉尊谈条件。厉先生是生意人,他既然保全我,就不会轻易伤害我,他得从我身上获取利益呀。所以你放心,你赶紧去救湛胤钒,你不是一直猜测明叔他们出事了吗?快去吧。”

阿风看进安以夏认真的眼神,随后衡量把她留在厉尊身边的安全性有多少。

厉尊这个人目的尚不明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是个商人。

“安小姐,我失职了,您,千万保重!”阿风双手抱拳,内疚的垂首,随后转身上车,驱车直奔江城。

安以夏看着离开的阿风,心底松了口气。

厉尊看着她姣好的容貌,还是那么好看,就是脸色有点白。

“上车吧,每次见你,身上总要带点儿伤。”厉尊这语气带了几分无奈。

安以夏瘸着腿,一步一步上车,厉尊扶了她一把,随后坐上车。

“去哪里?”安以夏问。

这人……

她也不知道给这个人什么定位好,有绅士的风度,但做事却很流氓。

几次救她都不走常规路,从二先生手上救走她时、科伦号救走她时,又霸蛮又匪气十足。他祖上就是做匪盗的吧?

但平时接触,又颇为道貌岸然,谦谦君子。

“你想去哪里?”厉尊反问。

安以夏是睡在床上被他给抱走的,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体在动,睁开眼,她已经在车上了。对于厉尊的来去无影她佩服得很。

“我想去汇都医院你去得了吗?”

安以夏看向厉尊,厉尊沉默两秒,点头,“你想去,当然可以。但现在去,免不了一场硬仗。毕竟这是个宣示和平的国度,动刀动枪的会让政府很难办……”

“你在说什么?有那么夸张吗?”安以夏忍不住的问。

厉尊完美的脸颊上带着笑意,“丫头,你是不知道医院的情况,好在湛胤钒派给你的人有几分本事,带着你及时离开了医院。你们若晚走几小时,就会跟湛胤钒其他人一样,全被扣。”

安以夏一愣,吓了一跳:“明叔他们是不是真出事了?”

厉尊沉默,安以夏着急,扯着他衣服大声问:“我问你呢,明叔他们是不是真出事了?二先生,是不是?”

“严格说来,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行动,毕竟你那相好还没咽气。”

厉尊这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安以夏听得十分刺耳,狠狠剜了他眼:“说事就说事,何必阴阳怪气的?”

厉尊笑了声,眼里亮光点点头。

“有权势的地方,就有硝烟有争斗。纵观湛胤钒这些年飞得太高、跑得太快,集团的人董事当然唯他马首是瞻,因为他能给大家赚钱,他确实有能力有本事。但集团之外,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母族。湛胤钒太早把野心展露出来,以至于此刻姜家是想尽办法要利用这一次湛胤钒的事故,做最大的翻盘。”

安以夏听得似懂非懂,但姜家人向来心狠手辣。

“他们难道一点都不顾及湛胤钒吗?就不怕他忽然醒过来?”安以夏问,“就算他们想要窃取集团的地位,那集团那些高管和董事,会承认吗?”

“这你就不懂了,这个时候的湛胤钒,他是什么状况谁知道?你们古时候还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时代都进步千年了,这种事阴险之人做得更漂亮。没人承认?那都不重要,他们要的不是湛胤钒的集团做得多大,而是能变现多少。当然,这也只是我这个外人的猜测。”

安以夏听得心口发慌,“他们会不会对湛胤钒不利?”

“现在的一切,都对湛胤钒不利。”厉尊道。

安以夏忽然想起阿风的话,“他们说湛胤钒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是不是……”

“你这想法不无可能,如果姜家能在这样的时候拿到一切,那么,那位英明神武的湛总可能就会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所以隋风及时带你离开了医院,时间抓得很准。你现在回去,只会添乱。”

厉尊悠哉哉的说话,还真是事不关己悠闲不已。

“厉尊,你能帮他,对不对?”安以夏忽然声音放缓了,“如果你能帮湛胤钒,以后湛胤钒一定会重谢你的,我保证。”

“我是要打开江城市场,目前进展很顺利。我也确实有需要湛总相助的地方,但还不大为了那点利而让我陷入麻烦。”

厉尊话落,安以夏忙说,“你们不是朋友吗?”

“你知道姜家人多麻烦?”厉尊反问了句,“你别太天真。”

“那现在怎么办?”安以夏问。

厉尊撑眉:“我护你周全,这应该是对湛总最大的帮助。”

“阿风回去是不是也有危险?”安以夏问。

厉尊想了想,“不一样,隋风是个青年啊,有脑子有能力,如果他聪明的话,应该能力挽狂澜。但回去看到所有兄弟、主子都被困,情况那样紧急会冲动发热坏了事也说不定,以观后效吧。我对隋风是很看的。”

安以夏一脸的紧张,低低地说,“我应该一起回去的……”

“你如果在,全军覆没没商量。”厉尊淡淡出声。

安以夏抬眼,“我有那么差吗?”

“女人太感情用事,如果让你见到湛胤钒,你看他那么受苦,你能看一眼就走得了?你这种女人,只会坏事。让隋风去试试看,兴许能有点作用。最差也就是与其他一骑营的兄弟暂时被困而已。”

厉尊一些话,说得毫不留情。

安以夏自责又难过,又恨自己没有能力救湛胤钒。

“我想见他。”安以夏哽咽出声。

“我说了,见他不是不可以,但免不了一场硬仗,并且,后果不可预估。”厉尊淡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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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人狠路子野

安以夏张张口,又咬唇。

她深呼吸,“我只是说想见他,我很想他,并不是一定要你带我去见他。我没有那么混蛋。”

不可以就不可以,何必把话丢给她?

“这就对了。”厉尊点头。

安以夏问厉尊:“姜家人想干什么?”

厉尊摇头,“大概是要控制湛胤钒,并且以湛胤钒的身份谋取一些东西。”

“湛胤钒很危险,厉尊,你向来鬼点子多,能不能再帮一次,救救他?”安以夏轻声问。

厉尊道:“湛胤钒应该不会有事,那么大一座金山,姜家不可能这么快就让湛胤钒命归西天……诶,你刚说我鬼点子是什么意思?”

安以夏皱紧眉,实在没心情解释什么。

“我说你有很多办法,只要你愿意帮忙,你一定可以救他,是不是?”安以夏问。

厉尊眸色深邃,随后摇头。

“我只是一个外来人,我在江城很受限制。你以为我做什么,没人盯着?那是姜家,姜家现在对外是以家人的名义全全包揽了湛胤钒的一切,谁敢提出质疑?况且,还有个湛胤钒的妹妹,那是比姜家人更能代表他说话的人。”

安以夏当即气得大声质问:“他那个妹妹根本就没几个话语权,凭什么能代表他?难道这样的时候,湛可馨是敌是友她分不清吗?”

厉尊古怪的看了她眼,“难道你认为你比湛小姐聪明很多?换得你,你同意被姜家人耍得团团转,同样会心甘情愿为姜家做事。这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自己都是晕头转向的,你指望她还有几分辨别能力?”

厉尊顿了顿,随后说:“那位湛小姐的目标是抓你,让你消失。姜家的目的是控制湛胤钒,利用湛可馨。你自己想想中间的危险关系,你还要回去?”

“湛可馨她成了姜家的一把刀,她自己就不知道吗?”安以夏气得咬牙。

傻子也该知道,平时就已经虎视眈眈的姜家,在她大哥出事的时候,一定会有动作。她怎么还能不辨是非?

湛胤钒以后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厉尊后靠着,舒展了下筋骨。

“女流之辈,你换位思考就理解了。”厉尊道:“理性一点,不要太感情用事。”

安以夏听得厉尊这话里,多半也有对她的批评,不如她刚还要求去医院。以现在的情况看,现在去医院,那不就是等于找死?

“你能帮他,厉尊,你可以帮到他,是吗?”

安以夏坚信这个人能做些什么,强烈求助的目光直直盯着他。

厉尊不想接话,忍无可忍道:“丫头,江城首富家的争斗,你当我是什么人能参合?”

“那你能做一些事是不是?”安以夏问:“医院里的情况,连阿风都不知道,外面没有一个人知道,可你却知道得这么清楚。既然你知道,那你一定有办法。”

“喂喂!”厉尊叹气,“我树敌太多,我还想在江城混下去,这里是我第二故乡,你别弄得我到时候不得不背井离乡逃离江城保命呀丫头。”

“所以你确实有办法?”安以夏听出了一丝希望。

厉尊背对她,不给反应。

安以夏拉着他,扯了又扯,“厉先生?喂,你这么厉害,这么聪明,你一定可以保全你自己。再说,你帮的是湛胤钒,湛胤钒要是脱离这次困境,以后你在江城做什么还有人说半句吗?你信我……”

“帮忙不是不可以,丫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厉尊道。

安以夏看向他,“什么事?”

“跟我走,离开这里。”厉尊出声。

安以夏脸色瞬间就拉了下去,嘴角抽了抽,“我不可能走,他在哪,我就在哪。”

“你现在很危险,有姜家在,湛胤钒醒不过来。”厉尊认真道:“我给你快乐安稳的生活……”

“没有他,我不可能快乐。如果这是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

“你留在这里,会死。”厉尊语气淡淡。

安以夏沉默,不说话,厉尊叹气:“你不可能改变得了什么,你这么天真,该怎么办?”

安以夏忽然大喊一声:“停车!”

厉尊转头,面色暗沉,“发什么疯?”

安以夏语气坚定,“反正我也帮不到他什么,不如回去陪着他。我就不信姜家人真能杀了我!”

“人家有千种万种方法杀了你,你别太天真!你凭什么以为没人敢杀你?你经历了这么多,不该还这么天真啊傻丫头!”

厉尊简直被这固执的脾气气晕,怎么会有这么不听劝的女人?

“就算死,我也要跟他在一起。如果他生命中注定有这样的劫难,我选择陪着他。”安以夏语气坚定:“反正我的小命是他救回来的,我欠他的,就当还了。”

厉尊被这女人气个半死,怒喝:“停车!”

车子当即刹在路边。

安以夏也硬气,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厉尊指着安以夏背影说:“我他妈再管你的事,我就是龟孙王八蛋!”

安以夏轻哼:“谁要你管?”

安以夏往反方向走,她此刻根本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这里已经不是江城,她知道。

厉尊让车前行,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连踹了好几脚车座椅,吓得前面司机不停的回头,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

车子已经没了踪影,安以夏回头,大路上就她一人站着。

她双手抚摸小腹,她知道自己又任性了,但心里的冲动自己无法控制。

她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她在想,或许会遇到好心人带她一程,要不然给她电话她就可以报警。

她知道可能世界没有那么好,也会有危险存在。但现在已经这样了,难道要盼着自己路遇坏人吗?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开始体力不支,头晕眼花的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抬眼望天,太阳没有多烈,但气温和高,空气很闷热。她刚停下来,忽然上不来气,眼前一黑,倒在了路边。

厉尊在车上坐立不安,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犯贱!

随后让司机掉头,路边把人抗了走。

*

安以夏再醒来,是在环境极好的房间里,睁开眼的瞬间,有种回到家的错觉,仿佛湛胤钒还在身边,六嫂还在楼下做吃的。

砰!

忽然门被推开了,安以夏吓了一跳,瞬间游离的神思被拉回了现实。

她抬眼,目光看向冲进来的男人。

厉尊怒气冲冲的站在她床边,气得指着她鼻子,一脸的愤怒,半天才出声:“你、你竟然怀孕了!你竟然怀孕了,你这个、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竟然怀了个小的在身上,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安以夏看着气急败坏的厉尊,竟然笑了。

“对啊,我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我不可能走,不可能离开他。你现在知道原因了。”

厉尊气得捶胸顿足,怒目横瞪。

“你知不知道,他极有可能是亲手设计安家破产的元凶?二十年前安家和湛家的血海深仇你以为他就忘记了?”

“那都是上一辈的事……”

“是!那是上一辈的事,但湛胤钒报复了安家,你的父亲还在病床上病死不活,摧毁安家一切的,都是他。我以为你一时糊涂,跟在他身边只为一时的安宁,这就算了,你竟然还不知轻重的有了他的孩子,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你以为湛胤钒此刻对你有意思,会一辈子钟情于你?科伦号上,他义无反顾撇下你自己先走了,他怕死把救你的事儿委托给我。笨蛋,你是他的女人,不是我女人,他却让我来救你,你觉得他当真是爱你?”

厉尊对科伦号事件,一直耿耿于怀。

不论当时是什么情况,一个口口声声说深爱的男人,决不能就那么丢下一个女人自己走了,那算什么?

安以夏皱眉,这怎么又扯上科伦号了?

“当时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是我让他们先走的。如果他们不走,我们全都会陷入危险。难道你想让我们全都陷入危险,大家死成一堆?”

厉尊怒道:“若是我,必定留下来陪你一起死。如同你今天的愚蠢行为,你明知道回去江城是死,但你宁愿回去跟他死在一起。遇到危险,你尚且可以牺牲自己去陪他,那他呢?”

安以夏竟然被他问得无话可接。

“我不想听你讲话!”安以夏指着门边:“你出去!”

“哎呀,你还有脾气了啊,这是我的地方,你看看清楚!”

安以夏怒道:“我是孕妇!我最大,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厉尊瞪眼,“你还来脾气了?”

安以夏轻哼:“我说了,我死也要陪着他,你无法改变我,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被他利用了?你用点脑子,你们俩能有什么将来,啊?”

厉尊气得不行,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安以夏闷闷出声:“你别说话,你出去,才不想听你罗里吧嗦。我自己的事,我家人都不管,你管得着吗?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选择,不用你管!”

厉尊拍着胸膛,他何必来吃这一肚子气?

“所以你现在的打算就是回江城,跟那一群人死在一起?”厉尊问。

安以夏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会救他?”安以夏问,“你不会帮他?”

“轮不到我,我没那义务。而且你知道我这人,人狠路子野,没有常规的救法。我这种在公海那种地方可以,在江城,我还有路吗?你让我想办法帮他,我实在没办法。若不然你想想,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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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你是凶手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七十二章:你是凶手安以夏看着厉尊,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能把湛胤钒从医院偷出来吗?”

“办不到,医院已经空了,仅仅只剩下一队医护人员,汇都医院内外都是黑守卫和传奇,我才几个人?硬碰硬零胜率。”厉尊语气严肃,确实不是开玩笑。

安以夏皱着眉,她也知道这不可能,都能把湛胤钒偷出来了,那事情就简单了。

“见不到湛胤钒,那能联系到明叔吗?要不然,湛可馨也行啊。我们点醒湛可馨,让湛可馨做内应,我觉得在她大哥生死存亡之际,她应该会暂时放下对我的仇恨。”

厉尊眼里有戏谑,手上捏着一颗鹅卵石大小的润玉,嘴角带着不屑一顾的笑。

听听,这都是什么破主意。

“你确定了?”厉尊问。

安以夏被他问得不确定,迟疑的问:“不行吗?我们没办法进去,只能想办法联系已经在里面的人。而且,我觉得阿风回去,他应该也是第一时间联系明叔。”

“还算有点脑子,联系湛胤钒的部下是可以,但你竟然想到让女人帮忙,那不是坏事吗?”厉尊反驳。

安以夏一愣,反问:“你这是看不起女人吗?你什么意思?我想到湛可馨,主要是只有她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她才有行动的可能。”

“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扯上女人,只会让整件事更麻烦更糟糕。如果你想好了,我会让人安排。”厉尊淡淡出声。

安以夏掀开被子,“现在回去吧,湛胤钒在那多带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

厉尊看着她只摇头,恨铁不成钢啊。

“我不想让你弥足深陷,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湛胤钒?”厉尊叹气。

安以夏挑眉:“我说过了,我不可能离开他,我们都已经有孩子了,就更加不可能。厉尊,谢谢你帮我们。”

厉尊一声不吭的离开房间。

当晚一行人就回了江城,安以夏又有了新手机,能接受外面的信息。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对于南郊城外爆炸事件的新闻已经没了热度,后续报道几乎找不到。不知道这是被控制后的结果,还是大众本就是健忘的。

安以夏给家里打电话,没人家,高月容和安芯然的手机也都打不通,安以夏有点慌了,但想到应该不至于伤害她的家人吧?二先生他们以前是道上的,那些人最讲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他们不至于会动安家啊。

安以夏试着联系阿风和明叔,奇迹的是两人都给她回应了。

约她见面,见面地点很隐秘,安以夏没听过,安以夏看着两人几乎一样的信息,想着兴许他们已经碰面了?

又问了句湛胤钒情况怎么样,对方都没回,只有明叔在很久之后回了句:见面谈。

安以夏把信息给厉尊看,厉尊拿着她手机一脸茫然。

“什么?”

安以夏微微皱眉:“他们说的,你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厉尊手机丢回她,“你自己考虑,我哪里知道?”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那你跟我一起去?”安以夏问,“但是你跟我一起去的话,会不会让明叔和阿风生气?”

“什么意思?他们怎么说?”厉尊问。

安以夏给了他眼:“你自己不看。”

顿了下,忽然反应过来:“你不认识中文字?哈哈哈……”安以夏无情的嘲笑起来,随后认真告知他信息内容。

“这两人的电话能打通吗?”厉尊问。

安以夏摇头,“打不通,回信息我等了半天。”

“看来是想引你上钩,兴许另有其人。不管他,我们去。”厉尊道。

安以夏也是这样想的,不论是什么情况,她也要去,至少能该知道对方的情况,“将计就计。”

“对,就是这个词,我想了很久!”厉尊鼓掌,他刚想卖弄一下,但脑子卡了,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会带很多人去吗?”安以夏问。

厉尊合计着,显然对方会提前安排好,但他们就算知道危险还是得去。这是唯一能接近那边的机会。



下午三点,医院后门附近的咖啡厅里,安以夏早已经到了。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依然没见到任何人进来。

“难道他们看到意外了?”安以夏低声说,耳朵里带着微型耳麦,与厉尊一直保持着联系。

厉尊早将整间咖啡厅的每个角落影像搬上了车,在车上能看到咖啡厅内外的情况。

“能有什么意外被发现?暂时没看到异常,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厉尊低低出声:“你耐心等。”

两人话落,其中一个画面中出现了湛可馨的身影。

厉尊:来了。

安以夏:谁?在哪?

厉尊:湛可馨。

安以夏微微皱眉,略显失望后觉得又在情理中。

早在几天前,阿风就怀疑过明叔的话并非明叔本意,今天看来,阿风和明叔都被人控制了,所有通讯方式都是那些人代为联系。

而且,阿风的手机都摔了,这事安以夏是知道的。

湛可馨来,也算合安以夏心意,她要见的,就是湛可馨。

“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你胆子够大呀,敢一个人来这里。”湛可馨站在安以夏面前。

安以夏开门见山道:“我不是来跟你抬杠的,我只是想说,你别被你舅舅欺骗,别被他们利用来对付你哥哥。你大哥现在情况危险,你必须站在他这一边,否则将来你大哥该多寒心你现在的做法。”

湛可馨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安以夏。

“你知道我大哥目前什么情况吗?脑死亡正在加速中,我帮不帮舅舅他们,结果能好到哪里去?安以夏,你听到我大哥撑不过去了,是不是很开心,你终于帮你父亲帮安家报仇了,是不是?”

安以夏皱紧眉,“你什么意思?”

湛可馨拉开椅子坐下,面色冷静。

“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你故意靠近我大哥,取得我大哥的信任。然后,再伺机报复,你的阴谋布局,一年前就开始了吧?”

安以夏摇头:“当然不是我!我不可能会害他。”

“安以夏,你知道湛家和安家二十年前的恩怨。你也该猜到是我大哥让给你们安家破产,是报当年安家害湛家家破人亡的仇。你知道这一切,你再设计害我大哥,你觉得你三两句话能粉饰过去?”

湛可馨冷哼声声:“警方已经收集了确凿证据,你就是凶手。我不动手,警方也不会让你逍遥法外多久。”

“清者自清,我没有设计什么报复什么,我相信警方会还我一个公道。”安以夏坚定说。

“好啊,那你现在就去警局,等着他们给你一个公道。”

安以夏大声道:“为什么你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你们这样,只会让真正的元凶逍遥法外。有这样的精力针对我,不如去想办法破案!”

湛可馨冷笑:“你就是凶手!全江城都知道你就是凶手,确凿证据面前,一直偏向你的明叔都无话可说,任由警方处置。”

安以夏一口气吐不出来,她怎么可能就成了凶手?

对于为什么爆炸,她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好好的怎么会爆炸?

“你说是我,爆炸那天,是因为你个那个叫文静的来了家里。一直都相安无事的,为什么偏偏在你们来一趟之后,发生了爆炸事件?那我能不能怀疑,就是你们故意陷害我,是想要杀我报复我呢?”

安以夏随口一说,自己也没当真,却说到点子上,也提醒了湛可馨。

但湛可馨即便心里有疑惑,她也不可能放过安以夏。

湛可馨冷笑,“随你狡辩,也改变不了你谋杀我大哥的事实。安以夏,你躲不掉的。”

安以夏看向湛可馨:“你就没想想,现在对你们很不利?湛胤钒是为什么醒不过来,是不是有些人做了手脚。你就那么相信有些的人的话?”

“我大哥能有几天的生命,是上帝说了算。但为什么会有今天,你自己心知肚明!”湛可馨冷冷出声:“我并不想来见你,但很想看看你现在的得意样子。你以为你复仇成功,你以为你可以脱身?做梦!”

湛可馨起身准备离开,安以夏立马上前。

“湛小姐,你就不想救你大哥吗?你大哥身边的人全都被控制,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的?”

湛可馨甩开安以夏,“没人控制明叔他们,你想多了。”

安以夏拦住湛可馨,“明叔和阿风的手机都被你们控制,这就不是正常……”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用告诉你这个外人。”

湛可馨甩开安以夏,却被安以夏再次拦住:“你真的没发现现在情况多复杂吗?”

湛可馨反手往安以夏脸上呼过去,被安以夏快速避开。

“贱人!我就算知道被利用,那又怎么样?只要舅舅答应我把你铲除,我不管做什么,都乐意!集团是谁做主,公司说话人是谁,我都不在意。但是你,我要你去死!”

湛可馨面目狰狞,安以夏后退一步。

“你清醒一点,现在是你们兄妹俩被人算计谋害,你恨我可以,但你能不能看看现实?”安以夏大声质问。

湛可馨冷笑,“他们不敢动我大哥的,就算想要谋算我大哥的身家,我大哥那么多资产,就当送点给自己舅舅外公有什么不可以?不给自己亲人,难道要给你这种外人?我不管别的,我只要让你绳之以法,让你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安以夏大怒:“你是不是疯了?你宁愿让你大哥陷入危险,只为来报复我?”

“是!我恨你,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湛可馨瞪大双眼,愤怒和憎恨写满在眼里。

安以夏皱眉,后退一步。

她企图说服湛可馨,可湛可馨对她恨之入骨,她无法劝说。

“你走出这里,你就会被逮捕。你可以选择逃啊。”湛可馨笑看安以夏,“试试看,或许能从警察手里逃走呢。但这样一来,你又多一条拒捕的罪名,恭喜你了。”

湛可馨话落,得胜的离开。

门口,陆岩峰挡在那。

湛可馨见到陆岩峰,眼底下意识闪过一丝惊喜。

但下一秒陆岩峰直接关上了店门,整个人挡在她面前,面色冰冷。

“她走不了,你也别想走。”陆岩峰推了一把湛可馨,将她往里面推。

这无情冷漠的行为,令湛可馨心下阵痛,她回头,眼眶通红的看着陆岩峰。

“你对我真的没有一分情义是不是?”

陆岩峰面对湛可馨,嘴角微微拉开一丝笑意,但笑不达眼底。

“有过,但被你自己扼杀了。我曾经说过想跟安稳过下去,然而你自己疑神疑鬼,你的不信任,将我推得越来越远。我极力压下心里对别人的感情,努力接受你。是你的种种行为,让我们越走越远。如果你贤惠大度,单纯善良,我们会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夫妻。可你不是!你妒忌成性,心胸狭隘,更是卑鄙卑劣。你是有大哥撑腰,可你大哥醒不过来,湛可馨,你算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湛可馨冷笑,“我还有舅舅,还有我外公!陆岩峰,你以为我真那么好欺负?就算我大哥不能为我做主了,我外公舅舅他们也会为我做主的!”

陆岩峰面色发黑,“你会不会太天真了?你没了大哥,你什么都不是。想想你大哥曾经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谁管过你?你流落街头的时候,谁把你当过千金小姐?你自己是个身份,自己不知道?”

“陆岩峰!纵然你对我没有感情,你也用不着在这里来揭穿我,我什么都不是,你又算什么?”湛可馨冷声怒问。

陆岩峰侧身坐在卡座上,“自作孽不可活,今天她走不了,你也别想走,大家就在这耗着。”

“你以为你能阻止警察逮捕她吗?”湛可馨冷笑:“你可别太天真,没人救得了她。”

“那勉强你留下来陪她了。”陆岩峰不为所动。

安以夏按着眉心,“陆少,别参合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有人得寸进尺,我只是一个外人,但实在看不过去。”陆岩峰淡淡出声。

湛可馨冷冷看着陆岩峰,“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心里的人一直这个贱人是不是?”

“你已经这样认定,我再多解释和努力都徒劳,随你怎么想。但今天,你不能伤害她。”陆岩峰声音严肃。

第一百七十三章:进医院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七十三章:进医院湛可馨哈哈大笑:“我不伤害她,警方也不会放过她。陆岩峰,你保不住她的,这个贱人咎由自取,她身上背了一条人命,我大哥重伤未醒,没人救得了她。”

“这些罪名,只要你们有幸个,想给她定多少就有多少,我会信?”陆岩峰语气压低,眼神淡淡扫过湛可馨:“正义不会缺席,别想只手遮天,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湛可馨冷笑:“走着瞧啊。”

湛可馨打了通电话,低低说了几句话,随后扬起手机。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对付这个贱人,我用最正义的法律来惩治她。陆岩峰,你说她无辜,你说正义,好啊,那我们就看看,你说的正义能不能救这个贱人!”

陆岩峰看向安以夏,“外面的舆论一边倒,不明真相的群众被煽动,以为你是凶手。南郊城外的爆炸是你的预谋。不论是社会舆论,还是在警方,目前是这样的真相。”

陆岩峰走向安以夏,压低声音道:“你暂时离开江城避一避,真相会慢慢揭开的。”

安以夏并不想与陆岩峰说话,但今天陆岩峰会出现这里,大概是担心湛可馨会伤害她。

“湛小姐也就是恐吓我而已,她并没有报警,我相信她。”安以夏话落,再道:“我不会走的,湛胤钒生死未卜,就算危险我也要留在这里。”

“你以身犯险没必要,你与他们这些人讲道理,你以为你有几分胜算?”陆岩峰淡淡问。

安以夏眼神撇开别处,“我想救湛胤钒,湛可馨是唯一能帮到我的人。”

“你怎么救?你不是医生,你以为湛总是被人禁锢吗?他是重伤未醒。”陆岩峰感觉得到安以夏可能对现在情形估计错误,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解释。

安以夏看着陆岩峰,轻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湛可馨在二人说话时,已经离开了咖啡厅,压低声音谈话的二人都没发现。

陆岩峰缓缓出声,“我见过湛总,也私下问过医生,湛总情况很不好,非常危急,几度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医生甚至……下达了三次病危通知,让家属做好最坏打算……”

安以夏立马摇头,“不会的,怎么可能!汇都医院都是湛胤钒的,那些医生敢下达那样的通知吗?”

“听说与你们同在别墅的阿姨,炸得面目全非,血肉飞溅。湛总和你能捡回一条命,全因关闭的那道门。如果那道门是敞开的,以当时的爆炸伤害程度,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陆岩峰话落,又沉默,微微叹气。

“我知道告诉你这些,会让你心情很难过。姜家确实在一开始有动作,但是目前,之前的计划变成了刻不容缓要实施的事。万一湛总真挺不过去了,姜家势必要挺身而出,接管湛总打下的天下。湛可馨当然知道姜家有野心,可目前这个状况,湛总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湛可馨知道姜家狼子野心,也只能认了。集团不给姜家,难道要给那些毫无关系的股东?主心骨不在,难道要任由那些董事内乱?”

陆岩峰不知道他这样说,安以夏能不能听懂。

“简单的说,就是明知道对方是敌人,也得接受他们的安排。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陆岩峰轻声说。

安以夏抬眼,“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当然是跟湛可馨进去见过。”陆岩峰道。

安以夏眼眶被泪水模糊,不停摇头。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姜家在背后搞鬼,是他们在控制医生,故意让医生那样说,他们一定收买了医生,让湛胤钒醒不过来。甚至情况越来越严重,你们说的话,我都不相信……”

“我见过明叔。”陆岩峰道:“明先生是湛总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他现在完全没有斗志,因为知道湛总的情况。”

“不可能的。”

安以夏摇头,除非她见到他们本人。

“我什么事都没有,湛胤钒怎么可能那么严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湛总为你挡了最强烈的火焰冲击,你的情况当然不能跟湛总相比。”陆岩峰道。

安以夏泪流满面,抬眼时,整家咖啡厅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不是警察,你赶紧走。”陆岩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拉着安以夏往后面去,“走,这些人好像是雇佣兵,都是些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没有人性的,你不要太天真的以为谁会放你一马。”

陆岩峰拉着安以夏准备从后门走,而后门的路,同样被人堵了上来,二人被围在中间。

安以夏皱眉,低低出声:“你还不出现?”

厉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以为你忘了我,放心,这几个人我还不放心上。

厉尊话落,围在咖啡厅的人,一个个应声倒下,安以夏看看左右,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陆岩峰将安以夏挡在身后,看这些人都倒地,当即将安以夏护在怀中:“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别怕。”

安以夏推开陆岩峰,随后大步从咖啡厅走了出去。

厉尊的车刚好停在门口,车门拉开,安以夏正好上车,一秒不耽误。

等陆岩峰从咖啡厅冲出来,大街上已经回归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头看咖啡厅里,倒地的人都被打中***。

那种枪的滋味,陆岩峰知道。所以他发现情况后,第一时间观察周围,却并没有发现藏匿的人。

安以夏坐上车,看了眼厉尊的电脑,看到警车正从前面两条街道过来。

她眼神移开,看向窗外,脸上表情很难过。

“陆岩峰的话,你听见了吗?”安以夏问。

厉尊道:“谁的话都不可信,湛胤钒的人目前没有回应,这是事实。但陆岩峰是为你好,他建议你先离开江城,不然,你先离开?”

“我不走,我不可能走的,他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走?”安以夏眼泪滚落,心里很不安。

厉尊的车与警察擦身而过,安全避开。

中途厉尊和安以夏下了车,上了另一辆车直接进了一栋大厦。

“我想进医院,我想见他们。”安以夏语气坚定。

厉尊闻言,直接走开,假装没听见。

安以夏站在他面前,再说:“我想去医院,我要见他们,你帮不帮我?”

“看看有什么吃的,大众化美食深得我心啊,就是太多了,选择起来很困难。”厉尊没有接话,岔开了话说。

安以夏黑着脸,眼神落寞。

“好,你不帮我,那我自己去。”

安以夏转身出门,厉尊幽灵般闪现在她身后:“等等!”

安以夏张志安门口,缓缓转身:“你知道怎么让我进去了?”

“我真拿你没办法!但你进去后必须听我的!”厉尊要求。

安以夏点头,“没问题,我肯定听你的。”

半小时后。

安以夏穿着护士服,用石膏假体做了一点面部改变,乍一看与之前清秀的姑娘判若两人。

厉尊端着安以夏的脸左看右看,由衷的感叹了句:“真丑。”

安以夏推开他的手:“好了?”

厉尊淡淡扫了她眼,目光冷漠当然:“马马虎虎吧,忽悠那些蠢货够了。”

安以夏拿着镜子一看,哇!把自己吓一跳。

这大颧骨、这尖脑门大鼻子圆下巴,确实不太好看,但已经认不出是她,这就足够了。

“我们走吧。”安以夏道。

两人带上早就到手的牌顺利进了医院,看厉尊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安以夏心里直打鼓,这么容易吗?

这么容易他们这么长时间来为什么在外面等?

厉尊一直在看手机上的空间定位,一路顺着外面兄弟给的指示走。

安以夏看着整座医院都空荡荡的,没有病人,连多余的医生都没有,这种种迹象,不可能没事发生。

厉尊到了医技楼下,随后抬眼。

“你去楼上等我。”

“你去哪?”安以夏一把抓住厉尊的袖子,“我也要去。”

厉尊拉开她的手,“我去把你想见的人带来,你去楼上。”

安以夏瞪眼,“我一个人上去等?”

“怕?”

“好!”安以夏转身进了大楼。

厉尊单独行动,安以夏一转身,他立马联系早已经安排好的人,里外接应。

安以夏躲在天台上的一角,观察着整家医院。

她没有经过特别训练,看不出来这风平浪静后的安潮涌动,她甚至不知道那些人隐藏在哪里。

她几次伸长脖子看下面的情况,几次小心又龟缩回去,还是保全自己最重要。

她等得身疲力竭,转眼两小时过去了,依旧没等到厉尊。

她握着手机,几次想开机打电话询问,都忍住了。

厉尊提醒过,不能开手机,一旦开手机就会被人发现。

安以夏在天台上睡了一觉,睁开眼天都黑了。

她忙站起来,看着暗沉沉的医院里,依旧平静如常,然而厉尊还是没有回来。

安以夏忍不住想离开这里去找人,可一旦离开,她万一遇到姜家那边的人,该怎么应对?

好在这个时候,楼道里有声音,安以夏怕自己出现幻听,立马躲在上天台的门后仔细听,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来。

安以夏握紧手上的铁棍,随后慢慢往隐蔽的角落躲去。

门推开,厉尊高挑的身形在昏暗的夜色下也极其好认,安以夏立马放下铁棍,站起来朝厉尊跑去。

“你总算出现了,我都在这里睡了几觉了,你怎么才回来了?”

“今天恐怕见不到他们,明天,看有没有机会。”厉尊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情况不乐观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七十四章:情况不乐观安以夏皱眉,“你什么意思?”

“情况不是很乐观,我以前的猜测,以为湛总是被人谋算了,但现在看来,他是真的重伤未醒。丫头,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厉尊这话一出,安以夏立马将他推开,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你确定了?”

厉尊沉默,片片刻后道:“见到他们再说吧,我说什么,你不会相信。”

安以夏皱紧眉,“你见到明叔他们了?”

“留了的暗号给他们。”厉尊道。

安以夏皱眉,“什么暗号?”

“如果他发现,会来这里见你……”

“我要见湛胤钒。”安以夏说得坚决,“今晚就见。”

“不要任性好吗?你看这医院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但走出去到处都是黑守卫和传奇的人,四处都是人,指不定你一走出去就有人端着枪指着你,你还要犯傻吗?”

安以夏一脸坚决:“我要见他,我们可以在凌晨过后,大家都松懈警惕的时候,我们去。医生护士总有换班的时候吧?他们总有打盹的时候吧?”

“你当黑守卫和传奇的人都是吃素的?”厉尊问:“一旦被发现,我们会瞬间被子弹射成马蜂窝,你别乱来。”

“我知道,但我都来了,没见到他,我哪里甘心?”

“我听说没有人见得到他,他一直在重症监护里,因为做了手术,一直在无菌特级病房,就连医生护士进去换药检查,也都换了无菌服。所以这种情况,你不要担心他们会伤害他,他们没有那个机会。”

厉尊这话,似乎让他松了一口气。

安以夏沉默的坐在天台一角:“我想试试,我不会连累你,我会自己找机会去。他在哪栋楼?”

“实验楼。”厉尊无奈,“丫头,我们等明天能不能见到明先生他们,见到他们再计划下一步怎么做,行吗?”

“那你确定明天真能见到他们吗?万一见不到呢?”安以夏再问。

“他们迟早会留意到暗号,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一定会留意到,你别担心。”

“你只是在跟我说假设吗?”安以夏双手捂着耳朵,“我不想听,我会自己想办法,如果你害怕,换你在这里等我。”

厉尊被她气笑了,“你让我再安排一下。”

“还要安排什么?我自己想办法去,不用你管。”

“你自己去,你就这样贸贸然去?总要知道他们是几点换班,几点后是几个人、有哪些人在值班,几点警戒最松懈,这些不了解,你去就是白丢小命。”

“我现在也是医院的护士,他们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

“应该?”

厉尊扫了她眼,又开始操作他的手机屏幕。

安以夏看了眼他手机屏幕上复杂的数据点,红点、绿点分布在类似医院地形图的各处。安以夏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你的手机为什么可以用?我的就不行。”

“我的不受检测干扰,八百台信息检查仪我这手机也能躲得过。”厉尊淡淡回应,有问必答。

安以夏除了佩服就是佩服,安静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凌晨三点,这是整家医院最安静的时候。

安以夏和厉尊走进实验楼,从医护人员专用电梯进入最高楼层。

今天值班的护士之一,证件在她身上。她用护士证刷开进去顶楼的门禁,沉着气走在走廊。

耳麦已经被摘下,进入这栋楼身上任何异物都会让人怀疑,不论多微型的电子设备,都会被人发现。

所以,打晕今晚值班护士,取到护士证后,后面就靠安以夏自己了。

每天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证件都需要临时过读卡机,贴新的磁卡。只有贴了新的磁卡,才能进入顶楼,才不会被人发现。

走廊两侧三五米就是守卫,安以夏判别不出来是二先生的黑守卫,还是大先生的传奇。

总之这些人面目可憎,冷着脸站在走廊,木桩一般。

安以夏提着胆子往前走,中间最大空间的病房,目前已经规划给这些守卫休息用,里面已经熄了灯。

安以夏走到走廊尽头,然而,没路了?!

安以夏疑惑的面对墙看了良久,没路了,面前是一堵墙,湛胤钒呢?

她左右看着安静的走廊,她又开始徘徊。

上楼就那么一道门,怎么可能不是从这边走?

身后有脚步声,安以夏瞬间心就提了上去。

“护士,你在这里做什么?”

安以夏瞬间一愣,站着没动,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转身过来!”对方一声喝。

静谧的空间里,安以夏听见清脆的子弹灌膛的声音,她吓得额头冷汗涔涔。

背后的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安以夏依然吓得一动不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

一个东西抵在她肩膀,她瞬间身体重重抖了一下,她回头,而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人挡开那人,语气不耐烦。

“让你取个东西,这么久?”

安以夏抬眼,差点喜极而泣:明叔?!

她眼眶泛红,但明叔并没有多看她,而是从她身边经过,抬手在墙面擦了一下,是刷开门禁的声音,旁边的墙面竟然开了一道门。

安以夏几分傻眼,这门做得也太隐秘了,简直跟墙融为一体啊。

安以夏警告自己冷静,快速跟了上去。

走进去里面灯光大亮,整个空间白刷刷一片,灯光亮得刺眼。

但这里面,依然是三米一守卫,不过穿的都是白色消毒服。

安以夏停在护士站,埋头瞎整理桌上的东西。

没一会儿,阿风来了护士站。

“今天值班医生是谁?”

安以夏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站起身,激动的看着站在眼前的阿风。

然而阿风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异常。

安以夏张张口,阿风又问:“值班医生今天是谁?”

“我看看。”安以夏忙翻看表格。

但她哪里知道护士都把那些东西放在哪里,翻了一通没找到,只能硬着头皮问:“病人有不舒服吗?”

阿风盯着安以夏的目光很淡很淡,安以夏就怕自己现在这样子,他们都没认出来。

“例行检查。”阿风转身离开。

安以夏看着阿风走的方向,她刚才什么都没回答上来,他一定知道她是谁,可是……

刚才是什么意思?

安以夏知道自己太笨,不懂得观察。兴许刚才明叔和阿风都已经给她暗示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

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来了这里,她就一定要见到湛胤钒。

打定注意,她随意抱了本资料在手上,气定神闲的离开护士站,朝阿风的方向走去。

然而到尽头又是紧闭的门,门口有两人把守,安以夏服气,这么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至于这么严吗?

“干什么?”安以夏被毫无疑问的拦在了门外。

“我……”

“我让她过来的,湛总该换药水了。”阿风走出来解救她。

门口两人放行,安以夏走进去,低低的问,“为什么……”

“别多话。”阿风忽然回头,利用错位时低声警告了句。

安以夏立马逼嘴,再不多话。

一路都是守卫,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没人看守了。

阿风关了门,安以夏听见关门声吓了一跳,立马回头:“阿风?”

“别怕,这里的监控角度已经被我们调过。”

说话的是明叔,安以夏立马转身,看见明叔时眼泪瞬间落下,“明叔,我终于见到你了,他怎么样了?”

“安小姐,你不应该来这里。我听说阿风说你在厉先生那,松了一口气,可你怎么又回来了?”明叔反问。

安以夏摇头:“湛胤钒到底怎么样了?”

“大少爷情况很严重,病情一直在恶化。”明叔低声道:“一直没有醒来,加上皮肤移植后身体排斥,发生不同面积的溃烂。皮肤是身体最的器官,目前看来很棘手。”

安以夏问:“白医生也没办法吗?”

“没有,这里聚集了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结果依旧不乐观。”明叔低声道。

安以夏轻声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联系我?”

“安小姐,要变天了,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我们只守在湛总身边,护他……最后一程。”阿风声音压得很低很沉,整个人精神像被抽走一般。

安以夏看看阿风,又看看明叔。

两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那是希望破灭后皮肉的坚持。

安以夏忽然眼泪滚滚退后两步,“所以、所以你们一开始就让我离开?”

“我们知道警方立案,形式对你很不利。但安小姐,我们无法为你洗脱罪名。”明叔轻声叹息:“你能走,就赶紧离开吧,希望你能带着大少爷的血脉离开,为大少爷留个后……”

明叔眼神泛空,这话听来已经心如死灰。

阿风低声说:“我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一直猜测是姜家背后在左右医疗进程。然而……”

明叔走近安以夏,“我们带你去见大少爷,但是见了他之后,你一定要离开这里,平安离开。”

安以夏眼泪滚滚,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没有大少爷的袒护,二先生发现你在这里,一定不会放过你。湛可馨对你仇恨也深,加上外面警方在通缉你。安小姐,我们保护不了,请你与厉先生离开江城,保住大少爷最后的血脉。”

安以夏摇头:“一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

“大少爷……撑不了多久了。”明叔说这话时,眼神灰暗。

安以夏再看阿风,阿风点头默认。

正因为老总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们这些亲信早已放弃挣扎,因为没有意义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封锁消息,湛胤钒离世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七十五章:封锁消息,湛胤钒离世明叔和阿风带安以夏站在特级病房外,隔着厚厚的玻璃安以夏终于看到湛胤钒了。

湛胤钒身上缠了厚厚的纱布,漏出来的皮肤没有一点正常完好的颜色。他的脸,安以夏看不见,一点都看不见,氧气罩压在鼻子上,看不见头脸。

他应该很痛,很痛,安以夏泪流满面,缓缓蹲在地上,不忍心看见这样的湛胤钒。

湛胤钒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从来都是高大勇猛,雷厉风行,那么强大的一个人,连感冒都不曾见过他生的人,今天却躺在这样的重症监护里,受尽折磨。

安以夏双手捂着脸,哭得压抑。

这不应该是湛胤钒,湛胤钒不会这样的脆弱。

“安小姐,你走吧。湛总还在,姜家还没把精力放在你身上,万一湛总情况不好,到了最坏的结果。到那时,湛总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阿风低低说着,“安小姐,你还有孩子,孩子最重要。”

安以夏泪眼朦胧,轻轻摇头。

“他在生死关头,我却弃他而去,我做不到……”

“安小姐,不为自己,为你腹中孩子着想。”阿风低声劝着。

明叔拉着安以夏离开,低声道:“安小姐,希望你能顺利生下孩子。湛总曾经为你余生做了打算,有一些不动产权证书我放在这个地方,你去拿。你拿着这些东西,养大孩子。如果可以,别再回江城。“

安以夏泪流满面,“真的到这一步了吗?”

“快了。”明叔轻声叹息,“你的家人,暂时都很安全,过了这个时期,他们会主动联系你,你不要担心。”

“厉先生是目前唯一可以带你平安离开江城的人。”阿风认真道。

安以夏看着阿风,分开之前阿风对厉尊的怀疑和不满还历历在目,这么快就已经认可厉尊了?

“你走吧,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明叔低声道。

“外面都是传奇和黑守卫,安小姐,你先离开。”阿风低声道:“外面没有能保护你的能力。”

安以夏深吸了口气,她应该离开,不应该带着孩子来冒险。

安以夏朝病房看去,眼泪滚落。

“你们一定要坚守到最后,不要放弃希望。湛胤钒那么厉害,他不可能这样就被打倒,他一定会再站起来。”安以夏抹了眼泪,边走边回头。

“安小姐,你冷静一点再出去,你这样,太容易被发现。”阿风提醒。

安以夏点点头,深吸气,又缓慢吐出,反复多次,吸气吐气。想着腹中宝宝,不去想躺在病床人事不省的湛胤钒。随后推开门,佯装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安以夏稀里糊涂的走出实验楼,厉尊在楼下都快急疯了,见着备受打击的人出来,立马上前。

“你可算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闯进去了,你知不知道里面很危险?”厉尊压低了声音,不停的念。

安以夏看向厉尊,深吸气。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明叔他们建议我先离开江城避风头。”安以夏轻声细语的说,“可我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他就那么躺在那,浑身都插满了仪器,他太痛苦了,我……”

“先离开这里,先别哭。”厉尊压低了声音,推着安以夏往前面走:“你是不是以为这是你家?我都说了这周围到处都是眼睛,你给我振作点!”

安以夏深吸气,努力跟着厉尊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厉尊带安以夏再次去了医技楼的楼顶,这个时间,他们也不可能出医院,目标太明显。

安以夏坐在楼顶的角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厉尊跟她说任何话,她都听不进去。

“喂,丫头,你到底怎么想的?跟我离开江城?”厉尊问。

安以夏一动不动,她不想离开,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想,奇迹一定会出现。湛胤钒那么厉害的人,他不可能这么一下就被人打倒了,不可能的。”安以夏喃喃自语。

厉尊半蹲在她身边,看着她备受打击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谁不好爱,你偏去爱那样的人?我早就提醒过你,湛胤钒这个人不适合你,趁早离开他得了。”厉尊沉声道。

“你说他哪里好?”

安以夏缓缓抬眼,“他哪里都不好,但是我爱他。”

厉尊不再接话,随后脱了外套裹在她身上,轻声叹气。

“哪次出事他管过你?哪次不是我陪在你身边,你这个女人要是眼没瞎,怎么就看不见我的好?”厉尊千翻感慨。

安以夏眼泪不停的流,一直轻声低语,不相信这是真的。她宁愿相信是被姜家控制,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人预谋的。也不愿相信湛胤钒真的……

不过片刻,她哭得泣不成声。

厉尊忍不住提醒:“这里可是医院,到处都是人,我们虽然躲在天台上,但你怎么闹,也不安全。”

安以夏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压抑后的痛苦和悲伤,更令闻者更悲伤。

厉尊看着安以夏,欲言又止,随后往后一靠,直接睡了,不管她怎么哭。这如果是事实,那就应该让她自己走出来,总得接受不是?

次日。

安以夏自己进了外科实验楼,厉尊是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安以夏已经不在。

安以夏进了实验楼,一进去就看到所有医护人员在奔跑,安以夏跟着跑,边跑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顶楼那位贵人,好像不行了,我们赶紧去,现在十几位专家正在重症特级病房外会诊,情况危急。”

安以夏一听,眼泪哗地滚落。

她赶紧擦去眼泪,跟着所有奔跑的医生护士一同挤进了医护人员的专用通道。

上楼后,大概是因为情况真的很紧急,连验证医生护士的身份环节都省略了,大家全都集中在顶楼护士站前面的大会议室中,墙面上的大屏幕正实时监控着专家会诊的情况。

专家进了郑重病房,安以夏终于看到了湛胤钒。

但是湛胤钒整张脸被毁,已经不剩几分原来的酷硬模样。

现场一片混乱,安以夏一颗心都揪扯了起来。她双手紧握,眼睛死死盯着投影荧幕,眼泪在眼眶里打滚。

湛胤钒的心率偏低,现场专家个个严肃以待,提出自己的见解和看法,气氛是肉眼能看出来的紧张。

大会议室里忽然进来了不少人,坐在前面医生主任全全让座。

安以夏无暇多顾,只是快速瞟了眼进来的人,原来是姜老爷子、大先生和二先生、以及湛可馨等人。所有人都一脸严肃,全都屏气凝神的看着荧幕那边的抢救情况。

据说,这样的抢救,以及第四次了。

而每一次,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这些情况,不来医院,在外面哪里知道?

难怪,昨天湛可馨见她,是那样的愤怒和憎恨。就算知道不是她的凶手,但湛胤钒受尽百般折磨,而看到看到她依然活得好好的,也会让人迁怒于她。

凭什么她可以好好的,而湛胤钒就得受尽折磨?

安以夏捂紧嘴,不让自己哭出生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也不能让姜家人看到她的出现。

安以夏退到最后,一只手压在她肩膀,安以夏吓得心脏一跳,好在第一时间捂住了嘴,没有发出声音。

她弹跳着站起来,望着身边的男人。

是厉尊。

厉尊面色漆黑,亚低声在她耳边喷出怒火:“你知不知道现在出现在这里有多危险?你看看外面多少武装力量?你想死别拉着我!”

安以夏甩开厉尊,泪水模糊了双眼,悲伤灌满全身全心。她望向厉尊,只是一个悲伤到无法形容的眼神,随后看向抢救荧幕。

她双手紧紧交握,紧张的等着。

厉尊看着安以夏,微微头疼,快速安排人接应。

抢救室内情况越来越危急,越来越多专家沉默的站在后面一排,前方讨论的专家已经所剩不多。后退的专家不是没办法,而是这眼下情况太危机,很多方法已经来不及实验,更没有那个时间。

“时间不多了。”

“心跳……没了。”

现场在这一声后,几乎所有专家安静沉默了两秒,随后有人反应过来,快速准备电击,调好电流。

安以夏看着抢救室内,湛胤钒被电击得身躯弹动。

她心脏疼得如被人撕碎捏烂,疼得不能自已。

安以夏压着自己心脏,缓缓下蹲,单手用力捂住嘴,眼泪横流。

厉尊不忍心的撇开目光,随后将安以夏扶起来,将她挡在身后。

“你小心一点,注意身边人。”厉尊压低声道。

安以夏深吸气,眼泪止不住的流。

“抢救无效,湛总……离世。”

来自抢救室的结果,抢救里,各领域专家陆续离开,荧幕关停。

“啊——”

这一声凄厉的痛哭是来自湛可馨,她嚎叫着冲出办公室,却没走几步自己摔在地上,随后并没有爬起来,而是就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捶地,情绪大崩溃。

本就压抑悲伤的整个气氛,不知道是谁带头哭出了声音,办公室里哭声渐渐大了起来,悲伤气氛更加厚重。

安以夏哭得不能自已,“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信……”

安以夏站不稳,倒在地上的同时厉尊第一时间将她扶住,用力掐她人中,短时间内将她拉回来。

“我们得走了,再不走来不及走了。”厉尊低低出声。

然而这周围,仿佛外面围的人更多了。所有医生都在被困在了这间大办公室中,就连原本不在这之类的医生,也都被推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刚还在抢救室里与时间和阎王抢人的专家们。

安以夏缓缓苏醒,但悲伤依旧在持续。

她虚弱的靠在厉尊身边,发现情况有变,现场气氛很不一样,跟刚才完全是两个样。

空气中,悲伤掩盖下,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随后湛可馨也被黑守卫推进了办公室,湛可馨还在那哭嚎,哭得身不由己,声声悲切。

二先生站在台上,神情严肃。

他即刻表达了对亲外甥的死的遗憾和悲伤,一小段自我煽情后,走上了正题。

“由于我大外甥不幸离世,将造成集团打乱。各位,在一起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之前,姜某只能委屈各位先在这将就几日。待集团一切事务妥当之后,我们会让大家平安回家。”

二先生话落,他的管家老张立马代表接话:“现在再问一句,现场给还有谁身上有电子通讯设备?有的请交出来,如果有不交出来,被查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所有人沉默,这里的所有医护人员都签过保密协议的,进来这里,那必然也都是将手机等电子设备都上交了。这是以防有消息从医院这边泄露的做法。

老张目光在大厅内打量了一圈,没人出列。

回头询问二先生的意思,二先生笑着点点头:“挺好,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相信你们。但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谁身上真还有通讯设备,被找出来我姜二可不会轻饶了他。”

姜二先生话落,有两三个护士朝前走,将手机放在了前面的台上,随后又默默的站去了后面。

“很好,希望大家都是识时务的人。”

姜二先生离开会议室,没一会儿又回来。依旧是站在台上,看向所有人。

“再提醒各位几句,湛总离世的消息,请各位务必保密。这个消息以我们对外发布为主。”

姜二先生离开会议室,前后门同时关上,外面被黑守卫和传奇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安以夏缓过了神,侧身背对所有人。

“他们为什么要封锁这个消息?”

厉尊低声道:“大概是因为姜家那些人还没有拿到最高权力,现在若公布,一定会在令集团人心惶惶,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想必,是要等名正言顺可以掌控集团的时候,湛总离世的消息才会公开。”

安以夏心口痛得无法呼吸,她靠墙而立,轻轻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她不能大喜大悲,小腹隐隐在刺痛,从此刻开始,她要时时刻刻都记着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她不能再不顾孩子的安危。

她调整呼吸,安抚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孩子。

厉尊回头,见安以夏靠着墙,脸色惨白。

“你怎么了?”厉尊问。

第一百七十六章:湛胤钒遗体失踪

安以夏张张口,喘着气,轻声说,“肚子、肚子有一点……痛。”

厉尊吓了一跳,看着她手压在小腹上,他也压上去:“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吗?”

“我可以,我可以的。”安以夏轻轻抚着肚子。

然而,身下股有热流落下,安以夏吓得脸色越来越惨白。

安以夏深吸气,一把紧紧抓住厉尊,额头冷汗密密渗出。

厉尊扶住安以夏,将她紧紧抱住,“没事,没事,你放松,不要让身体紧绷不要让情绪处于紧张状态,自我催眠,暗示自己在最美的风景下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不要被任何事影响。

安以夏蹙紧的眉放松,脸上的痛苦消失不少。

而在此时,会议室大门再次打开。

二先生暴戾出现,上前一把揪住坐在前面的老专家:“湛总的遗体呢?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做这一场戏?”

现场所有人仰头看过去,二先生一把刀直直抵在老专家脖子上,神情暴怒。

“说!湛总的遗体被你们藏在什么地方?”

“我们全都离开了抢救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是吧?”

二先生话落,手起刀落,医生半只耳朵被削落,血液呈直线喷射数秒,满地的血。

老专家惨痛的嚎叫声传遍每个角落,会议室里所有人噤若寒蝉,都背过脸去不敢多看。

安以夏扭头,厉尊遮住她的脸。

“湛胤钒不见了,会不会是……”

安以夏忽然一怔,紧紧揪住厉尊的衣服:“是不是明叔和阿风?其实湛胤钒没死对不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厉尊你有办法离开是不是?”

厉尊没说话,眼神犀利的观察周围。

诺达的空间里,医生的痛苦哀嚎声还在持续,暴怒的二先生已经冲了出去,后面医生团队立马冲上去拯救被伤的专家,现场开始混乱不受控制。

厉尊让安以夏蹲下不要出声,黑守卫挡在门口,厉尊挤进了人群中,大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将我们禁锢在这里?放我们出去!”

厉尊一出声反抗,就有医生开始附和。

“放我们出去,法治社会,你们无权扣押我们。”

“我们有权起诉,放我们出去!”

这些被困在这里的医生,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即便不在很高的位置,平时也是被病人、家属、社会人士等恭维的对象,这天这种拘禁,对这些医护人员来说,那就是屈辱。有人带头提出反抗,哪里还有人任得下去?

就算要封锁湛胤钒离世的消息,也不该对医护人员这样粗鲁对待,还动刀伤人,这是法治国家!

众人反抗,却无人再进来。

湛可馨尖叫着推开门,推打着门口的守卫,“放我出去,我要去见我大哥,你们这群唯利是图的小人,要是我大哥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门口的人被湛可馨推来推去,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湛可馨还在闹,后面的护士成群的撞向湛可馨,将外面人撞开,会议室的医生护士前赴后继的冲出去。

黑守卫一时间乱了方向,开始将逃出去的人抓回。

安以夏见状,忙推厉尊,“走啊!”

“不急,我们来这里。”

厉尊收了手机,随后走向窗户,他提了一把椅子,抡起椅子用力砸向窗户。

安以夏吓了好大一跳。

有医生看见厉尊的行为,打底也猜到他要从窗户跳下去,然而只是一个迟疑,都放弃跟他走。

因为这是最高层!

厉尊转身朝安以夏招手,“赶紧过来,现在外面的人无暇顾及这里,快走。”

安以夏一脸的为难,跳窗?

“那么高……”

“死不了,快。”厉尊语气又快又急,但也从容。

安以夏不多考虑,直接走了过去。

原来早有爬梯从楼顶垂放至地面,安以夏看了厉尊:“往上还是往下?”

“下去,有车在等。”厉尊低声道。

安以夏翻窗踩上爬梯,一步一步往下。

厉尊看向屋内,在安以夏快到地面时,他才翻窗而出,快速赶上。

平安落地,厉尊拉着安以夏往后走,“车进来了,我们赶紧走,趁他们的人乱了方向和目标的这几分钟里离开,稍后就难出去了。”

“厉尊!”

安以夏拽着厉尊,看向厉尊的眼神透着坚定:“他没有死,是不是?”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看见的。”厉尊低声回应。

安以夏摇头,“他没有死,我能肯定他没有死,我坚信他没有死……”

“好好,你怎么想都行,我们先离开……”

“厉尊,”安以夏用力拽住厉尊的手,眼神恳求:“你再帮我一次好吗?帮我找到他,一定是明叔他们把人转移了,我能肯定……”

“做任何事情之前,先保证我们的安全,好吗?等我们离开这里,再重新想办法。”厉尊眼神坚定。

安以夏拒绝,却被厉尊拽着离开。

“厉尊,厉尊我不走……”

“你没看到姜二先生得知湛胤钒遗体不见的暴戾样子?如果让他们发现你在这里,那不是多了一项逼迫交出他的筹码?别任性!”厉尊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愤怒。

“可是我怎么能在这时候走?”

厉尊忍不住痛批:“我真不知道你们女人脑子都是怎么的?你以为湛胤钒此刻还在医院?转移他的人费尽心思不在第一时间离开这个危险地,还要等着这一大批人再次将他们控制?有点脑子行不行?”

安以夏一听,有道理啊!

二话没说,跟着他快速离开。

在坐上装甲车,车子直接全码飞出了医院。

安全后,安以夏才发现厉尊脸色特别难看,她还担心湛胤钒,想找他,只能求厉尊帮她。

所以,主动说和。

“诶,厉先生……”

“闭嘴!聒噪!”厉尊没客气的低怒。

安以夏张张口,轻咬唇,随后说,“对不起,我知道我有时候让你为难了……”

“你以为你这是让我为难吗?你是要害我丢了命!”厉尊面目狰狞,气得鼻子不断喷火,怒看窗外,又转向她,“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还是我的语言你听不懂?我说了女人只会坏事,你还真没让我失望!”

“我只是想很想见他,我很着急。”安以夏大声道。

厉尊目光发冷,“你不要命,你别连累我。”

“对不起,以后一定听你的。”安以夏轻声说。

“没有以后了。”厉尊一摆手,冷哼着扭头。

安以夏咬唇,眼神瞥向别处,说自己的,“我相信他还活着,这一定是明叔他们设计好了的,只为了摆脱姜家的人。厉尊,你能找到他在哪里是不是?”

“安以夏,我相信我看到的,湛胤钒死了就是死了,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他也已经不存在了!”厉尊大怒。

安以夏张张口,眼泪直接滚落。

“不!我不准你乱说,他没有死!”

“我相信我看见的。”厉尊坚定自己的意见。

“我想见一见他,不可以吗?”安以夏问,“我只是想见见他,厉尊,你帮帮我好不好?”

厉尊不耐烦道:“傻丫头,你看见那些专家宣布他抢救无效身亡,难道你觉得医生会骗人吗?所有人都听见了……”

“我不相信!”

厉尊暴怒大喝:“你再不相信,这也是事实!”

安以夏被他忽然爆发的声音震慑住,缓缓拉回理智,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滚。

“就算、就算他死了,我也要见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要太执着了,傻瓜。”厉尊感慨。

安以夏泪水糊了眼,看向厉尊,“没见到他,我哪里甘心啊?”

厉尊沉默,随后说,“先回去让医生看看你的情况,不要伤了身。”

“我只想见他……”

厉尊语气带着放弃和愤怒,“你要见,你去见,你去哪里见?不管是谁计划转移了湛胤钒,能躲过黑守卫和传奇以及那么多的人,人家能那么轻易给你找到?动动脑子!看看你的身体,都弱成什么样子了,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马上给你安排人做了!何必费尽心机保住。”

“厉尊!”

安以夏哭声渐大,泪水滚滚的怒视他,“你不要太卑鄙。”

“我是为你着想,是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厉尊低声回应。

安以夏安静的落泪,车内停止了争吵。

回到公寓,厉尊的医生就到了。

安以夏没见过这人,心底幸存的希望扑灭。医生给她打了两针肚皮针,又开了些药,随后离开。

安以夏躺在床上,心里一直在想湛胤钒。

太多太多的时候,自己无助又弱小,她要怎么样才能自己做成一些事情?永远都在求人的状态,没人帮她,她就爬不起来了,就做不成任何一件事。

安以夏睡了一觉,起床身体感觉好了很多,流血也止住了。

医生竟然说初期有流血征兆,是正常情况?

安以夏轻轻抚摸小腹,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平安出世。她已经到了精疲力尽的状态,如果湛胤钒真的出了事,她没办法让自己做到不受影响,没办法……

安以夏擦去眼泪,换了干净的衣服打开门,厉尊刚好推着餐车站在门口,作势要按门铃。

她打开门,倒令他意外了。

厉尊上下打量了她眼,不错,看起来气色正常多了。

他语气轻松:“起来了,正好,吃点东西,带你去个地方。”

“好。”安以夏垂眼,让开身,让厉尊进屋。

她原本就准备出去找吃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可疑的大宅院

厉尊把餐车推进屋内,揭开盖招呼安以夏去吃东西。

“多吃点,你太瘦了。我听说女人太瘦了怀孕会受很多苦。你现在多吃点,还来得及。”

安以夏拉了椅子,没有客气,开始大口吃东西。

她全程安静,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安安静静的吃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有那么一点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身上就是有这种魔力,轻易能给人美好的感觉。

“身体感觉还好吗?”厉尊忍不住关心。

她不说话,他又担心,想多探知她内心的想法,又怕她想太多,心里太伤心。

看她越平静,他心里就越担心。

厉尊挑挑拣拣吃了一些,随后丢了筷子,往后一靠,挑眉看她。

安以夏依然还在安安静静的吃东西,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吃好了吗?”厉尊看她放筷子,“吃好了我们就准备出发。”

安以夏终于抬眼看他,“要去哪?”

厉尊挑眉,随后嘴角一勾,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就跟着我走了呢。”

“要去哪里?”安以夏再问,“是去见他吗?是不是有消息了?”

“答应我,要听我的指挥,如果你这次再乱来,我就再不管你,直接把你丢在那,不管危险不危险。”厉尊语气带着警告,但眼神一片平和。

安以夏眼里一点一点升起希望,目光盈盈发亮,随后点头,“好。”

厉尊带着安以夏再次上了装甲车,两辆车前后出发,安以夏看这阵势不太对。

“你带那么多人去做什么?又不是去打团架!”

厉尊缓缓点头:“你还真说对了,万一碰上姜家那些卖命的雇佣兵或者警察,免不了异常硬战。”

又是一场硬战,安以夏皱眉,“难道你还要跟警察对着来吗?”

“那不然让警察直接把你带走?”

厉尊挑了她眼,轻轻摇头:“你就没把我的关心放在眼里过。”

安以夏忙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厉尊脸色变沉,摆摆手,眼神移开,这个问题争执下去没有意义。

车子一路开往郊外,岔道时两辆车分开走,每辆车各走一条道。

安以夏看分开走的车,有些不明白,扯了下厉尊的衣服,“后面的车没有跟上我们。”

“嗯。”厉尊应了声,没有多说话。

安以夏歪着头,厉尊淡淡出声,“前面再汇合。”

“哦。”

安以夏撑着下巴,此刻心情很平静,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湛胤钒真的出事了,她也没什么可活,大不了就去陪他。

但她不相信他真的出事了,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不可能出事。

“如果确定湛胤钒的死死真的,丫头,你得跟我离开江城,这里太不安全。”厉尊低声道,以商量的口吻。

安以夏却笑了,“如果他真的出事了,那我就去陪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不相信他出事,他不可能出事。”

“不要任性,理智一点。”厉尊头疼,世界上还有比跟女人更难沟通的吗?

安以夏摇头,“我是说真的,反正这名也是他救回来,就当我还给他。”

“如果他真死了,你要还他性命,就应该把他的孩子生下来,让他的生命延续下去。”厉尊感慨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更好了,至少我是不认同你留着他的孩子。”

厉尊轻哼一声,随后又感慨,“当然,我支持你的选择。我是个很开明的人,我家人也是开明的,一个孩子还是能接受。”

安以夏皱眉看他,“你在说什么?”

“我是你最后可以选择的倚靠,还没听懂?”厉尊出声。

安以夏坚定道:“他不会没事。”

厉尊主动终止这个话题,换了个问题问:“如果有危险,要跟我走,安全第一。”

安以夏沉默,厉尊对这个女人实在无语,但又不得不管到底。

“我也救了你多次,你这条命照理说也是我的,我也有权要求你珍惜自己的性命。”

安以夏沉默,随后轻轻点头。

“我先欠了他,你的恩,我若有机会……”

“我是无神论者,来生报答这些鬼话不听。”厉尊淡淡出声。

车子越开越远,开出城安以夏就没了方向。

出城后大概又开了三个小时,车子终于减缓了速度,停在了一个大院子前。

安以夏跟随厉尊下车,快步跟在他身边,左右观察安静的周围。

大门紧闭,厉尊站在门边,回头看安以夏,“应该在这里。”

“那进去呀。”安以夏急道。

厉尊挑眉,手指轻轻按了下眉毛,“人家大门紧闭,怎么进去?你厉害你翻墙进?”

安以夏愣着脸看他,有点莫名,顿了顿,“那你敲门呀。”

厉尊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她来。

安以夏上前,敲着门,大声问:“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里面没有回应,安以夏又再次敲门。

大门缓缓打开,一老妪手持笤帚探头而出,警惕的看着门外的人。

见门外站着的是个俏生生的小丫头,老妪放松几分警惕。

“小姐,你找谁?”

安以夏被问愣了,她找谁?

“我找我的朋友,他们可能在这里,一位干瘦的、约莫五十几岁的先生,一位年轻的、长相帅气的小伙子,兴许还有别人,兴许还有一位卧床的病人,都是我的朋友……”

“没有!”

大门瞬间“砰”一声关上了。

安以夏被隔绝在外,吓了好大一跳,她有点发蒙的转头看厉尊。

“怎么办?”

厉尊轻声叹气,“哪有你这么温柔?人家一看你就是只温柔的小绵羊,你再敲门,态度强硬一点。”

安以夏有点为难,“对方是老人家。”

她还能对老人家凶吗难道?

厉尊示意她再敲门,“人都来了,不进去看看,你甘心?”

安以夏摇头,“你确定在这里吗?”

“不一定,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在这里。”厉尊道。

安以夏想,应该进去看看,不能错过任何可以见到他的机会。

安以夏又敲开了门,出来的还是那位老妪,还没等安以夏说话,人家直接就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那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有点疲惫,可以借老人家您的地方休息一下吗?”

安以夏满脸真诚,看得老妪面色松动。

最后,“不行,家里只有我一人在,随便扔都能进来,万一你们心怀叵测,我一个老太太,还能反抗得了你们?这年头,入室抢劫的事情还少了吗?”

老妪话落,直接关门。

然而,门并没有被关上,厉尊拨开安以夏,伸手挡在了门缝中。

老妪一脸愤怒,“你们是要抢劫?”

“老人家,我这么帅气,干什么不好,抢劫?也不像呀。”

厉尊话落,直接推开了门,大喇喇的走了进去,语气轻松,“讨口水喝,没别的意思。”

安以夏微微吃惊,这样就进去了?

老妪快步跟在厉尊身后,大步追上去拦:“你不能进,你是什么人?我要报警了,你私闯民宅,这是犯法的!”

“我就想歇个脚,如果老人家你不放心,尽管报警。”厉尊左右打量这院子,挺宽敞,看看屋前屋后,“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宽的地方,老人家,就您一人住?”

老妪守在厉尊身边,满脸不悦。

“你赶紧走,这里不接客。”

厉尊才不管,脸皮厚着呢。

安以夏后一步走进院里,这院子太宽敞了,环境极好,这是在城市里找不到的风景。

“厉尊,你别为难老人将了。”安以夏低声说。

厉尊看向安以夏的脸色全都是不认可,谁才是自己人?

“既然都进来了,那就去看看,这里风景好得很,别处可没有这么好的风景。”

厉尊进了屋,“这木屋结构也别致得很,这大中华的建筑文化也是博大精深,不用一颗钉子,一座稳固的木结构房屋就能落成,这是能震惊世界的技术。”

安以夏脸皮有点绷不住,旁边的老人家脸色实在难看到极点。

但厉尊依然没事儿人一样,在屋里四处看,四处转。

他要上路,被老人家直接挡在面前。

“楼上是私人重地,你不能上去。”

厉尊抬手就将老妪拨开了,大步上楼,“别小气,这么独特的房子,就应该开放供人参观。再说了,我就看看,还能搬走你这一木一瓦不成?”

安以夏后面缓缓扶着老人家,一脸的抱歉。

“对不起啊,他是有点自我。老人家,您千万别生气,别因为别人的错,气着自己了。”

安以夏安抚了两句老妪,随后也上楼去了,老人家在楼下气得跺脚。

“你们这两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竟然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让你们坐牢去。”

安以夏快速找到厉尊,“湛胤钒不在这里。”

厉尊想推开门紧闭的房间门,听安以夏这话,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都没找完,你能确定?”

“他不在这里,直觉告诉我。”

安以夏拽着厉尊,“走吧。”

厉尊到底还是推开了门,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常。

厉尊转身面向安以夏,“你说为什么这里会放这么大一套房子,这么宽的园子,只有一个老妇人在,是什么人在这里的修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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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好,带你去见他

安以夏拧眉,“这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了。”

“你说走,那就走吧。”厉尊不再说话。

安以夏埋头,好大会儿,她转身走了。

厉尊慢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如果不是这里,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查到的可能是这里。费尽心思甩开警方,却扑了一场空。”

“也可能是他们走了。”安以夏轻声说,“明叔和阿风对危险的预知都很厉害。”

厉尊打了个响指,“行吧,那就走吧。”

两人离开院落,安以夏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仰头望着天,看了好一会儿天光眼睛都花了。她埋头,手揉着眼睛,好一会儿又盯着墙垣内外的湘妃竹看。

“郊外的风景真好啊,如果他真在这里,对身体的恢复一定非常有益。”安以夏道。

厉尊立在安以夏身边,身后的老妪冷哼着,“都说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怎么就不相信?私闯民宅我要告你们!”

“老人家,做人别那么斤斤计较,不就是进来参观了一遍你家房子,至于对我们抱这么大的敌意?”

厉尊话落,又转向老人家。

“你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栋房子,晚上不害怕?这座木屋别墅健在山林中,你就不怕晚上被人毒蛇猛兽给吞了?”

厉尊成功看到老人将脸色的转变,对方一声冷哼:“呸!”

厉尊哈哈大笑,“这么好的房子,会是什么人选址在这里修建的,老人家,你是帮谁看房子?”

老妪转身抽了一根棍子,举着木棍冲进厉尊,“赶紧给我滚出去!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厉尊吓得弹跳起来,快步跳开几步,又朝安以夏跑去。

“太凶了,女人不论在哪个年纪都凶。”

安以夏看着院子里排列有序种下的蔬菜,又看看在木楼上悬挂的干玉米。玉米打劫的结头似曾相识,安以夏抬眼望着玉米细看。

她问,“老人家,你家的玉米,是什么时候收回来的?”

她指着挂在院墙和木楼上的干玉米,随后看向老人家的脸。。

老妪脸拉开一旁,“为什么要告诉你?这里没人来吗?那些玉米谁帮你挂上去的?”

厉尊并不觉得她找到了可疑的线索,拍拍安以夏肩膀。

“算了,走吧。”

安以夏忽然说,“我好像感觉这里有点熟悉,阿风家的婆婆,有一处院子跟这里特别像,特别是挂在木楼上的玉米。”

“农家随处可见。”厉尊不以为然。

安以夏摇头,“打结呢?用竹子编织的家具造型、样子呢?那位婆婆有一个很明显的习惯,那种绕两圈再打结的方式很少见吧?她用在各种手工活儿上。比如挂的玉米,编织的篓子以及别的家具。”

厉尊看向老妪,“隋风是你什么人?”

老妪不回话,厉尊大步上前,一把拧起老人家,忽然间面目可憎。

他大声再问:“隋风是你什么人?不说的话,那我只能对不住你了。”

“救命啊,救命……”老人家大声呼救,“救命啊……”

厉尊将老人家双手反扣,安以夏眉头拧得死紧,“厉尊,你在做什么?”

“既然发现这老人家与他们有关系,那就问问清楚。”

厉尊微微一用力,老人家惨叫着求饶。

“住手!”

一声戾喝从楼上传来,安以夏和厉尊同时抬眼望上去。

“明叔?”

安以夏眼里满是欣喜,朝前走了两步,“明叔,真的是你们吗?”

明叔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面,随后从楼上接二连三跳了数人下来,站在明叔身后。

安以夏看向明叔,眼里惊喜慢慢。

“明叔,湛胤钒是不是也在这里?我要见他。”

明叔目光清冷,对安以夏的要求仿若未闻,而是走向厉尊,语气带怒。

“厉先生,我们之间,无冤无仇吧?为何你要对一位老人这么残忍?”

明叔质问声后,厉尊松了老妪,老妪快速站在明叔等人身后,不再露头。

厉尊哈哈大笑:“都是误会,在误会而已。”

看看左右,眼神带着笑意,“要不是这个误会,你们会出来相见?”

安以夏赶紧出声,“明叔,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激怒你,故意让你这样露面的。”

厉尊站在安以夏身边,抬手搭在她肩膀,脸上带着几分痞笑。

安以夏皱着眉,将他胳膊推了一把,“你能认真一点吗?”

厉尊摆手,“明先生,湛总在这吧?我们大老远冒着被警察为难的危险,既然都找来这里了,让我们见一下,了却心事。”

“大少爷离世,我不希望任何人再来打扰他。”明叔道。

安以夏皱眉,“明叔,他没死,是不是?你们只是演了一出戏,只是想骗过姜家的人,目的就是乘人不备转移湛胤钒。湛胤钒没死,对吗?他就在这里!”

明叔转向安以夏,眼里有隐忍,面色沉重。

明叔压抑的沉重情绪,令安以夏心口发疼。

“明叔?”

安以夏抓着明叔的衣服,一定没事的,“明叔,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演的一场戏?”

厉尊在一旁,冷眼旁观,仿佛事不关己

明叔张口,带着数不尽的叹息,摇头,“他走了。”

安以夏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忽然间炸开,她缓缓摇头,“不可能的!”

“我度希望你刚才的猜测都是事实,至少那样,大少爷还没有离开我们。但他,真的走了。”

“他如果走了,那你们为什么要把他转移走?”安以夏大声问。

“为什么?因为不想让大少爷走了还被人利用!姜家人为了能名正言顺窃取集团,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甚至能利用大少爷的每一个身体部位向外界证明,是大少爷亲手将集团赠送。我们跟了大少爷这么多年,他从不曾亏待过我们。让他安心走最后一程,是我们唯一能为他做的,也是最后能为他做的一件事。”

明叔话落,反问安以夏,“难道不应该吗?”

明叔深沉的情绪后,全是被压抑的无尽的痛苦。

安以夏看着明叔通红的眼眶,竟然被这个男人感动,眼眶有些酸,嘴角微微抽动。

她咬紧唇,随后再抬眼。

“明叔,我来这里,是要见湛胤钒的,不是听你说这些话。”

“大少爷走了,安小姐,以后,请你保重自己,好好生活,不要让大少爷在下面还担心你。”明叔话落,长长提了口气,眼底有万千情绪在翻涌。

安以夏摇头,“我才不相信你!”

“安小姐不行,我也没办法。没有多解释的必要,今天你来这里,我想大少爷也会很开心。你赶紧离开吧,现在全城都在逮捕你,别被警方抓到,如果你出事,大少爷走得不安心。”

“你闭嘴!”

安以夏嘶哑着声怒吼而出,她退后两步,捂着嘴,通红的眼眶里,热泪飞洒。

她摇头,拒绝相信明叔说的每一个字。

厉尊转头看安以夏,“你冷静一点,既然来了,也知道人就在这,我们一定见到人在说。”

安以夏看向明叔,“我要见他……”

“我不希望你们打扰大少爷,让他安静的离开……”

安以夏大怒:“你闭嘴,他是我男人,你以什么身份阻止我见他?”

安以夏红着眼眶上前两步,眼神坚定,再看明叔,眼神带着愤怒。

厉尊站在安以夏身边,“明先生,带路吧。”

明叔道:“安小姐……”

“我要见他!”

明叔面色冷静,“安小姐自身难保,我希望你别再执着,你的执着,兴许会引来姜家人。我们最后的目的,只想让大少爷安静的离开。安小姐好歹跟了大少爷一场,希望你能成全他。”

“说的什么狗屁鬼话!我不听,厉尊,他不带我们去,你就杀了他!”安以夏大喊。

明叔身后人立马掏出家伙,全都对着安以夏和厉尊。

厉尊一愣,惊愕看向安以夏。

“认真的?”

安以夏眼神愤怒,势在必行。

厉尊打了个响指,他的人从院门外鱼贯而入,端着ak气势汹汹的对着里面所有人。

相比一骑营的兄弟,厉尊带来的人就威风多了,也凶悍多了。

“反正我也死过很多次了,早不在乎这条命。明叔,你不带我去见湛胤钒,我就把这里烧了,炸了!大不了我跟他同归于尽,死也要死在一块。”

安以夏充满威胁意味的话,令明叔开始犹豫。

明叔闭目,无奈叹气。

“安小姐,我答应你,不是因为拍了你胡来,而是让你死心。请你也务必答应我,见过大少爷后,请即刻离开,并且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大少爷的信息。从今往后,你与大少爷毫无关系。但你腹中的孩子,请你生下他,就当大少爷用给你的财富交换。”

“少说废话!”安以夏眼泪挂在眼眶,半句也听不进去。

明叔态度冷硬,“如果你不答应,那就请便,这里你是烧了还是炸了,我随你。”

安以夏拿明叔没办法,这些人怎么可能被威胁到?

厉尊当即出声,“行了,我们答应你。”

“厉先生说的话,不算数。安小姐,我要听你的承诺。”明叔淡淡出声。

安以夏看向明叔,浑身充满戾气。

“明叔,你在威胁我?”

“不,是请求。请安小姐以后忘记我们大少爷,忘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更请安小姐离开江城这个危险地方,你是大少爷想保护的人,我也希望你今后平安。”

安以夏冷笑,“听起来好像是为我好呀。”

“是为你好,安小姐你太任性,太感情用事。我们想为你安排好后路,但你不领情,只能用这种方法请你答应,就当承诺一样去做。”

“明叔……”

明叔叹气,莫大的无奈和无能为力泄露。

“原谅我们,如果不是大少爷走了,今天不会让大家都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

厉尊目光犀利,直直刺向明叔。

安以夏多少没听懂,但知道明叔心里痛苦。

“明叔……”

明叔出声打断:“我带你去见大少爷,请安小姐答应我,今后好好生活,忘记江城的事。”

安以夏沉默,随后点头。

明叔终于带她去了,厉尊在后面跟着。

依然进了木楼,但并没有上楼,而是往后面走,走到最后一间房间,打开门,下了地道。

下了台阶后是石室密道,密道内有灯光,倒是比古时候的地下密室要高级得多。并且还设有通风装备,有光。

最开始是一条密道,走了两分钟后开始有岔路,忽然多了三四条路。明叔带着他们从旁边第二条路直接往前走,没多久,又是一个路口。

到这里时,安以夏已经晕了。

就算他们找到这个地下密室,也一定找不到地方。

过了四个路口后,一条密道一直蜿蜒往前。

明叔却在墙面忽然敲了两下,随后取出石块,拧动机关,墙面自动打开。

安以夏心底震撼,这种装置,她也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没想到老祖宗的智慧,一直被隐蔽的流传了下来。

明叔回头看安以夏,“请。”

安以夏走进去,厉尊想进,却被明叔拦住,“厉先生就别进了吧。”

厉尊眼神一黑,“我人都到门口了,你拦着我?”

安以夏回头,张口劝他,“你别进来了,在外面等着吧,你进来做什么?”

厉尊看着安以夏,当即指责安以夏忘恩负义,“没有我,你进得来?”

安以夏没搭理他,明叔进了石室,所有人都被石门挡在外面。

安以夏忽然问,“明叔,到底发什么什么事了?”

她总觉得此刻没有别人,明叔应该告诉她一点机密。

“是我和阿风将大少爷偷走,因为我们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大少爷走得不安心,一定会被姜家人利用。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心底里心疼他……”

“明叔,这不是我要听的,我要的听的是,你们没说过的……”

安以夏哽咽着,“一定还有内幕,我不知道的内幕,是不是?”

“安小姐,你总觉得我骗你,我有什么理由来欺骗你。如果大少爷还在,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可现在,大少爷走了,我们不可能还强留你在某个地方守着对大少爷的思念生活一辈子,我们没那么自私。”

明叔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安以夏打断。

第一百七十九章:精心布局,别再打扰她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七十九章:精心布局,别再打扰她“不是,明叔,我费尽心思要见湛胤钒,好不容易找到你们,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啊。”安以夏哽咽出声。

明叔叹气,“安小姐,那你想听什么?等你有固定的安全的地方后,我会把大少爷曾经许诺给你的一切,都寄给你。不动产已经走完了程序,谁也拿不走你的东西。”

安以夏黑着脸,明叔撩开帘子。

一口红漆棺椁正正中中的摆在石室内,大红棺椁视觉冲击力无比强烈,安以夏瞳孔瞬间放大。

“他……”

“大少爷在里面,我们看好了日子,会在黄道吉日,避开所有人送大少爷去火化,然后……将大少爷带回这里。等姜家不再盯得那么紧后,再送大少爷曾经选好的地方,让他入土为安。”

明叔的话,忽远忽近的在安以夏耳边响。

安以夏摇头,不断的摇头。

怎么可能?

安以夏走上前,棺椁还未盖棺,那个曾经强大到所有人都仰望的男人,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毫无生气,面色惨白死灰。

安以夏伸手握住他的手,他手冰冷僵硬,冷得她汗毛瞬间倒立。

安以夏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滚。

“你……你在这里,你真的在这里,可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不能动了?”

安以夏声音哽咽,悲怆的哭泣带着声声疼痛到极致的质问。

她眼泪滚落,热泪滴落在棺材上。

心口被疼痛一刀一刀的割,血肉模糊,肝肠寸断。

“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不爱我了吗?你就这么走了,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应对那些危险?你真的能放心的离开吗?为什么这是真的?”

安以夏哭得心口灼痛,她俯身,轻轻捧着他已经看不出多少完好皮肤的头,唇印在他额头上,嘴唇上。

冰冷刺骨的凉意,入骨、入髓。

滚烫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在他的脸上。

不论她多伤悲痛,他依旧躺着,那么冷,那么无动于衷。

他与她,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明叔忽然带着落在进来,“安小姐,警方马上就来了,你得赶紧离开这里,我们也必须做最后的处理,不能让警方查到多余的信息,不然大少爷连最后的清静之地都没有。”

安以夏一愣,立马跳进棺材里,紧紧抱住冰冷的人。

“我不走,你们谁也不能把我带走,我不走,我不走!”

安以夏大声喊着,强烈拒绝着。

厉尊黑着脸,“安以夏,你要这样,以后你的事,我彻底不管了。来的时候怎么答应的我?生命第一!”

“我不走,他在这里,厉尊你来看,他就在这里,你们谁也不能把我从他身边带走……”

明叔二话没说,直接将安以夏从里面拖了出来。

“安小姐!如果你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安以夏被明叔强行拽出了棺材,下一秒,直接跪在明叔面前。

“明叔,我求你,让我留在她身边,好吗?求你让我留在他身边,让我陪他最后的日子,明叔,明叔可不可以……”

“安小姐,你再这样胡来,我只能将你打晕请厉先生将你带走。”

明叔半蹲在她面前,眼神带着沉沉怒气和担忧。

“安小姐,如果你不走,我们错过了最佳断后的时机,让警方察觉到什么,大少爷极有可能被姜家人找到。到时候我们做的一切部署,就都白费了。安小姐,请你理解。”

明叔暗沉着脸,将安以夏扶起来。

“你现在怀孕在身,不能这么随意伤害自己。请你可怜我们大少爷走得这么早,为他留下这唯一的血脉。我明叔,代表所有真心为大少爷做事的人,向你致谢。”

明叔话落,直接跪在安以夏面前。

安以夏哭得泣不成声,“为什么弄成这样?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

厉尊拉了一把安以夏,“把明先生扶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安以夏泪流满面扶起明叔,“都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是我……”

“安小姐,你别自责,以后,请保重自己。”明叔低声道,又看向厉尊,“厉先生,我们小姐,就拜托你了。我不论你是什么目的,我只拜托你,不要伤害她,带她安全离开。”

“放心,我会的,她的命,也是我救下来的,必然会负责到底。”厉尊声音掷地有声,郑重承诺。

他拉着安以夏离开,安以夏甩开他的手,“我为什么不能跟湛胤钒在一起?我要送他最后一程,不要控制我,放开我……”

“信不信我打晕你?”厉尊怒问。

扬手在空中挥了下,安以夏通红的眼眶发直,就在这瞬间,厉尊一把将她抱起身,大步走出石室,快步走出去。

安以夏疯狂的挣扎,等她挣脱厉尊,身后的石室已经关闭,明叔冷漠的站在一旁。

安以夏拍打着石墙,学着刚才明叔开门的样子仿佛多次,却没能将门打开。

她悲痛欲绝的滑到在地,哭得昏天黑地。

厉尊边上看了会儿,到底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跟在明叔身后走。

安以夏不再挣扎,只是不停的落泪。

而他们走出木楼,整个院子里已经被警方围住。厉尊与一骑营的人,正与警方对质,双方谁都不敢多动。

明叔吓了一跳,当即让厉尊跟他从后门离开。

“这边有个门,外人没人知道的。你们从这边走,我盯着后面。”

厉尊放下安以夏,狠狠剜了她眼,“说了情况紧急,你非要让所有兄弟都因为你的任性胡作非为而丧命!”

安以夏愤怒甩开他的手,厉尊叹气,“好了,祖宗,我收回我的话,我收回。”

拽着安以夏快步从后门离开,两人从一旁悄悄离开,厉尊开了明叔给的车从绕山路离开。

*

安以夏等人离开后,石室内另一面石墙忽然打开。

从另一间石室过来的人,正是白玄弋。

白玄弋打开外面的监控,差不多是将安以夏离开的全程看了个直播。

直到人离开后,白玄弋才走到棺椁旁,他手轻轻敲了下棺木。

“还不出来?等死啊。”

里面原本是一具尸体,在白玄弋这话出来后,竟然缓缓坐了起来,大概又是数秒,人竟然还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白玄弋拿了支注射器,撩开他袖子,在他肩膀注射了一针透明药物。

“很快能恢复活动,撑得住还?”白玄弋问。

他沉默的坐着,眼神阴郁,一动不动。

白玄弋看了眼紧闭的石门,随后拍拍他肩膀。

“行了,你以为你扮了场老总,你就真是他了?”

白玄弋摇头,“收拾下,进来帮忙。”

坐在椅子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坐了良久,才有反应。

她刚才,亲吻了他。

从小到大,从没有跟女人这样亲密接触过。那带着热泪的亲吻,无疑是直击心灵的凶悍武器。

他缓慢走向石壁,像一处开关一般,按了开关,随后门打开,他走进去,竟是洗手间。

他站在水池面前,看着镜子里面的样子。

不,这不是他。

这是湛胤钒,这是他们效忠的老板,湛胤钒。

所以,她亲吻的,是老板,不是他。

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被火烧毁了一半,额头和脸颊的皮肉显露,早已经没了往日与日月同辉的神采,更别谈卓绝风姿。

可就是这样的脸,她依然毫不犹豫的亲吻了下去,热泪滚滚,连他都能清楚感受到她最深沉的爱。

那样悲怆,那样伤心。

她的心在痛,他也跟着开始痛。

他轻轻撕了贴在脸上的石膏软体,将多余部分撕下,用毛巾拧了一把水,擦去脸上的死人妆,露出他原本俊秀的容貌。

他是阿风。

湛胤钒是没死,但到目前也还没有醒过来。

没醒过来,但那些吃屎的专家无法让老板醒过来,白玄弋未必不可以。

阿风毛巾一把擦干净脸上的东西,手气心底的情绪,随后大步进了石室。

“他们离开了。”阿风道。

白玄弋抬眼看了眼监控,没说话。

没一会儿明叔走了进来,白玄弋回头,“卓队走了?”

“走了,得多亏他派人过来演这一场戏,不然,那丫头怎么肯离开。”明叔叹气。

阿风低声道:“湛总醒来后,一定会去找她。”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该做的事了。”白玄弋淡淡出声。

阿风欲言又止,他理解安以夏的心痛,心疼她的伤心欲绝。

“她很伤心。”阿风低声道。

明叔叹气,“如果能用让安小姐离开,换大少爷一命,这个坏人,我来做。”

是,这就是帮他们之人的目的。

对方帮他们脱困的条件,就是让安以夏离开是非之地,不再纠缠。

*

晚上,安以夏坐上了飞往f国的飞机。

湛胤钒已经走了,她去哪里好像都一样,她只有一个目的,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所以就接受了厉尊的建议,去f国。

香港转机时,安以夏在候机舱睡着,厉尊看着她疲惫的脸,随后叹气,离开休息室,进了无人区接听了江城打来的电话。

厉尊:事情已经解决,希望你们说话算话,以后不要再打扰她生活。

对方:好。

厉尊:他醒来后,一定会想办法找她。请将事情处理好,我不希望看到几个月后,她再次卷入你们江城权贵的漩涡中。

对方:一定,厉先生这次救了大少爷,我们无以为报。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厉尊满意的点头:祝湛总早日康复,早日收服狼子野心。

厉尊挂了电话,深邃眼神望向无垠的夜空。

江城的事,对厉尊来说,终于暂告一段落。

第一百八十章:只为让你开心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八十章:只为让你开心安以夏自从上飞机后,这一觉睡得很沉,长达数小时的航程令飞机上的人疲惫不堪。

飞机安全降落在机场,安以夏被厉尊叫醒,她发蒙的看着眼前的人,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错觉。

“到了,小傻瓜,走。”

厉尊拉着她,姿态亲昵,眼神含情。

安以夏抬眼间,一个不小心被他恶心到。

她忍不住的皱眉,抬手按着眉心,这人发什么疯?

厉尊低声道:“先去休息一下,再去吃东西,还是先去吃东西,然后再去休息?”

安以夏没回应,跟随人下了飞机。

她站在空旷的机场广场,看着周边浓郁的欧式风情的建筑,瞬间把异国他乡的感觉沉重的加载她身上。

这里的一花一木、一方一屋都不再熟悉,语言文字、风土人情全都不一样。

心底无限感慨,她到底,还是离开了江城啊。

安以夏回头,厉尊就站在她身边。

“我爸爸那边……”

“你父亲很安全,湛先生早就与跟随你父亲的医疗团队签了长约,费用也都做了结算,所以不用担心,这一点,明先生已经将资料都发给我了。我已经让人确定,放心,都在我的侦查范围。”厉尊笑得开心。

安以夏却没有他的好心情,心事沉重的站在前面。

“怎么了,不开心吗?”

“这是你的故乡。”安以夏这话像在问他,又向说给自己听的。

厉尊点头,但她应该没看见,随后出声:“是,这是我的家乡,如果你愿意,这里也是你的家乡,婳儿。”

安以夏闻声眉头瞬间紧皱,回头看他。

厉尊撑眉,看到她反感的眼神,心口有点微微发酸。

“我听湛胤钒好像偶尔这样叫你,这是你的小名?”厉尊笑问,“我想这样叫你,可以吗?”

“不可以。”安以夏直接拒绝。

厉尊一愣,随后忍俊不禁,但又笑得好无奈。

“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讨厌我了?为什么?我可是救了你命的人,你应该感谢我。你对湛胤钒的感谢,铭记心里,对我,怎么这么大的反差?”厉尊大声问。

安以夏被他问烦,快步跟着旅客走。

“婳儿,婳儿……”

“你闭嘴!”

安以夏忽然转身,眉眼带怒:“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叫,你还没资格。”

她说这话时,伤人又伤己。

知道他会受伤,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可还是说了。

厉尊只是微微愣神数秒,随后笑道:“好好好,那么多人叫过的,我也不稀罕,我还是叫你傻丫头好。”

安以夏回头,错过他蔚蓝色眼眸里的落寞和孤寂。

“去吃饭,还是休息?”

“休息够了。”安以夏努力压低声音,不想让自己再莫名其妙的发火。

厉尊迟疑的点头,“那就去吃东西吧。”

安以夏什么都说,她不知道心里为什么堵着那么厚那么深的情绪,可能急于发泄,所以才会转移到他身上。

她知道这样不对,他没有任何义务承受她莫名其妙的怒火。

可是她,心里真的好难受,压得太痛苦了。

“我们从这边走吧。”

厉尊忽然拉着安以夏从工作人员的通道离开,“我知道这边翻过去,也能出机场。”

安以夏默不作声的跟着厉尊,根本就没在听他在说什么。

所以当她面临要翻墙的时候,傻眼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不是机场吗?”

厉尊三两下跳了上去,站在上面把手递给安以夏:“上来。”

安以夏皱眉,怒。

“我是孕妇!你能不能别总让我爬墙跳来跳去,动了胎气你负责吗?”安以夏气得不行。

厉尊看着她,好半天他才问:“什么是胎气?”

很抱歉,f国没有“胎气”一说。

安以夏张张口,“万一我有什么事……”

“你不会有事,我在这里,我会拉着你,你上来,很轻松的。”

安以夏发火,“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做些鸡飞狗盗之人的才做的事?”

厉尊对这句话,半猜半听的差不多也明白了。

“家里人知道我今天回来,多的事人在外面等着。你真想这么快跟我去见我爸爸?”

安以夏不说话,厉尊笑道:“别生气,来吧,先带你去吃点东西。我们一旦回去,就会被人约束了,先带你看看这座城市的风景,玩够了再回去。”

安以夏这才上去,并且认可厉尊的安排。

安全离开机场后,坐上了计程车。

安以夏说,“我不想去你家,你回去之前,帮我找好房子,我会付钱给你。”

“你可以住在我在河边的小房子里,房子空间不大,那是我以前念大学时候住过的单身公寓,很适合你现在一个人居住。如果你不方便,想请人去做卫生、煮饭,再容纳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安以夏听着这话,忙摇头。

“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房子我待会儿带你过去,现在先去吃东西,带你去……我最喜欢的一家餐厅。”厉尊笑起来,眼睛里都是星星,笑意直达心底,那是真的很开心。

安以夏几乎能感受到这个男人从下飞机到现在,就开心得不行,是那种打从心底里的开心。

她不太明白,他究竟怎么那么开心。

是因为回到故土了吗?

他确实也离开这片土地很久了吧?

厉尊带安以夏穿梭在各种极具欧式古老气息的小巷里,这里的街道特别干净,空气也很清醒,天空很蓝,云朵很白,空气质量特别好。

穿过的每一条小巷,每一幢楼的门前都是鲜花点缀,这是一座鲜花很有地位的国对,空气里飘着的,也是淡淡的花香。

“就在前面,那可是我年少时期找到的宝藏餐厅,吃了很多年,依然钟爱的餐厅。那是我接待每一个我看重的朋友的地方。”

厉尊领着安以夏走进店里。

坐在简单的椅子上,看看四周。

这店门面很小,店门外就四张桌子,门两侧各两张四人座的餐位,餐厅里面空间也不大,一眼扫过去,也就七八张桌子的样子,排列得挺密。

鲜花点缀的门头、以及旁边的石墙,在看过了那么多条巷子之后,再看这里,也只能说是平常。

总体来说是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厉尊那么热爱,大概可能是跟情怀有关。

有可能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心情特别低落的时候,也有可能是极度饥饿的状态。

然后,平常这里的食物之后,为之惊艳,并且由于厨师发挥稳定,所以他每次来吃,还是那个味道。

吃得多了,吃得久了,那就成了历史,成了需要铭记的东西,甚至成了重要记忆的部分。

安以夏胡思乱想着,厉尊出来了。

“我问了老板,你最适合吃这个套餐,说海鲜能补孩子的脑。”厉尊笑道。

安以夏安静的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等厉尊滔滔不绝终于有个停顿之后,安以夏才出声,“看起来,挺普通。”

厉尊瞬间安静,盯着安以夏的眼睛问:“是不是很失望没带你去大酒店吃饭?”

安以夏没说话,她又不是那类有极高物资要求的人。

厉尊脸色有点不悦,安以夏轻声说:“你那么吹捧的,我以为至少是间有特色的餐厅,原来你追忆的是情怀。”

厉尊抬眼,听她这话,心里舒坦了几分。

“在飞机上我就在计划,不能回去,一定得带你来一次这里,这里陪伴我走过了少年、青年,直到现在。”

厉尊底底跟安以夏说了一堆一堆的话,安以夏没有精力去听,早已经走神了。

两人的餐前后送上来,安以夏先喝了汤。

汤很鲜美,这是值得称赞的,随后又吃了两口甜品,味道也可以,然后开始吃海鲜饭,一句话没有。

厉尊全程在观察她,除了最开始她喝汤时眼神亮了一下,似乎其他……

厉尊看着她,心里叹气,看来这一顿令她不太满意。

但没关系,他十分满意。

瞬间又开心不已的跟她分享他的心情:“我任何不开心的时候,只要来到这里,吃到查尔斯的料理,我就会心情大好,这是我开心的秘诀。因为看你太伤心,想让你开心一点。”

安以夏抬眼,眼神微微闪烁。

那是感动。

她的眼睛会说话,厉尊看懂了。

她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埋下头去。

厉尊能明白,脸上带着点点笑意。

他们用完餐,老板出来寒暄。很显然跟厉尊已经是熟识的朋友。

“你终于找到你心仪的东方女孩了,她完全附和你描述的样子,在神秘的东方,果然有这样的女子。”老板双手对着厉尊称赞。

安以夏则是一脸茫然的看向厉尊,本地语言?

f语她不会,就连最最基本的打招呼应付人都不会。

厉尊笑着认可,“她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她很棒,所有美好的一切,在她身上都有。”

“看来你真找到幸福了,我从你眼睛里能看出你的欣喜,祝福你,朋友。”老板满脸喜悦。

厉尊全全接受,随后带着安以夏离开。

“去河边散莱恩里斯河横穿整座的朗俘高城,几个世纪前,这座城市的人民,就靠这条河为生,这条河,孕育了无数朗俘高城的人民,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安以夏缓缓点头,这店差不多她好像有听过。

第一百八十一章:优雅贵夫人

河边的风,轻轻的吹,发丝轻轻飞动,与风一起自由的摆动,呼吸着清新空气,望着蓝蓝的天。

厉尊在说他年少时期的事,太多太多事情忽然想起来,喋喋不休像个老人一般在她耳边诉说。希望一点一滴都跟她分享,说得特别兴奋。

但当他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看她的时候,竟然发现她泪湿的脸。

厉尊看着她明晃晃的泪水挂在脸颊,心口忽然就痛了。

他提了口气,忍住不看她,却又忍不住不看她。

厉尊忽然转身将她保住:“以后还有我,我保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保证不会让给你伤心。”

“你不是他。”

安以夏将他无情推开,轻轻擦干眼泪。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了满脸,只是觉得,这么美好的地方,为什么身边的人不是他,而是厉尊?

厉尊在她转身时,面色沉了下去,眼里的亮光也变得暗淡。

“我不是他,我是独一无二的我。好了,不想那些,是不是有点困了?我带你回去休息,就在前面不久。”厉尊指着前面大概的方向。

安以夏也没上心,前面一片都是密密麻麻的建筑,她哪里知道他随手一指,房子具体在哪里?

厉尊说,“湛胤钒是威斯坦大学的高材生啊,你知道吗?”

安以夏张张口,没有回应。

厉尊又说:“很巧,我也是。所以,其实我和湛胤钒还是校友呢。当然,还有温妮小姐。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能够接近温妮吗?这算是原因之一吧。”

安以夏终于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你和湛胤钒是校友?”

“对,威斯坦大学,距离我的单身公寓不到五百米,你随时可以步行进去,看看当年还是普通人的湛胤钒求学的地方。也是……你的湛先生当年与温妮定情的美丽校园。”

安以夏冷漠转身,走了两步后回头问:“你说前面就好了,为什么句句不离那个女人?你那么喜欢温妮,你去江城把人追来不就行了。何必用曾经的事,来恶心我?你是嫌我不够伤心,是不是?”

厉尊耸肩:“看来我又说错话了,只是告诉你,曾经他们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你可以寻着他曾经的生活轨迹看看。”

安以夏眼神落寞。

“你是他的校友,你清楚他们当初,有没有在一起过吧?”

“传说是有的,不论是现在,还是曾经,那位先生啊,都不苟言笑,他就是埋头苦学那一类。其实你现在纠结这些做什么?难道你最开始不知道他与温妮多年感情?”

厉尊摊手,“连我这个外来人,都知道江城首富的未婚妻是温妮,这两个人的资料,早就被人翻烂了,你会不知道?”

“知道。”安以夏淡淡出声。

转身走在前面,沿着桥,一路往前。

厉尊大长腿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和煦的风吹拂脸颊,吹得心口都暖洋洋的。

“既然知道,那又何必因为后来身边人是你,而那么霸道的要抹去他的曾经?”厉尊笑嘻嘻的说着:“当初的他,还没有遇见你,你这醋,吃到哪去了?”

安以夏停下来,想反驳她没有吃醋,只是听见湛胤钒和温妮的曾经,心里不舒服,仅此而已。

忍住,没说话。

安以夏过了桥,站着没动,厉尊从她身后经过,拎着她往前走。

“这边,先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小公寓,然后再去学校看看。”

安以夏抬眼,眼中星星点点。

“你这……回来了,不回家吗?”

“我总得把你安顿好了才能回去。”厉尊看着她,随后轻轻提了口气,低声道:“婳儿,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回家看看。”

“你家?”她眼眉微挑,“不合适吧?”

“你愿意,怎么不合适?”厉尊笑道:“想去吗?跟我父亲打个招呼。”

“以后再说吧,如果有机会遇到你父亲,那就去打个招呼。但想,我不想见别人,我没有很好的精力去应对人。怕失礼,以后,以后有机会我登门拜访。”

听完安以夏的话,厉尊瞬间又开心了。

原来不愿意去的原因,仅仅只是这个。

“好,那就等过段时间我再安排,现在,先保证你的休息。”厉尊顺着她的话说。

安以夏跟着厉尊走过透着古老的气息的建筑群,穿过大街小巷,走进了一栋同样看得出来有些年纪的楼里。

厉尊在前面边走边说:“我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念书时候一个人住在这里,对这里有不一样的感情。”

“你一个人?”安以夏问,“你家里不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单独住在这里。”

“男孩子吧,不想被束缚,总想一个人在外面飞。在外面住多自由啊,回家哪哪儿都是错。父子间的情分,能在几次矛盾后消磨?我是为了珍惜和父亲自己的情分,躲远点好。”

厉尊说得坦然,不痛不痒的语气,让人听了觉得这件事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

厉尊开门,然而刚往里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安以夏在他身后站着,他人堵在玄关处,几乎是堵住了她前方的所有视线。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进去?”

厉尊转身,依旧用身体挡在安以夏身前,安以夏下意识后退一步,退门外不解的看他。

“恐怕我们的安排要调整一下了。”

“什么意思?”安以夏问。

厉尊叹气:“父亲派人来请我们了,一起去?”

“啊?那、你就先回去呗,我一个人可以的,没关系。”安以夏笑道,“以后,等你时间空了,再带我出去走走就好。”

厉尊轻皱眉头,“父亲是来请你去的。”

“不是吧,不用那么客气。”安以夏拒绝。

厉尊侧身让开,安以夏终于看到前面屋里的情况。

几人立在屋里,穿着跟厉尊身边那些人相差无几,应该是他们家雇佣的人。厉尊朝屋里走,用f语打着招呼,安以夏也跟了进去,看到坐在屋里的一位约莫四十岁的成熟女人,气质优雅,穿着干练的职业装,妆容精致。

安以夏看厉尊与那位女士言谈间有亲密之态,再看人精致妆容下,是端正靓丽的五官,不难猜出,那应该是厉尊的母亲。

忽然有点羡慕,厉尊竟然有这么美貌的母亲,两母子走在大街上,那不就是一对人见人羡的情侣?

安以夏往厉尊身后战,想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是个没有母亲、没有靠山的人,风雨飘摇中,谁愿意拉她一把,她就跟谁走了。

连自己都唾弃自己,感觉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厉尊这样的朋友,更没脸面去见厉尊的家人。

厉尊与那位美艳女士几度交谈后,在安以夏不经意间,转向她,将她拉身前。

“在这里,我从东方带回来的。”

厉尊眼里都绽放着灿烂的星星,看看安以夏又转向那位女士,“很美的一位东方公主,是不是?”

安以夏缓缓看他,脸上表情尴尬。

厉尊拉着安以夏,让她跟面前女士打招呼。

“这位是我母亲,卡米娅,你说中文、英文都行。”厉尊道。

安以夏忙打招呼:“您好,我叫安以夏,是厉尊的朋友。”

“安小姐在江城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卡米娅夫人当即问。

安以夏下意识转向厉尊,很显然意外卡米娅夫人会这么问她。

厉尊当即代为回答:“是啊,处理好了,以后她将在朗俘高城定居,成为朗俘高城一员。”

安以夏淡淡回应,“我没想过要一直在这里定居,对不起厉尊。”

厉尊微微错愕,看着安以夏的脸,随后人真说:“你不在这里住下去,难道还想回江城吗?哪里,你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那是我的根。”安以夏低声说。

卡米娅夫人起身,对安以夏说:“不论你怎么样的打算,朗俘高城欢迎你,我们威尔斯家族,也欢迎你。美丽的女孩,我们走吧,去家里休息,在这里没有人照顾你,我想肯他也不放心。”

安以夏歪头,他叫什么来着?

厉尊笑道:“再说吧,丫头,我们先回家。”

厉尊推着安以夏已经先出了门,下楼后厉尊这才发现,门口停满了自家的车。他这个眼瞎的不知道回来眼睛看哪去了,竟然没发现。

卡米娅夫人后一步出来,邀请安以夏上她的车。

安以夏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厉尊推进了车里。

“不用,我们坐后面的车就行,夫人您先。”

厉尊话落,直接钻进了车里。

安以夏忍不住扭头看他,车子开动,安以夏的视线从古朴极具特色的街道拉了回来。

“卡米娅夫人是你的母亲?”

“是。”

“很美丽的女人,我很早就听过,f国女人是从出生优雅到到,她们每一天都画着精致的妆容,不会把自己没有神采的容颜给除自己的任何人看,包括丈夫和孩子,是这样的吗?”安以夏问。

厉尊被她这话问愣了,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我……不确定,但你说的,似乎确有这样的,但……”

好像是这样,可怎么被不了解的人说出来后,整个状态感觉不对了呢?

“这里的女人,很爱美,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自然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至于你说的化妆,丈夫和孩子都没见过她们没化妆的样子,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我家的夫人确实如此,我们,也没机会去看她的素颜。”

“嗯。”

“每一天用最好的精神面貌出门,遇见别人,是最基本的礼貌。”厉尊道。

安以夏立马点头:“对,是的,这是你们f国独有的文化精神。”

她很久之前有听说过,在这里穿着最轻松舒适的,一定是外面过来旅游的。

“你和你母亲关系真好,我如果有这样年轻美丽的母亲,睡着也会笑醒的。”安以夏低声道。

厉尊笑出声来,“你这要求太简单了,卡米娅夫人送给你做母亲,要不要?”

“你胡说什么呢,让长辈听见,你这话太过分了。开长辈的玩笑,你太过分了。”安以夏道。

厉尊看着安以夏的脸,眼神忽然变得暗沉。

“她并非我生母,我的生母,在我年幼时,就已经离开。”厉尊言语里充满落寞。

安以夏闻言,一惊,“啊?”

看他落寞的眼神,当今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让你难过了。”

“没事,与你一样,我也没有享受多少母亲给予的关爱,仅仅只是听说。然而我身边的老人,并不愿意跟我讲二十几年前的事。卡米娅夫人是一位好母亲。”厉尊感慨。

安以夏笑笑,随后点头。

厉尊又说:“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是东方女子,是不是很神奇?”

安以夏大吃一惊,随后瞪大了眼,左看右看的盯着厉尊。

“你、你是混血儿?你母亲是东方女子?”安以夏太惊讶。

厉尊忽然眼神微眯,带着疑问:“我以前没跟你说过?”

安以夏点头,“嗯,这样特别的事情,如果你说了,我一定有印象。”

厉尊自己也糊涂了,“那行。”

安以夏扭头,什么叫那行?

“难怪看你和卡米娅夫人虽然很亲密,但好像你们之间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原来只是这样的母子缘分,那就好理解了。”

厉尊说:“到了家你跟着我走就好。”

“嗯。”

车队一路往城外走,老远安以夏看到一座座城堡,心下当时很意外,难不成他们家还住在城堡里?

车队渐渐近了城堡,安以夏大吃一惊。

“还真是。”

厉尊看她:“什么?”

安以夏摇头:“没什么,你怎么从来没说,你f国的家,是城堡?”

“……”厉尊一脸疑惑,显然这在他的概念里,不值一提,更不用拿出来说。

安以夏笑起来,她说:“城堡诶,厉先生,我觉得这样的建筑,那就是童话里的公主住的地方。”

“该不会还有女巫、吸血鬼之类。”厉尊淡淡接话,“你童话故事看多了。”

厉尊下了车,接安以夏下车。

“朗俘高城里住着颇多身价千亿的富豪,同样有大部分也住在这样的宫殿。”

“是不是因为古时候王族才住宫殿,所以现在的有钱人,都想住王宫一般的城堡?”安以夏问。

厉尊听着她这话,有些惊讶,“虽然听来是谬论,但极有可能是处于这样的心态,那些富豪们才将住处建成城堡。”

“包括你的家族。”安以夏撑眉。

她有钱,她也住城堡。

厉尊微微挑眉,点头,有道理。

第一百八十二章:你父亲是个大骗子

安以夏跟着厉尊从大门进了城堡,走进**又神秘的城堡内。

卡米娅夫人先离开,“我去请你父亲,你带安小姐随意走走。看她好像有点紧张,让她放松。”

厉尊点头,卡米娅夫人走后厉尊领着安以夏进了城堡后花园。

园内绿植修剪别致,奇花异草尽显精致。整个花园内透着清晰典雅和整洁,园里每一处细节都可见园丁的辛苦和用心。

城堡中,一间房间里。

身穿绿色丝绸的裙子的女人叫莉迪亚,身边还有位与卡米娅夫人一样穿着精致合体的职业装的女士,她叫艾菲,是东方面孔。

莉迪亚用叉子叉了颗葡萄,并未放进嘴里。

她笑着对身边艾菲说:“听说人被肯带回来了,听下人说,那个女孩有普通一样黑的眼睛,长得与那个人很像。”

“埃里克会接受那个孩子?”叫艾菲的东方女人反问。

莉迪亚笑笑,精致的妆容下,掩藏着几分打算。

“我听说是卡米娅夫人去接回来的,她洞察了埃里克的心思吗?”艾菲又说,表情疑惑。

莉迪亚侧目,眼神里有别样猜测,“既然是卡米娅夫人去接的,那想必、阿里克是接受的。”

“卡米娅夫人向来能揣测埃里克的心意。”艾菲笑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吧。”

莉迪亚起身走在前面,艾菲后一步走在其后。

另一边,厉尊领着安以夏回到城堡,去了父亲议事的会议厅。

大门打开,议事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安以夏在门口吓了一跳,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厉尊,你没跟你家里乱说吧?”安以夏不安的问。

厉尊不解,“你是指什么?”

“你没有对你家里人说什么你心悦我之类的鬼话吧?”

安以夏皱眉,低声质问:“这么多人,怎么感觉……好隆重?”

“就是我父亲和几位夫人,哪有什么隆重?”厉尊拉着安以夏进了议事厅,“放松,只是见见家里长辈而已,你怕什么?”

“我当然怕了!”安以夏低垂着眉眼。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绝对没有想过要参与谁的家族,去妄想什么富贵日子,她最怕麻烦惹上身。

议事厅内,大家立足站着,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刚进来的安以夏身上。

有的疑惑,有的了然,有的好奇,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安以夏埋头,底气不足的跟着厉尊走得艰难。

这种场合,她就想掉头逃跑。

站在大厅最中央的,是一位身形颇高的中年男子,典型的f国人外形,面色有些严肃,眼神犀利有神。同样的从她一出现,那双眼神就灼灼的落在她身上。

“父亲。”厉尊鞠了半躬。

安以夏满出声打招呼,“叔叔您好。”

厉尊侧目,随后看向父亲,“安以夏,来自江城。”

江城!

这两个字,已经有很久,没人在他面前提过了。

“我的父亲,埃里克·威尔斯。”厉尊对安以夏介绍道,“我的父亲,一直很期待见到你。”

安以夏疑惑的看看厉尊,又带着小心看厉尊父亲。

这位大叔眼神里的厚厚情绪,实在有点……

安以夏看不懂,但被这么盯着很不自在。

她往厉尊身后移了两步,埋下头。

厉尊低声道:“她身上发生了很多悲伤的事,所以,如果有什么问题,父亲,请您过些时日再问。”

安以夏听着这话,虽然有不明白,但也没有多话。

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她心里实在有点不舒服。

埃里克忽然眼眶泛泪,微微侧身,长声感叹:“不用问了,她和她母亲,非常像,尤其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安以夏听着这话,好生奇怪。

忙站出来,轻声问:“你认识我母亲?”

埃里克转身,那种热烈的、炙热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眼神里有太多太沉重的情绪,没人能分辨一二。

安以夏又往厉尊身边靠近,微微皱眉。

埃里克目光闪烁着泪光,提了口气。

“我认得你的母亲,二十几年前,我们曾关系极好。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顾卿,是不是?”埃里克轻声问。

厉尊父亲的语言,中文中夹杂着英文,好在安以夏英文不错,听明白了。

安以夏轻轻点头,“我母亲,是叫顾卿。”

“她……”

“她死了很久了,我出生不久,她就走了,我对她,没有多少印象。家里也没有她的照片,我其实,并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子。”安以夏话落,再次确认:“我真的跟我母亲很像吗?”

埃里克眼里有厚厚的疑惑,几度张口。

“孩子,你的父亲,从未跟你提过你的母亲?”

“我父亲在我母亲走之后不久,就新娶了妻子。在我家,提我母亲的名字会让人不开心,所以,父亲为了尊重新娶的妻子和后来的孩子,从来不提我生母的事,我也无从得知。”

家里的照片,她从父亲书房里找到一张母亲和父亲结婚时候的照片,但是样貌已经模糊,依稀只能看出母亲当年的较好容貌。

“你的父亲,心胸真是狭隘!”埃里克一声怒哼,他就知道当年的放手,并非成全,而是害了她。

安以夏当即反驳:“不是,我父亲很好,你不能这么说他。我爸爸很疼我,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埃里克转向安以夏,语气变得沉重。

“你父亲真有那般好,为何从未对你说起你母亲的事?在妻子刚离开就另娶他人,可见你父亲对顾卿,并非真心。”

安以夏听着有点生气,她自己家的事,轮不到别人来评头论足。

“埃里克叔叔,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来评说。我爸爸是不是对我妈妈真心,那是他的事,他心里怎么想过的,别人谁知道?”

安以夏坚信父亲是爱着母亲的,高月容也说过,因为发现了父亲对母亲是真的,所以才将对母亲的妒恨转移到她身上来。

如果父亲不是真爱母亲,那书房里那张藏得很隐秘的旧照片又说明什么?

安以夏眼神坚定,捍卫自己的家人。

埃里克犀利的目光落在安以夏身上,“那样的父亲,你如此维护?你的父亲不是好人,你的外祖父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都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的母亲,那么善良,那么美丽,大好年华忽然就死了,你没怀疑过?”

安以夏有点无奈,“埃里克叔叔,人活着,就会生老病死,你说我母亲的死可能另有蹊跷,是想说我爸爸害死她的吗?我们国家是法治国家,我父亲和外祖父也都是善良的人,我外祖父是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您空口无凭的胡乱猜测,真的很不合适。”

埃里克面色凝重,他曾经,查过顾卿的死因。

“孩子,你还太年轻。”

安以夏语气坚定:“埃里克叔叔,这是我的家事,我家里的事,不太合适拿来这里评说。”

她话落,埋低了头,知道说这些话,会让人不高兴。

安以夏退后了两步,厉尊看着安以夏,忽然说:“你好像并不是那么关心你的母亲,你父亲在心里有重要的位置,为什么说到你的母亲,你却有点……满不在乎?”

“我没有满不在乎。”安以夏否认。

随后有点无奈。

她望向厉尊,“我的记忆里,生母没有印象,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没有对我尽到过做母亲的责任,我还在襁褓中,她就离开了我,我能对那位母亲,有多少爱意?是父亲伴我长大,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只有我的父亲,和别人的母亲,我自己……没有妈妈。”

厉尊心头一酸,“不是你一个人,我与你,是一样的,丫头。”

埃里克低声道:“顾卿不是意外,孩子,你的父亲可有告诉你,你母亲的死因?”

“他说是……病重身亡。”安以夏回答,但真不愿意再在这里谈论自己的父母。

埃里克却揪着这个话题不松,“骗子!”

安以夏皱眉,埃里克语气带着愤怒:“你父亲是个大骗子!他连你母亲的真正死因都不敢告诉你,你还认那样的人做父亲?”

“埃里克叔叔?!”安以夏眉头拧得铁紧:“您这么说话,会不会有失您身为长辈的身份?”

“长辈身份?”埃里克反问:“我说的是事实,孩子,你一直在被奸佞小人蒙骗……”

“父亲。”厉尊低低出声打断。

埃里克怒哼一声,“没点脑子。”

“埃里克叔叔,您跟我爸爸是仇家吗?”

“仇家?他还不够格。”埃里克轻哼。

安以夏这回真生气了,拉着脸转向别处。

她真没想到,这么一座豪华又典雅的城堡主人,竟然是这样偏执的性格。

厉尊有几分无奈:“父亲,您能别这么说话吗?她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那些人,有心对她隐瞒。是人都会偏向自己的父亲,您别再说了。”

“孩子,听说你拼尽全力在救你的父亲?为了你父亲,你屡次涉险?”埃里克问。

安以夏没回答,难道家里出事,作为子女的,不该拼尽全力救父亲和家人?

埃里克一声怒哼:“他不配你的付出,如果你母亲知道你如此费力救你的父亲,一定会伤心难过。”

“叔叔,我家里的事,不用你管。”安以夏低声道。

“你母亲的死,是你父亲一手策划的,你当真要原谅你父亲,还要救他?”埃里克问。

安以夏转身就走,厉尊一愣,赶紧上前拉住她。

第一百八十三章:轮番问候

“我有点想回去休息。”安以夏低声说。

她不适合在这里做客,很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说了不好听的话让厉尊父亲生气。

她现在,没有人依靠,背井离乡,不得不谨小慎微。

但她这脾气,又忍不住。

所以,惹不起,就走。

厉尊拉着她,“父亲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房间,在家里住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很不安全,我们都会担心。”

安以夏缓缓转头,“你怎么一下子就改变想法了?”

“我父亲没有恶意,他只是……很在意你母亲。”

“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安以夏问。

“他们曾经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丫头,你别怪我父亲对你父亲的愤怒。”厉尊压低声音:“立场不同。”

安以夏咬唇,“我在这里不习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送我去公寓吧,我会按月给你付房租的。”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再说了,你怎么能照顾得好自己?”厉尊轻声问。

埃里克的声音再起:“孩子,别走了,就在家里住下吧,我们是一家人。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一起用饭。”

“留下来吧。”厉尊轻声说。

埃里克那边吩咐卡米娅夫人,“那丫头的一切,你安排好,不要让她手半点委屈。”

卡米娅夫人立马应话,随后上前,和颜悦色道:“安小姐,在家里住下吧,一定会让你在家里住得习惯的。”

安以夏不愿意,一直躲着与她说话的人,扯着厉尊的衣服,“你把我带来,你得把我送回去,我不想留在这里。”

“要不然,去看看为你准备的房间,晚上一起用了饭后,我再送你出去?”

厉尊让步,“我父亲很少这样为一个人安排,就当给长辈一个面子。”

安以夏满脸为难,“可我不开心。”

“晚餐后,就到晚餐后。”厉尊道:“你知道我不会为难你,再说,你就不想知道,我父亲和你母亲之间的故事吗?”

安以夏缓缓抬眼,“我并不想知道,我对我母亲,没有多少的感情。我的灵魂应该是爱着她的,可我对她没有更多的……”

厉尊点头,表示理解,回头看父亲,心底叹气。

安以夏盛情难却,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她被人带去了一间装饰繁琐的房间,家具上有复杂的雕花,屋里有各色鲜花点缀,走进去富丽堂皇的感觉直逼人心。

卡米娅夫人坐在软塌上,示意安以夏也坐。

“埃里克已经说话让你留在家里,安小姐,以后你就在家里住下,在家里住,你的安全、饮食都有保障。我听说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悲伤,你一个人住,怎么照顾得好自己?你若照顾不好自己,肯一定会自责。为了大家,你安心在家里住下去,好吗?”

“我不习惯在别人家住。”安以夏抱歉的说:“我个性很古怪,很抱歉卡米娅夫人。”

卡米娅夫人没料到安以夏这话竟然这么直接,轻轻摇头。

“但埃里克已经同意你留下了,你就留下来吧。”

安以夏没太懂这话里什么意思,“卡米娅夫人,您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厉先生的关系,其实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很感谢他的帮助,但我不是他的心上人,他也不是我的。我已经有了未婚夫,并且我还有了和未婚夫的孩子。卡米娅夫人,请您不要再为我的事烦心,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这一家人对她热情,很显然会让安以夏误会成把她当儿媳妇。

卡米娅夫人依旧笑得和蔼:“我们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们两个人,这一世,怎么斩得断这样的关系。既然肯不辞辛苦的把你从那个国度接回来,就不会再让你离开这里。”

安以夏不说话,起身站在窗前。

卡米娅夫人识趣离开:“我先走了,安小姐你好好休息,不要客气。”

卡米娅夫人离开,艾菲进了房间。

安以夏知道有人进房间,并没有说话,这里是别人的地方,谁想进就让他进吧。

艾菲端了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放在桌上。

“安小姐,打扰了,给你送了杯咖啡来,我自己煮的,尝尝?”

安以夏听见这纯正的中文发音,意外极了。

当即转身,站在屋子里的人,确实是东方人的面孔。

“你……是中国人?”安以夏轻声问。

艾菲点头,“对,我跟你,是同胞,我们都来自那个遥远的国家。”

“你为什么来了这里?”安以夏问。

艾菲笑说:“我在这里留学,一段奇妙的缘分,让我认识了埃里克先生,并且成为了他的爱人。”

安以夏缓缓点头,忽然间神色怪异。

“啊?那你……”

“我知道你在惊讶什么,中国是一夫一妻制,这里也是。但f国国情不一样,而且,埃里克先生不是普通人。再者,我也只是他的爱人,并非妻子。”艾菲解释着。

对于这样的解释,安以夏是听懂了,却无法理解这种与别的女人共夫的想法。

“埃里克叔叔……有妻子了,卡米娅夫人也知道你的存在,你们彼此都知道,还生活在一起吗?这样的生活现状,只有在过去古时候才有,妻妾成群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你当真……”

安以夏不能形容自己的想法,心里感慨良多

“埃里克先生是英雄,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很感谢他。不论在他身边,我是什么身份,我都心甘情愿。这一生,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安以夏本无意打听人家的私事,但这位艾菲女士似乎很愿意对她倾吐自己的事情。

是因为都是东方人,觉得很亲切吗?

“女人都挺乐意心甘情愿的执着一件事的,希望你这样选择,会幸福。”安以夏轻声道。

艾菲点点头,“我很幸福,因为,能见到他。对了,安小姐,卡米娅夫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以后,你多留意她。出了卡米娅夫人之外,还有与她对立的莉迪亚夫人,这两位的话,你不要轻易相信。”

安以夏听得糊涂,“莉迪亚夫人?”

艾菲点点头:“埃里先生克现在有三位夫人,你可能有印象的就是卡米娅夫人,我是其一,还有一位,刚才在议事厅里也在,但你应该没有印象。她就是莉迪亚夫人。”

“嗯。”安以夏缓缓点头,她似乎没必要认识这些人。

“她是你需要小心的人。”艾菲道。

安以夏笑笑,“我不会在这座城堡里生活多久,也不想去堤防谁。你们都是厉尊的家人,我敬重你们。”

“安小姐你这么想,可有些人不这么想。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只是希望你能够平安的生活,多小心一点。”

艾菲话落,外面传来脚步声。

“听说艾菲早早就来了,还真是啊。”

一道女声传进来,安以夏和艾菲同时看过去,艾菲低声说:“她就莉迪亚夫人,打个招呼吧。”

安以夏没有多少反应,只是在人进来后,安以夏才微笑:“你好。”

“安小姐果然如肯说的一般完美,东方女子的神韵,跟我们果然大不一样。”莉迪亚夫人话落,眼神在安以夏身上上下打量,眼里带着笑意。

艾菲说,“安小姐,我就不打扰了。”

莉迪亚侧目看着艾菲离开,笑说:“我也不是危险人物,怎么我以来,艾菲夫人就要走?”

“我离开,才能让和安小姐好好说话。把空间留给你,我就不打扰了。”

艾菲离开房间,安以夏依旧荣宠不惊的面对这位莉迪亚夫人。

“莉迪亚夫人,找我有事吗?”

莉迪亚夫人上前,眼里一片平和,“我听肯说过你,我们早就期待你的出现,今天终于见到你,我对东方女子的美终于有了一个具象的样子。快让我看看……”

莉迪亚拉着安以夏的双手,是真正的认真上下打量,仿佛想要将安以夏看穿一般,头发丝儿、脚指头都不放过。

“你的眼睛好特别,葡萄那样又黑又亮,眼神也那么纯真。你真的很好看,怪不得,肯说什么都要带你回来。”

莉迪亚松开安以夏的手,随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很抱歉我的失礼让你局促了,你快坐下,别站着。”

安以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心里已经很肯定这些人,已经误会她和厉尊的关系。

很无奈,无从解释。

送走莉迪亚后,安以夏直接关了房门,在阳台上坐着。

她盯着蔚蓝的天,思绪却飘远了。

这一年来,好像做梦一样。

她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要爱上湛胤钒。但相处过程中,却早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

她想过将来分道扬镳,互不相欠,可没想到两个人分开,是以这样决绝的方式。

他真的死了吗?

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问,她不相信他真的走了,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若不是微风过脸,吹得泪湿的脸颊冰凉,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心口一股大力牵扯着,那是悲伤、想念、期待、痛苦……

湛胤钒走了,飞钒国际将会经历怎样一场腥风血雨,可想而知。

可她无能为力,在危险来的时候,她只能……逃离。

手轻轻抚摸小腹:宝宝,希望你能健康出生,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第一百八十四章:失散多年的…兄妹!

城堡内的晚宴,高端、雅致、私密。

安以夏却没有很好的享受整个过程,晚宴结束,厉尊带安以夏单独见了父亲埃里克。

安以夏低声问:“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跟父亲打了招呼。”厉尊低声回答。

安以夏点点头,默认他的安排。

敲开的气派的书房,厉尊走在前面,安以夏跟在他后,停在沙发旁边。

厉尊底底喊了声:“父亲,我们来了。”

埃里克先生转,脸上还带着郁沉重的绪。

“嗯,坐吧。”

埃里克声音稍沉,先在上方落座,随后再看向安以夏,“坐吧孩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谈一谈。”

安以夏低声说:“埃里克叔叔,我是跟您道谢,感谢您的盛款待,我想我应该赶紧回去了,打扰多时,很抱歉。”

“要回哪里?”埃里克问。

安以夏看向厉尊,厉尊忙解释说:“我建议她暂时住在曾经的单公寓,那边出行方便,又在莱恩里斯河边上,对她的修养很有益。”

埃里克缓缓点头,“听说你怀孕了?”

安以夏微怔,随后大方承认。

“是,所以更想一个人住,不想麻烦大家。”

埃里克却说:“你现在行动方便,一个人住是新鲜,可你能新鲜几时?边没人照看,遇到什么事也没人帮你。”

“我可以的,必要时求警方协助。”安以夏依然坚持。

埃里克摆手,“坐,先坐下吧。”

安以夏坐下,还算镇定。

厉尊在她侧的椅子上坐下,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因为我对你父亲的言论,而生气。但在我的立场,我完全可以与他厮杀,他是个不负责的男人。但万幸,他对你还算不错,最起码你平安长大了,还来到了我的面前。”

安以夏听着埃里克这话有点不对,当即无奈的问:“埃里克叔叔,我的母亲,曾在多年前,是托付给你什么吗?为什么好像你很关心我的母亲。”

“我的妻子,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她是顾卿。”

埃里克压低声,心口沉沉的绪萦绕,无法痛快。

安以夏闻言大吃一惊,瞪大双眼。

“……我的妈……妈?”

安以夏的惊讶里,带着无数个问号。

随后又看向厉尊,不是吧?她听错了?

厉尊却没看她,眼神好像飘远了一般,不知道从眼前物体穿透到了哪里。

安以夏又转回埃里克,“埃里克叔叔,您在开玩笑吧?”

“你的母亲,是那个时候极少数的留学生,是不是?她确实也是我见过的唯一的东方女子,太美了,像神女一样,从我遇见她开始,我就无法自拔的上了她,刻骨铭心的。”

埃里克话落,右手掌心紧紧压在口,仿佛那炙的感此刻还淌在那。

“我们真心相,可你的外祖父,却只是因为我是f国人这个原因,强行见你的母亲从我边抢走,她回国后,立马就安排了一段婚姻给她。那个男人,是你外祖父的学生,也是你现在的父亲。孩子,你的父亲为什么从不对你提你的母亲?因为那是个卑鄙小人,是个心思不单纯的男人!我调查过他,他是故意接近你的母亲,取得你外祖父的信任。他在成为你外祖父的学生之前,在外面就有个女人,是他同乡的!为了出头,他才娶了你的母亲!”

“不是这样的,不是!”安以夏忽然大声打断,“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相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都是事实。我不畏惧与你的父亲对质,我甚至还要质问他当年的行为。明明不顾卿,却为了前程,将顾卿从我边夺走,都是他!还有卿卿的死亡,那一定不是意外,一定不是意外。”

埃里克眼神里透着狠辣和坚定,“我一定会找到真相!”

“我爸爸,是很少提我亲生母亲的事,可他对我很好,我也能确定,他心里是有我妈妈的。高姨,就是他后来的妻子,也证实了这一点。就因为我爸爸心里有我妈,所以高姨才会妒恨我。我在我爸爸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张很旧的照片,那是他和我妈妈的合照。如果他心里没有我妈妈,又为什么把那么多年的照片保存得那么好?”安以夏一字一句的说。

厉尊低声道:“兴许只是忘记有那么一张照片的存在,你别想太多。真正在意,就不用藏着,而是正大光明的摆出来,摆在人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厉尊指着父亲的案桌上,“我的母亲,我有太少太少的记忆,但因为那些照片,让我对我的母亲非常熟悉。”

安以夏瞬间顺着厉尊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瞪大。

那一张张黑白照片里,一位悄然立的东方女子光彩夺目。

黑白的照片也无法掩盖她绝代风华,那样恬静,那样温婉美丽。

安以夏缓缓起,朝案桌走去。

书桌后面的墙上,一幕照片墙。

安以夏望着墙面,一步一步走近,抬眼仔细的看。

她的手,轻轻抚摸上那一张黑白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子的笑容上。

这女子比她好看,她的双眼,确实与这照片上的女子极像。音容笑貌上,也极为相似。

难怪。

难怪埃里克看到她时,眼神那样烈。

原来是因为照片上的女子。

墙上照片很多,这个女子很笑,跟她依稀得知的端庄、优雅、沉默少语,非常不一样。

这位美丽蹁跹,笑得如此灿烂的女子,一定不是她的母亲。

厉尊走近她边,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如果是以往,安以夏一定第一时间打掉他的爪子。

可现在,此刻,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口。

那种猜测呼之出,但又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厉尊手抚摸过安以夏方才抚摸的女子,从眉眼到灿烂的笑容。

“我最的女人,因为我想念她,我常常在梦中见到她,虽然她已经离开了很多年,我也已经长大成人,但只要我想她,她就会在我心里,永远都在。这个女人,是我的亲生母亲。”

厉尊话落,轻声叹气,“丫头,她也是你的母亲,顾卿。”

安以夏眉头拧紧,随后摇头。

“不,她不是。”

安以夏忽然退后一步,面对厉尊的质问的眼神,安以夏摇头。

“她不是,这个人,与我从父亲和外公口中听到的描述,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厉尊急了,“这就是我们的母亲,我们是兄妹,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们都是这位美丽的东方女子所生。丫头,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相信我?”

安以夏皱眉,摇头。

“他们说,我的母亲,不笑,很安静,是斯文有礼、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我的母亲上,有所有东方女子恬静的一切美德。照片上的人,我承认很美,可她笑得那样开心,她不是我的母亲。我想,按照我外公和爸爸的讲叙,我的妈妈,她一辈子也不会像这样大笑。”

安以夏指着上面一张已经泛白点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手上拿的东西已经模糊不能辨认,镜头捕捉到了她一回头的瞬间,明媚又灿烂的笑容那么鲜活的印在她的脸上,大大的双眼笑成了一条线,整齐洁白的牙齿显露。这样开怀的大笑,绝不是那个时候的淑女会有的动作。

厉尊听出了安以夏的意思,忽然怒问:“安以夏,你是在嫌弃你的生母?”

“不是!”安以夏否认。

忽然觉得事的发展脱离了她预期的轨道,她只是想跑得远远的,想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不想认亲,不想去纠结当年的事,生母的事,她已经习惯了不去想不去了解,这个时候,她不想知道。

安以夏摇头,她不想再参合什么事,不想再知道什么事。

“不是嫌弃她,她在我心里,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完美的形象。可你现在给我看的,不是那样子的。这样的女子,跟我爸爸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我不能接受。”

如果这是母亲顾卿,那父亲和外祖父说的顾卿,又是谁?他们认识的,是假的顾卿吗?

“或许你应该看看这些。”厉尊拉着安以夏回到书桌旁。

早些年的报纸,当年的所有痕迹,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很多顾卿手写的书信,是给埃里克的,有中文的,大部分是以英文为主。

书信这些,麻的表达的安以夏并不想细看,倒是找到了几张父母结婚的照片。

这里的照片,比她在父亲书房里翻到的那张照片,清晰多了。

一样的装扮,简单的白色婚纱,还有年轻时候儒雅帅气的父亲。

父亲她认识,边的女子,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与父亲结婚的女子,确实就是这一面墙上、黑白照片里笑得明媚阳光的女子。

安以夏心口忽然有点发疼,这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厉尊指着她父母结婚时候的照片,指着顾卿让安以夏看。

“母亲不快乐,与这个男人结婚,她不快乐。”

话落又指向后墙上的样子,“你看她在f国的时候,她多快乐,在这里,她才是真正的她,她才真正快乐。”

安以夏心口像被泰山压住,无法正常呼吸。

“可……可我……”

“你不了解她,你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厉尊落寞的垂眼,双手压在桌面,轻轻摇头:“你不知道你笑起来,与她多像。”

安以夏皱眉,她是不了解母亲,她出生不久母亲就没了。她的世界里,没有母亲这个人,母亲这个角色,只活在别人的生活里,她只看见活在别人的生活中。

她就是个没有母亲的人,甚至于,一声“妈妈”都那么陌生。这个两个字,这个称呼,她从小就没喊过。清明节,家里回去祭奠外公外婆,却没人给母亲上一炷香。

母亲从她的世界缺失,是从她襁褓中就开始的。

“对不起……”

面对厉尊的指责,安以夏只能说抱歉。

“我没有办法跟你一样,在面对母亲这个事上,有这么大的绪反应。我的世界里,没有这个人呀。”安以夏轻轻摇头,“对不起。”

厉尊看着安以夏,忽然心疼的将她一把拥住。

他说:“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一而再的帮你,全天下,除了我,谁还能这样为你出头?”

这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真真是令安以夏尴尬!

安以夏僵硬的站在原地,纵然,感觉好像这个人是她的哥哥,但也……

陌生。

“你、你还是放开我吧,厉尊,你这样我太难受了。”

心里难受,厉尊以为她体不舒服,当即松开她,“以后要听我的话,只有我才不会害你,我曾经多少次对你的警告和提醒,你却视若未闻。”

安以夏埋头,轻咬唇。

“对不起。”

可她还是觉得这事玄幻,回想最开始与厉尊遇见的场景。

那是在继母高月容要将她推给姜二先生换取利益的时候,她逃走闯进了他的地方,求他救她。他当面拒绝,但很快杀了个回马枪,把她从二先生手中救走了。

所以,也并不是他安排的偶遇。确实是意外撞见,就那么一个意外,撞出了个哥哥?

她的母亲还有多少惊喜留给她?

安以夏背对厉尊,不太相信。

“你跟我,真是同一个母亲吗?”

厉尊确定的回应:“千真万确。”

“可是!”

安以夏回头,张张口,又咬唇,眉头紧皱,“我们长得天差地别,你是标准的西方脸,五官立体深邃,形也是欧美的高大。你看我,典型的东方小女子,个子一点点大。”

安以夏比划着自己,比划着比划着,既然忘记想说什么了。

她忽然转向厉尊,“做个检查吧,说我们是兄妹,都没人相信。”

厉尊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以夏眼神带着疑惑,忽然又看向远处沙发上的埃里克,再看向厉尊。

“你的家人,是不是都知道,”安以夏从自己边画了个圈圈,“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关系?”

厉尊点头,“并不用解释和证明,你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和母亲,太像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有种恍惚,怕自己初到江城,看谁都像她。但随着我对你的调查,很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最好的安排

“你去江城,不是为了做生意?”安以夏问。

厉尊否认,“当然也有这个目的,主要那片土地,我向往已久,我太想去,太想踏上那片土地。如果能在做事的同时,找到你,那就很好。”

厉尊目光带着隐忍,安以夏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丫头,我父亲他失去了母亲,这些年过得并不快乐。我是想,如果能追寻到母亲的影子,我也就满足了。”

“厉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安以夏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我以前并不知道母亲留学的事,家里从来没人给我提过。是高女士和她女儿出事,有求于我,才说了一些当年我母亲的事,我才知道,她出国留学过。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外公是高级知识分子,会送我母亲出国念书,有那样先进的思想不奇怪。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家里对我都是瞒着的。”

“为什么瞒着你,你就没想过?”厉尊说。

安以夏扯动了下嘴皮,轻咬唇,“我曾经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又怎么会问为什么?我才知道没多久,高女士告诉我,我的母亲当年在国外跟别的男人有过孩子。我外公嫌她丢人,着急给她安排了一门婚事,看中了他的学生,就是我爸爸。”

放在当时,如果顾卿不是在国外未婚生子。出生高知识分子家庭,又是那时候少有的留学生,能与她婚配的人,非富即贵。

可外公却偏偏选择了那时还一无所有的父亲,原因,怕也就是顾卿自己做出的“丑事”,令外公震怒,恨铁不成钢,但又怕传出去没有颜面,才急急婚配,选了外公可以支配的人。

所以,这些年来,父亲在对母亲顾卿的冷漠态度上,倒也能说通了。

结婚时,父亲兴许还暗暗窃喜过。但这件事连继母高月容都知道了,很显然父亲也知道,所以,父亲对母亲情感复杂。

安以夏摇头,“过去的事,我不想知道那么多,她在我的世界里,存在感一直很低。”

安以夏有点头疼,二十多年前的事,还能影响今天,她其实真的不想去关心。

厉尊看着安以夏急于逃避,很失望。

“为什么你对生母的态度是这样的?”厉尊问,“你不想她吗?你心里只有儿女情长,最深的亲情你一点都不顾?”

安以夏皱眉,想解释,却最终闭嘴。

安以夏想走,厉尊挡在她身前,“如果我的话让你心里不开心,我为此道歉。”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你现在可以送我去你的公寓了吗?”

“既然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有什么理由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冒险?你现在还在特殊时期,不论如何,我得确保你的安全。”

厉尊挡在她面前,面色严肃且坚定。

安以夏看着厉尊,“你……你怎么这样?你刚刚已经答应过我,跟你父亲打声招呼之后,就送去公寓,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丫头,你应该清楚我从来没有害过你,我一直都是为你好,尊重你的选择和做法。但纪今天,我要坚持我的安排。你一个人,初次来这座城,言语不通,地方不熟,没有人帮你,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现在一个人住?”

“但我不想在这里叨扰你们,在这里,我内心会很煎熬,我现在,不愿意融入任何人的生活,谁的家庭我都不想多参与。”

安以夏坚定丫头,态度果决。

“的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那只能我出去陪你。你一个人,我怎么安心?”厉尊低声,“遇到你开始,我就一直在让步,无限的让步,只要你想的,我都尽力满足。”

厉尊这话,说得落寞,万般无奈。

安以夏看着他,皱紧眉。

“对不起,我不是要为难你。”

厉尊摆手,“我已经失去她了,不想再失去你。丫头,你要好好的,不要枉费我为你搏命那么多次。”

安以夏张张口,随后点头。

埃里克走过来,面容肃穆,目光落在安以夏身上,“怎么样,可商量好了?”

安以夏沉默,厉尊说,“我陪她在外面生活,她现在身体是特殊期,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太危险。”

埃里克问安以夏,“你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愿意在家里住?你的母亲,她曾经也是这个家一员,这个家也是你的家。孩子,不要见外,当成自己家。”

安以夏拧眉,抬眼看向墙面。

满墙令人愉悦的灿烂笑容,那样的笑,太感染人。

安以夏看得湿了眼,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是她的母亲?

她对母亲两个字,太生疏,太陌生。

这不亚于某天站在大街上,一个人拉着她指着某一个陌生人说,那就是你最亲的人,你要爱他、敬他一样。

她不是不爱母亲,毕竟生命是母亲给的,只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此刻得知的这一切。

她又看向厉尊,她跟这个来历不明的西方男人,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亲兄妹?

怎么看怎么不像。

安以夏眼里全都是质疑,对这件事,即便证据确凿,她依然不相信。

“这不是我家,我有家,在江城。”安以夏埋头。

埃里克道:“现在你是身不由己,既然已经来这里了,就安心的接受我们的安排,至少我们不会加害你。你的情况,肯已经告知我,等你把孩子平安生下后,等你已经适应这里后,再一个人出去住。你来了这里,不论是否把这里当家,我得把你当自己孩子对待。你是顾卿的女儿,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女儿一样。如果你不在这里,从未来朗俘高城,我自然不会多手安排你的事。”

安以夏沉默,厉尊轻声说,“父亲是为你好,他眼里,你我一样都是他的孩子。母亲当年在这里快乐生活过,你住在这里,就当家一般……”

“你们家里,人际关系太复杂,我应付不来。”

安以夏摇头,“我脑子简单,现在更加不愿意花更多精力去应付谁。对不起厉尊,我……”

“丫头,你不愿意应付,那就不搭理。你不愿意在这里常住,那就把自己当客人。我们担心的,是你的安全。难道在经历这些之后,你还觉得世界和平,处处光明?你今天在朗俘高城转了半天,见过几张东方面孔?在这里,东方女子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你一个人进出,哪哪都是危险,你认为可以应付得来,但我们所有人都担心。”

厉尊话落,埃里克接话,“肯说的也有道理,安全是第一。其次是你的吃穿用度没人照顾,哪里方便?你现在不比平时,在家里住,方方面面,我们都会派人安排好。这个孩子,你很看重,你也不希望孩子会出什么意外,是不是?”

“我会很小心。”

“你为了能让孩子平安,都已经从江城来了朗俘高城。既然都是为了孩子,为什么不放下一切顾及,就在家里住?”厉尊反问。

安以夏迟疑,住在这里,她会身心都不舒服。

这里全都是陌生人,陌生的环境。

“我不想做什么都被陌生人盯着,让陌生人看着。”

厉尊道:“你不愿意,谁会强迫你?我们会安排好。”

安以夏埋头,“埃里克叔叔除了我母亲之外,还有三位夫人,这么几位红颜知己,当真都会真正接纳我吗?我无意参与家你们的任何事,可几位夫人不相信。下午就那么一会儿,三位夫人我都已经见过了。”

厉尊面色严肃,当即问:“她们为难你了?”

“不是,我是担心我与她们不能和平相处。宫廷剧看多了,自己都像个阴谋,对不起。”

“这点你放心,我会让她们今后不准打扰你。这样,我给你安排距离我们所有人的居住区域最远的房间,安排一两个下人去照顾你的起居。平时你不用与我们同步生活,你过你的,怎么样?”

“这样大费周章,何必呢?如果我答应了,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安以夏埋头,苦恼的说。

厉尊道:“何必?还不都是为了你安全,如果你愿意勉强你自己,与我们生活同步,那样也行。安排你住得远一点,平时也就在花园里能遇见,其他时间,你在你的区域活动。父亲也说了,会让几位夫人远离你,不会像今下午一样,挨个的来烦你。现在放心了?”

安以夏不说话,厉尊走近安以夏。

“为了你,安排一再妥协,这样还不满意?这就跟你在我的公寓里住,没有区别,你依然是你一个人。”厉尊道。

安以夏面色为难,“我知道,我只是有点过意不去,我琺就这么接受你们的好,我凭什么接受你们的好?”

厉尊看着安以夏,再转向父亲,“那就这样决定了吧,我立马让人安排房间和人。”

“你去安排吧。”父子俩已经达成一致。

安以夏皱眉,抓着厉尊,“喂,你怎么能这样?我并没有答应你。”

“你向来矛盾犹豫,这件事我替你答应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好。”厉尊拉着安以夏走出房间,简单与他父亲告了句别。

安以夏深吸气,无精打采的跟在他身后。

“你觉得我会害你吗?”厉尊问她。

安以夏摇头,厉尊满意的点头,刚想说话,她却说:“我不知道,我对人的判断,一向不准。”

第一百八十七章:隔阂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八十七章:隔阂许久不见的高月容与儿女齐齐出现在病房,七僧把人领来时,明叔和阿风都很意外,看着人进了病房,阿风第一时间拦着明叔。

“必定是湛总的安排。”

明叔心有不甘,他当然知道是大少爷的安排,但就这样被排斥了,心里不痛快。

“从大少爷醒来后,我们就不被大少爷信任,哎!”

明叔的感慨带着说不出的苦涩,阿风却无所谓,“只要湛总能好起来,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话是这么说……”

明叔心里有落差,毕竟大少爷能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少不了他与阿风的功劳。

“就因为安家丫头的事,大少爷对我们的态度转变如此大。不论因为什么,他该知道我们的忠心。”明叔侧目看阿风,“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叔,我们只是为湛总办事,他如何看待我们,是他的事,时间会证明一切。”阿风道。

送走了老总的最爱,老总如今不信任他们,也是理所当然。

“算了,时间会证明我们的忠心,大少爷会看到的。”明叔轻声感慨。

好在一切后续都办得妥当,没有错漏。

高女士领着儿女出现在病房,病床前拉了围帘,病房人看不见病床上的人样子。

“湛总,湛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爆炸的新闻发生之后,我们都吓坏了,天天在家里祈祷你能平安无事,还好现在终于如愿了。湛总,您没事我们都松了口气。”

湛胤钒没有回应,高月容等人在外面候着。

好大会儿,大家都站得尴尬时,高月容又出声,声调压得低了些,“湛总,您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了,可我们家婳儿……”

高月容话到这,一声叹气停顿,没再接话。

湛胤钒眸光犀利,射向帘子外的安家人。

安芯然轻声说:“湛总,我姐一直很担心你的安危,而且她现在还怀着您的孩子,我们希望您能把她找回来。你都醒来了,我姐一定也没事。我不知道你们家族都有些什么斗争和危险,但是能不能别每次都把我姐牵连进去?我姐她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她没有湛总您那么大的能赖去化解那些危机。”

高月容几次阻拦,“我说你这孩子,让你别说话别说话,你怎么还越说越起劲了呢?你听点话行不行?湛总人家不比我们担心婳儿的安全。”

“那我姐人呢?这么久了,如果我姐遇到什么意外,今天都没找到她,早就化成白骨了。”安芯然怒声道。

湛胤钒终于出声,声音还是原来的声音,只是听来寒彻骨。

“你姐在哪里?”湛胤钒问。

安芯然和高月容互看一眼,安芯然当即问:“湛总,我姐在哪里,你一点都不知道吗?你那么多人,那么有能力,你如果真的很在乎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姐从江城消失了,但我相信,她会平安回来。”湛胤钒道。

安芯然还要说话,高月容拉着安芯然,低声警告:“你少给我惹事,你姐现在已经不在江城,你要是惹出什么事来,谁来给你收拾?你以为你姐还在?”

“所以现在姐姐出事了,我们作为她的家人,连一句话都不能为她说,是不是?”安芯然哽咽的问。

湛胤钒压低声道:“她会出现的。”

安芯然再问:“湛总,我姐她究竟是失踪了,还是……出了事?你能如实告诉我们吗?”

湛胤钒沉默良久,低声回应,“她会没事的,今天你们就回安家住,有任何需要,告诉明叔,他会为你们准备妥当。”

“湛总,湛总,虽然我们家婳儿不在江城,可我们安家与你湛总,也是有亲戚关系的,毕竟婳儿有你的孩子,将来你是孩子的父亲,孩子是我的外孙,得叫我一声外婆,叫芯芯一声姨,叫晓生一声舅舅。湛总,我还是一家人呢。”

高月容这番讨好的话,竟然得到湛胤钒的回应。

他说:“正因为担心你们会多想,所以让你们来一趟。婳儿,我会尽全力找到她,你们是她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我孩子的亲人。今天过后,你们好好回去休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

高月容一听这话,立马开心了起来。

“谢谢湛总,我们是一家人,因为婳儿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成为了一家人。我们一直都相信湛总您对婳儿的好,湛总您放心,我们一定是支持你、相信你的。”

“这话怎么说?”湛胤钒淡淡出声。

高月容一个停顿,随后说:“这段时间我们看到不少传闻,一开始说爆炸是我们家婳儿谋划的,就是为了报仇,还被警察通缉。现在找不到人,还说她是畏罪潜逃。我们是不相信这些,但湛总,您那么了解婳儿,你一定也不相信婳儿会做那些事吧?”

“她不会。”湛胤钒坚定道。

“对对,我就知道湛总您一定是深明大义的人。所以我们相信你,你对婳儿的感情,我们有目共睹。”

高月容话说一半安芯然拉了她一下,高月容低声说:“湛总不会欺骗我们的。”

“妈,谁知道姐是不是遇害了,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湛总是湛总,姜家是姜家,想要为难我们的,一直都是姜家人,跟湛总没关系的,湛总可是你的准姐夫,你别认错了敌人。”高月容道。

“那我姐呢?”安芯然反问。

高月容掐了下安芯然,“你是不是要跟我作对啊?你现在少说一句能不能行?”

高月容又推着安晓生往帘子旁走近了两步,但就这瞬间被七僧拦住,“女士,清退后。”

高月容一愣,随后轻轻点头,笑着又带着安晓生退后几步。

“晓生啊,你跟姐夫说几句话。”

安晓生很为难,不乐意。

“你就祝姐夫早日康复,早日跟姐姐团聚。”

“祝……祝你早日康复,找到我姐姐。”

安晓生这话一出,高月容气得喷火,赶紧捂着儿子的嘴。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妈的话了呢?”

湛胤钒道:“无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高月容忙应声,生怕两孩子再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赶紧带着人先走了。

湛可馨在病房外撞见安家母子三人,当即脸色大怒,转身质问守在门口的两人。

“他们怎么在医院?你们都是怎么保护我大哥的,为什么这种险恶的小人还放进来?”

明叔当即笑着上前,“可馨小姐误会了,是大少爷的意思。”

“我大哥根本就不想见这些人,不是你们撺掇,我大哥会见这些人吗?”

“大少爷的意思,谁都无法左右。”明叔道。

湛可馨怒哼一声,“以后可得注意了,别什么人都放进来,我们着他们的道还不够吗?”

“好的可馨小姐。”

湛可馨大步进了病房,一进去就撒娇的问:“大哥,你为什么要见安家那些人?安以夏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对你伤害这么大,你竟然还要见安家人?那些人就应该让他们自生自灭,最好全被抓了才好!”

“你怎么来了?陆家对你可好。”湛胤钒问。

湛可馨咬唇,似有隐忍,随后含糊其辞的说:“挺好的,毕竟,你现在醒过来了,而且在你没醒的时候,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对我百般照顾,我也看清楚了他们的为人。大哥,以前的事,我不再追究了。”

“决定了就好好过日子。”湛胤钒低声道。

湛可馨拉开椅子坐在病床边,轻声问:“大哥,你为什么还要见他们?难道你对那个女人还不死心吗?”

湛胤钒不答话,安芯然心里来气,不甘心。

“大哥,就算爆炸不是安以夏提前预谋的,那她在你昏迷期间趁火打劫,卷走大笔钱财潜逃,这就是不应该被原谅。”

湛胤钒目光发冷,反问:“为什么是携款潜逃,而不是被舅舅和外公害了?”

“她根本就是有预谋的接近你,怎么可能真让自己有事?”湛可馨反问。

湛胤钒沉默,湛可馨声音放缓,低声说:“大哥,那个女人心肠歹毒,她携款潜逃已经是事实。要不然怎么会在警方都已经撤销了她的通缉后,依然没有出现?她就是心里有鬼,心中有愧。大哥,她心里真有你,为什么在你现在这么需要她的时候,她避而不见?不论什么原因,她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说明她这个人有鬼!”

湛胤钒打断:“好了,你出去吧。”

“大哥……”

“如果让我发现你私下再为难安家人,别怪我不顾及兄妹感情。”湛胤钒沉声道。

湛可馨心下一慌,看向她大哥,难道她做的事都被大哥知道了吗?

湛胤钒语气平静带着森森寒意,“我没醒来之前,你有什么样的私心,我很清楚。前几日你为难安家人,又什么样嚣张的面孔,我一清二楚。可馨,我们的兄妹关系,我认,你才是我妹妹。我不认,你谁也不是。我希望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出来多事。”

湛可馨咬紧唇,湛胤钒语气更添两分严厉,“我的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是,大哥,我会记住的,不会再为难他们。”

湛可馨转身慢吞吞的走向门口,不过片刻,她又转身,急急对她大哥解释。

“大哥,其实我都是为了你,我无法容忍那个女人欺骗你,你对她那么好,她凭什么要这么算计你?”

湛胤钒面色灰暗,“还不出去?”

明叔在门口,恭请湛可馨离开病房,“可馨小姐,还是请你先回去,给大少爷一个清静地吧。”

湛可馨冷哼着离开,明叔与阿风二人守在病房门外。

湛胤钒下床,进了卫生间。

抬眸,犀利冰冷的目光落在镜面。

那张曾经算不得角色的容颜,今天,面目全非!

右边脸被烧伤,即便已经做过两次皮肤移植,但目前恢复的情况,并不是那么好。

此时此刻的他,只能用“丑陋不堪”来形容。

他想找安以夏,但又怕这样的脸吓着她。

他知道明叔和阿风对他有所隐瞒,但也清楚,如果她不是自愿离开,没人能左右得了她,她会再回来,回到他身边。

当初他将她放在星子岛,她凭借自己的聪慧,也回到了江城。如今,如果她想回来,谁能阻止?

湛胤钒垂脸,连自己都不愿看这张脸,何必让她来承受?

湛胤钒坐在椅子上,回想与安以夏在一起的日子。他们曾经有过美好,但他想不通为什么她会私下打掉他们的孩子。她说过爱他,即便飞蛾扑火,也要勇往直前的试一试。

可有那样的勇气和决心,为什么还能做出扼杀他们骨肉的事情来?

湛胤钒越来越不懂那个女人,猜不透,看不透……

*

朗俘高城。

厉尊带安以夏去威斯坦大学散心,随后带她去了一家中餐厅。

厉尊大手一挥,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安以夏笑说:“你看这个餐厅,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中餐厅?”安以夏反问。

“是中餐厅,我是问你风格,你没觉得很亲切?”厉尊问。

安以夏左右环顾,若有所思,随后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亲切具体是指什么,但,在这里只要是中餐厅,我都觉得亲切。这种亲切,应该跟你要说的不一样。”

“记得小时候吃的宽面吗?”厉尊问。

安以夏皱眉,什么鬼?

摇头。

厉尊拍手,随后一位厨师端着宽面走来。厨师是华人面孔,年轻帅气,非常符合国人的审美标准。

一碗加了排骨的葱花宽面放在安以夏面前,久违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缠缠绕绕间,将她思绪扯得很远很远。

小时候的她,孤僻冷漠,不喜欢与小朋友玩,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小朋友主动跟她玩。

那时候有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幼儿园与她同班,幼儿园时期被她吓得尿过裤子。后来小学以及中学,都与她同班。

认识的时间长了,见的次数多了,两人渐渐也成了朋友。

这个朋友给她的印象,相比朋友带她吃的宽面来说,要弱很多。

小朋友家是做餐饮的,发家是靠牛肉宽面。在那个时期,小朋友家就已经做到江城市饮食行业的前几了,在饮食界,那是大鳄。

第一百八十八章:喜闻故人来

牛肉宽面带给安以夏的,不仅仅是回忆,而是那个时候,幼小的自己唯一一点能够安慰自己的温暖。

她吃过的牛肉宽面,从来没要钱。

后来,朋友离开江城后,她也去过朋友家的餐厅,专门请厨师做了一碗牛肉宽面,但味道相差甚远。而且,收了她的钱。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在外面吃过牛肉宽面。

安以夏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的面,悲喜交加。

她一抬眼,站在身旁的帅气男生越来越眼熟。

她忽然站起身,不敢置信。

“顾知逸,真的是你?”

华人帅哥脸上带着漂亮的笑容,端着微笑故意拖延了数秒,随后忽然爆发,下一秒冲上去紧紧抱住安以夏。

“太好了,我们终于见面了。婳儿,我正筹划回国找你,没想到你就出现在了我面前。你说这不是缘分?哈哈哈……婳儿,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你认出了我是不是,你认出我了的,哈哈哈,我今天太开心了……”

顾知逸高兴得语无伦次,抱着安以夏紧紧不放手。

安以夏也非常高兴,但被顾知逸勒得太紧,她第一时间想反抗。就连激动的心情,都被顾知逸这一抱给打断了。

厉尊见状,立马上前将顾知逸拉开,随后护犊子般把安以夏护在身后。

“顾先生,请自重。”

顾知逸哈哈大笑,不拘小节的请大家赶紧入座,脸上的笑,打心里出来。

安以夏坐下,顾知逸正准备在她右边坐下,厉尊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坐在了安以夏右侧,并顺手将他自己右侧的椅子拉开。

“顾先生请坐。”

安以夏抬眼,厉尊眼里满满的保护欲肉眼可见。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和厉尊之间的关系,只是会心一笑,不再多想。

顾知逸本想转去安以夏左边的座位,可厉尊先一步拉开了隔开的位置,他也不好驳了肯·威尔斯的面子,只能心生不悦的坐在那位太子爷身旁。

人家的来历,得,他们纯生意人惹不起。

面上笑容依旧,不动声色。

不给厉尊过多的注意,所有注意力都在安以夏身上,他越过厉尊,无视厉尊,直接看向安以夏。

“牛肉宽面并不是店里的会营业售卖的菜品,所以当有人来点这饭菜时,我心里特别激动,我等了一整天,就为了等到你的这一刻。”顾知逸说得满目通红,可能是因为见到故人太激动。

安以夏吃了口面条,又吃了片牛肉,味蕾正在满足着,是那个味。

“那万一现在来的人,不是我,是别人呢?”安以夏笑问。

顾知逸哈哈大笑说:“那也没关系,但就算不是你,也是跟你有关的人。能找来这里,点这样一份食物,首先要知道我们家的曾经,至少,也该是旧人,怎么样都是令人开心的事,你说呢?”

安以夏点头,“那倒是。”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脸上笑容都被腻糊住了。

“小婳儿,你怎么来朗俘高城了?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座城市见到你,婳儿,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多激动吗?我以为我怎么样也要几年后,回到江城才能见到你呢,没想到惊喜和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顾知逸说着,莫名把自己说得哽咽了。

沉默片刻后,缓和了情绪,他又笑说:“我真的太开心了,真的婳儿,我太开心了。你现在长大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很瘦很小,总是特立独行、沉默寡言。但我知道你是独特的,你美得让所有人在你面前心悦诚服。”

安以夏正吃着,听见顾知逸毫不避讳的夸赞,自己老脸一红。忙吞咽干净嘴里的食物,随后否认顾知逸的话。

“怎么可能,你太夸张了。”

这话夸得她老脸一红啊,下意识看了眼厉尊,忙说:“他胡说的,我跟他相熟的时候,我们才十来岁,那才多大的娃娃,哪里知道好不好看、美不美,压根没那个概念。”

安以夏摆摆手,继续回味当年的味道。

顾知逸笑说:“你是美得不自知,多少同学都已经开始偷偷谈恋爱了,还不知道自己美。不过我记得你的美,从幼儿园开始,我对你就印象深刻。”

安以夏抬眼,眼神左右转了转。似乎在回想幼儿园的事。

“你记性怎么那么好?幼儿园的事,我除了记得跟你同班之外,具体的事情就不记得了。那么点儿大,四五岁,你能记得?”

顾知逸摇头叹气,“幼儿园的事情,你当真一件都不记得?”

安以夏撑眉,“啊?我应该记得吗?”

顾知逸轻笑,眉眼斜飞,“你这个丫头,向来做了坏事儿不过脑子,你当然不记得,可我却记得清楚得很。”

安以夏立马放下筷子,准备洗耳恭听。

小时候的事情,有些她记得清楚,但是小到幼儿园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确实是一件都不记得了。

“什么事?”

顾知逸道:“你当真就不记得在厕所里把我吓得尿裤子的事?”

啊?

安以夏眼神迷茫,不像伪装。

顾知逸轻哼,“你是不记得,我可记得清楚得很。我憋着去卫生间方便,谁知道推开门从里面窜出来一个小人儿,吓得尿湿了裤子。我还记得因为尿了裤子,怕老师同学笑话,就一直躲在卫生间里不出去。一直躲到我家里来人接我,然后回家就生病,那之后还请了两天假。哼哼,你是记不得,我可记得深呢。”

安以夏大吃一惊,“不是吧?那你……那我们既然有如此渊源,后来你怎么还搭理我?你不是应该不理我才对?”

顾知逸道:“还不是因为你生得好看?我原本觉得你就是个长得可爱的小女孩子,后来被你那么一吓,我觉得你太不可爱。但最后认识久了,发现你其实很单纯。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实际上是个热心肠。你会把早餐悄悄塞到没钱吃早餐的同学课桌里,也会偷偷帮违反课堂纪律的同学打掩护,还会帮人做值日。但那些事情都是在被人没看见的时候做。虽然都是小事,但只有你在背后做。”

顾知逸一直在回忆当年,成功把安以夏的记忆拉回了当年。

“当我们从幼儿园到小学,小学再到初中,我对你越来越熟。后来发现你,所有冰冷和特立独行都是伪装的外表,你只是想保护自己。”

安以夏笑了,“咱们俩,可是死党。”

安以夏轻轻叹气,“别人学生时代,关系最好的,是女同学,是闺蜜。我没有,我的死党是你。感觉啊,见到你,你能连我的根儿都给扒拉出来。我们俩当年,太熟了。”

安以夏笑起来。

“是啊,我们俩完全是从两看两生厌,一步一步发展成为最铁的革命友谊。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十二年啊,我们十二年革命友谊,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说这话时,顾知逸眼神飘向厉尊,带着三分得意。

安以夏笑出声来,随后点点头。

厉尊却嘲了句,“得了吧,那时候都还是没长开的奶娃子,还能怎么铁?”

“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你无法理解的。不论我和婳儿多少年没见,我们俩再见,依然亲如当年,没有隔阂,是不是婳儿?”

安以夏点头,确实在聊了这一堆后,顾知逸成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找回了当年熟悉的感觉。

并且,还有这碗宽面呢,跟人的感觉没找回来,这当年的味道找了回来也很满意了。

厉尊往安以夏身边挪动椅子,移近安以夏声,抬了胳膊直接勾着安以夏脖子肩膀。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你无法理解的,是不是,婳儿妹妹?”

厉尊这话,显然是为了挑起矛盾。

顾知逸忽然看向厉尊,一脸问号的问:“这位先生,是您千方百计的找我,找到我让我跟阿夏见面。这会儿我们见面了,你在这酸个什么劲儿?”

厉尊对某些国语很精通,但对某些用语,又不是那么懂。

比如顾知逸用在此刻的“酸”,他就不太懂了。

“怎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你无法超越的,知道这个,心里不乐意了?”厉尊笑问。

顾知逸不理会厉尊,没必要跟这个蓝眼睛的外国人计较。

他相信以后安以夏跟他关系会进一步飞跃。

“婳儿……”

“婳儿是你叫的吗?婳儿是自家人叫的,你就别参合了吧?”厉尊忽然间小肚鸡肠到连小名也计较起来了。

他可是记得当初特地问过安以夏,结果被她无情拒绝。

她不能叫,凭什么让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臭小子得了便宜?

安以夏听得厉尊这话,很是哭笑不得。

“喂,厉先生你别那么过分啊,都是朋友啊。”安以夏出言提醒,“他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他走之后,我就没有跟他关系那么近的朋友,男生、女生里都没有。”

高中大学,跟她关系近的,不多。

而且十几岁的年纪,男女生都集中在发育,男生女生走太近就会让人觉得太暧昧。与男生保持距离后,自然不可能再有向顾知逸那样的朋友。而女生们,几乎都与同寝室的走近。安以夏是走读生,基本上与班上大部分的女生化开了界限。与她关系好的,也就仅仅只是同桌,或者前后桌,寥寥数人而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Eric顾安星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八十九章:eric顾安星大学里,大家除了大一后,基本各玩各的,心思放在学习和学校里的学生越来越少。

顾知逸却大方道:“算了,叫你婳儿的人还少了吗?我才不跟他们争,阿夏,我以前也经常这样叫你的,以后还这样叫你。与众不同,独属于我的叫法。厉先生,现在没意见了吧?”

安以夏脸上带着笑,厉尊脸色不太美丽。

“丫头,这个人有很明显要拉拢你的倾向,你一定要辨别清楚,有些人口蜜腹剑、包藏祸心,你防不胜防。”

厉尊话落,起身要带安以夏走人。

安以夏一愣,“我还没吃完呢。”

“不就是一碗面?回去我给你做。”厉尊夸下海口。

安以夏无奈,还是得给厉尊面子。

“顾知逸,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我再过来。”安以夏笑着打招呼。

顾知逸立马追上去,“阿夏,你住哪里?改天我去找你吧。”

安以夏看了眼厉尊,笑笑:“我现在不太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吧。”

“诶……”厉尊出声。

得,提出留联系方式的是安以夏,厉尊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安以夏和顾知逸互换联系方式。

随后,厉尊第一时间勾着安以夏的肩膀离开餐厅。

顾知逸看着二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看起来,厉尊不像安以夏的爱人,至少那丫头坦坦荡荡的,眼神干干净净,没有男女之情的影子。倒是肯·威尔斯,他看不懂。

*

五个月后。

安以夏为了让孩子出生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与顾知逸组成合约家庭。

顾知逸好不在意安以夏腹中的孩子,虽然只是合约夫妻,但两人的婚礼,顾知逸颇费了一番心思。

两人婚礼后,安以夏就从城堡中搬了出来,住进了自己购买的套房中。顾知逸为她请了个会说中文的家政阿姨照顾她,他经常来家里陪安以夏,有时候会宿在家中。

两个人的合约婚姻,有着深厚友情的加持,温馨而和谐。

孩子出生时,安以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切看得更淡了。

儿子取名叫e

ic,中文名跟顾姓,顾安星,名字是安以夏给取的,里面什么含义,顾知逸并没问。

但他很感谢安以夏让孩子随他姓,他不介意孩子的出生,这个孩子身上流着安以夏的血,他视如己出一样心疼。

外人眼中,顾知逸是最完美的丈夫,疼老婆爱孩子,伺候孩子时屎尿秽物呕吐物半点不嫌,伸手就给清理干净。反倒是安以夏这个亲妈,多少次都怕,又躲又退不敢去收拾。

孩子大小便后,安以夏常常干呕着去清理,也通常在这时候顾知逸超男人的上前,将安以夏拉去身后,毫不介意的给e

ic清洗。

家里阿姨无比羡慕安以夏嫁了这样的好老公,常常在顾知逸不在家的时候,背后对安以夏一顿猛夸。而在此时,安以夏通常只是礼貌性的笑笑。

这个男人,她也觉得好极了。

然而,为了人家的终身,等他遇到真爱时,她也不会自私的绑在身边。

目前,她也只是暂时借用,为了e

ic,暂时借用顾知逸这位暖心爸爸。

这天,风和日丽,天空白云朵朵,天蓝得洁净,空气纯净度极高。

厉尊是在安以夏生e

ic当天出现过,孩子都能爬能翻身了,大半年过去了厉尊才再次出现。

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厉尊,安以夏有点发蒙,有种幻如隔世的错觉。

“你……”

这个俊美挺立的男人,好像在这大半年不见的日子里,变得成熟了不少。眼神也多了数不清的情绪,安以夏惊讶的看着厉尊,还没打量往厉尊身上的变化,对方出声了。

“还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哦哦……”

安以夏赶紧让开身,让厉尊进屋,关了门后一脸的疑惑。

阿姨跑出来看,果然是有客人来。

她问:“太太,今天有客人来,是要加两个菜吧?”

“嗯,辛苦你了。”安以夏点点头。

阿姨进了厨房,开始忙碌。

安以夏站得挺远打量着厉尊,见他抬眼,她立马冲他笑。

厉尊面带无语,“傻笑什么傻丫头?给我倒杯水,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好啦,给你倒水。”安以夏乐呵着上前。

把热水捧到厉尊面前,然后坐在他前方,撑着下巴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很久没见面了,感觉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我又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

安以夏慢悠悠的说着话,依然还带着揣测和打量。

厉尊一口喝干了水,随后叹了一声,“生死一线,丫头,哥哥差点就回不来了。”

安以夏受了惊吓,眼神瞬间发直。

她已经尝过失去最亲最爱的人的痛苦,不愿意身边人再离开自己。

厉尊看见她眼里的害怕,心口一暖,总算自己日盼夜盼没白盼着回来,没白念她一回。

但又不忍心让她担心,所以当即改口,“开玩笑的,你看我像有事发生吗?没有的事。”

安以夏皱眉,随后轻轻点头。

“你没事那就好。”

随后她垂下了眼神,睫毛盖在眼睛上,掩盖了眼里的神色。

“一直在外面走动,一定要多加小心,很多危险都是隐藏的,等你发现了,可能都来不及做反应。安全第一。”

“记得了。”

厉尊潇洒起身,开始在屋里转悠。

“我外甥呢?e

ic现在是不是很大了?能走路能说话了吗?我这趟出去,别说还挺挂念那小家伙的。”

安以夏笑说:“睡觉呢,小家伙现在是吃了睡,睡了吃,感觉跟养小猪仔没差了。”

“e

ic听话吗?有没有晚上折磨你折磨得睡不着觉?要是敢折磨你,我就揍他。”厉尊摩拳擦掌,“这才多大点儿,就开始欺负母亲了,以后长大还得了?”

安以夏被厉尊逗笑,“他还是个婴儿啊。”

“婴儿也不能欺负你。”厉尊斩钉截铁道。

安以夏点点头,“e

ic像他爸爸,比较沉默,不会无缘无故哭闹。是很好带的。”

厉尊听安以夏忽然提到湛胤钒,面色不太好,压低声道:“以后,就别提故去的人了吧,你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多少也要顾及顾知逸的感受。男人的心,并不是那么大度的。”

“他不会,他能理解我。”安以夏笑道。

“你呀,总是这么单纯。”

厉尊进了婴儿房,看着熟睡的奶团子,长得确实挺可爱,但毕竟母亲是安以夏,长得这帮可爱,并不惊喜。

厉尊在婴儿床边站了很久,他在仔细看这孩子有没有一点像湛胤钒的地方。

总听别人提起生下来就看出像父亲还是母亲的话,可他实在是无法把这张沉睡的稚嫩小脸,与安以夏和湛胤钒的脸挂钩。

应该……不像湛胤钒吧?

嗯,不像就行了。

厉尊自我安慰了一番,随后满意的离开婴儿房。

“我这个做亲舅舅的一点心意。”厉尊递给安以夏一张黑卡,“给e

ic的,不是给你的,你不要拒绝。”

安以夏瞪眼,“这个,不限额?”

“那倒不至于,这世上哪里存在真正不限额的?只是相对买什么之类,不限额,你随意刷。”厉尊笑道:“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实际,你自己支配,想买什么,缺什么自己去买。我不够心细,怕买来的东西不适用,浪费你的收纳空间。指不定还会被当垃圾扔掉,想来可惜。”

安以夏想了想,亲哥哥呀,她是有亲哥哥疼爱的人了。

随后收下黑卡。

“代宝宝谢谢舅舅。”安以夏道谢。

“顾知逸怎么样?你们俩,一直还好吗?”厉尊问。

安以夏点头,“有你和埃里克叔叔在,顾知逸哪里敢怎么样?再说,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稳固得很。你别担心。”

厉尊看着安以夏安慰他的安以夏,心口忽然间一酸,上前一步,将安以夏拥进怀里。

闭目,将搂着她的感觉嵌进心里。

阿姨从厨房出来,刚刚好撞见这一幕。

吓得赶紧退回厨房,随后补放心,又歪头看了出去,心下不断为男主人感慨惋惜: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太太竟然偷人偷到家里来了,这么光明正大的把情夫叫来家里,就不怕顾先生胡来撞见吗?

安以夏也被厉尊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但有感觉到他情绪的压抑和波动,所以放下了要推开他的手。

“丫头,你要好好的,稳稳的幸福。我知道你生活得好,我也就满足了。”厉尊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地榆。

安以夏坚定的点头,“嗯,我现在是e

ic的妈妈了,一定会好好的活。哥,你也要好好的活,我……也担心你。”

“好,我们都要好好的。”厉尊深吸气,随后松开安以夏。

就在这瞬间,他一扫面上的阴郁暗沉,一如以往的轻松洒脱。

“就不在你这里用饭了,父亲已经派人来接我,改天我挑个时间再过来。”厉尊低声说着。

“啊?”安以夏有些可惜,随后还是尊重他,“既然埃里克叔叔的人都已经来接你了,那你就回去吧。”

“嗯。”厉尊离开,安以夏带上房门。

阿姨听见房门关了,立马出来看,刚好对上安以夏走进来。

安以夏看着阿姨,一愣,“阿姨?”

“走了?”阿姨赶紧出声问,她正打算拍照片呢,“我说客人,就走了吗?”

安以夏点点头,“是啊,他回家了,家里有点事情比较着急。对了,没有准备多的菜吧?不用多准备了,就我们自己吃。”

“好,好,行。”阿姨默默的进了厨房。

第一百九十章:最信任的人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九十章:最信任的人顾知逸下午就过来了,安以夏在午休。

阿姨接连从房间出来看了几次,顾知逸也没从房间里单独出来,这给阿姨弄得有点着急。

她认为这件事,应该告诉男主人,不能这么欺负男主人是不是?

可顾先生一回来就进了卧室,太太在里面休息,阿姨知道,因为没关门,阿姨也是看得见的。顾知逸也没往床上躺,就坐在床边看书。

阿姨连连摇头,心底叹气。

好男人就被这种女人给践踏了,这世界上,不一定都是男人伤害女人,至少她现在给工作的这家就是女人背叛男人。男主人多好呀,竟然遇见这样的女人,看着都来气。

每天早早过来,晚上e

ic在婴儿房睡的时候,基本是男主人放了折叠床陪在婴儿房睡。

看看别人家,哪里有这么好的男人哦。

阿姨一边打抱不平,一边唉声叹气,实在是气不过。

可一看男主人没出来,二看男主人还是没有出来,阿姨心头都乱成了草。

e

ic醒了,在那哭。

一般小家伙这时候醒来,多都是尿了拉了或者饿了,总有原因让他不舒服才会哭两声。

阿姨一听e

ic哭,心上一喜,立马从自己房间跑出来。

果然,碰见顾知逸从房间第一时间出来了。

阿姨忙清热的上前,“顾先生回来了啊,今天店里不忙啊?”

顾知逸温和回应,“我早回来了,店里没我什么事,晚上会出去一趟。”

顾家除了在这边开有连锁中餐厅之外,还敬业了酒吧。所以偶尔顾知逸晚上会去店里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但很少逗留很长时间,出去不过一小时就能再回来。

朗俘高城这边,中餐、晚餐都是预订制,晚上到九点结束营业。而酒吧就刚好从九点开始经营,持续到凌晨。

阿姨本想趁机告知今天看到的情况,可顾知逸眼里只有孩子,直接去抱孩子去了。

阿姨跟上去,欲言又止。安以夏已经出来,就站在顾知逸身后,阿姨打算落空,失望的叹气。

“我去做饭。”

安以夏本想说她来抱e

ic,但听阿姨一声叹气的转身,立马看了过去,眼神充满疑惑。

“阿姨怎么了?”安以夏轻声问

顾知逸压根儿就没关注阿姨,听见安以夏的问话,他才反问:“怎么了?”

“我刚看她叹气走开,你该不会……惹到她了?”安以夏轻声问。

顾知逸一愣,“我?并没有,刚才她还问候了我。你别想太多,阿姨能有什么情绪。e

ic可能是饿了。”

顾知逸话落将孩子递给安以夏,安以夏接过孩子抱着。

小家伙长得挺快,安以夏已经明显感觉到他重量的增加。

顾知逸问:“喝奶还是吃点面条?”

“可以吃点面条,不要放盐啊。”安以夏抬眼看向顾知逸叮嘱着。

顾知逸了然点头,随后进了厨房。

阿姨回头,脸上立马露出欣喜之色:“顾先生,你来了。”

阿姨以为男主人是看懂了她的欲言又止,这跟进厨房是来问清楚事实的。

所以下一个动作是阿姨立马把厨房门给关了。

但这动作,让顾知逸不懂了,目光扫了眼关闭的厨房门。

“我来给e

ic煮点面条,他应该是饿了。”顾知逸依然客气回应。

阿姨应了声,在顾知逸忙碌的时候,阿姨跟前跟后。

阿姨这样的反常,就连顾知逸这样并没多注意的男人,也察觉到阿姨的刻意,所以开火开煮的时候,他询问阿姨。

“是不是有什么事?”

阿姨立马笑了,“是吧?你也察觉到了,我跟你说哦,今天家里来了一个西方男人,个子有你这么高,很年轻很帅气。我看见他和太太抱在一起了。顾先生,我可不是在骗你,我亲眼看见的,我本来想给拍照的,但我准备好手机,人就已经走了。”

这话阐述得,就好像是人来给安以夏抱了一下,立马就走了一样。

所以顾知逸脸色黑了。

“来家里了?”

“是啊,千真万确!”阿姨做发誓状。

顾知逸脸色难看,但安以夏的人品他还信不过?她在这边,就没有什么异性朋友,只有早教课上,认识了几位新手妈妈,那些他都知道,因为一般去上课,也都是他陪着一起去的。

“阿姨,我想你是看错了,太太在这边并没有朋友,也不可能有人来家里一下,就走。她有些什么朋友,我都知道,没有异性朋友,我这点,我能保证。”

“顾先生,你这话就是说我看错了?”

“是,你看错了,一定是你眼花看错了。是不是午休时间太短,眼神出现了幻觉?”

顾知逸话落,又道:“太太性格单纯,你看她像坏女人吗?成天在家里不出门,出门也是我强行带她出去,每次出门我都在身旁,她那哪有那个时间去认识外国男人?再说,她不喜欢外国男人,我太了解她了。”

“先生!”

阿姨看着顾知逸,连连吃惊,“你可别被太太的表象蒙蔽了呀,一开始我也是相信太太的好人。可我亲眼看见,我能是眼花吗?我好好的人,那么大一活人进来,我能看错吗?而且我清清楚楚问了太太,家里来客人了,是不是中午得做两个菜,她说可以。但没多久,那个男人走了,太太还交代我不用忙碌,照平时的分量就好,多了我们吃不了。这些都是事实,可不是什么幻觉。要不然顾先生你去试探试探太太?我对真神发誓,我说的话,半句不假,千真万确。”

顾知逸细想安以夏,那丫头他还不了解?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顾知逸当即拉开厨房门,朝外面的安以夏问了声:“阿夏,今天家里来过客人?”

顾知逸这话一出,阿姨脸色大变。

小声埋怨:“顾先生,您这是在出卖我呀,太太一定立马会解雇我,哎……”

这么问,谁会承认?

而且,这么一问,那女主人能不知道是谁背后说话了?

忽然间觉得这个男人也是活该被骗,她好心好意提醒他,他不背后收集证据,竟然这样打草惊蛇。

安以夏看向厨房方向,应话,“没有,厉尊不算客人。”

厉尊这名字一出,顾知逸心口那不舒服的劲儿瞬间荡然无存。

他哈哈大笑着,然后继续认真煮面。

他就说相信她,她的事情,他太了解了,从小到大,哪件事他不知道?

阿姨是没怎么听懂,但安以夏的否认,阿姨是听见了。

立马跟在顾知逸身后,神情焦急,“顾先生,你都听见了,她自己都承认了是不是?你难道就这样放任她吗?”

顾知逸笑道:“厉尊确实不是客人,是太太的哥哥。”

“哥哥?”

阿姨一听这话就觉得有鬼,“一般都是用这种关系忽悠人……”

“同母异父的哥哥,亲哥哥,同一位母亲。今天来家里的先生,母亲是东方人,也是阿夏的母亲。而阿夏的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国人,今天那位先生的父亲,地地道道的朗俘高人。阿姨,我说这中间定然有误会,没错吧?”

顾知逸言语带着自信和笑容,他对她,是绝对的信任。

阿姨绕了回来,但还是一脸的不置信。

“那真是、真是太太的亲哥哥啊?看起来太不像了,两个人差别那么大……”

“当初他们也对身份有过怀疑,甚至连我也怀疑过。但今天那位先生,也就是我的大舅哥,他父亲、家人我都认识,千真万确。但外形上,确实很唬人。不说,谁都会怀疑。”顾知逸轻笑道,“阿姨,太太人单纯,性格温和,你不要对她乱猜测什么。她展示给你的,就是她最真实的自己,她是最纯真的人。”

阿姨点点头,“我为自己的想法向你道歉,顾先生,我平时和太太相处,确实也觉得太太人好。”

顾知逸端着煮好的面条离开厨房,阿姨还在发懵。

亲兄妹?

那真不怪她想多了,谁家亲兄妹那样抱?那不跟男女拥抱差不多?

阿姨不放心,又探头出去看了眼安以夏,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一点都不一样,亲兄妹?

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顾知逸把e

ic放进他自己吃饭的婴儿椅子里,让孩子自己吃,他和安以夏两人围在孩子身边。

他趁机问:“大舅哥来这里做什么?”

“看e

ic。”安以夏说着,用纸巾擦了下e

ic上手抓的手,又把小叉子塞进他手里,随后抬眼看顾知逸,“你不觉得,他很久没出现了吗?从e

ic出生后,到现在,你看他都这么大了,都能自己吃东西了,厉尊才出现。”

安以夏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我倒是没察觉这一点,他去哪里了?”顾知逸问。

这话一出,顾知逸忽然想起之前听父亲提过一句,安以夏那位后爸和哥哥好像有新的动作。

威尔斯家族是做什么的,朗俘高城谁人不知?

提起威尔斯家族,这座城市的市民都会下意识的瑟瑟发抖。

那新动作,好像是海上。

但顾家是正经做生意的,所以并不关心别人家的势力扩张,那跟他们都没关系。

因为不关心,所以顾知逸也没有多打听。

现在听安以夏这么一说,那大概就是这段时间厉尊是去“办事”去了吧。

不论威尔斯家族做得多大,那毕竟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身处风口浪尖,哪有次次都好运?

“阿夏,我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在公共场合与威尔斯家族的人往来,不要暴露我们与威尔斯家族有关系。”

安以夏虽然不是高调的人,也从不会在外面约见埃里克叔叔他们,但顾知逸这话,听得她很莫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威尔斯家族并不只是你看见的那些生意,酒庄、物业那些都只是冰山一角。威尔斯家族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产业,甚至有一些也不那么合法。你知道树大招风的意思,那些被他们欺压过的人,不敢找他们寻仇,但我们是普通人,时不时给我们制造一点麻烦,还不简单?”

顾知逸这话,安以夏太明白了。

如同以前在江城时,姜家人动不了湛胤钒,却可以拿捏她一样。

不管顾知逸是不是危言耸听,她会答应。

“嗯,我知道,你别担心。”

“但大舅哥是关心你的,他也在为你的安全考虑。所以当初你从他家里搬出来,他第一时间支持。他也是不想你被搅和进他家族中。”

顾知逸对厉尊,是感激的。

虽然有时候厉尊太护短,太喜欢争风吃醋,太疼爱这个妹妹,那令他这位受法律保护的妹夫有几分难看之外,厉尊人是不错的。

安以夏笑笑,“他对我很好。”

救过她多少次啊,不是厉尊,她都不知道死在哪个地方了。

e

ic吃得很香,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上纯真无邪,他的世界单纯而干净。

安以夏看着儿子,觉得一切都满足了。

*

湛胤钒的手术,大大小小进行了很多次,但依然没有恢复得很好。

两年的过程中,他每个月都在医院。

白玄弋拆开他脸上的纱布,湛胤钒低声道:“镜子。”

白玄弋眉色纠结,从他眼神就看得出,这次手术效果,依然没有达到预期。

“湛总,恢复需要一定时期。”白玄弋将镜子递给湛胤钒时说。

湛胤钒拿着镜子看了眼,右脸依旧……

砰!

镜子被摔在地上,他面色难看至极。

白玄弋叹气道:“湛总,其实恢复是需要一定时期,我们这个手术如何能延迟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再做,会更好。”

老总就是太心急,前一次还没有彻底恢复,不满意就非得让人继续再做手术。反复创伤,面部肌肉本就相对于身体薄弱。

白玄弋无可奈何,但不敢劝,现在老总的脾气越发沉默古怪,经常发火。

曾经的湛胤钒,喜怒不形于色,但如今,他依旧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阎王,但更加名副其实的是他那张阎王脸。

“我这张面具,要戴到什么时候?”湛胤钒语气凌厉,质问白玄弋。

对于恢复容貌这件事情上,他依旧拿出了足够大的耐心。

然而,两年过去了,脸上依旧如此!

“湛总,我建议换方案。”

白玄弋低声请示,“不能把手术时间安排得这么近,肌肉组织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不适宜动刀。间隔时间长一点做修复手术,会……”

第一百九十一章:大新闻,安父出殡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九十一章:大新闻,安父出殡“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湛胤钒怒问,“那是什么时候?!”

白玄弋欲言又止,“湛总……”

“我问你,那是什么时候?我还需要多久,才能摘掉面具?”湛胤钒用尽最后一丝耐心怒问。

白玄弋为了能够让老总快速恢复,已经殚精竭虑。

可湛胤钒不仅仅只是为做手术,他日理万机,心里压力大,肩上任务重,没人能够帮到他。加上他情绪日复一日的焦虑,没有好好休息,没有很好的吃饭,再加上,他为了压制喷发的情绪和压抑,开始吸烟,大量的吸烟……伤口哪里能快速好?

不知道是因为容貌难以恢复,导致湛胤钒染上许多生活中的恶习,还是因为染上了这些恶习,才导致手术一再不理想。

烧伤本就不那么容易恢复,身上的皮肤,完好的几乎都用了一遍。

这修复手术,是个持久战,哪能眨眼就好,真能给你立竿见影的效果的人,并不存在。

湛胤钒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气得摔了柜台上所有的药品。

“你告诉我每天注入的这些药物,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没有多大起色?”

“湛总,肉体凡胎的人,受伤后都要一个修复期,并非鬼神,受伤后可以自愈。还请您耐心配合治疗和手术,如果您不配合,这些痕迹,会跟随您一身。”

“这不是我要听的。”湛胤钒大怒。

白玄弋无计可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去做新方案!”湛胤钒大怒。

白玄弋面带土灰的离开,整个人被打进落寞的阴影中。

一个接一个的会议,一个又一个方案,都无法用在湛胤钒身上。

受伤了,哪里那么快能好?他是医生,不是大罗神仙。

白玄弋也快被湛胤钒的否认逼入绝境,整个人沮丧的站在安全通道。他是医学天才,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么煎熬。

换得别的患者,他早一走了之。

以他在医学界的地位,半个字不对,他转身走人,不带搭理。

可现在面对的是湛胤钒,他无法对湛胤钒如此。

白玄弋双手抹了一把脸,沮丧得想哭。

阿风推开门,走进安全通道,看着站在楼梯转角的白玄弋,他没有走下去,只是站在原地。

“理解他吧,他心里承受的痛苦,我们谁都帮不了。不能说,只能通过情绪来发泄。”

以前的老总,不是这样的,从来没见过他发火,更不见暴躁。

如今的湛胤钒,真真实实是个人,还是个暴躁急脾气的正常人。

白玄弋嘴角划拉出笑意,“我知道,我想理解他。我是对自己太失望,一定有让细胞再生速度加快的方法,但相关的实验,是禁止的。我没有能力做到他的有求必应,无法达到他的要求,就是我的无能。”

“你已经很好了,我们知道你把他救醒,很不容易。”阿风淡淡出声。

白玄弋深吸气,“湛总的想法,我知道,他想快速恢复容貌。他并不是那么在意容貌外表的人,如今这么在意,是想找安以夏嘛,我明白。他一日不恢复容貌,一日不会去找她。他心里的苦楚,我多少也能理解。安以夏是怀着孕走的,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如今如何,孩子还在不在。我们尚且担忧,湛总就更加担忧了。”

阿风道:“湛总想要找安小姐,不会很难。迟迟不找,他承受着太大的痛苦。理解他急迫想要恢复容貌的心情。”

“你们倒是好,被调开反倒是因祸得福。湛总如今情绪暴躁,自己无法压制。”白玄弋叹气:“如果这时候,安以夏在,湛总应该会愿意配合治疗。”

“如果我们真把人带回来,湛总会剐了我们。”阿风道。

“当初安以夏走是被迫无奈,但两年过去了,她就没想过自己回来?”白玄弋疑惑着,“她当真相信咱们老总就这么走了,不愿意回到这个伤心地,所以不回来?”

阿风想起最后一面,不发一言。

“不回来也好,我始终相信湛总是个自控力很强的人,目前这样的阶段迟早会过去,他一定会好起来。”

白玄弋感慨,“或许,只需要时间,时间会让伤口愈合,任何过不去的坎儿,都会过去。”

阿风道:“你别再自责,想想怎么突破自己吧。”

阿风拉开门离开安全通道,白玄弋看着离开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心里却是好受多了。

撸起袖子继续干吧,那是救过他命的湛胤钒,他能一走了之吗?不能!

*

六年后。

江城市,天气晴朗,蓝天白云相呼应的挂在天空,空气清晰。

初夏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吹在这座城市中,拂过所有沧桑的脸。

殡仪馆前,偌大的花葬排场,现场人声鼎沸,白色花海装饰殡仪馆前肉眼可见的地方。

殡仪馆前面的大草坪中央,一口大棺椁黑漆刷得蹭亮,反射着太阳光,在草地中央亮眼无比。

早在数日前,江城新闻、各大媒体、官网上,都发表了一则死亡消息。大意是“父·安忠怀于日前病亡,即将在五日后火化下葬,望亲友前往吊唁”。

六年后的今天,江城人早已经忘记安忠怀是何人。

所以今天出殡的日子,引来了各路媒体和吃瓜群众。

到达现场时,竟然看到飞钒国际的人出入,随后众人恍然大悟,想必出殡的人,是飞钒国际某高层的父亲,也难怪会大阵仗在全市发新闻。

现场布置大气,手笔豪迈,确实附和飞钒国际财大气粗的表现。

现场未设禁止门禁,任何人可围观。

众人猜测,应该是主人希望逝者走得隆重,所以才允许众人围观,并且还早早大肆宣扬出殡之事。

这新闻大到什么程度?

连新闻台都转载了,甚至国外的网站都有报道。

殡仪馆宽敞的操控室内,湛胤钒四平八稳的坐着,屋内数人盯着各个监控画面,不放过任何人。

殡仪馆外,十步一隐形监控,绝对零死角,确保现场每一个角落都在监控观察之类。

这是湛胤钒的计划,他相信安忠怀出殡,安以夏会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再不回来,他就不等了,这个女人,他也就不要了。

她不主动回来,他主动一次,但就这一次,她不出现,今后他们便如陌生人。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每一块屏幕上涌动的人影,大家都没放过。

“她会来吗?”

似乎每个观察的人心里都在发问,那个被湛胤钒牵肠挂肚的女人,会不会出现。

卓长东坐在坐在湛胤钒左侧,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前方的几个屏幕。

“她不来呢?你打算怎么办,去找她?”

卓长东的话,没等来湛胤钒的回应,卓长东眼睛盯着屏幕。他监控的方向是侧门,并非人群集中的草地中央。

一个戴着宽大渔夫帽的女人出现在画面,但很快卓长东排除了这个女人。

渔夫帽遮挡了她的五官,除了身形让人觉得眼熟之外,没有可确定的地方。主要是在她身边,紧紧跟着一名年轻男人,对这个女人很是体贴,多次为她挡开挤进身边的人。

卓长东揉了揉眼睛,放过可疑目标。

转头看向湛胤钒,“怎么了?如果人今天没出现,那你打算怎么办?父亲最后一程都不愿意回来送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其实可以不要了。兴许真就是……无情无义。”

当年的事,他是参与者。

但是是后知后觉知道被明叔坑了,不是为了救湛胤钒一命,也不需要他的“倾情出演”。

但如今,六年过去了,什么过往都该放下,重新开始。

湛胤钒语气冰冷:“看好你那边。”

卓长东道:“什么蛛丝马迹能躲得过我的火眼金睛?有我给你坐镇,还怕人来了发现不了?”

这话刚落,刚才的怀疑对象又出现在画面上。

他看的侧门,看热闹的人都绿地中央的围着呢,这个女人一直躲在侧门的围墙外是什么用意?

他看见画面上的女人和男人在说话,随后男人拉着女人走向绿地中央,在围观人群中站着。

看着可疑人物与其他围观人物一样,卓长东又打消了疑惑,应该就只是一对看热闹的小年轻。

他转头问湛胤钒,“那丫头是生了孩子吧?这么久都没发现人,那你有没有想过,兴许,她早已经不长这样了?”

卓长东指了指摆在桌面的安以夏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儿青春气息爆棚,眼睛里的笑容闪烁着无数的星星。

湛胤钒目光冰冷,显然这话让他不高兴了。

卓长东立马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女人怀孕生产后都会发胖,毕竟人家现在也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了,哪里还能使这个体型和身材?我认为,应该在这个基础上,大上那么二三四圈,都极有可能。”

湛胤钒眸色暗沉,竟然觉得卓长东这话挺有道理。

卓长东再道:“再说了,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不论她当初是不是以为你真的没了,难道这些年你的丰功伟绩,就半点没传到她耳中?她如果心中有你,网络上一搜,她不就知道了?她知道你还在,但又没有回来,什么原因?难道不是因为自己身材走样,发福发胖,不好意思回来见你。索性就自我麻痹,认为你死了,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湛胤钒点点头,“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看到可疑人物了吗?”

卓长东立马从八卦姿态拉了回来,“看着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回归,插翅难飞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九十二章:回归,插翅难飞湛胤钒目光淡淡飘向卓长东,卓长东干咳了声。

“在盯着呢,你别着急,着急也没用,你得等人到,我们也才能看得见。她要是不来,我们那儿去看?”

阿风手上的光点笔忽然落卓长东监控的画面上,绿点刚好就定在卓长东怀疑过两次的、戴着超大渔夫帽的女人头上。

湛胤钒瞬间目光看过去,卓长东“咦”了声,打底是觉得这个人他也怀疑过。

阿风道:“安小姐来了。”

卓长东话还没说出来,听见阿风这么说,立马回头,“怎么,隋风,你自己那边都看清楚了,你管我这边来?这个女人刚在围墙外我就发现了,觉得她可疑,但后来我就放弃了跟踪,没注意她。你看她身边搭着她肩膀的男人,很显然这个女人不是湛胤钒要的女人。”

阿风坚定道:“是她。”

一个人的外形可能会发生变化,但是她身上的气质,走路的样子形态,不会改变。

阿风能肯定,是她,她回来了。

湛胤钒眼睛死死盯着画面,没说话。但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变了,冰冷、严肃,散发着深寒的寒气越来越强。

卓长东撑眉,转头看向湛胤钒,本想问湛胤钒的意见,但看他的脸色,很显然已经确定无意了。

卓长东立马起身,“我这就去请那位小姐进来坐坐。”

湛胤钒忽然出声,“等等,别去。”

湛胤钒长提了口气,卓长东回头看湛胤钒,表情不解。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人已经来了,还不去,你就不怕她走了?”

“已经回来了,还怕她跑了?”湛胤钒淡淡反问。

卓长东想了想,随后点头。

“也是啊,全江城你最大,谁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卓长东笑了,“你们还不去打声招呼,各家酒店有这两人的信息,第一时间掌握了,虽然插翅难飞,但也有可能极有可能遁地不是。”

阿风站着没动,湛胤钒淡淡出声,“去吧。”

阿风这才有行动。

阿风一走,卓长东立马拉回了椅子,坐在了湛胤钒身边。

“当真是吗?”

卓长东左看右看,那二人还在围观群众中,没有走。现在看来,跟普通群众没有区别,不是吧?

湛胤钒没说话,他没有否认,那就是是了。

卓长东忽然回头,“半点脸都看不见,你们家隋风对那丫头倒是熟悉得很。”

这话,叫湛胤钒心口堵了两分。

“你话说完没有?”湛胤钒冷冷出声,“说完就闭嘴,这里没什么事了,卓队回去休息吧。”

“过河拆桥?”卓长东怒。

“不想耽误你公休时间,省得你父母亲以为你这把年纪不结婚,原因真在我身上。”湛胤钒语气淡淡的撇清关系。

卓长东无心婚姻,常年都是一副一个人潇洒如风的样子。

但很显然,他是还没遇到那个人。

这种事情,湛胤钒不会答应他父亲劝说,如果结婚,跟一个女人朝夕相处,选一个心爱的女人没有错。

卓长东哈哈大笑:“我早就以死明志,除非你结婚,我就死了这条心。这么多年你单身,那我哪里肯先成家?好基友,一起走,不抛弃不放弃。”

湛胤钒冷冰冰的眼神一点一点射过去,卓长东打赢了嘴仗,大笑着离开监控室。

让湛胤钒吃瘪,心情实在舒爽。

湛胤钒的眼神,一直追着安以夏。

但很快,他竟然发现卓长东偷偷对着镜头跟他打招呼,湛胤钒没眼看,卓三岁啊卓三岁,军队历练多少年,他依然赤子童心。这种心性结婚?

还是别祸害无辜女孩子。

卓长东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特地走安以夏跟前晃,离开人群,坐上了他那价值七万块人民币的车子走人了。

绿地中央广场上。

带着渔夫帽,穿着长裙和长款防晒衣的女人,确实是安以夏。

她全程安静严肃,眼神一直盯着中间的棺椁。

在她身边陪着的人,是丈夫顾知逸。

“他们把棺材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参观,到底有什么目的?”顾知逸语气带着愤怒,这种做法,违背了基本程序。

死者为大,这样让人围观,生人与死者究竟有多大的仇。

安以夏猜不透这样做的是湛家,还是姜家。

但这样羞辱人,她接受不了。

几度想冲上去,都被顾知逸拦下。

“搞那么大的动静,我在猜想,应该是为了让你知道,或者是另有目的,我们先静观其变,不能冲动。”

顾知逸话落,凑近安以夏耳边低语:“你要是出了什么事,e

ic怎么办?”

安以夏瞬间安静了,眼神直直盯着中间。

卓长东从眼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安以夏好大会儿后才发现。

她侧身靠近顾知逸,“我刚才好像看见以前的熟人。”

好像是个什么武警的队长还是什么,以前跟湛胤钒在一起的时候,湛胤钒的朋友。

没有见多少次,但有印象。

顾知逸立马左右看了眼,没有特别的人,他压低声音问:“没看错吗?没有可疑的人。江城应该没人认识我,你也没露出脸脸,应该没人注意到我们,会不会是看错了?”

“可能是看错了吧,只是觉得有点熟悉。”安以夏轻声说。

放在绿地中央的棺椁没有人动,等了足有两小时,殡仪馆的人终于出来,设了香台祭奠,随后一行人把棺材抬进了殡仪馆,围观人群没有人跟进去,这毕竟是人家的白事。

“可能是要出殡了吧。”

安以夏身边人在说话,安以夏侧目看过去。

旁边的人在低声讨论,“应该完成了火化,这是要入公墓了。”

又去了十几分钟,一行人推着装有棺椁的灵车从殡仪馆中缓缓走出。

为首的,赫然是安晓生,紧跟着是安芯然与高月容。

安以夏眼泪瞬间哗啦啦滚落,她用力捂住嘴巴,阻止自己苦出声音来。

她以为,这是一个局。

江城的新闻,让远在f国朗俘高城的她的都知道了,不是什么国家大事,而是父亲出殡的新闻。

她看到新闻时,第一反应觉得这则新闻,应该是让她看的。

不论真假,她都要回来。

看到继母弟、妹出来,安以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

她想冲上去,为父亲送最后一程。

顾知逸怕有危险,他们在离开朗俘高城时,厉尊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不能随意暴露行踪。江城是个危险的地方。

顾知逸一把拉住安以夏,将她保住,用身体挡住她哭泣的脸。

“冷静,千万冷静,还记得厉尊的话吗?可能这就是一个陷阱。你的家人不知道,所以称为了帮凶,我听说这也不是第一次陷害你。你不要忘记,我们是带e

ic回来的,你如果有什么闪失,儿子怎么办?”

顾知逸紧紧抱住安以夏,安以夏听见顾知逸的声音,努力控制自己的冲动,不停的擦眼泪。

灵车经过,围观的人渐渐散了不少。

顾知逸低声道:“不论岳父生前受过多少折磨,如今逝世,可能对被病魔纠缠的他来说,是解脱。今天的仪仗队,很威风,岳父知道,一定会开心。你也别难过了。”

安以夏不停的擦眼泪,跟在仪仗队最后面,送父亲最后一程。

顾知逸一直全程保持警惕,跟在安以夏身边。

一直记得厉尊的话,所以现在是看谁都像居心不良的人。

监控室里,湛胤钒终于看到安以夏少许侧脸。

他心口砰砰砰的乱跳,强大的情绪的如井喷式喷射,若不是因为她父亲出殡,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打算回来了?

她曾经无数次说过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

现在没了父亲的羁绊,这样的想法是否付出行动了?

看着一直紧跟她身边的男人,那个就是她现在的男人?她是因为他,所以六年来不曾踏入江城?

湛胤钒心口泛酸,他迟了一步?

她身边已经有人取代他的位置,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亏他还在这里苦苦等她,为她照顾家人,一直相信她会回来。

然而她却从没想过要再回来吧?

湛胤钒落寞的离开观察室,开着车,远远跟在送礼大队的后方,目光追着她的身影走。

看到她,五味杂陈,心里一团蒲草将心口塞得严严实实,杂乱无章的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湛胤钒车子停在公墓下,仪仗队的人一一下山,安家人也在最后离开了。

安家姐弟和高月容站在公墓山下,回头望向山顶。

安芯然轻声问:“妈,姐会回来吗?”

“她要有良心,看到新闻了,一定会回来吧。我们不是亲的,但她爸爸是亲的啊。”高月容一脸沧桑,这么多年了,还是走了。

安芯然不再说话,一家三口往回走。

“以后,我们娘儿三相依为命,有的苦头吃了,你爸爸他……怎么就真忍心走了呢?”

虽然一直不在身边,可人只要有一口气,那就有个念想,有底气。

人一旦走了,什么都没了,底气也没了。

高月容坐上车默默落泪,这辈子,她到底成了寡妇,男人永远的离开了自己,阴阳两隔,她成了一个人。

安芯然开着车,看着坐在后面的母亲暗暗落泪,心口也堵得不舒服。

她大概知道母亲的感受,如同自己老公出意外,离开自己一样。

这种假设,她都不敢去想,她无法想想自己离开老公后,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是谁在恶作剧?

湛胤钒一直等在山下,没有目的,可能只是想看她怎么离开。

然而,人却一直没有下来。

暮色下来,外面漆黑一片,依旧没见人下来。

湛胤钒竟然就那么走了上去,走进墓园。

看守墓园的老者见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来祭奠,很是吃惊,忙问清楚是哪一号,准备带路。

“还有人在山上吗?”湛胤钒问。

老者摇头:“早就走完了,很少有晚上来这里的。先生是祭奠还是……”

“我有两位朋友上来了,并没有见下山,应该还在墓园。”湛胤钒道。

老者当即摆手,“先生要不先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你那两位朋友已经从别的道走了,园里没人了。今天有寿者归土,有一些祭奠用的冥纸冥币得收拾。一个下午我都在园里转,没见着还有没离去的人,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湛胤钒点点头,“我弄错了,打扰了,老先生。”

湛胤钒转离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离开公墓回市区。

所以,他们此生,注定错过?

安以夏和顾知逸去见了儿子,随后二人返回江城。

本打算回安家,但到了安家别墅外,安以夏停止了脚步,站了良久,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

爸爸走了,这个家,不再是她的家。

有爸爸在,有这座屋子在,她是个有来处的人。爸爸走了,根没了,她余下今生,也就只有去处。

希望弟妹和继母今后生活顺利幸福,她不想打扰,多添挂念。

今后,她会在遥远的f国,祈祷家人安康。

安以夏到了顾知逸落脚的酒店,进了房间就一个人闷在沙发上走神。

对于安以夏去而复返,顾知逸显得非常开心。

但此时不宜将喜悦表露,他只默默坐在她边,见她落泪,默默的递上纸巾。

“怎么不在家里住,那么想念家里人,跟家里人团聚一下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好,你可别担心我。江城也是我生长的地方,虽然多年没回来,但我在这里也熟悉得很。”

安以夏红着眼看他,擦干眼泪。

“才不是担心你。”

“那是什么?一到家门而不入,在担心什么?”顾知逸问,“是不是怕家里人担心?”

顾知逸隐约知道,当年她的后妈对她并不好,偶尔上会带一点伤痕去学校。他多少次义愤填膺要帮她修理她的家人。

但那时候年纪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人也长大,她说与家里人的关系已经和谐,但具体是什么况,顾知逸并不清楚。

安以夏忽然飙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好了,别哭了。刚eric都说你眼睛红红的,儿子都担心了,别再把眼睛哭得更肿,让儿子担心。”

顾知逸不停给安以夏擦眼泪,安以夏挡开顾知逸的手,自己擦眼泪。

“我没事,没事。”

自己吸了几下鼻子,随后哽咽道:“好像我妹结婚了,家里有男人出入。”

希望安芯然婚姻幸福,别再犯傻。

顾知逸一愣,猜不出她这话什么意思。

紧跟着道:“不怕,明儿我陪你回去,我们不也结婚了?咱们儿子都五岁了,还怕他们?”

安以夏哽咽着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大家哭成一团,很丢脸。”

安以夏话落,捂着脸哭出声。

刚擦干的眼泪,再次洗唰脸颊。

顾知逸看得心口发疼,轻声叹气,“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陪你哭了。你知道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安以夏闻言,又哭又笑,将擦了眼泪的纸巾丢给顾知逸。

“那你出去走走吧,我心里堵得难受。我为爸爸,就没有做过什么事,现在天人两隔,我心里很难过。知逸,我心里的痛苦,你不会明白。”

顾知逸点点头,“我明白你的痛苦,恕我不能与你感同受。但在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得陪着你,就算陪你哭一场又如何,总好过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心,是不是?”

安以夏没说话,eric生病去医院打针,哭得伤心的时候顾知逸也会陪着哭。

打底这个男人是真的见不得别人哭吧。

安以夏再看顾知逸,他眼圈已经红了。

她心里有愧,赶紧丢纸巾给他,“你还是出去走走吧,找点吃的回来,我有点饿了。今天又累又饿,补充一点体力,回来我们商量好这几天的行程。如果没有危险,得带eric在江城转一转,然后赶紧回朗俘高城。”

“你都已经计划好了,就听你的。我出去找吃的,说好了,你不能再哭太久,别让眼睛肿得太厉害,还要见儿子呢。”顾知逸低声道。

安以夏点点头,顾知逸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间。

安以夏躺在沙发上,眼泪不自觉的就滚落

这种无声息的伤心,还是在湛胤钒死的时候有过。

但他……

她大概已经知道,当年是个局,是他千方百计让她离开江城的局。

厉尊百般否认,各种证据直指她看到的就是事实,但她还是……隐隐觉得,湛胤钒还在,他还在这里。

她不相信是因为曾经的刻骨铭心,让她再回到这里,心被熨得那么厉害。一定是他还在的原因,一定是。

今天在殡仪馆,没有见到湛胤钒的人,也没有见到姜家人。厉尊说的危险,打底是当初那些为姜家效命的雇佣兵,但今天并没有出现。

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江城变成了什么样子,偶尔厉尊会告诉她一句,安家人一切安好,勿念。

她也知道厉尊有意阻止她知道江城的事,是担心她忍不住会跑回江城,再陷入危险。

以前或许会,可现在,有了eric,她不会再冒险。

安以夏轻轻擦去眼泪,深呼吸,进卫生间补了妆。

脸上妆容焕然一新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大半夜的,补妆作甚?难道还要出去见谁?

安以夏又笑着摇头,当下把脸上新上的妆容全洗了,做好护肤的同时,顾知逸也回来了。

他推着餐车进房,安以夏从卫生间出来。

“你借用酒店的厨房做的?”

安以夏拉着椅子坐下,“在江城做的牛宽面,比朗俘高城做的宽面要地道不少吧?”

“那是自然,纯正的味儿。只是我发现,现在国内的调料比较西化,现在国人的胃,也越来越西化了。我们传统的美食,被我们同胞自己的胃给排斥淘汰了,真是可惜。”

“所以世界上,需要你这样有怀的餐饮人,却传承自己的味道,属于我们国人的味道。西方的饮食文化也是在大力推广下,才逐渐影响我们国人的饮食。我们的美食文化如果能够得到大力推广,也会反影响外国人,没事终将得到传承。”

安以夏这话,顾知逸非常认可。

他对她竖起大拇指,“你这番话,说得很对。很多做餐饮美食传承的人,都没有你的领悟深。”

“我是对我们自己的美食文化有信心啊。”安以夏道。

尝了口这碗距离江城当年十余年的面,随后看向顾知逸。

“诶,味道是熟悉的味道,但是,和我们在f国做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对不对?对吗?”

她眼神带着闪亮的星星,期待得到他的确认。

“是有不一样,我们本地的藤椒香味,在运往f国过程中,因为路程太远的问题,香味和口味都有所流失。而类似藤椒这类的香料,发生这样的问题是非常常见的。这也就是导致了口感上的差异,只能用国外可以找到能替代的东西代替。”

“但在f国,我吃你做的面,也没发现有很大的差别。可能是因为,经常吃,口感一直有记忆,现在吃起来才发现差别在哪里。”安以夏猜测着。

顾知逸认可她的话,两人吃得火。

除了宽面,顾知逸还买了酒店的烤串,顾知逸吃着,随后说:“就是bbq嘛,这就是你一直惦记的味道?”

安以夏忍不住给了他眼,“你才离开多久?江城有些什么吃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好好好,是我的错,这味道,还成,但是我们餐厅的,也不遑多让。”顾知逸笑道。

安以夏低声说:“吃烤串儿,是要配啤酒的,跟宽面一起吃,没滋味。”

“阿夏……”

两人正讨论着,门铃忽然仓促的响起来。

安以夏与顾知逸对看一眼,双双莫名。

安以夏问:“你叫了外送?”

顾知逸闻言,随后摇头,“没有,我叫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安以夏在顾知逸去开门时,笑了句:“你该不是叫了特殊服务吧?真要是,那我吃完就走,绝不影响你的娱乐。”

顾知逸闻言,回头给了她眼。

安以夏笑得愉快,顾知逸看见她的笑容,心下可算松了口气。

从看到安父于今出殡的消息后,这几天她一直沉默不言,不见一点喜色。

今天是第一次看她无所顾忌的笑,顾知逸被她打趣,也认了。

然而轻松的心仅仅维持数秒,门一打开,询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制住。下一秒他被人推进了房间,紧跟着数人冲进房间里。

安以夏被这变故吓着,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吓的看着闯进屋里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会报警的!”

江城现在已经乱成这样了吗?竟然直接闯入酒店行凶?

安以夏在计划怎么快速拿到手机报警,眼神警惕的看着冲进来的人。

然而冲进来的人却大声道:“警察!我们接到人报警,这里有特殊黄色交易。”

安以夏一听,气得吐血,“等等!”

冲上去,拦着门。

“你们是警察?呵,现在警察这么嚣张,无法无天吗?他是我老公,我们关了房门在屋里怎么玩儿都是合法的,哪条法律规定我们犯法了?”安以夏怒问。

“女士,你确定这位男士是你丈夫?你对警察说的话,是要付出法律责任的,你可要想好。”为首的人警告。

安以夏二话不说,从包里翻出结婚证。

“需要查真伪吗?我们真要是一夜交易的人,会提前准备好这东西吗?警察先生,能麻烦你们办案之前,带上脑子吗?”

“女士,请你说话客气点,否则我有权告你侮辱警务人员。”

为首的警员气势汹汹,面色严肃。

安以夏冷笑着抢回结婚证,还好最后收拾行李时,带上了这个东西。原本只是打算给继母和弟妹们看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别担心她,她已经重新生活。

没想到竟然第一天回来就派上了用场。

安以夏语气冰冷:“还要抓我丈夫吗?我先生是f国公民,如果他在江城受到任何非法拘,我们会要求f国大使馆介入此事。几位警察先生,是想上国际新闻吗?”

几人终于胆虚了,那边制住顾知逸的几人看向说话的人。

“谢队……”

那位谢警官终于发话:“放人,收队。”

人退出房间,安以夏站在门口,不忘提醒道:“几位警官,可别忘记查一查报假警的人。报假警,浪费警务资源,理当严惩啊。”

喊话完毕,关门。

“没吓着吧?咱们继续吃。”

安以夏坐回位置,再看顾知逸,见他站着不动,当即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夫妻俩入住酒店,还被人报警说事……青色交易,这简直太荒唐了!这么多年没回江城,这江城真是给了我好大个礼物。”顾知逸气得大喘气,已经没了胃口。

安以夏照吃不误,但顾知逸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你不自报家门,谁知道你是很多年没回来的华侨?嗯,对了,刚才你没受伤吧?有没有吓到?”安以夏问。

顾知逸摇头,看她担心,这才强压下心里的绪。

“阿夏,这里不适合我们,我想我们还是尽快带eric回f国吧,他还得上课呢,不能旷课太久。”顾知逸萌生退意。

这里是他的出生地不假,但这里让他一回来就受到了屈辱,令他难堪,还是在自己最的人面前。

安以夏一愣,眼神带着不解。

“eric那不是已经给请了假吗?”安以夏问:“我是想带他早点回去,可我也想带他看看我们从小生活的城市。在走之前,也应该见见高女士和弟弟妹妹他们,这些事都还没有安排。”

第一百九十四章:近乡情怯

“那现在就安排,我们明天就带他去见你继母弟妹他们,后天带儿子江城转转,晚上就走,怎么样?”

顾知逸的诉求表达得很迫切,显然是被激怒了。

安以夏皱眉,看着他,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逸,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你不想带儿子去看看我们祖国的山川河流吗?你总是对他说我们的祖国多好,多美,这里是人间天堂,有美食有美景。你勾起了他的兴趣,好难得回来了,却不带他看看,满足他的好奇心,他回去会开心吗?”

顾知逸压下心底的烦躁,他刚才被江城的民警侮辱了,心里实在不痛快。

从小到大,他都以尊重别人为首,因为自己的性格以及家庭背景,成长到今天,他就没受过谁的责备和为难。今天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扣押钳制,还是在安以夏面前,这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留在这里也行,但我要上诉,我要告今天闯入我们房间的几人。我相信法律的公正!”顾知逸低怒道。

安以夏有几分怔楞,很显然如果他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们会惹来新的麻烦。

这样,潜伏在江城的危险可能随时会找上他们。

现在多麻烦还来不及,却主动惹上麻烦。

但安以夏快速换位思考,站在顾知逸的角度,他此时却是应该生气,并且提出要上诉,用法律来捍卫自己的人权,也是合情合理。

“嗯,如果你想这样,支持你,不能让你回来受委屈。而且,这确实让我们不开心了。”

安以夏手心盖在他手背上,“我支持你。”

顾知逸总算拉回了理智,沉默良久,随后一笑置之。

“算了,我不跟他们计较。我看他们,应该是被人误导了。”顾知逸反握住安以夏的手,“别担心我,这点小事我还抗不下来?”

“嗯。”

安以夏经他这么说,这才放心,感觉这样的顾知逸,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两人冷静之后,才发现这事情不对

顾知逸疑惑着说:“谁会这么无聊,报警打这样的电话陷害我们?”

安以夏没明白他的话,淡淡的回应:“现在无聊的人多了去,谁知道那些人心里怎么想的。”

顾知逸看向安以夏,“我是说,我们住在这里,就连我姑父都不知道,谁会知道?并且还恶意做了这样的恶作剧?”

这话,安以夏听懂了。

“是啊。”

安以夏坐直了身,看向顾知逸。

“你的意思是,有人跟踪我们?然后故意设计的恶作剧?”

顾知逸摇头,“我不清楚,但这件事情很值得追究,你觉得呢?”

安以夏笑着走向顾知逸,“走吧。”

顾知逸抬眼,莫名看她,一脸问号:“去哪?”

“退房,换酒店。”安以夏淡淡出声,“不管是谁在捉弄我们,但我们行踪是被人知道,能搞出这种事情来,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别的?”

“去哪?”

顾知逸二话不说,快速收拾了箱子跟着安以夏走。

夜里微凉,安以夏穿了件薄款风衣,小腰勒得盈盈不堪一握,长发披肩,小高跟上脚,优雅中不失甜美,渔夫帽依然带着,可爱中又带着满满的少女感。

顾知逸出门,伸了胳膊给她,安以夏上前挎着,埋头将脸掩藏在帽檐下。

原本戴了墨镜和口罩,但此地无银三百两,索性摘了口罩和墨镜,压低了帽檐。

顾知逸在前台办理退房,安以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安静等着。

暗处一个镜头一直追着安以夏在拍,行为隐秘,未被发现。

顾知逸很快办理好退房手续,招呼安以夏离开。安以夏挽上顾知逸胳膊,打车离开酒店。

顾知逸将退回的押金和现金交给安以夏,笑道:“老婆大人管钱。”

安以夏拿着退回来的钱,挺惊喜的,“没想到还能退房钱,便宜我们了。”

“我们在这里入住不过数小时,虚惊一场,只是要求退回房钱和押金,就算我们要求补偿精神损失费也是合情理的。”顾知逸语气强硬。

安以夏看了他眼,随后轻笑。

是,国外友人确实比较计较人生是否被攻击的点,动不动上诉,动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

在被麻痹的国人中,会动用法律捍卫自己的,不多,很多是因为事情不大或者嫌弃麻烦,就算了。所以,这也导致了很多坏事成本降低,犯罪率高。

顾知逸问她:“去哪里?”

“香樟宏路有个华庭酒店,挺不错的,我们去那吧。”安以夏低声说。

顾知逸听这个地方有点耳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确定去哪,他跟随就行,也没多问。

到了酒店,二人快速办理入住,进了房间。

站在酒店房间,顾知逸看到酒店楼下的街道以及不远的富华天下别墅区,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都住这么近了,真不打算回去?”顾知逸问。

安以夏看着他,笑笑,她想回去,但……

“你已经冷静下来了,我想家里人也都冷静了,回去看看吧。可能,他们也在盼你出现,都已经到家门前了,去吧。”顾知逸再三怂恿,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所谓近乡情怯,安以夏心里的疑虑,别人不会懂。

顾知逸足够了解她,看她犹豫,温暖的开导:“阿夏,回去看看。今天父亲出殡,家里人一定从一开始就翘首以盼,等着你出现。去吧,别让家人失望,也了了你心里的挂念。”

“爸爸走了,我心里再没什么可挂念的。”安以夏嘴硬道。

“我还不了解你?”

顾知逸穿上鞋,又给她把鞋也穿上,“化个妆,我们精神着去见家里人。”

安以夏看顾知逸拿着化妆盒过来,眼神惊讶,“你也去?”

顾知逸笑道:“怎么,我不去给你撑撑场面?家里既然你不愿意多留,今天去过后,就不去了,明天我们带着eri直接去玩儿。”

安以夏想了想,随后点头。

快速化了个淡妆,虽然皮肤呵护得不错,但上妆后确实比素颜精神很多,也精致很多。

两人一同朝富华天下走去,安以夏心里思绪万千。

她刚已经走过一遍,此刻,又站在家门外,望墙而立。

顾知逸握紧她的手,“有我陪你呢,怕什么?走,我们进去。”

安以夏点点头,已经来了,始终要再见,那就进去吧。

爸爸走了,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已经不再是她的家。

这栋房子里面,住着继母,住着弟弟妹妹,还有妹夫。

她如今再回来,依然没有她的地方,只能作为客人,多停留自己都觉尴尬,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顾知逸按了门铃,安以夏这瞬间慌了,转头瞪他。

顾知逸脸上带笑,“别怕,我一直陪着你。”

安以夏埋低头,探亲,探亲,没必要弄得自己太紧张,打声招呼,告诉大家她很好。不论大家对她是什么评价,不论他们关不关心她的现状,她回来了,理应告知。

别墅里下人开了门才跑去告诉高月容,“太太,外面有一男一女,我不知道不是大小姐回来了,我已经开门了。”

高月容瞬间站起身,脸上带着惊喜和不可置信:真回来了?

“进来了,我得出去迎接,不对,阿嫂,你看看我这妆容还好吗?我补补妆。”

高月容这确实等了一整天,所以回家这么久,妆面都还没卸。

“阿嫂,你赶紧去叫小姐和少爷,让他们赶紧下来。”高月容补妆的手都哆嗦了。

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这眼下想遮一下眼袋,这么好的遮瑕产品都遮不住。脸上的老年斑也越来越多,再好的产品也无法帮她重回青春。

这一瞬间,忽然发现,她老了,真的不再年轻了。

高月容不知怎么地,眼眶泛泪,放下补妆粉扑。

孩子都结婚成家,孙子都有了,她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呢?丈夫也走了,谁还来在乎她的容颜?

没人看了,还打扮什么?

高月容擦着眼泪走出门,一晃六年啊,安以夏走了六年,音信全无,这是死丫头也真是狠心,一个信儿也不捎回来。不愿意搭理家里人,你是死是活得告诉家人啊。

真是狠心啊。

高月容走到玄关时,安芯然和安晓生等人匆忙从楼上冲下来。

安芯然惊喜的问:“妈,真的是姐吗?她真的回来了?”

“不知道,去看看吧,希望是。”

高月容想起阿姨说的一男一女,忽然间心里的期望被磨灭一半,她看向阿姨问:“你确定是一男一女?不是一个单身女子?”

“不是,确定是一男一女。”阿姨确定的说。

高月容眼里有失望,看向安芯然,“要是你姐的话,怎么会有男的?应该不是她吧。”

“妈,兴许是湛姐夫呢?”安芯然笑说:“姐都回家了,姐夫陪着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呀?他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第一时间去找湛姐夫,也情有可原。”

高月容看向阿姨,遂问:“是湛总吗?”

“……不、不像。”阿姨都不好多说话,一家人都在等那位小姐,真怕多说什么让大家失望。

高月容皱着眉,满脸愁容的站在台阶上,“来人了。”

正说着话,从大门走进来的两人身影越来越近。

高月容看着身形清瘦高挑,好像自家姑娘没那个好外形。安以夏也瘦得可怜,但这些年不见,总不至于个头都往上窜了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我已经结婚五年了

“那是……我姐吗?”

安芯然垫着脚,门口张望,“我姐好像没那么高吧?”

在大家的疑惑中,人影越来越近。狂沙文学网

“婳儿。”

“姐!”

“姐!”

几乎是同时,大家都认出来了。

因为走近的时候,安以夏摘掉了帽檐宽大的渔夫帽。

“姐!”

安芯然哭着越过母亲,跑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安以夏,眼泪当时就滚了下来,“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安以夏对妹妹安芯然的拥抱,有些陌生和不适应。

她都已经做好大家都不理睬她的打算,都已经开始磨炼脸皮,打算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姐,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为什么一个信息都不给家里回?我们每天都担惊受怕的,害怕你出什么意外,你怎么从来都不给家里打通电话呢?”安芯然不停的抹眼泪,真流露。

顾知逸站在一旁看着,也在暗暗打量安家其他人。

他小时候对这家人的印象,其实并不好。

安以夏很她的父亲,可实际上,在顾知逸看来,那也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不清楚她父亲知不知道安以夏在家里的子难熬,总之那个生为人父的男人,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安以夏。

而这些人,后妈、弟弟妹妹,他知道,都是背后欺负安以夏的罪魁祸首。

但今天看来,几人都是真流露,他能看见那位高女士眼里闪动的泪光。

又看安以夏,上前将两姐妹分开,随后站在安以夏旁说:“先进屋吧,大家不要一直站在外面,阿夏穿了高跟鞋,站久了累。”

顾知逸这眼下强行拉存在感,顺利将大家目光引了过去。

安以夏看着顾知逸,有些难为,并不想他说这么……那啥的话,脸上有点不自然。

高月容立马出声:“快进屋,快来,婳儿,欢迎回家。”

安芯然目光还在顾知逸上,这个男人是谁?

忍不住盯着顾知逸已经上手搭在安以夏肩膀的胳膊上,这么亲密,总归不是朋友吧?

心下第一时间想:湛姐夫怎么办?

湛胤钒这些年对家里照顾有加,有段时间三不五时就过来坐坐。这足够能说明,湛胤钒是在等安以夏回来。

然而,今天人是回来了,可带回了一个……陌生男人。

进了屋,大家坐在沙发上。

安芯然首先说:“姐,欢迎你回家。我跟你介绍,这是我先生,我们结婚两年了。他叫李一伟,比我们大两岁,他人很好。”

安芯然拉着丈夫的手,走向安以夏。

安以夏抬眼,看向妹夫。

是个干净的小伙子,但看起来有些内敛,不那么会说话。见着她,是看得出来的拘。

“妹夫,谢谢我妹妹,谢谢你把家里照顾好,辛苦了。”

李一伟确实不太会说话,看了眼安以夏,眼里全是惊艳。也就看了一眼,然后再不敢正眼直视安以夏,一直埋着头,点头哈腰的打招呼。

“应该的应该的,大姐您客气了。”

安芯然当即扯了下他的衣服说:“什么大姐?姐是我叫的,我姐的年纪比我还小几个月呢,比你就更小了。”

李一伟有点发窘,耳后根都红了。

“那这,怎么称呼?”总不能叫妹妹吧?

安芯然一时间也有点犯难,安以夏当即出声,“叫名字就好了,一家人,别在乎那些东西,反正都是代号。”

“安姐好,舟车劳顿太累了,今天先休息吧。”李一伟赶紧说话。

安芯然瞪了他眼:“你知道我们一家人多久没见面了吗?我们有太多太多话想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我知道一家人很久没见面了,可安姐和……她的朋友舟车劳顿,应该也很累了,我们就先让姐休息好,明天说一天,好吗?”

李一伟这话,大家都无从反驳。

安以夏就这当下开始,对这个妹夫好感度上升,确实是个为人考虑的人,看来妹妹选这个丈夫是带了脑子的。

“没关系,我没关系。”安以夏当即出声。

高月容担心的问:“婳儿啊,你累不累,要不,听一伟的,先休息好?”

“没关系,高姨。”

安以夏看向高月容,随后走向高月容,高月容立马双手握住安以夏的双手,眼眶泛泪。

不管她是演戏,还是真实意,至少这一刻,让安以夏觉得没有白回来,这一趟回来,值了。

“高姨……”

高月容当即哽咽:“我的婳儿啊,我的好女儿,你这些年都去哪了?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你,怎么都联系不到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全无音讯,有人说你已经发生了意外,可我们都不相信。我苦命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安以夏被高月容这声泪俱下的阵势,弄得招架不住。

扶着高月容坐下,“高姨,我一直在f国,当年……非得已,才离开江城,不走,可能会惹上不小的麻烦。”

是为了eric,才与厉尊离开,势所迫。

“是不是警察的通缉令啊?一两个月后,警方就撤销了对你的抓捕,事也查明了,爆炸跟你没有关系,你是被冤枉的。”

高月容紧紧握着安以夏的手,有意看了眼那边并没有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的顾知逸,随后压低声,快速说了句:“湛总帮的忙,要不是湛总,也不会那么快撤销你的抓捕令,亏了他,你才成功洗脱罪名。”

安以夏听见他的名字,心口忽然间狠狠的跳动了好几下。

他……

呵呵,果然啊,他还在。

虽然这是她早就猜到的结果,但这一刻被确定,依然有些……

他还在,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去找她。

所以,他是有新的家庭了吗?

也对,他都三十好几了,六年过去,早已经物是人非,她又凭什么期待他还在原地等她?

“嗯。”

安以夏忽然转把并不准备打扰大家的顾知逸拉到中间来,“这是我先生,顾知逸,我们结婚五年了,他是法人,现在是f国籍。”

安以夏忽然转头看向顾知逸,随后再对惊讶的高月容等人说:“我们生活很幸福。”

安芯然原本在一旁站着,听见安以夏这话,立马转到了她正面。

“姐?!”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安以夏竟然早就结婚了。

这是她不回来的原因吗?

“所以,这些年,你没有回江城,是因为……他?”

安以夏看向安芯然,迟疑的点头,“他给了我想要的安定,我们生活很幸福。我从小……我就想要一个幸福而简单的家,安定,简单,幸福快乐,。他给我了,这些年来,我很感激能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他。”

“姐,可是……”你不知道,还有人在等你吗?你跟别人结婚了,那湛姐夫怎么办?他可等了你六年,忍受孤独和寂寞,等了你六年。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湛胤钒和安以夏之间,竟然是安以夏先放手。

大家都以为,湛胤钒都还在原地等着,安以夏怎么都不可能先放弃才对。

可没想到……

这个消息,大家一时间无法接受,持续在震惊中。

安以夏从包里拿出结婚证,“你们放心,别担心我,我真的过得很好。爸爸出殡的新闻,已经传到了国外网站,是知逸看到后,告诉我。我今天回来,送爸爸最后一程,然后,告诉你们,我生活得很好,不要担心我。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希望高姨您体健康,长命百岁。弟弟妹妹生活幸福,无忧无虑。”

“婳儿,你,你……”

高月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不成要棒打鸳鸯吗?

可看这两人,好像确实感不错。

特别是这个男人,眼里都是安以夏,这一点骗不了人。

大家几乎同时默契的忍下了湛胤钒的事,既然安以夏已经结婚嫁了他人,就不要再打扰她的平静生活了吧。

看得出她现在状态很好,她过着她想要的子。

如果再扯出湛胤钒,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姐,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你的家人,任何时候,都站在你这边。”安芯然忽然改变态度说。

安以夏感激的看她,随后笑着点头。

高月容心里有点可惜,湛胤钒可是答应过要送晓生出去留学呢,那可是最好的学校。现在……

哎!

“我们是你的家人,你才是我们真正在乎的人,我们的当然要支持你。”

高月容轻声叹息,儿子没机会出去,那就在国内好好念书吧,反正现在也才高中,现在就出去,也太早了。年纪这么小,送出国高月容不是不担心。但又不舍得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然而现在安以夏这里,刚好让高月容断了念想。

顾知逸一一打着招呼,随后安静的站在安以夏边。

经过安以夏这消息的震撼最后,大家终于能够冷静的坐下来促膝长谈。但安家人心里,都带着一丝丝感慨和可惜。

有缘无分,就是这个命吧。

“姐,你这些年一直都在f国吗?”安芯然问。

安以夏点点头,“一直都在,如果有机会,欢迎你们去那边玩。知逸去那边很多年了,跟本地人没有差别,找他当导游,非常合适。”

“欢迎大家去f国。”顾知逸立马邀请道。

高月容心里无限可惜,哎,结婚了,跟别人结婚都五年多了,哎,无力挽回,这是彻底没那个机会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都过去了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九十七章:都过去了安以夏埋头,心头的情绪翻涌。

即便是风平浪静的多年后,再听他的名字,她依然内心悸动。

他对她,影响太深了。

但,她不太愿意再续前缘,他们本就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

当年在一起,是畸形的感情,是源于不得已。但她始终感谢他对父亲的帮助,也感谢他给了她一个儿子。

而今天,她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的牵扯,她难得平静了这么多年,跟儿子一起生活,她很开心和满足,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自从儿子出声,她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很大变化。

“姐,姐?”

安芯然轻轻摇了下安以夏的胳膊,“你真的不在意湛总的感受吗?他还在等你啊。”

“那是他的事,他想要结婚,找个女人生活,太容易了。那样的人,根本就不用我们去同情和担心。多的是人为他做事,为他考虑,多的是能够真正为他好的人,我们就别去凑那个热闹了。”

安以夏这话,意有所指。

当年,那么逼真的演出那场戏,就是为了让她相信湛胤钒是真的死了。目的不就是让她彻底离开湛胤钒吗?

湛胤钒的那趟浑水,她不愿意再淌。

安芯然竟然被安以夏这话说动了,想了想,缓缓点头。

“姐,你说的也对,确实是这样。”

然而这话一出,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为什么这么快就倒向了安以夏阵营?

她姐回来之前,全家都信誓旦旦的支持湛胤钒,希望两个人能重修旧好。这才几个小时过去,就变了吗?

“但是姐,”安芯然还是想为湛胤钒说几句话,“姐,你当真不爱湛姐夫了吗?湛姐夫依然还在等你,他为了你,也付出了很多。”

“芯芯,”安以夏打断安芯然,“你以为凭湛胤钒的能力,他如果想找到我,还能找不到?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主动来找我?”

“兴许他是在等你回来,主动找他呢?”

“凭什么呢?”安以夏反问。

安芯然被安以夏问愣了,什么凭什么?

“姐,爱情里,还要计较这么多吗?姐夫前些年因为身体受创,受了很多苦,我们几乎每次听说他的信息,都是在医院治疗,不是在手术,就是在准备手术的过程中。姐,湛姐夫是为了你,才被炸伤,身上的皮肤才被烧伤一半以上啊。他移植皮肤,做了大大小小的手术,他到现在出行,都戴着面具。”

安芯然话落,轻声叹气。

“姐,你以为湛姐夫做康复那几年,就好受吗?你还说不主动找你,凭什么让你找他,他受到的苦难,都是因为你呀。湛姐夫现在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很少很少,除了必须要路面开的会之外,很少有人见到他。”

安芯然的话,让安以夏泪目。

她轻轻擦了眼泪,深吸气,“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有自己的生活,我相信他也可以很快拥有自己的新生活。他就算缺胳膊少腿,愿意跟他在一起,真心真意跟他生活的人也多不胜数。”

安芯然听见这话,有点生气。

“姐,你这话太不负责任了吧?湛姐夫是为了救你,才被烧伤的啊!你看你,还是那么细皮嫩肉的,但是湛姐夫就不同了,接受了那么多的手术,出行还得戴面具。你知道现在的年代,随时随刻戴着面具,是怎么样的怪异吗?他本可以不用那样,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啊。姐,我觉得不论怎么样,你应该在好好考虑一下,湛姐夫实在……太可怜了。”

“芯芯,”安以夏提了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你可怜我们江城的首富?他才不需要你的可怜。”

“可湛姐夫还爱你。”安芯然轻声说。

安以夏摇头,“他或许等的是一个执念,其实我们之间,只是激情,没有深厚的感情……”

“没有深厚的感情,那为什么湛姐夫可以等你六年都不娶?”

“别说我们六年没见,当初温妮与他认识多少年?学生时期两个人就是登对的郎才女貌,还面对全江城举行了盛大的订婚仪式。可他依然说毁婚,就毁婚了。我认识他才多久?又是因为什么才在一起的?这六年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当真只是因为等我吗?你怎么就能确定,他只是单纯的忙工作,沉浸在工作中而已呢?”

安芯然无话可说,安以夏的理由,她必须要消化一会儿,才能找到回怼的话。

“姐,当年那个孩子……”

安芯然不知道这话该不该问,说到一半,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姐。

安以夏淡淡道:“没了,当年情况太糟糕,早就没了。”

果然!

安芯然常常一声叹气,“我也猜到了,听说你和新姐夫的孩子才四岁多,我们就已经猜到那个孩子……”

“你们并不知道当年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走的,所有人对我演一出大戏,让绝对相信湛胤钒已经死了,让我离开江城。所以,我离开了,我是顺了他们的意思,我离开了。我不清楚当初那出大戏,湛胤钒的意愿占了多少,纵然但是他们时为了保护我的安全。那湛胤钒后来醒了后,他为什么不找我?爸爸出殡的新闻,他有办法让我看到,你觉得他想找我,会找不到?”

安以夏的语气带着点点用力,把自己说来气了。

“也是啊。”安芯然点点头,“可能湛姐夫有自己的苦衷,你们都以为对方应该来找自己,可对方都在等对方的行动……”

“我并没有等他,”安以夏纠正,“是他把我推开的,我的世界里,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他已经走了,真的不存在了。所以,我是在送走他之后,才开始的新生活。我对自己的选择和做法,问心无愧。”

知道他没死,还好好的活着,心里的执念也消失了。

两个人今后各自安好吧。

“那,你会去见他吗?”安芯然问。

安以夏沉默,随后摇头,“不会,我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家庭,我还去见他做什么?”

“也是啊,顾姐夫知道,也会难过吧。我看顾姐夫对你,也是真心的。只是我们都先入为主了,先接受了湛姐夫。不过,姐,只要你好,你生活开心、幸福,我们就开心了,我们一家人是绝对支持你的。至于湛姐夫,哎,他注定只是湛总,跟我们家没有缘分。”

安以夏不说话,很欣慰听到妹妹说这样的话。

家里人,终于拧得清方向了。

安芯然轻轻拉安以夏的手,“但是,这几年,也多亏了湛总照顾我们。要不是因为你,他才管我们是谁啊?人家是因为你,才对我们照顾有加。姐,你回来了,是不是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好啊,至少也得说声谢谢啊。他对我们的好,我们道谢他也看不上,也不屑一顾……”

“如果有机会,我会的,但不会特地去看他。”安以夏轻声说:“而且,我回来的事,他应该也知道了吧,就算今天不知道,也不用几天他就会知道,他身边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他知道我结婚了,有了家庭,以后就不会再过来。到时候,你们再表达感谢,我想他会接受。”

“也好。”

安芯然轻轻叹气,终究,过去了。

不敢问她姐现在对湛胤钒还有没有感情,这也太影响她姐的家庭。

“姐,你和顾姐夫,是在f国认识的吗?”

“嗯,在f国。”

“你们怎么认识的?”安芯然问。

安以夏顿了顿,并不想把厉尊牵扯出来,岔开了话题说:“芯芯,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家里开餐厅的小男孩吗?长得虎头虎脑,挺可爱的。”

“啊?”安芯然被安以夏这跳跃的思维弄蒙了,完全不明所以。

安以夏说:“就是我小学和中学的同桌。”

“哦,那个小胖子,我记得。”安以夏这么说,安芯然倒是有印象了。

单纯说小时候哪个小孩子,安芯然哪里去知道?

但是她与安以夏从小一起长大,安以夏成长中比较凸显的事情,她多少都是知道的。那个小男孩子跟安以夏同桌了很多年,这个她并没有忘记。

安以夏说:“你不记得那个小胖子叫什么名字了吗?”

安芯然仔细回想,她的同桌,倒是记得,她姐的同桌……

“好像叫……”

安芯然忽然看向安以夏,大吃一惊,“顾知逸?!是他吗?姐,顾姐夫是你的小同桌?”

这个发现太惊喜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安以夏点点头,“是他,我刚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敢确认。但因为小时候,经常去他家餐厅,跟他一起蹭吃蹭喝,吃得最多的就是他爸爸亲手做的牛肉宽面。因为牛肉宽面的味道,让我们再次重逢。所以,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

安芯然惊喜不已,很激动,简直为这段缘分拍案叫绝。

“我的天啦!姐,你和顾姐夫这都不叫缘分,上天注定,那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才能叫缘分了。”

安芯然鼓掌叫好,“所以,兜兜转转,还是那个人。姐,你的真命天子,确实不是湛总,而是顾姐夫!”

安芯然忽然激动得落泪,伸手抱住安以夏。

“姐,我为什么忽然想哭啊,真的太好了,你终于找到你的真命天子,太好太好了,姐……”

第一百九十八章:平淡幸福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九十八章:平淡幸福安以夏给她抹眼泪,“别哭呀,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很简单很快乐,有家有孩子。所以,我不想再参与湛胤钒的漩涡里,我怕了那样惊心动魄的生活。我不想我的生活再被挑起波浪。而且,我现在已经是孩子的妈妈,我得为我的孩子考虑,他还没有幼儿园毕业,我要好好活着,看着他好好长大。”

安芯然轻轻点头,“我知道,我和我老公也在准备怀孕生宝宝。我们女人可以为了孩子,牺牲很多。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我能够理解你为了孩子,不想生活被打扰的心。所以,现在我更加支持你了,我也支持顾姐夫。顾姐夫是你的真命天子,我们全家都会支持你。”

安以夏点点头,“休息吧,还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姐,我的小外甥,回来了吗?”安芯然问:“什么时候带他回来玩啊?”

安芯然问完就觉得,这次是父亲出殡,大老远带个小孩子出行,很不方便,再说,今天姐姐、姐夫都见到了,应该是没带回来的。

安以夏也自动回避了她前面的问题,笑着说:“如果有时间,有机会,你们全都去f国玩,就能见到那小子了。”

“我们过去多少人啊,你们回来,下次就你和小外甥回来,顾姐夫他有事要忙,就让他忙好了。我会全程陪着小外甥玩儿的,姐,我们小时候对你的亏欠,我们想在小外甥身上弥补回来。”

安芯然说得情真意切,安以夏心里暖暖的。

“好,等他放假,不上课了,有时间,就带回来。”安以夏松口。

“他不是在幼儿园吗?幼儿园哪有那么重要,再说了,寒暑假那么长的假期,不应该带他到处走走吗?”安芯然问:“我们国家的大好河山,难道还比f国差了?”

“不是这个意思,寒暑假,他爸爸给他安排了不少课外兴趣班,我拦都拦不住。”安以夏很无奈。

安芯然失落的“哦”了声,“顾姐夫那样,我也看得出来,是个很疼爱孩子和你的人,好吧。”

姐妹俩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在有记忆后同睡一张床,感觉特别温馨舒服。

次日一早,安以夏就下楼,准备进厨房看能不能给大家弄点早餐吃。

然而一进厨房,高月容早就在里面忙碌了。

“诶,婳儿,你怎么就醒了?现在还很早,快去再睡一会儿。”高月容要推着安以夏出厨房。

安以夏站在厨房门口,“不需要帮忙吗?”

经历过爆炸事件后,每到任何地方,她第一件事就开窗检查燃气灶的情况。

家里挺好,通风设施都做得挺不错。安以夏心底松了口气。

高月容说:“哪里需要你来帮忙?快去休息,不用帮忙,我一个人就可以。再说了,这早餐还不容易?一会儿一伟要先出来,他早上上班挺早,芯芯那丫头之前把工作辞了,现在还没去找心的。但他们俩打算要孩子,所以我们都建议她暂时别去上班了,等把孩子生了之后再去。”

安以夏点点头,“有计划的来,挺好,不慌不乱。”

不像她当年,根本就是个意外。

并且整个孕期都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好在顾知逸给了她不少鼓励和温暖。

所以顾知逸尽管不是她的爱人,在她心里也是分量很重的亲人和朋友。要不是顾知逸,她十有八九都会产前产后抑郁。

虽然有亲哥哥厉尊,可厉尊那就不是个会呵护人、时刻陪在你身边的人。但顾知逸不一样,他事无巨细,都愿意帮忙做,也愿意计划,要不是有她,她估计会在生产前后大崩溃。

现在安芯然这样,恋爱结婚,备孕生孩子,一步一步都在计划中,有老公有母亲的陪伴,太幸福了。

她生的是儿子,如果是女儿,她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儿,不让自己的女儿走自己这一步,一定让女儿走正常人的步骤。正常恋爱、结婚、生子。

一个女人在孕期和生产前后,没有最亲的人陪伴,是有千百个时刻活不下去,非常辛苦。

高月容听见安以夏的感慨,心下内疚。

“婳儿,当初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们家里人都没有去,你会不会怪我们?”

安以夏忙摇头,“怎么会呢?我们相隔这么远,而且,有孩子的爸爸在呢,他全程都陪着我,我很感激他。”

高月容一听,当即也松了口气,“我昨天看那个顾知逸,也确实是真的对你好,但是……哎,我们多的话都不说了,你生活好,我们都开心,总归我们才是一家人。”

“嗯。”

“你妹夫吧,没有多大的本事,我最初也是不同意的。但他们在一起几年,我对一伟慢慢改观了,一伟工作不太好,可他对你妹妹是真心实意的。”高月容低声说着。

最开始哪里会同意李一伟和自己女儿来往?

纵然安家不行了,可安家曾经是大家,怎么能让一个普通白领就把女儿娶了去?

就那么点工资,以后两个的生活,怎么过得去?

当娘的,谁不想自己女儿嫁得好,谁不想自己女儿衣食无忧?结婚后还要为钱发愁的女人,那得多惨?也会老很快的。

可现在,看李一伟人品好,对自己女儿确实不错,高月容心里再不愿意,也接受了这个女婿。

平平淡淡生活一辈子,没有大起大落的风波,也是一种幸福。

安以夏安慰说:“虽然我跟妹夫还不熟,但经过昨天的见面,短暂的时间也看出了他的品质,是个知冷知暖的男人。芯芯在结婚这件大事上,没有犯糊涂我真的很开心。”

高月容勉强笑着点头,女婿哪都好,就是工作能力太差了,放在街上,那就是一般人。

安以夏随后再道:“看到你们大家都好,我心里也很开心。”

“婳儿啊,你是不是还要走?还要去f国?警方早已经撤销了你的通缉,你可以在江城生活呀,要一直背井离乡吗?国外生活多不方便啊,你一个人在国外,家里亲人都不在身边,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没个亲人在身边,你该怎么办?”

高月容眼里充满担心,年纪大了,就希望家里人能一直在身边,不要分开的好。

安以夏笑笑:“我有新的家,有先生有儿子,简单又幸福。孩子现在也慢慢大了,他从小在f国长大,他已经适应了f国的生活,如果现在回国生活,最难适应的是他,语言、饮食都不习惯,也没有玩伴。高姨,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一切都会以孩子为主。所以,为了孩子,我们应该不会再回来生活。”

高月容欲言又止,随后一声叹息。

“好吧,我能理解。”

高月容脸上都是惋惜,“如果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了,但是现在大家都大了,有自己的家,是该做些取舍。”

安以夏进了厨房,“我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看能不能给大家做些吃的。”

“你别进来,早餐我来弄。”高月容又把安以夏给推了出去。

安以夏就在餐厅站着,站了一会儿,又去了大厅,再转出了园子。在园子里,看着熟悉的灌木,墙角的树还是她小时候载的呢,很快她眼眶泛热。

安以夏蹲院里刚长出新芽的辣椒,撑着下巴看了很久。

这院子里以前多是花草,但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

除了刚长出新芽的辣椒,还有已经长得有一米高的姜。

安以夏在园里呆了很久,把花园变成菜园,竟然别有味道啊。等她回到朗俘高城时,她把露天的一片阳台也改造成菜地。

安芯然的声音在屋里传出来,带着扬高的呼喊声。

安以夏回头,安芯然又喊了几声:“姐,姐?”

安以夏笑着应了声,随后进了别墅。

“姐,吃饭了,正找你呢。”安芯然立马挽上安以夏胳膊,“你跑外面做什么?”

“我看院子里变成了菜地,挺新奇,是高姨种的?”安以夏问。

“是啊,种几年了。就是忽然有一天她不要那些花花草草,说要种蔬菜。那时候我跟我老公才刚认识不久,李一伟来家里的第一天,就是帮我妈挖地,种菜,这我记得清楚得很。”

“利用得挺好。”安以夏笑道。

饭桌上大家都在,高月容给安晓生碗里夹了两包子,“今天要去学校了,可不能再给我惹事了啊?”

“知道。”安晓生含糊应着。

安以夏看向安晓生,这孩子个子已经蹿上去了,当年她走的时候,他才十一岁,如今十七岁的少年正青春。比起当年的腼腆,弟弟多了几分沉默和寡言。

“晓生性格沉默了很多,学习不愉快吗?”安以夏问。

安晓生抬眼看安以夏,躲避着安以夏的眼神,摇头,“挺好的。”

“哎,别提了,越来越不听话。之前中考没考好,还不是托他姐夫帮忙,给进了最好的学校。去年下半学期隔三差五被叫去学校,哎!”

高月容看着儿子,脸上全是失望。

女儿的事松了口气,又开始操心儿子的事。

安以夏安慰道:“晓生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尊重他的选择和想法。”

话落,随后看向安晓生:“晓生,你已经长大了,你要开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有什么想法,姐姐希望你可以及时跟家里沟通。妈妈和姐姐都是爱你的。如果能对你好,一定会支持你。但最怕你什么都不说,家里的安排你又排斥,没有沟通,家里人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也怨怪家里不理解你。好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早就接受了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一百九十九章:早就接受了安晓生沉默着,随后轻轻点头。

高月容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含辛茹苦把孩子养这么大,容易吗?

原以为,孩子长大一点就会更听话。可没想到,孩子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也就你说话,他听两句了,我们说话,他就不声不响,也不跟你说话。哎!”

安以夏说:“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会有这个时期,正确引导,如果他不听你的,那你就听他的。他现在也长大了,我相信他会对自己负责的。”

“他还是个孩子,他能知道在做什么?”

“十七岁了呀,不是孩子了。如果他现在不知道,做错一两次后,他就会知道这样做不对,自己犯错后的经验,比别人告诉他要深刻得多。”安以夏看向安晓生,“晓生,你已经长大了,如果现在执意做的事情,将来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这个结果,你要自己去承担。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你身边对你好的人,已经给过你建议和劝告,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明白。”安晓生点了下头,又把头埋了下去。

呼噜几口喝了白粥,又夹了只包子塞口里后,提着书包就走了。

安芯然推了下李一伟,“你赶紧去送送他,别让他去挤公交车。早点到学校,也能多看几页书。”

李一伟二话不说,立马点头,早餐也不吃了,起身就走。

“妈、安姐,我先走了。老婆,我走了。”李一伟打了声招呼后离开。

安以夏看着离开的妹夫,眼底全是欣慰。

这次回来,看到家里人过得都挺好,心里是真的挺欣慰,妹妹嫁对了人,是真心为安芯然开心。

回来这一趟,再走,以后心里也踏实多了。

“看到你们俩这样,我终于放心了,以后不会担心你会不会又犯糊涂,有妹夫在,我相信你们会越来越好。”

安芯然忽然认真的问安以夏,“姐你是真觉得他好吗?”

“嗯,挺好的,平平淡淡才是真,两个人享受幸福,我祝福你们。”安以夏轻声说着话,眼里都是欣慰。

安芯然轻轻点头,“你能够认可他,我就很开心了。姐,谢谢你认可他,我其实,因为大家好像都不认可,不知道选他是不是对的,我差点就放弃了。”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虽然现在结婚了,偶尔会有小争吵,但我心里对于选择他,还是很肯定,一点都没有后悔嫁他。”

安芯然话落,看向母亲,随后微笑道:“妈,我不想让你难过,我知道你并不满意一伟。他在努力做得更好,但有些人起点太低了,穷其一生他的努力也无法跟湛总和顾姐夫一样,一辈子也成不了那样的人。他的努力你也看到了,妈,他在朝你的要求努力,你再不满意他,他也娶了你的女儿了,我们也是一家人了,以后,可不可以请你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在家里,最怕让妈您不开心,妈……”

“好了,几年前是不满意。现在你哪天看你妈对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高月容叹气,“难道你觉得你妈就是个刻薄的主?”

安以夏笑容挂在脸上,看着高月容母女俩打开心扉说话。

“当年我嫌弃他,反对你们在一起,为的是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自己不领情,偏要选了他,我当妈的,能怎么办?”高月容拉着脸出声。

话说得不带感情,但听得出来是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女儿。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但我也长大了嘛。就像姐刚才说安晓生一样。长大了,自己做主,自己承担后果。如果选择错了,我还年轻,在改正呗。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预知,谁能知道最开始最好的选择,多年后依然那样呢?豪门生活人人都羡慕,但如果进了一家家庭关系极其复杂的婆家门,我这辈子有的哭了。”

安芯然往高月容身边坐,头靠在她肩膀,挽着她的胳膊说:“妈,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过真心话了,我其实特别能够理解你的苦心,你都是为我好,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表达我的想法。我不认为女人只有嫁给有钱男人才算成功,才是好归属。自己的男人只有钱,不爱自己,是不是很可怜?我现在很幸福,心里也很感激这个幸福,是妈妈你给我的,因为如果不是你最后同意我们在一起,我现在又怎么有这么幸福的机会?所以,我真的感谢你,感谢你给我和一伟这个机会。”

高月容深吸气,自己这个她眼里一直长不大的女儿,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终于发现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她轻笑着说:“虽然你都已经结婚了,但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包括当初坚持要跟李一伟结婚,你的哭闹我看着也是不成熟的。但是现在,听你这番话,我相信你是真的长大了。”

“谢谢妈。”安芯然抱着母亲的胳膊。

其实她们母女已经生分多年,今天,也是因安以夏在场,才又打开心门说一说心里的话。

安以夏心里挺开心,为她们开心。

白天安以夏说要出门,想陪顾知逸走走。安芯然坚持要跟着,安以夏表情为难。

“他是江城长大的人,这里是他的故乡,让顾姐夫一个人去走走就行了啊,怎么就非要你陪着?”安芯然不肯放人。

高月容问安以夏,“晚上回来吧?”

安以夏点点头,“晚上回来。”

高月容脸上露出笑容,“既然晚上回来,那就行了,芯芯,你别缠着你姐姐。”

“我姐难得回来,我想陪她在江城走走转转,不行吗?”

“难得有这个时间,你跟一伟出去玩儿,你愿意别人跟着,你愿意跟一伟分开?行了,才夸你长大了,这又开始任性,赶紧松开手,让你姐姐去,别耽误时间。姐姐、姐夫难得回来,让他们自己去玩儿,你就别去参合,听见没有?”

这话安芯然当然听得明白,可就是有点不甘心。

她抓着安以夏的衣服,“姐,你确定晚上还回来住啊,你别不是出去了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会。”

“怎么不会?我看顾姐夫那种人,完全有可能这样做。他太有可能不放你回来了,你看昨晚上让他一个人走,那个不舍和为难的样子?”安芯然说着,又轻哼声:“他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家吗?”

“好了。”

高月容推着安以夏出门,“别听她的话,你快去吧,别让知逸久等。”

“好,高姨,芯芯,我走了。”安以夏打了声招呼。

高月容在门口喊了声,“晚上如果知逸不舍得你走,你就让他一起回来住,都是一家人,这里是你的家,也是他的家,让他别拘束。”

回来住?

睡哪?

安以夏连忙摇头,“不用了,还是让他在酒店住吧,回家里,我们不方便,他也不方便。”

“都是一家人,怎么会不方便?”

“心里会不那么舒服吧。”安以夏笑道:“各自住一处,各自自在,不用管他,在f国的时候,就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了。”

主要是顾知逸真跟她住安家了,e

ic怎么办?

“好吧,出去注意安全。”高月容挥手,随后扯着安芯然进了屋。

安芯然闷闷不乐的,轻哼着问:“妈,我去也合情合理吧?我觉得顾姐夫这么做就是有点太不懂礼貌了,姐这么多年没回来,肯定应该先陪家里人啊。他竟然让姐陪他转江城,他自己没长脚吗?”

“你呀,少说两句吧。他一个人看到的江城,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看到的江城能是一样的?”

“妈,你怎么总是向着顾姐夫呢?昨天没见到姐的时候,你还站湛总呢,还说如果姐不想再跟湛总有什么关系,你会全力支持湛总,会劝说姐。这才多久一点?”

“你不也是墙头草?我看你的态度变化得也挺快,怎么没说你自己?”

“我那是因为知道顾姐夫就是我姐幼儿园、小学、中学的同桌,小时候我们就认识的,人家是正经的青梅竹马你知道吗?只是顾姐夫中学毕业后就去了f国念书,一直在f国生活到今天。人家从小到大的感情,你听着不感动吗?你听着不支持吗?”

安芯然一口气说完,随后大喘气。

“反正我很支持。以前支持湛总,那是因为湛总太多钱了,难得那么好的男人又能赚钱,又痴情,便宜别人我也太不甘心了。湛姐夫那样的好男人,就该配我姐啊。可是,天命注定。”

安芯然耸肩,怕就是天命吧。

高月容听愣了,良久之后才说:“他们竟然有这样的缘分?”

“那不然你以为我姐怎么会在刚离开江城,就结婚了?我姐他们结婚五年了,妈,你算算时间,结婚五年,结婚之前是不是就遇见了,遇见了至少也得谈个数月吧。也就是去f国不久,他们俩就再次遇见了。我想,要不是这样的缘分,我姐应该不会那么快就会放下湛总。”

“这就是我们坚信你姐会一个人回来的原因,婳儿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也确实得非常重要的感情才能让她从上一段中走出来。现在看来,多亏了你顾姐夫,不然,你姐一个人,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的危险。”

“就是咯。”安芯然耸肩:“也算是意外了,不是这样的天定缘分,我还是挺坚定的拥护湛总。”

第二百章:六年后的相见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章:六年后的相见高月容想想湛胤钒,再想想顾知逸与安以夏这等缘分,确实得为湛胤钒感慨一声:可惜了!

与顾知逸相比,湛胤钒的相遇相知,逊色了太多。

怕不是顾知逸是安以夏心里的白月光,而湛胤钒,带给她的回忆和生活都是惊涛骇浪。

“以后别再提湛总了,我们跟他,没缘分,以后有些话,也得明说,没道理再继续接受人家的帮助。”

高月容轻轻摇头,现在已经习惯了普通日子,不再对财富和物资有太多的执念了。

安芯然点点头,“好。”

这也是她想到的。

安以夏准备打车去找顾知逸和儿子,虽然昨晚已经交代好了,让顾知逸带eric去玩儿,但她还是不放心,决定自己过去。

她倒不是不放心顾知逸带eric,而是担心儿子见不到她,会难过。

在路边拦车,一辆黑色豪车停在路边,安以夏并没有上心,没注意。路边的车很快停在了她身旁,靠着路边停下。

安以夏在车子停在身前时才垂眼,心跳忽然间快速跳动,跳动的频率像要把胸腔都震破一般。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眉头紧皱。

车门在车子挺稳的瞬间就已经推开,车上下来的人是七僧。

安以夏七年前见过,但已经不记得,只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安小姐请。”

安以夏沉默,七僧再道:“我们湛总说,您应该不会猜不到他会出现,请上车。”

安以夏嘴角笑笑,还是那么霸道,不容人拒绝啊。

“行。”

她不欠他,没什么可怕的。

当年的两年之约,时间早就过去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坐上车,车内宽敞凉爽,安以夏坐着隐隐感觉有点冷意。

七僧开车,安以夏当即问:“去哪?”

“南郡。”七僧立马回答:“湛总在那边等您。”

安以夏没说话,见就见吧,迟早会见的。不是今天也会是其他时候,勇敢见过后,算为过去告别吧。

安以夏眼神看向车窗外,街景快速后退,很多以前很熟悉的建筑物都换了样貌,新店代替老店,人来人往,就像人一样,总会有人代替你的位置,只要你离开,你曾经的位置,太多人合适,不止你一人而已。

安以夏一路上胡思乱想着,没多久就到了南郡。

当安以夏从自己的神思中回过来时,南郡赫赫然已经在眼前出现。

安以夏愣了下,刚平静不久的心跳,再次响若擂鼓。

“安小姐?”

在七僧第三次请后,安以夏才回神,忙尴尬一笑。

下车,人站在大门前,曾经与他,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很多时候回想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美好的。但她已经有点不记得当初的美好,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远,而记忆被自己过滤美化了,只记得当初的美好,忘了那些痛苦难熬的时候。

“安小姐,请。”

七僧的声音,又突突的在她耳边响起。

安以夏埋头,慢慢走进去。

踏上这曾经熟悉的青石小路,脑子里的记忆,全都是曾经与六嫂在这院里的情景。

六嫂……

安以夏忽然间眼眶一热,那个永远带着和蔼笑容,从来都在夸赞湛胤钒的六嫂,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安以夏深吸气,全都因为她。

七僧只是把安以夏送到门口,“安小姐,请您自己进去,湛总已候多时。”

安以夏点点头,随后帅气的上了台阶,爽快的推开了门。

然而门一推开,安以夏怯场了,心虚了,胆儿也在微微发抖,甚至于脚下已经快速后退了一步。

安以夏咬唇,用力闭目,强迫自己冷静,没什么好怕的,如今他们两个人已经是陌路,以后,不会再有瓜葛的人。

安以夏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直接走进了屋里。

过了玄关,湛胤钒背对他,独立于中央。

他依旧身形伟岸健硕,身上有强大的气场,森森寒气萦绕他全身,生人勿进的气息比之当年更加明显。

安以夏停步,目光直直看着湛胤钒。

六年没见了,六年了。

安以夏忽然一笑,故友重逢,应该很感动啊。

“湛总,很高兴还能见到你,恭喜你死而复生。”安以夏言语客气,随后往前走了一步。

她本想走过去,坐在以前曾经很喜欢窝着的沙发。但只是一步,她就已经迈不动脚步了。

她暗暗深呼吸,洋装冷静和无畏。

湛胤钒缓缓转身,他头上带着非常贴合他面部轮廓的面具,不丑,反倒是很别致。

但不论怎么样别致,这样的人出行,多少都会被人指点。

安以夏触及湛胤钒的脸时,眼眶就红了,心口微微发疼。

但她知道,不应该再为他心疼了,他们已经不可能。她时刻提醒自己她现在生活幸福安宁,还有儿子陪伴。她真的不想再跟他一起,担惊受怕。以前一个人就算了,现在她有了儿子,她不能不顾儿子的安危。

安以夏埋下头去,脸上带着微笑。

随后她再抬眼,眼神干净,无欲无求。

“我听说过了,这些年你对我家人很是照顾,谢谢你的照顾,我代家里人向你致谢。但以后,请湛总别再帮助我家,我实在,无以为报。”

湛胤钒上前,走到她跟前。

他身上气息冰冷,走近她之后围着她走了一圈,随后人停留在她面前。

“听说你已经结婚了?”湛胤钒问。

安以夏点头:“是啊,当年是你演了一场大戏,把我推开,让我走得远远的。我听了,我选择新生,结婚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安以夏仰头,“湛总该不会不相信我只是假结婚吧?要不要给你看看结婚证,在f国,你能查到我们婚姻登记的信息。”

“这么着急坦白,是怕我误会?”

“怕你觉得我会对你还有什么想法,所以主动坦白,撇清关系。”安以夏轻声说,语气当然,眉眼带笑。

这不就是当年,你们要求我做的吗?我做到了。

湛胤钒闻言,眸低神色越来越沉,半张面具下,她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依稀也能从他泄露出的情绪判断他此刻极度糟糕的心情。

“湛总这次找我来,应该不至于为难我吧?”

安以夏话落仰头望着他,脸上带着微笑。

湛胤钒抬手,安以夏眉头狠狠拧着,就那么看着他的手近在咫尺。

当他的手轻轻捏在她的下巴时,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一时间后退,挡开他的手。

她说:“我已经有丈夫了,湛总请你自重。”

湛胤钒唇际拉开一丝笑意,笑容带着犀利。

“自重?我的孩子呢?”湛胤钒低声质问。

安以夏抬眼,目光悲切愤怒,“孩子?湛总你觉得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还能保得住孩子吗?我一个弱女子,随随便便都能被你们任何人捏死的女人,我自己尚且夹缝中求生,艰难活下来,你凭什么觉得我还有那个本事保得住你的孩子?!”

“孩子没了?”

湛胤钒伸手,大掌箍上她的脖子,眸色瞬间沉到寒潭谷底。

安以夏毫不畏惧,眼眶一片通红。

“湛胤钒,你是不是忘了当时是什么情况?你都千转百回才偷得一条命回来,你的人,全都在为救你而不遗余力。我呢?姜家人那些雇佣兵,随手杀人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的雇佣兵,还有你最亲的妹妹逮着机会就把我往死里整。除了这些,还有警察!因为当年的爆炸时我一手策划,是我要谋害你,我害死了六嫂,几乎也害死了你,我是杀人犯,故意杀人罪,全城的警察都在通缉我。你的人自顾不暇,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湛胤钒眸色暗淡,轻轻松开手。

他眼下的愤怒,也仅仅只是因为……因为再见她,竟然这样生疏,他恨,他气!

安以夏深吸气,又退后一步。

仰头望着天花板,将眼泪逼回去。

她轻笑一声,“若说六年前,我真不欠你的。纵然当初我真以为你就是死了,不知道明叔精心演的哪一出大戏的目的。但不论他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真的死了,当时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让我彻底死心离开江城,保住这条命。”

她点点头,坚定的点头。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兴许当初那出戏,就是你的意思。”安以夏看着他,眼泪忽然间滚落。

她瞬间擦掉眼泪,半点痕迹都不留下。

随后深吸气,看向他,眼里泪花闪闪的同时,竟然还带着笑。

“湛胤钒,当年是你们拜托厉尊带我走的,是不是?”安以夏问,“谢谢你,让我又活了下来,还遇到现在的丈夫。我们之间,就结束在六年前吧。我其实早就预料到你还在,也从未刻意去搜索你的新闻。我心里的你,已经死在六年前了。”

她话落,轻轻埋下头,随后脸上带着笑容。

“我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家人的照顾,但我们,早已经在六年前结束。”

湛胤钒忽然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头顶。

他胸腔有烈火在熊熊燃烧,他深吸气,压低声带着数不尽的情绪问:“可是在乎我的外貌?”

“……”

安以夏推他的手顿了下,随后用力推开。

她转在他身后,眉头紧皱。

“湛胤钒,当初在一起,我对你,仅仅只是迷恋……”

“迷恋的原因之一,是外貌?”湛胤钒执着的问。

第二百零一章:释当年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零一章:释当年安以夏摇头,随后提了口气。

“不是,是因为你的强大,你什么都能为我解决,你有钱有权,你可以帮我解决很多问题。最最开始,我们就是交易,湛胤钒,你不会忘记我们最初是怎么开始的。所以,你现在就算被烈火烧成了鬼,如果我当初爱的是这个人,我也不会嫌弃你。但我们当初,在一起根本就是畸形的感情,都不能称之为……感情。”

湛胤钒鼻端传出轻哼,“你在狡辩。”

“所以今天湛总让我过来,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我得走了。”

“去找他?”湛胤钒问。

安以夏点头,“对啊,他很多年没回国,既然今天回来了,陪他一起逛逛江城。”

“陪他走走?你曾经在我身边时,可有陪我逛逛江城?”湛胤钒当即问。

安以夏微微抬眼,“那不是你一直没时间吗?我倒是每天时间多的很,想你陪着,也想陪着你,但你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只是我想有什么用?我能左右你吗?”

湛胤钒低声道:“过去的一切……”

安以夏快言快语抢了话,“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湛胤钒,你会有你自己的生活,我把最好最好的祝福送给你,你一定会遇到与你真心相爱的女子,组成属于你们的家庭。我们两,六年前,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如果我说不呢?”

“湛胤钒,”安以夏言语中透着无奈,“但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我们已经结束了,好聚好散不好吗?我们当初约定的,也只是两年。如今三个两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如此蛮横?”

湛胤钒眸色沉沉如霜,随后轻轻点头,“蛮横,我是蛮横。”

他再上前一步,森冷寒气罩在他身上,冷幽幽、暗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安以夏埋头,随后嘴角勉强拉出一丝笑意。

“湛胤钒,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即便做不成恋人,我想,再见面至少也该是朋友吧?我们有过很多回忆,我希望,你能在我心里一直留有那样的美好的回忆,不要再强迫我。我的记忆里,你已经是被过滤修正得很好。请你以后,好好生活,我们互不打扰。”

“安以夏,这事,你说了不算。”湛胤钒语气冰冷。

安以夏反问:“你一个人说了就算?你该不会六年后的今年,还要再来一起强取豪夺吧?”安以夏语气轻蔑,随后淡淡看着他。

湛胤钒深吸气,“我从未忘记过你。”

“兴许你只是不甘心吧。”安以夏轻轻回应,打算这样就走。

经过湛胤钒身边时,被他抓住手腕,她没有强行反抗,挣了两次便放弃挣脱他的手。

她仰头,望着他面具下的眼睛。

“我可以请求你,将我们之间停止在六年前吗?”

“我做了多少事,才做到这个样子,你却要从我身边溜走?安以夏,你想过我的感受?”

“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怎么计划。但我已经心生,你不要一直停留在过去不往前走。湛胤钒,我已经走出来了,怎么样才能走回去?我现在已经有了丈夫、家庭,你还想如何?”安以夏轻声问。

湛胤钒闭目,语气缓和两分,“如果你愿意,我自然有办法。”

“用钱打发?还是以暴力威胁?还是先谈判,谈不拢再用暴力威胁?”安以夏言语带着三分冷意,随后万分无奈道:“湛胤钒,我们已经结束了,六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没听明白吗?我当年爱过,我爱的人已经死了,他早就在我的心里死了。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接受他死了的事吗?我一步一步的站起来,一步一步选择自己的生活。遇见我先生,我重生了。”

安以夏面无表情说完这些话,态度坚定。

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如果。

她不喜欢藕断丝连,何必再明知没有可能后,还要联系?

湛胤钒站在那儿,遗世独立的沧桑尽数落在他身上,莫大的失落和落寞将他紧紧包裹。

他半垂眼睑,目光茫茫落在不知明的一处。

安以夏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后,匆匆离开别墅。

安以夏走出别墅后,站在园里,仰头望着天空,天已经亮开了,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安以夏手遮挡在额头,指缝中透出丝丝阳光刺眼。

她垂脸,目光落在地上。

脸上带着微笑,离开了别墅。

刚走出别墅门,哪知明叔等人全都在大门外。

听见开门声,几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看向安以夏。

看到门外站着的明叔和阿风,安以夏脸上快速的惊愣闪过后,随后笑容挂脸。

她走出大门,从容的走向大家。

“真巧啊,都在,不放心湛胤钒,担心我们会打起来吗?”安以夏笑着打趣。

七僧默默后退,一个人独自靠在墙面,退出了几人的群聊。

他原本就与安以夏没有交集,自己强行找存在感,也挺没劲的。

明叔看着安以夏,随后走进她,脸上欣慰的微笑让人感动。

“真好,你回来了,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也不枉我们当年的良苦用心,我就知道,把你交给厉尊,不会有错,幸好我们独对了。”

“明叔,阿风,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安以夏淡淡出声。

明叔叹气,“我来说吧。”

明叔打算带安以夏去喝杯咖啡,或者去哪里坐着聊,再不济上车也行。

但安以夏不愿意配合,“就这里说吧,我还有事,我先生在等我,得赶紧过去。”

明叔和阿风眼神同时有变化,但都没有多问。

很显然大家也都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所以现在,他们在面对安以夏,也是有几分尴尬。

“当年情况紧急,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势力给我们去部署。当时我们都被姜家牵制,我和一骑营的兄弟基本上是放弃反抗,因为姜家控制了医生,大少爷病情每况愈下……为了救大少爷,我和隋风当时接受了厉尊的帮助。安小姐,虽然大少爷今天好了。但当时他在重症病房里停止心跳的事,是真的。在停止心跳,医生离开之时,我们将大少爷快速转移。当时留给我们抢救的时间,不过三十秒。如果没抓住那三十秒,大少爷就真走了。我们这一行跟随大少爷的人,会被姜家怎么处置很难说。“

明叔轻声感慨:“为了抢救大少爷,白医生几天几夜没合过眼。大少爷的心跳正常后,白玄弋直接倒地。当时大少爷虽然恢复了生命体征,但谁也不能保证他是否真能醒过来。安小姐,您的父亲,不就是那样的状况吗?我们一刻都不曾放松过。安小姐,当时那样的情况,照顾大少爷已经力不从心,又怎么保全你?你还有身孕,我们不可能不为你的将来着想。”

安以夏皱眉,明叔的话,成功将她拉回了当年紧张的状态。

明叔沉默数秒后,随后再接着说:“安小姐,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只能让你离开江城,答应厉尊的条件。当初厉尊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的条件,是让你无后顾之忧的离开。所以,我与阿风等人演了那样一场戏。让你相信,大少爷就是走了。当初答应厉尊的人,是我。因为我们所有人被姜家所困,厉尊答应会帮我们离开医院。安小姐,恕我们为救大少爷,而将你送走。你心中有怨有恨,都该撒在我身上,不该撒在别人身上。”

安以夏埋头,当即出声反驳。

“我没有撒气,不管当初你们是因为什么,演那一场大戏,我到今天,都已经释怀了。当初就算不知道真相如何,我也知道,你们坚持让厉尊把我带走,离开江城,都是为了我好。所以今天,我很感谢你。”

明叔叹气,“大少爷醒来后,内疚了很久,他的痛苦我们所有人都无法体会。大少爷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一天不想去找你,可是安小姐,他……”

明叔忽然间哽咽,眼眶泛泪。

“他变得自卑,但这种情绪不被他的强大容忍,所以他脾气特别暴躁,暴戾无常,他醒来初的那一两年,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安以夏微微皱眉。

“大少爷迫不及待想要完成所有的修复手术,逼着白医生为他做手术。但你知道人的身体受伤后是有修复期,大少爷为了早日恢复外貌,急功近利,在还在康复的伤口上反复动刀,以至于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一次一次的修复手术不尽人意,他越来越狂躁。安小姐,大少爷每天都想去找你,可他……不愿意用那副面孔去见你,他自尊极强啊!”

阿风微微侧身,背对安以夏和明叔。

明叔深吸口气,“安小姐,因为他还在着急的做修复手术,还在努力想要变回曾经的样子,去自信的接你。可你已经……已经重新开始。”

“别说了!”

安以夏忽然低怒:“我重新开始,也是配合你们的意思!我就是被你们这一群人捏在手心里的玩具是不是?不需要了,踢开,需要了再拽回来!我也是人,我有自己的追求。”

安以夏怒气冲冲的大步往前走,走了好几步,然后回头,等着明叔和阿风。瞪了数秒,随后又走回来,站在他们面前。

她愤怒的大声道:“我当初说过,我就算要死,也要跟他一起死,是你们让我走,做了一出大戏,逼我离开江城!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的!让我离开江城,让我去过自己的生活。好了,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了,可你们却又跳出来打乱我的生活节奏,告诉我当年是一场骗局,而骗我是为我好,那个男人他又活过来了!你们又跑来企图劝我再回来,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呢?请问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第二百零二章:再遇,是上帝在帮我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零二章:再遇,是上帝在帮我明叔和阿风眼神内疚,气势被压得很低。

明叔快步上前,轻声安慰,“安小姐,你先冷静,我们、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知道你已经有自己的家庭,我们今天说这些,也并非要强迫你做什么选择。安小姐,虽然曾经你在大少爷身边,快乐不多,也经历过危险。但你认真想想,你与大少爷相处期间,我们谁有强迫过你?大少爷从来也是小心尊重你的意见,生怕你不开心,生怕让你为难。大少爷从未为难过你,我们这些为他办事的身边人,又何曾为难过安小姐你?”

明叔话落,随后轻声感慨,“安小姐,我说这些,也并非想要辩解什么。你不用害怕,我们谁都没想过要为难你,更不会为了大少爷来强迫你做什么选择,我们会尊重你,只是想你知道一些真相。当年的骗局,大少爷尚在昏迷不醒中,他根本就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是我一人所谓,我一人的想法。你不要误会大少爷,要怪,怪我就好。大少爷无时无刻不想把你找回来,但他自己不再认可自己,他事业做得多成功,内心所受的创伤,已经留下了。“

安以夏不说话,垂眼盯着地面,轻咬唇。

她来这里,也并非要听大家跟她道歉。当年的事,不论是欺骗还是实情,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都是为了她的安全,

“如果你能选择回来,我们所有人都感激你。如果你选择继续现在的生活,我们也祝福你生活愉快。你始终是大少爷唯一放在过心里的人,做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会尊重你。”明叔低声道。

安以夏深吸气,随后点点头。

“我叫了车,车快到门口了,我先走了。明叔、阿风,你们以后好好照顾他,我相信他要找一个对他一心一意的女生不会很难,他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以后,再会。”

安以夏埋头离开别墅,眼泪模糊了视线,平静的心,一点一点发疼,疼痛一点一点清晰。

那个男人,还是那么轻易能牵动她的心。

但是,回不去了,她也不想回去。

如果没有e

ic,她一个人无所谓,跟着他像以前一样,处处充满危险她也无所谓。反正心里有一腔爱他的热血,爱还在,她跟着他,遇到什么危险都不怕。

可现在她有孩子了啊,儿子不能跟着她冒险。

她是成年人,儿子尚小,旁人要对付他要害他,比对付她容易多了。

安以夏深吸气,快速擦掉脸上的眼泪。

跟在湛胤钒身边,就不可能再回到曾经那样安静的时光。

她今后,只想陪着儿子长大,暂时不想考虑感情。

安以夏坐上车,回头看送到大门口的人,他们并没有再跟上来,这让她松了口气。

安以夏和顾知逸带e

ic在江城转了一天,晚上与他们一起去了顾知逸的姑父家,给儿子洗澡后等孩子睡着,她才准备离开。

“我送你。”

“不用,你还是陪e

ic,免得他醒来看不到我们会害怕。”安以夏轻声拒绝。

顾知逸道:“不会,他今天玩得那么疯,早累得睁不开眼,这一觉睡下去,睁开眼一定是明天早上了。我送你回安家,不看到进安家我不放心。”

“不用了,送来送去多麻烦,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那也不行!”顾知逸已经拉着她走了出去,“那些理由和话你别再跟我说了,我说送你回去就得送。”

“你什么时候也变这么固执了?”安以夏语气无奈,“这样的小事我明明可以的,什么都不让我自己去面对,以后我若离开你,我怎么活下去?”

顾知逸忽然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着安以夏。

“既然离不开,那为什么还要分开?不如我们假戏真做,变成真正的一家三口,今后生活一辈子。”

安以夏轻轻摇头,“不,不行。”

“阿夏,我身上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顾知逸努力争取。

安以夏摇头否认,“你已经足够好,就因为你太好了,我才不能耽误你。我是一个有那么大儿子的母亲,我拖累你这么多年了,我不能再拖累你一辈子。你敢说,我却不敢接受。知逸,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自己也知道,你对我不是爱情,就是源于小时候那份美好,那种纯真的友情想一直维持下去。你迟早会遇到与你真心相爱的女生,你们能幸福的生活一辈子。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如果真要那样,我会带着e

ic离开朗俘高城。”

“阿夏。”

顾知逸一声长叹:“e

ic也是我的儿子,他出现起我就在他身边,他心里我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你为什么要自私的以为儿子不需要我这个父亲?为什么要自私的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不论我们之间是什么感情,有没有爱情,我们之间是比亲人还亲的关系,我两个相处很快乐,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很幸福。不管他什么感情和关系,我们一家三口能永远幸福下去,这就足够了!”

顾知逸双手轻轻握住安以夏肩膀,深吸气,随后感慨。

“阿夏,看着我,我真的有那么差,你一点都没考虑过跟我过一辈子?”

安以夏摇头,“我说了,因为你太好,你太优秀。所以我才更加不能耽误你,等儿子长大一点,我会亲自告诉他真相。我相信儿子也支持你去找自己的幸福,你应该有一个属于你的家,属于你的爱人。”

“阿夏。”

顾知逸眼神执着,态度坚决。

“我的爱人,就是你。我们之间,还有e

ic,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好吗?”

安以夏摇头,“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顾知逸大声反驳:“不是耽误,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快乐,你不能剥夺我的快乐和幸福!”

安以夏抬眼望着他,轻轻推开他的手。

“知逸,你要我内疚一辈子吗?”

顾知逸闻言,脸上情绪痛苦。他轻笑一声,终于让了步,轻声叹气:“如果真遇到我真心想爱的,我会考虑的。我自己的个人问题,我自己解决。”

这话,说来有点赌气。

他说想维持曾经美好纯真的友情,可她不知道的是,从幼儿园见到她时,心里那颗爱情的种子就悄悄萌芽了。

要不是因为喜欢她,他会在父母面前哭闹三天,非要跟她进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

要不是因为喜欢她,他会从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都与她同桌?

要不是因为喜欢她,他会变着法儿的给她找理由请她吃饭吃零食?

为了成为她唯一的朋友,他当初那双拳头揍了多少想偷偷给她递情书的小男生?

可她不懂,她不明白。

中学毕业后,他全家离开江城,移民去了f国,他为了能留在国内,装病、与父母争吵甚至动手、更用绝食来与爸妈对抗,就为了能留在国内。而家里人,直接在他饿得连站都站不起来时,将他搬上了飞机。

这些事,她可知道?

她不知道他与她最后那声匆匆的道别就消失不见的背后,发生了多少事情。

他何尝不想陪着她继续念高中上大学,一直做她的同桌,一直与她在一起。

她说他们之间是纯真美好的友情,那是为了配合她,那是为了不让她把他推开。

一别数年,再相见,他哪里舍得再离开?

不管她生了谁的孩子,只能说孩子生父倒霉,死那么早没有那个福气与她长相厮守。

既然让他们再次重逢,那就是上帝给他机会。

安以夏听顾知逸终于松口,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你这样,我才不会有那么大的负罪感。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以后,就算你有了新家庭,我想我们也能友好的往来,两个家庭保持很好的友谊,也很好是不是?”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当即掉头大步往前走。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反正他的爱人就在身边,也早已经结婚有了属于他们的家。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他不离不弃。

安以夏快步跟上去,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我们早点回f国吧,江城没什么可玩的。等e

ic大一点后,再带他回来玩,多少能记一点事。”

“听你的,那就、三天后?”顾知逸问。

安以夏大概估算了下时间,“行,明天你带e

ic在周边玩玩,我明天想喝高姨、芯芯她们去逛街,给她们买点东西,还有安晓生,一转眼一个大小伙子在面前,忽然发现这些年,也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后天,嗯,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如果可以,请你的姑父也一起,跟我们家吃个饭。最后一天,我们带e

ic去墓园见爸爸,暂时就这么安排,你看行吗?”

“都听你的。”顾知逸点头,随后轻声感慨:“就是明天不能见到你,儿子那,我又得解释好半天了。”

“好了,你辛苦了。”安以夏看有人出来了,当即转向顾知逸,“你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顾知逸忽然轻轻抱了一下安以夏,安以夏愣住,忙将他推开:“诶诶,不用这样吧?”

“我们这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更靠近亲人,是不是?”顾知逸问。

安以夏闻言,随后轻轻点头,“确实如亲人一般。”

顾知逸再接话:“既然是亲人,分别时候抱一下,怎么不需要?”

“好好好,你说需要就需要。”安以夏拍了拍他后背,“松开啦,芯然出来了。”

第二百零三章:嚣张小萝卜头

顾知逸故意等安芯然走出来才慢吞吞的松开手,推开一步,脸上带着得逞的笑。狂沙文学网

安芯然打趣的声音响起:“哎哟哟,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姐回家了就不不回去了,顾姐夫,你至于这么依依不舍吗?”

声音落下在,安芯然从里面飞扑出来,随后紧紧抱在安以夏上,随后转去安以夏的后,紧跟着搂着安以夏的脖子,脑袋搭在她肩膀上。

“姐,你跟姐夫说呀,你是回家,至于这么依依不舍吗?过些天你们回f国了,不就能天天朝夕相处了?”

安芯然哈哈笑着看向顾知逸,“顾姐夫,你自己说是不是?”

顾知逸感慨着,“芯然这嘴可真是会说,一通话说得我和你姐都无地自容了。”

安以夏满出声,“好了你赶紧走吧,还站在这儿给人看笑话啊?”

“我就抱抱我老婆,怎么就是给人看笑话?”

顾知逸话落,转向安芯然,“芯然你说是不是?我疼老婆,这是不是应该的?如果这让人看笑话了,那我也认了。”

“姐,你这姐夫挑得也真是好啊,我非常满意。姐夫说得对,别人笑话什么的,有什么关系?最主要是你们两个感好。”安芯然随后接话,“顾姐夫,你放心走吧,在家里你还怕会我姐不安全吗?”

“好好,那我就先走了。”顾知逸低声道。但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两句,“你夜里好好盖被子,这天在江城,晚上还凉得很。还有,早餐记得好好吃。”

顾知逸没说完,安以夏就迫不及待的打断,“行了行了,你快走吧,你不觉得难为吗?”太丢人了。

顾知逸忙应话,“好好好,我走,我就走。阿夏,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你手机早上起来后别忘记开声音,我多少次打你电话打不通,你可记得啊。”

安以夏猛点头,都不想给他回应。

顾知逸走了几步,又回头,见两人还在门口站着,忙朝她们挥手。

“快走吧,快回去,先进去。”

安芯然哈哈大笑,随后大声说:“顾姐夫你赶紧走吧,我们就在家门口,你先走,我们在门口站站,小区里转转也不耽误。”

安以夏拉了下安芯然,“走吧,我们不走,他走得也不心安。”

姐妹二人进了大门,顾知逸见大门终于关上,这才大步离开。

背光转角处,一辆早就熄火的车中,湛胤钒坐在车上,银色面具此时散发出阵阵寒气。

目睹了人家夫妻俩短暂分别的甜蜜,面上毫无波澜,但内心波澜壮阔,汹涌澎拜。

人家夫妻俩互动甜蜜,温依依,他看见她那么幸福,再没有理由去打扰。

如果深,那就请她继续快乐幸福吧。

湛胤钒驾车离开,他内心五味杂陈,多么不甘心就这样放手。

等待的六年,暗暗较劲的六年,付出努力的六年,期待的六年,盼望的六年,受尽折磨等待她回来拥抱的六年,两千多个夜夜,她回来了,站在了他面前。

她却!

不再是他的她,不再是他的她。她有自己的幸福,有自己的丈夫和家庭。他,已经彻底被她从拉出她的世界,不愿再与她有多的交集。

而他,必须得放手。

因为,她,不会为难她,更不会强迫她。

放手很难,断很痛。

如果没看到那个男人对她百般好,没看见那个男人多次回眸,眼里的担忧和不舍,他不会下定决心放手。

她确实找了个比他更会人的男人,那个男人,会表达感,对她是真正的感,眼神骗不了人。

她说,固执的已经当他死了,死在了六年前。

那么,从今天晚上开始,他也要强烈暗示自己,当她离开了,六年前就离开。这煎熬等待的六年中,自己沉浸在梦中,今晚,六年梦醒,她彻底走了,彻底的……离开了他。

至少,她边的男人,是真心她,对她照顾有加、关怀备至。这,就已经足够了。

湛胤钒车开回了南郡,走进南郡大门时,他忽然回想当年,如果那时候他顺着她的意思,没有搬离南郡,是不是后面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湛胤钒深吸气,世界上,没有如果。

湛胤钒回了南郡,七僧和阿风却跟着顾知逸到了顾知逸落脚的顾姑父家,知道顾知逸的住处后才返回。

次,天晴。阳光从云层透出耀眼的光晕,一圈一圈的散开来,洒满全世界,整个世界都好像度上了一层的薄暮亮光。

湛胤钒难得在咖啡厅落个脚,平常他与合作商见过面后,直接离开。

今天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不想再躲着,想重新融入这个世界,以现在的姿态和状态,走进这个残酷而冷漠的世界。

湛胤钒今天的衣服是偏休闲的正装,比起往工整的正装要轻松休闲很多。也换掉了一成不变的黑色,今天的颜色是轻灰色,卸掉了沉闷,让人轻松的颜色。

今天与他见面的人,是一位还在读博士的年轻人,在他的专业领域非常的优秀。百转千回找到湛胤钒,是为了请求湛胤钒为他的新实验项目投资。

湛胤钒是看好了将来可以普及以及能够便民这一点,所以,准备会会这位年轻人。

以至于今天他的穿着也变得更加年轻,与年轻人合作,心态也跟着年轻了不少。

与年轻人分别后,湛胤钒独自一人坐在街边的咖啡厅。

这个时节的天气还不算,太阳的温度也能够忍受,被梅雨季肆虐了多月的江城人民,对于今天这样的明媚阳光,是非常欢迎的。

坐在街边的咖啡椅上,和煦的风暖暖吹来,竟然没来由的令人心旷神怡。

湛胤钒的咖啡刚送上来,一个萝卜头的小孩儿就爬上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下,眼神打量着的他右脸的面具。

湛胤钒看这孩子并不怕他,难得来了兴致,当即问:“一个人?”

“你也是?”

小孩儿说的是英文,眼神里透着机灵和无畏,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骨碌碌盯着湛胤钒、那张面具,在湛胤钒转向这孩子的时候,他那打量的眼神就更加明显不加掩饰了。

湛胤钒顿觉这孩子有点意思,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看见他这副鬼样子却不害怕、不躲着走的小孩子。

他又问:“不害怕吗?”

小男孩儿面露不解,脑门儿上挂了个大大的问号,“什么?你的超人面具?超酷的!”

说这话时,他眼神里都是闪耀的星星,就刹那间星光闪耀,耀眼无比。

湛胤钒这瞬间被这孩子的眼神和兴奋的表吸引,他盯着孩子看了好大会儿,越看越喜欢。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小孩儿缘。

“家里人呢?”

湛胤钒左右看了眼,街上这个时间人不多,才上午十点。行走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关注点,并没有成年人在东张西望找寻孩子。

他再看面前这小萝卜头,下意识伸手揉了一把他头顶的头发。

这孩子的发型是很酷的,就头顶留了个圆形,这颗脑袋其余部分剃光了。而中间那一小圆团的头发,大约两到三公分长短,是烫过的,比泡面卷儿要大了那一点的卷儿。

大眼一看,这孩子不就一萝卜头的造型?

虎头虎脑的,眼珠子黑漆漆的,看起来机灵得很。

“爸妈呢?”

小萝卜头当即嘴巴一翘,轻声一哼:“我这么大人了,出来转转,还需要爸妈领着?我跟那些小孩儿可不一样,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我跟他们才不一样。”

纯英文回应,听得懂湛胤钒的纯中文。

他这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令湛胤钒非常惊讶。

他这个年纪绝对没这个语言天赋,“会中文吗?”

“会,中文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我当然要会。”小萝卜头中文回应,“但学校是英文教学,所以我更习惯英文……”

小萝卜头说着耸肩,一脸的无奈。

湛胤钒心大好,躯偏向小萝卜头。

“一个人出来玩儿,家里人不会担心?”

小萝卜头不屑道:“我做事,我爸妈可放心了,他们相信我可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跟那些小孩儿又不一样。”

小萝卜头拍着脯,孩了,样子骄傲。

“为何坐这里?”

“这不能坐?你包了还是买了?”小萝卜头的脆生生的问:“这里不是你的地方,那我坐一会儿没关系吧?谁让你这么酷的面具把我吸引过来?”

小萝卜头话落,随后两条小短腿儿双双盘上了椅子,整个小子就那么窝在椅子里,其中一条腿垂下,悬空的晃来晃去,真是天真活泼又童趣十足。

湛胤钒看得眉眼舒展,心被治愈了七八分。

走出执着,想要获得快乐,也容易。

“你觉得酷?”湛胤钒问。

小萝卜头点点头,“所有的超人都有面具,还有超级服装战服呢。”

湛胤钒了解。

“你一个人出来玩,怎么不去游乐场,知道游乐场在哪里吗?需不需要叔叔送你去?”

小萝卜头话里瞬间充满嫌弃:“我才不去那么无聊的地方!那种地方,只有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才会去,幼稚!”

湛胤钒闻言,眼里充斥着惊讶。

“你还真是跟其他孩子不一样。”

小萝卜头自信上头了,立马拍着脯说:“何止不一样?我就是天纵奇才,独一无二!”

“这么机密的事,爸妈告诉你的?”湛胤钒追问。

小萝卜头闻言,随后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紧跟着猛点头,“对呀,是他们。”

第二百零四章:与众不同的Eric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零四章:与众不同的eric湛胤钒眼里带笑,竟然开始对这小萝卜头的父亲感兴趣,想会会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眷侣才能生出这么优秀自信的儿子来。

“打算怎么玩?”湛胤钒问这孩子。

这小萝卜头身上全都是喜感,让湛胤钒忍不住想窥探。

小萝卜头看了眼湛胤钒,“叔叔,你是怎么玩的?”

“如此时即是放松。”湛胤钒摊手,“街边一坐,一杯咖啡,合适的天气,遇见有趣的人。”

“真是无聊的中年男人。”小萝卜头当即毫不留情的感叹。

“你是怎么玩?说来听听。”

“我玩的可比你正经多了,我没不上课的时候就玩射箭、骑马、柔术、跆拳道、拳击、数学、外语、钢琴……”

小萝卜头晃点着脑袋,哼哼声看着湛胤钒。

湛胤钒吃了一惊,“你这个年纪,骑马射箭的拳击?”

他父母是想把孩子逼成十八般武艺全都会吗?

小萝卜头飞了眼湛胤钒,“不趁年轻有精力学,难道等老了再来学吗?”

这话倒是不假,湛胤钒无话可说。

小萝卜头肉乎乎的手撑着下巴,“但我觉得还是很无聊。”

“怎么说?”湛胤钒问。

“没有朋友,我很寂寞。”小萝卜头感叹,“还好我爸爸妈妈会陪着我,但他们太幼稚了,总是不能懂我的想法,我都不想跟我妈那个笨女人说太多,我不想她担心。因为妈妈会担心,所以爸爸也不能说。我爸爸干什么都向着她,简直就是宠妻达人。”

湛胤钒再次惊讶了一把,这个年纪就开始感慨自己没有朋友了?

果然思想得从娃娃抓起,免得他这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感情经历。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却因为不会相处、不会爱人,孩而让对方……

湛胤钒目光暗淡,眸色偏冷,视线射向前方,目光不确定。

小萝卜头声音传来,“你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湛胤钒侧目,目光瞬间柔和万分。

“我?你倒是机灵。为什么不像别的小孩那样,踢球、去游乐场?射箭骑马学习,不枯燥?”湛胤钒又问。

莫名觉得孩子不应该这样,孩子得有孩子的特点,别把孩子在天真烂漫的年纪,锻炼得老气横秋。

幸福的人一辈子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辈子去治愈童年。

小萝卜头歪着头认真回答:“不枯燥啊,因为我做每一件事,我妈咪都陪着我,她陪着我,做什么我都很开心。”

“不喜欢玩游戏?”湛胤钒又问。

小萝卜头摇头,“不喜欢,没劲。玩游戏的人太幼稚了,我只喜欢妈妈让我玩的东西。”

“小孩子就该单纯的玩儿,你家里有矿山要继承?”湛胤钒笑问。

小萝卜头忍不住给了他眼,“没矿山!只是我觉得那些普通人都喜欢的东西太无趣。”

湛胤钒脸上透出笑容来,无趣,难不成他还想上天?

“想吃什么,我买单。”湛胤钒问他。

小萝卜头,当即从兜里掏出两百块摆桌上,“我有钱,不用你买单。”

这小鬼……

湛胤钒脸上带笑,眼里对这小家伙又躲了两分赞赏。

小萝卜头下了椅子,一转头跑进了商场。

湛胤钒当即扭头,视线一直追着孩子。

孩子口气大,但毕竟年纪还小,一个人在外,实在太不安全。

湛胤钒不放心,本想追进去看看,明叔和七僧走了过来。

“大少爷。”明叔低低喊了声:“得回公司开会了。”

必定还得去换身衣服,才能去公司,是个大会。

如今湛胤钒会亲自到场的会议,自然是任何人都还取代不了的,那样的会议,自然不是三五个人的小会议。

他们本在车上等,知道湛胤钒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过来,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才来请。

走过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坐在湛胤钒身边,两个人还能聊上,明叔和七僧远远看着,并没有第一时间打扰。

等孩子一溜烟跑了后,他二人才过来。

湛胤钒心底叹气,“跟着那个孩子,他父母不在身边,别出什么意外。”

七僧和明叔都听愣了,傻眼的看着湛胤钒。

“跟着那个孩子?”七僧没明白老总的意思,跟着那孩子做什么,难不成……

湛胤钒回头,怎么,他的话很难懂?

“你跟着那孩子,别让他被歹人伤害,直到回到他父母身边。”湛胤钒声音变沉,“没明白?”

“明白了,我这就去。”七僧立马追进了商城。

但他刚进去,就看那个标志性发型的小萝卜头依靠在一个男人身边,手抱着身边男人的腿,男人的手搂着孩子的头,两人正背对门口上楼。

孩子东张西望,七僧看到了侧脸,确定那就是小萝卜头,立马返回,与众人汇合。

湛胤钒见七僧这么快就回来了,顿了下,问:“父母到了?”

“应该是孩子的父亲,我看他们两人上楼了。孩子身边有大人,我就回来了。”七僧如实道。

心里一万个问号,是陌生人没错吧?竟然得老总这么关心。

明叔开着车,心下感慨着。

如果当年安以夏把孩子生下来,大少爷的孩子,也同刚才那孩子一般大小了吧?

哎,造化弄人。

湛胤钒神色严肃,周身寒气沉沉,看向窗外,不发一言。

*

顾知逸带着e

ic进了游乐场,拉着孩子转悠在儿童的欢乐世界里。

游乐场里太喧哗,顾知逸把e

ic放在椅子上,大声对他说:“e

ic,你听话。你再不好好玩儿我就告诉妈妈。”

“不想玩这些。”e

ic兴致缺缺,小脑袋焉着垂下去,又晃着头看着顾知逸:“爸爸,你去陪妈妈吧,不用管我。”

“我刚就跟你妈妈打个电话,花了下眼睛你就不见了,我能放心你?”

顾知逸捏了下小鬼的鼻子,这小子人小鬼大,哪里能信他?

e

ic点点头,“放心啊,谁都不会欺负我,我聪明得很。你是不是怕我走丢?放心,姑爷爷家的地址我都已经记住了,你们的电话我也记得很熟,身上还有钱呢,怕什么?”

“别再跟我说废话,e

ic,赶紧去玩,今天你得把这里都玩一遍,晚上才好跟妈妈汇报。”顾知逸当即黑着脸下达任务。

e

ic看向顾知逸,拉着肉肉的小脸一脸不悦。

“你让我玩哪个?”e

ic挨着指了一圈,“这些我都不想玩。”

“去坐哪个飞机?坐上去就像坐飞机一样,多好玩儿啊,你看上面还有小妹妹,她们玩得多开心。”

顾知逸循循善诱着,然而e

ic连眼皮子都没睁一下,轻哼说:“幼稚!我没坐过飞机吗?那太幼稚啦!”

顾知逸听孩子吼起来,忙左右看看,虽然有人朝他们看,但好在这臭小子说的是英文,大家也仅仅只是好奇这小子的语言能力,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讲什么。

“公众场合,你不能调皮,听见没有?”顾知逸黑脸了。

e

ic叹气,顾知逸又指旋转木马,“那总能玩一下吧?你妈妈都愿意去玩的,你不想体验一下?多好玩儿?去年前年你还陪爸爸妈妈坐过呢,走,今天再爸爸去坐一次旋转木马。”

e

ic那小眼神儿里,真是藏不住的嫌弃。

轻哼声从嫩嫩的小鼻子小嘴巴里哼哼出来,“去年那是我还小,我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怎么能玩小时候的游戏?”

“你爸爸妈妈还玩呢,那可不分年纪!”顾知逸大怒道。

e

ic小眼神里依旧是嫌弃,“我就是觉得你们也幼稚,一点也没有成年人的样子。”

顾知逸无奈,这臭小子的妈妈不在身边,丝毫不给他这个爸爸面子。

“那个玩吗?”指着用水枪扫射的投币游戏机。

e

ic淡淡瞄了眼,轻哼:“无趣。”

顾知逸拖着这小孩儿在游乐场转了一圈,转到泡泡世界,看那些小孩子在里面又蹦又跳,从滑滑梯上滑下去直接甩进泡泡海洋里。

顾知逸忙询问怎么才能进去,门口阿姨立马热情的说买票,按小时收费。

顾知逸刚要掏钱,e

ic立马拽着他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不是吧?你你你想玩那个东西?”

e

ic大吃一惊,随后又是一脸的嫌弃。

“你去吧,我可以等你。”

小孩子少年老成的朝顾知逸挥挥手,紧跟着自己拉着外面家长等待坐的小板凳坐下,“你去玩,你去。”

顾知逸一脸的无奈,他是真拿这臭小子没辙。

“爸爸给你买票,你进去玩儿。你看里面多少小朋友?他们玩得多开心?e

ic,你去玩吧,没准能交到朋友。”

“我才不跟小孩子玩,太幼稚了,谁要跟幼稚鬼交朋友啊?”e

ic轻哼,“爸爸,你能不能别给我推销了,你看这些无聊把戏,适合我吗?”

顾知逸快要吐血,所有孩子不吃饭不睡觉也想来玩的地方,他说无聊无趣?

这小鬼头究竟喜欢玩什么?

“你想玩什么?”顾知逸耐着心半蹲在地上,双手握着儿子的小身子,满脸都是老父亲的不容易。

e

ic看他爹好像挺为难,嫩嫩的小手轻轻捧着父亲的脸。

“你别皱眉头,我又不是不听话的熊孩子,你有个天才儿子应该开心。”

第二百零五章:机灵小鬼头

“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当然开心。如果你能合群一点,愿意跟小朋友玩,我就更开心。”顾知逸感慨道。

eric为他着想,提议说:“爸爸,要不然你还是把我放图书馆吧,与其在这里被吵死了,我还不如去图书馆安静的看看书。”

顾知逸当即反对,“不行,你妈妈特地交代了,回来就多玩玩,书回f国再看。你今天不玩一点项目,晚上怎么跟妈咪交代?你是不想让妈咪伤心?”

eric斜眼飞了他爹一眼,“你不想妈咪伤心,那你去玩,你玩儿开心了,妈咪也很开心。”

“那怎么行?主要是你开心。”

“顾知逸先生,你把我带来这里,你觉得我能开心吗?”eric脸上那嫌弃,可不是装的。

顾知逸万分无奈,“eric,那我们再看看,如果没有玩的,我们就去图书馆,看一天书,行吧?”

“随你高兴。”

eric觉得自己向来民主,从来不会让家长什么都依着他,大家开心最重要。他一人开心不行,大家开心了他一人不开心,那是可以的。

顾知逸伸手,想把孩子抱起来。

哪知这小家伙自己从他双臂下溜了出去,双手背在身后,轻哼:“都多大的人了,还抱着,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知逸额头一排恶汗,现在才五岁就已经制不住他了,不知道长大了这小鬼头还能不能听家长的话。

顾知逸对这个便宜大儿子,那真是又爱又恨。

eric这臭小子在他妈妈面前,那可是软萌可爱的小正太啊,又贴心又暖还听话。一旦离开他妈妈的视线,呵呵,今天这般那就是常态。人小鬼大,心思沉得很,他什么都知道,有时候说些话出来,能让顾知逸惊讶半天。

不得不佩服,这就是安以夏的儿子,果然……非凡品。

但他要跟安以夏说她儿子是个机灵小鬼头,鬼点子多得很,安以夏必定不相信。安以夏眼里,她宝贝儿子可乖得很,又软萌又听话,别人的转述她是绝对不相信。

eric往前走,忽然指着前面一堆人说:“我要玩那个,玩那个!”

顾知逸抬眼,射击?!

顾知逸叹气,行,这小鬼头是喜欢这些东西。这小鬼头的世界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好好好,你想去就行。”顾知逸叹气,还是这些玩意儿,平时在家这些项目每周都不会少。

但今天这玩意儿在游乐场,至少他今天玩了,晚上也能跟他妈妈交代。

顾知逸快步上前,这是射击游戏,最前方的墙面是整面的荧幕,半人高的台面上已经摆好了轻机枪,每人一台。屏幕上是原始模式,奔跑的原始野兽和恐龙。可以自由射击,当然,射击系统规定的野兽积分更高。比起单纯的射击训练,这确实有趣多了。

eric还是小孩子,个头儿算是同龄中比较高的,但也够不上开枪的高度。

但好在有高脚椅,边上有好几个孩子已经蓄势待发的准备了,也有三位中年男人也在准备着。

看来热血的激战是各个年龄段的孩子都爱的,旁边的孩子看起来有十来岁的样子,都比eric大不少。

顾知逸刚把eric抱上高凳,旁边的中年玩家立马友情提示。

“诶,先生,你家孩子还太小,玩这个不太合适。知道吗?这枪的后坐力很强,这么小的孩子玩,可能会受伤,还是别让孩子尝试。”

顾知逸看了眼这仿真的枪,这台上每把枪都不一样,有***,有步枪还有很拉风的轻机枪。轻机枪那是后坐力确实很强,后坐力轻的***已经被人占了,但自己儿子面前的这把枪是稳定性最好的m416步枪,握把、**满配,这是非常好用的一把步枪。并且这只是游戏用的***,那后坐力跟真枪相比,要弱了很多。

顾知逸大概看了眼自己儿子已经开始摆弄的车,随后微笑道谢:“没关系,我儿子对枪挺熟,他可以控制。”

旁边大叔怪异的看向顾知逸,又连看亮眼小孩子,再不认可的看了眼顾知逸,后爸吧?哪有亲爹带儿子来玩这个?这可不是小孩子平时拿在手上玩儿的那种玩具枪,这是正经的***,威力、开火、射程、射速都是仿照真枪来的。

旁边小孩子玩,那一看都十来岁的小少年,勉强能掌控,但这么个几岁的娃娃,不是亲生的吧?

顾知逸给儿子摆好姿势,eric却嫌弃顾知逸多事,“我自己来,你别管我。”

“儿子,你不认得字,爸爸告诉你比赛规则。打系统给的任务,”顾知逸转动m4的枪口,枪瞄准的地方在屏幕上是个点儿,顾知逸转动着边解释说:“你看这里,给你的任务在这里刷新,你不认得野兽,你就看野兽的头像,打这里出现的野兽或者恐龙就行。各个方向都会跑来啊,你别只瞄准某一个方向。”

“明白。”

顾知逸随后再把规则一一说出来,累计积分最高的自然是排名第一。

顾知逸说:“儿子,如果你想赢了这些叔叔和哥哥们,那就多做系统任务,累计积分就能获胜。”

“明白。”eric自信道。

旁边的大叔连连看向这边这对父子,眼神充满不确定和质疑,总觉得这两人是在搞笑,真以为这只是打水枪而已吗?

比赛开始,eric首先开火,一同扫射,他是在试枪的威力和灵活度。

看的事屏幕上的野兽和恐龙有没有被成功击倒。

旁边的大叔看着小子一上来就横扫一片,一顿操作猛如虎在,却并没有打到系统给的任务,所以尽管击倒了一些小动物,但所得几分并不多。

他们是两辆车,左边四人一组,右边四人一组。

车子原始动物大世界里奔跑往前冲,途经无数的动物和恐龙。

eric很快摸清了枪的感觉,开始上道,他射击又快又准,直接抢了旁边大叔几个头。他个人的积分,不断在增加,不断累积。就连最远的猛兽也被他射杀,在最边上的孩子,撑起身来看这边的高手,看了好久没看到他的人,因为他个头太矮小,直接被旁边大叔挡了个干净。

激战八分钟,eric这一组完成二组,而他的个人积分,遥遥领先于第二名。

eric松手,面上兴致缺缺,并没有旁边小孩儿那样游戏结束后一脸的兴奋。

顾知逸瞄了眼大屏幕上的得分,嗯,基本上与他预估的没差,他对自己儿子就是这么自信。

俯身将eric搂在怀里,轻声问:“好玩吗?是不是比单纯的射击训练好玩多了?”

eric哼哼声道:“没什么意思,一点都没有难度。”

顾知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小鬼……

“这里,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设计,其他的游戏机,想玩吗?”

顾知逸话落,把儿子转了个方向,让儿子面向整个游乐场,让他自己选。

别人家孩子是哭着喊着要要来游乐场玩儿,玩一辈子不出去都成。他家的呢?求着他多玩几个项目,没玩多少,还无法跟家里的女主人交差。

eric精锐挑剔的眼神儿在游乐场晃了一圈,摇头。

“没有,一点都不想玩。”eric摇头,“太没意思了。”

顾知逸虽然不赞成自己儿子成天都跟这些项目,但跟离开游乐场比,还是继续望着射击游戏吧。

“咱们这样,这一把爸爸也参加,我们俩一起做任务,好不好?”顾知逸问eric。

eric勉强点头,“好吧,那我们再来一把。”

顾知逸心底感慨,再长大一点,谁来陪得了他儿子eric?eric智商超群,普通人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维。

在游乐场里呆了半天,顾知逸好说歹说这孩子才配合到现在,早就待不住了。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他妈,不愿意一直跟他爸爸呆一块儿,很没意思。

“想妈咪。”eric低声说。

离开商城,顾知逸听见eric说这话,心里有些酸。

“可妈咪她这会儿在跟你的小姨和高外婆逛街呢,你妈咪很多年没有回国,她们难得相聚,妈咪是不是应该抽时间单独陪外婆和小姨?”

顾知逸半蹲着跟eric解释,eric这个年纪,已经到了跟他说真话让他理解大人的时候,不能一味的哄,得讲道理,得让他开始讲理。

eric点点头,心里委屈。

“我知道,但我想妈咪。”

“等我们回国了,妈咪就每天都能陪着你,那个时候没人跟你抢妈咪,好吗?”顾知逸轻声安慰:“但现在,你得听话,不能任性的让妈咪回来陪你,她为了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这次就算回来,外公去世回来奔丧,也带着你,就是因为妈咪她也舍不得你呀是不是?我们eric最讲道理,你能明白妈咪的一片苦心是不是?”

eric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不舍的犹豫。

“好了,我们回去吃饭,姑爷爷听说你喜欢吃红烧排骨,特地给你做了,就等咱们回去吃了。”

eric没反对,顾知逸牵着儿子的手往姑父家去。

姑父家的房子,曾经是顾知逸家的老宅。当年顾家移民去国外,这房子不舍得处理,就折价卖给了姑父家。也就是想着日后再回来,还能有个住处,并且,还是自己的家。

所以到如今在,别墅楼上常年锁了两间房,就是单独留给顾知逸家里回国来住的。

第二百零六章:紧张等待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零六章:紧张等待e

ic走着走着,轻轻抽出了手,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跟大人手牵手,实在有点丢脸。

顾知逸却在下一秒继续牵着孩子,“你知道松开爸爸的手有多危险吗?以后出门,必须牵着爸爸或者妈妈的手,不准松开。”

e

ic想反驳,但很快又不说话了。

原因就是不想让他爹转头就跟他妈妈告状,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这些幼稚把戏,他只能配合他们。

安以夏陪高月容和妹妹安芯然逛了一天街,大家满载而归。

晚上回到房间,安以夏才给儿子打视频电话。

见到妈妈的e

ic终于乖巧了,有了小孩儿该有的样子。

顾知逸一脸慈父祥和的笑容坐在e

ic身旁,看着这母子俩眼里都是温暖和欣慰。

白天带着小鬼头多累都没关系,只要晚上能看见她的笑容,他就觉得满足了。

e

ic跟他妈妈卖萌,不停的说想她,安以夏耐着心哄,随后对他说,让爸爸来说话。e

ic一听让自己走,脸上立马就不开心了。

“我能听吗?”e

ic立马问。

顾知逸抬手揉揉儿子的头发,俊脸出现在荧幕上。

“什么事,你说。”

“跟高姨和芯然他们都约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你跟姑父他们都说了吧?”安以夏说正事。

顾知逸点点头:“早上提过一下,我等会儿再去说说。妹夫中午能到吗?他要上班,如果没时间,可以不用麻烦他……”

“说了会提前请一小时假,都会去,晓生也会在,明天是我们e

ic第一次见家里的长辈,大家都不想缺席。”安以夏道。

“好,那我一定把姑父他们动员上。”顾知逸立马出声保证。

挂了视频,随后捏捏儿子的小脸。

“看舅舅小姨他们多爱你,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为了能见你,大家都放下了事情,开不开心?”顾知逸问。

e

ic仰着脸,一脸天真。

“为了见我?”

“对,大家都没见过你,但都对你很好奇。都是一家人的长辈,知道你的存在,很开心。特别是知道你也回来了,一家人都盼着能早点见到你。以后有时间,爸爸妈妈还带你回来,这里是爸爸妈妈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最开始认识的时候。”

顾知逸想起曾经在,脸上挂着舒服的笑容。

“e

ic,知道吗?爸爸妈妈相互认识的时候,就是你这般大的时候。”

说到这,顾知逸又有话要说了。

“所以你现在在学校里,不能动不动就说小朋友幼稚,你得跟人交朋友,你得合群。没准你将来能陪伴你一生的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可你一直这样骄傲下去,没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是不是错过最好的缘分了?”顾知逸问他。

e

ic黑着脸,“我才不稀罕。”

“听爸妈的话,不会有错。”顾知逸语气变冷。

e

ic小眼神儿一次次飞向他爹,“爸爸,你别把自己的想法往我身上丢,我才不稀罕那些。”

顾知逸叹气,e

ic跳下沙发,推着他父亲进浴室。

“你赶紧去洗澡,臭死了快,我要睡觉了,你别来烦我。”e

ic推开他人,随后自己爬上了床。

他身边不缺关爱,父母感情很好,家庭很和谐。也有爷爷奶奶的疼爱,现在又多了妈妈家这边的长辈,所以,他也是在世界中心备受关注的孩子,很满意。

次日,e

ic被顾知逸收拾得像个小王子,穿上了正装,白衬衣上还打了个蝴蝶结,原本泡面卷儿的一盘圆发,愣是被顾知逸强行用发胶给梳平整了,一油头片儿状的贴在圆咕隆咚的头顶上。虽然看来有几分滑稽,但因为样貌实在生得很好,乍一看,那就是年画娃娃没差。

安家一行人早早到了酒店包间,安芯然和安晓生一直在门口站着,特别想见见小侄子究竟是什么样,不用说,一定是跟她姐非常像,非常的可爱。

高月容清点着东西,“给孩子的礼物都带了吧,没漏吧?”

“带了带了,我拿的,不会漏。”安芯然立马回话。

安以夏看着家人热情的态度,脸上笑容满满。

本以为父亲走之后,她会与这个家分道扬镳,再也不可能走在一起。但没想到,更像一家人了。

“他不太喜欢玩玩具,很小的时候给他买过玩具,现在基本上是他自己挑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已经两三年没给他买过玩具了。”

“为什么?对孩子严格教育是一方面,但也别不让孩子玩儿。”高月容当即出声。

安以夏摇头,“不不,是他自己不喜欢,他自己不要,我们也没办法。就算买回去,他也直接扔掉,这孩子现在脾气已经出来了,在我面前还好点,要是他爸爸带,小脾气横得很。”

高月容立马开始给安以夏传授育儿经,忙否认她的育儿方式。

“那样可不行啊婳儿,四五岁大的孩子,正是他性格的形成期,他这个时候想法开始多了,你要什么都顺着他,那怎么得了?得告诉他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不能一味的宠着。我看你们两个都是脾气温和的人,可千万别把孩子给宠坏了,该教育的就得教育。现在不是有句话停流行吗?小时候孩子不自己教,长大了社会就给你教,你舍得让孩子将来吃苦吗?”

高月容这话虽然有点偏离安以夏的主线,但道理确实如此。

她点点头,“嗯,确实是这样,应该对他严厉一点。”安以夏笑着点头。

但她的儿子,虽然有点小调皮,但她眼里,还是非常听话和体贴的。e

ic这个年纪,会体贴关心人,这就已经是很多孩子不具备的优点了。

e

ic是安以夏一手养到这么大的,自己儿子什么样的根,她比谁都清楚。

“他们还没到吗?敢不就说已经在路上了吗?”安芯然又在问,“姐,你再打个电话问问,是刚出发还是怎么的?”

安以夏说:“本来是我们过来早了,我们出发还不到十一点,等一会儿吧,他们一定会在饭点儿赶来的。”

安芯然叹气:“我相见我的亲外甥,就这么难吗?”

推着李一伟走出包间:“我们去外面等他们。”

安以夏忙叫住安芯然:“行了,芯然你安静的坐一会儿吧,时间还早呢,那边有老人,你别老催,不好。”

高月容上前拉住女儿,“芯芯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坐不住呢?你姐说了,对方是带着姑父姑母来的,是长辈了,你别跟个孩子似的这么一会儿都不能等。”

安芯然叹气,“我就想早点见到我的大外甥,妈,我们家第一个小辈吧。”

忽然她转身问李一伟:“红包带没有?你最后装进包里没有?”

李一伟愣了下,立马摸了下口袋,点点头,“在呢。”

被他老婆一问,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还好,还好。”

“姐,e

ic小外甥都喜欢什么?”安芯然问。

“书吧,最喜欢看书,他能陪我在图书费待一天,什么书都看。”安以夏道。

“四岁就认得字了?”安芯然惊讶的问。

安以夏解释道:“普通的单词认得,幼儿园和早教课上,会教一些,主要是以图画为主。”

“哦哦哦,原来这样。咱们家这位小少爷,将来该不会是个文学家吧?这么爱看书,将来做个大文豪也不错。”安芯然欣喜道。

“将来看他的爱好,我们不做要求和限制。”安以夏笑道。

一家人等在屋里,安以夏走去弟弟身边坐着,安晓生在玩手机,安以夏走近了才看到,原来玩的也是一款枪战游戏,叫刺和平精英。

“你喜欢玩这个?”安以夏问。

安晓生听见姐姐的声音,立马抬眼,随后按了开关键,屏幕变黑。

“还好,就是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安晓生轻声回答,“我同学他们都玩这个。”

安以夏点点头,“e

ic也玩,国际服的,你们俩可算是有共同语言了。”

“他玩这个游戏?”安晓生吃惊的问,“他会玩吗?”

“应该会吧,但他说没什么意思,他经常玩个东西玩玩就没了兴趣,不会沉迷。”安以夏道。

安晓生听安以夏这么说,当即就明白了。

“这个游戏对小外甥来说,是有点难度的,可能他都不会走路,可能勉强会走路吧,总是送人头,落地成盒的话,多打几次就会没兴趣了。”安晓生说,“这样的游戏,不适合e

ic那种小孩儿,他玩不来。”

“嗯,也可能是这样。但他有上射击训练课,他还挺愿意去的。”安以夏道:“就是这些枪啊、子弹啊,热血之类的东西挺感兴趣。”

安晓生“嗯”了声,“是吧,但他最好玩宝宝巴士那一类幼儿游戏,还有那些小游戏。”

“宝宝巴士是什么?”安以夏还真不知道,国内儿童流行的东西,在国外就没有,但她也很愿意给e

ic玩点孩子应该玩的东西。

她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不是在她和顾知逸最开始有意要培养的时候,带偏了路线,现在对孩子应该喜欢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在,她很怕儿子没有童年,没有快乐,所以经常寻找正常孩子感兴趣的东西给e

ic。

安晓生立马给安以夏手机装了一款软件,示范给她看。

“这上面有钓鱼、有制作冰淇淋、蛋糕、披萨的游戏,小孩子都会感兴趣的。”

安以夏认真听,但操作实在太……简单了,可能给e

ic,又会被嫌弃。

不过听说所有孩子都喜欢玩这个,那她试试让儿子玩玩。

第二百零七章:团宠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零七章:团宠安以夏点了点游戏app,对成年人来说,这确实太简单太幼稚了。

但反过来,五岁大小的小孩子,那不就是应该玩这样的游戏。

“待会儿给他玩玩,他现在对这些本该他玩儿的东西一点不感兴趣,我跟他爸爸都很无奈。他不愿意玩,我们也很无奈,不知道该给他玩什么他才会认真玩。”

以前听说不会玩儿觉得挺逗,挺可笑,可现在,自己儿子就是个不会玩儿的孩子,她得想办法教孩子玩,这实在头疼。

安晓生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玩?一定是他大姐和姐夫管太严格了,要不然就是给小侄子的游戏和玩具都不好玩。

“你给他玩这个,就差不多。别的,你像这个游戏,他看别人玩打枪游戏挺好玩,但自己不会操作,玩两次找不到乐趣当然就觉得不好玩了。”

安以夏当即附和:“对对对,你说得对,他就是没找到乐趣,所以玩什么都玩不进去。”

安晓生笑着点点头,还挺满意自己的机智。

外面有人说话,服务员领着人陆陆续续进来了。

“他们来了。”

安家人这边立马站起身,高月容快步迎接出去,在门口迎接对方家人。

高月容有点激动,这算是第一次以女方家长身份,见女婿家的人。自己女儿虽然结婚两年了,但当时结婚两家是没有正式见面的,即便后来女儿跟女婿领了结婚证,两家人也没有好好坐在来吃顿饭。

李一伟为什么现在这么努力,却依然没有特别好的发展,就是因为起点太低,家里是农村的,家里人没有给他好好铺路,也没有那个条件为他打算,只能靠他自己。

也因为家里是农村的,所以李一伟的家里人在两人领证之后也没来江城看看,舍不得花钱,路费钱等等。当然,婚礼就更别提了。

高月容心里是认可李一伟这个人,可想起自己女儿无声无息就结婚嫁人了这茬儿,心里还是堵得慌。

谁家不想风风光光把女儿嫁出去啊?

今天以家里长辈身份见女婿家里人,这么正式是第一次。所以高月容有些激动,更有些感动。

顾家人都彬彬有礼,看到顾家亲戚的修养,大底能清楚为什么顾知逸有这样的好性格好修养,家里亲戚个个都知书达理、谈吐不俗,是极有家教和礼貌的家庭。

双方长辈见面,随后客气入座。

此时e

ic一下冲进安以夏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妈咪,我可想你了,昨晚想你都睡不着了。”e

ic小脸一点委屈,用脑袋轻轻蹭着她妈的身体。

安以夏摸着儿子的头,看着儿子这发型,心下实在有几分无语。

这怎么梳了个大油头呢,这在影视剧里,这样造型的角色绝对是大反派啊。

安以夏把儿子抱上椅子坐下,捧着儿子的脸亲了下。

“好了,妈咪已经知道你想我了。”左右看着e

ic,当即一声感慨:“哎,你爸爸的审美啊。”

安芯然挤在安以夏身边坐下,把红包给e

ic,“顾安星小朋友,欢迎你回国,我是你的小姨,我叫安芯然。”

“谢谢小姨。”e

ici立马回应。

安芯然给了红包,大家轮着来。

e

ic这小鬼头少年老成,找不到他的喜好,不过在收红包的过程中,倒是蛮欢喜的。

大家相互聊着天,互换彼此的信息,安以夏和安芯然一左一右坐在e

ic两侧。

安芯然看着这小家伙,确实是她姐的儿子啊,有她姐的样子。

但是……

好像跟顾姐夫不太像,不过儿像母嘛,安芯然对e

ic更像安家人这一点非常开心。

e

ic抱着红包,开心得合不拢嘴。

安以夏看这臭小子,简直小财迷啊。

顿觉丢脸,她脸转开一边,看顾知逸跟大家聊天,菜已经上了桌,场面很和谐热闹,安以夏心里忽然找到一种踏实。

饭后,高月容怎么都不肯让顾知逸再把e

ic带走,非要把孩子留在身边,后天一早就走了,这外孙子来了,必须留在身边,就这么一天还不得在家里住着吗?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安以夏轻轻点头,“那就让e

ic跟着我吧,明天,在墓园等我们。”

“好。”

顾知逸和顾家亲戚离开,高月容一直拉着e

ic,另一边是安芯然,安以夏走在前面,e

ic乖巧的妈妈家的人一起离开。

高月容特别开心,一回到家立马就推着车去超市购物,已经给e

ic想好了烧给他吃的菜,这马不停蹄就赶去了超市。

她一人去就罢了,把家里人全都拉着。

安以夏有些无奈,“高姨,随便买点就好,不用太兴师动众。”

“我外孙第一次回家,难道还让他喝点白粥吃个小菜就完了?要是你爸爸还在,他这会儿,指不定多开心。”

高月容这话一落,脸上的笑意才慢了一秒消失。

“哎!”

轻叹一声,随后又扬起笑脸,“没事没事,他在天上看见我们这么开心,也一定很开心,他心里也都了了顾及。”

“是啊,安爸爸如果有幸看见我们现在生活得这么好,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他在天上看见,一定也会很欣慰。所以不怕他不知道,他都知道呢。”安芯然接话。

忽然提起安父,大家气氛都沉了几分,但很快又提了起来。

高月容想要抱一下e

ic,但这小子本身就比同龄的高大,所以试着抱那一下,差点儿闪了腰。

“高姨你别抱他,他可以自己走。我们这么多大人,别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别给他宠坏了。”安以夏忙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个孩子身上,大家都围着他转,这会让孩子产生错觉,认为全世界就该以自己为中心,全世界所有人都应该以他为主,以他为先,这是个不好的诱导。

安以夏的话,安芯然听明白了。

她附和道:“对对对,是这样的,妈,我姐说这个是对的。现在的小孩子太金贵,普通人家一家人四个老人,加父母,还有姨妈、舅舅、叔叔等,全都围着孩子转,就是正儿八经的团宠。家里谁都宠着他,孩子也没有自己动手的机会,犯了错也没有正确引导孩子认错,并且都一句,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就了事了。其实那是错误的,妈,我们以后的宝宝,可不能那样啊,得教他懂礼貌、讲道理,不能把他当团宠。”

高月容看了眼女儿,“我还不知道这些?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长大的?”

安芯然欲言又止,她其实想说,不要像以前疼爱她和弟弟一样宠着她以后的宝宝。

但这时候讨论这些,又有点不给母亲面子,还是等以后自己宝宝出生后再说。

太羡慕看着顾安星,她和安以夏是同龄,甚至实际上比安以夏要大一点,瞧瞧安以夏,孩子都这么大了。

高月容和安以夏一左一右跟e

ic走在前面,安以夏怕跟她妈不小心吵起来,所以走在后面,跟丈夫一直手牵手。

李一伟今天是请假作陪,原本只想请两个小时,但上司并不给批,索性就请了一天。跟工作相比,当然陪伴家人更重要。

安芯然挽着李一伟,小两口的感情是真好,还在热恋期的感情甜得跟蜜一样。

李一伟看着前面两大一小,两女一男,忍不住附耳在安以夏耳边低声说:“你看那孩子,他像才四岁大?”

安芯然第一时间并没听懂,点点头,“对,四岁多,怎么了?”

李一伟压低声再说:“我们身边的孩子,哪个四岁的孩子有这么高?姚明的孩子吗?”

安芯然顿了下,停下不走,仰脸看着丈夫。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安芯然心里已经猜到李一伟提醒她的是什么了,心里忽然间开始莫名紧张。

李一伟摇头,“我没想说什么,就只是有点好奇,国外的孩子,四岁长这么高,比咱们国内的孩子,确实是赢在起跑线上。”

“什么跟什么?”安芯然皱眉,他才不是想跟她说这个吧?

“走吧走吧,当我什么都没说。”李一伟立马拉着安芯然往前走,“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很好奇他们给顾安星吃的是什么,喝什么牌子的奶粉,平时都怎么养的,这个年纪战这么高,以后我们也给咱们孩子吃一样的,你说呢?”

安芯然对他这个说辞……很认可。

但还是疑惑,他心里真这么想的?

他除了为他们以后的孩子考虑之外,一定是还有别的想提醒她注意的事。

去超市高月容恨不得给e

ic把整个超市的东西都搬回去,高月容前面拼命放进购物车,安以夏在后面不停从购物车拿出去。

“他吃不了什么,我们平时怎么吃,就给他怎么吃,不要特殊对待,没有必要,他一个人孩子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安以夏不停的劝,高月容热情满满。

“我外孙呢,喊我一声外婆难道还能苦着孩子?这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虽然你们都是江城人,但在国外吃的东西,那个味道,跟咱们地道的江城口味是不一样的。今天难得外孙在,我这个外婆必须不能小气,一定得让孩子吃好了。”

安以夏一脸无奈:“高姨,已经买这么多了,哪里是苦着他了?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他能吃多少?”

第二百零八章:舅舅太菜了

安芯然赶紧上前拉住安以夏,阻止她的行动。

“姐,你让我妈买吧,你们难得回来,刚好我们也趁着你们在,沾沾光。你以为我妈整天闲的啊?她是因为你们在,所以才这么兴致勃勃的要大显身手。”

安以夏叹气,“我是真觉得买太多浪费,吃不了,你看他才多大一个小娃?”

安芯然拍拍安以夏的肩膀,随后拉着她走另一边去。

安芯然小声对安以夏说:“姐,你就让我妈买吧,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以前是我们亏欠你,现在你的孩子出来了,那么我妈当然是想着能弥补就弥补。她不仅仅只是想给顾安星吃好一点,更多的,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毕竟,我们现在再想怎么补偿你,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啊。”

安芯然叹着气,轻声说:“姐,让我妈去吧,她这样做,才会开心。”

安以夏闻言,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吧,我只是单纯想着,买多了太浪费,吃不了如果都坏了食物不新鲜了是不是太可惜?”

安芯然点头认可,“但你们几年才回来一次啊?让她破费一次吧,咱们不管她,等着给她结账和拎东西就好了。”

安芯然拉着eri问:“安星,你想吃什么,告诉姨妈,我给你买,好吗?”

“不想吃什么。”eri如实回答。

安芯然看了眼安以夏,以为安以夏在给什么提示。

安以夏却根本就没看过来,已经转去了水果专区。

安芯然拉着eri追着安以夏走,边走边问:“安星,那你想要什么玩具?姨妈送你好不好?”

“不喜欢玩具。”eri再说。

安芯然心里感慨,这孩子被教得太听话了。虽然什么都不要别人的是好,但自己家的孩子什么都不要,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觉得孩子是在拒绝她。

超市眨眼晃了两小时,随后一大家子前前后后大包小袋的回家,收获颇丰。

厨房里安芯然不停的问东西放哪儿,怎么放,冰箱放不下。

高月容现在发愁了,确实买太多,有很多东西都得立马处理,才好存放。

东西都归类好了,所有人站在厨房看着那一堆堆的生鲜和肉类发愁。

安芯然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妈,脸上还带笑容,笑问:“妈,你说这些都怎么处理?要不然,现在就开始做?酥肉想炸了,鸡翅先烤了,排骨先焯水了?”

高月容点头,“都出去吧,我来处理。”

安芯然出厨房时,拍拍李一伟,“交给你了,我妈事儿一多,是很容易忘记东西,你知道的。”

李一伟点点头,“放心。”

李一伟转身对高月容:“妈,你出去吧,我来收,你今天也累了,休息一天。”

高月容不相信的看着李一伟,“你来弄,弄出来的菜能吃吗?”

李一伟闻言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我会注意调口味,以口味为主,但有小孩,清淡孩子才能吃。”

“那倒是。”高月容点头,“那你留下来给我打下手,怎么操作,我跟你说。”

“行。”李一伟点点头。

安以夏站在厨房门边问:“需要帮忙吗?”

高月容立马过来赶人,“都说让你们出去,里面让你妹夫帮我就行了。”

安以夏笑笑,她就是说说,知道高月容不会真让她做什么。

晚上一家人结束了聊天,各自回房间休息。

安芯然抹黑进了母亲房间,高月容洗澡出来,看女儿在方向吓一跳。

“还不去休息,你来这边做什么?”高月容问。

安芯然忽然抱住母亲,轻声说:“妈,谢谢你。”

她这话,让高月容听得一知半解,但女儿忽然的感性,还是得配合。

“好好好,知道感谢我了。”拍了拍安芯然肩膀,“妈一直都在你身边。”

“嗯。”

当高月容以为女儿要走,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坐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高月容不解的问。

安芯然轻声问:“妈,你看顾安星有什么感觉?”

高月容一听提到那个可爱又暖心的小家伙,眼里都是笑。

“很多小孩特别是男孩子,到这个年纪是最调皮的了,也渐渐没那么招人喜欢。四五六岁,也就是孩子幼儿园时期,是最烦人的时候,熊孩子啊。但我们家的小安星不一样,这么小的孩子知道疼人的可真不多。晚上我在那坐着,你跟你姐在厨房洗碗,没人教他,他自己跑来给我捶背,一直说辛苦我了。哎呦我这心呐,是快要融化了。”

安芯然看着高月容,脸色冷静。

高月容看着女儿,当下就不解了。

“你想说什么啊?”高月容直接就问,“想问什么想说什么,你现在说。”

“我就是觉得,我应该跟我姐多交流交流育儿,你看顾安星,才四岁长那么高,也不知道国外给孩子都吃什么才长那么高。四岁的孩子,跟我们这的六七岁差不多高大了。”

今儿穿了一身立板立正的正装,就跟要去当花童走红毯似的。乍眼一看,那不就是六七岁童模的样子?

可人家,才四岁!

“那是国外的东西和环境不一样,国内哪里能比?”高月容说着,“你问你姐都给吃了什么,难不成她还能事无巨细都跟你说呀?很多东西说了,咱们也未必能买到。而且,你看安星他爸爸个子多高?那是遗传。”

安芯然撇嘴,“妈,你这话就是说我和一伟的孩子就注定高不了了?”

“那倒不是,不是说那个什么遗传基因学说,父母身高基因只能决定百分之六十,主要还是后天的营养和锻炼。补钙,多补钙。”高月容说这的时候,忽然顿了下,她看向安芯然。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咱们孙子有点高过头了。”

谁都不相信只四岁,那不就是一个小帅哥,小绅士的样子?没有四岁的童稚样儿。

是孩子,但已初具少年雏形,他都不能放在幼童分类。

安芯然点点头,“是啊,是吧?”

安芯然紧抓高月容的手,两眼放光,“妈,你也觉得吧?你也发现了。”

“你这孩子,这都什么反应?你是不是想说,那会不会是湛胤钒的孩子?”高月容轻哼着甩开安芯然的手,“你觉得可能啊?你那顾姐夫是傻的啊?你姐当时有没有怀孕,什么时候生产,他会不知道啊?是他陪你姐进的产房,是他在你姐生的时候,一直握着她的手。安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的爸爸妈妈,你能想到的事情,难道别人想不到?如果有孩子,你觉得瞒得住吗?”

高月容摇头,“你姐夫不是傻子,看他对你姐的感情,不应该是中间会隔着别人孩子的,他对你姐姐,毫无保留。”

“妈,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吧?”安芯然反问。

高月容道:“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好比你和你老公,你想想看,如果你带着孩子嫁给李一伟,他会如今天一样爱你?男人没有那么大度的。再怎么样视如己出,对孩子的态度都能看得出来。你没听你姐还说,平时都是安星他爸爸带他,晚上陪睡的,那一定是安星他爸爸。行了,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安芯然点点头,轻声叹气:“妈,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

“没有但是,”高月容当即打断安芯然:“哪有什么但是?你姐姐现在生活多幸福啊?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也是我们最期待看到她的生活现状,你看你姐夫的一家人,个个都面善有学识有修养,能欺负你姐姐吗?”

安芯然摇头,随后听懂了她妈妈的话。

“妈,我明白了,那我先上楼睡觉了。”安芯然离开房间。

她上楼,人在安以夏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忍下了敲门的冲动。

但她刚转身,安以夏推门出来了,看见安芯然在门外,有些意外。

“芯然,是找我?”安以夏意外的问。

安芯然当即摇头,“不是……诶,姐,你要……做什么?是下楼拿什么?我帮你。”

“不是不是,顾安星还在晓生房间里,我去叫他回房睡觉。”安以夏话落朝安晓生房间。

安芯然也跟着,跟在她身后,“没想到安星跟他舅舅关系还挺好嘛,果然是男孩子啊。”

“是啊,男孩子才能玩到一起去,但顾安星平时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孩子,这还挺难得像今天晚上一样,在他舅舅房间待那么久。”

安以夏说着,敲了门。

“晓生,姐姐进来咯。”

安以夏话落,推门进去,两孩子坐在床上玩游戏呢。

安以夏和安芯然有些傻眼,看着两孩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两眼睛直直盯着手机,双手端着手机聚精会神。

“你们干什么呢?”

“玩游戏,姐,你怎么进来了?”安晓生问。

“嗯,安星应该休息了,好了你们别玩了,明天再玩好不好?”

安以夏说着,坐上床去拿顾安星的手机,顾安星避开:“不要!”

“好玩吗?”安以夏忽然问。

顾安星顿了下,迟疑的说:“一般,没什么意思。”

主要是舅舅太菜了,他得带着。

第二百零九章:成长隐忧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零九章:成长隐忧安以夏张张口,微微惊讶,一般吗?

顾安星抬眼,他的妈正把脑袋凑了过来,本想躲开,但看自己妈这么感兴趣,大大方方的把手机递她面前。

“会玩吗?”

“不会。”安以夏立马摇头,开什么玩笑,这是多么残暴直白的枪战游戏?根本就不适合女生。

顾安星表情高冷,“想学吗?我教你,放心,我不嫌你笨,一定教会你。”

顾安星眼神特别认真,他对别人的不耐烦,在面对他亲妈的时候,是从来没有,绝对是他亲妈眼中,从一而终的好宝宝。

安以夏嘴角抽了抽,这小子,说话真是越来越狂了。

“晓生,”不问自己儿子,毕竟才五岁的孩子,他说话能信?还是问弟弟,“你们是一起在玩吗?”

“嗯,我们组队。”安晓生边回答边快速看了眼,没有别的话,直接又埋头下去:“我们是一起的。”

安以夏立马往弟弟那边去,坐在弟弟旁边。

“好玩吗?安星玩儿得怎么样?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了?”

安以夏这话一出,安晓生立马抬眼,扭头看安以夏。

安以夏对安晓生这忽然而来的反应弄懵了,不解的看他。

“怎么了?”安以夏问,“他……玩得很差劲吗?”

“他是大神。”安晓生由衷的说了句,“压得住六倍akm的大神,98k也会用,用狙的人。”

安以夏张张口,什、什么意思?

他这什么话?

安晓生道:“姐,你玩不玩?你要是不会,我可以带你。”

安晓生这话一出,顾安星不高兴了。

“小舅舅,我自己带,我的妈咪我自己教。”顾安星声音这会儿带着争宠才有的奶音。

安以夏听得哭笑不得,这臭小子,都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不是,我在你们俩眼里,就是这么差的吗?儿子你才几岁,你这么嫌弃妈妈,好吗?妈妈好歹是成年人,学什么都会比你快,你这么说,会让妈妈很没面子的,知道吗?”安以夏轻声哼哼。

更多时候,安以夏是要跟这小鬼头撒娇的。

e

ic现在自己的注意太大了,没办法板正他的想法和决定时,安以夏就只能撒娇。

但这一招,也只由安以夏才能对顾安星管用,换成他爹,顾安星是看都不屑得多看的。

顾安星抬眼看着安以夏,眼神雪亮雪亮的,认真问:“妈咪,那我要怎么说,你才有面子啊?”

他眼里,他亲妈就这个智商,还能违心的说她聪明,能举一反三,一觉就会,天赋异禀?

“算了,妈妈不玩儿游戏,一天天伺候你,还不够我累的?哪有时间玩游戏?能玩游戏我还不如多睡一会儿,是不是?”安以夏坐顾安星身后,揉揉他的头发,心里一阵阵的温暖。

跟自己的儿子待一起,一辈子这样她就是最幸福的。儿子是她的唯一,所有人所有事在儿子面前,都得靠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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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忽然扭头亲了下安以夏的脸,“妈咪我爱你,那你先去休息,我跟舅舅打完这一局就找你去。”

“妈妈等你,我不等着你一起走,万一你们俩一不小心玩通宵呢?按照你们这么沉默的状态,那也不是不可能啊,是不是?”安以夏揉揉儿子的脸,又揉揉儿子的头发。

她特地叮嘱了,他洗澡时得把头发也冲了,今天的发型实在太丑,还是原本的发型帅气。给他做那个发型,那可花了不少钱。

e

ic没有说话,在玩游戏。

“你别救我,安星你别救,决赛圈了你把人打了,别救……”

安以夏看安晓生一脸的着急,又叹气又惋惜。

本想探头去看看战况,但儿子却淡定的说了句:“没关系,暴露了也没关系。舅舅,我救了你后,第一时间就趴下打药啊,可以挪动一下位置。”

“嗯,嗯。”安晓生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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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打这游戏是有战略的,最后还剩八人,他们这一组的四个人都还活着,除去自己人,也就还有四人。那四人不知是一个队的,还是多个队的。多个队的就好办了,隐藏好自己,让他们厮杀,等只剩最后一个人或者是最后一队的时候再开枪,减少伤亡,加大冠军率。

最后的战争,e

ic依旧在沉稳的指挥,分头包抄,从毒圈边上走。

安以夏有点懵,完全不明白这好玩的点在哪里

“你说话,他们能提听见吗?”安以夏问。

顾安星抬眼,特别认真的回答妈妈的话。

“不止能听见我的声音,还能听见你的,姨妈的。”e

ic言语淡定,确确实实是少年老成的性格。

安以夏、安芯然一听,互看一眼,立马闭嘴。

所以她们刚才的话,大家都听见了?

安以夏听见那边安晓生放出来的声音,跟他们一起玩游戏的都是成年人的声音,有点意外,难道那些成年人一点都不嫌弃带了个孩子?

游戏结束,安以夏和安芯然看看两孩子,随后看安晓生一脸的遗憾。

“怎么了?输了?”安以夏问。

安晓生说:“都怪我,怎么跟人家对枪就是对不过,我下次换枪,不拿m4,我拿ak。”

e

ic飞了眼安晓生,反应太慢,拿什么都没用。

“小舅舅晚安。”e

ic直接爬床边跳下床,半点不恋战。

不过游戏而已,他觉得这一把几个人都垃圾,能打进决赛,已经不错了。

安以夏拉着e

ic走出房间,安芯然忙问安晓生,“你跟小孩儿也能玩得起劲,你明天不上课了是不是?”

“明天下午去。”安晓生说:“安星确实跟别的小孩儿不一样,他很厉害,比我打得还好,一个四岁的孩子,打得特别好,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个?十七个!我们其他三人加起来才八个人,本来最后决赛能赢的,都是我对枪没对过人家,安星救我的时候被炸死了。”

安晓生话落,又遗憾的叹气。

安芯然问:“安星都休息了,你也赶紧睡啊,别再偷偷睡觉了。”

安晓生又叹气:“好吧,那我也睡了。”

安芯然拍了下安晓生的头,“别骗我啊,答应了赶紧睡就赶紧的睡,别一天到晚盯着黑眼圈出来吓人,你这么大了,家里都没怎么管你,不是让你自由玩游戏的,是让你好好学习,等你以后考上了大学,大把的时间可以自己支配的时候,你再安排一点时间打游戏是绝对没问题。可你现在还在高中,这是非常重要的学习阶段,你想想,高中也就三年,你现在已经一年了,就剩两年了,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你坚持坚持,行不行?”

安晓生听得不耐烦,“行,我又不是每天都在玩,我要睡了,二姐你走吧。”

安芯然指指安晓生,“说好了啊,赶紧睡觉。”

安晓生往被子一钻,扯了被子躺进去,“给我关灯,谢谢二姐。”

“嗯,晚安。”安芯然离开房间。

安以夏领着e

ic回房间,带着儿子睡觉。

“跟舅舅一起玩儿,好玩吗?”安以夏被窝里问儿子。

e

ic一如既往的老沉,“一般吧。”

比一个人玩有趣多了,但队友太菜,也没几个意思。

“一般?”

e

ic淡淡的说:“他们不会配合,要配合,比如有人,已经发现他的位置,就两个人分开包抄围攻,但他们不懂战术,教都教不会,你们大人就是自以为是,不愿意听意见。”

“哦……”

安以夏挑眉,还是得听听弟弟说的,这小子向来不屑别人的技术。

安以夏轻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合群。

“你不能说别人笨,特别是对比你年纪大的人,还有舅舅,当然,同龄的小朋友也不能说,因为你这样说,他们都不开心,他们不开心,你就一直没有朋友。妈妈希望你能跟小朋友一起玩,不要一直一个人玩,好吗?尼克老师的话,你还记得吗?要和群,跟大家一起玩,老师布置的任务要跟小伙伴合作,一起参与,不能默默的一个人呆着,好吗?”

都说不合群的孩子心里有障碍,她最怕自己儿子什么都不说,不表露出来,害怕儿子不开心。

“他们太幼稚了。”e

ic低低的说:“我不喜欢跟他们玩。”

安以夏深吸气,“小朋友是可爱,不是幼稚,你不能再批判别的小朋友了,好吗?”

“我才没有批判,他们就是幼稚。”e

ic翻身拒绝再聊。

安以夏看着背对她的小小背影,心里一阵阵的无奈。

儿子出生长到今天,她从未缺席过一天,但这五年多时间里,每一天她都看在眼里,可儿子这些问题越来越明显。可愁坏了安以夏,不合群,太怕影响到他的成长。

“e

ic?”

安以夏想跟儿子好好聊一下,可轻轻喊一声,却没有回应,她凑近,原来儿子已经睡着了。

不过沉默了一分钟,这臭小子竟然就睡着了,安以夏无奈的笑笑,难怪压力大的成年人,都想拥有孩子的睡眠质量。

安以夏躺下,想着回来后的一切,明叔的那些话自然而然跳进了脑子里。

她闭目,湛胤钒带着半张面具的脸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不能感同身受,但也大概知道当初他身心都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但这不是她要回到他身边的理由,为了儿子,她也不再是以前懵懂任人安排的小姑娘,她是一个五岁孩子的母亲。

她相信湛胤钒知道她的决定之后,会好好的开启新的生活,也会找到更适合他的人陪伴。

第二百一十章:面具叔叔不是坏人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一十章:面具叔叔不是坏人墓园。

安以夏带着儿子e

ic和顾知逸到了墓园,特地让e

ic跟父亲见面,拜别父亲。

安以夏祭拜父亲后,对着墓碑真情流露。

“爸爸,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回f国,这几年我都在f国,我过得很好,您的外孙顾安星也成长得很好。您放心,我们会很好的生活,您在天上不用挂念,我们、高姨和弟弟妹妹,都会好好的。”

安以夏让e

ic给外公磕头,e

ic表示不能理解,为什么要磕头,他的成长中,就没有过这种形式上的礼仪。

但在母亲的要求下,还是照做了。

安以夏扶着e

ic站起来,花和酒都放在墓碑旁。

安以夏久久站在墓前不肯离去,e

ic和顾知逸站在一边,默默陪伴,不打扰也不催促。

e

ic轻声问:“妈咪跟外公感情很好?”

“父亲这个角色,在每个人的心中都非常重要。e

ic,你爱爸爸吗?”顾知逸问。

e

ic点头,“我爱爸爸,也爱妈妈。”

“如果,有一天爸爸先走了,我相信你也会很难过,很伤心。e

ic,现在妈妈她没有爸爸了,她的难过,我们都不会理解。”顾知逸低声说着,随后蹲下身,将儿子圈进怀里,“我们无法与妈妈感同身受,但我们可以理解妈妈,多给她关怀和爱,让妈妈知道,即使没有了爸爸,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爱着她,是不是?”

e

ic点点头,“那我们等着妈妈吧,不打扰她。”

“嗯,不打扰她。”e

ic应着话。

安以夏想起小时候很多的事,都是父亲与她的片段。其实父亲一直都很忙,但也会抽时间陪他们姐弟三人过儿童节,生日是从来没有忘记过。即便他是一位很忙的父亲,他也是一位负责的父亲。

安以夏说着小时候的事,泪流满面。

她在墓前呆了很久,风将她一次又一次滚过脸上的泪水风干。

远处,一个高大影子慢慢接近。

“要走了?”

这一声,如同惊雷,吓得安以夏猛地回头。

湛胤钒伟岸挺拔的身躯昂然屹立她身侧,强大的气势慑得人心发慌。

安以夏转身时,眼神都恍惚了下,紧跟着后退一步,眉头紧皱,脸上表情带着抗拒,显然来的人是不受欢迎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安以夏问。

湛胤钒面色变沉,目光淡漠,语气暗沉:“听说你要走了,故人不该来见见?”

“不用,我们各自安好,对彼此就不比挂念了。”安以夏淡淡的拒绝。

湛胤钒语气淡漠道:“你如此想,我却不是这样想的,你想抹去我们的过去,我却短时间无法将你放下。并非要打扰你,只是放不下,今天我不来见你,难道你会去见我?”

安以夏皱眉,“不会,你想多了。”

湛胤钒嘴角带笑,上前一步,走近安以夏。

“我……”

湛胤钒一字刚出,被安以夏抬手推开,紧跟着迅速退后几步,黑着脸瞪他。

“你干什么?”安以夏怒问。

湛胤钒抬起的手垂下,眸色变暗。

“妈咪!”

e

ic脆声脆响的喊着,跑过来直接冲安以夏跟前,一把紧紧抱住安以夏,扭头瞪着要欺负他妈妈的人。

“妈咪,我来保护你。”

话落顾安星转身,指着湛胤钒,“你!不准欺负我妈咪!”

湛胤钒眼神瞬间犀利,看着挡在安以夏身前的面团子,又看看安以夏,犀利冰冷的眼神一点一点变成火,唇际,忽然拉出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子,这是你母亲?”

e

ic瞪圆了眼,“是,叔叔,你别以为戴了张很酷的面具,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你这样一点都不酷!”

湛胤钒面色发冷,眼神比半张银色面具还冷,他看向安以夏,一字一句的质问。

“安小姐,您的儿子?”

湛胤钒用的竟然是敬语“您”,一时间还真没听出来他话里隐藏着什么意思。

安以夏拉着儿子往身边带,言行间都是袒护:“对,我儿子,我和我先生的孩子,今年四岁。”

湛胤钒嘴角拉出两分笑意,“四岁的孩子,这么高的个,吃什么长的?”

湛胤钒一步一步上前,快靠近安以夏身边,安以夏立马将儿子拉身后,退后好几步。

“你干什么?你站住!”安以夏大怒,“你别再靠近。”

“你和你先生的孩子,安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湛胤钒语气冷漠,带着十足把握的质问。

安以夏提了口气,站直了身躯看着他,“你都步步紧逼了,我还不后退吗?我紧张?呵,谁说我紧张了?为什么紧张,你以什么身份来逼问我?湛胤钒,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别再我面前晃!”

湛胤钒看着她,脸色难看。

“孩子是谁的?”湛胤钒语气冰冷,直面逼问。

这臭小子,这小萝卜头,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这小萝卜头时那么眼熟,为什么他从未跟孩子接触过,却跟这小萝卜头一聊就亲切无比。

当时只感觉这孩子与众不同,机灵古怪,小人面孔大人语气让人眼前一亮,却从没多想一分,这孩子竟然是安以夏的儿子。现在站在安以夏面前,再看这小萝卜头,那确实是安以夏的儿子,跟安以夏确实很像。

但再一想,除了像安以夏,是不是更像另一人?

湛胤钒眼神透出危险讯息,目光灼灼,“孩子是谁的?”

安以夏深吸气,“当然我和我先生的,我们夫妻的孩子,还要向你解释什么?”

“小子,过来,我们谈谈。”湛胤钒招呼小萝卜头,“出来,我们男人面对面谈话。”

e

ic竟然真就从他母亲身后走了出来,“你不准欺负我妈咪!”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欺负她了?我与她也是正常交谈。小子,你今天几岁……”

“四岁!”

安以夏大声抢话,随后将孩子护在身后,看向湛胤钒的眼神带着杀气:“湛胤钒,你别得寸进尺!”

湛胤钒上前一步,“让你儿子回答,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

“先生。”

顾知逸出现,语气强势,将安以夏母子护在他身后,他与湛胤钒面对面站着。

“不知道我们妻儿什么地方得罪了先生,还请行个方便,不要为难。这里是墓园,是逝者安息的家园,请尊重逝者,好吗?”

安以夏拉着顾知逸,“我们走吧,别跟他多话,毫无意义。”

湛胤钒目光灼灼看向安以夏,眼神锐利又冰冷,“想躲吗?”

顾知逸侧目看安以夏,“阿夏,这位先生是你朋友还是……”

“曾经认识的故人,并无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安以夏低声道。

顾知逸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从那句话哪个字抓到的信息,竟然说:“原来是阿夏的追求者,呵呵可惜了,先生,阿夏已经与我结为夫妻,并且我们有了儿子。所以,感谢先生对阿夏的厚爱,只怕这一生,阿夏注定要辜负你的厚爱了。”

湛胤钒面色淡淡,语气冷漠问:“你确定孩子是你的?”

这话……

瞬间令顾知逸在意起来,会问这样话的人,必定是知道些……

“这位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的儿子,不是我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

顾知逸并不知道湛胤钒是谁,他当初从厉尊那得知,e

ic的生父出了意外死了,所以安以夏才离开江城这个伤心地。

并且,厉尊当初确定的说过,知道安以夏怀孕的人,不多。

所以顾知逸推断,面前的人或许是e

ic生父的朋友,今天只是来试探安以夏的。

湛胤钒闻言,朗声大笑,笑声壮阔,包揽天地。

安以夏拉了下顾知逸,“我们走吧,别跟这个疯子说没用的话。”

e

ic立马小声说:“妈咪,面具叔叔不是疯子,他是个很酷的叔叔。”

“别跟他说话。”安以夏立马出声。

湛胤钒声音从后面传来,“安小姐就是这么教育儿子的?毫无礼教!”

安以夏回头,眼里满是愤怒,“我怎么教儿子,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以夏话落,跟着顾知逸大步离开墓园,e

ic边走边回头,似有恋恋不舍。

湛胤钒一通电话拨出去,紧跟着下了山。

安以夏这边和孩子到了山下,顾知逸开车离开墓园。

顾知逸在开车,但心里还在想刚才在墓园里那人说的话。

“阿夏,那究竟是什么人?他是不是……也知道一点什么事情?”顾知逸忍不住的问。

安以夏抬眼,迟疑片刻,“你是指什么事情?”

顾知逸欲言又止,e

ic现在已经五岁大了,很多事情他懂得不比成年人认为的少,所有很多话,也得注意着说,不能再不顾及还在旁。

“嗯,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他竟然说那样的话,我以为他曾经跟你或者跟某人关系很好。”顾知逸低低出声。

安以夏迟疑,没有解释。

e

ic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妈咪,为什么你不喜欢面具叔叔?他不是坏人。”

安以夏没有回应,顾知逸说:“儿子,以后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很多陌生人都是坏人,他们会利用小朋友的单纯做一些坏事,如果他们把你绑走,你以后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我才不是单纯的小朋友,我这么聪明。”顾安星无比自信的回答。

安以夏被儿子的话逗乐,下一秒将儿子抱进怀里,仅仅搂着。

第二百十一章:湛胤钒带走Eric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十一章:湛胤钒带走eric滴——滴滴——

顾知逸的车被逼进了路边,前后左都有车在拦住去路。

“怎么了?”安以夏问,松开儿子,看向前面,堵车了?

顾知逸语气有点沉,回应说:“几个疯子把我们的车逼停,不知道什么用意。”

安以夏看向车外,她坐在车内里面,顾安星坐在外面,而逼停他们车的三辆车正前后左侧都停着。

侧边的车窗打开,顾知逸也下车,上前说理。

“先生,请问是我们车在行驶过程中违反交通规则了吗?为什么你们要联合起来逼停我们的车?”

而顾知逸在质问对方下来的人时,旁边车下来的人直接拉开后座车门,眼疾手快将顾安星从车内抱出,安以夏大惊,立马侧身紧紧抓住儿子,慌乱怒喊:“你们干什么?放手,光天化日下想绑架吗?知逸,知逸……”

对方又来一人,三两下将顾安星从安以夏手上抢走,孩子被带上车,车就开走了。

“站住,站住……”

顾知逸追着跑了十几米,身后其他两辆车也在这当下相继离开。

安以夏追上来,崩溃大哭:“啊——”

安以夏原地崩溃,抱头高声痛哭。

顾知逸半蹲在安以夏身边,一手抱住崩溃的安以夏,一边打电话报警。情绪不能自控的报警之后,再用力紧紧抱住安以夏,热泪满眶。

“没事,没事的,这是法治国家,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别怕,我在呢,我们一定会找到e

ic,他一定不会有事。”顾知逸紧紧抱着安以夏。

安以夏哭得慌了神,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完全都没想到会有人光天化日下这样明抢孩子。

“怎么办,怎么办?知逸怎么办?”安以夏哽咽着问,“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没抱住他,都怪我……”

“别哭别哭,不怪你,怎么能怪你?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总有一天会把他们绳之以法!”顾知逸带着哭腔,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愤怒,还要安慰安以夏。

安以夏眼泪哗啦哗啦的滚,浑身轻轻抽搐,无法自控。

顾知逸扶着安以夏上车,很快警察过来,简单登记后去警局做笔录。

顾知逸向见过的警察一个个拜托,态度诚恳,请警察同志务必尽心尽力,孩子找回来,必定重金酬谢。当然这话顾知逸说得隐晦,也是看准了负责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他相信警方的能力。

安以夏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从警局出来,整个人都傻了一般。

安以夏一声不吭,整个人状态太不好,这种状况下,顾知逸不能把安以夏送去安家,暂时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让家里人担心。

“阿夏,我们先等警方的消息,别担心,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们要相信警方,他们一定会找到儿子,相信专业人士。”

安以夏抬手擦泪,“为什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什么单单就抢了我的儿子?我们才回来三天,一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不该回来吗?”

顾知逸下意识要安慰她,但她的话瞬间点醒了顾知逸。

他当即问:“阿夏,在江城,还有什么人与你有过节吗?”

安以夏抬眼,泪光闪闪,“什么意思?”

“你想想,我们回国当天晚上的恶作剧?还有今天e

ic出事,怎么就这么巧?”顾知逸问。

安以夏忽然坐直了身,眼神直直看着顾知逸。

“是有人预谋的?”安以夏问。

她经历过太多被人算计的事情,就算得知有人预谋,也不无可能。

“可是……他们应该不知道我回国了。”

“他们,谁?”顾知逸瞬间上了心,“是有这种可能的,是吗?”

“是,但……我已经六年没回江城了,难道……”

安以夏刚在猜测,手机忽然响了。

顾知逸看着她,安以夏接电话,未知号码,安以夏皱眉,但数字有些眼熟。

她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思接电话,直接挂断了。

“谁?”顾知逸下意识问,“怎么不接?”

“不知道谁,未知号码,我现在哪有心情接电话啊?知逸,e

ic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就在这里干等着吗?我们去找他吧,好不好?我很担心他出什么意外,我好害怕,万一他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不会的。”

顾知逸立马将她抱紧,“一定不会,我们家儿子是天才,一定会化险为夷,你不要自乱阵脚,别害怕,一定不会有事。”

“我去找他吧,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我心里太慌太怕,知逸……”

“我们去哪里找他?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稳定情绪,耐心等警方的结果,阿夏,别害怕。”顾知逸轻声安慰。

安以夏摇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被人抢走,他也一定很害怕,知逸……”

“好了,我们耐心等等。”

顾知逸话落,安以夏的手机又响了。

顾知逸看了眼,确实是未知号码,安以夏正要挂断,被顾知逸阻止。

“先听听,你的号码,哪有几个人知道?”顾知逸说着接过她的手机接听。

他开了免提,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沉默两秒后,对方才说:“报警了?警方那边我已经撤案了,孩子在我这,很安全。”

安以夏一听这声音,眼神瞬间瞪圆了,她情绪一时间不受控制,一把抢过手机大怒道:“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等我确认一些事后,自然会把孩子还给你。安小姐可以放心,我与他,相谈甚欢,他很安全。”

对方话落,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喂!”安以夏大怒:“你别挂,喂,你还我儿子,你这个混蛋!”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两秒后才轻声问:“他是谁?他为什么抢走e

ic?阿夏,你认识他?”

安以夏摔了手机,大哭出声,双手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收住。

“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阿夏,到底是什么人,他带我们儿子是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他说要弄清楚有些什么事情,阿夏,你知道他是谁,是吗?”

顾知逸心里太多疑问了,从第一天回国,当晚被人恶作剧开始,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知道。”安以夏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泪水还在哗啦啦的滚。

“既然你知道他是谁,那这件事就简单多了,我们现在去警局,请求警方支援,帮我把儿子抢回来。他光天化日下抢走我们的儿子,纯粹是强盗行为,不能姑息!我现在就去警局……”

“别去了。”

安以夏阻止顾知逸,“别去了,知逸,他们帮不了我们。”

“警方还帮不了我们?阿夏,你别怕,一定不会有事,你相信我,相信这个社会是有法律的,那种作恶的人,警方就该将他绳之以法,不会助纣为虐。”

顾知逸安慰着安以夏,“我们现在就去……”

“他都已经撤案了,我们现在去有什么用?不会再受理的。”安以夏摇头。

顾知逸听出一些信息,但看着安以夏目光带着质疑。

“世上没有一手遮天的权力,不管他是谁,抢走我的儿子,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安以夏拉住顾知逸,“就算你是华人,他们也仅仅只是对你客气几分,并不会再帮我们了,别去了。”

“阿夏,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是你不了解。”安以夏摇头,“我去找他。”

“既然你知道人在哪里,我们一起去。”顾知逸让步,他是相信警方的能力,他相信警方不可能偏向作恶者一方。

但安以夏坚持自己去,那他只能陪同。

安以夏摇头,“你别去,我自己去。”

“我是e

ic的父亲,阿夏,你担心e

ic,我不担心他吗?”顾知逸问。

安以夏张张口,随后一顿,点点答应,“我们去飞钒国际。”

“好,现在就去!”

顾知逸发动车,当即再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胆大妄为!”

“他是……e

ic的生父。”安以夏迟疑道。

嗤——

开动的车子擦地而停,刺耳的声音传来,安以夏被惯性推动,前倾后再倒在椅背上。

“怎么了?”安以夏转头看他。

顾知逸一脚踩死了刹车,握紧方向盘的双手越捏越紧,面上情绪波动,异常难看。

“知逸?”安以夏轻轻喊了声,“知逸,你怎么了?”

顾知逸沉默了片刻,情绪缓缓收住。

良久,他长叹一声,“e

ic舅舅说,他已经死了,所以我被你们兄妹二人欺骗了吗?”

安以夏停顿片刻,一时间千言万语哽在喉咙,良久,她轻声说:“我也以为他死了,这次回来,才知道,原来他还在人间。”

顾知逸语气加重,怒问:“你知道他还在,但你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连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忽然出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你会带着e

ic去他身边,是不是?”顾知逸忽然问:“e

ic生父回来了,你会带着儿子离开我吗?”

这一声,问得安以夏心口发疼。

她看着顾知逸,随后摇头:“不论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在我心里,在六年前,就已经走了。就算再见面又怎么样?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我有e

ic,不可能带着儿子去过危险不安定的日子。我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儿子长大。他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安以夏话落,看向顾知逸,“我不是故意欺骗你,而是因为,明天一早我们就回f国了,我们与他不会有关系,e

ic也不会知道这些,所以才没有说。”

第二百一十二章:把儿子还给我

顾知逸直视安以夏,眼神带着愤怒、痛苦以及质疑。

复杂情绪在眼中一层一层堆积,最终,他轻声叹息。

“我该相信你吗?”顾知逸轻声问:“阿夏,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来自你和eric,你不能……不能这么自私的把我一切的幸福夺走,你说过在我找到爱人之前,不会赶走我,会允许我一直在你们母子身边陪伴。阿夏,你刚还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

安以夏点头,“是,我没想过要回到过去,没想过再回去曾经那样的生活。知逸,你完全是自由的,不要觉得对我和eric有责任,你没有任何责任。你给了eric五年多的关爱,这是他的幸福,我们应该感谢你。”

顾知逸摇头:“不是这样,阿夏,大哥亲口跟我说,eric的生父没了,因为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才跟他离开江城,来到朗俘高城。他说你们之间彻底没有关系,说你再也不可能再跟江城有任何联系。阿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eric的生父,是谁?”顾知逸再问:“今天在爸爸坟前那位先生?”

“是。”安以夏承认,“他是湛胤钒,他是飞钒国际的总裁。”

顾知逸忽然对“湛胤钒”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了,曾经是有听过这个名字,只是刚才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而此刻,听安以夏再提这个名字,他终于想起来了。

“江城首富?”顾知逸问。

安以夏沉默两秒,随后点头,“是。”

“阿夏……”

顾知逸深吸气,“他是江城首富,eric的生父是江城首富,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刚才的话吗?他是江城首富,有那么多财富,你们跟着他,会生活得很好很舒适,你真的不动心?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现在是eric的母亲,我不可能放下eric的安危,再与他有什么瓜葛。知逸,找回孩子,我们即刻回f国,以后,再也不想回来了。”安以夏说得坚定。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的眼神,终于闭嘴,没再说任何话。

“阿夏,只要你坚定你的想法,那我就相信你,任何时候都站在你这边。”

安以夏看向顾知逸,嘴角带笑:“知逸,谢谢你,我们现在去飞钒国际,不论如何,我们要把eric接回来。”

顾知逸车开到飞钒国际,安以夏下车就往大厦冲去。

进大厦时,顾知逸一把拉住安以夏,安以夏红着眼眶回头。

“知逸?”

不知道顾知逸现在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想去,她可以自己去。

顾知逸低声问:“你真的决定了,他是过去,你们之间六年前已经结束了,你会和eric跟我回f国。阿夏,你确定了吗?”

安以夏点头,“对,我不会留在江城,更不会让eric知道别的事。”

“那,阿夏,我们还是一家人?我才是eric的父亲,是不是?”顾知逸再次问。

安以夏点头,“是,只要你还在我们身边,我们就是一家人,直到你与别人组成家庭之后。”

顾知逸忽然紧紧抱住安以夏,“阿夏,我现在很幸福,很开心,因为有你有eric,如果不出意外,我愿意守着这样的幸福过一生。”

安以夏顿了下,她想纠正顾知逸的话。他们不是只是假装夫妻,并非真正的夫妻。他对他们母子没有责任,他们不是他的负担。

但此时并不适合长谈,只能将话忍下。

“知逸,我们不是你的责任和负担。我们先上去找人吧,见到eric再说。”

“好。”顾知逸松开安以夏,但紧跟着牵着他的手。

二人进了大厦,对前台说了几个名字,前台眼神怪异,不知道来人是谁,只能将电话打到顶楼去。

没一会儿,顶楼的人下来。

“安小姐,幸会。”

安以夏只感觉声音耳熟,转头看过去,人走进才想起来是谁。

“曲意?”安以夏出声。

六年不见的一些人,总有些改变,精神面貌在六年之间改变极大。

所有人在六年后的今天,都相比曾经更加成熟。

“安小姐,湛总不再公司,听说是您来了,所以我特地下来与你解释清楚。”

“他在哪里?会回公司吗?什么时候回?”安以夏问。

曲意摇头,“并不清楚,湛总的行程,我怎么会知晓?但,安小姐您可以问问明叔、隋先生或者七僧先生?”

安以夏脸色渐黑,情绪有点绷不住。

曲意看安以夏,轻声道:“安小姐,多年不见,您状态越发好……”

“请问明叔的号码是多少,方便告知吗?”安以夏问。

曲意点点头,随后将几人号码发给安以夏。

安以夏当场给明叔打电话,明叔那边倒是接听了,但对湛胤钒的行踪无从告知。

安以夏泄气,无助的望着顾知逸。

“怎么办?”

顾知逸靠近安以夏,轻轻拍着她肩膀:“别怕,至少可以确定eric的安全。不管他要做什么,我们等着,总不至于他会把eric扣留,不把eric还给我们。”

“不,你不知道……”

安以夏焦急出声,随后走出大厦,坐在车里生闷气。

曲意意味深长的看着前后匆匆离开的二人,若有所思。看来,老总这几年的等待,白费了。

顾知逸后一步上了车,不停的安慰。

“阿夏,现在至少我们排除了最坏的结果,至少我们儿子此刻是安全的,是不是?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们的儿子,别担心,我们看他想要做什么,”

安以夏摇头,满脸沮丧。

“知逸,不能让他知道eric是他的儿子,如果让他知道,儿子还回得来吗?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如果他知道儿子是他的,我们平静了六年的生活,将会全部打乱,我不想那样,我想快点离开江城,就是不想被他发现孩子的存在,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顾知逸闻言,这才开始担心。

但心里欣慰不少,至少,他能确定安以夏的想法了。只要安以夏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就愿意陪她左右。

“现在孩子在他身边,我们又找不到他人在哪里,还能如何?”顾知逸叹气,“他想做什么,有什么计划,我们只能等着。至少,我们现在能肯定,eric是安全的,不用再担心eric的安全。”

安以夏只能退一步这么想,湛胤钒一定不会伤害eric,因为他还不确定孩子是不是他的,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会伤害eric。

可结果是肯定的,安以夏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

湛胤钒会在知道eric是他的儿子以后,做什么?无疑不可能再让孩子回到她身边,那她怎么办?她要怎么样才能夺回自己的儿子?

安以夏眼泪无声滚落,内心一遍又一遍的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儿子保护好。

她无法原谅儿子是被人从自己手上被抢走,不论湛胤钒出于何种目的,这种明抢的做法,实在太过分,太过分!

安以夏头撞了下车窗,痛悔无比。

顾知逸听见声响,忙转头看她,随后将她拉回。

“你做什么?这件事是他们有预谋的,你别伤害自己,儿子一定没事的。”顾知逸沉声道。

安以夏咬着唇,点点头。

“知逸你先回去吧。”安以夏轻声说。

顾知逸看着她,握着她的手问:“先把你送回安家,你这样的状态回去,可以吗?让家里人看到,一定会担心,别让家里人担心吧。”

“我知道。”安以夏点点头,“你送我回去吧。”

顾知逸开车送安以夏到安家门口,反复安慰安以夏,让她别担心。

安以夏轻轻点头,顾知逸忧心忡忡的离开。

湛胤钒他不了解,毕竟顾家移民多年了,当年他们还在江城的时候,首富并不是湛胤钒。这些年是有听说过江城一些风云,倒不是多感兴趣,毕竟是自己的故乡,所以多少有关注,知道一点。

顾知逸打算回去后跟姑父打听一下,以姑父那些学术界的关系,多少也有一些能力,如果能帮上一点忙,尽快把eric接回来当然更好。

顾知逸虽然表面在安慰安以夏,实际上心里比安以夏跟着急。

安以夏说得对,那个男人如果知道eric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还会把儿子还给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儿子扣留在身边。

eric无法回来,那么安以夏会与他一起回朗俘高城吗?显然不可能。

顾知逸准备私下进行这件事,一定要把儿子接回来。

安以夏在大门外站了很久,随后又打车去了南郡。

湛胤钒在江城有很多处住处,但上次七僧是把她带去了南郡,她猜测湛胤钒应该在南郡。如果不在南郡,江城湛胤钒的住处,安以夏还知道几处。一处一处的找,找不到她就打电话,直到找到儿子为止。

没找到儿子,她怎么可能真的回家安静等待?

车子到了南郡,安以夏进了小区,站在南郡外,看着气派的别墅久久伫立。

不管他想怎么样,安以夏要见到儿子,快速按了门铃,无人应答,安以夏又按了几遍,依然没有人回应。

安以夏不知道里面是没人,还是故意不回应。

安以夏等在外面,别墅里面静悄悄的,无法判断里面的情况。她转身又打车去了别的住处,铭郡以及春江天下都去过了,整个江城都转了一圈,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天色以及渐渐暗下来,安以夏最后又去了南郡。

第二百一十三章:拒绝请求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一十三章:拒绝请求安以夏站在南郡别墅外,看着别墅里面点亮的灯光,依然不确定有没有人在。

因为湛胤钒的别墅里晚上即便没有人,也会有环境感应灯带亮着。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按了门铃,里面没有回应,安以夏等了几分钟,又按响门铃。

安以夏丧气的等在大门外,不知道该怎么办。

六年前的无助和困境,又一次袭上心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无措的小女孩,她是一个五岁孩子的母亲,她已经成长了,她再也不是没脑子的小姑娘。

可此时,她却再度陷入无能为力的自责中。为什么六年过去,自己还是这样?

安以夏垂拉着头,黑暗中转身。

这一转身吓了一大跳,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就那么直冲冲的立在她面前。

“啊——”

黑夜中安以夏的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格外刺耳,她条件反射的后退,捂着心脏惊恐的望着与她仅隔两三米的黑影。

“你……你是谁?”

安以夏心跳如擂鼓,大眼中的恐惧并未散退,压着心口定睛细看。

“来找我?”

黑影终于出声,是熟悉的声音,安以夏闻言,绷紧的那根线瞬间松下,喘了口气,但眼神依旧警惕着。

“湛胤钒,你住这里?”

黑影正是湛胤钒,高大的一团影子朝她走近了几步,在她后退的时候,他停了脚步,立在她面前。

无形的压力感伴随黑暗扑面而来,安以夏松懈的心瞬间感觉到压迫感。她微微皱眉,为什么六年过去了,他依然还给她这么大的影响?

“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没有你,哪里都一样。”湛胤钒淡淡回应。

“你这么说,是想要故意勾起我什么反应吗?”安以夏淡淡的问。

湛胤钒道:“并不,只是叙述事实,你听听就好,不用做任何反应。找我有事?”

安以夏一时间没有回应,湛胤钒目光落在她脸上数秒,没等到她的回应,便朝别墅走。

“等等。”

安以夏快步拦在他面前,语气强硬的问:“我儿子在哪?”

“安全得很,担心什么?”湛胤钒语气淡淡道。

安以夏怒气上头,“湛胤钒,你到底想干什么?”

湛胤钒语气依旧淡淡的,他道:“你儿子跟我颇有缘分,孤单太久,看到他就喜欢得很,所以请回来做客。安小姐,我说过他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兴许,过几天我就给你送回去了,你不必太紧张!”

“湛胤钒!我不管你要对e

ic做什么,你必须把儿子还给我!”安以夏忽然语气高涨,态度再吃强硬几分。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夜色将她脸上的愤怒模糊,他只能依稀看个大概。

他依旧伫立,高大身躯里裹挟着强大气息,面对她的愤怒,他依然很有耐心。

“你明知道没有结果,还过来找,得到的结果只能让你失望。我要做的事情,没做完会终止吗?”

“湛胤钒……”

安以夏话没说完,湛胤钒语气淡淡打断:“安小姐,请问你此刻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我,又以什么态度来质问?”

安以夏怒气明显,气得微微颤抖。

“湛胤钒,你不觉得你言语太蛮横嚣张了吗?你想怎么样,就可以绑架我儿子?”

“绑架?”湛胤钒上前一步,吓得安以夏连忙后退,他语气淡漠,冷冷出声:“兴许也是我的儿子,我带自己儿子回家,天经地义,哪条法律限制了亲生父亲不能带回自己儿子?”

安以夏怒声反驳:“那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六年前就已经没了!e

ic是我和知逸的儿子,你别乱来!”

湛胤钒嘴角噙着两分笑,淡淡出声,“你的话,信不得,是不是我儿子,我会有答应。安小姐若以朋友的身份来找我,那么请进去喝杯水,若是以陌生人的身份找来,那么你可以走了。”

安以夏一把抓住湛胤钒,压下愤怒,深吸气,压低语气恳求,“看在我曾经全心全意待你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孩子好吗?你把他还给我!你不是女人,你不懂孩子对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就当我求你,好吗?”

湛胤钒垂眼,看着压抑着情绪恳求她的女人,神色并无波动。

良久,他道:“安小姐,实在抱歉,我做事有我的章法。如果你觉得我做得太过分,我建议你继续报警。”

“我报警有用吗?那些人不都跟你沆瀣一气?湛胤钒,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你们所有人把我推走,既然你们这样做了,就不要再来纠缠我。我已经有新的生活了,我已经开始我的生活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扰我?”

湛胤钒语气淡漠:“那么我想问你一句,那个孩子,生父究竟是谁?”

安以夏皱紧眉,眼里有压抑的愤怒。

“湛胤钒!”

湛胤钒目光看远,冷硬的下颌线带着拒绝的残酷冷意,与他右脸上反射森森寒意的面具一般,得令人发寒。

“如果那个孩子不是我儿子,安小姐你的平静生活我不会打扰,也会为今天的所作对你一家做出补偿,任何条件你开。但在这之前,孩子,得暂且留在我处。你如果坐不住,就想尽办法全城去找,但我劝你耐心等待,你们的努力,基本徒劳,还是等待我的消息吧。”

安以夏气得咬牙,捏着拳头狠狠揍向他。

“湛胤钒!你欺人太甚,以前你欺负我,现在你还欺负我,你为什么这么过分?”

安以夏用力拽着他的衣服,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发泄着内心最深处的愤怒。

“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安以夏对他又捶又打,又拽又踢,毫无形象可言。

她不管湛胤钒此刻是不是把她当女疯子看待,她只想要自己的儿子,恨不得此刻就掐死这个该死的男人。为什么曾经左右她,现在还来欺负她儿子?

他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

湛胤钒垂眼,前一刻还冰冷拒人于千里的大冰块,此刻,冷漠的眼底竟然多了几许纵容和温柔。

她要对他一直保持着客气和疏离,那才是真的没希望了。

可她对他,依然能这样发泄自己心底的怒气。

“你对顾知逸,也这样拳打脚踢?”湛胤钒淡淡的问,合格的扮演着她发泄的沙袋、木桩,一动不动任由她踢打。

安以夏这全身的力气都打在了他身上,喘着气歇气。

听见他问话,冷哼:“我丈夫才不会像你一样蛮横不讲理,我丈夫是温柔好好先生……”

“所以你与他,仅仅只是相敬如宾,连你最真实的脾气都不曾在他面前展露过,你们二人,相敬相亲,各自扮演着最好的一面,你对你现在的先生,真实又了解多少?而他对你的真实样子,又知道几分?”

湛胤钒这几句话,太诛心。

安以夏心上一抖,竟然陷入了沉思,因为湛胤钒这话说进了她心里,一语道破他与顾知逸之间的相处模式,他们之间,确实是这样。

她从不在顾知逸面前展露心底另一面,更从未将自己的坏脾气在顾知逸面前表露过,他们之间,就是非常和谐又相互尊重的好友状态。

安以夏咬牙,忽然间回神,抬眼便对上湛胤钒戏谑的眼神。

这瞬间她才恍然大悟这男人竟然在试探她,当即恼羞大怒。

“湛胤钒!我和我丈夫是怎么相处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至少我们这么多年来,非常和谐非常快乐。我们都是成年人,在家里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有何不对?再说我们还有孩子,在孩子面前,必然要把情绪都收起来。我们相处和谐,那是恩爱幸福的一家三口。难道你觉得一家人生活得每天不停吵架、不停恶语相向,把自己的缺点和脾气完完全全暴露给对方看,那才叫真心相待?呵呵!我看来,那只能叫不负责!”

湛胤钒点头,“我认可你的观点,在孩子面前,成年人应该学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但最坏的脾气,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都不能展示,在家里都没有脾气,可见你这六年来,也并非那么开心。你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你自己的假象。”

“我不管是不是假象,总之我和儿子这些年过得很好,我们自己觉得幸福就足够了!”

安以夏话落,仰起头望着湛胤钒,眼神坚定:“湛胤钒,至少我如今内心安定安稳,这就是我一直想要追求的生活。”

湛胤钒情绪瞬间下沉,往前走了几步,背手而立。

“我无意打扰你,但谁让你隐瞒我孩子的存在?如果我真想多了,孩子跟我没有关系,你这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你可以继续,并且我说过,还会给你一笔补偿,是为今天带走你儿子这件事道歉。但如果孩子是我的,那么安小姐,我只能抱歉了。”

安以夏怒问:“湛胤钒,你究竟什么意思?”

湛胤钒转身面向她:“还不够明白吗?我再说直白一点,如果孩子是我的,他必定在我身边长大,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当然,我很欢迎你再回来,毕竟你是孩子的生母。但如果你不愿意,还想继续你的平静生活,我也不阻拦,孩子留下,你可以走,够明白了吗?”

安以夏脸色煞白,忽然冲上去。

哐——

一巴掌打在湛胤钒左脸,面具都差点被打飞。

湛胤钒双掌瞬间紧握成拳,眸光锐利冰冷,但并没有还以任何动作。

第二百一十四章:亲儿子,如假包换

安以夏怒火上头,怒声斥责。

“湛胤钒你太过分了!以前你处处欺负我,现在你又来夺走我儿子!我们早结束在四年前,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你凭什么还要夺走我的儿子?!”

湛胤钒语气冰冷道:“安小姐是凭了什么在我面前撒野?凭我曾经对你的宠爱?”

安以夏欲言又止,沉着气息,压低声音质问:“那你又是凭着什么抢走我儿子?不管你是什么理由,光天化日夺走我儿子就不应该!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可以随便左右人?你以为所有事情只凭你的意愿就是可行,别人就不行?!这是什么强盗思想?”

湛胤钒欲言又止,随后压下怒气。

“这就是我的做事方式,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湛胤钒语气再冷一分:“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拼尽全力想要往上爬?为的不就是想让自己的话让人听?”

安以夏大怒:“我不服!”

“不服的人多了去,不差你一人。你无能为力,就只能等着我来左右。”

话落,湛胤钒语气更加冷漠狂傲:“谁让你找的男人,太弱!”

安以夏气得肝疼,深吸气,湛胤钒看着她,转身进了别墅。

安以夏气得跺脚,愤怒的望着别墅内部。忽然她又按门铃,湛胤钒还是出来了开门了。

“还有事?”湛胤钒淡淡出声。

安以夏低声道:“我能见见他吗?”

湛胤钒嘴角噙着笑,没给回答。

安以夏深吸气,再道:“eric从来没离开我和他爸爸,再怎么样我和知逸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如果我们不在他身边,他会害怕,他才几岁的孩子,你不要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好吗?”

湛胤钒语气淡淡道:“一个男孩子,给你养得如此娇气,不过几天不见而已,没有危险就放心让孩子去,你给他太多关心,不是爱他,而是害他。”

“怎么教养儿子,不用你来教我!他还是个孩子,如果在小的时候都没有给他足够的爱,你还指望长大后能给他弥补吗?幸福的人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长大是被训练成赚钱机器,我只希望他一生能平安喜乐,平淡幸福,我作为母亲,不求他大富大贵,多么有才能不能出头,他生活开心最重要!“

安以夏一字一句说清楚自己的观点,儿子是她的命,她焉能不知要放养?焉能不知要重视自小培养的重要?

她非常尊重儿子的想法,所以才害怕儿子不开心,希望他跟其他小孩子一样有一个正常普通的童年。

湛胤钒闻言,自然明白了她的立场。

但那个孩子,他有过短暂接触,心底直叹息,倘若她真不上心,不给孩子逼一把,简直浪费了上天赐给那孩子的天赋。

湛胤钒看着她,随后问:“进来坐坐?”

“不用了。”安以夏冷声拒绝,这就是下意识的拒绝。

但当他关门时,她忽然说:“等等!”

湛胤钒站在大门里面,面上情绪忽明忽暗,整个人都隐藏在暗色中。

“请进。”湛胤钒让开位置。

安以夏第一时间走进别墅,进别墅就开始四下张望,别墅内极其安静,一点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湛胤钒后一步跟进别墅,语气淡淡的问:“要上楼看看吗?”

安以夏顿了下,但不想放过一丝机会,直接上楼了。

楼上房间就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不像藏了人,但依然每间房都找过,安以夏泄气,脸色沮丧。

湛胤钒幽幽的出现在她身后,轻声问:“你是想看看这房子里究竟有没有女人的痕迹,还是想在这里找孩子的下落?”

“你想多了。”安以夏匆匆下楼,她转身,“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儿子还给我?”

湛胤钒慢腾腾的一步一步下楼,“等我弄清楚一件事后,会把孩子还给你。”

安以夏愤怒上头,“湛胤钒,你别做得太过分。”

“我能跟你保证的,就是孩子的平安。”湛胤钒淡淡出声:“请便。”

安以夏离开别墅,走在风里。

eric被夺,她整个人就崩溃没了魂,做的事情全凭想法,无法正常思考,让她在此刻冷静,怎么做得到?

迷茫的离开小区,打车回了安家。

安以夏到达安家时,湛胤钒刚好也冲南郡离开,刚到达另一住处。

七僧在他下车时,上前低声道:“湛总,安小姐已安全到家。”

“嗯,孩子呢?”湛胤钒再问。

七僧微微一愣,随后即刻回应:“孩子很好,一直很开心,与大家……相处愉快。”

湛胤钒闻言,随后嘴角拉开一丝笑容,他就知道那小鬼头不会让他失望。

湛胤钒脸上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大踏步走进别墅。

七僧快步跟上去,“湛总,还有一件事,基因检测和鉴定已经送出去了,白医生说会即刻做,亲自做鉴定,今晚就能出结果。”

湛胤钒嘴角再次拉出笑意,显然对这件事很满意。

别墅空间非常大,内部已经改变格局,做成了武术休闲会所,一楼有拳击太擂台,有自由搏击训练区,二楼有击剑室,有武术馆。整个两千平的超大豪宅被改装成了一处私人武术训练基地。

湛胤钒进了室内,立马有人上前。

七僧道:“湛总是来看小少爷的。”

“小少爷在楼上,在与隋先生切磋近战搏击。”

湛胤钒嘴角拉出笑意,这孩子如果一直放在他母亲身边,只怕是能给养废了,他母亲已经无法满足他精神世界和知识世界的求知,需要更好更宽的平台。

湛胤钒进了搏击馆,小家伙已经面红耳赤,小身子灵活、动作招式还挺规范,就是弱在年纪太小,个子太小,力气太小。

但目前看来,在同龄孩子中,有这个反应能力已经算厉害。

湛胤钒在门口站了一些时间,孩子已经精疲力尽,但依旧咬牙在继续。

“好了,eric,休息了。”湛胤钒拍了两声手掌,随后大步走进馆内。

eric回头,眼里一喜:“面具叔叔,你终于来了,我妈咪呢?你说过会让妈咪来见我的。”

湛胤钒道:“把她送回外婆家了,外婆和姨妈她们都在等她,所以,让我跟你说,好好享受在这里的时光,等过几天她就来接你。”

eric立马皱眉,他一把推开湛胤钒,“你骗人!明天我和爸爸妈妈就要回f国了,我们明天就回家了,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你妈妈临时改了主意,她想在这里多停留几天,明天的飞机已经取消。”湛胤钒道。

eric依然坚定的摇头,“才不是!才不是呢,你骗人,我妈咪才不会这样呢,她说了明天回家,那明天就会回家,她从来不会临时改变主意,我的妈咪我才了解呢!”

湛胤钒脸上笑意满满,“跟她通个话,你亲自问问?”

eric立马点头,“好,现在就打,我记得她的号码。”

湛胤钒摇头,“不,电话我来打,你问她就好。”

eric两条眉头皱得紧紧的,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瞪着他。

“我才不要相信你。”

“在这里,我是老大,你得听我的。”

“不,他才是老大!”eric转身指着阿风,“隋风叔叔可厉害了,他才是老大。”

“嗯哼?”

eric双手抱胸,气昂昂的挑着小眉毛,“你生气也没用,这就是事实,谁厉害谁老大,隋风叔叔厉害,隋风叔叔才是老大。”

湛胤钒笑问:“是不是要我跟隋风叔叔比比,我赢了你才听我的?”

eric思维有点被带走,疑惑的问:“为什么你们打赢了,我要听你的?你就算打赢了所有人,我还是要跟妈咪回家的呀!”

湛胤钒一愣,这小家伙又令他意外惊喜了一把。

“你不舍得我吗?”eric又问。

湛胤钒朗声大笑,这小机灵鬼啊,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你不过四岁大点儿的孩子,长得比别人高点,就以为自己真了不起了?”湛胤钒笑道。

eric轻哼:“我五岁了!我才不是小孩子。”

“几月满的五岁?”湛胤钒问。

“三月二号啊。”eric扬起小脸蛋儿,小眼神得意洋洋。

湛胤钒脸上拉出满意的笑容,他亲儿子,如假包换!

“乖。”

湛胤钒大掌握着eric软乎乎的小手,看向eric的眼神越来越柔和,他湛胤钒儿子回来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没白受,至少回来了个儿子,这一切,都值了。

“今天切磋,就到这里,该休息了。饿不饿,带你去吃东西?”湛胤钒的声音已经不由自主的放软放缓,满心都被愉悦充斥。

他湛胤钒有儿子了,迟到六年的惊喜,还是来了。

湛胤钒看着eric,眼眶泛红。

但瞬间又心酸,本该是一家三口享受幸福时光,却被迫分别这么多年。

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为了儿子,为了他们一家,他会重新开始,重新把破碎的感情找回,找回曾经的爱人,他们一家人三口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eric挡开湛胤钒的手,“我不饿,我也不想休息,我还要切磋!”

跟隋风叔叔切磋,能学到很多很多东西,这比在f国上课时候学的多多了,他还在兴头上呢,不想走。

湛胤钒语气渐冷,“你不累,隋风叔叔累了,他需要休息,他也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你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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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缩小版的湛胤钒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一十五章:缩小版的湛胤钒阿风已经走到e

ic跟前,接过一旁人递来的毛巾,擦着脸上的大汗。

他说:“饿了,去吃宵夜,小少爷一起吗?”

“那当然。”e

ic立马转到阿风身边,伸手抓着阿风的裤子。

湛胤钒眸光微微眯合,这臭小子,谁才是他亲爹,他不知道吗?

“湛总,我们去餐厅?”阿风问。

显然是湛胤钒担心e

ic饿着,所以才让他及时补充能量,毕竟还在疯狂长身体的年纪,体能消耗那么大,是得补一补。

湛胤钒垂眼看着儿子,“e

ic想吃什么?”

e

ic仰头问阿风:“隋风叔叔,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可以配合你。”阿风道。

湛胤钒略微思忖,随后道:“去铭郡把杰克斯调过来。”

杰克斯是非常有名的营养师,并且难得的是杰克斯还擅长制作各国料理,是很权威的营养专家。湛胤钒的饮食,大部分时间是杰克斯亲自制作,湛胤钒的所有食谱,也都出自杰克斯。

阿风一愣,此刻?

“此刻请过来,也赶不上时间,小少爷能等这些时间吗?听闻小孩子得早睡,睡眠够了才成长得好。”

湛胤钒侧目,“杰克斯调过来,现在暂且先吃点东西,消耗太多不能空腹睡觉。”

“e

ic,想吃什么?”湛胤钒又问。

“我不挑食。”e

ic认真道。

湛胤钒又揉了下他的头,e

ic挡开他的手,“发型别给我弄乱了好吗?”

湛胤钒垂眼看他,随后脸上带笑。

一行人进了餐厅,湛胤钒领着e

ic去窗口看,他不认得字,但有图片挂着,一大圈看下来,总能找到想吃的。

就为了这位小少爷,所有已经休息的厨师又返回餐厅,等待小少爷的临幸。

e

ic站在空荡荡的食堂里,模样呆萌,样子可爱,转了一圈,快速扫完一圈图片。

“妈咪说,图片仅供参考,一切以实物为主。”

湛胤钒手搭在他肩膀上,“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想吃的可多了。”e

ic闷闷的说,他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回头,特别认真的问:“面具叔叔,你有钱吗?”

湛胤钒点头:“有。”

“有很多钱吗?我吃很多,你还会给我买吗?”e

ic问。

湛胤钒道:“你想吃多少,有多少,全免费。”

e

ic吃一惊,一面转头,心想他竟然还交了一位土豪朋友,但妈咪严厉警告过他,不能贪小便宜。

“你跟我妈咪很熟吗?我不能贪你便宜,你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e

ic为难的看着湛胤钒。

湛胤钒脸上笑意点点,他儿子一定不能再交还给他母亲,这么好根苗子,得好好打磨,将来他身上这担子就能顺利转交给自己儿子。现在看这小子的资质,愿意学,正确引导,是必然会超越他。

“熟得很,洒脱接受,别扭捏,大气点。”湛胤钒淡淡出声。

e

ic忍不住回了他记小眼神,“我可以大气请你吃,但你请我,让我接受你的恩惠,我不高兴。我妈咪又不在这里,你现在让我跟我妈咪通话,我得问过她才行。”

湛胤钒拨通电话,递给e

ic,安以夏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e

ic听见他妈妈的声音,瞬间眼睛发光,抱着手机转去另一边。

湛胤钒看着那小鬼头,竟然还知道避开人,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知道这么多?

现在孩子怎么能长得这么优秀?

湛胤钒坐在一旁的餐椅上,侧目,示意阿风坐下。阿风略一迟疑,最终落座。

“她给我生了个好儿子,”湛胤钒说到这,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拉开,“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自己的儿子,老天待我不薄。”

e

ic蹦蹦跳跳的回来,手机递给湛胤钒。

“谢谢叔叔,我想吃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湛胤钒抬眼,周围人都顺着e

ic手指的方向转头的,等e

ic话落后,湛胤钒出声,“都记住了?”

一旁人点头:“记住了,湛总、小少爷请稍等。”

随后湛胤钒看向阿风,“要吃点什么,去点。”

阿风一愣,他活二三十年,就没有吃过宵夜!

但老总发话了,他能拒绝吗?

“好,湛总,您需要什么?”

湛胤钒侧目看了眼身边的e

ic,无意刚才那小鬼一通指,食物送上来孩子吃不了,所以他可以随意吃点。

“不必管我,负责你自己就行。”湛胤钒道。

e

ic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儿没有落地,所以正欢乐的晃来晃去。他胳膊肘撑在桌面,双手捧着还没消退婴儿肥的小脸,黑眼珠子骨碌碌的看看左,又看看右,带着独属于孩子的天真。

试问,谁能对一个孩子设防?

湛胤钒转头,目光与儿子清澈的眼神对上。

确定这小子是自己儿子后,湛胤钒越看越像缩小版的自己,不知道安以夏每天面对一个缩小版的他,心情如何,怎么忘得了?

“你怎么老盯着我看?”e

ic问。

湛胤钒看着e

ic的眼睛,想起安以夏的眼神。安以夏眼珠子很黑,看起来天真又纯粹,为什么会在她身上感受到单纯无害,大概就因为她那双与孩童相差无几的眼睛。

e

ic纯粹的眼神,特别像安以夏,这孩子既像他,又像安以夏,所以后代就是这么神奇,一个新生命能长得与父母都像,这个孩子结合了他与安以夏的模样,这是他们两个人最伟大的作品,顿觉神奇。

湛胤钒没回应e

ic,身后明叔和七僧也来了。

“大少爷,听说要把杰克斯调来这里?”明叔问。

这些事情,是必须要通过明叔的,湛胤钒一切琐碎的生活上的事务都是通过明叔。

“先调来这里。”湛胤钒淡淡道。

明叔点头,“我即刻办。”

e

ic仰头望着明叔和七僧,他现在对这里所有人都充满崇拜和佩服,不管新出现的还是已经见过的,这里的人,都很有本事。

在孩子眼里,有强过他的地方,那就是很厉害了。

e

ic一直盯着明叔,湛胤钒余光扫到,当即道:“都坐,站着做什么?吃点东西。”

明叔和七僧眼神带着不解,吃点东西?此刻?晚上九点半?!

一个个大问号打在头上,湛胤钒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二人只能看向阿风。

阿风淡定回应:“小少爷需要吃点东西,他今天体能消耗太大。”

明叔一听是小少爷要吃,立马坐下,那应该的,必须得补充能量,不然总饿着,孩子怎么长得大?

“小少爷今天玩儿得开心吗?”明叔坐下就问。

e

ic点点头,看着又加入的两人,当即问:“你们每天吃饭都这么多人一起吗?”

“你想说什么?”湛胤钒问。

大家都看向e

ic,他想说什么,大家都能配合他给出最满意的回答。

e

ic说:“每天都有很多朋友,是不是很开心,你们?”

湛胤钒眸色略沉,想起第一次见这小子,就听他说没有朋友,很无聊,所以这小子身边并没有什么朋友,生活中也没有多少快乐。也难怪那么粘母亲,会不会是因为太爱粘着他妈妈,所以才会没有朋友?

明叔那边和蔼可亲的回答说:“当然啊,我们这里可是很热闹的,最适合小朋友玩儿了,很多时候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孩子来,小少爷,明天就有小朋友们过来,你可以跟小朋友一起玩,会更开心。”

“我不跟小朋友玩呢,他们太幼稚!”e

ic嫌弃道:“我喜欢隋风叔叔,我不喜欢小朋友。”

明叔一愣,这么……与众不同的?

左右看看,这孩子挺成熟嘛。

“那,明天还在这里玩,想不想去游乐场?”明叔问。。

e

ic嘴角勉强扯动了一下,反问:“你为什么叫我小少爷?”

明叔笑道:“因为这是大少爷,你就是小少爷。”

e

ic一颗脑袋实在可爱,随意两个不耐烦或者疑惑的表情,都那么可爱。这一群平时没什么童心的大老爷们儿,这一刻是真都被萌化了。

“我才不是什么小少爷呢,我叫e

ic!”e

ic认真道。

湛胤钒当即问:“中文名有吗?”

“有啊,顾安星。”e

ic说:“就是天上星,亮晶晶,那个星,安就是我妈咪的安。”e

ic说起妈妈,脸上止不住的笑。

湛胤钒眸色微微变沉,明叔等人脸色也不那么好看。

姓顾?

明叔看了眼湛胤钒,随后又快速岔开话道:“真没想到,小少爷才五岁,思维逻辑就这么强,真令人欣喜。”

“叔叔,你们都是朋友吗?”e

ic又问。

明叔点头:“当然,我们都是朋友。”

“我也想跟你们做朋友,我跟面具叔叔是朋友呢。”e

ic说着,讨好似的抓了下湛胤钒的袖子,“我是跟面具叔叔来的,我妈咪说,让我跟面具叔叔不用客气,当自己家一样,他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明叔眼里全都是看得见的开心,心里安慰呀,大少爷终于有后了。看到这么帅气这么懂事又机灵的小少爷,他不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不后悔这些年因为让安以夏离开江城而与大少爷生分。

因为,他做了件正确的事,他保住了大少爷的血脉。这孩子还长得这么好,实在令他欣慰,总算不负当初的决定。

第二百一十六章:新手爸爸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一十六章:新手爸爸湛胤钒眼底亦有欣慰,面上的高兴,那是每个毛细孔都在炫耀这孩子是他儿子,这是他儿子,对自己儿子成长成e

ic这样,湛胤钒是无比满意的。

明叔接e

ic的话说:“你妈妈跟我们所有人都是非常好的朋友,你确实应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又骗人。”e

ic哼哼,“那我玩击剑,还不让给呢。”

“击剑?”

明叔转向阿风,又看湛胤钒,小少爷玩这么生猛的?

他本想着这么大一个武道馆,随便也能满足一个孩子的要求。

但击剑一类,确实太危险了。

“太危险的项目,当然不能让你参与,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就算擦破点皮,你妈妈问责,我们也不好解释了。”明叔说。

e

ic眼里亮晶晶的,摇头:“才不会,我妈咪可是讲道理的人。”

阿风道:“你妈妈是讲道理的人,但如果你在这里有小意外发生,下次你妈妈就不会再把你送来这里。”

“为什么?”

“不放心,担心我们照顾不好你。”阿风说:“你妈妈不会让你参与危险项目。”

“好吧,你说得也对,隋风叔叔,我是相信你的。”

这么成人化的言语,从一个稚童嘴里说出来,很有点反差萌。

正因为他年纪很小,所以大家才一再被他惊喜。

众人笑开来,明叔再问他:“可愿意在这里多玩几天?”

“我是很愿意的,但是……”

e

ic沮丧的拉着小脸儿,“我妈咪说明天回家的,我们得回家了,不能在这里玩很久。”

湛胤钒道:“你先玩着,过两天就把你妈妈接来,以后你就留在江城,上学、生活。”

“不回f国了?”e

ic问。

湛胤钒认真点头:“不回了。”

e

ic一下子陷入安静,眼珠子灵活的看着围着他坐的几位大叔叔,小心脏开始敲问号,他妈从来没说过在江城生活,他知道这个叫江城的地方是妈咪的故乡,可他从来没听说过要回这里生活。这些人,当真都是妈咪的好友?

食物一一呈上来,有填肚子的硬菜,也有地方小吃,这小子是严控,图片色彩鲜艳、看来味道不错的都要来了。

桌子堪堪摆下,还得拼桌才能有人用的空间。

从你选哪个拼桌后,大家坐下。

每个人额头都冒冷汗,这跟再吃一顿正餐没差了,并且就算是正餐,他们也不会把这么多高热量的食物都集中来吃。基本上知道这孩子是肉食主义者,除了用来卷五花肉的生菜叶子,几乎看不见一点绿。

大家压下为难,勉强带着笑,全都将目光看向e

ic,等他先开动。

e

ic也没客气,还记着刚面具叔叔说过的,大气一点,男孩子不要扭捏。

e

ic吃得很香,但没有狼吞虎咽的狼狈,总体来说是个小绅士,没有满桌子抓呀挑呀捡呀之类让人讨厌的行为。食物就从身边开始吃,慢条斯理吃得优雅又帅气。

围坐的人就看着他吃,目不转睛。

适才大家才发现,原来一个孩子能让环境活泼生动这么多,大家心头都敞亮了,莫名的喜悦塞满心口。

明叔忍不住帮忙,准给他包个肉,被他拒绝。

“我自己可以,不用帮忙,谢谢叔叔。”e

ic道谢。

湛胤钒低声道:“你得叫爷爷,明爷爷。”

e

ic抬起漆黑的脑袋,显然很不解。

湛胤钒再解释:“你妈妈叫他明叔,你该叫什么?”

“明爷爷,对不起刚才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您。”e

ic立马出声道。

湛胤钒嘴角带笑,明叔被e

ic那一句“明爷爷”喊得心都化了,瞬间热泪盈眶。

他第一时间擦泪,随后说:“可能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触动心,控制不了情绪。”话落收拾好情绪后,转向湛胤钒,“大少爷,此生还能等到小少爷喊我一声爷爷,我死而无憾了。大少爷,您有了小少爷后,此生也圆满了。”

七僧即刻说:“也得感谢当年明叔您的决定,保全了小姐。”

这话说得很明显,如果明叔没有把安以夏在安全的时机推出去,今天,这孩子能这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大家视线?

当年的误会,让安以夏恨他们,情有可原。今天看到小少爷的模样,大家都觉得值了。

湛胤钒忽然有感而发,“明叔,感谢你当年做出的决定。”

虽然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的,但湛胤钒从来没正面承认过这件事。当年无疑是为安以夏好,保住了安以夏。但这也让湛胤钒失去了安以夏,所以湛胤钒即便知道明叔的用意,也做不到不怪罪。

可今天,看到儿子,他真的非常感谢明叔当年的决定。倘若当初安以夏没有跟厉尊离开江城,安以夏那么虚弱的身体很难在保全自己的同时又保住孩子。

明叔闻言,泪光闪闪的看向湛胤钒,“大少爷,苦心没有白费,这就对得起所有的一切。”

湛胤钒脸上没有明显的笑容,但看得出情绪已经受身边小团子的影响,父亲的角色,正悄然袭身。

虽然有想过安以夏可能生下了他的孩子,他们有了两个人的爱情结晶。但也从未想过,当真正的儿子站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的心态是什么样的。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去当这个的父亲。

父亲,这是个崭新的角色,崭新的责任,且要从孩子出生之时起,承担一生的角色和责任,血与爱烙进骨子里的亲情。

明叔那句话,把大家都说感动了,一个个埋头,沉着气息。

七僧低声说:“湛总,痛苦的几年过去,苦尽甘来。”

明叔立马接话:“对,七僧这话我赞同,大少爷苦尽甘来,余生都是幸福。”

这时候就该喝一杯在,湛胤钒侧身,招手叫人过来:“开瓶红酒,拿我办公室里的。”

“大少爷……”

湛胤钒声音很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辨别不出的情绪,他说:“我不善言谈,都是相随十多二十年的亲兄弟,很多事,想解释,一个停顿又觉得不说比说更好。大家都是成年人,犯不着碎嘴去解释。”

明叔立马说:“懂,我们都懂,大少爷你放心,不论你做任何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也很明白你。就是我们做得不够好,情绪嘛,每个人都有,也正因为大少爷你不把我们当外人,所以我们才在背后对你的做法有一些微词,但是我们都明白你。说句心里话,大少爷,我们更加心疼你。”

但现在都好了,小少爷回来了,曾经的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会好起来。

e

ic看看左右,觉得这些叔叔说话都好奇怪。

但他比较喜欢跟大人玩儿,喜欢大家偶尔理会他一下,不用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他喜欢观察人,听大家谈论的事。他会很多地方的语言,全都是“听”来的。

他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尊重面具叔叔,兴许面具叔叔才是最最厉害的人。

红酒拿上来,几人开始喝酒。

这种纯男人之间的交流,e

ic是第一次参与,全程都很开心。

“你们晚上都不会开车的对不对?”e

ic问。

湛胤钒侧目,眼神里是宠爱,“就在这里陪你,睡地板愿意吗?”

“行啊,最好了,我喜欢睡地板。”e

ic立马兴奋道:“我喜欢跟所有人一起睡地板。”

湛胤钒点头,表示愿意放纵男孩子有一些粗狂行为。

按照安以夏的脾性,那么担心这小子,显然是时刻都盯着孩子的。女儿宝贝一点没关系,可儿子这么腻着宠着,太缺男子气概,不适合。目前这社会,什么都不缺,就缺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明叔看向湛胤钒:“大少爷不回铭郡?明天去公司这离得太远了。”

“不碍事。”湛胤钒摆手,第一天晚上,当然要陪儿子。

湛胤钒与明叔、阿风、七僧,四人喝了一瓶红酒,几人这些年都极少喝酒,所以一杯的量也挺够了。这顿酒喝得,算是湛胤钒第一次主动让步,还是这么明显的让步。

这一顿酒喝了,这多年的心结总算都解开了。

其实都不放在心上了,只是没有个说开的时候,也就一直挂着。

今天说开了,大家都是敞亮的大男人,只需要一句话,过去就随风去了,大家又是亲如兄弟的关系。

一大桌食物也吃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并没浪费多少。

e

ic开心得很,用了饭后一行人准备洗漱休息。

湛胤钒领着e

ic去洗澡,e

ic不让湛胤钒看光光,一个人在浴室里洗。

湛胤钒有点担心,虽然孩子心智教其他人成熟,但毕竟是五岁孩子,很多事不是靠嘴去解决。

“你可以吗?”湛胤钒在门外问。

“我可以,你别进来哦,非礼勿视。”e

ic在里面大声吼。

湛胤钒闻言脸上笑容满满,这臭小子……

e

ic很快裹着浴巾出来,“我都没有干净衣服换。”

“能不给你准备?”湛胤钒道,“过来。”

拿着毛巾将儿子拉进身边,开始给儿子擦头发,擦过一轮儿e

ic不满意,自己抓着头发在那小声抗议。

“你会不会照顾小孩子啊?我妈咪都要在擦过头啊过后再给我吹干,你看,头发还湿湿的呢。”

湛胤钒回头,屁大点儿个小孩,要求还不少。

“过来。”

湛胤钒找到风筒,又给儿子吹干头发,全程面无表情,没有更多想法。

第二百一十七章:为了儿子,没有什么不能妥协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一十七章:为了儿子,没有什么不能妥协明叔等人都已经整理结束,找过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一进来就看到湛胤钒面无表情的在给小少爷吹头发,怎么看着有那么点生无可恋的样子。

“面具叔叔,你烫着我了,你别烫着我呀。”e

ic抗议,这位大叔到底会不会吹头发呀?

“我妈咪从来都没烫着我。”

明叔忙说:“大少爷,吹头发得吹一吹后移开一下,不然会烫着小少爷的头。”

湛胤钒关了风筒,揉了两下e

ic烫卷的头发,觉得勉勉强强还行吧。这看似简单的事儿,竟然也这么复杂。

放下风筒,捧着儿子帅气的小脸。

嗯,这张脸将来长大吧还有当偶像的潜质,真得谢谢他妈妈的基因。

“烫着没有?”湛胤钒问。

e

ic摇头,“但是刚刚烫到了。”

明叔立马为湛胤钒解释,“小少爷,大少爷也是第一次给小朋友吹头发,业务能力还不熟练,下回就好了,莫怪莫怪。”

e

ic看着湛胤钒:“面具叔叔,你当真第一次照顾小朋友吗?”看湛胤钒点头,“那我原谅你了。”

明叔抱着e

ic,揉揉e

ic的头发,“差不多一会儿就干了,我们去休息吧,小少爷睡前有想玩的吗?我们可以在睡前来玩个益智游戏。”

湛胤钒转头看了眼明叔,睡觉就睡觉,还玩什么益智游戏?

“我昨天跟小舅舅一起玩了一个打枪游戏,我们一起玩吧?”e

ic发出邀请。

明叔一听游戏,头都大了,“爷爷从没玩过游戏,可能没办法参与,要不我们小少爷跟几位叔叔一起玩?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任务,一定能很好的配合你。”

湛胤钒等人在后面听得直皱眉,玩游戏?

这里是武道馆,三楼的房间是日式地铺,超宽的空间里,能安排下很多人。

湛胤钒原本是领着儿子在旁边的房间睡,但大家都在另一间里面。e

ic在地上翻来滚去不肯睡,在地上爬来滚去。

“面具叔叔……”

“睡觉。”

湛胤钒一把将e

ic拽上柔软的床,压着小团子,强迫他睡下。

“面具叔叔,隋风叔叔和明爷爷、七僧叔叔都在隔壁房间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睡?明叔说过的,不是要睡在一起吗?你也说了睡木板,你为什么又不让我跟叔叔们睡木板了?我想过去!”

湛胤钒看着闹腾的孩子,脸色很沉。

“别胡闹,好好休息。”

“我不!是你说话不作数,我妈咪说不能骗人,更不能骗小孩子,不要因为你们是大人,就可以随便说话,你以为我们还没长大就可以随便欺骗吗?”

e

ic一番话,说得湛胤钒竟然开始反思。

他侧目,看着自己儿子稚嫩的小脸。

他确实不会做父亲,原来对孩子说话,也得负责,这是他儿子教给他的。

“你很想跟大家一起睡地铺?”湛胤钒认真问。

e

ic语气特别认真道:“嗯,因为是你说的,你说了我就会有期待,你不说我就不会想,你都让我有期待了,还不让我问,还不让我提,你是仗着你人长得很高,很大很强壮,就欺负我吗?”

湛胤钒坐起身,一把拉起儿子,捏捏他粉雕玉琢的脸。

“好,带你过去。”

湛胤钒又把儿子提了起来,随后抱着儿子推开隔壁的门。

地上已经休息的人瞬间翻身而起,灯管也在霎时间点亮房间。

“都休息了?”湛胤钒问。

几人立马摇头,齐齐回应:“没有没有,都等着小少爷来呢。”

明叔招呼e

ic,“小少爷快来,我们一起玩。你刚说要玩的什么游戏,刚好大家都在,一起陪你。”

湛胤钒眉头瞬间拧紧:玩游戏?认真的?

几人都知道躲不过,隋风和七僧“勇敢”的主动问:“小少爷,是叫什么名字的游戏,手游吧?手机就能下载的吗?”

“嗯,平板也行,小舅舅是用手机,我以前也玩过。”

但一个人玩没意思,这是个与队友相互配合的游戏,以前没有人陪他玩,他妈妈是完全不碰游戏,倒是不反对玩儿,爸爸经常晚上才回,白天也闪现一下,没有人与他组队,随机匹配的队友,几乎都嫌弃他,因为他不开麦,一旦开麦,对方听见他声音,必定诸多嫌弃,不管他打得怎么样。

但昨晚上跟小舅舅一起玩了一把国内版本,感觉比以前好玩,因为有人跟他一起组队。

他喜欢与人相处,喜欢有朋友一起的感觉,但不喜欢与没有话题不知道交流的小朋友。他确实心智上成熟。

几人开始下游戏,湛胤钒那边端着,明叔坐在湛胤钒身边,低声道:“为了小少爷,大少爷你得妥协一些东西。”

湛胤钒欲言又止,无奈道:“你看看时间。”

明叔立马笑道:“舍命陪孩子,第一天回来,不得给小少爷个好印象啊?”

湛胤钒是不想让孩子打乱生物钟,孩子得多休息,毕竟在长身体。

“小少爷那么听话,你看他现在兴致多高,我实在不忍心打断他。而且,大少爷你想,这才是第一天,连陪伴都做不到在,将来怎么让他听你的?安小姐可是形影不离陪了他五年多,做什么的都陪在一起。小少爷能长成今天这样,安小姐功不可没。”

总之就是为了孩子,没有什么不能妥协的。

湛胤钒叹气,行,行,谁让这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惊喜?这是他自己的儿子,得他来疼。

湛胤钒也下载了游戏,从没玩过游戏的几个大男人,就位了陪这小鬼头玩,下了人生第一部游戏。

明叔虽然不玩,但也下了游戏,虽然不玩,但是可以自己学起来。

大家都下载了游戏,重头戏来了,得eric来教大家怎么开始,最最基本的操作,得这位小师傅带进门。

eric、湛胤钒、阿风和七僧,四人组成战队,进入游戏,然而,得从走开始学。

eric一开始还挺耐心的教大家走路,左手控制速度和行走,前进后退等,右手控制方向,跳或趴都有具象标志,很简单。

然而,一局过去了,大家还不会走路。

eric发艰难的哀嚎,小身子在地上翻来滚去,来自内心深处的发问:“你们到底有多笨啊?”

为什么连走都不会?

“左右手配合操作,哪有那么难?”

湛胤钒语气冷静,发问:“你最开始接触这游戏,一进来就会走?”

e

ic抬眼,看着湛胤钒,“那至少也没有你们这么笨的啊?你们是大人诶,你们学东西应该很快的,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会走路,那我得等你们到什么时候才能玩?”

“你掩护。”湛胤钒淡淡道。

阿风说:“小少爷别嫌弃,我们可以给你当枪把子,可以给你挡枪。”

e

ic不屑,“你们能挡几颗子弹啊?游戏才不是这样玩呢,我们要相互配合,要用战术,动不动?”

e

ic退出了战队,因为这些人实在带不动,他再厉害,也只能用一把枪,能收拾多少人?

连开三把,全军覆没,后面连续两把,落地成盒,要多惨有多惨。

气得e

ic想摔手机,“不玩了不玩了,不跟你们玩了,我随机。”

众人看了眼e

ic,这孩子纯粹就是被气的。

“好好,小少爷你自己开,我们再练练。”七僧笑道。

e

ic瞥了眼大家,低声说:“你们要练,最好玩单人模式,不至于拖累队友,我都被你们拖累死了。”

实在带不动,完全带不动。

大家忙点头,单人模式就单人模式吧,听孩子的。

正当大家练习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又加入一员,白玄弋来了,带着报告来的。

白玄弋一来,大家都放下手机,眼神跟着火一样看向他。

“结果出来了?”

明叔和七僧等人先后起身,朝白玄弋走去。

白玄弋拿着报告,笑了句:“这什么情况,大家都挤一间屋子……”

阿风应话,“陪小少爷玩游戏,但我们操作不熟练,拖累小少爷。”

白玄弋当即愣住,游戏?是他理解的那个游戏吗?

明叔当即打断,“好了,先说正事要紧,白玄弋,结果是从来了吧?”

白玄弋点头,随后看向坐在湛胤钒身边的孩子。

这孩子个头挺高啊,他看了几眼,随后坐在湛胤钒对面,将报告呈上。

“这孩子长成这样,看不看结果都没差了吧?”

白玄弋话落,看向身边陆续坐下的几人,“你们眼不瞎吧?看得见吧?这孩子长得跟湛总这么像,这结果还重要吗?”

几人都点头,明叔眼里有泪光,“所以,结果是对的?”

白玄弋点头,“对,没看到孩子,我们看数据和结果,看到孩子,这孩子就是最大的证据。”

白玄弋已经把悬念揭开了,但大家还是等着看报告。

湛胤钒看了结果,确实是毫无悬念的结果。

众人一一传阅,大家都翻看,脸上笑容满满,e

ic就是他们如假包换的小少爷。

明叔跪在湛胤钒面前,“大少爷,当年我的做法,让您痛苦这么多年,索性当年没有做错,保住了您的血脉。”

湛胤钒忙上前扶起明叔,“这些年,也辛苦你们了。”

明叔抹着眼泪,大少爷有后了,而且孩子还长得这么好,对得起他这几年的内疚,大少爷这些年的痛苦,也没白受,等来了最大的惊喜,这是命运赐给大家的礼物。

第二百一十八章:他是讲理的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一十八章:他是讲理的e

ic不满的大喊:“你们到底还玩不玩啊?”

明叔那边哈哈大笑,“玩,陪你到底,等咱们小少爷困了我们再睡。”

湛胤钒淡淡出声,“得睡觉了,已经十一点了!”

既然是自己的亲儿子,那就不能再放纵。

虽然早就已经认定,但此刻这一纸证书已经将他所有的疑惑扫空,这就是他的儿子,他不能跟孩子他妈一样骄纵。

大家都不敢说话,e

ic摇头,拒绝睡觉。

明叔心疼,舍不得的说:“大少爷,小少爷第一天回来,让他玩尽兴吧,我们大家都不碍事,说好了陪他玩,怎么能反悔?”

“明爷爷最好了。”e

ic立马翻滚着爬明叔身边,向人示好,目前也就这一人帮他说话。

湛胤钒脸色略沉,其他人都劝,“湛总,小少爷第一天回来,陪他再玩一会儿吧。”

“e

ic,你在家,是什么时候睡觉?”湛胤钒问。

e

ic小眼神儿一下一下扫向湛胤钒,不高兴。

“早就睡了,我妈咪从不让我晚睡,她会生气,我不想让她生气。”e

ic嘟哝着说,有点小失落。

白玄弋笑道:“既然在安小姐身边被约束得很严厉,那来这里,就放开来玩儿,叔叔们都陪你。”

e

ic肉乎乎的手指向湛胤钒,“那你呢?”

明叔立马收齐e

ic的手,“不能随便指人,这动作在国内是非常不礼貌的,一定要记住。不论在外面在哪里,都不能用手指人。”

“好的吧。”e

ic爽快答应。

湛胤钒看向e

ic,“不想睡,想玩?”

e

ic点点头,“都没有人陪我,我就不想睡。”

这话表达的逻辑大家都听懂了,明叔听见那个心疼哟,当即把孩子抱着。

“是因为平时没有这么多人陪你,所以不舍得现在就睡觉。”

“因为你们,白天要上班的,我们要再玩一下嘛。”e

ic软糯糯的语气,示弱的恳求。

湛胤钒看着自己儿子,心里还是不舍得,随后点点头,“好,再玩一会儿,但不能睡太晚,小孩得早睡。”

“好的,面具叔叔。”

白玄弋挺好奇,“玩的什么好玩的游戏,这么好玩,都玩得都不想睡觉了。”

白玄弋以为也就是些幼童玩的益智游戏,他是比较熟悉,比较是医生,他是这群人中间接触孩子的机会最多的。

做过去,阿风淡淡出声,“你偶尔玩,就靠你了。”

白玄弋抬眼,“我那哪一样?”

“我们练了一晚上,到现在才勉强走路。”七僧道。

白玄弋挑眉,“那么难?我看看……和平精英?!”

白玄弋扫了眼阿风的手机页面,是停留在和平精英的页面,脸上意外又惊讶,不是吧?

“我是问,e

ic小少爷玩的是什么游戏?”白玄弋再三确认。

阿风抬手,“就这个,还挺难的。”

白玄弋彻底惊讶了,“他玩这个?这孩子才几岁,竟然玩这样的游戏?”

阿风等人全都不了解,“很难吗?”

“成年人的刺激战场,一个五岁的孩子玩这不是开玩笑嘛?”白玄弋道:“我偶尔也玩玩这个。”

他说的是认真的,确实是在玩儿这款游戏。

“现在年轻人,最热衷的两款游戏,农药和吃鸡,这就是吃鸡。”

白玄弋开始了科普教堂,别说,他们还真是不知道,得亏了白玄弋来解释。

“这就是吃鸡啊?”

“因为最后的冠军,有一只烤鸡可以吃。”e

ic说。

几人再次点头,原来如此。

几十年的成长人生中,就没有被游戏染指过。

白玄弋开了游戏,“e

ic小少爷,我来陪你玩,让他们学走路吧,会走路、会跳窗了基本上就没什么难,捡到枪就可以跟人钢一波。”

白玄弋挑眉,e

ic立马退出游戏,凑近白玄弋,“叔叔,你加我游戏好友呗。”

两人加了好友,随后进入游戏。

“带两人?”白玄弋问e

ic。

e

ic快速扫了眼边上几人,摇头,反正他是带不动。

白玄弋道:“一起吧,带着玩进步才能大,我们带着他们玩几把,他们就会了。”

白玄弋抬眼,看向阿风,“来?”

阿风点头,还都是为了配合小少爷?

明叔立马说:“湛总,你一起陪小少爷玩玩吧。”

最好从开始就一起建立话题,不然以后父子俩没有话题,零交流的模式小少爷怎么肯听?

现在刚回来,跟大家一起配合孩子。

湛胤钒对这些是真不感兴趣,但也知道明叔的用意,更知道自己的责任。

他不仅仅是集团负责人,他还是这个小萝卜头的父亲,他得为儿子做出妥协。五年没见,今后要跟儿子建立感情,就得付出行动,没有付出时间来陪伴,孩子怎么愿意跟你在一起?

这一点,湛胤钒很清楚。

为了儿子妥协啊,目光看向e

ic,e

ic刚好对上他的眼神,轻声说:“那好吧,就一起玩吧。”

湛胤钒道:“要对新手表示友爱,不要那么快没耐心。”

e

ic皱眉,不说话,心想着:哪儿知道你们那么厉害的人,怎么玩游戏这么笨?连个路都不会走。

湛胤钒看着e

ic,几人组成新的战队。

都是有超强控制能力以及学习能力的人,很快湛胤钒和阿风都已经能够熟练操作界面,仅有些小细节不太了解,但在跟白玄弋和e

ic组队的时候,所有问题和未知的都已经解锁,确实进步神速。他们这一战队,都进了决赛,比赛进入最紧张和关键的时刻。

e

ic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湛胤钒时不时扫向e

ic,阿风和白玄弋同样,时不时看e

ic的反应。

明叔和七僧也参与围观,比赛结束,打了第二名。

结束后,几人讨论刚才的战术没对,被人阴了。

白玄弋说:“打进决赛圈后,不能太钢,得苟一点。在决赛圈的人,大部分都是xxx,我们下一把一定注意,能苟得住,进个决赛圈是没问题的。”

e

ic有些话听不懂,但多少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苟进决赛圈。”e

ic出声,“那有什么意思?”

白玄弋侧目,此刻再看e

ic,眼神都不一样了。

“枪神,你是小枪神啊,不一样,你不愿意苟着,你不考虑考虑新人玩家?这二位刚摸出门到,太钢了落地成盒多可惜?游戏两分钟,观战半小时也太可怜。你说是不是?”

白玄弋脸上全都是笑容,是来自平辈对平辈,朋友对朋友的亲切,这种相处模式让e

ic非常高吸。他就不喜欢大人把他小孩子。

e

ic小手捏着白白嫩嫩的小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看左右,缓缓点头。

说得是挺对,得让大家都学会啊,这样他们就有人陪他玩了,总不至于大家同时都在忙工作不是?

“那你们是不是会玩了?”e

ic问。

湛胤钒看时间,不成,十二点多了!

“睡觉睡觉了,要玩明天起早。”湛胤钒收了手机。

白玄弋等人还在兴头上,听见老总这么说,也都快速收起了手机。

“你说过再玩一会儿的。”e

ic说。

白玄弋立马出声劝:“小少爷,咱们明天玩,都已经加游戏好友了,你记住我这头像,明天你找我,我就陪你玩,好吗?”

e

ic皱眉,“可是……”

湛胤钒语气加重:“没有可是,你还是孩子,孩子就得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上学,这是你的责任,你不能玩忽职守。玩游戏可以,我不反对,但是你得知道,不能把太多时间放在玩游戏上,因为你每一天里面,不仅仅只有游戏,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e

ic立马跳起来,大声反驳,“我现在又没有上课!我又不是来这里上课,我就想玩一下。平时在家里,我妈妈都想我多玩一下,你凭什么不让我玩?”

“你妈妈在,早就让你睡下了!”湛胤钒怒道:“再不睡,我就给你妈妈打电话,你看看现在十二点了,你妈妈早就睡了,她如果知道你此刻还没有睡,你说她会不会生气?”

e

ic两条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大声说:“我才不想让妈咪生气呢!哼!”

他双手抱胸,气呼呼的转身,小小的身子里被怒气填充得气鼓鼓的,一戳就炸那种。

湛胤钒等所有人都忍俊不禁,但也能看得出安以夏教育得很好,至少孩子会心疼人,心疼母亲,提到母亲,什么都好说。

湛胤钒嘴角隐隐拉出丝笑意,“那还不快准备休息?”

e

ic又哼了一声,但没办法,得睡了,这里所有叔叔都听面具叔叔的,现在已经没人帮他说话了,所以,只能乖乖休息。

湛胤钒上前拉他,“去休息!”

“你又骗人,你说了我们大家一起睡的,你又骗人。”e

ic甩开湛胤钒的手,往地上一倒,大声喊:“我要在这里睡!”

明叔等人哈哈大笑,湛胤钒拿这臭小子没辙,轻轻叹息。

“行,你要在这里睡,那就在这里睡吧。”湛胤钒道。

e

ic听见湛胤钒的话,立马爬起来,“面具叔叔,你一起睡行不行?我们都在这里好不好?”

湛胤钒面对儿子的邀请和恳求,无法拒绝,沉默的坐下,把枕头给他安放好。

“睡吧,大家都休息了,叔叔们明天还得上班。”湛胤钒道。

e

ic点点头,倒头躺在地上。

湛胤钒看这孩子,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也知道e

ic算好管教的,最大的原因是孩子讲理,跟他讲理他会听。

第二百一十九章:惊呆众人的尿床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一十九章:惊呆众人的尿床房间里已经关灯,窗外有斑点亮光透进屋里,令屋里不至于那么黑。

五个成年人,一个孩子全都睡在这间宽敞的房间,地上铺着柔软的被子,盖着薄被,空气不冷不热,最适合睡眠。

e

ic睡着睡着就往湛胤钒身边靠,往湛胤钒身上钻。

湛胤钒睁开眼,抬手时e

ic直接钻进了他臂弯,这种忽然间被个小团子占据的感觉,令湛胤钒很觉神奇。

他垂眼,e

ic小手抓着他的衣服轻声问:“这里安全吗?”

湛胤钒眼神瞬间变暗,黑暗中半丝情绪都看不清。

“在你妈身边时,你是一个人睡,还是她陪着?”湛胤钒问。

“一个人睡,我有自己的房间。”e

ic小小声说。

湛胤钒闻言,一时间感慨万千。

这孩子虽然平时孤高冷傲,不可一世,但内心还是个孩子,他会害怕黑害怕一个人,所以他想跟大家一起睡。湛胤钒将孩子往身边带,然而就此刻,这小萝卜头竟然已经睡着了。

湛胤钒大手握小手,轻轻握着,心里无限感慨。

不能让孩子没有家,父母同在才能让孩子健康长大,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儿子在缺失的爱里长大?

湛胤钒搂着儿子,这晚睡得特别踏实。

早起几人前后醒来,对于昨晚大家与老总和小少爷一起睡的大通铺表示怀疑,都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

然而看见屋里走动的人,确实是发生了,他们与老总和小少爷同睡的。

“小声点,让他好好睡。”湛胤钒出去前叮嘱了句。

几人先后静若无声的离开房间,带上门,七僧道:“昨晚被人追了一晚上,一直在跑毒。”

七僧这话一出,几人同时一愣,表示:“我也是,一直在捡装备,一直在游戏状态中,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还以为玩一整个晚上。”

连明叔都中招了。

“这游戏果然是害人啊,这就是精神侵蚀,连我们成年人都无法抵抗,青少年和儿童能抗拒得了?”

七僧道:“但目前不靠游戏拉近和小少爷之间的关系,我们难道还一直带着他玩遍各家拳法?小少爷毕竟还小,那些活动都挺危险。”

“再看吧,小少爷心性高,他不是普通的孩子,能够控制得了自己。”阿风道:“相信他对自己是有约束的。”

白玄弋看了眼阿风,“你别对一个孩子抱期望太大,虽然不能小看现在的孩子,但你这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也太过了。”

几人在外面讨论,湛胤钒已经洗漱结束出来,目光凉凉扫向几人。

“都收拾完了?”湛胤钒冷声问。

几人快速进了洗漱间,明叔从里面出来,询问湛胤钒是否要暂时搬来武道馆办公,别的地方,小少爷怕是不愿意去。

湛胤钒点头,“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办公,随时注意eric,别让他醒来找不到人。”

“好,我这就去安排。”明叔即刻让人去把湛胤钒所需要的资料全部搬来武道馆,随后又进了睡卧间。

令人神清气的早晨已经过去,软萌的小包子总算是醒了。

明叔和阿风在房间,二人在低低谈着事,听见eric的动静后立马回头转身,随后快速互看一样,孩子醒了。

“小少爷,你醒了啊,爷爷带你去洗漱啊,该吃早餐咯。”

明叔把孩子抱起来,手上的触感……诶,有点不对劲,怎么湿湿的?

“小少爷,你裤子怎么湿了?”

明叔放下eric,地上一大摊水湿透被子的痕迹,他孩子整个人就泡在那湿濡的被子里。

“尿床了?”阿风惊讶的问。

尿床这件事,压根儿就只存在于阿风和明叔二人脑海的记忆深处,亲眼看见尿床,甚觉惊讶,真的会发生尿床这样的事啊!

eric还在揉眼睛,嘴巴还挺倔。

“才没有,我才没有尿床,我才不会!”

转身背对被自己尿湿的被面,本来睡了额舒服觉,心情极美丽。听说尿湿了床,瞬间拉下了小脸子,好心情就这么被尿给冲走了。

阿风和明叔快速冲惊讶中回神,再看eric的小别扭样儿,孩子也有自尊,他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反应,一定让孩子自尊受伤了。

“没事,不就是尿床吗?多大的事?”阿风哄着eric,无奈的看向明叔,让明叔快想想办法。

明叔也没处理过小朋友的事,如果六嫂还在就好了,那可是照顾过湛胤钒的老人,也是非常疼爱湛胤钒把湛胤钒当成亲生孩子的阿姨。

今天如果知道安以夏生了湛胤钒的孩子,六嫂一定会很开心,并且,有六嫂的照顾,大家都不用担心这些生活上的小问题。

明叔一同忙碌,把屋里其他被子都收拾了起来,独独生下eric尿湿的被子,因为不知道怎么搞好,扔了?这毕竟是小少爷尿湿的,不脏,不至于扔掉。

不扔?

那怎么处理?手洗还是洗衣机?

完全没经验!

明叔转头看阿风,也想等阿风一个明确的提示。

阿风问:“这……就这么摆着?”

“清洁阿姨会收拾不?”明叔问。

阿风迟疑道:“等清洁阿姨,清洁阿姨会直接扔掉吧?”

“这是小少爷尿湿的,没必要处理了,小少爷的尿又不脏。那现在怎么办?”明叔为难了。

阿风看着一直闷闷不乐的eric,心疼这敏感的小家伙,但安慰人,他实在不太会。

明叔回头,又看看还背对他站的孩子。

“小少爷,我们先把裤子换下来吧,湿了的裤子穿在身上对身体不好,来我们先把裤子脱了。”

明叔上前,eric直接拒绝,拳打脚踢的拒绝。

“我才没有尿湿裤子,我没有尿尿!不要拉我的,才不要你管!”eric拒绝,直接跑开了。

阿风看着,同样手足无措,都不敢上前去抓孩子,谁都不想在这小鬼头生气的时候去做让他反感的事,大家目前可都是尽可能的讨好孩子。

“小少爷,没说你尿湿裤子,但是你的裤子得换下来,湿的穿身上太不好,对身体不好。”明叔又说。

eric气得大叫:“我没有尿湿裤子,没有!”

他是用力气在大声喊,小脸都红了,坚定的否认让自己难堪的事。

“我是天才,我才不会尿裤子!你们才尿湿裤子!”

明叔很无奈,这孩子,怎么一起床就发这么大脾气?起床气吗?

“小少爷……”

阿风说:“我去给小少爷拿干净衣服换上。”

阿风前脚一走,eric原地大哭,阿风刚走出门,听见eric大声哭,吓得浑身一机灵,立马又走了回去。

所有人都听见eric在哭了,这个时间,整个通透宽敞的武道馆人不多,孩子的哭声多响亮,直接让传遍了整个武道馆。

湛胤钒几乎是冲刺的速度出现在房间,“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知道不可能是自己人把孩子怎么了,但这一醒来就嗷嗷哭谁心里不多想?

七僧、白玄弋后一步冲进来,几人围着eric,小团子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正揉着眼睛哭呢。

湛胤钒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抱在怀里,随后一愣,单手抱着孩子垂眼看手上。这哪儿来的水啊?裤子都湿成这样了,还不换干的?

“阿风,少爷的衣服准备好没有?”湛胤钒问。

“马上拿。”

阿风快步走出去,最开始是安排小少爷跟老总睡旁边房间,这后来才临时过来的,所以准备的衣服都在原来的房间。

明叔面有难色,低声解释孩子为什么大哭的原因。

指指那床尿湿的被子,随后说:“小少爷不肯承认尿床,我一提,他反应很大,我只是想让小少爷换下湿掉的裤子。你看被子都湿透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尿的,人就一直泡在尿里,这对身体多不好。”

湛胤钒一听,瞬间心疼极了。

eric在湛胤钒身上不停的反抗,否认自己尿床。

“我才没有尿床,我才不会,我才没有!”

湛胤钒直接垮下了他的裤子,拍拍儿子肉肉的屁墩儿。

“行了,叔叔们谁都没有笑话你,只是在关心你有什么不舒服,衣服不换掉还打算穿一天?”

“就没有湿掉!”eric哽咽道。

湛胤钒看着儿子,忍不住的好笑。

“不管有没有湿,天亮了,你起床了不得换下睡衣?难道你穿着睡衣在馆里跑来跑去,那样就不觉丢人了?”湛胤钒反问。

从这小子身上,依稀能看到他妈妈的影子,那也是个要面子的小女人。这屁大点儿的奶娃,竟然这么在乎面子。

“以后都不能说小少爷尿床的事,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事,孩子也有。”湛胤钒叮嘱道。

eric双手圈着湛胤钒的脖子,小脑袋搭在湛胤钒肩膀上,轻轻哼着声儿,委屈得不行。

他小声哽咽:“小孩也有自尊的。”

湛胤钒差点大笑出声,缓缓点头,认可孩子的话,“对对,小孩子也有自尊的,让这些叔叔都记着,以后说话要小心。”

湛胤钒哄儿子就跟天生就会的,慢慢的就进入了父亲的角色。

这一刻柔软的小团子软塌塌的趴在自己肩膀上,感觉折腾这半辈子换来这么一个肉团子,值了。

以前不知道自己的目标,现在,目标明确了,清晰了,软乎乎的儿子趴在肩上,这么需要他,这么依赖他,他的使命感也更加清晰了。

第二百二十章:协商

eric在湛胤钒肩头慢慢安静下来,样子柔软,没有昨天的嚣张,现在看来,才更符合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形象。

阿风取来衣服,湛胤钒放在旁边问:“会自己穿吗?”

eric点头,要求大家回避。

湛胤钒等人依言离开房间,eric自己换了衣服,心情瞬间又舒畅了,拉开门钻出脑袋往外看,叔叔们都在。

“是不是该吃早餐了?”

“准备好了,走吧。”

湛胤钒拉着儿子往餐厅去,就为了等这小子,餐厅早餐到此刻都没收。往天早就收了,最晚直到八点。卡八点的时间去,餐厅里也没有任何食物。

明叔快步跟上去,边走边给eric整理衣服。

“裤子没有穿好小少爷,这样才是正的,提上裤子的时候再正一正裤子。”明叔道。

eric就垂头看了眼,并没有上心,显然这孩子有时候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湛胤钒侧目,目光平静,但心里已经知道这孩子急需要什么。这里都是大男人,做事情粗糙,唯有明叔稍微仔细些,但也不是生活能手。

六嫂还在多好。

湛胤钒这是不止一次发自内心的感慨,如果六嫂在,一定会把eric照顾得很好。

当然,如果是他妈妈在,也会把孩子照顾好。

湛胤钒心里在盘算,这件事,得尽快跟安以夏协商解决。

eric跟着一行人进了餐厅,他喜欢跟大人在一起的赶紧,他并没有特殊化,尊重他,听他的意见,把他当朋友。

坐在餐厅,大家都在,eric盯着湛胤钒看。

湛胤钒抬眼,目光落在他脸上。

“怎么?”

“面具叔叔,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取下来过你的面具?”eric问。

湛胤钒嘴角笑笑,“好奇我的样子?”

“你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eric又问。

湛胤钒认真回答:“受过伤,脸上伤痕吓人,需要戴面具。”

eric点点头,“是不是很疼?”

湛胤钒看向eric,孩童的话,几分打进他心里。

他肉体凡胎,身体遭受创伤能感觉不到疼痛?

但大男人岂能言痛?

湛胤钒避而不答,陪eric用了早餐后,交代好事情就离开了。

湛胤钒和顾知逸在咖啡厅等他,湛胤钒只身前往,他的身家和江城首富身份就是他行走的底气,不论出现在哪里,身上的气度都非常人能及。

湛胤钒坐下,看向对面看起来的恩爱和谐的夫妻,嘴角带笑。

“找我有事?”湛胤钒问。

安以夏语气冷静的问:“湛先生,请问您什么时候把孩子归还给我?”

湛胤钒缓缓点头,“这是个值得深思的好问题,孩子我也有监护权,我们之间,确实需要好好协商孩子的问题。”

“湛胤钒你别太过分……”

在安以夏愤怒的同时,湛胤钒将dna亲子鉴定结果摆在对面二人前方。

“eric是我儿子,我有权照管他,教养他。安小姐,我认为我们之间可以好好商量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湛胤钒道:“我建议eric跟在我身边对他来说更好,放在你身边,浪费了上天给的好基因。”

“湛胤钒,你什么意思!”

安以夏被湛胤钒这话气得火冒三丈,湛胤钒这话里太多怒点,安以夏来不及一一气过,只听见了他说放在她身边是对儿子不好。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应该听懂了。”湛胤钒随后看向顾知逸,“顾先生,你说呢,我作为孩子的生父,要求接管儿子的监护权,天经地义是不是?”

安以夏拍案而起:“湛胤钒!”

顾知逸立马安抚安以夏,拍着她肩膀,示意她别生气,低声安抚着,“我来说,我来,你别生气,他故意气你,你别气着自己伤身体。”

湛胤钒面无表情看着对面一对男女卿卿我我,警告自己视而不见,眼睛看见的东西,未必是真,谁知道那两人私底下是不是大吵大闹帅锅砸碗相互埋怨呢。

湛胤钒脸转开一边,根本没兴趣看人家夫妻互动。

顾知逸坐直了身躯,面对湛胤钒是十分客气。

昨夜回去后,顾知逸跟姑父打听过江城新晋首富湛胤钒的事,想要从湛胤钒那要回儿子,基本上零希望,只能寄托对方开恩。

“湛先生,eric是你的骨肉,既然您已经知道,我们也不再隐瞒。eric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从他出生之时起,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我也是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是我和eric的妈妈阿夏把孩子养到这么大。这么多年来,您这位亲生父亲从未出现过,eric甚至不知道你这么一号人。我们从孩子的角度考虑,为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我认为,孩子跟我们回f国最好,f国的教育是世界上教育水平前茅的,我和阿夏也不吝栽培eric……”

湛胤钒忍不住打断:“抱歉打断一下,你们所谓的栽培,有为他做一个系统的教学规划吗?难道顾先生所谓的栽培,就是给eric报各种兴趣班就是不吝栽培?我的儿子天赋极限在哪,我与他共处一个晚上,我都了解几分,你们当真了解?对于eric的教养方式,我会让专人为他打造,教育方面,绝非你们甩手报几个兴趣班可比。”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你想培养eric长大当总统还是当首富?湛先生,人各有志,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长大跟某人一样累得跟陀螺一样,全年无休,我不想他再成为第二个工作机器。湛先生,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儿子平安健康的长大,没有别的要求。”

安以夏话落,湛胤钒反问:“这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有问过eric他是否快乐?”

安以夏自信道:“只要我陪在他身边,他不会不快乐。”

湛胤钒欲言又止,目光沉沉的落在安以夏脸上。

数秒后,湛胤钒道:“诚然母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很重要,但安小姐你过分强调自己对eric的影响力,过分夸大自己对儿子的操控,你就不担心有一天儿子思想偏激?”

安以夏面色冷漠,半分伪装都不想带,“湛先生,我的儿子会长成什么样子,我自己清楚,不用你来操心。”

湛胤钒语气加强道:“你可知他为什么与孩子玩不到一起去,你与他形影不离,总该知道孩子孤僻不合群,发现这些问题,你是怎么解决的?”

安以夏欲言又止,她是知道儿子不合群,在幼儿园里,根本就融入不进孩子的圈子,别人拿他当怪胎,他也不屑跟孩子玩。

他才五岁,成长还有十多年,这十多年的过程中,一直被孤立,久而久之,他自己就会变得封闭,可能会产生严重的心里疾病。

安以夏就是发愁这一点,所以想尽办法让儿子多一点童真。

安以夏忽然间迁怒湛胤钒,“我儿子为什么少年老成,还不都是因为你?”

顾知逸忍不住转头看着安以夏,明显她已经生气了,并且这生气更像是……埋怨。

至少安以夏没在他面前这样泄露过情绪,这瞬间令顾知逸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看不出湛胤钒对安以夏是什么态度,那个男人太会伪装自己。

但他很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再找到的老婆,会被人拐走。

顾知逸低声道:“阿夏,我们应该对湛先生客气点,应该感谢湛先生临时为我们照看eric……”

然而顾知逸话还没说完,安以夏愤怒的打断的顾知逸,“对他客气点?我们对谁客气也不该对他客气。我们养育eric这么多年,容易吗?对他来说,是不是孩子眨眼就这么大了?看到儿子就要把儿子抢走,凭什么?亲生父亲也没有这个权利。”

顾知逸点点头,连连点头,不停安抚安以夏。

有些话不好当着湛胤钒的面说,但他见不得安以夏不把湛胤钒不当外人的发泄脾气。

客客气气的、冷静的协商这件事情,这才是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感情的表现。可她……

顾知逸没有揭穿,但心里实在不舒服。

这个男人别想抢了他儿子后,还要抢他妻子,想都别想!

顾知逸低声道:“阿夏,我们先冷静,你听我说,湛先生他毕竟是外人,eric是我们的儿子,昨天eric在湛先生那打扰了一夜,我们道谢是应该的,湛先生毕竟是外人,是不是?”

湛胤钒是外人,这句话,顾知逸反复提了两遍,他希望安以夏反应过来,别怒气山头没有了思想。

安以夏缓缓看向顾知逸,大概是听懂了一点。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没办法跟他好好谈,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见到eric了,他从来没有离开我们两个这么久,任何时候我们中的一人都陪着的,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好,有没有哭,会不会害怕……”

安以夏说着眼泪滚滚而下,想起儿子,心口开始发疼。

她会担心啊,那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儿子,她怎么可能这么放心让孩子一个人处在一个陌生环境。

顾知逸顺手搂着安以夏安抚,“没事的,没事。”

顾知逸看向湛胤钒,湛胤钒转开了视线,冒着森森寒气的面具对着他们,顾知逸实在猜不透湛胤钒的想法。他不知道湛胤钒心里究竟怎么打算。

昨晚顾知逸与姑父和爷爷商量过,湛胤钒想要留住的东西,没人能够左右。如果湛胤钒只是想要eric,他们既然夺不回来,何不就此放手。只要湛胤钒的目标没有安以夏,顾知逸这里,他是可以谈的。

没有孩子,可以再生,但没有安以夏,他就没了家、没了爱,这么多年的幸福也都化为云烟。

第二百二十一章:互不相让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二十一章:互不相让顾知逸安抚着安以夏,随后晓之以理的劝说湛胤钒。

“湛先生,请你看在e

ic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从未离开过一天、看在他只有五岁的份上,让孩子回到母亲身边,孩子离开母亲,太可怜,别让孩子难过。”

湛胤钒语气平淡冷静,“孩子在我身边开心得很,这点不用担心。”

顾知逸笑道:“e

ic从那个起就在我们身边,孩子是什么性格我们比你更了解。湛先生,你也是为孩子好,请不要让孩子受伤。”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e

ic的监护权,谈吗?不谈我得回公司,错过今天,再找我,就只能联系我的律师。”

顾知逸捏紧拳头,侧目看着安以夏:“阿夏。”

安以夏道:“湛胤钒,e

ic从小就在我身边,你发现他的存在,你就要从我身边夺走,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很过分吗?”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补偿。我想要e

ic的监护权,是不想让他荒废,最好学容易定型的年纪再荒废,你想让孩子将来一事无成,碌碌无为,那是你的想法。我湛胤钒的儿子,岂会甘心碌碌无为一生?”

“那也是你的想法!”安以夏怒道:“我不想让他太忙,平安长大……”

湛胤钒不客气打断,“你的想法如此自私,但能阻止儿子的成长?他才五岁,你知道他懂多少,吸收了多少知识、已经学会几国语言?e

ic的智商,你强行让他平庸,他平庸得了吗?如今e

ic的学知远远超过五岁同龄儿童,而你们是怎么做的?强行将他拉回幼儿阶段?你们所能够给他的教育空间,已经无法满足他所需要汲取的学识。需要量身定制,需要专业引导。并不是否认你们对e

ic的爱,但五花八门的兴趣报了那么多,你们了解了e

ic擅长的领域吗?知道他哪方面是他的最爱吗?一无所知!”

“湛胤钒,我承认你说得都对,但有一点,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你也比不了。那就是我的爱,母亲的爱,你是用什么都换不来的。”安以夏哽咽道:“e

ic不能在缺失爱的环境里成长,我希望他在爱的包裹中长大。”

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她再清楚不过。

她一定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再重蹈她的覆辙,她一定要让儿子在健全的家庭中长大,不比任何人少一分关怀和爱。

为了这个目标,她接受顾知逸的求婚,接受顾知逸的好。

她并不想欠谁人情,顾知逸虽然与她自幼相识,若不是为了给e

ic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她又怎么这么这样欺负顾知逸?

湛胤钒沉默,安以夏说得很对,孩子不能在失去母爱的环境下长大。

他,和她,都是被害者。

幸运的人,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一生去治愈童年。童年留在心里的创伤,要用一生慰藉。

虽然他们现在似乎都很好,光鲜亮丽,可内心深处,磨灭不了没有父母保护的童年,屈辱、委屈、伤害、愤怒、无助、恐惧……纷至沓来的危险下,没人给予安慰,也许在挺不住的时候,母亲一个拥抱就能化解。

可他们没有。

没有,所以一次一次的创伤在心上刻下,一次一次的痛苦。

那样非人的日子,他们挺过来了,又怎会让儿子走一遍?

湛胤钒面色肃穆,语气依旧冷漠。

他道:“我只管我儿子的将来,我也是为他好。”

安以夏摇头,“就算上法庭,法官也会首先判定让孩子跟着母亲的。”

“既然如此,那就法庭见吧。”湛胤钒起身,也没什么好谈的。

安以夏当即拦住他的去路,“你把儿子还给我。”

湛胤钒目光冷冷直视安以夏通红的双眼,安以夏望着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

“湛胤钒,求你了。”她抓住他衣袖,语气压得很低,压住快要滚落的眼泪。

湛胤钒身上气息依旧冷漠,目光冰冷。

“湛胤钒,e

ic是你的儿子,我知道你发现后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世。可是湛胤钒,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而你,如果你愿意,很多女人都愿意为你生孩子,一个足球队也不是不可能。可我只有e

ic一个,你别再恃强凌弱欺负我了好不好?你把他还给我,你要儿子,多少你都可以有!”

安以夏这番言论,湛胤钒都被逗乐了。

笑中冷哼,带着沉沉怒气。

“安小姐这话说得好潇洒,你能保证e

ic就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儿子?这么自信,是结扎了还是顾先生不能生育?e

ic是你此生唯一的孩子,我能有一个足球队,在哪?我愿意就有?安小姐这话里,是把我湛某人贬低成哪一类畜生了?”

安以夏眼神中泪光闪烁,张张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应该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表达他想要孩子很容易,但她,今后并没想过再生育。顾知逸也不可能一辈子是她的丈夫,没有e

ic,她能好好活在现在吗?

安以夏眼泪悄无声息顺着脸颊滚落,面对湛胤钒,莫名内疚。

湛胤钒眼神冰冷坚定,“我也是为孩子好,请安小姐理智一点。”

安以夏手中抓的衣袖被抽走,看着湛胤钒从身边走过。

顾知逸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心里感觉不是很好。虽然见湛胤钒不过数面,但湛胤钒身上展露的气息和为人处世坚定强势的方式,莫名是散发着魅力的,那是成熟男人有的样子。那样一个浑身充满魅力的成功男人,他害怕安以夏多接触,害怕安以夏会再次回到湛胤钒的身边。

“阿夏,我们聊聊。”顾知逸拉着安以夏坐下,“我们谈谈。”

安以夏红着眼看顾知逸,“你动摇了,是吗?”

顾知逸摇头,“不是,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但是,湛先生的态度,你看到了吗?他不可能把e

ic再还给我们,我们不同意也没有结果。能怎样?阿夏,我们商量好对策,好吗?”

“他说过几天就把儿子还给我的,他又骗我。”安以夏忍不住大哭。

顾知逸纸巾递给安以夏,安父走都没见她这么伤心,孩子果然是女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湛先生的意思,如果e

ic不是他的儿子,或许今天就送回来了,可他已经知道e

ic是他的儿子,还会这么轻易把e

ic还给我们吗?阿夏,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是,抢不回来e

ic,也要不回来。明面上要不回来,暗地里抢不回来,打官司也赢不了……”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这就是事实,既然已经做不到,那不如就放手。

不放手,难道在这里僵持一辈子吗?跟湛胤钒耗一辈子?他们是成年人,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做。

安以夏看着顾知逸,眼神有变,带着疑惑。

“知逸,你想说什么?”她擦干脸上的泪。

顾知逸不想让安以夏伤心,更不想让安以夏对自己失望。可现在面临这样的局势,能怎么样?

硬拼,拼不过人家,暗算,也算计不了人,能如何?

顾知逸叹气,拉着安以夏的手,“阿夏,你想想,我们还能怎么办?每天都这样去乞求他?他并未将我们的乞求看进眼里。阿夏,你已经不是六年前的你,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的恳求,在他眼里,不过是别**子对他的恳求,于他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又凭什么再顺着你?凭什么再答应你的要求?”

安以夏被顾知逸这话点醒,她好像……

好像确实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她眼里的他,还当是六年前的人,所以,她以为她的恳求他会考虑。

可她都改变了,他又怎么会没有变?

安以夏心里痛得发慌,“e

ic是我的命啊,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失去e

ic……”

安以夏摇头,不能失去e

ic。

顾知逸欲言又止,沉默的看她。

安以夏看着顾知逸,“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昨晚跟爷爷和的姑父他们商讨过,他们劝我们放弃。听说六年前一场事故,令湛胤钒心性大变,兴许是面对你,湛先生与常人无异,但听说,他性格孤僻凶狠,残忍易怒。总之,不是个好惹的人。姑父和爷爷他们担心我们有危险,让我们、不如就听湛先生的安排,别再执着要回e

ic……”

“知逸。”安以夏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们说的是人话吗?e

ic是我的儿子,凭什么湛胤钒知道e

ic的存在,就立马从我身边抢走他?凭什么?”

安以夏那句反问,令顾知逸也上火了。

什么叫是人话吗?

她知不知道那都是他的家人,都是长辈!

顾知逸压着气反问:“阿夏,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你能怎么办?继续低声下气去求他?”顾知逸轻轻摇头,“你看他还理你吗?我们现在才是夫妻,湛胤钒已经是别的男人!”

安以夏张张口,被顾知逸气上了头。

“你不了解男人,阿夏,我们现在,手足无措。什么都不能为e

ic做,连见都见不到他。湛胤钒那么固执的人,他会给你孩子吗?他是e

ic的亲生父亲,不会伤害e

ic的。”

安以夏反驳道:“我要的不是不仅仅不会伤害他,我要的是我儿子在健康有爱的家庭里长大,在正常的家庭里长大,我不屑他的财富地位,我不想让我儿子在金山银山的环境里长大。知逸,你知道我们e

ic有多纯真,我不想他被世俗沾染,你明白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Eric不见了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二十二章:eric不见了顾知逸极力安抚安以夏波动的情绪。

“我明白,我都明白,但你要看看现在的情况,湛先生他会把e

ic还给我们吗?我们要想想最坏的结果,最起码目前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安以夏看着顾知逸,脸色很难看,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但顾知逸的态度,让她莫名的不高兴。

湛胤钒刚驱车离开,还没到公司,接到电话,孩子不见了。

找遍了武道馆,没有,监控也调出来看了,似乎从那小子用过早餐之后,就有意避开监控。而在大门和武道馆主干道上的几个摄像头,都被糊上了奶油,那显然是由奶油枪射击打上去的,每一炮都精准无比。

湛胤钒听闻后,车子停在路边缓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那臭小子……

那臭小子他竟然自己策划了一出出逃的戏码!并且还成功了,他才五岁!

湛胤钒不清楚究竟是馆内人谁得罪了他儿子,还是他儿子小肚鸡肠,还记着早上被人笑话过尿床的恨,所以才跑了。

当然,这些都待追究,不重要。

重要的是,孩子去哪了?

一个五岁大点儿的孩子一个人跑出去,那是多危险的事?

湛胤钒头有点晕,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安以夏。

“e

ic有没有给你打电话?”电话接通,湛胤钒就直接问,没有半个字的废话。

他的声音里,压下了恐慌和惊惧,无比的冷静。他知道e

ic记得住安以夏的号码,如果那臭小子出去,第一时间一定会找他妈妈,而首先就是要打电话。

安以夏才与顾知逸之间有点别扭,不满意顾知逸刚才说的那些话。

这当下听见湛胤钒的电话,心里更加不痛快。

“没经过你同意,他能跟我通话吗?他又没有手机。”安以夏怒道。

湛胤钒沉着语气,到底还是为她着想了下。

“e

ic不见了,他可能自己走了。”湛胤钒道。

安以夏一愣,脸上表情瞬间难看。

好大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反问:“你刚说什么?他走去哪了?”

“家里的监控被他用奶油糊住,他走的时候避开了大人,目前不知去向。他没给你打电话吗?他记得你的号码。”湛胤钒冷静道。

安以夏忽然间眼前一黑,一口气卡在喉咙,直接晕了过去。

顾知逸吓慌了神,一把抱住安以夏,半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接住安以夏,同时开了免提,大怒质问:“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阿夏晕倒了,湛胤钒,你别太过分!”

湛胤钒听闻安以夏晕倒,眉头瞬间打成了死结。

重复e

ic失踪的事,随后再道:“留意来电,e

ic最有可能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你搞什么?e

ic记得的是家里的号码,和他妈妈f国的号码,回国后的号码都是临时的,他怎么可能记得?!湛先生!”

顾知逸深吸气,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直接挂了电话,将安以夏抱在怀里,狠掐人中,让她快速醒来。

安以夏休克了大概也就半分钟左右,浑身从渐渐感觉到锥心刺骨的冰凉后,恢复知觉,恢复感知。

冰冷入骨,凉意渐渐被灼热取代,她睁开眼,眼泪狂飙。脑子里这瞬间血液和氧气才慢慢输送上大脑。

顾知逸紧紧握住她的手,抱紧她的身体。

就在刚才,她的身体瞬间冰冷,胳膊手臂像冰棍一样,温度是呈直线往下掉。

顾知逸眼眶飙泪在,急得不停的搓热安以夏的胳膊手。

“知逸……”

安以夏哽咽着呼喊眼前的人,眼泪滚落,头晕沉沉的,身体一时间还没有完全恢复。

顾知逸听见她的声音,瞬间紧绷的弦松了。

“阿夏,阿夏,你醒来了,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你吓死我了阿夏。”

顾知逸紧紧抱着安以夏,额头紧紧贴着她的额头和脸,喜极而泣。

顾知逸一腔爱意,在云淡风轻的性格下隐藏了这么多年,却在这一刻危机关头,毫无预兆的宣泄。

他自己没发现,安以夏沉浸在孩子的担忧中也没有发现。

顾知逸抱着失而复得的人,久久不放手,吓得他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湛胤钒、湛胤钒说,e

ic不见了,他会去哪里?”

安以夏哭得泣不成声,推开顾知逸,撑着没有复原的身体站起身,要去找儿子。

顾知逸赶紧站起身,跟在安以夏身边,扶着她站稳。

“冷静,我们先冷静不能自乱阵脚。阿夏,我们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e

ic此刻最会做的是什么。”

安以夏推开顾知逸,眼眶血丝尽显,看向他的眼神透出不认可和失望。

“你根本就没有很着急,你并不想因为e

ic去得罪湛胤钒,是不是,是不是?”

“阿夏,”顾知逸无法解释,深吸气,“阿夏,你听说我,你现在跑出去,去哪里找?此刻连湛胤钒都不知道孩子去了哪里,你去哪里找?”

“那我也不能坐在这里空等!我出去找,总有希望!”安以夏大声怒道。

顾知逸怒声压下她的气势:“江城这么大,你去哪里找?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安以夏看向顾知逸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似乎不敢相信顾知逸会用这么凶悍的语气吼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顾知逸脑子里一片乱,一团糟。

他抽了纸巾递给安以夏,不敢多看她失望和伤心的眼神。

他长吐了口气,“阿夏,e

ic湛胤钒他们不了解,我们了解啊,e

ic是我们的儿子,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天都在我们身边。湛先生找不到儿子,我们可以。”

安以夏眼里燃起希望,看着顾知逸。

“你想说什么?”

顾知逸将安以夏按进卡座中,让她冷静。

“我也被这个事情吓到了,但我们不能乱,我们俩都一团乱了,帮不到e

ic,我们得保持理智,保证头脑清醒。阿夏,你想想,e

ic跟湛先生他们不熟,我们都几乎都能预见湛先生会各种讨好e

ic。可e

ic一定会想我们,e

ic是我们养大的儿子,我们自己了解,是不是?”

安以夏点头,眼泪还在眼眶里。

她已经知道顾知逸要说什么了,耐心听顾知逸的建议。

“阿夏,我们在找e

ic,e

ic偷跑了,一定是来找我们了……”

“可他不知道我们的号码。”安以夏摇头。

顾知逸忙了f国的号码,“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用回我们原来的号,然后,我们再想想,e

ic身上有现金,对吗?好,有现金他可以打电话,但他身上没有电话,他可以用公话。但现在公话设置得不多,他不认识中文,没有电话亭的话筒高,也没用过街头电话。他不爱跟人打交道,所以也不会借人手机给我们打电话。那么,他会怎么办?”

安以夏忽然眼神雪亮的站起身,“他会打车回家,他虽然不认得中文字,但他有钱,他可以打车回家。”

顾知逸用力点头,“对!他回家了,他不知道安家在哪里,但他知道顾家,就算他只记得一个小区名字,大概的位置或者周边建筑,计程车也能把他送到顾家门外。”

安以夏点点头,眼神里充满希望,随后又忍不住的哭。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对不对?”

安以夏哽咽着,顾知逸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安以夏接过自己胡乱擦了下,“可万一,他没有拦到计程车呢?我们都不知道湛胤钒把他带去了哪里,昨天我找了市内几处湛胤钒的住处,都不见e

ic。”

顾知逸沉默,但很有可能是e

ic是去顾家找他们了,这是最大的可能。

他们都相信e

ic不是普通孩子,他很聪明,记性特别好,学习能力超强,小区旁边的道路他走过第一遍第二次他就能给人带路。所以,他自己在外面打车回家,对e

ic来说,并不是不可能。

但这是在能拦到车的情况下,另一种就是没有车。

“我们冷静的想想,如果e

ic拦不到车,他会怎么做。”顾知逸再道。

安以夏皱眉,努力让自己冷静,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

如果回不来,那一定是返回原处。

“等我们去找他。”安以夏看向顾知逸,“他会回去,等我们去找他。”

“现在我们兵分两路,我回顾家,发动全家在小区周围找。如果孩子回去了,可能会被拦在小区外,没有门卡没有进出的居民他就进不出去。所以,可能是在小区周围。而你……”

顾知逸深吸气,“阿夏,我很不愿意你与湛胤钒再接触,但是现在,为了儿子,你得给湛胤钒打电话,让他带你去昨晚e

ic的地方。就算e

ic没在那,很多细节他发现不到的,你也许会有新发现,因为你是e

ic的母亲,你了解他,他们不了解。”

安以夏认真点头,“好。”

顾知逸看着强忍泪水的安以夏,又心疼的将她一把抱住。

“没事,会没事的。我们现在有目的的去找,比没有目的盲目找清晰多了。阿夏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的儿子也会好好的回来,别怕,冷静,会没事的。”

安以夏深吸气,推开顾知逸。

“我会找到e

ic,知逸,顾家那边……”

“我知道,我会尽全力找,e

ic也是我的儿子。阿夏,你、我和e

ic,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永远都是!”顾知逸语气坚定的保证。

第二百二十三章:错过,劝诫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二十三章:错过,劝诫安以夏电话打给湛胤钒,要求一起去找e

ic。

湛胤钒也并未拒绝,只说了个地址。而顾知逸也往家里赶,心里对e

ic是真的担心。

话说e

ic那小鬼头,从武道馆离开后就直接打车去了安家。

但e

ic又没有记清楚安家的地址,人下车后看着面前大门跟他去的大门不一样。

在安家他跟母亲呆了一天,虽然没有走过,但是坐在车上的时候,进出大门看见过,不是面前小区这个样子。

e

ic又坐上了车,时机回头看他,“小朋友,不回家了?”

“不想回这个家,我去另一个家吧,我去爸爸家。”e

ic镇定自若道。

他也没有透露自己找错了地方,他大概知道这是危险的。

“不跟你妈妈说一声啊?你这小孩,胆子可真大。”司机感慨,今天也就是碰见他了,要是别的人看见只是个孩子上车,会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e

ic叹气的坐在后座,“我妈妈知道的啊,我爸爸看着我上你的车,他拍好照的,叔叔,你可别想打我主意,我没找妈妈,我爸爸肯定知道我会直接回家的。”

“现在是你去你爸爸家,小朋友,你知道你爸爸家在哪里吗?”司机又问。

e

ic那么说,司机还真没怀疑。

这孩子穿得得不错,显然是家境宽裕人家的孩子。

现在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捧在手心里疼的?一个孩子出门,父母家长给拍好照片记录,也在清理中。

“知道,在锦华城,就是……嗯、华南城对面的锦华城,你知道吗?”e

ic立马说。

华南商城他和父亲在天天在那边玩,这个名字是记得的。

锦华城小区全江城有不少,乾元·锦华城,富华·锦华城,前缀不一样,但都是同一个地产公司的项目。

但华南城对面的锦华城,位置瞬间就定位准确了。

“华南城是吧?”司机确认的问,“华南城对面那个锦华城?”

“对的。”e

ic点头。

司机对e

ic说:“你跟大人打个招呼啊,说清楚我可是好好把你送去的,车费都是打价,我可没有有欺负你一个孩子。”

“嗯。”e

ic点头。

司机把e

ic带去了锦华城顾家,到了小区外,跟着小区居民进入小区轻易而举,顺利到了顾家。

顾家大门开着,e

ic走进顾家。

他的姑爷爷和一人在园里的灌木后说话,e

ic人小身子灵活,进屋里转了一圈没见着父亲,又跑了出来。

姑爷爷还在跟祖爷爷说话,e

ic慢慢走过去,站在树旁边。

“e

ic那孩子既然被湛胤钒接过去了,就让他们放弃吧。我当是我们顾家的孙子,所以才那么宝贝的疼着。现在才知道,竟然不是。既然不是,那还费那些劲儿做什么?那湛胤钒是那么好惹的吗?那可是把当初提携他的外公、舅舅都亲手拉下去的人,连亲舅舅和外公都没放过的人,你敢去招惹?”

“好好跟知逸说说,若说不听,就让他父母回国,这可不是小事。也不想想,难道为了别人的孩子,让整个顾家陷入危机?”

这是老爷子的声音,是e

ic的祖爷爷。

e

ic听得有些差异,不明白说的究竟是什么,难道说的是他吗?

姑爷爷和祖爷爷说的那个孩子,是他?

e

ic往后树后躲了躲,小身子很容易被隐藏住。

“爸,我会与知逸再谈谈。我我看知逸那边是没什么问题,毕竟e

ic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侄媳妇那,就不太好说了。e

ic不是知逸的亲生儿子,但是是安以夏的亲儿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想要留着亲儿子在身边,天经地义。就是不知道怎么劝说侄媳妇。”

“就怕知逸最后顺着安以夏,这件事怎么能让他们胡闹?e

ic都已经被湛胤钒接走,他们是亲生父子,难道湛胤钒还会对e

ic不好?真是!”

姑父应着声,“是啊,我是这么说的。既然已经知道孩子在湛胤钒那儿,对方又明确表示会跟安以夏争抚养权,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反抗得了湛胤钒吗?他们这些年不在国内,是不知道湛胤钒是什么任务,我们知道。爸,您说得对,实在劝不了,我们就只能求助于知逸父母。”

祖爷爷那边说,“刚才知逸说那孩子不见了,我看也没那么简单,这件事,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牵扯了什么党派纷争。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没那个命去参与那些事。要是知逸回来,你好好跟他说说,最好别再参与,别给顾家惹麻烦。”

“知逸那孩子从小就热忱,而且这又是自己养大的养子。如果让他别参与,那肯定是行不通。”姑爷爷说。

祖爷爷怒道:“所以让你通知他爸妈在,让他父母出面阻止。孩子多少年没回来了?这个恶人怎么能让我们来做?让他父母知道,e

ic那个孩子,留不得!就算回来了,也得送出去,顾家庙小,容不下那尊金佛!”

姑爷爷应着话,后面的话e

ic没再继续听下去。

今天这些话,让e

ic幼小的心灵第一次受到创伤。

他们说,他不是爸爸的儿子,是那个叫“湛胤钒”的儿子,湛胤钒又是谁?是昨晚上那些叔叔们的中一个?

可他为什么不是爸爸的儿子?

他出生之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的爸爸妈妈,为什么爸爸会不是他的爸爸?

姑爷爷和祖爷爷要把他送走,要送他去哪里?

e

ic心里受伤,稚嫩的小脸上挂着透亮的泪珠,颤抖着小心脏走出顾家,走出小区。

他不能回这里找爸爸,不能让他们见到他,他不想离开爸爸妈妈。

虽然武道馆很好玩,他和叔叔们玩得很开心,可他不想离开爸爸妈妈,他想要爸爸妈妈。

e

ic搓着小手揉眼睛,擦去小脸上挂着的泪滴,肉嘟嘟的小脸儿上,大眼睛漆黑闪烁,迈着小腿儿快步走出了小区。

e

ic刚跑出去,他爸爸顾知逸就开车进了锦华城,孩子转弯时,车子进入小区,顾知逸车速很慢,但他第一时间转头看左侧,但他转头看右侧时,e

ic已经出了小区,两人刚好避开。

顾知逸回家,刚好姑父和爷爷正等着他,两人一左一右将顾知逸围在中间。

“孩子不见了可能没那么简单,我刚跟你姑父商量过,会不会是他们那些争名夺利的人背后的干的?这个时候你要冒冒失失冲出去,岂不是将矛头转到你身上?”

顾知逸请求家里人帮忙在周边找eric的话都还没有说出来,爷爷就已经先劝说他别再插手这件事。

“你以为这只是件简单的事吗?知逸,你要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我们顾家只是普通的百姓,做的生意也都只是简单的生意,哪能跟人家飞钒国际相提并论?你别想以卵击石。知逸,你们是移民去了f国,我们可还扎根在江城,你别一回来就创这么大个祸。你可以一走了之,惹出的祸谁来给你平?”顾爷爷低声道。

顾知逸埋头,爷爷说的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姑父缓和着语气劝,“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实在是这件事我们也帮不上忙。知逸,如果安以夏是与你一心一意结为夫妻的,是我们顾家的人,我们怎么样也要力拼去把顾家的血脉找回来。可孩子不是顾家的,我们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好上门?那湛胤钒可是e

ic的亲生父亲。”

顾知逸低声道:“我明白事态紧急,但e

ic不见了,他极有可能回来找我。现在所有人找不到他,但他不是一般孩子,他知道顾家地址,他应该会回来。”

“哼!”顾爷爷轻哼,觉得说这话简直天方夜谭。

姑父语气缓和许多,对顾知逸一直很客气。毕竟国内顾家的餐厅,都是交给姑父一家打理,姑父虽然对几家餐厅有着话语权,但说到底还是为顾家打工。

“知逸,”姑父忙缓和着气氛,“你说一个才刚五岁的孩子还能自己找回来,我是不信的,他对江城也不熟……”

“e

ic身上有现金,他会国语,记性好,记得顾家地址,他如果能打到车,一定会回来找我。姑父,爷爷,最后请你们帮我一次,我担心孩子回来,在小区外进不来,我们现在在周围找找。”

“知逸,这都是徒劳。孩子不见了,湛胤钒他会报警的,根本用不着我们来操心。”姑父道。

顾知逸说:“请帮我找找,e

ic也是我儿子。”

“人家亲生父亲都来了,你还一厢情愿。你一腔热情都在安以夏身上,你真确定安以夏心是跟你拴在一起的?知逸,你从小就固执、偏执,长辈的话你听不进去,你得听听啊知逸,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

顾知逸埋头,捏紧拳头。

是揭露了一些事实,但他不甘心。

“我相信阿夏,她不会让我失望,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她与湛胤钒,也仅仅只有一年的感情,哪里比得过我和阿夏?”

“知逸……”

顾知逸深吸气,随后笑道:“既然姑父和爷爷都不方便,那我自己去找。”

顾知逸转身就走,家人的态度,令顾知逸心寒。

他的要求,家里长辈极少反驳过,心里不是滋味。

顾知逸开着车出去,但想着坐在车上,车速再慢,视线也跟不上,毕竟要左右看,索性车子就停在了小区门口,顾知逸下车去找。

第二百二十四章:孩子被谁接走了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二十四章:孩子被谁接走了e

ic转了回去,觉得应该在顾家门外等爸爸。

这些爷爷们太坏,但他的爸爸是顶顶好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只知道顾家,打算再回顾家。

e

ic在小区门口看到了顾知逸的车,e

ic赶紧跑上前,站在车子旁边。

这是姑爷爷借给爸爸开的车,他记得车牌号,是爸爸回来了。

e

ic不打算再进小区,他打算就等在车子边。

然而e

ic没等到他爸爸,姑爷爷和表叔、表婶也都出来了。

顾家虽说拒绝了顾知逸,不愿意参与纷争,但毕竟也担心出现顾知逸猜测的那个事情。万一孩子真找回来了,就在小区旁边没进来,还在这附近出了意外,那他们也有退脱不了的责任,湛胤钒那边他们能有辩解的机会吗?

顾家是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出来帮忙找找。

不管能不能找到,至少他们做了这件事,也是为他们自己好。

这一出小区,就看到自己家的车停在路边。

“知逸没开车。”

“可能人在周围,我们分头找找吧。”

几人正准备分开,顾家表叔看到绕着车躲他们的孩子了。

因为他们几人是分开方向,所以e

ic不知道该躲哪边的人,侧开方向就被回头的表叔看见。

“e

ic,e

ic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表叔朝e

ic冲过去,大家听见表叔的声音,也都停了下来,转头就看见从车子旁边一溜烟跑开的e

ic了。

e

ic的姑爷爷横冲过去一把拦住e

ic去路,e

ic却直接转向朝马路中间跑,他表叔立马从对面的街上冲过去,几人联合起来把滑溜得跟条鱼一样的e

ic抓住。

他表叔一把抱起e

ic,浑身用了劲儿提起手脚连踹的小家伙,脸都涨红了。

“你跑什么呀e

ic?我们只是带你回家,你这孩子,在外面到处跑,你知不知道你爸妈找你都找疯了?”

一家人带着孩子离开门口,围观的人有私下指责、也有怀疑是不是抢孩子的,但听孩子叫人“表叔”、“姑爷爷”的,也都散开了。

他表叔看着e

ic回顾家,路上他姑爷爷给祖爷爷打了电话,说孩子找到了,就在门口,他们现在回去。

老爷子那边是千叮万嘱先把孩子带回家商量,这个事情不能立马通知顾知逸。

一行人回家,e

ic被关进了房间,一个大他不少的哥哥看着他。

外面顾家人在火急火燎的商量着怎么处置e

ic的事。

“爸,是要打给湛先生吗?”e

ic的表叔问。

他表叔话落,他姑爷爷看向祖爷爷,祖爷爷点点头,“目前来看,我们把e

ic送还给他亲生父亲是应该的,他的亲生父亲,难道还会害他?”

“爸说得对,这孩子就算今天回来了,也会被湛胤钒找到抢走。昨天听说他们是去祭拜了安家父亲,回来路上被人把孩子生抢走了的,报警都没用。现在孩子安全找到,得给人家把儿子送过去。至少表明我们没有跟湛家作对的意思。”

一家人商量好之后,赶紧给打电话。

几经周转,这电话打到湛胤钒那了,说了孩子回来了,人就在家里,请那边派人过来接。

打通电话后,顾家全家都进了房间,所有人都围着e

ic。

“e

ic,姑爷爷跟你说啊,你是湛胤钒的亲儿子,顾知逸呢,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姑爷爷这么说,你能听懂吗?你五岁了,知道亲生父亲是什么意思吧?”他姑爷爷和蔼的问。

e

ic用英文装傻充愣,不跟顾家人对话。

这些人,就没安好心,以为他没听到他们在外面说的话吗?

“你爸爸说你能听懂中文,我不管你能听懂多少,但这些事情你还是得知道。e

ic,你的亲生父亲要来接你了,待会儿你就乖乖跟他走。以后,我们相信你会比以前生活得更好,各方面都会更好。所以,你对现在的爸爸妈妈就在心里惦记吧,你的爸爸妈妈也要开始新生活,你的存在,只会打扰他们生活。”

“e

ic,你的亲爸爸很凶很有势力,如果我们不把你交给他的话,我们全家都会受伤害,包括你现在的爸爸顾知逸和你妈妈安以夏。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不会就这么看着你爸爸妈妈因为你受伤,是不是?”

“e

ic,现在你的亲爸爸已经在来的路上,记住爷爷的话,不要再回来,在你亲爸爸身边好好生活,让你的顾爸爸和你妈妈平静生活。没有你,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他们还年轻,不能因为你而不计后果去得罪你的亲爸爸。”

“如果你不跟你亲爸爸走,我们所有人都会遭到打击报复。e

ic,我们是真心疼你,但你也要理解我们。”

“e

ic……”

“……”

不停的劝说e

ic,期初e

ic还会用英文和f语回应,但后面不想说话了,这些话他听腻了,他又不相信这些人。

孩子发傻的坐在床上,关闭六识,很快觉得困了,倒头呼呼大睡,才不想听这些人说了些什么。

围着e

ic的顾家人,个个面露惊讶。

睡着了?

装的吧。

他表叔凑近看,孩子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好像是真睡着了。”

众人默契十足陷入沉默。

“把这孩子送回湛胤钒那,知逸知道会生气吧?”

“难道就因为他一个人的想法,置我们全家不顾?我们可是要在江城扎根的,他们小两口无所谓,得罪完了人一走了之,难不成飞钒国际的人还飞去f国找他们麻烦?人家就算有那个想法,也没那个时间去陪他们闹。那这样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不就是我们遭殃?”

众人沉默。

不到二十分钟,有人按门铃。

所有人惊醒,“来了?”

“这么快?”

e

ic表叔跑出去开门,把人请进了屋。

e

ic倒是配合,还真乖乖跟人走了。这么多人,他插翅难飞,他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抗无用,索性配合,不吃苦。

看着来人前后上车,孩子安安稳稳的坐在车中,顾家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车子离开,顾家人回到客厅。

“现在给知逸打电话,告诉他孩子已经接走了吗?”表叔问。

“打什么电话?那边接到孩子,一定会告诉安以夏,安以夏知道了,知逸也就知道了,不用我们单独来说。”

大家都沉默,然而,十分钟左右,门铃再次响起。

顾家众人惊起,“知逸回来了?还是安以夏?”

顾家人左看右看,大家都有点心虚,毕竟才把人家儿子送走,这理由一时间还没想好。

“先开门吧,让人一直等在门外也不合适。”

“要不然,打电话说我们在外面找孩子,还没回家?”表叔问。

“算了,迟早要知道的。”

老爷子让重孙去开了门,然而进来并非一个人,六个衣着严谨,表情严肃的人前后出现在大厅。

“你们是……”

开门的孩子早已经躲在了长辈身后,大概也是被吓着了。

他说:“外面还有人在,好多人。”

六人中只有为首的年纪略大些,但也是精神矍铄、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上前一步道:“我是来接我们家小少爷的,明某是湛胤钒先生的高级管家,请问,我们家小少爷人呢?”

顾家人闻言吓了好大一跳,数人惊愕互看。

“你们、你们是谁?”

来人是明叔、阿风等人,将顾家等人的反应,瞬间面色严肃。

“半小时前的电话,是你们打来的吗?”

明叔拿出手机,翻出来电,“告知我们e

ic少爷在顾家,我们即刻出发赶过来,孩子呢?还是你们设下的什么局?”

顾家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这进来的几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一看就很能打,这是要吓死他们一家老小吗?

“别、别别,明、明先生,我们这一大家子都是正规做人做生意的,我们哪里敢跟你们作对?刚才、刚才真是孩子自己回来了,自己回来,那孩子太机灵,我们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给你们通话之后,我们立马就围着孩子。在等你们过来期间,孩子还睡着了。明先生,真的,我们肯定没有戏耍你们的意思,更没有戏耍你们的胆量啊。”

“那孩子呢?”阿风上前一步。

很显然这些都是借口,这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几人面色发冷、发青,看着顾家所有人。

顾家有老有小,四代同堂,此刻聚齐了,老老小小瑟瑟发抖的站在对面。

表叔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e

ic的姑爷爷提着胆子道:“刚才,在你们来的前不久,孩子已经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

明叔等人大惊失色,黑沉沉的气息瞬间爆发填充在整个空间。

“被谁接走了?都是什么人?”

阿风上前一步,瞪眼、黑脸,欺近顾家人,凌厉的气势瞬间压向顾家人,吓得人连连后退。

“不、不知道啊,我们以为是你们,我们都以为是湛先生的人啊!我们只联系了你们,根本就没想过还会有别人来。而且,他们那些人,一个个看着也不是普通百姓,我们话也没敢多问,e

ic就被他们带走了。对不住各位先生,我们真的……实在没有经验,你们是谁我们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来的究竟是谁。我们只依稀看过湛先生的照片,那都是许多年前的照片。所以你们都说是湛先生的人,我们也无判断,实在对不起……”

第二百二十五章:是谁

阿风怒气上头,上手一把揪住e

ic的表叔,明叔喝声制止阿风。

“阿风,冷静。”

明叔上前,挡了下阿风,拉他退后,“你们坚定小少爷回来过,你们确定?”

顾家人统一点头,千真万确,绝没有撒谎。

明叔看了一圈顾家人,顾家人全都是肯定的点头。

明叔沉声道:“我们并无意为难任何人,但倘若发现你们有半句隐瞒,后果你们担不起。”

明叔一行人转身离开顾家,湛胤钒的车刚好到达锦华城小区外,明叔一行人出来就看到湛胤钒的车,一行人径直上前,大家都在湛胤钒车外站着,这个时候谁都不想去触霉头,明叔顿了顿,单独上了湛胤钒的车,其余人站在车外,气压很低。

湛胤钒侧目看着车外站成一排的人,几个年轻人身量高挑,风姿卓绝,那样小年轻一个就已经能引来不少目光,何况四五人一起战成排,过往人的谁不把视线转来看看。

太引人注目,影响不好,不想令人误以为他们是非法组织。

打下车窗,从车内钻出来的冷气令人不寒而栗。

湛胤钒的脸弹出车窗,看向窗外一行人。

“都上车,站在外面成何体统?”什么集合组织?

阿风立马领着一骑营的兄弟上了他们开来的车,明叔坐在车里,心情很沉重。

湛胤钒车窗打上,目光深不可测。

他道:“孩子不在顾家。”

没看见他们带孩子出来,所以,是顾家的恶作剧?但区区顾家,有那么大的胆子?

明叔脸色很沉,底气不足,“大少爷,小少爷不在顾家,我们来晚了一步,小少爷被人接走了。”

湛胤钒瞬间黑脸,“什么意思?他被人接走了,他妈妈带走的?”

“不是,说是……我们的人。顾家人并不知道具体是谁,他们并不认得我们,所以来接小少爷的人出现,他们连多问一句都没有,直接把孩子交给对方了。说是看样子不是普通人,所以也没问,就默认是我们,他坚定的表示只联系了我们……”

“谁会把孩子接走?”湛胤钒脸上情绪一再压低。

明叔轻声说:“我在猜测,会不会是安小姐家人呢?不知道安小姐有没有告知家里,如果孩子在顾家,安家那边知道,也在情理中。”

湛胤钒侧目,明叔话落又自己否认了这个猜测。

“但这样,就有问题了。安家人,顾家应该多少都认得。但顾家人给的信息是,那些接走小少爷的人,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是很有组织的。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没有多怀疑,直接让人接走了小少爷。大少爷,会是谁把小少爷接走了?”

湛胤钒面色暗沉,“多久前发生的事?”

“不久,在我们到这里的前十分钟。这么快的速度,显然是早就知道、或者是跟踪小少爷到这边来的。”明叔道。

“有查到厉尊的行踪吗?”湛胤钒问。

厉尊亦敌亦友,曾经是朋友过,但随着环境的变化,也很有可能变成敌人。

安以夏回国奔丧,还带着e

ic,曾经安以夏是跟着厉尊走的,这些年他们一直有联系也在情理中。

从安以夏出现之时,湛胤钒就怀疑过,是否厉尊也来了江城。

孩子被人接走,还是这么迅速的时间,湛胤钒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个时间里跟他对着干。

明叔一听湛胤钒这话,瞬间就明白了。

“大少爷,你是怀疑厉尊?”明叔出声,随后又疑惑道:“但……我们从前两天就开始盯着厉尊的动静,他并没有出现在江城。大少爷,会不会……是老爷子那边的人?”

湛胤钒眉峰打了个死结,每间寒气森森。

电话第一时间拨给了姜外公,姜家在六年前的董事大会上,基本上就被湛胤钒废了。

消停了这么久,是以为抓到他的把柄了?

如果真在姜家,显然他两位舅舅和外公都非常关心他的状况。

姜外公那边接电话的是高级看护,说老爷子在做户外健身运动,挂了视频过来,无异常。

湛胤钒并未执意让姜外公接电话,挂了通话,头脑被复杂情绪左右。

“大少爷,要报警吗?如果是找人,还是借助警力才能更快的找到小少爷。”明叔神色复杂,他已经联系过卓队,那边已经开展搜寻工作。

安以夏的电话打来,湛胤钒接听。

“湛胤钒,我在你的武道馆,e

ic不在这里,周围我也找过了,e

ic不在这里。”安以夏语气冷静中带着轻微的、不容易让人听得出来的颤抖。

湛胤钒听着她轻轻的语音,像是害怕惊吓到谁的语气,心,瞬间被揪扯着疼。

他开始后悔自己离开武道馆,开始反思自己的狂妄自大。

以为这绝对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可没想到……

“e

ic回了顾家,听说是自己打车回来的。顾家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接人。”

“什么?”

安以夏一愣,瞬间惊喜交加,眼神和语气里全都是惊喜,她颤抖的音更明显了,“他回家了?真的吗?太好了,果然是我儿子,我就猜到他一定会回家,因为我有在他身上放了现金。他联系不到我们,就会自己打车回去,他记得顾家的地址。太好了,你现在在哪里,湛胤钒?”

湛胤钒深提了口气,“我在顾家锦华城外。”

安以夏里骂出声,“湛胤钒,谢谢你,谢谢,我马上就过去,你等我……嗯,半小时,不,二十分钟行吗?至少让我看看儿子好吗?他想妈妈了,湛胤钒,好不好?”

她语气很轻,带着明显颤抖的哭腔,恳求湛胤钒。

她一定要马上见到儿子,e

ic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儿子是想她了,他一定是想见她了。

湛胤钒沉默,明叔看着湛胤钒,又扫了连线中的通话。

“安小姐,我们现在准备离开了。”明叔忍不住道。

湛胤钒道:“别过来了,还在不在这里。”

安以夏忽略不好的信息,立马恳求道:“湛胤钒,湛胤钒我就想见他一面,他从没在江城住过,第一次来江城,他自己打车回去,路上一定发生了不少事,这个时候没有我,他会害怕的。虽然你对孩子没有感情,但我请求你不要那么无情好吗?我想见见他。“

湛胤钒提了口气,“孩子被人提前接走了。”

安以夏在对面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

当然不能死她听到的那个意思,“你说什么?”

湛胤钒再次重复,“在明叔他们赶到顾家的时候,顾家说,e

ic已经被人西安接走了,对方有意无意露出的信息,是我的人来接的。”

“等一下!”

安以夏不想听这些,冷静了好半天,她才再接着问,“你刚说什么?你说什么?”

“在我们来之前,有人提前一步把e

ic接走了,现在我们并不知道孩子在哪里。”湛胤钒语气有愧,这间接都是因为他。

安以夏手机直接掉在地上,整个人踉跄一步,直接摔坐在地上。

脑子里晕乎乎的,晕头转向很久才忙抓起手机,大声问:“是你的人接走的,你不知道是谁吗?”

“并不是我的人,我是让明叔他们过去接,我赶过去。”湛胤钒压低声音再道。

“湛胤钒,你是不是在骗我?”安以夏哽咽的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见e

ic,所以,你才编撰出这样的谎言?是不是?”

“并非如此,安小姐,我们现在也在找e

ic,先挂了。你在武道馆,先好好休息,我会尽全力找到e

ic。”

安以夏大声道:“湛胤钒,我不相信你!我要亲自去e

ic,我要找e

ic,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就是想拆散我们母子,你能不能别那么无情冷血?”

“我再想办法,会跟警方合作,孩子一定会平安回来。”

湛胤钒直接挂了电话,随后开车离开。

安家不可能,但是湛胤钒还是去安家走了一遍。

高月容见湛胤钒这个时候来,吓了一跳。

安家人还不知道湛胤钒已经知道e

ic存在的事,更不知道e

ic被人带走的事。

看湛胤钒忽然登门造访,以为是为了安以夏来的。

“湛总,湛总您怎么来了,快请屋里坐。”

高月容一边热忱招待,一边想心虚不已。这很显然湛胤钒就是本着安以夏过来的,安抚出殡那样的新闻,愣是被湛胤钒的大手笔做成了国际性新闻。

当时很感激,但事后仔细想来,湛胤钒根本就是想引安以夏回来。

现在安以夏回来了,湛胤钒能不知道?怕是有八只眼都恨不得盯着安以夏。

湛胤钒大步进了别墅,随后道:“我来看看e

ic的,他一直没回来?”

这话,说得莫名。

但,湛胤钒怎么知道e

ic的存在?难道他真的让人守在安家外、监视他们安家的一举一动?

高月容眼神有变,心里各种揣测。

湛胤钒简单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语气听来随意,走了一圈确定孩子不在家里,湛胤钒直接起身就走了。

高月容都吓懵了,跟着追出去,“婳儿呢?婳儿她知道e

ic不见了吗?天啦这可怎么办?究竟是什么人把e

ic带走了,这可怎么办?”

湛胤钒淡淡出声,“留意家附近,其他的交给我们。”

高月容惊慌得站在门边,看着快速离开的湛胤钒,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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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血浓于水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二十六章:血浓于水湛胤钒来去匆匆,高月容原地发蒙。

所以,湛胤钒已经知道e

ic的存在了?湛胤钒那么关注e

ic,是不是误以为e

ic是他的孩子?

别说他,就连他们心里都有点疑惑e

ic的身世,如果湛胤钒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存在,肯定会怀疑。

谁让那孩子一点也不像四岁?

高月容赶紧给女儿女婿打电话,e

ic怎么就不见了呢?太多疑问,又不敢多问湛胤钒。打完电话后又打给安以夏,安以夏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

湛胤钒在去武道馆的途中,准备跟安以夏汇合,知道她会很担心,听不得她带着哭腔颤抖的恳求,很内疚。

安以夏已婚的事已经对他打击够深,忽然又冒出个亲生儿子,还没有规划好下一步,儿子却不见了,一大群人像被拴在绳子上晃,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湛胤钒电话响起,明叔当即道:“大少爷,是姜老爷子。”

湛胤钒接通电话,老爷子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胤钒啊,是不是在找孩子?我啊,让你舅舅把孩子带来我这里了。知道你们一定着急,别急,孩子在家里,没事。”

湛胤钒脸色瞬间暗沉到谷底,“外公,如果你敢动孩子一根汗毛,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大义灭亲的事情。”

姜外公听见湛胤钒这威胁警告明显的话,也不生气,语气依旧很和蔼。

“我的曾孙,我能把孩子如何?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曾孙,没有别的意思。”姜外公淡淡出声。

对方挂断了通话,湛胤钒语气冰冷道:“即刻定位老爷子的位置,现在过去。”

明叔点头,很快卫星定位准确定位到将姜外公的位置,明叔道:“就在老爷子自己的阳明山庄。”

在自己家,看来他并没有要谋划什么。

明叔又问:“大少爷,要告诉安小姐吗?”

湛胤钒迟疑片刻,随后点头。

换做以前,当然不会第一时间告诉她,他会直接去把儿子接到,带去她面前。

可此刻,想起方才她哽咽的声音,湛胤钒心口隐隐发疼。

怎么忍心看她难过?

如果能有消息,当然会第一时间让她开心,听到她开心的声音也会欣慰不很少。

明叔给安以夏打电话,安以夏喜极而泣,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哽咽着挂了电话,同样第一时间赶往阳明山庄。

湛胤钒和安以夏是同时到达阳明山庄,湛胤钒前方停车,后面武道馆兄弟送安以夏也到了。

安以夏下车,看到湛胤钒立马朝他跑去。

湛胤钒驻足,目光冷静的看着朝他跑来的女人,心口阵阵悸动。

走近了,他才看清她通红的眼睛。

“湛胤钒,e

ic真的在里面吗?”安以夏哽咽的问,一出声,又快控制不住眼泪。

湛胤钒点头,“应该没错了,我们现在进去。”

湛胤钒转身避开她,走在前面。表面冷静、冷漠,但内心却受着炼火一样煎熬。

他要克制自己,不能让自己再展现出任何一丝一毫对她的想法。

她那般无情,他为何不能绝情?

安以夏并没注意到这些,快步跟上,她的心里,此刻只有儿子,只想快点见到自己儿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阳明山庄,姜老爷子并未在庄内,听照顾他的看护说,老爷子在后山打球。

“是否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明叔第一时间上前问。

看护点点头,“是带了个孩子,听说、听说是湛小少爷……”看护话落后,语气压低,“我没敢多问。”

明叔面上一喜,“大少爷,看来小少爷确实被接来这里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但没看到人之前,谁也不敢放松,都还绷着一根筋。

“带我们过去。”湛胤钒低声道。

看护看了眼湛胤钒身后的一行人,吓得够呛。

“湛、湛总,全都去吗?”看护是怕这么多人,是不是寻仇的?

毕竟,这些年老爷子和湛胤钒那边并没有多少走动,当初那件事后,听说姜家家产全被眼前这个湛胤钒吞了,传说中六亲不认的阎王,今天忽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实在不得不让人担心。

看护只是这里做事的,主人家的事,她无法参与,也没那个胆子参与。

如果湛阎王是来寻仇的,她把人都带老爷子面前了,那她成什么了?

湛阎王他们不会感谢她,姜家人指不定会反过来找她寻仇。

看护胆战心惊的小心退后,话里都带着试探和小心。

安以夏看得出看护的害怕,上前一步。

“不是,就我们几人。我是孩子的妈妈,我只想找回我的儿子,请你体谅一个母亲的担心。带我们去见姜老爷,拜托了。”

看护抬眼,看着面前唇红齿白、娇媚可人,但神情焦急的女士,微微惊讶,那位传说中湛阎王的爱人?从未见过啊。

只听得不久前接回来的小少爷是湛阎王的亲骨肉,这位小姐自己说是孩子的妈妈,那岂不是她就是湛阎王的爱人?

“呃……”

看护又后退一步,“只是来接孩子的吗?”

“是。”安以夏点头,“我保证,你别害怕,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孩子的安危。”

“你们其实不必担心孩子的安危,姜老爷好像特别喜欢他,因为孩子想去,所以带去后山打球了。”

看护话落,又小心看看面前的人,生怕一句话不对,对方直接发难。

“姜老爷是喜欢小少爷的,二先生把小少爷带来,都很喜欢他。湛总、这位小姐,你们可能有点误会老爷和二先生他们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小少爷毫发无损。”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能痛快的带我们去见小少爷?”安以夏当即大声问。

看护埋头,这不是担心吗?

湛阎王都在传说中,这么多年过来几次?

忽然登门,还带那么大一群人扩张声势,没有目的?

“那,湛总、这位小姐,请跟我来吧。”

湛胤钒和安以夏以及明叔、阿风跟着一起去,其他人都留在山庄等候。

后山和山庄是相连的,姜老爷子当年在靠山而建这座山庄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来养老的。山里环境极好,山庄的后院面积极大,极宽。出了山庄,不过数百米,就是姜老爷子的私人球场。

门口有黑守卫把守,看护率先上前与人交谈,不时回头看身后的人。

湛胤钒上前,看护赶紧让开位置。

“湛总……”

“私人禁地,不可进?”湛胤钒淡淡出声。

门口一行人一愣,随后默默让开位置。

“不是,只是老爷子在里面打球,没有别的意思。”

湛胤钒、安以夏四人进了球场。

空旷的球场上视野开阔,球童早已排开,几名工作人员穿戴的人围在一起,很明显被他们围着的就是姜老爷子等人。

安以夏眼神有些激动,心跳加速,不知道e

ic是不是在那边。

“湛胤钒,他在吗?”安以夏哽咽出声。

千万不要再有波折,她的儿子才五岁……

湛胤钒步子大,经过身边已经走过两步,听见她忐忑心惊的声音,不忍,停下脚步,待安以夏走到他身边时,他伸手精准抓握住她的手。

安以夏一愣,如遭电击,浑身这瞬间几乎弹跳了起来。

她仰头,眼神全是惊讶,瞳孔里急速扩张,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站着。

湛胤钒握紧她的手,“有我在,别担心。”

安以夏眉头即刻拉紧,直接甩开他的手,黑着脸匆匆往前走。

湛胤钒没忽略她脸上那抹稍纵即逝的反感,心口忽地一痛,大股热气从心底晚上窜。

安以夏快步往前跑,一个人远远跑在前面。

“e

ic!”

宽阔的区域里响起她的声音,很快她又喊了一声:“e

ic,e

ic!”

时空禁止,全世界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正兴致勃勃打球的一群人,全全转头看过去。

很快,一声脆脆的奶声回应,“妈咪,我在这里。”

安以夏听见e

ic的声音,瞬间喜极而泣,眼泪不受控制的狂飙。

她往前冲去,e

ic拨开人群,也朝他妈妈跑去。

e

ic终于见到他妈妈,整个人都兴奋了,脸上挂满了无比开心的笑。

“妈咪,妈咪,妈咪……”

母子俩仿佛穿越了前年,跨过了时间恒河,踏遍了山川百洲后,终得的相见。

安以夏一把用力抱住冲进怀里的儿子,哭得停不下来。

鲜活的儿子在自己怀中,她才真正踏实。

这是她的儿子,这是她的儿子,终于见到自己儿子了。

安以夏无法停止自己的哭泣,紧紧抱了很久,随后蹲在地上,松开儿子,抬手捧着e

ic的小脸。

“宝宝,你这两天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妈咪?有没有人欺负你,你记得妈咪的电话,为什么不给妈咪打电话呢?你以后不能乱跑了,好不好?答应妈咪。”

安以夏捧着儿子看了一遍,随后又连着亲了好几下,再紧紧抱住,深吸着气,这两天一直堵在心口的郁结,终于在这一刻散开了。

“我的乖崽儿,以后不要乱跑,不能一个人在外面走,好不好?不管你在哪里,你都要等着爸爸妈妈去接你。好不好?好不好宝宝?”

安以夏不停的擦眼泪,不停的抱着的儿子。

儿子在她心里的位置,无人能及,连她自己都比不上。

“妈咪,不哭,你不哭。”e

ic伸手给安以夏抹着眼泪,心疼的纠结着两条眉。

第二百二十七章:僵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二十七章:僵安以夏又哭又笑,抓着儿子的手,不停的亲吻,不停的哭着笑。

“不哭,妈咪不哭了,见到我们宝宝,妈咪就不哭了。宝宝,我们回家,马上就回家,嗯?”

安以夏是恨不得此刻亲遍儿子全身每一个地方,抱着舍不得松开手。

e

ic看他妈妈哭,自己也跟着哭,安以夏轻轻捧着儿子的小脸蛋,轻轻擦着挂在他小脸上的泪珠儿。而此时,e

ic小手轻轻抚摸着安以夏的脸,小心的擦去e

ic脸上的泪滴,眼泪汪汪的小小声安慰着他妈妈。

“妈咪,不哭,不哭,以后宝宝不乱走,最爱妈咪,妈咪不哭好不好?”

稚嫩的小手;稚嫩的语气;稚嫩的哄着哭得停不下来的母亲,却每一个动作都暖入了妈妈的内心。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皆为这对母子动容。

湛胤钒厚实的胸膛起伏形状略明显,似在极力控制此刻的情绪。

全世界的声音都被屏蔽,安以夏眼里只有儿子e

ic。

看见安以夏那么在乎自己的儿子,还有谁能说出半句风凉话?

姜老爷子面色略显尴尬,二先生打着哈哈搀扶着老爷子一起走向湛胤钒,走到安以夏母子面前。

“好了见面了都别哭了,只是把孩子接来家里玩玩,也没有别的意思,犯不着哭成这样。小安啊,快擦干眼泪别哭了,多大点儿的事,你看孩子不是好好的吗?这孩子跟老爷子玩球,兴致高涨着呢。他玩得也挺开心,孩子接来这边,我们是半点都没委屈他。”

安以夏轻轻擦干眼泪,不愿意理会姜家人,但也明白自己不屑姜家的行为应该收敛。她是成年人,应该管控好自己的情绪。

擦干眼泪,将儿子紧紧护在身边,并没有搭理二先生及姜家人。

湛胤钒上前,站在安以夏身边,安以夏直接带着儿子就出去。

湛胤钒微微侧目,安以夏可以无视长辈,他不能。

他冰冷目光扫向老爷子,随后目光落在二先生身上,“外公和舅舅是一直都挺关心我啊,我的儿子我才刚确认,你们就知道了。请问外公、舅舅,你们把我儿子带来这里,是何用意?”

“大外甥啊,说话不用带刺,孩子也流着我们姜家的血,是我们姜家的小辈。老爷子得知有个曾孙在,他只是想把孩子接回来看看。看孩子半点不认生,跟老爷子和我们这里的人相处都很融洽。大少爷,你看你孩子可有少了半根头发?你看孩子毫发无损,你应该知道至少我们无心加害,接孩子回来目的单纯。”

湛胤钒语气冰冷,并不领情,“又怎知你们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们知道e

ic的存在,还能抢在明叔之前把孩子接走,可见从他们母子回国之日起,你们就已经知晓。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为何先把孩子接走?”

“不赶在阿明之前把孩子接走,老爷子想看一眼曾孙子,跟你说,你会答应吗?”二先生问。

湛胤钒道:“起码打个招呼,舅舅这么做,让我们惊慌之下,就差报警协助了。”

“日后一定提前招呼,但大少爷,老爷子想看看曾孙,孩子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就让孩子在这里住两天?”

湛胤钒反问:“舅舅作出这么一出戏来,让他们母子分开,谁还愿意在这里待下去?”

二先生被湛胤钒堵了一下,如今的湛胤钒说话毫不客气。也是,姜家没了他湛胤钒,就无翻身的机会。当初还得他湛胤钒手下留情,不然他和大哥都进去了,姜家的私人产业,尽数被湛胤钒合并,姜家被人举报揭发,不是湛胤钒,怕是一个不剩。

“大少爷是准备走了?”二先生问:“老爷子一直盼着你能回来,没别的用意,就想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因为e

ic来了,可馨会带审予过来,跟孩子做个伴。审予比e

ic小不了多少,两孩子能玩到一块去。”二先生道:“老爷子都安排好了,你还要带孩子走吗?”

“去跟孩子妈妈谈吧。”湛胤钒语气冰冷,但也让了一步,没有全然拒绝。

湛可馨的儿子陆审予,今年四岁,比e

ic小七八个月的样子。

这几年湛胤钒来阳明山庄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湛可馨却来的次数不少,经常带着陆审予过来陪老爷子。

湛胤钒不管自己那个妹妹跟老爷子之间关系如何又亲如一家,姜老爷子毕竟是外公的身份,他并未过多关注,知道有那样的情况而已。

姜老爷子走过来,“是怕我会伤害小孩子?”

湛胤钒表态度冰冷,“怎么会不怕,外公当年不瞎天罗地网要灭了我,我儿子才五岁,无任何反击能力,你们要伤害他,太容易,我有这担心,难道不在情理中?”

姜家人非善类,世人皆知,几分提防不应该?

“大外甥!”二先生当即怒斥,“你跟长辈就是这么说话的?再怎么样,老爷子也还是你的外公。”

姜老爷子摆手,阻止二先生。

“少说一句,胤钒有这样的担心,确实应该。”

湛胤钒笑笑,随后转身就走,半分客气都不给。

他并非睚眦必报,而是他来这世上,没几个亲人,不过是一个闪失,几乎被所谓的亲人挫骨扬灰。

这个恨,是说不记就不记了?

他可没那么大度,当年动乱,狠狠跌的那一跤,时刻在提醒他,对任何人,都不该心慈手软。

“湛胤钒,你就这么走了?”二先生快步跟上,跟了几步又回头去搀扶老爷子。

老爷子行动并没以前那么灵活,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精神状态像今天这般好的情况不多。多数时候,他只在山庄里走动,如果不小心染个感冒病毒什么的,还得卧床数日,身体是以看得见的速度越来越糟,以致于看护随时都得在身边。

等姜老爷子一行人返回明阳山庄时,湛胤钒一行人早就走了。

二先生脸色难看,转身质问姜老爷子,“你为什么就让他们这样走了?多难得的机会,爸,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就这么放过了,我们姜家这辈子还能翻身吗?”

姜老爷子咳嗽着,缓了一口气,沉了语气道:“就算你控制了个孩子,你以为姜家就能翻身了?”

“最起码能用孩子逼那六亲不认的狼崽子把我们姜家的产业交出来,老爷子你真是老糊涂了,这是绝佳的机会!”

二先生气得吐血,要不是老爷子拦着,怎么可能孩子就这么轻易被带走了?

他就不该听老爷子的,接着孩子直接按照自己的计划,先送走,第一时间转移孩子。只要孩子在他手上,还怕湛胤钒不会乖乖听话,把姜家产业归还?

姜老爷子语气沉重,对这个儿子的表现很不满意。

“如你所愿,姜家产业给你了,你有那个能力再管理好?要不是你当初胡作非为,会被人钻了空子?”老爷子怒问。

二先生大声反驳:“我不行,还有大哥,大哥打理我们姜家的产业绰绰有余。老爷子你担心什么?就算我把姜家的产业败光了,那也是应该的,怎么都轮不到他湛胤钒来收拾,你说是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不该让他好过!”

姜老爷子坐进他专属的椅子,放松整个身心。

“你就不能让我安心过几天舒坦日子?你真以为你能左右你外甥?别异想天开。”

二先生冷哼:“老爷子你是怕了,你觉得自己拼不动了所以想保住自己最后的安乐日子。可我不是胸无大志的人,他夺走我们姜家的,势必得归还!我们姜家一手把他培养大,他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姜老爷子闭目养神,淡淡出声,“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以卵击石,湛胤钒能让你制了,他能坐到那个位置?”

“老爷子,你自己做不到,别把所有人都看低了。”

二先生撂下狠话就走,姜老爷子语气带着愤怒,“你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时候做错什么,别扯出我来收拾!”

“放心,你现在就好好颐养天年吧,等我成功了,老爷子你也别留在江城,去米伽国银滩享受生活,我们姜家,一定会再次东山再起。”二先生语气坚定。

老爷子闭目,久久出声。

良久,老爷子仿佛已经睡过一觉,醒来看看护还在身边。

“二先生走了?”

“是的,二先生刚刚已经走了。”看护低声道。

姜老爷子脸色难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外面湛可馨牵着儿子走进来,“外公,您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姜老爷子看向曾孙,对孩子招招手,“过来,曾外公看看,这段时间没见,是不是长高了?”

“有长高一点。”湛可馨笑着拉孩子走近。

看护说:“老爷子今天状态很好,还去后山打了一会儿球,刚回来坐了半小时。”

“好像睡着了片刻。”老爷子笑道,握着曾孙的小手,眼里是一个老人常见的慈爱。

此时此刻的姜老爷子,跟寻常老人没分别,也到了耄耋之年,什么都做过了,经历了,风风雨雨数十载,该放下了。身体就好像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不堪,这个时候只想清静安享晚年,那些血雨腥风的过往,不想再回首,更不愿再参与。

第二百二十八章:怒火反抗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二十八章:怒火反抗湛可馨蹲下身,把陆审予拉回身边。

“不能靠在曾外公身上,曾外公身体不好,你太重了。”

陆审予乖巧的站在妈妈身边,姜老爷子摆手,“不碍事。”

湛可馨让孩子陪姜老爷子说话,自己拉开看护,避开人问话。

看了庄园里,疑惑的问:“我大哥他们,过来了吗?是……”

看护忙说:“已经走了,把湛小少爷接着就走了,二先生刚也走了。”

湛可馨听得不解,“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那个孩子呢?”湛可馨问,很是疑惑,当真是有个孩子吗?她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你看到孩子的母亲吗?长什么样?”

“很年轻,很漂亮,不像是个五岁孩子的母亲,就是刚长成的少女模样。但我看见那个女子她确实是抱着小少爷哭了很久,应该就是孩子的生母。”

看护这样形容,湛可馨并不能确认是不是安以夏。

但安以夏的脸长得确实很嫩,可毕竟生了孩子,还能维持少女的感觉?

“你直接说姓什么。”湛可馨当即问,语气不善,“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去?真那么好看,都当电影明星去了。”

看护点点头,“好像姓安,但我看湛、湛总跟那位小姐,就是小少爷的生母关系不是很亲近,他们都是一前一后走的,两个人也没有多少交流,至少我没有看到有很亲密的交流。”

湛可馨脸色很难看,“姓安,呵呵,她果然回来了啊,还带了个小的回来,真是不得了,当年竟然是带球逃的。”

“湛小姐……”

“我大哥是跟那个女人一起走的吗?”湛可馨又问。

看护点点头,“是一起离开,我没看到有很亲密的交流。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位小姐说,孩子是忽然失踪的,湛总也说了,找了小少爷很久。这次应该是姜老爷子没有提前跟湛总那边打招呼,就把小少爷接了过来,让他们很着急。所以那位小姐出现的时候,非常紧张和害怕,好像也是哭过挺久的样子。我只是猜测,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湛可馨点点头,大概的情况,她算了解了。

“你去做事吧,诶对了,我舅舅是跟我大哥一起走的吗?”湛可馨再问。

看护摇头,“不是,二先生是后面离开的,湛总他们已经全部走了之后,二先生才离开的。离开的时候,还跟老爷子吵了一架。”

湛可馨侧目,“为什么?”

看护张口,欲言又止。

她说太多话,会不会挑起主人家之间的矛盾?

“有什么不能不说的,你直观说事实,不添油加醋就行。”湛可馨再道。

看护顿了顿,小声说:“姜老爷子反对二先生再滋事,但二先生、二先生他可能觉得是湛总占了姜家的……一些什么,想要拿回来,老爷子劝他算了,两个人意见不同,吵架了一架,二先生就先走了。”

湛可馨心里了然,“好,我知道了,精心照顾外公,他身体最近越来越差,得劳烦你了。”

“我会尽力的。”看护立马点头。

湛可馨心里不痛快,安以夏回来了,还真回来了。不仅安以夏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个小的,呵呵,这个女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湛可馨带着儿子离开阳明山庄后,直接去找她大哥。

而湛胤钒那边,直接把安以夏母子带去了武道馆。

人到了武道馆,安以夏情绪总算平静了下来。儿子e

ic在她身边跳来跳去,心情并未受到影响。

安以夏反复询问了儿子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受伤或者身上哪里不舒服哪里有疼痛的,e

ic都摇头,并表示老爷爷对他很好,很和蔼,还亲自教他打高尔夫。

“那你一直没有觉得害怕吗?”安以夏问。

e

ic看着妈妈担心的眼神,随后摇头,“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妈妈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一定能见到妈妈,所以我不怕。他们都没有欺负我,妈咪,你别担心我。”

“你……”

安以夏眼眶又红了,湛胤钒在他们母子身后站着,冷漠的语气落下来。

“先进去吃点东西吧。”湛胤钒道:“你没关系,可儿子还在长身体,得让儿子吃饱。”

安以夏极力忽略从头顶落下的声音带来的压迫感,抱了下儿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随后拉着儿子的手,把儿子紧紧护在身边,从湛胤钒身边走过。

湛胤钒一年无奈,上前挡住安以夏的去路。

“我说了,你不吃,不能饿着儿子。”

安以夏抬眼,红着眼眶瞪他。

“若不是你,我儿子会经历这些?以前我在风雨中飘摇就算了,你现在还来祸害我儿子!”

果然是沾惹上他,没好事!

湛胤钒言语压在心口,无法吐出,但坚持让人吃点东西再走。

“不能让孩子饿着肚子走,你低估了孩子的承受能力,你不出现,他状态挺好,阳光活泼。但你一出现,孩子从野熊变成了小绵羊在。安小姐,不是想让你反思什么问题,而是让你看清楚你很多行为其实在影响他。”

孩子见到母亲前后的表现反差太大,这让湛胤钒更加坚定不能让安以夏再把e

ic带走。这样做,原本是大将王者的潜力股,硬生生被母亲宠成小绵羊。

湛胤钒理解安以夏想让自己孩子平安一世的想法,他也不想让自己儿子身处漩涡中。

但儿子有天赋,有聪明的脑子,作为父母,得给足够让他学习的空间。今后在他长大成人之后,选择做农夫还是选择做商人,他自己选择。做父母的,孩子是自己所生,但孩子是孩子,父母无法左右孩子永远,选择权在孩子自己。

安以夏听见湛胤钒这话,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映红了双眼。

“我再影响他,也不会给他招来危险,你呢?一见到你,就被人劫走了。你看到e

ic是在姜家活蹦乱跳的,那你知道他被迫跟你的人走、被迫被接去阳明山庄途中,是多么害怕吗?你让一个孩子不得不假装自己坚强,努力去应对环伺的凶险,你于心何忍?”

安以夏话落,眼泪也快滚落脸颊。她干脆快速的擦掉眼泪,怒视湛胤钒。

“我没那么高尚,我也不是多伟大的人。如你所见,遇见事情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手足无措,茫然不知该怎么办。但我可以给我儿子安定的生活环境,但是你呢?一遇到你,我儿子就遇到危险!”

安以夏拉着e

ic就走,湛胤钒深吸气。

七僧、阿风等一骑营的兄弟站成一排,形成人墙挡在安以夏身前。

安以夏转身,再次对湛胤钒愤怒道:“你是不是我小题大做了?你以前每次都安慰我小事、小事!结果呢?那些人就是带着仇杀的目的在算计我,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一样!不连你最后也栽在了自己人手上吗?你被人控制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想到他们真的为了利益对你动手了?湛胤钒,我天真,可你比我更天真!你说的不会!可都发生了!你看到e

ic今天安然无事,但你怎么知道姜家他们背后没有密谋什么别的?你还愿意相信他们,我真是替你可悲!”

e

ic轻轻拉了下安以夏的手,“妈咪?”

e

ic小小的人脸上紧绷着情绪,眼神坚定而疑惑的一直盯着戴了半张面具的高大男人。

这位面具叔叔就是湛胤钒!

但他妈妈的愤怒,e

ic清晰的感受了,妈妈的手就牵着他,抓得紧紧的,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e

ic又晃了下安以夏的手,“妈咪?”

安以夏垂眼,被愤怒催动的眼泪挂在脸上。

她看着e

ic,随后无比的懊恼无比的后悔,更是无比的愤怒!

她怎么可以当着儿子的面发这么大的火?!

都怪湛胤钒!

安以夏怒红着眼瞪向湛胤钒,指着湛胤钒,努力的深吸了口气。

“你让他们给我让开!”

湛胤钒整个人如同石化,明叔原本已经进了武道馆,这眼下又跑了出来。

“安小姐,小少爷在这里比较安全一点。”明叔轻声道。

安以夏转头朝明叔怒喝:“还让我把儿子留在这里?你们是不害死他不甘心吗?没有你们,我们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你们这群都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忽然又出现了?为什么?”

湛胤钒上前,安以夏反手甩了他一耳光,但被湛胤钒下意识的阻止,半空截住了她的手。但很快他的手又松开了,并且再上前一小步,就是把脸递给她打。

刚才抓住她的手,只是应激反应,并非真想阻止她打他。他是巴不得她对他出气,拳打脚踢最好。

安以夏气得白皙的脸通红,面部表情看似扭曲,垂下了手,失望的看着他。

“想非法拘禁?”安以夏冷声问:“呵,你们现在的行为真是越来越黑了啊。如果我不愿意,是不是要把我暴打一顿,强行扣留我儿子?”

e

ic一听,吓得立马抱紧妈妈,“不准欺负我妈咪!”

他的头紧紧贴着安以夏身体在,同样愤怒的看着湛胤钒。

湛胤钒深吸气,无法解释他的想法。

“我只是,想让孩子吃点东西。安小姐,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湛胤钒压低声音,语气恳求。

这语气,太过落寞寂寥,听得人心微微泛疼。

第二百二十九章:小鬼心思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二十九章:小鬼心思明叔眼眶发酸,不知道安以夏是什么感受,但现场弥漫着一股令人说不出的心酸。

阿风脸侧向另一旁,个中酸楚只有他们在湛胤钒身边的人才知道。

都知道是误会,是迫不得已,却演变成了今天这样无法攻破的局面。

安以夏狠咬唇,怒问:“你一出现,就给e

ic这样的危险,你还配跟我提什么要求吗?”

“安小姐,谁都不想小少爷受伤,这次,只是意外。你所担心的危险,并没有那么多了,希望你能够给大少爷一个机会,毕竟小少爷是……”

“明叔!”

安以夏第一时间打断明叔的话,转向明叔,“当年是你让我走的,对我说的话我一字一句都记得。怎么现在要反悔了?你们都不是黄口小儿了,自己打脸自己吗?”

阿风低声道:“安小姐,当年我们设局骗你,实非本意,你是讲道理的人,你该知道我们当年的用意,只是为了保护你和小少爷的安危。安小姐……”

“阿风,我不愿与你敌。当年你们做的选择,你们的好意我接受了。送我走,走之后我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有什么样的人生,你们都鞭长莫及,管不了了。你们给的开始,今天我的生活状态你们可以不祝福,但你们得接受,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当初送她离开江城就该想到,她正值青春年华,在确定爱人去世后,会重新再展开新的感情组建家庭。

如今他们的危机过去了,想翻盘?

那这几年她过的都是个笑话吗?

“安小姐……”

安以夏怒声打断,“还有,阿风、明叔你们在南苑外对我说的话,忘记了吗?你们可是明确表态,不会干涉我现在的生活。怎么,现在是你们所说的态度吗?”

阿风沉默不言,明叔低声解释,道:“安小姐,但是我们并不知晓小少爷的存在。现在的情况,与当时,并不一样。是安小姐隐瞒小少爷在先。当时,并非只是我们的态度,就连大少爷,他也不会为难你,会尊重你的决定。你说要走,我们没有阻拦,一直在尊重你。可现在,有了小少爷,情况完全不一样。安小姐,小少爷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你得让他在更好的环境里成长。昨夜小少爷与我们相处非常愉快和谐,他特别开心,他对……”

“明叔,对不起,我不能把孩子留在江城,更不可能把孩子留给一个会带给他危险的人。不可能的,除非你们让我消失,孩子就是你们的。”

安以夏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半点不让步。

明叔无奈,湛胤钒胸腔有股强大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但对上直勾勾望着他看的儿子,一夕间消淡。

他转身,直接进了武道馆。

安以夏还在原地僵持,可湛胤钒这该死的男人竟然就那么走了。她瞪大眼,傻眼看着离开的男人。

“你给我站住!让我们走。”安以夏大怒。

湛胤钒头也没回,语气冷漠中带着寒气,“明叔,开车送他们走。”

明叔当即不忍大喊:“大少爷!”

湛胤钒头也没回的进了武道馆。

一行人齐齐目送湛胤钒,随后看着安以夏,明叔脸上为难和不甘交织着。

他压低声道:“安小姐,就看在我们从来没有为难过你的份上,给大少爷一个和平谈判的机会?”

安以夏却说:“明叔,湛总可是让你送我们回去呢。但我觉得不用送,我相信你们没有谁愿意见到我,我们会自己打车回去,不劳烦你们大驾。”

“七僧,送送安小姐。”明叔道。

七僧点头,随后上车把车开了过来,就停在安以夏身边。

明叔等人直接散了,其他人回了武道馆,只有明叔和阿风还在外面。

“安小姐,保重。”明叔道。

安以夏看着车,随后带着儿子上车。

但此时七僧下了车,从武道馆里跑出来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上了车,代替七僧开车。

安以夏微微皱眉,但也没表示出反感。这是湛胤钒安排的,这些人就算再不愿意,还是会把他们送回顾家。

她也能理解阿风、明叔他们不想看到她。

无所谓,反正今晚他们就订回f国的机票,以后,再也不带儿子回来。

这里,是个危险的地方,是个凶险的地方。

过去的一切,她都要全部埋葬,不会再去想。

安以夏抱着儿子,将儿子的头轻轻压在身上,抱着儿子,抚慰孩子害怕的心。

明叔对开车的人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车窗关上,开车的年轻人到的还是提醒了声安以夏。

“安小姐,小少爷,坐好了,我送你们去顾家。是锦华城吧?”

“是。”安以夏点头。

但没过一会儿,安以夏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e

ic爸爸家住锦华城?”

跟踪他们?

这就是湛胤钒能做出的事!

前面开车的年轻人却说:“安小姐,是顾家人打电话说的,让我们去顾家接人,只是我们都赶过去的时候,小少爷先一步被姜老爷子那边接走了而已。不是顾家人告诉的地址,难不成安小姐以为我们日理万机的湛总有时间去跟踪你们?那些行为符合我们湛总的身份?我们湛总并不屑做出那样的事!”

安以夏欲言又止,开车的年轻人又出声了,丝毫没考虑安以夏的想法。

“安小姐,您把湛总当仇人,你以为你的丈夫是全心全意对你吗?顾家人在找到小少爷的时候,亲自打电话给明叔,几经周折与我们湛总通了电话,献宝似的告诉湛总孩子在顾家,让湛总赶紧过去接小少爷。安小姐,顾家人的行为,你好好想想吧。毕竟您把湛总当成仇人,我不能说太多湛总的好,因为你心里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否认。但你也应该看看清楚顾家的态度,当真那么值得你相信吗?”

安以夏不想多话,顾家什么态度,与她有何关系?

撇开她是顾知逸妻子的身份,她能理解顾家的做法。

湛胤钒的出现,谁敢得罪?

只是,心里是有几分不开心。她和顾知逸是假夫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顾家并不知。顾家却不顾她,直接把孩子推出去,枉得了安家对他们的高评价。

e

ic在安以夏身边扭动,回头看着他妈。

安以夏侧目,“怎么了e

ic?”

e

ic有很多话想说,他听见过顾家爷爷们的对话,他看来,爸爸那边的长辈才不是好人。

可,妈妈刚才又很生气。

e

ic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妈妈。

“e

ic,是不是肚子饿了?”安以夏问。

e

ic想转移妈咪的注意力,随后点点头。

开车的年轻人微微侧目,随后打开盒子往后座递了块巧克力。

安以夏抬眼,却没接。

“没毒。”年轻人说。

湛胤钒笑了,说:“谢谢,不用。”

“妈咪。”e

ic扯了下安以夏的袖子,表现得特别渴求。

为什么不要?

他都已经知道他亲爹是哪位了,今天他最爱的妈咪有那么愤怒的诀别,他得留个再见的机会啊?

不是因为他亲爹很有钱,心生向往,而是那座武道馆对他吸引太大了,他能在里面呆半年。

想去。

“我饿。”e

ic小小声的说,知道妈咪不会拒绝他的恳求,所以眼巴巴的望着妈妈。

安以夏心口一软,儿子软软的小脸上挂着小心,眼神带着请求,有闪烁不明的泪光在动。安以夏心瞬间就疼了,亲了下儿子的额头,伸手接过了前面年轻人递来的巧克力。

为了儿子什么都愿意做,眼下不过是现场自己打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年轻人嘴角一歪,笑意拉开。

安以夏剥了巧克力递给e

ic,“给。”

“妈咪,为什么不能在面具叔叔那吃了饭再走啊?我听见姑爷爷他们说,不让在家里住,我们现在是去找爸爸吗?”e

ic童稚的声音传来,句句刺入安以夏的心窝。

“e

ic……”

安以夏深吸气,“安星,不能随便在别人家吃东西,妈咪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现在去找爸爸,吃点东西后我们就回家了,好不好?”

“回哪里家?”e

ic立马好奇的问。

“f国的家呀,你还得上课呢,你以为来江城后,就不用回去上课了吗?”安以夏捏捏儿子的小脸,随后又忍不住疼惜的轻轻擦干净儿子吃出嘴角的巧克力渍。

母亲看儿子,盯着看一天一夜不合眼都不嫌腻,安以夏一样,一直看着儿子把一块儿巧克力吃完。

“没那么饿了是不是?”安以夏边问,边用纸巾给儿子擦手和脸。

都不用多问,母子亲情散发出来,旁人彻底能感受到。

e

ic捂着小肚子,“还饿。”

安以夏泄气,“那不然在附近找点吃的?”

“妈咪,爸爸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e

ic问。

安以夏停顿片刻,她应该是给顾知逸带来困扰了,她只是想让e

ic在完整的家庭里成长,不让儿子从小自卑。她就是受害者,她不愿意让儿子再走她的心路。

可她麻烦了顾知逸,却让顾家人都担心了,她不应该让顾家担心的。

这次回国,就不应该让顾知逸陪同。

如果顾知逸和儿子留在f国,她此刻也早就回f国了,这几天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当初临时决定回来,是顾知逸为她安排的,她当时并未拿定注意,顾知逸不想她留有遗憾,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做了这个决定。并且和儿子一起陪她回来送父亲最后一程。

现在想来,实在后悔。

第二百三十章:有变

“爸爸在等我们。”安以夏抱着e

ic低声回答。

心里又惋惜,不忍心让儿子失去父亲。

在e

ic心里,顾知逸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安以夏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与顾知逸“散伙”后的儿子,难道说是因为爸爸妈妈感情不好,所以分开了吗?

幼小的儿子心里,能明白能理解吗?这个时候分开,会不会让e

ic今后的生活受到影响?

安以夏满脸愁容,回到f国后,得把这件事解决了。

本来欠着顾知逸,她就已经很内疚,现在还让他全家跟着担心,是她的不对。

“妈咪,你为什么和面具叔叔吵架?”e

ic问。

安以夏一愣,这话,一时间无法回答。

“妈咪并不是在跟叔叔吵架,只是在……理论一些东西,只是讲道理。”

“妈咪,那你可以不要生气的讲话吗?”e

ic奶声奶气的问。

e

ic这话意思是,不要太大声。

在他才两三岁的时候,认为大人说话声音太大就是在吵架,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制止。

安以夏捧着儿子的头,亲了又亲。

“不会了,妈咪以后都不会很生气的讲话。”

今晚就收拾回f国,以后各自不见。

安以夏真的很后悔在儿子泄露那样愤怒的情绪,她都不敢想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变成了什么样。

都是湛胤钒,要不是湛胤钒,她怎么会在儿子面前失控?

“妈咪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订今晚回去的飞机。e

ic,我们直接去机场好吗?”安以夏问。

e

ic睁大眼看着他妈,小脸上没有任何小表情。

毕竟是孩子,一时间没有做出掩饰的反应。

今天就回去了吗?

那他亲爹呢?

他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都没有告诉他,他还有个面具叔叔也是爸爸。可顾家爷爷们说的话,他听得很清楚,他应该弄清楚才对啊,要问妈咪吗?

可妈咪好像很生气。

“e

ic,你不开心吗?”

安以夏捧着儿子的脸,“我们马上就回家了,在f国有爷爷奶奶,有老师同学还有朋友,你不开心吗?”

“还好吧。”e

ic焉哒哒的靠在座椅上。

f国一点都不好玩,江城有趣多了。

安以夏看着儿子闷闷不乐,以为还在想爸爸,低声安慰着,“我们马上就见到爸爸了,很快。”

e

ic没说话,心里暗想:见着家里的爸爸,那面具爸爸呢?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

安以夏给顾知逸打电话,两人商量今天就走。

顾知逸那边有点为难,言语犹豫。

安以夏非常敏感的察觉出对方的异常,当即询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阿夏,我们今天就回去吗?再缓一两天好吗?”顾知逸问。

安以夏脸色略微不好看,难道他不知道现在情况没有那么简单吗?

“好不容易找到e

ic,我不想再生什么事端。”安以夏心情很沉重,“知逸,你知道的,现在不可以多留在江城。”

顾知逸终于说:“我爸妈他们回来了,大概明天凌晨四点左右到江城,我们今晚就走的话,那爸妈他们回来,我们已经走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安以夏沉默,深吸气,“好吧,那你在江城等你爸妈吧,我……我想想是直接回f国,还是……”

顾知逸:“阿夏,爸妈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事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你和e

ic怎么能先走?再说了,那么长的行程,难道你一个人照顾e

ic吗?你怎么照顾得来?”

安以夏低声说:“我只是不想再出任何意外。”

“那,我来接你,我们先回顾家,家里人都在,我们一家人都在,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他再猖狂,总不至于闯入民宅抢人。”顾知逸话落,接着再道:“阿夏,他既然是主动送你和e

ic走,我认为应该没有危险了……”

“危险不仅是来自于他。”安以夏欲言又止,垂眼看着正瞪大眼看自己的儿子,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她再道:“既然你说要在江城再停留两天,那我带e

ic直接回安家吧,明天我再带e

ic去你那边与你汇合。”

顾知逸一时间没有回话,安以夏也没有多问。

“我先挂了。”安以夏挂了电话。

顾知逸那边心口有些堵,想一切都顺着安以夏,却总是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安以夏手机放回兜里,将儿子搂在怀里。

“爸爸有点忙,e

ic,我们去外婆家好不好?外婆和姨妈她们都好喜欢你的。”安以夏轻轻说着,最最至少,不会像顾家那样把孩子就那么推出去交换什么。

e

ic看着安以夏眼里的悲伤,心很疼。

“妈咪。”

“我们去外婆家。”安以夏已经决定了,“诶,那个,你好,去香樟宏路的富华天下。”

年轻人没说话,安以夏也不管前面人听见没听见,大不了对方把她和儿子下了后,再打车去安家。

她并没有告诉安家,但湛胤钒过去了趟,她猜测家里应该差不都知道了。带着孩子过去,也算给家里人安慰。

e

ic轻声问:“是不是爷爷奶奶来江城了?”

“是啊,所以我们今天得在江城再住一晚上,明天和爷爷奶奶他们一起回f国,好不好?”安以夏轻声问:“我们也得跟外婆他们打声招呼呢,这次回来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好。”e

ic没有多问。

有些困惑在他脑子里盘旋,很多事情越来越理不清楚了,谁能给他答案呢?

年轻人载着安以夏母子饶了一圈,车子经过武道馆侧门。

电话响起,开车的年轻人瞬间惊了一跳,随后接听电话。

明叔打来的,“广川,你是不是想把安小姐和小少爷带回来?别胡来!”

叫广川的年轻人侧目,默默掐了通话。

车速一度放缓,他真是不甘心啊,凭什么老总为这个女人牵肠挂肚,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六年把人盼了回来。然而人在面前了,却要放过?

管她是不是结婚了,管她是不是不爱了,抢回来再说。

女人就不能惯着,惯着就得上天。

司广川不服气,不甘心,看着老总那么痛苦,他们身边人也难受。

明叔电话再响起,“你别想自作主张!赶紧把人送回去!”

“你甘心?”司广川压低声问,不服气沉沉压在心口,就这么把人送回去了,太不甘心!

“大少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我来决定?”明叔低声道:“你是想让所有兄弟都陪你一起领罚?”

司广川总算打转方向盘,再次开离武道馆。

安以夏觉得这路程极其的长,不由得猜测湛胤钒那幢大别墅究竟是在建在什么偏远的郊区。过去的时候,并没觉得那么远,难道是因为当时心里一心担心儿子,所以忘记了时间“

安以夏带着儿子出现安家,高月容一家都在门口站着,看着安以夏和e

ic毫发无伤的站在面前,激动得热泪盈眶。

“婳儿,婳儿你们没事吧,啊?”

高月容和安芯然同时奔上去,高月容看着安以夏,安芯然拉着e

ic,确定两人都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婳儿,湛胤钒来过家里,他说……”

高月容话说到这,余光看到送他们母子回来的人,那不是湛胤钒的人吗?

湛胤钒偶尔会过来一次,跟慰问似的。每次过来都不是他一人,明叔、阿风什么的,都在,包括那个此时坐在车里开车的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名字,也没有多熟,但总归是见过几次,只是给谁办事的。

所以当下,高月容拉着安以夏进了家门。

“我们进去说吧,回家说。”高月容低声道。

一行人进了安家,e

ic很听话,一个人默默的抱着安晓生的平板开始玩游戏。

高月容拉着安以夏坐着,轻声问:“湛总是怎么知道e

ic的?他今天忽然过来,说e

ic不见了,吓得我们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安以夏深吸气,随后点点头。

“他知道。”

简单说了这两天的事,高月容惊讶的问:“你这傻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一个人承受着,得多难受啊?”

“那……是不是湛总误以为……”高月容轻声说。

安以夏深吸气,这件事根本就隐瞒不了。

顾家全都知道了,湛胤钒也不可能会瞒着,所以现在瞒着安家的人,也没有必要了。

“e

ic……是他的儿子,他见到e

ic那一刻开始,我就预料到可能会出很多问题。”安以夏深吸气。

高月容吓了一跳,安芯然闻言,与丈夫互看一眼,随后快速坐在安以夏身边,挽着安以夏的胳膊。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安芯然问:“e

ic是……”

安芯然下意识看了眼坐得远远的孩子,看孩子玩平板玩得聚精会神,随后再小声问:“e

ic其实是湛总的亲儿子,并不是顾姐夫的?”

“嗯。”

安以夏轻轻点头,说了e

ic出生时的一些情况。

“但我只想给孩子一个安静的生活环境,不想再陷入危险。你们也看到了,他一碰到e

ic,e

ic就有了危险。这才刚开始,我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敢想。高姨,芯芯,我的要求很简单。”

安芯然轻声的、犹豫的说:“但是,湛总是真的等了你六年,我们一度,都被他感动了。姐,你和湛总的孩子都四岁了,哦不,五岁了,你怎么可能还走呢?我现在、我现在又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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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孝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三十一章:孝安以夏缓缓转向安芯然,眼里太多问号。

“他要儿子,太容易了,多的是女人为他生养。可我不一样,e

ic是我的命。”安以夏声音压很低,也很用力。

安芯然埋头,一时间没有接话。

高月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怪孩子会无缘无故的不见。

“是因为安星是湛总的亲儿子,所以姜家才会把安星带走,是吗?”高月容惊慌出声,“姜家又想干什么?”

安以夏摇头,深吸气,压下因恐慌后怕而逼红的眼眶。

“我不知道姜家那些人又想做什么,但看到他们,我每一根寒毛都在抖。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连湛胤钒他们都算计谋害的人,我儿子落他们手里,我敢想吗?我一听是姜老爷子把e

ic接走了,我都吓懵了……”

安以夏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哽咽着快速抹泪,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这幅脆弱的样子,担心儿子会害怕。

安芯然快速拿纸巾给她,拍着她肩膀让她喘口气。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e

ic平安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所以我想立马回f国,马上离开江城,我太害怕了。姜家带给我的恐惧,挥之不去。”安以夏哽咽着袒露心声。

她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被人设计,不想再看到有人再受伤害,想要快速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姐……”

看见安以夏隐忍的哭泣,安芯然心里开始波动,很心疼。轻轻抱住安以夏,将头埋在她肩上。

“姐,别难过了,我能够理解你,我知道你心里的害怕,都是为了安星。”安芯然轻声说。

高月容还在惊讶中,顾安星真的是湛胤钒的儿子?!

“婳儿啊,高姨说句不当说的,安星既然是湛总的亲儿子,他有权在亲生父亲身边生活。或者,他有权知道、也有权选择。”

高月容知道这话这时候说出来,会很没良心,但是,“婳儿,最起码你得让安星知道事实啊。而且,这件事,知逸也知道吗?”

“知逸知道。”安以夏只回答了最后的问题。

高月容看着安以夏,“知逸的态度呢?”

“我们回f国,孩子是我们的。”安以夏低声道:“与我一致。”

高月容赶紧再接话,“也就是说,只有湛总想要安星。”

“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要e

ic?”安以夏压着愤怒低声道。

高月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婳儿,我们不是向着谁,e

ic既然是湛总的孩子,湛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他不知道就算了,可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不是我们想怎么计划就行,湛总的意见,我们哪里能左右?”

安以夏努力压下夺眶而出的眼泪,深吸气。

“我不会把孩子给他,也不可能给他。当初不是我要走,是让他们逼走的。今天一切的发展,他们都应该接受。”

高月容叹气,这……怎么成这样的情况了呢?

“当年也是有苦衷的,但是你被蒙在鼓里,虽然不能说有今天湛总是咎由自取,但他确实不能再左右你。”高月容话落,看着安以夏,“我们也想你可以好好生活,理解你想给安星平静生活的愿望。但,这得经过湛胤钒的同意,如果可以,跟他好好谈谈?”

安以夏沉着脸,很反感提到湛胤钒这个人。

让她陷入危险就算了,这次还让儿子陷入危险,还能让她能心平气和的与湛胤钒谈谈?

“姐,我觉得妈说得对,你是应该跟湛总商量。”

高月容点点头,“婳儿,我们都支持你,可如果湛总他不甘心,不放手的话,你能有好日子吗?他现在已经知道孩子是他的了,你以为现在马上回到f国,就可以相安无事继续再过以前的生活?他没有答应你这么做,你去到哪里,他都会有动作的啊。湛胤钒他们找个人还不容易?”

安以夏脸色难看,高月容说到令她担忧的的地方了。

“姐?”安芯然轻轻抓着安以夏的手,“我觉得妈说得挺对的,至少,跟湛总好好谈一谈。我们当然是向着你,可湛总不论是自己解决还是走法律途径,都对我们不利。何不好好谈谈呢?”

高月容轻声问:“你要带e

ic回f国,湛总是知道的吗?”

安以夏没吱声,但湛胤钒应该能猜到她会马上带e

ic回f国。湛胤钒不会伤害e

ic,可与他相关的那些人呢?

*

湛可馨在铭郡见到湛胤钒,她现在是知道湛胤钒在铭郡,就会带儿子回玫瑰园,陪她大哥。

近两年,倒是相安无事,生活越来越平静,让湛可馨感受到几分岁月静好的幸福。

陆审予被湛胤钒抱起来,陆审予四岁半,比顾安星小了差不多半个头。但父母基因好,陆审予生得也很让人喜欢,主要是特别听话,陆家人说陆审予听话这店特别像他爸爸。陆岩峰小时候就是特别听话的,所以陆家一直以儿子为傲,因为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就没让家里操心过。

湛可馨作为母亲,对自己的亲儿子当然百般宠爱,也百般满意。

“舅舅吃晚饭了没?陪审予吃晚饭好不好?”

湛胤钒没胃口,但外甥的请求,他从来有求必应。

“行,审予想吃什么?”湛胤钒问。

湛可馨低声说:“随便吃点吧,晚上他最近吃得清淡,前两天有点闹肚子,不敢给他吃太腻的东西。”

湛胤钒顿了下,随后点头,“去餐厅吃吧。”

湛可馨一愣,杰克斯休假了?

“大哥,铭郡的大厨是休假了吗?”湛可馨问。

“去餐厅考核了。”湛胤钒淡淡出声。

他并未说什么餐厅,武道馆的餐厅,也是餐厅。

湛可馨点头,她大哥进军饮食行业,主要也是为了她。因为陆岩峰想自己创业,拿着五千万最终选择做餐饮,那五千万创业资金,就是湛胤钒资助的。占了大份额。

湛可馨知道她大哥不会坑他们夫妻,任何事情都请教过她大哥。所以现在,她和陆岩峰也是有自己事业和产业的人,但她主要是照顾陆审予,负责接送儿子去幼儿园,放学后偶尔会带着儿子去餐厅看看,帮陆岩峰做点什么。

近几年,两人表现都成熟了不少,像刚结婚那样的大吵互相不给面子的时候几乎没有过。

可能也是考虑孩子的存在,孩子一天天大了,要给孩子个好榜样。

湛可馨坐上湛胤钒的车,看着沉默的大哥,心里有点心疼。

“大哥,她是不是回来了?”

她早就猜到,安忠怀的殡葬礼都快赶上高级领导人了,动作那么大,目的还不明显吗?

这么多年来,不知道那个女人躲在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她大哥也只能用这种方法逼那个女人显身。

湛胤钒没有直接回答。

湛可馨垂脸,随后又看向她大哥的侧脸,“大哥,她真的带着您的孩子回来了吗?孩子确定是你的吗?”

湛胤钒低声道:“没那么多事发生。”

湛胤钒的意思是安以夏什么事都没做,语气中更透出不想多说的意思。

“大哥,我觉得,你应该提防那个孩子,那孩子真是我们湛家的吗?反正站在我的角度,我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忽然回来,还带着孩子是为了干嘛,我们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平静了,她又出现,她是不是觉得当初伤害你还没有伤害够?”

“不要当着审予说这些。”湛胤钒淡淡提醒。

湛可馨欲言又止,不再多话。

用餐时,湛可馨低声说:“今天我带审予去看外公了,外公身体不是特别好。大哥,你如果能抽出时间,去陪外公吃顿饭吧,外公这个年纪,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我们总归是做小辈的,当年没有外公,我们能不能长大都不知道。”

“外公那边,有你尽孝,我放心。”湛胤钒回应。

若不是因为姜老爷子确确实实是他亲外公,六年前他会那么仁慈的收手?

“可是大哥,我知道你心里记着六年前姜家谋害你的事。可我们能长大,能有今天,外公功不可没。大哥,撇开那些算计,他是我们的外公。”

湛胤钒抬眼,抬手轻轻揉了下外甥的头,示意他乖乖吃饭。

“我对姜家,已经仁至义尽。”

“我知道,就是,我们可以单纯的尽孝,我问过医生,说外公身体不是那么好,可能也就几年的时间。”湛可馨低声说。

湛胤钒再道:“所以我并未阻止你尽孝,你就代表湛家,辛苦了。”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你跟外公关系缓和一点,万一外公有什么不测,他也能走得不留遗憾……”

“嗯。”湛胤钒应声,却不知他是应湛可馨,还只是敷衍的出声。

湛可馨轻声叹气,低声道:“我今天问过外公身边的看护小君,她说二舅走的时候跟外公大吵了一架,可能还不甘心。大哥,你要小心一点。”

湛胤钒筷子微微一个停顿,所以e

ic才会二先生接走。

“他若再蠢蠢欲动,就是断自己的后路。”

湛可馨说:“我害怕他抱着玉石俱焚的打算,二舅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外公都劝不住。”

“外公老了。”湛胤钒淡淡出声。

迟暮老者想求几天安稳日子,人之常情。

但大先生、二先生依然野心勃勃,还准备翻盘东山再起。

第二百三十二章:别有用心

湛可馨张口欲言,但微微一停顿,一想。

“嗯,是啊,外公确实老了。六年前,可能就是他最后的博弈,只是输了而已。”

大哥也只是险胜,但如果是姜家人胜了,大哥如今早就被挫骨扬灰了吧。

姜家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为了一世繁荣,弑杀个外甥,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大哥,你是不是打算把她的孩子接回来?”湛可馨打听着,“你还想她吗?大哥,你不是那种会为了孩子妥协情感的人,对吗?”

“这些事情,你不必多问。”湛胤钒淡淡出声。

“大哥,我其实可以找她聊聊,虽然我不知道她忽然出现……”

“我让她回来的,并非她可以出现。可馨,别带着恨看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现在,已经结婚了。”湛胤钒淡淡出声。

湛可馨张张口,意外的看着她大哥。

“结、结婚了?”

湛可馨不相信,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放弃她大哥这座矿山转头跟别人结婚?

是又骗了谁,还是攀上更高的高枝?

湛胤钒没回应,只是沉默的吃着。

湛可馨轻声说:“大哥,她是在你出事之后一走了之,转头就跟别人好上了,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生下你的孩子。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或许,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她是不是跟你要求物质回报?”

“她拒绝见我,甚至会即刻离开江城。可馨,她并非你想的那样,你不要再妄自揣测。”

湛胤钒态度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冷着脸看湛可馨。

“吃完带孩子回家,别太晚还在外面,让家里人担心。”湛胤钒淡淡道。

湛可馨“嗯”了声,“岩峰过来接我们,一会儿就到。”

湛胤钒拧眉,“那为何不等他一起吃?”

湛可馨几分诧异的看湛胤钒,小声说:“我……不想让你等太久啊,大哥,你今天看起来心情有点低落,是因为她吗?”

湛胤钒并未回话,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

陆审予一直在乖乖的吃饭,安静得不像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比女娃儿还乖巧听话。

湛胤钒并没回铭郡,而是难得去了武道馆。

湛胤钒极少去武道馆,那虽然是一家正常营业的“武力值”会馆,也对外开班培训,但实际上是一骑营在江城的大本营。

武道馆的培训班,是针对成年人,并且有年龄限制,年龄要求在十六到三十岁之间,不能再小,也不能大于三十岁。不收幼儿和少年班。

学员不多,也有什么武术、散打教练来应聘,这些人都在阿风的目标中。他会挑选最合适的人签约,培养成为一骑营。

一骑营的大本营六年前不在江城,六年前那场变动后,一骑营迁来了武道馆。

湛胤钒的人从安以夏手上接走孩子,自然是一骑营的兄弟所为,他们带着孩子直接就去了武道馆。

那孩子绝没有面对他妈妈时那么柔软,除了在当时被他们拖进车里时惊慌了一下之外,整个过程孩子表现得极为冷静和淡定。不是假装那种,孩子的伪装,成年人一眼能看出。但eric在被塞进车里的全程,极其放松,车上人全都惊讶满满。

这些事,是湛胤钒后来听阿风说的,所以更加确认了他的判断。

湛胤钒走进武道馆,都在训练的人同时停下来。

老总晚上过来这里,也就是小少爷在的那天。今天小少爷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老总也过来了?

所有人停下来,湛胤钒径直去了他的房间,安静的躺在床榻,陷入沉思。



湛可馨把陆审予哄睡了后,上床,等着丈夫陆岩峰。

陆岩峰从浴室出来,看着床上玩手机的湛可馨,没有说话。

陆岩峰拿着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做基础润肤,湛可馨抬眼看着丈夫的背影。

他们俩这几年算是风平浪静,感情和睦,但并没有多恩爱。

陆岩峰做得面面俱到,不论从哪个方面说,他都是好丈夫。

可湛可馨却感觉怎么都走不进他的心里,他好像是近在眼前,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但他的心,却像在天边,她怎么都够不着。有时候面对样样好的陆岩峰,湛可馨开始觉得无力。

“她回来了,你知道吧?”

陆岩峰一愣,其实两个人的交流,除了儿子的事,很少。

湛可馨此时说的话,他当然知道说的是谁,眸色略沉,随后转身,手上还有没抹上脸的护肤品,状态自然又随意。

他问:“谁?”

湛可馨笑开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全江城人都知道安忠怀出殡,乃至全世界都快知道了,他会不知道?

从她大哥开始大张旗鼓的为安忠怀安排葬礼时,他就猜到了她大哥的用意吧?

湛可馨下床,走到陆岩峰面前。

“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你以为我还没放下吗?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老公,我们是夫妻,我们才是一家人。”

陆岩峰看着湛可馨,心里有点忌惮忽然变贤淑的湛可馨。哪次她善解人意的时候,不是为了后面发难做铺垫?

陆岩峰已经厌倦了争吵,白天做事已经很累,所有精力都在公司,别以为做餐饮简单,当老板的稍微疏忽大意一点,底下再亲近可信的人都会搞动作。但餐饮行业又是个做口碑的行业,他怎么能大意?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最近餐厅里那么多的事,你不是不知道,进货渠道一改,新的工作增加了几倍,这段时间我几乎白天黑夜都在跟进,你不是不知道。”陆岩峰面露焦脆,力求放过他,别大晚上找他麻烦。

湛可馨虽然没有处理餐厅的事务,但一直有跟进餐厅的动态。餐厅忙不忙她是最清楚的,因为她只有清楚了餐厅的动态,才能准确主动掌握陆岩峰的行动。

要不然,她怎么才能知道陆岩峰说忙,不回家吃饭或者回家晚点是不是借口?

这段时间公司确实忙,内情湛可馨当然也知晓。

但……

那可事关安以夏,他不会抽空关注一下?

怎么可能?

湛可馨不相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安以夏回江城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湛可馨问。

陆岩峰眼神里微微惊讶,随后面色冷静的看着她,“她回来了,那又如何?”

“老公,为什么我说安以夏回来的事,你一点都不惊讶?你分明就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再听我说后,一点都不惊讶。”

陆岩峰抬手捏了捏眉心,“她回来,能够影响到的人,是大哥,不是我。我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的,还能影响到我什么?”

“真的?”

湛可馨依然不相信,这不可能是他真实的想法。

男人都对得不到的念念不忘,就像她大哥一样。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是嫌我们如今的生活太平静太幸福了吗?”陆岩峰微微叹气,“我有我的事业要忙,一个过去的人,她现在怎么样我并不关心,我自己都还忙不过来,我何必浪费那个精力去盯着她?”

这话说中了湛可馨的心。

“事实是这样,可你们男人,不都是心心念念得不到的东西?”

陆岩峰眉峰微微一皱,那不是东西!

“只是过去的感情,可馨,你也有过过去,我从来没有纠结你的任何前任,你为什么死揪着我不放?难道我们现在生活过得不够好?”

“我是希望你在意,可你偏就不在意。我的过去跟你的过去一样吗?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过去的谁,真心爱的只有你,唯一的你。但是你不一样,你爱的不只我一个。”

湛可馨站在陆岩峰面前,语气强硬,“老公,那个女人不是善类,你不要被她蒙骗了。当初她与我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大难来时各自飞,不仅丢下我大哥先逃了,她还携款而逃。这种女人,她有脸回来我也是佩服她。”

陆岩峰无奈抱住湛可馨,“可馨,别再活在被人影响的环境下。我们今天的生活很好,就放过她,别再跟她计较了。“

湛可馨当即拒绝:“怎么能行?就算你已经把她当成过去式,可是我大哥没有。你知道吗,那个女人竟然还带着一个孩子回来,说是我大哥的。老公,你说那个女人想做什么?”

陆岩峰微微一愣,湛胤钒的孩子?

“我觉得大哥自己会处理,大哥的事,我们也参与不了,静观其变吧。”

湛可馨被陆岩峰拖上了床,“早点休息,白天太累了。”

湛可馨看着直接倒头就睡的丈夫,心里并没轻松多少。

陆岩峰要是心里没有别的想法,怎么会忽然抱她?

他都多久没有主动给过她一个拥抱了?

很显然他知道她吃这一套,所以用一个拥抱来结束她的疑问。但这让她更加怀疑陆岩峰是不是额外关注了安以夏的动态。



夜半,江城这座国际一线大都市已经进入不夜城,全市灯红酒绿、花枝招展的彰显着它的青春和繁华。

湛胤钒从回武道馆之时起,就一直躺在床榻,直到此刻……

砰砰,砰砰砰!

房门被人敲响,明叔的声音在外响起。

“大少爷,大少爷,您睡下没有?”

砰砰,砰砰砰……

屋内无回应,明叔竟然锲而不舍的还在继续敲,声音也在持续。

“大少爷,大少爷您睡下了吗?”

湛胤钒忍无可忍,当即起身,黑了一张脸开门。

明叔立马说:“小少爷来了,说要跟你……谈谈。”

第二百三十三章:惊喜,小家伙深夜寻父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三十三章:惊喜,小家伙深夜寻父湛胤钒立在门框,目光看着门口的明叔。

数秒后,也没反应过来究竟说了什么。

“谁?”

湛胤钒又是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沉默着,缓缓吐出声音。

明叔也一头问号呢,指着楼下的方向。

“小少爷,他不肯进来,我们一靠近他,他就往夜里跑,我们也担心出事,所以赶紧来请你。小少爷说,要你……亲自接他,他才肯进来。”

这小家伙的要求,也真是让人挺无语了。

湛胤钒面色微愣,随后大步往外走。

面色愣了两秒,赶紧进房间给湛胤钒拿了外套追出去。

初夏时节,天气晴朗的时候,白天是不冷。可现在已经入夜了,温度掉得快,这个时候走出室外是冷的。

武道馆内外,因为一个小小人儿的到来,而灯光大亮。

馆外宽敞辽阔的广场上,五六米高的灯柱盯着高瓦灯光,照亮别墅外百米之间,哗啦啦几十根灯柱的大灯全都照亮,将武道馆前后照得亮如白昼。

在广场的大铁门口,一个小小身影站在那,眼神坚定,神态倔强。

而在他前方约莫十米左右的距离,武道馆半数以上的人都聚集与此。

最前方是阿风、七僧等人。

他们正无奈的与那孩子对峙,他们往前走一步,那孩子就退两步。他们退两步,孩子前进几步,始终与他们保持距离。他们无奈,只能往后退,让孩子进入武道馆的安全位置。

此时,湛胤钒从馆内大步走出来。

站成一排的人,听见身后动静,齐刷刷的转头。他们老总威风凛凛的出现,高大伟岸的身形披星载月一般,带着月色霜华的沉重踏步而来。

众人自动为湛胤钒让道,默契的分立两侧。

湛胤钒大步朝前走去,半步没迟疑。

大铁门外的孩子也没后退了,看清楚了走出来的人带着面具,他嘴角拉出狡黠的笑容。

湛胤钒走近大门口的孩子,垂眼看着这个不到他腰的小萝卜头。一股温怒上头,浑身寒意森森。

“怎么来的?”湛胤钒问。

来的小萝卜头不是别人,正是e

ic。

e

ic嘴角一撇,“当然是打车来的,难不成我可以走路过来吗?”

这语气,竟然与他妈妈来气时,出奇的一致。

湛胤钒语气冰冷,“你知不知道这大半夜出门多危险?”

“我不好好的吗?”e

ic言语傲娇。

湛胤钒环视左右,语气存疑,“你一人来的?”

“难道你觉得我妈咪还想再见到你呀?”

e

ic这成人化的语气和语言惊得湛胤钒又是一愣,不可思议的多看了两眼亲儿子。这莫不是他妈妈的灵魂?

他妈不想见他,自然就不可能送他过来。别说送,就算答应他这想法,也不可能。

湛胤钒心口又堵了一通,怒道:“胡闹!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

“知道,但是我带手机了,妈咪的。”e

ic扬扬手上的手机,得意的望向湛胤钒。

但孩子的得意,令湛胤钒更来气。

“你才几岁,就开始胡作非为?如果你在途中发生什么意外,你是不是想让你妈气死?”

湛胤钒上前一步,怒气沉沉下压。

e

ic望着愤怒的湛胤钒,眼神露出害怕。

“那我已经来了,又没关系。”他说,“我不是好好的?”

湛胤钒气得倒提一口气,他怎么着也不能凶孩子啊。

硬邦邦的朝孩子伸出手,“听说你找我,要谈谈?”

“嗯。”

e

ic点头,愉快的把手放在了湛胤钒又大又厚的掌心里,小脸上瞬间一片青春洋溢的笑容。

湛胤钒看着他,一时间训斥尽数吞下。

湛胤钒拉着亲儿子,一大一小朝武道馆走。

一排强烈的灯光将父子俩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但越看,越是和谐。

明叔一行人后面紧跟着进了武道馆,广场上的灯光挨着尽数熄灭,整栋别墅又会恢复夜晚该有的低调。

明叔将阿风叫去一旁,低声询问:“小少爷一个人过来的?”

因为他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不可能送他过来的安家人一声不吭,或者送到这里就走了。

阿风点头,“他一人来的。”

“这孩子……”

真是不得了,“他怎么知道武道馆的地址的?就因为他来过一次,所以就记得了?”

这怎么可能?

他一个五岁小儿,还不识字,在江城又不熟,怎么可能来了一次就记得了?

真是这般,那该是什么样的天才神童?

明叔相信大少爷的孩子,定非凡品,但说孩子自己过来,有这能力还是有点不相信。正常人的思维,这不可能,e

ic才多大啊?刚五岁啊!

阿风确认道:“但就是这样,他确实一个人过来的,七僧刚才已经联系过计程车司机,确认了事实。”

“那司机怎么说?”

“司机说这孩子是来找爸爸的,家里妈妈把他送上车,为了以防为先,手机给了他,并且全程在与家里人通话。所以司机并未怀疑小少爷说的话有假。”

阿风认真说着,心里也是佩服极了。

明叔一听,当即摇头。

“他妈妈怎么可能这么把他送上车?在阳明山庄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安家那位多舍不得孩子,怎么可能舍得让孩子这大半夜的过来?”

阿风点点头,“我也不相信。”

“小少爷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啊,为了安全,还知道假装全程通话,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咱们这位小少爷啊,可真是不简单了。”明叔无限感慨。

只是可惜了,大少爷不会伤害安家那位,今天闹成那样,兴许最后,大少爷真会同意让安家那位把小少爷带走。

可惜了,这么好根苗子啊。

阿风低声道:“所以湛总才不舍得再让小少爷离开,留在身边教养对小少爷更好。”

“那可不是?”明叔感慨,又是一声叹息。

阿风、明叔两人快步跟上湛胤钒和e

ic,都想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一走近门边,就听见他父亲忍不住的训斥。

“你真是胆大包天!这件事要是你妈妈知道,不得哭死去?”

“那你还想让她知道?”e

ic反问。

湛胤钒被亲儿子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坐在椅子上,还悠闲的晃悠着腿的小萝卜头,湛胤钒一阵感慨。

他对自己儿子,缺失了这么多年的关怀和教育,他不能现在一见到孩子就训斥,这对孩子不公。

湛胤钒压下怒气,拉了椅子坐在儿子身边。

“想要跟我谈谈什么?”湛胤钒问。

e

ic看着湛胤钒,心里心思几转,随后问:“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跟我妈咪那样吵架?我妈咪为什么很生气你?”

湛胤钒看着e

ic,眉峰微微拉紧。

“谁让你问的?”

“我呀。”

“说了你能听懂?”

e

ic呵呵笑:“不知道,但你不说,我一定不懂。”

湛胤钒再度被亲儿子打败,这是他亲儿子,亲生的。

“面具叔叔,你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做了让我妈咪很生气的事?”

湛胤钒反问:“你当真才五岁?”

e

ic歪着头,可爱的、萌得一塌糊涂的小脸正面向他,好一会儿才说:“那你觉得我应该几岁?反正我爸爸妈咪都说我是五岁,刚过去一个生日。”

湛胤钒面对一个软萌可爱的小萝卜头,正经说话不合理,孩子当真不是受人指使、被人教唆、背下了些许语句、或者是带着某种目的来?

他没接触过孩子,但身边有个四岁半的陆审予,不是天天见,但也不算对孩子一无所知啊。

陆审予就是听话的好孩子,并且就是孩童世界。

而面前的e

ic,他好像一脚在孩童世界,一脚踏进了成人世界,说话、语气、思维,太令人不可思议。

湛胤钒不该怀疑自己儿子,可没有足够的理由无法说服他一个五岁孩子有这样的应对能力。

见过这个孩子之后,除去在他母亲身边时,任何时候这孩子的表现都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

湛胤钒起身,走近e

ic,直接搜身。

他要看看儿子身上有没有佩戴什么远程电子设备。

e

ic面对湛胤钒的“动手动脚”,有点反感。

全身都被这个怪人叔叔摸遍了,他才从椅子上跳下去,逃得远远的,戒备的瞪着湛胤钒。

“你,你怎么这样?”

湛胤钒说:“你一个人来的这里,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地址?”

“你笨呀,我来过啊。”e

ic轻哼。

湛胤钒皱眉,“去过任何地方,难道每一个地方的地址你都知道?”

“差不多。”

“……”

不信。

湛胤钒不甘心,又问:“不是你妈妈告诉你,这里的位置?是什么地方?”

“我妈咪才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呢。”e

ic轻哼,向来都是他给妈咪指路好吗?

湛胤钒沉默,随后再问:“还要跟我聊什么?”

“你还没说呢,是不是很久之前,你做了让我妈咪伤心的事?”e

ic言归正传的问。

湛胤钒点头,“是误会,都是可以解释得开的误会。”

“可是我妈咪很生气你,一点都不想提到你,好像大家都很害怕你,为什么?”e

ic又问。

湛胤钒看着儿子可爱的脸,低声道:“因为……我让她生气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咪?”e

ic问。

湛胤钒一愣,傻眼的看着这屁点儿大的孩子,不答。

e

ic又说:“可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已经有爸爸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送归,配合

湛胤钒原本沉重的心绪,这一刻再面对这小萝卜头,眼里带了几分玩味,这神态也轻松了不少。

“你爸爸酷吗?”湛胤钒问。

e

ic仰头,眼神一秒放空,是认真在想这个问题。

随后,摇头。

“我的爸爸不太酷,但是我的爸爸超级棒。”

“怎么个棒法?”湛胤钒再问。

“他会陪我,很我就是了。”e

ic认真道。

孩子话落,一双乌黑精亮的眼睛盯着湛胤钒直看。

盯了好一会儿,他问:“面具叔叔,你没有什么话跟我讲吗?”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也是他爸爸的事?

湛胤钒看着面前的小孩儿,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你想听什么?”

“我妈为什么生气你?我们就快回f国了,以后见不到你了。”e

ic板着脸认真说。

湛胤钒挑眉,“大人的事,小孩子问来那么多,又能如何?”

“我可以帮你们握手言和呀。”e

ic眨巴眼说。

湛胤钒目光落在他上,“哦?”

这话倒是新鲜,“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没有办法,但我知道我妈很我,你也喜欢我,你们有一样的目的,我妈就不会很生气你。”e

ic说得头头是道。

这是他的逻辑,但仔细一想,确实在理。

湛胤钒笑了,又问:“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很酷啊。”

多一个很酷的面具爸爸,好的嘛。

湛胤钒挑眉,这也是理由?

“你认为很酷,是指什么?”湛胤钒又问

这问题有点难度,但很快e

ic给出答案,“因你这个超人面具啊,还有这里,超级酷!”

e

ic跳下椅子,在屋里蹦跶了两圈,他太喜欢这里了,能在这里待一年都不嫌腻。

湛胤钒嘴角拉出些许笑意,因为这张面具,多少人戴有色眼镜看他,可在自己亲儿子眼里,确实酷的表现。这当下,内心又得了一点安慰。

“嗯。”湛胤钒点头。

但他得顺着他的母亲,不能将孩子留在边。

e

ic走到湛胤钒跟前,仰头望着湛胤钒。

还有他说不上来的气势,那种威慑八方的冰冷气势是e

ic表述不出来的,但e

ic就觉得那很酷。

“喜欢江城吗?”湛胤钒问。

e

ic点点头,“可是我妈想回f国,面具叔叔,你跟我妈和解吧,我不想看到我妈伤心。她会外婆家的时候,哭了,是不是因为生气你?我妈不会哭的。”

哭了?

湛胤钒心口一瞬间疼了起来。

他深吸气,半蹲在e

ic面前,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

“叔叔和你的妈,之间有化不开的隔阂,我很想解开,但你的妈有点固执,她太你,害怕我伤害你。所以,你要理解你的妈这么做的原因。e

ic,都是为了你。”

这么说,e

ic是一定理解不了的。

但e

ic发亮的眼神令湛胤钒深感内疚,愧对e

ic的母亲,现在看到孩子,又愧对孩子。

“面具叔叔,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你们是朋友吗?”e

ic问。

湛胤钒不知怎么回答,但看着孩子,心底里的心疼涌上来,在眼里、脸上一层一层的铺开。

“e

ic,你们什么时候回f国?”湛胤钒问。

e

ic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妈是想晚上回去,但是爸爸说,爷爷回来了,妈就带我回外婆家了。面具叔叔,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你说。”

“我想让你和我妈不要生气,可以和解吗?”e

ic问。

湛胤钒看着孩子,表略显严肃。

良久他问:“为什么有这个要求?”

“不想看到妈不开心,她一直很开心的,但是她见到你之后,就哭了,变成了生气妈。我希望我的妈很开心。”

湛胤钒心中有愧,一把将儿子抱上。

“那我也跟你提个要求,你能帮我吗?”

“嗯。”

“你能在你妈边帮我说好话吗?她不愿意见我。”湛胤钒说得认真。

e

ic也听得认真,随后点头,父子俩开始配合。

半小时后,湛胤钒单手抱着e

ic大步走出武道馆。

明叔等人立马跟上,“大少爷,是回铭郡?”

“送孩子回去。”湛胤钒淡淡道。

明叔一愣,现在?

“这么晚了,不在这里留宿吗?大少爷,小少爷这么艰难才过来,就在这里过夜吧。”孩子自己送上门的,还要给送回去?

湛胤钒单手抱着e

ic,毫不费力,孔武有力的男人在抱孩子这方面算是发挥到强大作用了。

e

ic在他亲爹手上,安全感满满,那种被大人宠在掌心的感觉又回来了。时刻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宝宝。

因为如今他已经很大,爸爸妈妈都抱不动他,偶尔抱一下,也很快会累。但是这个爸爸抱得特别稳,e

ic心里美滋滋的。

“他妈要发现孩子不见了,不知道会崩溃成什么样,得赶紧把他送回去。”湛胤钒淡淡出声。

明叔一愣,随后点头。

也对,安家小姐要是发现孩子不见了,一定会哭晕过去。确实不应该再吓唬她,做母亲的不容易啊。

明叔能够理解安以夏的担心受怕,安以夏的代表了很大部分的母亲。给不了孩子多好多合适的教育资源,所以倾尽全力把自己掏给孩子,相当于一种弥补。母亲是伟大的,女子似乎生来就具备人的潜力,这在她们成为母亲后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白天在阳明山庄时,大家都看到了,谁也不忍心再让她受一次骨分离的痛。

几乎是一个车队将e

ic平安送回安家的,e

ic下车,对着面具爸爸和那后面的车队挥手,忽然觉得自己也很酷。

安家的密码锁他得踮起脚来才按得到,大门开了,小家伙悠哉哉的进了别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湛胤钒看着儿子的小小影,心底有种特别的感觉上涌。

没人教他如何做人父,但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却无形中想要承担责任。

“大少爷,小少爷已经进去了,我们是回武道馆还是铭郡?”明叔问。

湛胤钒道:“武道馆吧。”

看看时间,快凌晨两点了,这小家伙……

车队返回武道馆。

*

高月容在安以夏下楼时,拉着人走去一旁。

“半小时前,知逸打了电话过来,他说亲家俩回国了?中午一起吃饭,这怎么忽然回国了,你知道这事吗?”高月容问。

安以夏点点头,“知道,凌晨四点到的江城。”

“凌晨四点才到?”

高月容惊讶出声,“既然凌晨四点才到,那就不去吃饭,改天吧,要不然一起吃晚饭也行啊,凌晨才到,还是让亲家好好休息吧,不用着急忙慌的约吃饭。”

一边说着,高月容一边心里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不知道,不然亲家老两口这么着急的赶回来,是为什么?

安以夏闻言,觉得在理,点点头。

“我跟知逸打电话说一下,就安排晚上一起吃饭吧。”安以夏说。

“赶紧打电话,快打电话说,别让亲家连休息都休息不好就急慌慌的准备出门。”高月容说着又解释,“我不知道亲家都什么时候到的江城,还奇怪呢是跟你们一起回来的吗?才跟顾家那些亲戚吃过饭,也没见着人,今天知逸忽然打电话说父母来了,要见面,这也正是突然。我要是早知道是凌晨四点到的,我刚就跟知逸直接说了,让他直接安排在晚上。”

安以夏点点头,“我打电话跟他说。”

安以夏这边电话打过去,那边顾知逸刚睡着,听见安以夏的提议,有些为难。

因为他们这边已经安排好了,父母也同意中午见面,晚上一起吃饭,老人家晚上吃得少,大家晚上都在克制进食,晚上见面不太好。

但安以夏说了,顾知逸还是答应,改到晚上见面。

eric抱着枕头下楼,睡眼惺忪。

安以夏挂了电话回头看儿子,超酷的发型已经塌了,但整个小脸儿依然是萌哒哒的。

“eric,怎么无精打采的?”安以夏问,拉着儿子往怀里带。

eric小脑袋在妈妈上蹭啊蹭,没睡醒啊,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他记得答应了面具叔叔的约定,今天要把妈带出去。

“妈,中午出去吃饭是不是?”eric问。

出去就最好了,都不用他想办法,“我想去吃好吃的。”

“不出去,外婆做的不好吃吗?都是在f国吃不到的地道中国菜,你昨晚还赞不绝口呢。”安以夏说。

eric摇头,“想出去啊。”

安以夏拉着儿子,“为什么想出去?就在家里吃,我们晚上出去吃,还有爸爸,还有爷爷。”

eric摇头,“妈,我想你带我一个人出去吃东西,我想去玩一下,好吗?”

“eric,你要听话,爷爷来了,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你再等等,晚上就出去了,为什么非要自己出去?”

eric不乐意,小子窝在沙发角落里,闭目养神。

“顾安星,你是不是不听妈话了?”安以夏无奈的问。

eric睁了小眼神儿,神倦怠,“我听呀,你不愿意带我去玩一下,那我就只能在家里了。”

安以夏坐在儿子边,“你不是不喜欢玩吗?为什么今天想出去?”

“因为无聊啊,妈,我是小孩,小孩就是喜欢玩的人,不喜欢在家里坐着。”eric严肃表态。

高月容经过母子俩,笑道:“婳儿,安星想出去玩儿,你就带他去游乐场玩玩吧,孩子哪里能在家里坐得住啊?”

安以夏看着儿子,只能叹气的点头,“好吧,妈带你出去玩。”

第二百三十五章:不妥协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三十五章:不妥协安以夏收拾好,带着儿子去了安家附近的商城。

e

ic在商城里转了一圈,拖着他妈妈离开,直接去了商城外的一家会所。

安以夏在外面的橱窗往里看了眼,这哪里是小孩子玩的地方?要不是儿子坚持把她往这里托,这样的娱乐场所,安以夏自己是不会踏入的。

进了大厅,安以夏犹豫。

“请问,这里是会员制吗?”安以夏询问。

如果是会员制,得立马出去。这样的会所,办理会员充值都是数万元,他们只是进来看看,实在没必要花那个钱。

“是,非会员有免费体验一天的权限。”前台友好道。

安以夏点点头,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免费体验一天的权限?商家竟然会搞这么优秀的活动,真令人意外。

“我可以带孩子进去玩一天,是这意思吗?”安以夏认真确认。

“孩童免费。”前台确认道。

安以夏垂眼看着气定神闲的儿子,这小子运气不错啊。

“那……你去玩儿吧,但这里的娱乐项目并不适合你,我们进去转转。”

e

ic欢快的在前面跑,一层大厅里是桌球,也有单独的保龄球室,还有健身房以及射击训练场。项目是丰富多样的,但都不适合五岁的孩子。

e

ic在这里跑了一圈,随后直接上楼了。

安以夏跟在孩子后面,累得直喘气也没追上人。

“e

ic?”

等安以夏后面上二楼时,孩子已经没影了。

安以夏站在空空的走廊口,茫然看向四周,无法判断儿子跑去哪边。

“e

ic?”

二楼的隔音效果极好,很安静,所以安以夏的声音像在整个空间飘荡。这令她不得不打住,不再大声喊e

ic。

顺着中间的走廊,安以夏一直往前走,两侧的房间门紧闭,安以夏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欲望,径直往前。

在走廊最远处,一间茶室开了门。

安以夏经过时,下意识转头看进去。

e

ic正在里面爬椅子,安以夏心下一沉,立马进去准备把儿子拉出来。

但她一走进屋里,明叔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安小姐,大少爷久候多时。”

安以夏瞬间转身,惊讶的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一行人。几分不敢相信,有点发蒙,随后再转头看自己笑得天真烂漫的儿子,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e

ic!”

e

ic立马在椅子上站好,眼睛水露露的看着他妈妈,纯真无害在,像是被他妈咪的声音吓着一般,有点无辜,有点可怜。

安以夏一看儿子这副样子,深吸气,“是你跟他们串通好的?”

e

ic天真无邪的问:“妈咪,什么串通好?”

安以夏张口无话可答。

“你什么时候跟这些叔叔串通一气的?”安以夏走近儿子,想把儿子抱下椅子,但e

ic拒绝,不想下地。

“妈咪,你是什么意思?”e

ic问:“什么是串通一气?”

安以夏泄气,用英文解释了一遍,她不能怪儿子没听懂,儿子的中文没有英文好,再说,儿子才五岁,就算国内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也不一定什么都懂。

“是不是他们让你带妈咪来这里的?”安以夏问。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明叔话说得那么明白,湛胤钒久候多时,孩还有什么好问?

e

ic睁大眼睛看着他妈妈,一句话不说。

安以夏无奈,总不能去逼一个孩子。

“明叔,注意都打一个五岁孩子身上了啊,还有什么是你们不会利用的?”安以夏转身问明叔。

明叔不解释,随后领着安以夏进隔间。

“大少爷已经到很久了,安小姐请。”

“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

“是有关小少爷的事,安小姐还是耐心与我们大少爷谈谈吧,如果安小姐现在拒绝,今后大少爷单方面做的决定或多或少伤害到您,安小姐难免伤心。再有,今后大少爷单方面行事,安小姐届时才知,又会愤怒大少爷是在欺骗。所以,还请安小姐委屈一下,勉为其难与大少爷谈谈。”

明叔这话里有不少威胁的成分,安以夏听得很清楚。

她冷笑声声,缓缓看向明叔。

“这就是你们一贯的行事态度。”

“安小姐认为是,那便是。”明叔也不解释,顺着安以夏的话。

人一旦心有偏见,除非他自己醒悟,旁人是很难化解的。

安以夏最终进了隔间,湛胤钒确实已经坐在里面等候。

安以夏目光清冷,坐在湛胤钒对面。

这是一间空间不算大,但也半分不觉拥挤的清雅茶室。湛胤钒坐在煮茶待客的位置,安以夏在他对面,是客人的位置。

她进来,湛胤钒就为她倒了杯茶。

“尝尝,并非普通市场上的茶,这茶闻来清香,喝着更清醒爽口,唇齿留香,也清心润肺的功效。”

安以夏仰口喝了一盏,小茶杯放在桌面。

“说吧,你的目的。”安以夏淡淡出声。

湛胤钒看着她,随后笑笑,“e

ic是我的儿子,我也有养育他的权利。”

“与法律来说,是,但与情理、事理来说,你没有。”

安以夏冷静沉着的面对,并没有瞬间被点怒。一旦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歇斯底里,那她,又输了。

湛胤钒闻言,随后点头承认。

“是,所以我不愿勉强你,不愿为难你。婳儿……”

“湛总这称呼似乎有些不妥。”安以夏淡淡出声。

湛胤钒目光灼灼的看着安以夏,随即改口:“安小姐,女士?”他目光带着纵容的看着她,无奈的笑了下,“安小姐,我今天见你,只为跟你谈谈孩子的养育问题。抛开一切,我们有对孩子好这样共同的目的。只要我们这样的目的是统一的,我们就还有可聊的地方。”

安以夏目光冰凉,湛胤钒再次放在她面前的茶,她不再动过。

“我们都希望e

ic好,希望他能多学一些东西,希望他将来可以有更多主动权,有更多选择,不要被迫生活,能够有能力让自己快乐。安小姐,我想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想把孩子培养得更好,所以才给他报那些兴趣班。我们的儿子如你所愿,现在文武双全。”

湛胤钒语气很缓慢,带着和气,跟这雅室的光景很搭配。

安以夏无动于衷,表情依然带着冷意,没有过多变化。

“湛先生,还请你说重点。”安以夏淡淡出声,

湛胤钒顿了下,随后再道:“我希望能够让e

ic留在江城,我可以请专家学者为e

ic量身定制属于他的学习计划,而非茫无目的的学。安小姐,这样学,浪费了时间,也让e

ic不快乐。他这个年纪,是学东西的黄金时间,但让他学再多,也得建立在快乐的基础上。”

安以夏嘴角微微笑,摇头。

“你指出的点我认可,我也希望e

ic是建立在兴趣上。但抱歉,我不会把儿子留在江城。”

“不想见到我?”湛胤钒用尽力气问出这句话。

安以夏语气没有波澜的回应,“因为太危险,才接触你,儿子就被姜家带走,没有找到姜家去,他们会对e

ic做出什么来,你能保证吗?e

ic是我的命,我不会让他再冒险。”

“很多危机,已经解除,只要你愿意留下来……”

“除了这点,我都可以考虑。”安以夏轻轻出声。

湛胤钒目光淡淡,“我是为了e

ic好,孩子在我身边,不会亏待他。”

“在我身边,更不会。”安以夏接话。

湛胤钒摇头,“你当然不会,安小姐,我相信你会把一切的爱都给e

ic,用尽一切心思和精力在e

ic的成长上。有句古话放在你身上并不一定正确,慈母多败儿。安小姐,你知道我们儿子有多独立有多聪明吗?你可能了解得还不够多。你眼里,e

ic是个孩子。但这小子的智商和聪明不亚于青少年,他可以思考,逻辑性很强。但在母亲眼里,再大的孩子,也都还是孩子。你不喜欢e

ic将来多苦累,可你有问过长大后的儿子,他的选择是什么吗?”

“我不会改变主意,湛先生别再浪费口舌。”安以夏低声道。

“安小姐,e

ic需要有力量的学习空间。”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看着他,随后摇头,“不论你怎么说,我不会把孩子交给你。”

安以夏起身要走,湛胤钒低声问:“你想让孩子的将来毁在你手里?”

这话一出,安以夏瞬间火气上头。

她转身,低怒道:“那也比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长不大强!我宁愿他平平安安长大、碌碌无为一生。”

湛胤钒倒提一口气。

“安小姐,你这样做,未免太自私。”

“我不认为,儿子是我的,我想怎么培养他,就怎么培养。”

安以夏转身,正面面对湛胤钒。

“从我离开江城那一刻起,我心里,你就去了,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我跟过去,也告别了。我的儿子,跟你没有关系。你的财富你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也不想要我的儿子为了继承你那些财富而变成没有自我的工作机器。湛先生,你对教育颇有自己的见解,现在开始张罗结婚,不久后,也会有属于你的孩子出生。在你的孩子出生之后,再用你这套育儿理论去养育孩子,我相信您未来的孩子,一定会出人头地、一飞冲天。”

湛胤钒目光渐渐变得犀利。

安以夏笑笑,转身就走。

第二百三十六章:心痛一瞬间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三十六章:心痛一瞬间“若我不允许,非要留下e

ic,你当如何?”

湛胤钒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从身后穿来。安以夏脚下停顿,脸色很是难看。

湛胤钒再道:“你知道我可以轻易办到。”

“湛先生总想欺压在我这样的普通人,是为了彰显您的权利?是为了炫耀、警告?”

安以夏咬牙,目光冰冷。

“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有关我们儿子教养的问题,只是你一直拒绝。婳儿,你若真爱儿子,就为他考虑考虑。我不否认你想看孩子平安长大的心情。但你也能看得出来我们儿子有多聪明,很多事情上多有天赋。你忍心亲手埋没他的天纵之才?我们儿子现在还小,他无从去判断你为他选择的是对是错。孩子的成长,都靠父母引导。等在成年时,才能真正做自己的选择。婳儿,你确定成年后的e

ic,会坚定的支持你的决定。对你为他做的选择,欣然接受?”

湛胤钒话落,随后再放缓语气。

“出身普通的男人尚且一搏,我们儿子是天纵奇才,你却要亲手掐断他的将来,你确定将来他成年后不是恨你折断了他的翅膀,而是感激你让他变成了一个平凡人?他成为一个普通人,都是为了顺应你这位爱子心切的母亲的意愿?这样说来,婳儿,你是不是太自私、太过分了?”

安以夏皱紧眉,不再说话。

湛胤钒低声道:“我真诚要求你和e

ic回江城,这里是你的家。婳儿,你就不想念江城的山水、江城的一切?”

安以夏抬眼,“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但也是给了我无限危险的地方。对不起,我不想再在这里生活,我现在有了儿子,我有了寄托,我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湛胤钒深吸气,慢步走到她跟前。

“婳儿,我们,再无可能了?”他问得小心,声音很轻。

安以夏听得他那一声轻唤,心口一疼,坚定道:“是,不可能。”

“顾家也并非能给你安宁的人家……”

“至少也比你能给我的生活平静,能让e

ic在安静的环境里长大。”安以夏淡淡出声。

湛胤钒低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姜家对我已不构成威胁,他们不敢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当年,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姜家。如今,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婳儿,我没有忘记与你的感情,我渴望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

安以夏摇头:“既然你说威胁已经解除,那为什么e

ic还是被人悄无声响的接走了?如果他们目的单纯,不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他们必然是有别的打算,被你查到他们头上才承认。湛先生现在这么单纯了吗?”

“即便如此,他们也并未伤害e

ic分毫,也没有要求利益交换。这就是变化。”湛胤钒道。

安以夏不愿与他辩解太多,扭头转开了视线。

湛胤钒深吸气,他不是个很会表达情感的人,说这些话已经下了很大决心。这一点,她曾经就知道。

“婳儿,当真把我当过去,再没可能了?我放不下你。没见到还能当做没发生,可现在已经见到了你……”

安以夏回望他,反问:“不是说尊重我的选择吗?”

“不愿看到你为难,所以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内心深处更想与你在一起,我们与儿子一家三口团聚……”

“我与湛先生,从来就不曾是一家人过。”安以夏低声道:“你有这样的想法,考虑过我没有?纵然姜家对你构成不了威胁,那我的情况你想过了吗?”

湛胤钒点头,“自然想过,顾家那边,我会补偿,会满足他们一切要求。”

安以夏对湛胤钒这样的话并不满意,并非她有这样的发问,就是动摇自己的决定,而是让这样的话,令自己下定离开江城的决定。

“你凭什么认为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活?你想跟随在一起,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就要把别人拆散。如果要满足你的想法,就得拆散我的家庭,拆散知逸的家庭,让我失去和谐的家庭还有丈夫,让知逸失去家失去妻儿,让e

ic失去稳定健康的成长环境,失去爸爸。还有,知逸的家人以及我的家人会受到的伤害。这些你都考虑过,你一句补偿,补偿得了吗?你不要总想以自己为主,而不顾别人。”

湛胤钒沉默,面对她,六年前就不知该如何做得更好。

“婳儿,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听你的。”

湛胤钒这话很轻,姿态几乎以及踩在脚底下,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在乞求她。

一种类似悲伤的莫大落寞情绪在室内慢慢晕染开,一点一点笼罩在二人身上。安以夏不想被他影响,却在此时,不敢说出任何话来。

湛胤钒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很怕一出声就将她吓走。

他说:“我想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在,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安以夏清亮眸子扫向别处,不看湛胤钒,在心里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婳儿。”

湛胤钒走近她,一步一步的小心接近,生怕惊动了她。

走近了,他想伸手将她抱住,但又怕这一伸手,换来她掉头就走。他硬生生垂下手,看着突兀的站在她身前。

他强大的存在感已经侵袭了她周围的磁场,甚至开始扰乱她的内心。

“我希望可以跟你在一起,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皱眉,摇头,“回不去了。”

她挡开他身体,要离开,湛胤钒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恳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前我不懂怎么照顾你,怎么对你好,这一次,我会努力做好,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恭喜你有这样的想法,你可以做很好,选择别人。”

“我只要你,我就没想过还去遇见谁,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我不想去遇见任何人。我固执、偏执,认定你这辈子就是你。婳儿,这几年我走过来很辛苦,但想着还要见你,一切都不值一提。我心跳动,是为了你,否则它早就在六年前停止了跳动。婳儿,回来好吗?回到我的身边来。”

安以夏轻轻扳开他的手,“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你也别一直困在过去。如果以前没想过遇见谁,现在开始遇见,放开自己,不要封闭自己。你这么好,会有更好的天使来爱你。湛胤钒,我把最好的祝福,送给你,真心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然后,忘记我和e

ic。”

湛胤钒忽然一把紧紧抱住安以夏,沙哑低吼贯穿喉咙:“你让我怎么忘记?你的样子、你的一切都刻进了我的身体骨血,我怎么样才能忘记你,嗯?”

安以夏用力推开他,大怒道:“你放开,请你尊重一点。”

湛胤钒后退,神色沮丧失落。

哐——

安以夏一耳光狠狠打在湛胤钒脸上。

砰——

半张面具脱落,银色面具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大少爷。”

“湛总!”

外面齐刷刷一片关怀备至的声音响起。

虽然清楚里面是安以夏,湛胤钒不至于会受伤,但大家被里面的动静还是吓了好大一跳。

湛胤钒垂脸侧目,朝着欲闯进内室的人低喝:“出去!”

外面人快步退后,没人入内。

湛胤钒缓缓抬眼,眼神直直看着她。

安以夏也被刚才的变故吓到,有点后悔,也有点后怕的快步退后,心慌的望着湛胤钒,还是怕他会有什么报复。

湛胤钒缓缓转向安以夏,步步走近。

安以夏步步后退,脚后跟抵至椅子才停下来。想说对不起,可话在口中怎么都出不来。

随着湛胤钒靠近,她看清了他右脸上部被烈火印下的痕迹。

那些已经结痂的疤痕,刺目的镌刻在他原本俊硬的脸上。

安以夏张张口,心口一疼,眼眶雾气氤氲。

那是曾经他被烈火灼烧的痕迹,也是无数次修复手术后的样子。没有好转,依然有刺目的痕迹。

安以夏心里防线开始崩溃,眼泪快速集满眼眶,千丝万缕的情绪狠狠堵在心口,堵在喉间。

他已然站在她身前,触手可及。

安以夏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滚落,她不受控制的轻轻伸手,去触摸那些曾经被烈火焚烧撕裂过的皮肤。

心,在这一刻疼得颤抖。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将她扑进大厅,宽厚身躯将她遮蔽得严实,隔绝狂肆愤怒的烈火,让她免受烈火焚烧。可他,却被烈火无情的撕裂,焚烧,灼伤。

安以夏心口疼痛一点一点蔓延,眼泪哗啦哗啦的滚。

手指轻轻抚摸他脸上的痕迹,那些印衬着当年烈火熊熊的伤痕,也映照了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爱。

内室里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湛胤钒目光直直将她注视。

他担心她会嫌弃他现在的样子,担心她会厌恶他如今这张丑陋的脸。她那么美,那么年轻,还有一个帅气阳光的丈夫,她如果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再三拒绝。

已经做好接受她言语的讽刺和态度的嫌恶,可没想到……

她泪水连连,很快眼泪哗啦哗啦的滚,带着心疼的轻轻抚摸他脸上的伤痕。

随着她心痛的呼吸,他似乎,也开始痛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疯狂的思念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三十七章:疯狂的思念安以夏无声流泪,轻声询问,“还疼吗?”

湛胤钒沉默的站着,不言不语,只是微微低垂着眉目,令人心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湛胤钒心口被巨大的情感冲击,填满,在她一句“疼吗”时,齐刷刷的往胸腔外奔涌。

他想握着她的手,想抱紧她的身体,想将她潜入自己的身心和灵魂。

强烈的想法一波一波冲击着大脑,如倾泻而下的山洪无法控制。

蠢蠢欲动的火山爆发,冰封千年的雪山崩塌,沉寂的万古洪荒炸裂,湛胤钒无法抗拒,抬手抓着她的手,压在为她跳动的胸膛,紧跟着紧紧将她拥抱。

这一抱,千言万语、千难万苦都在这个不能自已的拥抱中。

“见你安好,便再也不疼。”湛胤钒压低声,沙哑低语。

胸膛如擂鼓,轰然敲响。

“婳儿,不走了,好吗?”

湛胤钒将娇小纤细的她,紧紧拥入怀中,六年的思念、等待、期盼,刻入骨髓的爱,此刻丝丝缕缕都集中在这个拥抱中。

安以夏被他抱得很紧,能清楚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轻颤。

他努力控制自己快要决堤的感情,害怕吓着她。

天知道他多么想将她绑在身边,多么想不顾一切占有她,多么想跑开一切与她厮守,不管她愿不愿意。

到底是顾及她的感受,强忍得好辛苦。

安以夏泪落衣衫,浸湿他的外套。

不应该这样,但她也是人,她也有感情。

假装自己很好、很坚强的走过了六年,从来没有崩溃过,没有歇斯底里的哭过,即便是在深夜想他想得心疼得发慌的时候,也没有为他歇斯底里哭过一回。

因为她怀着孩子,从离开江城之日起,她被告知爱人去世,被迫背井离乡逃命。

为了孩子,她不能大喜大悲,不能把自己陷入痛苦和绝望中。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忘记过去,强迫自己快速接受朗俘高城的新生活,强迫自己面对所有陌生的人时微笑。要假装自己看起来很好,很坚强,不让大家担心。

所以,不能哭,也不能看起来好难过。

她确实一无是处,没有人在困境时拉她一把,她就爬不起来。

可她再无能,也坚强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可是,坚强了这么多年,脾气温和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忘记发脾气是什么样子,怎么样歇斯底里、怎么样哭泣。

为了e

ic,她摒弃了自己的一切情绪,努力做一个好妈妈,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儿子身上。也不乏有一定要为湛胤钒培养出一个像样的儿子,但同时,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平安一世,不要太多争斗。

见到湛胤钒,她又有了情绪,自己都不曾注意就开始发火,火冒三丈,歇斯底里的愤怒那么自然,面对他时,情绪没有隐忍,没有刻意。

她的坏情绪,是不可能在顾知逸面前袒露,更不会对着儿子展现。

这一刻的落泪,是由心而发。看见他脸上的伤痕,让她怎么能克制自己的心痛?

她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境况,缓缓回神。

她不应该这样,她是孩子的妈妈,不能因为自己的情感而不顾儿子,这样太自私。

安以夏深吸气,轻轻推开他,可湛胤钒那样的用力,她又怎么可能推得动?

“你放开。”

安以夏想冷静说,但一时间哽咽在喉,无法清晰吐词,听着有几分撒娇,带着浓厚的鼻音,令人心疼。

湛胤钒依然紧紧抱着,“不放。”

这一放开,何时才能再抱?

安以夏深吸气,哽咽着,再次出声,“你放开,非得我愤怒发火你才听得进吗?”

湛胤钒听见她这话,这才知道她在生气,并非玩笑。

心有不甘的松开她,退后半步,看着她的脸,忍不住将她脸上的眼泪轻轻抹去。

“婳儿……”

安以夏还带着哽咽,轻声打断他:“你想重修于好,我不会配合你。湛胤钒,我不想打破现在的生活现状。你不是非我不可,只要你愿意,你一定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我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我跟你,一旦都不搭。湛胤钒,拜托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湛胤钒眼神直直看着她,眼里有她看不懂的隐忍。

安以夏抿紧唇,深吸了口气,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湛胤钒。

“湛胤钒,只要你愿意,你的选择有很多。可是我,没有了。”安以夏轻声说。

湛胤钒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的手,“我没有选择,我的选择自始至终只有你。我在等你回来,等你这许多年心从未变过,爱越来越深。我已经见到你了,又怎么能当做没见到?婳儿,你当我真那么狂妄,想怎样就怎么样?你知道我做这一切,下了多大的决心,用了多大的勇气?”

安以夏望着他,不懂。

“你做什么,再困难,也比普通人容易十倍百倍。”安以夏轻轻出声。

湛胤钒摇头,“我害怕,我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见你,任何真菌确凿的理由我都不相信,我只信你。我迫不及待想见你,想去找你,去接你回来……”

安以夏摇头,低声大胆他:“你没有,你没有去接我。如果你醒来就去接我,我们今天不不会是这样。我也不会在孤苦无依的情况下……”

安以夏泪流满面。

深吸气,咽下后面的话。

当初她跟着厉尊到了朗俘高城后,确实没再受过任何委屈。可那是威尔斯家族,她的母亲与埃里克是那样的关系,甚至数十年还霸占着威尔斯夫人的位置,几位威尔斯夫人哪个不是笑面虎,想要将她除去?

高月容当年有多痛恨她,那几位威尔斯太太就有多讨厌她。全世界的女人对感情,不分国界。

她不想再在城堡住下去,更不想让厉尊为难,所以刻意接受顾知逸的示好,接受了顾知逸抛来的橄榄枝,再加上为了腹中孩子,她便以婚嫁之由离开了城堡,住进了以她自己的名义购买的房屋里。

厉尊这些年并没有与她有多少联系,最大原因就是她不顾厉尊的反对,执意要嫁“顾知逸”。

厉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兴许就已经洞察她嫁顾知逸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离开城堡,离开威尔斯家族。

而当时厉尊对她还指控了一条,就是她想离开他对她的控制,想与他划清界限。她一直否认这一点,他们是亲兄妹,能划清什么界限?是他将她从江城那个水深火热的泥沼中救走,又何谈对她控制?

与顾知逸结婚之时,也是与厉尊决裂的时候。

当时厉尊一定非常失望她的决定,为了她,厉尊是毫不犹豫的开罪了每一位夫人,就连表面和气的卡米娅夫人,厉尊也因她而撕破了脸。他无数次向她承诺他可以护她周全,让她衣食无忧。可她不能领情,义无反顾的离开城堡与顾知逸结婚。

厉尊在她生产后出现了一次,匆匆看望过后,一去六年,期间没有消息。

安以夏表面荣辱不惊,内心怎能不内疚、怎么不难过?

可要以一个好状态面对儿子,照顾儿子。父母的情绪孩子能够非常敏感的感受到,她不能给儿子带去负能量,她是一个很无能的妈妈,能给孩子的东西,不多。

湛胤钒看着她沉默的哭泣,心口阵阵发疼。

他想要再次抱住她,给她倚靠,可刚伸手,就被她挡开,她自己往侧边离去,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我想,发疯的想。”湛胤钒压低声,沙哑的声音从喉咙痛苦的传出。

安以夏摇头,“你想,可你没有。”

“婳儿,你不在乎我现在的外貌吗?”湛胤钒忽然问。

安以夏仰头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答不在乎,是不是就等同于答应在一起?答在乎,又太虚伪。

湛胤钒看见她的疑虑,误以为是默认。

他轻轻摇头,随后捡起量身定制的银色面具。

“这是已经非常好的样子,刚醒来,我全身都是纱布,一半的皮肤烧伤、灼伤,很多次植皮手术后,留下了这些坑坑洼洼的痕迹。刚醒来,我无法下床,被动的活着。数月的修养后,才开始真正活过来,能够下床。婳儿,当年那副鬼样子,我哪里能让你看见?我的婳儿这么美,我不能让你心里有压力。”

“所以你并不了解我。”安以夏语气有点冷。

这冷的背后,实际上是气恼。

他竟然觉得她是因为他的容貌跟他在一起的?果然以己度人啊,他是因为她的青春容貌,所以爱得紧。而便也以为她也是因为他的外貌,真是可笑。

他何曾真正了解过她?

湛胤钒不辩解,“或许不够。”

“堂堂飞钒国际的湛胤钒,怎么会自卑?”安以夏低声反问:“就算你缺胳膊少腿,你依然有傲视群雄的底气,你又为什么自卑?湛胤钒,这些,只是这一刻你忽悠的话吧?”

湛胤钒笑了。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颇多无奈。

“你认为财富就是底气和资本的话,那确实有。我是可以无所畏惧的站在人前,不畏流言。”

他话落,看向安以夏,“可财富是你爱我的原因,并不是。所以我不能不在意你的想法,我怕你见着我与曾经的不一样会……婳儿,我有怕的事,我怕你不会接受一个丑陋的男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因为爱,所以放手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三十八章:因为爱,所以放手安以夏眼眶泛酸,眼泪再次无声的滚。

“不要以己度人。”安以夏哽咽出声,“现在听来,这些都是借口。”

“不是借口,我醒来后……”

湛胤钒并未再接下去说,目光只是直直看着安以夏。

“婳儿,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

“你就当没有见到我,不好吗?”安以夏问:“这六年你也已经过来了,我们都生活得很好。”

湛胤钒靠近她,她再次退后。

“你别再靠近了,我不可能跟你再在一起。我这六年来,生活得很好,生活得很平静,我不想再回到过去的生活,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也忘记了过去,我现在有孩子啊。湛胤钒,也请你能理解我,好吗?”

湛胤钒轻声再问:“倘若是顾家放弃你呢?你所认为的家庭的好,倘若不好了呢?”

安以夏皱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顾家知道e

ic是我儿子后,他们是怎么做的?”湛胤钒问她。

安以夏垂下眼睑,她也没料到顾家竟然在大家都那么着急寻找儿子的时候,把她儿子那么轻易的送出去。

可她与顾知逸并非真正的夫妻,所以她无法去指责顾家的行为。

但内心,是愤怒的。

安以夏没有出声,湛胤钒看着她,轻声接话。

“顾家已经知道e

ic是我的儿子,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有行动,你能左右他们全家的行动?听说顾家父母也赶回了国内,为了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婳儿,平静的生活,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平静的生活,是需要与你身后的人来配合你的。”

安以夏背过身,对他的话表示排斥。

湛胤钒再次低声道:“婳儿,倘若顾家一致决定要把e

ic送来我身边,你怎么做?”

“那是我的事。”

“不,极有可能你今晚就要面临这样的抉择。”湛胤钒冷静打断她的话。

安以夏咬唇,湛胤钒说的,却有可能。顾家姑父直接把她儿子送走,忽然间顾知逸的父母也赶回了国内,为了什么?她可不相信他的父母是回江城旅游看看风光的。

“你总是太想当然,把世界把一切想象得太美好。你的天真让你时刻处于被动的位置,你要认真想想,每一件事发生时,把最坏的结果想到,并且有了对应,然后冷静接受、处变不惊。”他话落,上前,几乎贴近她的后背,“你呀,不论经历多少,还是没有长进。顾知逸哪能给你平静的生活?”

“如果没有你,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们的生活就会平静的持续下去。”

“这些事情迟早会知道,也迟早会发生,你觉得能瞒一辈子?”湛胤钒问。

安以夏眉头紧皱,拒绝被他带着走。

“婳儿,是我的错,让你受了那么多的伤害,你现在对我忌惮万分我也能够理解。”湛胤钒轻声说:“但是,我是真的爱你,真的想弥补……”

安以夏忽然转身面对他,“你说过不会勉强我。”

湛胤钒张口欲言,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一时半会不敢回答。

“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得知道,我也是为你好,而且我们之间有孩子……”

安以夏摇头,“你答应过我不会勉强,就要做到。我想要回f国,带e

ic回去。回江城这几天只是我们生活中一个小插曲,我们会回去继续过我们曾经的平静生活,湛胤钒,你会满足我的,是不是?”

湛胤钒眼神发黑的看着她,目光令人心疼。

“你不会为难我,会答应我,并且以后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是吗?可以吗?”安以夏上前一步,与他靠得很近。

湛胤钒沉着语气,莫大情绪一瞬间被抓扯在一起堵在心口。

“湛胤钒。”

安以夏伸手抓着他手臂,仰面望他,眼里全都是期待。

“以后不要为难我,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可以吗?”

湛胤钒眼神看向别处,脸色沉重得令人心惊。

安以夏摇头,“你反悔了?”

“婳儿……”

“你答应我,好吗?”安以夏再逼问。

湛胤钒沉默,又怎么忍心不答应她?

可答应了,他与她之间,也就……再无可能。话是他答应的,将来怎么可以再反悔?怎么再将她带回身边?

“湛胤钒。”

安以夏轻轻抓紧他的袖子,雾气氤氲的双眼直直望着他,泪光闪闪,哽咽着等待他的回应。

一声声轻唤,一个深情而又期待的眼神。

湛胤钒心口隐隐作痛,他转身,背对她。

“你走吧。”

安以夏闻言,难以相信,随后轻声说:“你不会再为难我,对不对?”

湛胤钒不答,安以夏咬唇,随后转身离开:“湛胤钒,我希望你可以遵守承诺,能做到今天答应我的事。”

“我不作为,倘若是别人将你推向我,亦或是将来e

ic长大了,得知自己的身份,要回来寻我,你也不得阻拦。”湛胤钒道。

安以夏心口一疼,随后点点头。

“嗯。”

湛胤钒不再说话,如果是这样,也行。

她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他尊重她,让她自己去经历,至少,不会再记恨他。

只是,已经能遇见她将会遭遇的,很有些心疼。

安以夏深吸气,随后离开房间。

室外的茶舍,齐齐站了不少人,大底他们室内的谈话,未曾刻意压低的声音他们室外的人都听见了。

所以她出来,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眼神莫名。

安以夏微微埋头,看向e

ic。

她走了几步,朝e

ic招手,e

ic立马朝她跑过去。

“妈咪。”

他仰头望着母亲,黑亮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妈咪,我有几个爸爸?”e

ic问。

安以夏一听,立马抬眼看向茶舍的众人,很显然她认为是这里的人说了什么,才让儿子有这样一问。

“当然只有一个。”安以夏道。

e

ic张张小口,迟疑着没有问出声来。

看着满眼的问号,安以夏俯身轻轻抚摸儿子的脸。

“e

ic,你想说什么?”

“那,面具叔叔呢?”e

ic问。

安以夏瞬间皱眉,斩钉截铁道:“他不是。”

随后她不悦的看向茶舍内的众人,“我希望孩子能够在简单快乐的环境里成长,你们别再小孩子面前说什么。”

以明叔为首的众人,当即面色难看。

明叔道:“安小姐把我们当成搬弄是非的人了?安小姐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我们都是什么品行,安小姐应该多少了解,搬弄是非这种龌龊行径,我们不屑做。安小姐,请你好好的想想,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孩子面前聒噪,我们要说什么,会含蓄的表达?”

安以夏也知道自己的指控有些过分,但自己儿子忽然这么一问,她当然会有疑问。

“抱歉,打扰了。”

安以夏拉着儿子离开茶舍,随后心情复杂的走出娱乐会所。

安以夏埋低着头走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动。

广场上有一座巨大的充气海轮,很多孩子在上面跳闹,e

ic难得对这些感兴趣,当他提出想上去玩儿的时候,安以夏也顾不得想要快点回家,避开与湛胤钒等人再见面的尴尬,直接就答应了e

ic的请求,给孩子买了券,让孩子在上面玩儿。

安以夏坐在充气囊外围的小凳子上,双手撑在膝盖,手撑着脸,她眼睛一直追寻着e

ic的身影,不一会儿神思飞远。此时此刻,湛胤钒右侧被灼伤的脸在脑中挥之不去。想起他的脸,心口就开始揪扯着的痛。

眼泪无声无息的在眼眶里打转,她埋低头,一滴泪落在地上,心口有些堵得慌。

若不是见到他的伤痕,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她对他已经可以冷静淡然,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想法。

可没想到,心这一刻还是一阵一阵的被扯得疼。

为他而疼,无法控制的疼。

安以夏意识到自己哭了,慌忙擦干眼泪,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去想湛胤钒有关的东西。

但这眼下,一时间收不住。

安以夏再抬眼,看向在气囊上的儿子。

可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儿子的身影,这一惊非同小可,安以夏几乎弹跳起来,跑过去,绕着巨大的气囊海轮转。可算在另一头的侧边找到e

ic。

安以夏大松了口气,原来这臭小子躲在这里。

安以夏在地上望着看了好久,看自己儿子跟别的孩子的互动。本以为是e

ic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玩玩,会在上面遇到小朋友的时候和气一点。可没想到,周围小孩子那么多,他却不跟人交流,一句话不说。别的孩子要从他占据的小门过,他直接走远了,别说跟孩子争,他是直接走得远远的,压根儿就不想妨碍别人玩儿。

有孩子主动拉他去一条连通两边城堡的圆柱体气囊,也都被e

ic自己给推开。

安以夏看着自己儿子的表现,思绪硬生生被扯回了现实。

她的宝贝儿子啊,该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这么不合群下去,这令安以夏内心焦躁,要不要带儿子去看心理医生?e

ic心里会不会有什么疾病?

安以夏望着e

ic,也看得出远离人群的e

ic百无聊赖,并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找到了快乐。他一直板着脸,高冷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安以夏不忍心,走上前,大声自己儿子,“e

ic,e

ic?”

e

ic目光转向他妈妈,安以夏朝他招手,“算了,我们不玩了,不好玩。”

主动为儿子找理由,因为这一刻,安以夏看着儿子忽然想哭。

第二百三十九章:不想再连累你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三十九章:不想再连累你e

ic看着安以夏,又回头看了眼这气囊海轮,只是想上来看一眼,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看着在这上面又跳又闹的小孩子,e

ic依然觉得幼稚和无趣。

他也在思考,这些孩子们究竟觉得好玩在哪里,是跳?是爬?还是跟人推来攘去好玩?

e

ic想不明白,这还不如捧着手机玩和平战争,至少目的明确呀,没有目的的游戏,e

ic玩来无趣。

听他妈妈一喊,直接就走向安以夏,就从边上准备下。

安以夏伸手去接他,e

ic看着妈妈,小声说:“妈咪,我自己跳下来,你别接我。”

他都这么大了,很重了,怕妈妈接不住他,会受伤。

安以夏看着儿子,但还是伸手去接。

“这么高,你想怎么下来啊?跳下来不得摔着?”

e

ic站着不动,随后转头看向另一边,安以夏说:“那你从前面的梯子下来好不好?不要跳,太危险了。”

“跳吧,下来,我接着。”

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安以夏回头,顾知逸带着和煦的笑已经走了过来,并且上前,张开双臂去接e

ic。

“顾安星,跳下来,爸爸接着你。”

安以夏看着顾知逸,眼眶有点湿润。

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怎么可以少了父亲的角色?

“下来吧。”

e

ic跳下来,顾知逸一把接住儿子,随后仅仅抱住,“你这小子,又重一点了。”

e

ic摇头,“才没有。”

安以夏说:“四十六,没重,但应该又高一点了。”

顾知逸笑着揉儿子的头,然后把儿子安全放在地上。

“饿吗?去吃点东西?”顾知逸问e

ic。

e

ic望着他妈妈,“妈咪,吃一点东西吗?”

“你饿吗?”安以夏问:“在外婆家也没吃多少,是不是就等着出来吃?”

e

ic没说话,一直贴着顾知逸站着。

顾知逸领着孩子进来必胜客,给e

ic点了一份小寸披萨,再点了一些小吃,他和安以夏各点了一杯咖啡。

安以夏没有阻止,看得出来顾知逸是有话说,所以很配合。

e

ic默默的在一边吃着东西,安以夏问顾知逸:“爸妈都休息了吗?”

“嗯,休息了,一到就在问你们。”顾知逸说。

安以夏笑笑,搅拌着咖啡。

她有段时间不喝咖啡,因为晚上睡不着,睡眠非常差。近两年好一点了,精神麻木了一些,咖啡也能喝一点,但不会喝一整杯。

“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安以夏问他,“有什么你就说吧。”

顾知逸心里内疚,轻轻点头。

“姑父给爸妈他们打电话说了一点江城的情况……”

顾知逸忍不住看了眼儿子,这也是他的儿子,不管是不是他的血脉,但从e

ic还在安以夏腹中之时,他就一直照顾左右。当时他与安以夏一样,每天都在期盼孩子的出生。在e

ic出生之后,顾知逸是真的有一种父亲的使命感,把e

ic视如己出,他不清楚自己对待亲生儿子是什么状态,但他对e

ic的付出,绝对不比任何一位父亲少,也是真心对待e

ic。

若不是被人揭开,这辈子e

ic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然而……

“嗯。”安以夏点点头。

她也猜到是姑父那边给顾家父母打的电话,顾家父母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回江城,还能是什么?

安以夏忽然有点愧对顾知逸,觉得也是时候感谢顾知逸的付出。她不能影响别人的家庭啊。

顾知逸轻声说:“我爸妈回来,是因为孩子的事。阿夏,晚上见面,可能爸妈他们会说一些不好听的话。”顾知逸说到这,立马再道:“但你别听,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想法,我不会离开你们,儿子是我的,我们是一家人。”

“你爸妈是特地回来,劝我把孩子送走的吧?”安以夏问。

他们说的是江城本地话,e

ic能听懂国语普通话,但江城本地话这孩子还听不太懂。再加上安以夏和顾知逸有意不让孩子听见。所以然e

ic一个人在旁边的卡座慢慢吃,他们在另一张卡座聊。

顾知逸看向e

ic的眼神带着愧疚,随后点点头。

“应该有这打算,但你知道我的心,我的想法和我的决定,儿子这辈子都是我的儿子,我保护孩子这么多年,说让人就让了?我不甘心。安星心里,也只有我才是他的父亲。阿夏,我来找你,就是要你坚定立场,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必被我爸妈的言语左右,不用听他们的话。”

安以夏沉默,随后又轻轻摇头。

“可我们本来就只是临时组合,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让你和家里产生矛盾。孩子我不可能给湛胤钒,但你的父母坚持让我送走,我只能公开跟你的关系。如果我们俩都没有关系了,你们家人,也没有再左右我的权利。知逸,这些年来,我真的很感谢你的付出,若不是你,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哪一步。”

顾知逸闻言,脸上颜色不太好看,有几分受伤。

“你就这么放弃我了?”顾知逸问:“说好了我们是最好最默契的生活搭档,好哥们一起走,你就这么放弃了?不论我们之间是什么感情,认识这么多年,朝夕共处这么多时间,你还不曾把我当一家人?我以为最起码,你是把我当成家人的一份子。阿夏,我就这么不被你接受?”

安以夏张张口,摇头否认。

“不是这样的,知逸,我真的不想再打扰你,你可以有很好的生活。也不必因为我跟家里人产生矛盾,我们本就不是真夫妻,迟早我们也是要分开的。就趁着这次分开吧,我真的感谢你这么多年为我的付出。”

顾知逸目光有些发冷,很无奈的与她对视。

“我不能接受。”

“我是不想再连累你。”

“是不是连累我了,我自己能判断,而不是由你来说。我也有权选择我的身后,我想要与你组成的家庭,我们一家三口,就是最幸福的,为什么要听别人几句话就散了?你这样做,你考虑过e

ic的想法吗?e

ic眼里,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我才是他的爸爸。“

顾知逸压低声音,控制自己想要争吵的冲动。

安以夏点点头,“我知道,就是因为安星,我才没有更早的让你走,一直贪恋你给孩子的关爱,不想让儿子失去父亲。可这对你不公平,现在来看,更加不公平。”

顾知逸轻笑,“公不公平不是你说的,是我来判断。”

“知逸……”

“阿夏,我爸妈和顾家亲戚他们的态度,不代表我的态度,我会坚定的跟你在一起,儿子我也会坚定的守护。而你,只需要坚定的认定我就好。”

顾知逸话落,伸手紧紧握住安以夏的手。

“不要理会外界的胡言乱语,你需要坚定你的心,我们回f国,继续我们曾经的幸福。”

安以夏目光落在他放在她手背的手,随后说:“知逸,我们可以这样,但可以不顾你爸妈的意见吗?我比任何人都想回到过去的平静生活,爸妈知道安星不是你的孩子,应该不会再对我们母子那么宽容。我不想给你的家庭造成任何困扰。知逸,真的,我很感谢你。”

“难道我的意愿就不用考虑?”顾知逸问。

“当然要,可你能不顾你的父母吗?”安以夏轻声问。

曾经,也有个人愿意为了她背叛家族,可最后,还是妥协了。

而今天,她明知道是什么结果,自然不会再强求。况且,他们现在是什么身份?

不能欺负顾知逸对她的好,不能再利用顾知逸对她和儿子的好,去伤害顾知逸的家人。

“你舍得放弃我?”顾知逸问。

安以夏说:“e

ic认你是他的爸爸,所以就算我们分开,以后各自生活,他还是会认你是父亲。知逸,只是向顾家说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且表明我不可能放弃儿子。大家日子照旧。”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轻声问:“阿夏,你会离开f国吗?”

安以夏埋头,那是一个她曾经不熟悉的地方。

如果跟顾知逸解除婚姻关系,她和儿子不能长久居住在f国,除非更改自己的国籍。

但她很爱自己的祖国,即便爱上了现在的平静生活,爱上了朗俘高城,但也不想更改自己的国籍。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安以夏轻声说。

不论如何,她不会把孩子交给湛胤钒,湛胤钒身边太危险。

多少人对湛胤钒虎视眈眈?

那么多人不敢对湛胤钒做什么,可一个孩子大把的机会,她不愿意让儿子跟湛胤钒扯上任何关系,好好的平静的生活。

“什么叫走一步算一步?”顾知逸问。

如果,如果他们解除了婚姻关系,她和儿子很有可能是回国。

“你想要带孩子去他身边?你还是妥协了?”顾知逸问:“你之前不是这么跟我承诺的,你说过,不会跟他在一起,你会跟我回f国,我们回到从前。”

安以夏忽然看向顾知逸,看着他着急的面孔。

“知逸,我们只是……假夫妻,我不可能利用你一辈子呀。”

顾知逸道:“我愿意,难道你忍心儿子没有父亲?”

“谢谢你。”安以夏轻声说。

“阿夏。”

安以夏忽然笑着看他:“别这么紧张,兴许你爸妈不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呢?我们是不是想太多了?你爸妈都是和蔼的讲道理的人,他们一定不会为难我,所以,何必这么紧张。”

顾知逸看着她的笑脸,一时间无话可接。

第二百四十章:孩子是我的命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四十章:孩子是我的命安以夏的目光已经转向了e

ic,e

ic很安静的吃着东西,也没有看父母这边。

顾知逸的目光也而跟着看了过去,好大会儿后,他兀自笑笑。

“是吧,兴许,爸妈也不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他们还在休息,等他们休息好了我们晚上见面。爸妈一直很喜欢你,很喜欢安星,兴许是我想多了,我太敏感。”

顾知逸埋头,自己安慰自己。

“你别给自己压力太大,知逸,我真的没关系。以前我单枪匹马还想着闯世界呢。现在我有了安星,我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我当然会更好的生活,为了能让他好好的,我肯定会做得更好,不让你担心。”

不论顾家什么态度,她与顾知逸的婚姻关系,也得解除了。

顾知逸守着e

ic吃完,然后送安以夏回安家。

“今天有点热,怎么带儿子在外面玩?”顾知逸问安以夏。

安以夏随便应了声,没有更多的话。

顾知逸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

安以夏抬眼,反问:“什么?”

安以夏的回应,顾知逸只当是心不在焉,应该是受自己的影响。

顾知逸不再说话,一直陪着安以夏安静的回安家。

安芯然和高月容在门口接他们,见顾知逸来了,都很惊讶。

“知逸来了啊,快进来。”高月容一脸惊喜,“不是约好了晚上见吗?亲家怎么啊,有没有好好休息?如果今天太累的话,我们明天中午也可以,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顾知逸忙说:“不不,没关系,我出来的时候,我爸妈都已经休息了,也不用多长时间,只是长时间的航班行程有点累,稍微休息就能好。飞过来的途中他们也睡了的,现在在家里休息,养养精神就好了。”

高月容笑着应话,“嗯,那就好,那就好。”

安以夏带着儿子进门,对高月容说:“e

ic刚在外面吃了不少东西,应该是吃不了多少东西了,高姨,你中午不用计划e

ic的,他到时候跟我们随便吃一点就好。”

高月容点点头,“你们出门的适合我就担心了,这孩子是不是没吃饱。知逸啊,你中午是在家里吃吧?”

顾知逸看向安以夏,轻声问:“我是在这里陪你和儿子吗?”

顾知逸这话,让高月容心口一跳。

这是知道了e

ic是湛胤钒的,若是不知道,还真把顾知逸对e

ic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安以夏轻声说:“你还是回去吧,毕竟你爸妈回江城了,他们醒来你不在身边,心里会不痛快吧?”

顾家都是讲理的人,但再讲理的人,也有私心,也有情绪。

他们已经将e

ic身份的事情瞒了顾家人,相当于欺骗了两位老人。这眼下,安以夏是觉得没必要再添别的不愉快。所以希望顾知逸能回去陪他父母。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轻声问:“那你不想我在这里陪你们?你想我回去,儿子可想我呢,我们这几天都没有相处多少时间,你不能剥夺我和儿子的相处时间啊。”

安以夏张张口,觉得还是不能让顾知逸留在这里。

推着顾知逸进了院里,“我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你爸妈对我有意见。”

“不会,他们都是讲理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们。我们感情好,他们会理解的。”顾知逸坚持道。

安以夏摇头,“不,不,你听我说,换成是你,长途飞行后,身心疲惫的休息了,醒来第一眼看不到最想见的人,心里是不是很失落?”

顾知逸不否认她这个说话。

安以夏再道:“我们还欺骗了他们。”

“我们怎么欺骗他们了?我们确实结婚了!”顾知逸认真道。

安以夏皱眉,“怎么没有欺骗呢?e

ic不是你的孩子,这对你父母来说不是个大事吗?”

“他们也很疼爱e

ic,不会因为这个愿意就不爱e

ic了。”

“正因为他们很疼爱e

ic,所以在知道他们最疼爱的孙子竟然不是顾家的血脉,心里会承受多大的打击?知逸,你别死脑筋,你站在你爸妈立场想想啊。就算你现在回去帮我稳住你爸妈,也好啊。至少不会在晚上两家人见面时候太难堪,你说是不是?“

安以夏苦口婆心的劝,目光深深看着顾知逸。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顾知逸随后轻轻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回去,等爸妈他们醒来,我会提前跟他们谈一谈。”

“不论你怎么做,是想提前谈一谈,还是任何,我只要求晚上两家人能够和气一点。高姨他们,对你很认可。”安以夏轻声说。

她不想让高姨他们失望,他们是那么认可顾知逸,更不想让家里人为她更多的操心。

顾知逸看着“嗯”了声,随后再认真点头,“我现在就回去。”

顾知逸跟高月容和安芯然打了招呼,随后亲了下e

ic,离开安家。

安以夏站在外面一个人站了很久,眼下事情开始烦乱,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安芯然站在门口,随后走出来拉着安以夏进了屋。

“姐,外面今天抬眼有点大,你那么站在外面,不怕晒黑啊?”

“没关系。”安以夏笑笑。

高月容跟安以夏坐在一起,“我看知逸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确定是知道孩子是湛胤钒的?”

“当然知道,这怎么瞒得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隐瞒他任何,是他主动承担起照顾e

ic和我的责任。对他,我非常内疚。”安以夏轻声说。

亏欠顾知逸太多了,但简单的补偿她给不了,她没有湛胤钒那么有能力,不问条件,就能霸气狂拽的说出条件任意开。她不能,她没有那个实力。

高月容问:“他爸妈来江城了,这个时候来,准备没好事。”

“肯定是为了安星的事儿。”安芯然说。

安以夏没说话,不论是为了什么,她都得跟顾家道歉,特别是顾知逸的父母,骗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心里一定很伤心。

“如果顾家坚决让你把e

ic送走,你怎么办?”高月容问。

“我当然是选自己儿子了。”安以夏语气轻松的说。

安芯然和高月容同时惊讶,但随后一想,又在预料当中。

安芯然说:“姐,万一顾姐夫最后没有站在你这边,他也支持家里人的选择,你怎么办?”

安以夏笑笑,“也不能妥协啊,儿子是我生的,是我的命,我是孩子母亲,我怎么能舍弃我的儿子?”

安芯然没说话,是女人都会选自己的孩子吧?

高月容也能理解安以夏的选择,但她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多想想。

“e

ic如果跟着湛胤钒,一定也是个不错的决定。湛胤钒肯定不会委屈了e

ic,而你这个时候跟顾知逸又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你们现在还很年轻,将来你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个或者两个、或者三个都可能。所以,婳儿啊,其实你可以认真想想,毕竟你和知逸现在是夫妻啊,好不容易结的婚,好不容易在人海中找到曾经那个对的人,就这么散了?”

安芯然听见她妈这话,当即也觉得挺对,不停的点头认可。

高月容看向安以夏,看着她的脸色。

“婳儿,高姨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好好做选择。孩子是自己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自己的儿子养这么大不容易。看安星成长得这么好,可想而知你在孩子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但是婳儿啊,你还年轻,选择不同,结果就会很不同。你不能只为自己,也要为顾家和知逸想想啊。你真那么选了安星,知逸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他是不是会很难过?你就真舍得离开知逸?”

安芯然不停的点头,“嗯嗯,姐,我看姐夫是真的好爱你,看着你眼里全都是你。”

“……嗯。”

安以夏欲言又止,她想说她和顾知逸其实并非男女感情,他们是很铁的友情。

她遇到困难,顾知逸必定会心疼她,会帮助她,在友情之上,区别于恋人,早已发展成家人,亲人。

e

ic叫顾知逸“爸爸”很和谐,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将来在顾知逸真正结婚的时候,会亲自跟顾知逸的另一半解释她和儿子与顾知逸之间的关系。

“婳儿,我知道你心里是舍不得安星的,那么可爱的孩子,我们谁都不舍得啊。但是,你后半生还长呢。”

高月容话落,安芯然立马接话,“姐,你确实应该认真考虑。”

安以夏的答案毋庸置疑,但安芯然的话落后,她直接问安芯然:“如果是你,你会选丈夫,还是选自己用命生下来的孩子?”

安芯然还没有孩子,脱口而出:“当然是我老公啊。”

“你好好想想。”安以夏再道。

安芯然看着安以夏的眼睛个,安以夏眼睛就跟有魔力一样。

但也让她认真的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她沉默数秒,随后摇头,“我没有经历过怀胎十月的艰辛,没有经历过宝宝在肚子里与我的生命融为一体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用生命把孩子生下来的痛苦,也没有经历过亲自喂养孩子到五岁的过程,所以,我不知道会怎么选。但是姐,你让我现在选,我肯定是选择我老公的,但以后孩子出生了,我就不确定是不是还选择我的老公。”

安以夏点点头,“我选儿子,任何条件都不能交换和改变的结果。”

第二百四十一章:我的爱,你们不懂

权少,一吻成瘾正文第二百四十一章:我的爱,你们不懂“我知道你的选择。”安芯然轻声说:“我们是你的家人,任何时候都支持你的选择。”

安以夏点头,随后深吸气,就这样吧。

若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她哪里舍得放下顾知逸这么好的人。

她其实很害怕时日一长,她就舍不得那么好的人。即便无关爱情,也会将原本约定的东西改变,怕自己慢慢改变心意。

确实是时候说感谢和再见了。

“我啊,就是怕你今后在顾家受公婆的为难,毕竟你和知逸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你们现在有自己的孩子了,倒是可以说得过去。”

安芯然忙出声说:“什么说得过去说不过去的,姐已经坚定了选择,我们站在她这方面就行了。如果顾家有什么意见,一拍两散啊。难道我们一大家人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

安芯然这话确实让安以夏感动,她感激的看向妹妹。

高月容不说话,默默的站在自己人这边。



顾知逸回到顾家,父母好端端坐在客厅。

姑母忙站起身说:“看,孩子回来了,我就知道,知逸心里肯定是爸妈最重要。知逸快过来,刚你妈还说你呢,你看看把你妈给担心得。”

顾知逸看向父亲和母亲,有些内疚,随后走过去。

“爸,妈,你们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母冷着脸,在顾知逸走近身边时她起身就给儿子脸上招呼了一巴掌。

力道是不重,可把现场人都打蒙了。

空气凝结两秒后,大家才开始有所反应。

“你怎么打他呢?有话好好说,何必打孩子?”

“他真是、真是骗得我们好苦啊!”顾母气得手抖,“我一想到我儿媳妇生的孩子不是我们顾家的血脉,我这心就气得发抖!知逸,你一向是个知分寸的人,你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你竟然给别人养儿子养了五年!你就那么卑贱,上赶着去给人当接盘侠,给别人养儿子?”

顾母气得脸色涨红,好修养在这一刻,纯粹就是束缚她发泄心中愤怒的东西。

顾知逸低垂着头,轻声道:“我爱她,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视如己出,我不在乎那是谁的孩子,我只在乎她的感受,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顾知逸!”顾母大怒:“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妈,你知道我在她之前有跟多少女生接触过,你也知道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跟别人相处。可是她不一样,我再见到她,我真的、我的全世界都亮开了。妈,当年我离开江城,去f国就抑郁了你不记得吗?阿夏是我的阳光啊,她是我的光,有了她,我就有了全世界,有了最坚硬的铠甲和武器,我什么都不怕。你们不是担心我做不好企业吗?可是我为了能成为她和e

ic的依靠,我都做到了。没有她,我算什么?一辈子躲在你们身后乞求庇佑的小孩罢了!”

顾知逸声音渐渐变大,看着父母,心里有苦难言。

他对安以夏的爱有多深,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做那么多,也不过就要一个她罢了。

顾安星是别人的儿子又怎么样?不还是叫他“爸爸”?

再说,顾安星是安以夏生的孩子,那就不是跟他毫无关系!

顾母依然不能接受,怎么好端端的,自己聪明伶俐的孙子就变成别人家的了?她这么多年不是白疼了?e

ic不是她的孙子,那这些年她都在做什么?全都白费力了!

“你真是个不争气的,安以夏瞒着我们,你为什么也瞒着我们?你好歹、好歹告诉我们真相啊!你这样欺骗你爸妈,你于心何忍?”

顾母心里这口气难以咽下,自己的亲孙子啊。

顾父在一边语气沉重的问:“现在别说那么多的废话,你就说你想怎么办?今后是什么打算?”

顾母眼巴巴望着顾知逸,“你爸爸问你话呢,你说啊,今后打算怎么办?”

顾知逸摊手,一派轻松道:“能怎么办?当然是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而且,爸妈,阿夏是我的妻子,e

ic是我儿子,现在不会改变,将来也不会改变!”

顾母气得头晕,踉跄两步被姑母扶着坐在沙发上,轻轻给顺气。

“嫂子你别生气,知逸是有自己想法的一个人,你听他说完自己的想法。”姑母劝着。

顾母气得血气上涌,“他是太有自己的想法了,给别人养儿子,一养就是五年,谁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们说什么?这么大的事啊!他怎么能够瞒着我们?从来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顾知逸微微低垂了眼眸,“妈,阿夏善良温柔,性格温和,又孝顺又体贴,你也说她很好,为什么就不能接受e

ic?我不认为e

ic生父是谁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并不在乎!”

“糊涂啊你!”顾母大怒。

顾知逸腰板挺得很直,坚定自己的想法。

顾母怒道:“孩子不是我顾家的血脉,我们一家对他再好有什么用?你知道这辈子他就认你了?将来不会去找他的生父?人家生父是飞钒国际的湛胤钒!你以为你算哪根葱?孩子现在还小,等孩子长大一点,知道自己生父是谁,他还会认你?你呀你,真是冥顽不灵!非要死到临头才知道!”

顾知逸看着顾母,“对我来说,e

ic多一个人疼爱他,照顾他,也是好事,我不会阻止。”

“顾知逸,你怎么这么糊涂?”

顾母大怒后,顾父当即出声,“既然你说不会阻止,那就现在把孩子送走。以夏这个儿媳妇我们家还是要的,但孙子既然是别人家的,是谁的就送谁身边。你现在不送,孩子大一点知事了,他自己也会回到父亲身边。人家父亲能给他的是什么条件,你能给什么?你能跟人家比?为了别扯出更多事来,跟以夏知会一声,把孩子送去他生父身边吧。”

顾母一听顾父的话,也安静了。

他们回来,还真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不然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是为什么?

顾知逸皱紧眉,当即拒绝。

“当然不行,孩子阿夏看得那么重要,为什么要送去湛胤钒那边?他从孩子在孕育到出生到长大,他付出过什么?凭什么一回来,他看一眼就要把我儿子给他?爸妈,我们可是生意人,这赔本的买卖你也做?”

“那等再给人家养几年,孩子大了自己走了,不更赔?”顾父怒问。

顾知逸摇头,“e

ic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他知道生父是谁,想跟生父一起生活,他也不会忘记我们对他的好,这个孩子是什么品行,我太了解。”

“你了解,你的儿子吗?”顾母刺了一句。

顾知逸当即板着脸说:“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e

ic依然是我儿子,我们回f国后,还是一家三口。阿夏跟我是一样的意见,她不愿意把孩子给湛胤钒,那我就支持她。”

“你是不是傻,啊?知逸,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你这么心甘情愿的为别人养儿子?”顾母气得心口发颤,气儿都顺不上来。

顾知逸看着她,态度坚决。

“妈,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所以我也希望你们晚上不要多说别的话。阿夏是我妻子,e

ic是我儿子,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爸妈,请你们,尊重我。”

顾母气得脸色发白:“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顾知逸低声说:“妈,我已经是成年人,我也有做选择的权利,您和父亲的话,我会听,但我也有权选择我自己的选择。”

眼看顾母要气得崩溃,顾父当即出声,“知逸,你真让我们太失望了,原以为你结婚生子后,会变得成熟有担当,可你是成熟有担当了,却为的别人,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以夏是个好姑娘,但她欺骗我们的事就是败坏德行,你自己去好好想想吧,还站在她身边为她说话,你就知道她一条心跟你?”

姑母知道这时候不适合参合,但也看得那么一表人才的大侄子被人蒙蔽成这样。

“知逸啊,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害你的就是你的父母,但你现在是在伤你父母的心。侄媳妇那边,她没有理由不把孩子送走啊,她和你都还年轻,难道是因为养着e

ic,所以你们结婚五六年了,也没生自己的孩子?”

姑母这话,点醒了顾母,顾母一个激灵的反应过来,怒气再次上头。

“顾知逸!”

姑母平息着顾母的怒气,顺着她的气,再对顾知逸说话。

“你想想为什么这些年她没有给你生一儿半女,不就是怕你们自己的孩子出生后,你对e

ic的好就会减半?所以这么看来,侄媳妇也是有不对的地方,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她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顾知逸深吸气,“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顾知逸,这个孩子必须送走!还有,今年以夏要是怀不上你的孩子,这媳妇,你也别要了吧!”顾母愤怒道。

顾知逸也上火了,红着眼眶道:“妈,爸,你们要是再逼我,你们失去的就不只是孙子,还有你们儿子!还有姑父姑母,求你们别再煽风点火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孩子是谁的很重要?对我来说,不管孩子生父是谁,他是阿夏所出就够了。是阿夏的,就是我的!你们说再多,也没有用!”

“你敢这样冥顽不灵,不听劝,就别回顾家!”顾父大怒。

顾知逸当即回应:“天大地大还找不到可以收容我一家三口的地方?”

顾家当场吐血,儿子大了,有能力了,无法再左右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施压,二选一

下午。

顾家母亲和姑母一起到了香樟宏路富华天下对面的商城,顾母把安以夏单独约了出来。

电话里就说得很清楚,只让安以夏一人出来,家里任何人包括er都不要带。

安以夏猜到大概,正好她也可以借此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照顾家母亲的要求只身前往商城。

这商城今天她都进来几次了,进了咖啡厅,顾家母亲和姑母早已经到了。

安以夏坐在二位长辈面前,“妈,姑母,很抱歉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呢。”顾母道。

看着安以夏眉目如画,姿容俏丽,与自己儿子站在一起就是一对养眼的璧人。这个儿媳妇,顾母是满意的,加上刚结婚就给顾家生了个大孙子,这么多年来,顾母是真把安以夏当成一家人,什么都想着儿子一家。什么好的首饰、衣服,她看着跟安以夏很配的都会送给这个儿媳妇。

这些年,少不了花了心思在安以夏这个儿媳妇身上。

安以夏一家回江城之前,她对这个儿媳妇还是满心心疼的,现在看到这个儿媳妇,心里真是堵得难受。

怎么就生了个别人的儿子?

当初当儿子领着这个媳妇来见她的时候,看着这跟天仙儿似的姑娘就是她儿媳妇,心里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在f国啊,外国人看不懂安以夏的美,但他们东方人是知道的。能在f国找到这么美的姑娘,太难得了。

果然啊,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让自己儿子给捞着?

那都是被人玩儿剩的,人家不要的破鞋,才让儿子捡着。别人都不要的破鞋,偏生她儿子当个宝。

顾母现在看安以夏眼神都不知该怎么表达,心情很复杂。

“以夏啊,要喝什么,你快点,我们先来了一会儿,已经点好了。”顾母道。

安以夏点头,随后去前台要了杯热水。

上午就喝了半杯咖啡,今天是不会再喝咖啡了。

安以夏端着水坐回位置,面带微笑。

顾家母亲看着安以夏,可能是想给好脸色的,只是想着孙子的事,实在笑不出来。

“阿夏,你知道妈妈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吧?”

姑母忍不住看了眼顾家母亲,觉得她嫂子说话是不是太含蓄了?都这个情况,你跟自家媳妇说话还这么客气啊?这要是她的儿媳妇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这顾家门看她还让不让进。又不是巴巴求着人做他们顾家的媳妇,何必底下这个气势?

安以夏笑笑,大概能猜到。

“妈,有什么话您直说,er还等我回家,他已经睡下有一点时间了,可能一会儿就会醒。”安以夏说。

顾母也赔了个笑说:“阿夏啊,er不是知逸的亲骨肉,你为什么要瞒着家里这么多年呢?你知道我跟知逸爸爸知道这件事时,当时心情有多崩溃吗?不是说结义是别人的孩子,最起码这个事情你不应该瞒着我们。如果你们一开始就说谎了,就会说一辈子的谎言。阿夏,你在我心里是很善良纯真的,可现在呢?成了撒谎精,我心太痛了,为了这件事。”

面对顾母的指责,安以夏没有反驳,微笑着,以好态度接受。

姑母受不了顾母慢搭斯理的说话方式,忍不住接过话来。

“侄媳妇,你别怪姑母多话,姑母是觉得吧,这件事不论你和知逸是怎么商量的,瞒着家里长辈真相,如今家里长辈又知道,这中间的落差是你们造成的。身为顾家的媳妇,你这么做非常不合格,不是我要批评你,而是你这样做,太自私。你带着别人的孩子嫁进顾家,这事儿我们可以不再提,但今天,以为这个事情给顾家带来了危险,所以现在你必须得做一个选择了。”

安以夏看向姑母,“怎么让顾家面临危险了?事情并未到这种程度吧?”

“侄媳妇,你不知道安星生父是什么人啊?人家那么大的势力,捏死我们如同踩死一只蚂蚁,容易得很。就算不会要我们小命,我们家是做生意的,人家要给我们穿小鞋,或者随便放个风声出来,要给我们家穿小鞋去讨好湛胤钒的人会少吗?说白了,侄媳妇,你们把人得罪了,带着孩子一走了之,可苦了我们在江城的顾家人。我们也什么都没做,是活该我们是顾家的亲人,所以要活该被牵连吗?”

安以夏皱紧眉头,这都什么话?

这里面的逻辑,她也没有听懂。

忍不住为湛胤钒说两句话,“湛胤钒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姑母看着安以夏,打底是被安以夏这个用词吓着了。

随后又接话,“你怎么知道?”

“我不算了解他,但多少知道他的为人。他并没有精力去针对任何人,他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利用自己的权势给你们穿小鞋的事,他不屑做。”

“堂堂飞钒国际大总裁,他当然不屑做啊,他收下有多少人为他卖命?要帮他出气的人还少了吗?“

“湛胤钒手底下的人,都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针对你们?不论是湛胤钒,还是湛胤钒手底下为他卖命的人,都不屑做这种小把戏。那对他们来说,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他们觉得没意义。湛胤钒和湛胤钒的人,都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安以夏话落,眼神清明冷静。

姑母对安以夏怼得无话可说,当即看向顾母。

“听听咱们侄媳妇多了解对方啊?我要不是知道你是我们顾家媳妇儿,都快以为你对那位人物余情未了呢。”

姑母有话反驳,安以夏说这些就是真的了?

可她没法儿反驳,安以夏是正儿八经跟过湛胤钒的女人,说湛胤钒是什么样的,她还能跟安以夏争辩?

顾母脸色也开始有点难看,问安以夏:“你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我不应该瞒着您和爸,这是我最大的错。”安以夏低声说。

顾母轻声说:“你是我们顾家的媳妇,和知逸感情也那么稳定那么好,我们当然不舍得你。但是,阿夏,妈就是来跟你商量孩子的事。”

“嫂子,你这话说直白一点,别绕着弯说远了。”客气啥?

做了这么过分的事,难道说这个媳妇儿还要供起来?

顾母瞥了眼姑母,姑母是个嘴巴厉害的人,也比她会做人多了,有八面玲珑的本事。

顾母再说:“虽然晚上约了见面,但不想在饭桌上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也怕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所以我才决定下午过来一趟。这些事情,我们婆媳之间,好好商量出个结果,晚上让一家人吃饭和气一点。你觉得呢阿夏?”

“听您的。”安以夏淡淡接话。

“侄媳妇,你婆婆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问孩子打算怎么办?飞钒国际的湛总,是孩子的生父,这个我们全家都已经知道了,既然孩子的生父都找上门来了,这个孩子是不是应该交还给他生父?”姑母问。

安以夏摇头,“孩子生父一出现,我的儿子就要给他,全部否认我养育孩子这么多年的辛苦。为什么?他又凭什么从我身边带走孩子?”

“阿夏,话不是这么说,孩子的生父是人家,人家要孩子也在情理之中。你现在已经结婚重新组建家庭,不为别人,你也得为现在我们这个家考虑啊,是不是?”

安以夏在顾母话落,直接说:“妈,如果您是来让我放弃er,让他回到他生父身边的话,那我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的选择。孩子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姑母惊讶无比,看向顾母,“嫂子,侄媳妇这话,你听明白了吧?”

话落回头问安以夏,“也就是说你不会考虑现在顾家的感受,你要一意孤行留下孩子,是吗?”

“我很抱歉这样让顾家失望,但我会选择我儿子。”安以夏确定姑母的猜测。

顾母头疼,闭眼,一时间不想看到安以夏。

姑母深吸气,气得语无伦次。

“嫂子,你都看到了吧?你对她客气,你对自己儿媳妇儿客气,结果人家就是没把你这个婆婆、没把顾家放在眼里,你算了吧?你还处处为了她着想?”

顾母看着安以夏,“你不为顾家考虑,那若我说,孩子和知逸,你只能选择一个,你怎么选?你不把孩子送回他生父身边,你就离开知逸,跟孩子去过!如果你答应把孩子送走,你和知逸两个人依然是夫妻。你们还年轻,加紧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现在计划生也不晚。阿夏,你别怪妈妈为难你,你刚才的话,让妈妈太失望了。”

安以夏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轻声说:“妈,对不起,我选择我的儿子,我不会放弃他,我爱我的儿子。”

“嫂子,嫂子,你快听听你这儿媳妇说的都是什么话?她这还是人话吗?她竟然要弃顾家而去,难道她以为现在带着人家的儿子就能母凭子贵,做豪门少奶奶吗?天啦,我没想到,这侄媳妇看起来善良温柔,可内心里是这么的有心计!”

姑母大口吐息,觉得非常不可理喻。

姑母这话,是提醒了顾母。

顾母眼下才恍然大悟,相比飞钒国际的湛胤钒,自己儿子哪里还有吸引力?

所以,尽管她用这样二选一的方式逼安以夏,也没用。兴许安以夏,这个谎话精早就已经打算要带着er去找湛胤钒了。

顾母深吸气,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第二百四十三章:坚决

姑母这席话,是把安以夏自己也听糊涂了。

“我是这样打算的,竟然还是从姑母您这听来的。倘若我要带着儿子去湛胤钒身边,我何至于等到今天?姑母,湛胤钒的财富,我并不羡慕,我的钱,够我儿子和我这辈子的花销,犯不着为了那点身外物出卖自己。”

“侄媳妇,那这么说,你这些年跟我们家大侄子在一起,也都只是逢场作戏,你根本就没用感情。儿子和家庭,你选择儿子,我大侄子这些年为你们母子俩的付出还少了吗?”

“我承认知逸为我们付出很多,我何尝不希望他可以很幸福。但我也清楚因为我的谎言,让爸妈受到了伤害。所以,离开知逸,不会再耽误他。我不会放弃我的儿子,今天不会,永远都不会。”

安以夏字字坚定,眼神里带着倔强和不服输的劲儿。

顾母问:“阿夏,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们家知逸?”

安以夏被顾母问得一愣,虽然她与顾知逸是共同达成的协议,可要说利用,她也不能够否认。

她笑了下,“妈,我也希望知逸好。如果我说不是故意利用,现在局面这样你们也不会相信,是不是?这么多难他为我和er的付出,于我而言就是得了天大的好处,再怎么修饰他的付出,修饰我的出发点,我也是利用了他。”

顾母冷笑了声,“阿夏,你可真是好直接,好坦白啊。”顾母缓缓摇头。

安以夏缓缓埋低头,“妈,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你知道自己让我们失望了,那为什么还要这样一意孤行?难道你就想看到大家因为你而争吵、愤怒、甚至相互埋怨?”顾母怒问。

安以夏看着顾母,随后问:“伤害已经造成,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是想着日后在顾知逸有情投意合的人,由她提出来,至少是和平分手,以一个不会伤害到家人的方式分开。

如今……

若不是湛胤钒,他们不会这样被动。

很多事情的计划和选择,都这么被动。

“阿夏,你已经决定不让孩子走,并且还要以此威胁顾家是不是?”顾母问。

安以夏摇头,“不是。”

“你对知逸,只是利用,没有感情,现在你打算带着孩子一走了之了?”顾母问。

安以夏顿了下,“我会带着孩子消失在你们眼前,会跟知逸解除婚姻关系。我伤害了你们,我愿意承担后果,如果我做什么能够补偿,我愿意。”

这是安以夏的态度,伤害到顾家的家人,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顾知逸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帮她,他的家人不应该受到伤害,如果可以弥补,如果她能做到,她会去做。

顾母心口堵得难受,捏着拳头捶着桌面。

“我就说这么好的事落不到我们家头上,当初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可能那么单纯。这几年我们家是巴心巴肺的对你好。我们盼什么?不就是盼你们生活好,盼你们顺顺利利?可你呢?有点良心都不该这么一走了之。你把我儿子当成什么了?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儿子不把顾家放在眼里了?”

顾母深深提着气,气得面色都难看了。

安以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能缓和现状的,就是答应和顾知逸回f国,孩子就给湛胤钒。

孩子交给湛胤钒了,她还有机会要得回来?

趁着这次,应该跟顾知逸划清界限了。

她害怕时间一长,自己不舍得离开那么好的顾知逸。也害怕时间长了,顾知逸分不清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误以为他对她之间友情就是爱情,那会更糟糕,她会更加内疚。

“对不起,任何时候,我儿子第一。”安以夏埋头,态度坚决。

顾母气得血气上涌,呼吸急促,姑母吓了一跳,赶紧给顾母顺气。

安以夏也吓着了,立马起身上前,给顾母顺着气。

“妈,您冷静,消消气,都是我的错,知逸那么好,我不能再留在他身边,我心里很内疚,我希望能够弥补你们……”

“你走开!”

顾母大怒,用力推开她。

姑母起身推开安以夏,“没听见我嫂子的话?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这么算计顾家,这么伤害顾家的人?!”

安以夏被动的站在身后,看着顾母和姑母,“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姑母轻声说:“这人话都说清楚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嫂子,与其让顾家被一个年轻女人玩弄鼓掌,不如我们先走一步,让知逸跟她离婚!”

顾母抬眼,满脸涨红。

“我怎么能葬送我儿子的幸福?我儿子对这个女人用情多深,现在他们感情稳定,我让孩子离婚?我儿子怎么看我这个母亲?”

姑母一愣,随后反问:“嫂子,你还没听清楚侄媳妇自己怎么说的?她说了选择自己的孩子,会跟大侄子解除婚姻关系!你醒醒吧嫂子,我们不先下手,那就等着她主动出击,跟知逸提出离婚,然后带着她儿子一走了之?或者回到那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身边?孩子都有了,顾安星多聪明机灵,孩子生父会不喜欢?母凭子贵,她自己也知道,肯定会第一时间甩开顾家这个大累赘,做下一步打算。”

“你别说了,我们先回去吧。”

顾母站起身,还维持着最后的仪态。

这毕竟是在外面,公共场合。

“嫂子!你现在不硬气,就等着人家回踩你,回踩我们顾家了。”姑母再次劝道。

顾母斜眼看了眼顾母,随后沉着脸要走。

姑母看了眼安以夏,随后追上前跟着顾母,“嫂子,你等等我。”

安以夏也陪着追上去,目送二人安全离开自己才回安家。

还没到家,高月容和安芯然就已经出来接她了。

看着她脸色有点不太好,也猜到了个大概。

“顾家母亲应该是从自己家庭角度出发的,如果亲家对你说了什么重话,你别放心里。”

安以夏抬眼,随后笑着点点头。

“不会的,我知道顾家家人的性格,我了解他们。知逸母亲没有为难我,我只是说了我的想法。”安以夏笑得无力,尽力不让家里人担心。

高月容轻声问:“晚上还一起吃饭吗?”

“我过会儿问问知逸,不知道他父母还想不想见我,可能不想了吧。”

安以夏笑了下,耸耸肩。

“姐,顾家人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就说陪你一起去的,你非不让我跟去,他们顾家是仗势欺人吗?”

“我们都知道要谈什么事情,也特意让我一个人去,那我怎么好不听,还带个人?那顾妈妈是不是看见你在,不生气也生气了是不是?”

安以夏拍拍安芯然的肩膀,“我知道你为我好,姐姐心领了。”

“我就不信顾家只是你婆婆一个人过来的,是不是还有别人?”安芯然问:“该不会一家子人都过来了吧?”

“只是顾妈妈和姑母,我能理解顾妈妈的想法,这件事晚上在饭桌上聊,当然是聊不清楚,还影响心情。所以提前过来找我,是我隐瞒他们家事实在前,我的错,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安以夏轻声说,怨不得别人。

“那也不能全怪你啊,最开始顾姐夫可是知道你怀孕的,顾姐夫自己不介意啊,又不是你故意欺骗。而且,当初你肯定跟顾姐夫商量过孩子的事,要告诉家里吧?是顾姐夫坚持不说,隐瞒所有人的吧?”

安芯然的话,安以夏无法反驳,确实是这样。

高月容把两个女儿推进屋里,“别站在外面那么大声的嚷嚷,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啊?”

安芯然心情很糟糕,事情就发生在这几天,发生得太快,几乎时时刻刻都有变化,都在反转。

“我刚开始看到姐你回来了,多开心啊,没想到会扯出这么多事情来,说来说去,都怪湛胤钒,以为自己是谁啊?搅和别人的生活,他以为他能负责得起码?”

安芯然抱怨着,对湛胤钒表示很生气。

“也不全怪他,对顾家说出真相的时间有那么多,可我一直没有说,我也有责任。”安以夏低声道。

安芯然拉着脸子:“姐,你就别再为那个人说了,他要真是在意你,就会处理好这些事情,还会让你陷入为难当中?”

安芯然这话一落,安以夏猛然发现,她还会下意识为湛胤钒说话?

她竟然不是那么责怪湛胤钒,为什么?

湛胤钒的名字一出现,她是敏感的心里一跳,随后湛胤钒脸上刺目的伤痕出现在眼里。

心口,忽然糅杂着一把柳絮,纷乱拥堵,很难受。

高月容说:“婳儿,给知逸打个电话,问问晚上还吃饭不?不出去我得煮米饭了。”

安以夏看了眼时间,“半小时后再打吧,顾妈妈还没回到家,等她回家后的意见,还是要尊重她的意见啊。”

高月容点头,“行吧。”

安以夏坐在一边,感觉身心有点累。

“姐,你就跟你婆婆直说,你选er,会跟顾姐夫离婚吗?”安芯然忍不住又问。

安以夏点头,“嗯。”

“婳儿,你说话做人都太直了,你真应该让我们一起去,好歹不至于把气氛弄得那么尴尬。”高月容接话说,“你那么说,你就是完全没用考虑顾家的感受。”

安以夏埋头,“我不想绕来绕去,直接说出我的想法,对大家都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面子

安芯然很认可安以夏的态度,“我也觉得直接说清楚比较好,干嘛非要考虑顾家的感受?”

“你少说话。”高月容叮嘱道:“晚上饭桌上,芯芯你给我少说话。”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妈,这件事怎么就是我姐一个人的错了?顾姐夫是顾家的儿子,当初瞒着他们的人也有顾姐夫啊,怎么能就说是我姐一个人的错呢?难道顾姐夫没有一份啊?”

安芯然轻哼着,随后靠着安以夏。

“姐,无论怎么样,我都知支持你。”



顾母和姑母回顾家时,被顾知逸拦住。

“妈,姑母,你们去哪了?”顾知逸脸色不好看,对她们的行踪有些怀疑。

顾母欲言,姑母立马拉了下的顾母,忙出声,“还能去哪?前些天在商城看到件衣服,没下得去手,今天你妈说去给我拿了,一去,人家没货了,卖完了,白走一趟。”

顾母看了眼儿子随后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顾知逸不能揪着这一点说,只能岔开话,问母亲,“妈,晚上还出去跟那边吃饭吗?”

顾母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一听儿子这话,立马察觉到不对。

“什么意思你?早就说好的晚上跟安家我们两家聚个餐,一起吃顿饭,你现在又来问。怎么叫‘还出去’吗?是不是安以夏打电话告状了?啊,是不是她已经打电话跟你说了?我就知道儿媳妇终究是外人,指望她能为家里想什么?做梦。”

顾母的反应证实了顾知逸的猜测,他脸色当即就冷了。

“妈,我只是看你状态不好,很疲惫,所以才问你还去不去。安家那边早就说了让你和爸先休息好,今天不能出去明天也可以,以你们身体状况为主。”

“我们好得很!要他们安家假惺惺体谅什么?”顾母怒问。

顾知逸低声道:“妈,你为什么忽然这么歇斯底里?你刚才说阿夏跟打电话告状,有什么好让她跟我告状的?你和姑母刚才不是去商场,而是去找阿夏了,是吗?”

顾母没说话,一时间脸色难堪。

安以夏当真没有提前给儿子打电话说她们找过去了?

一路回来就在担心这件事,她是气得很了,所以匆匆走了,忘记警告安以夏别多嘴。

但以她以前对安以夏的了解,安以夏就不是搬弄是非的人。

那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儿啊,哎,假象,通通都是假象。

姑母上前打和,“知逸,你这么气势汹汹的逼问你母亲就不对了,谁家儿子这么盛气凌人的?你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是不是被你老婆的传染的?你以前多阳光多讲理的小伙子啊,要不是跟她学的,你怎么会对自己亲妈这么凶?到底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顾知逸被反打一耙,愣了下,看向姑母。

“能拜托姑母您少说一句吗?”

算是看出了姑母就是个搅屎棍,这个时候煽风点火,是觉得他们还没有吵起来事儿不够大吗?

姑母往一边站去,笑了声,“嫂子,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在侄媳妇说了那些过分难听的话后,还得顾着她的面子了,她那么嚣张,就是我们家大侄子给惯的。侄媳妇心里,是不是觉得做什么,咱们顾家都不会说半句啊?”

顾母看向顾知逸,“如果阿夏不把er送回孩子生父身边,而湛家那边又强要,你怎么做?”

“湛先生那样的人物,不会不讲理……”

“你跟那种层面上的人物讲理?你的话人家能听?”姑母反问:“大侄子,你还真是天真不改,人家那个地位的人,想做什么,用得着自己来解决啊?大把的人上赶着给人家处理。”

姑母话落又叹气的摇摇头,“你是不是不想姑父姑母在江城好好生活下去?我们家可没有你们家那样的经济基础,我们移民的话,在国外做什么?现在生意这么难做,我们活得下去吗?我们这一家老小,表兄妹、还有小辈们,你想过没有?知逸,你为我们顾家想想吧。”

“我始终和阿夏站在一起。”顾知逸坚定道。

顾母说:“我们刚是去见她了,她也说得很清楚,如果我们的要让她把孩子送回孩子生父身边,她会选择放弃你,放弃顾家。儿子,她要带着er一走了之啊。我不知道她会带孩子回f国,还是去什么地方,或者是她就是想甩开顾家和你,再带着er回到湛家,总归是她选择放弃我们一家。儿子,你醒醒吧,她在你身上,到底放了几分心,你还不明白吗?”

姑母立马接话:“大侄子,你嫌顾母说的话难听,但嫂子的话你总该相信。嫂子向来不会抹黑别人,转述别人的话也只会更加温和,还加了修饰后的。你知道吗?你那个老婆不得了,说话有多嚣张你是没看到,指着我们两个长辈鼻子说就是利用你,你别再执迷不悟。这种女人,你还留着做什么?”

顾知逸轻笑一声,“妈,姑母,你们口中这个人,我太陌生了,阿夏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比你们了解一百倍。我们几岁就认识,认识十多年我会不了解她?”

“所以你是不相信你妈的话?”顾母怒问。

顾知逸低声道:“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妈,你们说的话,可能有点偏移,你们也不了解阿夏。”

“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顾母问。

“大侄子,嫂子还在为她找借口和理由的时候,她自己就说了,会选择儿子放弃你。”姑母再道:“你觉得这些都是我们编撰的话,那我们无话可说啊。”

“我相信她,也相信妈你。”顾知逸低声说:“我不会放弃阿夏,就像阿夏不会放弃er一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儿子,爸妈,今晚委屈你们重新表达意见。”

“知逸!”顾母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

顾父一直沉默没出声。

顾知逸埋低头,这就是他的态度。

姑母很意外,“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想想你们瞒着顾家这么多年,知道真相的长辈们,你的爸妈有多伤心你都不管?现在你还是以你老婆为主,那我大哥和嫂子是倒了哪门子血霉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顾父、顾母一听这话,立马不认可的看向姑母,自己的儿子自己都舍不得凶半句,为了这个事被别人这么训,当父母的没脸不说,心里难受。

“你少说几句吧。”顾父终于忍不住说姑母。

姑母闭嘴,两秒而已,又说:“你们一家子啊,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我大哥当初就是拧脾气,现在大侄子也是这样,不知道老顾家这破毛病要哪一世才能消。”

顾知逸不说话,客厅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顾知逸在客厅站了十分钟左右,直接回房间休息。

“晚上再说吧。”

顾知逸上楼了,全家人都追着他上楼的身影,直到身影不见。

姑母打破沉寂,“下午都已经那么不愉快了,晚上还去跟安家吃饭啊?我可没脸,嫂子,我不去行不?”

顾母看了眼姑母,“随你。”

姑母心口一堵,这么一句就打发了?是不是也不把她当顾家人了?

顾母心口堵了口气,憋了很久。

顾父问:“是聊了些什么,关系僵得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吗?”

“那倒没有。”姑母立马认真脸,“侄媳妇态度虽然很坚定,但语气很温和,我最开始看侄媳妇,就跟看到大嫂年轻时候一样,脾气很好,两个都是吵不起来的人。所以侄媳妇说出会放弃知逸,带着儿子走的话时,大嫂气得浑身发抖,也没大闹一场,还好说好商量呢。换得是我,我早就掀桌子了。”

“侄媳妇真那么说了?”姑父问。

姑母立马点头,“还能是我瞎掰的啊?”

姑父直直看着姑母,心想:胡说八道不就是你专长?你瞎掰的也不是没可能。

见姑父半句不吭,姑母来气,“嫂子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以为我能瞎掰什么呀?”

姑父看了眼顾母,那也是。

“晚上别提这个事吧,怎么说也是两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我们是讲理的人家。”顾父低声道。

姑母低声说了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姑父踢了一脚姑母,少说句行不行?

傍晚。

两家人在世纪豪庭酒店定了雅间,顾家人保持着最佳风度率先到了,耐心的等安家人。

安家人都到了,包括上高中的安晓生和刚下班不久的李一伟。

安家六人陆续进入包间,相互见礼介绍后依次落座。

安家是确实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所以从一开始面对顾家的殷切时,都没那么上脸。觉得虚伪,迟早要撕破脸的,这眼下笑成这样不是挺可笑吗?

安芯然一直觉得虚伪,前一次见过顾家亲戚,回家后一致对顾家表示很认可。可没想到,现在看来真是够虚伪。

饭局风平浪静的结束了,那边顾家父亲还安排顾知逸开车先送安家人呢,给安家人恶寒了一把。

安以夏拒绝道:“不用了,我妹夫一伟开车过来的,我们刚好一车能自己回去。”

“坐着多拥挤啊,还是让知逸送送吧。”顾父道

顾母也附和,“先送你们回去吧,不碍事。”

安芯然不客气的回应,“不用,我们家一车人刚好能坐下,不必麻烦你们家人了。”

安以夏也没阻止安芯然,而是看向顾家人,打了声招呼跟家里人去停车场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心心念念

安家坐上车,安芯然一声轻哼:“没见过那么虚伪的人家,我都快吐了。”

高月容和安以夏同时看向安芯然。

安芯然愣了下,反问:“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们不觉得他们家人虚伪吗?都已经明摆着要撕破脸了,竟然还端着。想做什么?难道还觉得那样做我们对他们家还感激涕零啊?”

“少说一句吧。”高月容说了句。

“人家家里就是有修养,咱们家哪里能比?哼,道貌岸然的一家,真是笑死人。”

“注意言辞,安星还在车上呢。”高月容低声提醒,就算看在孩子份上,也不能这么说。

安芯然深吸气,是啊,顾安星现在已经能听懂些话了,转向安以夏,“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带er回f国?”

安以夏点点头,“er还在上学呢,以后的事,我会这段时间安排好,肯定得回f国才能处理一些事情。”

“也是啊,你们在f国结的婚,安星也在f国上学,很多事情还得回去一趟才能解决。”安芯然叹着气,“姐,那你是跟他们家一起走吗?”

“不会吧,知逸爸妈刚回江城,他们应该会多住几天,我得带er回去上学。”

“不等他们是对的。”安芯然说。

安以夏看着儿子,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这个家庭问题。当儿子比她所以为的要成熟得多,懂的也多多了,相信以后在沟通这件事的时候,应该不会很困难。



安以夏自己定好了明天回f国的机票,并没有告诉顾知逸,等回到f国后,再跟顾知逸联系。

安以夏下午带er去玩打枪弹游戏,家门口的商城没有,去了较远的商城。

看着儿子游戏中兴奋的小脸,安以夏心里清楚儿子是对这些热血的东西感兴趣,所以不喜欢让他去玩什么滑滑梯以及跟小朋友玩游戏。看着他握着枪射击,安以夏忽然明白,儿子远比她了解的懂事多了。

这依然是团队竞技,er不是领队,但勇猛和射击的精准度却远远领先于领队。使得队员以及隔壁队频频侧目,当发现那号标对应的确实是个孩子时,所有人都发出怀疑人生的赞叹。

都说现在打游戏连小学生都比不过,这次是连幼儿园的孩子都强他们几分。

安以夏陪着儿子玩,倒是看出点兴趣来了。中间还配合儿子完了几把。自己端上枪射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还不止是看到的那么难,自己来更难。

er教安以夏选枪,多次看了他妈妈后,随后给他妈妈选了把uz。

“这把枪虽然射程不远,但射速非常快,后坐力不大,很稳,非常好用,很适合你。”

安以夏有点汗颜,第一次被自己教,这感觉非常的微妙。

孩子现在才五岁啊,一直以来都是她教儿子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今天竟然要儿子反过来教她,这种关系反转后,令她心里感觉有点奇妙。

陪儿子在游乐场玩了一整个下午,准备带孩子在外面随便吃点,不回去麻烦家里,而且等他们回去时间也太晚了。

可高月容在五点开始,就不停的电话轰炸,家里挨着给她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安以夏实在盛情难却,只能答应立马带着er回家吃饭。

er并不是玩得很尽兴,大概也是找到几种游戏的乐趣,所以一直在里面流连。

在安以夏第三次催的时候,er这才兴泱泱的跟着安以夏离开游乐场。

“妈咪,江城有什么好吃的?”er问。

安以夏看着儿子,“江城最好吃的,就是你外婆烧的饭菜,我们得赶紧回去了,不能让外婆他们等太久,你小姨父都回家了。”

er眼巴巴的抬眼,轻声一叹,“我有点不想回去。”

“为什么?”安以夏好笑。

“我想吃妈咪你说的那些东西。”er说。

“我说过什么?”安以夏有点失忆,“我说了哪些?”

er抓着他妈妈的衣服摇晃,“我想吃烤鸭、烧烤、铁板烧、烤鱼……”

安以夏有些惊讶,她说这些的时候,都多久之前了?而且,提过江城夜市名小吃的时候,一年前,跟顾知逸在聊餐饮的事儿。

那时候顾知逸想引进中华的美食,牛肉宽面已经被他成功做了出来,并且非常受朗俘高城人民的喜爱。顾知逸当时就想,应该把大中华地道的美食再宣传出去,改进或者直接复制,让朗俘高城人民尝尝江城的名小吃。

安以夏当时就列数了让她记忆深刻的那些小吃,都是在夜市里非常红火的食物。美食街里的小吃五花八门,能够留得住食客的必须得口味特别还能经得住考验的。

安以夏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这臭小子……

“你心心念念说想吃好吃的,是那些?”安以夏问。

er点点头,然而除了烤鸭之外,他没有吃过别的,就连他妈咪经常提到的江城人民最爱的早餐不是包子馒头、油条豆浆,而是份儿,米粉。那么普遍的食物,他也没吃过,念得很。

“妈咪,明天回f国了?”er晃了晃安以夏的衣服,眼巴巴的望着她轻声说。

安以夏看着儿子的样子,心里有愧。

“是应该带你去吃吃。”安以夏轻声感慨,“但妈咪已经答应了外婆,马上带你回家。外婆他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也没有说话,那时候你就应该直接告诉我妈咪你想吃什么,有什么想法,明白吗?”

安以夏原本也是打算带儿子在外面随便吃点,真没想到儿子会把她的话记得那么深。

“那,妈咪,我们回家吃一点,一点点,然后再去吃别的东西?”er期待的望着安以夏。

安以夏不忍心拒绝自己儿子,只能点头答应。

“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安以夏拉着er的手在路边等车,这是下半高峰期,路上的车几乎都带了人,要么就是交班。安以夏临时下了个打车软件,绑定支付卡就已经折腾了半天。

从漫天瑰丽的夕阳一直等到暮色降临,华灯初上,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行人脸上。

“滴滴——滴滴——”

安以夏下意识将儿子往身边拉,“er,不能离开妈咪。”

er扯了下他妈的衣服,安以夏垂眼,第一时间给儿子擦了脸上的汗。

这小子身体属火,她能感觉有点热的时候,孩子已经大汗淋漓,豆大的汗水嗲嗒嘀嗒的滚了。

“怎么了?”安以夏同时问。

er说:“那叔叔在叫你。”

安以夏抬眼,紧靠路边停的车,车上人已经下来了,正朝她走近。

“安小姐,我送你们吧,这个时间不好打车。”

来人态度谦和,带着笑容看安以夏。

安以夏有一瞬怔楞,看着朝她款款走来的英俊男人,有点时过境迁的错觉。

er又拉了下他妈的衣服,“妈咪,我们不能打车吗?”

安以夏垂眼,给儿子回了个笑容,随后看向已经站在他们母子面前两米距离的陆岩峰。

“谢谢,我已经下好了打车软件,不用麻烦。”安以夏礼貌拒绝。

陆岩峰看了眼时间,“没关系,我送你们回去吧,你毕竟带着孩子。如果是你一个人站在路边等车,我也不会下车来打扰你。但你带着孩子,别让孩子在这样的空气下暴露太久,你看孩子小脸都热红了。”

并非四十度大热天的六七点,但今天白天也是三十一二度的高温,此时暮色降临,正是整个大地被包裹在腾腾热气中的时候。这又是路边,这一片是繁华街区,这时候来来往往的行人、加上大街上的车尾气,这样乱糟糟的大环境里,小孩子怎么受得了?

安以夏看着儿子的暴汗,忙抽出汗巾给儿子把整颗头、脖子、后背都擦了一遍。

“我的宝宝,你怎么这么热啊?”安以夏看得心疼。

陆岩峰说:“孩子体温会把成年人高一些,让孩子上车吧,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给车费,就当我接了你的单。”

安以夏抬眼,陆岩峰指着她手上的手机问:“你从这里打车到家是多少钱,你看看,待会儿到家后你再给我。”

“哦,四十一块。”安以夏说。

“行,就四十一,走,上车吧,那不能停太久,我临时停靠一下,快来。”陆岩峰话落招呼小朋友,“小帅哥,来,叫你妈妈快上车,别在这等着了。”

er看着这忽然出现的叔叔很面善,他妈咪跟他聊天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讨厌,应该不是坏人。

再有,他们是真的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了啊!

“妈咪,我们先回家吧,好不好?”er仰头望着他妈问,他也不想妈妈太辛苦,还穿着高跟鞋呢。

安以夏揉揉er的头,顺手顺了顺他冲天的萝卜头型。因为暴汗,发型都快支撑不住,要塌了。

“好吧。”

拉着儿子上了陆岩峰的车,带儿子坐在车后座,依然没忘记看一眼打车软件。在她前面排队的还有一百多人,这果然是江城市中心只繁华的地段啊,想要在这里打车回家,这个时间真是太难了。

安以夏问陆岩峰:“你送了我们之后,再回家,会不会太晚了?错过家里人等你吃饭啊。”

陆岩峰立马解释,“不会,今天刚好下午开会,告诉家里有个应酬不能回去。而应酬又临时取消,我是准备回家,看到你们在这,先送你们回家是没关系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有一种爱

安以夏听见这话,心里依然有点担心。

湛可馨跟他的婚姻关系应该还保持着,湛可馨那么介意她与陆岩峰之间的关系,她就应该保持距离。

但看这打车排队的人数,有点茫然,不知道下车后等车要等到什么时候。

儿子的小脸在眼前晃,安以夏脸上带笑,揉揉的他的脸。

“我这次回来得很仓促,但也粗略想过,不想要打扰你们任何人。”安以夏轻声说着,“陆先生,谢谢你,希望你善意的举动不会给你带去麻烦。”

她相信他清楚这麻烦指的是什么。

陆岩峰笑道:“当然不会。”

安以夏笑笑,“那就好,安家,去安家,我跟我儿子回来就住在安家。”

陆岩峰忍不住抬眼看了眼乖乖坐在安以夏身边的小男孩儿,看起来六七岁的了,不小。刚在外面看孩子跟她战一块儿的时候,觉得应该不是四五岁大的孩子。所以他也没直接问这是不是安以夏的儿子,兴许是安家谁的小孩呢。因为怎么算,安以夏的儿子不会有这么大,她离开六年,哪里能变出个六七岁大的孩子?

可近了,却听见孩子喊“妈咪”,陆岩峰惊讶了,这就是安以夏的儿子?

“这孩子挺懂事的,是你儿子?”陆岩峰趁机问她。

安以夏点点头,“对啊,我儿子。”安以夏话落对er说:“er,告诉陆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陆叔叔你好,谢谢你送我和妈咪回外婆家。我叫顾安星,er。”er口条清晰的打了招呼。

陆岩峰一愣,姓“顾”?

“孩子爸爸姓‘顾’啊?是华人?”陆岩峰忍不住问。

安以夏没打算隐瞒,简单说了几句,“是啊,陆先生应该也认识,顾知逸,我小学、初中的同桌。他很多年前跟家里人一起移民去了f国,至今一直在f国生活。”

“顾知逸。”

陆岩峰一时间优点恍惚,顾知逸?

听是她的同桌,初中同桌的时候,陆岩峰才稍微有点印象。

陆岩峰比安以夏大上几岁,所以安以夏念初中的时候,陆岩峰高中都毕业了。但因为经常去学校接她,给她带复习资料,所以多少见过跟她关系好的同学,包括她的同桌。

可他从来没把那些小屁孩儿放在眼里过,她还是中学生的时候,他都上大学了。

然而,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的小未婚妻,却被人从小就起了歹心

同桌。

陆岩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为,就算她结婚了,应该也是国外某个知名人士,竟然还是被身边认识的人抢了去。

“青梅竹马,真好。”陆岩峰低声感慨。

安以夏笑笑,没有回应。

“你儿子多大了?”顾知逸问。

er抢先回答,“我五岁。”

陆岩峰点点头,“小朋友你是吃什么长得这么好?这么高的个儿,叔叔都以为你是六岁七岁大了。”

安以夏愣了下,看着儿子。

“是吗?”

“他这身高是超高了吧?”陆岩峰道:“我儿子四岁半,起码比他矮大半个头。但我儿子在幼儿园里,也不是个头小的孩子,身体指标、身高一类都是正常的。”

安以夏微微惊讶,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儿子,“是吗?他的同学倒是有不少跟他差不多身高的,大多很瘦,还有女孩子跟他差不多高的,但也有更小一点的孩子,小个子那种。”

被陆岩峰这么说,安以夏是真的才意识到自己儿子好像挺高了。

也有人说过er长得好,但她都没真正在意,以为是商业吹捧。毕竟er的同学中,确实他不算最出众的,他出众的,是他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性格。

陆岩峰感慨着在f国成长的孩子,“这也算是赢在了起跑线上啊。”

“长大后不做模特,个子高也算不得什么优势。”

“怎么不算?良好的外形是做一切的敲门砖,会是自己一个的优势。包括他今后从业、谈恋爱,这都是优势。”陆岩峰认真道。

安以夏不反驳,确实是这样。

好一会儿安以夏才反应过来,“诶,你儿子四岁半了?”

“是啊,这几年我转向餐饮,自己做,可馨有时候会帮我,但她主要是负责孩子。这几年,相安无事。”陆岩峰低声道:“过得挺好的。”

原本陆岩峰只是打算告诉安以夏,他这几年挺稳定,跟湛可馨也没有三天两头的大吵。

可这话停在安以夏耳里,意思完全不一样了。

这几年她不在,果然江城的空气都清新了啊。

她不在江城,大家的生活都回归了安静,都过得很好。她是多余的,只要她不在,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真好,恭喜你。”安以夏低声说。

陆岩峰本想还说些什么,但快出口的时候又吞了回去,总觉得没有想好。

一路送安以夏回家,他的车没有开进小区,等安以夏母子下车后他的车停在路边,自己下车在边上饭店吃了个炒饭,随后坐在车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以夏和儿子回到家已经七点半了,大家还等着他们,看到他们终于到家了,张罗着开饭。

er在饭桌上直接把他们待会儿去美食街吃小吃的计划给抖了出来,弄得安以夏无比尴尬,捂着脸感慨,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但也不能全怪自己儿子,都是她自己忘记叮嘱儿子别说出去了。

高月容疑惑的问安以夏,“是准备去哪里?让一伟送你们去?”

“我想就去星光夜市吧,这小子一直记得我说的那些小吃,说回来这几天就吃了烤鸭,其他的小吃都没吃上,明天要回去了,不甘心,非得让我带他去,哎。”

安以夏的话,大家都表示能理解。

高月容给er挑鱼刺,边说:“也是你们这次回来太仓促了孩子,要是有时间,你让姨父带你去逛逛江城,还是很美丽的,很多东西也只有江城才有的吃。你妈妈呀,没骗你,江城的小吃美食,那可是全国全世界都有名的。”

er眼里都是笑,“真的吗?”

“你们明天就回家了,等暑假的,等你放假,你再跟你妈妈回来,到时候在江城多住一段时间。”高月容笑道。

安以夏笑笑,看着眼里充满期待的er,有点不忍心,也有点内疚。

她应该考虑儿子的感受,这几天行程仓促,事情太多,一点都没顾上孩子。

应该再停留两天,带孩子走走这座城市。这次回来之后,还会不会再回来,很难说。

安以夏心底叹气,她总是做一些自相矛盾的决定,依然还安排不好。

晚饭后,休息了半小时er就闹着要走了,要去星光夜市看看。

安以夏打算带着孩子单独出去,但安芯然拖着李一伟也一起出发,高月容身后挥手,脸上全是纵容的笑。

“去吧去吧,好好玩儿,er想吃什么就给他买,明天就要回f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别让他败兴,快去吧。”

叮嘱完了又忍不住追出去,继续叮嘱,“但也别给孩子吃太多啊,路边上的东西,毕竟不那么卫生。晚上那些地方人多,你们三个大人可得把孩子看好了啊,东西吃不吃的没所谓,得把孩子看好了,要是人丢了,你们也别回来了。”

安以夏笑着点头,“高姨,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别等我们,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你快回去睡觉吧。”

安芯然也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我们三个人还看不住一个孩子?”

高月容愣是把人送上车后才回去。

一路上笑笑闹闹,好不开心。



湛可馨打陆岩峰的手机没打通,打给陆岩峰的助理问什么时候才能接受,儿子生病了,烧了一天,反复烧,哭得很厉害。

助理一听是孩子生病了,但也很纳闷。

“晚上谢总那边临时有事,应酬已经临时取消了。陆总还没有回家吗?太太您打陆总电话试试?”助理建议。

早就下半了,他哪里去知道老板去哪儿了?

湛可馨挂了电话,再打陆岩峰的手机,依然无法接通。

想起助理的话,湛可馨心凉了半截。

早就取消了应酬,可他却没有回来。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她就跟他说了,孩子有点不舒服,昨晚上开始低烧,奶也吐了,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早上还把奶吐了,很担心。

孩子不舒服他不是不知道,已经没了应酬,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还把手机都关了,人都找不到?他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陆审予额头很烫,张嘴就哭,一哭就喊疼。

湛可馨也是晚上才发现,儿子嘴里全是泡,难怪今天一吃东西就喊疼,喝奶都咽不下去。

湛可馨看着哇哇哭的儿子,心疼得眼泪跟着流。

把事情寄托在男人身上根本靠不住,她换了衣服,背着儿子出门。

一个女人夜里拖着儿子开车去医院,挂急诊排队拿号取药等等,做这一切的时候,孩子只能跟在身边哇哇哭。儿子身上越来越烫,一点力气都没有,软塌塌的趴在她身上,哭得喉咙都哑了。

湛可馨眼泪不停的滚,还得拖着儿子办手续。

儿子四岁半,平时早就不抱了。

可今天生病,一直得抱着。胳膊早就麻木痛得没了知觉,但她不能把儿子放下。儿子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放在椅子上就跟张纸一样滑落在地,湛可馨又急又心疼,让儿子一直挂在身上。

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个人在身边帮她,多希望丈夫可以忽然出现。

但是,没有。

第二百四十七章:担心

湛可馨后面几乎是扛着儿子坚持到急诊留观的病房,孩子放上病床那一刻湛可馨眼泪哗啦啦再也控制不的滚。

医生快速到位,护士推着药水过来给孩子打上。

湛可馨一直捂着嘴巴在一边哭,声音哽咽。

“医生,我儿子怎么了?”

“手足口病,情况有点急。”医生淡淡说了几句,随后又叮嘱了两句快速离开。

湛可馨寸步不离的守在儿子身边,伤心得停不下来。

陆审予哭得没了声音,哭声细细轻轻的发出来,看得出来依然很难受。

医生说孩子口腔全是水泡,喉咙也有一部分,这是典型的疱疹症状,难怪孩子昨天就不吃东西,也不愿意喝奶,她一直以为孩子又不听话闹情绪了,可没想到竟然是手足口病。要不是今天反复发热,孩子忽然感觉特别难受,她都傻傻的在家里等着陆岩峰回家再送医院。

手足口病可大可小,情况这么危机,极有可能发生肺水肿、脑膜炎、脑脊髓炎的情况。

孩子手臂腿上出现的斑丘疹她也没当回事,小孩子三不五时手上腿上都会有几颗水泡或者红点。

都怪自己,没有仔细照顾儿子,都怪她。

可能是药物让孩子好受了一点,也可能是哭闹了一整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的他现在实在累极了,总算睡着了。

湛可馨抬头一看,已经十点多,然而陆岩峰的手机依然打不通。

湛可馨忍不住拍了张儿子疲惫睡着的照片发朋友圈,配文: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加油儿子,就算没有爸爸,妈妈也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早点好起来。

文末配了两个祈祷的图案。

一条圈发出去,带着愤怒、指责、埋怨,心里对丈夫的不满和恨,越来越深。

湛可馨坐在病床边,儿子已经安睡,自己总算中疲惫困顿中解脱出来,刷着手机。一时间关心她的人,一一在动态下询问孩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湛可馨看见了,但一条都没回,心里的悲凉感大过一切。

有信息发来,是温妮发过来的图片。

湛可馨本没心思应付那个女人,但还是点开了图片。

自家的车,再放大。

湛可馨浑身血液瞬间往上冲,愤怒得颤抖,快拿不住手机。

湛可馨起身往外冲,自己儿子病情危急不陪,却见老情人,陪别人的儿子,好啊,他心里到底是放不下那个贱人。都有儿有家的人,他依然还念念不忘。刚回国,他就巴巴儿的跑去献殷勤,跑去刷存在感。他心里有这个家,还有的日子和她吗?

湛可馨的愤怒冲上头顶,怒火熊熊燃烧。

但刚出病房,在走廊撞见刚才给儿子整治的儿童主任,主任立马拦住她。

“女士,跟我来一趟,医院这边建议马上办理住院,孩子情况有点急,最好住院观察。”医生说。

湛可馨被愤怒冲昏了头,医生这一拦,慢慢的清醒过来。

儿子,对,她还有儿子,儿子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能因为那个贱人而乱了手脚,儿子现在处在这么危险的情况,她怎么能够离开他?

湛可馨快速擦干脸上的泪,“医生,这个病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多久才能好?”

“正常来说一周左右就会痊愈,体抗力强的孩子自己就会好。但你的孩子免疫系统稍弱,而且发病很急,所以医院建议先住院。”医生道。

湛可馨脑子里一片空白,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住院是转去住院部吗?还是就在这急诊这边?”

“今晚先在留观室观察吧,你去办手续,如果孩子情况不是很好,再补充转住院的资料。”

湛可馨没懂,“现在办理急诊留观这边的手续吗?”

“是的,刚才罗医生是看孩子情况太危急,所以直接把你们安排进了留观室,需要你现在去补手续缴费。”

湛可馨听明白了,再三感谢后去办理了手续。

湛可馨再回病房,人也冷静了下来。

“可馨小姐。”

清润的声音在湛可馨耳边响起,湛可馨抬眼,累了一晚,在儿子睡下后她也晕沉沉的趴在床边休息。

“白医生。”湛可馨喊了声,随后整理好头发和衣服,站起来:“是我大哥让你过来的吗?”

白医生点点头,“是的,让我过来看看陆小少爷怎么样了。”

湛可馨赶忙站开,白玄弋做了基础的检查,看了孩子身上的疹子的情况。

“医生怎么说?”

湛可馨说:“医生建议住院观察,说审予情况比较急。白医生,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怎么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白玄弋道:“这种病一般发病情况很急,一般症状是发热、口痛、厌食、口腔黏膜出现散在疱疹或溃疡,位于舌、颊黏膜及硬腭等处为多,也可波及软腭,牙龈、扁桃体和咽部。手、足、臀部、臂部、腿部出现斑丘疹,后转为疱疹,疱疹周围可有炎性红晕,疱内液体较少。手足部较多,掌背面均有。一般来说,孩子靠自身免疫力五到七天可以痊愈。但也有转为严重的情况,在发病1~5天左右出现脑膜炎、脑炎、脑脊髓炎、肺水肿、循环障碍等,极少数病例病情危重,可致死亡,存活病例可留有后遗症。”

湛可馨吓得脸色发白,这个时候儿子的病情最重要,哪里还想得起丈夫不忠的事。

“我儿、我儿子目前严不严重?白医生,没事吧我儿子?”湛可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白玄弋又小心查看了陆审予的情况,这孩子从出生就体弱,免疫力很显然没有别的孩子那么好,所以会不会往严重里发展还真难说。

“先听医生的,在医院观察。”

白玄弋查看了静脉注射的药物,随后道:“应该是没问题的,别担心。”

湛可馨忙出声请求,“白医生,既然你都来了,请你一定帮忙救我儿子啊,你给他开个特效药,价格不计,只要能让孩子快点好起来就好。”

白玄弋道:“手足口病目前缺乏有效治疗药物,这家儿科医院会对症治疗,可馨小姐别担心,医生不会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白玄弋又查看了一遍给孩子用的药,“这些药都可以,等待专家的结果。”

湛可馨心里还是担心,哽咽的问:“我儿子会没事的,是不是?”

“不会有事,只是这几天饮食越清淡越好,注意孩子的清洁卫生,应该注意的细节等其他方面,医院也会给你提。所以别担心。”

白玄弋宽慰着,又摸了下一直维持低烧的陆审予的额头,孩子生病最可怜,家长最焦虑。

“好,谢谢白医生,谢谢。”湛可馨连声道谢。

来个可信的人安慰她,她总算能稳定情绪。

白玄弋确定孩子的情况后,就先走了,湛可馨追出去,眼眶通红。

“白医生,你要走了吗?”

白玄弋回头,对湛可馨忽然而来的依赖心生怜悯。

“我得赶紧汇报给湛总,还有值班医生,我去交代几句。你放心,孩子不会有事,你已经把孩子送来医院了,一定不会出事。”

湛可馨一听是在帮她安排这些,当即心生感激。

“谢谢白医生。”

湛可馨道谢,随后又说:“帮我谢谢我大哥,谢谢他随时都在,我们母子俩,只能依靠他了。”

白玄弋听着这话不对劲,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陆岩峰再忙也不可能忙到现在。还是说人在家里睡大觉,根本不管孩子死活?

“审予他爸爸不在家吗?出差了?”白玄弋问:“孩子生病,一个人在医院是有点手忙脚乱,特别是病情有点严重,随时会被医护人员叫出去,孩子身边不能没人。如果审予爸爸在江城,我建议是让他也来医院,至少,一起守着孩子过了今晚加明天白天。”

湛可馨哽咽着,随后点点头。

“好,我再想办法联系他。他手机一直关机,我暂时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湛可馨说得可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会想办法让孩子爸爸过来的,谢谢白医生,这么晚了还麻烦过来一趟,谢谢。”

白玄弋笑着点头,随后离开。

湛可馨背着人,面对墙面痛哭。

女人刚强都是逼出来的,曾经一个人的时候转身就走,谁还离不了谁啊?

可现在,有了孩子,有了最大的软肋,很多事情就不得不多考虑。

湛可馨哭了一会儿,随后抹干眼泪进了病房。

半夜的儿童医院,就像灾难现场,随处的患者,哭得凄惨的孩子,一幕幕实在太揪心。

有一张病床前陪着三四个家长的,父母爷奶或者外公、外婆,有的也只有母亲,还有的守着还在的只是个老人,相对什么都不懂、行动部方便的老人,湛可馨心里又要好受一点,至少她年轻,身体健康,自己还能看得起儿子的天。

白玄弋那边给湛胤钒回了电话,湛胤钒接到电话脸色十分难看。

即刻让人定位陆岩峰的位置,查出了位置后,七僧第一时间去把人从酒吧揪了出来。

原来陆岩峰在安家小区外停留了大半小时后,鬼使神差的去了酒吧,也不知道在发愁什么,只是忽然想找个发泄口,想一个人喝两杯。

第二百四十八章:风味

有三三两两的女郎前来搭讪,陆岩峰根本就没上心,全程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

七僧的脸出现在陆岩峰眼前时,陆岩峰还恍惚了一下,确认是真人后心底苦笑。

瞧,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任何人都可以命令他,大哥身边的人一出现,他就知道有事儿发生,或者是面临训斥。特别是在自立门户之后,做了餐饮,大哥是最大的投资人之后。他在湛胤钒家兄妹面前,就更加的抬不起头来。

陆岩峰嘴角拉开一丝笑意,随后慢慢站起身。

没醉,只是精神想追求醉,想麻痹此刻的自己。

摇摇晃晃的跟着七僧走出酒吧,夜风一吹,身上陡然出了一身冷汗,胃里一开始难受了起来。

“七僧,是不是大哥有什么事要吩咐我?”陆岩峰问。

七僧说:“陆小少爷病重,在急诊室里,情况很危急,可馨小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希望你能出现分担一点。”

陆岩峰一听,脸色吓了一跳,“我儿子病了?”

“是,湛总已经让白医生赶去医院确认过,情况有点不乐观,希望你可以赶过去。”七僧淡淡出声。

陆岩峰立马坐上车,“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

七僧手撑在车顶,低声道:“还是我送陆少去医院吧。”

陆岩峰随后下车,坐上了副驾,“谢谢。”

刚才在酒吧,迷醉的灯光环境一笼罩,他迫不及待想让自己喝醉,可现在,他强迫自己清醒。

拿着手机,才发现手机早就关机,难怪他今晚能得这么长时间的安静,原来手机早没电了。

他将手机接上车上的充电线,满面懊恼。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跑来这里,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陆岩峰拍着头。

刚才在酒吧里清醒无比的头,这一刻晕沉沉的难受,小脑越来越多的被酒精麻痹控制,仿佛表达歉意。

七僧扫了眼陆岩峰,很显然陆岩峰有问题今天,至于为什么有问题,那就不知道了。

“去医院先向可馨小姐表达歉意吧,孩子病重,最着急的是父母。你不在孩子生病,可馨小姐一个人带着孩子挂号看诊,前前后后都是她一个人,换成任何女人在孩子病重的焦虑下做那些,都会崩溃。别怪可馨小姐会怎么对你,这次陆少,你做得太过了。”

陆岩峰点点头,“是我不对,我的错,我不该去喝酒放松,明知道手机快没电了,也没有提前充电,不应该让可馨找不到我。”

七僧不再说话,车子帮陆岩峰开到了医院,下车就走了。

陆岩峰在车上坐了很久,又拎着后备箱的矿泉水,拧开两瓶直接从头上浇下来,摇摇晃晃的靠在车身,手撑着头,心里一阵阵翻涌难受。

没喝多久,都是以前寄存在酒吧的酒,喝的时候觉得没滋味,又加了一瓶烈酒,勾兑着喝了一些。以至于此时此刻头晕转向,实在难受。

陆岩峰又从头上浇了一瓶水下来,从头浇下,正装都湿透了,可依然没能让自己立马清醒,一刻一刻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阵阵的失忆不知道要做什么,又很快将记忆接上脑子里。

酒劲儿上来了,他知道。

陆岩峰坐上车,空调开得特别大,冷风对着自己吹,冷风灌入口中,胃里一阵翻涌。

陆岩峰人在楼下折腾了近两小时,才终于清醒一点。



另一边,安以夏一行人直接到了星光夜市。

李一伟说:“你们先下吧,我去找地方停车,这里很不好停车。”

“好的,老公待会儿你找不到我们就给我们打电话啊。”安芯然大声说。

“嗯。”

安以夏母子和安芯然下了车,进入热闹的夜市。

“星光夜市六年前还没这么大没这么多人过来呢,如今也变得这么大规模了,真正规划成了美食街。”安以夏道。

安芯然点头,“是啊,都是政府规划的,前边有一片地拆了,然后重新规划的,是扩大了这里,因为周边小区商业街区都起来了,人多了这里也就做起来了。以前是没这么多人的,你看到那边和西南边的两个居民区没有?都是这两年才入住的,那边小区有居民入住,所以这边的人气就提高了。这里算是比较热闹的地方。”

“嗯。”安以夏看着周围,脸上带笑。

“姐,章鱼小丸子还吃吗?”安芯然指着小吃摊问。

安以夏点点头,“行啊。”

看见想回味的东西,都不放过。

三个人就拿了一盒,知道有很多东西,不能心大。

“姐,国外有这个吗?”

“有。”

安以夏的回答让安芯然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国外能吃到那你还要?你早说呀,我们吃国外没有的东西。”

“基本上都有,只是口味不一样,略有差别。国外连煎饼果子都有了,就是不多。”安以夏笑道:“很想念江城的时候,会开车出去找来吃。”

“是啊,现在已经没有了国界,任何食物,早都有人已经传出去了。姐,我们去吃那家烧烤,旁边大榕树下的凉皮你还记得吗?我们去吧。”

安芯然拉着安以夏,安以夏紧紧拉着儿子的手。

安芯然松开安以夏,牵着er另一只手,两人一左一右拉着孩子在人流中穿梭。

安以夏看着似曾相识的建筑,努力从这已经完全改变模样的街上找出当年的影子。

当年她在这里支起小摊,卖过艾叶粑粑,对这里印象很深刻。

也是在这里,湛胤钒第一次对她表达爱慕之情,那时的她,觉得湛胤钒太可笑,也从未想过两个人会有什么交集。

安以夏有点穿越,在她回头的时候,竟然看到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在身后的人群中。

安以夏瞬间心跳如擂鼓。

湛胤钒?!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来这里?

她再回头,人群中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安以夏狂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不是他。

也应该不是他啊,他那样忙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是她刚才陷入回忆,不自然代入了他的脸吧。

安以夏笑笑,拉着儿子的手向前走。

排队呀,那烧烤摊和凉皮的小摊儿依然还是六年前的小摊儿,这算得上是这条美食街上的钉子户了吧?

可算在大改的样貌中,找到几分当年的模样。

安芯然拿着号子过来,问er,“帅哥,喝奶茶吗?”

er立马抬眼问安以夏,“妈咪?”

安芯然当即策反他,“你这么点儿事儿都要问你妈妈?这种小事你可以自己决定了,你可是男子汉呢。”

安以夏嘴角带笑,er若有所思。安芯然再问他,er轻轻点头,小萝卜头异常可爱。

“小姨给你买奶茶去。”

安芯然把号子递给安以夏,不怕过号,前面还等了十二桌,可见这家多得民心。

安以夏拉着er去找别的吃的,各种小吃颇多,er开心得手舞足蹈。

安芯然和李一伟一起回来的,几人又等了二十分钟,可算到他们了。

“什么?”

烤肉还没上来,一盒盒小吃放在桌上。

安芯然说:“紫苏桃子、鱿鱼须、凉糕、竹笋冻。”

安以夏额头一排汗,“烧烤你是不是也点了不少?旁边的凉皮你要了几份?”

“慢慢吃咯,这些都是我们以前爱吃的,给咱们家的小少爷尝尝,不用吃完啊,怕什么?”

安芯然乐呵呵的给er介绍:“孩子,姨妈跟你说啊,土笋冻是南方福建那边的小吃,凉糕是四川的小吃,紫苏桃子湖南的小吃,鱿鱼须是你小姨妈我爱的,这一家是整条街炸得最好吃的鱿鱼须,别人我不告诉他哦,快,都尝尝,你吃过了,我们再挑拣着吃。”

很快,烧烤上来,绑定烧烤摊做了好多年的搭档凉皮也过来了,就看着都令人开心。

“谢谢小姨、姨父。”er欢快的道谢。

安以夏伸手拿开er面前的奶茶,“吃东西吧,你这一口喝了半罐,还能吃得下去吗?”

er自己掐了掐小脸,冲安以夏傻乐,被食物包围,也是幸福感满满。

大家都撑了,一直到十一点才走。

满街各种各样的果汁、酸奶饮料,眼花缭乱,颇有种盛世繁荣的样貌。

李一伟早早将车开在出口的路边,等他们上车后驱车离开。

安以夏在上车的时候,好像与湛胤钒有相同特征的银色面具又闪现了一秒。但当她再仔细看的时候,半个影子都没找到。

车子离开美食街,直奔安家。

而挤在人群中的人,此时才走出来。

“湛总,他们走了。”是阿风。

湛胤钒点点头,同样快速离开这条与他格格不入的热闹街区。

“七僧已经找到陆少,已经送去了医院,在酒吧找到的。”阿风道。

湛胤钒微微拧眉,随后点点头,没别的话。



陆岩峰总算好受一点,人也清醒不少,等他找到湛可馨母子,都已经凌晨两点了。

“可馨。”

陆岩峰站在病房外轻轻喊了声,湛胤钒趴在床边睡觉,已经睡着,但陆岩峰轻声一喊,她依然第一时间醒了过来。

湛可馨抬眼,看着站在门口样子狼狈的男人,心口一疼,但快速被翻涌的愤怒掩盖。

她目光移开,不想看他。

第二百四十九章:食物中毒

陆岩峰走进病房,这里是急诊留观,这间病房比其他的留观室要大很多,所以也因为最近这波病毒让不少儿童中招,半夜来急诊的不少,以至于在大的病房以及走廊都临时加了病床。

病房原本是四张床,被挤着加到了的七张病床。

都是孩子突发情况,都是心急如焚的家长,大家也都相互体谅,毕竟走廊还有临时加的病床呢。

陆岩峰一进病房,旁边的家长就醒了,闻到这重重的酒味儿当即反应比较激烈。

“你好,能不能麻烦你别站在病房里?”

陆岩峰回头,脸上有些不悦。

家长再道:“这病房全都是生病的孩子,本身就免疫力遭受破坏,你还带一身酒气进来,有没有点公德心?”

湛可馨立马站起身,帮陆岩峰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刚来这里,不清楚情况,实在抱歉,我们现在就出去。那个,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我的孩子,如果他醒了请通知我。”

湛可馨态度友好,对方也不再为难。

湛可馨推着陆岩峰出了病房,避开人。

“你还知道来啊,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个家忘了我和孩子呢。”湛可馨冷哼。

陆岩峰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道歉。”

“你道歉就完了?”湛可馨冷笑,“你以为你道歉就完了?你知道我带着儿子,挂号看诊哄孩子一个人有多狼狈吗?你知道所有人看我都是什么眼神吗?你知道吗?陆岩峰,你怎么会忍心让自己老婆落得这么可怜的地步。你去陪别人的老婆和的儿子,你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啊?孩子哭得声音都哑了,爸爸还没来。我抱孩子抱得胳膊都快废了,你也不出现帮一下。”

湛可馨拖着陆岩峰望向走廊,压低声音愤怒呵斥道:“你自己看看,你看看这医院里都是什么情况?你自己看看。这么多人,谁家都是带着孩子来看急诊,这么多人你知道我一个女人拖着孩子有多艰难?陆岩峰,你今天太过分了。你不关心我就算了,审予是你的亲儿子,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

陆岩峰轻声说:“你先冷静,冷静一下,今晚是我不对,我没料到审予忽然会发病……”

“你是不是去见那个贱人了?”湛可馨问:“是不是去见她了?”

陆岩峰埋头,“可馨,你别激动,我没有去见她,她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去见她……”

“你还撒谎!证据确凿你还撒谎?”湛可馨大怒,一把揪着陆岩峰的衣服,手机页面是温妮发过来的照片。

陆岩峰扫了眼,脸上情绪瞬间冷下去。

“又是谁在背后胡说八道?”

“你想否认是吗?这是我们家的车,里面就是安以夏那个贱人,那孩子是她儿子是吧?你别跟我说是ps合成,别跟我说是多年前的照片,你自己扪心自问,这是不是你!你手机关机,就是为了跟那个女人约会,你去陪别人的儿子,你自己的儿子病重入院没人照顾你也不管不问,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湛可馨推了一把陆岩峰,陆岩峰身后靠着扶手,防止自己差点滚落下去。

“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陆岩峰低声呵斥。

湛可馨冷笑声声,“我冷静?你让我冷静?”

陆岩峰看着的湛可馨,“我承认下午在取消跟谢总见面时时准备回家,经过中心广场刚好看见安以夏和她的孩子在等车。你知道中心广场那边,在下班高峰期很难打到车,我看她身边孩子可怜,就想着送他们一程。并没有别的意思,她给了车钱。”

掏出现金,“你别多想好吗?我不想跟她多有关系,她也不想跟我有过多牵扯。再说她现在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并且还有大哥在中间,你认为我和安小姐之间还能有什么可能发生?”

“你知道没可能,那你为什么还要巴巴的上去献殷勤?你做这点事情,人家跟没有放心上,你以为你是大情圣,还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她就会怎么样吗?”

陆岩峰叹气,“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送他们回去,我们也为人父母,从心疼孩子的角度想帮她一下……”

“就算那个贱人需要帮助,也轮不到你,你以为你算哪根葱?你去帮她?”湛可馨大怒。

陆岩峰埋头,“今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是我错了,对不起。”

湛可馨冷冷看着陆岩峰,脸色越来越难看。

“对不起有用吗?儿子现在……”

提到儿子,湛可馨眼泪不断滚落,哽咽道:“儿子情况很危急,我大哥第一时间让白医生过来帮忙,你是孩子的爸爸,你怎么能在我们母子需要你的时候,永远不在?儿子哭得一丝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你在哪里?”

陆岩峰埋头,心里有愧。

“你送他们回去了,为什么又这副模样出现?你自己闻闻你身上味儿有多恶心!”

“我……去酒吧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去了酒吧。我是有错,应该给你打个电话,如果我给你打电话,我就会早早发现手机没电了,如果我发现手机没电也会第一时间充上,也能早点知道儿子的情况……”

“够了!”

湛可馨打断陆岩峰,一把抢过他手机,手机屏幕亮开。

湛可馨泪流满面,“手机没电了?这是没电了吗?”

“刚过来的路上,在车上充的,手机之前确实没电了。”陆岩峰低声道。

“为什么你会忽然去酒吧?陪那个贱人去的?”湛可馨怒问:“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只是去怀旧,缅怀过去,啊?”

陆岩峰皱眉,看看安全通道门边,虽然没人,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声喧哗,始终不好。

“你冷静一点,我们先回去陪儿子。”陆岩峰轻声安慰。

湛可馨笑得僵硬,“冷静?”

“陆岩峰,我早就要被你逼疯了。”湛可馨咬牙切齿的说,话落回了病房。

陆岩峰跟在她身后,站在走廊,也不好进去。

看了眼时间,已经挺晚了,他给湛可馨发信息,自己回去洗漱换衣服,然后回来替她。

湛可馨信息看到了,但没有回。

陆岩峰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随后离开医院。



回f国波折重重,明天的行程安以夏不得不取消。

er回家不多久就开始闹肚子,睡觉前拉了两次,睡到后半夜开始呕吐,上吐下泻更加严重,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整个人都脱水了。

安以夏看情况不对,立马连夜送进儿童医院。

安家一家人都跟着,全都心急如焚。

孩子进医院后打了几针,随后吊上药水,情况慢慢稳定。

“医生,是……痢疾吗?”安以夏心跳加速的问,她听过痢疾会拉死人,怕得整心都揪扯了起来。

“痢疾?”

医生看了她眼,很显然那种说法不准确。

“初步诊断是食物中毒,等孩子稳定后再做进一步治疗。”

医生说完要走,这瞬间被安芯然等人拦住,“医生,医生你得说清楚啊,怎么进一步治疗,为什么不现在就治疗?孩子都成这样了,怎么还要拖啊?打几针就完了吗?孩子还不舒服得很啊,怎么办啊医生。”

医生被这家人弄得莫可奈何,但还是赖心道:“这孩子已经有脱水症状,首先就得补液,吊水,保持电解质平衡,及给予抗休克处理。好了,家属随时注意孩子的情况,如果孩子休克,及时叫我们。”

医生再解释完,几乎是逃走的,生怕再被抓住问东问西。

安以夏听得蒙了,没怎么听明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医生是什么意思啊?他说我们er还有没有救啊?”安以夏说哈时候嘴巴都在颤抖,抖得不成样子。

“胡说什么呢?当然有救啊,只是食物中毒嘛,没什么事的。”高月容强作镇定的安慰。

安芯然愁着一张脸,都怪他们,明知道孩子不能吃太多那些小吃,他们还纵容孩子吃。er生下来就在f国,他是标准的外国胃。再好吃的东西,就算卫生过关,一次性吃下那么多样东西,也够得消化。

“都是我们不好,姐,都怪我,我想着安星明天就走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就都给买了。我只是单纯想着让孩子多吃点,都是我害了他……”

“没、没事的,不怪你,我没做好这个妈妈,是我的错。”安以夏哽咽道:“是我没做好母亲。”

“姐,对不起。”

安以夏守在儿子病床前,一声不吭,默默陪着er。

孩子现在没有闹难受了,虚弱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很微弱。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遭受这些罪,安以夏眼泪不可控的滚。

做母亲的,恨不得一切痛苦都自己来承受,为什么要让孩子来承受这些痛苦?

安芯然看着她姐默默的流泪,自己也跟着哭。

“姐……”

高月容拖着安芯然走出病房,“行了,让你姐守着孩子吧,别再进去添乱了。”

安芯然背靠着墙面,抬手擦着眼泪。

“是我没有考虑好,都是我的错。”安芯然低声自责道。

李一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默默陪在妻子身边。

“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姐会明白的。再说,你们几个人都有责任,明知道是个孩子……”

高月容忍不住数落,但看女儿哭成这样,得,后面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第二百五十章:担忧,心急如焚

凌晨。

湛胤钒坐在车里,神色清冷肃穆。

他这一坐,坐了两小时。

明叔看卫星定位才知道湛胤钒人在哪,上午的会议是临时取消的,公司里谁也不知道湛胤钒人在哪里。

“大少爷。”

明叔轻轻敲了下车窗,“大少爷?”

湛胤钒思绪被打乱,打开车窗,目光冰冷的看向外面。

明叔自己上车,带上车门低声道:“大少爷,去机场吗?”

因为知道今天安以夏母子回f国,所以昨夜一直默默跟着安家人。大底知道这次分开后,再见的机会渺茫。

湛胤钒没有任何反应,明叔再道:“大少爷,我们是准备去机场吗?”

“不去。”湛胤钒声音冰冷,阖目将自己封锁在一个人的世界。

明叔低声道:“大少爷,这次让安小姐把小少爷带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真不去吗?”

湛胤钒没给话,明叔当然能猜到湛胤钒内心的想法。不想去,又为何一个人在车上坐了两小时?

“大少爷,去送送他们母子吧,您和小少爷关系挺好,小少爷对你也是喜欢的。走的时候小少爷能见到你,想必是开心的。”明叔低声道。

湛胤钒微微睁开眼,儿子的脸出现在眼前,那么生动鲜明。那是他的儿子,他当然能感觉到儿子对他的感觉,不坏,甚至还能说挺好。

“去吧,去看看。”湛胤钒淡淡出声。

明叔立马应声,直接下车瞬间消失。

湛胤钒微微拧眉,明叔再出现时,阿风也到了,两人提着不少东西。

“这些是玩具,考虑到小少爷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不喜欢那些幼稚的东西,这些的玩具他应该挺喜欢。这些是适合孩子吃的零食,杰克斯亲自为小少爷定制的安全零食,给小少爷在飞机上吃,健康的。”

明叔满脸笑意,乐呵呵的把东西放在后座。

湛胤钒回头看向阿风,“你也去?”

阿风愣了下,不言。

明叔立马解释,“大少爷,如果你不愿意露面,阿风可以带你出面。小少爷最愿意接触的,就是阿风了,看到阿风去送他,他一定很开心。”

湛胤钒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三人往机场去,明叔看了眼时间,倒是挺早,应该能在安以夏母子到达之前到,希望安以夏能给他们一点说话的时间。

然而车开在路上时,就接到七僧电话,说安以夏已经取消了航班,小孩子好像生病,人此刻还在儿童医院救治。

这通电话像颗一样将车里三人都炸蒙了。

明叔反应过来,看向湛胤钒,“大少爷,小少爷怎么会忽然进了医院?”

“去医院。”湛胤钒握紧拳头,黑着脸道。

阿风点头,“等下一个路口就下高速。”

他们刚上高速,就为了能早一点到机场,所以走的是机场高速。然而这刚上高速,竟然接到这样的电话。

湛胤钒等人在一小时后到达儿童医院,在他们过来之前,白玄弋就已经把孩子从急诊室转去了vp病房。

在走廊碰到了白玄弋,湛胤钒立马揪住白玄弋的衣服。

“孩子怎么样了?什么病?”

昨晚上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间进了医院,到底是什么疾病来得这么凶猛。

白玄弋忙解释:“我已经问过小少爷的医生,确定是食物中毒,昨晚小少爷上吐下泻,情况很危急。好在及时送来医院,情况已经稳定了。好好休养会康复的。”

湛胤钒吐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然而,食物中毒?!

昨晚看见安家女人们给他儿子乱塞一通时,他就暗暗捏了把汗,果然,真出事了。

湛胤钒又开始后悔,不能把儿子留在孩子妈妈身边,孩子妈是什么新哥哥,他太了解,就是个感性的人,做事凭心情。

湛胤钒一行人站在病房门口,旁边病房的家属都跑来看,感觉这家人挺摆谱。

高月容见着来的人,忙走出来打招呼。

“湛总,您过来了啊,孩子没事了。”

湛胤钒径直进了病房,安以夏回去给孩子拿奶粉去了,只有高月容在病房。

明叔和阿风快速围上去,湛胤钒坐在病床旁,眼里心里都在痛。

孩子脸色现在依然还很苍白,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眼底一大片黑影凸显,折腾一整个晚上的结果,憔悴的样子令人心疼。

湛胤钒看着儿子,心里难受。

高月容轻手轻脚的上前,推了椅子给湛胤钒,放在他身后。

“湛总您请坐。”

湛胤钒坐下,眼神一直盯着儿子。

“湛总,小少爷是食物中毒,应该是昨晚吃太多路边摊造成的。”阿风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心里难受。

er脸色呈暗灰色,眼睑下方沉更深的暗灰色,那就不是正常人会有的颜色。

昨晚看还是活蹦乱跳的,这才几个小时过去,孩子就成这样了,谁看了不心疼?

明叔绷着一颗心,为小少爷狠捏一把汗。

高月容在身后小声的说:“医生已经来过来了,早上查房的时候,说没什么事,好好修养几天,人就会恢复过来。”

“一个孩子,你们是怎么在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也给他吃,他才五岁!”明叔压低声音,咬着话语气里全都是愤怒。

高月容脸上有点难看,怎么都笑不出来。

“那……那孩子不也是……”

就因为孩子自己闹着去美食街,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还能拖着孩子回家或者说不让孩子出门吗?那哪里能行?

但他们确实也看护不力,大人都只一味想着让孩子多吃点,让孩子能高兴一点,没想到这孩子肠胃这么娇气,竟然这么脆弱,还食物中毒了。这对于那些美食城的小摊主来说,不是啪啪打脸吗?

高月容轻声叹气,无法解释。

er缓缓睁开眼,长睫毛颤巍巍的抖了抖,虚合着目光看围在床边的人。

那张冷峻的银色面具实在太醒目,虚合着眼睛看到银色的光芒的刺眼。

er轻轻抬起手,指着湛胤钒。

“面具叔叔。”er轻声喊。

er一出声,病房里的人都围拢了过去,围在病床边看。

“小少爷,你醒了啊。”

er努力睁开眼,但眼皮子很重。

他平时是个妈妈让他早点睡,多睡一会儿都不愿意的人,可这一刻,却眼皮重得睁不开。

“我太累了,有点想闭上眼睛。”er小小声说。

孩子小,闹了一晚上肚子早就拉空了,吊水续命,身上力气都耗干净了。所以,此刻看在湛胤钒等人眼里,孩子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不为过。

湛胤钒提着气,绷着一张脸,心脏却堵得难受。

“想闭上眼睛就闭上休息,小小年纪,还逞什么能?”湛胤钒压低声音道。

明叔忙看向湛胤钒,“大少爷,对孩子是不能这么说话的,小少爷这会儿还病着呢,您得轻松一点。”

湛胤钒沉着脸,脸色难看。

自己儿子病成这样,他还有心思笑?还有心思想别的?

明叔看着湛胤钒,轻声提醒,“大少爷,您应该哄着小少爷,语气温柔一点,轻一点。”

湛胤钒绷着脸,没有任何行为。

明叔靠在病床边,轻言细语道:“小少爷,我们带了一些玩具和一些小零食,给你想吃了吃。”

高月容立马不合时宜的上前,“医生千万叮嘱了,不能乱吃东西啊,这些天都得以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为主。”

“都是健康的食物原料。”明叔淡淡回应,随后转向er的时候,又变得温和,“但小少爷病了,确实得小心一点,不能吃这些,还是过些天再吃。如果有过期或者坏了口感的,我们再让人重新制作。”

明叔话落,又问:“小少爷想吃点什么?饿不饿?”

er缓缓闭上眼睛,没听进明叔说的那一堆话。

“我有点睁不开眼睛了。”er虚弱的说。

湛胤钒用大手轻轻握着er的小手,孩子小手冰凉,手背扎着留置针,手腕打着吊瓶。他动作很轻,一直盯着儿子注意儿子的眼神。

他的手握上er的手时,er又睁开眼来看了看。

“我想先休息一下,面具叔叔,阿风叔叔,你们要等着我,不要走,好不好?”

er的声音带着病弱的请求,让湛胤钒心口一酸,一疼。

“好,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会等你醒来。你好好休息,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睡吧。”湛胤钒语气下意识的柔软,温和,自己都没注意到,看到这么脆弱的儿子,心都被揪扯痛了,哪里还能冷得起来?

明叔看着湛胤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果然大少爷作为父亲,是无师自通,如果小少爷放在大少爷身边,一定不会差。

明叔深吸气,阿风站在后面,面色平静,但眼神里充满担忧,眼神一直盯着病床上的孩子不松。

er又闭上眼睛,轻轻松了口气。

“我想跟你们玩的,面具叔叔,阿风叔叔,你们不要走。”

湛胤钒握紧儿子的手,心口一阵反酸,父子亲情,血浓于水,看着儿子受苦,自己心里更难受。

“好好休息,叔叔向你保证,一定等你醒来。”湛胤钒斩钉截铁道。

er“嗯”了声,睡了过去。

高月容看着时间,忍不住小声的提醒,“湛总,一会儿那个、我们家婳儿就来了,她是回去给孩子取奶粉,应该很快就到了。”

明叔当即接话:“那又如何?我们大少爷是er小少爷的生父!”

“是是,但,顾家也过来人了,早上听说er生病,顾家也是急得不行,要不……”

高月容欲言又止,都是成年人,聚在一起难免会尴尬。

阿风低声道:“湛总,陆小少爷在这栋楼的二十楼,在传染科,湛总要去看看陆小少爷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以孩子生父的身份

陆小少爷?

高月容心里满满疑惑,那是谁?湛胤钒另一个儿子?不会吧,没听说啊。

阿风这话算是给湛胤钒找了个台阶下。

明叔低声道:“大少爷,小少爷已经睡下,我们去看看陆小少爷,等小少爷醒了后我们再回来也不迟。”

不是他们怕什么,要主动回避,而是因为这里是医院,孩子还在休息,如果双方发生冲突,影响到的是孩子。

湛胤钒沉默数秒,随后起身离开。

住院部的二十楼是传染科,这一楼层是非探视时间家属都不被允许进入。

湛胤钒带上口罩,跟着陆审予的主治医师进了病房,看了小外甥,了解了情况后离开病房。

“岩峰跟我出来下。”湛胤钒在病房门口低低说了句。

湛可馨抬眼看向她大哥,眼里有感激。

陆岩峰有点丧气的跟上去,湛胤钒走出病房病区,在安全通道外站着。

“大哥,有什么事您吩咐。”

“昨晚去什么地方做什么去了?”湛胤钒直接问。

陆岩峰闻言,随后微微笑了下,难道他昨晚去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大哥会不知道?大哥的人能从酒吧将他找到,大哥会不知道他人在哪?

陆岩峰低声回答,“去酒吧喝了两杯,去之前并不知道手机没电了,不然不会置我儿子不顾。大哥,这件事我已经知道错,我很自责。”

“有家有室,为什么忽然去酒吧,去酒吧之前没想过给家里打个电话?岩峰,你和可馨的婚姻也这么多年,如果你不愿意再珍惜,可以提出来,不用一边消耗她一边还有别的心思。”

湛胤钒的话让陆岩峰心底发闷,他笑得苦涩。

“大哥,我哪有别的心思?这些年对这个家,我尽心尽力,一切都是为这个家。大哥,我有没有别的心思,您不会不知道,以您的能力,我但凡有点心思,就被你扼杀,我哪还有那个机会?”

陆岩峰话落,湛胤钒语气淡淡,“你这是在怨怪我没给你机会?”

“并非,而是……我虽然自认为为家里尽心尽力,但我承认也有做得不够的地方。所以我不接受指控我有别的心思。我现在家庭和事业发展都很好,为什么要生别的心思?我知道一步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陆岩峰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他是个聪明人,做事会考虑更多,这也是他当初得不到所想的人的原因。

“昨日你的行为,很可疑,我问一句原因不过分。”湛胤钒道。

陆岩峰欲言又止,随后叹气,“大哥,请给我一点私人空间,行吗?我生活、工作以及处理私事,任何时间都暴露在你们的监视中,我能保证我没有别的想法,行吗?”

湛胤钒没再问,陆岩峰压低声,“大哥,不是不能说,而是……我也知道如果您真想知道,要查我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一天二十四小时中,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候去店里,就连一天去几次卫生间以及具体时间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是大哥,我能请求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我也是个有正常行为的成年男人。”

都是男人,不能相互理解?谁愿意活在别人的显微镜下?区。

湛胤钒冷声道:“没有别的心思就好,如果有,我希望你们能和平解决,想好现在的生活方式,拖下去,只会给双方都带来伤害。”

“大哥,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次是我的失误,我认。儿子是我的亲儿子,我不会不关心他,我比谁都不想看到我的儿子出什么意外。”

“好好安抚可馨,你们夫妻之间的矛盾,最好自己沟通解决。”湛胤钒语气缓和了两分。

陆岩峰点头。

“可馨是个脾气上来就收不住的人……”

陆岩峰话到这又咽回后面的话,身为男人,背后说自己妻子是非,也是不是绅士行为。

“总之,这次是我的错,我会努力弥补。让大哥担心了,每次都打扰你。我们夫妻俩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谢谢大哥每次都这么帮我们,还有孩子这边,昨晚要不是白医生及时过来一趟,可馨都撑不住。”

湛胤钒点点头,没有再多话便离开了传染区。

湛胤钒又返回二十六楼的胃肠区,在进入病房区的大门外,明叔低声问:“大少爷,我先进去看看,您还是避开与顾家那边直接见面较好,小少爷现在最需要静养,小孩子身体比不得成年人。”

“正常探病,顾家既然已经知道eri是我亲儿子,我出现在这里,也天经地义,相信顾家也能理解。”

湛胤钒态度强硬,随后推开大门进了病区,禁止走向病房。

高月容没说谎,安以夏和顾家确实都来了,顾家人来得不少,因为人员众多,所以部分人站在走廊。

顾家人见湛胤钒等人径直走向他们所在的病房方向,都齐齐看了过去。

湛胤钒直接朝病房里走,顾家姑父立马出声提醒说:“里面人已经够了,医生说最好分批次进去,孩子需要休息和新鲜空气。人太多,让里面空气都杂沉了,会影响孩子的身体健康。”

湛胤钒脚下停顿,微微侧目。

顾姑父立马闭嘴,被湛胤钒那记眼神吓得冒冷汗。

他这把年纪还被个年轻人震慑,说出去脸上无光,假装看别处,做出不在意来人是谁的姿态。

顾家人暗暗打探湛胤钒等人的装扮,这些人仪表堂堂,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位人物?

是好奇,没见过活的,特别是这么近的距离,内心都还有点小激动。

明叔低声道:“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湛胤钒退步,如果是按照门口人的说话,在病房内容纳的人数已经达标的状态下,他还进去,只怕会让安以夏生气。他是关心儿子,但也很在意安以夏的情绪。

明叔轻轻扣了门才进的病房,病房里的人纷纷抬眼,见走进来的人有些奇怪。

明叔虽然有些年纪,但气质周身气度都能看得出来他不是普通人。

甚至顾父、顾母都差点错以为这就是江城首富。毕竟明叔这个年纪,说是首富,比湛胤钒这个年纪登顶江城首富可信度高许多,也合理许多。

顾家父母从第一眼见到走进来的明叔就开始暗暗打量,内心里把这位先生跟儿子相比较了。

江城首富有什么用?年纪大了,老了啊,这个年纪他身边就一个女人?怕是外面遍地开花吧?这个年纪的有钱男人,喜欢的确实就是安以夏那样水嫩嫩的小姑娘。想想看安以夏今年才二十七,六年前那不就还是个小姑娘的年纪?

想想真觉得可耻,这种男人除了有钱,也不剩什么了。换得来年轻的身体,换得来稳定的心吗?

顾母心想,难怪儿子总说安以夏不愿意花他的钱,安以夏是隐形富婆,也有些傍身的资产。这一点也得到了安以夏自己的证实,她自己也说了她的钱足够她和eri这辈子花销。小小年纪那么有钱,钱哪来的?

纵观这个社会大把想要鱼跃龙门的平凡姑娘,一百人中也就三五人能成功,但像安以夏那么成功的大概只能到几百分之一。有钱人的孩子是那么容易能生下的?再富有的人,能愿意给多少给那些女孩子?

这么看来,自己这儿媳妇当年,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再看看进来的先生,顾母忽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儿子能被安以夏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丫头当年还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就已经拿下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并且还生下了人家的孩子。那么自己儿子沦陷在这女孩子的陷阱里,也说得过去了。

就在安家父母心里心思各异的时候,明叔忽然开口了,“安小姐,听说孩子病了,我们大少爷特地过来看望,希望能行个方便。”

安以夏当即皱紧眉,“他来做什么?”

“安小姐,小少爷生病了,还让其生父照顾左右吗?”明叔反问:“我们过来探望,是天经地义,希望安小姐能体谅。”

安以夏脸色“唰”地黑了下去,“我希望他可以不要再出现在我们母子面前,我与他之间,已经谈妥,我想,明叔您也是知情的。”

明叔……

顾家父母一听安以夏这称呼,立马了然,原来如此。

面前这位先生,原来就是那位人物身边的红人。听说这位明叔也是个颇有手段的人,也是位厉害人物。

明叔面色温和道:“安小姐,大少爷并没别的意思,方才我们已经来过,小少爷也清醒了几分钟,特地请求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等他,对孩子我们也得讲信用,既然我们答应了孩子会在这里等他,我们就得做到,诚信不分老幼。”

安以夏无话可说,顾知逸客气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湛先生进来说话。”

顾家父母脸色很难看,顾知逸对父母亲交代说:“爸、妈,能请你们出去休息一会儿吗?医生交代了病房内不能留太多人。”

顾家父母连连看明叔,随后走了出去。

“多谢。”明叔随后转身走出病房。

顾知逸看安以夏脸色不好看,他依然坚信安以夏不会回到湛胤钒身边,他相信安以夏的话。轻轻拍了下她肩膀,安慰着,“算了,他是以eri生父的身份来的,我们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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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湛先生的人

“我与他已经谈妥。”安以夏低低出声。

顾知逸目当然懂安以夏这话的意思,至少是安以夏可以带er回f国。

“谈妥了也应该允许湛总探病,er和湛先生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我们拦着实在说不过去。”顾知逸低声劝和。

安以夏忍不住看向顾知逸,他还真是绅士啊。

安以夏沉默这当下,湛胤钒等人已经进来。

安以夏侧目,在人走进来时候低声提醒,“病房内不能留太多人,空气不流通,对er不好。”

湛胤钒顿步,侧目看向明叔,明叔立马说:“大少爷,那我们在外面候着,您陪着小少爷吧。”

湛胤钒上前两步,停在顾知逸身旁。

一股莫名强大的气息袭击顾知逸,令顾知逸不得不做出让步。

“湛先生我先出去一下,劳烦您陪着孩子。”

安以夏侧目,就这样走了?

湛胤钒淡定道谢:“多谢。”

安以夏看向湛胤钒,语气淡淡,“湛先生是不是也要我回避?”

湛胤钒看向她,脸上带着点点笑意。

“依你喜欢,如果你想,我不介意。”

安以夏本打算出去,但一想,孩子是她的啊,凭什么她要走?

安以夏坐在病床边,假装不看他。湛胤钒起先站在床边,后来坐在安以夏对面。er睡得很沉,暂时没有要苏醒的征兆。

“以后在孩子饮食上谨慎一点,他年纪小,身体再好,也比不上成年人。我们的身体被这些食物荼毒了几十年,很多东西对我们已经造成不了伤害。但孩子不一样,不能太大意。”

没有直接指责她让er胡吃海喝一堆垃圾,毕竟今天过来也不是要吵架。

安以夏听湛胤钒这么说,心里过不去,毕竟确实是自己的疏忽的造成孩子食物中毒,对儿子心生内疚。

在家里没人没说她,都是给她面子,但她心里已经悔死了。

“知道,以前在f国,从没这样过,我们饮食也很健康。”

安以夏声音很轻,是听得出的自责。

湛胤钒多次看她,没有多话。

安以夏撑着下巴,湛胤钒不再多话,安静等着孩子醒来,似乎忘记外面等待的人。

外面顾家人见顾知逸也出来了,忍不住朝湛胤钒带来的人看去,那位先生这么摆谱吗?所有人都不能进去?

顾家一家人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时不时朝明叔那边打量几眼。

“湛先生的人?”

“是。”顾知逸点头。

顾母心里不愿意,她也算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了,比想象的更加年轻,完全想不到这个年纪就有那样的成就,那样一派成功人士的派头,确实很吸引人的关注。

“知逸,你就不应该出来。”顾母语气淡淡的说。

凭什么那谁来了,他们顾家人全都出来了?折算什么?

顾知逸微微抬眼:“予人方便,也是予自己方便。”

“呵。”

顾母一声冷笑,惹来那边明叔等人的目光,顾父怕惹事,忙为自己人说话解释说;“知逸在里面确实有点用的,万一阿夏和er有什么需要啊,可以帮忙嘛。但出来也好,难得那位湛先生过来看孩子。”

“嗯,但没关系。”顾知逸道。

顾父当即不认可的看向顾母,自己太太任何时候都很知礼,可为什么今天说了这么不合适的话?谁知道那些人的品行?祸从口出的事发生得还少吗?

姑父姑母是一句都没敢说话,他们是常年在江城生活,也是生意人,算不得多闭塞,知道湛胤钒其人,湛胤钒身边的几个人也都知道,并且那几人也都是手握大权的人,多的是想尽办法攀附关系去见一面那些人的。知道那些人不简单后,姑父姑母觉得站在这里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姑母说:“我去找个卫生间。”

顾母抬眼:“病房就有卫生间啊。”

姑母连忙摆手,开玩笑呢,里面可是坐了位大富豪,她哪里敢去,就是为了躲这股冰冷气息的,当然不能自己撞上去。

“不用不用,”姑母扫了眼病房里面,“主要也不太合适,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走廊那边就有卫生间吧,我去那边就行。”

姑母说着就走了,进了卫生间立马拨了一通电话过去,语气有点害怕和讨好。

“先生,方便说话吗?”得到对方的首肯后,才继续说:“今天湛先生来医院了,那孩子食物中毒送医院了,所有人都在医院呢。”

“让你办的事,没有办好?”对方语气淡淡。

姑母赶紧解释,“不是这样,先生,我那嫂子脾气温和,最主要的是一切都听自己孩子的。我那大侄子他一门心思都在安小姐身上,不肯离呀,我已经很努力在劝我嫂子了,她最终还是要尊重我大侄子的意见。”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你有什么资格来求我?”对方声音忽然变得冷漠。

姑母立马解释说:“不不不,但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一点事,是我那侄媳妇本来打算今天回f国的,是因为孩子忽然进医院,所以才没有回去。但是今天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要不是孩子出事,兴许这会儿侄媳妇和孩子都已经在飞机上了。”

对方没有回话,姑母轻声说:“我猜测,大侄子和侄媳妇似乎也没有那么感情坚定,要不然怎么连侄媳妇今天回f国的事,大侄子都不知道?很显然嘛,两个人已经有嫌隙了。还有一点就是,我是亲耳听到侄媳妇说会选择儿子,如果顾家再要求,就会跟我大侄子解除婚姻关系,带孩子离开。”

“所以她是有打算带着孩子回到湛先生身边的。”对方淡淡出声。

姑母顿了下,否认,“不是吧,我当然猜不到安小姐心里怎么想的,但我听她当时的话,她是说会带着孩子离开,去别的地方,不会是在f国,因为一旦跟我大侄子解除婚姻关系,她就不能长久留在f国了,她如今已经是中国国籍呢。所以一定是会离开f国,很坚定的否认回那位先生身边,听她话里的意思,可能是会去别的地方,至于什么地方,我就不太清楚。”

对方语气阴沉道:“这么有利的条件,你不抓住,还在犹豫什么?”

“我这也得先生您帮忙推动一把啊,只凭我说,家里人会怀疑的,觉得我不怀好心都不愿意听我说的,所以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再劝我嫂子,我嫂子是个特别疼孩子的女人,她就是传统的中国女人,一辈子都为丈夫为儿子,如果大侄子坚持要跟侄媳妇一起,我嫂子也不会听我的,毕竟相比来说,我才是外人,人家是一家人啊。”

“你什么都没办成,打电话跟我讨什么?等他们真正分开,再给我打电话吧。”

“诶先生,先生,等等,我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们分开啊,主要是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救创造机会,顾家最在意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办事,还用我来教你?”

“不是,诶先生,先生……”

对方语气不悦,话落直接挂断了通话。

姑母提了口气,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心里叹气。

早知道就不主动去联系这人,最开始她再胆子大一点,去联系那位“明先生”或许事情就没这么难办。如果这个时候湛总那边能够放出一两句强硬的话来,表示非要孩子不可,她这边就太容易策反她大哥嫂子了。

可没想到,连侄媳妇都准备跑路回f国了,那位传说中的人物还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人家对er这个孩子在不在乎。

姑母叹了口气,从格厕出来,刚好碰到在外面的顾母。

姑母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刚才自己所在的格厕位置,听见她打电话了?没听到?

“嫂子,你过来……也需要方便?”姑母提着心跳问。

顾母看着姑母的表情怪异,有点莫名,“嗯。”

看顾母没有别的反应,姑母心里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顾母却忽然问:“你刚在给谁打电话?”

姑母吓得心脏一抖,“给、给……嗯,那个谁,我儿子一个同事,哎,一堆破事儿。我啊,一直都羡慕你和大哥,现在知逸可以独当一面了,生意上根本不用你们操心,就算你们完全放手,知逸也有能力。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那个儿子啊,不行,打小就不听话,现在还得啃老,什么事也得我们父母来做,也不知道是不是前辈子欠了他的。”

顾母一听姑母开始大吐苦水,心里也表示同情。

但自己儿子确实很优秀,如果她多说什么,又有点显摆,怕是让姑母心里听来更难受。

“哎,你们家阿杰还小嘛,主要是有些事情你们要放手让他自己去做,就算遇到困难,他也会自己去想办法的。你不放手,一直手把着手带他,他自己也怕啊,什么事都拿不定注意,瞻前顾后,怕三怕四的。”

“说得也是,可我们真要是放手了,万一事情崩溃了不在我们的控制中了怎么办?”姑母问。

顾母笑道:“你看你,还没放手就想这么多,那你怎么知道放手之后阿杰就做不好呢?孩子比我们想的更强大。你现在这样想,孩子长多大年纪你都会这么想,这辈子我们做父母的都是操不完的心的。”

“也是,但……”

看姑母挺犹豫,顾母说:“你再考虑考虑,抓得太紧反而不好。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们等会在外面聊,这厕所里实在不合适。”

姑母点头笑着应声,那就是说没听见她具体在讲什么了?

这么闲扯几句,就把事情盖过去了,很显然她嫂子没听见内容,不然怎么会放过她不质问。

第二百五十三章:惊恐,路遇疯女人

er入院,安以夏暂时就回不了f国,但在er住院的期间得跟顾知逸聊定一些事情。

顾知逸不放手,但安以夏已经下定了决心,坚决要分开,两人僵持不下,谁也没把谁说服。

顾知逸开车去医院接安以夏,依然是就离婚事宜商讨。

安以夏拜托高月容和妹妹安芯然临时照看er,也是在er睡着后离开的。

“知逸?”

“嗯。”安以夏点头。

高月容叹气,“你决定了就赶紧把这件事了结了吧,再拖下去也确实没意思。我看湛总那边,好像也还没放弃孩子,这最好是别再引起什么矛盾,让孩子难做。”

安以夏笑笑,“高姨,拜托你们了。”

“姐你去吧,医院这边有我们呢。”安芯然低声说。

再说,病房外面还有湛胤钒的人。

大底也是因为湛胤钒的人时刻都守在病房外,所以这让顾家的觉得他们已经把顾家人排除在外了。所以顾家那边挺介意,这几天顾家人就没来过。顾家父母是觉得这个孙子不是顾家血脉,所以连看都懒得来看?

安以夏离开医院,上了顾知逸的车。

身后湛可馨刚好接着儿子出院,看见安以夏从医院里面走出去,她的车开出闸门,安以夏就从她车旁边经过。

如果说之前是看错了人,那么此刻人都走到她面前了她还能认错?

湛可馨忽然怒火就填满了心里,愤怒的怒火燃烧她的眼睛。

那个贱人来儿童医院做什么?是跟踪她?是想害她儿子?

湛可馨心里越想越愤怒,贱人!

后面车不停按喇叭,喇叭声此起彼伏,收费人员不得不从收费小窗口出来,敲响湛可馨的车窗:“小姐,您是打算在这睡一觉还是打算补个妆再出去?您看看您后面排的长队?”

湛可馨这才醒过来,深吸了口气,歉意道:“抱歉,可以了。”

服务人员重回窗口,收了停车费放人出行。

湛可馨是下意识跟上安以夏的车,前面车走的方向跟她完全并不同,但她还是跟着。

“妈妈,我可以吃汉堡包吗?”陆审予问。

湛可馨没有回应,一直紧跟着前面的霸道。

心里冷哼,无比轻蔑,那种破车也有脸在车上招摇过市?丢人!

“妈妈,我想吃汉堡包,我想吃蛋挞和冰淇淋。”陆审予又说。

湛可馨依然没有管儿子,陆审予解开儿童座椅的卡扣,站在后面,抱着车前座的椅背,小脑袋贴着他妈妈靠头的地方,声音有点小委屈。

“妈妈,妈妈我可以吃蛋挞吗?我可以吃汉堡包和冰淇淋吗?”

儿子声音几乎就在自己耳边,湛可馨怎么会还听不见?

“你刚好,能吃那些吗?你坐好,妈妈现在烦着呢。”

“我想吃。”陆审予轻声说。

湛可馨加速,与安以夏所在的黑色霸道齐头并进,她不停侧目看着那个女人,越看心口怒火烧得越烈。

心里一个魔音不停在喊:她怎么还不去死,她怎么还不去死?她怎么还不去死!

湛可馨开着车,注意力全都在旁边的车上。

陆审予坐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啊。小孩子在医院苦熬了这么多天,总算出院,当然是有些口腹之欲。

想吃那些美味,特别想吃汉堡、蛋挞烤鸡翅。那些东西,还就得去快餐店里吃才美味。

“妈咪。”

陆审予的声音又来了。

滴滴——

湛可馨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声响起。

同方向,她前后左右的车同时都看向她,侧边有辆车速度放慢,驾驶室的车窗放下来,一个男人的头探出来破口大骂。

“按个鸟啊你?老子魂儿都吓掉了,各走各的道,你催个屁,你有本事就飞过去!”

湛可馨看都懒得看旁边车一眼,注意力依然是左边道上行驶的霸道车上。

“妈妈……”

陆审予的声音又来了,儿子此时的声音就跟魔音一样,听得湛可馨烦躁不堪。

“陆审予你可不可以闭嘴?!没看到妈妈在开车吗?那些东西你现在能吃吗?医生伯伯说的话你就忘干净了还是怎么样,你能不能听点话,别来吵我!”

“妈妈,那你能带我去吃汉堡包吗?”陆审予又问。

“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我扔你出去!”湛可馨烦躁不堪。

陆审予委屈得落泪,他的妈妈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又很凶,他特别怕妈妈。今天只有妈妈一个人来接他回家,心里早已经不开心了。因为只有爸爸在的时候,才会尊重他的想法。

“如果我的爸爸在,他一定会带我吃汉堡的。”

“那你去找你爸。”

“我要给奶奶打电话,她也会给我买。”陆审予大声反抗。

湛可馨心口来气,“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吧陆审予?你觉得他们都比你亲妈好,那你去找他们,别再来我身边!”

“妈妈,你别生气。”

湛可馨怒道:“你是气不死我不甘心。”

陆审予又抱着椅背,眼神又委屈又可怜。

有车变道插在了她前面,湛可馨开的车就看不见前面的霸道,这让她非常生气,心底直骂:贱人、贱人!

湛可馨加快车速,追上前面的车,旁边有车不得不避让。湛可馨的车与左边道的霸道一直保持跟进的速度。

她看见安以夏打开窗朝她这边看了眼,车窗又升了起来,随后霸道就提速开去了前面。

湛可馨怒哼:想甩掉我?心里没鬼至于这样?

湛可馨立马踩下油门,车速瞬间轰上去。

陆审予吓得尖叫一声:“妈妈!”

“你叫魂啊!鬼吼鬼叫的,别烦我!”湛可馨大怒。

陆审予紧紧抱住车座靠背,贴着座椅站着。

湛可馨追上黑色霸道,方向盘直接往左一打,银色奥迪轿车的车身迅速撞上霸道的车身。

砰——

在对方还没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湛可馨又发疯似的撞了上去。

陆审予吓得尖叫,“啊,妈妈……”

车子的惯性和强大撞击阻力把陆审予撞得头破血流,就这瞬间,小身体还没站稳,又被撞了一下,小身子撞上车门,又被弹了回来,横摆在车座上。

左侧车道的黑车霸道情况也不妙,双向道中间是有隔离防护带,黑色霸道车被银色奔驰一撞,直接撞上了隔离带。

车内顾知逸头被重力摇晃了下,紧急踩下刹车,可也就在这片刻旁边的车跟嗑药了一般再次疯狂的撞击过来。

“阿夏……”

安以夏压着胸口,心口闷痛。

顾知逸侧目扫了眼,低咒了句:“疯子!”

快速打转方向盘,往右与再次撞来的奥迪轿车对撞,双方承受着强烈的撞击。紧跟着下一秒,顾知逸一踩油门朝前开了过去。

“阿夏,报警!”

安以夏压着翻涌的胸口,立马报警。

后面的奥迪车依然紧追不舍,几次咬上车尾,有轻微撞击后又被顾知逸避开。

因为避开后面那个疯女人,顾知逸不得不蛇形走位,造成路上车辆接连按喇叭。

前方再直走分上下两条路,左侧两条车道是上桥,右侧是下坡。

顾知逸他们本该上桥,但此时他为了甩开后面的疯子,只能用点心思。

靠近快两百米的时候顾知逸快速变道在了左侧两条道上,越来越接近出口时他左侧两条车道的中线前进,不出所料稍微一点减速车后部又被撞了。

正好在被撞击的同时,顾知逸往右一转,险险下坡。

安以夏一把抓住车顶的扶手,压下心口汹涌彭拜的翻涌。

“坐好了。”顾知逸道。

车子一个提速,直接从右侧边上的非机动车道一路往前,闯了一个红灯直行再右转,直接甩掉了后面的车。

两个人坐在车里都惊魂未定,顾知逸狠狠咬牙。

“那女人有病吧!”

安以夏脸色惨白,心口有点血气翻涌。

“阿夏,你还好吗?”顾知逸自己发怒了一阵之后,立马开始关心安以夏的情况。

安以夏摇头,“我没事,没事……”

说话的时候一晃头,这脑袋晕得没法控制。

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情况了,脑子里面一下一下的敲响。她的头部多年前受过很多次撞击,被打过,当年就知道可能留下后遗症了。

但这六年过来,日子过得平静安稳,她身体也调理得差不多。脑子里的声音已经都消失这么多年了,这被撞了这么一下,竟然又开始了,该不会有什么病情被撞出来了吧?

安以夏没时间多想,因为心里很难受,有点想吐。

顾知逸车子停在路边检查,车子前方左右两侧都被撞得面目全非。后面更是连车尾都撞凹陷了,气得顾知逸连连咒骂。

安以夏此时难受得很,她也没多余的精力去管顾知逸竟然还有这么激动和愤怒的一面,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何曾听过顾知逸说一句脏话?

安以夏压着心口,干呕了几次,吐了一些秽物,但依然难受,头也晕,自己先爬上车闭目休息。

顾知逸不服气,这是借姑父的车啊,怎么交代?

再次打电话报警,又叫了保险公司,那女的神经病吧?气得顾知逸真想骂她娘,绕着车子检查了好几遍,防撞杆在第一次和第二次被撞的时候,撞在车道中间的隔离带时就已经被撞断了,撞坏了,整辆车的壳子被撞得坑坑洼洼,他看来都已经能赶上报废车的标准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肇事,车毁人伤

桥上。

湛可馨车直接撞向桥边石栏,车头撞断一方石柱,卡进了桥栏中。

车内安全气囊喷出,湛可馨被气囊挤压,整个人都快变形,直接昏死过去。

后座的孩子,可怜的这孩子,直接撞飞,冲出了车座,又被前面撞了回来,小身子一动不动的卡在前排两座中间。

同行的车辆,有好事者打着双闪将车停靠在路边,车上人下来,小心靠近车辆。

同行的车辆几乎都目睹了全过程,都在怀疑肇事司机是不是的喝了酒,直追着那辆霸道撞,寻仇?

停靠在路口匝道的车越来越多,不少人下车围上前,也有不少人拿起电话报警。

一人胆大接近,大概看到车里的人时,吓了一跳。

“快来人,快叫救护车,车里还有个孩子,快来人帮忙啊!”

路边人一听,也都围了上去,砸了已经撞碎的车窗,几人七手八脚的把撞昏死过去的女司机从安全气囊中拽出来,又拉开车门把满是血的孩子从车里抱出来。

“快报警,叫救护车,有没有医生啊,快看看这个孩子怎么样了?”

“有没有医生?紧急救援啊!”

“先止血,止血,别再搬动孩子。”

“已经报警了,也叫救护车了,孩子怎么样?”

“……”

现场热心人开始七手八脚的上前帮忙,但孩子伤得太重,不懂的人都不敢多碰,害怕出事。

目前能够牵扯动人心的,也只有重大车祸,更能揪痛人心的,就是天真烂漫的孩子受伤。似乎没多少人关注那个开车肇事的女司机,司机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女司机也昏迷着。

“有没有医生啊,有没有医生,医生?孩子快不行了,快救救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救救孩子……”

只有孩子才是最能牵动人心的防线。

几乎现场所有人的愤怒都转移到肇事女司机身上。

“车上有孩子,为什么还要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是后妈还是谋杀孩子?”

“这女人好像是追着那辆跑远了的霸道撞,一开始就一路狂追,莫名其妙就撞上去了,开了一路都相安无事,这前几分钟时间开始的,像忽然被人下降头一样。”

“是啊,我们在后面跟的车,都避得远远的,是忽然撞的。那辆霸道是一直在让,没有跟这疯女人纠缠到底。”

“那台霸道也是很霸道了,直接就把这台车甩开了。”

“对对,这女的就是咎由自取。可她自己作死就算了,还带着孩子呢,连累孩子是人吗?”

这话得了一众人的附和,确实不该连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伤成这样,现在呼吸越来越轻了。

关于中环一桥入口这里,警方在同时段已经接到数通报警电话,其中就包括那被报复被撞的霸道车主。

交警赶往现场封锁现场,直播记者已经轻架就熟开始播报这起事故。

120将事故现场的一大一小直接接入医院,双双抢救。

而另一方,安以夏实在难受,顾知逸在终于放过检测车辆受损状态后,开始注意到安以夏的不对劲。也没有停留,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顾知逸给挂了急诊,安以夏到达医院时已经唇色发白,脸色也呈死灰色,身体更是难受得蜷缩在一起。

经过一番检查,被检查出内出血,脾脏、胃都有流血症状,打底是因为强烈的撞击导致。

安以夏挂上不少吊水,换下医院的病号服就迷迷糊糊的睡着,头很晕,心里难受,整个人的状态混混沌沌,那种难受说不上来,人也不是很清醒。

安以夏出事进了医院,这事儿当然不能瞒着安家,待安以夏终于做完重重检查,被折腾结束送入病房之后,顾知逸终于有时间给安家打电话了。

高月容一听车祸被撞了,现在在医院还昏迷着不清醒,吓个半死。

“你不会开大陆的车吗?你不熟悉大陆驾驶座在左边你为什么还天天开车?你知不知道车子一上路,命就跟车子连在一起了?你怎么能这么大意,怎么能这么大意?!eric这边刚有好转,正在跟医生商量什么时候出院最合适,这倒好,孩子还没出院了,你倒是把孩子妈给送进去了,你是不是存心的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高月容气得心口疼,气得大气都喘不过来。

高月容这电话接到之后就立马跑出病房了,她这一通话说话,身后的阿风直接从她手上接过手机,面色难看的代为接听。

高月容是被这忽然冒出来的人吓了好大一跳,身子一缩,心脏差点就蹦了出来。

一回头,湛胤钒的人,叫阿风的小伙子!

“我说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吓死我了,你、你是在跟踪我吗?”

阿风并没有回话,而是认真在听电话里的声音。

顾知逸不知道高月容对面的情况,在高月容话落之后,他再一一作答。

“不是我的问题,不,我承认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但是我们在出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个疯子,忽然发疯一样开着车朝我们的车撞过来,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可以作证,就算去警局我也没有责任。那台车太过分,连撞几次,让我们的车直接撞上隔离带,逼得我们进退不得,我没办法,为了拜托那个疯子我才险中脱离,加速想甩开后面的车,但那台车咬死不放,一直跟着我们,我们那台车险中差不多都被撞成了一堆废铁。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回去跟家里交代,那车我姑父也敢买开了不到两年而已。”

阿风微微侧目,看向高月容。

高月容张张口,不在纠结自己差点被吓破胆的事儿。

阿风免提,高月容问:“我女儿怎么样了?婳儿有没有事?”

“送来医院的时候情况不是很好,唇色有点发黑,她一直喊疼,说难受,又说不上来具体什么地方难说,所以就强撑着身体被折腾着做了一堆的检查,住了很多的检查,现在刚进病房,好像……”

通话中听得出顾知逸明显的停顿和吸气,大底是在压下心底涌上来的哽咽。

顾知逸深吸气后,低声说:“好像现在不是很清醒。”

“查出来怎么样了没有?”高月容又问,“哪家医院?我马上赶过来。”

“有些检查结果得两小时后,但医生来看过,说大概能够判断为内脏出血,有几份影像和超声看到有流血状态,脾胃等内脏。”

顾知逸深吸气,用了力气才说来。

高月容脸色一慌,“医生有没有说有生命危险,啊?严不严重?”

“不……清楚。”顾知逸迟疑道,医生的话,向来都是模棱两可的,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高月容怒了,“你在婳儿身边,你都没问问医生究竟什么情况,如果严重,我们是可以要求转院,转院你知道吗?哦不不,现在就转院,一定要转院,她不能出事,eric还那么小,怎么能出事?她要是出事了,顾安星怎么办?”

阿风早在高月容提到转院的时候就已经挂了电话,手机还给高月容。

“这件事我必须向湛总汇报,转院的事我们会立马安排。”

阿风快速说了两句,随后如风一般大步进了走廊,手机潇洒滑出,握在掌心,同时电话也已经拨了出去。

“白玄弋……”

阿风第一时间是打给白玄弋,毕竟这时候是救命要紧,跟白玄弋沟通了最后,才把电话打给湛胤钒。

几方得知消息,全都震惊不已。

高月容这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求办理出院手续,扯着安芯然让她把李一伟立马叫回来给涨声势,把人装成那样,不得找肇事者闹难道还以德报怨?

天下间哪里那么好的事?

这个理,不求警方评说,他们自己先问个清楚,是被人下降头了还是怎么着,好好的开车各走各的道,你失心疯啊忽然撞过来。那种报复社会的怎么自己没先死了?

阿风这边汇报完毕,事情也都交代了下去,回来就看到了高月容已经找医生开好了出院小结,拿着那些东西要去办出院手续了,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阿风拦住高月容,“等等。”

“小伙子,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让我等等?”高月容怒问。

阿风道:“高女士,安小姐那边我已经汇报了湛总,那边白医生也第一时间做了安排,会第一时间把安小姐接去汇都医院,汇都是江城最权威的医院,你可放心?”

“我……白医生有法子直接插队的吧?确定能安排?”高月容问。

阿风点头,“是,确定能安排,所以高女士,eric小少爷这边医生还在犹豫的时候,请你不要参合。小少爷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你这样做,只会害了小少爷。”

高月容冷声道:“孩子妈都出事了,我能让孩子一个人躺在这里?再说医生昨天就说了现在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各项指标都非常稳定,人早就说可以出院了,我们还死赖在这里吗?”

阿风面色冷静,但态度不容反驳。

“不行,你放心不下安小姐,你去照顾,小少爷这边,我自会安排。”

高月容立马有意见,“那怎么行?你照顾,可你我也不放心啊,你个大男人还能照顾孩子?”

“术业有专攻,照顾人自然要找专业照顾的人,绝不会怠慢了小少爷。”阿风道。

高月容想了想,摇头,“不行,这个时候正是他妈最虚弱的时候,你想啊,病床上的人看见自己最爱的人出现,是不是求生欲会更加旺一些?这是有帮助的。而且,婳儿看见我们所有人都在,独独没有eric,她就算人事不省,也不放心啊你懂不懂?”

高月容这个理由把阿风说服了,阿风总算让步。

第二百五十五章:危险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一行人办理好出院手续,带着孩子直接去了汇都医院。

湛胤钒等人也赶来了过来,只是大家都聚齐了,也还没等到转过来的安以夏。

高月容见着湛胤钒出现,立马奔过去。

“湛总,湛总您都听说了吧?我们家婳儿出车祸了,说是昏迷不清醒,被撞得内出血啊。湛总,这个事情您一定要帮我们讨回公道啊,一定要帮我们。”

七僧上前挡开企图抓湛胤钒衣服的高月容,淡淡出声:“高女士,我们一定会站在安小姐这边,但事故现场的情况,还需要警方通知。”

“我女婿说得很清楚,他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个疯子发了疯一样的朝他们撞过去,他们的车子都快撞报废了,绝对不是他们先挑事,就是被人攻击了。湛总,您一定要帮我们,我们家婳儿那个性您最了解,别人找她她都不搭理,怎么可能主动去找别人的事?无缘无故遇见这样的事,湛总,您一定要帮我们啊。”

“嗯。”

湛胤钒也没给多余的回应,直接就走了。

高月容想要靠近,也被人挡了回来。

安芯然拉着母亲,“算了,我们自己也可以,不求别人。”

“还不知道你姐情况严不严重,万一要是很严重,可怎么办?那医疗费什么的不得让那个疯子赔吗?就该立马让警察把人抓了,这么大的事情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没人说不追究。”安芯然无语。

母女俩在争论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两个人都火烧火燎的,没注意看身边的孩子,眼一花,孩子不见了。

孩子不见了好大会儿,这两人都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家里没有孩子,一家人都没有特别大的心思在孩子身上。再者,此刻最大的关注点在安以夏身上,就没有意识要时时刻刻盯着孩子。

er是湛胤钒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走的,一直追着湛胤钒跑。

湛胤钒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曾经只有几个点,如今已经取代了姜家,成为了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领导层往上的人都知道湛胤钒才是这家医院的大老板,所以见大老板忽然过来,几乎第一时间就被人安排好休息的空间。

湛胤钒一行人进了宽敞安静的休息室,医院的人员退出休息室,外面有个极可爱的小萝卜头跑了过来。

“小朋友,去别的地方去玩儿,这里不能进。”

“我要找面具叔叔,我是他的朋友。”er义正言辞的表明自己的身份。

几位主任身份的医生互看一眼,笑了。

“去别的地方找你的朋友,好吗小朋友?”

er不肯,“我的朋友就在里面,他们都认识,真的,你让我进去吧。”

“小朋友,这里不能进,听话,去别的地方玩儿。”

“我要进去,面具叔叔,面具叔叔……”er大声喊,“面具叔叔,是我呀。”

“这屁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赶紧走!医院禁止喧哗。”医生大怒。

“面具叔叔……”

身后门忽然被推开,“干什么!”

er抬眼一看,眼里都是惊喜,“阿风叔叔,这些人坏得很,不让我进去找你们。”

阿风对er招手,医生互看一样,“这孩子……”

“这孩子金贵得很,不是你们惹得起的。”阿风低声道。

er抓住阿风不放手,眼里都是闪烁的星星,“阿风叔叔,你们也来这里了。”

“嗯,进来说。”阿风拉着孩子进了休息室。

er望着阿风,“阿风叔叔,你带我去武道馆玩好不好?”

“可以,但你生病才刚好,不能去武道馆那样的地方玩,明白吗?”

是阿风一直儿童医院那边守了这几天,只是er不知道,阿风就没在er面前出现过。

“面具叔叔。”

er看见湛胤钒,眼神十分闪亮,立马跑上前,往湛胤钒身边的椅子爬,小大人一般坐在他身边,小短腿儿搭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满是趣味。

“面具叔叔,我刚生了一场病。”er主动聊起来。

湛胤钒挑眉,带着兴趣看向自己儿子:“然后?”

“我又好了,为什么你后来没有去看我了?”er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小孩子不配分享你的时间?我妈咪说你忙得很。”

“我……”

湛胤钒眉峰瞬间挑了起来,他是忙得很,这当然是事实。

只是再忙,抽出两小时去看看自己儿子是绝对能办到的。

所以,一面让他别去医院影响孩子修养,一边哄骗孩子说是因为他忙得很,根本没时间看儿子吗?这女人,现在还学会了两面三刀了。

“有一点忙,但不碍事。”湛胤钒再道:“er,送你的玩具好玩吗?有在玩吗?”

“一般吧。”

er勾着小腿儿,随后又有点无聊的自己扣自己的手指甲,小模样儿实在挺可爱。

湛胤钒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随后一把将儿子捞上身,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

他道:“er,叔叔给你定了件礼物,还需要几天时间才到。”

“是吗?”

er扭头,好奇的大眼转头看他,睁大的眼睛骨碌碌很是可爱。

湛胤钒对自己儿子的颜值非常满意,他就知道他和安以夏的儿子一定不会差,儿子自己能搏到如此智商和外貌,湛胤钒当然乐见其成,非常满意。

“面具叔叔,那你和我妈咪以后还会吵架吗?”er问。

湛胤钒想了想,“希望不会了。”

“那就别再吵架,我妈咪也不高兴。”er叹气。

听见自己儿子叹气,湛胤钒大吃一惊,“你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叹什么气?”

er小脑袋往父亲怀里一钻,肉肉的小手抱住湛胤钒。

“面具叔叔,我妈妈被坏人撞伤了,我听外婆说,我爸爸刚才开车的时候,妈咪被撞伤了。”

“所以你是来等你妈咪的?”

“嗯。”er小声说:“我很担心她。”

“没事,她不会有事。”

“面具叔叔,那你是等我妈咪的吗?你来这里是不是也是在等我妈咪?”er问。

湛胤钒沉默两秒,点头。

在孩子面前,似乎只能以最值白的话交流。孩子的世界不适合谎言、欺骗,最直白的沟通方式是好的。

“我好担心我妈咪。”er说。

湛胤钒忽然试着和孩子沟通,“er,如果叔叔真诚的邀请你和你的妈咪留在江城生活,你会愿意吗?”

“不知道。”

“你想留在江城吗?”湛胤钒问。

er看着他,眼里带着迷茫,“我不知道,我希望我妈咪会开心。”

湛胤钒心里一动,这么小就知道为别人着想了,将来这孩子一定会比他的很懂与人相处。

er说:“面具叔叔,你可以去f国吗?”

湛胤钒被孩子的眼神打动,随后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不是没机会,叔叔是生意人,选择一个项目需要大量时间去做调研、评估,一件事情值得才可以去做,若不值得,就得放弃。”湛胤钒认真解释。

er若有所思的点头,大概是听懂了吧。

“我长大了,也会努力工作。”er认真说。

湛胤钒揉揉儿子的头,“好。”

“湛总。”

白玄弋走了进来,目光在er身上扫了好几眼,这孩子长得可真像湛总啊,安小姐整天面对着缩小版的湛总,是什么心情?

“情况已经了解清楚。”白玄弋道。

湛胤钒抬眼,“看了监控,以及现场的目击者,还有顾先生提供的行车记录仪,都证明是……可馨小姐蓄意滋事。”

事情经过他们比高月容等人要早一步知晓,只是在等官方的消息,如今证据确凿,证明确实跟顾知逸、安以夏没有关系。并且从监控和行车记录仪提供的影像资料还能确定一点,是安以夏从离开医院的时候,湛可馨就已经跟在了他们车后。安以夏、顾知逸要去的方向,与湛可馨回家的方向完全不一致,是湛可馨跟了一段路后才开始撞击,也不清楚期间过程湛可馨究竟是怎样的心理过程。

湛胤钒把儿子放下地,刚站起身,er轻轻扯动他的衣服。

湛胤钒垂眼,孩子眼巴巴的望着他,湛胤钒不忍拒绝,当即大掌拉住儿子的小手。

“一起走。”湛胤钒低声道:“但你不要害怕。”

“不害怕。”

er对湛胤钒的感觉,很奇妙,他很着迷湛胤钒这个面具叔叔身上的霸气气场。

“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去看一位受了伤的小朋友。”湛胤钒低声道。

er心颤颤的跟上,但依然不知道让他不要害怕指的是什么。

湛胤钒一行人去了手术室外,外面没人,白玄弋跟在左右,“湛总,陆小少爷受伤严重,可能……”

湛胤钒面色一黑,捏紧双拳。

er感觉到握住他手的大掌收紧,吃糖,“痛!”

湛胤钒瞬间松开,随后内疚的垂眼,er退后,他说:“我要去找我妈咪和外婆了,面具叔叔再见。”

湛胤钒看着儿子说走就走,心口一疼,“er。”

阿风一把将经过自己身边的小家伙提上身。

er被阿风提着,小身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度,随后稳稳落在阿风怀里。er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将自己裹住,安全感满满。落在阿风身上的时候,er双手下意识搂住阿风脖子,脸上全都是笑容。

“谢谢阿风叔叔,好好玩,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

湛胤钒脸色发黑,侧目扫了眼自己儿子跟阿风互动得开心,但他此时又无力去赢得儿子的心。

“陆审予不能出事,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救回来。”湛胤钒一字一句低声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保人、排斥

白玄弋点点头,“自然会尽力。”

心下叹息,孩子多无辜,为什么孩子在车上的时候,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七僧忽然道:“湛总,还有个事情是,这件事可馨小姐已经构成故意伤人罪,不论安家还是顾家,应该都不会善罢甘休。要保可馨小姐吗?”

“她人如何了?”湛胤钒反问。

白玄弋扫了眼七僧:多话!

湛可馨那种就该进去吃两年牢饭才会老实,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事,谋杀亲儿子!

“可馨小姐中度脑震荡,胃下出血,以及……可能左腿……”

湛胤钒微微拧眉,白玄弋再道:“抢救手术还在进行中,需不需要截肢两小时后才会明了。但可馨小姐左腿神经已经断了,即便没有耽误手术时间进行修复,康复后也无法再像正常人一般行走。”

七僧低声道:“湛总,如果要保可馨小姐,需要即刻去做了。”

虽然那个女人确实可恶,自作孽,但人家是老总亲妹妹,也安分了这么多年,并未为难安家的人,知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所以,凭这点,老总应该不会看着亲妹妹被送进去。

当年姜家那么设计他,他最终也撤诉,保全了姜家一家人。吞了姜家的公司,那就是对姜家最大的惩罚。

“有一些资料,没那么快搞定,我们必须得收集到足够证明可馨小姐有神经问题的资料,才能在被指控下安然脱身,晚一点,很多东西就没那么容易着手去做。”

时间上来不及。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要让湛可馨避免法律制裁,不能指望执法部门徇私,不是做不到,而是没必要那么做。那样做,无疑是把老总的把柄亲手送过去。

所以,只能让湛可馨“疯”。

这件事还不能做得太近,得从多年前就开始,一切能够导致精神失常的病因都不放过,比如产前产后忧郁症,更或者小时候的经历。

事实上湛可馨性格偏执极端,还真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

一个人被送离江城,年幼失去父母,一直颠沛流离,没有安全感。以至于在真正爱上陆岩峰的时候,自己才那么害怕和担心。

他们也并非全都作假,只是把某些东西做到极致,做到极致了,也就会让人觉得这个女人在路上开车,忽然间失控是可以理解的。她本就是一个精神患者潜伏者,忽然间做出什么极端可怕或者自杀式行为,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连自己都会伤害,又何况车上还有自己的孩子?

车上的亲儿子倒是可以成为她最大的脱罪证据,因为没有母亲会不顾自己孩子的生死,去做那样危险的行为。

正因为她忽然间失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做出那样攻击别人的行为,这一切足够能证明湛可馨当时无法自控。

这一点,七僧反复看过几遍后得出的结论,就等老总一句话,他得去做这件事。

这件事还没发生,但他们身边的人就得要提前想到。

湛胤钒缓缓转向七僧,“她脱罪了,那这些受伤的人就活该了?”

这话……

七僧竟不知怎么回答,所以,是不救吗?

“是,明白。”

老总此时当然是心底有怒的,恨不得人就那样醒不来了。

可毕竟是亲妹妹,谁知道到时候被起诉,要求湛可馨接受法律制裁的时候,老总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所以七僧依然还是会去准备好救湛可馨的证据,他得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

“湛总,安小姐到了。”

湛胤钒立马带人前往,“她情况如何?”

“应该不严重。”白玄弋低声道。

刚电话里接人的医生没有多提别的,那应该能判断至少没大事。

安以夏直接被送入了病房,人有点迷迷糊糊的,偶尔听得见身边人说话,但有时又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嗡嗡直响,脑子里也嗡嗡直响。

湛胤钒等人到了病房外,高月容见着阿风抱着的孩子才惊觉孩子竟然一直不在她身边。这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亏得是跟着湛胤钒的人走了啊,如果是……

高月容不敢多想,这瞬间冷汗直冒。

安芯然也没发现孩子不在身边的事,家里就没有养过小孩,别说孩子,就连猫猫狗狗都没养过,出外就是自己两个人,潇洒行动习惯了,就没有习惯说要时刻盯着谁,时刻注意什么。

以至于这孩子忽然不见了,她们母女俩谁都没发现。

“er,你、你什么时候跑的?”

高月容立马上前去接孩子,想把孩子从阿风那接回来,但er不配合。

走廊人有点多,因为刚送了病人进来,医生、护士来来回回,已经将门口堵了,所以家属都只能站在走廊。

“妈。”安芯然喊了声,也看到er了,但就算他看到了er,也没反应过来孩子本应该是在她们身边的,“你怎么站在这里?”

“er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还好是在医院里。”高月容声音都带着颤抖。

安芯然反应过来,但有点茫然,好像有点片段式失忆。

“er刚去哪里了?不在我们身边吗?”

不在她们身边吗?她不知道。

高月容看了眼女儿,得,这也不是个能养孩子的人。

顾知逸出来了,高月容转身去问顾知逸,“婳儿怎么样?医生说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安全,就是阿夏一直表示很难受。”顾知逸道:“到医院后情况更严重,还有几个检查是那边医生的,还没出结果,但医生初步诊断难受、身体不舒服应该是内部出血造成的,肯定了没有生命危险。”

高月容大大松了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我真是被你安通电话吓着了知逸,你说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er怎么办?孩子才五岁。”

高月容拍着胸脯,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有特别严重,就是需要静养。所以,不用转院也可以。”顾知逸道。

他在之前医院守着,院方忽然来人说病人家属已经办理了转院手术,需要转到汇都医院去。

汇都医院顾知逸当然知道,汇都是全江城最权威、设备仪器最牛气的医院。但已经基本能确定没有生命危险的话,就不必转院。原本病人就处在难受极度不舒服的状态,还搬来动去,转来转去,岂不是更难受?

高月容却不同意,“那我怎么知道那生命人民医院好不好?我只相信这家医院。”

顾知逸没再反对,这毕竟是岳母的决定,“那是,反正现在已经转了过来,就好好再治疗就好了。”

顾知逸并非不舍得花钱给安以夏治疗,是不想再折腾安以夏,他看见她很难受,看得见的难受,所以只希望安以夏可以好好的休息。

几人站在走廊,刚推进去的人又被推了出来。

高月容和顾知逸前后靠上去,“怎么了?什么情况,怎么又推出来了?”

白玄弋道:“再做个检查。”

顾知逸一把握住要被推走的病床,紧紧握住。

“不行,她在刚才的医院已经做过很多检查了,最起码也要等她休息好之后再移动她,她现在很难受。”

安以夏眉心微微拧紧,脸色呈死灰色的难看,左手背上的留置针也被拔了,刚进去的护士给换成了右手,药水缓缓滴入她的身体。

白玄弋冷冷出声,“我是医生,我说了算。”

下意识的,对顾知逸产生排斥。

看不见人家一家三口都团聚,这人还眼瞎,假装看不见,难道他以为假装看不见就能一辈子霸占人家妻儿?

顾知逸一听这医生不客气的言语,当即来火。

“我是病人的丈夫,我不同意我妻子检查你们也拦不住!”顾知逸态度强硬道。

白玄弋侧目,“顾先生还真把自己当根葱。”

顾知逸拦在门口不让走,高月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她是真不知道该帮谁了。

小声劝说:“那个……要不然知逸,你就松开手,让医生带婳儿快速检查后再送回来,我们都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检查清楚后好对症下药啊。”

“高姨,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边医院已经把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一遍,我们不要再折腾阿夏了好吗?你看她现在这么痛苦,难道你忍心吗?”

“我当然不忍心,只是……”

“医生,我不管你对我的不满是来自哪里,但我的妻子,我能有权决定让不让她做检查。”

“顽固人性命,你也配说这一句她的丈夫?”白玄弋语气冰冷,眼神更是冷漠。

顾知逸冷声道:“是我顽固人性命,还是你们医院故意为难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所有检查已经做过了,为什么别家医院做的检查你们就不能认可?现在病人很难受,你们就不能为病人着想?”

一边的年轻医生语气如白玄弋一般冷漠,道:“先生,我就没见过哪家医院会承认别家医院的检查结果。再说,你自己也说了,有几个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既然还没有出来,你让我们医生怎么给这位小姐用药?我们医院的检查,设备仪器全江城乃至全国,有比得过的吗?先生带过来的那几张片子,我们医院几年前的换掉的设备仪器照出来的都比那清楚清晰,真要按照你的意见,用你带来的片子,那又何必费尽心思转到我院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疯子

顾知逸被医生说得面色通红,他又不是学医的,也不是医院的人,哪里知道这些区别?

他平时要有个什么小病小痛他不会拖着,也是会第一时间就医,都是就近原则,去就近的医院。从没深想过医院的仪器设备什么的,从未想过。

顾知逸终于放开了手,医护人员把安以夏推了出去。

高月容拉了一下顾知逸,低声说:“知逸,你别想太多,这里一定是最好的,他们都不敢得罪湛先生。你之前那边的医院,是不是你自己推着婳儿去检查的,你看在这里,这么好的医院,带婳儿去做检查的都是医生,你知道那个姓‘白’的医生多厉害?他很厉害的,听说那个医生人家那些富豪是求都求不到的人,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厉害得很。一号难求,他的号子特别难挂,每周就周三还是周几的上午,就坐一个小时的诊,每个星期只开放十个诊断号,有时候就八个,根本就是连见都基本上见不到的。”

顾知逸冷笑声声,原来如此,原来是湛家的关系。

“湛先生的关系。”顾知逸道。

高月容点头,“是啊,要不是湛先生,谁能那么快速度的把婳儿接过来?人家是别人见都见不到的很有名的医生。”

顾知逸心里不那么痛快,“他倒是有心了。”

“也是多亏了有他,知逸啊,你心里别不舒服,这个时候就该有点这个关系。”

高月容说着看看左右,随后拉着顾知逸往一旁走。

“特别是这个时候,那个肇事者,那个疯子,你想想看,万一那个疯子背景很硬呢?我们又没有什么势力倚靠,我们得需要这位先生的帮忙啊,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别的时候不说,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往外推。”

顾知逸想起路上被恶意攻击的事情,心里再次窝火。

“对了,那个疯子呢?是跑了还是被抓了?”高月容问。

顾知逸道:“受伤了,在医院里抢救,听说还在手术里。”

还有个孩子。

听到警察说车上还有个孩子时,顾知逸心里内疚瞬间上升,他哪里知道有个孩子?如果早知道有个孩子在车上,他绝对不会用那种激进的方式甩开那辆奥迪车。

从某个方面来说,那台奥迪车车主和孩子的伤他有部分原因。

但他决绝承认自己要承担责任,他仅仅只是想自保。当时他已经多次忍让,不想搭理,是那台车穷追不舍才造成如今的悲剧。

他只能说,很抱歉。

“警方一定会给我们满意的答案。”顾知逸坚定道。

高月容一听顾知逸这话,当即愣了下,斜眼儿飞过去,心道:那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知逸还是挺单纯的,你这样的人确实很适合我们家婳儿。”这样的人他心里没什么歪心思,就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顾知逸听不出这话时夸他还是训他,只是笑了下。

湛胤钒从病房出来,顾知逸、高月容从安全通道走出,顾知逸目光远远与湛胤钒交汇,看了眼,随后淡淡移开。

那个男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有什么资格去批判。

顾知逸是坚信安以夏不会欺骗他,但是,在面对湛胤钒的时候,顾知逸又开始不自信了。那样站在高处、光芒万丈的男人,有谁抵抗得了他的魅力?

那个男人,他分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说,就好像已经掌握了一切,控制了一切。那种潜在令人臣服的力量,顾知逸自愧不如。

有些东西,有些人后天修炼几十年也不一定具备。

高月容可不管顾知逸心里在弯弯绕绕想些什么,看见湛胤钒的时候立马又跑了过去。

“湛总,湛总啊,那个肇事者您因要帮我们家婳儿找到,说白了就是谋杀!这种人怎么能放过呢?”

高月容看着er紧巴巴的跟在湛胤钒身边,心里有点疑惑,难道说孩子这么小就能明白亲生父亲的是怎么回事?

果然啊,是个人精。这种明白事理的,将来才有前途。安家可算有个明白人。

虽说这个好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合适,但如果er能留在江城,跟在湛胤钒身边长大,这对安家将来是绝对有优势的。高月容时刻不忘记自己还有个还在念高中的儿子,丈夫没了,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寄托在女儿身上。自己的亲女儿不争气,好在是她挽回了继女的心。这外孙子留在江城,将来自己儿子就是飞钒国际小太子爷的亲舅舅,前途一片光明。

“er,快跟你爸爸说说,一定要帮你妈妈这一次。”

湛胤钒闻言,脸色有点暗沉,但并没有直接阻止。

倒是紧跟着垂眼看自己儿子的反应。

可er听见高月容这么说,下意识看向顾知逸的方向,他一溜烟跑向了顾知逸。

“爹地!”

孩子欢乐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穿行,也同时将身边的人都惊住了。

高月容看着不受控制的小外孙,两分傻眼,就那么愣愣的看向朝顾知逸跑去小孩子。

而谁也不知道湛胤钒此时此刻内心的失落有多大,那是他的儿子,却是五年的疏离让他再也接近不了孩子的内心,一旦有选择,孩子第一时间奔向的,还是陪在孩子身边的人。

顾知逸没料到er会在这个时候奔向他,眼里意外又惊喜。在此时无人搭理他、又被医生训了一遭后,得到了儿子的支持,顾知逸有点眼眶泛泪。

他没白疼五年多的儿子,果然这个孩子他没看错。

顾知逸俯下身,一把抱住朝他扑过来的儿子,一个往上一提,抱在身上,抱得紧紧的。顾知逸感慨万千,额头贴紧孩子的身体。

“乖。”

“爹地,我妈咪是不是受很重伤?”

er跟顾知逸之间是纯英文交流,而且这孩子还会f国以及周边国家的语言。这也是顾知逸在教孩子的时候发现的,问他怎么学会那些小语种,er说是有老师和同学说那样的语言,听多了就知道了。

f国是欧洲内陆的国家,周边几乎都是发达国家,国土面积虽然不大,但经济发展得快而稳定。在世界上幸福指数高的国家排名中也占比不少。

因为国土相邻,所以语言都大同小异,很少的差别也能在聊天中分别出来的。

顾知逸额头蹭着儿子的小身子,“妈咪当然不会有事,因为er你在,妈咪一定不会有事,我们在心里虔诚祈祷妈咪快点好起来。”

“嗯。”

er刚从医院出来,第一天晚上迷迷糊糊上吐下泻的情况已经不记得了,从第二天有记忆开始,他就不觉得很痛苦。所以对他妈妈被送进了医院并不是那么害怕。

但毕竟血浓于水,尽管知道不会特别痛苦,还是会为妈妈担心。

一行人等在病房外,等待安以夏昨晚检查的过程非常漫长。

期间有警员找顾知逸,高月容立马密切关注那边的情况。

顾知逸被警员带走,避开人群进行一个简单的笔录。因为身为当事人的顾知逸也在事后不久就进了医院,警方无法第一时间为整个案件做梳理,所以来了医院。

保险公司人员在警方来人后不久也到了,一行人转移去了停车场。高月容密切关注着,所以也跟去了停车场。

顾知逸指着车对警察说:“警官,您看看我的车,这车也不差,但被那肇事司机恶意撞击成了这样,我是数次避让才甩掉肇事者的攻击。”

警员摆手,示意顾知逸按照办事规矩和顺序来。

“顾先生,请回答我提的问题。”

顾知逸无语,一一回答,反复强调他与肇事司机不熟,根本就是忽然间被攻击,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恶意攻击,现在妻子进医院,这件事必须得立案。

保险人员前后把车的受损程度做了评估,顾知逸回头看了眼保险公司窃窃私语的人,心里感慨,好在姑父没有在交车险的事情上抠,换了新车,也买了合适的保险。要换得两年前的车,那就只交了强险,这车撞成这样,怎么办?

警方在顾知逸这边录完口供后,接了通电话,背着顾知逸听的。

顾知逸看着走开一旁听电话的警员,有点意外,办案过程中,竟然还会听电话?

警员挂了电话后,态度和善不少。

“顾先生是打算起诉吗?”警员问。

顾知逸意外警员的态度,有点摸不透,但没有否认心里的想法,“我车都撞报废了,我妻子也住院,到现在人还不清醒,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以德报怨吧?警官,请理解我的心情,我一定要为我妻子讨一个公道。”

“我能理解,但肇事者已经受到了惩罚,肇事母子俩,目前都人事未醒,目前还在紧张的手术中,我刚接到局里电话,是肇事者家属告知的一些相关信息。肇事者性别女,是长达多年的精神分裂潜伏期患者,重度抑郁症。童年阴影和一些重大事件对她造成的刺激。所以,如果顾先生想起诉的话,能否看在肇事者个人的特殊原因,取消这个想法。”

警员说得认真,面色惆怅又感慨。

“法律之外是人情,这位女司机确实不应该,但介于她精神不可自控的原因,我们警方是希望顾先生能再考虑一下。”

顾知逸咋听对方是个“真疯子”时,确实很意外,犹豫当下。

第二百五十八章:要刚

高月容一看顾知逸竟然犹豫了,这怎么能行?

立马上前,挡开警员站在顾知逸面前,压低声音急切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知逸啊,我看你是犹豫了?你怎么能这样呢?”高月容问。

顾知逸看了眼警员,拉着高月容往一旁走了两步,低声道:“听说对方是个真疯子,法律不外乎人情啊,高姨,我在想,要不就不起诉了。”

“你糊涂啊,那个疯子无辜,你没看看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婳儿不无辜?你是对方派来的奸细吧?你现在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我在想办法走关系的时候,你竟然给我胳膊肘往外拐,你还真是没有湛总靠谱。你可怜对方,为对方说话,对方怎么想你?你这个傻瓜笨蛋!她是疯子她还有理了?难道国家就没有法律规定,疯子不能上路?疯子车上还带个小孩?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了你也长长脑子啊,这个时候那边的人想编造出什么谎言都可能,重点是什么?”

顾知逸真是被高月容这一通说给说愣了,但在高月容空间问他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很对,确实很有道理。

高月容看着发愣的顾知逸,期待的望着他。

然而,顾知逸没反应!

真傻了?

“知逸,你有在听高姨说话吗?”高月容压着蹭蹭上窜的怒火,忽然发现这个顾知逸办事儿真是不靠谱。

还在跟他说正事儿呢,走神了,他走神了!

顾知逸点点头,“我在听,高姨。”

“那你知道对方现在的重点是什么吗?”高月容问。

顾知逸愣了下,被问住了。

实际上也不是这么傻缺,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这位丈母娘揣摩人心的本事,隐约记得安以夏小时候过得不好,因为这位继母并不喜欢她。而且安以夏那个妹妹跟她几乎同龄,一样大的女儿,任何女人都做不到端平一碗水,又何况这两个女儿中还有一个是前妻生的。

忽然间闪过太多想法,以至于没那么注意到高月容不悦的脸色。

顾知逸说:“他们的家属,应该也很担心吧。”

高月容脸子瞬间就拉了下去,“你到底是谁的丈夫啊?我们婳儿跟你还没解除婚姻关系,你这心怎么就向着别人了?”

“不是向着别人,都有难处……”

“你别跟我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听我说,知逸,我们目前最想追究肇事者的责任是不是?那肇事者一家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当然是怎么摆脱该承担的责任。那个疯子一家现在的重点就是摆脱承担责任,摆脱负法律责任,你懂不懂?他们家人在这个时候为了摆脱承担责任,说出那个疯子有精神病的话有什么奇怪?你觉得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吗?”

高月容一通说完,气得大喘气。

这孩子怎么这么天真?怎么这么好骗?

“倒也是……”顾知逸总算听懂了。

这,确实有可能发生,可……

警员都被高月容说服了,虽然刚才在接到局里电话时第一反应是对方想要逃脱法律惩治,这些都是手段,但听到这位女士的话后,简直当场被说服。

但,他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心底叹息。

上前,“女士,女士您冷静一下。”

高月容摆手,后退两步,“你别靠近我,警官先生,我们一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们别想威胁我。”

“您想多了,”警员感慨,没想到还是个戏精,“女士,警方已经初步核实了肇事者的资料。肇事者家属对于这次肇事者不受控的行为也感到相当震惊。这以前从未发生过,对方并不是想逃避承担责任,而是向警方说明实情,并且表示所有赔偿都会到位,只是要求顾先生不起诉。因为肇事者目前还在紧急手术中,精神更受不得刺激。”

高月容冷哼一声,反问:“收了多少钱?”

这突兀的一句问话,让顾知逸很意外,首先是没听懂。

警员一听,脸色直接就黑了。

“女士!请您不要说没有证据的话,否则我会要求你负法律责任。”

正常百姓普通人,警方都是严肃、神圣不可侵犯的,更不会没事去得罪那些机构的人,吃饱了撑的吗?

“那你所说,既然是神经病,为什么还上路?开车上路什么人都可以?国家的交通安全法是摆设吗?”高月容问。

警员立马道:“查过了,那位女司机的驾照是在米伽国考的,已有十年驾龄。至于精神状态,想必也是治疗恢复了家里人才能让其开车上路。女士您想想,肇事者车上还有她的亲生儿子,作为一位正常的母亲,会拿让自己的孩子处于危险中吗?若不是精神忽然不受控制,又怎么会不顾孩子安危。我们查过,那是肇事者唯一的孩子。”

高月容无话可说,这点确实说不通。

天下间还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反正高月容没见过,自己亲身的根本就不舍得打骂,更别提让孩子处于生命危险中。

安以夏小时候,她作为继母,是多恨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可她也从未想过在什么时候偷偷掐死前妻的孩子。亲生母亲哪里下得去手?

警员一看对方似乎被这个理由说动,立马再说:“或许等肇事者自己清醒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也会很后悔。听说,那个孩子目前情况非常危险,而且肇事者本人也情况不太好。”

顾知逸叹气,“我们也确实都不知道对方是这个情况,既然这样,我们会再考虑的,不会起诉。”

“不起诉也得赔偿,不要以为我们很好欺负。难道她是神经病就还得我们全社会的人让着她了啊?这次我女儿没死,险险捡回一条命,那万一以后再上路,好巧不巧再发疯又撞着人了呢?撞死了呢?你们警方能陪人家条命吗、还是也会像这样跟受害者说情,原谅那是个疯子?”

什么玩意儿?

警员立马保证道:“不会,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高月容立马反驳:“你老婆啊?你天天看着啊?你这么肯定。”

警员脸色被逼得一顿发窘,顾知逸立马轻声打和:高姨,算了,就那样吧。”

警员解释道:“不是人天天看着,而是经过这次,肇事者的驾驶证就会被取消,今后一定是禁止上路的,所以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也是介于曾经没有发生过,所以就连肇事者家属都感到很震惊。”

高月容心里哼哼,她活了大几十年,什么套路没走过也见过了。

说实际的点吧,“打算赔多少?我女儿好好一个人,也有儿有家庭的,被人撞进了医院,他们总该不会花个几万块赔偿就解决了吧?”

“……”顾知逸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高月容

这么直白的跟人要钱,会不会样子太难看?太失风度,这种事情,顾知逸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高姨,这件事就……”

“我觉得你处理不好这件事,”高月容索性挡开了顾知逸,“这样啊,你还是去看着er吧,这件事交给我们安家人自己来处理,你去照看er,陪着我女儿,他们更需要你。”

这种好脾气的人想要解决纠纷?那不得步步被人宰压?

顾知逸被高月容推一下,很好,这么丢人的场面,他也想走,实在有点不习惯。

顾知逸并不是以德报怨,而是警方也说清楚了肇事车的情况,既然是有原因的,那就不用再咄咄逼人。而且,安以夏目前确实没有很清醒,但也没有岳母说的那么严重,是绝对没有到“生死不明”的情况。

所以在顾知逸看来,丈母娘这有点趁机讹人的嫌疑了。不想背上这样的名声,但就走了。

“好好好,那跟保险公司这边处理好了就去照顾er和阿夏。”

保险公司取证后,还得车主本人到场,所以顾知逸在等姑父。

顾家那边人没一会儿到了,高月容孩子跟警员沟通,看着顾家一堆人围在那辆车周围。

咋的,她女儿性命还不比那辆破车重要?

顾家人一来医院,竟然全都魏国强看那台破车,真是够了,大开眼界了。这种亲家拿来做什么?还好安以夏是决定离婚了,那个家没几个是真心关心人的,嫁进顾家,不受气才怪。

高月容没空搭理顾家,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进了医院。

当初见顾家人的时候,有多满意,此时此刻就有多失望。

果然啊,时间才是检验一切的真理。

高月容进了医院,被告知湛胤钒已经离开了,但他身边的人还在。

依然在等,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检查,为什么会这么久。

安以夏再被送回病房天色都黑了,可见今天一整天都在各种检查中渡过。送回病房的安以夏人是醒着的,能认清人,知道病床前的是高月容和妹妹安芯然。

“婳儿,感觉好点没有?”

“难受。”

安以夏心里有火发不出,要让她能走游动的时候,她一定把湛胤钒揪出来狠狠暴揍一顿。

知道她有多痛苦吗?

她早就说了心里难受,今天一天都在折腾她,在检查过程中一直吐,吐得昏天暗地。呕吐过程中有多恶心多狼狈他知道吗?她不管这一痛检查是不是为了她好,总之今天是让她遭罪了,难受得想死。她也确实动了想死的念头,心里太痛苦,只是没有力气推开人去做自杀式动作。

第二百五十九章:惨痛代价

“知逸送他爸妈回去了,要有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就是。”高月容说。

安以夏“嗯”了声,闭上眼睛,疲惫得睁不开眼。

高月容看安以夏好像没有多失望,依然冷静得很,心里的担心放松了些,“婳儿,你好好休息,别管那么多,其他事儿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受委屈半分。”

安以夏又睁开眼,“er呢?”

安芯然立马回答,“安星我妈让他跟湛总走了……”

“我做的主,婳儿你要怪,就怪我。”高月容道:“是我决定的。”

“怎么能让他带走,万一……”

安以夏提了口气,瞬间头晕眼花,脸色很不好。

高月容提起这事也够愤怒的,“这事我清楚你知道之后会生气,但是我觉得让安星跟湛总走比跟顾家人走好多了。你知道顾家一家人都什么态度啊?真是幸得你决定了离开顾家,你进医院,受这么重的伤,顾家那边是来人了,但是你知道来人都去哪了吗?全都围在那辆破车周围,看样子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那破车才是他们家宝贝。他们家已经卖过安星一次,你还放心把小安星送过去,我可不放心!再怎么样,跟着湛总,他身边的人是把小孩子当祖宗,而不是顾家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我们都不在小安星身边,谁知道顾家人是怎么对孩子的?”

安以夏轻声说:“让孩子留在医院,他很听话,跟他说道理他能听懂。”

“你可别。”

高月容立马打破,“这什么地方?医院啊,多少细菌、病菌?小孩子才刚从医院出来,免疫力、抵抗力都很弱,你让孩子在医院呆着?而且,我们家里没养过孩子,没有太细的心思在孩子身上,我真怕照顾不好安星。让孩子离开医院最好,医院这种环境,你能放心让孩子一直在这里啊?”

安以夏被说动,确实如此。

但也不能让湛胤钒带走,她和顾知逸还没有解除婚姻关系,她们这么做,无疑有故意将顾知逸排开的嫌疑。她对顾知逸,一直很内疚,欠他那么多,现在不需要就把人推开,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高月容看着安以夏满脸担忧,提了口气。

她说:“你就别担心了,这些事情我们都会解决的,你只需要好好的修养,别再担心这么多。”

安以夏顿了下,“让安星每天都打电话回来,我担心他在陌生地方会不开心。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我们。我不在他身边,他爸爸也不在他身边,会害怕。”

“湛总也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且依我看,安星那孩子对湛总的亲热劲儿也不比对顾知逸差,孩子还是很喜欢湛总的,跟湛总身边的那几位先生也是熟悉得很。”

高月容觉得,在湛胤钒身边,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当然,这前提还是得在安以夏也同时的情况下。

最开始偏向顾知逸,支持安以夏的选择,那是因为不知道er的生父是湛胤钒。如今,看看顾家的态度,就算安以夏和顾知逸有心再给er曾经那样安静的生活,顾家肯给?

安以夏心里介意,不愿意让孩子跟湛胤钒过多接触,害怕湛胤钒反悔已经答应过她的事。

可高月容说的情况,她同样也介意。

顾家的态度,她很清楚,不会再接受er。所以这个时候孩子送去顾家,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冷待遇。顾安星那孩子内心敏感,很多大人不经意的话他会记进心里。

湛可馨的手术还算成功,腿是保住了,但医生也说得很清楚,好了之后可能与正常人行走有点区别。但能争分夺秒的将断掉的神经抢救回来,保住一条腿已经很不容易。

湛可馨母子从出了手术室后,就一直在重症监护中,医护人员寸步不离的守着,主治医生团队也有医生守着。

湛可馨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她的腿保住了,生命体征也渐渐稳定。

但孩子陆审予就可怜了,头部遭受重创,眼睛在手术台上就及时去了一只,可怜的孩子在经历十几个小时后转入重症监护室,一直没有醒过来。

陆家赶来医院时,湛可馨母子俩都孩子手术台上,等到深夜陆家父母和陆岩峰也都没回去。

在湛可馨被送出手术室后,陆家人也就在过程中看过几眼,随后被隔离。孩子也同样如此,不同的是,陆审予是送入无病菌的重症监护室,而湛可馨在u。

已经是凌晨四点,陆太疲惫的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神情麻木倦怠。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为什么这种灾难会落在自己孙子身上?

“他爸,我们家宝宝,会没事的吧?”

陆太快被这消息震疯了,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这样的灾难要落在他们家的孩子身上?那么大的痛苦,放在孩子身上,孩子这一辈子该怎么去消化这个年纪留给他的伤痛?

“没事,小宝舅舅已经跟医院打了招呼,也亲自来过,没有任何人敢忽悠我们。小宝一定会好的。”陆父低声安慰。

陆太感收住的眼泪,这一刻想起还没脱离危险的孙儿在,眼泪哗啦哗啦的又滚了下来。

“我们家宝宝才四岁啊,没了一只眼睛,他这一辈子怎么过?”

陆太话带着哽咽,随后捂着脸泪如雨下,心口像堵满了被泪水泡湿的棉絮,堵得人心难受。

“别想那么多了,医生会给我们一个最好的医疗方案。”

若非不得已,又怎么会在手术台上就把眼睛摘了。

陆父心底叹气,自己的亲孙,调皮捣蛋也就算了,可他们家的乖顺是一百个好一千个一万个好,乖巧听话又懂事,那么乖巧的宝宝,却被他亲妈害得……

“他才四岁。”陆太抹着泪。

老两口是守在孙子外面的走廊上,即便被告知不用守在医院,回家去休息。守在医院,也见不到孩子。但他们还是坚持在这里陪孩子,坚持守着孩子。

陆岩峰从u那边过来,也没离开医院,在医院里守夜。

湛可馨母子俩都没达到可以让家属探视的条件,更别说需要家属守夜。

陆太见儿子过来,眼眶泪水很快灌满。

“回去休息下吧。”陆太道:“你还得去公司呢,公司要是少了你,怎么办?”

儿子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选择自立门户,现在自己做餐饮。餐饮那个行业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行业,要想做得好,就必须得亲力亲为,光投钱不做事、不去最前面与客人打交道、不做调研不研究客人的喜好,怎么做得好?

所以儿子自从自己投入餐饮行业后,几乎天不见亮就扑在了事业上,有时候还亲自陪采购的人去购买食材,现在几家连锁店所有大小采购商她儿子都有联系着。也经常在店里转,抓服务态度、菜品质量等。什么都亲力亲为,这些年陆岩峰已经完全形成了自己做事的一套工作方式,去店里是风雨无阻,交给旁人很多事他都不放心。

作为父母来说,看到儿子有这么大的责任心、把事业做得这么好,自然是欣慰的。但欣慰的同时,也心疼儿子的付出,就怕儿子年纪轻轻一身的职业病。

劳累过度,就会提前透支身体,作为父母怎么不担心。

陆岩峰整个人都憔悴了,眼窝深陷,也不过就是一天一夜,悲伤和担忧把人毁得这么厉害。

“不用,我就在这里吧。”

陆岩峰坐在父母对面,坐下时身体下沉,抬手按着眉心,今天真是身心俱疲。

“医生说明天上午九点医生查房的时候,我们可以进去探视,希望那个时候他们都能醒来。”能正常醒来。

陆岩峰说完这话,很是疲惫和劳心。

“九点我们能进去吗?”陆太似乎看到了希望。

陆岩峰点点头,“可馨那边可以进去看看,审予……还得等医生的态度,希望他和他妈妈都能醒来。”

只有醒过来才能离开无菌室,转进u观察。虽然u也同样不能让家属陪床靠近,但至少u能每天见上一眼,每天上午和下午医生查房的时候可以探视。

陆岩峰双手捂着脸,将一脸的疲惫和担忧全全捂在手掌之下。

他深吸气,心口疼得紧。

“岩峰,你还是回去休息下吧,还得顾着公司,医院这边有我和你爸在,没关系的。”陆太心疼儿子,小孙子已经出事了,她不希望儿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没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陆岩峰低声说:“爸妈,我先送你们回去。”

陆岩峰说完前半句才意识到父母年迈,不能再跟年轻人一样,还在医院里守一整夜。

“走吧。”

陆岩峰上前去拉父母,陆太坚持要留在这里,“我想在这里陪着孩子,我不想让宝宝醒过来的时候看不到一个家人,他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被关进那样的无菌室,他已经很无助很可怜,我不能再丢下我的孙儿先走。”

“妈,医生都说了,我们就算等在这里,也看不到他们。明天我们早点过来,九点我们人在,孩子如果醒来,我就能进去看他,如果没醒来,我们依然只能守在外面。”

陆岩峰拉着的他妈起来,又扶了一把父亲。

“走了走了,我们今晚守在这里作用不大。”

“我怎么能走得忍心?”陆太火了,不肯走。

陆岩峰无奈,“妈,孩子现在还不需要我们陪床,等他醒过来后,才真正离不得人,我们不要在孩子还没有醒来就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等到他真正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自己倒下了、累病了反而陪不了他!”

第二百六十章:左右为难

陆太被陆岩峰说服,缓缓点头。

走时还不放心,眼泪汪汪道:“我就是担心宝宝醒来会害怕,我们一个人都不在他身边,他会哭的。”

陆岩峰不说话,哭不哭根本就不重要,他只希望儿子今后能够勇敢面对未来的一切。

坐上车后,陆父问了句,“那边的人什么情况了?”

“我们家两个人一大一小都没还没醒,你管他别人什么情况?”陆太带着哭腔凶道。

陆父扫了眼陆太,“人家要是起诉,我们家就面临负刑事责任,人家是有权要求我们承担法律责任的。”

“那我们家两个人还没醒来也不管不顾了?”陆太问。

陆父反问:“你家供养的是天王老爷还是什么?肇事的事你们家的人!没看新闻?湛可馨她的行为分明就构成了蓄意谋杀,对方要是不依不饶,非得要求起诉,醒不醒来她都逃不了。”

陆太被这话吓着了,脸色微变。

不是不知道儿媳妇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而是一整天都在担心小孙子,哪有那个闲心去理会那被伤的人家?对方受伤,能有他们家的两人伤得重?

“我才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我们家遭遇这么大的劫难,难道还不够?将心比心……”

“行了,你也知道将心比心,少说一句吧,我们哪里占理?”陆父道。

陆太深吸气,“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态,不就是钱吗?他们要多少钱,开个价,别想狮子大开口就行,还以为我们家背后没人了?”

“妇道人家。”陆父怒哼一声。

“岩峰,可馨不会被抓吧?”陆太问。

不是多舍不得这个儿媳妇,而是儿媳要是被抓了,孙子怎么办?这个情况下,孩子哪里离得开母亲?

陆岩峰摇头,没说话,专心开车。

陆父低声说:“你别打扰岩峰开车,今天湛可馨的事还没引起注意?”

陆太不再说话,心里还是担心的。

陆岩峰把父母送回家,把户外躺椅带去了医院,回到医院后,守在儿子病房外的走廊上睡了一晚。

不过一个多小时,医院就已经有人在走动。

陆岩峰也知道不适合再在走廊躺着,起身收了躺椅,自己坐在椅子上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两小时。

医生查房不到九点就过来了,陆岩峰也刚好醒来,去卫生间把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出来就遇到陆审予的医生团队,他立马跟着进去,医生却把他拦在门外。

“我们还是建议家属留在外面,给孩子一个无菌空间。”

陆岩峰面色焦虑,垫脚看着病房里的孩子,但孩子深陷病床中,被子下的小人儿陆岩峰无缘得见。

“不是说今天查房的时候家属可以进去吗?”陆岩峰问。

“孩子情况不乐观,为了孩子好,还是建议陆先生耐心等待。您尽管放心,有专业的医护团队,任何问题都会第一时间解决,现目前,家属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医生劝道。

陆岩峰无奈,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孩子这边医师团队出来之后,陆岩峰问了情况,又立马跑向湛可馨那边。

湛可馨病房外,白玄弋已经到位了。

站在u外的白玄弋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眼,与陆岩峰对视,缓缓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白医生。”陆岩峰客气有礼貌的打招呼。

对方都主动说话了,白玄弋自然也得回应了,“陆少,这么早就过来了。”看来还算重视湛可馨嘛。

湛可馨这人,讲真,是真有点讨人厌,可陆岩峰这人也不算多优秀多优良,看在湛可馨这些年的改变上,陪陆岩峰也是合适了。

“一会儿医生过来查房,说可以进去见她。”陆岩峰低声说。

“是,但正常开放的探视时间是下午五点,大概有个一刻钟到半小时左右吧。”白玄弋道。

陆岩峰点头表示他知道,“我昨晚一直在医院,所以早上医生过来,也可以赶过来,问问医生可馨的情况。”

“哦……”

白玄弋了然,那是有心了。

刚这么想,立马又想起陆岩峰他儿子也在重症监护室里,只怕是情况比湛可馨还不好说。也难怪陆家会留人在这里守夜,即便知道守夜也不能陪床,还是留了人。

“陆小少爷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白玄弋问。

他没去那边,来这里也只是路过,看时间差不多就过来看看。

病人请,他是完全可以问同僚,医院有点资历有点成就的医生,他都认得。他跟在湛胤钒身边进出的红人,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包括主任、院长都得巴结他,时不时跟他示好,问个病人情况还能问不到?

陆岩峰原本镇定的神色,在白玄弋这问话之后,变得暗沉,忧伤不可控的爬上满脸。

白玄弋一看陆岩峰这反应,心中擂鼓,慌了一秒,问:“该脱离生命危险了吧?”

陆岩峰勉强笑了下,“算是吧,脱离了危险,但……情况不是很好,孩子还没有醒过来。”

白玄弋拧眉,看来他得好好去研究研究那孩子的情况。他昨晚看了各项指标,以及电话跟陆审予手术的主刀医生聊过,他预估孩子今天能正常醒来,应该不会出问题的,难道昨晚孩子的生命体征忽然又出现变化了?

“别急,迟早会醒。”

白玄弋没看到单子和片子,也不能凭着记忆的一些信息就跟陆岩峰保证孩子一定能醒得过来。

陆岩峰勉强扯了下嘴角,打底是想笑一下,但这个动作对他此刻来说,太为难,太勉强,所以不伦不类。

“白医生进去,也需要等医生查房的时间吗?”陆岩峰岔开话题问。

白玄弋当即笑道:“那当然啊,我也只是医生,也得照医院规矩来啊。再说,这是对病人负责。”

“是,是。”陆岩峰立马应声附和。

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站着,尴尬开始弥漫。

白玄弋是活泼的性格,但要看面对谁。他对陆岩峰莫名的上不来好感,所以尴尬就尴尬呗,也不想尬聊强行破冰,他算是例行公事过来查看,得跟老总汇报啊。

那个孩子的情况,是在昨晚手术结束后就已经把情况汇报了,所以白玄弋今天没有去陆审予那边看情况。

“大哥他最近挺忙吧。”陆岩峰问。

纯粹尬聊,白玄弋可以无视,但陆岩峰觉得这样站着实在不合适,所以找了个话题闲聊。

但这话一出,白玄弋有点会错意,愣了有三秒,也没悟出这人什么意思。

“我们湛总什么时候不忙啊?”白玄弋道:“但我想,陆少应该清楚我们湛总不能亲自过来的原因吧?他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白玄弋指的是肇事方和被害方,不管撞人的湛可馨有没有受伤严重,这起恶意攻击事件是由湛可馨发起。视频资料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别说警方,就连全市人民,也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就昨天一个下午,相继有不少网友发布行车记录仪的影像资料,简直是全方位无死角的还原了整个事件过程。谁对谁错,一眼便知,你想赖都赖不了。

肇事者是老总的亲妹妹,受害者是老总他老人家挂在心尖尖上的人,所以这个时候湛胤钒出现在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安家那边还时不时要求递个话,让老总一定要帮忙严惩肇事者,不能轻易就算了。

这事儿啊,没完。

陆岩峰看了眼白玄弋为难的脸色,随后点头说:“我知道,大哥他确实、会很为难。”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她。

陆岩峰低下头,当他得知对方是安以夏时,陆岩峰心里很不好受。

他知道湛胤钒在让人做东西,是一定能让湛可馨脱罪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让陆家等人默认湛可馨的精神分裂症状,但实际上,在他知道那辆车上坐着安以夏时,陆岩峰就猜到湛可馨是在报复安以夏,这,确实是一场蓄意谋杀。

他心里是憎恨湛可馨的,不是因为她伤害到了安以夏,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竟然因为妒忌和愤怒,而完全不顾儿子的生死,这不是一个母亲会做的事,他心里无法原谅湛可馨这样的做法。

“没事,会好起来的。”白玄弋道。

就是安家那边有点难办。

“目前这件事热度还很高,我们已经动用了不少力量尽量弱化双方的身份。因为安家那边是坚持要将肇事者问罪。安家目前尚且不知肇事者是可馨小姐,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是,以赔偿为主,希望他们能接受赔偿。”陆岩峰低声道:“虽然可馨有错,但孩子无罪。我儿子已经……已经失去一只眼睛,可馨也差点失去一条腿,不仅可馨一个人付出了代价,就连我们的儿子都受到牵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希望……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我依然希望不要带走可馨,我儿子已经很可怜,如果再失去母亲,他该怎么办?”

白玄弋拍了下陆岩峰的肩膀,“我理解你,所以我们在做努力。只要在达成赔偿意愿之前,不让安家知道肇事者是可馨小姐,这件事就能解决。如果安家知道,怕会增加解决的困难度。”

“谢谢,我知道此刻说什么都很苍白,但我还是要说声谢谢,白医生,请帮我向大哥致谢。”

第二百六十一章:一个意想不到的隐患

“行。”白玄弋爽快答应。

查房医生小组终于来了,一行人进了u后,听到护士通传,陆岩峰这才赶紧跟进去。

白玄弋也默不作声的进去,安静的听着医生说着湛可馨的状况。总体还算良好,手术后情况也不错。

白玄弋听完后先离开u,这边查看过情况后,还得去住院部跟踪安以夏的情况。

上了住院部,医生已经查过房。白玄弋进了医生办公室,门口随意敲了下门,办公室内的医生回头,见是白玄弋,都在笑着打趣。

“真是难得这么早能在医院见着白医生。”

“白医生这几天要把这个月的班都集中上了吗?”

确实挺难得连续两天都能在医院见着白玄弋,谁都知道他是跟随大老板进出的人,在医院也就是挂个职玩玩儿而已,人家根本就不屑在医院工作。

白玄弋笑笑,“我来了解下昨天进来的vp三床病人的情况,昨天没有出来的报告,现在都能看到了吧?”

“能看了。”

一说到正事,医生也认真了。

“白医生,我刚好有个事情跟你说,是这位病人的情况。”

医生快速从电脑里调出安以夏的病例资料,随后一页一页翻过,找出他要给白玄弋看的片子。

“这个病人呢,在车祸中受伤并不算严重,这些片子也能清楚的看到她有一些内出血,胃部等,这些片子都很清楚。其他的问题修养加调理都能很快康复,但是有一个问题,白医生一看,这位患者她头部颅内有块四到四十几乘五十的阴影暗区,这……”

白玄弋一看,吓了一跳。

“颅内?”

“对,这个位置。核磁的结果,清楚能看到这个东西。”医生脸色严肃道。

“是肿瘤?”白玄弋疑惑,“有没有查相关指数,是肿瘤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初步是排除了肿瘤,白医生你看,这位患者她的这些指数、以及糖类抗原指数都是正常的。今天一早我让湖水又去抽了几管子,增加了几个检查项目,进一步排除肿瘤和恶性病灶。”

白玄弋点头,颅内有块阴影暗区,最麻烦的就是颅内的病变情况,那是最不容易查到已经最不容易治疗的地方。若不是昨天坚持做了核磁,头部的情况怕是还发现不了。

“嗯。”白玄弋点头,随后道:“把结果打印一份给我,辛苦。”

白玄弋拍了下医生肩膀,他也知道安以夏情况不是多严重,但安以夏一动就晕的话,那就是还有问题出现。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就明朗了。

因为头部颅内有这么大一块暗影区,目前不知道是肿瘤还是别的什么,良性的、恶性的目前都无法判断。但这个东西既然在这一次事故中被唤醒了,惹到了它,那么就不得不妨。

人体中其实潜伏着很多病灶,只要不去触碰它们,它们可能就在身体里沉睡一辈子都不会病发。但如果惹到它们,这种病就开始蔓延,就得认为来治疗。

很棘手,颅内那么大一块暗区,怎么不会头晕?供氧不足,头部缺氧缺血当然会头晕。

好在安以夏现在还年轻,自我修复能力很强。

白玄弋沉着脸走在走廊,尽头高月容打了热水走来,白玄弋脚底一转,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可谁知道身后的人视力挺好,抬眼就看到他了,立马奔跑着朝他跑来。

“白医生,白医生,我刚好想找你呢,正好你就来了。白医生,我女儿情况怎么样啊?什么时候能好,她今天能吃东西了吧?”高月容问。

白玄弋拧眉,回头看她,脸上带着苦涩的笑。

“她愿意吃,当然最好,不愿意吃的话,也可以不用进食,营养液今天开了吧?”白玄弋问。

高月容摇头,“今天没有吧?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营养液啊,但是昨天的营养液还有呢,还挂着。我想着要是能吃东西,我回去给她熬点滋补的鸡汤,要吃东西才能好得快不是?”

白玄弋点头,“是的,但是高女士,我建议炖好烫后,把油撇了,她不适合吃油腻荤腥,能吃得下去当然最好是自己吃东西了。”

高月容立马高兴的点头,“谢谢白医生,哦对了,白医生,我们家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总得把病治好吧?”白玄弋道。

“是啊,我们当然知道应该这样,但是婳儿她担心小孩子,怕小孩子在别人家呆得不习惯,那孩子是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父母的。孩子太小,又不能带来医院,是吧?”高月容解释着。

白玄弋点点头,“是啊,我还要去查房,你好好照顾病人,有什么事就找护士和管床医生。”

高月容话还没说完呢,看白玄急匆匆的就走了,当即叹气。

不过医生嘛,都这么忙,早上来查房的医生们,不都是这样的?负责的病人挨着询问,匆匆来匆匆走,时间忙得很。基本上找医生很难找,只有找护士。

白玄弋已经走远了,想起还有话没说,立马又转了回来。在病房门口站着,招呼高月容出来。

“白医生,你不忙了?”高月容一脸意外,刚叫都叫不回来,这才多大会儿又过来了。

白玄弋说:“忘了说安小姐没什么大碍,虽然有点胃部、脾脏出血,但情况都已经得到了控制,基本上修养两天就能行动自如,不用太紧张。”

“早上查房的医生也这么说的,但婳儿她还有点晕乎乎的,一直喊着不那么舒服。”高月容道。

白玄弋笑道:“那都是正常的,休息一两天就会恢复,不用太紧张,主要是让安小姐放松心情,坚信没什么事,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嗯……”

高月容见白玄弋又要走,立马追出去跟上,“白医生、白医生,我还想多问几句,白医生不耽误你时间,就一两分钟。”

白玄弋头疼,安家最难缠的就是这位女士。

转道的时候白玄弋无奈停下,“您说?”

“那边人商量了结果没有啊?两百万不多吧?”高月容问。

白玄弋面色为难,“高女士,你当他们不看病列的?安小姐确实没受多严重的伤……”

“伤是不怎么严重,但人确实被吓着了啊,难道你能否认我们家孩子受惊吓的事?精神赔偿、医疗赔偿,还有,那辆车给人家撞成那样……”

“高女士,那边会赔偿,这是肯定的,他们自己也提出要赔偿。但在赔偿金额上,还是不适合将数字填太高,因为需要医生签字,以及警方取证。再者,车辆走保险,额外的赔偿也会跟车主沟通,所以……”

高月容语气沉重道:“白医生,你别跟我打太极,你就直接告诉我,那边打算赔多少。要是太少,我是拒绝和解的,我才不管她是疯子还是神经病,我要起诉,该赔多少,听法院的。”

白玄弋一听这话,就头疼。

他就知道会这样,最难缠的就是这位。

“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让对方的家属代表来跟你谈比较好,我毕竟也只是个中间人,你跟我讲这些,也没用,我一天那么多事情,哪里记得你的要求,如果可以,稍等时日,这件事一定会解决好。”

高月容一把住要走的白玄弋,“那白医生,他们家那边到底是什么时候才会派人来跟我们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警察来了一趟,那边人谁都没出现,折算什么意思?要说人也没跑了呀,把我们家女儿撞成这样,最最起码应该派人来探望,表达歉意吧?”

高月容这话,倒是在理,谁都没想到这一层。

白玄弋点点头,随后推卸责任,“然而我只是中间人,我这边听你说几句,那边听他们说几句,我只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且,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人家也不会听我说。”白玄弋说着指指自己胸口,“我的身份是医生,请不要为难我。”

高月容听白玄弋这么说,这才放人走。

白玄弋迈开大步很快消失在高月容视线,得了自由白玄弋就打吐了口气。

高月容回病房,安芯然已经来了,安以夏坐起来,精神好了一些。

“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安芯然问。

“如果有白粥,可以吃一点。”安以夏回应。

“好,我这就出去买,医院外面挺多餐厅的,现在应该还有早餐店。”安芯然放下东西又走了出去。

高月容进病房,说:“我刚问了白医生,肇事者那边会派一个代表过来跟我们谈赔偿的事。婳儿,我先想着这事情确实很严重,就给要两百万。我觉得不多,是吧?但是白医生不建议我们要这么多。”

安以夏听得连连皱眉,“赔偿?”

“医疗赔偿、精神赔偿,还有车子不得给赔偿?”高月容反问:“你该不会跟知逸一样,知道对方是个神经病就不要赔偿了吧?”

高月容这话安以夏听不懂了,这么贬低湛可馨,看来家里人对湛可馨的做法也是深恶痛绝。

但……

“什么跟知逸一样,不要赔偿了?他不要赔偿?”安以夏问。

这赔偿是肯定得要的,最起码得负担她入院所有费用。因为自己出事,又耽误了她的行程,这些都是被动打断。

而且湛可馨昨天,分明就是有意针对,是铁了心要撞死她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谈判

高月容轻笑一声,“那可不?”

安以夏心里估量着,觉得不可能,顾知逸应该不会这样就算了,毕竟对方还撞毁了他姑父的车。

“是知逸说不要赔偿?”安以夏又问。

高月容认真回答,“婳儿,你是怀疑我骗你了?我说的可是事实,他一听警方说撞人的是个有精神障碍的女人,说白了就是个神经病,他就觉得这个事儿可以算了,也不用赔偿也不用怎么地就了了,那怎么行?他说要相互谅解,我们这边人都给撞进医院了,相互谅解?他脑壳有包吧!”

安以夏愣了一秒,精神病?

她前不久见过陆岩峰,那天打不到车,是陆岩峰送她和儿子回家的。当时陆岩峰说过,这几年他过得挺好,生活稳定,湛可馨也比以前好了,至少在她听来,湛可馨应该不是那么偏激才对。

是患有精神病吗?精神病还开车上路?

至少安以夏此刻是怀疑的,她眼神情绪很淡,脸上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不清楚情况,知逸确实心地善良,如果是真的那样,知逸确实会什么都不要。”

高月容不想说太多的原因就是因为安以夏此刻这样的态度。

“婳儿,所以我不愿意跟你说这些。你知道顾知逸是那样的好人,也就是要支持他呗,你也不打算要赔偿,以德报怨了?好啊,这整件事就是我在搅和,我在着急,结果还让你们做不成好人了,我可真是罪过大了。”

安以夏欲言又止,她确定是湛可馨没看错。可警方为什么会告诉顾知逸他们湛可馨有精神病?是他们单纯想逃避法律责任,还是……

这说法背后有几分真实?

高月容看着安以夏,“你是不是跟顾知逸是一个鼻孔出气,就听他的了?”

安以夏抬眼,“当然不,走法律程序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倘若判定无罪,那我们多纠缠也无意义。至于赔偿,我们不差他们的赔偿,但医疗费得他们出,还有撞坏的那台车,保险公司能赔多少,不能赔多少等等,这整件事都得他们负责。”

高月容忙点头,这就对了。

“知逸妥协还有一点,我也得告诉你,那个肇事者是个女人,昨天好像一整个下午都在手术室里抢救,好像情况不太好。”

安以夏“嗯”了声,随后说:“我不管她是死了还是伤了,自己做错了事,就该负起这个责,成年人了,总不能一时痛快、自己解气了后,不对后事负责吧。”

高月容一听安以夏这态度,心头立马就敞亮了。

“中!就是这样,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既然我们提出的赔偿条件他们觉得是狮子大开口不答应,那没办法了,为了双方都公平,交给法院判定,我们坚决服从法院的判定。”

安以夏觉得这个事情不用她们来伤脑筋,不是已经报警了吗?

“交给警方处理吧。”

安以夏躺下,等着安芯然的白粥,有点晕,也能感觉到饥饿,可能吃一点东西会好点。

“又晕了啊?”高月容问。

高月容坐在安以夏床边,安以夏轻轻“嗯”了声,闭目躺在病床上。

“给你把床摇高一点?”高月容问。

安以夏顿了下,随后说:“好。”

安以夏躺下去,头晕乎乎的,清醒后也没一个小时吧,躺着一动不动时竟然又睡过去了。

肇事方的家属代表来得比想象的快,安以夏刚睡着,人就提着果篮儿、鲜花出现在病房门口。

高月容准备提水壶去接点热水,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愣了一瞬,上前问:“你是……”

门口人倒是直接开口了,直接说明来意,“是……昨天车祸的安小姐吗?我是肇事者的家属,我姓陆,叫陆鸣,您可以叫我小陆,我代表我们全家来慰问安小姐,希望安小姐安太太能接受我们全家的歉意。”

高月容“哦”了声,但没有要让开身让人进病房的意思,一直站在门口。

“安阿姨……”

“我先生已经去了,你可以叫我高女士。”高月容脸色平静,被这面前一看也不年轻的人叫“阿姨”,她实在也开心不起来。

陆鸣一听,赶紧称呼了声“高女士”,自然也看出了对方态度非常不好。

“实在抱歉,今天我过来,还有一个目的是谈我们两家之间赔偿的问题。高女士,我想为了安小姐的精休,我们应该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好好谈,您觉得呢?”

高月容当然不会反对,当即同意,“好。”

高月容立马走出病房,给安芯然打电话,让人快点回来,同时让李一伟也立马出现,对方来人了,来跟他们谈判的。

安芯然本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听到电话,一边小跑一边给丈夫打电话。

谈判这是很重要的,确实需要家里人都在,做不了什么,长长声势也好。

陆鸣将提来的东西全都放在病房门内靠墙,也没有不请自入,放好东西就退出脚步站在走廊,脸上一直保持着谦和的笑意。

高月容问:“你们家就来你一个?还是其他人在来的路上?”

陆鸣立马道:“我可以代表家里,因为家人还在u,还有个孩子到此刻都没醒,长辈都在病房外守着,时刻等着第一信息。他们就算来这里,也心里不安。家里人没来,还请高女士谅解,我们全家对这起事件都表示非常的痛心,也对这次能与您面谈很重视。”

“我不是说你们家不尊重我们,而是我担心你不能代表你们家的决定。”高月容道。

陆鸣立马坚定表态,“不会,我可以的,我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接到全家人的委托,我有所有的决定权。即便有存疑的地方,我也可以现场电话沟通,总之第一满足的是您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您,让您对我们沟通和协商满意。”

高月容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男人,这话听来怎么感觉跟服务员似的,一切以满足她的要求为准。

这种态度还真是似曾相识,可千万别跟那顾家一样,绅士风度只是表皮,一到实际利益的时候,变脸比谁都快。

等到安芯然回来,把粥送进病房,看了眼,她姐竟然又睡着了?!

安芯然带着疑惑走出病房,小声问高月容,“我姐这是又睡了?”

“在恢复期,多睡也是正常的。”高月容回答,“睡着才能更好的修复身体的创伤,她刚睡着,让你姐睡吧,我们出去谈谈。”

安芯然愣了下,“再等等吧,等一伟到了,你们去,我在这里陪姐。”

高月容看了眼里面,低声说:“趁你姐还没醒,我们赶紧把这个事了了,回来陪她。这不大点儿的工夫,那还等得到他?”

安芯然想想,似乎也对。

要等李一伟到,那得等什么时候了。还是先去吧,顺利的话,也就几分钟。

高月容母女跟着陆鸣下楼,高月容一直在看有没有僻静处可以认真谈谈的。

但医院最不缺的就是人,真是哪哪儿都是人啊,供人休息的场所,都被家属和病人沾满了,唯有可以去的地方,也就是草坪中间。

但那中间,可有点热啊。

今天天气实在好,十点的太阳就已经开始升温了,站在没有遮挡物的地面,实在晃眼。

“高女士,安二小姐,这边,请跟我来。”陆鸣一个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发现人没跟着,又折回来。

高月容也没多话,以为这人知道医院还有什么可以专供需要空间谈事情的场所,一般是有的。

结果一路跟着人到了停车场。

高月容抬眼一看,随后又恍然大悟:嗯,车上谈也行吧,至少空间是私密的,不会受人打扰,还不用被太阳烤。

安芯然拉着她妈,“要去哪里?姐白天睡可能睡不了多久。”

“车上谈就行。”高月容低声说,多简单的事,他们缺的是个安静环境,所以选择车上谈,也可选。

安芯然半信半疑,这是要在车上谈这个事?

然而一上车,陆鸣就开动车。

高月容还稳着,但见陆鸣直接把车开出了医院这才大惊,“不是在车上谈就行了?还要去什么地方?”

陆鸣听得一脸惊讶,“高女士的意思是,在车上谈?”

此刻?

高月容说:“你这事儿也不是多复杂,简单说我们开条件你们同意,就私了。不同意就走法律程序,多简单的事儿,我说年轻人,你这是要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这么点儿小事没必要离开医院啊,你们年轻人的做事方式都这样吗?芝麻点子大的小事儿也要找个专门谈事的场所?”

安芯然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她妈的质问。

随便找个地方说说就行了嘛,非得找个什么场合,那样才能附和他们身份还是怎么地?

陆鸣好脾气的解释,“高女士,这还涉及到签和解协议,是需要一个正式场合的,不能这么随意。太随意了,高女士、安二小姐,你们就不怕我们反悔、说话不作数吗?虽然是我们两家人私下和解,但必要的程序还是得有。”

高月容点点头,说得倒也是。

他们陆家搞这么正式,是不是也担心私下了了之后,她们安家又讹人啊?还要签协议,行,这样做,双方都放心。

“妈,就按照陆先生说的吧,正式一点。”安芯然认可道,对两家都好,至少今天他们家答应的条件,不至于转身就不认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妥

陆鸣也没走多远,在距离医院不过三四公里的距离就停车了,领着高月容母女进了一家会所。

看得出这人是经常出入这家会所的,对于进出程序非常熟悉。

“这边请,我已经定好了地方,希望高女士、安二小姐不嫌弃。”陆鸣礼貌周全道。

高月容忍不住又看了眼陆鸣,这人是做服务行业的吧?服务意识很强啊,至少这一刻是让她身心舒服了,但也免不得想这可能是对方糖衣炮弹的阵之一,所以一直绷着脸,没给多少好脸色。

进了一间雅致的茶室,室内装修明亮偏日风。

“请坐。”

由于是谈事,所以退了煮茶的服务,但这煮茶泡茶,就只能留给陆鸣来做。

陆鸣坐在上座,正准备开始,就被高月容叫停。

“不用这么客气,陆先生,还是说正事吧,我们都不兴喝茶,家里她爸爸走了之后,也没人再喝茶了。”

陆鸣一愣,随后笑道:“好的,很抱歉让高女士想起伤心过往。那我们就开始谈正事,首先我听听您二位的条件和要求,可以吗?”

高月容对这样直接进入主题的谈话表示满意,互不耽误时间多好?搞这么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

“我们的要求是赔偿两百万。”高月容抬着下巴说,“你们答应赔,我们这事就了了,谈不拢就走法律程序,我们很愿意听法院判决。”

陆鸣眉头微微皱了下,宽慰道:“高女士,请不要激动,我们冷静的谈谈。”

“我没有激动,这就是我们条件。”高月容板着脸道。

陆鸣轻轻点头,“好,条件都可以好谈,能私了的我们就不用麻烦警力资源,占中警方资源,把公共资源留给更需要的地方。”

“别跟我扯那么多废话,两百万,赔不赔,一句话的事。”高月容道。

陆鸣顿了下,“我需要打通电话。”

“好,去打,要问什么也赶紧问清楚,我真怀疑你能不能代表你们一家。”高月容念了句。

陆鸣歉意的离开雅室,在外面打电话。

安芯然立马凑近高月容,轻声问:“两百万?是不是太多了?”

“能多吗?你姐都被撞进医院了,情况就是不好。这个钱里面,除了医疗费之外还有精神赔偿,精神赔偿那是一点儿钱能安抚得了吗?”

高月容这里有,安芯然听得服气,这不是在歪理吗?

高月容再道:“而且我跟你姐商量过了,最好走法律程序,一切听法院裁决,公平公正,谁也没占谁便宜。”

安芯然了然,“原来我姐已经想好了,既然她已经想好了,那就让警方介入啊,何必跟这个人出来谈?”

高月容“啧”了声,“我这不是想着,如果能私下解决,那也行啊。早上我探了探白医生的口风,白医生是建议我们不要要求这么多钱,他说你姐情况还好,休息一两天就康复了。两百万可能太离谱,听他那意思,大概十万八万的了不得了。”

安芯然瞪大眼,“那你还要那么多?陆家那边肯定也会查询我姐的情况啊,人家不会那么傻,白白给那么多钱的。倒时候让姐知道,都已经决定让警方处理,你又背着她跟陆家人联系,还狮子大开口,我姐一定会生气的。她跟着顾姐夫一家生活那么多年,也被传染得要面子了,看你到时候怎么说吧。”

高月容用眼神剜了一眼安芯然,“你懂什么?这还不是为了你姐?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你以为容易啊?哪哪儿都要钱,要是能给她争取多一点的钱,怎么不行?”

“那你也给说个靠谱的数啊。”安芯然就不认同她妈这想法,把所有人都傻子吗?

没一会儿陆鸣回来了,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

他动作娴熟的给高月容和安芯然沏了茶,笑道:“我刚大概了解了安小姐的情况,医生那边给回的答案是安小姐这情况并不严重,整个治疗不会超过五万元。高女士,我们家会承担所有的费用,包括撞坏的车辆维修费用。以及一部分对安小姐的精神弥补……”

高月容不想听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就想问对方一句两百万给不给。

“所以医疗费虽然不高,但我女儿的精神赔偿那就贵了,谁也不知道经过这一次,她以后会不会就怕坐车、怕出门了?这个影响是一辈子的,是巨大的。两百万多吗?”

安芯然瞪大了眼珠子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妈,这口才还真是……

她是学不会了,这种誓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她也没遗传到。也或者是他们年轻人要面子,不好意思开口表达心里诉求。

“高女士,您的要求确实不过分,但,我与家里人协商,一百万,除去医疗部分的都作为给安小姐的精神赔偿。”陆鸣态度诚恳道:“不知道高女士是否答应,一百万也是超出了安小姐这种情况的赔付标准很多了,希望高女士您能考虑一下。”

高月容拉开嘴角笑意,笑了下,“我要求的是两百万,你给一百万,菜市场买菜吗,还讨价还价?”

安芯然看了眼她母亲,一百万也不少了吧?

而且,要真是走了法律程序,对方不就是几万块就解决了,还能给你一百万?

陆鸣看着高女士,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我还是建议高女士您能多考虑一下。”

“我建议你们家再考虑考虑,我们家孩子好端端的进了医院,你知不知道她原本是要带着我外孙出国的,现在就因为这个事情,被困在医院,机票钱都出了,行程也耽误了,孩子那边上学进度也耽误了。噢哟,这么算起来,两百万算是便宜你们了。”

安芯然惊了个讶,随后快速埋低头,不想让自己的打乱她妈的计划。

陆鸣也愣了下,果然跟在菜市场厮杀过的家庭妇女谈判是件费脑的事,因为对方的逻辑就是不讲逻辑。

“这……如果是这样的请,我还得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陆鸣立马出声。

高月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条件对方会答应,期初还想可能对方是有有钱人,是那种为了息事宁人可以随随便便砸个几百万的。但一听白医生的话,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也没抱希望了。

具体不知道还要多少赔偿好,那就让警方介入,法院宣判就好,哪用她们自己来谈?

然而看目前陆鸣这情况:有戏?

安芯然都惊呆了,“妈,两百万诶。”

高月容干咳了两声,定了定神色和气势,谈成这桩买卖,她也是可以谈生意的人了,竟然无意中发现了自己的天赋,不得了。

陆鸣是替人办事,当然爽快,上面给什么话,他就说什么话,给多少权限就做多少事,所以没有什么可谈的。

他一回来,直接说:“家里人同意赔偿安小姐医疗已经精神补偿共计两百万人民币。”

陆鸣说话算爽快,进来就把给了答案。

高月容差点就没坐住,当然是意外的。

协议签了,付款方式什么的都在协议里面。全部签了后,陆鸣还将高月容母女送回医院。

安芯然对这协议有意见,毕竟安以夏不知情。而且,对方这么痛快的答案赔偿两百万,仔细一想,实在想不通啊。有种表面是她们占便宜了,实际上却被误导的错觉。

“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至少钱已经到账了。”高月容说。

就为了能够现场转账,以防事后抵赖,所以高月容代替安以夏签约,填写的是高月容的信息,附带了安以夏的身份证信息,以及一张承诺书,大意是安以夏全权委托高月容代理处理这件事的文字协议。

所有都处理好了,高月容心情挺美,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成功过。

“立马我就给你姐转过去,这么多年来,我们没为她做过什么,至少现在,这件事上我们算是帮到她了。”

高月容就想得挺简单,能拿到钱当然好,一个女人带孩子没有想的那么容易,要花钱啊,以后离开顾知逸之后,更要花钱。所以这个时候能给她争取更多的钱,那就是帮了她。

安芯然埋头跟在高月容身后,心里有点不安。

上楼的时候接到李一伟的电话,李一伟已经到医院门口了,问她在哪里谈判。安芯然让他进来,已经结束了。

挂了电话高月容回头问:“一伟?”看到女儿点头,随后不满意的叹气,“他这速度也挺快,我事儿都办妥了,他才回来,真不知道家里还需要得到他。”

安芯然看了眼母亲,心里来气,忍不住顶了句,“没他你抱得到亲外孙吗?”

高月容听女儿这话是往心里去了,心口一堵。

“随口一说而已,你这孩子还跟你亲妈置气了?”

安芯然没说话,说不上来哪里来的愤怒,其实跟母亲有什么关系?自己情绪控制不好,总是伤害身边的亲人。

高月容先回病房,安芯然在等李一伟,跟李一伟大概说了协议的事。

“应该没什么事,我想对方应该是有身份和背景的家庭,这么爽快的用钱了事,可能是不想闹太大,给家里带去影响。昨天的事件,网上传播挺快的,因为挺多证人。”

“是啊,很多证人,可能这是原因吧。我只是有一点点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希望我想多了。”

安芯然和李一伟上楼,刚好碰到顾知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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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阴差阳错

安芯然原本想假装没看到,拉着李一伟就走。

但这同时被顾知逸先招呼了声,“芯然。”很快他朝他们跑来。

顾知逸说:“芯然,一伟,正好你们都在,我昨晚回去重新看了一遍行车记录仪的影像资料,发现了一个问题,走,我们先上楼去说。”

安芯然没明白,“什么问题?”

“我发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先上去再说。”顾知逸道:“我已经把影像资料都带过来了,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安芯然一听这话,立马上心了。

她就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正色道:“那赶紧走啊。”

三人上楼,安芯然先去病房看了眼,安以夏还在睡,还没醒。安芯然退后,准备退出房间,退一步却撞上顾知逸,一旁的李一伟立马伸手拉了下安芯然,将她拉回身边。

“抱歉,顾姐夫你怎么一声不响的站在我身边?”

顾知逸没当回事,“没关系,我看看阿夏,她是一直没醒吗?”

“不是,醒了一会儿,大概一个多小时,又困了。”安芯然说。

顾知逸点点头,“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吧。”

三人在这一楼转了一圈,去了安全通道。

“你们看,这辆车,我一直以为这辆车是忽然发难,直到我看到有网络上传播的别的视角的现场记录才发现,原来这辆车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跟我们的车同行了。昨晚都半夜了,我及时再看了一遍资料,找到这个画面。”

顾知逸将自己截取的录像资料放出来,“看到没?这个是我在医院大门外等阿夏的时候,在这里,阿夏上车,后面的车就停在医院大门口那。”

安芯然抬眼,有点发蒙。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顾知逸道:“从医院门口就开始跟我们的车,这还是意外?”

“是预谋?”李一伟问。

顾知逸眼神疑惑,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了一个晚上,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这辆车从医院开始就一路跟着我们,途中甚至做出那么危险的攻击,车上还有个孩子,听说是母子,没道理啊。”

再大的愤怒、仇恨,也不可能至孩子不顾。

顾知逸看着安芯然,“芯然,你明白我说的话吗?我疑惑的点,你明白吗?”

安芯然缓缓点头,“我懂你考虑的问题,但,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话落,她看向李一伟,李一伟立马摇头,“我不知道。”

“仇杀?”安芯然猜测,“顾姐夫,该不会是你曾经的相好吧?因为看到你回国,所以报复你们。”

顾知逸当即瞪眼,即刻否认,“没有没有,我离开江城才多大?十五六岁的年纪,哪里还能让小姑娘惦记我那么久?我可没有你姐姐魅力大。再说,在再遇你姐姐之前,我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前任,都是短暂的交往就觉得不合适,痛快分手的,绝对没有感情深到仇杀程度的前任,芯然这话可不能乱说,让你姐姐听见,她会生气。我不想她误会。”

安芯然心中一动,这顾知逸还真是挺喜欢她姐的啊。

可了,家里的使命不能违背。

“顾姐夫,不是你的前任,难道是我姐的吗?”安芯然问。

李一伟被安芯然这么一说,低声说了句,“倒也不是不可能,大姐以前招惹的可是湛家那位先生……”

安芯然恨不客气的打断,“我的哥,肇事者是女人,带着孩子的女人。”

李一伟一听,也对,若是寻仇的话,寻仇的是女人,那么应该是跟男人有牵扯关系,跟女人是情敌关系。

安芯然摇头,“肇事者是女人,当然不是我姐招惹的啊,肯定是顾姐夫不知道在哪里招惹过的人,这眼下你刚好撞上人家眼前了。”

“没有的事。”顾知逸坚定否认。

安芯然坐在安全通道,双手撑着脸。

“这女的是谁,知道吗?”安芯然问。

顾知逸摇头,“我不知道,但警方昨天有一直在跟我沟通,说肇事方想私下和解,不想让这件事再扩张,对对方家里影响太大。”

“你答应了?”安芯然问。

顾知逸前面的话还没说完,但安芯然插话问了他的这句,他立马回了句,“答应了,对方可能是担心影响太大,对肇事者精神刺激更大,我也是考虑到小孩子和肇事者的手术和生命安危,就答应了私下和解。”

“嗯。”安芯然点点头。

她心里在想,还好是顾知逸那边答应了警方,昨晚就表明了态度私下解决。她妈今天这和解协议,也不算是自作主张了。

顾知逸拍了下大腿,“可昨晚答应了之后,我才发现问题的关键,这辆车它不是路上忽然攻击我们,他是有预谋的,你看,从你姐上车之后,从我们离开医院开始,这台奥迪就跟着我们了。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那……故意的和临时起意,结果不都是要赔偿吗?”安芯然问。

总之对他们造成伤害了,对方就是赔偿,现在赔偿依据结束了。

顾知逸哑然看着安芯然,一时间失语,他怎么忽然间没话了?是哪里被这姑娘给怼回去了?

李一伟声音压得有点低,轻声说:“区别很大,如果是蓄意,要追究的东西就多了,目的、阴谋、原因等等,还会不会有后续。但如果只是昨天我们知道的情况,真的只是刚好遇到了一个精神有问题的驾驶员,忽然失控对我们发动攻击,这个事情就很简单,对方只需要赔偿加道歉。但蓄谋,就没这么简单,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寻仇还是报复,还是别的原因,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李一伟这番话点醒了安芯然,原来是这样。

也亏了李一伟的话,让忽然大脑掉线的顾知逸很快就捡回了想要说的话。

“对,我们甚至到目前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叫什么名字。你想想,一直跟我们联系对接的,竟然是警方!”

顾知逸眼睛直直看着安芯然,企图换来与安芯然的共鸣。

细思极恐。

安芯然似懂非懂,缓缓点头,“是,好像是……不合理。”

“岂止是不合理?”顾知逸道:“所以,倘若我们见不到肇事者的人,一直由警方传话,那么我们不必再坚持私下处理,交给法院是最好的选择。”

安芯然立马点头附和,“我姐早上特地说了这个事,我们不用自己去想怎么解决,提什么样的和解要求,交给警方和法院,相信法院的公平公正。”

“既然阿夏跟我想的一样,那就这样了,我立马跟高警官联系。”顾知逸道。

安芯然看着顾知逸拨电话,李一伟却连连看向安芯然。

“芯然,妈不是已经和解了?”李一伟见安芯然竟然没半点反应,忍不住提醒道。

安芯然一愣,发直的眼神盯着李一伟看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哦,对对对,是的顾姐夫,在你来这里之前,我们已经跟陆家和解了。”安芯然忙抓着顾知逸的手。

顾知逸那电话已经拨出去了,刚接通,顾知逸立马掐断通话,疑惑的看向安芯然。

“什么意思?已经跟陆家和解了?”

顾知逸看了眼时间,这也才十点多一点儿。

“我不八点的时候还给你姐打了电话,是高姨接的,说医生查房吗?我还特地说了,医生查房之后,给我个电话,我担心阿夏的情况。那会儿不还是没跟肇事方联系上?”

这才多少点时间?

他也是没怎么耽误时间,直接就过来医院了,这怎么就谈妥了,和解了?

“对。”

“什么时候?”顾知逸还是不相信。

“就……刚才,我跟我妈就是谈完这个和解的事回医院,是那个叫陆鸣的人送我和我妈回来的。”安芯然感觉是做错什么事了,这感觉在她们签下和解书后,就有了。

顾知逸欲言又止,提了口气,又咽下。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和解这样的大事都不通知我?最起码电话告知一下,芯然,我才是阿夏的丈夫,我现在还是她老公!在法律上,我的位置是她目前第一重要的人,你们难道不明白?为什么不通知我就私自和解了呢?”

安芯然张张口,没母亲那么能说会道,而且现在确实发现问题点了。

“我们也是为了姐好,再说,昨天不是你在听说对方是神经病的时候,你自己心软,当场就表示不追究了,连赔偿都打算不要了,还准备就那样就算了。我还不都是考虑到你的态度,所以今天那边来人说谈和解,我们也没想别的,反正你是同意了的,我们就去咯。”

顾知逸语气严厉,“最起码,谈和解这个事情的时候,应该告知我一声,等不到我的时候,应该通知我,这是对身为阿夏丈夫的我最起码和基本的礼貌!你们不可以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签下这份和解书!我此刻,也有权说这份和解书不成立!”

安芯然张张口,没料到顾知逸竟然会忽然太高声音发飙。

当即站起来,大声道:“顾姐夫,你以为声音大就能制住人?”

李一伟立马拉了下她,“你小点声,这是在商量事情,别带情绪,冷静。”

顾知逸看了眼李一伟,心底暗暗对这个人高看两分。

不带情绪做事的人是很冷静理智的,但这样的人,也比较冷漠,有利有弊吧。

但安家这个太感性的女人为主的家里,确实很需要李一伟这样理性的人。

“你让他小声点啊,你到底是帮谁啊?”安芯然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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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让步

李一伟脸色为难,他当然是帮自己人,帮理。

“芯然,芯然,我为刚才我的言语道歉,如果语气伤害到了你的话。”

安芯然轻哼着,拉着脸,这情绪也是来得快。

顾知逸是越来越发现女人情绪上来得太快,甚至发飙也都有点莫名其妙就发飙了,完全意想不到。

“不用道歉,有事说事吧,我们家的人是不讲规矩不懂礼貌,粗俗惯了。”安芯然轻哼。

李一伟看着顾知逸,低声说:“是对方忽然来了人,就在医生查房之后,也是为了不打扰大姐,所以芯然和妈就出去谈了这个事情。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及时通知你,我们有责任,但责任也不全怪我们。顾姐夫,首先昨天现场你的态度就已经表明了,甚至昨晚你的态度都是愿意私下和解。你知道那个人,是最不肯以德报怨,有错认错,该怎么着就得怎么着的一个人,你昨天几乎是就算了这个事的态度,那今天对方找来,要私了这个事情,妈没通知你,一是太赶没时间,二是确实怕你在对方就跟你谈,以你的态度为主,但你的态度太软,并没有为我们家大姐考虑,这一点,我们作为家里人,心里是非常不同意的。所以妈才自己把这件事私了了。”

顾知逸惊讶看向李一伟,这个平时沉默一言不发的男人,竟然这么能言善辩,真是小看他了。

“所以妹夫你这话,就是说,我就是不该知道这件事是吗?”

顾知逸道:“你们家这口才,我算见识了。但现在发现了新问题,就不用再管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那不然呢?明明是你昨天就想算了的,今天和解了,也是按照你的意思,现在你又说不行了?”安芯然反问。

顾知逸脸色冷道:“昨天我是不知情这事情还有另外的真相!”

“那你都弄清楚事情经过,还不知道真相,你现场就答应了?成年人就没你这么不严谨的,谁做决定前不深思熟虑啊?你当时就顾着你们家那台破车了,你是心想你们那台车走保险后,自己出的钱也不多,你完全能够负担还不带心疼的,确实可以算了,所以当场就那么轻易的能松口。”

安芯然这话,俨然也说才了一部分顾知逸内心的潜意识。

但这么被揭穿摊开,令顾知逸有点难堪。

“并非你想的那样,芯然,不要以己度人。在你看来,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不堪?”顾知逸低怒道。

安芯然轻哼:“你就是没有把我姐真正放在心上,你们一家来医院干嘛的?围着那台破车起码两三个小时,看我姐呢?怕都不稀得上来吧?是最后觉得你们人都来了,不出现一下也不太好,跟你们一家的绅士风度不搭,所以就上来扫了眼,然后走了我说得没错吧?”

顾知逸深吸气,低声道:“我家里人,当然是为了探望阿夏的,怎么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你们可能是打着来探望我姐的幌子,实际上更关心那台破车吧?你自己扪心自问,昨天你们一家围着那台破车围了多久?”

安芯然轻哼一声,“得了吧,你们这一家伪君子。”

“芯然。”李一伟低声而出,“别这样,注意态度和言辞,现在我们都是为了大姐好,我们有一样的目的。”

顾知逸气得面色涨红,被人这么点出来,实在脸色挂不住。

“顾姐夫,芯然这脾气,就随了妈,一点就着,希望你不要介意。”李一伟轻声的劝,再道:“顾姐夫,我们都有一样的目的,还希望你能看在大姐的面子上,不要往心里去。”

安芯然往旁边一站,低声说:“跟他那么客气干什么?”

“芯然,你这脾气又来了是不是?”李一伟低声道。

安芯然不吭声,李一伟看向顾知逸,“现在虽然是发现了新的问题,但刚才已经达成了和解,现在顾姐夫,你想怎么做?”

“和解的内容是什么?”顾知逸问。

这事情明显就还有内幕,这么容易和解,背后还有事吧?

李一伟看向安芯然,安芯然没搭理,他当即代替说:“就是对方赔付两百万,这件事就和解,已经签了和解协议。”

顾知逸抬手按着眉心,安芯然虽然怼了一通顾知逸,但还是以安以夏为主,如果是预谋,那这件事当然不能那么轻易过去。

“我就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刚谈判的时候,我就感觉陆鸣是有点想让我们赶紧答应,就怕有什么变动似的。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看来,应该是他们家想要掩盖真相,所以才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姐情况不严重,我妈一出口就要两百万,我听着都像讹人。可他们家竟然给了,爽快得很。”

“钱给了吗?”顾知逸问。

安芯然点点头。

顾知逸提了口气,“这么快就完成了两百万的转账?”

“现场就给了,我现在才想起来,可能对方就是怕我们会反悔,极力劝说现场就解决这件事,互不耽误时间。我妈也是为了我姐好,想着能给她多挣一分是一分,也怕当时签了和解书后,他们不给钱,所以就现场转账、签字。”

“阿夏都不在,你们这合约也签了?”顾知逸问。

“我妈代签的,还不是为了我姐呀?”

安芯然看了眼顾知逸,要不是知道要跟你离婚,她们会想着帮她姐多存点钱?

顾知逸无语,“那现在只能把钱退回去,这和解书不算数。”

“可和解书上说得很清楚,协议一旦签订,就不能以任何理由反悔。”安芯然迟疑。

“这起事件中的疑问,我们不需要弄清楚了?”顾知逸再问。

安芯然犹豫,“我当然不想这样,我也是为我姐好,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快点过去。如果是预谋,那就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担心的就是后续,谁知道这背后是什么原因。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为什么要以死相逼?她昨天的行为,分明就是鱼死网破,没给我们留活路,她自己也同样受了不小的伤害,是谁会这么狠,玉石俱焚也要针对阿夏?”

顾知逸这话,安芯然听得不舒服,反问:“你怎么就认定是找我姐寻仇的?怎么就不能是你们顾家在江城的旧仇呢?”

“我们顾家多少年前就离开江城了?怎么会还有旧仇?”

顾知逸气得无语,不想跟女人争吵,无意义。

安芯然一哼:“那谁知道是你们顾家,还是你姑父家的仇人?偏生我姐倒霉,就给撞上她了。”

“芯然,现在不是抬扛的时候。”顾知逸无奈。

“你以为我在跟你抬杠?我说的是实话,实话你听着不舒服了是吗?”

“那我请问你,我姑父家的仇人,怎么找上我和阿夏?”顾知逸顺着再问。

安芯然摊手:“这还不简单吗?你开的车是你姑父的,坐在车里的人看到的当然最直观的就是那辆车啊,难道她一直跟在你后面的车,还能透视看得到你车里坐的是谁吗?”

安芯然这胡搅蛮缠的话,竟然还挺有理。

顾知逸想反驳,但一愣,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随后不说话了。

“干嘛?不说话了?”安芯然看顾知逸埋头,样子有点萎靡。

李一伟将安芯然拉身后,“顾姐夫,芯然就是这个脾气,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还是这个事情,我们如果要追究,那就报警,只能求助警方。不然我们现在也联系不到陆家的人……”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在,如果是寻仇或者报复,那这个肇事者就一定认识我们,不是我就是阿夏,或者,如芯然刚才所说,是姑父家的仇人,我们想想,是谁比较有可能。蓄谋就是刑事案件了,是故意伤人罪。”

顾知逸态度认真,抓住问题也没想就这么放过。至少这一点,他还算负责。

安芯然听顾知逸这话,对刚才自己的态度有点歉意。

看李一伟和顾知逸商量,顾知逸好像并没有带着情绪说话,末了安芯然拉了下顾知逸。

顾知逸回头,“芯然还有什么补充的?”

“我其实什么也不懂,顾姐夫,我就是想说,我刚才说话太冲,你别往心里去,我有时候就是不过脑子,很容易伤害人。刚还把我妈给气着了,顾姐夫,你千万别上心,我其实说得再生气也没有那个意思。”

顾知逸将安芯然竟然还主动认错,也挺意外,转身拍了下安芯然的肩膀。

“没事,都是一家人,而且我们都有同样的目的。”顾知逸道。

回到病房,安以夏终于又醒了,高月容扶着她坐起身,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头就不太晕。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刚休息了,所以醒来精神状态还挺好。

“婳儿,和解书你看下,钱我分批次转你卡里。”高月容道。

安以夏靠床头,这件事想得头疼。

陆家赔了两百万,求和解,那这件事湛胤钒是什么态度?他妹妹再一次想置她于死地。

“婳儿,我的话你听见没有?我现在给你把钱转过去?”

安以夏抬眼,高月容等待她的回应。

“随意吧。”安以夏坦然接受。

既然给了,那就接受。

本来她是觉得不知道该开什么样的赔偿条件,所以交给警方和法院会比较轻松,但一想后续出庭啊、作证什么的,免不得多次见面,太尴尬,还是应该私下和解。

高月容代替她和解了,也没有勉强对方拿到的赔偿,那就要,她不觉得不应该拿,差点丢了一条命啊,她现在可是孩子妈。

第二百六十六章:恍然大悟

高月容眼神发直,随意这是个什么意思?

“那我现在开始给你转,我这卡啊,每天收款无上限,但转出卡就有上限了,就十万块,我合计一会儿等你妹妹、妹夫上来,让你妹夫带我去一趟银行,在柜台直接给你转过去。”

高月容一边说着,一边戴上眼镜开始手机操作。

“婳儿啊,我想着你今后一个人带孩子,哪里都需要钱,所以这个钱,人家给了就得要。知逸那种想法,不可取,他要装大度,让他去装,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要过日子的。”

安以夏认可,“是,所以我不拒绝。”

高月容脸上笑容满满,“你现在这脾气,确实比以前好多了,做人和处事态度都豁达多了。”

安以夏歪着头,“是吗?可能是因为有了er吧,很多事都看透了,想通了,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是啊,女人有了孩子以后,就是另一种态度了。对生活和人生,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高月容道。

给安以夏转了十万,等着安芯然他们回来。

“已经十一点了,等下银行都下班了,他们还没回来。”高月容叹气。

安以夏看她,随后笑笑。

安芯然夫妻俩和顾知逸三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高月容见着人忍不住叹气,“我说你们真是,要么都消失,要么一起出现,都去哪儿了?”

“顾姐夫发现一个新的问题,妈,我们这私下和解的事得反悔了。”

安芯然边说边拉着凳子坐在安以夏的病床边,“姐你还好吧?能不能承受住?”

安以夏有些莫名,是问她对结果能不能承受住?

“我没事,医生都说了我是小问题。”安以夏笑道。

一边高月容忍不住插话问:“什么情况?”

安芯然说:“顾姐夫昨晚在家发现肇事者是从医院开始,就一路跟着他们的,并不是在路上忽然失控受到攻击。那辆车跟了我姐他们一路。”

高月容大吃一惊,随后立马转身看向顾知逸。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知逸如实答道:“我从头看了一遍影像资料,我发现更早的时间那台奥迪车就跟着我们的车,一直到我在医院门口接阿夏,出发时那台车就跟着的。

高月容脸色有点变化,又回头看向安以夏。

安以夏也意外,湛可馨是从医院门口就跟着她的?可湛可馨怎么会在儿童医院的门口?

难道是因为知道她在儿童医院,或者是知道er在儿童医院,所以湛可馨去医院堵她?

这么一想,似乎有点的道理。但一顿,又觉得不对。

“听说车上还有个孩子?”安以夏忽然问。

顾知逸等人点头,高月容接话,“我刚问过陆鸣,那人说孩子还没脱离危险,手术过后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所以跟我们谈和解的,家里主事的人都没来,是委托陆鸣一人代表。大人好像手术挺成功,但也还在u,总之那两个人坏心眼儿的,情况不好就对了,这就是现世报,让他们害人,现在害人不成害到自己了吧?就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安以夏心里复杂,孩子还没有醒过来,这要给父母家里多沉重的压力?

如果车上有孩子,那湛可馨应该不至于带着孩子去医院堵她和她儿子才对,意外撞上的?那样的几率也太小了吧?

这江城这么大座都市,孩子除非生病否则谁去医院一日游?可能这么巧,两孩子生病病一块儿了?

安以夏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确实需要问问他们知情人。

“这件事,算了吧。”安以夏低声道。

顾知逸立马抬眼,“那怎么行?这分明就是故意肇事,是谋杀。”

高月容被顾知逸最后两个字吓得一机灵,立马转头看他。

顾知逸再道:“对方那么着急想要跟我们和解,为的就是不要我们再深究这件事,因为他们有要掩藏的东西。阿夏,你想想,他们要掩藏什么?这次不查清楚,难道还等下次再遇到?”

安以夏摇头,声音轻缓,“应该不会,这次大人孩子都受那么重的伤,他们还敢吗?这个教训已经够大了。作为母亲,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念,让孩子受那么大的痛苦,如果是我,我会对孩子愧疚一辈子。不落下什么病根还好,要是因为这件事而让孩子落下什么治愈不了的毛病,那可真是一辈子都得赎罪。”

高月容听着觉得很在理,“还是婳儿想得周到。”

顾知逸听着安以夏这些话,默默的已经被她说服。

心里认真想了心,终于点头,“那就听你的吧。”

安以夏笑笑。

安芯然皱眉,“可我们还是得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以后总得提防着呀。不知道伤我们的人是谁,敌在暗,我们在明,也太危险了吧?”

安以夏猛地抬眼,“你们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屋里几人都么听懂安以夏的意思,都以为安以夏是有责备他们竟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想过她早就知道对方身份。

“虽然今天见了那个叫陆鸣的人,但还是不太清楚他们家是做什么的,有点神秘的样子。”安芯然小声说,说完又看了眼丈夫,感觉他们确实有点没重点,竟然到现在还不清楚肇事者的背景。

安以夏撑眉细想,她说还是不说?

她若说了,家里人不是将愤怒转移到湛可馨和陆岩峰身上?可若不说,怎么让家里人多提防湛可馨那个人?

“姐,你是不是很生气?”安芯然忽然问。

安以夏抬眼,随后笑了下,“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知逸站在一边,心里不好受,感觉一回江城,安以夏看他的目光都少了。

以前在f国的时候,他就感觉她是天边的月亮,即便距离很近,每天都能见到她,但她还是跟他有那么多的距离。

现在,他站在她面前,是真切能感受到她与他越来越远了。

顾知逸心里悲凉,她说会离开他,留不住了吧?

顾知逸忽然觉得自己在房间里有点多余,默默的退出了病房,独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黯然神伤。

“以后小心一点吧,陆家……虽然暂时腾不出时间来为难我们,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安以夏轻声说,随后又看向安芯然和高月容,“你们一直在江城,我最担心的是你们。”

所以,这只能拜托湛胤钒,也只能让湛胤钒约束好他那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嚣张妹妹。

安芯然感慨,“姐,你自己都还伤着呢,就别为我们操心了。”

安以夏想起过去,想起对湛可馨每一次的见面,无一不是狰狞、暴怒、尖酸刻薄以及愤怒。

安以夏缓缓出声,“湛大小姐脾气是很坏的,你们得要小心呀,很明显她就是冲着我来的。”

屋里三人一愣,同时看向安以夏。

“嗯?”

“什么意思?”

安以夏面对三人的大问号,笑道:“是湛可馨,事发当下我就看清了她的脸,只是我没看到她车里还有孩子。湛可馨会针对我,大概还是因为陆岩峰吧,六七年前,她和陆岩峰认识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多次针对我,我和陆岩峰之间的事,怎么都解释不清楚,她也不会相信。我之于她,应该是心里的一根刺。”

高月容张张口,安芯然愣了下,是有听说过陆岩峰和湛可馨之间的感情不是很好,曾经她妈还打过陆岩峰的主意,想着等陆岩峰离婚之后,让她去接近陆岩峰。

想想那个时候,自己是真的傻,没点脑子,她妈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此时听安以夏这么一说,仔细一想,湛可馨那种大小姐,怎么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心里还有别人、还有前任的影子?加上陆岩峰根本就没有隐藏得多深,旁人看来,有那么点故意给她姐大仇恨的意思。那种情况,身为结婚妻子,不背后找前任的麻烦才怪了。

“可你们都过去六七年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这个时候来针对你?”高月容愤怒道。

安以夏摇头,“我回江城后,也没见过湛可馨,也就是在事发当下我认出了她。”

安以夏心底叹气,一朝结仇,十年都不得安宁。

“等等。”安芯然忽然出声,“是湛可馨,湛总的亲妹妹?!”

安以夏点头。

安芯然张口,一张脸都快扭曲变形了,“那湛总为什么……他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吧?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安以夏道:“所以他回避了吧。”

“我……真是见鬼!”安芯然冷哼:“那我还真要问问湛总是什么态度了,亲妹妹撞了自己亲儿子的妈,他站那边。”

高月容忽然说:“该不会这两百万是从湛总那出来的吧?”

安以夏抬眼,“你不说去跟你们谈判的人姓‘陆’吗?应该是陆家旁系的年轻一辈吧,这样的事,交给外人也不合适。”

高月容焕然大悟,“难怪我一直觉得那叫陆鸣的年轻人态度挺奇怪,感觉那就像一个服务员,搞服务的,也看得出来他也没多少权利的样子,哎!”

高月容自言自语了一阵,随后又是一声叹气:“哎!婳儿,原来你自己早就已经想明白了,那你还什么都不说。”

安芯然点头,“是啊姐,感觉你就跟上帝一样,看着我们这些普通人在那急得转圈圈。”

第二百六十七章:知子莫若父

转圈圈……

安以夏被安芯然这话逗乐,“你想说你们是急得团团转是不是?”

安芯然坐在病床一侧,“是啊,你懂嘛。”

高月容叹气,慢慢有点反应过来这这件事情的起因。

“要这么说,那就是你个人的私事了,如果有可能,还是请湛总主持一下,请湛总帮忙,让湛家那位大小姐别再针对你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啊,那还耿耿于怀,还能做出这么过激的事。这么说你就不能再回江城了?可你要跟顾家……”

高月容话到这,敏感的回头,确定顾知逸不在房间这才压低声音继续。

“那什么,将来当然是要再回江城的,这里才是你的家。”

安以夏顿了下,内心深处怎么不想回江城?想啊,可有什么办法?

回江城能摆脱得了湛胤钒?

最初担心的事,在她毫无预料时一一发生,就连她也同样又陷入危险。这江城是回不了,但会选择回到自己的祖国。说中国话、吃中国菜,踩在自己祖国的土地,呼吸着祖国的空气,人都精神很多。

“再说吧,不想跟他有太多联系,不管主动还是被动。”安以夏低声道。

高月容劝着,“这事关他亲妹子,不得他在?这世上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太多了。最最起码不要结仇,能化解的恩怨,趁着可以化解的时候,解开吧,这又不是什么说不开的事。”

安芯然不同意的说:“又不是姐她想结怨,主要是湛家那位牛气冲天的大小姐不放过,还能怎么样?求着让她原谅姐吗?”

高月容斜了眼女儿,“你就少说句话,做人不是那样的,你化解这个事,是不是对自己有帮助?只要是对自己有好处的,那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现在跟以前不同,现在两个人都是有孩子的母亲,大人伤着怎么顾孩子?我看那位大小姐,她就是太冲动,怎么能那么感情用事?要是我,这时候就会联系湛总,好好聊聊。有些话不能劝湛大小姐的,可以跟湛胤钒说,说通湛胤钒,他当大哥的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妹妹生活一地鸡毛,应该也会上心的是吧?”

安芯然点头,“妈,你这样说我就懂了,让湛总劝说那位脾气大得很的湛家小姐,可比我们自己找上门去求原谅好多了。本来就不是谁对不起谁的事,是那位小姐自己走不出来,能怨谁?”

“你少说一句,我们不想办法化解,还等着人家再一次攻击?”高月容反问。

安以夏不想在这里争吵起来,赶紧打和:“好了,我明白了,我会看着办的,医生都说我没什么关系,我想最多在医院待两天就能出去。我自己也感觉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头晕,这应该躺着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你没事最好。”

安家人一致表态,其他的都是小事。

“er昨晚有没有打电话回来?”安以夏问。

高月容摇头,“实在啊,我们也顾不着那边,我想湛总应该不至于亏待孩子,所以也没有问。”

安芯然小声说:“虽然我感觉顾姐夫对安星挺好,也很有赖心,可如果他是真的视如己出,为什么来这里发现安星不在,也没有问一句?而且,昨晚到今天,中间也没有电话。”

高月容瞪了眼安芯然,“别瞎说,早上知逸的电话是打在我这边,我是因为医生要查房了,所以没有多说。”

安芯然“哦”了声,“姐,我不是要说顾姐夫不好啊什么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没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安以夏笑笑,“我给er打个电话,高姨我这边你们不用陪着,有什么事都做自己的事去,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特别是一伟,你去上班吧,别中在上班时间跑出来,影响不太好。”

“谢谢大姐理解,那我就先回公司了,妈,芯然,我就先走了。”李一伟当即也没多留,直接离开医院。

高月容看安以夏打电话,所以让安芯然也出去了。

“我们去买点吃的,你想好要吃什么打完电话后告诉我们。”高月容道。

安以夏点点头,高月容母女离开病房,安以夏电话打给湛胤钒。

湛胤钒那边接通时间挺快,随后问她什么事。

安以夏声音很轻,低声问:“我儿子呢?我要跟他说话。”

“他很好,你别担心,好好养身体……”

安以夏在话没说话就直接打断,“我要跟我儿子讲话,他不在你身边?谁能联系到他,给我联系方式。”

湛胤钒手握着手机,面色冷漠,冰冷的面具闪烁着冷硬锐利的寒气。

安以夏等了良久,没等来湛胤钒的话,她又问:“我讲话你听不见吗?”

“稍等。”湛胤钒低低回应,“二十分钟我给你回电话。”

湛胤钒话落直接挂了电话,安以夏还在发愣时,对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有点傻眼:挂她电话?

而另一边,湛胤钒几乎是离玄的箭,立马起身直接朝办公室飞奔。

办公室门一开,湛胤钒大步而出,明叔愣了一秒才快步跟上。

“大少爷,是去接小少爷?”

湛胤钒淡淡应了声,脚步越来越快。

明叔道:“阿风带着小少爷在水上乐园还没出半小时呢,可能现在就去接,孩子不乐意走。”

湛胤钒终于在电梯门边停下来,驻步回望,“他妈妈要跟他通话。”

这转折……

明叔微愣后才清晰,“哦,是安小姐找小少爷,安小姐情况还好吧,应该还恢复了没问题吧?”

湛胤钒目光淡淡,没有说话。

明叔缓缓点头,“以安小姐那么在意小少爷,醒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小少爷,这很能理解。”

二人离开飞钒国际直奔水上乐园,水上乐园内部面积挺大,到了门口二十分钟,但走进去时间可就花得长了。

明叔好不容易找到管理员,园区管理员同意开管理内部观光车送他二人去所谓的大摆锤找人。

湛胤钒这边接到安以夏的电话,在他说二十分钟的时限超过两分三十几秒时打过来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儿子妈”来电,他几乎已经猜到接通后她的第一句要说什么。

“不是说二十分钟吗?”

这是安以夏接通后的质问,确实跟湛胤钒心里预想的没有偏差,他为自己对她依然了解而小开心了一下,嘴角微微拉开一丝笑意,随后恢复冷漠的一切。

他道:“你好点没有?”

现在还没见到儿子,只能闲扯了。

安以夏无语,“湛胤钒,我不想跟你扯无聊的事,er呢?我要跟他说话。”

湛胤钒心道:这着急的小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明叔那边朝他招手,示意他可以上车了。

湛胤钒点头,依然拖着安以夏闲聊,不,是尬聊。

“医生让你多休息,在身体没调养好之前,不要想着出院,一切听医生的。”湛胤钒压低的声音多了两分柔和。

他是知道安以夏没什么问题,昨晚就听白玄弋汇报了。

但毕竟是内出血,也马虎不得,还是听医生的好好把身体调理好。

安以夏那边明显已经不耐烦,没有要跟他继续聊的意思。

“er是不是不在你身边?谁能联系他?是阿风、还是明叔,还是别人?湛胤钒,你可以直接回答我吗?”安以夏问。

湛胤钒安静,顿了顿,又岔开了话说:“er昨晚表现很好,不哭不闹,玩得很开心。当然,也很担心你,很晚了还想去医院看看你,他想知道你有没有想他。我不清楚你是否清醒,还是睡着休息,所以也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解释了这么久没有打电话的原因,安以夏全程的注意点都在er身上。

听着自己儿子那么懂事,又安慰又心酸。

“孩子都想我了,还不给我打电话,他晚上睡得好吗?”安以夏抱怨了句,随后又问,语气依旧不自觉的轻缓了,因为事关自己儿子。

湛胤钒脸上带着笑容,坐在观光车上,一开动,声音大,风带着还影响手机收声。

他扯了衣服挡住四面八方的风,他埋头躲在一手支撑起来的衣服遮挡的空间里,避免自己说话受到干扰。

他语气温和的回答:“晚上倒是挺好,就是睡觉前有点闹,但也算听话。”

安以夏忙说:“他晚上兴奋了是会闹一点。”

湛胤钒似有同感,挺了解儿子的说:“也不是闹,他是想继续玩,舍不得睡,所以就显得有点闹。但大家都很喜欢他,就算闹个通宵也没人会有意见,只是那样对孩子不好。最后是强行让他睡下,孩子在长身体,可不能放任晚上玩太久。”

安以夏听着几度想接话打断他,都忍住了。

因为被自己忽然间软下来的态度惊吓到,忍不住回了他一两句后,竟然惊愕的发现这个男人是那样懂er,对er晚上睡觉前的小闹腾也总结得那么到位契合。

她一直都知道er那些小问题,只是闲散的语言无法形容。

可湛胤钒能一个词一句话就能总结,他看得是那样通透。

安以夏咬着唇,她不止一次跟顾知逸探讨过儿子的问题,顾知逸更多时候是附和她的说话。顾知逸对er无所不知,但也没有更深刻的发现er,更深的去懂er的内心。她不够懂er,顾知逸也不够懂。

但,湛胤钒给她的感觉……

令她惊讶。

第二百六十八章:爱子心切

安以夏忽然感觉自己可能真养不好er,害怕因为自己耽误了er的成长。

er是孤僻,他表现在跟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合群,从来对小孩子的游戏嗤之以鼻。

对,就是嗤之以鼻,他不屑跟孩子玩。

但实际上,安以夏知道er是很想拥有朋友,只是找不到跟他契合的朋友。

可能,湛胤钒那边的气氛,会让儿子喜欢。

她去过湛胤钒前一次留下er的地方,那个占地面积超大的超级武道馆,那里面那些项目、新鲜玩法,一定是er会尖叫痴迷的地方。

可刚接触er的湛胤钒,他是怎么知道er喜欢那些的?

抢走er的当晚就收服了她儿子,这令安以夏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她儿子多高冷、多难搞?

可湛胤钒就是把儿子搞定了。

er在医院呆了几天,安以夏前前后后从零碎的问话中,总结出了儿子对湛胤钒的看法。

“又酷又帅,特别厉害!最厉害的人!”

“阿风叔叔最好,最强!”

“叔叔们特别可爱,我们是好朋友。”

安以夏简直惊呆了,听见儿子亲口承认湛胤钒好,儿子口中湛胤钒那么好,她能不担心吗?她必须担心啊,所以拒绝让儿子跟湛胤钒太靠近,不想失去自己在儿子的位置。

可,她真能自私的带儿子走?

安以夏停顿片刻,对方也没有再说话。

湛胤钒那边话落没听见她的声音,所以停了下来,等待她回应。

安以夏停了很久,忽然问:“你那边是什么声音,你在哪里,er呢?”

又绕回来了问儿子在哪。

湛胤钒坐得辛苦,要维持原有的风度,就没法儿不让风打扰他的通话。

对于安以夏的问话,湛胤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还没有找到er,得让她赖心再等等。

安以夏语气又见不赖烦,“我说话你有没有听?我儿子呢?”

湛胤钒低声道:“稍等一下。”

安以夏深吸气,随后挂断通话,紧跟着将手机扔开一旁,躺床上休息。

另一边湛胤钒移开衣服,有些不满的坐着。

明叔看湛胤钒的反应,惊讶又意外,谁能想到刚才大少爷竟然有那么接地气的一面。又感慨大少爷那么放不下安以夏,却又无可奈何,为他叹息。

管理员的车开去了大摆锤的游乐项目,随后离开。

即便不是节假日,游乐城也依然有不少人。

明叔站在高大二十多米的大摆锤下往上望去,他不确定人是不是在上面。

摆锤落下是从水面抄过,推开水花飞溅,大摆锤上面的人一阵阵尖叫传来。

湛胤钒看着上面玩的人,眉头拧得紧紧的,面色也不是很好,无法理解这些乐趣在哪。让身体在短时间里上下与惯性相悖而产生的感觉就很刺激?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刺激方式?无法理解。

明叔转了一圈,下面排队的人不见阿风和er,打电话也未接听,确定人就在上面。所以绕着这重大的娱乐设施转圈,一直在仰头望上面的人。

看到了。

明叔立马奔向湛胤钒,指着大摆锤上面的第七排说:“那边,第七排,就是阿风和小少爷,在上面呢,等他们下来就好。”

明叔忙拿出手机拍了视频,发给湛胤钒。

他说:“大少爷,这视频发给安小姐,她应该会很开心,小少爷其实不是不合群,玩儿这些多高兴啊,主要是有人带着玩。”

孩子还是得有孩子的童趣,不要让孩子的童年充满痛苦。

大概五分钟后,大摆锤才慢慢停下来。

明叔立马奔向出口,里面的阿风早就看到明叔和湛胤钒,两人没有停留的走出来。

“明爷爷。”

er开口脆,一声“爷爷”喊得明叔心头情绪千回百转,又感慨又颇多无奈。

“乖乖,小少爷玩得开不开心?”明叔立马问,俯身就把er抱了起来。

都是练家子,即便明叔相比起阿风、湛胤钒等有点年纪,但抱个孩子是轻易而举的。

er反倒拒绝了,他推开明叔,“我都已经长大了,我不要抱着。”

明叔笑着把孩子放下,“好好好,让小少爷自己走,小少爷长大了。”

“面具叔叔。”

er一歪头就看到了湛胤钒,立马冲向湛胤钒,双手抓着湛胤钒的衣服,“面具叔叔你也来玩吗?”

有人陪玩,忽然又觉得游乐场是个挺有趣的地方,以前没觉得。

湛胤钒垂眼,来自软萌可爱的肉团子的要求,他不忍心拒绝,正迟疑,一旁的明叔帮忙解了围。

“小少爷,你妈妈找你,要和你通电话,快给你妈妈回个电话吧,等久了她该着急了。”

明叔这话,果然凑效。

er立马眼睛发光,笑着望向湛胤钒,“面具叔叔,借用你的电话好吗?”

湛胤钒手机给她,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小孩子捧着手机跟捧着最爱的玩具一样,七绕八绕的避开人群,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神情紧张的左右有看,随后又盯着手机。

湛胤钒等人走过来,给他留了大概两米的距离,在他面前围了一圈,自然给留了安全空间。

过了片刻,er失望的声音传来。

“我妈咪怎么不接电话呢?她是不是生气我了?”

湛胤钒回头,让人先散开,别都围在这。

湛胤钒走近er,低声道:“可能在休息,再打一遍。”

er又重拨一遍。

安以夏那边听见了,只是刚躺舒服所以听见手机响也没有拿,她能猜到是湛胤钒的电话。

然而安静没一会儿,电话又过来了。

安以夏坐起身,长长叹了口气。

“你到底什么意思?”安以夏带着怒气压低声质问:“能不能照顾下还在修养的我,别那么烦人!”

对方安静片刻,随后一声清脆提神的声音传来,“妈咪!”

安以夏一听,眼睛瞬间睁开。

“er,宝宝你在哪?妈咪一直找你呢,你怎么都不给妈妈打电话?”

听见儿子的声音,安以夏那声音立马变成了小绵羊,又柔又软,听见儿子的声音后,什么脾气都没了。

er的声音也变得欢乐起来,“妈咪,我好想你呀,但是面具叔叔说,你还没有好,等你好一点了,就带我去医院看你。昨天晚上我想跟你打电话,但是你在休息呀,我想你快点好起来。”

听着儿子的关心,安以夏心头暖流涌动。

这就是当母亲的幸福,那种听见儿子的声音就如同沐浴阳光中的温暖是未婚育的人无法体会的。

“好。”

安以夏轻轻擦去眼泪,莫名的就是很想儿子,但她不会要求湛胤钒把孩子带来医院,这里对小孩子来说不太好,况且他才从医院出去,身体各方面都还在恢复期。

安以夏问他,“你在哪里呀?”

er面对着刚下来的大摆锤,脸上露出极大的笑容,“我在水上乐园,刚才阿风叔叔带我做了大摆锤,还玩了很多好玩的。妈咪,你快点好起来,从医院里出来,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水上乐园?”

安以夏疑惑,这孩子不是不喜欢那些游乐地方吗?

“er,你怎么又喜欢去游乐场了?以前爸爸妈妈带你去,你都不乐意的。”

er立马摇头,“不对,这里可不一样,阿风叔叔带我来的。”

大底,陪同的人很重要。

安以夏很无语,但孩子开心就好,叮嘱说:“你别玩太疯狂,你身体刚好呢。那个谁,你身边有人吗?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话。”

er小脑袋一扭,眨巴着大眼望向身边的湛胤钒,“有个面具叔叔,其他叔叔都走远了。”

安以夏心里了然,说:“嗯,就他。”

er不太明白这什么意思,但手机还是递给湛胤钒,“我妈咪说,要跟你说话。”

湛胤钒眼神明显带着意外,嘴角拉开弧度,接过电话。

他说:“会看好孩子的,放心,不会出任何问题。”

安以夏这边眉眼斜飞,面露不悦,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很了不起是不是?

她带着怒气说:“你别跟我保证这些,出了事你还不是只有着急?你跟我保证再好,也比不上真正让孩子安全。”

安以夏不是想怼他,但就是忍不住。

湛胤钒闻言,随后道:“我明白。”

安以夏听见湛胤钒压低的声音,这才咽下了后面的话。

她语气认真,“er刚从医院出来,还没有好全,所以你要好好看着他,别让他玩疯了,湿了汗的衣服要及时更换,别让他一直穿着湿的衣服玩,那样很容易感冒。这个天气白天已经很热,衣服湿了不换,有点风就会凉透身体。小孩子身体抵抗力不比成人。他向来不爱喝水,出去玩必带的就是他的水,不能给他喝凉水,养成喝温水的习惯。如果衣服只是湿了后背,可以换汗巾,湿了大面积才换衣服。如果他主动要吃的,就说明他饿了,要带他去吃饭巴拉巴拉……”

湛胤钒一开始听得很认真,后面也很认真在听,但记住的就少了。

等安以夏一口气说完,好像过去了一天一夜。

安以夏安静的等着对方的回应,挺安静。

她拿开耳边看屏幕:挂了?人勒?

她忍不住问:“你把手机扔了?”

湛胤钒听见她问话,脸上笑意渐渐舒展开,否认道:“没有,还有吗?”

安以夏叹气,也不知道她刚才叮嘱的话,他记住了几条。

她想了想,说:“暂时就这些,总之一定要注意er的情况,他刚好,身体还很虚弱,本不应该这个时候就去游乐场那样的地方玩。”

湛胤钒认真听着,耐心十足,“好,我会很留意他。”

安以夏停顿两秒,很认真的说:“你要好好看着他,游乐场人那么多,眼睛花一下孩子就可能不见,你千万别……”

第二百六十九章:铁汉柔情

听见安以夏话里的哽咽,湛胤钒眉头拧得很紧。

他压低声音安慰,“你别胡思乱想,这么多人都在,不可能出任何问题,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晚上你精神好一点,你给我们打电话,我不给你电话,是因为不确定你什么时候方便。”

安以夏收住哽咽,劝自己别想太多,随后答应,“好,你看好他啊。他难得愿意在游乐场玩,让他开心一点。”

湛胤钒一一答应,随后让er跟他妈妈说再见,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后,er一下跳上湛胤钒身上,双手圈住湛胤钒的脖子,腻在他身上不肯下地。

湛胤钒道:“刚才有个孩子说,已经长大不需要抱着,那孩子还记得这话吗?”

er义正言辞的说:“明爷爷太老了,我不想让累着,但是面具叔叔,你很强壮。”

er捏了拳头,展现肌肉的标准姿势,随后又圈住湛胤钒的脖子。就这样趴在湛胤钒肩头,安全感满满。

“面具叔叔,你也喜欢我吧?”er小声问。

小孩子对谁喜欢自己谁不喜欢自己,是非常敏感的。

他能感觉到这些叔叔都很喜欢他,都愿意带着他玩儿,所以这是他愿意配合大家尝试大家给他安排的活动,比如来这里。

来这里之后发现,果然真的很有趣。

湛胤钒心口一软,原来在孩子心里,是在意身边人对自己的看法的。

“当然喜欢,这些叔叔当中,你说谁不喜欢你?”湛胤钒反问。

er立马欢喜的点头说:“那是,我这么聪明可爱,都要喜欢才对。”

这……

与生俱来的自信,湛胤钒不敢苟同,但这话说得也是实话。莫名爱这臭小子的自信,这小子将来长大,必定比他和安以夏更会表达自己的诉求,这一点,湛胤钒分外满意。

不知道安以夏怎么生的,这儿子哪儿哪儿他都满意。

有了安以夏的叮嘱,湛胤钒也不敢大意了,公司也没去,直接就留在这里陪儿子玩。

水上乐园的几个股东半小时后匆匆赶来,一到就小心询问明叔,是否要清场。

明叔看着正在玩碰碰车的大小少爷、阿风等人,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用,这样挺好,我们家小少爷也应该到人群里走一走。”

对方几个股东一听,立马点头哈腰的站在身后,与明叔一起远远观望场内的战况。

成年人大底也是不明白孩子们为什么那么喜欢那种激烈的东西,那碰碰车撞得脑仁儿都在颤吧,可偏偏这项游乐设施是这千亩游乐城中最受欢迎的项目。

明叔远远看着湛胤钒和er父子俩脸上的笑容,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希望这样的幸福能留得久一点,孩子要一直留在大少爷身边,该多好。

er第一次玩到不想走,时间都已经过一点了,还是明叔提醒,大家才惊觉过来。

“下午再来。”湛胤钒说。

er眼神里有点不舍,“下午还来吗?”

湛胤钒看着儿子的乞求,立马点头保证:“当然,还来,今天玩到你想走的时候再走。”

“面具叔叔,我们就吃一点东西就好了,不要出去吧。”er问。

“你想吃什么?”湛胤钒问。

er指着远处小商店里说:“热狗就好了,我就吃热狗就好了。”

“好。”湛胤钒领着孩子就去买。

那边游乐城的股东立马争先恐后的涌上去,“这点东西,哪用湛总您付钱,我来我来。”

er只管接着湛胤钒递来的烤肠走一边吃,湛胤钒也没心思应付这些人,一转身丢给了明叔去应对。

湛胤钒一附身,一把将儿子捞身上,单手抱着儿子这是准备出去。他没忘记安以夏说过,儿子主动要吃的,就是很饿了。

也是他没有注意到时间,时间一晃就过去这么久,儿子一定是饿极了。

“面具叔叔,我们要去哪里?”er大口大口的已经把烤肠吃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口串在竹签上挂着。

湛胤钒看着他的脸,当即转身,阿风见老大忽然转身,有点不明所以。

“有没有带纸巾?”湛胤钒问。

阿风一听,随后立马转身回商店去买。

湛胤钒轻轻给儿子擦嘴,这小嘴儿哦,吃得满脸都是油腻腻的,er张口咬掉最后一口,小嘴巴嚼动,眼珠子灵活的四下转动。

“面具叔叔,我们去玩那个。”er指着身后的海盗船。

在湛胤钒看来,这些高空的东西,大同小异,“先出去吃东西,吃完了再回来玩,好吗?”

“面具叔叔,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出去一直玩吗?”er有点小情绪,肉嘟嘟的脸垮下来,小嘴儿还透着烤肠的香气。

湛胤钒心底柔柔的抱着他,有了这个孩子,生命的意义都不一样了。

阿风快步上前,递来一张赶紧的湿纸巾,湛胤钒用湿巾给儿子把和手都擦干净了。

er抱着湛胤钒脖子,小脑袋左右转动。

他小声的说:“我还有好多都没有玩过呢。”

“下午再来,一定再来。”湛胤钒坚定道。

er没有说话,他怎么知道下午是哪个下午?什么时候?

但没有吵闹,好好呆在湛胤钒肩膀上离开了游乐城。

游乐城的几位股东盛情邀请,一定要湛胤钒一行人赏脸去用餐,位置都已经定好了,车也安排好,就在出娱乐城门外,妥当的停靠在路边,等待迎接贵宾。

湛胤钒抱着孩子走出去,阵仗有点大,排开的车辆一辆接一辆的列队在路边。

“面具叔叔。”

er似乎吓到了,看到外面的情况,第一时间转身紧紧抱住湛胤钒的脖子,整个小身子匍匐在他身上,软糯糯的令人心疼。

“不怕,我在。”湛胤钒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

后面人一路跟着,明叔快速上前,低低说了刚才的事情。

er瞪大眼睛听得认真,免费的午餐?

“面具叔叔,我们去吧。”er在湛胤钒还没有表态的时候,直接说。

明叔看向小少爷,看着孩子纯真的大眼,当今笑道:“小少爷想去?”

“有点想吃饭。”er说。

不去是不是笨呀?免费午餐,吃了再说呀。

湛胤钒二话没说,直接上了对方来接应的车。

后面股东就差跪地感谢,立马上了后面的车,一心去了高档酒店。

确实是定好了位,一进宽敞的套房包间,空气中就飘着食物的香气。

er立马从湛胤钒身上滑下地,自己跑过去,爬上椅子,半跪在椅子上盯着大圆桌上的精美食物,脸上特别开心,转了一下桌子,伸手就抓住烧鹅的鹅腿。

“er。”

小家伙手刚抓住的鹅腿,他的手就被他亲爹抓住。

湛胤钒脸色发冷,低声道:“先洗手,玩了一大上午,不洗手就吃东西?”

er脸上大大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情绪压低,“我就不能先吃着再洗吗?”

“小少爷,刚在游乐城你还说不饿,现在是特别饿了是不是?”明叔哈哈笑道:“但是,吃饭一定要洗手,不洗手会有细菌,吃了东西会生病。如果你生病了,你爸爸妈妈多伤心,多难过?”

大概是听见妈妈会伤心,所以er被说服了。

“好吧,那我……去洗手就好。”

阿风送来干洗的洗手液,湛胤钒挡开,有点拒绝那种产品,莫名感觉洗不干净。

“走。”

湛胤钒一把将儿子从位置上提了出来,单手将孩子捞上身,带进卫生间给孩子洗手。

大掌和小手在水里搅拌,er乐呵呵的大笑,笑声在卫生间里回荡,童趣十足,外面的人听得个个脸上都笑意满满。

外头不是那么了解湛胤钒的人几位股东,是从头到脚把er夸了一遍。孩子说的是英语,几乎没有说过中文,所以这几乎成了几人夸赞的重点。

主要是er确实长得好,确实很漂亮,在明叔等人听来,夸得那是相当实在,他们家小少爷就当得起那样的夸奖和赞美。

湛胤钒脸上心里都被儿子给融化了,感觉这几年的阴霾一扫而空,孩子像一束阳光,这么鲜活激烈的将他阴沉沉的生活炸开了一个洞,注入了源源不断的阳光,让他再次感觉到生而为人的幸福。

湛胤钒带着儿子出来,er依然在湛胤钒肩头,随后湛胤钒将er放进儿童椅中。

“要吃什么?”

er言简意赅的要求:“肉。”

湛胤钒把他刚才放下的鹅腿放在他的碟子中,一旁的明叔直接就把整盘烧鹅放在他面前。

湛胤钒看向明叔,低声道:“不用如此,让他习惯分享。”

er推开盘子,“大家一起吃才好。”

湛胤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桌人几乎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er身上,这孩子简直就是全桌的亮点,太出挑了,整个过程就听孩子在那说话,看得出来也很有礼貌,那么点儿大的孩子,吃饭不用喂,也不会把食物扔得满地都是,很有教养。

几位股东为什么这么热情的出现,原因来了。

“湛总,今天我们过来打扰您和小少爷游玩的雅兴,深表歉意,在此呢,我代表我们欢乐城的股东向您表达歉意,自罚三杯,还请湛总您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话落,对面人直接端着杯子干了三杯白酒。

湛胤钒皱眉,冷着脸。

一开始的拒绝,就是不想让自己儿子见到这些人在饭桌上的嘴脸,孩子的世界那么干净单纯。

第二百七十章:千金换一笑

明叔看向那边赔酒的人道:“有什么话直说,不用这些方式,湛总向来很体谅我们同为生意人的难处。这还有孩子,那些不好的习惯最好不要在孩子面前出现,孩子看不懂,但能学,不能给孩子不好的影响。所以,几位老板,有话请直说。”

“多谢湛总。”

赔酒那位立马站起来,言语里满是歉意。

“湛总,是这样的,现在生意很不好做,这游乐场都快把我们几个老的的血本都耗光了,我们今天来,其实也为了这个孩子的乐园,来跟您谈一谈,湛总,您看您有没有兴趣投资这样一个齐全的水上游乐城呢?我们这个水上游乐城是整个江城最大、设备最齐全的一个游乐城,保证湛总您投资进来,稳赚不赔。”

明叔笑道,“既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那为什么又需要我们来投资,这么好的生意,几位老板自己留着赚钱不是更好?”

“转不动了就快,哎!”

对方几人感慨,原本是个赚钱的项目,可地皮拿得太贵,成本那一摊本就是是个巨大的窟窿,加上新建投资到使用,各种大型游乐设备的购买以及维护保养等等,那每个月的开支都是个吓人的数字。

是有赚的,可最开始跟银行拿钱买地皮的钱还没还完呢,这个项目,资不抵债的情况基本上是从开始使用到现在。

明叔这边冷静听着,随后转向湛胤钒。

“大少爷,游乐项目我们目前还未有涉足,是否成立专案调研组?”

湛胤钒微微抬眼,“周边交通情况、地理位置、游乐项目是否单一等,再想想。”

明叔一愣,回想来时的路,这虽然位置不偏,可不是地铁直达,门口也没有公交站,交通来说不是那么的方便。地理位置相对靠城区,因为靠城郊,所以才有这么大片区的游乐场,越靠近市区,那地又是一个价。

至于人流量,还挺好,不少,但也不多,因为场子足够大,所以即便是今天那种人并不少的情况,也有颇多空闲的设备。这样大的一个游乐场设备,没有投入使用就是一种损坏,也是赔本啊。

如果暂停运营,将亏更大,不暂停,又得每个月花一大笔钱来做运营最基本的维护资金。

所以几位大股东如今是骑虎难下,不想再继续投,可前期已经耗了那么多钱,大量钱财都砸在这个项目上,如今停下,那是彻彻底底的血本无归,并且还背着大笔的外债。

明叔笑了,“这样的情况,我们又为何再投入资金?营运已经是举步维艰的情况,我们加入,只会与几位老板一样,陷入泥沼不能动弹。”

“飞钒国际资金实力雄厚,一定会带领我们翻身,转亏为盈的。”

明叔依然持有礼貌的笑容:“话是这么说,我们为什么要参与这一个盈利不大、甚至局势并不好的项目?还是中途加入,集团到今天,还真没有这样的合作。”

几位股东听那边没有松动的意思,个个垂头丧气,饭桌上气氛有些尴尬。

最开始敬酒那位股东站起身,再次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说了自己一家的困境,说了自己最小的孩子刚出生,实在走投无路。他们如今都是看着风光,实际上举步维艰。这么打个盘子又甩不掉,更别提做别的。一早有小股东们见势不对,撤资走人了。今天这几位都是把老底儿搭在了这个盘子上。可他们也都有一家老小,也要生活啊,实在做不下去了。

“湛总,我那小儿子就跟您家这位小少爷一般年纪,今年六岁,下半年就上一年级。孩子上小学了,我们一家人的压力更大了。我们是知道湛总您不缺资金,几千万对您来说如九牛一毛,可对我们来说,那就是雪中送炭,并且湛总,这确实是可以盈利的项目。”

话落,看了眼那位小少爷,他又说:“湛总您这样的身份,就算拿出几千万给小少爷运营个游乐场,让孩子在安全的游乐场所玩乐多不是更好吗?”

湛胤钒心头一亮,这倒是不错。

可孩子……

明叔等人也都心动了,同时看向eri。

如果孩子能一直在江城,那该多好?

湛胤钒心口发酸,转向eri,“游乐城好玩吗?”

脆生生的声音回答:“好玩。”

湛胤钒再说:“买下它,随时去玩,怎么样?”

eri抬眼,眼珠子转来转去,亮光闪闪,对“买下它”的概念不大。

点头,“好啊。”

湛胤钒眼底带着纵容的笑意,“好,那就买了。”

湛胤钒总算正视对方带来的这个项目,反客为主道:“既然是找我投资,我向来不做丛,只做主,我加入,你们股东之间的份额势必会发生变化。要不然,几位若想抽身,直接将整个游乐城卖给湛某,怎么合作,几位老板回去商量好了给我答案。”

湛胤钒侧目,明叔,当即将名片送过去。

“几位老板商量好后,请给我们肯定的回答,希望合作愉快。”明叔脸上永远是“和气生财”的标准笑脸。

几位不再多话,要卖吗?还是接受投资一起干?

大家心里都矛盾重重,卖掉固然好,大家早想抽身了。可真卖了,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在这个项目上,人除了利益之外还讲感情,舍不得啊。如果一起做,那将会面临再一次的危机。不知道将来这游乐城会不会变得更好,或许盈利,也或许会再亏一段时间。他们几位,银行的贷款各种欠款早已经压得喘不了一口气。

早就卸掉这个担子,今日好不容易得来这个机会,却又都开始犹豫了。

用餐结束,原本是打算再回游乐城,但在车上时eri直接睡着了,上车也不过两分钟,沉沉睡了过去。

湛胤钒将儿子抱在身上,仔细看着儿子还稚气满满的小脸,这孩子像他,也很像安以夏。两个人所出的孩子,还真让人惊讶,竟能真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合二为一,这是生命的神奇之处。

软软的儿子睡在怀里,湛胤钒忽然有种解甲归田的想法,想就此回家养孩子与自己儿子在一起。心底被莫大的温暖填满,这是他的儿子,身上流着与他一样的血液。

湛胤钒捏着儿子软软的小手,忍不住亲了下,他似乎能够理解安以夏那么疼爱和在乎儿子的原因了,就这么个肉团子,确实有让人心疼在意的魔力。

忽然,车子颠簸了下。

湛胤钒第一时间抱紧儿子,eri微微睁开眼,长长睫毛轻轻搭在眼睑上,微微睁开眼看了他眼,含糊了声。

“爸爸……”

随后翻动了下小身子,但受空间限制,小身体被禁锢在温暖的怀抱中,他的手抓紧对方衣服,又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湛胤钒听见那一声压低的轻唤,如遭电击,浑身上下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激动,有些难以自持。

第一次听见自己儿子叫他“爸爸”,是对着他叫的。

这是不是说明,这孩子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他?

湛胤钒心底情绪交杂,揉成一团堵在心口的那面墙上。

情绪起伏了好久,到达游乐城外他才渐渐平息。

车停在游乐城外,所有人都没动,因为车里的小少爷睡着了,所有人都安静的等着。

也在这个时候,游乐城的几位股东将最后决定送了过来,他们准备脱身,卖掉这个他们花了半辈子心血建成的孩子的天堂。

明叔代湛胤钒与几人交谈,约定好调研、清算等时间,随后大概定了个签约时间,如无意外,这是湛胤钒亲口给了话的项目,不出大岔子最后都能成。

几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离开,大吐了一口气,又无限惆怅和感慨。

明叔看着几位的身影,心里也有些堵得慌。这就是人吧,有别于动物,有真情实感。

湛胤钒抱着儿子一动不动,看着时间又看看儿子睡得沉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让自己人上车,直接去公司。

一行人上车,再转飞钒国际。

到地儿后,湛胤钒将儿子抱上身,儿子软绵绵的身体趴在他肩头,仔细打量孩子的状态,仅仅只是哼哼了两声,一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湛胤钒搂着儿子大步上了顶楼办公室,他本可以把孩子放在他办公室内部的休息间里,但他没放,而是一直抱着。

明叔游乐场的事转交给公司管理层后,再进办公室,见大少爷还抱着小少爷,以为是不方便放下身,所以他立马上前帮忙。

“大少爷,把小少爷放进里面床上,让他好好休息吧。”

“不必。”湛胤钒冷冷拒绝。

明叔刚伸过去的手一僵,愣住。

湛胤钒道:“不碍事,他喜欢这么趴着,就让他这么趴着吧。”

明叔随后点点头,笑道:“可惜小少爷太小,他还不能够完全懂您为他的付出,希望他以后不会忘记大少爷的好。”

说到这,心底长长一声叹息。

孩子留在江城该多好啊?

明叔默默走出办公室,曲意正准备进办公室,见到明叔立马主动走过来。

“明叔,有几句话想找你说。”

明叔面色有点沉重,看得出情绪受到重压,但没有拒绝曲意的示好。

“什么事?”

曲意朝自己办公室做了个邀请状,明叔也没迟疑,进了曲意办公室。

第二百七十一章:没那么容易

明叔进办公室就先开口道:“曲总最近挺闲啊。”

曲意笑意笑脸相迎,“忙呢,忙里偷闲,公司项目最近挺多,我手上六个项目了明叔。”

“能者多劳。”

明叔快言快语接道:“但我看曲总应该还能再在工作上扩大极限,六个项目还有时间管闲事,大少爷给你的工作还是太少了。”

曲意脸色微变,立马笑道:“明叔这话,我不太懂。湛总那么听您的,您这话要真往湛总那边一说,我怕是不用睡觉不用活命了。”

明叔反问:“既然这样,曲总是用什么时间去管大少爷的闲事?”

曲意一愣,他要跟明叔说也就是这事儿,但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没料到他的行为明叔等人了如指掌。

曲意脸上笑得尴尬,“这个、这……我是在想,顾家那边反正已经知道小少爷的身份,就算咱们湛总没有提出要孩子的要求,人家也不可能把别人的孩子当亲生孩子疼。既然如此,与其把小少爷放在别人家遭人白眼,受委屈,还不如直接就推一把,让孩子回到湛总身边。湛总对安小姐的心,我们都知道,他不会为难安小姐,毕竟他心中内疚太大。可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是不是?”

明叔没作声,曲意当即了解,不说话那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曲意再道:“从安小姐的角度说,其实她应该也不是想要孩子留在已经知道孩子身份的顾家家里,她那么在乎小少爷,哪里舍得让自己孩子遭受哪怕一个白眼儿,一句难听的话?所以,安小姐应该只是想把小少爷留在身边。我是这么想的,湛总不方便出面,但是我们可以啊。所以我就让那边主动联系我们的顾家姑父姑母把这局势再推一推,只要他们眼下说服了顾家父母,在顾家父母的强烈要求下,顾知逸是不是会犹豫?他总不至于为了安小姐和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而六亲不认了吧?势必这个时候安小姐遭到顾家排挤,不会放弃小少爷,那就只有一条路,和小少爷一起走。”

曲意脸上微微带着得意,笑看明叔。

“明叔,您看,是不是?安小姐真要带着小少爷离开顾知逸,那会去哪里?一个女人还能带孩子去陌生城市?湛总这里不会是她第一个选择投奔的地方,但别的城市不太可能,她是以小少爷为主的女人,她最终会考虑在江城,因为这里她熟悉,是她的家,还有她的家人。所以啊,最后安小姐兜兜转转带着小少爷回江城后,孩子想见亲生父亲,天经地义啊。”

明叔沉默,曲意这些年为什么爬得这么快,就因为这个脑子很灵活。

明叔不是不知道曲意的心思,曲意想进一骑营。

打从曲意得知阿风、七僧等人的来历之后,曲意是削尖了闹到想挤进一骑营。

进了一骑营就代表是大少爷的亲信,代表绝对的信任。当然,反之也是对大少爷绝对的忠诚。

曲意有些能力,但为什么职位在给他提,却没提过一骑营的事,原因还是因为他太聪明,一骑营需要的是忠诚的死士。曲意与一骑营的画风,相差太大。

曲意看明叔一动不动,不明其态度,曲意还是有些心虚,声音压低了两分,“明叔,我这可真全都是为了咱们老总,你们身份特殊,但我不一样,这些事情,我来安排,是最合适不过的。”

明叔终于出声,反问:“那你又怎知大少爷没用安排?你这样擅自行动,是在帮大少爷,还是坏了大少爷的安排?”

曲意吓了一跳,吃惊的看向明叔。

“湛总有安排?”

紧张了,忙站直了身,“明叔,湛总……我这、我这些小把戏应该没有影响到湛总的安排吧?”

明叔低声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是为了大少爷好,请你把事情办得漂亮,不要甩一节在外面,你这事办妥了,我给你记一功,但你办妥了吗?没有办妥,你就是在搅局。”

明叔话落,脸色瞬间严肃。

他转身离开办公室,“以后别再自作聪明!”

曲意沉声应道:“是。”

湛胤钒办公室里,安以夏电话又来了,她的电话湛胤钒都是第一时间接听。

接通安以夏没有寒暄,直接就问:“eri呢?”

“上午玩累了,现在已经睡下,等他醒来我让他回给你。”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那边声音是听得见的失落,“好。”

挂了电话,安以夏这边护士过来给她换药水,安以夏眼睛直直盯着新换的药水,一滴一滴的从透明管中滴入手臂。

高月容和安芯然带着中饭进来,安以夏还在发呆,安芯然很意外,她姐竟然醒着。

“吃点东西吧。”高月容把带上来的食物放在床头柜书上。

安以夏扭头,不饿,但身体对食物很想念,所以打算吃一点。

安芯然坐在病床另一侧,趴在床边闭目睡觉,有点困。

“姐,顾姐夫走了。”

安以夏“嗯”了声说:“我知道。”

安芯然闷闷的问:“姐,他还是不答应分手吗?”

安以夏侧目飞了眼安芯然,“别关心那么多。”

“那顾家的意思很明确,顾姐夫到底怎么想的?难懂他想陪你浪迹天涯?”安芯然问。

高月容抬眼,“真要有那个胆量,那我倒是支持小顾了。”

安以夏低低出声,“他要想,我也不同意,我凭什么耽误人家一辈子?”

安芯然道:“你们不是夫妻吗?如果顾姐夫有这个想法,我也觉得一起浪迹天涯是个不错的选择。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好吧,还有eri呢,一个人怎么照顾孩子啊?”

安以夏欲言又止,她不想去想这些,但又不得不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城回不来,f国不能待,回国去哪里?

现在还在犹豫,孩子该怎么办?

高月容低声道:“何必求人,还是带孩子回江城吧。不管怎么样,这里是你的家乡,看开一点……”

安芯然打断高月容的话,“妈,姐不是说了吗?最不可能就是回江城,如果回江城,湛总是不是一定会去看小安星?我姐最怕的就是会因为湛总,而带给小安星危险。”

“得了吧,你姐一个女人在外飘着,就不会遇到危险了?回江城有多少危险,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面飘着就更危险。安星如今想藏也来不及,如果在江城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你姐去任何地方,危险都避不了。”

安以夏看看左边的安芯然,又看看右边的高月容。

说得都挺对,果然还是得多一个人商量更好,一个人有太多的细节想不到。

高月容和安芯然最后看安以夏,安芯然问:“姐,你说呢?”

安以夏抬眼,吃了几口,胃里顶得难受,不能再吃了,饭盒放在一旁。

她岔开话说:“有没有问白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高月容顿了下,“倒是说不严重,也不清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对了,婳儿,我们是希望你能和孩子就留在江城,这里有我们一家人,你爸爸走了,难道这个家,你就不回来了吗?你一个女人带这个孩离开江城,安星忽然间生活环境变了,身边没有关心的人了,你一个人能守得住越来越大的孩子吗?孩子生个病啥的,你怎么办?抱都抱不动,你在江城,最最至少,我们在啊。”

安以夏笑笑,对,说得都对,但她心底还有坚持。

“高姨,我们才回来几天,先是eri被带走,如今又是我被迫进医院,这些事都是拜湛胤钒所赐啊,我没有去主动招惹谁,这才短短几天?回江城,我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为了孩子的安全,不会回来。”

可能带着eri在外面飘着,会很辛苦,但她只求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其他都不管。

高月容低声说:“都是些可以解决的矛盾,我相信湛总不可能模式安星的生命安全,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

安芯然点点头,但这个事情确实说不好,她不发表意见。但从她的角度,当然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团聚,可如果她姐有别的考虑,她尊重她姐。

安以夏笑笑,又岔开话说:“可以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吗?”

安芯然笑着坐直了身体,“姐,你昨天才进来,今天就想出去啊?问题再小,内脏也受了伤,还是耐心再两天吧,反正陆家的赔偿已经到了。”

安以夏语气淡淡的说:“我担心eri。”

高月容宽慰道:“安星在他亲爸爸那边,安全得很,也会过得很好,你就放心吧,我看孩子面对湛胤钒,一点都不生分,也很亲。”

安以夏沉默着,没再接话。

湛可馨终于从iu转了出来,病情是稳定了,但情绪不是很稳定。

陆家父母过来探望了一次,随后就走了。

陆岩峰一直守在湛可馨身边,他有很多话想问,比如她为什么这么,难道那点愤怒、执念比自己的孩子都重要?

湛可馨在医生护士走之后,想坐起身,陆岩峰扶了一把,低声道:“医生让你静卧,就别坐起来,我给把床头摇高一点,好吗?”

湛可馨身上没什么力气,自己又做不起来,当即一把抓在陆岩峰头发上,用尽全力扯了一下。

她怒道:“那快不快去!”

陆岩峰抬手摸了一下头发,看向湛可馨,顺了顺头发再将床头摇高。

他语气平静,低声道:“你冷静一点,医生建议最好保持心情愉快,才能有助于康复。”

第二百七十二章:不悔改

湛可馨愤怒的瞪着陆岩峰,把对方当仇人一般。

陆岩峰坐开,坐在床边靠后半段,没有太亲近也没有距离很远。

可这个距离,湛可馨眼里,那就是不行,甚至在她眼里,陆岩峰这就是在逃避她。

湛可馨眼神发狠,低怒道:“你坐那么远,是不是不想靠近我,觉得我罪大恶极?”

陆岩峰皱眉,“我只是不想再激怒你,你现在最需要休息,你的腿差点就没保住,你现在从iu出来,还不好好修养,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湛可馨冷笑,“你心底里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了的好?”

“你胡说什么?”陆岩峰叹气,“我在这里你情绪太激动,我还是在外面坐着,你冷静一点吧。”

湛可馨忽然扯了枕头朝他砸过去,“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一走了之,你就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陆岩峰也来气,愤怒转身,“你到底要发疯到什么时候才满意?我凭什么要接受你这些坏脾气?你想发泄我得给你当出气筒?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永远都是个瞎子,看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状况!我他妈这几年对你还不够小心翼翼还不够体贴?我真不知道到底要做到什么份儿上才能让你满意,才能把你心里的怀疑驱除!湛可馨,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情。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相处,你竟然还在怀疑我,既然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对这个婚姻和家庭的真心付出,那我们何必再勉强在一起?趁早离了算!”

湛可馨嘶吼出声:“你终于敢说你的真话了?你终于还是承认了啊,你就是想离婚是不是?”

陆岩峰当即怒喝:“你这个疯女人,是你逼我跟你离婚,为什么反咬一口?你做出这些事,对我的猜忌和不信任不都是你想离婚的证据?是你自己厌烦了吧,所以你才处处挑我的毛病,是,我就是这么想的,离婚吧,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离婚这个事儿就敲定。”

湛可馨大哭不支,虚弱的身体轻轻抽搐。

因为太激动,手臂上打的针水回血严重。

陆岩峰忍不住还是叫了护士,护士进来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快速处理好后,轻声说:“如果再回血,就把手放平,不要动着针管,很快就会好的。”

护士说完,立马跑了,生怕被搅和进别人的家事。

湛可馨还在哭,陆岩峰头疼。

他叹气,压低声音道:“可馨,我能不能求你好好说话,冷静的面对每一件事,你是有孩子的女人了,你现在是个母亲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激动,让孩子跟着你遭受这一场灾难。审予到现在还没醒,如果不是你的冲动,如果你心里更在乎儿子一点,我们的儿子会在这个时候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吗?”

陆岩峰眼眶通红,自己的亲儿子,当然是心疼的。

湛可馨冷哼:“陆岩峰,你别在那给自己戴多高的帽子,我为什么会那么做,你会不知道?”

陆岩峰压低声道:“我和安以夏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们所有人,我、安以夏、甚至你大哥都走出来了,为什么你还在原地踏步,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这么多年的真心付出,却抓着多年前的一点陈年旧事不放?你是不放过你自己,你是想要所有人都跟你陪葬是不是?”

湛可馨泪流满面,轻哼道:“好无辜的辩驳啊,全都是我的错,我发神经,你一点错都没有,是吗?陆岩峰,如果不是你抢着机会去送那个女人,我会对那个女人耿耿于怀吗?”

陆岩峰无语,“我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湛可馨打断他的话,“解释过了?哼,你说几句话这件事就算没发生过吗?陆岩峰,是你自己说晚上有应酬,然而孩子生病了,我找你却找不到,你并没有应酬,而是送那个女人回家,然后呢?你说去酒吧,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去酒吧,还是去什么地方跟什么人约会了?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

陆岩峰拧眉,“就只是送打不到车的一个朋友回家,这就能让你记恨到现在,甚至为了报复,不惜打上儿子的命?!”

湛可馨反问:“她仅仅只是一个朋友吗?她是你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的女人,她是安以夏!要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那也就罢了,可她不是!陆岩峰,你明知道我有多在意你的忠诚,你明知道我有多介意你跟那个女人接触,可你为什么还是要跟她接触?”

陆岩峰沉默,随后低声道:“这是我的错,我有时候是没想到那么多,但你也不能用孩子的生命开玩笑。可馨,你现在首先是一个母亲,你得以孩子为主!”

湛可馨冷笑,“你疯了吧你!我首先是一个女人,其次才是一个母亲。你凭什么让我为你的儿子牺牲自我?你只知道这时候来质问我,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在那时候针对她?”

陆岩峰反问:“所以,为什么?”

湛可馨冷笑,“是我先发现她跟踪我和我儿子,是她预谋不轨,所以我才先发制人。你以为她是什么好鸟?你以为她就简单单纯得很?你别那么天真好吗?”

“你胡说什么?”陆岩峰皱眉。

湛可馨轻哼:“我是在医院遇见她的,我一路跟踪她。”

陆岩峰脸色发黑,“你是一路跟踪她,然后忽然发起进攻,你的车上还有我们的儿子。”

湛可馨面色狰狞,“错!我是在儿童医院遇见的她!你说安以夏那个女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儿童医院?她一定是得到消息,知道我和我儿子在医院,并且那天就要出院,所以她才先找过去,准备对我儿子下手吧。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安以夏出现在儿童医院的事?是她有预谋在先!我才攻击她。”

陆岩峰一时间无话回应,只问:“她为什么会去儿童医院?她不是会针对孩子的人,你想多了。”

“你还在为她说话!”湛可馨低怒。

陆岩峰站起身,“我会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儿童医院,但我相信她一定不会是去伤害我们的审予。”陆岩峰心底里补了句:她跟你不一样。

湛可馨冷笑声声:“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吧?我已经忍受她故意勾搭我老公,我还要忍受她可能对我儿子造成伤害?”

陆岩峰却道:“可你预想的危险没有来,是你自己制造了危险。”

湛可馨反问:“难道这件事跟你就没有一点关系吗?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伤害我们的儿子?”

陆岩峰头疼,走出病房,“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叫我,我在门外。如果我走远了,你给我打电话。”

陆岩峰真走出去了,不论湛可馨怎么闹,他没有再返回来。

湛可馨恼羞成怒,直接拽翻了床头柜。

护士先后进了病房,又重新给湛可馨手臂上的针头固定,收拾好后轻声叮嘱了两遍赶紧离开。

陆岩峰一个人坐安全走廊去了,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没有了颜色,暗沉沉的压得自己喘不过了一口气。

陆岩峰点了根烟,吸了半只就踩灭了。

电话打给明叔,问了情况,他相信湛胤钒那边是早就了解事情经过,所以直接问湛胤钒的人。

明叔道:“小少爷食物中毒,住院了,与陆小少爷是同一天入院,只是陆小少爷当晚是下午送去的医院,我们小少爷是凌晨。哦,算第二天了,但小少爷腹痛是当天晚上开始的。”

陆岩峰一愣,食物中毒?

是吃了什么食物中毒?

他还记得那晚上他送安以夏母子回到安家的,难道这是跟安家有关?

“是什么原因造成食物中毒?”

明叔详尽道:“当晚安小姐带着小少爷去了星光夜市,吃了一些小少爷从未吃过的路边摊小吃,当晚回家,小少爷就隐约感觉腹痛,吃坏肚子了。上吐下泻,一直持续到凌晨三四点,所以送了医院,一查,发现是食物中毒,当场办理了住院。”

陆岩峰默默挂了电话,他就知道安以夏不会做伤害谁的事。

但他没料到安以夏的儿子竟然跟他儿子那么有缘,前后脚进了儿童医院。但他就算此刻告诉湛可馨,湛可馨也不可能相信,这件事,还是需要湛胤钒或者湛胤钒身边的人告知,才能让湛可馨知道自己错了。



陆审予终于醒来,在iu躺了三天,在陆家的强烈要求下,转入了普通病房。因为只有转入住院部的病房,家里人才能陪床照顾,在iu家属无法进入,只能每天固定的探视时间进去看一会儿孩子。

孩子转入普通病房,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湛可馨坐着轮椅去看望自己儿子,在病房里,陆太和陆父早已经到了,开开心心围在孙子床边。

陆岩峰推着湛可馨进了病房,陆家父母淡淡看了眼,停止说话,一直密切关注小孙子,只有陆父笑着说了句“来了”后,就没再理会湛可馨了。

湛可馨心里不想去计较这些,她也爱自己儿子,想见儿子,心里当然也是有内疚的,所以尽管腿脚不方便,也要过来看望儿子。

进来的人没说话,病房忽然间安静下来。

陆母一直盯着孙子看,她忽然说:“为什么我们家宝宝好像听不见我们讲话?”

第二百七十三章:亲子游

陆太这话一出,全都看向陆审予。

“审予,宝宝,宝宝……”

大家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孩子也只是淡淡看了眼众人,没有更多的反应,这给众人吓了一跳,立马叫来医生。

医护人员到了病房,做了基本的测试后并没发现有何异常。

护士敲着针盒,发出清脆的声响,陆审予眼神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这显然听力并没有受损,但孩子的反应却是有疑。

刚从iu转出来,陆审予又被推去再做检查。

全家人都跟着,折腾了一天,身体里里外外的检查结果相继出来,最终确诊为脑神经严重受创,智力下降,以及视网膜受损,视力受到影响。陆家人担心的听力状况,并没有问题。

然而从一个健康听话的孩子,变成一个痴呆儿,谁家都无法接受。

陆太在听到结果后,当场就晕了。

这样的结果,给这个本就有了裂痕的家庭再加一记重锤。病房乱成一团,黑夜肆无忌惮的袭来,不论悲伤多大,愤怒多深,全全都被黑夜吞没。

安以夏在身体稍好好之后,就独自带着eri回了f国,一切要解决的事情,就等儿子暑假再说,现在eri还在上课,所以没想追究湛可馨、也没有说服顾知逸的她,直接先走了。

谁都没有她儿子重要。

回到f国的eri发生了一点变化,会经常把“面具叔叔”挂在嘴边,也会偶尔提到面具叔叔身边的人,反而提及顾知逸的时间不多,只是问了几次“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安以夏有种感觉这个孩子好像懂得很多事,所以内心更加愧疚。

eri迎来暑假,安以夏原本想打算把f国这套三居室处理了,但这里毕竟是儿子住了五年多的地方,想给孩子一个记忆点,所以最终拜托中介做了出租。

去处已经安排好,国内南方一座城市,摆渡。

所以安以夏带eri回国前,准备带儿子在周边玩一圈,然后再回去。

对于这个出游计划,eri表示非常喜欢。

母子俩花了八个月时间,跑遍了欧洲的著名地点,最后的旅游行程是出海,波塞冬号游轮将驶入缥缈神秘的阿拉什古海域,游轮上也安排了各种吸引人的游玩项目,这是eri看到计划后最期待的一程。

而这一程结束,也就意味着他们今年的旅行结束,将直接回国参加招生考试。

eri的申请入学资料安以夏已经提前提交,将在八月十五号前入学报到。

安以夏和eri提着各自的箱子,背着背包从酒店出发,前往码头。

eri一路上显得特别兴奋,到达码头后,eri开心不已,在码头上又蹦又跳,足见他的兴奋。

安以夏看儿子走远了,又喊一声,eri立马迈开小短腿儿跑回他妈妈身边,帮忙推着箱子。

“妈咪,我们上船后就可以随便玩儿了,是不是?”

这孩子是指那些游玩项目,在游轮上有惊险刺激的室内娱乐设施,比如蹦床、攀岩、跳积木海等等,自然,也有偏成人化的娱乐项目,比如密室逃脱、剧本杀、射击游戏等等,总之主办方承诺上了波塞冬号的游客一定会不枉此行,七天七夜的游轮体验一定会记忆终身。

安以夏看着游轮已经开始放下楼梯连接码头,应该很快验证上船。

她严肃警告道:“eri,我可很认真警告你,不能离开妈妈太久,也不能离开太远。游轮那么大,万一我找不到你,妈妈会担心你,明白吗?”

eri指着波塞冬号邮轮说:“他们一定会有广播,妈咪,如果你找不到我,你就广播里找一下就好了。”

安以夏头疼,看着儿子分外无奈,但又舍不得训话。

“妈妈会担心,手上的电子手表戴好,你看人这么多,怎么可以胡闹?你不知道妈妈找不到你会多伤心吗?”

安以夏揉揉儿子的头,拉着孩子站进队伍里排队,已经开始登船了。

eri拿着游轮会的宣传手册不停的翻,不停说自己要玩的项目。

安以夏推着两个箱子,看eri背的包挺沉,想给他取下来放在箱子上带着走,但eri回头看他妈妈,一脸的疑惑。

“妈咪,你要那什么?”

安以夏说:“把包放下来,用箱子推着走。”

eri又回头看了眼,随后将他自己的箱子拉身边,“不用,我自己来。”

安以夏一愣,被小家伙的举动暖了一下。

排队进了等待区,几乎所有参加这次游轮会的游客都在这里聚齐。

安以夏看着在人群里瞬间就不见人影的儿子,脸上焦急万分。

她大叫:“eri?”

eri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响起,“妈咪。”

紧跟着孩子从她身边钻出来,抱着他妈蹭蹭头。

开始登船,老人与带孩子的家庭可以先上,这是很人性化的一点。

eri推着自己的箱子一路飞奔,母子俩顺利登船。进了波塞冬号游轮后,首先由服务人员领着游客找到各自的房间,将行李放下后,带着游客在参观并熟悉整艘邮轮的结构,告知餐厅、娱乐区域等功能性分区都在什么地方,以及讲解怎么看游轮内部的详细地图,特别叮嘱了如果孩子走散应该怎么处理和求救。

安以夏认真听着,只要保证了安全,她认为这游轮七日游是来得挺值,因为eri喜欢,虽然不懂孩子兴奋的点在哪,只要孩子高兴,她就觉得值得。

据说这艘游轮能容纳近千人,而在此次出海,就是一个六百人的大团,当然游客是来自不同的旅游公司,但能够享受的优惠以及项目都大同小异,在价格上,也相差毫厘。

安以夏和儿子住得房间有点远,他们在第四层,刚好在中间层。游乐设施基本上都在顶层,篮球场、餐厅、酒吧、以及免税商店,吃喝玩乐逛街的话,得往上走。底层的娱乐项目大多包裹定制型或者会员制的餐厅、电影院、歌剧、咖啡厅、主餐厅以及宴会大厅等等。

安以夏和eri的房间在第四层靠近第八甲板,来这边甲板的人不多,大概也是因为住在他们房间附近的游客不提多的原因,所以靠他们最近的第四层八号甲板大多时间可以专属于安以夏母子。

eri三四岁大就会自由泳和蛙泳,可越来越大的他,竟然有点怕水。

安以夏认为这游泳孩子应该学会,刚好他们边上有泳池。这里的泳池不大,几个人下水玩乐是很足够的。

这艘游轮能够同时容纳千余人,而此次出海据说加上所有工作人员近六百人,所以尽管上船时看到人特别多,但登船后各自分布开来在,空间也很空旷,偶尔遇到游客,相互间也很热情。

安以夏领着eri上下转,累了还有免费的果汁、咖啡喝,环境总体很安静。

安以夏下楼看见楼梯间侧面张贴着晚上有演出,还有位在欧洲比较有名的女歌手会登台演唱。这女歌手安以夏知道,但不是特别迷,所以兴致缺缺。

她问儿子,“eri,晚上负二层的大厅有演出,你想参加吗?”

eri看着那张个性十足的海报,手指戳过去,“这个吗?不想去,晚上我想去游泳。”

安以夏意外:呀,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开始觉悟了,知道要克服对水的恐惧再学游泳了啊。

来自老母亲的欣慰,安以夏嘴角上扬,肯定的抚摸儿子的头,表扬道:“很棒,学会游泳绝对不亏。”

eri蹦跳着走在前面,安以夏快步跟上,很显然母子俩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可玩可看的地方太多了,还有个模拟开车的体验间。原来他们只是好奇进去看看,没想到eri一进去就不想走了。

eri拖着安以夏,“妈咪,我想学开车。”

安以夏拍拍儿子的头,“你太小了,进来看看就好。再说,家里的车,你不都会开吗?真车等你满十八岁再学。”

eri摇头拒绝,坚定的说:“我就要学真的车。”

教练眼瞧着机会上门,立马上前劝道:“孩子不能上路,在仿真模拟驾驶舱学习是最适合的,男孩子越早摸车越好,我建议可以让孩子坐上体验试试。”

安以夏深吸气,“多少钱?”

教练分别说几种模式,一个课时多少,十个课时多少,以及包教会是多少。

eri那边豪气道:“妈咪,给我买个包教会。”

安以夏一记眼刀子飞过去,问:“你是不是想七天都在这里呆着不出去了?”

不是不舍得,而是大把时间放在这里,这趟出游太亏叻。

eri犹豫,他想学开车。

安以夏说:“先试玩一个课时好不好?”

一课时就一小时,安以夏想着先让孩子试试看,没准他会觉得太难很无趣自己就放弃了呢。

eri说:“妈咪,我有钱,我自己买。”

安以夏心口堵了数秒,走近儿子身边,俯身跟儿子对看,“eri……”

安以夏刚出声,就被eri打断,“妈咪,我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拒绝?”

安以夏张口,欲言又止,再看儿子,哭笑不得道:“妈妈是担心你这一刻很喜欢,但一会儿就不喜欢了。”

教练适时接话说:“女士,即便购买的是套餐,如果没有上完的课,我们也会根据课时费退还,绝不会让您浪费。”

安以夏闻言,这才松动,“好吧,eri,既然你特别想在这里玩儿,那我们就在这里玩吧。”

就是可惜了那么多的娱乐项目,她对顶楼的极限运动中几个项目还挺感兴趣,一直想带着儿子去攀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这臭小子竟然突发奇想想学车,心底一声叹气:哎!

第二百七十四章:意外,遇险

安以夏左右不了eri,只能依着他。

担心以后不会管教孩子,eri太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她现在越来越说服不了他。

但好在eri自己要求的,都坚持做了,没有浪费。

eri对车产生了强大的兴趣,打了几分钟的方向盘就开始挂挡直接操作了,教练简单讲解汽车结构以及一些日常小知识,可能考虑到孩子太小,也听不懂,所以讲得少,直接实际操作。

教练建议安以夏课时结束过来接孩子,不用一直陪着,eri也让他妈妈赶紧出去逛街,去买漂亮衣服,但安以夏不放心,谁知道她离开后这些教练会不会欺负孩子?一直守在这里。

这个模拟体验馆从他们进来之时,就没有第二个人再进来。可能即便是有需求的人,也不会把短短的七天游玩时间放在这里练习。

eri练了两小时,依依不舍的跟着安以夏离开,直接去了底层的主餐厅。

虽然这艘游轮上有几十家风情主题餐厅,平价的、昂贵的、有格调的各种层次的餐厅都有,但主餐厅的客流量依然是最大的。

到了餐厅他们才感觉到热闹的气息,eri喜欢人多,特别是喜欢大人多的地方。

eri在大厅里乱窜,但很快又会出现在安以夏眼前,“妈咪,吃什么?”

安以夏转了一圈,各国料理都有,中国饮食自然也有。

安以夏站在大中华美食档前,看着图片上的水煮活鱼、水煮肉片、口水鸡、红糖滋粑、北京烤鸭、港式烧鹅等等,口水直流,她想念大中华的美食快想疯了!

她决定在游轮的七天一定吃个过瘾。

安以夏给eri单独充值了一张饭卡:“eri,这张卡给你,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妈咪也拿自己的,可以吗?”

eri开心的点头,一溜烟就不见了。

安以夏自己点好食物后,一回头,儿子不见了,她瞬间紧张。

“eri,eri?”

安以夏开始在大厅里找人,但人实在太多了,她心里有点忐忑,再返回大中华美食区,如果再等五分钟eri还没过来,她真要求助工作人员了。

好在她刚找到空位坐下,就听见eri清脆的呼喊:“妈咪!”

安以夏转头,孩看到儿子已经端着吃的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安以夏立马上前帮忙。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不好断,回来请妈咪帮忙啊。”安以夏揉揉他的脸,把餐盘放在了桌上。

eri坐位置上,给安以夏看:“这些还没有好,一会儿才能拿。”

安以夏少了眼,只是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孩子点得有点多了,但她自己都没控制好,所以也没有理由说他。

母子俩算是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餐,幸福无比的休息了半小时后,手牵手上楼。

二十部电梯对这几百人的使用来说,还是很拥挤,特别是这个用餐的高峰期。

上了四层,进了母子俩的二人小世界,eri在床上跳,安以夏让他安静一点,别吵到隔壁的人。

eri摇头说,“我们隔壁没人,对面有人,那边住了一堆老爷爷和奶奶,最头上是一家四口,有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很可爱。”

安以夏惊讶的看向eri,“你怎么知道?”

eri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安以夏,他说:“你在研究地图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了,那个女孩还饱了一条小狗。”

安以夏连连点头,她儿子观察这么仔细,真让她自愧不如。

她问:“你喜欢小狗吗?”

eri摇头,安以夏笑了,她也不太爱,“所以你是挺喜欢抱小狗的小女孩咯?你可以去跟她做朋友。”

eri落落大方的点头,“那当然可以,虽然我觉得她总是抱着小狗很幼稚,但我可以接受她。”

安以夏张张口,这孩子这语气……

“好,好好,谁让你这么聪明伶俐又可爱?你想怎么样都行,好吗?”

安以夏躺在床上休息,有点累了,吃多了就犯困,想小眯一会儿再带儿子去玩。

她闭上眼轻声说:“eri,妈咪躺一会儿,你陪妈咪在房间待一会儿,我们消化好之后再去游泳,好吗?”

eri没有回应,安以夏睁开眼看他,他专注的玩魔方,并且是左右手同时。

安以夏对他这玩法也不懂,是……自己的左手与右手在比赛?

安以夏看孩子那么专注,没有多话,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孩子的精力确实是无限的,eri与安以夏早上同时起床收拾,一整天也没合眼休息过,从早跳到此刻,依然精力旺盛,可他妈妈就累惨了,大有倒床上就起不来的趋势,实在太累,两条腿又酸又涨,要不是因为要跟着儿子,安以夏早就累瘫了。

然而eri在两分钟内将魔方归位后,抬眼看着睡着的母亲,小脸上有点呆滞。

“妈咪?我可不可以去玩?”

eri话落,母亲没有反应,他慢慢点头说:“哦,好吧,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eri自己跑出去找住在对面的小女孩玩,难得遇着个入眼的,所以迫不及待想成为朋友。

他不是空手,带着两个他已经归位的魔方去的。

他站在人家门外敲门,很有礼貌的问:“有人吗?我叫eri,我可以跟你们成为朋友吗?”

没人回应,eri失落的转身,小脸上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眼里,一双双黑色皮鞋出现,eri猛地抬眼,望着已经将他团团围住的陌生男人,小心脏狂跳。然而他刚一张口,还没来得及呼救和自救,就被一双双大手按住,无色无味的白色手帕第一时间压住他的鼻息,不过片刻,eri停止了扭动,人事不省。

eri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安以夏终于醒来,第一时间喊了声,“eri?”

没见回应,安以夏轻轻按着头,坐起身,看了眼时间,七点了。

海上的傍晚七点,还是天高海阔的样子,天上此刻应该挂着大片大片的绚丽云彩极其美丽。

安以夏又喊了声,“eri?”

依然没有回应。

安以夏提了口气,他跑什么地方去了?已经告诉过他,走太远她会担心,怎么还是走了呢?

一边穿上鞋出去找,一边自责自己,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

“eri?”

这个时间,游客们应该分散在各个娱乐项目上,以及今晚的精彩演出现场,所以住宿层显得有点冷清了,她在走廊呼喊,声音几乎穿透了整层楼。

安以夏有点抱歉,这么多个房间里,未必就没人在休息,她这也在走廊里大声呼喊,一定会打扰到人。

安以夏没看到人,忽然想起eri说他们房间对面住了一家四口,有个小女孩儿他挺喜欢,莫不是去找小朋友玩了?

顺着走廊去了对面,老远就看到个彩色的魔方,安以夏立马飞奔过去,捡起地上的魔方。

她的心跳得飞快,这一定是eri的。房间的魔方不见了,极有可能是eri带了出来。从他们登船时就发现,孩子不多,而玩魔方的成人相对较少。再者这层楼一直安静,若不是eri掉落的魔方,会是谁?

安以夏急得大喊:“eri,eri?”

没有回应,安以夏心口这当下就被揪紧了,手上紧紧握着魔方,眼眶泛红。一边紧张的在这层楼找人,一边在内心安抚自己,安慰自己不要自乱阵脚,即便是走丢了,这样周密的游轮上,难道还会丢个孩子?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会出事,可抵不住心底的害怕,索性直接去找工作人员,希望通过他们快速找到儿子。她无法一层一层自己去找,每多耽误一分钟,她的内心就更慌乱三分,她怎么能让儿子冒险?

安以夏刚准备从四楼下三楼,从下面迎面走上来四人黑衣男人,装扮一模一样,面无表情的走上来。

安以夏踩下楼梯,却又害怕的抬了起来,皱眉疑惑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人,直觉告诉她有问题。

对方两两并行,直接将楼梯占用,安以夏让开一旁,上了四楼的四人并没给她多少关注,直接走人了。

安以夏发现没有更多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跑下楼去找工作人员。

然而就在她下楼的过程中,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清晰明显的脚步声瞬间调动了安以夏敏感的神经。

她绷紧了神经,倒提一口气立马三两步下了楼梯奔逃。

三楼下二楼的楼梯并没有连在一起,因为二楼以下更多的是娱乐活动专区,楼梯不设在上客房一起。

安以夏在上楼奔跑,身后人越来越近,她能清晰听见脚步声就在耳后响起,吓得一颗心几度飞出喉咙。

“救命啊……”

安以夏声音刚出喉,整个喉鼻就被人用手绢一把捂住,整个人还在往前狂奔的姿势也被人大力带翻,整个人瞬间被拽翻,跌倒在地,刚挣扎反抗,头越来越重,毫无预兆的直接晕了过去。

安以夏悠悠转醒,好大会儿眼睛才适应昏暗的环境。

这像是个废弃的仓库,里面堆了太多乱七八糟的杂物。空间应该挺宽,值不够因为堆放的东西太多,而无法估量究竟有多大。头顶的灯光是微弱的射灯,每个间隔的射灯大概只有三瓦的亮度,在这样昏暗面积又大的空间,那样的灯几乎起不到多大的照明作用。

醒来好久,才依稀找回身上的知觉。

疼!

第二百七十五章:疯狂报复

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字,就是疼。

她安以夏睁开眼睛,一会儿又闭上,再度睁开眼之后稍微又看清了些事物的轮廓。

也是在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个柱子上,她用力挣了一下,无法挣脱。有点脱力,深呼吸后放弃挣扎。

安以夏听见有声音响起,很快门被拉开,紧跟着有数人的脚步声,再接着是关上门的声音。

啪——

一声脆响,安以夏面前亮了一盏大灯。

瞬间点亮的白炽灯灯光直直射进安以夏的眼中,刺得她第一时间闭上眼睛,几次试图睁开,都无法做到适应这么强烈的白纸灯光

她皱眉,怒问:“是谁?”

有人坐在她的面前,她知道,她听见声音了。她虚合着眼睛看过去,之间黑压压的一堆废弃物品前方,似乎做了个人,还有几人站着,她在强光照射下,仅仅只能看到一丝影子,所以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人。

她又问:“你是谁?为什么抓我?我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们绑了我也没用。”

对方呵呵冷笑,笑得安以夏浑身不自然。

她大声问:“我跟你有仇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坐着的人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安以夏面前。

是个女人,身形窈窕,从形体上来看是个年轻女人。只是,似乎左腿有点问题?走路有点长短腿的毛病,一瘸一拐的。这样的女人本该是可以得到更多人的同情和善待,却为什么要主动做这些劫匪的事?

安以夏虚合着眼,直直看着对方。

略带腿疾的女人走进强光区域,她的样貌,安以夏一点一点的看了清楚。

“湛可馨?!”

安以夏几乎是震惊的喊出来,“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湛可馨脸上带着残忍的冷笑,看安以夏的眼神像条怨毒的毒蛇。

“国内我无法动手,不论做什么样的部署,你都能逃脱。你这只狡猾的狐狸精啊,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赖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安以夏皱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确确实实是湛可馨。

但她还是不能相信,湛可馨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但不论如何,她今天落到这个女人手里,只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她轻声冷笑,轻轻摇头,“湛可馨,你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为了我吧?我当真那么有能赖,能让你记恨这么多年仇恨半点不衰?”

湛可馨冷冷出声,“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啊?”

安以夏却问:“想多了,你巴不得我死,今天又在这样的地方,那些应该还是你花了不少钱雇佣来的人,我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知道后果是什么。只是我很好奇,我跟我儿子这段时间周游列国,没有在固定的地方的停留,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安静的感受,不难判断这还在船上,或者说,还在水面上。

在她和儿子这段时间自己都不知道晚上将歇在那家酒店的情况下,湛可馨居然能找到她,确实煞费苦心了。

湛可馨语气冰冷,“我想找个人,有什么难?”

安以夏笑笑,“为了我,真是劳心了。你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报六七年前的仇?你觉得我跟你老公还有联系,或者是我的出现又让心里那根刺死灰复燃,你一定要把我铲除了?”

湛可馨大声而出:“对!我就是要把你铲除了!安以夏,还有个小惊喜给你,不用谢我。”

湛可馨话落,侧身道:“把那孩子带进来。”

安以夏一听这话,瞬间浑身都绷紧起来,她面色当下紧张,急得大怒:“湛可馨!”

湛可馨站得稳稳的,脸上的表情也阴狠得未改变一丝一毫。

被人捆绑的eri丢了过来,刚好在强光边缘处。

安以夏一看到儿子,情绪大崩溃,她怒斥湛可馨,“你再恨我,也不必对一个孩子动手,你也是母亲,你怎么做得出来?”

“是啊,我也是母亲。”湛可馨声声冷笑,笑得安以夏毛骨悚然,湛可馨忽然语气转冷,变更狠,“就因为我也是母亲,所以才不能让你过得太潇洒。你害我儿子变成痴呆儿,我也要以牙还牙,让你儿子变成傻子,让你彻底感受一下什么叫心痛,什么叫生不如死!”

安以夏气得无语,胸口起伏剧烈。

她愤怒道:“湛可馨,你自己做错的事还想将责任推别人头上?你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明明知道你儿子在你车上,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自己想要撞我,不顾你儿子性命。现在你儿子捡回一条命,你不该万幸吗?至少没有因为你的冲动而去了另一个世界!”

哐——

湛可馨两步上前,狠狠往安以夏脸上甩了一耳光:“闭嘴!”

安以夏被打得头昏眼花,丝丝血迹从嘴角渗出。

挨了这狠狠一耳光才逐渐清醒,她不应该这个时候激怒湛可馨,儿子还在湛可馨手上,她不能……

安以夏缓缓抬眼,声音压低,轻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湛可馨冷笑道:“怕了吗?我想让你亲眼看着你儿子被打成残废,被打得爆裂,让他即便是活着,也是个傻子,哈哈哈哈……”

“你才是疯子……”

安以夏怒火中烧,狠狠回了句,“湛可馨,eri是你大哥的亲儿子!你对自己的亲侄子也下得去手?”

安以夏心脏剧烈狂跳,害怕这个疯子真对eri动手。

湛可馨却肆无忌惮的笑了,“亲侄子?安以夏,你开什么玩笑?我大哥想要孩子,天底下多的是女人要给他生,就凭你这个?切,别做白日梦,有我在,你和你这个野种,别想再靠近我大哥一步。”

安以夏发现湛可馨的偏执,多年前的曾经,她就发现这个女人对她是恨之入骨,只是没想到今天不仅是她自己,还连同儿子都遭其毒手。

湛可馨笑得肆意妄为,笑得停不下来,却有几分疯狂。

安以夏看着湛可馨,又紧张的看着被捆缚着倒在地上还没醒来的儿子,心底发疼。

安以夏低声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伤害我的孩子。可馨,就算我对不起你……”

安以夏的声音被湛可馨愤怒打断,她大怒:“什么就算?贱人!就是你对不起我!要不是你,我们一家三口依然还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

湛可馨暴跳如雷,随后疯狂的转向安以夏,一把揪住安以夏的衣服,又一把捏住安以夏的脸。

“你到底有什么好?把我大哥迷得神魂颠倒,还在他心里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你到底是什么妖精?!安以夏,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就要除了你这只蛊惑人心的妖精!”

安以夏压低声音说:“湛可馨,你们一家过着幸福的三人世界,难道我不是过着幸福的三口之家的生活吗?因为你大哥、因为你!我也失去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我们都已经为人母,为什么过去那么多年的心结你还耿耿于怀?你们已经很幸福,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回江城几天,就影响到你的生活了?你太看得起我,我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安以夏这些话,说得都很无力。

湛可馨大笑出声,指着安以夏满眼的嘲讽。

“瞧瞧,惯会撒谎骗人的嘴,张口就是这么认真的说辞,我差点就相信了。安以夏,你这个贱人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什么的都不知道吧?”

安以夏很无力,“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你还能知道什么?”

湛可馨勃然大怒:“什么都没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陆岩峰那个伪君子特地绕远去送你和你儿。你知不知道,就在送你的时候,我们儿子手足口病送进医院。我一个女人,抱着四岁的儿子挂号、排队、就诊,一个人守着情况严重的儿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害怕,有多紧张吗?我看见别的病床边不是有公婆在一起陪床,就是老公也在,我呢?我一个人照顾我儿子,医生叫我出去,我儿子病床边就没人了。我和我儿子在医院与病魔抗争的时候,陆岩峰那个伪君子却在送你们母子!他在送你们母子,你们在谈情说爱,他至自己的亲儿子不顾!”

安以夏皱紧眉头,看着湛可馨,咬紧唇。

最终她解释道:“首先,我并不知道你们家孩子突发疾病,其次,并非你家先生刻意送我和我儿子回家,只是刚好遇见。我知道这样还说,你不会相信,但我能发誓,我没有半分隐瞒。”

湛可馨冷笑,“现在很重要吗?不重要了。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安以夏,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之间不会爆发六年来最大的争吵。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婚姻已经稳固,不会再生波折。可在我终于喘口气的时候,你又出来作妖了,你害得我坏了一条腿,你还害得我儿子成了痴儿,安以夏,我这辈子轻易放过你,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今天说这些,就是让你死得明白,我确实要你的命!”

安以夏深吸气,闭目。

湛可馨仰天大笑,笑得疯癫。

“我要把你丢海里喂鲨鱼,安以夏,至于你儿子,哼,我不会要他的命,但我要把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全全都加在他身上,我要他这辈子活着还不如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七十六章:与石沉海VS海上仙山

安以夏抬眼,眸眶猩红。

她一字一句道:“湛可馨,你作恶多端,报应不爽。你不愿承认自己的原因造成你和你儿子的伤害,但那就是事实,那都是你作恶后的报应。你今天对我和我儿子造成的一切伤害,将来也一定会如数报应在你和你爱的人身上。天道轮回,湛可馨,走着瞧。”

湛可馨看向安以夏的目光带着最深最恶的怨毒,带着即刻想要将她吞噬啃嚼的愤怒。

她阴森可怖道:“我,不怕!”

湛可馨一转身,一长串仰天大笑传出。

“把那个贱人嘴封住,手脚不准松开,装进麻袋,石沉大海!哈哈哈……我看她有没有九条命,能不能活过来,哈哈哈……”

对方有人来封住她的嘴,她立马快速的说:“各位大哥,孩子无辜,我愿意用我所有的钱财,换我儿子一命,你们、你们可以将我石沉大海,但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儿子,求求你们,我有八百万现金,还有好几处房产,可以全都给你们……求求你们……”

其中一人犹豫,一犹豫手上动作就停顿了,所以安以夏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另一人将安以夏从柱子上松开,三两下捆紧了安以夏双手双脚。

安以夏却在此时“噗通”一声跪地,膝盖撞得地面清响,她额头往地上磕去,哭声渐起。

她哭着乞求:“几位大哥,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我所有的钱换小孩子一命,大哥,几位大哥求求你们了,我可以去死,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小,他不应该被牵连,你们现在或许将来也会有孩子,请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我的儿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安以夏眼泪狂飙,额头三两下就磕出了血印子,眼泪双滚,现场颇有些赶人,及时让这些过惯了刀口舔血的冷血人都有些动容。

其中一个最先准备蒙住安以夏嘴巴的男人低声道:“都是求财,不如接了她这桩生意。”

几人心动,雇主的恩怨他们才没兴趣去知道,但是钱,他们干这行就是为了钱,都送上门来的钱,为什么不要?

安以夏转向说话人的方向,痛哭的恳求:“我有八百万现金,我可以告诉你们密码,只求你们放过我儿子。求求你们了……”

几人互看一眼,正准备答应,湛可馨去而复返,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磨蹭什么?还不快把人拖出去!”

先前说话的人立马捂上安以夏嘴巴,黑胶封住,阻止她再说话,以免引起雇主怀疑。

湛可馨的声音接近,“在干什么?”她看着挣扎的安以夏,脸上声声冷笑。

安以夏用尽浑身的力量挣扎,身体被人踩在地上,只能小范围的动弹。她无法挣脱,只能愤怒的瞪着进来的湛可馨。

如果死,做鬼也不放过她!

湛可馨阴冷的看着安以夏,对于安以夏严重的愤怒和仇恨,半点不为所动,嘴角拉出嗜血的笑,“装进去!”

安以夏这当下被人罩进了麻袋中,什么都看不见,漆黑一片,她的世界仅剩下鼻息之间。

“扔了。”

这话是湛可馨说的,轻飘飘的说着,像随手扔掉垃圾一样,语气没有半丝情绪。

被装进袋子里的安以夏,被人拖出了大仓。

出了大仓,有些许清冷的风从麻袋的缝隙中钻进来,安以夏听见海水的声音,听见水花飞溅的声音,她果然还在海上。

安以夏闭上眼,她走了,儿子怎么办?

希望eri可以……逃过这一劫,她愿来世当牛做马,来换得儿子这一世健康活着。

海水清冷的声音入耳,浇凉她一颗温热的心。

几人用绳子捆子麻袋口,又绑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大石,将人连同石头一同推下冰冷的水面。

安以夏的闭上眼,迎接死亡的来临。

eri,我的好儿子,妈妈先走了,你……保重。这一世成为我的儿子,让你受苦了,妈妈爱你。

一星期后。

一阿拉什古海域上,一艘巨大的游轮仿若一座小城一般,巍峨屹立在海面上。

这艘游轮奇妙的设计在与,它与海上耸立的岛屿和山峰完美的契合在一起,相隔数海里之外,一眼望去,只是能依稀看到那海雾缭绕的宽阔海面上,有一座藏在云海里的仙山海川,十分神秘。

嗡——

一声号角吹响,拉开天地,在水天之间犹如利刃一般穿梭,响彻八百海里,震慑海川天地。

号角的嗡明声被传得悠远悠远,穿回来的是海浪拍岸的感动。

“上岸!”

一声用海螺特制的扩音器在海雾中的仙山海岛外响起,靠近了看,原来是另一艘大游轮靠近,游轮的滑板和滑梯都已就位,甲板上陆续出现了着统一服装的水手,一些劳工正从从岸上渡到游轮的底层的甲板,进入船舱,井然有序的将存放在船舱中的货物一一搬上小岛。

而在船上的人陆续下船,依次离开。

岸边上,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朝游轮最高的甲板跳着挥手,企图让人看到他。

年轻人大声喊:“迈西大哥,迈西大哥,海王叫你赶紧过去,迈西大哥。”

甲板上的人听到声音,用他们的土著语回了一声:“好。”

一行人从甲板上下来,上了岸,从林间小路进了一座从外看来坚不可摧的堡垒中。这座堡垒是可防弹,以及有极强的御敌系统。倘若遇到攻击,这座堡垒收容整个岛上人避难都没问题。

进入堪比铜墙铁壁建铸的堡垒,经过重重关卡,坐上内部小货车,直达他们要去的堡垒中枢区域。

下了车,轨道也仅仅到此。

一行人从另一侧进了小路,再穿过不少厚重大门,来到一扇彪悍的重工铁门外。为首叫迈西的男人用指纹开了门,大门一开,走进内部宽敞如竞技赛场的大厅。极其空旷宽大的内部大厅,最上方的主位是一座以汉白玉和黄金打造、并同时镶满玛瑙、宝石的王座。通往王座的是同样是经过装饰的二十级台阶。富丽堂皇,这个大厅无处不见极致的奢华,就连盛放展品的摆台都骄傲的彰显着主人的富贵奢华。

迈西等人踏入大厅,那是早已经习惯了金光闪闪的镇定,大步走向王座前,抬首望向那坐在黄金中几乎快被金光掩盖的男人。

“海王,这次收获颇丰,任务顺利完成。”

坐在那王座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厉尊用大炮轰了科伦号的海王,阿塞尔达。

阿塞尔达近年来开始锻炼身体线条,开始走白净小生路线,以至于某次海王出海行动,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海贼看遍了。他的部下都认为海王如今的形象,大大影响了阿塞尔达海王曾经用生命打下的响亮名气。怕再损威严,所以所有部下忠言相劝,建议他不要再出海。

阿塞尔达不关心迈西带回来多少物资,岛上的财富够岛民们花几辈子了,兄弟们一天天太无聊所以还出海。

阿塞尔达斜躺在宝座上,眼睛疲倦的微眯着。

好大会儿他问:“让你带的人,都带了?”

迈西点头,“带了,那个女人确实有点来历,海王您是准备要多少钱?”

阿塞尔达淡淡出声:“难得想找点乐子,多少钱都不换。”

迈西愣了几秒,是他理解错老大的意思,还是别的意思?

他是真以为海王要那个女人碎尸万段的,毕竟一周星期前,海王是那般愤怒。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海王那样愤怒了,正因此,所以迈西打算跟其他“号子”一起处理。可一周星期后的今天,海王忽然又点名把那女人带上岛。

能让海王开口带上岛的人,本就已经令迈西惊讶,没想到眼下海王这话,跟他捉摸不透了。

迈西忍不住轻声问:“海王,那,这个女人就不拿出去交易,就……留在岛上了?”

阿塞尔达道:“当然,难道请上岛了,我得想想,怎么才能好好招待她,才不枉费我这一番苦心。”

阿塞尔达这话,迈西似乎又从糊涂中清晰了不少。

迈西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他们海王是想留下那个女人吧?

至于一个星期前的大发雷霆,应该是……因为爱,所以恨?爱之深,责之切?实际上海王是对那女人兴趣浓厚。

对,一定是这样。

迈西心里已经认定这样的猜测,离开大殿后的第一件事就把五花大绑的女人松开,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再安排把人送去海王房里。

迈西走进他的宫殿,部下拖着与物资一同带回来的女人上来。

“迈西,这个女人来了,是准备交易还是……”

迈西摆手打断,和气道:“我们已经金盆洗手多年,不要在女士面前再提这些不文雅的词,既然来岛上了,就是我们岛上的客人,是海王的客人。”

部下抬眼,前面迈西阴阳怪气的话没听懂,但最后一句听懂了,是海王的客人。

那既然是海王的客人,势必得好好照顾,不能再提“交易”二字。客人与“物品”还是不一样的。

“我这就给这位小姐松绑。”

迈西点头,果然还是自己的人用着好,一点就通,“松绑,好好跟这位小姐解释,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部下三两下解开绑在女人身上的绳子,又撕开贴在女人嘴上的胶布,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对方抓住手,一口咬在手臂上。

这瞬间只听得部下杀猪般尖叫,惊呆了一旁准备和解台词的迈西。

第二百七十七章:令海王神魂颠倒的东方女子

迈西震惊无比的扭头,满脸的问号。

部下痛得直跳,嗷嗷声大叫。

“你不松口,我就不客气了!赶紧松开,松开!”部下弹跳起来,使命的吼。

女人终于松开口,差点扯下迈西部下手臂上一块肉,血流如注,女人嘴唇上还有鲜血,看起来面目可狰。

被咬的人快步退后,早有人上前及时控制了那女人。

迈西疑惑着上前,站在年轻女人面前,反复打量着。

他说:“挺厉害啊,没想到你性子这么烈,这难道是海王看上你的原因之一?”

性子刚烈也算优点吧?

至少迈西认为是,温顺的女人哪有刚烈女子够滋味?

女人眼神带着愤怒,大怒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放开我!”

迈西立马和气道:“这位小姐,我们就没打算为难你,我们的交易中心你也见过,你能从那里离开,跟我们上岛,说明跟那些号子就不一样。你来了岛上,那就是贵客,我们会以礼相待。你是东方人,我们海王对东方女子向来客气,希望你能有那个福气,能让海王的兴趣持久一些,那样你将拥有数之不尽的荣华和权利。”

那名东方女子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这个破岛?还荣华和权利,我要摧毁你们,简直太容易了。别以为你们是这片海域的贼,就以为没人能进得来,没人能拿你们怎么样。你且等着,我会让你们都跪地哭的!”

迈西皱眉,一脸的不解。

他很认真的问:“女士,我的意思表达得不够明确吗?我说过我们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为什么你却还想着要摧毁我们?你得清楚你这样的想法,在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的情况下,是很危险的,你明白吗?”

东方女子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转向迈西,重重“呸”了声,“你这群贼!强盗!总有一天然你们哭着求饶!”

迈西摆摆手,让人把这女人拖下去,感觉实在无话可说,无法沟通,显然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啊。

“迈西大哥。”

清冽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迈西转身,纳西尔殿外跑进来,还没到跟前他就说:“迈西大哥,听说海王让你带了个女人上岛。”

迈西点头,看着面前清秀的年轻人,正是上岛时召唤他说海王要见他的孩子。

这孩子是海王的弟弟,当然是没有血缘的,是海王一次出征途中,带回来的孤儿,从小就跟在海王身边,所有人都把纳西尔当成海王接班人看待,也因为这特殊身份,所以纳西尔是这群海盗中难得还保持着天真的人,因为他被众人保护得很好。

纳西尔对今天的事情很好感兴趣,笑着看向迈西。

他说:“这可是除海王之外,第一次有人带外人上岛,还是个女人呢。”

迈西补充了句,“还是个东方女人。”

纳西尔一愣,“又是东方女人?看来海王哥哥对东方女人情有独钟,他是喜欢东方女子的柔弱,还是东方女子的神秘呢?”

迈西摇头,“今天带回来这个可不柔弱,瞧,刚放开人就咬掉了阿布的手臂一块肉,那个彪悍,像是经历过虎狼堆夺食的一样。”

纳西尔惊讶,“还有那么凶悍的东方女子?迈西大哥,你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迈西一听,当即皱眉,沉着脸说:“你可得这一点,你大哥是最忌讳别人动他的东西,我猜测海王是对那个女人有点意思,还是等他新鲜几天后,主动带给大家认识的时候再看吧,也就几天时间。”

纳西尔笑道:“没关系,我对东方女人不感兴趣,而且,我还没有到喜欢女人的年纪,我就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纳西尔再求,“迈西大哥,你让我去看看,她在哪?”

迈西无奈,只得让部下带纳西尔去见那个被带上岛的东方女人。

纳西尔跟着迈西的人进入铁牢,纳西尔看着这里,有点疑惑,不是说是海王感兴趣的女人,怎么还在铁牢?

身旁的部下解释道:“迈西大人说这个女人很危险,还是这里适合她。”

纳西尔站在铁牢外看着里面的女人,里面女人已经重新收拾好了装扮,那一身是迈西准备让她去见海王的打扮。

铁牢中的女人身形凹凸有致,五官是东方人所说的清秀,但在他们西方人眼里,那样的五官却是扁平毫无特色。眼睛也不够出彩,仅仅能够让男人产生兴趣的,就是她的身材。东方女子普遍比西方女子身形小,那样的小身板儿在被征服时,有种凌虐的痛快,这也是西方男人钟爱东方女人娇小的原因之一。

纳西尔盯着铁牢的女人看了好久,才出声,“你就是迈西大哥给海王哥哥带回来的女人?”

不,应该说是海王让迈西大哥带回来的女人,海王点名要的女人。

铁牢里的女人一动不动,纳西尔看着她,随后了然道:“哦,他们给打针了吧。没事,只是防止你再伤人,我们是一个很有爱的组织,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愤怒,等你在这里住久了,就能感受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纳西尔在铁牢外走动,随后再说:“你怎么不说话?你只是被束缚了行动,你可以说话呀,还是你听不懂我的语言?”

女人终于开口说话,她说:“你们是海盗?”

纳西尔顿了下,缓缓点头,“可以这么说吧,但我们是很善良,我们从不伤害人,我们都是正当途径换得的金银钱财。”

女人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从不伤人,那我为什么又在这里?正当途径换得金银钱财,你们是用生命正当途径换来的钱财?难道烧杀抢夺,就是你所谓的正当途径?”

纳西尔不高兴了,冷着脸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是用深海里海味,去大陆与那些人交换,这是正当的贸易。你这个女人,心思真是歹毒,说话这么不客气,你会善良吗?”

女人忽然大怒:“赶紧把我放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纳西尔摇头,“这还真没办法,就没有人上岛后,还能平安离开的。我是说外人,我们岛上,从没有离开过外人,大家都是来了就没在想离开,已经非常热爱这里。”

女人大怒:“你知道我是谁吗?”

纳西尔点头,语气淡淡道:“我知道,你是东方那个最神秘最古老的国度,在几千年前你们的国度就已经领先超越了全世界,是当时全世界最朝前的国家。你来自江城,你的大哥还是那座大都市的首富,是那里最富有的男人,我说的没错吧?”

女人气得瞪眼,怒视纳西尔。

“你知道我是谁,那你还不快把我放了,你们绑架我,也只是为了求财,我大哥有的是钱,只要你们把我放了,钱你们要多少给多少!但如果你们敢伤害我,就别怪我大哥手下无情!”

纳西尔仿佛听到一件极好笑的事,脸上绽开笑容,他笑说:“你好像挺天真啊,天真得有些犯傻,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呵呵,真天真。湛可馨小姐,我通过与你聊天的时间,发现你并不是多么聪明的女人。你这样的女人,一点都没有趣,我很担心你见到海王大哥的时候会遇到什么。海王大哥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我觉得你应该,想想自己身上的问题,要不然,你的结果可能……”

纳西尔这算是给了相当好的建议,毕竟也不想海王失望,让这个女人上岛,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吧,还是帮帮他。

铁牢里的女人,就是湛可馨无疑。

她是谁?她是江城首富的亲妹妹,这群胆大包天的海贼竟敢绑她?呵呵,想发财想疯了,命都不要了吧?

纳西尔感觉自己跟这个女人无话可说,无法沟通,缓缓点头道:“祝你好运。”

随后他直接离开,那传说中的东方女子,也就那样吧,感觉一般,很一般,如普通人无异。所以,海王应该会失望。

稍晚时,部下给湛可馨送来食物,而此时的湛可馨终于可以活动,只是身上依旧没有多少力气,但也足够吃饭填饱肚子。

用餐后,湛可馨被人抬着从小路一直进了海王宫殿,被人安排进了海王的大床上。

晚间,酒足饭饱的海王踩着自创的节奏迈着似模似样的舞步进了他大卧房。

这一星期来,阿塞尔达心情都非常不错,欢喜开心得像情犊初开的小伙子,他的变化身边所有部下都看在眼里。

进了卧房,床上拱起的被子告诉他今天卧房的异常。

几乎是同时,阿塞尔达上前,一把扯了被子,脸上因愤怒而狰狞。

“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闯入我卧房!不要命了?”

阿塞尔达话落的同时,一把拽起躺在床上的女人毫不留情的往地上一扔。

砰——

重物落地的闷声砸响,女人闷闷的呜咽声传出,但没有说好话,只是因为被摔落地而痛得浑身抽搐。

阿塞尔达大怒道:“把这个女人丢海里喂鱼!”

门外的部下、侍女听见海王发怒,立马进了卧房。

部下心惊胆战的解释:“海王,这、这是您让带回岛上的那个东方女人,您有认出来吗?”

阿塞尔达一听,心都颤了两颤。

“什么?!”

当即怒不可揭,又立马跑上前,俯身将被他一把扯飞摔落在地的女人温柔的抱起来,轻轻拨开湛可馨遮盖在脸上的头发,看着被胶布粘得紧紧的嘴巴,又离开撕开。

第二百七十八章:沉睡中的美人

阿塞尔达瞪目细看,斗大的问号贴满脸。

“什么怪物?”

砰!

又是一脚不客气的飞踹,嘴里怒骂:“什么狗东西也往我的放?拖出去,喂狗!”

身边人一听,吓了好大一跳,全都不解,这、这这难道不是海王一直中意的东方女子吗?当真要拖出去?

部下依然不太明白,当即小声的说:“海王,这是……迈西大人那边送过来的,迈西大人特地送来给您的,是您特地让迈西大人带上岛的那个东方女人。”

阿塞尔达深吸气,转身看向堵在门口不敢进来的慌张部下,情绪暴躁道:“去把迈西给我叫来!”

部下顿了下,赶紧应声离开。

侍女诚惶诚恐的站在门边,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阿塞尔达回头,眸色一怒,“还不赶紧把这女人给我丢出去!”

阿塞尔达对地上的人,是一点没客气。他一手捂眼,一边叹气,感觉是近距离看了地上那人,都污了眼一般。

侍女进了两人,直接把地上的湛可馨给托了出去。

湛可馨口中大骂,火焰高涨,情绪嚣张,被拖出去后就被绑了起来。

迈西匆匆赶来,在阿塞尔达的卧房外看到再次被五花大绑的湛可馨,有些意外,但多少也猜到了,这不对海王的意。

推门入内,“海王,什么事?”

阿塞尔达大怒不可解道:“你说什么事?你弄了个什么狗东西丢过来,你觉得我是什么玩意儿都能咽得下去的?”

迈西一脸的问号,反问:“可不是海王你一直对东方女人表现浓厚的兴趣?难道是我理解错了,我们所有人都理解错了?”

阿塞尔达脸色冰冷,看向迈西,“我是那么能将就的人?”

迈西顿了顿,轻声问:“所以这个女人海王你是不喜欢吧?不喜欢我立马让人给托走。”

阿塞尔达不耐烦的挥手,“拖走拖走。”

迈西一脸的不能理解,但还是照做,不喜欢拖走就是,事情不大。

但是,“海王,这女人究竟怎么处置?您特地让我把这个女人带上岛,并不是对她有意思,要留在身边与你共享荣华,那你费一番心思,是做什么?”

阿塞尔达脸色不明,低怒道:“你还不明白?这个女人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能让她离开这片海域,让她生不如死。要让她活着,痛不欲生!”

迈西瞬间了然,原来是为了那个女人。

一星期前,科伦号出海,犹如海上霸主一般出行巡视这片神秘的阿拉什古海域,在交易过程中,海王救下了一名被沉海的女子。迈西等部下仅仅只知道那个被海王救起的女子是来自东方,其他消息并不知道。

那名女子被海王亲自带回了缥缈岛,缥缈岛用他们土著话讲,是“云中岛”的意思。

那名东方女子从上岛之时,就被海王秘密藏了起来,任何人都没见过,就连侍女也没见过。迈西等人知道海王救起那名女子时,那名女子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所以一周星期过去,也不清楚是死是活。

但据说这些天里,阿塞尔达身边的侍女有发现他好像比以往更开心,心情不错的样子。所以迈西从这些细节上来推断,那名东方女子应该还活着。

迈西这当下问清楚,可算明白阿塞尔达的用意。

“明白!”

迈西离开卧室,来到湛可馨面前,他半蹲在这女人面前。

他语气冷漠,“嚣张啊,你以为在公海杀人,就没人管了吗?告诉你,我们就是这片海域的统治者,你要杀人,得问过我们的同意。”

湛可馨“呸”了声,凶狠的瞪着迈西,“知道我是谁……”

哐——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湛可馨的叫嚣,迈西圆眼怒瞪,看向湛可馨,脸上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啧啧啧,怎么会有这种自不量力的蠢物?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若不是海王坚持要留着你,让你活得长长久久,我是有千百种让你知道我们这缥缈岛是什么地方。”

迈西话落,摆手让部下将人托走。

就因为是海王点名要的,他以为海王是对那女人有意思,所以他把这个女人的身份调查得清清楚楚,算是个有点背景的人,但也还好。这片海域就是他们一族的天然屏障,没有他们自己人做航导,外人就算进来,也会被这片无情又可爱的海域吞没的。想要来这里救走谁,数百年来就没有发生过。

海王要在缥缈岛上自立为王,有何不可?

这片公海,世界各国都不敢来袭,早已经默认为是属于阿塞尔达的所有。近些年来与路上各国签订了各种明暗条约,大家相安无事,彼此太平。倘若要大举来犯,他们缥缈岛也没在怕的。

迈西调查湛可馨身份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还有一段令人意外的过去。再看湛可馨从小的经历,才四岁父母就离世,与唯一的亲人分开。四岁的年纪就要开始知道怎么活下去,要学会保护自己,能够长大还真令人惊讶啊。



阿塞尔达没了睡觉的意思,瞌睡在刚才的愤怒中早已经冲散了。

他推开卧室墙,属于他个人的密室。

这间密室打造,还得多亏大中华古人的智慧,他正是得源于大中华古时候侯门官家家中必有密室的灵感,也给自己也造了这么一个的暗藏玄机的密室。

这里面同样机关重重,除了他,任何人都无法顺利。就算侥幸进去了,也无法再出来。

阿塞尔达进了密室,内部如宫殿一般很宽阔。

大殿中间有一处圆形的汉白玉砌高,高出水平地面大概五十公分的样子。汉白玉上方是一张柔软的床,宽大的床中间躺着一位白衣女子,此刻女子一动不动,好像在沉睡中。

阿塞尔达走进去,远远看了会儿,随后再上前,他坐在汉白玉石,侧目看着躺在软的女子。

近看女子像是睡着了,但又比睡着显得少了几分生气。

但她还没死,还有生气。

这就是一周前阿塞尔达从这片海域边缘地带救回来的女子,也是他的老朋友。

多年前,他去过东方一次,刚好她的陷入他们的游戏中,她们稍有上了科伦号还安全离开的人。这位朋友,阿塞尔达一直记在心里。

她就是安以夏,他曾经一见倾心,一直记在心里。只是没想到,再见是那样危险的情况。

阿塞尔达轻声问:“她今天还好吗?”

一个声音沙哑有几分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还好,一直如此。”

阿塞尔达双手如捧至宝一样的将安以夏的右手捧在手心,面色有几分痛苦。

他低声道:“美丽的姑娘,我的,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能听见我的话,你知道我是谁,你快醒来。”

阿塞尔达仿佛是用意念在催动心底的愿望,虔诚的祈祷着。

苍老的声音再响起,“海王,还请您派医生,您所用的古老传说会害死她的。”

阿塞尔达转身,阴鸷眸光射向老者,“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老者佝偻着的身,努力道:“海王,是我救下这位小姐,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死去,还请海王您派医生来医治,再耽误,恐怕保不住她的性命。”

“你懂什么?”阿塞尔达大怒,“我们的天神,世代保佑着我们这片海域,我乞求他将我美丽的唤醒,他一定可以!”

阿塞尔达转身,面对老者,“从今天起,你必须忘记是你救起我的,那天救起她的人,是我!”

老者神色复杂,长长的黑白相间的发丝将老张遮挡了三分之二,可怖的脸上全都是皱纹,以及难看的疤痕。

阿塞尔达看着老者沉默,反问:“怎么,你不愿意?你想与我抢工?”

老者咳嗽几声,“海王是阿拉什古海域英明神勇的海神,是波塞冬再世,自然不屑与我抢功。”

阿塞尔达走向老者,俯身,拍了下老者肩膀。

他声音带着十足的威胁,笑道:“老先生似乎不同意?不同意,那我只能让你消失在缥缈岛。是我的,老先生难道还想在心里留下什么美好印象?”

老者不再多言。

阿塞尔达再道:“因为是你,我的还活着,所以我才把你也带上缥缈岛。但老先生不听话,我只能让你消失……”

老者似乎怕了,立马佝偻着身体,缩着身躯求饶,“我是个无辜可怜的老人,还请海王绕我性命,我会在这里为您照顾好。”

阿塞尔达满意的点头,“古老的传说中,起死回生的方法未必是假的,我一定会让我的醒过来。”

阿塞尔达在安以夏额头亲吻一下,随后离开。

老者围着玉石床转了两圈,玉石冰冷,并不适合身体虚弱的人躺,但好在在玉石上放了厚厚的柔软的床,这才不至于让这姑娘浑身冰凉。

一星期前,安以夏被石沉大海,几乎同时他跳海相救,随后遇到科伦号上的海王。

海王会出现在那,打底是被“波塞冬号”游轮的名字吸引了过去。他自负自己就是这片海域的海王,自己是波塞冬再世,又怎么能一艘以“波塞冬”命名的游轮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片海域上?

第二百七十九章:威震缥缈岛

但总归老者要感谢海王这个人,才救了他和这位姑娘的性命。

但没料到,阿塞尔达竟然还记得安以夏,很多年前见过一面,还记得?

老者看看左右,他来自东方,但他不是医生,那阿塞尔达用的什么古老传说中的秘术想让安以夏醒来,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行。在大中华古代,多的是装神弄鬼而耽误了病情的事,老者乞求多次,让阿塞尔达派医生给安以夏看病,却都被拒绝。

老者心底叹气,坐在玉石前,垂头丧气的守着。

他每个一小时会给安以夏润润嘴唇,再喂一点水。守着安以夏,就是他在这里唯一要做的事。

没有任何人进来过这里,他在这密室里转了一个星期,也没有研究透怎么出去。从这间密室的打造,不难看出海王对大中华奇门遁甲之术颇感兴趣。对于阿塞尔达唤醒安以夏的古老秘法,是否也是来自大中华,这不得而知,但这明晃晃的玉石,却有那么几分大中华的味道。

担忧,爬满老者的脸上。

他不想救回的人,被海王那个傻缺拖死,但自己又不懂医术,什么都做不了。

老者回头,看着安静躺着的女子,眼神沉重,那里面隐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月余后。

岛上来了客人,阿塞尔达并不想去迎接,但天上地下,今天来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是阿塞尔达忌惮的。

六年前就吃过这人的亏,今儿那人也是有备而来,能不去迎接?

老远见着人,阿塞尔达就扬起笑脸哈哈大笑迎上去。

“威尔斯,好久不见啊,快请快请。”

迎面走来的,不是什么军队战舰,仅仅只是一人,一个身高直逼一米九、玉树临风的年轻人。立体的五官,深邃的外貌,身上无一不彰显他西欧人得天独厚的自身优势。那么一高大帅气的年轻在码头,几乎迷晕了整座岛上整装待发的女将们。

阿塞尔达心底“呸”了声,他认为自己也有威尔斯爷的先天条件。

若不是此时情势紧张,他非得抓来迈西好好盘问盘问,人家威尔斯不用蓄这络腮胡、不用声音粗狂、不用将自己裹进脏兮兮的黑袍中,手中不用握着三叉戟、身后也不用跟一群群跟班,人家同样威严立于面,同样可以威震八方。

瞧瞧,人家往那儿一站,谁敢不严防死守?不小心谨慎?

阿塞尔达的笑声传开很远,简直中气十足。

迎面走来的威尔斯走近,主动伸出手,阿塞尔达立马握上:“有失远迎啊。”

对方淡淡回应,“客气。”

阿塞尔达心里不平衡了,瞧瞧人家这通体的气势,他怎么样端着也学不来。

他笑:“肯,以后来岛上做客,可以提前告知我,我好派部下去接您,专程接。省得你来,被我的部下误伤。”

威尔斯一听这话,当即侧目,语气轻佻,“你是说你那几只虾兵蟹将能挡得住我?”

阿塞尔达脸上的笑凝固片刻,这死人……

“威尔斯……”

阿塞尔达的话被对方直接打断,“叫我厉尊就好,爷这称呼早就过去很久了。”

没错,来人是威尔斯家族的继承人,肯,他自己给自己的名字叫厉尊。

别看厉尊是一个人来的,但阿塞尔达不敢得罪啊,他的科伦号曾经被轰了巨大的窟窿,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东方回到阿拉什古海域,经过这么多年,才“重塑金身”,改头换面重新活过来。

今天的科伦号,比之当年的科伦号大两倍三倍不止,科伦号出发,俨然一座精致的小城屹立在海面,巍峨峨的好不威风霸气。

但只有海王出行,科伦号才会出海,平常时候,都紧靠在缥缈岛,与岛合二为一。

但即便是科伦号已今非昔比,但依然要提防厉尊这厮。

这厮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狐狸,这厮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别看他一个人来,那谁知道海雾慢慢后方,有没有一个炮队一个舰队在虎视眈眈?

这片海域中,他们依附的是缥缈岛独特的地形和气候,海洋湿气和气候令这周围常年处于海雾茫茫之中,外人,迷失方向是肯定的,再不小心驶入曾经的火山口,那即便是一个军队,也会被滔天巨浪和漩涡吞噬。

但这些他们得意的天时地利,对厉尊这厮根本不管用。阿拉什古海域,厉尊来去自如,前些年这厮一直在海上飘着,说来,他们还有过一场硬仗。

本以为厉尊会死在那,所以他暗暗派人支援自己的盟友,然而,谁料厉尊这厮不止有水军,还有一支高科技精准的空兵!阿塞尔达的盟友全军覆没,得,没灭了厉尊一血当年之耻,还把梁子结大了。

所以今儿厉尊忽然来这,这片海域中险恶的地形、糟糕的环境对他没造成丝毫影响,就这么连衣服都没弄脏半点的就出现在了缥缈岛,阿塞尔达能不忌惮?他的主要精锐可都在这啊!

阿塞尔达领着厉尊进了议事大厅,这里早已经摆开了食物,就等宾主入座了。

“请。”

阿塞尔达走在前面,厉尊大步跟上,丝毫未犹豫。

摆在大厅的食物来自各国的都有,厉尊转了一圈,抽刀子切了一片烤乳猪,但并没有吃,而是姿势优雅的放进了乳猪架旁的碟子中。

他抬眼,看向阿塞尔达,“我来这,海王知道用意吧?”

阿塞尔达装傻充愣,连忙摇头,“这,我可不清楚,威尔斯您来时也没通知过我。”

厉尊笑笑,“海王救下我们家小妹,难道没把她的身世挖出来?想必多年前我将她从科伦号上带走,我都还不确定她的身份时,海王你就已经知道她的来历,我说得没错吧?”

阿塞尔达摇头,拒绝承认,“当然没有,我去哪里查去?”

厉尊又切了一片烤乳猪,语气清冷带着三分不屑,“是吗?海王一向自负,怎么可能在我们离开之后,没把我们所有人的底细摸个清楚?”

阿塞尔达语气真诚,“厉尊先生,你错了,我待安小姐是朋友,她是我的知己,六年前,在你出现之前,我们相处得很愉快,是你们误会了我,我们是真正的朋友。”

厉尊手上的刀子“嗖嗖”漂亮的转了几个圈儿,他看向阿塞尔达,语气干脆爽快。

他道:“既然这样,那就请阿塞尔达把我小妹交出来,我很感谢你救了她,但我想,她也该回家了。”

阿塞尔达耸肩,“厉尊先生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我是救了安小姐,我的朋友,但我并没有将她带走,我将她救起后,就交给了游轮,让她回去了,她跟团出游,若她不回去,导游团会急得报警吧?”

厉尊脸上淡淡笑着,“可我怎么听说,我们家小妹,就在你这缥缈岛呢?”

阿塞尔达瞬间面色严肃,左右环伺,大怒道:“是谁,是谁在造谣?!安小姐我救起她当下,就已经派人将她安全送上‘波塞冬号’,是谁在误传安小姐在缥缈岛上?外面岛上,可从未接待过外人!”

厉尊不为所动,冷静看着阿塞尔达做戏,脸上似笑非笑。

他淡淡道:“行,那我这就炸了你这小岛,反正的人,不在,可以放手大干一场,早就想收拾你了,上回索罗也门的事儿,我还没跟你清算,正好这一次,一并了结了。”

阿塞尔达一听,脸上全是震惊。

“不、不不必吧。”

阿塞尔达心跳厉害,几乎是弹跳起来,快步走近厉尊。

他笑,用力的笑,随后说:“我觉得不必吧,难道说炸了我们这小地方,对你有什么好处?太平盛世,世界和平,没必要大动肝火,您说是不是?”

阿塞尔达堆了满脸的笑,凑近厉尊跟前,笑着看着他。

厉尊道:“足以泄私愤。”

阿塞尔达瞪眼,再瞪眼,情急之下说:“但是,厉尊你也要想清楚,你确定眼下你能离开得了?你可是一个人来的,你要发号施令,要炸我的缥缈岛,那也得你安全离开。我把你绑了,我看你怎么炸,哈哈哈……你以为我这么大个岛,修建这样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是用来观光旅游的?厉先生你敢横来你就试试看!”

厉尊看向阿塞尔达,低声道:“所以人啊,还是得多读书,不要与世隔绝,自以为守住这片海域你们就可以称王称霸天下,谁也奈何不了你们。知道现如今的高科技有多厉害?我人不用离开,但我的人,能在八百海里外精准定位我的位置。以及此刻,我,包括此地一杯一盘,都被我的人看得清楚,你以为你们占山为王就赢了?可笑!”

阿塞尔达黑着一张脸,“你也别以为我们这堡垒是开玩笑的,刚好我也想试试,我的堡垒能不能抵挡炮火。”

厉尊点头,“如你所愿!”

厉尊打了个响指,几乎是同时,“轰”的一声炸响,震得人震耳欲聋,这当下地动山摇,大厅里人摇晃中堪堪扶稳,众人个个神色惊恐,左右看着。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

“是爆炸声吗?”

几乎是在被轰炸声后的余震过去,才有人在从外面匆匆跑来,边跑边大声报告:“东岛堡垒第十二号门被炸了,我们的兄弟有十余人受伤,现在已经在紧急抢救,海王,迈西大人,请求指示!”

第二百八十章:牛逼轰轰的人物

跑进来的年轻人,喘着气一通喊完,人也刚好站在了大厅中。

不是别人,正是纳西尔。

海王一看是自己最疼爱的纳西尔,当场急了,怒斥道:“你添什么乱?赶紧走。”

纳西尔一脸紧张,“海王,堡垒的十二号门被炸了,现在有大量海水倒灌,我们需要指示,请求增援,否则海水倒灌,很快会淹了堡垒,损失极大啊!”

海王气得怒指厉尊,“你、你厉害!”

随后专心纳西尔,“即刻关上十二号门后的闸门!派人支援。”

迈西道:“别慌,我去处理,医生就位,救人支援同时进行。”

大厅里一团轰乱后,各自领命离开,人少了,自然就安静了。

厉尊好整以暇的看着安静下来的大厅,目光淡淡落在阿塞尔达身上,笑问:“这体验如何?只是告诉你,阿塞尔达,我能来这里,自然就不怕你的为难。没有万全之策,我会来吗?你以为你无坚不摧的堡垒,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泡沫。”

阿塞尔达心态崩了,疯狂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花了无数金银珠宝,几代航海王的财富才建成的这座堡垒,不可能是个泡沫!”

厉尊抬眼,还是给了阿塞尔达两分希望。

他道:“是,对于各国目前的军事水平,你这堡垒足够抵御了,也足够抗衡,但我不一样。”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些人对研究这些先进的武器,对人类甚至对地球都能造成伤害的武器没有出现,但不代表不存在。

为什么一个表面看似已经洗白了的黑手党世家,却无人敢动?

难道真因为威尔斯世家在这设个世界上盘根错节的关系吗?

不,那是所有人甚至国际上,都忌惮威尔斯家族的黑武器,谁也不知道威尔斯家族的武器已经赶超世界武器水平多少,最最起码,无人敢动威尔斯家族。

厉尊话落,阿塞尔达当即垂头丧气的坐下,叹气。

“我就没想过跟你作对,但你也太狂妄了,我实在……”不了,找着机会还不跟人联手弄死你,留着一起打麻将吗?

谁知道索罗也门太菜,厉尊太强,全军覆没,搞得他如今进退两难。

送黄金还来得及不?

阿塞尔达又笑,与他那魁梧身形极其不相符合的憨厚笑容挂上脸。

他笑,“厉尊先生,都是朋友,我跟安小姐是真正的知己,看在安小姐份儿上,咱们没必要打成一团,多伤和气?”

厉尊挑眉,“嗯,说得对,所以我只身前来,这足够表明我的真诚。”

阿塞尔达飞了记白眼,心道:你一个人来和带着千军万马来有区别?一个人来,不也一下把我那坚不可摧的堡垒第十二号门给炸了?

他笑,看着厉尊使劲儿笑。

东方人有句老话,说的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使劲儿的笑。

阿塞尔达说:“厉先生啊,有什么事慢慢谈嘛,没有什么不能是沟通解决不了的。我怎么着,还是安小姐的救命恩人,就看在这一点,有共同的朋友,我们就还有得聊,没必要反目成仇。活在这个世上,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多了,是不是?”

厉尊嘴角噙着丝笑意,反问:“那阿塞尔达你想清楚没有?我小妹你是放还是不放?”

“哎!”

阿塞尔达长长一声叹气,指着厉尊苦不堪言,“厉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找安小姐,而是……安小姐不见了,我是救了她,但我确实没有带她回来。不信你可以随便问任何一个人,你问问看有谁见过这岛上的有外人出现?”

厉尊面色淡淡,随后用匕首插了一片自己切下来的乳猪肉吃。

他细嚼慢咽着,随后轻轻擦干净了刀子,准备走人。

他语气冷漠,不带半分情绪,“那么,就做好迎接索罗也门的悲剧吧。”

阿塞尔达一惊,立马跑上去,一把抓住厉尊,他笑道:“厉先生,厉先生别着急走呀,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做客。”

厉尊侧目,眉目阴冷,“我的话和要求,阿塞尔达是没听懂?”

阿塞尔达立马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厉先生,虽然我不知道安小姐现在在哪,但我可以帮你找啊,只要她还在这片海域上,我就一定能找到她。厉先生也知道,安小姐是出来玩的,我想,她应该是还没有返回f国,所以厉先生你才着急了,是不是?放心,安小姐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帮你找到!如果我找不到,你再弄它十颗八颗,轰了我这缥缈岛,怎么样?”

厉尊拧眉,又有点拿不准自己的信息。

他来之前是坚信安以夏就在这里,但阿塞尔达这人的嘴脸,他很是了解,这人为了明哲保身,是能将盟友都出卖的,如今以缥缈岛相要挟的,他没道理置之不理。

难道,她真不在岛上?

厉尊反问:“我家小妹真不在岛上?”

阿塞尔达点头,“确实不在,但我可能好像知道个大概,她是不是得罪了那位先生的?”

厉尊侧目,阿塞尔达说什么他没听明白。

阿塞尔达再道:“是这样,厉先生您看,安小姐她有个您这么厉害的兄长,那个算计她的女人,同样也有个厉害的兄长,那就是曾经安小姐中意的男人,江城湛胤钒。那位先生,厉先生你不陌生吧?安小姐是开罪了湛先生的亲,以至于安小姐远在这片海域上,湛先生的亲都追杀来了,我是从湛家小妹手上救下的安小姐。但厉先生,你既然消息灵通,知道来找我,你怎么会不多打听一层,我救下安小姐之后,有没有把人又送回去了呢?但你既然误会了,那么我想,安小姐应该还没有安全回家,是不是?如果安小姐上岸,你一定知道,可见,安小姐她目前还没有上岸。”

厉尊一把挡开阿塞尔达,“既然在别处,我自己会派人去找,不劳烦你。”

阿塞尔达立马说:“别这么客气呀厉先生,都是朋友,我当然也想为你出一份力,毕竟安小姐最先是我救下的。我最不愿看到她逃过一劫又被抓了。”

厉尊语气冷漠,反问:“难道阿塞尔达认为我的人还不如你部下?在别处,我自己会找。但如果,阿塞尔达你说了半句假话,可别怪我心狠。”

阿塞尔达立马保证道:“我哪敢骗你啊厉先生,前一次索罗也门的事,我心里愧疚着呢,如果这次能帮你找到安小姐,也算是我一点补偿了。厉先生,我们可以是朋友,这世上还有嫌朋友多的吗?”

厉尊看向阿塞尔达,“这片海域你了如指掌,倘若有人从这片海域经过,你想拦截,不费吹灰之力。阿塞尔达,如果我家小妹有什么闪失,或者有她的消息,你没告诉我,以后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阿塞尔达用夸张的哭腔道:“厉先生,你要相信我与你结盟的诚心,我心中,是将你当成盟友看。放心,安小姐没有回到陆地,那一定还在海上,不管她是自己离开,还是又被那位先生的绑了去,我都能找到。”

厉尊轻哼着离开,并未把阿塞尔达的话放在眼里。

难道是他的人信息错误?他的情报也有错误的时候?真是活久见。

厉尊走了,潇洒的来,潇洒的走。

登上游艇时,随手抓了个部下问:“岛上除了我,可还有来客?”

被抓的人磕磕巴巴的说话,厉尊也没听懂。

厉尊再问:“岛上可有女客?”

对方点头,厉尊当即将人从游艇上踹下水,随后自己跳下游艇,稳稳落在码头上。

有部下飞奔大厅,“不好了不好了,威尔斯他、他他又回来了!”

大厅内阿塞尔达一听,“哐”一声拍碎了酒杯,拍桌而起。

“回来了?他回来做什么?难道是乳猪肉没吃够?”

部下欲言又止,阿塞尔达大步走出去,报信的部下道:“威尔斯在登上游艇时问了我们的人,得知岛上有女客,所以,所以他又回来了。”

阿塞尔达脚下一顿,快速交代身边人,让人去安排。

随后道:“我去会会威尔斯。”

去而复返,想干嘛?回来与他推杯问盏?切!

厉尊大踏步走进来,阿塞尔达大笑着迎上去,“这、厉先生是打算在我这住一晚?”

厉尊爽快点头:“有这打算,不知阿塞尔方不方便。”

阿塞尔达还真愣了下,瞪大眼,住……这?

厉尊紧跟着道:“看来阿塞尔达这是不方便了,没关系,我凑合睡一晚就行,主要是想在这缥缈岛上看个日出和日落。”

阿塞尔达一介粗人,一届航海王,最大的人文情怀也就是瞎跳两下舞步,对于欣赏美景什么的文艺行为,无法参透,因为理解不了。

阿塞尔达足足愣了三秒,僵硬笑道:“这、这……这当然可行,主要是,我们这缥缈岛常年被罩在云海雾里,夕阳和日出恐怕没有威尔斯你想的那么美好。但作为主人,我当然是非常欢迎你在我们岛上做客,住一辈子都没问题。”

厉尊摆手,哈哈大笑道:“一夜足够,我什么地方都去过,就是还没在你这缥缈岛上过过夜。阿塞尔达,我们可约定好,可别趁我晚上睡得正好的时候偷袭我,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与这整座岛都得陪葬。”

第二百八十一章:相伴,忘却前尘

阿塞尔达一愣,眼里竟是吃惊。

随后好笑道:“厉先生,你这是说笑吗?我哪有那个胆量?你那些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儿,那瞄准的方向不都是指向我这座小岛?”

阿塞尔达立马上前,拍着厉尊肩膀。

“好兄弟,我们可是好兄弟,没必要针锋相对,是吧?”

厉尊抬手不客气的推开阿塞尔达的手,随后又进了大厅。

别说,厉尊还真把自己当客人,非常享受的开始吃早已经准备好的食物。

阿塞尔达又悠悠的跟上来,笑道:“厉先生是很中意这头猪,要不我再让部下再烤一头,送进您房间,慢慢儿的吃?”

厉尊看向阿塞尔达,真是想不通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聒噪。

“行。”

有的吃,当然接受。

“安安。”

苍老的声音响起。

这是在阿塞尔达卧室后面的密室中,前一刻整座岛被一颗炮弹震动,同样也影响了密室中的人。

老者在石门边窥探,并没发现有任何异常,仅仅只是一点小震动,波动就停止了

不像是地震,倒更像这座岛被人攻击了,所以老者太紧张的在这密室中穿梭,他想找出口。

但阿塞尔达那个人太狡猾,他出去之时非常谨慎,确认老者没有跟随才出去。尽管老者有意要留意阿塞尔达出去时怎样启动机关,但最后一道门却要阿塞尔达的虹膜,所以这石室,除非阿塞尔达允许,老者和安以夏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得去。

老者拨了一把长发,佝偻着身躯走进来,看向安以夏,语气苍老中带着严肃。

他道:“不知道外面在搞什么鬼,阿塞尔达这人不可信。”

安以夏坐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看向老者,似乎并不关心刚才的变动,因为她感觉不到危险,所以与老者的紧张完全相反。

她开口说话,但说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她说:“你的伤好点了吗?”

前几天,老先生被阿塞尔达打伤了,胳膊都拧断了一只,原因只是因为老先生不认可阿塞尔达蛮横的方式,想要保护安以夏。他在为安以夏征求离开这里的机会,却被阿塞尔达以狼子野心定罪,若不是安以夏在,老先生几乎就丧命了。

阿塞尔达没把老先生丢出去,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人在这个岛上根本就不存在。并且,这人也还有用,因为安以夏还需要人照看。

老先生侧目看了眼肩膀,低声道;“没事了,只是脱臼,没断,安安别担心。”

安以夏轻轻躺下去,趴在柔软如同羽毛的床上,玉石窗外是白色纱帘层层叠叠的遮挡着,却有种缥缈的感觉。

她醒了,听老先生说她睡了半个月。

可能,真睡了那么久吧,她不记得了,醒来后全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阿塞尔达说他是海王,是统领这片海域的王,而她是这片海域的神女,是他心中最好纯净美好的女子。他们是非常相爱的一对,是被海神赐予祝福的一对。

但安以夏自己不太相信,她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间宽阔的密室中,只有她一人,后来才发现还有一位佝偻的老先生,与她说同样语言的老者。

只是这位老者太可怜,甚至连话都不能说,还经常被阿塞尔达殴打。

她亲眼看见老先生为了让她离开这里,请求阿塞尔达时,被阿塞尔达打得遍体鳞伤,胳膊直接脱臼,残存一口气拖到今天。

她以为老先生不会说话,没想到在阿塞尔达离开后,他竟然开口说话了,只是声音嘶哑难听。

是阿塞尔达不让他说话,不让他告知她一些事情,所以,将他毒哑。

亲眼看见阿塞尔达对老先生暴行,安以夏心底当然有好坏之分。

她一直观察,观察阿塞尔达和老先生。不应该谁都相信,只做参考,用心去感受谁是善意的。

安以夏轻声说:“你说,我的故乡在东方,那里是什么样的?美吗?”

老先生低声回答:“美。”

安以夏应了声,真想去看看。

今天的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每天都呆在这里,感觉快要变成傻子了。

安以夏坐起来,轻声问老先生,“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离开这样?”

老者眼神情绪渐渐变沉,“不会,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带你回到你的故乡。”

安以夏撩开白色纱幔,脸上笑容单纯又真诚,眼睛亮晶晶的,她欣喜的问:“真的吗?你能带我回到我的故乡?”

老先生沉重的点头,“一定努力完成你的心愿。”

话落,他声音有几分嘶哑,“但要请安安你配合我,若你不能配合我,我们极有可能被阿塞尔达囚禁一辈子。”

安以夏惊讶,大眼里充满恐惧,“囚禁吗?”

老先生环视四周,随后问:“像这样每天都被困在这里,不是囚禁,是什么?”

安以夏摇头,为阿塞尔达辩解道:“他是为我好,他是好人,他让我们留在这里不要出去,一定有他的安排,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但紧跟着,安以夏脸色有几分伤心,看向老者。

“很抱歉,因为我,他却伤害了你。以后他再来的时候,你一定要躲开,躲得远远的,不要再惹他……”

老者低声道:“你不叫诺拉,你叫安以夏,你是来自东方,是中国人,你的中国名字叫安以夏。因为我知道你的过去,所以阿塞尔达他忌惮我,他不能让我说话,因为害怕你知道一些事情。安安,阿塞尔达不会伤害你,但他不见得这么安排,都是为你好。”

安以夏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者再道:“他想将你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你。安安,你曾经有朋友,有爱人,有家人,他想独占你,他并没有尊重你的过去。”

安以夏撑着下巴,“我不叫诺拉。”

老者深呼吸,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还接受不了太多的信息。

连老先生自己都不清楚安以夏醒来,是被阿塞尔达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方法叫醒,还是她自己苏醒的。

但他对阿塞尔达的方法,开始不那么排斥,至少安以夏醒来了,尽管她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沙漏与古老的英式石英钟准确记着每一天的时间。

傍晚。

厉尊还真悠哉哉的让人领着在岛上转了一圈,云里雾里看夕阳,那也是别有一番的风景。

迈西一直跟着厉尊,跟了一段后回大殿与阿塞尔达汇报。

“我觉得肯·威尔斯是在探测我们缥缈岛的地形,他根本就不是在看什么夕阳!”

夕阳?

什么鬼东西!信他才怪。

阿塞尔达笑道:“我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他要找的人,我这里没有,但如他要找那个东方女人,你尽管让他去看看。当然,如果他要费劲千辛万苦把那个女人救出去,我们也别拦着。好歹威尔斯家族的继承人来咱们缥缈岛一趟,空手而归也丢面子。”

迈西顿了顿,随后了然,“明白了。”

阿塞尔达让迈西进了卧室密谈,他交给迈西一张地图,随后拍拍他肩膀。

“这件事,一定要办妥。”

迈西看向阿塞尔达,一直在迟疑,“海王,您真的……为了诺拉小姐,值得吗?”

阿塞尔达脸上带着笑,他却问:“迈西,你觉得肯·威尔斯他看日出日落,他是真的喜欢看吗?他看进去了吗?他真的在欣赏吗?”

迈西疑惑,摇头,但眼神里带着问号。

他真不知道。

“所以,海王你的意思是……”能不能说明白点?

阿塞尔达再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心理的执念,心里偏好的。诺拉的出现,他开启我内心的一方净土。她就是为我而出现,我的生命,仿佛就是为了等待她,我们两人的相遇,是海神的安排,我相信我们会永远幸福下去。”

迈西对于这个沉浸在爱情中的海王,无法理解。

可……

迈西满脸痛苦之色,“阿塞尔达,你是永远的海王,我……无法担当大任,部下们也不服我取代你的位置。”

阿塞尔达拍拍迈西的肩膀,“你可以的,我们是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的战功,部下们都看得清楚,谁会不满?迈西,我和诺拉离开后,我们的部下和岛民们,就交给你了。”

迈西叹气,“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只是,海王,我们现在将诺拉转移离开飘飘岛,真能避开威尔斯的人吗?如果阿拉什古海域中,我们缥缈岛都藏不住一个人,那这片海域上,就没有地方藏得住人了。”

阿塞尔达道:“我已经安排好了。”

迈西皱眉,阿塞尔达道:“在肯·威尔斯去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安排人送诺拉走,在那边等我。一定要给威尔斯一个交代,不然,即便我离开了,他也会对我们的岛民下狠手,我们四海征战这么多年,也是为我们的女人、孩子和老人有一片乐土能够生存。”

迈西表情沉重,用力点头。

“阿塞尔达,你永远是我们的海王,不论将来你和诺阿小姐去到哪里,你都是我们的王。”

阿塞尔达忽然心情雀跃,甚至雀跃得跳起来。

他张开手带笑,“啊,我将与我美丽的姑娘一起与远方,我将陪伴她看遍这整个世界的模样,我也许会为了她离开我热爱的大海去陆地生存,也会放弃我的一切,只为与她永远在一起。”

第二百八十二章:暗度陈仓

阿塞尔达张开双手,又收回紧紧抱住,仿佛抱住了心爱之人,神情陶醉。

迈西沉默的看着,表情沮丧。

他一点都不乐观,这些年东征西战,占据缥缈岛不容易,虽然部下都看见了他所立下的战功,但没有海王,有谁会愿意臣服?

阿塞尔达回头,看着迈西笑不出的脸问,“嗨兄弟,难道你不为我开心吗?”

迈西苦涩的笑着,颇为勉强的笑着点头在,“我当然为你,我们永远的海王开心。只是,我不明白,你想要与诺拉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缥缈岛,这里难道不是东方人所说的世外桃源?”

阿塞尔达摇头,“这里……杀孽太重,我不希望我最纯洁的诺拉看到这一切。我想忘记我的过去,我想与过去划清界限,一个干净的我,才能配得上一个干净的她。我……爱她,我想为她做最大的努力去改变我。”

阿塞尔达说完,期待的看向迈西,期待对方能给他一点与他共鸣的回应。

然而,没有!

阿塞尔达也不懂了,“我解释得这么清楚,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兄弟,我内心很难受,你怎么如此不理解?”

迈西说:“我看来,除非像诺拉小姐那样,忘记过去的一切,所以她重新开始了。可海王你,我最亲爱的兄弟,伙伴,朋友,你没有忘记过去的一切,你又怎么能与过去划清界限?没有忘记过去的你,没有与过去划清界限的你,一样可以与忘记过去的诺拉小姐在一起,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祝福你。”

阿塞尔达摇头,“不,我要和她在一起,当然是用我最好的一面去面对她。她是那么美,那么纯洁无瑕,我怎么能让她看到一丁点不和谐不美的东西?缥缈岛是我们的乐土,但也是那些用来交易的号子的人间地狱。这些,怎能让诺拉知道?”

迈西终于明白阿塞尔达的意思,随后轻轻点点头。

“好,好。”

迈西不停的点头,“好,好,我明白,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明白了。”

阿塞尔达满脸欢喜,“我最亲爱的朋友,你终于能够明白我了,那么,我和我的诺拉未来,就托付你了。”

迈西肩上一沉,有点喘不过气来。

阿塞尔达又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生活中,迈西低声道:“我去安排,今晚,会在下半夜送诺拉离开,一定安全到达海王你安排的地方。”

阿塞尔达摆摆手,“去吧,好好安排。肯·威尔斯那边也别懈怠,那可是只狡猾的狐狸,没那么好对付。”

迈西点头:“是,我早有安排。”

密室中。

安以夏坐在玉石床边发呆,老者忽然说:“他来了。”

照旧叮嘱安以夏什么都不要提。

安以夏点点头,老先生躲开视线,在密室边角出卷缩着,他身上的衣服几乎与这密室融为一体。

阿塞尔达哈哈大笑着进来,洪亮的声音传遍密室每一个角落。

“诺拉,我美丽的公主,我来了,我带给你一个非常美好的消息,你想听吗?”

安以夏扭头,对于阿塞尔达的说话方式,她一直都没研究透。

既然是特地来告知她的,那为什么还问她想不想听?

阿塞尔达看着安以夏,笑问:“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安排吗?”

安以夏语气安静,脸上表情淡然,“你想说就说吧。”

阿塞尔达轻轻点了下安以夏的鼻子,随后大笑道:“诺拉,我决定我一会儿让你离开这里,你一直想出去看看,我就这样安排了,开心吗?”

安以夏一脸的疑惑,“离开这里吗?再去哪里?”

阿塞尔达笑道:“去一个非常美的小岛,我们以后就住那,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们,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

安以夏脸上依然是疑惑,“日出日落……是什么样的?”

她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很多都忘记了。

她再次醒来,她的世界,就是这一处密室,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但只要能够出去,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阿塞尔达脸上的笑容感染了安以夏,她点头,“我可以出去看看,四处走走了?”

阿塞尔达点头:“当然可以!以后,我陪着你,我牵着你的手,外面在沙滩漫步,看着夕阳,看着美丽的大海,只有我们两。”

阿塞尔达边说,边牵着个子娇小的安以夏慢慢走,脸上表情陶醉,无限向往。

安以夏却忽然想起来,“只有我们两个?”

阿塞尔达坚定的点头,安以夏立马摇头,“不行,还有老先生,他难道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阿塞尔达脸色的陶醉瞬间被打碎,愤怒的问:“为何会提起他?为什么要带着他?”

安以夏坦白:“我的世界,只有这里,你,和老先生,难道,你让我离开这里,却要把老先生关在这里,不让他离开?”

阿塞尔达听见安以夏的解释后,终于没那么生气。

他缓缓道:“也不是不能带着他……”

阿塞尔达心想,应该要放一个真心为诺拉好的人在她身边,换得别人,他不放心。女人会妒忌诺拉的美好,男人会觊觎诺拉的美丽,只有那个老头儿,是安全的。

阿塞尔达想通后,立马点头决定:“那就带他一起去。”

这件事确实令安以夏很开心,欢喜的点头。

阿塞尔达大声招呼老者,让人滚出来与他商议。

老者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一停的走出来,走到阿塞尔达身边,他身体似乎又矮了一些,大概是遭受阿塞尔达的毒打之后,身体再受重创。

安以夏看着老者的眼神带着怜悯,她轻声说:“阿塞尔达,你不要太凶悍。”

阿塞尔达立马换上笑脸,“好好好,那,我们商讨商讨。”

安以夏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高大威猛的阿塞尔达。这个男人不坏,尽管他对老先生又凶又恶,但她并没感觉到他对她的恶意,对她,是好的。

阿塞尔达与老先生低低商量着事,仿佛是换了一种语言,安以夏能听懂,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们换了一种语言,是不是不想让她知道?

夜间。

厉尊忽然醒来,翻身下床,避开门外的守卫只身潜入阿塞尔达的宫殿。

远远见着迈西从阿塞尔达的宫殿里走出来,他立马尾随跟上。

迈西直接往自己的宫殿走,厉尊一路跟进了迈西的卧房,当迈西准备就寝时一把匕首抵在了背后。

“迈西大人深夜才归,从哪来?”

迈西一愣,随后避开尖锐利器带来的危险,他站在一旁,笑道:“刚与海王商讨一些要事,当然是从海王的宫殿过来。”

这是事实,厉尊也确实见着他从阿塞尔达的宫殿出来。

厉尊一笑,忽然快速上前,匕首直插迈西肩头,只要迈西再一动,一定是挑断肩头的筋。

在迈西痛呼喊叫之时,厉尊怒喝:“住口!你若敢发出半点声音,你这条腿也保不住!”

迈西痛得脸上大豆一般的汗水如雨点滚下,面色抽搐发青,痛得浑身发抖。

他抖着声音问:“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们待你如上宾,以礼相待,你竟然这样对我们,你到底想做什么?”

厉尊低声道:“你很清楚我想要做什么,少废话,带我去见你们岛上的客人。”

“肯·威尔斯先生,我们岛上唯一的客人,就是您啊,您到底要做什么,我非常不明白。”迈西努力说话,疼痛几乎控制他整个神经,几度晕厥过去。

厉尊刀子一收,面色冷戾如秋月寒霜,目光比受伤的利刃还锐利。

他淡淡出声:“这岛上,还有一位女客,我要见那个女人。”

迈西摇头,“岛上并没有什么女客……”

迈西话没说完,厉尊直接一把捏住他脖子,用力箍住,“没有,那我就炸了你们这破地方!”

迈西痛得支撑不起上半身,半跪着靠在一旁的木柜上,“当真没有女客,但有一个女人被海王关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海王命令不让她死,要折磨她一辈子。”

厉尊心中一震,“她是谁,她在哪?”

他一把将倒下的迈西提了起来,一把揪起男人的骨头,迈西疼得叫喊。

门外快速响起动静,有人敲门,“迈西大人,您怎么了?”

厉尊一把捏住的迈西的脖子,手上的力气收了两分。

迈西面色涨红发紫。

“没事,没事,你们退下!”

厉尊松开迈西,迈西几步踉跄后退,后靠在身后的木柜,踉踉跄跄站稳。

他干咳了几声,低声道:“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只知道那个女人是从东方来,我们海王向来对东方女子特别感兴趣,也一直对东方的文化非常痴迷。但那个女人是谁,我们都不清楚。”

厉尊捏紧拳头,几乎要将海王的心脏捏碎一般。

他低怒:“带我去见她!”

迈西一手扶着肩,一手扯了布快包扎,避免自己因失血过多而晕倒。

迈西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好,好,我带你去见她。但厉先生,那个女人应该不是你要找的那位,您的小妹安小姐曾经是我们海王的挚友,海王不会那般对待挚友,我们海王是重情义的人……”

厉尊回眸,冰冷带着冷戾目光的眼神直射迈西,“阿塞尔达那样的人也配‘重情义’来形容?”

迈西无言以对,厉尊再道:“你们杀人越货的勾当做得还少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被困底牢的女人

迈西被厉尊激怒,低声道:“厉先生以为我们天生就是杀人的刽子手?我们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有生存的空间!岛上多少岛民,他们的祖先辈是从二战时期就被人赶出陆地,一路漂泊沦落在海上生存?我们也只要求一方可以让我们安稳生活的地方!”

厉尊淡淡出声:“你们能安稳生活自然不会犯众怒,但你们这几百年来做的都是什么勾当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

迈西面色愤怒,“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厉尊冰冷无情的匕首再一次抵在他的脖子上,“是吗?”

迈西身体瞬间瑟缩一下,有些害怕道:“厉先生,我只想说,海王是真把你当朋友……”

厉尊低喝:“住口!”

迈西乖乖闭嘴,被厉尊推着走出了卧房。

门外有守夜的部下,见着两人从里面出来,一时间不知该拦还是如何,“迈西大人?”

厉尊立马抬手搭在迈西肩膀上,“怎么,你的部下是想要拦下我?”

迈西立马中气十足呵斥:“厉先生我们缥缈岛最尊贵的客人,你们这是做什么?用不用把我也一起拿下?!”

厉尊目光淡淡,在迈西部下全都退开后,两人离开迈西的宫殿。

厉尊问:“人在哪儿?”

迈西道:“有点远,我们需要坐车过去,但这个时间启动,怕是惊扰海王,我们走过去吧。”

厉尊侧目,一把拧起迈西的肩膀,“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迈西立马出声,“我知道,我知道,不会的。”

迈西领着厉尊走了很久,下了很久的楼梯,一直向下。

厉尊往下看去,向深不见底的寒潭。

缥缈岛屹立于海面上,在水面下,自然有一座比露出海面更大更结实的实心的岛。而阿塞尔达让人从中间挖了这么深一个地下空间,他就不怕减损缥缈岛的寿命?

迈西不停的说:“就快到了,就快了。”

厉尊黑着脸,越往下,空气就越稀薄。

迈西道:“厉先生,这下面是我们缥缈岛的大牢,只要被关进这里,除非海王亲自放人,任何人进了这里,都出不去。”

厉尊忽然道:“那些凭空消失了很久的富豪,很有影响力的人物,该不会全都都这座缥缈岛的底牢里吧?”

迈西一愣,立马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我们做的生意,也是有原则的。当然,有时候对方出价高,我们也会帮一些‘朋友’代为看管一些身份特殊的人。但这并不能说明人是我们关押的,那与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都是受人之托。”

厉尊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倒是很会摘择自己身上的关系。

到了牢房,底牢中的牢房也是一层一层的,有些铁门锈迹斑斑,有的却是寒光蹭亮。围着空洞修建了整圈牢房,牢房中少数有人入住。

厉尊上下左右观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倘若安以夏真被关在这里,要救她出去,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在他从进入这里开始,身上先进的设备就已经开始失去信号。所以他目前的位置,他的人已经接收不到了。

但还好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做出过应对。

厉尊面色冷静的环视一圈,问:“那个女人呢?”

迈西道:“在呢,厉先生稍安。”

迈西话落,在身后的墙壁上拍了下,弹出一块板砖大小的石砖,迈西再把着石砖转动,一按,只听见“嚓嚓”的声音在响,声音很大,很响,像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

很快,一座架空的铁牢升了上来。

迈西再一次启动机关,四方手腕一般粗细的铁链启动,缓缓放下延伸到中间的铁牢。

迈西微微一俯身,“厉先生,请。”

那座铁牢,因四面八方衔接的类似于吊桥一般的模板过道而稳稳的焊在正空。上有无数根手腕粗的铁链吊着的吊桥过道,看着很结实。

厉尊刚抬脚,随后又回头,他笑道:“我这一过去,万一迈西大人收了这路,我岂不是也会这些人一般,永世不得见天日?”

迈西立马笑道:“这些小喽啰,哪能与厉先生您相提并论?当然不会,我们再如何,也不敢再与您有矛盾,您可是我们海王最真挚的朋友,最信赖的盟友。”

厉尊笑,指着那些被关押的人道:“这里的人,哪一个曾经不是跺跺脚就能让某一个行业震三震的人?”

迈西笑,厉尊指指前面,“迈西大人先,我随后。”

迈西嘴角有点僵,但还是走在前面,心道:“这个狡猾的狐狸!”

越来越近时,厉尊脸色越来越难看在,那是谁?真的是她吗?

到了中间大牢,迈西站在一边,留下足够的空间让给厉尊。

厉尊上前,“丫头?”

被锁在铁链上的女人猛地抬头,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脸。她沙哑的喊叫着,拖着铁链挥舞着。

“丫头?是你吗?”

厉尊当即上前,身体却被铁链甩了一下,他踉跄当下趁机靠近,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一脚踩住挥动的铁链,控制住发疯的女人。

而就在此时,那本就只站在铁门的迈西转身就往外跑,打底是想将厉尊困在这底牢中。

厉尊眼疾手快,抓着铁链注力一甩,铁链准确无误的将迈西圈住,一鼓作气把已经跑出去的迈西给扯了回来。

迈西双手抓着勒紧脖子的铁链的,痛苦万分的被拖回铁牢,肩头的血汩汩而出,他无力反抗。

厉尊在此当下,一把掀开了身边女人盖住脸的头发。

不是她!

但也不是阿塞尔达随便找来糊弄他的女人,当踏入这底牢时,厉尊就有预感,这是个套。但看这个女人,兴许是他想多了。

厉尊松开那女人,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迈西。

“迈西大人是着急去见阎王?”

迈西趴在地上,痛苦得一动不动,低声道:“厉先生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叙旧,没有别的意思。”

厉尊冷笑,“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里?”

他话落,脚下的女人趴在他边,手抓住他裤子,一脸哀求,嘴里沙哑的喊着,却发不出声音。

迈西看了眼那女人,“她就是伤害安小姐的女人,海王说这个女人死不足惜,但不能太便宜她,一定要慢慢折磨她至死。厉先生该不会要为了这个伤害安小姐的女人大动干戈吧?她不值得。”

厉尊沉默,难怪阿塞尔达并不忌惮他留在岛上,他留在岛上,显然是有目的的。

所以,安以夏真的不在这里吗?

他的人得到的情报信息,也仅仅只是海王带了个女人回缥缈岛,莫非说的是这个女人。

厉尊大步踏上返回的路,迈西生怕自己被关在底牢,立马爬上去,一步一蹒跚的上了路。

厉尊道:“你们抓来的女人,身份也不简单,至少她兄长的实力也能与阿塞尔达抗衡。”

迈西却道:“厉先生眼里,我们缥缈岛是个人物都能一脚碾碎吧。”

厉尊侧目,“所以隐居的坏处,就是这点,如今只要有钱,你认为你这座小岛不是分分钟被人消灭?大到国家小到家庭,谁手中掌握新兴科技和武器,谁就是老大。你们这些占山为王的思想,已经过时。你们以为远处于阿拉什古海域,就没人能定位到你们的位置?你们得益于的天然屏障能保你们多久?时代在发展,科技日新月异,今天追踪不到你们的位置,明天可就难说了。再有,别人今天做不到的事,我做到了,今天给你们的小小见面礼,还无法让你们引起重视?”

厉尊拍了下迈西的肩膀,“我不用来这里,坐在家里动动手指,就能把你们全岛歼灭,明白?”

迈西听了厉尊这番话,心里很震撼。

他早知道今天的科技,会将他们几百年的心血淘汰,但……

厉尊离开底牢直接去找阿塞尔达,迈西拖着受伤的身躯也跟在其后。

“厉先生找海王是想为那个女人求情吗?海王已经下令,不会放她离开,所以……”

厉尊低声道:“想多了,仅仅只是打个招呼。”

迈西依旧跟着,到了阿塞尔达的宫殿。

在密室中,熬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终于阿塞尔达出现,安以夏和老先生被人接走。

他们在这座坚不可摧的堡垒里走了很久很久,最终走出了堡垒。

安以夏站在堡垒外,望着一望无际的、泛着星光点点的海平面,脸上满是兴奋。

她欣喜的拉着老先生说:“你快看,那就是大海!”

“是,那就是大海。”

二人上了游艇,纳西尔坐在游艇上,开船前他特地仔细观察了安以夏和上来的老先生。

他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你就是诺拉?你是海王最心爱的姑娘,天啦,你真的很美丽,怪不得海王似你若珍宝。”

安以夏微微一愣,轻轻点头,“谢谢。”

二人扶着老先生上船,随后纳西尔自我介绍,紧跟着开船离开缥缈岛。

安以夏裹着厚厚的披肩,老先生看着她的侧脸,一如这平静的海面。

安以夏趴着休息,老先生一直坐在她身边,纳西尔是个很擅长言语的孩子,不停与老先生说着话。

纳西尔说着海王的计划,说要给诺拉一个世外桃源,他们将开启崭新的生活。

游艇一直往前,仿佛有人靠近,纳西尔本能的回头,却见刚还在诺拉身边坐着的老人,竟然不知不觉靠近他身边,就站在他身边了。

纳西尔看着老者,“你……”

老先生道:“我看看怎么使用,这怎么开的?”

纳西尔有些意外,但还是很热情的一番讲解,随后他反问:“你不是不会说话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与你同觞

老先生嘶哑的声音笑起来,“海王仁慈,留了一丝声线给我。”

留了一丝声线?

纳西尔听得疑惑,这是怎么操作的?

难道药水喝下去,不是所有声带都损坏,说不出话,还能留一丝声线的?

总之他是不懂,但能说话就更好了,就不用他不时的回头看这老人的手语。

“我们得走一整天呢。”纳西尔说。

老先生笑,纳西尔一回头,眼前一黑,人直接倒了下去。

游轮在海上疾驰,天光已大亮。

安以夏睁开眼,头顶的天空霞光万丈,透亮又美丽,十分美丽。

她站起来,“好美啊。”

在前方掌舵的人微微侧目,低声道:“你醒了。”

安以夏点点头,“是啊,天啦,这就是大海,太美了。”

他们在海面上疾驰,安静祥和的大海温柔的将他们包裹,海风拂过,天空的纯净与海水一般,都能浸透心灵,水天一色、没有界限,这一切都实在太美。

安以夏沉醉片刻后,她再将注意力转向前面掌舵的人。

打量数秒,轻声问:“老先生,纳西尔呢?”

纳西尔是送他们去世外桃源的,然而却不见了人。

老者并未多话,低声道:“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告诉你一切。”

安以夏欲言又止,随后撑着下巴一声不吭。

微微抬眼,看得见老先生身上的伤,那是阿塞尔达用刀刺破的。这位老人,不惜用生命在保护她,为她着想,他不会伤害她。

但她现在能确定,老先生与阿塞尔达不是目的相反的两个人,共同点是不会伤害她。

既然她没有危险,那就等到了老先生所说的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他们在海上已经飞了很多个小时,安以夏从最初醒来的兴奋,到此刻已经麻木。

终于,终于听到老先生说快了。

安以夏几乎是弹跳起来,扶稳了惊喜的问:“到了吗?哪呢?”

老先生道:“很快。”

安以夏又泄气的坐回去,捧着脑袋看着一成不变的海面。

从她上船到此刻,这海面就是这样,无聊和长久等待的心情下,这海面也不那么美了。

安以夏闷闷的睡了一会儿,因游艇速度下降,海风不再大后,她终于醒来。

醒来眼前是一艘很大的游轮,安以夏惊讶望着。

“这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这是安全的地方吗?”

老先生把船与游轮扣在一起,游轮上方放下的滑梯放在游艇上,老先生转身,对安以夏伸出手。

“来。”

安以夏心中一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老先生。随后一步跨上前,在老先生的搀扶下,随着滑梯上了游轮的甲板。

甲板上人不少,上甲板的安以夏见着面前这么多人,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转身看向还没上来的老者。

“有很多人。”安以夏惊慌的说,她有点害怕,不知道那些是好人还是坏人,这里真的安全吗?

老先生抬眼,对上安以夏惊慌的眼神,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眼神里透露出惊慌。

她害怕了。

老先生眼神有变,几分不忍,他哑声道:“别怕,我就来。”

安以夏轻轻点头。

但在她转身的时候,身后那些人已经接近,一些人靠近了甲板边,同样往下看去。

安以夏尽可能的往旁边靠,离这些人远一些,有点慌,有点害怕。

老先生上来,许多人伸手扶他。

其中一位看来约莫五十岁的人见着老者神情激动,几欲催泪。

老先生摆手,示意什么都别说,几人同时垂脸,没有说更多的话。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准备去哪?”

老先生望了一眼海面,低声道:“星子岛。”

星子岛,也是公海上的一处隐秘的小道,但并不在阿拉什古海域,与这相去数千海里。

老先生转身,面对安以夏,他低声道:“别怕,我们去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

安以夏心里的不安渐渐抚平,平静的面对所有的人。

安以夏被安排进了一间宽敞又透亮的豪华房间,床面柔软,色调温馨简洁,进入这样的房间,有点慌乱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安以夏美美的睡了一觉,梦中有很多看不清楚的画面和片段,她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醒来后大汗淋漓,脸颊被泪水浸湿,一片冰凉。

她坐起身,敲门声响起,随后门被推开,一位高大的男士走了进来。

他看她这幅刚醒来的样子很惊恐,有些不忍。

“怎么了?做噩梦了?”

安以夏盯着他脸看了会儿,随后不动声色的转开,轻声说:“好像梦见很多事情,也可能是以前的事,以前的人,但是,醒来后我都不记得了。”

心很疼,可能是梦到过去的人和事,让自己的心疼了,她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会让自己那么难受?她看的那些人,都是她的什么人?阿塞尔达为什么没告诉她这些?

难道,老先生的话,才是真的,她是来自东方,东方才是她的故乡。梦里,不是在海上,没缥缈岛。

安以夏皱紧眉,轻轻摇头,手扶了一下额头。

进来的男人手轻轻放在她肩膀,本想安抚她,可却在碰触她肩膀的同时,她吓得尖叫一声,快速往一边滚。

她抓着被子,惊恐抬眼。

男人浓眉拧紧,满脸抱歉,他后退两步,低声道:“抱歉,抱歉,是我的错,我吓到你了,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安以夏看向他,熟悉的沙哑的声音,她微微拧眉,带着疑问,轻声而出,“你、你是……老先生?”

男人点点头,“对。”

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两分释放的笑意,走近一步,“我就是他。”

安以夏本能朝他靠近片刻,但看着他有些陌生的形象,依然有些害怕。

她望着他,眼神的打量和疑惑清清楚楚。

随后她轻声说:“我有猜到你可能、不是那么的苍老,因为你的皮肤不是老人的样子。”

男人闻言,随后垂眼。

安以夏又解释说:“不是手臂,是你后背,受伤的后背,你背上被阿塞尔达伤了,刀子划破的衣服露出一些伤口周边的皮肤。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苍老,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但你,为什么要伪装自己?”

男人看着安以夏,悲伤情绪无法克制。

“我……只能那样,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是伪装自己,上了波塞冬号,同样也因为这样的伪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让阿塞尔达没有怀疑、没看在眼里,所以他才得以陪在她身边。

可她,即便见到他的样貌,也记不得她了,她真的忘记了过去。

安以夏看着对方的神情,有些痛苦的移开目光,她不想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太悲伤了,悲伤得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轻声问:“那你的伤,好一点了吗?”

男人靠近,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嘶哑的声音几度发不出声音来。

他低声道:“好了,已经处理好了伤口,都不严重,没事了。”

安以夏忍不住再看他,他与先前的老先生形象相去甚大,令她在面对这张脸的时候,很不自然。

听见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忍不住的心疼。

再看他,他眼眶泛红,眼泪包裹在眼眶中。

安以夏轻声说:“你怎么了?”

男人深吸气,几分哽咽,随后轻声道:“我很好。”

安以夏看着脸上的疤痕,没那些丑陋的伤痕,他原本也会是英姿勃发的形象吧。

安以夏轻轻伸手,男人没动,她的手伸过去,轻轻碰触了下他脸上的伤痕。

“已经好了。”她轻声说,又问,“怎么受伤的?这是旧伤,以前受的伤。”

男人点点头,“对,是旧伤,一场大火,灼伤了我身上一半的皮肤。”

安以夏“哦”了声,“那一定很疼。”

男人忽然急切的问:“会不会吓到你?需要我遮起来吗?”

安以夏抬眼,对上他闪躲不自信的目光,轻轻摇头。

她说:“不会,不要遮起来,那是你勇敢的见证,现在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不要嫌弃。”

男人问得小心:“你介意吗?”

安以夏摇头,笑笑。

他哭了。

热泪垂下,滴滴入心。

安以夏皱眉,心口竟然,也狠狠的疼了一下。

她有点难过,小声问:“你……你怎么了?”

男人抬眼,已经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但她也在流泪了,他心脏一紧,哽咽着,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滴。

他轻声安抚着:“你哭什么?你别哭,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不能流泪,这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要轻易流泪,别哭。”

安以夏心口好疼,难受得有点不能喘气。

她轻声哽咽,“我不知道,我看你哭,我也想哭。”

她自己控制不住的想哭,眼泪哗啦哗啦的滚。

男人抹了一把泪,站起身。

“是不是饿了?”他问。

安以夏抬眼,眼眶有点红,轻轻点头。

男人转身走出去,“我带你去吃东西,你跟我来,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安以夏坐在床边看着门口高大挺拔的男人,在游艇上,她醒来后发现纳西尔不见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个人身形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是佝偻、苍老的老人。

但她早有猜到他并不是那么苍老的老人,所以他只是假装佝偻老人也可理解。

她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身形一顿,他缓缓侧身,回头,坚定道:“湛胤钒。”

第二百八十五章:病因

湛胤钒——

这三个字像根针一样轻飘飘的扎进了的安以夏心里。

有点疼,有点酸,有点堵,五味杂陈的堵在心口,极其难受。

安以夏皱眉,望着湛胤钒发呆。

湛胤钒站在门边,低声解释:“并非不想告诉你,而是在缥缈岛,我要保护你,同时也要保护自己,我不能死在你前面,我不放心。”

经历这一劫,生死也就是一瞬间。

所以,曾经“死”这个字和遥远,可今天再提,却像擦身而过的经历。

安以夏脸上带着内疚,“很抱歉我没有帮到你,你和阿塞尔达都是为我好,可能是你们之间的目的不一样,所以他才那么针对你。”

湛胤钒停顿片刻,低声道:“并非你想的那样,有何目的?你现在的世界还很单纯,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真面目,我想让你用内心去感受,你自己去判断,谁对谁错。”

安以夏低声道:“他没有伤害我。”

湛胤钒反问:“他将我毒哑,是为什么?因为不让我告知你一个与他诉说不一样的世界。你的过去,不在缥缈岛,你是东方人,与他,没有关系。”

安以夏看着他神情略显激动,轻声安慰:“你别生气,你的声音好像很用力。”

湛胤钒看着她,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何必为难她?

湛胤钒强迫面上情绪平和,低声道:“我不说太多,扰乱你的判断。你忘记了过去,我不能以我的口吻告知你的过去,不能左右你的判断。我相信你的智慧,婳儿。”

安以夏心口一疼,“婳儿?”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他是叫她吗?

湛胤钒低声道:“你的小名,婳儿。”

安以夏心底念着:婳儿,婳儿。

湛胤钒等在门边,等着她。

安以夏下床,朝他走去,她轻声问:“我能看看你背上的伤吗?”

湛胤钒侧目,安以夏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湛胤钒自己撩起衣服,安以夏歪头,“已经包扎好了。”

她话落,湛胤钒瞬间扯开了纱布。因为他的粗鲁和力道,伤口在这一下的拉扯中直接裂开了,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

安以夏大吃一惊,瞪眼看他。

湛胤钒低声道:“相信了吗?”

安以夏张张口,一脸的难看。

湛胤钒回头,压低的声音令原本沙哑的声音几乎发不出多余的声音来。

他低声道:“那个陪在密室里的老人,是我,只有那样的形象,阿塞尔达眼里才是安全的你明白吗?”

他救起安以夏的时候不是那样的形象,但也是经过伪装的。但阿塞尔达那样自负的人,哪里记得他最开始出现是什么样子?阿塞尔达迫不及待的想要代替他成为安以夏的救命恩人,只会注意他自己。

安以夏轻轻点头,心里却不完全认可。

他这话,是把阿塞尔达说得多可怕?阿塞尔达虽然攻击过他,但她相信阿塞尔达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安以夏小声解释,“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也没有要你把纱布扯了,又流血了你知道吗?伤口还没好全。”

湛胤钒将纱布随意丢在地上,低声道:“不碍事。”

湛胤钒走在前面,安以夏戚戚然跟在身后,心底感觉异样。

熟悉?恐慌?信任?

她不清楚,不明白自己内心此刻是什么样。

湛胤钒声音嫌弃,他说:“我明白你的害怕,你怕我不是密室中的老人,你想看我背上的伤,你没看到你曾经见过的伤痕,你又怎么能信任我与老人是同一人?”

安以夏张张口,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厉害,为什么她心里怎么想的他都知道?

湛胤钒领着她去餐厅吃东西,一切感觉陌生却又很熟悉。

食物摆在面前,餐具下意识自己就会,好像也很熟练。

湛胤钒道:“中国特有的筷子,你用得很好。”

安以夏抬眼,轻轻点头“哦”了声。

湛胤钒看着她,安以夏说:“那我,刀叉原本是不会的?”

湛胤钒抬眼,高深莫测道:“在我国,三岁小孩都会用,你为何不会?”

安以夏面露尴尬,那么厉害的吗?

所以她醒来后,在密室里,究竟都怎么样在虚度光阴?

“其实我,过去也挺厉害的吧?我自身也具备多项技能,有自己的专长,是不是?”

她在等湛胤钒的回答,她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平庸还是能力超群,但听方才湛胤钒说以她的智慧判断好坏没问题,那显然这人对她还是自信的,那么,她应该不是平庸之辈。

期待的看着湛胤钒,一脸的真诚。

湛胤钒目光淡淡,随后勉强点头认可。

安以夏却很开心,“我就知道是这样。”

湛胤钒手指轻轻点了下桌面,声音很轻,但他声音再轻,也改变不了声线受损,嘶哑难听的事实。

他道:“你、很介意?”

安以夏撑着脸,认真想了想,“还好吧,就是,如果我有擅长的技能,那么说明我过去没有闲着,我是个上进的人,是吗?”

湛胤钒嘴角拉开笑意。

安以夏说:“你以前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是吗?”

她话落,指着湛胤钒脸上的伤痕,“这个伤受伤之前,是不是?”

湛胤钒却反问:“何为有魅力的人?”

安以夏想了下,“嗯……就是,如阿塞尔达那样的人,是吗?”

湛胤钒脸上颜色瞬间就变了,脸色一沉到底。

安以夏眼珠子左右乱转,又看看他,“你……你怎么了?”

湛胤钒道:“吃东西。”

安以夏察觉到他不开心,不再说话,埋头吃东西。

她以为阿塞尔达会找来,阿塞尔达说过,他是这片海域的王啊,可他怎么没有找来呢?也不知道纳西尔怎么样了。

晚上,天色擦黑安以夏就困了,早早的睡下。

湛胤钒去房间查看过,确定她睡沉了后才离开。

门外都是老熟人,能想到的一骑营的兄弟都在。

明叔低声道:“白医生上船了,大少爷,白医生要随您一起去星子岛吗?”

湛胤钒点点头,“她的记忆受损,过去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让白玄弋好好诊断,会不会有别的并发症。”

明叔应声:“是。”

阿风低声道:“湛总,您的伤,需要重新包扎。”

明叔闻言,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伤口已经受过感染,大少爷,要担心啊。”

湛胤钒低声道:“不碍事,让白玄弋第一时间去看看小姐。”

“是。”明叔担忧的看着湛胤钒后背印出血迹的伤,很不忍心。

湛胤钒在房间休息,同时看着这段时间他不在公司的一些情况。

白玄弋与明叔在外候着,敲门后进来。

白玄弋药箱放在湛胤钒面前,“湛总,我先给您上药,安小姐那边,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湛胤钒微微抬眼,语气很不好:“过去的事什么都不记得,这问题不够大?”

白玄弋猛然听见湛胤钒的声音,愣是愣了两秒,眼底里的惊愕缓缓移开,这……

声带受损也太严重了,他几乎能判断是什么位置受到损伤,修复的可能性……不大。

白玄弋低声道:“安小姐的情况,说不好,但我尽力。”

湛胤钒忽然想起阿塞尔达折腾的东西,他问:“北欧有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术,你可知道?可信度有多少?”

白玄弋微愣,起死回生的秘术?

“说不好,各个国家多少、从古至今都有不少人向往长生,也有不少人专注起死回生这件事上,但事实上,从生理和解剖学来说,这是不可能存在的。如今医学科技这么发达,也无法让一个人在更换所有衰竭的内脏后长生。一旦人失去生命体征,再唤醒生命体征是不可能的。”

除非,改变基因,将尸体以别样的形式“存活”,那是被全世界都禁止的医学实验。

湛胤钒挑眉,也就是说:“不可信的?”

白玄弋有几分惊讶,低声道:“湛总,是这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在这件事上执着?倘若这有什么秘术能起死回生,那这世界上的老妖怪也太多了。”

湛胤钒挑眉,白玄弋道:“如今的医学科技,只能在人还有生命体征的情况下,尽最大努力让生命延长,一旦在医学上宣布死亡,是不可能再有起死回生这一说。”

身后明叔道:“僵尸、丧尸?”

白玄弋长提一口气,“那是另一种形态恢复尸体的行动力,然而,那也并不是还活着。”

明叔道:“大少爷是疑惑,是不是阿塞尔达对安小姐做了什么?”

湛胤钒点头,“她醒来后就忘记过去,难道这不是与阿塞尔达所说的什么秘术相关?”

白玄弋皱眉,“这……安小姐的苏醒,我说不好是不是与阿塞尔达所用的方法有关,但我能肯定,引起她失忆忘记过去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与她曾经大脑中暗影有关。几个月前,安小姐回江城,因可馨小姐入院治疗,我看过安小姐所有的诊断治疗,其他情况我不多重复,当时湛总您也有关注安小姐的病情,但有一个意外的发现,我发现安小姐大脑颅内有一个暗影,一直未能证明那究竟是什么。而这一次安小姐再经历沉海事件后,醒来忘记过去,我能百分之六十确认安小姐失忆与她原本颅内的那一块阴影有关。”

第二百八十六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湛胤钒整个人气势暗沉,静坐无言。

良久,他问:“所以她好全的可能有多大?”

白玄弋摇头:“这我不清楚,即便我们知道安小姐是因为损伤了记忆,我们也无法估计她多久才能想起过去。”

湛胤钒双手撑着下巴,眼底阴霾层层。

“大少爷,”明叔低声道:“大少爷,让人失忆的刺激点有很多种,极度伤心、足够大的刺激,有的人就是失心疯,好一点的就是安小姐这种。”

白玄弋没有否认,是有这种情况。

湛胤钒抬眼,“如果是受到极大的刺激导致她的记忆受损,再遇刺激会让她想起过去啊?让她去熟悉的地方、见熟悉的人,有帮助吗?”

白玄弋停顿,“我认为、帮助不是很大。引起安小姐的忘记过去的主要原因,是她颅内的东西。湛总您刚才提议的那几点……”

明叔道:“白医生你也不确定是不是安小姐颅内不明暗影造成的影响,所以大少爷的建议应该也可以试试。”

湛胤钒低声道:“目前不适合让她回江城,先去星子岛吧。”

白玄弋点头,星子岛的医院也有着与世界水平齐平的检查仪器,这自然是湛胤钒的杰作。

他认可道:“去星子岛是目前最适合的选择。”

碧海蓝天下,透亮的阳光洒在海面,反射的光线色彩斑斓,刺得眼睁不开。

厉尊的游轮在海面疾驰,一觉醒来的他,脑子总算又恢复了清醒。

游轮在海面上走了两天,安以夏已经重新认识了游轮上的人。

她坐在甲板上,头顶的阳光并不刺眼。

西里把昨晚获得情报资料送上,厉尊神色严肃的翻看,随后随意扔开一旁,这些东西完全没用,想他拥有全世界最先进最精密的情报系统,竟然有情报错误的时候……

不对!

厉尊猛然站立起来,转向西里尔,“即刻返回缥缈岛!”

西里尔一愣,“爷,现在再回去?但安小姐……她并不在缥缈岛,我们还要回去吗?”

厉尊道:“阿塞尔达的话有漏洞,他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猜测那丫头兴许还在这片海域,并且依然被同一个人二次困住。但在缥缈岛的底牢里,我却见到了那个女人。这前后矛盾的事情,如此明显的漏洞,我竟然一时间疏忽了!”

西里尔一听,虽说安以夏不是没可能还在这片海域上,但既然他们老大有怀疑,那一定就是有问题。

西里尔立马道:“我这就吩咐下去,转航!”

厉尊道:“所有武器准备,对准缥缈岛,好个阿塞尔达,竟敢耍我!”

西里尔即刻领命:“是!”

昨天厉尊确实大意了,返回岛上时阿塞尔达那一通胡诌,他早知道没几句能听,以至于那些想要讨好他的谄媚献计的话,他也没注意听。他是认定了岛上的女人就是安以远战夏,所以直接忽略了阿塞尔达的话。

他有计划,夜探缥缈岛时,见到底牢的女人是湛可馨,他仅仅只是意外,但对于阿塞尔达困住那个作恶多端的女人也无异义。

他只看到底牢的女人不是安以夏,却并未多想一层,为何对安以夏下手的罪魁祸首在岛上,安以夏却被阿塞尔达送走了?

这么明显的漏洞,他竟然到今天才发现!

厉尊对自己犯这么大的错误,非常生气,这是他这一生中从未出现过的错误行为,不能原谅。

厉尊第三次踏上缥缈岛,这一次可不是他一人,而是带了二十余人上岛。

身后这支雇佣兵全都全副武装,那俨然整装待发的姿势。

缥缈岛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迈西很清楚,即便他们已经做好一战的准备,也不敌肯·威尔斯的炮火,人家不仅装备精良,近战能打,还有侧量精准的高射程大炮,那可是秒秒钟轰掉他们整座岛。

迈西同样全副武装的走出来,面对厉尊。打不过,气势不能输。

厉尊一行人威武霸气的站在码头岸边,迈西一行人上前,两军对垒,场面壮观又威严。

厉尊语气依旧淡漠:“迈西大人,看来阿塞尔达海王不在岛上。”

迈西忙道:“海王昨晚突然发病,今天实在无法亲自来迎接厉先生,还请厉先生见谅。”

厉尊嘴角微微上扬,“阿塞尔达不在,迈西大人能做主吗?”

迈西欲言又止,随后示弱道:“厉先生手握世界级先进武器,世界各国都不敢动你们威尔斯家族的人一分毫毛。您又何必为难我们这样与世无争的缥缈岛?”

这话到这,厉尊眼神惊恐了一秒:与世无争?

这个词儿放在这波海盗身上,算是很别出心裁、别有新意了。

迈西话还在继续,几乎是请求,“厉先生,我们缥缈岛上的都是善良的岛民,他们的手没沾过血,男女老幼都是无辜的生命。厉先生,请您能高抬贵手,放过这些无辜的生命。您需要什么,我们一定会配合。”

厉尊上前一步,欺近迈西。

“需要什么?”

他抬手,拧起迈西的领口,“你们会不知道我需要什么?”

迈西张口,厉尊道:“安以夏人在哪?安以夏是谁,你们一定知道,安以夏也是我威尔斯家族的人,你们若想与威尔斯家族宣战,你就动她一下试试,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迈西刚要出声,厉尊冷戾的声音再出:“别在我面前提什么无辜,你们这群悍匪早些年杀过的人命还少了?谁都无辜,唯独你们!”

迈西眼中没有惧意,担忧的是整个缥缈岛。

厉尊低声再问:“她人在哪?”

迈西轻轻摇头,“厉先生,为了这么多无辜岛民的生命,我向你坦白。安小姐曾经是在岛上,但现在,真的已经不在岛上。”

厉尊目光寒气森森,“现在人呢?”

“海王与她,离开了缥缈岛,去向不明。海王将大位传我,我对海王的做法也不赞同,但海王……一心陷入与安小姐的恋爱中。”

厉尊反手一把扼上迈西脖子,大怒。

“胡说什么?”

迈西立马出声说:“不是,不,不,我说的都是真的,海王发自真心的爱上了安小姐,他深陷对安小姐的爱恋中无法自拔。他为了能与安小姐在一起,他放弃了缥缈岛的一切,和他的过去。他与过去切断联系,就为了能够配得上安小姐的纯洁。厉先生,您愤怒,我们所有岛民都在悲愤中,没了海王,没了海王坐镇,我们将一盘散沙,我虽然与海王东征西战多年,但我如何能领导岛民,如何能服众?”

厉尊拧眉,“我不管你这话的真假,告诉我她人在什么地方?”

迈西摇头,“海王一心相与过去切断联系,又怎么会告诉我?告诉我,我们怎么不阻止他?”

厉尊刚想用力,纳西尔上前,在他身边附耳低语几句,厉尊掐住迈西脖子的手松开,微微侧目。

“可靠?”

纳西尔低声道:“可值得一探究竟。”

厉尊站在原地,又看向迈西,忽然问:“你说阿塞尔达带着我小妹离开这里,开始新生活,这事儿得双方自愿,难道我小妹能看得上阿塞尔达那个大老粗?”

迈西张口,这是什么话?

他坚定道:“那是自然!安小姐醒来后,过去的一切都不记得了,海王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的英雄,安小姐眼里,海王是她的唯一,他们是有爱意的!”

厉尊闻言,气得倒抽一口凉气。

“她失忆了!”

迈西点头,“是,这是海王迫切想要斩断过去,带着安小姐离开缥缈岛开始新生活的原因。”

厉尊顿了下,侧目看向纳西尔,一番思忖后,他道:“走!”

厉尊一行人再次离开缥缈岛。

迈西在厉尊的船在海面上没了踪影后,这才堪堪吐了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了。海王走时特地叮嘱,如实交代,只有如实交代,才嫩保住缥缈岛。

而海王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让厉尊找不到他。

厉尊在甲板上,迎风而立。

身后纳西尔再一次核对情报:“没错,这艘游轮确实是从中国的海港出来的,也有湛胤钒管家经手痕迹。”

厉尊道:“兴许是阿塞尔达放的,他足够自信我们在这片海域上,找不到他。让所有人准备,彻夜搜寻!”

纳西尔吃惊,“那艘极有可能是江城首富的游轮,不追吗?”

厉尊综合阿塞尔达的狡猾行为,那应该是虚假的信息。湛胤钒得知安以夏遇害的消息,可能会出动,但那远在东方的一行人,还能在这片海域上横行?到底是湛胤钒神通广大,还是这片海域太温柔?

厉尊没了耐心对纳西尔:“去办!”

纳西尔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湛胤钒在她身边坐下,侧目看她,她脸上一片平静,从她醒来后,她就是这样的平静,周身都带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气息。这令他不愿让她知道太多这个世界的残忍,甚至看着她干净清澈的眼神,他都不愿让她想起过去。

她的过去,或多或少会让她难过、悲伤、矛盾和纠结,要面对很多的烦恼。而她现在,她的世界非常简单,醒来后见到的人,就是她所看见的所有人,她眼里的世界还很美好,生活里也全是阳光。

倘若要将她的过去找回来,那他就是亲手摧毁了她现在的世界。

第二百八十七章:年轻人卡洛夫

湛胤钒轻声问:“一大早就在这坐着,海风吹着不冷?”

安以夏摇头,“不冷,风挺温柔。”

她仰头望着天空,“现在有点热了,阳光一直在头顶。”抬手挡在额头,眼神有点缥。

湛胤钒下意识抬手挡在她额头上,安以夏一愣,抬眼,眼神往上,头顶一片阴影,他大掌挡在她头上,纹路清晰。

她笑,“只手遮天原来是这样的吗?”

湛胤钒侧目,脸上带着纵容的笑。

身后明叔等人已经拿来遮阳伞,遮阳措施也陆续搬上甲板。

安以夏看着身边忙碌的人,陌生又熟悉。她撑着下巴,心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有很多事情堵在心底,具体是些什么事情,她却想不出来。

头顶的天空被遮阳伞遮住,安以夏坐在舒适的躺椅上。

她问湛胤钒:“我们要去哪里?”

湛胤钒认真回答:“我们去星子岛。”

安以夏点点头,她的世界目前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记得山川河流的样貌,忘记城市霓虹的璀璨,她以为,可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安以夏回头看着站在周围的人,“大家都去星子岛吗?”

湛胤钒道:“都去。”

安以夏将头埋进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海上日夜兼程的走了三天,终于看到绿洲了,越来越近的时候,船上所有人都与安以夏一同站在甲板上远望迎接。

“好像很多人呢。”安以夏轻声说。

湛胤钒道:“正遇到他们出海收网的时候。”

安以夏笑容里干净纯透,从她的眼睛里,看这世界都平和多了。

湛胤钒的目光,深沉,情绪满满,对她的爱恋,全都在那一眼万年的深情里。

安以夏回头,无意间撞上他深情得令人落泪的目光,乱了心跳,惊了灵魂。

她茫然的望着湛胤钒,莫名的心间微乱。

她走近湛胤钒,望着他的眼神,轻声问:“你为什么眼里总是这么悲伤?你一直都这样吗?”

湛胤钒垂眼,下意识走近一步,语带温和道:“我心很空,空得悲伤。”

安以夏听得一脸问号,索性转身,指着越来越近的小岛,“快到了,你看,我们终于到了呢。”

湛胤钒点点头,“这几天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以夏摇头,“谢谢你。”

但阿塞尔达他也会来这里吗?不知道阿塞尔达能不能找到这里,不知道她的过去与阿塞尔达有没有关系。湛胤钒看起来不像坏人,但湛胤钒实施了阿塞尔达的计划,只是来的事星子岛,而不是世外桃源。

安以夏下了游轮,踏上码头。

站在他们前面,有个个子干瘦,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腼腆的正对他们笑。

看见安以夏时,他眼睛忽然亮了,仿佛是在确认什么,随后他笑了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快速朝他们走了几步。

“姐姐,真的是你吗?”

安以夏面对这忽然而来的热情,有点发愣,惊讶的看着他,紧跟着求救似的看向湛胤钒,眼里发出信号:我认识?

湛胤钒下意识将她往身边带了带,“岛上的岛民都热情淳朴,他们没有歹意。”

安以夏点点头,“像缥缈岛一样吗?岛民都热情淳朴。”

湛胤钒眉峰下意识拧起,低声道:“不一样。”

缥缈岛岛民的淳朴,那都是在阿塞尔达的美化下。但星子岛的岛民,却是真真正正的与世隔绝的人。他们的祖先辈有的是二战时期的士兵,有的是无处可逃的难民,都是良善的好人,是靠着这座岛生存的普通人,哪里能与缥缈岛那群提刀割喉片刻不含糊的人相比?

安以夏意外:“是吗?”

湛胤钒并没解释,他没有背后说人的习惯。

明叔本想解释两句,但那干瘦的年轻人已经走了过来,“几位要住店吗?去我们酒店看看吧,酒店非常划算,性价比高,绝对的海景房,景色一流。”

安以夏笑看湛胤钒,这样的场面,还是交给男同志来处理比较合适。

明叔后面堪堪问了句,“这岛上,哪里不是海景房?每家每户都是。”

年轻人立马笑着点头称是,“但是我们酒店是带个性特色的,有不同的主题……”

湛胤钒道:“我们回家。”

这一声拒绝直接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年轻人微愣变得震惊,“我们岛上的人我都认得,除了……”

年轻人惊讶出声,“几位先生、小姐,你们就是那座最漂亮的房子的主人吧?那栋房子的主人可是我们岛上的大财主大老板大恩人呢,是他打开了我们对外‘贸易’的大门,带领我们认识今天的世界。请问,你们哪位是房子的主人,是我们的大老板?”

几人同时看向湛胤钒,年轻人也看向湛胤钒,期待的望着他。

湛胤钒面上爬满几分不悦,“那是我一位挚友,我们此行,只是借住,已经与他沟通过,得到房屋等的使用权。”

年轻人一听,脸上的惊喜和期待一点点消散,随后又笑道:“是大老板的挚友,我们星子岛也一样欢迎。大老板那般好的人,他的挚友一定也是鼎鼎好的人,几位先生、小姐,你们知道去的路吗?我给你们带路。”

湛胤钒低声道:“有劳。”

年轻人立马摆手:“别客气,你们是大老板的朋友,也就是我们星子岛每一个人的朋友。”

年轻人走在前面,指着曲径通幽的碎石路。

他说:“我这条路我们岛上的人轮流来清理,一直保持着干净整洁。大老板别墅外的花草,我们也都看护着,就希望大老板在回来的时候,看着干净整洁的一切,心情能好一点,像他在这里时候一样就好。”

安以夏笑道:“你们真好。”

年轻人立马摆手,“都是我们应该的。”

安以夏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

年轻人听见安以夏这么问,忍不住又看了她两眼,他说:“我叫卡洛夫,姐姐,我还记得你,好些年前,是我送你离开这里,我带你在海上开了大几百海里呢?你当时说要去波多利亚海港,要回家,你不得了吗?”

安以夏吃惊的瞪大眼,她吗?!

她曾经竟然来过这里!

她再次望向湛胤钒,眼里的惊愕和震惊更加明显,湛胤钒解释道:“你以前来过这,做客。”

卡洛夫说:“姐姐,我就是那个送你离开星子岛的渔夫呢,你还请我吃了东西,你都忘了吗?”

看着安以夏依旧茫然的眼神,卡洛夫忙说:“没事,没事,姐姐你可能太忙了,你们的世界那么繁华,有很多人和很多事,不记得也在理。我是没见过多少外面来的人,所以对姐姐你印象很深刻,那个时候你给我的钱,我一直存着呢。”

安以夏更加惊讶了,她还给过这孩子钱?

她一脸抱歉道:“我可能身体有点问题,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卡洛夫,不是只不记得星子岛这里的事,以前所有的事我都不记得,所以很抱歉,你刚说的,我都忘记了。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很热情的年轻人,谢谢你。”

卡洛夫惊讶睁眼,“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我们岛上有医院,医生能治病救人,医术很强的。”

安以夏点点头:“嗯,谢谢。”

交谈还算愉快,一行人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别墅,卡洛夫没好意思进去,只在外面院里徘徊,随后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安以夏有点心理压力,躲在窗帘后面看见卡洛夫走了后,这才走开。

她问湛胤钒,“这个岛上的岛民靠什么生活?”

湛胤钒看她,解释道:“大多靠捕鱼,所以他们自称渔民。靠自己的双手,新鲜的海鲜、加工的海鲜对外售卖。现在多了一项旅游。星子岛现在已经小规模的开始接待游客,因为岛上的基本设施已经健全。小范围接待游客,为渔民们也带来额外的收入。”

安以夏点点头,看来这确实与缥缈岛不一样,缥缈岛那,她听阿塞尔达说,是禁止外人入内。

但星子岛却是开放整个岛,增加岛民的收入,不得不说开发这个小岛的大老板很有智慧。反对衬得阿塞尔达太过特立独行。

安以夏忽然问:“这里还在阿拉什古海域上吗?”

湛胤钒停顿数秒才回答:“不是,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片海域。阿塞尔达暂时找不到这里来。”

安以夏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她惊恐的望着湛胤钒。

“你……”

她一字出口,下意识用手捂着嘴,眼里带着大大戒备。

湛胤钒见她忽然的变化,当即正面站在她面前。

他问:“正面了?你想说什么。”

安以夏张张口,随后摇头,随后又小心的问:“你把我当朋友吗?”

湛胤钒坚定点头,“你怎么了?”

安以夏语气带着严厉的询问:“纳西尔在什么地方?你没按照阿塞尔达的安排,去世外桃源,而是来了这座星子岛。你与阿塞尔达是对立的,所以,你对纳西尔做了什么?他在什么地方,你是不是已经把他……”

安以夏后面的话不敢出口,眼睛里透着惊恐。

湛胤钒依然冷静从容,并不否认,接下她的话道:“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不那样做,我们回不来,你将会被阿塞尔达困一生,你现在忘记了过去,但你终有一天会想起过去,到那时,倘若你已经恢复记忆,却发现还在阿塞尔达身边,你会痛不欲生。”

至少,在面对没有及时回到孩子身边这件事,她会无比自责和内疚。

第二百八十八章:落泪、湛胤钒动容

安以夏看湛胤钒的目光变了,变得不能理解。

她眼神里充满疑惑和不认可。

她忽然大声质问:“为什么!”

湛胤钒眉色微变,“如果你恢复记忆,你会很痛苦。所以,我要带你离开,让你回到你的世界。”

安以夏面对湛胤钒满是排斥。

“你怎么这样?!”

湛胤钒不言语,眸色冷峻,高大身躯蕴藏无尽情绪,不得发泄。

安以夏气得狠狠皱眉,“纳西尔又做错什么了?你就把他杀了吗?”

湛胤钒道:“情势所迫,不得已为之,不指望你能理解,但我的初衷,是为了我们能离开。”

安以夏脸上情绪已经冷了,对他不再友善,冷淡了很多。

她转向窗外,面向大海,海风拂动她的发丝,发丝在脸颊旁吹动,风轻轻煽动睫毛,也煽动了她原本平静安静的心。

她眉头紧皱,本能的开始排斥与湛胤钒的关系。

湛胤钒靠近安以夏,轻唤:“婳儿,我非本心。那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他已经发现我的异常。我们一舟三人,我与他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婳儿,我不能离你而去,我要带你回家,有太多事情等着我,我肩上有很多卸不掉的责任,我不能消失在那片海域中。婳儿,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的世界很安静,你得知我这样的行为,憎恨我也理所当然。但我请你相信我对你的善意。”

安以夏反问:“阿塞尔达什么时候来?他能找到这里吗?”

湛胤钒看着她,内心愤怒翻涌,他堪堪压下,压低声音道:“不能。”

至少在他们离开这里之前,阿塞尔达不能找到这里。

安以夏深吸气,转身快速看向诺达的别墅内景,又快速转回去,情绪一点一点释放,有点生气。

她大声问:“那他不来了吗?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见阿塞尔达!”

湛胤钒眼神显露几分克制不住的愤怒,压低声音问:“为什么想见他?你醒来后,我也在你身边,你为何会在这时候想他?”

安以夏看了眼湛胤钒,不理解他的愤怒,依旧有几分排斥湛胤钒。

她说:“因为我是阿塞尔达的未婚妻,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为什么不想他?我知道你想让我去发现他可能不是好人,但他对我没有恶意,是好是坏,我能分清楚。我以前觉得你是很好的人,可你竟然害了纳西尔,他有什么错?你没有权利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你太过分!”

湛胤钒听着安以夏的理由,面色发黑。

安以夏眉头拧成死结,瞪眼看他,眼神里的排斥越来越大。

湛胤钒低声道:“并非我本意!我只问你,阿塞尔达若让纳西尔除掉我,你会默认阿塞尔达的做法?”

安以夏皱紧眉,“我也阻止他了呀!我不希望你们针锋相对,你们是我醒来后唯一的朋友,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

湛胤钒道:“他在欺骗你,安以夏!我不想告诉你,你原本的生活是什么样,但阿塞尔达的话,没有一句可信!他不是你的未婚夫,你们没有婚约,你与他,也不过是六七年前有过一面之缘,恰逢此次再遇。他爱上你,想将你占为己有。你是失忆,不是傻子!用你的脑子想想阿塞尔达的行为,不要动不动开启你的怜悯心!”

安以夏气得发抖,脸色涨红。

她指着湛胤钒,“你在胡说!我无法判断你们俩谁说的是事实,但我能感受到阿塞尔达对我没有恶意,他不会骗我。”

湛胤钒朝她走近一步,语气冷漠:“那现在情况明朗了,我与阿塞尔达,总有一人说的不是事实。你如何判断,动动脑子,好好想想!”

安以夏欲言又止,转身背对他。

老远的明叔等人似乎听见两人的争执,跑了进来。

厅内气氛紧张,明叔等人进来围观,略显尴尬。

“大少爷,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气,安小姐对过去都不记得了,她如今的判断没有依据,时间久了,安小姐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安以夏转向湛胤钒,“这里全都是你的人,你说阿塞尔达不是好人,全都在骗我,那我怎么知道你同样没有真话,也是在骗我呢?”

湛胤钒语气依旧淡漠,“是吗?那你想想,在缥缈岛时,你深处何地,我带你一路,又是如何照顾你的?在缥缈岛,阿塞尔达仅仅没有伤害你,但他却将你藏在无人能进出的密室,只有我这样一个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的老人在密室中看守。安小姐,你以为只是照看你的?阿塞尔达给我的任务,是看守你。尽管他的密室无人能进,但他依然不放心,让我这样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守着你,从我这打听你全天的信息。安小姐,阿塞尔达光明磊落,为何将你藏于密室?”

安以夏被湛胤钒问住,皱眉,不悦。

湛胤钒再问安以夏,“为何忽然安排送你离开缥缈岛?为何送你离开时是深夜?又为何我们离开时,阿塞尔达人没出现?他对你说,他是阿拉什古海域的王,整座缥缈岛的主人,为何他不带你出去走走?你在密室中,你盯着走动的时钟,你记得自你醒来后在里面呆了多少天?你没醒来之前,我在密室中,又守了你多少天?”

安以夏垂下头,湛胤钒说过,她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说过多的事影响她的判断,那现在,他说这些又做什么?

湛胤钒原本铿锵的言语,忽然间一顿,哽咽声无法控制的传出,这导致他的话被动停顿。

安以夏听见湛胤钒言语中的哽咽,心头颤了颤,内疚的看向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合适,只能埋下头。

明叔等人惊得下巴掉一地,大少爷这是……当众落泪吗?

明叔发现之后,当即让所有人离开,别堆在这。

诺大的别墅大厅内,又只剩安以夏和湛胤钒。

湛胤钒极少动容,所以看见湛胤钒此番情绪反应,明叔也颇多感慨,只能叹气造化弄人。

空气再一次沉默,空气都变得僵冷。

安以夏小心瞟了眼湛胤钒,好像感受到他内心的悲伤,这让她瞬间也红了眼眶,她忙背过身去。

良久,她说:“我说错了话,很抱歉。但是,湛胤钒,如果阿塞尔达这样坚定的告诉我,你不是好人,我也会为你辩解。这与我是不是他的未婚妻无关。”

湛胤钒低泣,满目通红。

“你们没有婚约。”

安以夏咬唇,随后说:“就算没有吧,那我也是我醒来后,很信任的朋友。”

安以夏深吸气,逼回眼泪。

她说:“我总部太好跟你们住在一起,我想我应该去找卡洛夫,我去住岛上的酒店更合适。”

湛胤钒当即出声问:“有钱吗?”

安以夏一愣,她立马回头,抬起手,手腕上带着一串串玛瑙,脖子上连脚踝上都是一等一的宝贝。

她对湛胤钒说:“我有这个,还有这些,阿塞尔达说了,这些价值不菲,你别担心。很抱歉,我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她想,她说了那么多让他伤心的话,他应该是不想看到她的,还是别跟他住太近。

她埋头从别墅大门走出去,眼神一直盯着脚尖走,走得很慢,脑子开始思考的东西。

阿塞尔达的话不可信,湛胤钒的话信不得,那她该信谁?

现在阿塞尔达找不到她,她在这座星子岛的上无依无靠,应该怎么过下去?

湛胤钒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终于从自己的神游中回过神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他。

湛胤钒道:“你去哪,我去哪。”

多简单,多朴实的一句话,却差点惹哭了安以夏。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对这样的湛胤钒,泪点这么低。

好像他这句话,触动了心底她自己都探索不到的柔软地方,那是过去的记忆吗?所以这么情绪化,也是因为潜意识的被过去的情绪左右吗?

安以夏回望着湛胤钒,眼中泪光点点。

她说:“你有大房子不住,跟我走做什么?你快回去吧,我知道在这里,有你这样的朋友在,我会很安心。”

湛胤钒走近她,依旧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这过去的六年时间,是他想太多,错过了无数次机会将她接回身边。

这一次,刀山火海,碧落黄泉他也追寻着她去,绝不再放开她的手。

安以夏看不懂他眼里的坚定是为哪般,轻声问:“你以前,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很信任的朋友吗?”

湛胤钒张口,却无话可说。

他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任何事情,刚才我太情绪化,婳儿,你别放在心上。”

安以夏眼神有些飘,艰难的又拉了回来。

“没,是我惹你伤心了。可能是因为……我不是不信任你,可能因为你和在密室里的形象很不一样,我自然把你和之前的老先生划分成两个人。在密室里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有很大差别,所以……”

安以夏埋下头,不想让他为难。

湛胤钒道:“都是我,密室中,我必须伪装自己,才能一直守在你身边。我不能出意外,我若不在了,你怎么办?”

忘却过去的她,面对陌生的一切,该多害怕多无助?

第二百八十九章:深情守夜人

安以夏笑得勉强,埋头走在前面。

“你可以不用跟着我。”

湛胤钒依然跟在她身后,安以夏闷闷的说:“我不想让伤心,但我又没办法说出让你高兴的话。”

“没关系,我还好。”湛胤钒低声道。

安以夏沉默,闷头走在前面。

以为安以夏的坚持,湛胤钒一行人住进了的星子岛的酒店。

一星期后。

安以夏在海边的小屋里乘凉,厨房的水已经烧开了,正“咕噜咕噜”冒着水汽。

安以夏听见水翻滚的声音,立马起身进厨房把大锅的盖子揭开,紧跟着站在门口朝宽阔的海面望去。

海面上依然还空着,没有人回来。

她叹气,又加了一勺冷水参进锅里,随后将小凳搬门口坐着,手撑下巴望向海面。

心道:怎么还没回来呢?水都煮沸三次了。

安以夏撑着脸,脸上平静,但眼神透着担忧。

虽然他们是跟着卡洛夫那样非常有经验的渔夫出海,但在海上很多情况都说不准,万一遇到危险……

安以夏心里敲鼓,很担心。

安以夏撑着下巴,深吸气,眉头拧得很紧。

他们在这里住下后,也没有住酒店,而是问小渔夫租借了一间简单的房子住下来。

当然,这房子也就是一间厨房一个大房间,相当于客厅与卧室都合并在了一起,一张简单的木床摆在房间里面,靠着墙。外面靠门边支起了一张折叠木桌,凳子、椅子也都是这些天湛胤钒和安以夏亲手制作的。

门外摆了一张木板,再加四条腿就可以当床用。

一开始安以夏拒绝湛胤钒守着她,她一个人在屋里睡觉,门外湛胤钒和阿风都在,她心里内疚。

但把人赶走后,当晚竟然有蛇进屋,吓得安以夏花容失色,尖锐惊恐的尖叫声引来了岛上半数的岛民。多数人了解情况后见怪不怪的散了,觉得大惊小怪。

这岛上是版开发状态,很多生物都还安居在此,遇到蛇虫鼠蚁就是司空见惯的事。

几个小孩子扒拉在窗口笑她,安以夏很丢脸。

湛胤钒冷静的将蛇丢回山里,沉默的站在她身边。

人群都离开后,安以夏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惊恐的看着屋里,不敢入睡。

而门外,响起湛胤钒的声音:“睡吧,我在外面。”

湛胤钒守在门外,安以夏终于安心的睡下。

从那之后,湛胤钒就一直在安以夏屋外做守夜人,这算是得到安以夏的认可。

阿风则是住在岛上酒店,他入住的酒店房间,正对安以夏的小木屋,能够从高处仔细将木屋周围的情况掌握。这也是湛胤钒的安排。

安以夏坐在门口,等得有些久了。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他们第一次没有按时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

安以夏捧着脸,盯着脚尖一动不动。

“丫头。”

一声清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安以夏心头一震,微微抬眼,黑漆漆的眼珠子的往上看,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很高、很帅、很年轻,立体的五官深邃,清润的声音迷人。

安以夏单纯的望着来人,有几分呆。

心里感慨: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她忍不住说:“你真好看。”

来人一愣,随后笑开一口漂亮齐整的白牙,他道:“你也好看,所以好看的人就要与好看的人做朋友。”

来人直接在她身边半蹲而下,目光与她平视,眼神温和平静,不带半分情绪,像是个背景干净,没有城府的人一样。

他一笑,像挂在天上的太阳洒落在海面波光盈盈的亮光,特别的好看。

安以夏听着他这话,虽然觉得他这话很没道理,但莫名又觉得很对。

“我感觉你这话不对,但我很想认可。”

能跟这么漂亮的人做朋友,那是一件令人非常开心的事。

她主动道:“我叫……安以夏。”

他立马伸出修长漂亮的手:“厉尊。”

安以夏立马伸手握住:“你好,你是这里人?”

她话落,再看他这一身的穿着,又觉得不像,“你是来这里游玩的吗?我听卡洛夫说,这里也接待游客的,只是还没有完全开放,少量的接待一部分游客。”

厉尊脸上带笑,眼中星星闪烁,“我来找人,我最挚爱的人,在这里。你呢?为何会在这里?”

安以夏眼神一片的单纯,她手撑着下巴,眼神看向海面。

她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我就是要在这里生活吧?”

不能在这里,去缥缈岛吗?

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去缥缈岛,有湛胤钒在身边,湛胤钒也不会让她再去缥缈岛,湛胤钒的逻辑中,缥缈岛是去不得的地方,阿塞尔达不是好人。

她当然不认可湛胤钒的话,但也不想让湛胤钒伤心。

因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见他难过,她心里更难过。

这些解释不清楚的事,令她猜测,她的过去,一定与湛胤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至少,比阿塞尔达关系要更近一些。

可心底里,还是不愿意相信湛胤钒说阿塞尔达不是好人的话。

她如今的世界,就是从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从一个岛来到了另一个岛。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由无数个岛屿行程的?

他们平时所说的东西,比如飞机、高铁、新闻、股票等等,她仿佛都知道那些是什么,感觉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没有一个具象的形象。

厉尊沉默片刻,低声道:“这里生活也不错,你若在这里生活,那我后半辈子也在这里养老算了,有朋友相伴,生活才不会无趣枯燥,你觉得呢?”

安以夏惊讶又意外,“你因为我就打算留在这里生活吗?那我会很有压力。”

厉尊一愣,这么容易相信人?

他赶紧笑着解释:“我只是开玩笑,是有这个想法,很想在这样安静的岛上养生,但人嘛,总是会有很多事情要做。倘若哪天我真把事情都丢下了,我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到老,无尤无怨,就像,此刻一样。”

安以夏脸上表情可谓精彩。

她瞬间感觉到了压力,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承受了一个陌生朋友的后半生?

她连连摇头,“你千万别因为我在这里生活,我压力很大。万一你在这里生活不开心,怎么办?”

厉尊欲言又止,面对较真的她,他无话可接。

安以夏撑着下巴说:“湛胤钒这样,我已经很内疚了,都不知道报答他,你也这样,我太自责了,我负不起这个责呀。”

厉尊眼睛瞬间闪过警惕,“湛胤钒?”

他侧目,依旧是安静平和的眼神看着安以夏。

安以夏冲他勉强一笑,实在是压力很大呀。

厉尊道:“湛胤钒说,要陪你留在这里生活?”

这怎么可能?湛胤钒那种大忙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扑在工作上的工作机器,他会愿意为了安以夏停下脚步?这么可能?

安以夏点点头,“是啊,他说会陪着我。”

湛胤钒笑笑,“可能……也只是说说,你别真放在心里。”

安以夏皱眉,“不,我是相信他的,他不是说说,他就是陪我在这里。”

厉尊不纠结湛胤钒,忽然伸手探她额头,“你有没有好点?”

“诶……”

安以夏被他这个动作吓到,瞬间弹跳起来,快步往门内躲。

她躲在门内,歪了头往外看。

厉尊已经站了起来,笑看她:“我只是关心,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岛上有医院,去医院看过了吗?”

安以夏警惕的看着厉尊,手扶着门,随时想要关门。

她轻轻点头,“我身体很好,只是湛胤钒说,忘记过去的事,就是脑子坏了,也得去医院修修,每天我都去医院的。”

厉尊终于松了口气,这件事,湛胤钒放在心上就好。

六年前的事,厉尊对湛胤钒颇多不满。

但这一次,算是扯平了。

厉尊几乎能够猜到,伪装老头儿的人,就是湛胤钒。好在有湛胤钒一只在安以夏身边,她才能依旧健康平安。否则,不堪设想。

安以夏一点一点准备关上门,但发现厉尊的目光落在门上,她立马用傻笑来掩饰自己的动作,随后再堪堪的收手。

厉尊看着安以夏,脸上依旧是无害的表情。

“我不会伤害你,朋友是不会伤害朋友的。难道遇到一见如故的朋友,我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日。”

安以夏又轻声的问:“因为我吗?”

厉尊赶紧否认,“不,住在这里,应该很治愈。”

安以夏笑笑,不懂他在说什么。

厉尊笑说:“不是因为你,你别把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揽。对了,我一天没吃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在你这吃点东西。”

安以夏打开了门,她动作是欢迎,可实际上,家徒四壁啊。

她有点尴尬,站在门口。

抓抓头发,“我也没吃呢。”

厉尊一愣,“嗯?”

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跟湛胤钒相处,是不可能没吃的,这年头还能饿肚子,实属少见。

厉尊只是随口的理由,但不料刚好问到了紧要处。

他左右看看,目光落在屋里那口正煮着沸腾开水的锅子。

他忍不住问:“那锅里是什么?”

安以夏笑得尴尬,“是水而已,但是可以喝的,我是准备用来煮吃的,但是还没有东西回来,要不然,我先给你装碗热水放凉,喝几口水下去,也不会很饿。”

第二百九十章:毫无保留

厉尊算是开眼了。

他在门口站了站,并没有真想要吃的,但她都这么说了,他不要又不知道该让她怎么下台。

还得顾着她的面子,好像她很喜欢操心。

“那不然,喝两口?”

厉尊心里无比感慨,湛胤钒怎么就让她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安以夏立马转身进了厨房,为他装了一碗热水出来,拿起扇子扇着风。

她说:“得好一会儿呢,你别着急。”

厉尊倚门而靠,目光看向安以夏,眼神变得深沉。

安以夏自己埋头说着话,没听见新朋友的回应,变回头看他,发现他埋头盯着脚面看,好像是真的饿得没有别的精力一样。

安以夏想了想,她说:“对了,你身上有没有钱?”

厉尊抬眼,眼神不明。

直接问:“怎么?你要多少?”

作势准备掏钱,安以夏却说:“岛上是有商店的,你知道吧?用钱就可以买东西吃,你要是特别饿,我带你去买吃的?”

厉尊笑着拒绝,他以为她需要呢。

刚靠着门框,忽然想起她也没吃东西,所以立马看向她:“商店很远吗?”

安以夏看向他,“你有钱吗?要钱才可以。”

不然,就只能用她的珠宝换了,可那些珠宝湛胤钒不让她换。

厉尊点头:“有一些,不知道够不够,但我想,够我们俩买吃的。”

安以夏歪头看他,轻声问:“你要……给我也买一份?”

“那有何不可?”厉尊笑道。

安以夏呵呵直乐,“嗯,但、但是,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三个人,还有我很好的朋友,湛胤钒和阿风,可以也给他们吗?”

厉尊表情为难,安以夏立马说:“没有也没关系,我带你去。”

她可以分享嘛。

让厉尊一人一份,是太贪心了。

安以夏走出门,厉尊又问:“你都不熄火的?”

安以夏愣住,“啊?”

厉尊帮忙给她炉子的火灭了,“回来再燃上,我们走吧现在。”

安以夏点点头,领着他去商店。

岛上居民见着安以夏竟然领着一个陌生男人在岛上走动,很是诧异,这岛上什么时候又来了外人?为什么没有听见人说?

看安以夏与那人的互动情况,难道是一起的?可前些天也没见着那人啊。

经过的人,见过他们的人,全都一脸的疑惑,感觉很是奇怪。

避开人的目光后,厉尊说:“为什么大家都看着你。”

安以夏撑眉,“可能、嗯……因为我们都不是这里的居民,觉得我们在这里很惊讶吧。”

厉尊察觉这些情况不太对,为什么所有人见着他们都跟没见过外人一样的惊讶眼神?这么关心安以夏,除非安以夏身份特殊,否则为什么会每个人的眼神都有一种特别惊讶的感觉?

厉尊笑笑,没接话。

二人去了商店,商店里的东西十分贵,比起陆地上贵了十到二十倍不止。

方便面,在大陆一盒也就五块钱,然而在这里,要八十元!

但想想这遥远的海上,这神秘的小岛。

这种地方能有外面的东西,已经是惊喜,价格多少都在情理中。

厉尊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进了商店,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一大箱零食!

安以夏异常惊讶,看着厉尊,连连阻止他,“你别买太多,你吃不了得多浪费啊?”

“不浪费,这岛上多少人,吃不了送给大家。再说,还有你和你的朋友们。”厉尊道。

安以夏皱眉,这个人怎么湛胤钒一开始一样?

但这个人的行为,她阻止不了,不像湛胤钒,有点郁闷。

回去时,她闷闷的走在前面,厉尊买东西时候的痛快劲儿、潇洒劲儿完全不见,半分影子都没有。此时的厉尊,正吭哧吭哧的抱着一大箱食物艰难的跟在安以夏身后。

不时的问:“还有多久?什么时候到家?我来的时候,也没见这么远,为什么回去的时候这么远?”

安以夏回头,等他走近时,主动要帮忙,却被厉尊避开。

他故意大喘气的说:“别,我可以,你别帮忙。你快说还要多久。”

安以夏说,“在前面那个转弯那儿,看到了吗?那个红墙房子的旁边就是啦。”

厉尊面色发黑,泄气道:“还有这么远!”

安以夏说:“我帮你,一起抬吧。”

厉尊依旧拒绝,“不用,你哥哥是谁呀?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安以夏忍不住看他,她怎么这一会儿又成他妹妹了?

但这称呼,好温暖啊。

厉尊给她的感觉,跟湛胤钒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也很喜欢湛胤钒,但湛胤钒的眼神让她悲伤,她面对湛胤钒,是那种怕怕的。可也是很愿意跟他做朋友。

厉尊的感觉给人很舒服,很温暖。

湛胤钒能牵扯住她的心,随便一个眼神都能仅仅扣住她。

厉尊是如沐春风。

终于到家了,安以夏好笑的看着厉尊气喘呼呼的、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帅气。

他撑着门框,额头暴汗。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汗水,“真……远!”

安以夏问:“你住哪里?”

厉尊抬眼,愣了两秒,反问:“湛胤钒住哪里?”

安以夏不解他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那。”

指了下他放东西的那块木板,又问:“你是住岛上的酒店吧?阿风住那儿,如果你不知道地方,可以再等一等,等阿风回来,他带你去,你有钱,吃住就很方便了。”

厉尊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左右看看,目光落在地上木板的时候,随后往地上一坐。

他道:“湛胤钒住哪,我就住哪。”

这回轮到安以夏吃惊了,“为什么?你该不会跟湛胤钒认得?”

不会吧,两个人完全南辕北辙的性格啊。

安以夏笑说:“你跟湛胤钒是朋友吗?但是这里住不了,你看这块木板多窄?阿风也是住酒店的,你别在这里凑热闹了,挺不好。对了,你不是挺饿吗?你赶紧先吃点东西。”

厉尊抬眼,目光斜飞向她:“不错啊,还会转移话题了。为什么我不能住这里,湛胤钒住得?”

安以夏坐在她之前坐的小板凳上,“因为湛胤钒是我最信任的人。”

是的,最信任的人,从遇蛇那晚之后,就从阿塞尔达变成了湛胤钒。

只要知道他在身边,她就非常的踏实。

厉尊道:“给个机会?”

安以夏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们是相互信任的朋友。”

厉尊心口堵得慌,他救了多少次的小妹,怎么心里从前到今天,就从来没留下他的影子?好不容易等到她忘记过去,重新再来吧,他还是晚了一步。

厉尊深吸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如湛胤钒,比不上他的好,我不为难你。”

安以夏一听,有些意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语气很没说服力的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厉尊抬眼:“因为他一直守着你,所以你觉得他才是你最信任的朋友,我这个新朋友,还不够格守在你身边,是不是?”

安以夏看着厉尊,说得很对。

“是。”

厉尊内伤。

无话可接,他叹气看向别处,这辈子就不可能了?这种世外桃源的地方,也不可能了?

安以夏端着碗递给厉尊,“给,水已经凉了,可以喝了。”

厉尊回头,看了她眼,没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以夏歪头看他,轻声问:“你在赌气吗?”

厉尊站起身,“哪敢。”

接过她递来的水,一口喝干,又把碗还给安以夏,“我要跟你赌气,你反而不理我,我该如何?”

安以夏有点听不懂,主要是没能理解,她怎么就对他那么重要了。

厉尊问:“湛胤钒可有提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安以夏摇头,“我还没想起过去呢。”

厉尊微微皱眉,“你这个问题,说好也容易,说不好也不简单。如果你一辈子都记不起过去,一辈子都在这里住着?”

“嗯。”安以夏点头。

厉尊忍不住看了她眼,笨蛋。

他道:“你是可以,那湛胤钒?”

安以夏说:“他当然是陪我啊。”

“你就这么自信?”

安以夏摇头,“我不是自信,是湛胤钒自己说的,会一直陪着我,不是我想的。”

她话落,冲他笑,厉尊看她,不忍心揭穿,却又忍不住道:“你就那么相信他?兴许他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正打算在这里留多长时间。”

安以夏摇头,“不会,湛胤钒自己说的会陪我,所以,嗯……对,就是这样。”

厉尊被她打败,单纯不是坏事,可单纯就意味着笨了。

他轻微叹气:“你这么毫无保留的打开心面对他,你就不怕将来他辜负你,你就不怕他会让你伤心?”

安以夏有点不高兴厉尊一直仿佛在策反她对湛胤钒的好感,低声说:“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他为什么辜负我?”

厉尊说湛胤钒,可比湛胤钒说阿塞尔达时,给她的感觉强烈多了。

厉尊道:“随你吧,你开心就好。”

厉尊又坐了回去,换了个脑子,还是没能避开湛胤钒,这难道就是命?

安以夏坐在小板凳上,手撑下巴,眺远海面。

她自言自语的说:“他们很少这么晚回来的,从来都没有这么晚国,希望不要出事,我好担心。”

她的脸上,一片担忧。

第二百九十一章:冷漠大佬,视若无人

厉尊眼神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变换,最终慢慢变得平静。

他早在六年前就想把她带走,由他照顾,他来护她。

可她……

千方百计的想摆脱他的袒护,她的理由,他听来只是借口。什么为他考虑,为他家人考虑?他是需要她一个柔弱女人来考虑的人?她只需要安静的等他的呵护。

她到底还是拒绝了他,利用顾知逸摆脱了他。

为了能走得心安理得,走得顺理成章,她甚至还跟顾知逸结婚了!

这一点,是厉尊怎么都过不去的坎。

他哪一点让她怕了、担心了?牺牲自己一辈子也要摆脱他?

顾知逸这人,表面完美,事情也能办得漂亮,然而这世间事、世间人,越是完美的外表,越暗藏祸心。他从始至终就不认为顾知逸这人目的单纯。

她一直在拒绝他,六年前即使离开了湛胤钒,也跟顾知逸走了。

呵呵……

而今天,他即便是这个时候找到了她,却还是被湛胤钒抢了先。他与她之间,始终间隔着一个的人。他不懂,在她心里,他有几分看重。

安以夏眼前一亮,立马站起来朝外面跑。

厉尊抬眼,目光快速追过去。

依然如少女身姿的安以夏背影窈窕,奔跑中透着小欢喜。

厉尊眼神再朝前方扫去,呵呵,老朋友啊。

湛胤钒与一行人从海面归来,他手上提了一个麻袋,拖着一个网袋,手上还端了个筛子,整个造型……

呃,用“造型”二字似乎都嘲讽了“造型”二字。

厉尊眼神瞪大数秒,有生之年啊,竟然能亲眼见识到湛胤钒如此别致的一面,有那么种不枉费折腾这一遭。

厉尊起身,慢悠悠的跟上去,走了几步,那海中腥咸湿臭的味儿扑鼻而来,他即刻站住,抱住自己王子形象,绝不允许被鱼腥味儿染指。

远远看着,带着礼貌周到的笑容。

安以夏欢快的朝湛胤钒跑去,走近他人后,伸手接过他手上端的筛子。

“蛏子,好大个儿啊。”

她手拨了下,“还有三头鲍,嘻嘻,收获颇丰,没白去这么久。”

安以夏话落又看湛胤钒,脸上盈盈笑着,“水已经滚几次了,我又加冷水继续煮,你们今天去了很久。”

湛胤钒“嗯”了声,没有更多话。

倒是身后的阿风说话了,他说:“安小姐,我们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大王乌贼。所以晚了。”

其实,返航中遇到大王乌贼让所有人都差点丧命大海或猛兽口中。能够全员回来,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和殊死一搏。

湛胤钒话不多,阿风话也少,但湛胤钒只字不提,阿风忍不住只能提一句,但也没给多余的信息,这导致安以夏无法及时收到他们遇到危险的信息,只是简单应了声。

“哦。”

安以夏从阿风笑笑:“你们都饿了吧,马上就煮好。”

安以夏与湛胤钒并排走,湛胤钒为了照顾她的小步子,一走一停顿,毫无怨言。

湛胤钒低声说:“等我回来煮,以后你别碰厨房的东西。”

安以夏只是笑,她也想帮忙呀,不能出海跟他们一起做事,那也得做点力所能及的不是?

身后的渔夫们三三两两挥手,各回各家,最后只剩阿风跟湛胤钒同行。

阿风会把所有收获都交给湛胤钒,而湛胤钒是把所有收获都给安以夏。通常这个时候,阿风会在这里吃饭,然后人就没了踪影。安以夏每回问起,湛胤钒都说回去睡觉休息了,安以夏便不再往下问。

湛胤钒眼里除了安以夏就没有别人,老远站着的厉尊,他余光中也只当根木桩。

近了才猛然发现此人的存在。

他看向那笑得温和善良、一派友好的人,除了一开始眼底的愕然外,没有多余的反应,直接转向别处,连看也不多看一眼。

安以夏朝厉尊快走几步,随后转向湛胤钒,她笑说:“刚认识的一位很漂亮的朋友,湛胤钒,他叫厉尊。”

安以夏话落再对厉尊说:“他们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朋友,他是湛胤钒,他叫阿风。”

湛胤钒目光淡淡瞟过厉尊,点了下头,算是招呼,然后,径直走过!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冷漠的反应,有点尴尬,毕竟人家厉尊笑得还挺美,可湛胤钒都不搭理。

她忙挡在阿风面前,阿风是会给她面子的,她冲阿风笑。

她说:“新朋友,厉尊。”

阿风调子也高了,只是淡淡一眼,新朋友?想加入?

哼!

阿风道:“安小姐,煮吃的吧。”

安以夏点点头,“你们都很饿了,嗯,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心里堵了一下,有点失落,有点小情绪,怎么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不给她面子?

其实她也不是要他们有多热情的反应,你好歹认真跟人家打个招呼吧,一个冷漠的走开,另一个也这样,这让她多没面子。

但她也没多话,大家都饿了,这时候自己的情绪应该收一收,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心里那点小别扭在眼前是很小的事。

她走两步又回头,“你也来呀,你别误会,他们两个都是不太说话的人,但是是好人,你别介意。”

厉尊笑,“好,我不介意,我脸皮最厚。”

安以夏见厉尊好像真没放心上,心里又好受一点。

她快速跟着湛胤钒去,湛胤钒把收获的东西单独装进篓子里,阿风和湛胤钒都帮忙。

安以夏快速清洗,准备下锅煮。

厉尊在外面看着,左右围着湛胤钒转了一大圈,眼里惊讶得不行。

无话可说,回头往床板上一坐,看着忙碌的湛胤钒和阿风,心里已经震惊。堂堂飞钒国际的大总裁,堂堂江城首富湛胤钒,他竟然在这里……心甘情愿的干起了渔夫的勾当,还当得即为合格。

他到底想干什么?

厉尊回头看了眼厨房里的女人,随后走近湛胤钒,低声问:“难道湛总还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

湛胤钒不回应,阿风转身时,故意迈开大步,只为了撞厉尊一下。

好在是厉尊反应快,两步后退,弹开一边。

他瞪眼,“我可没衣服换啊,隋风你可得小心点。”

阿风不看他,低声道:“厉先生,不管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别插手任何事。”

厉尊立马看向湛胤钒,指着阿风,“哟呵,湛总,你看见没有,你的手下,跟你真是一模一样的语气。”

湛胤钒动作果断干脆,把手上活儿一溜儿的清理完。

他压根就没有搭理厉尊的意思,直接走去门边。

“婳儿,我看有些鱼已经翻白眼了,现在我就送过去吧,再过一会儿都死了卖不了好价钱。”

安以夏一听也有点急,忙走出来,“好,那你快去快回,对了,你留一条鱼晚上吃。”

湛胤钒点头,“好。”

湛胤钒做了捉了条鱼出来,放在木桶中,装了水,随后提着战利品走了。

阿风快速跟上

厉尊尴了个尬,只能岔岔的走去门边,对屋里的安以夏喊冤。

他说:“丫头,你一天是怎么面对那个闷葫芦的,问他十句也不搭理,你不觉得无趣?”

安以夏回头,笑说:“他们都不喜欢说话,但是如果有什么事,他们会主动说的,可能你们是不熟悉,第一次见面嘛,以后如果你在这里停留得久一点,等你们熟了之后,他们也会跟你交谈的。”

厉尊撑眉,他与湛胤钒交情不深,但也是认识好些年的人,湛胤钒什么尿性,他还不清楚?

想起堂堂大总裁,跑来当渔夫,又觉得无比惊讶。

安以夏说:“厉尊,你真的要在这里停留几天吗?你要在这里住的话,你就得去酒店登记,如果你不去,万一没有房间了,你可怎么办?”

厉尊问:“湛胤钒能睡你这,我怎么就不能睡?”

安以夏纠正,“湛胤钒是在屋前睡的。”

厉尊立马道:“那好办,我在屋后睡就行,我也不挑,有个什么垫地上,就能凑合。”

安以夏欲言又止,随后问:“那个……你怕蛇吗?”

看厉尊表情疑惑,安以夏再说:“有蛇,湛胤钒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一直在这里睡。”

厉尊一愣,“蛇难道还能来这里?”

安以夏立马认真点头,“对啊,前些天,有一条蛇进了我屋子,可把我吓够呛。”

厉尊再一愣,立马站起身,看看这屋的前后,这前没水后没草的,距离林子还大几千米,哪来的蛇?

安以夏这话,让厉尊瞬间多了个心眼儿,莫不是湛胤钒故意放的,就为了能在她身边守着?

隋风那可是一骑营的老大,让他进山林里抓条蛇小菜一碟吧?设这么一个局,多简单的事儿?

厉尊感慨,湛胤钒啊湛胤钒,你是为了我家这丫头,煞费苦心啊。

厉尊道:“丫头,这样,湛胤钒给你守前面,我给你守屋后面在,万无一失,怎么样?”

安以夏笑笑,摇头,“我不用你守着,湛胤钒在我就很安心了,可以睡得很好,你要是很饿,你快吃一点你买的东西。”

厉尊看她,“这是不打算邀请我了?”

安以夏忙否认,“没有啊,可以邀请的,但是我们的食物,都是湛胤钒和阿风每天用劳动换来的,不多呢。”

厉尊立马说:“给钱,我有钱。”

安以夏呵呵笑,没打算要他的钱,可刚看他在商店里花钱那么痛快,想来也是有钱的人吧。

这岛上多余的钱用处不大,但能吃的东西,如果自己不愿意动手那就有点惨了。

互利互赢,要他的钱也无可厚非。

第百九十二章:返璞归真

厉尊爽快表态,安以夏爽快接受,这就爽快达成了共识。

湛胤钒那边交了货,领了今天的酬劳返回。

阿风后一步跟着,他问:“湛总,厉尊忽然出现,会不会……别有目的。厉尊这时候能找到来,阿塞尔达那群海盗,也能循迹而来,湛总,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城?”

湛胤钒面色冷静,目光望远,蓝色大海广褒无垠,此时正风平浪静的滋养着这一带靠海为生的生命。

这里的生活,返璞归真,是他心底最向往的样子。

没料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机遇尝试。

他道:“再过段时间吧,她的情况目前不明朗。”

白玄弋说她身体需要静养,让她修养好,再决定回江城的时间。

阿风道:“小少爷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安小姐,现在上学一直不配合。小少爷那么聪明,多次自己外出要找安小姐。”

湛胤钒侧目,“这时候让她回去,见到eri,只会受到刺激,等她情况稳定后,再让他们母子相见。”

阿风想说,安以夏哪里那么脆弱?

担心这么多,没准现在回去,见着小少爷后立马就想起来了呢?

阿风道:“但不论如何,湛总您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集团需要您,eri小少爷也需要您。姜家二先生那边,说不准会有什么行动……”

湛胤钒侧目,“难道整个一骑营的人都护不了一个孩子的安全?”

阿风那担心的话,自然也是担心会有人对eri不利。外人如何很容易防范,但如果是姜家,硬对就难看了。

湛胤钒在,他能硬钢,但他现在不在,难道底下人还敢对姜家人如何?做任何事,都是代表的是湛胤钒,被对方捏住把柄,可就不合适了。

阿风低声道:“小少爷毕竟才五岁,他心智再成熟,也无法与他讲理。”

湛胤钒沉默,他也想儿子,但现在对他来说,老婆才是最重要的。

湛胤钒压低声音,“我错过了太多,不想再错下去。现在再错过,这辈子就再没机会。”

阿风不再说话,他很清楚,面对安小姐,老总是内疚的。错过安小姐那么多的重要节点,这一次,老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退。

阿风明白,实际上现在不走,一开始老总是想让安小姐有个转折期。而如今,是因为安小姐好像挺中意这样的生活。

湛胤钒快到木屋时,湛胤钒道:“提防点厉尊,查查他最近行为,有无异常。”

阿风点头:“是!”

二人返回木屋,屋里木桌已经支好了。

安以夏在厨房里忙碌,这些长得肥美的海鲜,又是今天现打捞的,用清水煮好,吃最原汁原味的海鲜最好。

但安以夏还是给没人准备了一小碟调料,酱油和辣椒。

岛上没有生辣椒,所以只能用商店买的辣椒酱,安以夏自己热了油再将辣椒酱重新用热油冲过,爆香的香味儿在空气中乱窜,又香又辣的味儿太过霸道,呛得人连连打喷嚏。

湛胤钒、阿风刚进门,一股爆香的味儿传来,那是熟悉的家乡的味道。

然而紧跟着吸入鼻尖的辣气,呛得二人先后喷嚏连连。

厉尊从厨房端了一盆海鲜出来,直接放在木桌上,紧跟着快步跑出屋子,连着打了个喷嚏

湛胤钒捂了下鼻子,走进厨房。见已经没有用火了,随后把门都推开。

他问:“可以了吗?”

安以夏点点头,“马上好,我把爆香的辣椒酱装起来就好了。”

安以夏已经开始分装辣椒在四个已经装了酱油的碟子,她还没说话,湛胤钒就已经先一步把酱料端了出去。

前一刻厉尊走出去,阿风也跟了出去。

阿风在厉尊连打几个喷嚏停歇之后,才说话。

他说:“厉先生,这次在这里见到,应该不是偶然吧?不知道你对我们安小姐究竟存在什么目的,为什么哪里都有你的出现?”

厉尊指了下阿风,“湛胤钒让你来问的?”

阿风道:“只是好奇你的目的,与湛总无关。但我相信湛总同样心里存疑。安小姐如今已经忘记过去,我希望厉先生可以不要多嘴舌,提过去让安小姐不开心的事。”

厉尊看了眼阿风,忽然问:“我很好奇,你们主仆俩,这是不打算回江城了?就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

阿风道:“这与厉先生似乎没有多少关系。”

厉尊轻哼,“怎么没关系?湛胤钒他除了是安以夏儿子的亲爹之外,他与我们家阿夏还有什么关系?”

阿风皱眉,“安小姐迟早要嫁给湛总,安小姐那么在意eri小少爷,就算为了小少爷,湛总也是安小姐第一个会选择的人。”

厉尊轻哼一声,“那可不见得,你以为她还是只能依附于男人才能胜过的小可怜?她有了我,你以为她还离不开顾知逸、离不开你们家大总裁?你也别太自负!看看清楚事实。”

阿风听厉尊这话有不解。

其实很多事情,阿风都很疑惑,趁机问个清楚。

“的厉先生是喜欢我们安小姐吧?可你为什么在六年前带走安小姐时,趁机将她留在身边,而同意她与半途出现的顾知逸结婚组成一家?”

厉尊闻言,仰头望天。

不得已啊!

他何尝不想?

他脸上笑得风华绝代,转向阿风,“想不通?”

阿风没有回应。

厉尊哈哈大笑,“想不通就对了!我想了六年多,我也没想通这个事儿,你说我哪点不好?她怎么就非得避开我,宁愿选择那个假正经男人,也不愿意跟着我?难道我这辈子的钱花得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她和eri,哎!”

厉尊表情叹息,十分无奈。

阿风看来实在浮夸,这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安以夏站在门边招呼他二人,“可以吃了。”

厉尊立马应了声:“来了。”

“厉先生还是跟我们家小姐保持距离为好,我们湛总不说话,但不表示认可你这种行为。”

厉尊道:“我们家阿夏是单身,她有权利自己选择与谁来往。”

阿风语气带着冷意:“男女有别!”

厉尊哈哈大笑,“那是你们中国人的思想,我们西方人眼里,只要女生不拒接,都可以做朋友,为什么要给女性设定各种不合情理的条条框框,你们是爱她们,还是害她们?”

阿风低怒:“狡辩!”

厉尊耸肩,“随你理解。”

厉尊心想,如果安以夏在他身边,他绝不阻止她与谁来往,与谁交往。

他心里不平衡的,仅仅只是感觉到被她明显的拒绝。曾经是,现在也是。

二人进了屋,厉尊得意窥尽屋里全貌。

这小厅基本上就囊括了卧室和客厅的功能,地方不大,堪堪能容纳人。

凳子都摆好,筷子也就位,四人一次落座。

湛胤钒给安以夏拿了只三头鲍,伸手递给安以夏,没有任何语言。

安以夏似乎已经习惯了湛胤钒的投喂,当即就吃了,厉尊眼都看直了,这……

脸色有点黑,但没人在意他的黑脸,各自关注点不同,所以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餐后阿风包揽了洗碗的活儿,湛胤钒也就休息了一会儿,这就开始了木匠技能。

厉尊服气,跳得老远看着,依旧维持着残余的贵族气息,颇有几分落魄王子的样子。

安以夏好心给他送了杯水,厉尊接手。

“谢谢。”

他目光看向湛胤钒,“他这又是做什么?刚吃完就干活儿,你这朋友每天都这样?”

安以夏笑笑,点点头,“是啊,湛胤钒他都停不下来,他很喜欢研究这些。屋里的折叠木桌,椅子、凳子,还有厨房的一些工具,都是湛胤钒现做的,都崭新的呢。”

因为工具有限,每件家具都是在做好后用时间和精力去打磨的,势必要让棱角圆滑,才不会伤得安以夏细嫩的皮肤。

为了安以夏,湛胤钒确实煞费苦心。

安以夏对厉尊说着话的时候,可谓得意,有那么点炫耀的意思。

厉尊挑眉,高冷旁观。心里轻哼,不羡慕,他一点都不羡慕。

这些活儿,他不会,但他有钱,勾勾手指,大把的人前仆后继的帮他搞定。这年头还自己动手的,莫不是傻子?

安以夏指着地上的木板,“湛胤钒的床,都还没做好呢,还得加是个腿儿,”

厉尊嘴角一勾,噙着丝笑,“白费力气。”

尊贵如他,自然是看不上。

安以夏扭头看他,脸上有点不悦,“你怎么能这样呢?”

厉尊侧目,“我如何?如今这世界,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东手。对了,你家里还需要什么物件儿,我去商店看看,买给你。”

安以夏立马转头看着厉尊,眼神颇为不解和抵触。

厉尊看她这眼神,潜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但一想,觉得无比之正确。

他指指自己,“我是说错了什么?”

安以夏嘴角轻轻拉了丝笑意,“我们没钱,想赚一点钱,但也不是特别爱那个东西,有没有都可以。”

厉尊不懂了,“什么意思?”

安以夏撑眉,“就是说,我们做这些,是我们的生活态度,这些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为什么不能去做?如果依你的逻辑来,我们任何事情都可以让别人代劳,没有人的什么事情是别人不能代替的,那我们自己连活着都不用了。因为本该属于我们自己的事情,却全都要假借他人之手,你的生活是不是太无趣?”

厉尊张张口,一时语塞。

第二百九十三章:爱意朦胧

厉尊不甘心,他这也输了?

湛胤钒快速将木头刨出了花来,随后放下手上工具,进了门,倒了杯水,自己喝一半,端出来,径直走向安以夏身边,沉默的递给她。

厉尊笑,“正说你呢,湛先生爱好广泛,所长甚广啊。

湛胤钒目光专一,看着安以夏,“喝了。”

安以夏听话得很,立马凑上前,手都没伸,接着他端的碗口喝了个光。

厉尊一旁干瞪眼!

湛胤钒端着空碗回去,碗放回厨房,再继续干活儿。

厉尊感觉自己被边缘化了,聊不下去了,更看不下去了。

他扭头就走,人都走开了安以夏这才发现,她盯着厉尊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问:“你走了?”

厉尊头也没回,挥手。

安以夏说:“那你……这些东西怎么办?”

厉尊道:“随你们开心。”

“……?”安以夏脸上写满问号,“我是说,你买的这些呀。”

厉尊道:“不要了,给你了。”

安以夏立马把东西给装好,装回原来大袋子里,可厉尊买了实在太多,她没办法弄走,湛胤钒手上刨子扔,上前帮忙,轻松将所有东西上手。

“我去。”

安以夏跟在他身后,手抓着他的衣服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喊厉尊。

“厉尊,你买的东西你自己拿走,我们才不要你的,你别走呀,你等等。”

厉尊道:“抵饭了。”

安以夏大喊:“那也要不了这么多,你比鄂州,你等等。”

厉尊回头,“不要就扔海里喂鱼,有那么难解决?”

安以夏一愣,站在原地。

她扯着湛胤钒的衣服,湛胤钒回头看她,“不追了?”

安以夏有点被气到,“他怎么就生气了?他这样,该我们生气吧?”

湛胤钒看了眼厉尊,转身往回走,“那就收下吧。”

“啊?”安以夏有点迟疑,“这样好吗?”

湛胤钒道:“抵饭。”

安以夏这这些东西收得心里很有负担,但湛胤钒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呗。不过片刻,心情又舒展开了。

安以夏跑回去,拿了两颗包装的卤蛋找阿风。

她对阿风说话可比湛胤钒自在得多,湛胤钒气场强,又动不动就能刺痛她内心,最最能牵动她的自然是湛胤钒,但没有忘记身边还有阿风这个朋友。

“阿风。”

安以夏站在阿风身边,脸上笑盈盈的看他。

阿风抬眼,眼里有惊讶。

不远处,湛胤钒目光时不时扫过去,时刻注意着那边二人行为上有没有过界。

阿风空下手上的事,“安小姐。”

安以夏说:“刚回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也跟湛胤钒一样,摆一张臭脸对客人?你们两个真是一模一样,对外人最起码也该有礼貌吧。”

阿风听完安以夏的话,算是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儿。

手工回来时,见着厉尊时的反应。

他道:“不认识,所以觉得没什么话可说。”

安以夏撇嘴,“我还不知道吗?你当然是因为湛胤钒是那样的,所以你也有模学样的跟着做,当着外人,打声招呼也没关系啊,主要是,你们俩都不给我面子,我也太尴尬了。”

阿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在乎的是这个,当即爽快承认态度问题。

阿风表态,“是我的问题,以后一定顾及你的面子。主要那位先生,可以不必应付。”

安以夏嘟哝,“为什么?都是朋友嘛。”

阿风心底笑开,莫名感觉这样子的安小姐有点可爱。

他道:“不会长久之人,算不得朋友。”

安以夏还要说话,阿风已看到湛胤钒面色不佳,当即道:“安小姐,我还得赶工,你没什么事,可以找大哥聊。”

他口中的大哥,自然是湛胤钒。

安以夏兴泱泱的走开,湛胤钒哪里会跟她说什么?

她说的,希望每天能坐在门口看夕阳,现在如愿以偿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好像有点无聊了。

安以夏在门边坐了会儿,看看湛胤钒又看看阿风,起身去帮湛胤钒。

“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湛胤钒抬眼,看着她的脸,低声道:“去休息,睡一觉,醒来看夕阳。”

安以夏缓缓点头,但她其实想说,她也没那么想看夕阳啊。

“我人不是这吗?我抬眼就能看到了,我想帮你。”安以夏说完绕着湛胤钒转了一圈,又问:“今天晚上这四条腿能修好吗?”

湛胤钒一直埋头苦干,低声道:“兴许可以。”

安以夏问:“我可以帮你磨这个。”

湛胤钒看她伸手却捡石块,湛胤钒立马出声喝止,“别动!”

安以夏吓得手一抖,抬眼,眼巴巴的望着他。

湛胤钒道:“你别动,这不需要磨,可以就这样。”

安以夏退开一步,眼神不解,“为什么?这就可以吗?这边不磨好,万一让你受伤怎么办?”

湛胤钒刚俯下身,听见她这话,又直起身来看她,眼神深邃多情。

他说:“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声音好像……多了那么几分温柔。

安以夏忽然间心口噗通噗通的跳,直直望着湛胤钒,两人就那么互看,忘记周遭一起,忘记世界忘记光年,天地万物好像就剩他二人。

湛胤钒走近她身边,大掌轻轻握住她肩膀,安以夏瞬间回神,但还是没动,带着三分好奇望着近在咫尺的他。

湛胤钒胸口起伏剧烈,心底抑制不住想亲吻她、想占有她的冲动。

但,他动作过分了,会让她吓到吧。

湛胤钒只是再靠近半步,随后将她的头轻轻往胸膛压,让她轻靠胸膛。

不算拥抱,只是他的手将她的头压在他厚实的胸膛。

她听见他健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好像敲在自己的心上。

安以夏嘴角带着丝丝的甜,心里像人为的灌满了蜂蜜,甜化了整颗心。

这样的靠近,他既尊重了她,又有给了无限雀跃的小空间。

安以夏心底欢喜,好大会儿后,笑问:“那你今天什么时候去医院?”

湛胤钒声带受损,要去医院接受治疗。

在阿塞尔达对付他之前,他原本就是伪装的身份,用了变声器。但阿塞尔达禁止他开口,尽管药物湛胤钒刻意避开,却依然损坏了声带。

还在恢复中。

安以夏同样要去医院,以便及时了解她脑部情况。

安以夏自己不认为身体有多大问题,但湛胤钒坚持要她每天跟他一起去医院。

她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刻的暖昧气氛,湛胤钒垂眼,脸色略微有改变。

湛胤钒退开两步,“活儿干完就去。”

安以夏点头,“我帮你。”

湛胤钒看着她,几分无奈。她非要参合,那就是帮倒忙。安以夏自己也发现了,好像帮不了什么忙,所以进了屋子,用笔写写画画,不过半小时,拿着图纸出来,兴冲冲的跑湛胤钒跟前,递他面前。

“你看,这怎么样?我们做一个这样的椅子,用来休息,也可以睡觉。主要还可以晚上坐在屋前看星星月亮,你觉得怎么样?”

安以夏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的意见。

湛胤钒挑眉,随后点头:“做两把,一起看。”

“嗯,那当然可以,”安以夏立马笑道:“但是,有点费时间,你会好辛苦,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好吗?”

安以夏凑他跟前,一阵独属于她的香气飘来,湛胤钒侧目,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湛胤钒道:“有阿风,不难。”

安以夏招呼阿风,三人研究,可算在拆分过程中,安以夏也为自己争取到可以做的事,总算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傍晚时分,厉尊晃悠悠的又来了。

阿风刚把桌子搬出房间,打算果腹边看夕阳。

眼瞅着老远走来的厉尊,阿风冷了脸。

“大哥,厉尊。”

湛胤钒扫了眼,没给多余的反应。

安以夏端着一盆子食物出来,盆子被湛胤钒接手,放在了桌上。安以夏也看到厉尊了,微愣之后,也挺惊讶。

阿风道:“可没他的份。”

安以夏立马说:“别呀,他有钱,可以给我们钱,我们还能去换调料是不是?”

湛胤钒笑,心里感慨,她竟然还挺持家,令他意外。

安以夏立马问湛胤钒,想拉个盟友,“湛胤钒,你说呢?”

湛胤钒点头认可。

安以夏开心了,这算是很给她面子,但忍不住再提醒,“你们别那么冷漠,第一次见外人礼貌还得有啊,你们都冷冰冰的,多尴尬。”

阿风想起安以夏下午特地说的话,立马道:“一定配合你的面子。”

厉尊老远就笑嘻嘻道:“嘿,来得早不如来得瞧,我来得正是时候啊,丫头,欢迎我不?”

安以夏笑问:“你带钱没?”

厉尊立马奉上钱,安以夏开开心心结过,“阿风,给座。”

阿风立马给厉尊搬了条凳子,放没人的一方,“请坐。”

厉尊落座时意外看了眼阿风:哟,转性了?

厉尊那脸皮,绝对的厚,跟湛胤钒说话人家不搭理他,他也不客气,依旧嬉皮笑脸的,跟安以夏说话,话题不断,有那么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湛胤钒和阿风全程黑脸。

次日。

厉尊凭借多金帅气的资本,又成功坐在安以夏家的饭桌上,完全不把湛胤钒和阿风的冷漠不悦当回事。因为给了钱,在吃这口上,那是绝对没客气。

原本好的阿风不会伸筷子,自动屏蔽。湛胤钒伸筷子也是夹给安以夏。

如今倒好,三番两次厉尊与湛胤钒的筷子打架,厉尊那是不让的,他给钱了呀,一个人吃了两人的份儿绝没冤枉他。

第二百九十四章:死皮赖脸

湛胤钒是个话不多的人,安以夏是觉得拿了钱,就得让人吃饱。

所以目前湛胤钒和安以夏都不说话,那等于大家都默认了厉尊的做法。

厉尊那就是个没皮没脸的人,不说他,指望他适可而止不现实,没准还会得寸进尺。

所以阿风忍无可忍,说话了。

厉尊盯准了那块多头鲍,叉子下去阿风立马阻止,筷子压在厉尊的叉子上。

厉尊抬眼,立马友好的笑问:“你想吃啊?”

阿风冷冷出声,“十只鲍,你一个人就吃了六只!最后这一只不留给女生?”

安以夏一听,有些惊讶,阿风还数了?

看看阿风,又看看厉尊,惊讶不已,这人一个人吃了六只?!

虽然说给了钱的吧,但也不能让自己人没的吃呀,有点心疼湛胤钒和阿风,因为她自己吃了三只i,湛胤钒给投喂的,所以阿风和湛胤钒他们一个也没吃。

住在海岛上,靠海而生,每天吃海鲜都是新鲜自抓的,虽然海产品丰富多样,有价值有营养的海产品数不胜数,但是多头鲍、海参、海胆之类的海物,还是好的,特别是品相好个头大的,拿去商店做交易,也能卖不少钱。

但湛胤钒每天都坚持给留下好的一部分,一条鱼一些海鲜品种,一定是确定安以夏能够吃好的,才把生下的虾、贝、鱼之类的送去换钱,换多少,似乎也没所谓。

这座岛上的人,都是这样生存的。

以前并未打开通往伦布达多那岛的航线,这座星子岛上的居民都是靠海生存。也没有外来物品到达这座岛上,大家下海捕鱼,所收获的东西吃不了就做成干货储存。

是湛胤钒找到这个岛,成为这些年来第一个上岛的外人,他将这里开发,又开通了往返伦布达多那岛的航线,教渔夫做生意,收集岛民剩余的海产品运去伦布达多那岛进行贩卖,再通过贩卖得到的货币购买外界的东西。

周而复始,这座岛上也开始有了外面的货币流通,也认可了“生意”和货币。

目前看来,岛上一切都还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安以夏皱着眉头看厉尊,在认真考虑是不是不应该再让这个人来吃东西了,他有钱可以去岛上别家换吃的,她还是觉得以前他们三人在一起用餐愉快。现在厉尊在,湛胤钒和阿风感觉有点可怜,有点心疼。

厉尊摊手,示意阿风夹走。

阿风二话没说,将最后一只多头鲍放在了湛胤钒面前碗里,什么话也没说。

安以夏看看阿风,又看看湛胤钒,轻声说:“我们钱够了,明天就不让他来了。”

湛胤钒还没说话,厉尊就反抗了,他冤枉大喊:都是朋友,怎么我给了钱还不能跟你一起吃?”

安以夏眼珠子转动,点点头,“嗯,但是……你太能吃了,我不想阿风和湛胤钒都没得吃。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挺好的。”

厉尊眼神突突的瞟向湛胤钒,“我不在,我哪知道这人会不会欺负你。”

安以夏立马说:“当然不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厉尊道:“那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世上的事,难道是按你认为的发展?”

阿风冷冷出声警告:“厉先生再挑拨离间,别怪我动粗。”

厉尊立马后仰,看着阿风,眼神惊讶,再转向安以夏,“威胁,看到没有,你这位朋友可是在威胁我啊。”

安以夏闷闷的说:“他那不是威胁,他那是说实话。厉尊,你别乱说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厉尊看向湛胤钒,“湛先生不说话?”

湛胤钒微顿,眼神闪过,看向安以夏,“听你的。”

得,厉尊是彻底的被边缘化了,根本就走不进他们之中。

厉尊郁闷丢开叉子,搬着凳子坐一边去。

然而那三人竟然还继续吃,没事儿人一样。

用餐后依旧是阿风收拾,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湛胤钒和安以夏坐在另一边,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就挨着坐着盯着天空看。

湛胤钒给安以夏披上衣服,“有点凉。”

安以夏没说话,似乎没什么反应,湛胤钒再次在她坐下。

厉尊扛不住了,他来这里是看那两人腻歪的?

这是要气死他是不是?

他本意湛胤钒和安以夏头天只是做戏给他看,结果现在发现,这两人是每天都这么腻歪,受不了,顶不住了。

厉尊再次,一气之下,扭头走人。

谁再来,谁是王八!

打脸的来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全世界经历了一轮黑暗侵袭后,晨起人间光明就播撒大地,洒满整片海域。

厉尊一大早就站在安以夏小屋外,虽然这会儿真挺早,因为在岛上,天亮开的时间要比陆地上早太多。

但厉尊过来时,还是错过了人家的早餐,空着肚子站在距离安以夏小木屋约莫二十米外的石头上。

饥饿感,多少年不曾体会过,竟然饿得胃里咕咕叫,也是神奇。

可人家已经吃过了。

厉尊现在觉得王八也挺好的,至少人家能活千年万年啊,多少人类为了能多活个几年都用尽一切办法。

厉尊心里盘算着,这要是能活个千年万年,见证世间的沧海桑田,那也不错啊。

安以夏走出门,老远看见厉尊,有些意外,但还是上前。

“厉尊,早啊,你是不是没吃东西?”安以夏问。

厉尊点头,饥饿让人提不起精神来,抬起的脸,在上岛的第三天,脸上渐露菜色。

安以夏说:“我们刚已经吃过了,但是,你昨天买了很多吃的,我给你拿点?”

厉尊眼神瞬间绽放亮光,“行!”

安以夏看他忽然跟活过来一样,笑说:“给钱。”

厉尊脸上错愕三秒,一时间语无伦次的指着自己,“东西可是我买的!我买的,我吃自己的东西,你让我给钱?这说得过去?”

安以夏笑嘻嘻的看他,“你昨天已经送我了,如果我昨天照你说的,扔了之类的,你这会儿真得饿肚子了。”

厉尊发直,脸色不好看。

伸手摸了摸裤兜,直接掏了个底儿朝天。

厉尊沮丧的看着她,“是不是不给吃的了?”

安以夏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你的钱呢?你怎么没钱了?”

她不相信,昨天还看见他掏出挺多钱的,这一晚上过去,就没了?

上前,围着他转圈,要不是觉得不合适,一定上手自己搜了。

但因为实在不相信,还是靠近了一些。

湛胤钒黑着脸走过来,大步走近,直接将安以夏拉身后,高大身躯与厉尊面对面站立。

他道:“有什么话可以保持合适的距离交谈。”

厉尊看了眼湛胤钒,当即道:“湛先生能通过自己的劳动混口饭吃,难道我不能?我也有手有脚,丫头,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也打算开始自力更生。”

安以夏在湛胤钒身后,歪头看厉尊,问:“你能做什么?你怎么自力更生?”

厉尊拍拍胸口:“这还不简单?哥哥有的是体力,不用担心!”

安以夏惊讶,“你想跟湛胤钒和阿风他们一起捕鱼吗?但是要去别的海岛,应该也不是特别远,反正大家一起出发。打回来的东西拿去商店换食物也可以,换钱也行,你可以吗?”

厉尊坚定点头:“别人能做到,我为什么做不到!”

安以夏张张口,“这有什么好比的?别人没钱,可你却有钱得很,那别人也没感慨说,为什么你那么有钱,他却没有?”

厉尊一时间听谜了安以夏这话,她这是在……拆台?

“你不相信我?”

安以夏立马笑笑,“你不像干活的,你还是别在这岛上呆久了,赶紧回家吧。你这样的,家里那么有钱,还用你为自己的生活添砖加瓦吗?”

厉尊皱眉,觉得她这话里有很多点他不认可。

“我不像干活的,你眼里这位就像得很?”厉尊指着湛胤钒,眼神看着安以夏,无奈的好笑,“你这话,也不知道是褒还是贬。但是吧,你想想看,我现在不挣钱,不先把自己养活了,我怎么离开这里?难道要去求人带我回家?”

安以夏一拍脑袋,“对哦,你现在没钱了。”

她从湛胤钒身后出来,盯着厉尊大量的,“你的钱呢?你钱去哪了?”

厉尊扫了她眼,“我还事无巨细都跟你交代了?我给钱你,你也不让我吃饱的人,你何必假装关心我?”

安以夏惊讶,昨晚她的话,伤害他了吗?

支吾道:“嗯、嗯,那,那我让你挑吧,你先吃饱,然后跟着湛胤钒出海,你得听他和阿风的,不能一会儿一个主意。”

厉尊道:“这话说得冤枉。”

安以夏朝木屋走回去,回头看厉尊,“你主意最多了。”

厉尊乐呵呵跟在安以夏身后,不管怎么样,算是跟定了她。

安以夏打开那一堆吃的,让厉尊自己挑,厉尊直接拿了两盒藤椒泡面,这可是中国才有的货,新口味。

安以夏有点心疼,“两个?”

厉尊站直身体,比划自己的个头:“看看我多高?一盒就这么一个面饼,喂得饱我吗?”

安以夏似有所悟的点头,“难怪你吃得多。”总是让大家都没得吃。

吃吧吃吧,反正也是他的钱买的,她今天不给吃,才是不合适。

厉尊自己烧开水,下面,随后撩起来,再倒掉多余的水,将调料全全倒进少许的水里,搅弄搅弄,泡面那独有的香味儿瞬间就炸开了,传得整个小木屋里里外外都是,令人垂三尺,万分惊艳。

第二百九十五章:夺食

安以夏被泡面的香味儿吊得受不了,跑进厨房,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厉尊。

“你在煮什么,为什么这么香?”

厉尊扫了她眼,大中华最霸道的美食,你当真忘得一干二净?

安以夏惊愣,真的太香了,她醒来后确实第一次闻到泡面香,实在诱人。

安以夏凑近,站在厉尊身边,看看他,又看看盆里。

她问:“不打算分享?”

厉尊立马第一时间捍卫自己的食物,如同原始社会族长捍卫自己领土一般,气势汹汹,四目相对。

他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安以夏冲他笑,“分享是美得。”

厉尊嘴角一歪,双手遮挡碗口,语气坚定:“我不认可,我现在很饿,等我吃饱了试试给你留口汤。”

安以夏张口,“啊?”

厉尊捧着他的泡面就走,安以夏瞪眼看着,真不打算跟她分享?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她算是醒来后第一次遇见拒绝她的人吧?

安以夏有点惊讶,跟着走出去,随后又去找湛胤钒。

“湛胤钒,我也想吃泡面,我们一起吃?”

湛胤钒拧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健康,不利于你身体。”

安以夏撇嘴,“我就想尝尝。”

湛胤钒道:“不能多吃,那不是好东西,在家乡,他昨天买的全都是垃圾食品,你不应该吃,最好不吃。”

安以夏叹气,“为什么不能吃,有毒吗?会死吗?又不会,既然不会,那为什么不能吃?”

阿风从身前走过,安以夏立马冲阿风面前。

她拉着阿风的袖子,“阿风、阿风,你吃过泡面吗?我们现在吃个泡面怎么样?”

阿风一愣,侧目看她,眼里全是疑问:“为什么现在吃泡面?才刚吃了早餐。”

安以夏拍手,“所以啊,我们一起分,我一个人吃不了啊。”

阿风再愣,随后点点头,“那……可以请大哥帮你。”

有他们老总在,他哪敢跟她一起吃一桶面?

安以夏泄气,“你们怎么了啊?为什么就不能吃?”

湛胤钒道:“中午再说吧。”

安以夏一听湛胤钒松口,脸上有点开心,但这口腹之欲啊,它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压下去。

安以夏小声问:“能现在吃一小口吗?”

比划着手指,“就一小口。”

阿风好笑着走一旁,厉尊那边听湛胤钒似乎跟她谈成了,赶紧改口,“丫头,过来,哥哥让给你。”

安以夏一听,不得了,开心坏了,立马进厨房,拿了叉子就跑出来,巴巴追厉尊去。

湛胤钒脸色实在难看,但安以夏此刻没心情去管他。

吃了一口,什么味儿?

安以夏捂着嘴咀嚼,有点皱眉,看着厉尊,“这……什么奇妙的味儿?”

厉尊道:“大中华独有的藤椒麻辣牛肉面,如果是现煮,那味道可是厉害了。”

安以夏听着就觉得很厉害,这个味道很特别,挺好吃。

厉尊道:“以前有个特别会煮面的人,就靠着一碗面,在朗俘高城混得风生水起,分店开了七八家,招牌就是面,他就能现场做藤椒麻辣牛肉面。”

安以夏忽然间脑中有印象,也不能称之为印象,是画面感吧。

超强画面感出现,有那么一个人,给她端来一碗面。

安以夏有点分不清,是因为听见厉尊的描述,还是自己画面想得太仔细,还挺清晰。

她下意识问:“朗俘高城?”

厉尊大口吞咽的动作一个停顿,看她,眼神有点微妙。

安以夏见他这么看她,当即疑惑起来,“你……看我做什么?”

厉尊道:“一座城,你曾经也去过,但是现在……哎不说了,如果你还能想起过去,我带你去那,你想不起来,就算了,在这里与世无争的生活一辈子,也挺完美。”

厉尊一大口面条直接往口中塞,他道:“挺好的,真的,听完美。”

无忧无虑的,什么世态炎凉、压力负担、负面焦虑,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存在,她就会活得很开心。

但,如果她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谁愿意留在这里陪她?

昨晚睡觉时,留在想了想这个事儿。安以夏应该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因为湛胤钒不可能真为了安以夏把自己肩上的担子卸掉,就算卸掉,也不可能在今天。

湛胤钒要回江城是肯定的,但他才找到安以夏,可谓历经九死一生,他难道会轻易放过安以夏?

当然是一起带走。

兴许,湛胤钒这人早已经计划好了,什么时候带人走。

安以夏看着厉尊,更加的好奇了。

指着厉尊,“你……你也认得我,在以前?”

厉尊闻言,立马茫然抬眼,蓝色眸子盯着她,“我吗?为什么?”

安以夏瞪眼,“难道不是你刚才说,我以前也去过朗俘高城吗?如果你以前不认识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去过朗俘高城的?”

厉尊“哦”了声,原来是这样,那就,“我猜你去过去,朗俘高城离缥缈岛不远,阿拉什古海域紧邻的海域边上,与那边的海城相邻。”

要知道阿拉什古海域辽阔无边,紧邻的海域是世界各国划分的公海,海岸线边的城市有多少?一座城多大?朗俘高城确实是紧邻着阿拉什古海域的邻居海域的邻居城市。说起来也就是一句话,可要到这两点一线,得花一点时间。

安以夏听得稀里糊涂根本就没有任何概念。

“所以,我们以前是不认得。”

安以夏听不懂,但能总结。

厉尊缓缓点头,湛胤钒应该是希望他这么说的。

抬眼,看向湛胤钒,得,那位大爷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大概非常不高兴他刚说漏了什么。

厉尊耸肩,脾气真臭,他以为自己是谁?很了不起?全世界都该听他的?

切!

安以夏放下叉子,厉尊注意到她这动作后,立马将拖了一口的面条用牙齿截断,大半截面条落在碗里。

安以夏看着厉尊,脸色有点僵。

厉尊问:“不吃了?我跟你分享呢,你不迟了?”

安以夏嘴角发僵,有点抽抽,“这……”

目光直直盯着他咬断一半,另一截全又落回碗里的面,她刚吃那一小口,该不会是他要过半口的吧?

安以夏有点被恶心到了,拿着叉子灰溜溜的进了厨房。

没食欲了,请她吃,她也不吃。

湛胤钒跟着安以夏进了厨房,“吃吗?我给你煮。“

安以夏立马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不想吃了,呵呵。”

抓了下头发,要是她吃的那一口,刚好是从厉尊嘴里吐出来的,那也……

安以夏竟然越想月有点反胃,不知道胃部为什么会那么小气,竟然开始翻涌,她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湛胤钒吓了一大跳,立马扶着她,“怎么了?是不是食物中毒?”

这一点湛胤钒现在是注意得很,毕竟自己亲儿子因为食物中毒的事儿进过医院。

他语气压低,带着几分低怒:“我已经跟你说过那东西不安全,不能吃,对身体不好,你为什么不能听听?”

安以夏干呕了也就一两下,听见湛胤钒这话之后,脸色有点莫名,好像他是在关心她,好像他是……

虽然不满他低怒的语气,但是心口却有丝丝甜蜜。

她嘴角微微笑,轻声说:“没关系了,没事了。”

湛胤钒黑着脸道:“走了。”

阿风早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他们老大一声令下,直接出发了。

但,“你们等等。”

安以夏追出来,有快速看了眼厉尊,“诶,你别在吃吃吃了,赶紧走了。”

她拖着湛胤钒的衣服,“你不带他一起吗?都是朋友。”

湛胤钒脸色有点发黑,这种人,不愿深交。

安以夏晃着湛胤钒的衣服,“嗯?”

湛胤钒低声道:“我相信他年少有为,自己有能力去捕鱼,不用我班门弄斧,让他自己吃吧。”

阿风淡淡道:“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合群。”

安以夏皱眉头,“那怎么行啊?你们带带他啊。”

厉尊那边已经摔了筷子,大步走过来,“打算抛弃我了就?你们才答应要带我出海,这么快就变了?”

安以夏忙回头,“不会漏掉你!”

厉尊缓缓点头,挑高身形就已经站在湛胤钒身边,笑着看向湛胤钒。

“湛先生,请多多关照。”

安以夏看着厉尊行了个很奇怪的礼,立马也有样学样,微微弯腰,双手交握,“请多多关照。”

湛胤钒被安以夏这一茬儿给逗乐,行,她想做什么都随她吧,带厉尊出海,就带,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以夏看着三人离开,她站在视野极好的高处往下面看,他们几人就拖着捕鱼的工具去的,走远了到了海边,安以夏看见他们终于融入了团队。

安以夏每天都会这样目送湛胤钒他们,其实心里是担心的,很怕出海过程中会有什么事。

大海有时很温柔,但也有很多时候脾气暴躁。

都不用大海暴躁,轻微打个喷嚏,都能把人吞了,她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惊险,相救

湛胤钒他们上船了,安以夏轻轻挥手,脸上低着微笑,她知道他们没看见,但还是站在这儿,每天都做着一样的目送动作。

湛胤钒一行人坐船飘去了更远的小岛,附近的岛屿,周边的好东西都被他们捞完了,他们现在还能去更远的地方,打捞。

他们这一批,都只是能够让家里人饱腹就满足的,目标不大,所以不像专业的渔夫。专业的渔夫那每天起得特别早,去非常远的小岛,更专业、时间更长。

中午他们这群年轻人小队就返航了。

几艘小船满载而归,大家都挺开心的,就跟上下班一样,下班了当然开心。

江城。

顾安星从别墅第十八次溜出去,他觉得他的妈咪就在这里,他觉得他能找得到。

等不来妈咪找他,他只能自己去找妈咪了。

前面十七次都失败了,每次出逃,刚溜出大门,他就被明叔或者一骑营的叔叔们给抓了回去。

这一次,他是趁着午睡时间,七僧确认过他睡着之后,从窗户溜出去的。

溜出去之后就爬车底了呆着了。

每天在武道馆进出,他当然也知道哪辆车会按时离开。他直接就爬了去,躲在车子下。

他本想躲进后备箱,但车没启动,打不开。再说,就算启动了,他这小个头儿,也没法儿动。

顾安星呆在彻底,一直赖心的等。

果然跟往天一样,车子这个时候动了。

顾安星趴在彻底顺利离开了武道馆,顺利躲开了所有人一骑营护卫的看管,走了出去。

马路上,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顾安星觉得不成了,没力气了,所以直接摔在地上,随后从车子后方爬出去,爬到路边上休息。

停在顾安星躲藏车辆后方的车,见着一个孩子竟然从前面车底爬了出来,直接瞪大了眼。

那人直接给看傻了:没错吧?是个孩子?没看错吧,没眼花吧?

那人仔仔细细看着路边一点儿事儿没有的孩子,是啊,没错,是个孩子!

可,那孩子为什么从那车的车底爬出来?

撞的?

什么情况?

正待司机拿出手机准备拍照的时候,绿灯了,前面车一动,他车还没走,后面一堆人按喇叭。

司机只能开车走,都走过路口了,司机还在不停的回头。

没见鬼吧?真的是个孩子!

再说顾安星,坐在树底下休息,他有点累。

他知道明爷爷来,就是特地管他的,原本听说明爷爷和面具爸爸一起出差去了,可现在明爷爷一个人回来了,那不就是准备监视他的?

他都在这里,他妈咪一定也在这。

顾安星问路人借手机,想给安家打电话。

这年头骗子多,再问借手机,谁都第一时间紧绷神经,会下意识问是不是骗子。

但顾安星实在太可爱了,一双眼眨巴眨巴的,特别讨人喜欢。

迎面走来两个小姐姐,穿得很清凉,很青春。

顾安星上前卖萌,长发女孩儿看着顾安星心都萌化了。

“哇你好可爱啊,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电话是打给哪个家人呀?”

旁边女孩儿的朋友说:“算了吧,这么好看的小孩儿,家里人还会舍得让他一个人在外面走?一定是什么最新骗局,用你手机,就会瞬间盗取你手机里一切的秘密,可别被骗了。”

长发女孩儿吃惊的看着朋友,“你看这个小朋友,他像骗子吗?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是骗子?骗子不就是为了钱吗?这样好看的小朋友,你就让他直接在路上拦着我们这样的颜狗要钱,我们谁会拒绝他的要求?”

身边朋友看着顾安星,觉得说得也挺对的。

她无奈:“我已经提醒你了,如果是真被盗取了什么东西,到时候你可别哭。”

“不会的。”

长发女孩儿把手机给顾安星,顾安星感谢的接过手机,看了眼长发女孩儿身边的朋友。

“我才不是什么骗子,我妈咪有钱,才不是要你们钱,我就是出来玩儿,我找不到家里人了,我现在要跟我外婆打电话。”

长发女孩儿惊讶极了,随后看向身边的朋友。

“现在的孩子已经这么能言善辩了吗?”

她朋友也吃惊一秒,“哇,小家伙,你还挺聪明啊。”

顾安星飞了眼女孩,“我是世界第一聪明的人,你现在发现,也不算晚。”

两姑娘无语又好笑,聪明,确实很聪明。

“记得你家里人的号码吗?如果你不记得,姐姐带你去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会送你回家,好吗?”

顾安星闻言,随后皱着眉头的摇头。

他记不得外婆的号码,但是妈咪的他倒背如流。

现在又不能给爸爸打电话,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

长发女孩儿问:“是不是不记得号码?”

顾安星说:“那你们能送我回家吗?到家了我会给你们钱,我外婆很疼我的。”

长发女孩儿有点心软,在犹豫,迟疑,很想帮他,把他送到家。

但女孩儿身边的朋友立马说:“你别迟到啊,今天的面试你要迟到,你会后悔的!”

长发女孩儿一脸的抱歉,随后半蹲着,从包里给了二十块钱给顾安星,递他手里。

“你拿着,你可以去打车,坐车回家,或者,你找别的好心人送你回家,好吗?但姐姐建议你最好是去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才是最可靠的人。小朋友,不是姐姐不帮你,而是姐姐今天有一个平面模特的试镜面试会,我必须得去,姐姐已经一个月没有工作了,我得去,这是个机会,姐姐不能放过。小朋友,你能理解吗?”

顾安星立马点头,“谢谢,我依然谢谢你。”

长发女孩儿摸摸顾安星的头发,眼神看着他手上的二十块钱,觉得可能二十块不太够,随后又拿了一张二十,给他。

“四十块,我觉得差不多了,你打车应该都够了。如果还少一点的话,你可以跟开车的叔叔卖个萌,你这么可爱,一定可以的。”

顾安星看着两人离开,随后一个人慢吞吞的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顾安星心里大喊:妈咪,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要安星了?

顾安星越想越委屈,哭了,轻轻抹泪。

小步子还在走,看着这座大都市,他忽然间感觉害怕,又后悔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陆岩峰开车经过,陆岩峰与安以夏虽然有缘无分,但确实不可否认他与安家有缘。

就在这里都能碰上。

陆岩峰过红灯,车在中间停着,也没想看出去,绿灯时过路口了才瞥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在路上走的小孩儿。

一个小孩儿走在路上,还是很突兀的,陆岩峰也没多想,所以多看了一眼,多看一眼,觉得眼熟。

但他车速太快,很快就过了路口。

陆岩峰车子已经又过了一个红灯路口,不行,他越想越不对,赶紧又掉头,再开回去。

但当陆岩峰开回去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在原来的路上了,没找到。

陆岩峰莫名的心跳加速,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某种预感在心底越来越强烈。

陆岩峰开着车在这一圈转,终于在二十分钟后,那个孩子的身影又出现在视线。

陆岩峰怕开过路口又不能立马掉头,等掉头回来又找不到孩子了,所以当下也不管是什么地方,直接靠路边停下,随后下车朝前方跑去。

顾安星在过马路,刚好看着绿灯了吧。

陆岩峰就从后面跑过去,大喊着:“孩子,等等。”

顾安星已经下了人行道,踩在斑马线上。

虽说是绿灯,可右转车辆不用看灯,可直接右转。

就在顾安星停下回头的时候,一辆右转车从他身边开过去。

就擦身的千钧一发之时,陆岩峰一把将孩子抱了回来,稳稳抱住,退了回去。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有多危险吗?”

陆岩峰吓得心惊肉跳,惊魂未定。

抱着孩子站了半分钟后,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顾安星看着大喘气的陌生叔叔,可能是离得太近,顾安星没能认出陆岩峰来,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顾安星说:“我想找我妈咪。”

陆岩峰大喘气,随后把孩子放下,紧紧握着孩子的手,眼神与顾安星平视,这一刻,他眼底惊讶才慢慢上来。

“eri?”

顾安星点点头,他也认出了陆岩峰,这个叔叔人很好,曾经送过他和他妈咪回家。

“陆叔叔。”顾安星乖巧的喊人。

陆岩峰眼前一亮,“你还记得我?”

这都过去多久了?而且,只是见过一次,但这个孩子竟然记得他,这令陆岩峰非常意外。

顾安星点点头,“你是妈咪的朋友,陆叔叔,你可以带我去找我妈咪吗?”

陆岩峰闻言,脸上有点为难,他不想欺骗孩子,但又不得不给孩子一个回答。

“我也不知道你妈咪在哪里,但……我相信,只要你一直在一个地方,你妈咪一定会去找你,你只要赖心的等她。”

顾安星叹气,小脸上愁云满布。

陆岩峰看着这灵动的小家伙,这些表情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有点小大人的感觉,很小又可爱。

陆岩峰揉揉他的脸,“别着急。”

顾安星摇头,“我妈咪已经很久没来了,我找不到她。”

第二百九十七章:人间蒸发

陆岩峰不清楚湛胤钒那边的安排,毕竟,湛可馨也很久没露面。

因为湛可馨的偏执行为,现在陆家打乱,陆太整日以泪洗面,陆岩峰很累,很疲惫。但儿子的病情得到控制之后,请了两个家政阿姨,孩子有人照顾,有专人引导,医生也说了,有望恢复智力。只是可能大脑发育会比同龄儿要缓慢个…几年。

但能得到这样的结果,陆家已经是感天谢地了。

儿子情况有好转之后,湛可馨这人就人间蒸发了。

陆岩峰根本没心思去管湛可馨的事,只想让自己儿子早点好起来。

湛可馨想做什么,他也不想管,若不是为了儿子,这婚早就离了。

陆岩峰看地上这小萝卜头,孩子的发型有点变化,但依旧帅气可爱,不说话的样子有点小酷。

瞧瞧,这才多大的孩子,他竟然皱眉。

陆岩峰没一会儿又发现孩子的可爱之处,心情又好了不少。

“er,我送你去找你外婆,你的妈妈,在哪里,在外婆家?

陆岩峰问顾安星的时候,朝孩子伸手,牵着孩子肉嘟嘟的小手。

顾安星挺顺从,孩子对好坏或许分辨不那么正确,但孩子面对对他有无恶意的人是能感受得清楚的。

所以很顺从的跟着陆岩峰走。

陆岩峰看着孩子,又想起自己的儿子,心底无尽的悲凉涌上头。

这么可爱的孩子,长得这么好,为什么湛胤钒不好好保护,这样的小孩子出走在外,有多危险,不用多说。

顾安星埋头走着,“我不知道啊。”

陆岩峰垂眼,这个孩子在,还还真是难过不起来。

他问:“你的爸爸呢?他为什么不管你,竟然还让你走出来,外面很危险,你一个小孩子,以后千万不能一个人在外面走,万一今天没有遇到我,没有遇到好心的人,你该怎么办?你这么漂亮的孩子,多少人看了会把你抢走,到时候你被坏人抓走了,你爸爸妈妈得多伤心?”

顾安星小眼神儿抬了下,轻声叹气。

“现在啊,是我的妈咪被坏人给抓走了。”

陆岩峰一听,心下一跳,“发生了什么事?”

顾安星有气无力的说:“不是被坏人抓走了,那我妈咪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来找我?她才不会丢下我不管,她一定是被坏人抓走了。”

陆岩峰脸色复杂,安以夏的事情,陆岩峰很久没关注了,也不方便打听。

可现在孩子找不到母亲,看着实在可怜在。

他说:“我先送你去你外婆家吧,可能,你外婆她们知道你妈妈在什么地方。叔叔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你妈妈,前一次见,还是几个月前,她第一次带你回江城那次。这么久了,我也不知道这中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计划。但我相信你妈妈非常爱你,如果她方便,是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你。不过没关系,就算她没有来看你,也可能是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工作实在太忙,所以才没来。”

顾安星歪头,心里非常不认同这个叔叔的话,但又不多说。

陆岩峰把孩子送上车,刚给孩子绑上安全带,一个骑电车的交警就飘了过来。

交警车子停在陆岩峰车前方,“这里不能停车,先生赶紧走,再不走就贴条子了。”

陆岩峰立马友好的笑,“好的好的,马上就走,小孩子有点不舒服,所以停车了两分钟,没事了,我们马上走,影响你工作了,抱歉抱歉。”

交警看陆岩峰态度挺好,什么也没说,直接先骑着小电车前面走了。

陆岩峰上车,回头对顾安星说了句,“你坐好没有,叔叔开车了。”

安以夏的事,陆岩峰知道是越来越帮不上什么,只能帮她做这些小事。如果她正遇危险,或者遇到了危险,希望她一切安好。

陆岩峰一边开着车,心里一边感慨。

听er的话,知道安以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对于那么爱孩子的女人来说很不合理,她应该是被别的事情牵绊住了。

陆岩峰忍不住问er,“er,你有多久没见你妈妈了?”

顾安星一听,语气闷闷的说:“有很久了,有……两个月。”

陆岩峰心上一跳,两个月……

两个月非常久,陆岩峰有点怀疑孩子对时间的不敏感性,可能并没有两个月,但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

两个月没见到人,这……这太不合情理了,安以夏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么长时间不见孩子,她怎么可能……

如果有机会,只要一点时间,安以夏也会千方百计的来看儿子。

陆岩峰第一是对顾安星说的这个时间有质疑,他觉得怎么样都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出现。

“er,你确定是两个月?两个月是非常久的时间,你怎么能确定是两个月?”

顾安星闷闷的说:“我妈咪是带我在开学前去旅游,那个时候就没有看到她了。”

顾安星这话,陆岩峰没听明白,是省略了太多信息。

陆岩峰问:“你开学前?那是九月前,八月?那个时候你妈妈带你去旅游吗?你是说,你跟你妈妈最后见面是在旅游时,还是旅游结束之后?”

顾安星叹气,一个孩子叹气。

陆岩峰听见,忍不住又看了后视镜一样,这孩子,还真是心智成熟。

顾安星说:“我妈咪带我去了好几个国家,然后在海上游轮会的时候,我去玩,但忽然就晕倒了,等我醒来,我已经在这里,有很多叔叔在,他们说我妈咪还在外面玩,但我不相信。她才不会自己玩,把我先送回来。”

陆岩峰听地心惊胆战,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安星说:“叔叔们说,我要上学了,我必须得结束旅游,另一个爸爸陪我妈咪继续玩儿,等他们旅行结束,就会来看我了。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我已经这么久没见我妈咪,我觉得她一定会很想我,一定会来找我。”

陆岩峰默默听着孩子的话,这孩子思维缜密,说话逻辑不断,确实比同龄孩子强很多。

他能跟成年人正常沟通无障碍,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在,陆岩峰一边佩服一边开始担心安以夏,心里腾升起不好的预感。

陆岩峰送顾安星到了安家,高月容和安芯然都在。

不知道是不是对曾经的一切太过怀念,所以再见到这些人时,陆岩峰心口都有些歉疚,还有一种时过境迁,有点像这些年都是空白,唯有过去的一切才是真实存在的感觉。

高月容开门,陆岩峰拉着顾安星站在高月容面前。

“高姨,我在路上遇到这孩子,他说要出来找他妈妈,我担心会出什么问题,直接把他送你这边来了。”

高月容见着陆岩峰很是意外,再见到几个月不见的顾安星,更加惊喜。

她来不及跟陆岩峰打招呼,直接俯身抱住顾安星。

“孩子,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呢?哎呦你们走了之后,外婆和你小姨天天都念叨你们呢,可好你们又回来了,这次回来是放假还是怎么啊?”

陆岩峰看着高月容这反应,皱眉。

“高姨,先让孩子进去。”

陆岩峰拉开孩子,他有话要说。

高月容站直身躯,不满意陆岩峰插手她家的事,但自己孙子陆岩峰送来的,又不好直接拉下脸。

“岩峰你要是没事,进来喝杯茶,要是忙,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高月容这话,算是很直白了,就真不欢迎这个人。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们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两家吧,最好别再来往,谁让这位娶了个大妒妇,惹不起,惹不起啊。

陆岩峰哪有不明白高月容这话里的意思?但他有话要说,直言道:“那我进去讨杯茶水喝,打扰高姨了。”

高月容愣了下,牵着顾安星的手先进了屋。

安芯然站在门口,老远见着陆岩峰,脸上也没什么好看的表情,但很快又看到母亲牵着小外甥进来了,安芯然眼前一亮,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快步跑出去。

“安星,安星,小安星真的是你回来了吗?天啦,你忽然出现是来给我们送惊喜的吗?”

安芯然冲过去,一把抱住顾安星。

但顾安星也五十斤的娃了,抱起了一下,很快就放下地,怕摔着孩子,挺沉……

陆岩峰忙说:“芯然,你带er进去玩,我有些话想跟高姨说。高姨,方便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高月容不是谁都给面子的,本身这个人出现,她就很不开心,现在竟然听见他在安家发号施令,谁是主谁是客,难道他不知道?

“我们也有点忙,你看我外孙子来,得陪他,就没那么多时间,要不,改天,我们改天约外面……”

陆岩峰看得出安家对他的排斥,但依然厚着脸皮打断了高月容的话。

他抢话说:“高姨,事关婳儿。”

高月容和安芯然一听,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高月容这瞬间也意识不到,这么久没见,忽然孩子回来了,孩子妈却不在。

而且,这个时候孩子应该是在国外念书啊!这秋季开学都一个多月了,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假期?国外可不是中国,十月有个国庆长假。

高月容这当下反应过来,莫名的开始心跳,她严肃的转向安芯然。

“芯芯,你先带安星进去,我跟岩峰说几句。”

第二百九十八章:不可比

安芯然站着不动,她也想听,她想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高月容出声,“你倒是把孩子带进去啊。”

安芯然不情不愿的带着顾安星进屋去,随后高月容转向陆岩峰,“到底怎么了?我刚看安星,高兴得忘了他妈妈这事,是不是婳儿出什么事了?孩子怎么在你身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事稍微一想,都不合理,怎么孩子就跟在他身边?

如果安以夏有什么事拖着,来不了,也该是顾知逸把孩子宋过来,就算不是顾知逸,湛胤钒那边那些人是死的?

回过神来想,这事儿怎么都轮不到陆岩峰啊。

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顾安星才会跟在陆岩峰身边?

陆岩峰低声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今天出门办事,是在路边遇到孩子。就看见他一个人在路边走,洪山桥靠北边一点的地方,一个孩子在那儿走,我一晃而过,只觉得眼熟,开过了又掉头回去找他,转了两圈才找到他。”

高月容大大的皱眉,对于陆岩峰的心路历程是怎么样的曲折她真不关心啊。

“岩峰,你就说我们家婳儿到底怎么了?”

陆岩峰摇头,“我也不清楚,这孩子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说出来找妈妈,他说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妈妈。这件事背后,太多古怪,我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送孩子来这里之前,也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婳儿的下落。但现在看来,你们也不知情。”

高月容脸色慌了,“两个月?怎么可能?你别说两个月,就是两天当娘的没看到孩子,也不得了,怎么可能两个月人没出现?是安星说的两个月没见到他妈妈了?”

陆岩峰点头,“我已经问过孩子,暑假里,他妈妈带他在外面玩,最后一站在海上,这孩子说在船上忽然晕倒,醒来就回到了江城,他妈妈一直不在身边。这么久的时间里,婳儿都没出现,孩子特别想她,所以今天偷溜出来找妈妈。”

高月容被吓到,这事可不小。

陆岩峰说:“我要跟高姨您说的,就是孩子好像特别想念他妈妈,所以他会自己跑出去找。但是外面太危险,er长得那么好,多少歹人见着他的可爱不会下手太危险,我把他送来你们这里,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看着孩子,前往别再让孩子一个人出去。今天遇到的是我,万一遇到什么人,后果不堪设想。”

高月容从担心安以夏的心情里,又被拉了回来,开始担心顾安星。

她忙点头在,“那倒是,倒是,哎!这孩子,主意太大……”

话到这,高月容忽然疑惑的问:“安星说,他一醒过来就在江城,他在江城哪里?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陆岩峰道:“听起来,应该是湛总那边。湛总那边人那么多,这孩子都能溜出来,所以我很担心他,希望高姨能够多看着孩子。”

高月容点点头,这事儿湛胤钒那边知道就好,要不然,这忽然冒这么大的事情出来,她得愁得晚上睡不着。

“我知道了,这事儿、这事儿该怎么办啊?他妈妈到底去哪里了,在什么地方?会不会这一走又是五六年不回来?”

高月容心里提着心,这世界,如果一个人消失,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啊。

陆岩峰抬眼,随后欲言又止。

高月容自言自语紧张的说话,陆岩峰说:“高姨,现在你也做不了什么事,您现在能做的,就是看好er。如果婳儿没事,她回来,第一件事一定是找er。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帮不到忙,最主要的,就是照顾好这个孩子,在婳儿回来之前,别让这个孩子出岔子。”

高月容听着,觉得也挺对,是这个道理。

“对,对,我现在应该帮婳儿把安星照顾好,希望她没有出什么事。”

陆岩峰点点头,随后打了个招呼走了。

高月容进了别墅,站在门边看屋里的孩子,心里担忧渐渐加深。

她是母亲,她知道孩子对自己的重要。安以夏眼中,可以为这个孩子放弃一切,怎么可能两个月都没出现?

这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天啦,这该怎么办?

安芯然赶紧跑向高月容,“妈,是不是我姐出什么事了?”

高月容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说:“不知道,但可能情况不太好。孩子已经两个月没见到他妈妈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芯然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两个月没见到到他妈妈了?

高月容低声道:“别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别吓着他。”

安芯然皱眉,点点头。

另一边,陆岩峰回到家。

阿姨在那忙乱的收拾,陆岩峰冷静的看着一切。

满地的饭粒,屎尿的臭味,孩子哇哇的哭声,阿姨可能快要发火,但男主人回来了,所以只能忙乱的收拾。

陆审予四岁多,早已经不包尿不湿,现在却因为不知道吃喝拉撒,又开始包尿布,最大号的尿不湿对孩子来说显得小了,所以给孩子穿上尿不湿他身上不舒服,一直在那扯,扯出了纸尿裤连带着甩一地的屎、尿。又拉在身上,刚换好了,又拉一身。

陆岩峰回来的当下,阿姨那也没顾得上给孩子收拾身上,所以陆审予身上全都被屎尿包裹着。

陆岩峰冷静的看着,眼眶微微泛红。

他不知道这辈子做了什么孽,这样的罪要报应在孩子身上。

看着那么乖巧的孩子变成如今这个模样,陆岩峰心都冻成了冰。

阿姨偷偷瞥了眼男主人的脸色,天,那个吓人。

她哆嗦着说:“我刚准备给孩子换纸尿裤呢,孩子穿着不舒服,其实这一身也是刚才换过的。”

陆岩峰没说话,直接进了房间。

阿姨大松了口气,虽然照顾这种有问题的孩子很累,但薪水高啊。再者,相比起照顾老年痴呆的老人,和这种小孩子,那还是小孩子更好。

这家一个的薪水相当于别家三个月的,三倍啊,阿姨每天这活儿都干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主人家一个不高兴就换掉她。所以在伺候孩子的方面,还是尽心尽力。

陆岩峰躺在床上,长长的叹气。

看着自己儿子,想起安以夏儿子,那孩子长得真好,顾安星跟他妈长得很像,当然,要说像湛胤钒,那也非常像。长得好,还聪明,这么小的年纪知道心疼妈妈,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这孩子将来,好好引导一定差不了。

陆岩峰独自想着,随后又嘲弄的笑笑。

顾安星的亲生父亲可是湛胤钒,将来定然不可限量。孩子的辉煌未来,哪里需要他来担心。

然而,再回想自己的儿子。

陆岩峰自己都没注意,又是一声叹气。

不知道儿子会不会恢复到正常人,那可是会影响孩子一辈子。

陆岩峰在想到底是什么造成孩子今天的悲剧,是他和湛可馨没有孩子一个安稳健康的家庭环境吗?但这几年他的表现,对这个家的付出,难道当不得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为什么湛可馨依然还是多年前的凶悍、蛮不讲理、自负偏执成狂?为什么他这辈子遇到的会是湛可馨?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其他男人一样遇到一个正常女人结婚生子?

不爱的婚姻,最终都会走向悲剧。

陆岩峰心底暗暗发誓,倘若儿子今后长大,有幸能结识心爱的姑娘,他一定全力支持自己儿子自由恋爱,一定不阻拦。

陆岩峰又是一声叹息,忽然想起,想起湛可馨好像也消失近两月了。

他猛地坐起身,对!湛可馨也消失快两个月了,湛可馨忽然消失这事,会不会跟安以夏两个月不出现有关?

陆岩峰心口一跳,但随后又摇头,觉得不太可能,应该不至于,她们两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陆岩峰吐了口气,是他太敏感了。

安家。

高月容这边刚给孩子煮好晚餐,食物上桌,顾安星还在洗手准备吃饭,门铃响了。

安芯然带着顾安星在洗手,朝外面喊了声:“妈,你看看是谁。”

高月容那边端着菜一一上桌,随后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再去看门禁,看到明叔的脸,高月容皱着眉,很显然那人是为了顾安星而来的,但还是开门了。

高月容在门口站着,里头安芯然带着顾安星坐餐厅吃饭。

安芯然给顾安星装好饭,汤也放在他面前,“你先吃。”

顾安星摇头:“还等外婆一起。”

安芯然还没说话,高月容在门边听着,心头一暖,立马大声说:“宝宝,你先吃啊,外婆马上就来。”

安芯然给顾安星夹了块排骨,最近猪肉价格暴涨,排骨老贵了,特别是这种精品仔排,快是曾经的双倍了。平时家里不是不吃肉,但这么奢侈的精品仔排,高月容是真挺少买。可为了顾安星,高月容买了五斤,安芯然都看傻眼了,这也太舍得了。看看这桌上的肉菜,红烧排骨、可乐鸡翅、清蒸鲈鱼、凉拌牛肉、半只烤鸭还有个红烧猪蹄,此外还有个玉米排骨汤,就一个青菜,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呢。

顾安星乖乖的坐着,没有先吃。

明叔等人从外面走进来,高月容见着湛胤钒那些人,心里默默有点敬畏,可能是知道人家虽然是湛胤钒的下属,但个个身价不菲的原因。

一行人,直接进屋,在玄关处站了站,家常菜的香气在空中飘着,这确实是用饭时间了。

高月容心里有点发怵,“几位,有事吗这个时间过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接人

高月容的笑里带着敬畏和抵触。

这个时间来,是想跟她抢孩子?

明叔微微示意,低声道:“小少爷明天还要上学,我们过来接他。”

高月容笑说:“孩子吃饭呢,让他好好吃完再说吧,不能饿着孩子是不是?”

明叔思忖片刻,点头。

紧跟着一行人随明叔退出房间,站在外面。

高月容看着这一行训练有素的人,很是奇怪。心里有点慌,但立马挂上笑脸进餐厅,笑着对顾安星说话。

“安星啊,多吃点啊,多吃点。”

高月容坐在孩子身边,不停给顾安星往碗里夹肉。

那边安芯然没动筷子,丈夫李一伟还没回来呢。她会等丈夫回来才吃,撑着下巴,满脸笑容的看着顾安星。她将来的孩子是不是也有这么可爱?

安芯然撑着脸,眼神透着向往。

“妈,我和一伟结婚两年多,去年开始就没有刻意做措施,为什么还没消息呢?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院做个妇科内的检查?我有点担心,不是说一年都没有消息,就要去检查了吗?”

高月容看向她,也有点担心。

“要不,星期六让一伟陪你去看看?”

安芯然点点头,看着姐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心里还是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早日来报道。以前没这个想法,但一月月、一年年的过去,好像要孩子的心开始迫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体的问题,应该去查一查。

“嗯,要查一下,如果有问题,及时调理。”

安芯然自己安慰自己,看着顾安星一点不挑食,给他什么就吃什么,这样的孩子真是太听话了。

“我们家小安星真乖在,吃饭吃得真好,不像别人家,我听我那些朋友说,孩子不好好吃饭,家里人为了让孩子多吃一口,追在身后让喂。妈,我以后的孩子有没有安星这么听话?要是能像小安星这么太听话,就好了。”

高月容看着这长得极其漂亮的孩子,确实长得好啊。不光样貌没得挑,就连脾气啊、说话啊都没得挑。

高月容道:“还是得培养,看你怎么培养吧。你姐姐这几年,那是全身心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不然你以为孩子生下来就那么懂事那么听话?”

安芯然点点头,“也是,我真怕自己不会教,不会养。”

高月容看着孩子吃得开心,这颗付出的心终于踏实了。她就怕做这么多,顾安星不喜欢,不吃,要闹着吃别的。还好孩子是煮什么吃什么,不挑食在,这一点让高月容非常欣慰。

李一伟下班回来,进门一看这院里站着的人,吓了好大一跳。

他人在阴影里长了好一会儿,这才试图走进去。心里在打鼓,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走几步见着站在前面的明叔,李一伟松了口气,原来是飞钒国际那边过来的人,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难道湛先生过来了?

“明叔。”李一伟礼貌的打着招呼,“进去坐吧。”

李一伟是跟着安芯然称呼,像明叔这些人,他这个层次这辈子都没多少机会能接触到。

但他踏踏实实做自己的工作,知道对方来头很大,也不谄媚、不媚俗的迎合,只是作为主人家打声招呼。

明叔拒绝道:“不必,我在外面就好。”

李一伟笑笑,随后进了别墅。

明叔一行人站在外面等,李一伟心里已经认定湛胤钒应该在里面,所以在玄关换了拖鞋后,赶紧整理了自己的形象,随后直接进入餐厅。

安芯然找已经走出来,“老公,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快吃饭吧,饿死了我都。”

李一伟笑笑,随后目光直接落在顾安星身上,很是诧异。

这孩子怎么在江城?

“安星来啦。”

李一伟是下意识左右看,没看到安以夏的影子,一时间有点发蒙,落座时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顾安星在这里,安以夏呢?顾知逸呢?外面又站了那么多飞钒国际的人,湛先生应该也在吧?

落座的李一伟还不放心,再次左右看看,客厅?

安芯然忍不住问:“找什么?”

高月容那边教孩子喊人,顾安星立马喊了声:“姨父!”

李一伟立马站了起来,“你好,安星,多吃点,多吃点。”

安芯然转头看着丈夫,“你站起来做什么?小安星还是个孩子,你别带坏了他。”

李一伟闷闷的点头,是孩子不假,可这孩子是湛先生的亲儿子,李一伟总感觉自己担不起这孩子一声“姨父”。

李一伟小声问:“安星的爸妈呢?”

总不可能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吧?

安芯然脸上笑容淡淡,轻声说:“我姐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可能很快就回来吧。”

安芯然本想担心一句,但忽然想起这孩子那可是能听懂话的,立马就转了话,脸上带笑。

虽然安芯然这话转得快,但李一伟还是听出了不对。

难道出事了?

现在想想,顾知逸没出现,倒是很好理解,毕竟安以夏是准备和顾知逸分道扬镳的。

几个月前,安以夏独自带着顾安星离开江城返回f国时,顾家那反应可谓精彩。顾家姑父、姑母直接跑安家来指责,说安家教养女儿不对,自私自利。顾家长辈在安家起冲突,顾知逸是当着所有长辈的面,向他父母保证会慎重考虑和安以夏的婚姻。如果安以夏坚持不顾顾家,他会选择站在顾家,和安以夏接触婚姻关系。

如今不知道两个人的婚姻欢喜进度如何,但现在孩子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他爸妈应该是分开了。

但,顾知逸不在好说,安以夏和湛胤钒为什么也不见人影了?外面还有明叔等人,湛胤钒怎么会不在的?

等顾安星吃好,高月容问:“安星,现在你是在哪里念书?住在什么地方?”

顾安星吃多了,这孩子绝对是小吃货的节奏,只要有好处的,他就挪不开腿。

他双手摸着吃的圆圆的小肚子,“在面具爸爸那。”

这话让安家人同时眼皮一跳:爸爸?

高月容试探的问:“是你妈妈让你改口的?”

顾安星抬眼,如实说:“我听见你们很多人说,面具叔叔也是我爸爸,我问过明爷爷他们了,他也说面具叔叔就是我爸爸。”

“哦。”高月容默默的应着,所以这孩子到底对‘爸爸’这个称呼懂不懂?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是依然糊里糊涂的?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如果湛胤钒听见孩子改口叫他爸爸了,一定会很欣慰。

顾安星问:“外婆,面具叔叔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高月容笑道:“当然是了。”

顾安星忍不住又问:“那我爸爸呢?顾知逸还是不是我爸爸?”

高月容为难,“这个……”

说不是,该怎么解释?

安芯然接话:“也是,当然也是你的爸爸了。”

高月容笑得和蔼,顾安星眼珠子转来转去,轻轻点头。这跟他想的果然一样,他就是有两个爸爸。

“但是两个爸爸我都很久没见了。”顾安星小小声感慨。

高月容再吃一惊,“湛胤钒你没见着?”

顾安星抬眼,高月容立马再说:“你的面具爸爸,你没有见着?”

顾安星吃得撑了,说话都慢悠悠的。

他说:“面具爸爸找我妈咪去了,明爷爷他们说,他们会玩很久,等他们玩好了,就来看我了。”

安家几人心里打鼓,特别是李一伟,直觉告诉他这事情不简单。

这话说白了就是安以夏消失了,湛先生应该是在得知安以夏出事,所以把孩子接来了江城,然后自己去找安以夏了,应该是这样。

安芯然轻声问:“你现在住哪里?住面具爸爸家?小安星,要不然你住外婆家,好吗?你看你在这里,小姨和外婆每天还能陪你玩儿,多好。”

怕父母都不在,一群大老爷们儿照顾不好一个孩子。

孩子不同成年人,成年人有任何需求自己能够满足自己,饿了、渴了、累了、困了,不用人为自己安排都可以好好的。当孩子不一样,孩子就不知道自己的需求。

安芯然这话正是高月容想说的,“住外婆家好不好?”

顾安星倒是没直接拒绝,反问:“可我在上学,在国际红星星幼儿园,外婆,小姨,这里离我的新学校近不近?”

国际红星星幼儿园?那个一个月四十五万的贵族幼儿园?

高月容看向安芯然,“你能早上送孩子上学去不?”

安芯然眼都直了,“要多早?”

高月容大概算了下,“得六点多就出发吧。”

李一伟点点头:“坐地铁要转两次,开车送得近两小时。”

李一伟要上班,送孩子上学是不可能的。安芯然就没上过几天班,现在更不可能起大早。一两个早上倒还好说,但上学,孩子上学那是一周五天,一天不落啊。

安芯然欲哭无泪,“那还是……算了吧,我勉强起得来,小安星起得来吗?小孩子早上多睡一会儿,白天才有精力。”

“你就知道找借口。”高月容淡淡出声。

不想把孩子送出去,一堆男人心太粗、手太笨,照顾孩子?就算十个二十个一起照顾,也照顾不好。

安芯然轻声说:“不是我找借口,好吧,就算是,但我们这么安排了,小安星没意见了,妈,你能说服得了湛姐夫啊?”

第三百章:巨型海怪

高月容想想也是,自己想太多。

“人在外面等着了,我就是不想让孩子跟着一群大男人走,能照顾得好?”

高月容语气里带着愤怒和不满,看着顾安星,亲妈没在身边,已经够可怜了。

安芯然话说得小声,怕她妈凶:“算了吧,明叔他们肯定是会给小安星最好的,兴许什么都安排得很好,不会让小安星受委屈。”

高月容扫了女儿一眼,“真要是好,孩子能自己跑出来?一个人在大街上走,你也知道是陆岩峰给送过来的,万一今天遇到的不是陆岩峰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人,后果你想得到?”

安芯然埋低了头,“那也……不能、跟明叔他们抢啊,他们肯定不会让的。”

高月容转向顾安星,这孩子此刻眼神明亮,虽然没说话,但好像是特别认真的在听他们讲话。

高月容忽然觉得不太合适,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能说这些?

“安星啊,你想跟外婆、小姨一起住,还是跟明爷爷他们走?”高月容问。

顾安星摇头,“我不知道我妈咪会去哪里找我,明爷爷他们都很好,但是他们不带我去找妈咪。外婆,你能帮我打电话跟妈咪吗?我已经很想很想她了。”

这就为难到所有人了,高月容说:“我也不知道你妈妈在哪,她现在用的手机号,我们也打不通。但是安星啊,你别担心,你妈妈回来了第一时间一定是去找你的。不论你在面具爸爸那,还是在外婆这儿,都能找到,这江城才多大啊?”

安芯然点点头,“对对,小安星,你在你妈妈回来之前,一定不能再乱跑出来。你想啊,如果你妈妈在江城,你都能找得到她了,那她是不是早就来找你了?哪里还用等你去找她,是不是?”

顾安星觉得这话,有一点道理。

“可我见不到我妈咪。”

安芯然看着孩子难过心疼,小孩子这个时候最却安全感,爸爸不在身边,妈妈也不在身边,一天两天还能熬过去,可长时间了,孩子别心里委屈得生病。

安芯然看向高月容,“妈,我们还是把安星送出去吧,他得正常上课啊。”

高月容想来想去,觉得也是,“好吧。”

安家人拉着孩子走出去,明叔立马上前接应,“小少爷。”

顾安星抬眼,眼睛亮闪闪的,牵着明叔的手,“明爷爷,我没有找到我妈咪。”

明叔心里叹气,无法向这个孩子解释。

“好,你妈妈不在这里,但你相信我,你妈妈会很快就回来,她回来就会来看你。你别再乱走,万一你乱走,被坏人抱走,你妈妈回来,是不是找不到你?”

顾安星点点头,“嗯。”

明叔看向高月容,“我带小少爷走了,今天多谢你们。”

高月容道:“多留意着孩子啊,女人生孩子养孩子不容易,你们为他爸爸做事,就要尽点心。要不是遇到陆岩峰,你说这孩子……”

明叔满脸内疚,连连点头,“明白,我们会多注意。”

高月容没有多说,尽量控制心里的愤怒。

这要是安以夏在,不得跟这些人闹起来?

安芯然笑着说:“明叔,等安星放假,周六周天带他过来玩,他不仅要念书,还需要家人的关怀。辛苦你们了。”

明叔微微点头,随后拉着顾安星离开安家。

湛胤钒虽然跟这群在老渔夫眼里不务正业的年轻渔夫们一起组队出海不久,但他的战术和沉稳冷静的能力,让这十几个年轻人一一城府,都听他的。

特别是经历过上次回程时遇到大王乌贼、成功脱险后,这群年轻人是更加将湛胤钒视为主心骨了。

今天是厉尊第一次加入劳动,亲自体验。

确实跟湛胤钒赌气,湛胤钒都能做到的事,他为什么做不到?

但经历过一次,只觉得太苦了,他堂堂威尔斯继承人,富可敌国的威尔斯继承人,为什么要跑来这穷困潦倒的破岛打鱼?是他脑子有病还是别人脑子有坑?

坐在船上,厉尊分外后悔。

他就是有钱的爷,有病才伪装自己穷,凭什么要拉低自己的层次去附和别人?凭什么要为了附和别人改变自己?

有病!

有病!

砰——

一声强大的撞击声响,伴随着剧大的摇晃,船上的人重心不稳,几乎全员倾斜。

坐在船岩边上的卡洛夫一个没抓稳船,直接落水掉进了海里。

噗通——

卡洛夫落水后在水里转了数秒,整个人往上一冲,感觉身躯被大力挡开,随后他快速伸手把住平稳在水面的船只。

“水里有东西,水里有东西,拉我上去,快拉我!”

船上的人立马上前把人拉了一把,用力把卡洛夫拖上船。

厉尊正是阿洛夫这一条船上的,他们一同出来三条船,他们这艘船是三号,湛胤钒一条船在最前面,但听见后面的情况,前面两条船都停了下来。

海面还是翻涌,水面很快不再平静。

瞬间,一股大力推动海水,海面上的船只被晃动,像用纸折的船只一般,在海面飘摇晃动,丁点都不受力,脆弱得分分钟能被大海吞没。

整个海面被搅动,像沸腾的开水。

湛胤钒所在的一号船只距离后方大概五十米,船只下的水面同样受到海浪翻涌的影响。

从他们这艘船看过去,最远处的船下有巨大的一团黑影,长达二十米左右。

二号船上的年轻人惊吓得大喊:“它来了,它又来了,昨天遇到的海怪它又来了!怎么办?”

想起昨天九死一生的搏斗,所有人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湛胤钒也看清楚了,确实是昨天回来时遇到的那只海怪——大王乌贼!

长达二十余米的大乌贼,卡洛夫说它的眼睛有人脸那么大,吓死人。

远处,卡洛夫惊天的喊叫声在震荡的海面上传开。

“是它,是它,它又来了!大哥,大哥怎么办?”

湛胤钒的一号船即刻返回支援,船上的人戚戚威威,害怕得直哆嗦。

他们现在是非常安全的,但这要是回去了,那就不一定了。

“别回去吧……我们不想死……”

湛胤钒斩钉截铁道:“回去支援!”

阿风即刻转方向回去,朝危险中心去。

湛胤钒道:“大家准备好最锋利的鱼叉,正面迎战!”

湛胤钒手握锋利的三叉戟,独立于船头,大声一喝,天地变色。

有了湛胤钒的霸气,身后的年轻人们总算心里有点底,一咬牙,铁血男儿的血性被激发,一个个都站在船边,紧盯海面水下。

二号船也回头支援,三艘船形成三角形的阵,一个个双手紧握鱼叉、力刀,屏气凝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

已经有了同一天殊死搏斗,所以今天再次作战,他们已经不再害怕。

厉尊站在三号船上,心底骂了一千遍自己脑子有病。

玩儿命的事啊!玩命!

他算是见多识广的能人,早十年就曾吹嘘过这世界上的东西就没有他没见过的。

现在好,这么大的乌贼,他是真没见过!

谁他妈见过长大二十米的乌贼?加上触角的长度,比三艘船排列起来还长!

厉尊抽出身上的秘密武器,吭吭几声,一套漂亮的组装动作帅气逼人,可惜此时情况严肃,没有观众。可惜了他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枪支组装技术,那是经过特殊训练后、并且是长期训练才能有那么娴熟的组装动作。

厉尊双手握着手枪,一扯衣服,立在船边,眼神入鹰一般犀利,盯着水面。

他手上的枪可比普通手枪杀伤力强多了,手枪一般射程短、射速相对慢,并且杀伤力较低,但厉尊的秘密武器,那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拥有的射速,步枪的射程以及的杀伤力。

通常来说,一把普通的手枪要同时具备这几个元素,基本上是痴人说梦。

但是!

厉尊的军工科学家团队就让这个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并且,厉尊的这支队伍,还让世界上多个军事中不可能存在的概念武器变成了可能!

这就是各国各地下组织对威尔斯家族忌惮的原因!

这样强大恐怖的威尔斯家族,作为继承人的厉尊会怕湛胤钒?

他当然不怕,但他一踏上东方这片令他向往已久的乐土,他就有点……

再者,安以夏的出现让他非常不好把握和拿捏自己的情感,他很像好好保护这个妹妹,但猛然间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了。

他这几年就一直在这种矛盾中进进出出。

他希望安以夏能永远幸福,希望有好男人能给安以夏幸福。

可同时又不希望任何男人接近她。

这是为什么厉尊既想讨好湛胤钒,又要与湛胤钒为敌的原因,就如同他自己一样矛盾。

大王乌贼在水底深处,大概水下一百米左右的位置。

海面上的他们只看到一团影子,并且那团巨大的影子原来越来小。

湛胤钒道:“快走!”

掌舵的人快速准备开船,然而没开过百米,二号船的人惊声大呼。

“有东西拖住了我们的船,我们的船走不动了!大哥,大哥……”

一号三号船同时一个漂亮的转舵,船只在海面划出的白色水花拉出了个巨大的心形。

一号与三号船在二号船左右。

厉尊道:“那东西在船底。”

卡洛夫听见这话,立马大声喊:“那东西在船底,它又回来了!”

第三百零一章:奋勇搏杀,有惊无险

二号船上的人紧张得脸绷成绛紫色,一眨不眨的盯着海面。

水下,巨大如罗盘的黑影在船底铺张开,他们像被困进了的黑暗深渊,像马上要被卷入深海之中。

海浪翻涌,海面动荡越来越大,导致船只在海面飘摇如浮萍,无法平稳。

湛胤钒大声道:“不好,它要将船拖进海中。”

所有人惊恐,二号船上的年轻紧握鱼叉,所有人像被判了死刑一样。

“怎么办?大哥,大哥……”

“大哥,救我们,怎么办?”

二号船上的年轻已经慌了,左右转动,害怕得不知所措。

湛胤钒大声令下:“下水,全员下水!跳!”

所有人几乎没有犹豫,都全都被湛胤钒牵着心和节奏。

咚——

嘭——嘭——

所有人同时跳入海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大家注意安全!进攻!”

湛胤钒一句喊出,手中极有分量的三叉戟被大力推动,刺破海水,直直插中乌贼肉身。

年轻人们来不及欢呼,快速换位退后。

“别给那东西吐墨的时间,快,快,刺它的触角……”

所有人敏捷的海鱼,在海面起起伏伏的穿梭。

但大王乌贼天生是海中生物,水中就是它最有利的攻击环境。超强有力的触角在水中进攻,波动海水,大浪翻滚。数条触角在海水中作乱,这些年轻渔夫们个个都被触角擦过,甚至抽伤,有的甚至被触角卷入海中,但当他们反攻时,触角又缩得极快。

除了湛胤钒那一枪外,大王乌贼未受任何伤。

刚冒出海面喘口气的卡洛夫,这瞬间被乌贼的大触手紧紧抱住,圈紧,刹那间整个人被拖进了海水中。

“大哥……”

尾音被海水淹没,湛胤钒千钧一发之际,闷头扎入水中,急速冲击,一把拽住了卡洛夫的脚。然而却在此时,触手力大无穷的在水中摆动,导致湛胤钒被甩掉,直朝海底坠落。

湛胤钒下降数米,褪下一个用力,猛地一登,又快速上冲,再次去救卡洛夫。

卡洛夫被勒得几乎断气,整个身体已经没了反抗的本能,只能在水中任由水流将身躯来回折动。

湛胤钒换了口气,再次冲进海中。

阿风在水下靠近,匕首交到湛胤钒手中。

二人一左一右快速逼近。

同行的年轻人个个给力,同时进攻,乌贼的其他触手终于腾不出空来支援绑住卡洛夫的这一只。

阿风拖着卡洛夫,水下换气。

湛胤钒手起刀落,刺入乌贼触手中。

刀锋雪亮,坚韧无比。

一刀过去,再一刀深深刺入,快速刺入抽出,横切深割,如牛腿一般粗的一条触角被湛胤钒生猛的切了下来。

阿风来不及做任何动作,扛着卡洛夫冲出海面,连同还在蠕动的大触手一同甩上了船。

坚硬如铁的乌贼吸盘终于脱落,不再吸附二号船底,而是发出一声难听的嘶叫,吐了一口浓墨眨眼间冲进了深海之下。

水中所有人被忽然染黑的海水遮挡了视线,前后几秒依次冲出海面,快速上船。

“走,走走!”

所有人都在喊:“快走快走,我们赶紧走。”

“走走……”

渔船开到最大码,朝星子岛狂奔。

所有人惊魂未定,除了阿风,其他人紧端着一颗心,根本无心去关心别人,而是紧紧盯着水下,不知道那东西还会不会再一次发起进攻。

所有人在没上岸之前,都来不及喘一口气,一直绷紧着气息,活在最紧张、危险的环境中,伺机而动。

终于,星子岛的样貌一点一点的出现。

近了、越来越近了。

已经确定这样的海水深度,那种深海中才能存活的物种不会出现后,大家才精疲力尽的瘫到在船上。

此时大家的目光看向卡洛夫,这孩子晕过去还没醒,勒在他身上的触手已经被阿风用力扯开,丢在船上一角。

一人喊:“这东西的触手足有二三十斤!我们中午回去就把它吃了!”

几人同意,愤怒道:“对对!今天就把它吃了!”

阿风拍着卡洛夫后背,将人反转,倒提着半身。

卡洛夫又吐出不少海水,人软绵绵的落在船上。

队员们靠近,担忧的看着卡洛夫。

一切出来的,谁都不希望出事,更不想看到少了一个谁。

“他……能醒来吗?”

刚捞上来就吐了不少水,现在又吐了这么多,大家都不懂阿风做的那一系列的抢救措施的原理,按下胸膛、亲嘴儿啥的,但看起来很专业很严谨,希望卡洛夫这条命能捡回来。

“诶,醒了,他眼睛动了。”

“动了动了!”

卡洛夫慢慢的有点意识,虚张的眼看到的就是围成一圈的队员脑袋。

他睫毛和眼睑在无力的颤抖,张张口,“我还活着。”

船上人大声欢呼,“活了活了,卡洛夫活过来了!”

“没事了,太好了!”

一人将那条二十余斤重的大触手拖卡洛夫身边,卡洛夫看清楚后,吓了好大一跳,神经快速恢复意识,条件反射的弹了一下,坐起身不停的往后退,不断的退,直到背靠船岩。

众人看他一脸受尽不小的模样,哄然大笑。

“别怕,这是大哥砍下来的,给你报仇了!”

所有人激动的看向湛胤钒,又无比自豪。

卡洛夫泄气,原来不是那东西,只是一条被砍下来的触手,大喘气,脸色惨白没有生气。

大家在商量着是把这大乌贼烤了大家一起吃,还是现在就分了,不管多少,反正要回去把它吃掉。

就这玩意儿,搞得大家精疲力尽,不吃掉怎么解恨?

最后大家分了这条二十斤的触手,跟提了块猪肉一般各自拎着回家。

湛胤钒、厉尊、阿风三人回到木屋,阿风率先把乌贼的触角肉拿去给安以夏。

安以夏都没凑近,属于深海的腥味儿就飘了过来。

“章鱼?”

阿风都已经转身走了,听见她问,又转身解释:“不是,乌贼。”

安以夏张张口,“那是……鱿鱼?”

阿风微顿,随后缓缓点头,“对。”

鱿鱼也是乌贼的一种,但乌贼却和章鱼不是一个种类。

安以夏“嗯”了声,“怎么吃?爆炒?”

阿风点点头,“好,听你的,就爆炒。”

安以夏叫住要走的阿风,“你帮我开花吧,你知道怎么切吗?切成长方形的,然后开花,就像小章鱼一样,让它开个花。”

阿风在安以夏描述的过程中,脑中已经闪过多个画面。

他最后解释说:“这不是章鱼,这是……嗯,鱿鱼。”

安以夏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不用再纠正,她刚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我是说,你切成类似那样的、一端开花,那样爆炒才能入味,不然一整块儿炒来多腥啊。”

阿风好像听懂了,忙点头,洗手过来帮忙。

厉尊没那么淡定,大家经历九死一生回来,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过去了?

在外面站来站去,真没听到里面聊遇到大王乌贼攻击的事。

厉尊看了眼又投入木工活儿的湛胤钒,心底疑惑,这人是不会累的?

随后又晃悠去了厨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阿风在切乌贼的触角,眼神都亮了。

厉尊道:“怎么吃?”

话落又看向安以夏,“怎么吃?丫头,你打算怎么吃这畜生?”

安以夏忍不住回头看厉尊,无疑是因为他的用词。

她笑:“炒咯。”

厉尊张张口,“搞残忍点,不能便宜了这畜生,你知道这畜生差点让我们有去无回……”

阿风大声打断:“厉先生如果没事做,能去商店买点干辣椒吗?”

成功打断了厉尊的话之后,阿风再放缓了语速,“安小姐说要爆炒。”

厉尊扫了眼,没必要这都不能说吧?难道她的世界就能一直维持世道安稳、岁月静好的状态?

厉尊摇摇头,“行行行,我去买辣椒,我买一堆辣椒回来辣死你们!”

面对厉尊带着报复性的话,安以夏和阿风都不做回应。

厉尊走后,安以夏忙问阿风,“你们遇到危险了?”

湛胤钒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一点小波折,没事。”

阿风接话,“厉先生想来是世家子弟,没见过海上风浪,所以一点风浪就吓着了,安小姐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好。”

安以夏也不疑有他,继续备菜。

今天煮了米饭,大家还是维持故乡的饮食习惯,买了大米,还有面条,但也有面包,大米太少,几乎大米都是他们买了的。甚至商店供不应求的时候,阿风还去了别墅,拿了仓库的食物。

安以夏准备爆炒鱿鱼,她也不知道在哪里看过,凭感觉做。

厉尊回来挺快,还真买了好几斤辣椒回来。

干辣椒挺贵的,这岛上一切的调料都贵,看着厉尊带回来的干辣椒,安以夏疑惑的问:“你该不会把人家商店里的辣椒都买来了的吧?”

“那倒没有,多着呢。墨鱼这类的,应该用辣椒去腥味儿,也不能总吃生的,有寄生虫,有辣椒,调味儿挺好。”

厉尊是扛了大半袋回来,够吃一阵子了。

安以夏挺开心,看厉尊没事可做,让厉尊去切辣椒。

一切备菜都好了之后,放油,油冒热气儿后,用辣椒酱爆锅,然后再放下切的大半碗干辣椒煎炒,翻炒炒香。

空气中油辣椒的味儿肆无忌惮的穿梭,所有人连着打喷嚏。

安以夏捂着鼻子连打几个喷嚏,随后将阿风切好的鱿鱼鱿鱼花丢进窝里开炒。

第三百零二章:爆炒鱿鱼,出事

烟雾缭绕中,阿风走近安以夏。

“安小姐,你先出去,我来炒。”

安以夏被辣气儿呛得不行,摆摆手,铲子递给阿风,“那好,你来,别忘了最后尝尝有没有盐,别太淡了。”

安以夏说完就跑了出去,站在外面呛得咳嗽。

湛胤钒走过来,水递给她,“以后告诉我怎么弄,我来做,你别在厨房忙。”

安以夏摆手,“没关系,这都是很简单的,主要是厉尊买的辣椒太霸道了,以前就放一两根,气味不重,今天辣椒能吃过瘾。”

其实干辣椒也没法吃,就吃辣味。

她发现湛胤钒和阿风都不挑食,清淡的能吃,生的海鲜即食也能吃,口味重一点的也能吃。

湛胤钒道:“吃太辣,小心上火。”

“上火?”

安以夏笑看他,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没有听懂,大概意会了下,差不多那意思吧。

热腾腾的米饭上桌,爆香的辣炒犹豫花上桌,还有一盆鲜鱼汤。

没有青菜,这岛上是没可能吃到绿色的蔬菜,但有肉类蛋白质是足够。

两个大盆,四人分食,分量很足。

湛胤钒给安以夏装了一碗鱼汤,鱼肉特地挑的鱼腹部分,长刺已经给她挑了出去。

安以夏抬眼给了个笑容,“谢谢。”

厉尊尝了口鱿鱼,不住的点头,“可以,味道挺好,没想到那种千年老老妖怪的肉这么嫩,我还以为嚼不动呢。”

厉尊连续夹了几筷子,随后看向湛胤钒,“大哥,你今天可是威风了,下回再遇着,直接把整头都猎了来,咱们请所有岛民吃一顿辣炒犹豫精,我这主意怎么样?”

湛胤钒忍不住抬眼,“吃你的吧!”

厉尊笑看安以夏,安以夏奇怪的看他,“你在说什么?这鱿鱼有很大条吗?”

厉尊点头,湛胤钒夹了鱿鱼花直接塞安以夏嘴里,“食不言,先吃饭。”

安以夏笑着点头,随后看向厉尊介绍说:“湛大哥的习惯,吃饭时间少说话,你以后如果要跟他一起出海打渔,你得听他的。”

湛胤钒这个人,规矩蛮多的。

但都不是什么原则性的,是可以附和他。

厉尊缓缓点头,“这样吗?”

湛胤钒这人还真是脾气臭,到哪儿都一样。也亏得身边一群人愿意附和他。

但是想想今天上午的战况,湛胤钒这人还真是能够领导年轻人的人,至少勇猛周全。这类领导型的任务有勇有谋的还真是不多。

所以啊,是王的人,不论在哪里,他都还是王。

四人今天光盘了,鱼汤也喝光,挺难得。

平常多少都会剩下不少的鱼汤,剩下的鱼汤就留着晚上直接拌饭吃,或者直接用来煮面条。

安以夏为了回报阿风炒的鱿鱼花,所以特地揽下了洗碗的活儿,三个大男人背对小木屋的而站。

湛胤钒淡淡出声,“你有枪。”

厉尊不以为然,“我有钱全世界都知道。”

阿风忍不住侧目,“湛总是说你有枪,我们都看到了,为什么你不帮忙,如果我们没有击退大王乌贼,可能会出人命。”

别看厉尊笑呵呵的,面色和善,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当危机关头,看看他无动于衷的态度就知道这人根本就是假和善,能靠得住?

厉尊吃惊,“你们开什么玩笑?那么大的东西,我生平第一次见!我怎么知道要怎么攻击?我看你们今天的作战方案,很明显你们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再说,有湛胤钒这个大英雄在,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一样把那东西击退了?”

阿风面色发黑,“厉先生,一起出发,就是一个团队,你这么没有团队精神,如果明天遇袭的人是你,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丢下你直接逃命是吗?”

厉尊道:“你可以这么做,但你们老板可能不会,老板还是很有团队精神的,我们一起出发,少了我一个,你们回来就不完整了,你们怎么可能舍弃我?”

阿风淡淡出声:“厉先生果然是双标界的高手!”

安以夏在门口喊了一声,三人立马闭嘴,同时回头。

安以夏站在门口挥手,随后笑说:“你们今天下午就没事儿做了吗?”

三人回到木屋门前,开始干活。

安以夏说:“我们自己用的家具什么的都做好了之后,还以做一些多的拿去商店卖,我发现商店里并没有家具卖,对吧?”

三人抬眼,她怎么变得这么喜欢浅了?

厉尊问:“缺钱缺得紧?”

安以夏愣了下,“不是,居安思危嘛。”

阿风立马附和,“安小姐说得有道理。”

厉尊惊讶的回头看阿风,这是他曾经了解的那个一骑营首领隋风吗?这么溜须拍马,在他家老板面前没有过吧?

安以夏在画她想要的东西的图纸,三个男人在外面磨刀霍霍向木头,没一个歇着。

厉尊偶尔偷懒,但那人就滑溜惯了,湛胤钒是个不多言语的人,阿风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不会说厉尊,只当没看到。

“话说,那东西还没死,你们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它会不会明天还在那附近等我们?”

厉尊的担忧,也是所有年轻人的担忧。

厉尊话落,没等到湛胤钒和阿风的回应,又自顾自的问:“明天我们还去同一个地方?经过那边你们就不怕再遇到东西?”

阿风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有的是力气对付他,这个岛上的年轻人,个个身手矫健,反应敏捷,假以训练,也不差。而且大家都有团队精神。”

厉尊摇头,“你们最得意的团队精神在遇到真正的危险时,就是个屁!”

哐当!

阿风直接丢了根木头在厉尊脚边,要不是厉尊跳得快,阿风丢来的木头以及砸到了的厉尊的脚背。

厉尊不悦的看向阿风,“故意的吧?”

阿风却说:“错了,我们最得意的,是大家的水性。几乎没有一个人的水性拖后腿,这是他们在海里也能敏捷进攻的最大原因。只要有很好将军带领,打退大王乌贼不是难事。”

厉尊直接停下手里的活儿,不满了。

“所以你这是变相的夸你老板呢?你这是故意夸给你们老板听的吧?”

厉尊不服气的又转头,转向湛胤钒,“看到没有?你的人是被你搞怕了是不是?”

湛胤钒冷冷的扫了他眼,什么都没说。

下午退潮后,全岛的渔夫都回来了。

可这时候出事了,有一支出海打渔的队伍全部负伤回来,拒说他们这一支队是三个家庭一起出海作业,两对父子和一个壮年男人。然而只回来了两个人,两个年轻人回来了。

安以夏远远看到海边好像出事儿了,很多人围着,但没有望远镜,也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闹闹穰穰的喊着。

安以夏外面望了望,又转身问身后的男人们,“好像出事了,你们不关心吗?”

厉尊淡淡道:“出什么事?被大鱿鱼吃了?”

安以夏一听厉尊这话,当即给了记白眼儿,“你瞎说什么啊?我是说真的海边好像有事情发生,要不然,我去看看?”

湛胤钒立马直起身躯反对,“那些事情就别去参合,就算出事了,你去围观,有什么用?只是增加现场的纷乱程度,想看就在这里看吧,别下去。”

安以夏抓抓头发,“我只是过去看看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

她又坐回去,但没过多久,一个年轻人和卡洛夫一起朝这里奔跑来。

踩着石梯上来,气喘呼呼的打招呼。

“大哥、阿凤哥。”

“大哥、阿风哥。”

安以夏赶紧站起来,看着一口气跑上来的人,心里还惊讶得很,怎么了这是?特地跑来给她送消息的?她正想知道海边发生了什么事呢。“

另一个年轻人叫皮埃尔,卡洛夫指着皮埃尔说:“湛大哥,不好了出事了,皮埃尔他爸爸被拿东西拖进海里去了。”

安以夏吃惊的瞪大眼睛,“什么?”

有点没听懂,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海里?

湛胤钒沉默,皱眉道:“别在这里说……”

安以夏立马上前阻拦,“为什么啊?我不能听吗?你们说,快说清楚,皮埃尔的爸爸被什么拖进了海里?到底怎么回事?”

卡洛夫看看湛胤钒三人,又看看安以夏,语气疑惑的问:“怎么,安姐姐你不知道吗?大王乌贼啊,那个巨型海怪,我们都遇到两次了。”

安以夏大吃一惊,随后用质问的眼神看向湛胤钒和阿风、厉尊三人。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个事?什么巨型海怪?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没跟我说?”

阿风立马解释,“只是昨天和今天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一只乌贼,可能有点风浪,所以也没想让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安以夏瞪眼,“那我也想知道啊,我就知道你们昨天回来那么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每天回来的时间都很早。”

阿风没再说话,而是看向湛胤钒,等他示意。

安以夏再看向皮埃尔,“皮埃尔,发什么什么事了?你来说。”

皮埃尔说:“我爸爸跟两个叔叔还有我两个哥哥,一起出去捕鱼,只有我两个哥哥会俩,我哥哥说,我爸和两个叔叔都被海怪拖进了海里。”

第三百零三章:责任重大

皮诶尔话落直接看向湛胤钒,“湛大哥,我们问过他们,他们说看到了很多脚,船也被拖进了海里,人都掉进了海里,船翻了,他们在海里看到了海怪的样子。我们几乎能肯定,他们遇到的海怪,跟我们遇到的海怪,就是同一只!”

湛胤钒没说话,面色有点沉。

卡洛夫轻声问:“湛大哥,你说会不会是拿东西它回来复仇了?我们上午隔断了它一条触角,它一定是蹲点在那对人类进行报复。湛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湛胤钒沉默片刻后问:“三位叔叔多久没回来?”

皮埃尔说:“已经两个小时了,两个哥哥说他们想救他们的父亲和我爸爸,但是那东西拖着他们就下到了深海中。”

卡洛夫猛点头说,“可惜叔叔们没有湛大哥你的帮忙,上午要是不你帮我,我也同样被那东西拖进深海了。湛大哥,真的要谢谢你。”

湛胤钒淡淡“嗯”了声,也没有要居功,想要这孩子记着他多好。

一起出去的,当然要一起回来。

皮埃尔说:“湛大哥,现在我父亲和两位叔叔生死不明,所有人都害怕海怪,我们只能来求你,希望你能带领我们杀回去,找到我爸爸和叔叔他们。”

安以夏大概是听懂了,就是遇到超大的海洋生物了,并且还是具有非常大的危险的生物。

安以夏立马上前,“不行!他不能跟你们去!”

她根本就不知道会有多危险,所以一直没有阻挠的让他去打鱼。

因为出海打渔是她之前知道的唯一能够直接让他们三人生存下来的方式,总不能在这岛上去乞讨吧?

她身上是带了些珠宝,但这是有限的啊,而且海岛上的人,不认珠宝,不认或者是兑完了,他们不得饿死?

她不知道有危险,要知道,那就选择饿死在一块。

安以夏挡在湛胤钒身前,态度和语气都坚定严肃,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不允许去!

湛胤钒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别闹,这不是小事。”

安以夏忽然就生气了,大怒着转身面对湛胤钒,“我知道不是小事,所以我才阻止你去!那么凶的东西,把船都拖进了海里,那是多大的力量?你也是凡人,你对抗得了吗?你也不想想,万一你去了回不来,我怎么!”

湛胤钒被安以夏这忽然凶悍的样子惊着了,眼眶有泪光在闪。

她心里,终于再次对他在乎起来。

湛胤钒低声道:“我不会有事,你可以相信我。”

安以夏摇头,忽然就哭了。

“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安以夏哽咽着指着大海,“你以为大海是你家的池子吗?你以为它还能听你的吗?那么危险的东西,那么大的东西,你怎么抵抗得了吗?”

湛胤钒道:“现在有人被拖进海里,如果运气好,或者自救,完全有可能还生还着。但、如果我们晚一步,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间在,原本还能抢救的人,都会错过机会离开这个世界,你忍心吗?”

安以夏哭着说:“那也不能让你去啊,你去了,万一你也被拖进海里怎么办?”

安以夏大哭,心口的疼一点一点开始加剧,很痛,很难受。

她轻轻摇头,“你不能去,我不让你去的。”

湛胤钒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

“别哭,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去看看情况,兴许,根本不会再遇到那东西,它受了伤,一条腿被我卸了,中午的爆炒鱿鱼你还吃了呢,忘了吗?那东西它受了伤,攻击力一定会受影响。它好好的我们都能击退,更别说它现在没了最重要的一条前腿,所以别怕,不会有事,我跟你保证。”

湛胤钒的拥抱,是很自然的就抱了上去,紧紧的抱着,轻声的哄着。

安以夏却在他靠近身边时哭得更大声了,她摇头,听不进他的话。

“我不管,我不想要你去。”

中午竟然吃的鱿鱼是大王乌贼的前腿,早知道就不吃了。

“中午你们还吃了它的肉,万一它认出来是你们吃了它,那不是更加激怒它吗?我太害怕了,你不能去,湛胤钒你不能去,他们有那么多人了,为什么非得找你去?”

阿风看这情形,心里感慨又感动。

感慨的是,这丫头是不是又爱上他们老大了?

感动的是,这一刻安以夏毫不回避的真情流露,那样情真意切,他们旁人都清楚感受到了,老大是不是更加能感受到安以夏的真情?

阿风沉默的站在一旁,厉尊见不得安以夏哭,黑着脸上前,硬生生拉开安以夏,把人拉开在身边。

安以夏泪眼朦胧的看着厉尊,一脸的不解,怒气哼声的质问:“你做什么?”

厉尊黑着脸,冷冰冰道:“我去!”

安以夏嘴角抽搐,“你去就是,你推我做什么?”

厉尊脸上更黑了,都是人,为什么差别对待?

“我去你就这反应?”厉尊声音冰冷,这跟他之前展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安以夏怪异的看了眼厉尊,他跟她什么交情,湛胤钒跟她又什么交情?

“你去就是,要什么反应?”安以夏带着哭腔,不看厉尊,随后转向湛胤钒。

厉尊再一次挡开安以夏,插在安以夏和湛胤钒之间。

他看向湛胤钒,语气冷漠道:“我去,你留下吧。”

湛胤钒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厉尊,厉尊这人,还真是不好评价。

这人今天在回程的时候,就没见他出手帮忙,但此刻又说出这样的话,看厉尊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厉尊脸色冷漠,等着湛胤钒说话。

湛胤钒道:“难得厉先生想去,但你能对付吗?”

厉尊一声轻哼,“我有枪,我去,你就在这陪着这丫头,别让她再哭鼻子。男人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女人哭,这道理都不知道?”

湛胤钒垂眼,厉尊在裤兜里顿了下,随后手拿出来。

厉尊是带了武器来的,应该不止他和阿风看见他,难得这时候在想贡献一份力量。

湛胤钒目测厉尊的手枪威力不小,当年做特训的时候,这些武器他接触过。阿风之前也跟他提过,厉尊的武器,应该是比较威猛的。

湛胤钒是正经商人,从不参与军火走私,所以对武器仅仅只是有耳闻,但阿风不一样,他了解得更多。

阿风上前,“大哥,既然厉先生这么想帮忙,那就让厉先生去,你在这里陪安小姐。你去了,安小姐一定会很担心。”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厉先生没有经验,我答应你会好好的回来,我们现在去,会集合很多人,大家一起去,人多力量大,一定不会受伤。皮埃尔的父亲他们,都是岛民,是一个大家庭,我们应该给他们帮助。”

安以夏嘴角一颤一颤的,带着眼泪看湛胤钒。

“我有点害怕,你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厉尊点头,“当然,一定会。”

安以夏侧目,不满厉尊插话,厉尊无奈的说:“丫头,能不能把你的担忧分一点给我们其他人?难道我们其余的人就不配得到你的关心?”

安以夏本来不想搭理厉尊,可厉尊这话,她听着实在怪异。

转身奇怪的看着厉尊,“我肯定希望你们都没事,但,为什么要单独为你担忧啊?”

湛胤钒道:“带着东西,快去快回。”

阿风将湛胤钒的三叉戟拿出来,站在他身边。

湛胤钒拿着长枪,转向安以夏,安以夏眼眶瞬间又红了。

“你一定会好好的回来对吗?”

湛胤钒点点头,“是。”

皮埃尔看看安以夏,又看看湛胤钒,心里内疚。

原来是有人阻止大哥去的,对安以夏的身份,大家都明朗了。

并不是这个女人太坏,三男环伺,而是她喜欢的就只是湛大哥而已。

看样子,阿风哥和这个新来的人,都不是她喜欢的,而且他们几人的关系也没那么混乱。

皮埃尔为过去私底下对安以夏的纷纷议论感到羞耻,以后,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为这个女人和湛大哥说话。

安以夏目送一行人离开,眼神一直追着湛胤钒。

湛胤钒心头有千斤重,他此时此刻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她的深情,她的期待。

湛胤钒没回头,害怕自己一回头,看见她不舍得的目光,看见她担忧的目光,看见她眼里闪烁的泪光,他会情不自禁的留下来。

这里的岛民,算是他的家人,是他将这里开发,为大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有义务去帮助这里的每一个人。

大概是被湛胤钒和安以夏之间的情绪感染,大家走向海边的步子很沉重,有一种明知道有危险,却偏要去创、视死如归的悲怆。

已经到了还远,视线已经离得很远。

到这时候湛胤钒才敢回头。

但他一回头,依然能看到那一间独栋小木屋前站的小女人,还僵硬的站在那,像石化一般,一动不动,望向他们的方向。

也就是在他回头的时候,湛胤钒看见她不停的挥手。

她看见他回头了。

看到她不停的挥手,湛胤钒一个没忍住,情绪汹涌,眼泪哗啦啦滚落。

他埋头,快速擦干脸上的泪。

这样动容到无法自持的湛胤钒,阿风第一次见,厉尊也深感震惊。

又不是去死,至于……

第三百零四章:证实身亡

厉尊这想法一闪,随后心底叹气,这几乎也就是去送死吧。

这一次集齐了全岛所有的男丁壮年,二十条渔船都出发了。那一排渔船停留在江面,非常霸气,就像出征的战士。

两位失去父亲,从海怪口中逃生的年轻人跪地磕头,感谢所有人的帮忙。

皮埃尔是跟着湛胤钒一起出发的年轻队,这岛上出海打鱼的并不是一支队伍,一般是三五人结伴,两三个家庭组队一起。大家都是在海边长大,靠海赏饭吃,从小就在海水里跑着,但出海,离开了星子岛,他们还是需要同伴相互照应。

因为岛上开发了贸易,对外的世界出售海鲜海货,所以对鱼类、贝类等等的海味需要一下子加大,所有岛上的男劳动力都加入了下海打鱼的行列,就为了能改变一下生活环境,吃一吃外面的食物。如果可以,也想住一下砖房,瓦房,这都是岛上岛民们的新希望。

这次出事,所有人都很愤怒。

那是在大家都会经过的位置,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那里不仅仅是星子岛外出打鱼会经过的位置,还是岛上外出贸易的必经之地,岛上要去伦布达多那岛以及从伦布达多那岛回来,都要经过那。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大家都有点胆虚。

二十艘渔船在海面齐齐向事发点出发。

很多人当然也是不相信,这片海域他们从小就住在这的,也很少遇到那样庞大的深海生物,毕竟逃生回来的只有两个年轻人,事实到底如何,都很难确定。

好在有卡洛夫等十几个年轻人可以作证,因为刚好上午他们遇到了,并且还击退了那海怪。

快到出事的地点,所有人握紧了手上的鱼叉,神色紧绷的紧盯着水底下的动静。

“有没有发现?”

“好像没有?”

二十艘船散开在事发点,湛胤钒让船在散开,扩大搜寻范围。

他是在想,如果人死了,如果没被海底生物吞食的话,尸体这个时候是会浮上水面了。

船只分散开,加大搜索范围,船与船之间都还能互相呼应,也看得出大家比较害怕和小心。

湛胤钒这艘船的都是他们一个队的小年轻,大家招呼一声,然后将船开出了能够呼应得到的距离。大家都害怕,小心翼翼的,不敢往更远的地方去,但他们得去。

阿风掌舵,在碧蓝无垠的海面上飘着。

皮埃尔说:“我不知他们会出什么事,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但是,没有找到人就是还有希望。”

皮埃尔话落又开始擦眼泪,为什么会这样?

早知道就劝说父亲与他一起出海,跟湛大哥他们一起作业,虽然收获不多,但至少安全,没有生命危险。

卡洛夫在他身边坐下,“放心,肯定没事的,我上午不也被那东西拖进了海里吗?但也好好的,是不是?别担心。”

皮埃尔没吭声,他父亲他们,怎么能跟上午卡洛夫相比,卡洛夫是刚被拖进海里,湛大哥就冒死扑进海里救援了,还有阿风哥一起,要不是湛大哥他们,卡洛夫能好好的在这里?而且,他父亲他们么有人支援,到现在也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就算但是没事,这一两个小时过去,那不是也……

卡洛夫拍拍皮埃尔肩膀,“别想太多,我们仔细看看海面上有没有情况。”

阿风大声道:“大家注意海底的情况,水下的情况。”

这个时候的海水,没有上午透,所以,应该不会有上午那么容易发现大王乌贼。

好在现在人多,这么多人,杀不了一只鱿鱼?

卡洛夫站在船头,大声喊:“杀了那只章鱼,晚上全岛人一起吃!”

皮埃尔立马站起身附和:“好!我一定要杀掉那只丑陋的怪物!”

湛胤钒看见海面有漂浮物,当即让阿风转舵,慢慢靠过去。

“有东西。”

船上人吓得一哆嗦:来了?

来了吗?

所有人紧张的握紧手里的冷兵器,眼神死死盯着水面。

“在哪?有发现吗?”

阿风终于看到湛胤钒所谓的东西,好像……是个人?

阿风下了掌舵台,扯着渔网直接撒开。

船上人完全不懂,有点懵,“阿风哥,这渔网有用吗?好像不能抓住那东西,那东西那么巨大,这怎么装得下?”

卡洛夫话落,皮埃尔立马说:“那是谁?我看到人头了,那是谁?”

这一声后,孩大家都转头看过去,“有人吗?是不是找到人了,快快,下海救人。”

然而喊了下海救人之后,却没有人跳海。

这里是什么疯地方,怎么可能就是真的说跳就跳下去?

大家都没跳,只跳了一个人,万一引来大王乌贼,在水里的人岂不是没活路了?

湛胤钒道:“阿风,捞上来。”

阿风几乎在湛胤钒下令后,直接跳进了海里,不过半分钟,他托举着半块身躯游向船只。

皮埃尔一看,顿时失声痛哭,这正是他父亲孩。

阿风把成块状的尸体搬上了船,随后又潜下了水中。湛胤钒一直密切注视着阿风的行踪,以及水下的情况。因为大王乌贼是一种速度极快的深海生物,每秒能冲五十米,也就是说它即便此刻没在附近,但以它的急速,从深海冲出会面也不过片刻间的速度。

阿风又找回了一些躯体部分,湿漉漉的爬上船。

他道:“可能是被大王乌贼撕裂,也有可能是被海中鱼群啄食,导致目前的不完整。”

皮诶尔已经哭得缓不过起来,船上的年轻人都为其默哀。

卡洛夫看向湛胤钒,“大哥,现在怎么办?”

湛胤钒沉默片刻,随后道:“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的情况,如果找不到,就回去吧。”

皮诶尔忽然哭着质问:“我爸爸就这么被那东西咬死了,就这样不管了?”

湛胤钒反问:“所以你想让所有人都陪着你一起杀了那头海怪为你父亲报仇?倘若再有伤亡,怎么办?”

皮埃尔心撕心裂肺的大哭,“我一定要杀了它!我一定要报仇!”

船上有年轻人忍不住小声说:“那你也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因为报仇拉我们下水!”

“你不听大哥的话,你想自己去报仇吗?你父亲已经死了,还要我们活着的人陪葬吗?”

“皮埃尔你别太自私了,你说要来找你爸,我们所有人都出动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对啊,现在那东西没有出现,难道你要我们所有人都陪你在这海面上等着吗?你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出来?万一一直不出来呢?”

“……”

所有指责的声音爆发,还是反映出大家都怕了。

皮诶尔很愤怒,但除了愤怒也无能为力。

他是亲眼见过那东西的,一条触角在水中横扫过去,他们十几人都被打了个翻。这么多人在,他才能壮胆来,一个人他就是在送死。

湛胤钒道:“继续巡视,加大范围,搜寻一圈,然后返程。”

他想帮受到伤害的人家,但也不能不顾大家的安危。

他们虽然人多,但如果大王乌贼真又出现,他们人多,目标大,反而会加大大王乌贼进攻的容易度。

湛胤钒开着船在海上漂着,最后又找到部分残骸,虽然没有完整的部分,但各部分的残肢排列出来,已经能够证实三人都已经遇难的。证实了这一点,船上多人强烈要求返航,人已经没了,大王乌贼没出现,难道真要大家在这里等着吗?

湛胤钒的船只转舵,往回行驶,与大家汇合。

返回星子岛后,大家将找回的残骸拼接,勉强能确认谁是谁。

那两个与父亲一同出海的年轻人,格罗夫和艾尔诺,在看到找回来的父亲已经只剩下块状时,失声痛哭,连声喊着对不住父亲。皮诶尔万分后悔,为什么没有早劝父亲跟他一起,跟着湛胤钒一起出海,为什他要一直叛逆,不愿与父亲一起做事。如果他与父亲关系好一点,出海走一块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场年纪大一些的渔夫说:“海怪还在,我们外出可得多小心了,大家以后千万别再单独出去,万一遇上了那东西,可不得了。”

众人连连点头,心情很沉重。

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年轻人格罗夫忽然站起来,指着湛胤钒大声指责:“都是你,要不是你砍了一条海怪的触手,那东西也不会再回来报仇,你和海怪结下的仇,却要我们的父亲来偿命,你必须去把海怪杀了,否则我们就把你赶出去!”

阿风第一时间站在湛胤钒面上,挡住格罗夫的视线。

同时卡洛夫跳出来,大怒指着格罗夫。

“你真是不识好歹,要不是湛大哥,你连你父亲的尸体都看不到。不是我们组织大家一起去帮你找,你一个人你敢过去吗?格罗夫,你别一时生气就胡说八道,要不是湛大哥,我们今天上午就被那东西拖进了海里。”

格罗夫推了一把卡洛夫,“就是你们遇到了海怪,砍了它一只触手,所以它开始疯狂报复!你自己说说,这个人来之前,我们的岛上出过任何危险吗?”

卡洛夫一时间无话可辩,皮埃尔大怒:“你们都别吵了!”

他站起来,指着格罗夫,“湛大哥帮了我们很多,而且,那丑陋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今天才开始发起进攻,昨天我们就遇到了!它出现得频繁,你们觉得是因为什么?”

第三百零五章:敢死队

格罗夫不说话,眼眶一片红。

卡洛夫再道:“那东西它本来就会攻击人类,你以为你张开怀抱拥抱它,它就能跟你和平相处?本来昨天就是它开始攻击我们,深海里的物种,我们没道理主动攻击,我们只是防御。”

格罗夫轻哼:“攻击你们?可你们没有出过人命!”

卡洛夫一听这话,不得不秀一波优越感。

他往前一站:“我们是跟着湛大哥出海,我们一行十多人,我们全都是年轻人,我们水性好得很,我们有个好军师。湛大哥有勇有谋,昨天和今天都是他把那东西打退的。你说说,我们是怎么平安无事回来的?今天我同样被拖进了海里,但是有湛大哥阿凤哥,所以我回来了。自己没能力,却把原因推到别人身上,你们合适吗?”

格罗夫黑着脸不说话,这是事实。

湛胤钒道:“先散了吧,各回各家,这几天,先暂停出海,别再出去了,过段时间再一起行动。相信过段时间,深海底下的那些东西兴许忘了,在它大意了之后……”

湛胤钒这话没说完,因为深海里的庞大生物,说不好,说它们没有记忆,但历史上却又发生过鲨鱼寻仇的事。而且在水中,海洋里的生物有一套自己的记忆点,他们能记住位置,与人类的定位相差无几。

所以,如果那东西不除掉,势必会危险往来星子岛的人。

所有人都在认真听湛胤钒说话,他忽然的停顿大家也没有察觉出来,都以为可能是在沉思。

阿风看向湛胤钒,几乎顺着湛胤钒的话,就能猜到他要说的话。

厉尊淡淡出声:“那畜生,不除了,后患无穷。”

湛胤钒扫了眼厉尊,没说话,这确实是事实。

厉尊看向湛胤钒,“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是安抚人心,而是应该集结一支队伍,把那东西处理了。那东西今天没杀了,明天本来后天它不会来?海底生物有自己的记忆方式,别想着过几天再出去,你过几年再出去,也都有可能遇到。”

厉尊的话,湛胤钒没有否认。

所有人都怕了,一时间很安静。

卡洛夫看看大家,随后又看向湛胤钒。

他问:“大哥,那我们要去把那东西杀了吗?”

湛胤钒没做声,他能保证自己脱险,能保证得了其他所有人的安危吗?

但是面对两三吨重的大王乌贼,三两人能对付得了?势必有一场搏杀,才有胜算。

阿风低声道:“我们昨天和今天,能回来,都历经生死,差点也出了人命。大家全力一搏,才只是砍了那东西一条腿。那是乌贼,它有十条腿,还有比船还快的速度,有巨大的力量,要搏杀大王乌贼,非常危险。”

阿风话落,看向湛胤钒,随后又看向所有人。

他声音很沉,“大哥当然知道要杀了那东西,我们大家才能得以安生,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可能在搏杀的过程中,极有可能还有牺牲。我们都是一个大家庭,谁牺牲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是大哥的顾虑。”

厉尊扫了眼湛胤钒,“如果不杀了那东西,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你们不想对外贸易了?你们是不是还想过回十年前的贫困生活?打通与外界的贸易这十年来,你们想想你们的生活是不是得到了提高?就因为那么个东西,你们就怕了,就还要倒退到过去?”

阿风直接打断厉尊,“你想走,你自己想办法,别把大家拖下水。”

厉尊反问:“难道这里只有我想走?我想走我不走海上我一样能做,我正是为大家着想!要不你问问大家的意见,是杀,还是放任不管!”

阿风沉默,厉尊站出来。

他问所有人,“那东西,你们是杀,还是不杀?”

大家都沉默。

只有跟着湛胤钒一起出行的年轻人和今天遇险的一队见过那东西,但看着地上的残骸,基本上能感受到那传说中的海怪是何等可怕。

当然是想杀的,有那么一个东西在周围,晚上觉都睡不安稳。

可……

怎么杀?

阿风说得很对,要杀一定会有危险,万一又有伤亡,该怎么办?

现在站在这里的,都是活生生的自己人,谁不幸遇难,都是一件悲伤的事。

厉尊看着现场,随后叹气。

他出声:“我提议组建敢死队吧。”

他站在中间,这一刻的风头,俨然胜过湛胤钒。

湛胤钒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多话。

厉尊看向众人,随后再道:“敢死队就是指,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做好为大家牺牲的准备,明知道前行是死,但还是要去。”

微微一个停顿之后,厉尊再道:“简单的说,就是赶着去送死,勇敢的去送死。现在,敢死队,有人主动加入吗?”

阿风皱眉,下意识看向湛胤钒。

这样的事情,太过沉重,毕竟涉及生死。

这星子岛本就人口稀少,还赶着去送死一批?

这里所有人,都亲如兄弟,世代在这里生活,大家亲如一家人,谁牺牲都是件沉重的事

阿风低声道:“你别把事情一开始就说得这么沉重,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得有个心里接受过程。”

大家平安无事的渡过了这么多年,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危险,自然是怕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卡洛夫也埋着头,没了父亲的三个年轻人也都埋低了头,除了皮埃尔,另外两个年轻人孩子轻声抽泣。

阿风走向湛胤钒,低声问:“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组建敢死队?”

湛胤钒道:“如果能猎杀,是最好的办法,不杀,只回避,那是永远的隐患,危害着世代,除非我们所有人不离开这里,所有岛民依然在岛上扎根,自给自足。”

但星子岛周边的水产已经所剩不多,这座岛也供养了这座岛上的岛民们好几代人。

资源,总有耗尽的一天。

阿风没多话,站出来,沉声道:“我参加,成为敢死队一员。”

湛胤钒眉头微微一皱,并没多话。

厉尊看了眼阿风,随后看向众人问:“还有人吗?总不能让隋风一个人去吧?他本不是这里的人,是为了大家的生活能够继续安稳,所以才站出来。你们的人,你们的青壮年男人们,就这点胆量?”

没人出声。

说他们孬种也不怕,那东西是能吃人的啊。

没人说话,沉默的站着。

湛胤钒走出来,“我加入。”

众人看向湛胤钒,有几个亲眼见过湛胤钒英勇的年轻人顿时间蠢蠢欲动。

谁不想当英雄啊?谁都想当好人,谁都想被人歌颂,可……

如果湛胤钒加入敢死队,至少他们猎杀那东西就有了很大的把握。

厉尊看向湛胤钒走出来,站在他面前,面对面。

厉尊拧眉,“你还是算了,回去好好呆着吧。说不准这次就很危险了。而且,这个事情,不一定第一次就能成功,会搏杀好几次,你确定每一次都能出来?”

湛胤钒道:“没问题。”

厉尊摇头,“你忍心,我不忍心,你还是在家等着,或者给敢死队研究战术,你别参与,你可是承载着一个女人一腔的期盼,真要是回不来了,谁都替代不了你。”

这一点,厉尊是认清了。

安以夏就算没了以前的记忆,她还是再一次爱上了湛胤钒。

并且这一次,是不带任何杂质的爱,那是浓烈炙热的,并且还在逐渐加深。

湛胤钒沉默,“我有责任,给大家一个安宁的生活。”

厉尊冷笑:“你有个屁的责任!”

湛胤钒没让厉尊多说任何话,直接反问:“你呢?你可是这里所有人中,唯一有武器的人,你应该参加。有了你的加入,我们会事半功倍,部署好的作战计划,兴许能一击即中。”

厉尊挑眉,“我加入可以,但是有个条件,你得留下来!我不管你留下来是为了什么,总之你不能去!”

湛胤钒面色略沉:“我有责任,我不能不去。”

现场没几个人听明白了湛胤钒的话,不懂他为什么主动把责任揽在身上,难道是因为之前格罗夫指责他与海怪结仇,所以心里对大家愧疚,才把责任揽在身上。

厉尊冷冷看了他眼,转身大底心底骂了句什么,随后又转身。

怒问:“就因为是你发现这座岛,发现这群人?是你为这些人打开了通往外界的航线,你带起了岛上的对外贸易,你让大家接受了新的生活模式,你觉得你过去做的这些还不够,今天还要把这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你为这里已经做得够多!”

厉尊这一些话,让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议论纷纷,都不敢相信的看向湛胤钒。

原来他是他们的大老板,他竟然是默默在背后支持他们帮助他们的大老板?是个中国人,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他是大家的救星,是大家的大恩人。

卡洛夫不可置信看着湛胤钒,立马上前:“大哥!”

上岛时是他看见他们的,当天他们就是让他带路,去大老板的背别墅。

他没见过大老板,所以没有认出来。

但是湛大哥当时说,他是大老板的朋友啊,并不是大老板本人。

卡洛夫内疚极了,看向湛胤钒,他怎么那么笨呢?

但是,他很幸运的是,安小姐住着他家的房子,也算是为大老板做了一点事情。

第三百零六章:失望

湛胤钒淡淡出声:“我打开了这扇门,今天这样的危险也让我遇见,我就有责任。如果我远在天边,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当然不会做任何选择。”

厉尊大怒:“呸!谁他妈你都想负责,你中央空调啊你?老子平生最恨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这里这么多人,你能负责得了?你为这里做了这么多事,还不够你还想怎么样?你家里的女人,已经对你失望了很多次,湛胤钒你不用我提醒你吧?你忍心再让她失望和伤心?”

湛胤钒不做声,阿风低声为湛胤钒解释:“湛总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他心里,对安小姐非常内疚。但这里,大王乌贼危害着整个岛上的岛民,湛总是……”

厉尊忽然爆喝:“我去你妈的成就大我!我的世界里,没有大义,只有我力所能及的人。湛胤钒,我不管你的心多宽广,多高尚,但我奉劝你,你最好以那傻丫头为主,考虑她的感受。如果你连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搞不定,都说服不了,保护不了,你还想广撒网救所有人?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当神吗?”

厉尊言语中尽数嘲弄和鄙夷,当然还有掩饰不住的愤怒。

阿风看看湛胤钒,又出声,“厉先生,湛总并非……”

厉尊侧目,目光阴冷可怖,“你算什么东西?我在跟你家主人说话的时候,你插什么话?是不是忘记自己什么身份?”

周围人又是一惊,全都写上了慢慢的问号:所以,除了湛先生之外,这其他两人到底是什么人?阿风先生是……湛先生的……?保镖?手下?职员?

卡洛夫不忍心看阿风被骂,阿风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上前帮腔。

“厉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阿风哥……”

卡洛夫话按说几句,直接被厉尊给喝住了。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卡洛夫张张口,他二十五了,还是小孩?岛上二十五有的儿子都七八岁了!

有几个年轻人想说话缓和气氛的,结果一看卡洛夫被新来的这人指责了,当即也闭嘴了。

卡洛夫歪着头,在想要辩解的词。

湛胤钒低声道:“好了,别吵了,无意义的争执尽量避免,我加入敢死队,还有人加入吗?保卫岛屿,人人有责,我希望大家可以踊跃参加,这是我们自己的保卫战。”

卡洛夫一听湛胤钒这话,立马站出来,他是绝对簇拥大老板的人。

“我,我!我一定更要加入敢死队。”

湛胤钒看着卡洛夫,有点迟疑,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老父亲年纪大了,还有残疾,早就不能出海打鱼维持生计,所以这孩子才早早肩负起养家的生计。

湛胤钒一时间没有回应,但卡洛夫立马向所有人挥手,开始鼓动大家的士气。

卡洛夫大声喊:“我们是星子岛的主人,我们现在面临巨大的危险,我们好不容易在湛大老板的带领下往前跨了一大步,难道大家要因为区区一只大鱿鱼而再往后退一大步吗?外面的世界,你们都不向往了?”

湛胤钒皱眉,这孩子……

卡洛夫忽然大喊一声:“保卫岛屿,人人有责!”

厉尊侧目看过去,需要这么夸张?

这士气鼓舞得,真是振奋人心。

然而,响应的却没几个。

卡洛夫一通口号喊下来,却不见人站出来响应,很失望。独立于众人之间的卡洛夫也很尴尬,更多的是愤怒。

他叹气:“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如果湛大老板和厉先生他们离开这里后,没人带领我们去猎杀海怪,那东西就会永远存在那,影响我们世世代代!你们是不想今后永远都出不去?”

岛上物资丰富也还好,可这座小岛已经哺育了大家好几代人,自然资源所剩无几。

卡洛夫大声说:“你们都要当懦夫吗?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平时的凶狠都去哪了?平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真的你死我活的狠劲去哪了?为什么大家需要你们的时候,都退缩了?不是为自己,是为了这座岛上的所有人!”

人群中有人喊话:“皮诶尔、格罗夫、阿尔洛他们三个人最应该加入敢死队,我们所有人都为了帮他们出海,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搜查他们父亲的踪影。”

“是啊,这次该他们站出来付出行动了。”

湛胤钒拧眉,这行为一开始就说明了是自愿,然而此时此刻,却变了味,像在威逼。

卡洛夫看向被大家点名的三人,大家说得非常有道理,甚至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大声问三人:“皮诶尔,你们觉得如何?在事发之后,你请求我们帮忙,我们二话没说,集合所有人都去找你们的父亲。现在大家需要解决这个隐患,我觉得你们确实应该第一个站出来贡献你们的一份力!”

皮诶尔道:“我们家就我一个男人了,我父亲已经命丧海怪,你们还想我们家一个人都不剩吗?”

卡洛夫大声问:“难道我家就有两个兄弟?我同样没有姊妹兄弟,还有湛大老板,我们的湛大哥!他是那样的人物,他根本都不需要来帮我们,是为了大家的安好,他扛起了责任,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没人回应,失去父亲的三个年轻人也埋头不说话。

湛胤钒出声道:“算了,这是自愿的组织,不能强迫任何人,不愿意也没关系,卡洛夫,先感谢你的支持,跟我们一起去木屋商量攻击方案。”

卡洛夫当时就气哭了,指着所有伙伴、长辈们。

“你们都是废物!是为自己,你们也这样,是为我们自己!你们自己想想,敢死队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能行吗?最起码,跟着我们湛大哥出海的兄弟们,你得站出来支持这个计划!我们是有血有肉的勇士,拿出你们的精气神来!”

不论卡洛夫说什么,都没人响应。

湛胤钒低声道:“别责怪任何人,也别强迫任何人,这项任务,确实很危险,大家更慎重的考虑也是应该的。我们先走吧。”

没必要在磨下去,面前还摆着三具不完整的碎尸,在这样的刺激下,谁还敢做什么?

湛胤钒已经率先走了,厉尊看着这群榆木、麻木的岛民,心底冷笑。

这么多年,就为了这群猪狗不如、不知感恩的玩意付出,是不是太蠢了?

厉尊掉头就走,阿风紧跟其后。

卡洛夫看着已经走远的三人,再看看身旁依旧没有多少反应的岛民们,失望的摇头。

“我真的太失望了,你们怎么是这样的人?”

“你们不去,我去,但我们人少,对抗海里的那东西,凶多吉少。如果我们,包括湛大老板都出了意外,你们等着内疚去吧,湛大老板为了我们这个岛付出了多少,你们自己心里想想吧!”

卡洛夫快步追上前面三人,头也不回的朝木屋跑去。

安以夏早就在木屋前望着海边的一切,她听不清他们在聊身边,但感觉得到他们每个人都很严肃,现场应该挺紧张的,是因为……有三名岛民丧命了吗?

没一会儿湛胤钒回来了,安以夏眼眶泛红的望着站在身边的男人,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

“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太好了!”

湛胤钒拍拍她肩膀,低声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格罗夫以及另外两个年轻人的父亲,被深海的大王乌贼袭击,以及没有一点生命迹象。大王乌贼是非常危险的生物,昨天出现,今天也出现,它应该是觉察出这一带有人类出现,所以才开始攻击。”

安以夏惊讶的望着湛胤钒,“那该怎么办?”

湛胤钒道:“没事,不怕。”

厉尊从他们身后经过,语气凉飕飕道:“行了,别腻歪了,什么时候了这样,真成了生离死别了?”

湛胤钒松开安以夏,“先准备晚上吃的东西,我们几个商量一下怎么跟那庞然大物周旋。”

湛胤钒三人的泳技应该是比不过岛上年轻人们的,但他们具备灵活的攻击能力,特别是厉尊还有秘密武器。没见着他使用,也就不知道厉尊的武器在水中的杀伤力有多大。

安以夏皱眉,望着湛胤钒。

“还要去吗?”

“要去,这事情没有解决,岛民将会永远不安生。刚去,只是把几个年轻人父亲的遗体找了回来,但那只乌贼并没有出现。如果不除掉它,岛民们出行再遇到,又是伤亡,是不是?”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等着她的认可。

但安以夏迟疑,皱着眉头问:“一定要你去吗?岛上那么多人啊,他们谁去都可以啊。”

湛胤钒点点头,也是这个意思。

但送死的事,还是自愿的好。

阿风立马为湛胤钒说话:“安小姐,是这样,我们的进攻,却不了大哥的指挥,我们需要他为大家指挥。”

安以夏一张脸都快愁烂了,她手紧紧抓着湛胤钒的衣服,“一定还要去?”

湛胤钒点头,不言。

安以夏发脾气,“就不能换别人吗?你也是人啊,你也要活下去啊!为什么非要你去?”

“我有责任。”湛胤钒沉声道。

安以夏大怒:“如果你真被那头怪物吞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每天出去打鱼吗?我怎么活?”

是啊,这里没了湛胤钒和阿风,她怎么活?

第三百零七章:我也去

湛胤钒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出事,一定在危险之前先躲开。”

安以夏“啊啊”了两声,很暴躁的进了屋,“别跟我说!我是真的生气!

湛胤钒看着进去的女人,心底感叹,随后把吃饭的饭桌铺展开来。

折叠饭桌一搬出来,再安放好后,卡洛夫又惊了个讶,因为他就没见过折叠的桌椅,第一次见,很是神奇。

“这桌子,这椅子,湛大哥,这些一定是从外面买来的是不是?商店有卖的吗?我从没见到过这么新潮的东西。”

卡洛夫这话,令其余三个男人都惊讶不已。

但惊讶之后又觉得是在清理之中,三人落座,坐在位置上。

“关于我们这次主动进攻的安排,我先提一点要求,敢死队不能去强迫任何人加入,一定要自愿,坚决不能强迫任何人,谁都知道这是去送死,我们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送死,这是铁律!”

湛胤钒再次提到这一点,主要是针对卡洛夫。

卡洛夫自己心里也明白,湛胤钒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所以沉默两秒,才解释:“我就是觉得他们太懦弱,在需要我们大家帮忙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推辞,直接就去了。难道我们不知道有多危险吗?我们谁拒绝过?然而现在,需要他们要保卫自己的岛屿,却推辞不动?什么心态?”

话落,语气强烈了两分,“至少,皮诶尔和格罗夫、阿尔洛他们三个,一定要加入,我们大家都已经为了他们冒险过一次,就算报答,也应该加入。”

湛胤钒道:“自愿是前提,我现在再提,就是提醒你,卡洛夫,不能以任何形式去要求随加入,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但是,不行!”

湛胤钒的语气强烈,卡洛夫再有理由,也只能咽回去。

厉尊把玩着湛胤钒刨木头的刨子,点点头,表示认可湛胤钒的决定。

“虽然我觉得这个事儿是你们岛民自己的事,但组建敢死队去送死,这个事情却是我们自己组织。自愿最好,不强迫人,送死的事,我们不是上帝,不能决定别人的生死。这一点,我战湛胤钒。”

阿风点点头,同样的立场,尽管他们确实需要更多一点的人手帮忙。

人多一点,才能给他们主力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比如在救卡洛夫的时候,若不是其他人同时出动,纠缠住那东西的其他几只触手,那他们也没那么容易从大王乌贼手里把卡洛夫救下来。

卡洛夫叹气,“行,我不会去找他们,放心吧。”

湛胤钒这才开始说话,几人一起探讨怎么进攻,首先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大、强壮,那是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怪兽,并且对方速度非常的快,对方还对它非常有力的海中。

所以,基于这些,他们需要加强自己的武器装备。

但枪只有两把,显然厉尊不会贡献出来,所以他们就得抓紧时间制作最尖锐、对他们进攻和防守最有利的武器,最重要的是要制作一把自己最拿手的武器,万一遭遇危险。比如像卡洛夫那样被大王乌贼抓住,已经无法逃脱,那么随身携带的小而尖锐的武器,就一定要拿出来做最后的搏杀。

湛胤钒看着卡洛夫,“会用刀吗?”

卡洛夫点点头,湛胤钒扫了眼卡洛夫,就当着他的面,忽然手背一抬,一番。

嘭!

桌面被震响,卡洛夫抬眼。

叮——

一声尖锐的声音直接钉入桌面。

这个动作,只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完成了,速度极其快,快到卡洛夫是一直盯着湛胤钒的,却么有发现他是怎么出手,怎么让刀子钉入桌面的。

好大会儿的安静后,卡洛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兴奋的鼓掌。

“湛大哥,你竟然还有这本事,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卡洛夫不停的鼓掌,感觉自己真的太弱,太垃圾。

“你有多会用刀?”

湛胤钒问他,“速度快吗?”

卡洛夫干咽了口口水,木讷的摇头。

“我肯定是没有大哥你会的,你这也太厉害了。”

刀子一花,什么都没看见,忽然一把匕首扎入桌面,他到此刻都不知道这刀子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太夸张了。

他干咽了下,小声问:“大哥,要多快才算快?”

湛胤钒道:“你会玩刀,就练习出刀的速度,练习出刀的反应力,这个反应力是要在你遇到任何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条件反射会出的刀。出刀的速度要快到在你再一次遇到大王乌贼攻击你,将你拖入海中时,你会来得及出刀,并且自救。”

卡洛夫眼都瞪直了,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湛胤钒淡淡道:“能做到吗?”

卡洛夫再次傻眼,“大哥,我觉得我不行。”

湛胤钒看他,卡洛夫立马又害怕的改口问:“我现在立马加紧练,可以吗?这反应力,是怎么练?”

湛胤钒目光带着冷漠,“这是你自己的工作,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慢慢练,现在无法练成。技术性的东西,没人能一日而就,都是汗水和时间累积。今天,你就挑合适你用刀枪剑戟,是你方便进攻的武器。”

卡洛夫点点头,“大哥,我一定会很好的配合你们,绝不给你们拖后腿。”

安以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心跳得厉害。

她端了一大盆面出来,放在桌面,“吃东西了,卡洛夫一起吃吧。”

卡洛夫闻着面香,立马笑起来,“谢谢安姐姐。”

安以夏把碗端出来,筷子叉子都拿出来摆在坐上,公筷放在大面盆里。

“吃多少装多少,你们自己动。”安以夏低低出声。

几人同时看向安以夏,才发现安以夏眼眶红红肿肿的,卡洛夫原本想说几句话活跃下气氛,但忽然感觉气氛好像有点沉重,再小心看了眼其他三人,个个面色不佳。

安以夏声音带着哽咽,大家不动,她只能帮忙代劳。

她一站起来开始给大家装面条,湛胤钒立马起身,接过她手上的活儿,声音压低,沉得跟前段时间声带受损后的声音一样。

“我来。”

安以夏抬眼看他,扭头看向别处,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扭开头后,深吸了口气,又转回来。

厉尊脸色特别难看。

厉尊这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给湛胤钒摆脸色,因为他不忍心看安以夏难过,那副强忍不哭的样子,搞得心都碎了,看着心口疼。

厉尊冷冷出声:“这就是你坚持的结果!所有人都是你的责任,就这个傻瓜不是!”

湛胤钒欲言又止,随后坚定道:“一直都是,她才是我最大的责任!但人活着,不能只有自己。”

湛胤钒话落,转向安以夏,安以夏看着他的脸,咬唇。

他问安以夏,“你支持我吗?”

安以夏像被魔怔了一样,轻轻点头,“支持。”

厉尊当即侧目,沉声道:“你别给他迷惑了,你想想清楚,万一这人出去了,回不来,你怎么办?”

安以夏忽然大声说:“我也去!”

她话落,四人齐刷刷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什么?”

安以夏咬唇,“我也去,为什么只能你们去,我不能去?”

厉尊低怒:“胡闹!”

安以夏咬着唇哽咽:“为什么你们可以去,我不能?我就要去,我也要加入你们这个敢死队。湛胤钒刚说得很清楚,自愿是前提,难道只允许你们同意不愿去的不去,要阻止愿意去的吗?”

湛胤钒语气带着责备,“大前提是男人。”

带着怒气的目光看着她,“你是男人?”

安以夏张张口,咬唇,“你要欺负我吗?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

湛胤钒道:“除了卡洛夫,我们几人都是都受过特训的,能不能猎杀那头凶兽不能肯定,但我们能够保证自己能脱险。我能跟你保证的就是,我一定好好的回来,一根汗毛都不少,你别添乱,好吗?”

安以夏眼看就要哭出来。

阿风低声劝着:“安小姐,如果你真去了,遇到危险,我们得撤出多少精力来保护你?首先,你会游泳吗?你会闭气吗?你会潜水吗?”

安以夏张张口,勉强在泳池里蹦跶几下还成,在海里……

安以夏难过的埋头,“可我想去。”

厉尊道:“你只是担心他而已,别去,听我的。”

安以夏道:“我在家里实在太担心,我想,与其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的瞎想,还不如跟你们一起去,大不了要死一起死。可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每一秒钟都在担忧,你们也要想想我啊,我只是不想跟你们分开。”

厉尊道:“我们一定好好回来,但你不能去。”

卡洛夫说:“安姐姐,我们没事的,自古出征都是男人,哪有女人上战场的,你好好在家里,平平安安,湛大哥就能心无旁骛的战斗,你相信他,他一定能带我们干掉那东西的!那东西不过就是体型大一点,力气大一点,难道还能比我们人类聪明?”

安以夏泪眼朦胧的看向卡洛夫,湛胤钒筷子硬给她塞手里。

“想吃面,凉了就糊了。”

安以夏埋头,一口一口的吃。

夜里,白天的高温终于下降,夜凉如水。

安以夏轻轻推开门,发现湛胤钒坐在木屋前,没有睡。

安以夏轻轻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湛胤钒侧目,随后给她铺了衣服,两个人肩并肩坐着。

安以夏轻声说:“月亮好圆啊,星星那么亮,明天天气一定很好,你们一定会很顺利的。”

第三百零八章:众志成城,气势恢宏

湛胤钒点头:“会的。”

安以夏抱着膝盖,下巴搭在膝盖,“我有点害怕。”

湛胤钒抬了臂膀,将她头揽进了怀里。

安以夏忽然心中一动,他这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搂着她,安以夏忽然心里悸动连连,却幸福得流泪。

湛胤钒压低声音道:“怕什么?相信我。”

“嗯。”安以夏应着,“我相信你,可我还是害怕。”

夜色很美,漆黑的夜空被繁星点缀,被明亮的月色点亮。望向宽阔无边的大海,海面上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灰,海风轻轻吹灯海面,吹动粼粼波光,美得醉人。

湛胤钒大臂膀揽她在怀,健稳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怀抱让她这一次非常踏实和安心。

如果永远能像现在这样,该多好?

她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安静和心醉,但又有很多问题要问:“明天你们就去?”

湛胤钒低声道:“明天一早,你不要送我们。”

安以夏当即皱眉,“那怎么行?我还得给你们弄吃的呢。明天早上,我给你们煮泡面,把最好的给你们吃,你们一定会平安归来!”

湛胤钒欲言又止,那东西,大学毕业后,他就没再尝过。

“你好好睡一觉……”

安以夏打断湛胤钒的话,“我已经很听你的话,我不去耽误你们,但是你也别什么都阻止我,我只是想能多为你们做点事,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湛胤钒也不再坚持,听她的。

次日一早,安以夏煮好泡面,给他们每人一大碗,厉尊等人脸色愁煞了。

“只能吃泡面啊?”

厉尊淡淡出声,“还不如昨天晚上的面。”

安以夏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了?”

厉尊摇头否认,“想吃你亲手煮的,这泡面,水煮开一泡就成,显得很没诚意。”

安以夏一听这话,很有道理啊,确实是这样。

“我只是想给你们吃好的,让你们心情能好一点。”

湛胤钒低声道:“别听他的,这也是你煮的,很好。”

阿风点点头:“是,安小姐,你煮的,不管是泡面还是什么,都是最好的,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鼓舞士气!”

厉尊淡淡出声,“二位,你们这话,会显得我很挑剔很难搞诶。”

阿风哼了声,心道:你才知道?

三人吃了面,直奔海边,安以夏又化身成石雕,注视着他们的离去。

三人到了海边,卡洛夫已经在等他们了。

阿风将安以夏给卡洛夫泡好的面递给他,“没吃东西吧?体力活,得吃东西,安小姐给你煮的。”

卡洛夫意外,眼里满是惊喜。

“阿风哥,你们走近我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的味道,我还猜想你们早上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呢,原来我也有份儿啊!”

双手捧过泡面盒,解开盖,一股浓烈的香气飘散出来。

“太香了!简直太香了!”

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从没舍得花钱去买,钱都攒着呢。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吃到这么香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白色塑料叉子,在卡洛夫解开纸盒盖子的时候就直接掉在了地上,阿风见卡洛夫眼睛放光,没有工具,大有用手抓的意思,当即提醒。

“叉子掉地上了。”

阿风微微叹气,给他捡起来,递给卡洛夫:“洗洗,快点吃,我们要出发了。”

卡洛夫立马接手上,随便蹭了蹭,开吃。

阿风睁大眼,多少还是应该好点干净好,掉地上多少细菌和寄生虫。

卡洛夫吃饱喝足,跳上渔船。

“出发!”

敢死队,生而无畏,死亦无惧!

船只开出海面,然而卡洛夫却看见昔日兄弟们朝海边奔跑而来。

“阿风哥,阿风哥,停下停下!”

阿风也看到了到海边的年轻人们,渔船停在海面。

卡洛夫站在船头,朝海边的人喊:“不去也不要来送了,有命回来,还见得着的,要是没命回来,此刻更不必送了。”

皮诶尔大声喊:“我们已经想好了,我们要加入敢死队!”

“对,我们加入敢死队!”

海边声音热闹,大家要加入敢死队的声音坚定,响彻海域。

卡洛夫心里那根刺瞬间就化了,他立马转头看向湛胤钒,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大哥!我就知道他们不是懦夫!他们来了,他们自愿加入敢死队。”

卡洛夫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竟然被这般兄弟感动落泪了。

他转身朝大家挥手。

湛胤钒看了大家一样,低声道:“上岸。”

阿风快速看了眼湛胤钒,二话不说直接开船靠岸。

卡洛夫满脸疑惑,“为什么?大哥……”

难道湛大老板生气了?心里还在跟大家赌气?

他忙为大家解释:“大哥,其实他们一直挺好的,他们也不是畏畏缩缩的小伙子,你看平时跟着你出海,他们也都表现得挺好。只是这一次遇到的东西,真的超出我们所有人接受的范围,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再怪他们,他们自愿加入敢死队,已经很不容易了。昨天厉先生说了,加入敢死队,那就是等于知道去送死,加入敢死队大家都无畏生死了,你能不能别再生气?”

湛胤钒看了眼卡洛夫,大概是想解释什么的,然而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船很快靠岸,四人从船上依次跳下来,上岸。

岸边所有人都不明的看着湛胤钒,神色不解。

“大哥?”

皮诶尔是死了三位父亲中,唯一一个平时跟着湛胤钒出海的年轻人,跟着湛胤钒算是比较熟。

他上前一步,“大哥,我们……”

有不少年轻人有点害怕,担心湛胤钒还在度其中,拒绝他们加入敢死队。

湛胤钒语气严肃,沉声问:“加入敢死队的行动,就意味着把生命贡献出来,这前提,你们都了解清楚了?”

众人互看,随后点点头。

“大哥,我们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出发吧!我们所有人齐心协力,一起出发!”

湛胤钒点点头:“我再问一遍,都是自愿的?”

众人点头。

湛胤钒再问:“都没有被人胁迫、言语或暴力威胁?”

众人齐声回答:“没有!”

湛胤钒再问:“现在有没有想退出的?有没有犹豫不决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但是要出海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众人齐声回应:“没有!”

湛胤钒大声道:“好,重新研讨作战计划。”

卡洛夫看向湛胤钒,瞬间了然,原来让船靠岸,是为了重新部署作战计划。

这瞬间鄙视自己的小心眼,湛大哥怎么会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

卡洛夫大声说:“你们昨天不说加入,要不然昨晚上就可以制定多人计划。而且昨天我们一起打磨了新的武器,看到我的刀没有?“

卡洛夫秀出自己的武器,一把短刀,锋利的刀刃晨光中熠熠生辉。一出手,比不上湛胤钒的刹那间,但也快过现场人了。

这孩子昨晚可是练了个通宵,就是为了练习用短刀,自己的近身武器,小有成就。

当然,距离湛胤钒的要求,还差了个三五年的刻苦练习。

众人个个羡慕卡洛夫手上那把为他量身定做的武器,一片羡慕中,湛胤钒叫停了所有人。

“安静!”

现场直接安静下来,冷静耐心的听湛胤钒的安排。

重新部署好新的作战计划,五艘渔船同时出海,朝危险位置前进。

众人气势高涨,湛胤钒忽然给阿风下了个任务,让阿风教这些岛民们唱歌——《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这首歌气势恢宏,波澜壮阔,正适合出征时。主要是能够很快提起士气。

然而,阿风这瞬间就为难了。

“我教他们唱歌?”

认真的?

阿风一脸的为难,湛胤钒道:“一句一句的教,四句四句的记,应该不难。”

众人纷纷期待,“阿风哥,是一首什么样的歌?很鼓舞士气吗?”

阿风点头:“足够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就是唱不出口。

湛胤钒反手一板子落在阿风肩头:“唱!”

“狼烟起,北峰遥望……”

湛胤钒那一下落,阿风即刻出声,气势如虹,声若洪钟,节奏明快,恢弘大气!

阿风唱完一整首,做了个演示。

音落后,众人纷纷鼓掌,表示想学的兴趣非常浓厚。

“学!必须学!太好听了!”

虽然不知道在唱什么内容,但被阿风铿锵有力的演唱唱得非常有感染力,志气腾腾。

湛胤钒看向阿风,阿风在被大家得到认可后,除了意外之后,还非常惊讶和难为情。

随后为难的看向湛胤钒,与他们家老总对抗,也只有老总会这样为难他了。

阿风被众人经久不息的掌声鼓舞,还真开始了现场教学。

前面四句很快,因为歌词是断句,字不多,没一会儿几艘船的年轻人都能够开始唱得出那个调了。

到了危险地,海面依旧平静。

众人安静的等了一个多小时,有点等不住了。

头顶的抬眼慢慢升高,温度开始渐渐发烫,大家都被太阳烤着,眼神都死死盯着水里面。

忽然卡洛夫道:“与其我们等它出来,不如把它引出来!”

不少人看向卡洛夫:“怎么引?”

卡洛夫大声说:“我们是不是静了,所以那东西它不知道我们在海面上?我们来唱歌,唱歌吧!”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毕竟照这么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与其干等,不如主动出击,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得到湛胤钒的认可后,众人开始拉开嗓门嚎。

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后面欢快放松,气势恢宏的歌声一扫众人的疲惫,不久大家都忘了来的目的,沉浸在歌唱中。

第三百零九章:海上来客

《精忠报国》整首歌的调大家都会了,却依然没等来大王乌贼现身。

头顶的太阳有偏,已经过了正午时间。

再有气势的歌,唱了整整一个上午,到此刻也身心疲惫,又晒又饿,一个人开始叹气,无力的坐下,其余人也都跟着落下。严肃待命整整一个上午,这一刻坐下来方知体力已经耗光。

早上起那么早,半数人没吃东西,硬扛着来的。

湛胤钒看着饥饿交迫的众人,下令返程。

众人一听回去了,立马又开心了,打底是有了点盼头。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岸,安以夏早早就望见了,海岸边上也有不少岛民张望,看着人回来,忙迎接上去。

“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没事吧,都在吧?”

一行人将归来的战士们围着,老幼妇孺迫切的望着大家。

卡洛夫大声说:“我们在海面上等了一个上午,那个东西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那东西太狡猾,知道我们是做好准备去的,所以躲着一直没出来。”

众人纷纷失望。

各回各家,毫无收获的一天过去。

连续三天出海,敢死队在海面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却没有半点消息。



安以夏在木屋前走动,她画躺椅湛胤钒已经在这段时间给做好了,两把躺椅,放在木屋前,这是方便他们晚上看月亮的椅子。

“如果那只海怪一直躲在海底不出来,怎么办?”

一直等下也不是个办法。

湛胤钒道:“不明确那东西的目的,也无法判断它还会不会回来攻击人。如果因为几次出海猎杀无果,就对大家说没关系,万一再遇危险,再有人伤亡……”

安以夏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不让所有人离开岛啊,大家还要维持生计,不离开岛,就连吃的都快供应不了了,迟早大家会被自己困死的。

安以夏轻声说:“我听说,昨晚上有人偷偷出海了,早上回来的。”

湛胤钒皱眉,这事早上阿风就跟他提过。

“一旦大家侥幸一次没遇到危险,就会认为第二次甚至以后再去也理所当然的会有第一次的侥幸。”

湛胤钒心底叹气,他不能阻止大家,因为大家要生活啊。

“湛胤钒,”安以夏轻声喊他,“现在怎么办?大家出不去,出不去这里,生计都快断了,怎么办?”

周边的小岛,每天都被岛上人翻捡了个遍。

“昨天下午,两个岛民为了一点贝壳,打起来了,没有食物的人家,已经开始断粮。”

湛胤钒没有说话,沉默着。

出海找不到,可如何是好?

安以夏问湛胤钒:“能不能让所有人一起出海,一起作业?然后再一起结伴回来,就把作战和作业一起,总能维持一阵啊,不然,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

湛胤钒忽然转头看安以夏,轻轻点头,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行,明天跟大家商量好。”

原本作战和捕鱼作业是可以同时进行。然而老一辈的却无法忍受年轻人做事的方式。年轻人依然还是以前的样子,出海就半天,中午前就要回星子岛。然而老一辈是作业一天,下午四五点才准备收网。一个上午能打什么东西?

就这工作方式,两个阶段的人发生了特别大的歧义,勉强一起行动了两天,不欢而散。

老一辈看不上年轻人,年轻人也看不上老一辈。

分开了后,湛胤钒建议大家别盲目出海,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大家都怕,所以不服,为了命还是勉强听了湛胤钒的建议。

然而从老一辈和年轻人分道扬镳之后,老一辈的白天确实没有单独出去,可在晚上,以往三五几个组队的,又开始了海上作业。

打底他们以为晚上那东西也在睡觉,所以出行很安全。

湛胤钒对这事,也睁只眼闭只眼,他只能建议,不能强制性的要求。



表面的风平浪静过去了几天,这日,一艘游艇闯入星子岛,结束了大家表面团结、听话,实际上背地都在计划偷偷出海作业的节奏。

当所有人都以为那东西可能走了,已经没有危险了的时候。

这艘忽然闯入星子岛的游艇主人告诉大家,危机逼来。

不少岛民跑去海边围观,没一会儿卡洛夫带着最新资讯一路奔跑,跑去找湛胤钒,告诉他们最新消息。

“湛大哥,你估计得没错,那东西果然没走,还在!”

湛胤钒正认真的在做家具,一边的厉尊和阿风都在帮忙,半点不受打扰。

湛胤钒“嗯”了声,没说话。

卡洛夫说:“大哥,那个人开着游艇来的,他说那只海怪速度特别快,几乎赶上了他开最大码的游艇。游艇在海面狂飙,要不是他的朋友们拖住那只海怪,他可能都无法逃生。”

湛胤钒直起身,看向海边。

因为距离稍远,看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海边停着游艇他倒是看见了。

“大哥,我们现在就去追杀海怪,怎么样?”

卡洛夫接着又说:“这些天大家都开始不安分了,晚上几乎每家人都出海了。一是最近太平了,敢死队找了那么久,没出现,肯定是走了,不在这里。二是他们认为,就算还有危险,他们晚上出去就是安全的。但实际上,如果那东西还在的话,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是有危险的,对吗?”

湛胤钒点头,“是。”

卡洛夫立马说:“大哥,难得那东西露面了,我们去杀了它吧!再拖下去,大家的士气都没了。”

湛胤钒沉默片刻,随后道:“集合敢死队,出发!”

身后厉尊和阿风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第一时间准备武器。

几天的间歇和准备,他们的武器已经又有改变和进化了,正好可以试验试验。

卡洛夫立马点头,“我这就去召集大家,准备出发!”

厉尊看向湛胤钒,“你猜,是谁那么有胆量这个时候来岛上送死?”

湛胤钒淡淡出声:“与我何干?”

厉尊道:“兴许是老朋友。”

谁来得了星子岛?

方才卡洛夫的话引起了厉尊的关注,那开游艇逃命到岛上的人,是因为其朋友拖住了大王乌贼,所以他才有可能驾着游艇逃命。

什么人才能让别人牺牲自己的性命保全他?死士?雇佣兵?

恐怕这两种人都无法做到。

所以,闯入星子岛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至少,身份不简单。

厉尊还挺好奇到底是谁闯入岛上的。

敢死队召集到海边,湛胤钒一行同样抵达海边。

原本围着游艇主人的老少立马让开视线,让湛胤钒带领的敢死队上前,与闯岛的陌生人交谈。

厉尊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人,随后嘴角一歪,目光不屑的扫向别处。

湛胤钒高大身躯立在躺着的男人身前,面色暗沉。

还是找来了啊。

厉尊语气冷静道:“你的科伦号都抵抗不了那东西的攻击?相信你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来人正是阿塞尔达。

阿塞尔达听见熟悉的腔调,瞬间睁开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人,猛地坐起来,指着湛胤钒、厉尊几人大惊失色。

“你们……你们竟然都在这里!”

厉尊道:“你都在这里了,我们怎么可能不在?你带了多少人来,不应该只是你一个人。”

阿塞尔达道:“我带了十余人过来,并未出动科伦号,只是一艘普通的中小型游轮。”

阿塞尔达话落忽然站起来,语气激动道:“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庞大的海底生物?那种东西活了多少年才长到那么大?我一艘游轮直接被它带翻,拖进了海里!我所有部下,全部牺牲!那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厉尊语气淡淡道:“北海巨妖的传说,你没听过?”

阿塞尔达闻言,大吃一惊,“……那东西,你是说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的海怪?!”

厉尊点头,“就是它,怎么样,惊不惊喜?”

阿塞尔达脸色再白一瞬,北海巨妖,传说中横渡海洋的船只遇到它,全军覆没,那样的巨妖重达六十吨,长约二十几米,就两条最长的触手能长达十几米,力大无穷,獠牙能轻松咬穿船只的底部。

阿塞尔达是海域上的一方霸主,有关海洋的传说听了无数遍,自然一提就知道。

湛胤钒道:“你坐游艇逃生,不管你十余部下的死活?”

“那种情况下,你管得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忽然间海浪翻滚,就一个瞬间,海上掀起了巨浪,盖住了头顶的天空,紧跟着我们的船就被拖进了海里,我的人直接被甩进了深海,侥幸从海里冒头的,也没有反击能力。”

阿塞尔达耸肩,摊手,一脸捂脸。

“我想,他们都被海妖吃了吧。好在游艇放开了,我从海底冲出来爬上游艇就朝这个方向冲,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后面追,速度非常快,甚至有时会比游艇还快。我阿塞尔达一辈子在海上生活,没想到会在海上遇到这样大的危险,我能来到这里,可是从海妖牙口里逃出来的!”

他不想跟他们打架,刚牺牲了十余部下,心情沉重。

厉尊道:“我们都遇到过,既然刚好你从那边过来,正好,加入敢死队,把那玩意儿杀了,一劳永逸。”

阿塞尔达吃惊得瞪眼,看向厉尊:“我说厉先生,你觉得我们怎么杀?用手、用拳头?”话落他扫了眼大家手上的工具,又笑,“用鱼叉?你们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第三百一十章:仇家见面

阿塞尔达夸张的挥舞着,比划着,看向众人手中的冷兵器,不屑写在脸上。

“你们知道那有多大?比一艘游轮还大!能搅动海中风云,能把一艘轮船直接拖进海中,把所有人拖进海水中,那是多大,你们可有概念了?”

话落指着众人手上的兵器,摇头再摇头。

“不行的,这种东西根本伤不了那只巨大的海妖,要枪,要炮!要新型武器!”

阿塞尔达一通慷慨激昂的话后,瞬间转向厉尊。

“厉先生,新型武器你最不缺了,对付那只海妖,你还不从你们军火库中运几件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来?有了新型武器,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凑数?两三人就能解决!”

厉尊笑嘻嘻问:“是吗?那么厉害,说得我都快信了。”

阿塞尔达惊讶两秒,“厉先生是不愿意?”

看看左右,“以厉先生您的实力,完全不必拿命去拼呀!你眨下眼睛,就能远程定位我的缥缈岛,你能轻易摧毁我缥缈岛,区区一只海妖对你来说算什么?厉先生你在,对付那东西太容易,别不舍得你的武器呀。”

众人脸上面色各异,一是不太相信这陌生人的话,二是对那样的说辞抱有怀疑,太夸张。

厉尊依旧笑得毫无杀伤力,亲和得很。

他道:“阿塞尔达,你能从这里出去,通知我的人,你要什么样的武器,都不是事儿。但前提是,你能离开这个岛?”

阿塞尔达脸上表情怪异,看看停摆在海边的游艇,要离开这里,还真是个问题。

那东西速度堪比快艇,他还真不敢一个人冒然出去。

厉尊再道:“大家都被困在了这座岛上,这十余天内,你是第一个从外面顺利来到星子岛的外人。岛上的渔民们,已经十余天没有去较远的、海产丰富的岛上作业了。我们所有人,都迫切的除掉那东西。今天你们一队人来,十余人只剩你一人活命,游船都被拖进了海底,那么凶猛,谁能不顾自己安危出去搬救兵?”

阿塞尔达脸色沉了下去,忽然看向湛胤钒。

“你也没有办法?”

湛胤钒将目光淡淡移开别处,对此人带有强烈的私人感情,是仇人无疑的了。

若阿塞尔达看着湛胤钒,觉得这人真是臭脾气,当年还是他放了他们一行人一马,让他们平安离开科伦号,怎么,不念旧情了?

“我说,湛老板,你一个仇是要记多少年?记一辈子吗?”

阿塞尔达轻哼,六七年前的破事儿了,至于还记着?

厉尊的声音飘过来,“旧恨不提,新仇该算,人家不搭理你,也在情理中。”

厉尊这话一落,吓了阿塞尔达一跳,看向厉尊,他当然明白厉尊指的是缥缈的底牢中,至今还关着这位湛先生的亲妹妹。

可这事儿湛胤钒是绝对不知情的,这单纯就只是为了他的最爱报私仇、泄愤,谁让那女人那样歹毒?

阿塞尔达赶紧出声道:“都是误会,误会,湛先生应该明白的吧?咱们老朋友这么多年没见,难不成还有什么过节?”

湛胤钒却未搭理阿塞尔达的话,不给面子,“你我之间的矛盾,可不止零星半点。”

阿塞尔达“啧”了声,严肃了眼神看向湛胤钒,语气无奈。

“这么说,可没得聊了,湛先生,我认为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别听信小人谗言……”

厉尊冷冷一声轻哼:“嗯?”

阿塞尔达立马出声道:“当然我指的当然不是咱们厉先生啊,都是朋友,朋友啊!”

湛胤钒问:“海妖全身你可看清了?”

阿塞尔达立马严肃正经道:“自然,一只巨大无比的乌贼!”

厉尊道:“那东西前段时间被我们卸掉了一只脚,这段时间我们隔三差五出海找它的踪影,它可算是出现了!”

阿塞尔达闻言,当即转向厉尊道:“被你们卸掉了一只脚?”

厉尊点头:“最有力量的一只前脚。”

阿塞尔达一整张脸都在做表情,拧眉,重重疑惑。

“乌贼是前脚最长,其余有八只相对弱的细脚。如果海妖的前脚被你们砍了,那一定不是今天我看见的同一只。”

现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同时看向阿塞尔达。

“什么意思?”

有两只?!

阿塞尔达道:“我今天看了它的全貌,就是一只欠烤的大鱿鱼!有机会抓到那妖怪,我一定要烤了它!”阿塞尔达话落再道:“我能肯定我看到的东西,它有两只有力的前脚,没有少半截!那东西就横趴在游轮侧边,我看得很清楚。”

厉尊低声道:“难道有两只?”

阿塞尔达看看围着他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少只,但我能肯定,今天那海妖,前脚还在。”

厉尊看向湛胤钒,“如果有两只,或者多只,那可就糟糕了。”

这座岛,得遗弃,带着岛民们换个生存环境吧。

湛胤钒皱眉,“看来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利用现状的科技。”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得有人出去,与外界人联系。

阿塞尔达立马出声:“不是说,出不去?”

厉尊扫了阿塞尔达眼,如果是多只,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确实对付不了。万一在作战时,有同伙对付他们,他们岂不是全军覆没?

现场只听见岛民们在窃窃私语,几个主要人员都沉默的站着,一时间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湛胤钒忽然出声:“也不一定有那样的严重,还有一种可能是,那只海怪被砍掉的脚,又长出来了。大王乌贼是一种生命力非常强的生物,就算是少了一只脚,也能在短时间内再生。”

再生对于大王乌贼来说,并非难事。

但唯一不能肯定的,就是不明确那是不是同一只,是不是有同伙。

众人看向湛胤钒,似乎眼里又多了几分希望。

厉尊道:“不论如何,我们今天去会会它!找了那东西这么久,难得它自己露面,我们还躲着难道还怕了它?”

阿塞尔达听得心虚,就是怕了。

他们一行十余人,忽然而来的危险,是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完全在一个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了,船上人都是他的部下,也都是在海上长大的勇士,跟他征战过不少战场的勇士,竟然就那么被秒杀。除了证明海妖的可怕,还说明海妖很聪明,知道用战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所以才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他们一行人,被拖进海里,多少人连冒出海面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大海吞了。

所以,这些人竟然还想拿着鱼叉去杀海妖,这是有多异想天开?

要送死的事儿,他管不着也不拦着。

刚好还能趁湛胤钒和厉尊离开后,他找安以夏,他的诺拉,他的心中的白月光,他就是为了她而来。

众人无声,都看向湛胤钒。

湛胤钒做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大家对他很信任。

湛胤钒道:“兴许这段时间大王乌贼没露面,是在调伤,今天它的前脚又能使用,说明它已经完全康复。”

阿风低声道:“那是不是说明不好对付了?”

湛胤钒点点头,“但应该也不难,我们齐心协力,试一试。”

阿风点头:“出发!”

敢死队瞬间响应,士气瞬间上头,呐喊声震天动地。围观的岛民和阿塞尔达全都震惊了,有点蒙圈的看着这群热血青年。

湛胤钒走向阿塞尔达,“劳烦先生前行带路。”

厉尊似笑非笑的看过去,知道湛胤钒是借机报复,但也相信湛胤钒不是那种下狠手的人,绝对不会趁乱直接杀了阿塞尔达的人。

这种阴招损招,是厉尊自己常用的。

阿塞尔达连连拒绝,“我刚经历了一场风暴,非常脆弱,需要休息,等我休息好,再好好考虑加入你们这个……什么队的。”

阿风低声道:“敢死队!”

阿塞尔达立马友好的朝阿风露出微笑一个,“敢死队,等我休息好了我在考虑,好吧?”

厉尊淡淡出声,“还是一起吧,阿塞尔达难道还会怕区区一只海妖?”

阿塞尔达立马反驳,“厉先生,如果你有先进的武器、有大炮有枪支弹药,我一定第一个冲在前面!但这些你们都没有啊,用拳头捶?用鱼叉戳?这真的太冒险了,我刚好不容易捡回的一条命,让我好好休息下来吧。”

阿发道:“还是请这位先生与敢死队一同前行吧。”

众人不明白为什么湛胤钒等人坚决要把阿塞尔达带上,但湛胤钒他们几人目标都很明确,阿塞尔达留在岛上,一定没什么好事,能肯定的,那一定是找安以夏。

如今的安以夏已经没了以前的记忆,而且在她醒来之后就一直是阿塞尔达出现在她眼前。她最最开始的记忆,就是阿塞尔达。不论阿塞尔达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安以夏心里对这个人,都留有几分善念。

这一点,湛胤钒比不上,厉尊就更比不上了。

所以他们会同时要求阿塞尔达一同前往。

阿风忽然道:“这位阿塞尔达先生是阿拉什古海域的一方霸主,那片还遇上的人民尊称他为‘海王’,他是那片海域的王,他已经统领那片海域数十年,有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如果我们能邀请这位阿塞尔达先生一同前往执行猎杀海怪的任务,有如虎添翼,将会事半功倍。所以,大家可以邀请这位先生加入了。”

第三百十一章:大战猛兽海怪

众人掌声雷动,卡洛夫上前。

“原来是海王,失礼了,还请骁勇善战的海王与我们敢死队一同前往,猎杀海妖!为民除害!”

阿塞尔达脖子一歪,“然而这里的海妖与我无关……”

卡洛夫立马做出承诺,打断阿塞尔达道:“倘若阿拉什古海域出现海怪,我们也一定会挺身而出,帮你们消灭海怪!”

阿塞尔达闻言,随后大声笑起来。

他笑问:“小子,你知道这座小岛距离我的阿拉什古海域有多远吗?用你们这些破渔船走,五天五夜能走到我的宽广无垠的海域已经很厉害了。”

阿塞尔达说完哈哈大笑,“真是单纯啊。”

卡洛夫闹了个红脸,随后道:“但、但至少看在湛大哥和厉先生,还有大家都邀请你的份上,你也应该参加吧?而且那只海怪杀了你们一行人,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阿塞尔达脸色微顿,侧目看卡洛夫,这孩子有前途啊。

“小子,虽然你说服我的理由,让我心里很不痛快,但我愿意为我的部下报仇,我的部下,也如我的亲人一般,我不能让他们白死!”

阿塞尔达话落,忍不住朝岛上人家望去。

他知道,他心中的诺拉就在那里,她是不是在等他?有没有想过他?他来接她了,他要把那只海怪杀了,送给她当礼物!

阿塞尔达心中默念:诺拉,等我,很快就回来。

一行人踏上渔船,湛胤钒拒绝阿塞尔达上他的船只,这一遭惹得厉尊哈哈大笑。

敢死队出发,《精忠报国》铿锵有力的豪迈歌声撼天动地,震慑山川海河,震慑目送敢死队出海的所有岛民。母上的人群中,甚至有不少人纷纷擦泪,大家虽然都听不懂在唱些什么,但那般豪迈,那样气势恢宏,唱出了视死如归的悲怆,所有人都感动得情绪翻涌。

阿塞尔达被气势如虹的歌声震慑,坐在船头愣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听了一遍又一遍。

当即决定!他要学会这调子,回头教会他的部下。

在这首歌作为背景出征,七十三就已经胜了一半。多么鼓舞人心,振奋队伍?

到达事故位置,大家屏气凝神,紧盯水底的一切动静。

阿塞尔达道:“海妖的速度非常快,可能眨眼间就已经在我们的船底,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

湛胤钒大声道:“分散!”

几艘船瞬间拉开距离,分散开来。

分散开,才能让分散大王乌贼攻击的目标,如果太集中,太容易被一击击中。

人人眼睛紧盯水面,握紧手上的武器。

厉尊终于又露出他随身携带的手枪,已经组装好了,双手紧握。

湛胤钒侧目,要低声道:“大王乌贼的速度极快,你用枪,不如用刀。”

厉尊自信一笑:“那不一定。”

湛胤钒道:“你再快,也快不过深海的生物。”

厉尊嘴角一勾,并未答话。

如果一击射中,那对大王乌贼是非常致命的伤。

他相信那东西那么庞大的身躯,有足够他射击的机会。

好像有异动,但也只是一个眨眼,就没了,随后云淡风轻的,正常无比。

卡洛夫大声问:“大哥,难道那东西今天又不出现了?”

湛胤钒道:“说不好,注意四周!”

卡洛夫盯着水面看,海面平静得像睡着了一般,半点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温柔的承载着所有人。

又过去半小时,卡洛夫道:“大哥,一直这么盯着,没有动静我都快睡着了。”

有人大声回应,“湛大哥,会不会那东西也已经认识我们了,知道是我们来,它就不敢再出海面了?”

湛胤钒微微皱眉,什么都没说,一直盯着水面。

一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海风温暖的吹,太阳已经从当空滑下了很大的弧度,快要天黑了。

其余几艘船上的年轻人开始不耐烦了,这到底是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东西才能再出来?

厉尊放松警惕,低声道:“回去吧,海上这么平静,不像会来的样子。”

那东西体积庞大,但凡它在水底,或者周围数十海里,海面的浪都不会这么平静。

湛胤钒无奈,下令道:“回程!”

一声欢呼来自于其他船上的年轻人,大家开始唱歌庆祝。

又一次成功避开海怪的一天,不管任务完成没有,至少大家都平安的活着回去了不是?一个没少。

众人原本气势焉焉的,一开口唱《精忠报国》,瞬间就士气就不一样了。

铿锵有力的歌声传遍数百海里,唱给这片海域所有的海洋生物听。

阿塞尔达表示惊讶极了,前一刻唱歌前,这些年轻人的状态绝对不是这样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因为一首歌,所有人的精气神都瞬间改变了,这他妈是首什么神仙歌?!

众人意气风发的立在船头,相互对歌,好不快活。

已经转舵回程了,船底水下,一大片黑影忽然闪现,紧跟着一条长约十米、如同象腿一般粗细的触手伸出海面,眨眼间绑住海面的船只,就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整艘船被拽翻,几乎同一时间被拖进了海中。

这样急剧的变化,瞬间引起了海面的动荡。

“小心!”

“快跳,闭气!”

跟随着海水剧烈的动荡,所有人摇晃不稳,直接全员扎入海水中,伺机而动。

被拖进海水中的船只上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冒出水面,大喘了口气后顺着晃荡的海水荡去了更远的地方。

湛胤钒、厉尊等主攻队直追大王乌贼。

厉尊拿着枪逆行而上,在找最佳射击机会。

大王乌贼虽然体型庞大,但其速度奇快无比,且力量惊人。

发现有人在靠近,触角一挥动,避开了攻击的同时,还搅动了海水,翻滚的浪潮令攻击的主力队全员被挡,甚至被推往数十米外。

主力队趁着被推远的空隙,露出海面换气,紧跟着又一头扎入海水中。

外围配合主力队攻击的年轻人很给力,至少能给主力队一个换气的时间。

大王乌贼似乎发现了人类在攻击它,似乎发怒一般,庞大的身躯在海底摆动,汹涌澎湃的巨浪翻滚,所有人被大浪冲翻,推远,几度乱了进攻的步骤。

厉尊一头扎入深海,潜入水下直追海怪。

他一个用力,身体快速冲击,无限接近海怪时,朝乌贼身躯开了一枪。

子弹凌厉的穿透水的阻力,急速进攻海怪。

然而,就在子弹快没入乌贼身躯时,竟然被它的触角挡下,大半截触角断裂,无色的透明血液、也可称之为黏液的东西迸发。

与此同时,在海怪挡下子弹的同时厉尊被大触角卷上。

湛胤钒在他身侧,第一时间支援,阿风在另一侧,在海水中飘荡,企图想要拽住厉尊,也企图想要抓住一条触角,奈何那庞然大物行动实在太快,三两秒便以甩脱众人。

众人快速追踪,海面下不停换气,再换人潜入海底。

被触角捆缚的厉尊反手开枪击碎了捆缚他的触手,企图往海面冲,然而就这此时,身后数只触阴魂不散,紧追而来。

主力队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锋利的刺刀阵正面迎战触角怪。

外围接应的队同时进攻,在主力队被触角捆缚的同时,数人正面迎上,水下一片血雨腥风。

忽然大王乌贼从水下冲上海面,甚至弹射脱离海面冲上高空,带起数十米的巨幕浪花。

厉尊上了渔船,看向湛胤钒一把利刃深深刺入海怪触角,他没有松开利刃而是紧握不放,以至于他被脱水而出的海怪带出了水面,同时也被甩上了空中。

敢死队的成员陆陆续续从海面冒头,仰头望着那腾空而起快速在海面飞跃的怪物!

当真是成了精的怪物,有见过在海上飞的吗?

厉尊开了渔船在海面奋起直追,最快的速度也追不上在海面上冲击的庞然大物。

那像一颗巨大的外来生物,划破大气层,以飞快的速度冲击。

敢死队快速跳上船,开足马力追踪。

厉尊快接近那团庞然大物,却在一边开船的同时无法瞄准找到射击角度。

近了,更近了!

但是,那东西似乎要入海,厉尊忽然大喊:“湛胤钒!接枪!”

一声出,枪扔了出去!

但在这当下,被海怪触手打飞。厉尊两把枪前后手扔出,好在打飞了一只,却给湛胤钒腾出了空间,险险接住枪。

湛胤钒左手紧握刺刀,身上用力一转,为自己争取到片刻机会。

枪口对向乌贼巨型身体,连开两枪。

几乎在开枪的同时,湛胤钒被触角飞甩出去。

湛胤钒在被飞甩的同时,又朝那庞然大物开了两枪。

乌贼那堪比人脸大小的眼睛被湛胤钒一击击中!乌黑的泥浆飞溅,像黑雨一样洒落在海面,哗啦啦的一片。

轰——

怪兽一声沉重的气息响彻海湾,庞大如山丘的身躯落入海水中。

厉尊大喊:“别让它跑了!它今天要是再跑了,以这东西的生长力,一定还会复原,不会轻易死!”

阿风所在的船被猛落海时掀翻的浪潮推得越来越远,阿风回头看了眼已经入海的海怪,头也不回开船朝更远处冲去,随后一头从船上跳进深海中。

湛胤钒被大王乌贼甩飞在海面,入海的大概位置在这里。

第三百十二章:庆祝,全民宴

阿风此刻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尽全力保护湛胤钒,如果找不到,他在这海里也不出去了!

湛胤钒被甩飞在海面,重重砸进海水中。

落水那一刻,身下的并非海水,而是钢板!五脏六腑都被砸碎,落水的瞬间,口吐鲜血,内脏严重受伤。

阿风往更深的海底的游,早已过了人类无道具潜水的极限。

阿风却依然往下冲,眼耳口鼻痛得失去自我。

很快,他看见一抹银光闪了下,紧跟着看着湛胤钒犹如真正大海之神一般从深海里出来。

阿风眼泪翻涌,与海水混合一起。

湛胤钒往上游,他也看见了阿风,有意朝他靠近,冲上海面的过程中,扯了一把阿风,将怔楞的阿风扯回了神。

很快,穿越深海冷水,二人先后露出海面。

湛胤钒一口气呛出来,肺已经到了极限,就快爆炸了一般,好在在肺部红色警报响起时还能将人体强撑到一个新的极限。

在深海底下,几乎就以为出不去了,他将会丧命在这片海洋。脑中浮现的,全都是安以夏的脸,流泪的、焦虑的、开心的、幸福的,还有幼小的儿子在等他。

安以夏和儿子的脸,像一道光,瞬间照射在他眼前。

他忽然挣扎,奋力往海面冲去,为了他爱的女人和儿子,他可以!

他也做到了!

起码半分钟后,湛胤钒的五官六识才恢复过来。

阿风也恢复了,爬上船将渔船开到湛胤钒面前,湛胤钒上了船,高大身躯立在船头,宛若天神。

他们的渔船快速开回去支援。

敢死队成员英勇无比,穿有铁链的鱼叉刺穿了大王乌贼的身躯,连接着鱼叉的铁链另一头在渔船上,船上的成员已经全部跳入水中与海怪进行殊死一战。

湛胤钒立马拿起船上的鱼叉,手持鱼叉在空中旋转助力,最后鱼叉从空中飞跃,稳稳扎入海怪最后的攻击主力部分前触角。

隆——

一声难听如闷雷的声音响彻海面云霄。

湛胤钒大声道:“鱼枪阵!”

敢死队员们立马上船,众人同时手持三叉鱼枪,飞剑一般刺进海怪庞大身躯。

数十钯鱼叉深入乌贼身躯,从触角到身躯,这支庞大的海怪已然被捕,全身都被困。

湛胤钒清点人数,随后让敢死队成员再上各自的船。

“返程!”

湛胤钒一挥旗子,准备返程。

几艘渔船开足马力朝他们他们的家园奋进。

负载几十吨的庞然大物,敢死队是费尽千辛万苦将巨型海怪给拖了回去。

岛民们敲锣打鼓,奔走相告。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

“敢死队回来了!”

“海怪被猎杀了,海怪死了!我们的敢死队全员回来啦——”

整座星子岛陷入空前欢喜的状态,所有人都在海边欢呼,自发性的掌声和欢乐的手舞足蹈,欢迎着不畏生死的勇士们。

妇女们将采摘回来的野果都端了出来,见着敢死队的成员大方赠送。

湛胤钒被众人围着,脖子上莫名被妇女们强行戴上几个大花圈,敢死队的成员全都被围住。

湛胤钒道:“感谢大家的热情,让我们先把海怪处理了。”

众人一听,当即吆喝起来。

敢死队挡开人群,将人群与湛胤钒隔开。

卡洛夫愤怒道:“你们别再挤过来了,湛大哥都快被你们挤进海里。我们现在把海妖拖上岸,你们离远一点,别打乱我们的计划!那东西生命力特别顽强,要是因为你们的耽误,这一时半会儿它又活过来,可别再让我们年轻人再去卖命!”

围观的岛民戚戚然,后退数丈,把大面积的海域让出来。

敢死队和岛上的男人们齐心协力把还淹在海里的大王乌贼一步一步的拖了上来。

当巨大的怪兽身形拖出海面,一步一步揭开它的神秘面纱时,众人惊惧当下,脸色惨白。

那庞大如一座小山的巨型乌贼,就是海怪?

比五六艘渔船还大,难怪能把人拖进海底,一口吃下十几人对着巨型怪兽来说,绝不是难事。

岛民们看着海怪还在动,挥动的触角表示它还活着,所有人再退数丈之远,甚至于有的直接躲进了家里,从门缝中观望外面的情况。

那是怪物,即便是被抓了,也有可能再逃出去,活着是再吃人,众人纷纷逃离海边。

海边只剩下敢死队的成员以及岛上胆子大的男性。

大王乌贼被拖上海面时,大家也才真正的对这东西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这比他们每个人在水底下心中衡量的形体大多了,头上里侧的眼睛被湛胤钒戳爆,没有眼珠子的头像个巨大的窟窿。

身上二十几把鱼枪深深没入躯体中在,每一把鱼叉入肉处,都看得到这东西挣扎过的痕迹,伤口被拉扯得极大,大概是这头海怪不服输,以为自己能够摆脱掉这些东西,谁知这些最原始的冷兵器,真把这东西收了。

所有人在参观完他们的战利品之后,纷纷手舞足蹈起来。

不知道是谁开始唱起了《精忠报国》,唱完两边,山河撼动,胜利的喜悦顺着歌声飘向天边,云彩密布,天边花团锦簇、浓妆艳抹的恭贺这支年轻勇敢的队伍。

卡洛夫大声问:“湛大哥,我们今天晚上就把这东西烤了吃!怎么样?我们所有人一起吃!”

湛胤钒道:“行!组织岛上各家各户,在海边集合,我们就在这里搭锅建灶,大家一起参与,乐呵乐呵!”

湛胤钒这话说得特别轻松,跟他一起出行这么久的年轻人们,还是第一次看见。

所有人都笑开了。

就在大家欣喜跳跃的时候,大王乌贼死了,因为搁浅太久,彻底没了动静。

商店老板为了庆祝大家的功劳,贡献了几口大铁锅,以及调料。

阿风在跟卡洛夫简单讲怎样爆炒麻辣鱿鱼的步骤,现切、现洗、现炒,海边炊烟袅袅,岛民们纷纷搬来自家座椅,主动请缨帮忙。

第一锅爆炒鱿鱼出锅时,湛胤钒特地阻止了一拥而上的岛民,将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岁以下的孩子单独分列出来,让老人和孩子先吃。

第二批出锅时,由女人先吃,最后一批才轮到青壮年的男人。

湛胤钒从来都提倡尊老爱幼,以及礼让女士的美德。

在这岛上,所有人以往从来没有这些概念。但好在有对湛胤钒言听计从的敢死队在维护他的话,对这批年轻人来说,大哥的话就是圣旨,所有人都必须听。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不用问对错,只管照着做就是了。

一锅接着一锅出,除了爆炒之外,还有鲜美的海鲜汤,每人都有。

湛胤钒和敢死队的兄弟们个个累得汗流浃背,但为人民服务,累死心里也乐开了花。

看着这海边百人的盛宴,这绝对是几代人在岛上扎根以来第一次的盛况,还得多亏了湛胤钒。

所有人对湛胤钒赞不绝口,大家已经知道湛胤钒就是这些年一直帮助他们的大老板,所以对大老板更加推崇。

大老板说在海边吃全民宴,真的实现了。从他说出的话到做到,也不过一两个小时。

岛民们的盛大节日从傍晚厚重的晚霞,一直持续到月亮升高。

海边早已经在天色擦黑时,升起了大火堆,火光将海边照得亮堂堂,丝毫不影响众人的开怀。

大家都吃撑不下了,总算轮到了敢死队自己。

多名手巧的妇女已经主动承担了厨娘的活儿,为敢死队这些英雄们爆炒犹豫,各家还贡献出了更多的美食,敢死队分坐三桌,难得喝了来自外面的饮料,大家欢呼雀跃。

商店老板大出血,店里所有的食物,都愿意贡献给敢死队英雄们,啤酒、饮料,那些东西在这星子岛那可是巨珍贵的东西,但他还是一咬牙,把东西全都搬来了。

岛民们掌声雷动,都是给商店老板的。

商店老板可是这岛上出了名的吝啬鬼,亲生父亲都别想从他店里拿走一分钱的东西,必须要钱换!

没钱?那就想办法去挣钱。可以用海味来换,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卖给他换钱,然后再用钱来换取外面进来的东西。

今天商店老板是被敢死队感动了,觉得没有大家,他今后也没法做生意,都准备守着自己的店过活了,可没想海怪一死,他的活路又来了。

生意是做不完的,如果海怪还在,他损失的可不止这些饮料喝啤酒,是所有的一切。

所以商店老板想得特别透彻。

但店里的东西,也只给敢死队的英雄吃,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只能看着。

别说,商店老板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饮料和啤酒是什么味道。

“老板,破财了啊?”

“哪有!我今天高兴,大家都把家里仅有的东西贡献出来了,我这些算不得什么,只希望各位英雄能尽兴。”

商店老板话落又去翻炒得火热的大锅边转悠,边转悠边问:“调料还够不?不够我再拿!”

“够了,够了。”

“老板,缺盐了。”

商店老板瞬间跑回商店,给提了十几包过来。

海边一片欢腾,热热闹闹的像过年一样。

阿风低声道:“像过年一样。”

卡洛夫问:“阿凤哥,什么是过年?”

第二百十三章:我来了

阿风抬眼,一口喝了啤酒,低声道:“在东方的中国,有一个一年之中最大最隆重的节日叫春节,那是一年到头和一年开始的日子,所以也叫过年。春节是我们国家最重大的传统节日,所有人家会把家里最好的食物存起来,存到过年的时候吃。所以过年,通常也意味着能吃最好的食物,穿最好的衣,过最开心的节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全国放假,亲人团聚,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团圆……”

卡洛夫似懂非懂,有些话没怎么听懂,但大概的意思还是明白了。

卡洛夫说:“就是非常开心的日子,值得庆祝的日子,像今天这样!”

阿风顿了顿,点头,“对,像今天这样。”

厉尊转悠了一圈,随后坐在阿风身边。

“你们家大老板呢?我还要敬他一杯呢,今天得感谢他配合默契,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没命了。”

阿风眼里明显有意外,侧目看了眼厉尊,这人的谦虚是认真的?

“湛总刚带着吃的回去了,安小姐怕生人,这里人太多,湛总特地叮嘱大家不要去打扰她。”

厉尊点头,“我算是明白一点你们对你们那位大老板死心塌地的原因了。”

那种愿意扛起责任的男人,在某种时刻是非常有魅力的。

阿风道:“也得感谢厉先生的枪,你的枪,帮了我们大忙,大王乌贼完全是因为中弹才被制服,若不然,再去一百人也制服不了它。”

这是事实,没有枪,没有精准无误的射击,可能大家最后体能被耗尽时,将全部丧命大海。

厉尊立马嘿嘿直乐:“客气客气,客气。”

他左右看了眼,“阿塞尔达那厮躲去哪了,怎么一整个晚上都没见着他?”

阿风眉峰瞬间紧皱,整一个晚上都太忙,还真没关注到那才上岛的阿塞尔达。

难道……

阿风忽然起身要走,厉尊侧目:“不吃了?你们家老板走了,你也走,太不给大家面子了吧?你看看这换了的气氛,大家都可都是为了真心感谢你们。”

阿风道:“阿塞尔达有可能找安小姐去了。”

整个晚上他就没印象见过那个人。

阿风这话一落,厉尊瞬间弹跳而起,跑得比阿风还快。

卡洛夫意外不已,见阿风也准备走,立马抓住阿风,“阿风哥,怎么你们都要走了,就吃好了吗?”

阿风道:“有点事,先去看看,这里你主持吧。”

卡洛夫紧抓着阿风不放,“不行!大哥走了,厉先生也不在,现在你也要走,那剩下大半头乌贼怎么处理?“

阿风看过去,“你分一分,按人头分。”

卡洛夫一把抓住阿风,依旧不放人。

“不行不行,我可不干这事儿,我要是一刀下去,谁家多,谁家少,谁服我?要是你来掌刀,大家才不会心里不平衡,这个事儿,我肯定搞不定的,阿风哥,大哥和厉先生都走了,你必须得留在这里,最起码,分完了才能走。”

阿风被卡洛夫拖着没法走,只能留下来,心里一直很担心木屋的情况。倒也不是担心会发什么冲突,是想参与,不想错过半点。

阿风道:“那现在赶紧先分一分,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分好让大家想回去休息,不用跟我们一直在海边耗着。”

卡洛夫点点头,“这样也行。”

依然是敢死队阻止秩序,依旧是按照先前吃东西时候顺序领肉。因为敢死队的维护,所以大家井然有序的排队。

领着海鲜肉的岛民陆陆续续回去,阿风在分割之前就大概目测量过剩下的肉还剩多少。

这东西大几百斤甚至有超过千斤,但因为没有可以量这庞然大物的称,所以无法得到准确的数字。

晚上供岛上数百人吃一餐,一半都没吃下,所以还得按人头的分给。

阿风一刀下去,每人差不多两三斤的样子。

但分割到最后,却剩挺多。

阿风看着剩下一百来斤,与敢死队商议,直接兑给商店老板了,希望老板出海销售。

这么大的大王乌贼,想必也没多少人见过,应该不愁脱手。这一百来斤的肉如果顺利售出,就把卖出的钱,按人分算,分发到户。

商店老板瞬间被任命了这么大的任务,感觉有点慌。

“阿风哥,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出海去卖,我一个人带着这么大一块肉,我有点担心……而且,大家也不会信任我。”

商店老板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竟然也跟着卡洛夫叫阿风叫“哥”。

“我倒不是不愿意帮大家,而是怕大家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引来什么猜测。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对不对?”

阿风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我让卡洛夫跟随你一起去轮不多那岛,另外,再让皮诶尔协助你们,可以吗?”

商店老板看着两个年轻孩子,“阿风哥,我觉得你在是最好的,这两孩子毕竟也都是我们岛上的人……”

阿风打断商店老板,“他们俩现在是敢死队的成员,是以敢死队成员的身份协助你完成交易,帮助全岛的岛民,我相信大家知道后,不会有意见。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按计划进行吧。”

阿风快速说完,身形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卡洛夫看看左右,正惊讶在阿风雷厉风行的吩咐中,他是我才能够阿风身上看出了几分湛大哥的影子来。

反应过来后,看着现场。

好在岛民们从自家带来用的家具都一一带走了,现场需要处理的就是几个大火坑以及收尾工作。

卡洛夫看着现场,随后一撩衣摆,“这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能搞定!。”



安以夏听见海面上远远传来的歌声,她知道他们回来了,凯旋归来。

挺开心,家里烧好了一大锅水,泡面已经撕开包装了,就等着他们回来下锅。

她站在木屋前,一直盯着海边的情况,她看见了那只巨大无比的大王乌贼。在她这个距离远看海边,人都只变成了一丁点儿。可那只大王乌贼却跟一座小山丘似的,突立在海边。

若不是亲眼所见,就听湛胤钒、厉尊他们描述,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实物是如此的庞大。

安以夏远远注视着海边,心里在盘算,若是这世界上能有一物可以看清远处的一切就好了。

距离太远,她实在看不清楚海边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在她的耐心等待下,她看见岛上的人陆陆续续搬着凳子、桌子去海边了,她很疑惑。

好在有人来告知她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湛胤钒想在海边庆祝,以大王乌贼的肉宴请全民。

安以夏听见来人说,是湛胤钒请她在家里等,不用去海边后,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她有点怕生,而且岛上背后说她的话的人不少。今晚是全岛数百人都会在海边,湛胤钒是最中心的人物。她如果真去了海边,指不定会被人说成什么样子。

安以夏不在屋前守望,把泡面给装了回去。留给明天给他们庆祝也是一样的。

安以夏进了厨房,收拾好后,搬着躺椅坐在屋前,手上拿了一把纸板糊的小扇,轻轻摇动。

这小扇是湛胤钒专门为她制作的,天热用来扇风,也可以用来赶蚊虫。

自从湛胤钒做好了这小扇,安以夏一闲下来手上必定不离这东西。

清风徐徐,夜色逼近。

安以夏起身点亮了屋里屋外的灯,随后又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他们家木屋的灯也与众不同,蜡烛外还罩了一盏纸在外,叫灯笼,放在木屋外,即便刮风里面的蜡烛也是亮着的。

湛胤钒说她怕黑,所以小屋外做了几处木桩,是专门用来固定灯笼的灯柱,夜色下来,一圈灯光点亮,她被罩在光明中,安全感满满。

安以夏躺下,轻轻摇扇,其实已经不冷,也没什么蚊虫,但这动作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她手上的小扇渐渐没了动作,困顿的她闭目,浅浅的进入了梦乡。

手上的小扇轻轻遮盖了她大半张脸,遮去了大部分的亮光,令她睡得很安然。

一位不速之客到来,站在灯光之外,他在夜色中注视了很久,确定那就是他要找的人之后,这才轻轻走进小院。

“诺拉。”

来人是阿塞尔达,他半蹲在安以夏的躺椅旁,手轻轻揭开挡住了她脸的小扇。

“诺拉,我来接你了。”

安以夏眉头微微动了一下,随后睁开眼,看着他的脸。

她并没有睡多沉,他喊她第一声就醒了,只是没有动。

她与他对看,“你……”

阿塞尔达来了,心底心思几转,慢慢的红了脸,有种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尴尬和内疚。

她与湛胤钒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忘记了她是阿塞尔达未婚妻的事。

可她好像……对湛胤钒产生了异样的情感,这是她无法控制的发展方向。

所以面对阿塞尔达的时候,安以夏很抱歉,心里很内疚。因为内疚,导致她见到阿塞尔达这张脸时,无法开心起来。

她想张口就道歉的,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诺拉,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阿塞尔达双手捧着安以夏的手,语气真诚,眼神紧紧落在她脸上,等着她肯定的答案。

第三百十四章:化腐朽为神奇的男人

安以夏依旧没什么反应的与阿塞尔达对视,眼睛里藏着不少的情绪。

阿塞尔达看着安以夏,期待的眼神里逐渐失望。

“诺拉?”

他手在安以夏眼前轻轻挥动,他忽然间害怕了。

那么高大的男人,眼神里竟然忽然间充满了恐惧。

他着急的问:“我的诺拉,你该不会……把我也忘记了吧?诺拉,我是你的未婚未,我是阿塞尔达,你不记得缥缈岛了吗?你失足落水,我把你救了起来,你一直在我们的密室中养伤调理身体。是那个老头儿把你掳走,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的诺拉,这可怎么办?诺拉,我是阿塞尔达!”

安以夏脑子转动,倘若她此时真顺着阿塞尔达的换,说自己忘记了他,会不会太过分?

“对不起,阿塞尔达,我没有忘记你,我只是……”

好像是真对不起他,在情感上,她发现自己的心不能够再给阿塞尔达,她渐渐对湛胤钒产生了另外的情感,她很抱歉。

安以夏话落,眼神闪躲,转向一旁。

阿塞尔达微微惊讶,随后仔细看着安以夏。

“我的诺拉,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塞尔达再次抓着安以夏的手,“诺拉,你在说什么?我来了,我来接你了,你不高兴吗?我们很快就能回缥缈岛了。”

安以夏轻轻推开他的手,想把手藏起来,但这动作太明显,索性让小扇将手盖住。

她埋头,眼睛盯着盖在手背的小扇。

她心里默默的胡思乱想着,湛胤钒人很好,虽然话不多,但他愿意陪她晚上看星星,愿意给她做她画的图纸,家里的家具都是湛胤钒做的。

别的岛民出海都是一整天,有的是早上三四点就出发。但湛胤钒为了给她做家具,所以固定上午出海,倒是一群愿意跟随他的年轻人都只作业半天,这曾经在岛上是引起了老一辈渔民的强烈反感。

这些安以夏都很清楚,是因为她。

一开始他们住进卡洛夫这间小木屋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

可不过一天,屋里就有了床,还在商店换来了垫子、薄被等。第二天添加了桌椅,第三天板凳以及一些非常常用的东西,每一天这间小木屋都有变化。

甚至到现在,湛胤钒还在木屋外围了一圈篱笆,靠着他的双手把整间木屋装扮得特别漂亮,家具用狙一应俱全。

都是湛胤钒为她做的,湛胤钒是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男人。

看着一块块平凡无奇的木头,在他的手下一点一点变成家里有用的家具,她的眼里,认真做事的他浑身都在闪光。

她喜欢看湛胤钒紧张看她的眼神,喜欢他有点生气有点凶她的霸道。

久了她就体会到,即便是他在凶她,也是处于关心。

“诺拉?”

阿塞尔达小声的再喊了两声,歪头看着无端端走神的人,有点心慌。

她已经跟刚醒来的人不一样了,她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情绪。

刚醒来的她,眼里透亮清澈,什么都没有,一眼就能看穿。

她在想谁?她在想什么?

“诺拉?”

阿塞尔达手忽然搭在她手背上,安以夏吓了一跳,猛地回神,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

“什么?怎么了?”

阿塞尔达皱紧了眉,“我的诺拉,为什么我说话,你听不见?你刚刚在想谁?”

“我在想……”安以夏张张口,“来到这里之后的生活,很丰富,认识了这个新的岛屿,跟我们的缥缈岛很不一样,他们这里没有首领的,也没有固定要听谁的话,跟你不一样。”

阿塞尔达脸上好看了不少,“那是不一样,我们的岛民骁勇善战,这里的岛民,只是捕鱼的普通渔民,不能跟我们缥缈岛的勇士相比。”

安以夏看着阿塞尔达,听着这话有点不太开心。

“但是大家向往平静生活的心是一样的。”

阿塞尔达忙点头,“是是,那是一样的。诺拉,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找到了你,我们赶紧离开吧?这里非常不安全,诺拉,跟我回家?”

安以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阿塞尔达,那天晚上你送我离开缥缈岛,实际上不是去世外桃源开始新生活,还有别的目的,是不是?”

至于什么目的,什么原因,她问了湛胤钒很多遍,湛胤钒也没有明白说。

“阿塞尔达?”安以夏又喊了声,“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太让你伤心了?”

阿塞尔达皱眉,随后摇头,“那倒没有。”

他看着她的脸在,烛光下的她,美得好梦幻。

阿塞尔达撑着下巴看安以夏,看得着迷,“诺拉,跟我回家,好吗、”

“回家?”

安以夏微微皱眉,“阿塞尔达,我其实不是缥缈岛的人,是不是?”

“谁说的?”阿塞尔达瞬间反问:“谁在造谣?那个中国男人?”

安以夏摇头,“他特别好,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也没说过你的不好,他都让我自己判断对错。阿塞尔达,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来的?我的故乡,在哪里?”

阿塞尔达顿了顿,低声道:“你就是缥缈岛上的人,从小就没了父母,你一直长在我身边,我们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定了婚,你是我的未婚妻啊诺拉。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安以夏看着阿塞尔达,眼神有点迷蒙。

阿塞尔达眼神诚恳,“诺拉,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安以夏摇头,“我的记忆里,好像不是在海上,我的梦境里,不是在海上,是在一座很大的房子前。”

那座房子,每次在梦里看到,都会很熟悉,很亲切。好像那就是能够脱口而出的名字,却就是卡在了那一秒,喊出来,不知道那是哪儿。

阿塞尔达立马反驳:“那都是梦境,算不得数的梦境,你别多想。”

安以夏摇头,那种熟悉感,是真正有的吧?

那座大房子,到底是什么地方?

安以夏轻声说:“我不确定我的故乡在哪里,但我能确定不在海上。我已经有了一些碎片记忆,跟大海一点都没关系。如果我是缥缈岛的人,为什么一点有关大海的画面都没有?”

而且,在梦里,她经常梦到湛胤钒。

梦境里出现的人,只有湛胤钒的脸能看清楚,其他人,全都很模糊,看不见,也看不清楚。

常常在梦境里出现的那座大房子,园里有孩子在追逐打闹,其中一个女孩子被排挤在外,默默的看着孩子们玩,看着那个孩子,安以夏的心都痛了。

她不知道自己跟那个孩子有什么关系,但她能肯定,是一定有很亲密关系的人。

如果,真如阿塞尔达所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了他身边,那为什么梦境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

阿塞尔达面色有点难看,反问:“你已经不信任我了,因为那个中国人,还有厉尊,所以你现在已经不信任,是吗?”

安以夏沉默,认真看着阿塞尔达。

不是不信任,而是……

她越来越感觉到阿塞尔达的话,不对,不应该是他说的那样子。

安以夏问:“阿塞尔达,我究竟是哪里人?”

阿塞尔达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你就是缥缈岛上的人,你从小就在我身边,我是救了你多次的未婚夫。我的诺拉,不要再质疑我好吗?我的心很难过,我吧態接受你的质疑,我是真心爱你的。”

安以夏抽出双手,“阿塞尔达,我为什么会说中文?他们中国人对话我能听懂,说英文我也能听懂,甚至f文我也能听懂。但唯独,缥缈岛上的土语我不仅不会说,我连听懂都有些困难。纳西尔送我和老先生离开的时候,说了一些让我很疑惑的事。何为转移?为何要连夜转移?阿塞尔达,我认为就算我们要去世外桃源,也可以光明正大。”

阿塞尔达道:“是,你说得是对,但是我能够解释,我的诺拉。我只是不想白天送你走,让你被人围观,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所以我让纳西尔连夜把你送去世外桃源。哪里是只有我知道的世外桃源,你只需要在那边等我,我会跟你汇合,然后再去别的地方。”

安以夏摇头,坐起身,背对阿塞尔达。

阿塞尔达皱眉,“诺拉,你现在已经不能信任我了?”

安以夏轻声说:“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回去,很抱歉阿塞尔达,我不想离开这里了,我喜欢这里。”

阿塞尔达张张口,有些急,又有些痛苦。

“我的……我的诺拉,我专程为你而来,我从缥缈岛为你而来,我的所有部下都牺牲了,我九死一生来到这里,我拼了性命来见你。我的诺拉,我不要听你这样的话,我相信这之间一定有误会,我可以解释。”

安以夏轻声说:“如果我们之前真有过婚约,那我很抱歉,我想解除婚约,可以吗?”

阿塞尔达闻言后,脸色发白,完全不敢置信的看着安以夏。

“婚姻大事,你说解除,就解除了?”

阿塞尔达一脸的痛苦的,看着安以夏,“我的诺拉,我的诺拉,到底他们是怎么对你说的?为什么你对我不在信任?我不会欺骗你,我对你的感情波塞冬海神可鉴!”

安以夏忍不住看了他两眼,轻轻点头。

“嗯。”

第三百十五章:真相

阿塞尔达心底失落感倍增,不能接受。

“我的诺拉,你这样,我好心痛。”

安以夏想安慰,但有点……

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想要表达情感的出口有点卡卡的,好像与阿塞尔达,无法像之前那样信任。

安以夏轻声说:“可是我不想跟你再继续婚约,我的心不属于你。但是,阿塞尔达,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塞尔达摇头:“不,我要的不只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丈夫,陪伴你一生的丈夫,我们的婚约,怎么能说解除就解除呢?”

安以夏沉默,阿塞尔达低声道:“你为什么不再信任我?我追踪到你的位置,第一时间就赶来接你,为了你,我带着部下漂洋过海,穿越最大的海域找到你,我只想带你回家,而不是听你说要与我分开,你要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不会死心。”

安以夏说:“我心里没有你,我的心里,好像已经装下了别人。”

阿塞尔达眼神震惊,“是厉尊?”

安以夏皱眉,皱巴的表情略显嫌弃。

阿塞尔达自己出声后又否认,“不,不会是他,他是你亲哥哥,他不会做出这种道德沦丧的事。”

阿塞尔达话落,忽然脸色发黑的问:“是那个中国人?”

安以夏却听见令她震惊的话,“你说厉尊是……我的亲哥哥?”

阿塞尔达与她的关注点并不一样,他再次发问:“是不是那个中国人?”

安以夏看着阿塞尔达,眼神变得疑惑。

厉尊是她的亲哥哥?

为什么外形相差这么多?厉尊怎么可能是她的亲哥哥?

“诺拉,我的诺拉你回答我!”

阿塞尔达双手紧握安以夏的手,安以夏轻轻挡开他的手,“你先回答我!厉尊为什么会是我的哥哥?我跟他一点都不像!”

阿塞尔达微愣,看着明显不耐烦的安以夏,几分意外。

她在凶他?

“我的诺拉,你怎么变得不再温柔,不再信任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以夏却问:“如果厉尊是我哥哥,那他也是缥缈岛的人?为何我醒来的时候没见着他?他来这里,见到我为什么又没有告诉我真相?他从没提过我是他亲妹妹的话。”

倒是有开过玩笑,只是……

难怪,难怪那天她阻止湛胤钒出海的时候,厉尊让湛胤钒留下,他代替湛胤钒去。难怪厉尊时不时都要在她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是因为是她的亲哥哥吗?

阿塞尔达看着安以夏越来越困惑的眼睛,终于正面回应了句她的问题。

他说:“你和厉尊,是同一个母亲,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同母异父。”

阿塞尔达话落,紧跟着又抓住安以夏的手:“诺拉,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了?我也是你最亲近的人,过去的事情你不记得了,但你总该记得,是我把你从海里救起,我把你唤醒,我帮你康复的吧?很久以前的事不记得没关系,但才发生的事情,我对你的好,你还记得是不是?”

安以夏点点头,“嗯。”

阿塞尔达忙接话,“那你……”

安以夏立马打断他的话,“可是,阿塞尔达,我心里没有你,我不想欺骗你。虽然我们不能做夫妻,但我们依然可以是真诚的朋友,

就像和阿风那样,厉尊那样,还有这个岛上可爱纯真的年轻渔夫一样。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生活,只是,很抱歉,我不能爱你了。”

她心里,已经被湛胤钒,一点一点占据,满了,一点空隙都没有。

阿塞尔达大怒:“他是谁?!”

安以夏吓了一跳,看着阿塞尔达,“你……”

阿塞尔达站起身,狂躁的转了两圈,“是不是那个中国人?”

安以夏轻轻点头。

阿塞尔达怒气冲天,“为什么是那个丑陋的中国男人?诺拉,难道你喜欢丑男人?”

安以夏皱紧了眉头,大声反驳:“我一点都不觉得他丑!他心地善良,有责任心,有担当,他帮助了很多人,我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我很爱他!”

安以夏站在躺椅上,就为了在身高上弥补一下,以至于令气势不会太弱。

“阿塞尔达,你不准在我面前说他不好!他很好,非常好!我以前也有误会他的时候,但是,我现在了解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爱他的一切,他像一个真正的勇士,他能抗下全岛人民的责任,他关爱每一个人!”

这里跟缥缈岛不一样,这里民主、平等、自由!大家自强不息,和缥缈岛完全不一样。

阿塞尔达看着安以夏,眼里有极大的失望。

安以夏一顿慷慨激昂的表白后,沉下心来,面对阿塞尔达时又感到内疚。

她埋低头,什么都没说。

阿塞尔达低声道:“诺拉,我还是走不进你的心里,我为了你,做了一切的努力,为什么你不给我一点机会?”

安以夏轻声说:“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一开始也没有发觉,但当我开始察觉时,湛胤钒已经在我心底里了,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阿塞尔达,我希望你能跟他成为朋友,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阿塞尔达背对安以夏,心里冷笑,闭上眼。

倘若这座小岛在他阿拉什古海域上,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带部下把这里所有人都灭了,让这座岛上的所有人都城府于他,让她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勇士!

真正的勇士,不是收买人心,不是召集人去杀一头海怪!

而是,有征服天下的雄心,大杀四方,让天下人都臣服在自己脚下!

阿塞尔达是瞧不起这里的,这里落后、贫穷、狭隘、闭塞,远不如他的缥缈岛。

阿塞尔达摇头,“你打算跟他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安以夏点点头,“你看我们的小木屋,现在什么都有了,刚来这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呢。因为湛胤钒,他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好手,这些家具、家用的家私,都是湛胤钒手工做的,全都是哦!他还说,如果有足够的木头,足够的时间,就会在这旁边再盖一间房子。他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非常有注意,只要他在身边,我就很踏实,很有安全感!”

只要湛胤钒愿意,她觉得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没什么不好。

阿塞尔达皱紧眉,却无话可说。

安以夏冲他笑,“阿塞尔达,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为什么你不能为我开心?”

阿塞尔达道:“我心爱的女神要与我分手,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怎么开心?诺拉,如果这里是在阿拉什古海域上,我一定摧毁这里!”

安以夏当即怒声质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抢走了我的未婚妻,我心爱的女神!”阿塞尔达双手合十,“我心中最神圣的东方女神,诺拉,你不再信任我,不再爱我,你移情别恋,爱上那个中国男人,我的心,很痛苦!”

安以夏忽然说:“我是东方人?我是你的东方女神?”

阿塞尔达上前一步,“你是我的东方女神,你就是我心中的维纳斯,我的最圣洁的爱,可你怎么能辜负我?”

安以夏皱眉,随后转身。

她早就感觉自己的身世,对东方一切都那么熟悉。她一直还不愿意承认,就是因为曾经阿塞尔达给她灌输的话。

现在,她终于从阿塞尔达口中知道真相,确定了她的猜测和疑虑。

她来自东方,她的故乡在中国,哪里才是她的故乡。

所以,阿塞尔达一直在欺骗她。

安以夏忽然转身,转向阿塞尔达。

她问:“阿塞尔达,我们之间,并没有婚约,是不是?只是你自己编造的。”

阿塞尔达眸色大变,安以夏忽然想起厉尊,她试探道:“厉尊说过,要提防你,我根本没有未婚夫,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阿塞尔达脸上情绪有变,匆忙解释,“我的诺拉,你听我说,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你,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不受任何人打扰,我目的很单纯,我并不是有意要欺骗你。诺拉,你不要……”

安以夏眼眶瞬间红了,拉开声音怒道:“你真的在骗我!”

“诺拉……”

安以夏大声打断:“你别叫我这个名字!我不叫诺拉,是不是?我有个中文名字,我叫安以夏,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可你故意不告诉我真话,你对我说,我就叫诺拉,从小到大就叫这个名字……”

安以夏越说越急,话到最后哽咽难成调。

她深吸气,滚出眼眶的泪滴被她很快擦去。

湛胤钒说的都是真的,她怎么能一直质疑湛胤钒呢?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我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可能……也经历了很多很多的波折,但是我真的感谢你救了我。阿塞尔达,真的谢谢。”

阿塞尔达上前一步,心底的不甘在她愤怒的质问和落泪时,已经被驱散。

内疚,不安。

他道歉:“是我的错,我曾经想一直拥有你,但我不知道……”

安以夏深吸气,低声打断,“阿塞尔达,别说了,我记你的恩,依然会感谢你。至于你欺骗我的事,我不怪你。谁让我不记得过去,我自己忘记了过去,不被你骗,也会错信很多外人。”

好在她醒来时,环境单纯,没有太复杂。

第三百十六章:和解

安以夏想,如果她一醒来就在这座星子岛,面对这么多陌生人,她一定会恐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

所以,这一点,要感谢阿塞尔达。

阿塞尔达低声道:“你说我隐瞒你的名字、你过去的信息,我只是不想你再回到过去的痛苦中,我希望你是单纯的快乐。既然上帝让你忘记过去,那为什么还要再努力去想起?诺拉,我不了解你过去几年的生活,但我只知道,如果你过去真的快乐,你又为什么忘记过去?你是被你的亲人朋友所害,我不想你再回到过去的痛苦中。身份、姓名,都是崭新的,你的人生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为什么还要去想起过去?”

阿塞尔达说得太有道理,安以夏竟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阿塞尔达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是欺骗了你,但我也想你快乐。没有那个中国人出现的时候,我们俩人本来好好的,我们说好了要去世外桃源,你已经先答应了我。可你被那个糟老头带来了这里,你就大变了一个人,你拒绝我的邀请,你拒绝了我,只是这一段时间,你就爱上了别人,我无法接受。”

安以夏埋下头,“对不起,我很抱歉。”

但紧跟着又解释说:“我刚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相信你说的一切,我没有怀疑过你的话,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就是,我也努力去做一个未婚妻该做的事,努力想着你,去爱你,但是……”

安以夏很抱歉的望着阿塞尔达,这么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被她一席话伤得如此颓废,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安以夏轻声道歉:“对不起。”

阿塞尔达沉默良久,一开始的愤怒也没了。

他是来这里接安以夏的,现在,安以夏不愿意跟他走,也不愿意爱他。没了目标,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发愁的蹲在那。

安以夏看着阿塞尔达那么庞大的人背对她蹲在前面,背影落寞可怜,心生不忍。

她给他搬了把椅子过去,“你坐一会儿吧,蹲久了会腿麻。”

阿塞尔达坐椅子上,“蹲着才更显得可怜,才与我此时的状态相符合。”

安以夏不跟他贫,轻声问:“你吃东西没有?海边已经开始吃了,你闻闻,空气里都是香气,你一点都不饿吗?你也去吃点吧。”

阿塞尔达反问安以夏,“你真的愿意在这里,跟那个中国男人粗茶淡饭一辈子?一辈子过这样清贫的生活?”

安以夏点头,“只要他在,我一点都不介意,我很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阿塞尔达道:“你有没有忘记我们缥缈岛是多么繁华?我的城堡里装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珠宝,想要什么都可以。可是在这里,能吃什么?靠天吃饭,靠海生活,若是遇到连续多日的暴风雨,是不是就不能出海了?”

安以夏没出声。

“渔夫没遇到危险,他能满载而归,但是渔夫出海打鱼,能遇到非常多的危险,天气、海怪,你以为每一次他都能脱险?他一旦不出海,你就得跟着他饿肚子,你真的愿意?”

阿塞尔达话落,没等安以夏回答,再继续道:“可是在缥缈岛,你先吃任何东西,我都能给你弄来。你还记得吗?烤乳猪,我现在手艺已经不错了,我能烤给你吃。”

安以夏微微歪头,不太记得。

在密室中,一日三餐,好像确实挺好,但是她那时候没有太多的想法,也没有关注这些。

当然,现在也不是特别在意吃穿。

安以夏笑笑,“我都还好,我没关系的,阿塞尔达,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已经爱了别人,我只能对不起。”

阿塞尔达还想说什么,安以夏立马抢话问:“你要是不想去海边吃东西,那我给你煮面吧,岛上的东西肯定比不上你的缥缈岛了,所以,你别嫌弃。”

阿塞尔达惊讶的问:“你会煮面?”

安以夏点点头,“嗯。”

阿塞尔达又问:“平时是你帮大家煮东西?”

安以夏点头:“会煮一些,但阿风也会偶尔来帮忙。我在煮东西这方面还挺擅长,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很会煮,但我有点无师自通的聪明。”

安以夏说着,然后进了厨房。

“我给你煮面条,你吃点再去。”

阿塞尔达的跟着进了厨房,“去哪里?”

安以夏回头,“海边呀,你不去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嘛?”

阿塞尔达道:“不想去。”

安以夏拿出自己拆开后又包装好的面饼,又开始烧水。

阿塞尔达看着安以夏拿的方便面,有点意外,又不太确定的问:“方便面?”

安以夏回头,点点头:“啊,嗯。”

阿塞尔达皱眉,狠狠的拧了下眉,“没别的了吗?”

安以夏说:“我用最好的食物招待你,你还不满意吗?那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阿塞尔达沉默,心里有点心疼,“你过这样的日子,真的甘心吗?”

安以夏点点头:“挺好的呀,我不知道你潜意识里想问我什么,但我是真的很开心,很满足。”

只是有时候一觉醒来,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有点心里发慌,是那种好像有什么事情等她去做一样。

可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

“诺拉,你还想找回过去吗?”阿塞尔达问她。

安以夏愣了下,独自给柴炉里添柴。

良久,她说:“你不是说,我的过去可能很痛苦吗?我现在越来越幸福,越来越安稳,我……不想知道过去。”

阿塞尔达看着她,“为什么?”

安以夏轻声说:“我不知道过去我认不认识现在爱的人,我不知道过去我跟现在的他是什么关系,我害怕找回过去了,他就不在了。我现在想得很简单,就想跟他一直在一起,我很爱他,想一直在一起。”

如果过去,她是在痛苦中,那么,她确实是新生。

安以夏看向阿塞尔达,“我是新生的诺拉,谢谢你,为了我爱的人,我愿意接受我的新身份。”

阿塞尔达点头,眼底落寞,“只是,你不愿意爱我。”

“对不起。”

安以夏顺口就道歉。

阿塞尔达走出狭窄的厨房,“我不要你的道歉,我们是朋友,是永远的知己。”

曾经只能是知己,从来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兜兜转转一圈,他依然被排挤开,依然只能成为她的知己。

这样女子,注定不属于他。

安以夏问:“你来这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安以夏忽然觉得很熟悉。

稍一想,原来面对厉尊的时候,她也问过相同的话,并且还帮厉尊出了主意。

安以夏回想起和大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觉得自己很笨。他们一定是她身边重要的、不可或缺的朋友,不然大家怎么会对她言听计从?湛胤钒以前,是她的什么人?

厉尊是她亲哥哥,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天的相处,想起厉尊有意无意的维护她,心底甜蜜铺开来。

只是很抱歉的是,她不知道厉尊是她哥哥,不知道厉尊心里是不是很委屈。

阿塞尔达一声叹气,“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但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不知道是即刻回缥缈岛,还是留在这里想清楚怎么办再决定。”

安以夏眼神有些闪烁,愧疚的转身,开始给阿塞尔达下面。

泡面煮好了后,再留少许汤底,把调料包撕开做料。

安以夏加了一点的海鲜,加了一点火腿肉,加了一点自己冲的辣椒酱,最后把调拌进面里。

“你的面好了,赶紧来吃一点。”

安以夏亲自拉开桌子,阿塞尔达闻着香味儿进屋,安以夏刚好使唤他,“能帮我把桌子搬去外面吗?我们去外面吃,他们在海边吃,我们也有的吃,怎么样?”

阿塞尔达点点头,“行。”

桌子摆在小院里,把椅子也放好。

安以夏端着一盆面出来,又拿了两个碗,给阿塞尔达拿了叉子,安以夏自己用筷子。

这两根小木棍子,湛胤钒和阿风一开始使用的时候,她就尝试用,然而发现她用得非常得心应手。

其实从这些细节上,她就已经确认自己来自哪里,只是不愿意质疑阿塞尔达,不想把阿塞尔达想得太坏。

但……

安以夏笑着把叉子递给阿塞尔达,“尝尝,很好吃,我爱死了,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阿塞尔达朝海面看出去,“这片海域如此宽旷,也蕴藏无数海产,美味的海产应该不少,你不爱?”

安以夏缓缓点头,“还好,挺爱的,只是……我更喜欢这个泡面。厉尊吃第一回的时候,我简直惊为天人。”

安以夏话落,立马听到阿塞尔达的赞叹声。

“不错,非常棒,好极了,美味极了!”

安以夏看向阿塞尔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好吃的?这个味道,有点麻,有点辣,厉尊说,这是东方特有的味道,它叫藤椒口味,全世界都没有,只有中国有,简直为中国感到骄傲。”

阿塞尔达连连点头,一口捞了半碗面。安以夏刚好看到他狂风暴雨式吸入,惊了个呆。

她笑嘻嘻的问:“好吃的吧?”

第三百十七章:表白VS柠檬精

阿塞尔达连连点头,随后端着盆问安以夏:“你还要吗?再给你一点?”

安以夏嘴角抽抽,好在她好绿到阿塞尔达块头巨大,一个面是肯定不够,所以她煮了三个面。

但现在看来,好像三个面他也不够。

安以夏摇头,“我吃点就好,湛胤钒待会给我带回来。”

阿塞尔达看了她眼,随后点头,“我全吃了。”

“好啊。”安以夏笑。

阿塞尔达收回之前藐视泡面的态度,这确实好吃,特别好吃,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泡面,简直惊艳。

两人愉快的吃,愉快的聊天。

心结解开后,两人能聊到一起去。

阿塞尔达帮安以夏干活儿,似乎只要是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主动帮安以夏干点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安以夏的魅力使然。

两人坐在小院里,安以夏吹灭了前面的灯笼,只留着身后两盏,光影微弱,甚至天上的月亮还亮一些。

安以夏邀请阿塞尔达坐躺椅上,两个人各躺一架躺椅,望着天上的皎月,内心如此刻的海面一样平静。

安以夏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么躺着,竟然有点困了。”

她最近因为晚上看星星闹的,所以会先睡一觉,然后醒来看一会儿星星,然后直接在躺椅上睡着。

她看星星的时候,湛胤钒一定是陪在身边的,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她和湛胤钒醒着,感觉这个世界,都是他们两人的,那种感觉特别幸福。

安以夏指着天空说:“天上好赶紧啊,云层那么淡,那边的星星也好亮啊。”

阿塞尔达顺着安以夏指的方向看,轻轻点头,“是。”

安以夏说:“我每天都会跟他一起看星星。”

阿塞尔达猛地坐起来问:“你们睡在一起?!”

安以夏愣了下,摇头,虽然否认,但也红了脸。

她说:“我睡里面,他睡外面,外面的床得他晚上休息的时候才放开,白天小院里要干活儿,放开不方便。

安以夏看着阿塞尔达,小声说:“没有睡一起呢,厉尊还在呢,他把湛胤钒看得跟仇人一样。”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厉尊面对湛胤钒的时候,有那么大的矛盾。

她真得多谢阿塞尔达的到来,要不是阿塞尔达,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阿塞尔达想起厉尊:“诺拉,那个中国人,我不清楚他的用意,但我能肯定一点,真正对你好的人,是厉尊。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兄长,当年……”

就是为了她,直接炮轰了他的科伦号。

科伦号后期是他耗费一年,花费无数金银才修好。

想起六七年前的瓜葛,阿塞尔达心口就揪扯着一般的疼。

可谁让厉尊是威尔斯家族的继承人?

打不过,只能……忍着。

安以夏忙问:“当年什么?”

阿塞尔达立马否认:“没什么,总之,厉尊是足够护得住你的人。你只要相信他,就好。”

安以夏点点头,“我之前对厉尊是有点太凶了,但是……”

她哪里知道他们之间会有这样的关系?以后她一定好好对待兄长。

安以夏望着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海边好像没有那么热闹,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静下心,能听见海的歌声,温柔的抚慰这片海湾,这些靠海而生的人们。

“婳儿。”

湛胤钒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安以夏心脏砰砰一跳,她猛地转头。

真的是他!

安以夏坐起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脸上印着身后的微光。

她望着他一步步走近,“你回来了,海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湛胤钒站在她面前,手上端着一大碗鱿鱼,香气扑鼻。

安以夏站起来,接过他手上的碗,“我放屋里去,明天再吃。”

湛胤钒语气不善:“陪别人吃过了?”

安以夏顿了下,应了声,“嗯,阿塞尔达来了,我看他没吃东西,就给他煮了面,我一起吃了一点。”

安以夏把鱿鱼放进厨房,用盖子盖上。

然后走出来,湛胤钒目光凉凉的落在那本该属于他的躺椅上的阿塞尔达。

阿塞尔达带着微笑打招呼,“我就知道是你,你可真会谋划,趁着我不在诺拉身边,你得逞了。”

湛胤钒淡淡出声,“她叫安以夏,不是什么诺拉,请你正式她的身份。”

“我正视了,那你呢?”阿塞尔达反问:“你也是侥幸得到她的心,你要是正视了她的身份,你会靠近她?”

湛胤钒挺直了胸腔,“当然会!她的一生,我来守护,就够了。你,不需要。”

阿塞尔达脸色发黑,“你别忘了,她过去还有些一人一些事,是她放不下的,你就那么自信等她想起过去后,她还会像今天这样爱你?”

湛胤钒沉默,转头看向安以夏。

她一直在逃避他,因为怕了,因为想给顾安星一个安稳成长的环境。她一直在逃避他的接近,她……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的眼神里,透露出担忧。

安以夏以为她过去爱的人不是湛胤钒,所以阿塞尔达的话让湛胤钒担忧,一旦她想起过去,湛胤钒害怕她不再选择他。

安以夏听懂了阿塞尔达的话,也看懂了湛胤钒眼里的担忧。

她忙摇头,连声否认,“不是,不会的湛胤钒,我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会一直爱着你,我心里现在满满的都是你。这一生,除非生死能将我们分开,否则……”

湛胤钒皱眉,“除了生死,还有很多事情,也有可能把我们分开。”

安以夏忽然上前,一把抱住湛胤钒的手,她双手抱着他的右手,“从今以后,你不要放开我的手,好吗?”

湛胤钒看着她忧虑的眼神,满心的期待,下一刻另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好,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但我害怕你会主动放开我。我不怕满世界追着你,我害怕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如同上一次她在江城,那样决绝,半点机会都不给他。

他想跟着她走,想一直抱着她到永久。

然而,她对他,是足够的厌恶。

湛胤钒不怕跟在她身后,是怕她不给他机会靠近。

他想护着她,但也怕看到她嫌恶的眼神,不想她因为他的存在而不开心。

安以夏连连摇头,她语气认真的说:“我发誓,湛胤钒,我发誓,我对着海神波塞冬发誓,今生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一定一直和你在一起。湛胤钒,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占满了我的心,我好怕你忽然不在我身边,我太怕了。湛胤钒……”

湛胤钒眼眶通红,她……爱上他了。

湛胤钒一把紧紧抱住安以夏,心潮涌动。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

安以夏内心被他的怀抱填满,双手紧紧回抱住他。

宽阔的海面平静,明亮的皎月悬挂高空,时光亘古远长,山海明月见证他们彼此。

阿塞尔达化身柠檬精,酸溜溜道:“我是在这偏远落后的岛上,我要是在阿拉什古海域,我就踏平了这座岛,我看你们还怎么卿卿我我……”

厉尊幽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管在哪里,阿塞尔达你敢乱来,我就你把你绑了,扒光衣服绑在高高的架子上,让所有人唾弃你的暴行!”

阿塞尔达一听厉尊的声音,猛地一个激灵,立马弹起。

他转头,厉尊从黑暗中走来,身披皎月霜华,气势冷峻高贵。

阿塞尔达叹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已经……”

看向安以夏和湛胤钒,心酸得很,脸扭开一边,“我输了,我承认,没什么好说的。”

厉尊走近,安以夏第一时间和湛胤钒分开,主动转向厉尊,满脸带着笑。

“厉尊,谢谢你。”

厉尊一愣,皱眉,“谢我什么?”

从没跟人和平相处过,这忽然不被她嫌弃,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安以夏说:“你是我兄长,以后我会对你保持对兄长该有的尊敬,以前,是我错了,对不起,希望你没有生气。”

湛胤钒听着有点诧异,但也没有他想。

但厉尊听懂了,很显然是阿塞尔达告诉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

厉尊莫名的心里隐隐作痛,不悦的转向阿塞尔达。

阿塞尔达已经站远了,这里谁他都不怕,但唯独这威尔斯的继承人,他不得不忌惮。他不是一个人,他的缥缈岛也有上千人,他不为自己,也得为岛民着想。

阿塞尔达道:“诺拉一片真心,你还不接受?厉先生你也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安以夏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我的缺点,我有时候就是有点让人讨厌。”

安以夏看向厉尊,“哥,你是不是心里生气?”

厉尊道:“没有,好了,丫头,别跟这些臭男人靠近,你看看这一个个的,哪个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阿塞尔达是,这个湛胤钒也是!你以为湛胤钒是好人?这人坏得很。”

安以夏脸色大变,“啊?”

她转头看向湛胤钒,又看向厉尊。

毕竟现在厉尊是她的亲兄长,连阿塞尔达都说了,谁都的话都可不听,但厉尊是一定为她好的。

所以,厉尊这话,她信还不信?

“湛胤钒是很好的人,我跟他相处这么久,他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安以夏眼神里带着害怕,望着厉尊,是不是说错了?

厉尊看她眼里的慌张,忍不住又解释了句,“说笑的,湛胤钒这个人,大范围是好人,但他觊觎我们家丫头,就是坏人,你得小心点,别被他骗了。”

第三百十八章:很喜欢很喜欢

安以夏一听这话,大松了口气。

她笑说:“可我甘愿被他骗,我就是很喜欢他。哥哥,你别对他抱有偏见,他挺好的。”

厉尊脸色发冷,“如果你今后想不起过去的事,你爱谁,我都祝福。但……”

这事谁能肯定?

安以夏立马保证道:“就算我想起过去,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我发誓,不论,我过去爱的是谁,那都是过去的事。我很肯定现在喝将来,我都要和湛胤钒在一起,我就是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厉尊看了眼安以夏,没话说。

他看来,这丫头就是傻了,以前义无反顾的爱上湛胤钒,那是因为年纪小。如今又弥足深陷,只能说明她人傻,这辈子,躲不开湛胤钒的纠缠了。

阿塞尔达立马接话,“哥,诺拉这是被这个中国人迷惑了,你得点醒她,这一时的迷恋,哪能当真?”

“阿塞尔达!”安以夏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说?不是迷恋,我是真爱。”

阿塞尔达低声道:“前不久你对我也是一片真心,那也没持续多久。”

安以夏忙看了眼湛胤钒,害怕他多心,立马解释说:“不、不,不是那样的,我那时候也没有喜欢你,只是单纯的信任你,对你是一直在一往情深的方向靠。但我始终做不到,我没有喜欢上你。”

安以夏话落,随后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她说:“但是我现在知道你是欺骗我,你和我之间,根本就没有婚约!”

厉尊道:“你还不笨。”

安以夏回头,“我当然不笨,我只是忘记过去的事而已,又不是傻了。”

厉尊叹气的摇头,“我看来也差不多了。”

安以夏瞪他,“你怎么这样?”

湛胤钒道:“阿塞尔达生性狡诈,婳儿,别与他靠太近。”

安以夏立马说:“湛胤钒,虽然,我喜欢你,可我也不想你说阿塞尔达的不好。”

湛胤钒淡淡出声,“在他没来到星子岛之前,我有无数机会告知你阿塞尔达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没说,只是不想你对朋友失望。现在依然这样,我只是提醒你,你的这位朋友,不是善类,为了你安全,小心一点好。”

安以夏皱眉,轻声喊了句,“湛胤钒……”

厉尊接话,“丫头,你别因为那是跟你有关系的人,你就不忍心正视他的分类。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能说得出踏平这座小岛的话?听听那位朋友口出的狂言吧,你还没有判断?”

安以夏不说话,或许是那样吧。

“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他是坏人,但我接触他之后,我看见的他,没有做什么坏事,对我也是善意的。除非我亲眼看见,否则他依然还是我朋友。”

安以夏看着厉尊,“你别不高兴,善恶的界定,也只是一个概念,阿塞尔达真的那么十恶不赦吗?他不是的。”

厉尊摆手,“好,我们不谈他是好是坏,我担心你被这些目的不单纯的人坑害。”

厉尊说着就要赶阿塞尔达,“已经深夜了,阿塞尔达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阿塞尔达一愣,“我难道不能在这里陪诺拉?”

“你未免想得太美,这里有我守着还要你什么事?”

厉尊上前,走近阿塞尔达,阿塞尔达自动后退,“我也担心诺拉,我没有恶意!我在这里,所有部下都葬身大海,没有武器没有部下,我还能对诺拉构成什么伤害?”

厉尊指着远处:“请,木屋不待客。”

阿塞尔达求救的看向安以夏,安以夏本想说话,湛胤钒鼻端一声轻哼,随后进了厨房。

安以夏显然被湛胤钒的反应给吓着了,大概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湛胤钒是不是生气了?

她立马转身去找湛胤钒,阿塞尔达赶紧叫住她,“诺拉,你倒是帮我说两句呀,我想守着你,陪着你。”

安以夏说:“你怎么守呢?这个木屋就这么一点位置,难道你还想在屋里住下吗?里面就一张床,没有你的位置。外面也没有你的位置,没有多余的床。”

阿塞尔达还有话说:“可是诺拉……”

安以夏立马打断他,“还有什么可是的?你别担心,这岛上有酒店的,很划算,你身上一颗玛瑙够住很久的,你去住酒店就好了。阿风也是住酒店的啊,我哥他之前也是住酒店啊。”

阿塞尔达立马转头看向厉尊,是吗?

表示怀疑。

厉尊抬眼,看向阿塞尔达,“还不走?还让我请你?”

阿塞尔达叹气,只能依言,“好吧,好吧……”

阿塞尔达走了,安以夏立马进了厨房。

湛胤钒背对着她站在里面,安以夏在他高大身躯后站着,忽然空气变得很安静,安以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能感觉到他心情不美丽,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问题。

安以夏上前一步,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因为阿塞尔达?我知道你提醒我防范他,也是为了我好,但其实阿塞尔达对我真的没有恶意。谁对我,谁是真心谁是假情假意我能够分辨得清楚,所以你别担心阿塞尔达会伤害我,我觉得他不会。”

湛胤钒淡淡出声,“你是成年人,你有自己的判断,你觉得不会,那就不会吧。”

湛胤钒这话,明显是要撇清的意思,安以夏听着心口堵得难受。

他转身要走出去,安以夏立马挡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

“你……你怎么这样了?”

湛胤钒被她这话问得一阵莫名,“我怎么样了?”

安以夏咬着唇,有点委屈。

他那话,就像是把她和他划开了,她是她,他不再关心,随她怎么样。

可他之前虽然话不多,却什么事都想着她,怎么会不管她?

安以夏越想心里越委屈,泪眼汪汪的望着他,“你……你那样说话,就是不管我了吗?”

湛胤钒依然还没理解到她委屈的点在哪里,反问:“你是成年人,你有权利做你的所有决定,我为什么要管着你?”

安以夏真哭了,眼泪哗啦啦的滚,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

她悲戚戚的说:“可是以前你什么都想着我,不会不理我。”

湛胤钒认真道:“我现在做什么也想着你,更不会不理你。”

安以夏咬唇,想说什么,却有点忘记自己的委屈的点。

湛胤钒的矫情点却上来了,他道:“我还没跟你气,你倒先质问我了。”

他这话,安以夏当然是听不懂的,仰头望着他,不明白的问:“你什么意思?”

湛胤钒一想,心底气得不行,脸色也随之变得暗沉,他道:“你是不是跟任何一个男人都看星星看月亮?”

湛胤钒指着外面的躺椅,又问:“那张椅子,是不是任何男人都能躺上去?任何男人都能在你身边躺着和你一起看星星?”

安以夏被他问得一怔,湛胤钒发怒的语气再出:“怎么不说话?”

安以夏摇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算是很实在的实话了,湛胤钒听了实在无语。

他深吸气,知道自己大男人主义作祟,她心里根本没那么多的芥蒂,有些事情没有人点拨她就不知道。

他低声道:“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湛胤钒走出厨房,安以夏立马追上去,抓住他的手,小手紧紧抱住他温热的大掌。

她急急的说:“怎么可能当你什么都没说呢?你要是介意,你就告诉我,以后我只跟你看星星不就好了?那张躺椅,就是你的,以后谁都不能坐,这样可以吗?”

湛胤钒嘴角快速闪过笑意,虽然觉得幼稚,但不可否认她的妥协让他内心感受到极大的满足。

她会愿意为他妥协,那就说明她心里他的重要。

湛胤钒道:“我不是要求你做什么……”

安以夏猛点头,抢话说:“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要求,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就是喜欢你,你做什么我都我支持。”

湛胤钒后面的话卡了一半,被暖暖的情义包裹住,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话来回应她。

他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

安以夏在他松开时不高兴了,“你只想抱一下子吗?你之前抱了很久。”

湛胤钒一听,心头一阵甜蜜上涌,有点难为情,一钢铁大老爷们儿……

安以夏自己紧紧抱住他,抱得紧紧的,小脸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心里无比踏实和安心。

湛胤钒只好再将她抱着。

厉尊跟只幽灵一般,在他二人身边悠来晃去,脸色黑得难看。

“准备休息了吧,累了一天了,床呢!铺呀,灯得灭了啊,你俩也够了啊!”

安以夏依旧赖着,紧紧抱住湛胤钒不松手,厉尊看不过去,上前抓着安以夏拖开。

他严肃认真道:“你是女孩子!你得矜持!东方女性的矜持高贵去哪了?你一点不端着,你迟早被这头大灰狼给吃了骗了!”

安以夏笑得满脸桃花,不停的点头,“我是愿意的啊。”

厉尊亮眼一直,转到,不想跟这个女人说话。

阿风回来,“大哥,厉先生,安小姐。”

安以夏笑着从阿风打招呼,“你回来了啊,海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阿风点点头,“差不多了。”

阿风看向湛胤钒,交代了剩下肉的处理,湛胤钒点头认可阿风的处理方式,换钱挺好,现在岛上开通了贸易,谁家都该有点钱。

第三百十九章:震惊的身份,难缠的大舅哥

湛胤钒道:“回去休息吧。”

阿风下意识的看了眼安以夏,“今天上岛的阿塞尔达,就是谋害过你的那人。”

湛胤钒低声道:“以前的事,过去了就不提了。”

安以夏忙问:“湛胤钒,阿塞尔达什么时候谋害过你?”

湛胤钒否认道:“从未。”

答后他转向阿风,“回去休息吧。”

阿风眼神有隐忍,微微沉默,低声道:“安小姐,我知道不该干涉你太多个人的事情,但阿塞尔达,你应该远离。就算为了大哥,你也该与那人保持距离。如果你心里有大哥,就应该尊重大哥。”

安以夏不解的看向阿风,她与阿塞尔达是朋友,怎么就不尊重湛胤钒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阿塞尔达是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论他做了什么错事,至少他对她是一直保持善意的。全世界都已经不看好他了,都不愿跟他做朋友,她也要跟大家一样吗?

阿风刚出声,就被湛胤钒喝止,“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阿风沉默片刻后点头,“我这就走,你们好好休息。”

安以夏看着阿风离开,有些不解。

她转向湛胤钒,“你怎么了?为什么凶他?有什么话,大家说开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连人家想说什么都阻止呢?”

湛胤钒低声道:“都过去的事,没什么可值得提的,休息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精神紧绷了一整天,应该好好休息。

厉尊看了眼亮眼,“赶紧睡,别让我半夜醒来又看见你们俩在外面卿卿我我。”

安以夏一听,脸色霎时间通红一片,“外面才没有卿卿我我!”

湛胤钒略显难为情,低声道:“她最近晚上睡眠不是很好,睡不了整觉,后半夜要折腾一圈才能睡下。”

厉尊轻哼一声,“我当是谁主动的折腾,睡不了整觉没准就是谁故意的。”

安以夏小声说:“就是睡一会儿就醒了,醒了之后就再也不好睡,我就想出来看星星,所以……”

厉尊轻哼:“别解释。”

安以夏撇嘴,掉头进了屋,直接把门关上。

湛胤钒看向厉尊,压低声问:“婳儿哥哥是什么意思?”

湛胤钒大概有猜到,但又觉得猜测太过矛盾。

厉尊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身份,他淡淡说了句,“没什么意思,同一个母亲而已。”

厉尊话落,随后拿眼神儿横扫湛胤钒,那意思仿佛在挑衅:让你过去不待见我,以后有我这大舅子在,我让你好过了才怪!

湛胤钒闻言,震惊不小。

这两个人怎么可能?!

厉尊?!

而且厉尊的身份,几乎就没有隐瞒的暴露在众人面前,厉尊就是威尔斯家族的继承人,肯·威尔斯,他父亲埃里克·威尔斯更是名震全世界。

威尔斯家族有多厚的黑背景,全世界都知道,可没有任何国家敢真正跟威尔斯家族叫板。

威尔斯家族拥有超先进的核武器储备,无人得知其武器已经先进到那个程度。更何况在经济上,威尔斯掌握着多国重要的信息平台、电力公司以及天然气,刚动一下威尔斯,那无异于对整个世界被牵动了毛发而扯动了全身。

那样的家族,厉尊!

湛胤钒眼神几度隐晦不明,厉尊怎么可能和安以夏是同母?那得是多么惊天骇地的过往?

也不可能厉尊不是威尔斯家族的继承人,那样的家族,还能允许血脉有误?

湛胤钒足足愣了两分钟之久,这实在太没可能,所以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厉尊看着湛胤钒难以置信的眼神,轻哼一声:“你这是拒绝承认多了我这么一个难缠的大舅哥,还是不相信我说的事啊?以湛总您的聪明,猜到我和那丫头的关系,不难吧。”

湛胤钒道:“我只当你看清了婳儿的想法,你尊重她的选择,所以几次相帮,却并没有为难她。”

厉尊嘴角一歪,“原来我在湛总眼里,竟然还如此高尚过,真该感谢你。”

湛胤钒道:“你当真是婳儿的胞兄?”

厉尊道:“如假包换。”

湛胤钒沉默,他一开始就错了方向。

但现在知道这样的真相,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难怪,曾经厉尊多次在危机关头出现,多次主动要求与他交换条件救安以夏。实际上凭威尔斯家族的财力物力,想要打开中国市场并不难,厉尊并不一定就需要他的帮助。

但现在想来,原来从六七年前厉尊第一次出现在江城伊始,就是抱有目的的。

然而,厉尊如果是安以夏的胞兄,又怎么解释他从厉尊眼里看到的……情谊?

湛胤钒眼神透露疑惑,目前这样的关系,那只能说明他看错了。他对亲妹妹的感情,并不代表全世界的兄妹感情,而且,安以夏那样善良无害,兄长护着她,可以理解。

湛胤钒问:“七年前,你忽然出现在江城,就是为了她。”

厉尊道:“只是目的之一,我的妹妹出生,我就知道有她的存在。只是我父亲赌气,最后也没能见到我母亲一眼,当他再去中国时,我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上一辈的感情,错综复杂,又是别家的事,湛胤钒不好多问。

但……

他低声道:“婳儿的母亲,叫顾卿吧?”

厉尊大概是因为湛胤钒提到他的母亲,他心地最柔软的地方,所以脸上带着微笑。

他低声道:“是啊,是一位非常美丽的东方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东方的神韵,跟现在你在大街上见着的年轻姑娘完全不一样,那是独一无二的美。”

厉尊话落,目光看向木屋方向。

他说:“那丫头与我母亲有七八分相识,性子却与母亲一点都不同。”

湛胤钒点点头,曾经有查过安家的资料,自然也对安忠怀前妻的资料略微带过。

在厉尊说过去的时候,湛胤钒有想起一些资料内容来。

安以夏的生母顾卿,出生读书世家,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在那个年代,双亲都是知识分子,并且父亲还是大学教授的,实在很少。顾卿的身份,算得上名媛闺秀了,并且比一般商贾之家、官宦之家的小姐又多了几分清誉。

顾卿因为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所以她有那个年代极少人才能获得的出国机会,并且成功出去留学了。去的国家就是f国。

顾卿游学期间的具体事情,湛胤钒不清楚,也没细查得那么仔细,毕竟他让人收集安家资料时,那位夫人早已经香消玉殒多年。

湛胤钒只记得,顾卿当年回国后,火速与她父亲的一位学生结了婚。

而顾卿的结婚对象,就是安忠怀。

现在结合厉尊的诉说,那么在f国留学时期,顾卿解释了年轻时候的阿里克·威尔斯,并且生下了厉尊。

如果是这样,是否可以推断出当年顾卿父亲强行带顾卿回国,强行安排了顾卿与安忠怀的一场婚姻?

湛胤钒细想之下,又觉悲哀。

原本他只知道安家高月容与安忠怀之间早有私情,没料到那位故去的夫人身上也有别的故事。

湛胤钒低声道:“你与婳儿,外形上,没有一分相似。”

厉尊忍不住笑了,“可不是?我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她,她跟我相差太多。但我见着她就觉得很熟悉,我初到江城,第一次去中国,以前就没多见东方女子,第一次去,第一天到达江城,那么秘密的参合,我竟然见到了她。我以为,东方女子都差不多,所以我没有多想。后来发现她的家庭,才慢慢正视。”

湛胤钒忽然问:“做过科学检验吗?”

厉尊扫了他眼,“当然,我是个会给自己留悬念的人?”

湛胤钒一想,倒也是,这个人直来直往,发现任何端倪,都会第一时间摸清楚。所以安以夏身份这件事,他怕是早就确认过了。

湛胤钒再回头看整件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顾卿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女子,竟然能接触到威尔斯家族的家主。

湛胤钒道:“不论如何,婳儿多了一位至亲,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护着她的人,我很欣慰。”

厉尊扫了眼湛胤钒:“你这个人,别跟我讲这些虚头巴脑的废话,你以为我忘了过去你对我们家丫头做的那些混账事?湛胤钒,我告诉你,她身边不是没人撑腰,而是不想出手。要不是顾及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我早就把你们解决了!不要以为我好惹。”

湛胤钒想起过去,内疚填满双眼。

厉尊道:“你曾经,不止一次放弃过她,我原本以为六年前那次,我就能将她彻底带离你的世界。可没想到,她都已经开始崭新生活了,你们又遇上了,并且她又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厉尊连声叹息,“真不得不相信你们中国人的一句谚语,天注定。”

湛胤钒眉头跳了跳,“天注定”三个字何时成了谚语?

湛胤钒想纠正,却没忘记厉尊这身份忽然转变,变成了他未来准大舅哥,今后这相处,还真难了。

以前湛胤钒哪里会被人震慑?

威尔斯家族他当然知道,可忌惮那个家族的是国家,他一届商人,完全还到达不了那个高度,更不可能挑战那样的政治高度,所以他不怕威尔斯家族,厉尊本人自然对他来说,也不存在什么威胁。并且外来的人,来到他的地盘,还得听他的。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人家是他准老婆的亲哥!

第三百二十章:湛胤钒,你爱我的吧

湛胤钒曾经一直对厉尊抱有敌意,因为他一直没有真正打探到厉尊的目的。

厉尊最初透露的目的,是以江城为首,打开中国市场。

然而,事后的一切行为,却又证明了厉尊好像对做生意不是那么在乎,反倒是每次安以夏危难时,他都会出现。甚至于,这个人还出现在姜家的家宴中,是以温妮男伴的身份!

这个人来去匆匆,做事胆大妄为不按章法。

湛胤钒不可能跟这么危险的人物深交,却又发现,他竟然甩不开这个人,同时更发现厉尊其实在有意刻意接近安以夏。

湛胤钒对厉尊的不友好,似乎显得合情合理。

因为湛胤钒的不待见,所以湛胤钒身边所有人对厉尊都是抵触的,管他是来自哪里,有多么牛逼轰轰的背景,与他们都没关系。

“休息吧。”

湛胤钒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用这三个字结束两人的交谈。

厉尊回头,忽然觉得湛胤钒这人就很没礼貌。

他叫住湛胤钒,“你现在还不明白,你得对我客气,现在是该你命令我的时候?”

湛胤钒倒提一口气,这就开始了?

屋里的安以夏并没有真睡下,外面两个男人低沉的聊天,她都听清楚了。

别人她记得不多,但是她能确定一点,过去她爱的也是湛胤钒,但是,厉尊却没有所他们之间为什么分开。

六年前为什么分开?

分开后她又开始了一段自己的新生活?她结婚了吗?嫁人了吗,是跟别人成立了新的家庭吗?

或者说,六年前他们分开后,她就跟阿塞尔达在一起了?

安以夏想不通,慢慢的坐回床上,心里有一点不高兴。

厉尊说以前,湛胤钒放弃过她两次,为什么他要放弃她?过去的她,有那么糟糕吗?

安以夏想不通,她现在看到的湛胤钒,体贴、坚强有责任心,行动力强,能力卓越,一切美好的赞美都可以放在他身上。他那么好,一定不是他的问题。所以她过去,到底是怎样混蛋,才让他放弃了她两次?

安以夏失眠了,原本夜前半段能睡一会儿,可她一直没睡着,就在想过去的自己。

安以夏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已经深夜了,外面静得可怕,好像连大海都睡下了,听不见海浪起伏的声音。

湛胤钒低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睡不着?”

安以夏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眼,看向外面。

湛胤钒的剪影出现在窗户外,安以夏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忽然爬起来,跑出去,打开门,仰头望着湛胤钒。

湛胤钒垂眼一看她这表情,微微皱眉。

月光映照下,她白嫩的皮肤闪着亮光一样,脸上滑落的泪异常明显。

湛胤钒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怎么了?”

安以夏刚张口,哽咽的情绪瞬间堵在喉间,说不出话来。

湛胤钒擦干她的脸,随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安以夏立马心被抚慰好,伸手回抱住他的身躯。

湛胤钒问:“今晚还看星星吗?”

安以夏猛点头,她都没睡着,想出来见他,又有点担心。

湛胤钒重新摆放好躺椅,从屋里拿出她的被子,“夜里越来越凉了,出来坐着得盖一层在身上,别着凉。”

安以夏应了声,“嗯。”

她乖乖的躺在躺椅上,望着天上的繁星,有星辰大海做背景,她的内心很快得到抚慰。

安以夏轻声问:“过去的我,是不是很不好?”

湛胤钒侧目,认真盯着她的脸看了数秒才问:“为什么这么问?你一直都很好。”

不好的是他,她一直都很好。

安以夏紧跟着再问:“那你为什么会放弃我两次?”

湛胤钒心上一惊,她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湛胤钒微微拧眉,想想也是,厉尊截住他说那席话的时候,本也没有刻意避开。

湛胤钒不由得仔细回想,刚才他与厉尊的对话,到底透露了哪些信息。

实际上安以夏并没有多听,她的所有关注点都在过去湛胤钒放弃过她两次,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她两次?

湛胤钒沉默,安以夏轻声问:“是不愿意再提吗?我那时候,是不是非常糟糕?”

湛胤钒摇头,“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婳儿,你别乱想……”

安以夏沉默,没有很快接话。

湛胤钒低声道:“你一直都很好,很纯善,不好的是我。”

安以夏手枕在侧脸下,她低低的说:“我一直害怕过去爱的人不是你,所以我不想想起过去。可现在才知道,过去我爱的人,也是你。我到底有多不好,会让你放弃我两次?”

湛胤钒忙出声:“并没有,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我们被迫分开。”

安以夏又问:“分开了两次?”

湛胤钒被她问愣了,然而他是认真在回忆,随后否认道:“哪来的两次?”

安以夏抬了些脑袋,“什么?”

湛胤钒道:“我们过去相爱,一直在一起,被迫分开,是六年前。因为……”

安以夏仔细的听着,可他却不说了。

安以夏又问:“因为什么?”

湛胤钒摇头,“过去的事,不提了,看星星。”

湛胤钒抬眼望天,紧跟着低声说:“你看天上,今晚的星星很明亮。”

安以夏皱紧眉,“我今天晚上不是要看星星,你都没把话说完,我怎么看星星?”

湛胤钒低声道:“过去的事情,你都已经忘记,我再提也没意义。婳儿,你也说过,重要的是现在,何必让过去的事打扰我们?”

安以夏摇头,再摇头,“不是那样,我说重要的是现在,不想提过去,是担心过去我们是陌生人,我爱的是别人。但是我现在知道我过去爱着你,也爱着我,你刚才说,我们以前一直在一起的,只是六年前的事让我们分开了。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会被迫分开?厉尊说你放弃了我,是真的吗?”

湛胤钒有些不耐,不愿提过去。

安以夏却很急,很想知道。

“你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非常失望?我移情别恋了?我伤害了你?”安以夏看着湛胤钒连连否认摇头,安以夏有点生气,“到底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们分开了?”

湛胤钒道:“我重病一场,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我身边人,通知你,我已经去世。当时的情况很糟糕,你必须离开江城,所以,厉尊当时把你带走,去了f国,我们一别六年。”

湛胤钒语气冷静,仔细听来有几分惋惜。

话落,他笑道:“但没关系,六年的分别已经过去了,今天我又找到了你,以后,不论生死,我都陪着你,再也不让离开我。”

安以夏坐起来,面对面,呀泪流满面。

她轻声哽咽,“你生了一场重病,而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就跟哥哥走了,是这样?”

湛胤钒点头,“我‘死’后数月才醒来。”

安以夏张张口,“那你为什么醒来后没有告诉我,你并没有死亡,你还活着?我当时一定非常的难过,你就不担心我吗?”

湛胤钒道:“很抱歉。”

安以夏再问:“你为什么醒来后没有去找我?为什么?”

湛胤钒无奈,“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有些事情不在计划里,想处理好再去找你。分别六年,我很抱歉,婳儿,我应该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去找你。”

安以夏赌气的背对他坐着,“所以,你就是放弃了我。”

不是她不够好,确实是他放弃了她。

湛胤钒道:“我很抱歉,如果现在你还给我机会,允许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不再离开你。”

安以夏咬着唇,脸色有点发白。

随后说:“你明明就知道我不会拒绝你,你又何必这么问?”

湛胤钒道:“我一直都尊重你的想法,我想找你,想抱着你,但你一个拒绝的眼神,我就不敢再上前一步,我更关心你是不是开心,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很开心的生活,不会被我打扰。婳儿,我一直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果我的出现打扰了你,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安以夏又转身面对他,“湛胤钒,我肯定是爱你的,但是,你别再放弃我了。”

湛胤钒道:“当然,我爱着你,只要你不怕我打扰你的生活,往后余生,我就赖在你身边。”

安以夏闻言,眉眼里的乌云终于散开了,她笑得开心。

“虽然我听着还是有点生气,但是,我只要知道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就好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去想。”

安以夏笑着看他,随后指着天上的星星。

“你看,今晚的星星多亮啊,好多呢。”她转向湛胤钒,“明天天气一定不错,要出海吗?”

湛胤钒道:“让大家休息一天,不着急赶着出海作业。大家都分发了新鲜的鱼肉,等天亮后,商店老板他们出去交易,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如果卖不出去,还得给大家分了。那是大家的。”

安以夏笑着看他,觉得湛胤钒特别好,听见他安排这些事情,心里无限崇拜。

“我这一生不知道多么幸运,才遇见你,爱了你,还让你也爱我……”

安以夏话落,忽然问他:“湛胤钒,你是爱我的吧?”

湛胤钒一愣,没料到她忽然这么问,顿了两秒,“怎么忽然这么问?”

安以夏说:“你都没说过爱我的话,我都不确认你的心意。”

第三百二十一章:这辈子你都得带着我

湛胤钒笑得好无奈,看向安以夏的目光却带着纵容。

全世界都知道他爱她,她却还要问。

安以夏眼神立马急了,“你又不说话,是不是不爱?”

湛胤钒笑道:“当然爱,不爱你,我会在阿塞尔达的密室里卧薪尝胆守着你?阿塞尔达几度要杀我,我为了陪在你身边,一直卑微顺从,为了你,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别人脚下的苟延残喘,不是因为爱你,我是傻吗?”

安以夏本该开心的,可听见他主动提阿塞尔达,很心疼。

她知道阿塞尔达有想杀了湛胤钒的意思,她也劝过几次,要留着那位老先生。

她当初并没有对阿塞尔达对湛胤钒有过杀心而赶到愤怒,可能也是因为、不够关注那位老先生。

如今,她依然没那么自然的把当初那位老先生和湛胤钒联想在一起,她看来,这两个人差了太多。

密室中灯光不够明亮,老先生身躯佝偻,驼背得厉害,声音嘶哑难听,身上穿的也不知道是多少件衣服撕烂的破衣服,破破烂烂的布条因为太长,老先生太矮,所以那些布就从他头顶裹着。

安以夏想起密室中的生活,心生内疚。

她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我不想去回想那个时候你的样子。”

“太丑陋?”湛胤钒淡淡出声。

因为太丑陋,所以她才没多关注他。

安以夏摇头,“好可怜。”

湛胤钒不在多话,安以夏一时间也没说话,两人没了声音,安以夏等了一会儿,躺回躺椅上。

她说:“我过去不够关注你,你那样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会忽略。我有点害怕你。”

湛胤钒道:“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你怕什么?”

安以夏轻声说:“你总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又看不见你的脸,我有点怕你的样子。所以,阿塞尔达不在密室的时候,我只要知道屋里有个活着的人就好,不用你靠太近。”

直到后来,相处确实很久,每天都是他们两个人,所以才渐渐对他不抱太大的戒备。

湛胤钒没说话,她说怕,他也能理解。

他躺上躺椅,安以夏看着他的侧脸,轻声问:“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湛胤钒侧目,“阿塞尔达几度杀我,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为了不让你知道谁救你的真相,毒哑了我。这样的人,手段残忍,我能不担心你与他深交,不会被他伤害?”

安以夏皱眉,是啊,湛胤钒和阿塞尔达之间是隔着很多矛盾的。

阿风提到阿塞尔达谋害湛胤钒,她竟然还傻傻的问阿塞尔达怎么谋害湛胤钒了。

她真是蠢,真是笨啊!

她可以忘了,湛胤钒怎么会忘记?

安以夏轻声道歉,“对不起,我自动把你和密室的老先生当成两个人,所以、自动过滤了阿塞尔达对你曾经的暴行。你不接受阿塞尔达是应该的,我不应该左右你,这是我不对。”

湛胤钒道:“都是小事,你别放心里。”

安以夏轻声问:“那你以后会一直爱我吗?”

湛胤钒“嗯”了声,这是肯定的。

安以夏笑起来,“我发誓,以后,永远都爱你,不论时光老去,不论世事变迁,我都爱你。”

湛胤钒听着心里是当然高兴,这辈子,除了她,也没什么可盼的了。

她问:“湛胤钒,我们以后就一直这里生活,你出海打鱼,我就在木屋这里等你,我每天都研究怎么做好吃的给你吃,你不开心了,我逗你开心,我们要一直这样生活在一起,一直到很老很老的时候,然后牵着手,微笑着的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都还亮。

湛胤钒微微拧眉,如果能一直岁月静好,他何尝不希望今后余生就这样平静喜乐的过一辈子?

可他肩上这么多的责任,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得下?

安以夏说完憧憬,一脸希冀的看向湛胤钒。

湛胤钒脸上的忧虑,她看得清楚,安以夏不解,轻声问:“不好吗?你不愿意跟我在这里生活吗?”

湛胤钒道:“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我都好。只是,婳儿,我们可能要离开这里了,你……”

湛胤钒话落,看向安以夏,轻声试探:“你愿意跟我走吗?”

安以夏眼神闪躲,什么意思?

湛胤钒看她闪躲的眼神,当即又说:“你不愿意离开这里也可以,我会固定时间来这里陪你……”

“不行!”

安以夏坚决反对,“当然不行!你走,怎么可以不带我走?”

湛胤钒愣了愣,“你愿意跟我走?”

安以夏点点头:“当然愿意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管你是去做什么,你想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安以夏话落,轻轻擦了下眼睛,哽咽着质问:“湛胤钒,你怎么能说得出让我留在这里,不让我跟你一走的话?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湛胤钒沉默,他也是担心她心里会排斥他为她安排。

安以夏说:“你别想再摆脱我,这一辈子你都得带着我。”

湛胤钒脸上笑意拉开,“好,这一辈子,我们都在一起。婳儿,不论你会不会想起过往,我们都要在一起,任何人的阴谋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安以夏点点头:“嗯,我一定不会跟你分开的。”

湛胤钒起身走近安以夏,将她抱住。

回程时间,得安排了。

公司可以甩手,可快年底了,得回去主持大局,再不回去,怕是晚上会愁得睡不着。

还有儿子er,那也是他的心肝。

虽说安以夏忘记了过去,可一旦她想起来,一定会非常痛恨自己忘记儿子的这段时间。

所以,他要把她带回去,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安以夏安心的靠在湛胤钒怀里,心里暖暖的。

卡洛夫跑来小木屋,在正干着木工活儿的湛胤钒说:“大哥,我们所有人都商量过了,把公历十一月十一号定为过年。以后每一年的十一月十一号都是我们岛上的重大欢庆节日,最大的节日。”

湛胤钒抬眼,“就因为宰杀了只大王乌贼?”

卡洛夫一愣,随后无比的惊讶。

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大哥,我们会永远铭记十一月十一号的英勇事迹,那是我们整个岛的胜利,我们狂欢的日子。今后每一年都这样庆祝。”

湛胤钒想了想,有个由头让岛民们一年一度的聚一聚,也确实是个凝聚岛民的好方法。

“挺好。”湛胤钒称赞道。

卡洛夫猛点头,“也感谢大哥您的英勇,要不是你,我们哪有什么胜利狂欢日?”

安以夏听见卡洛夫跑来告知的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也从屋里出来,笑嘻嘻的说:“这是好事啊。”

卡洛夫看向安以夏,“安姐姐,对吧?是天大的好事呢,全岛人民一致通过,都是感谢大哥为我们做的贡献。”

安以夏撞了下湛胤钒的胳膊,“大家是看重你,所以才给你这么的荣誉,你应该感谢吧?”

湛胤钒道:“深感欣喜。”

安以夏“切”了声,“别总是端着嘛,很开心就大笑,老是不苟言笑的,你跟谁生气呢?”

湛胤钒转向安以夏,“瞎说什么?”

卡洛夫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眉眼的深情,当即问:“大哥和安姐姐相爱了,真好,这也是天大的喜事。”

安以夏一听,脸上瞬间透红一片。

她赶紧双手捂着脸,“你、你别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说话啊,我有点难为情。”

卡洛夫说:“安姐姐,你眼光最好了,湛大哥是值得你喜欢的人,我祝福你们白头到头,永远幸福。”

安以夏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谢谢。”

厉尊上前,把安以夏往一旁拉,语气冷冷道:“瞎说什么呢,干活。”

卡洛夫还有点怕厉尊,主要是这人有时候嘻嘻哈哈,和气得很,但有时候就先走这样,脸又臭又黑,谁都不敢招惹。

卡洛夫在厉尊说话之后,赶紧走了。

他只是来传达这个令人开心的消息的,可不是来找揍,惹不起惹不起。

安以夏看着跑走的卡洛夫,哈哈大笑,回头问厉尊,“哥,你怎么老凶他?”

厉尊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边,自从身份被公开开,他放过谁了?

不理安以夏,指使阿风给他端水过来,不能太烫不能太凉,水温要刚刚好。

阿风心底拒绝,但还是照做了。

全当接收了厉尊不敢撒在他们老总身上的气,毕竟过去,他们确实没把厉尊放在眼里过。可谁叫那人是安以夏的亲哥?

水递给厉尊,厉尊冷着脸接手,“你拉着张脸是想我跟你笑一个?比死人还难看。”

安以夏转头瞪厉尊,“诶,你别得寸进尺啊,都是朋友,阿风已经帮你倒水了,你不感谢他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多话。”

厉尊道:“你当阿风是好心啊?你当你那个谁是小绵羊啊?你怎么就忘了我刚上岛的时候,这俩人假装不认识我的事儿呢?这俩见着我就跟见着天大的仇人一样,活像是我抢了他们家妹子,你说说看,你说说我该不该气?”

安以夏哈哈大笑,转头笑看湛胤钒。

湛胤钒有点窘,低声解释,“并不知道你与婳儿是兄妹,以前得罪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难分难舍

厉尊冷哼声声,“就知道你们差别对待,丫头,长点心吧,你看看这人,你以为他心怀仁慈,众生平等啊?他心里可是把所有人都分为三六九等的,别信他。”

安以夏皱眉,有点不高兴,“哥,你别总这么说湛胤钒,我要不是对你有点了解了,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知道我会相信你,如果我不了解,那我就信了你说的湛胤钒就是那种人,你何必这样啊?”

厉尊道:“为你好,傻丫头。”

安以夏笑,厉尊眼神望向海边,他问:“今天阿塞尔达离岛,不去送送?”

安以夏摇摇头,随后看了眼湛胤钒,“昨晚什么话都说过了,所以今天就不去送了,免得让他走得不安心。”

厉尊轻哼了声,还知道顾及旁人感受,有长进啊。

安以夏在厉尊身边坐下,“哥,湛胤钒说,我们也要走了,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厉尊反问:“我去不是妨碍你们俩卿卿我我?”

安以夏一听,脸色一红,有点难为情,但很快又否认,“不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厉尊看向湛胤钒,随后看向安以夏,“我和湛胤钒,你只能选择一个,如当年一样,你跟我走,你就得跟他分开,你如果舍不得他,那就跟他好好生活,我这个哥哥,也用不着了。”

安以夏一听他这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哭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她心里,厉尊和阿风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信赖的家人,为什么他们不能像现在的生活这样,一直好好的生活下去?

安以夏深吸气,厉尊侧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

“还没分开呢,大家也都在,你哭什么?”

安以夏扁扁嘴巴,“你说这话,我就是很想哭啊。”

而且这人分明就是想看她哭,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安以夏哽咽着,问厉尊:“你不能去中国吗?那不是你想去的地方吗?你中国,也有很多生意,你可以一起去,为什么不去?”

厉尊道:“我是f国人,我有自己的事要处理。要不然你问问湛胤钒,让他随你去f国生活?反正你在f国也生活了六年,一切你都很熟悉。”

安以夏惊讶的张口,“啊?”

她看向湛胤钒,虽然没问过,但她直觉告诉她,应该没可能。

湛胤钒放下手里的活,走向安以夏。

他道:“我们的家在江城,你是在f国生活过六年,但那是被迫。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我一直好好的,你不会背井离乡,跟他去f国,在f国,你生活得并不开心。相信我,回江城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安以夏坚定的点点头,“总之我跟你走。”

厉尊听了当场吐血。

他起身就走,背对他们,远眺大海。

安以夏看着负气而走的厉尊,想起之前她一跟湛胤钒靠近,厉尊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分开。她原本很讨厌他多事,但是现在才知道,那是他对她的保护。

安以夏心里不忍,轻声的喊:“哥,你别生气好吗?”

厉尊闷声道:“我怎么不生气?我气得很!一两天这气都消不了。”

安以夏站厉尊身边,冲他各种笑各种逗,没用。

湛胤钒心里不怎么舒服,厉尊也是聪明的,利用这种方式让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湛胤钒也没拆穿厉尊的小把戏,看穿了自己做不出来,也酸不得别人。

阿风淡淡看了眼厉尊,厉尊那人他是真看不懂,太多面了,不论用什么词来形容厉尊这人都太片面。

转眼,十二月了。

这位于热带与亚热带相交的区域,也开始凉了起来。

湛胤钒一早在安以夏门外敲门,安以夏盯着两只熊猫眼走出来。

她开门,湛胤钒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昨晚根本没睡。

他问:“舍不得?”

安以夏点点头,“当然舍不得啊,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大家对我不那么排斥了,我却要走了。”

这段时间竟然有些妇女带着孩子过来跟她聊天,她能感觉到大家开始喜欢她,别人对她的恶意也渐渐减少了。

然而,他们要走了。

湛胤钒说,他已经休息了半年,对他那个工作,休息半年的人非常非常少,他必须得回去工作,要不然,工作就没了。

安以夏当然怕湛胤钒真的丢了工作,听他说需要工作挣钱才能养家,在城市里可不像在岛上,不用工作去抓两条鱼就能吃一天,饿不着。城市里得上班挣钱,再用钱换衣食住行。

湛胤钒拉着她,“飞机已经到了,走吧。”

安以夏眼眶发红,“谁都不打招呼就走吗?”

湛胤钒点点头,“要是打了招呼,我们怕是走不了,你也不想惹哭所有人,是不是?”

安以夏点点头,随后小声问:“我们还会不会回来?”

“当然会,以后,我们一家人一起回来看望大家,带上丰富的物资,送给大家。”湛胤钒低声道,他们要带着er一起回来,如果可以,以后在这里养老也非常适合。

这处小木屋,湛胤钒已经跟卡洛夫换回来了,以后就属于她。

但他们走之后,还得请卡洛夫照看,如果走的时间天长,木屋该修的、该换的,得请卡洛夫帮忙。

安以夏嘴角抽了抽,随后埋着头跟在湛胤钒身边,她默默的擦了下眼泪。

湛胤钒拉着她的手,一路往那座最耀眼的别墅大豪宅走去。

那是湛胤钒在这里的住所,却因为第一天安以夏闹别扭,所以全都没有入住。

直升飞机已经在别墅附带的飞机平台停好,做好了准备。

安以夏深吸气,跟着湛胤钒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散高台。

她回头,大半个星子岛尽收眼底,辽阔的海面更加宽广,更加静谧,更加美丽。

安以夏轻声说:“我还会再回来的,一定会再回来。”

湛胤钒握紧她的手,“会的,走了。”

安以夏跟着湛胤钒,阿风站在滑梯旁,等着湛胤钒和安以夏上飞机。

安以夏咬紧唇,深吸气,平复着心情。

不用难过,会回来的,难过什么?等湛胤钒休假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

虽然舍不得这里,但她更不愿意和湛胤钒分开,她要跟湛胤钒在一起,不论他去哪里,她都要跟着。他现在要回江城上班,她也要跟他去。

安以夏毅然转身,跟着湛胤钒踏上上飞机梯子,湛胤钒手递给她,示意她将手放上去。

“来。”

安以夏抬眼,眼里全是笑意。

“丫头。”

厉尊的声音此时在安以夏身后响起,安以夏猛地一震,她忙回头,刚放在湛胤钒掌心的手瞬间抽出,转身下了梯子朝厉尊跑去。

厉尊看着安以夏朝自己跑来,脸上大喜。

他忙展开双臂,迎接她。

安以夏跑他跟前站着,厉尊特地上前,将她紧紧抱着。

她愿意跟他走吗?

安以夏也回抱住厉尊,深吸气,然后说:“哥,你和我们一起去江城,好不好?”

厉尊一听,身躯一僵,随后慢慢松开安以夏,垂眼看着她的脸。

他低声道:“我也要回去上班,我再不回去上班,我父亲就要把我逐出家门了。丫头,你真的跟他走,想好了吗?”

安以夏轻轻点头,“嗯,我想好了。”

厉尊叹气,“孽缘啊,我想阻止你们,我阻止不了。丫头,以后他敢欺负你,告诉我。”

安以夏点点头,“可是,你都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告诉你?”

厉尊道:“现代的那些电子通讯设备,你很快会再熟悉的,有很多联系方式都能联系到我,还可以给我视频电话,只要你想我了,你就能看到我。但是,我很担心你被这个人拐跑了后,你心里只有他一人,你再也想不起来我这个讨人厌的哥哥。”

安以夏忙摇头,“怎么会呢?当然不会!我肯定能记得你的,哥,你真的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厉尊提了口气,“我们都是大好青年,应该去完成我们自己的任务。”

厉尊话落,忽然间情绪深沉起来。

他大掌轻轻握在她肩膀,“丫头,以后任何事情都别逞强,你做不到的就直说做不到,不开心了就告诉他,你就是不开心了。还有,不能委屈自己。你要时刻记得,你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给你撑腰,那不是没人撑腰的人。跟随心走,哥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开心。”

厉尊语气隐忍,眼眶几度飚红。

安以夏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还是没忍住,哗啦啦的滚落出来。

安以夏说:“我知道的,我知道,哥,可是我也好舍不得你。”

厉尊叹气,“得了,你这舍不得,哪里比得上对湛胤钒的不舍分毫?”

安以夏抽搐着脸想反驳,却被厉尊一把抱住给打断。

她深陷入厉尊的怀抱,安以夏眼泪汹涌。

厉尊道:“以前的你,活得太强硬,太执着。过去你已经忘记,你要重新开始。这一次,不要勉强自己,记住,一切以你开心最重要,丫头,我是你一辈子可以依靠的后盾,不要违心的劝自己去迎合任何人,你就是对的,不要为难自己,好吗?”

安以夏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了。哥,你会不会去江城看我?”

厉尊反问:“你会去f国看我吗?”

安以夏忙点头,“只要湛胤钒有时间,他休假的时候我们就去找你,哥,你别忘了我。虽然我有时候让你觉得讨厌,不讲道理,但我是你亲妹妹,你不能不认我。”

厉尊听着好笑,随后轻轻将她保住。

“好,我不会,你一直是我心里最美好的人,我怎么舍得不认你。”

第三百二十三章:江城,故乡

厉尊松开双手,安以夏哭得很厉害了。

湛胤钒下飞机,拿着手帕给安以夏擦眼泪,下一秒直接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半搂着。

“婳儿,跟大哥说再见。”

安以夏哭得汹涌澎湃,不停的抽抽。

“哥,你说好了会去看望的。”

她边挥手边哽咽的出声,“你说好了的,哥。”

厉尊点点头,“嗯,走吧,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厉尊潇洒的挥了两下手,率性先离开高台,下去走人了。

安以夏一步三回头,哭得泣不成声,她哭着问湛胤钒,“你怎么也不邀请我哥哥?你是不是不愿意他去江城?”

湛胤钒道:“不是,你哥想去,根本不用谁请,他自己就能做自己的主。”

厉尊那人又不是什么普通人,想去哪,不是分分钟的事?

安以夏哭得停不下来,上了飞机还在哭。

直升飞机起飞,湛胤钒快速再次给安以夏确认安全扣,随后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哭,以后还会见面的,只是暂时分开而已。”

安以夏抽泣着,抹着眼泪。

湛胤钒将她的头扒拉在自己肩上,让她靠着他肩膀睡一会儿。

“飞行时间有点久,你可以睡一觉。”

安以夏摇头,眼睛望着飞机外面。

直升飞机的螺旋开始转动,眨眼间转速已经加快,平台上被螺旋煽动的风掀翻了灰和树叶。

飞机起飞,安以夏紧紧握住湛胤钒的手。

湛胤钒将她包裹在身边,“别怕,飞上空中平稳后会好很多。”

安以夏紧咬唇,没说话。

厉尊站在别墅旁,仰头望着已经快速飞上高空的直升飞机,一眶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的滚。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长长吐了口浊气。

这死丫头,他就是上辈子欠她的。

厉尊从出现在江城,确实是两个目的,一是做生意,而是找妹妹。

可他就算是抱着这个目的,也没想过找到了这个妹妹会让自己深陷,他只是想见见这个妹妹而已,并没想过这个妹妹会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如今,放不下,想得很,心里一直挂着她。

厉尊也猜测自己对她可能超越了兄妹感情,那纯粹是因为最初见到她时,没想过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一开始的情感方向错了,以至于后来知道真相后,几度逃避,又不忍心避而不见。

对湛胤钒的态度,也是矛盾的。

如果他是纯粹为安以夏好,作为哥哥,他认为湛胤钒是不错的可托付之人。可厉尊对安以夏的情感,一开始就错了,这导致他后来到如今,对湛胤钒是既欣赏放心,又愤怒。

厉尊一抹脸上热泪,深吸气,走进别墅。

这是湛胤钒对他开放的,说他可以随意使用别墅内的配套。

厉尊置身于柔软的沙发中,看着这空荡荡的大厅。

都走了,她不在,他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

湛胤钒那个伪君子,假装大方的让他入住这套别墅,那大灰狼会不知道他是为安以夏来的,人都走了他还会在这停留?

厉尊将信息发送,当天就离开了星子岛。

x

江城。

安以夏从飞机上下来,人都快晕了。

天已经快暗下来了,但实际上才显示不到六点钟。

一阵凉风吹来,安以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湛胤钒第一时间将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江城比星子岛冷很多,只有几度,快上车,别感冒了。”

安以夏被湛胤钒护着上了车,车内暖烘烘的,但因为室外温度太低,导致一上车,热气扑面而来,让安以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吓得紧跟着上车的湛胤钒一阵紧张。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问:“感冒了?特别冷吗?得赶紧回去吃点药预防着,不然感冒了这个季节人太痛苦。”

安以夏歪头看着湛胤钒,眼睛瞪得大大的。

湛胤钒边说话,边将往衣服里裹,然后将她人带衣服往他怀里塞。

安以夏的头靠在他胸膛,他身上传来阵阵热气,将她脸烤得热烘烘的,安以夏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手抓着他的衣服,轻轻的说:“湛胤钒,我喜欢坐车。”

湛胤钒闻言垂眼,“怎么?”

安以夏笑道:“因为可以很近很近的靠近你,我喜欢紧紧抱着你。”

湛胤钒感觉有点升温,生理反应这瞬间令他有点尴尬。但她的话实在令他有点心神荡漾,他抱着安以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我身边,以后想跑也跑不了,我再也不给你机会。”

安以夏轻哼:“我才不会跑,我要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其余人上了车,前方开车的事七僧,副驾驶坐的是明叔。

二人听见后面的动静,很意外。

明叔对湛胤钒还是有信心,让安以夏重新爱上湛胤钒算是在猜测中。

但,他没料到的是,这两人感情好得这么快。

七僧意外又惊喜,看来这半年的努力没白费啊,可算是把安小姐给追回来了。

七僧问:“明叔,我们是去武道馆吗?”

明叔看了眼后座的人,他是知道安以夏还没有想起过去,所以暂时也不能立马让她和小少爷见面。再者,安以夏和他们家大少爷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相处的空间,他们应该识趣的避开。

“大少爷,您看……”

湛胤钒自然也不会让安以夏第一时间就去见er,er是很想母亲,可安以夏见到er,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到。

“去南郡。”

他记得安以夏是非常喜欢南郡的,他们再回南郡,希望能让她开心一点。

七僧点头,车子从山上一路往市区开。

湛胤钒本想跟安以夏讲讲江城,但安以夏一直趴在他身上不肯动,索性不说了,安安稳稳抱着她直到回到南郡。

湛胤钒带安以夏进了大厅,低声道:“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交代一些事情,马上回来。”

湛胤钒把厅里所有灯都开了,也开了电视,放在娱乐频道,让安以夏不那么孤单。

“我很快回来。”

安以夏准备跟他一起去,却被湛胤钒按在沙发上,“你休息一下,我就跟明叔交代几句话,工作上的事,好吗?”

湛胤钒抹了下她的头,“听话。”

安以夏点点头,“你不会悄悄走掉,是不是?”

湛胤钒好笑:“这里是我们的家,我走去哪里最后都会回来这里的。”

安以夏闻言,开心的笑了。

看着出去,安以夏还是跟了上去,但她没出去,只是看到湛胤钒窗外跟明叔等人说话,她看见他没走,她就安心了。

明叔低声问:“安小姐回来,安家那边要通知吗?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安小姐现在的状况,一点都没好转?”

湛胤钒点头,“依然想不起过去的事。”

明叔低声道:“那看来小少爷一时半会也见不到安小姐了。”

湛胤钒想起儿子,有点控制不住想飞奔过去看看儿子。

儿子半年没有见到妈妈,爸爸也不在他身边,他一定很孤独,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心里健康。

湛胤钒道:“这个时间不合适。”

明叔道:“小少爷非常想安小姐,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小少爷越来越不爱说话,把自己闷在房间。”

“学校表现如何?”湛胤钒问。

明叔答:“学校也不愿与孩子交流,几乎没有朋友,也不理老师。回到武道馆,上完基础课就跑回房间,拒绝我们的关心。大少爷,小少爷再见不到安小姐和你,可能会憋出病来的。”

湛胤钒叹气,“我去看看他吧。”

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听见这些话,他哪里还等得了。

明叔一听,忙出声:“可安小姐这里……”

明叔抬眼,朝大厅看去。

然而透过落地窗,安以夏就站在窗边,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安以夏的目光,明叔愣了一秒,随后朝安以夏挥手打招呼。

湛胤钒见状,这才转身。

安以夏终于等到湛胤钒回头看她了,她立马开心的朝他挥手。

她大声说话,却发现外面的人没什么反应,只是都看着她。

安以夏当即跑去玄关,推开门朝院子里的湛胤钒喊话:“你交代你的话吧,我就是想看着你,你别被我影响了。”

说完就关上门,跑回刚才站的落地窗前站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满心都是心爱的人。

明叔被安以夏纯真的笑容打动,那是不染尘事的笑容,单纯的幸福和开心。

如果安小姐想不起过去,一直这样过余生,也是幸福的。

湛胤钒看着安以夏,心底不忍心。

一边想去看儿子,一边又舍不下安以夏。她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一定会害怕。

明叔低声道:“大少爷明天再去看小少爷也好,现在刚回来,安小姐更需要你。”

湛胤钒话不多,随后进了别墅。

他步履匆匆,迎着安以夏大步走去。

安以夏脸上欣喜绽放,眼里都笑开了,“湛胤钒,你回来啦。”

她话音未落,湛胤钒直接展开双臂将她圈在怀里。

他低声道:“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一个小时回来,我给你找个电影,我答应你,一定在电影结束前回来好不好?”

安以夏当即慌了,猛地揪紧他的衣服,仰头望着他,轻轻摇头,眼神里有惧意。

湛胤钒轻声道:“没关系的,我一定在一个小时内敢回来,你要相信我。”

安以夏摇头,“我害怕,我会害怕。”

湛胤钒低声说:“为什么会害怕?这里以前也是你的家,这是你最喜欢的房子,你不用害怕,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这是你的家。”

安以夏忽然想起梦境中的大房子,外面的样子和这里,好像不太一样,那种感觉也不一样。

第三百二十四章:冷酷细腻的阿风哥

梦里的大房子,是暖洋洋的,这里冷清清的。

安以夏疑惑,这里以前,是她的家吗?

她真得全都忘记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很抱歉的望着湛胤钒,眼圈有点发红。

她哽咽道:“湛胤钒,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阻止你,但是你走了,我会很害怕,你可不可以……白天再出去?”

湛胤钒低声道:“一个小时?”

安以夏摇头,“我还很饿了,你不管我了吗?”

她手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湛胤钒低声道:“那、我让阿风给你送吃的过来,你边吃东西边等我?我就去安排一下工作,婳儿,我是回来工作的,你忘了?”

安以夏不再说话,心里有无限委屈,依然不说话。

她知道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事,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工作为主。

安以夏眼神闪烁,泪光点点,“那你,必须得走,那就走吧。”话落又赶紧补充说:“你一定要赶紧回来,还有,为什么不可以带我也去呢?”

湛胤钒笑了,“能带着你的,不用你说我也带着你,等我稍微空闲一点后,我带你出去玩,看看这座城市,见见以前的亲人朋友,好吗?”

安以夏一听,眼睛都亮了,猛点头:“好好好,我最喜欢你带着我出去玩了。”

在海岛的时候,他晚上在收拾了厨房之后,会带她去海边走一圈。后来大家开始接受她之后,他也会带着她在村里转转,她很喜欢跟他出去,手牵手,那种感觉很甜蜜。

就是很喜欢,她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就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湛胤钒很舍不得抱着她,随后道:“我很快就回来,别担心,一切都好。我们现在回家了,你应该安定下来,接受这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切都有我。”

安以夏点点头,看他走出门,又赶紧追上去说:“那你要让阿风来啊。”

湛胤钒回头,“好,我让他马上过来。”

阿风是回去休息了,湛胤钒给他放了三天假。

但这假还没开始,又被叫了回来。

安以夏隔着昏暗的气氛,远望湛胤钒。

他又坐车走了,安以夏兴泱泱的回了厅里,看着这里的一切,有点陌生,有点冷清。

电视开着,综艺节目吵吵闹闹也没能让屋里热闹一点。

她看着这里的一切,对过去没有记忆,面对这些东西却并陌生,好像她确实知道,得湛胤钒先说一句,她就立马了解,一点就通,可能说的就是她。

安以夏躺在沙发上,这沙发果然比木屋的躺椅舒服多了,多柔软的触感啊。

阿风大概在二十分钟后赶来的。

阿风很清楚湛胤钒什么目的,回江城了,自然不能在星子岛一样形影不离。湛胤钒私下跟阿风提过多次,让他尽快考虑个人问题。

这个时候放他三天假,就是让他去相亲的。

相亲对象是明叔早就托人物色好的,都是些家底儿厚实,为人本分的好姑娘。

阿风是顶着任务休假,他并不想休。

然而,这一下被湛胤钒叫了回来,甚是开心。

安以夏见着阿风时,脸上笑容绽放,她快速上前,绕着阿风转了一圈。

“咦?”

阿风被安以夏绕着一通转圈,有点懵,当即问:“怎么了?”

安以夏问:“难道湛胤钒没跟你说,让你带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安以夏话落,白目的望着阿风。

没办法,湛胤钒身边的人,个子都很高,她只能仰头望着。

阿风闻言,当即笑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所以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没来得及买吃的。要不这样,我带你出去吃,或者,叫人送来?”

安以夏微微皱眉,“让人送来……这里?”

阿风一听她的迟疑,以为这里的地址不宜暴露,或者她有别的考虑,所以当即道:“那我们出去吃,外面有不少吃的,这个时间,嗯,还是饭点,走吧,你也很久没有接触烟火气了。”

阿风知道她对过去一片空白,但他不太了解那到底是怎样一种状态。

她醒来在缥缈岛,没见过城市,回来这一路上,她见着这万家灯火和流光溢彩的城市,是什么样的心情和反应?

安以夏想了想,有点拒绝,“可是,湛胤钒说他一个小时内就回来,他马上就回来了。”

阿风问:“湛总开车了吗?待会我们告诉他地址,他会去接你,不用担心。”

安以夏闻言,随后点点头,“那好,那我……我是不是应该换厚的衣服?外面好像特别冷。”

阿风道:“上楼,穿你以前的衣服。你以前在这里住过,应该还有很多衣服没拿走。这里就算没人住,你不在这边的时候,也会有阿风定时打扫,保养你的衣物。”

阿风行动、言语间干脆利落,安以夏有点不适应这样公司化的阿风,好像没了人情味。

但她没多话,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心底缓缓点头,原来她以前真在这里住过。

她走进房间里,看着宽敞明亮的房间,说不出来的高级和优雅,这种艺术式的房间,是她的房间?

这里真是她的家?

打开衣橱,里面还真全是女装,阿风大体浏览一圈,快速掌握衣橱里的信息。

“大衣,外套,按照颜色深浅排列,那边应该是打底衫,毛衣等,其他贴身衣物在这边。衣服搭配的饰品等,应该在……衣帽间。”

阿风淡淡说完,随后利落的给安以夏取下一件大衣,足够保暖也足够将她裹住的衣服,放在一旁,随后又给她挑了一条鲜橙色的围巾,加厚绒的长裤,连袜子都给备好了。

“你要是没意见,就穿上这些,我想保暖应该够了。”

至于好看与否,他不太懂……

安以夏点点头,“那我就这样穿?”

阿风看着翻来翻去,问:“怎么了?”

安以夏问:“我是把现在的外套脱了,换这件厚的,还是直接套外面?”

阿风愣了一秒,不确定的说:“直接套外面?到餐厅吃饭应该有暖气,会把外套脱了,就这样套外面吧,这件外套足够大,够穿。”

安以夏有点拒绝,尴尬的笑笑。

阿风看懂了她的笑,“不好看?”

安以夏点点头,“我觉得不太好看,要不然,我还是直接换外套,这件外套不穿了,你看我直接套上来,像什么样啊?”

阿风道:“行,在审美方面,你们女生一向比男人更有眼光。那,你在看看裤子,还是你自己挑?”

阿风准备推出房间,让她自己好好换,可没料到安以夏直接提着裤子就套在现在的长裤外。

“穿两条应该不会冷了吧,我在外面腿冻死了。”安以夏小声说:“岛上怎么没这么冷啊,都虽然已经做好很冷的准备,但也没料到是这么冷。”

就几度的天气,无法想象。

阿风在一旁看着,随后点点头,现在女生都怕冬天穿得太臃肿,别说已经穿了一条长裤,大街上就算下雪天,也能偶尔见着穿着丝袜露腿的女生。

但她竟然直接套了裤子在长裤外,可能对过去的事,确实什么都不记得,连对大家都是怎么打扮的也都不记得了吧。

安以夏穿得很暖和,阿风看着安以夏,白白嫩嫩的脸被温暖厚实的冬衣裹着,看起来还挺可爱。

他问:“要帽子吗?外面风挺冷。”

安以夏忙将衣服上的帽子扯出来,带头上。

“这不行,衣帽间,你去挑一个戴上,我们以暖和为主。”阿风道。

安以夏忙点头,“行,听你的。”

她感觉像萌新,还是得有个人在身边说两句才知道该怎么办。

安以夏拿了个帽子直接套头上,又把衣服上的大帽子盖在头上,“我竟然出汗了。”

阿风听见她自言自语,忍不住好笑,“一般出门才穿大衣,进屋都不用穿。”

安以夏点点头,“嗯嗯,好。”

阿风看着裹得像头熊的安以夏,忽然觉得好可爱,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

手落下时,察觉这样做实在不应该,当即快速收手。

安以夏扭头看他,阿风掩饰尴尬,又生硬的抬手整理了下她的帽子。

“穿鞋,出发。”

给她拿了双厚实的雪地靴,安以夏二话没说,直接穿上,心底无声感慨,城市里的生活可真舒服啊,虽然天气没有星子岛舒服,但是这些出行装备却样样齐全,真好。

安以夏跳出玄关,在园里转了两圈,回头惊喜的对阿风说:“真的一点都不冷了,一点都不冷哦!”

阿风却盯着她的手看,他道:“应该再戴双手套,你手冷吗?”

安以夏摇头,“一点都不冷,你看。”

她手朝他伸过去,示意他试试温度。

可阿风盯着她白嫩嫩的手愣了数秒后,有点生硬的避开,他说:“那我们现在出发。”

安以夏冲他好笑,挺欢乐的跟在他身后。

她笑着问:“会下雪吗?”

阿风一愣,回头惊喜的问她:“你记得雪?你知道下雪?”

安以夏被他问愣住了,轻轻摇头,“我……不太知道,但是我……”她有点迷糊,也非常不解,她怎么会忽然说出这个问题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知道的,我应该是以前知道,忽然就脱口而出了。”

阿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你虽然不记得,但潜意识还存在过去的印象,所以某些时候会有这些条件反射的反应,言语、行动之类。”

安以夏点点头,“嗯,对的。”

阿风拉开车门,“上车,我们去……美食城?酒店吃吧。”酒店相对安静一点。

第三百二十五章:内心脆弱的顾安星

安以夏冲阿风笑,“你决定啊,我跟着你,总之让湛胤钒能找到我就好。”

阿风侧目,给了她个笑容,开车出了门。

安以夏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车窗外。

“原来城市里,晚上这么亮,跟我们在岛上一点都不一样呢。好美丽的光,比星光还美丽。”

安以夏念了一路,随后转向阿风,“城市里比海岛好玩,是不是?”

阿风沉默,低声道:“不是,岛上的安静,是城市里的喧嚣比不上的,很多人在城市呆久了,都想要一个那样的安静生活。”

安以夏侧目,“嗯?”

阿风道:“很多事情牵绊着,在岛上,会让人心安定下来。我现在在岛上的生活,是湛总会用一生去铭记的时光。”

安以夏点点头,随后又问:“那你呢?”

阿风侧目,“当然也是。”

安以夏看着阿风的侧脸,随后又转向窗外,不停在说话。

她是在自言自语,自我沉醉,但阿风都听得仔细。

他忍不住问:“刚回来的时候你没看到这些?”

安以夏摇头:“没有,回来和湛胤钒在一起啊,只想抱着他,什么都不看。”

阿风闻言,脸上带着笑意,可能,这就是湛胤钒让他快点成家的愿意,让他真正的生活。

一个活了三十年的孤身男人,要真正的生活,确实是要找个女人成家过有烟火气的日子,那样才叫生活吧?外出有人惦记,受伤有人心疼,才不至于白活了一场。

现在湛胤钒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所以身边的人也开始羡慕起来。

但过去这数年中,湛胤钒经历的痛苦,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没有开始,也就不会有那些根本无法预见的痛苦。

所以……

车子缓缓驶入大道,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安以夏有点走神。

并不是很陌生,好像,在很久很久远的梦里,她是见过的。

安以夏沉浸在霓虹灯光中的恍惚中,思绪飘得很远,好像回到了亘古的历史前,看到的那些如同幻影一样的画面,梦境和真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楚。

阿风车子停在一家酒店外,泊车小弟立马笑盈盈的上来接过车,非常礼貌规矩的帮阿风把车挺好。

阿风领着安以夏进了酒店,他低声道:“这里吃东西就安静一点,带你去太吵的地方,怕你第一天不适应,但如果你能适应,下一次我们去热闹一点的地方。”

安以夏点点头:“谢谢你。”

阿风侧目,“怎么这么客气?”

安以夏说:“我不知道湛胤钒出去做什么去了,我只是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去。我不认识谁,还好你回来陪我,还带我出来吃东西,我当然得感谢你啊。”

阿风点点头,“这边。”

酒店经理快步跑出来,见着阿风忙上前鞠躬,阿风言简意赅道:“我与这位小姐用餐,不希望被打扰,你安排好。”

酒店经理立马点头,表示理解。

这家餐厅在星级酒店的一楼,是高规格的餐厅。餐厅的主人是阿风,这家酒店阿风也有入股一部分。

餐厅经理见到老板忽然出现,真正是吓了一大跳,起码大半年没出现了吧?忽然出现,查岗的?

听懂了阿风的话后,立马给安排安静的包间,亲自领着人进去。

阿风也没怎么点单,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随后经理就了然出去了。

安以夏看看左右,环境高雅,艺术氛围很高。

刚进酒店大厅的时候,四周以及光可鉴人的地面让她有点小慌,有点局促。像开启了另一扇大门,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所以跟着阿风一路走进来,她只是默默的跟着,什么话都没说。

待人都走了之后,她整个绷紧的状态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阿风走近安以夏,安以夏抬眼,有点不明所以。阿风道:“外套可以脱下来,屋里温度合适,不会冷。”

安以夏看看左右,随后点点头。

心里在想,这么大的房间,就他们俩个人?

“我以前来过这里吗?”安以夏轻声问,不想泄露心虚。

阿风接走她脱下的外套和帽子,“这里应该没有。”

安以夏“啊”了声又问:“那,差不多的地方,类似这样看起来很厉害的地方,我有去过吗?”

看起来很厉害的地方?

阿风瞬间捕捉到她眼里藏的不安,她是有点怯场了。

当即笑道:“当然,你可不穷,你是安以夏,安小姐你自己就很厉害。忘了吗?你可是拥有南郡那么大座豪宅的女人,这样的地方,算不得什么厉害。”

安以夏半信半疑,直直看着阿风。

也不是不相信阿风的话,因为他们都太为她说话,所以她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为了安慰她,故意说这些话,还是事实就那样。

她撑着下巴,盯着偌大的空间。

一个吃饭的房间里竟然还有桌球、牌桌等各种娱乐设施,安以夏看着那些设备,直觉自己认得,但就是叫不出名字。似乎自己也会玩,她走过去,手上拿了颗球,直接上手就打了一杆。

阿风在一旁仔细看她,并歌迷提醒她,但她的姿势和动作都很标准,只是手腕手肘的发力点不对。

安以夏打了一杆后,直起身来,转头看向阿风的目光带着疑惑。

她问:“是这样玩的吗?”

阿风点头:“对,打一局?”

安以夏缓缓点头:“但我不太会。”

阿风说了方式,讲了要领,又告诉他发力点。随后随意示范,安以夏看着散开的球可直接被撞进洞中的八号,转头看阿风。

“你是职业玩家吗?”

阿风闻言,笑开了眉眼,“你竟然还知道职业玩家。”

看来回江城对她记忆恢复是有极大的帮助,所有事物她都很熟悉,慢慢的潜意识会帮助修复她大脑的记忆。希望能早点找回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安以夏被阿风这话又说得一阵迷茫,但很快就接受了,她说:“难道是我过去很懂?”

阿风抬眼,微顿片刻,点点头,“可能是这样。”

但他印象里,安以夏是比较的乖那一类,又乖又倔强的小白兔。不是特别爱玩那一类。

很快服务员上菜,阿风让安以夏先吃东西,吃好了再玩。

安以夏欣然同意,心里乐滋滋的想:原来这就是在城市里的生活,和岛上完全不一样。



湛胤钒驱车直奔武道馆,顾安星不愿意住别的地方,只有武道馆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入住。

湛胤钒到达武道馆时,顾安星刚练了一套拳下来,一骑营的兄弟带他去冲澡了。

湛胤钒走进公共浴室,就为了照顾顾安星,所以为他专门开了一间待门单人间浴室。外面的是格子间,大家训练结束后,都在格子间里简单冲洗完事儿。

门没关,带顾安星来的人叫文君来,是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小伙,但他擅长的确实搏击和散打,也是顾安星的散打师傅。今天也刚好散打课下课,所以文君来带着顾安星过来冲洗。

文君来站在门边,时不时跟顾安星说句话。

别看这孩子好像天不怕都不怕胆子特别大,实际上怕的东西挺多。

比如冲澡,他不想进单人浴室,也想在外面格子间洗。在外面的格子间,却又怕大家都来围观他,害羞。所以只能进房间洗。

可进房间洗又怕一个人被关着,所以不准关门,还非得让人在门边站着,守着,时不时说话,让他知道人没走。

一开始大家觉得这孩子有点精神分裂,后来了解了,孩子多强大,那也还是个孩子,他也有怕的东西。

文君来见湛胤钒进来,公共浴室中灯光不够明亮,他以为自己花了眼,看错了。

直到湛胤钒已经走到跟前,强大气场令他不得不承认就是老板回来了时,才后知后觉惊喜道:“湛总!”

真的回来了?!

湛胤钒看向没关门的浴室,以前这里是没有单独浴室的,大家都用外面的格子间,三十个格子间,还不够用?男人都不用太讲究,有个可以冲洗的地方能用就成。

这房间,显然是这段时间里专门为这孩子重新建的。

湛胤钒问:“进去多久了?”

文君来立马回应:“刚进去一会儿,湛总,您特地过来看小少爷的?小少爷特别想念您。”

可算是把人盼回来了,孩子出来要见着人,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

湛胤钒缓缓点头,赖心的等在门外。

他侧身,明叔立马上前,低声道:“小少爷刚结束散打课,冲澡后休息十五分钟就吃晚餐。小少爷每天的饮食和生活都很规律。”

湛胤钒缓缓点头,“这门怎么开着?”

文君来立马回答:“小少爷有点怕一个人在里面,可能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

湛胤钒再问:“那为什么要修这间单人浴室?”

文君来再答:“可能……在外面冲澡,小少爷有点害羞,怕大家的围观。”

湛胤钒闻言拧了两把泼墨浓眉,这么……矛盾?

明叔低声笑道:“大少爷,其实小少爷胆子挺小,平时那股老虎样儿,真只是唬人的,到底还是个孩子。”

湛胤钒没说话,男孩子可不能养得太娇气了。这也怕,那也怕,将来怎么承担责任?

湛胤钒侧目问:“他功课如何?”

明叔立马回答:“功课都很好,非常优秀,就是……不愿意搭理人,不论同学还是老师。”

第三百二十六章:我才是你爸

湛胤钒面色略显阴沉。

顾安星这性格,用个好听的词形容,那是“高冷”,用个不太好的词形容,那就是“孤僻”。

顾安星从浴室出来,声音先传出来。

“文叔叔,你还在吗?”

文君来立马回应,“在呢,洗好了?”

顾安星应了两声,随后没声音了。文君来立马对湛胤钒解释说:“小少爷在穿衣服了,马上就出来。”

湛胤钒点头,随后目光转向门口。

没一会儿,一个不点儿大的小娃儿从热气朦胧的屋里走出来。

“文叔叔,你跟谁讲话,明爷爷回来了吗?”

明叔一听孩子问起他,立马应话说:“我回来了,小少爷。”

顾安星一听,立马抬眼,看见一群人站在身边。

湛胤钒目光与顾安星对视,顾安星仰头,傻傻的望着湛胤钒,看了好久,没有一句话。

明叔上前,把孩子往湛胤钒身前带了两步,顾安星不肯走了,还是保持着一点距离,依然直直的望着湛胤钒,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睛瞪得很大。

他忽然指着湛胤钒问:“你是谁?”

湛胤钒一听,心脏猛地一阵剧痛。

他俯下身躯,半蹲在他跟前。

明叔低声道:“他就是湛胤钒,是你的爸爸。”

顾安星知道他还有个爸爸叫湛胤钒,但湛胤钒不是戴着面具的吗?

湛胤钒低声道:“臭小子,摘掉面具,就不认得我了?”

湛胤钒声音虽然有点变化,但也只是跟低沉厚重一些,声色没有改变。所以顾安星一听这声音,这语气,熟悉的感觉立马上来。

他立马往前,靠近湛胤钒,对着湛胤钒的脸左看右看。

“你真的是面具叔叔?你不戴面具时候,是这样子的。”

顾安星眼里全都是好奇,小手轻轻触摸他脸上的伤痕。

他轻声说:“原来你的脸受伤了,所以才戴面具的。”

湛胤钒道:“不戴面具,是不是不够酷?”

顾安星点点头,“嗯,但你还是很酷的。”

湛胤钒揉揉顾安星的小脸,一把将孩子抱起来,“轻了四五斤有吧?”

虽然只是淡淡的体温,但这话在身边照顾孩子的人听来,那无疑是判重刑。

明叔转头,“早上过称是多少斤?”

文君来张张口,低声道:“确实比、比半年前,轻了刚好二点五千克。”

确实整整五斤。

五斤在成年人身上,基数大的可能没什么效果,可在一个仅仅只有五十斤的孩子身上,轻了五斤那就是体重的十分之一,相当于一百多斤的成年人,直接轻了十几斤,十几斤还能没变化?

湛胤钒暗暗提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明叔低声道:“小少爷不怎么吃东西,一直说想你和安小姐。”

顾安星说:“面具爸爸,我的妈咪呢?”

湛胤钒猛地侧目,面具爸爸?

这臭小子竟然改口叫他“爸爸”了?湛胤钒原地站了足足两分钟,才慢慢消化儿子的第一声“爸爸”。

他没想到半年没见,孩子竟然主动改口了。

湛胤钒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开,他道:“你妈咪在休息,因为出去玩了太久,玩累了,所以现在还在休息,等她休息好了,就来看你了。”

顾安星双手捧住脑袋,特别认真的问:“她不爱我了吗?我不可爱了吗?为什么妈咪都来了还不见我?”

说着就委屈的想哭,湛胤钒把孩子抱住。

他低声道:“爸爸心疼妈咪,你也得心疼妈咪,她很累,让她休息好,你是男子汉,你得开始懂事了。不能只要求妈妈为你着想,你也得为妈妈想了,知道吗?”

顾安星捏着自己脸上的肉肉,依然委屈扒拉的。

“我想妈咪,那我能去看她吗?”

湛胤钒眼神里都是笑意,“能,但是,你可是瘦了五斤,你瘦成这样,你妈妈看到不得心疼死?给你个任务,赶紧长起来,至少不能太瘦,弱不禁风的男孩子保护不了妈妈。”

顾安星闻言,连连点头,“好!”

明叔等人在后后面跟着,纷纷心里佩服,还是亲爹有办法啊,他们面对机灵古怪的小少爷,是半点方法都没有。

顾安星有时候特别懂礼貌,讲道理,他能跟你面对面掰扯很久,看起来特别听话特别乖一小孩。可有时候,不行,听不进,任何道理对他没用。等他发泄完了后问他为什么那么不听话,他说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做个听话懂事的乖小孩,但就是无法控制。

孩子都这么说了,他们作为成年人,还能跟孩子计较?

湛胤钒抱着顾安星走出去,给穿好衣服,休息一会儿,孩子到吃饭的时间了。

湛胤钒看着亲儿子,舍不得走。

顾安星乖乖坐在他对面,问他,“面具爸爸,你会陪我一起吃饭吗?”

湛胤钒岔开话道:“为什么叫面具爸爸,而不是爸爸?”

顾安星理所当然回答:“我有爸爸了呀。”

湛胤钒皱眉,“你那个爸爸有我酷吗?”

顾安星沉默,认真想想,摇头,“可是我那个爸爸我也很喜欢的。”

湛胤钒道:“我也是你爸,亲爸。”

顾安星“嗯”了声,“那就叫你亲爸咯。”

湛胤钒微愣,顾安星喊了声,“亲爸,我妈咪在哪里?我可以去看她吗?”

湛胤钒道:“她在休息,我都出现了,你还怕妈咪没来吗?”

顾安星没说话,看着他,湛胤钒竟然发现这孩子的眼神带着凌厉和审视,这是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的吗?

湛胤钒淡淡出声,“怎么?不信我?”

顾安星摇头,“肯定信你的,就是……这些叔叔都在骗我,已经骗我很久了,都说了我妈咪很快会来看我,可等了很久很久没见着,亲爸爸,你不会也来骗我吧?”

湛胤钒眼里露出笑意,“我一定把你妈带来。”

顾安星哼哼声儿,可爱的小脸带着不信任,“我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你们合起伙来哄骗我一个小孩,不合适吧?”

湛胤钒看着自己儿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他的女人得多优秀,才能生出这么个机灵小鬼来?

湛胤钒低声道:“绝不哄骗你,我可是你亲爹。”

顾安星眼前一亮,“亲爹,也是爸爸的意思?”

湛胤钒点头,“中华文字博大精深,爸爸可以用亲爹、爹、父亲、老爸、老爹、老头等。”

顾安星再一愣,“老头?”

湛胤钒闻言,面色秒黑,“eric!”

顾安星满脸都是笑,“老头,湛老头,我那叫你湛老头也可以呀。”反正他已经有一个爸爸了。

明叔立马上前解释,“小少爷,除了这‘老头’之外,刚你爸爸说的,都是代表‘父亲’的称呼,但老头不是。”

顾安星“嗯”声拖长音,表示很怀疑。

“那……”顾安星想了想,“爹和爹地是一样的?”

湛胤钒点头,顾安星张口就喊:“爹地!”

这顺口,湛胤钒听着怪怪的,他沉默半晌,用商量的口吻跟顾安星建议:“要不然,你还是叫爸爸?”

“为什么?”顾安星摇头,不要。

湛胤钒语气认真:“在中国现代,子称父,就是爸爸!爹地是国外人叫的,你那个爸爸,叫一声爹地我允许。”

顾安星看着湛胤钒,好大会儿后说:“你是说,我的顾爸爸,叫爹爹……”

湛胤钒立马打断他接话道:“这样,你叫顾知逸,叫顾爸爸,叫我,就去姓叫爸爸,行吗?”

顾安星小脸子一皱,“啊?”

这……听不懂。

“为什么?”好奇宝宝发问。

湛胤钒道:“我为大,这里这么多叔叔伯伯在,你应该听我的建议。以后顾知逸是你的顾爸爸,我是你爸爸。”

顾安星倒不是不答应,而是……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区别在哪儿?

湛胤钒满意的笑了,“没有不同,就听爸爸的。”

顾安星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但直觉认为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是……”

湛胤钒坚定道:“没有可是,听我的,我是你爸。”

顾安星一脸的为难,但还是点点头,“好吧,那就……这样吧。”

顾安星小眉头推了推,看着湛胤钒:你开心就好。

“我那我妈咪呢?”

突如其来的问话湛胤钒没懂,“什么?”

顾安星再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去见我妈咪?我发誓我不会吵她休息,我会很听话。”

湛胤钒屏蔽他的请求,“吃东西,小孩子要多吃点。”

顾安星问:“吃完能带我去见我妈咪吗?”

湛胤钒道:“吃完再告诉你。”

顾安星立马眼里闪烁着亮光,有机会哦!

“好,爸爸,你也吃好吗?你饿不饿?我的分你一半?”

湛胤钒心底无比欣慰,还懂分享,这孩子不错。

他道:“你要多吃,你这么瘦,怎么见你妈咪?你妈咪看你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会非常伤心?”

顾安星觉得有理,立马撤回了要分享的想法,捧着碗拿勺子大口大口的吃。

湛胤钒看他,随后转向明叔问:“他还不会用筷子?”

明叔脸色微变,立马上前回答道:“小少爷会用,所以也没特定他应该使用哪种餐具。我认为会用就好,大少爷您觉得呢?”

周围几个贴身教管顾安星的年轻先生都竖耳倾听,就怕老总提出什么意见,自己没听到。

湛胤钒低声道:“会用,就以筷子为主,毕竟是中国人。”

明叔立马点头附和,“好,好,以后会留意。”

第三百二十七章:严厉

明叔看着顾安星,他看来这孩子已经够懂事了,但现在大少爷回来,生活细节方面一定会严抓起来,这孩子以后,可没之前那么轻松。

面对大少爷的严厉,明叔担心顾安星吃不消。

湛胤钒接了阿风的电话,得知人带着安以夏在外面吃东西,心底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他可以摘陪儿子一会儿。

他得先告诉儿子,妈妈可能出了一点状况。但要怎么跟儿子解释他妈妈已经不记得他的事?

让安以夏和儿子见面,还得跟安以夏解释儿子是她生的,曾经的过往,也得说清楚。

顾安星有湛胤钒的陪伴,很听话,光速吃完,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爸。

“可以去看妈咪了吗?”

湛胤钒道:“刚才阿风叔叔打电话说,你妈咪已经睡下了,她今天很累。”

顾安星失落的“啊”了声,随后脑袋耸拉下去。

湛胤钒起身,“你接下来该做什么,晚上还有课吗?没有就准备休息。”

明叔忙道:“待会有一节音律课。”

湛胤钒停顿两秒,“绘画课取消了?”

明叔说:“小少爷很活泼,好动,坐不住,所以我们就为他做了调整,现在在学音律,弹钢琴,小有成绩了。”

文君来一边默默为顾安星说了句话,“小少爷在音律上颇有天赋。”

湛胤钒淡淡出声:“绘画坐不住,练琴就坐得了?”

明叔笑着点头:“可能还是兴趣。”

湛胤钒看着了眼顾安星,低低说了句,“你妈妈绘画功底很强,你怎么没遗传到?不喜欢绘画?”

顾安星点点头,“太幼稚了。”

明叔等人笑开来,对小少爷来说,所有一切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他都称之为幼稚。

湛胤钒冷不丁地给了他儿子一眼,没好打击这小萝卜头。

“带他准备吧。”

湛胤钒话落,顾安星立马下地,跑湛胤钒身边,“亲爸爸,你要走了?”

湛胤钒垂眼,怎什么加了个前缀?

称呼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怎么没记住?

“很晚了,我也要休息,明天还得上班。”

顾安星小嘴巴一撇,“那我呢?你都不陪我一下的吗?我很想你们,我想妈咪,爸爸,你带我去见妈咪好吗?”

湛胤钒想拉开顾安星的手,但孩子将他手臂抱得紧紧的,怎么也不松。

湛胤钒语气重了三分:“er,你听话!”

顾安星泪眼汪汪的望着他,“我才不要听话!我听话这么久了,你们也没带我去见妈咪,我想她!”

湛胤钒心底一痛,刚上来的脾气又压了下去。

他道:“已经说好了会带你去见她,她今天很累,要等她休息好……”

顾安星大声反驳:“我又不会打扰她休息,我就安静的看看她都不可以吗?”

湛胤钒压低声音拒绝:“不可以!”

顾安星忽然就怒了,推开湛胤钒,大叫一声:“啊!我不喜欢你了,要是我爸爸在,他一定会带我见妈咪,我爸爸才不会像你们一样,不让我见我妈咪!”

湛胤钒心上寒,面上带着点点怒气。

“不是不然你见,er,你要听话!”

顾安星眼泪汪汪的说:“我都很久很久没有见妈咪了,我还不听你们话吗?他们都说你跟我妈咪出去旅游了,你回来了我妈咪呢?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湛胤钒面色暗沉,“顾安星!”

顾安星“哇”一声痛哭,孩子的哭声在空旷的食堂回荡,惊动了所有人

大家探头关注,不知道那父子俩怎么一见面就这样。

明叔看着顾安星哇哇大哭,心疼啊,当即上前把孩子抱起来,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一边弟弟安慰着孩子。

湛胤钒沉声道:“让他哭,哭够了上课。”

明叔面色为难,低声为顾安星说话:“小少爷已经做的很好,大少爷你可以多鼓励他,孩子是需要鼓励的。”

湛胤钒侧目,“以后我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你们少说话。把他放下,让他自己哭。”

明叔不得不把顾安星放下地,大家都站在一边,没人敢说话。

顾安星痛哭一阵后,声音收住了,泪眼汪汪的望着湛胤钒。

他愤怒的指责,“你一点都不好,我爸爸才不会凶我,我爸爸会带我去见我妈咪,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在骗我。”

湛胤钒道:“顾安星,你别以为你是孩子,可以用哭来威胁大人,你就可以不讲道理。为什么不带你去见你妈,原因我已经说过多次。你是一个个体,你应该学会心疼父母,而不是随心所欲,让所有人都围绕你转,你已经五岁了!”

明叔见不得湛胤钒呵斥顾安星,微微侧开了身。

才五岁,你何必这么去凶孩子?

这会让孩子产生多大的心里阴影?

顾安星委屈得又哇哇大哭,湛胤钒硬着心看着他哭。

有不少人想上前安慰小孩子,都被湛胤钒一个眼神给扫了回去。

明叔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顾湛胤钒的脾气,直接抱起顾安星,低声道:“该上课了,小少爷我们去备课吧。”

明叔抱着顾安星直接就走了,这算是明叔第一次这么正面的跟湛胤钒对着干,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

湛胤钒眉头当即狠狠拧了一把,提了口气。

围观的人赶紧散了,不敢触老总这霉头。

七僧靠近湛胤钒,低声道:“湛总,其实小少爷是真的很懂事,他见着你会忽然这么大脾气,是因为我们平时告诉他,您和安小姐一起在外面旅游,您一定会给他把妈妈带回来。现在您出现了,他自然更迫切的见到母亲,这是每个孩子的天性,只有在母亲身边,孩子才能真正开心,才有安全感。”

一边司广川低声附和,“是啊,小孩子最容易没有安全感。小少爷是忽然间见不到父母,跟我们都算不得多熟悉,他一直没安全感,我总认为,我们成年人应该去理解一个几岁的孩子,而不是让一个小孩子去照我们的想法做事,应该多体谅他……”

湛胤钒淡淡出声,“诸位都是打小就在困难环境里出来的,真有人去体谅你们小时候,你能有今天的能力?”

湛胤钒话落,转向众人,“我把儿子放在这里,让你们教导他,是信任你们,你们以为体谅他,什么都顺着他是为他好?知道什么叫‘捧杀’吗?团宠长大的孩子,能有几分担当?”

七僧等人默默埋首。

他们都是在街头巷尾翻找垃圾果腹,历经磨难长大,签下终身买断协议进入秘密训练基地接受训练后,更是惨无人道、暗无天日的生活。

职业雇佣兵的前期训练,可谓灭绝人性,归属湛胤钒之前,他们多少人都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遇到湛胤钒之后,才看见所谓的亮光,他们才逐步走出了黑暗走向了光明。即便他们是佣兵,但湛胤钒给了他们自由生活的权利。

可是,如今他们身为一个人,回首过去,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在很小的时候有一双大手能够拉他们一把,让他们不在成长过程中那么辛苦和绝望。

小少爷是老总的亲儿子,唯一的儿子,他们当然把孩子当成团宠,当然想倾尽一切把孩子教好,引导好。

可目前,湛总不满意他们,认为他们是溺爱。

讲真,他们就没见过比顾安星还听话懂事好管教的孩子了,老总他还想要怎么样?

逼得太紧,适得其反最后后悔的是自己。

七僧低声道:“湛总,我们不敢带坏小少爷,我用性命保证,我们都是一心一意为小少爷。”

司广川声音压得很低,他说:“小少爷压力很大……”

湛胤钒侧目反问:“你跟我说一个孩子压力很大?”

七僧欲言又止,湛胤钒厉声道:“如果他真觉得压力大,那就是你们的教导问题。孩子这个阶段,是好学的阶段,一切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不是学,而是好奇,要充分利用他的好奇和求知最大限度教会他东西,让他快速掌握知识和技能。这个年纪的孩子,教他的东西他就当在玩,谁让你们死板的定下什么时间上什么课?散打、钢琴等都是愉悦身心的,别让死制度磨灭了他最初的喜好。”

众人瞬间如醍醐灌顶,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但老总对孩子的要求也太高了,毕竟一个孩子,你得好好跟他讲。

那孩子想见妈妈,天经地义啊,不能让孩子见,得哄着不是?

“小少爷想妈妈,晚上偷偷蒙着被子哭,都不给我们大家看见。我们知道后,心里很内疚。所以,湛总,请您也理解一下小少爷想见母亲的心里。”

最起码别凶孩子。

这武道馆全都是铁铮铮的钢铁汉子,就靠着这么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娃娃调剂他们的情感和生活,所有人的心都被这么个小肉团子牵挂着,大家的心头肉啊,谁都不愿对孩子说句重话。

看着孩子受委屈,谁都难受。

湛胤钒听闻孩子夜里蒙着被子哭,这话让他心底被针扎了一下,挺疼。

他低声道:“小姐情况还不太好,不能安排他们母子马上见面,该怎么说,你们想想好。”

湛胤钒话落,离开武道馆。

安以夏他放不下,亲儿子他也放不下。

可为了心底最深的内疚,湛胤钒不得不舍下儿子去找安以夏,他不会再让她陷入任何恐慌和不安。

第三百二十八章:朋友,度的把握

安以夏跟着阿风走出酒店,酒店外的一条街灯火通明,阿风见安以夏眼神移不开,当即带她简单走了走。

“湛总应该不允许我带你出来在人群中走,我们快速看看,改天等湛总有时间了,他带你出来仔细逛,怎么样?”

安以夏点点头,“嗯好,我听你的,湛胤钒如果不让我出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们进了一家饰品店,这条街属于比较高规格的商业街,婚纱店、珠宝首饰门面以及服装都是国际级的大品牌,以至于开在这里的一家饰品店,内部小饰品售价也是比较昂贵的。

因为价格并不亲民,所以这店内并没有什么人。

安以夏进了店内,立马有导购上前热情的招呼,安以夏面色有点尴尬。

阿风立马挡开导购,“我们自己看,谢谢。”

麻烦很快被挡开,安以夏从阿风笑了,这是在感谢。

阿风一直站在她身后,看见她的手都红了,他转开,找了一双手套,粉白的,还带一点绒绒,很女生的款。

他直接买了单,也没给安以夏看,塞进了衣服口袋,打算出去再给安以夏。

安以夏一一看过去,乍一眼什么都好看,亮闪闪的,特别美,但是一件一件看过去,就没有特别想拥有的东西。

阿风看她准备离开,当即上前问:“什么都不喜欢?”

安以夏摇头,“不太喜欢,好像闪得太夸张了。”

阿风点点头,随后走在前面,带着安以夏走马观花一般在街上走着,一边给她解说这里的历史以及事件什么的。

温度好像更低了,安以夏把衣服的帽子直接戴头上说:“我们回去吧,好冷的天。”

阿风第一时间看她的手,冻得通红。

她的手很冷吧?

阿风手揣进兜里,大掌紧紧捏着揣在兜里柔软的手套。

想第一时间给她取暖,但又怕这样太唐突,他不应该送任何东西给她,即便是一双什么都不代表的手套。

安以夏站在街边,就等阿风点头回家呢,她知道在车里是不冷的,没有风,这大街上真的好冷啊,冻脸!

安以夏手冰凉,哈着气捂着脸。

阿风觉得她同时还需要一个口罩,可他……

手紧紧攥着手套,久久拿不出来。

“阿风?”

阿风立马说:“走,带你买个东西。”

安以夏脸上有点为难,“啊?什么东西?”

难道不可以回去了吗?真的……冷。

又不好拒绝阿风,一直跟在阿风身后。

阿风带着她到了一家奶茶店外,他说:“你以前应该挺喜欢喝奶茶,冬天喝一杯热热的热饮,你看,那些年轻女孩子手上,几乎都捧着一杯奶茶。”

安以夏朝阿风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是的,十个女孩手上八个捧着奶茶。

“特别好喝吗?”

安以夏不解,看向阿风,“你要买给我?”

阿风已经点了两杯,他说:“可能是……逛街的标配。”

安以夏不解,“我可能,过去也是这样的,但是我有点不记得,是怎么样的,你告诉我。”

下次等湛胤钒带她出来,她就可以跟那些以为在男朋友身边的女生一样,应该是很甜蜜吧?

“我是说,逛街通常要做什么?除了喝奶茶之外?”

安以夏笑着问阿风,期待和湛胤钒出来。

阿风想了想,也是为了应付这三天相亲的任务,所以了解了一些女孩子的喜好。

他道:“逛街就能做很多事,买东西,买衣服、鞋子首饰等等,你喜欢的都可以买,一起走走的时候可以喝一杯热饮,还能暖胃,不会太冷。当然,时间多可以去看电影,去玩游戏。现在比较流行的vr游戏很受年轻人的青睐,也可以相约离开城市去做一些极限运动。”

阿风几乎是背书一般把这些说出来,不带任何感情。

他也没办法说得亢奋,因为他都没经历过。

人生第一杯奶茶,陪着安以夏喝的,就是此刻。

他抽了吸管,已经给安以夏插好,递给安以夏。

安以夏连忙道谢,随后说:“你跟我是不是一样的?”

阿风道:“不是,我不是奶茶,我就是红茶。”

安以夏看着他的问:“我可以喝一口吗?”

阿风点头,随后面色惊诧,这要……怎么给她喝?

安以夏已经探头过去在他手上拿的杯子上的吸管喝了一口,随后将吸管抽出来,手上的奶茶递向阿风,“你先我的奶茶,你喝喝看,好喝吗?”

阿风瞬间耳根子发红,鬼使神差喝了一口,安以夏期待的望着他。

“好喝?”

阿风点头,“好喝。”

安以夏说:“吸管,你用我这根,你那根我喝过的,我用好了。”

阿风抽出她奶茶杯里的吸管,用来喝自己的红茶,好大会儿都没看安以夏。

等他再转头的时候,安以夏已经喝三分之二了。

阿风面色有变,忙说:“安小姐,你别喝太多了,到时候回去如果胃不舒服……”

安以夏笑眯眯的问:“为什么会胃不舒服?”

阿风看着她的笑脸,有点移不开眼睛。

安以夏又笑,“挺好喝,下次我一定也让湛胤钒喝这个。阿风,你那个红茶不好喝啊。”

阿风随后笑了,是瞬间释怀的笑。

他就是想太多,一不小心就被这丫头带沟里。看来以后得少跟她接触,老总才是她心心念念爱着的人,他也衷心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幸福到老,再也不要添任何矛盾。

阿风问:“手还冷吗?在这样的冷风天里,喝一杯热饮,暖和多了是吗?”

安以夏点点头,“嗯,谢谢。这个,下回我请你。”

阿风侧目,安以夏再说:“等我跟湛胤钒拿到钱,我请你喝,我现在都没有钱呢。”

阿风笑道:“客气。”

随后他又说:“不用客气。”

安以夏傻呵呵的笑,湛胤钒说过在城市里大家生活得很不容易,工作赚钱,非常辛苦,她还是不能随便花别人的人,应该有来有往,不欠别人。

阿风带安以夏回到车上,送安以夏回去,到南郡后,阿风终于把手套拿了出来。

因为释怀了,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只是看她冻得慌,就算作为普通朋友也该这样。

手套递给要下车的安以夏,“给你的,刚没拿出来,看你需不需要。”

安以夏接手,“你买的?你什么时候买的?”

阿风回答:“店里。”

安以夏点点头,直接撕了牌子就戴上了,反正下回还要请他喝奶茶,再送回东西给他就好了。

“好可爱哦,太可爱了。”安以夏戴上手套,揉揉小脸,随后捧着奶茶准备走。

阿风忙出声,“安小姐,奶茶别喝了。”

安以夏回头,眼里充满疑问:“为什么?”

阿风低声道:“你晚上吃了不少,这么大一杯饮料喝下去,胃不难受?”

安以夏当即笑开了,“还好,还好,我觉得很好喝而且,我已经喝完了,这空了,我拿下去扔垃圾桶,谢谢你啊阿风,等你空了我和湛胤钒请你出去玩。”

阿风闻言心里挺高兴,和安以夏目前,就是正常朋友的关系。

看着安以夏进了铭郡,阿风挥了挥手,这才驱车离开。

安以夏没有进别墅,有点怕进屋那一瞬间。

所以她就坐在园里等湛胤钒,在灯光明亮的旁边,双手捧着脸,大大的衣服帽子挡住了所有的冷风,坐的石凳冰冷,瞬间凉透全身,她赶紧移开,蹲在地上,把自己裹成一小坨,冷风无法入侵她的脸和脖子,身上温度很快就上来。

湛胤钒没一会儿就到家,开了大院的门,高大黑影披星载月的归来。

安以夏两只晶亮亮的眼睛在大帽子下露出来,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男人的五官在夜色下看不清楚,但随着大步走近,熟悉的身形轮廓让她满心欢喜

“湛胤钒!”

安以夏忙跳起来朝他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湛胤钒,你终于回来了!”

湛胤钒眼神压根儿就没朝她蹲点的地方看,直接看的是屋里,屋里除了之前留的廊灯,就没有额外的灯光,心情本在沉重中,她还没回来,这点,自然令湛胤钒不满。

然而,从侧边忽然窜出来的惊喜,自然也惊吓到了他。

忽然扑出来的一坨黑影,湛胤钒也是听见她的声音,要不然,一脚飞踹是免不了的。

湛胤钒僵硬的被她紧紧抱住,有点意外她的热情。

“这么开心?”

安以夏点点头,“湛胤钒,你下次也带我出去逛街好不好?我看到街上好多情侣手拉手逛街啊,你可不可以带我也去?我想跟你手牵手走在人群里,可以吗?”

湛胤钒闻言,随后点头,“当然可以。”

安以夏听后开心的跳,随后双手又挂在他脖子上,“那你要安排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湛胤钒点头,闻着他说话飘来的一股甜腻香味,微微拧眉。

他问:“你喝了什么?”

安以夏笑道:“奶茶呀,阿风说,冷风天里,应该手捧一杯热饮,才能暖和。你知道外面多冷吗?风可大了,还好我找了以前的衣服,你看这大帽子,能把我头全部裹住,嘿嘿嘿……”

湛胤钒垂眼,搭配挺好的。

全身都是暗色,但是脖子上的围巾是一抹暗色中的亮色,很亮,很美,很俏皮可爱。

第三百二十九章:只要有你

湛胤钒将安以夏塞进怀里,道:“快进屋,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在屋里等我,在外面蹲着,不怕冷?”

安以夏紧紧抱着湛胤钒的胳膊,跟着他走进别墅。

她说:“我有点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在这样的大房子里。湛胤钒,我想等着你。”

湛胤钒明显感觉到她对他一天天与日俱增的依赖和深情,忍不住反手紧握她的手。这次机会,他不会再错过。

进了屋里,空气温暖,终于呼吸间不再那么冰冷。

湛胤钒自然给她脱了外套,连同他自己放在一旁,拉着她的手走进厅里。

屋里一片明亮,有湛胤钒在,感觉这屋里才多了生气,安以夏问湛胤钒,“楼上衣橱里那些衣服,真的是我的吗?”

湛胤钒头也没回的应道:“是。”

安以夏点点头,看来那就是她的没错了。

“我以前真的住这里的?”安以夏又问。

湛胤钒笑了,解开袖子纽扣,将袖子撩上手臂。

他笑道:“当然,这是你相对比较喜欢的地方。”

安以夏歪头想想,没什么印象。

她说:“我有一些画面,是我在一座很大的房子前,但感觉是暖暖的,像被夕阳照耀着那样,很温暖的画面。湛胤钒,有那样的房子吗?”

湛胤钒听得仔细,在她话落后说:“你这描述很不具体,房子有没有具体的特征?”

安以夏摇头,“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只看到,有一些孩子,或者说有时候有一些孩子,然后有一个小女孩经常被别的孩子欺负。还有,应该也是一个画面,是那个女孩和另外一些孩子,进了那座大房子。”

湛胤钒微微拧眉,“没看见房子长什么样?”

安以夏摇头,“我没看清楚,看见了,但说不出来。”

已经梦到好几次了,一开始不知道那是梦,后来看到的次数多了,才知道那可能是梦到过去的地方。她有问过岛上的医生,医生说,如果是经常在梦中出现的画面,人或者物,那就是在记忆里存放得很深刻的东西,才会反复在梦境中出现。

湛胤钒看着她的脸,虽然她说没看清楚,但他多少也能猜到,她指的应该是安家。

湛胤钒沉默的握着安以夏的手,在想怎么安排她和安家人见面。

先告知安家人她的状况?让安家体谅她,尊重她?

安以夏转头,看着湛胤钒,“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湛胤钒眼里目光平和,她看过来时伸手将她带进怀中。

他低声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再分开。”

安以夏点点头,“嗯,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安以夏回到江城已经好些天了,过得很安心。

几乎晚上湛胤钒在家的时候,两个人都会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在大街上像普通情侣一样手牵手的逛街,日子安静平稳的过着。安以夏从刚回到江城的不安到现在越来越安稳,冷静淡然的迎接着这里的每一天。

见过不少朋友,都是湛胤钒身边的人,名字能数出一大圈来。

今天,湛胤钒说要带她见她的家人,所以没经历过什么事儿的安以夏,晚上失眠了,早上湛胤钒起床的时候她头晕沉沉的痛,他起床她就醒来,也跟着起来了。

睡不着,躺着更难受。

湛胤钒今天不去公司,昨天就计划好今天带她见安家的人。

所以见她早早就起,也没说别的,两人收拾好出门找早餐吃去了。

安以夏坐在副驾驶,手里捧着保温杯,正咕噜咕噜的喝着热水充饥。

她有点不太明白,遂问:“湛胤钒,都市里的人都是这样吗?为了吃个早餐也这样开车转大半个市区?”

湛胤钒闻言,嘴角拉开笑意。

他道:“以前这太浪费时间和精力,我不会。但现在发现,这也是另一种生活情趣。”

安以夏脸上呵呵笑,实在不懂他这话。

“为什么?”

她不认为简单的早餐需要折腾长时间,早餐很简单,她现在已经会做非常多食物,简单的中西餐、各国不复杂的料理她都能上手。城市里的生活太智能方便快捷,就厨房油烟机上都能找到现成的菜谱。手机、视频、书籍,她感觉自己就像什么都不会的小白,从烹饪入手,学得异常快,大概也是曾经熟悉,所以重新上手,手感找得很快。

然而湛胤钒依然要带她出来找早餐吃,她看来早餐是最简单的了。

湛胤钒侧目看她,随后右手握上她的手道:“因为你回来了,我一个人可以将就,但你在,我不能将就,我得让你过得更舒心一点。”

安以夏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后说:“可我很饿。”

湛胤钒笑道:“马上就到,多喝点热水,这家早餐店已经开了很多年,店里各种小吃、早点色香味俱全,每天食客从城东敢去,就算绕一座城也要吃到他们家的早餐。”

安以夏听了震惊,“为什么?”

湛胤钒微微侧目,这……

“因为吃了这家的早餐,一整天心情都会极好。大概,他们是想一天从最美味的早餐开始。”

安以夏似有所悟,“那吃不到的人呢?”

湛胤钒好笑,这丫头……

他笑道:“我只是对你表述那家店非常受欢迎,明白吗?”

安以夏“嗯”了声,随后说:“那我也吃吃看去。”

湛胤钒低声道:“那么受欢迎,一定有它受欢迎的理由,至少不会差。”

最重要的一点,明叔等人已经先后去踩过点了,确定味道、卫生合格,才推荐过来。

很快到了地方,湛胤钒拉着安以夏下车。

现在还很早,刚七点几分,但店内已经坐满了人,外面排队的也不少。

一进来就见识到了这家店的人气,安以夏惊讶得不行。

她缩进湛胤钒胳膊下,小声说:“确实人很多啊。”

湛胤钒看了眼,犹豫的站在人群后排队,早知道真这么多人,就不该拒绝包场的提议。

他是想着应该带安以夏体验这种真实的生活,他自己也想沾沾城市里的烟火气。可没料到人是真的多,印象中他极少为了一口吃的去排队,很多年前他没经历没能力的时候,遇着排队的店通常换下一家。后来有能力有经济实力后,不需要排队,非得排队这个环节也早有人代替排过了。

湛胤钒垂眼看着所在他怀里的人,略心烦的情绪一扫而光:“冷不冷?”

安以夏摇头,“不冷,我喜欢跟你出来。”

湛胤钒太享受现在的二人世界,为今天的家人见面有点捏把汗,不知道见到家人后,她会不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安以夏一上午都很平静,虽然昨晚就没睡好,但表现出来很淡定。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湛胤钒带着安以夏再次出门。

安以夏穿得特别温暖,瓷白的皮肤在毛茸茸的衣服下衬得白里透红。

湛胤钒开动车,温热的掌握着她的手。

“紧张吗?”

安以夏摇头,“有你陪着,做什么我都不紧张,我保持平常心面对一切,反正,有你陪着我就很开心,什么也不怕。”

湛胤钒握紧她的手,他低声道:“如果想起了过去,婳儿,你可能不会这么爱我,也可能会想起对我的怨恨,而离开我。如果是那样……”

安以夏在湛胤钒没说完就匆匆打断他,“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不管过去怎么样,我会很爱你。”

湛胤钒等她插话结束,然后再道:“因为一些误会,还有一些事情你的考虑,可能会顾虑更别的事,所以你选择离开我。”

“湛胤钒……”

安以夏再次打断,湛胤钒低声道:“你听我说完。”

安以夏点点头,湛胤钒再道:“如果你想起了过去对我的怨恨,婳儿,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次靠近你的机会,不要再一走了之,这里是你生长的故乡,我希望你留在这里生活。我会扫清一切危险,不会再让你深处危险。”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轻轻点头。但心里却在想她过去怨恨他原因,是因为六年没找她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她不会再次离开他,她发誓,一定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离开他。此刻,她是这样的深爱着他。

湛胤钒轻声问:“可以吗?”

安以夏重重点头,“嗯!”

安以夏脑袋往湛胤钒胳膊下钻,用行动表达她坚定的心态。

不管过去和他有多少误会,天大的怨恨她也一定不会离开他。过去的事她已经忘记,她只想要现在和将来,只要还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车子到了酒店外,这次见面比较正式,安家一家人都紧张的在门口等。

安以夏下了车,湛胤钒拉着她的手走进酒店大堂。

安芯然立马跑上前,一把拉着安以夏的手,“姐,你回来了!”

安以夏虽然已经见过家里人的照片,但忽然直接这么凑近,还这么亲密的拉着她,安以夏有点懵,僵硬的站在原地,直直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湛胤钒没说话,等着安以夏接下来的反应

安芯然最开始的期待和兴奋渐渐平静,也在耐心等着安以夏的反应。

安以夏察觉自己让大家有点尴尬,笑着打了声招呼:“芯然。”

安芯然刚落下去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再次铺满,她开心雀跃,“姐,你记得我,太好了你记得我。”

安芯然话落一把抱住安以夏,紧紧抱住。

第三百三十章:你竟然有个孩子!

安以夏全身僵硬,发傻了瞬间,立马转头,看向湛胤钒,眼神求救。

湛胤钒赶紧上前,低声道:“芯然,放开你姐姐,你吓到她了。”

安芯然当即松开手,有点懵的看着湛胤钒。

“怎么了?”

安芯然又将目光转向她姐,脸上挂着极大的疑问。

安以夏下意识靠近湛胤钒,她知道可能这是她的妹妹,她也想表现得更好一点。

然而……

身体僵硬的站着,做不到。

她埋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脸内疚。

她知道她的反应一定伤害到妹妹了,努力了多次热情一点,可没有办法。

安芯然看她姐的表情,像受惊的小白兔一样,躲在湛胤钒身后,这哪里是她落落大方、坚强果断的姐姐?

安芯然眼神受伤,很抱歉的站在原地,看看身后同样发蒙的家人,又看着她姐。

“姐……”

湛胤钒低声道:“慢慢来,她在努力接受过去。”

安芯然点点头,很抱歉的说:“对不起,姐,我不靠近你,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有恶意,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就好了,我们是有血缘的姐妹,我不会伤害你……”

安芯然说着到这,忽然眼眶红了。

“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可让你生气,很失望,所以你才选择忘记我……”

安以夏闻言,不解的看了眼安芯然,又看向湛胤钒。

她轻声问:“什么事?”

湛胤钒轻声解释,“年纪相仿的姐妹,一起长大,成长过程难免有摩擦,不是什么大事。”

安以夏点点头,这倒是。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姐妹,一起长大肯定有吵闹,打打闹闹长大应该都是正常的。

湛胤钒握紧安以夏的手,“先进去,别一直站在这里。”

安以夏点点头,一直紧紧贴着湛胤钒走,但暗自依然在留意她的家人。

想不来,脑子像被人挖空过度清洗了,空得厉害。

可她虽然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想不起来家里人,但她伤害了他们,她心里很难受,很不是滋味。

安芯然也紧紧跟在湛胤钒和安以夏身后,一直在观察她姐。

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是真的忘记了。

明叔忽然造访家里,面色凝重的告知他们这件事时,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些只出现在电视小说里的情节,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

安芯然没见到她姐之前,还抱着侥幸,兴许见到家里人,就想起来了呢?没道理一点都不记得。

可现在!

安芯然心底发酸,她姐真的把他们都忘记了,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

因为忘记了,难怪连孩子都想不起来。

他们一直都恐慌,如果安以夏是健康在世,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回来看孩子。

然而,没料到事情是这样。

安芯然跟在湛胤钒和安以夏身后默默抹眼泪,心疼她姐,心疼顾安星。

小外甥还不知道吧?

顾安星要是知道妈妈把他忘了,不得哭死去?

湛胤钒招呼大家坐,别客气,安芯然在门外抹了眼泪才进的套间。

“妈,你别坐得太近。”

安芯然看她妈竟然挨着安以夏坐着,她能看得出来她姐浑身紧张,说着上前把她妈拉开,“你不得留个位置上菜吗?您坐这边,您是我们家的长辈,是安家的主母。”

高月容原本还不高兴,听见说她是安家的主母,这才勉强落下脸,随后往里面坐去。

安家人不多,高月容、安芯然夫妻俩以及安晓生,就四个人,大家坐得松散,比较自由。

座位重新调整后,安以夏自在多了。

在落座后,安以夏看向安芯然,安芯然刚好也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安以夏是感激,安芯然却对上她姐姐的眼神,忍不住想哭,随后移开目光。

安以夏也撤回目光,转向湛胤钒,湛胤钒大掌抚摸着她的头,顺着她的头发,一直做她最安稳的支撑。

安以夏是很不自在,这些都是她最亲近的家人,后妈、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可她竟然一点都不记得,很罪过,很内疚。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该说什么才能让气氛轻松一点,让大家和自己的心里都好受一点。

菜色很快接二连三的送进来,一一摆开。

有吃的大家又轻松了几分。

湛胤钒一直很照顾安以夏,大家都看在眼里。

以前的坚强小绵羊,变成了此刻的软弱小白兔,作为她的家人,心里滋味肯定不好受。

没有人知道忘记过去是什么感觉,都想安慰却找不准点。后来索性大家都不提安以夏失忆这件事,假装很开心的家庭聚餐。

高月容笑问:“婳儿,听说你们是从海岛回来,岛上是不是风景特美?比城市里呆着舒服多了吧?”

安以夏正吃着呢,冷不伶仃的被人点名,抖了一下,忙抬眼看过去,随后点点头。

“对,的对,是很美丽的。”

高月容一看,说话什么还挺正常,没有变成傻子嘛,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高月容感慨着,“现在啊,城市里污染太严重了,要是有那个机会,我们都想去没有车子和人工痕迹的岛上住段时间,享受一下岛上的清静。婳儿,你们住的岛上,是有宾馆酒店之类的吧?我们如果去旅游,有地方住是吧?”

安以夏又被点名问,当即慢下来,回答很认真。

“对,有的,有酒店。阿风一直住那,岛上特别美,如果您想要清静,那是特别的清静。车子去不了,全都是自然风光。但是岛上有一点不太方便,就是吃的东西不多。”

大家听得很仔细,因为难道开始了一个让安以夏说话的话题。

安芯然忙问:“岛上有卖的吗?”

安以夏点头:“是有的,但很贵呢。如果要去岛上,可以带很多吃的去。”

安芯然笑道:“姐给我们的建议是,出门旅游多带吃的,哈哈,姐,你现在生活状态挺好的,喜欢吃就非常好,开心自在。”

大家一致认同,哈哈大笑着。

安以夏笑起来,随后点点头,紧跟着转向湛胤钒,眼神带着几分“求表扬”的期待,因为成功与大家聊天,好像看起来大家都开心了不少,这一点来说,她表现得应该还可以吧?

湛胤钒笑看她,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用餐气氛从假轻松一点一点过度到真轻松愉悦上,安以夏忽然看向安晓生。

她轻声问:“晓生,你现在学习成绩还好吗?”

安以夏这话一出,现场瞬间安静,直直看过去。看看安晓生,又看看安以夏,安家几人脸上神色不明,心里直疑惑:想起来了?记得晓生?

安晓生也蒙了,抬眼,眼神有一刻的茫然。

随后他回答,“有认真听老师讲课,只是有些学科,我听不进去,我有在努力。”

安以夏点点头,“一定要努力,但如果觉得已经十分努力了,还是学不好,就不要太逼自己。你是大孩子,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饭桌上一时间没说话,只听听见安晓生轻轻一声“嗯”,随后没再说话。

安芯然左看右看,她姐刚才说那些话,实在太自然,完全不像刻意的,也不像是彩排过的。

“姐……”她轻轻喊了声。

安以夏抬眼看过去,脸上带着笑容,“你想说什么?”

安芯然对上安以夏的眼神,心底失落,没有,那不是想起过去的眼神。

安芯然随后又笑,“你多吃一点,好像瘦了特别多啊。”

安以夏立马摸了下自己的脸,“有吗?”

安芯然点点头,“当然有,你快多吃一点,看见你瘦了,不止我们所有关心你的人心疼,安星看了也心疼啊。”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湛胤钒瞬间面色微沉,安以夏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安芯然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特别容易理解,脱口就出的答案,就是在脑子里卡住。

高月容等人也没觉得安芯然那话哪里出了问题,但看湛胤钒和安以夏迷茫的脸色,似乎慢一拍的反应过来了。

高月容问:“还没去见过孩子吧?”

湛胤钒当即出声打断:“吃东西吧。”

安芯然意外,下意识跟母亲对视。

就算忘记过去了,可孩子也得认啊,难道就不管孩子了吗?

安以夏脸色有点崩,看向湛胤钒,表情有点傻傻的问:“什么孩子?”

湛胤钒给她夹菜,低声道:“没什么,想吃东西。”

安以夏推开他的手,大声问:“什么孩子,你告诉我?”

她的声音立马就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大声质问,眼泪这瞬间就绷不住了。

安芯然等人也吓了一跳,大家都看向安以夏,以前的安以夏,哪里会在人前这么不给湛胤钒面子?

所以忘记过去之后,安以夏连基本的礼貌也都忘了?

湛胤钒面色略沉,握着安以夏的手道:“你别激动……”

安以夏忽然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面向安家人问:“是不是他有个孩子?”

安芯然被安以夏的眼泪给吓着,缓缓点头,是有个孩子啊,那孩子不是你给生的吗?

可安芯然的点头承认,让安以夏崩溃了,她转向湛胤钒,眼泪哗啦哗啦的滚。

“所以你才放弃的我,所以你才会六年不去找我,对不对?”

湛胤钒拧眉,起身道:“不是,你这脑袋在胡思乱想什么?”

第三百三十一章:谁也不能跟我分享你

安以夏心口被莫大的痛苦填满,伤心满满的望着湛胤钒。

她努力咽下哽咽,低声问:“你一直在骗我,你有个孩子,你没有告诉我,是不是?”

湛胤钒低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婳儿,你先冷静下来,好吗?”

安以夏大声怒问:“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有个孩子?”

湛胤钒被她崩溃的情绪震住,拧眉看她。

高月容忍不住道:“婳儿啊,孩子是湛胤钒的,但也是你的啊,你怎么这样呢?难道你现在忘记过去,连孩子都不能接受了吗?孩子他做错了什么?”

安芯然忙点头,朝他们走近了几步,又不敢靠太近。

安芯然着急的说:“姐,孩子是无辜的,难道你要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没有父母吗?你如果不接受他,小安星多可怜,他才五岁啊!”

五岁的孩子没有父母,你让他怎么独立生活?

就算忘记了过去,孩子也是你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

安以夏听见家里人的话,随后再看湛胤钒,“孩子已经五岁了?”

湛胤钒看着她,随后点头。

安以夏紧咬着唇,眼泪哗啦呼啦的滚。

心底被海一样深的难过的填满,难怪六年前他不去找她,整整六年都不去找她,原来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有了家庭甚至还有了孩子。

她一直不能理解,过去有多大的怨恨,会让她拒绝再跟他在一起。

安以夏眼泪滚滚而下,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因为他期间,是真的放弃了她,和别的女人结过婚,有过孩子,六年他都不去找她,因为他要顾及他身边人的感受,是不是?或者说,他那时候对她,就是没有了感情。

安以夏忽然间心里好乱,看向湛胤钒,张张口,眼泪滚落的同时,问话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她张口嘴巴抽搐,不见声音又抿紧唇。

湛胤钒面色暗沉,平复压制着情绪,上前一步,他依旧沉稳大气,面对她。

他低声道:“我怎么会伤害你?纵然还有一些事情没告诉你,也是因为时机不对,才暂时没有告诉你,但我并没有欺骗你。婳儿,说好要相信我,可以做到吗?”

安以夏张张口,委屈的哭出声。

她又咬紧唇,哭声渐大。

湛胤钒靠近她,将她往怀里抱,“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这里,怎么会欺骗你?”

湛胤钒根本就没懂安以夏忽然间情绪崩溃的点在哪里,接受不了她生过孩子?接受不了忽然听见的这个事情?还是接受不了一下子就当妈妈了?

安以夏在他怀里哭得很大声,像受了莫大委屈只能通过哭声来发泄一样。

这一着变故令安家人都看傻了,这什么情况?

没有人说话,安静的看着。

湛胤钒在安以夏终于平静一点后,拿上衣服带她先离开,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安家好好打个招呼就走了。

人走了,套房里安家人互看,顿时唏嘘不已。

安芯然低声说:“我姐……好像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连小安星都不记得了,怎么会这样?”

高月容叹气,“是啊,连那么疼爱的儿子都不记得了,我们这些人,她更加不记得。”

安芯然往旁边一坐,还沉浸在刚才她姐当着所有人面大发脾气,说哭就哭的画面中,那还真跟她姐一点都不像,倒像是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安以夏,脾气不能自己控制的未成年人。

大家再见过现在的安以夏之后,都觉得怪怪的。

高月容低声说:“这个病……这不算是个病,可它什么时候才能好?”

安芯然低声说:“妈,我姐那么排斥安星,那孩子一辈子不能见母亲吗?那得多可怜?”

所有人都觉得安以夏的反应太激烈,而且抗拒得很奇怪,她是在抗拒自己有孩子这件事,还是在生气湛胤钒欺骗她有孩子这件事?大家都摸不准头脑,觉得安以夏这脾气发得有点的莫名其妙。

安以夏被湛胤钒带回南郡,一路都在难过的哭。

湛胤钒跟她说话,她几乎是拒绝的状态,不回应,不回答。

车子停在南郡别墅外,安以夏准备开门下车,湛胤钒第一时间锁了车门。

安以夏推不开车门,侧目看他,湛胤钒对上她已经通红的眼眶,又心疼。

他倾身靠近她,将她搂在怀中,低声哄道:“你说你哭什么?这么一点小事情不值得哭,别哭好吗?”

安以夏哽咽问:“孩子在你身边,在江城吗?”

湛胤钒点头:“在,要见见他吗?”

安以夏猛地推开他,眸中愤怒彰显。

她转身推门要下车,可依然推不开,只能被迫困在狭小的副驾驶。

她愤怒的转向湛胤钒,“我为什么要见他?凭什么要见?!”

湛胤钒皱眉,耐心的解释,“也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的孩子!”安以夏怒声反驳,“我不要他来分享你的爱!”

就算那个孩子的母亲不在他身边了,有一个孩子在,湛胤钒一辈子都会跟他们有斩不断的联系。

她为什么要别人的孩子?他喜欢孩子她给他生啊,她也可以生!

湛胤钒听蒙了,几分严肃的盯着她看。

她为什么拒绝儿子?

她能再次接受他,却不能接受他们的儿子?

湛胤钒轻声道:“婳儿,过去,你很疼爱他,非常喜欢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孩子受委屈。”

安以夏摇头不听,捂着耳朵反驳:“我过去还怨恨你,还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不要拿过去的事来左右现在的我。现在的我,已经忘记以前,我是一个崭新的我,你别再强迫我去接受过去我愿意的事!”

湛胤钒无话可说,面色凝重。

她不能接受儿子,可儿子那边怎么办?

er想念母亲,想得晚上在偷偷蒙在被子里哭。儿子才五岁,已经足够坚强。他不能再剥夺孩子的母爱。

湛胤钒陷入两难,看着安以夏过激的反应,内心在挣扎。

湛胤钒试图再劝,“只是见见……”

安以夏怒红着眼睛,心口被妒忌和愤怒填得满满当当,她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想都别想!”

湛胤钒深吸气,随后开了锁,率先下车。

安以夏此刻很敏感,听见他背对她关车门的声音震响,眼泪瞬间狂飚,张张口:他不要她了?

“湛胤钒?”

哽咽出声,推门下车,一把抱住湛胤钒,头脸紧紧贴着他胸膛。

她哽咽的哭声越来越大,自己哭得停不下来。

湛胤钒想安慰,又找不到安慰的点,她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好了,没什么可伤心的,不见就不见,我听你的,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就算不见,也不用哭成这样,你又不是泪人,是不是?”

湛胤钒语气声音放低放软,不停的叹息。

安以夏咬紧唇,哭声一时间停止不了。

湛胤钒轻轻拍她肩膀,随后低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跟我一直在一起,不受任何人的干扰,孩子不行。”

安以夏不停的点头,眼睛都肿了,小脸通红。

“只要我们两个,谁都不能分开我们,女人不行,小孩也不可以!”

湛胤钒抱住她,将她裹进大义中,低声叹气:“我的宝啊,你是不是太任性了点?”

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容忍?

想起曾经她怀上er的时候,她瞒着他偷偷去医院手术的事。

当时无法理解,怎么问她都不愿说实话。

当然,她说的理由他自然不相信的。

如今,她没了任何顾忌,倒是自动说出了原因。

只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愿意任何人分享他的爱和关心,即便孩子也不行。

湛胤钒不知该满足理解,还是该叹息。

但好在他们已经有了er,所以,她不要孩子,那就不要了吧,只是苦了er了,等以后,慢慢想办法让她接受er的存在。

湛胤钒拥紧安以夏,轻拍了两下她肩背。

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别再哭,你今天忽然发脾气,让家里人看着多惊讶多担心?你哭成那样,把大家都吓着了。安静平复一下情绪,待会儿给家里回个电话,好吗?“

安以夏点点头,“嗯。”

湛胤钒长吐了口气,埋头亲了下她头顶。

带着她进别墅。

安以夏一抽一抽的哽咽,在别墅门口迟疑着。

湛胤钒回头看她,问:“又怎么了?”

安以夏轻声说:“我不是太任性,我就是很爱你,不想别人分享你。”

湛胤钒当即了然的点头,随后上前拍拍她肩膀,“好、好,我明白,我知道,以后这个话,我们都不提了,好不好?”

安以夏点点头,湛胤钒抱了她一下随后轻轻揉了揉她眼睛。

安以夏进了厅里,平复了很久,湛胤钒手机递给她,让她给家里人通话。

安以夏扭捏着不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表情、脸色已经身上每一个毛细孔带着拒绝,摇头。

湛胤钒低声道:“快,已经接通了,高女士等你说话。”

安以夏微微张口,随后眸色有点恼怒,怪湛胤钒自作主张,然后勉为其难结果手机,皱紧了眉头。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好在她说了句“你好”之后,对方高月容开启了高分贝的对话,听起来是比较开心的,好像并没受聚餐他们立场的影响。

安以夏挂了电话后,才恍然大悟,实际上只要你愿意去做,也不是特备的难,并且这个过程也不是那么难过。

第三百三十二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湛胤钒看着她呆呆的,有点不明确她的状况。

他上前问:“怎么了?”

安以夏低声说:“高姨让我们随时回家吃饭,她是让我们回哪里家?”

湛胤钒目光温和,“回安家。”

“哦。”安以夏应着,随后再问:“那为什么今天不在安家吃?”

湛胤钒低声说:“不想家里人因为我们回去而麻烦,在外面吃你也放松一点,等下次,或者你能够放松一点后,我们再去安家,好吗?”

安以夏点点头,“这个家,是什么家?”

湛胤钒道:“你是安家的女儿,你跟我在一起后,自然要从家里出来跟我在一起,这是你除安家之外的家,遇见我之后,这里就成为你的家了。”

安以夏了然,“原来我不是一开始就住在这里。”

湛胤钒笑笑,安以夏忽然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带高姨他们去星子岛玩?”

湛胤钒闻言一愣,“什么?”

安以夏笑说:“吃饭的时候,高姨不是说想去我们住过的岛上玩吗?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去?”

湛胤钒拧眉,低声解释,“那不过是他们戏言,不用当真。”

安以夏摇头,认真说:“不是的,说的是认真的,高姨说的时候你不是听见了吗?她说很想去岛上旅游,想过清静的生活,去住一阵,你听见了呀。”

湛胤钒捏捏她认真的脸,“我听见了,但他们并不是说真的,他们只是随口说说,我们不用当真。”

安以夏当即皱眉头,“怎么就是随口说说呢?不是随口说说,他们是认真说的。”

湛胤钒当即转移别的话题,他问:“要跟我去公司吗?我要去公司一下,你和我一起?”

安以夏张口,“……那,为什么?”

湛胤钒道:“有点事情,不多,处理完之后就带你去逛街,好吗?”

安以夏点点头,她喜欢逛街,前提是跟他在一起,她喜欢和他手牵手一起走的感觉。说着她脸上笑开了,大大的笑容挂在她脸上。

湛胤钒道:“今天去买一些衣服,再带点别的东西,下回去安家,我们不能空着手。”

安以夏一直在点头,“我听你的。”

两人准备再出门,安以夏却怎么都找不到阿风给她买的那双手套,衣橱中和衣帽间,翻遍了也没有。

安以夏在屋里停留太久,湛胤钒终于忍不住上楼看她。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

安以夏回头,“我有一双粉白的手套,你看见了吗?”

湛胤钒语气平静道:“弄上了灰,擦不干净就扔了,如果你喜欢,我们再去买一双一样的。”

安以夏闻言,有些傻眼的看向他,“弄上了灰?”

她走他身边,“弄上灰怎么会擦不干净?”

湛胤钒道:“没事,就一双手套,如果你喜欢,在哪里买的我们现在去买双一样的回来,好吗?”

“啊?”

安以夏眼神疑惑的看着他,微微皱眉,“可是……那好吧。”

安以夏没再纠结,虽然不太高兴他说只是一双手套而已的话,但也确实没必要因为一双手套生他气。

她轻声叮嘱:“那你下次可得小心一点了,新买的,不要太浪费。如果下次再弄脏一点,擦不干净也不要紧,你先告诉我,我要是真洗不掉的话,也没关系,也可以用,没必要直接就扔掉。”

也浪费了。

湛胤钒点头,“你做主。”

家里只要是有关她的东西,湛胤钒心里清楚得很,那双手套是在阿风带她出去吃东西后,回来才有的。她身上没有钱,能是谁给她买的?

湛胤钒心里不太舒服,他也非常清楚阿风是绝没有多余的意思,但湛胤钒依然是大男人主义作祟,不想任何事都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喜欢手套,他给买,用不着别来买。

安以夏出门,低声问:“我们想去买奶茶,你公司有多少人在?”

湛胤钒被她问得一愣,侧目看她。他眼中的问号她瞬间就读懂了。

安以夏看着他,忍不住问:“你不知道?”

湛胤钒道:“不少,你想问什么?”

安以夏忙说:“请他们喝奶茶啊,上回你让阿风带我出去吃饭,我得感谢他呀,请他喝奶茶吧,可又不能只请一个人是不是?都请他们好吗?”

湛胤钒目光闪烁,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她这异想天开的提议。

安以夏说完,抬眼看他,“你怎么了?好不好?”

湛胤钒道:“男人似乎不太喜欢,请吃饭就好了。”

安以夏说:“吃饭又不一样,现在离吃饭也太早了。对了,湛胤钒,那个、是不是你觉得会花很多钱?阿风说我应该是有存款的,你知道怎么拿到我的存款吗?我可以请你们的,平时也不用全都花你的钱,我有钱。”

她也是有钱的人,不想什么都让湛胤钒花钱,她也会心疼他,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

湛胤钒微微拧眉,“这……不清楚,但你有什么要买的你告诉我,要不然我给你一张卡你先凑合用,不用惦记你自己的钱。”

她能有多少?满打满算也才几百万的现金流,还都是他给的。

安以夏轻声说:“我是心疼全都你在花钱,我不想让你压力太大呀。”

湛胤钒揉揉她的脑袋,“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关系。”

安以夏脸上满是笑容,“那我可以随便花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湛胤钒摇头,“不会,等我确定一件事后,我们俩结婚,我的一切就是你的,受法律保护。”

安以夏眼里瞬间闪亮,兴奋抱住他问:“你要跟我结婚吗?真的吗?湛胤钒,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

湛胤钒亲了她脸颊一下,“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几年,这一次,不管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止我们。”

这是湛胤钒最近一直在计划的事情,一定会和她结婚,不管会发生什么事。他要她先成为他的之后,再考虑别的。

安以夏抱住湛胤钒,在他脸上狂热的一通猛亲,就是很高兴,特别的开心。

人这一生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成这样的人在一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安以夏坐上车,心情像诗歌一样美丽,说不出的开心。

她不晓得哼着什么调的音乐,是那种旁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的开心,一切的一切都写在脸上。

湛胤钒被她的开心感染,心情也放松了。

“奶茶,还买吗?”

安以夏点点头,“买呢,当然买,哦,对了,那些人,你的那些朋友,他们都在公司里吗?有多少人,买多少杯合适?”

湛胤钒拧眉,“如果你真想请大家喝奶茶,可以让奶茶店送,现在手机下单很方便,到了公司之后问清楚他们都喝什么口味就好。”

安以夏听得一愣,“所以现在我们直接去公司?”

湛胤钒道:“我们可以先买一杯,你喝的,再去公司。”

安以夏笑着看他,轻轻点头,“谢谢你,总是想得这么周到。”

二人去了商场外的奶茶店,买了一杯,随后又去精品店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手套,安以夏欢喜的戴在手上,二人去了公司。

到了飞钒国际大楼,湛胤钒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出电梯阿风、七僧就在电梯门外站着,门神一般。

“湛总。”

“湛总。”

湛胤钒挺括身形走出电梯,身后的安以夏探出脑袋,冲二人一笑,看见老总身后藏的人后,阿风、七僧二人都惊了两秒,随后以微笑打招呼。

“安小姐。”

阿风在公司里上班,穿得特别的精神,西装革履的,整个人有模有样。

湛胤钒侧目看向阿风,“今天小姐请全公司喝奶茶,这事你们看怎么办比较合适。”

阿风愣了一秒,随后看向安以夏,脸上带笑,“安小姐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请公司职员喝奶茶?”

安以夏大方道:“因为要请你啊,可我总不能小气的真的只请你一个人。所以,就都请了呗。”

阿风对这个“都”请的概念,有点摸不准,是顶楼办公室都请,还是说办公区的职员都有份,还是整个飞钒国际或者说整个集团的职员都有份?

七僧道:“安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随口一句话,她不知道是怎样的兴师动众。

安以夏不明所以,但对于人家夸她的话,还是得礼貌道谢。

“有多少人在啊?请大家喝,湛胤钒说来公司线上下单,奶茶店就会送来,不用我们自己买好带过来。”

安以夏这……听来天真的话,又把阿风和七僧给惊着了。

但从这话也能听得出来,这姑娘是确定忘记了飞钒国际是多大规模的企业集团,只能附和的笑笑。

阿风忍不住问:“湛总,是全公司的员工都有这项福利,还是行政区的员工?”还是说只有安小姐认得的人才有的福利?

阿风实在不明白啊。

湛胤钒侧目,随后拍了下安以夏肩膀,“听小姐的。”他话落低声对安以夏道:“你接下来就想想是怎么做,我去处理一点工作,阿风和七僧会帮助你,有不懂和不会的就问他们。”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直接就朝里面走了,眼神有点无辜,就这么走了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不,就听我的!

阿风低声道:“安小姐,您是准备请多少人喝奶茶?”

七僧低声说:“公司的茶水间……”

阿风快速打断,“安小姐的好意当然是请外面买的。”

七僧笑笑,收住后面的话,表示理解。既然大家都有想要成全这姑娘做好事的心,那就来呗。

安以夏说:“要问清楚大家想喝什么口味的,然后再买,这样会更好一点,你们觉得呢?”

阿风点头,“还是那个问题,是要请哪些人?”

安以夏忙问:“大家都在吧?”

她问的当然是她认得的几个人,大家都在吧?

阿风笑着点头,“都在,所以?”

安以夏朝办公区走,“问问大家都喝什么呀……”

她走进办公区域,还没完全走进去就已经窥见了办公区的冰山一角,慢慢走进去,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么大!

这么多人!

安以夏望了眼,后知后觉才发现,所有人都转向她的方向看她。

安以夏一点点的,脸红了。

阿风、七僧保镖身份诠释得很好,一左一右的在她身后半步。

阿风将她往另一边带,走向领导办公区域。

曲意大步走出来,见着安以夏的同时,几分惊讶。

“安小姐,好久不见,来公司视察?”

安以夏嘴角一歪,这个人她也认得?

阿风道:“正好曲总来了,湛总刚下了个任务,需要曲副总协助,办公室谈?”

曲意缓缓点头,一骑营的人的要求,他向来不会拒绝。再者开口的还是一骑营的老大隋风。

“这边,请。”

几人进了曲意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

这虽然只是一个副总的办公室,但也相当宽阔舒适了。

秘书进来,曲意立马道:“给我煮几杯咖啡进来。”

秘书立马点头,随后离开房间。

安以夏微微侧目,笑问:“在公司里上班,就是这样的吗?”

曲意则反问:“安小姐想了解什么?”

安以夏轻轻摇头,“没有啊,笑。”

曲意问阿风:“所以是什么任务,风哥你都没辙?”

阿风道:“安小姐想请公司职员喝奶茶,这件事你交代下去办吧。安小姐的意思是,问号大家的喜好,喜欢喝什么口味买什么口味。”

曲意一脸以为听错了的表情,看向阿风的,又看向安以夏。

“请公司职员喝奶茶?”

是最近流行,还是……

曲意是真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安以夏现在觉得这个事情好像有点想当然了,她以为他们就是那些人,她见过那些人,在一起做事,没想到是这样的规模,这么多人都是帮湛胤钒做事的?湛胤钒怎么会这么厉害?

曲意等着安以夏的回应呢,可她自己却走神了。

曲意又问:“湛总首肯,亲自下过指令了吗?”

阿风点头,“特地提到曲副总会权利配合我们,曲总认为这个事情怎么实施比较合适?”

曲意还是没懂,就是他听见的这层意思?没有什么更深刻的含义?

曲意再问:“那是奶茶还是咖啡呢?大家都是年轻人,女同事们都怕胖,可能她们直接就拒绝了奶茶,咖啡提神还能减肥,如果是咖啡……”

安以夏立马说:“咖啡也可以。”话落声音变小了很多,眼神不由自主的转向阿风,有点怕自己说错话,所以直接看向阿风,“买大家喜欢喝的,热饮,不限定那一类。”

阿风看着安以夏,面上表情不由自主的柔和了。

他笑道:“行,你说了算,我们的都是配合你展开行动的人,你是提意见的。”

安以夏闻言,心里又有了底。

如果是不可行,阿风一定会告诉她。但阿风也挺认可和支持她,应该不是坏事吧?

曲意仔细观察着阿风和安以夏的互动,眉头微微抽了下,心里一闪而过的疑惑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忙甩开胡思乱想,笑道:“所以,安小姐是想为公司员工增加福利,这是好事,要不这样,月底给没人加五十的奖金,五十块钱不论是买奶茶还是星巴克,都够了,这算是安小姐的心意。”

安以夏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请大家喝奶茶,嗯,或者咖啡,不是奖金。”

曲意听见安以夏较真的话,略显意外,但还是笑着耐心的说:“难道安小姐不觉得,钱发到大家手上,他们自己想喝什么想吃什么,自己去买更人性化吗?”

安以夏不说话,确实更人性化了,但这也不是她的初衷了。

安以夏问:“什么时候发工资?”

曲意道:“下月发,随本月工资一起发放。”

安以夏瞪眼,“太久了!”

阿风、七僧以及曲意同时看向安以夏。

安以夏有点情绪化道:“我只是想今天请大家喝杯热情,我就是心情很好,我想到了。今天的心意,下个月才发到大家手上,还不是热饮,只是五十块钱,那不一样!”

曲意就不明白哪里不一样,但依然笑道:“是一样的,钱发到手上,大家有绝对的支配权,这是最任性的做法……“

安以夏拉下脸子,“可太晚了!”

曲意依然笑道:“不会晚,随本月工资一起结算,额外加五十的奖金是安小姐为大家争取的热饮福利,我想全公司职员都会忠心感谢你的。”

安以夏脸子不好看了,笑不出来,“可你太晚了啊,我就是今天高兴,我想请好朋友喝杯奶茶,你给我拖拖拖,拖到下个月去,你怎么不拖过年跟年终奖一起发呢?”

阿风闷声笑,随后道:“曲总,到底听谁的?湛总是让你配合安小姐,而不是让你说话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曲意内心立马喊冤:“当然不是按照我的意思,这也是安小姐的意思,只是换了一种说法。”

七僧道:“安小姐的意思就是今天、此刻将心意送到大家手上。下个月,那就是曲总你的意思,你的想法,你何必非要说服安小姐听你的?现在应该是你听安小姐的。曲总,不要本末倒置,现在你是执行者,不是命令发布者。”

曲意一口气没顺利下去,噎了一半。

“可此刻要将安小姐的心意送到公司每个员工的手上,会不会太……”为难人了?

阿风道:“有困难就解决困难,能有什么事情难得住曲总你?”

安以夏立马转向曲意,点点头,“阿风说你可以,你应该就有办法。”

曲意认真道:“安小姐,不是我不执行,而是你这个心意,有点太……”碎,“安小姐你想,你希望是贴合每个人的口味,买他们喜欢的,不是同一买。这第一步就有点复杂了,这么多人,每个人喝的都不一样,有的喝咖啡,有的喝摩卡有的喝拿铁,还有的喝美式,你要贴合每个人的口味势必得问到每个人的意见。其次,再收集意见,这时候是同一下单购买呢,还是各买各的报销?就算买了,哪家奶茶店能接如此量大的订单?咖啡店所有员工扑在咱们这个单子上也搞不定呀……”

安以夏当即问:“如果买来送到大家手上真的很麻烦的话,那就把买奶茶的钱分发到每个人手上呢?”

曲意一听,双手一拍大腿。

“是吧?安小姐最终还是认可了我的提议是吧?”

安以夏摇头,“我是说此刻就发到大家手上。”

曲意又蒙了一秒:“什么?”

安以夏道:“钱呀,五十块钱,不要拖下个月,就此刻。”

曲意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死,卡了两三秒才出声:“此刻?怎么发?”

安以夏语气想当然,“你们是怎么发给他们工资,就怎么发给他们这个福利呀,多简单的事。”

总不至于取现金分发吧?现在不都是手机上传来传去都可以吗,有什么难的?

曲意被安以夏想当然的话给气笑了,他忽然转向阿风,“风哥,安小姐是不是最近……”脑子出毛病了?

阿风却没管曲意的,直接道:“曲总,不要陷入固定思维模式中,我认为安小姐说得非常有道理。”

曲意脸子都黑了,嘴角抽了抽,笑了下,“那请问,风哥,你来教我怎么搞定这个事?此刻就要把安小姐的心意发到大家手上?”

阿风道:“我认为曲总是完全能够让财务配合你完成这种小事情的。”

曲意首先问的是:“这笔钱从什么地方出?财务是要做账的,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不能乱来啊!”

阿风转向安以夏,“安小姐,钱是你出吧?”

安以夏立马点点头,“湛胤钒给了我一张卡,我觉得应该够用。”

立马拿了卡出来,阿风道:“不走公司的账,我想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曲意不再说话,就觉得这事儿荒唐。忍不住看了眼啊,他对这姑娘多少还是有过几次接触,对这姑娘的印象,挺好的呀,绝对不是此刻这种完全不讲理,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孩子气,半点不看实际情况?

曲意笑得无奈,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

安以夏那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就是好像什么都不太懂的初中生,在那想当然的提意见。

曲意头疼,到底还是把事情搞定了,但有那么点不情不愿。

他不懂的是阿风等人为什么也这么附和她,大半年不见,他智商水涨船高,一骑营的人都傻了不成?

第三百三十四章:小安星找来

曲意心里在吐槽,但这件事办得还是很漂亮。

在财务部门的协助下,五十元立马到账,走的是私人账。

在到账前一分钟,安小姐请大家喝下午茶的公告直接弹屏在每个人的电脑上。内部系统控制,不管职员在做账、做资料、审批、修改、设计还是任何任何,屏幕都会垄断出现这一公告,公告时间为三十秒,足够大家看清楚简短的公告内容。

公司内部有小小的引发一场欢呼,甚至于很多不敢打听大oss八卦的职员一脸懵的左右询问,所以这一天,集团顶楼行政区的职员们算是把老板心尖儿的人认清楚了。

大oss那是传说中的人物,外面几乎都把这个人神化了。

作为能顺利进入顶楼办公的高管职员们,谁敢八卦一句大老板的私生活?

大老板多年前隐约的绯闻是有听过,但都不太确定。

今天,这算是以另类的方式公开?

五十元现金发放到账,好像有点小气了,怎么着也是江城首富啊,这出手有点……

大家一开始的兴奋过后,都开始小群热嘲,这可配不上他们大老板的手笔。

曲意这件事结束,随后对安以夏交代。

“已经办妥了安小姐,公司顶楼的职员,每个人包括后勤部都已经收到了你的心意。”

安以夏点点头,但总觉得还有遗憾,她不是给钱,是想请大家喝饮料,两种感觉她看来有差。

但紧跟着阿风带安以夏去休息室时,安以夏就明白曲意的建议更好。

因为他们公司有专门的奶茶供应,下午茶点以及咖啡。至少,安以夏喝过公司的奶茶,口味是不错的。

公司的的茶点琳琅满目,安以夏开心的吃了一阵后,不那么高兴了,闷闷的坐在椅子上。休息室外不断有人假装经过,都想一窥大老板金屋藏娇的真容。

安以夏撑着脸,面向外面,一张娇俏带着纯真的脸毫无遮挡的出现。

纵然看过之后,众人缓缓点头,原来大老板喜欢的是少女,本以为能匹配大老板的是名媛千金、要不然也是风华绝代的国际影星,可没想到,竟然是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大老板和这小娇娇年纪差得有……二十岁?

纵然哗然。

七僧见门外人来往过分频繁了,直接站在休息室旁,身姿斜靠,修长身姿拉长,样子酷帅酷帅的。公司人都知道大老板的四大秘书四大助理。秘书是协助大老板工作细节的,四大助理隋风、七僧、司广川、文君来看似同样协助大老板工作,但实际上,就连曲副总对他们都客客气气的。

而且以隋风为首的四大助理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们开会加班,老总在他们就在,老总不在,他们也不在,倒更像私人管家。

所以顶楼高管、职员对四大助理都保持着敬仰的距离。七僧一站出来,门神一样,那就是拒绝大家再窥探,便再也没人在外面无事徘徊。

安以夏撑着脸看着前面,七僧已经在前面挡住她视线有好大会儿了。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为什么要站在我前面挡我视线?”

七僧闻言,当即侧目,表示抱歉,“意外,我这就走开。”

安以夏闷闷的说:“你是在向外面大家展示身材吗?”

七僧闻言当即侧目,惊讶的看向安以夏,停顿两秒手,摇头,“不是,当然不是,安小姐误会了。”

安以夏点点头,随后转向阿风,“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公司里有这么多的吃的喝的,还都是免费的?”

阿风道:“这些都是日常供应,但安小姐的心意不一样,所以,我相信大家非常高高兴兴能受到你的心意。”

安以夏点头,虽然话是这么说,总感觉今天这个事情让她有点……尴尬。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会不会影响湛胤钒的名声。

“湛胤钒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好工作?”

阿风道:“可能还要一会儿,湛总工作处理完,就会古来找你,安小姐不用担心。”

七僧也道:“安小姐耐心等等就好。”

安以夏问:“我可以进他办公室吗?”

阿风一愣,安以夏已经起身走出去了,阿风赶紧跟上,紧步跟在她身后。

“安小姐,湛总在工作,还是别进去打扰他吧。”

安以夏反问:“我不能进?”

阿风否认,“当然不是,只是说,如果安小姐你进去的话,可能湛总的效率会被影响。你进办公室,湛总注意力不可能不分到你身上,这工作效率就低了。工作效率一低,安小姐你想,湛总是不是就会更晚一点才能结束工作?”

安以夏“嗯”声点头,“说的挺对,但我还是想进去。”

阿风无奈,安以夏敲门,然后走进湛胤钒的办公室。

湛胤钒的办公室令安以夏眼前一亮,很惊讶竟然这么的明亮,空间很大,办公室内有明显的分区,办公区、休闲区,还有休息室。

湛胤钒抬眼,看着站在门边的女人,面色严肃冷静,看不出来喜乐。

安以夏目光对上有别于她眼里的男人形象时,有点被吓到,发蒙的站在门边。

身后阿风低声道:“湛总,安小姐想申请进来陪您工作。”

安以夏在阿风声音一出后,她忙点头回答:“对对,湛胤钒,我想看着你,可以吗?”

湛胤钒冷硬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意来,“行,但我暂时没有时间陪你,你可以在那边坐一会儿吗?”

安以夏看向湛胤钒示意的方向,那边的休闲区是在环形书墙下,看来大气恢弘,又静谧安然。

安以夏走过去,坐在极舒适的沙发上,反手抽了本书看。

她还认得文字,看见的东西以前认得就认得,知道的东西没出现在面前她是想不起来。

湛胤钒一边看资料,一边侧目看向安以夏,看她挺安静的埋头看书,心里又踏实了一点。

他问:“事情都办妥了?”

安以夏回头,轻声问:“你是在问我吗?”

湛胤钒转向她,给了她一记淡淡的笑容:“请大家喝热饮的事,解决了?”

安以夏点点头,“阿风请那位曲副总帮忙,然后给大家打了五十块钱,即时到账了,他们想买什么口味就买什么口味,想买咖啡就咖啡,想买奶茶或者果汁都可以,更加人性化,是不是?”

湛胤钒笑笑,对这提议不认可也不否认,她开心就好。

安以夏望向湛胤钒,等着他的回应,然而他竟然不说话了,这令安以夏感到几分失落。

湛胤钒开始办公,安以夏扭头看向湛胤钒,直勾勾的看着。

湛胤钒时不时抬眼看过去,对上安以夏的目光时,略微惊讶,“怎么?”

安以夏道:“没怎么,就想看着你。”

湛胤钒起身,安以夏立马跟着跳下沙发,朝他走去,湛胤钒侧目,对她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他道:“我出去交代一下工作,很快,你……”

湛胤钒侧目看出去,随后道:“应该有点心,你出去吃点?”

安以夏摇头,又走了回去,躺在沙发上发呆。

湛胤钒不过十分钟返回,高大身影站在她面前,安以夏闷闷的望着他,声音微弱,“工作结束了?”

湛胤钒大掌递给她:“回家。”

安以夏立马跳起来,一把抱住他,“太好了,回家吧。”

湛胤钒带着安以夏去繁华的商业中心逛了一圈,主要是给安家人准备的礼物。

晚上九点,湛胤钒带着安以夏返回南郡。

车子停在南郡别墅外,湛胤钒下车,让安以夏先在车上待一会儿,外面天太冷,等他将车里的东西拿出来后她再下车来。

然而,湛胤钒刚把车里东西拿出来,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童稚的声音。

“爸爸——”

湛胤钒闻声,猛地一震,双手提着满满东西的男人矗立当下,他侧目,顾安星从大门边朝他飞奔过来。

在孩子朝他飞奔的过程中,湛胤钒大脑木然,已经震惊得忘了该有的反应。

直到孩子朝他扑来,一把抱住湛胤钒大腿,紧紧抱住。

“湛爸爸,你怎么不去看我,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爸爸,你别离开我好吗?”

湛胤钒眉头紧皱,看着紧抱自己的孩子,几分茫然中快速涌现愧疚。

这是他和安以夏的儿子啊,血脉至亲,怎么会不心疼?

顾安星仰头,泪眼汪汪的望着湛胤钒,“明爷爷他们说你很忙,你真的很忙吗?你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吗?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去看我?湛爸爸,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找妈咪了?”

湛胤钒手上东西放在地上,想拉开孩子,可儿子抱得太紧,他只能叹气,随后俯身一把将儿子抱住。

他答应过安以夏,至少他目前阶段会照顾安以夏的情绪,慢慢让安以夏接受孩子的事。

可儿子自己跑过来了,这眼下无法去细想孩子是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的,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当爹的,能装作不认识去伤害儿子?

湛胤钒单身抱起顾安星,顾安星泪眼汪汪的圈住湛胤钒的脖子。

“湛爸爸,你答应过我的,你一定会带我去找妈咪,对不对?”

湛胤钒深吸气,“对。”

安以夏从车上下车,人还在站在车前方,隔了三五步的距离而已,就那么傻眼的看着那对父子,眼泪比顾安星落得更快。

第三百三十五章:逃避,逃跑

湛胤钒抱着儿子转身,看见靠在车边站立的安以夏,面色瞬间凝重。

他没有这么快让他们母子相见的打算,知道安以夏那么排斥,他一直在想怎么协调和安排。

“婳儿……”

安以夏嘴角抽搐颤动,滑落的眼泪闪烁光芒。

湛胤钒刚想说什么,安以夏转身就跑。

湛胤钒一愣,这还跟以前一模一样,一不对,转身就跑,没有商量的余地。

湛胤钒放下孩子就追,顾安星也不管湛胤钒,两条小短腿儿奔跑起来。

“妈咪,妈咪……”

声音清脆,惊扰了安静的夜。

湛胤钒直接愣了,几乎忘记该有的反应,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追着母亲跑。

湛胤钒忽然间想鞠一把泪,眼眶湿润。

夜色狰狞,冷风肆虐,湛胤梵平复心情大步跟上:“er!”

顾安星没有给湛胤梵反应,依旧快步追着前面的黑影跑。

“妈咪,妈咪!等等我,等等我,妈咪,你等等我,你不要你的宝贝了吗?妈咪,是我呀,妈咪!”

湛胤梵心地叹气,大步追上顾安星,“别追了,er,别追了,妈咪会害怕,别追了。”

湛胤梵热泪在眼眶中翻涌,亲吻着儿子的额头,“不追妈咪,妈咪很累,她生病了,给她一点时间,我们不能逼太紧,妈咪会害怕。”

顾安星用力推开湛胤梵,“我要妈咪,我要妈咪!”

湛胤梵一把抱起顾安星,又追一路追。

不能放下儿子,又不能不去追安以夏。

顾安星哭兮兮的问:“妈咪怎么了?妈咪为什么不要我,她为什么不要我了湛爸爸?”

“妈咪!妈咪——”顾安星大声喊,双手不停的擦眼泪,又委屈得不行,圈着湛胤梵的脖子,一手不停把眼泪。

安以夏自己跑了一段,眼泪花啦啦的滚。

站在路的分叉口,她不停的擦眼泪,回头看着小区黑漆漆一片,又转前方,泪眼望上暗黑上空,心里无尽的悲伤翻涌。

她极需要时间想一想,把自己抽离出去理一理湛胤梵的信息,他就是有个儿子,有个已经能跑能跳的儿子,那是她再怎么拒绝承认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算湛胤梵承诺甚至发誓不要那个孩子、不会改变跟她之间的关系,那也不可能真正的改变湛胤梵和他儿子的关系,孩子他已经客观存在,她改变不了。

安以夏轻轻抹去眼泪,慢慢往光线更亮的路走,太黑的路一个人不敢走,虽然在悲伤中,但还是没忘记自己没有安全感、怕黑怕未知的的环境。

走了一段小路,前方有路灯亮着,有座椅空着,安以夏走过去,坐在路灯下的椅子上。

她坐下,抬眼望着路灯,灯光下有一群小飞虫在萦绕盘旋。安以夏盯着看了会儿,眼睛有点雾,开始花了。

安以夏埋头,双手捂着眼睛,眼泪哗啦哗啦的滚落。

她不想离开湛胤钒,但她一时间是真接受不了湛胤钒竟然跟别的女人有个孩子。

六年前她种种原因离开了江城,当时会是什么原因?

湛胤钒说是因为他曾经一场重病,让她以为他死了,在她非常伤心的时候,厉尊带她去了f国。

一别六年,这六年中,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她不知道他还活着,可湛胤钒好了之后为什么没去找她?

看见这个孩子,安以夏终于明白了,他不是找不到她,也不是别的什么理由,而是因为他跟别的女人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如今,他忽然又阴差阳错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忽然又想起来了,是不是因为的那孩子的母亲,跟他开始新生活的女人,出了什么事?或者是离开了他?

要不然,他怎么会又回头来找她?

她不管他曾经有没有爱过别的女人,还是一直都是爱着她,但是六年的分别人,他跟别人开始生活,她心里就是不甘心,无法这么快就放下。

那个女人不再,但孩子在,那么他们之间就会有一辈子的联系,不管湛胤钒是被动还是主动,孩子已经存在了!

安以夏深吸气,脑子很乱。

她不会放弃湛胤钒,她很爱他,很喜欢很喜欢他,她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就离开湛胤钒,只是……

只是她需要时间想一想,她需要找一个很好的理由来让自己接受湛胤钒,以及……接受那个孩子的存在。

安以夏走出了小区,看着依然还热闹的街区,忽然间很茫然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湛胤钒抱着儿子走到安以夏停留的分叉口,湛胤钒几乎没有多想,便朝昏暗的小路走去。

她那么伤心的状态下,应该是不想被他找到,所以她一定是走去了昏暗的这条小路。

然而在,找了很久,没有人。

湛胤钒开始慌了,抱着一个五十斤重的儿子快步疾驰,又在呼喊,体力快速耗尽。

湛胤钒把儿子放下来,er哭着拉他爹,“爸爸,我妈咪呢?我妈咪呢?”

湛胤钒心里很慌,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左右。

小区绿植率是极高的,她要有心要躲他们,一定能躲得了。

可湛胤钒心里担心,不能让她这么任性的躲着,有什么话,要打要骂、或者是要发泄脾气,当着他的面来,不能这么消无声息的躲起来。

“婳儿,婳儿,你先出来,有什么话,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一定什么都不瞒着你,过去的一切,我全都告诉你,好吗?”

“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一开始对你有隐瞒,我应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过去的一切。”

“我自以为的对你的保护,其实对你也是一种伤害,你先出来,先出来我们好好商量好吗?”

湛胤钒大声喊,近乎恳求的询问。

那样的人物,这一刻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面子。

小区中偶尔有散步的居民,湛胤钒不管别人的目光,快步的跑,不停的呼喊。

他不确定安以夏能不能听见,但如果他不呼喊,她一定听不见。

顾安星在他身后小跑步跟着,边跑边喊:“妈咪,妈咪是我,妈咪你快出来,你不要躲着宝宝好不好?妈咪……”

湛胤钒一口气跑了很远,没看到安以夏的身影,又不放心的快速返回,看到幼小的儿子还在努力奔跑者跟过来,他眼眶泛红,那是自己的儿子,他哪里会不心疼?

“er。”

湛胤钒半蹲而下,张开双臂,“过来。”

顾安星快步跑过来,直冲进湛胤钒的怀抱,温暖的温饱令他委屈瞬间上涌,他瞬间就忍不住,哇哇大哭。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妈咪要躲着我?她是不是不爱我了?湛爸爸,你快帮我把妈咪找出来,你快找出来呀!”

顾安星哭得泣不成声,“我要妈咪,我要妈咪,妈咪,妈咪——”

湛胤钒是恨不能跟着儿子一起失声痛哭,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喊声只戳心脏,戳痛他的内心。

“安星,er,不哭,听话,妈咪她一直很爱你,她生命的全部都是你。只是,妈咪在这段时间生病了,她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她不认识我们了,所有人她都不认识了。爸爸花了很长时间,和妈妈重新认识,可是er,妈妈现在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太多的事情,我们要给妈妈时间好吗?”

顾安星听不太懂,他只关心妈妈是不是还爱他,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她不爱我了吗?”

湛胤钒缓了口气,低声道:“她很爱你,但是她现在……她是忘了一直爱着,我们要一起帮妈妈康复,我们一定要帮妈妈好起来,好吗?”

顾安星嘴角抽一抽的,“我怕……我有点怕我妈咪不要我,她为什么会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湛爸爸,她是不是不爱我了?她看见我很生气,她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湛胤钒深吸口气,努力跟顾安星解释。

“er,爸爸的话,你能听懂吗?妈妈现在生病了,她生了一场病,这个病,就是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人她都不认识了。我们……所有人,包括你的外婆、小姨,所有人,我们都要和你妈妈重新认识。所以,我们所有人一下子出现,会让她害怕,我们要帮助她,好吗?”

湛胤钒抚摸着儿子的头脸,一下一下擦干儿子的眼泪,心疼的抱着儿子。

“儿子,我们所有人都爱你,所有人心里最重要的都是你。过去你的妈妈给了你无限的关爱和保护,从现在开始,你愿意去关爱忘记我们所有人的妈妈吗?给她关爱和保护,你愿意吗?”

顾安星依然听不太懂,但还是轻轻点头。

湛胤钒低声问:“爱妈妈吗?”

顾安星坚定的点头:“爱妈咪,我一定最爱她。”

湛胤钒抱着儿子,深吸气,“如果爱她,我们就要帮助她,好吗?”

顾安星眼泪哗啦啦的滚,“嗯!”

擦了一把鼻涕,然后说:“可是妈咪躲起来了,湛爸爸,怎么办?”

湛胤钒刚想说话,侧目,儿子那把鼻涕和眼泪直接就擦在了他肩头,湛胤钒目光几分发直,微微拧眉,没忍心在这个时候说教,掏出纸巾给儿子擦手。

“注意卫生,任何时候都要注意。”

顾安星点点头:“嗯。”

湛胤钒给物业打电话,这么大的小区,他一个人怎么翻得过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暂时不想见他

物业赶来,开始配合找人。

“安小姐,安小姐?”

物业所有人出发,地毯式搜索,湛胤钒拉着儿子也没停着。

顾安星慢慢听懂了湛胤钒的话,妈咪生病了,他们现在要帮妈咪想起过去。如果暂时想不起来,也要重新让妈咪认识他。

顾安星想着想着开始伤心的哭泣:“我、我……我要重新认识妈咪,重新让妈咪认识我,是不是?”

湛胤钒“嗯”了声,依旧神色严肃。

找不到人,湛胤钒心里越来越紧张,带着儿子在偌大的小区里转。

顾安星仰头望着湛胤钒,眼里有泪光。

顾安星低低地说:“是不是妈咪生气了,她是不是想要我了?”

湛胤钒又把儿子抱起来在,低声道:“不会,妈妈只是生病了,就像感冒一样,每个人都可能会生病。以前你生病,妈妈照顾在你身边,现在妈妈生病了,你也要照顾她,不能跟她生气,好吗?”

顾安星点点头,想不通,但还是爱着妈妈。

只要按妈咪好起来,他会配合的。

湛胤钒抱着儿子,低声道:“因为妈妈病了,所以爸爸不能第一时间带她去见你,因为她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们,任何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会害怕。eric,你会原谅爸爸没有告诉你实情吗?”

顾安星睫毛湿漉漉的,双手抱住他爹的脖子,轻轻点头。

“可现在只想要妈咪,她不想要我,躲起来了,我们能找到她吗?”

湛胤钒坚定道:“能。”

另一边,安以夏不知道湛胤钒在小区里面疯找,或许也猜到此刻湛胤钒一定在找她,但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现目前的湛胤钒。

所以她出来了,不想立刻就见他。

一辆车停在路边,安以夏抬眼,看见里面坐的人时,惊讶不已,随后朝黑色车辆走去,拉开车门上车。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好好想想,一个暂时看不见湛胤钒的空间。

她非常明白自己不可能因为这些原因就离开湛胤钒,她不会。她只是需要理由来说服自己接受。

安以夏坐在黑色车子中,眼神看向车窗外,那么闪耀的灯光点缀着这个黑夜,城市的夜晚和岛上的夜晚,因为绚丽的灯光而造成了最大的不同。岛上晚上的亮光就是天上的月亮和星子,星星点点洒落在平静的海面,像银河一样。

海岛很美,城市也很美,安以夏盯着窗外快速闪过的画面发呆。

“在想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安以夏闻声,转头:“嗯,我怕他找不到我。”

“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哥出面吗?”

安以夏摇头,“不用,没什么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好。”

话落,安以夏又补充了句,“哥,你怎么来了?”

坐在旁边的人是厉尊无疑,听见她这话,心口喷血。

他提了口气,反问:“离开我的时候,还一副舍不得我的样子,怎么,我真来了你又不欢迎我了?”

安以夏张张口,随后摇头,“不是啊,哥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刚好不开心的样子。我现在不想见到湛胤钒,可是我又没地方去,我希望你来,我是很开心的迎接你,让你住在很漂亮的房子里,而不是现在这样,我要跟着你走。”

厉尊靠近安以夏坐,低声道:“我是你的哥哥,以后别跟我太见外,听见了吗?”

安以夏皱眉,侧目看向厉尊,“我一直以为,世界上除非生死能把两个很想爱的人分开,就没有别的事情了。然而,并不是这样的,还有很多事情都可以把两个人分开。”

厉尊抬手,大掌在她手背上停留一瞬,随后拍了下,紧跟着拍了拍她肩膀。

“丫头,我不希望你再遇到那个混账,就是不想你再被这些事情困扰。想想没有把湛胤钒放在心里之前,你有多快乐?你不要被这些事情烦着,我想看着你开开心心的生活。你忘记过去,我看来是因祸得福。能够简单的生活,人一旦长大,让自己烦心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丫头,跟我回f国?”

安以夏摇头,“我不想离开他,我很爱他,离不开他。”

安以夏趴在车窗边,看着窗外。

玻璃雾蒙蒙的一片,窗外的街景变得模糊不清晰。

厉尊道:“如果我不出现,今天你会去哪里?”

安以夏张张口,回头看他,不知道会去哪里,眼神中带着未知的茫然。

可能,在小区门口蹲一晚上?也可能在小区里面坐一晚上,总之她不想这么快见到湛胤钒,还有那个孩子。

厉尊看着她苍白无助的神色,心底被一点点牵动,牵扯,能让他心疼、时刻关怀着的女人,也就是她了。

可他终究给不了她想要的感情,所以,给她再好的生活,也无济于事。

厉尊提了口气,“先去休息吧,湛胤钒那边,你现在不想见他,确定吗?”

安以夏点点头,“嗯,现在不想见他,我还没有想好。”

厉尊道:“他能找到你,很简单,我先帮你挡开,等你想好了,想通了,再告诉我。”

安以夏点点头,没再说话。

厉尊看过去,她靠着车窗,手撑着车窗门,他伸手将她拽身边来。

“车床那么凉,玻璃上全都是雾气,贴那么近做什么?”

安以夏没说话,埋着头,神情低落。

x

小区已经被翻了几个遍,湛胤钒最终看了监控,才敢相信安以夏真的走出小区了。

她怎么敢一个人走出去?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未知得很,身上也没什么钱,出去了能去哪?

湛胤钒既担忧又愤怒,不得不联系人,追踪她的行踪。

不出厉尊所料,刚把安以夏安抚好,湛胤钒一行人就找来了。

厉尊人是在酒店大堂接待的湛胤钒,面对面前站的这些人,厉尊笑得放松。

湛胤钒拉着儿子的手从容出现,厉尊坐在沙发上,目光从湛胤钒身上随后落在孩子身上,嘴角拉开笑容。

湛胤钒当然是聪明的,知道安以夏的命就是er,所以先把孩子哄好,孩子接受了他,安以夏当然会更多考虑回到湛胤钒身边。

只不过,湛胤钒没料到安以夏会有这样的意外。

顾安星小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着急的还是哭红的,亦或是冻着了。

湛胤钒拉着孩子在厉尊面前,“厉先生,别来无恙。”

顾安星脆生生的喊了声:“舅舅。”

湛胤钒闻声,立马垂眼,随后又了然,他儿子确实应该叫厉尊叫舅舅,湛胤钒眉头微微拧了一把,前一秒的强势退去几分。

厉尊跟孩子不是很亲,因为过去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他也没有给孩子多少人文关怀,并且他压根儿就没在陆地上,都在外地。也不过是比湛胤钒更早一步被顾安星接受是自己人而已。

厉尊道:“你妈妈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你过得可好?”

顾安星点点头,随后眼眶一红,他说:“湛爸爸说,妈咪生病了,她得了不记得我们所有人的病,她也不认得我了。”

厉尊“嗯”了声,随后道:“只是暂时的,既然是生病,那就有病好的一天,不用太担心。”

顾安星再点点头,这一路上,已经被他父亲给安抚得差不多了,已经接受了要和母亲重新认识的事,他暗暗发誓,一定会努力的。

厉尊看向湛胤钒,“才多久,她又哭了,我不知道湛先生是她的良人,还是她的煞星,我开始不信任你的承诺。这个时候,我要带她回朗俘高城,我相信湛先生没有理由再阻止吧。”

顾安星立马跑向厉尊,在厉尊身边坐着。

湛胤钒看向自己儿子,低低喊了声:“er?”

顾安星说:“我想跟妈咪在一起。”

厉尊笑了,抬手揉了一把外甥的脑袋,看着孩子大变的形象,有点不满意。

厉尊道:“我们家那丫头,是最忌讳动她的东西,人家原本给儿子设计的发型多好,你们非得给剪个小平头,湛先生,好看吗?”

湛胤钒道:“清爽利落,哪里不好看?”

厉尊反问顾安星,“小子,你觉得这发型好看?”

顾安星点点头,又摇头,“我觉得妈咪可能不会喜欢。”

厉尊道:“也是你妈现在不记得过去的事,她要是记得,看见你这头成了这样,不得气死才怪。”

顾安星埋头,随后问:“舅舅,我们什么回朗俘高城?”

厉尊侧目,眸色带着疑问:“你在这里过得不好?被人欺负了?”

如果生活得好,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顾安星摇头,“不,我在这里很好,我很开心,但我想跟妈咪在一起,我想陪着妈咪。”

厉尊应了声,“嗯,乖,等我安排好行程,就回去。这地方,本就是你妈妈的伤心地,她没想回来,咱们也不能在她不记得的时候把她放在这里,还是回朗俘高城,有我在,你们会过得开心的。”

顾安星却说:“顾爸爸还有爷爷奶奶还在朗俘高城呢,如果回家,我妈咪会很开心的。”

湛胤钒仿佛是个局外人,看着儿子和厉尊的讨论,心底失落又悲哀,那是他的儿子,可自己的儿子却并不跟自己亲近。

厉尊抬眼,看向湛胤钒:“充分尊重孩子的意思,以及她此时的决定,湛先生还要阻止我带他们母子俩走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蹦极治疗法

湛胤钒脸上带笑,轻轻点头,“厉先生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认为,这件事最重要得需要婳儿本人的意见。”

他左右扫了眼大厅,“她休息了?”

厉尊淡淡出声:“只是单纯不想见你。”

湛胤钒不可能相信才不久用那般迷恋的眼神看自己的人,竟然会不想见他。看着眼前坐着的人,无疑是这人故意为难。

以前湛胤钒有办法对付,可现在,厉尊直接成了安以夏的亲哥哥,他哪里还能正面敌对?

湛胤钒就坐在厉尊对面,声音压得很低:“厉尊,她不会离开我,只是现在情况有点弄巧成拙,我需要一个跟她解释的机会。我相信你很清楚她对我的感情,你还是别再为难我和婳儿。”

厉尊却笑:“湛胤钒,你做得足够好,我一定没意见,可你真让人失望。”

湛胤钒看了眼儿子,他道:“她暂时不接受我们的儿子,但我需要告诉她,曾经她有多爱我们的儿子,她对自己有误会。”

厉尊侧目,目光落在顾安星身上,半晌无话。

顾安星却红了眼眶,站起身,走了几步开始自己抹眼泪。

顾安星什么话都没说,眼泪越来越凶猛的滚。

是因为他,所以妈咪才躲起来,妈咪不想见的人是他,顾安星心里很难受,一下一下的擦眼泪。

湛胤钒立马招呼儿子:“er,过来,到爸爸这边来。”

顾安星没听,自己走开了,背着所有人沉默的哭。

厉尊看着孩子这样,当即有点愤怒,转向湛胤钒:“孩子这样,你看着心里可痛快?”

湛胤钒眉峰瞬间就拧了起来,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你阻止我见婳儿,我只能委婉告诉你我们之间的情况。并不是我和婳儿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而是她不接受……我们的儿子。过去的事,我没有告诉她,这是我的责任,但我相信她那么商量,她一定会再接受儿子。”

厉尊皱眉,湛胤钒低声道:“你以为你能带走她?我太了解她,即便她忘记了过去,我依然比你更了解她十倍百倍。有我在这里,婳儿她不会离开。我暂时无法化解婳儿对安星的成见,厉尊你也不能,你以为你带走我儿子,婳儿能听你的?”

厉尊沉默不语,湛胤钒看向儿子。

“我尽可能不伤害我的儿子和婳儿,只是他们都没做好重新认识彼此。”

湛胤钒是真发愁了,双手抚了一把脸。

厉尊道:“我为什么阻止你带她回江城,就因为你自己的破事没处理好,这些关系你没来得及做安排,就把她带回来,现在发生这样的情况,这也是你的不可控造成。”

湛胤钒面色几分难看,“厉先生的意思,就让她在岛上生活一辈子?回来江城,也是我与她商讨后的结果。厉先生别用自己的判断来衡量我和婳儿之间的感情。”

厉尊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计划的,我不愿意看到她不开心。我说过,如果你再让她难过,我不会再坐视不理。”

湛胤钒语气加重三分,“我怎么会让她难过?!如果你强行见她带走,你才让她真正的难过!”

厉尊忽然愤怒起身,“是不是仗着她心里装着你,所以才对我撂这些话?”

湛胤钒压下情绪和脾气,他为什么要跟厉尊敌对?

厉尊道:“你不信我能带走她,那我就做给你看。”

湛胤钒低怒,随后怒道:“我没怀疑你能带走她,我也相信她跟你走。我只是说,如果你把她带走,离开我她才会真的伤心难过。厉尊,你还不明白,她离不开我!”

厉尊莫名其妙就觉得来气,被她爱着了不起?他跟她还是有血缘的兄妹!

厉尊气死了,怒点不明,但愤怒就快把自己炸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管她开心不开心,如果她在江城生活开心,我不会出现。湛胤钒,是你让她落泪,不论什么原因,你让她没了安全感,让她落泪这是事实!这才多久这么多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你要留她在你身边,还会发生多少不可控的事情?”

湛胤钒眸色难看,与厉尊对峙。

顾安星红着眼眶跑回来,大声问:“你们为什么要争吵?我不喜欢你们争吵,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湛胤钒看向儿子,对顾安星招手,“过来。”

顾安星走向湛胤钒,“爸爸,为什么你和舅舅要争吵?”

湛胤钒道:“不是争吵,只是聊天声音大了一点,没事。”

湛胤钒抱起儿子,准备先离开,他对厉尊道:“如果可以,你告诉婳儿,我们来过。”

厉尊道:“她的原话,现在不想见你。”

湛胤钒沉默两秒,再道:“她只是暂时不想见我,但我相信她不会离开我。希望厉先生不要自作主张为她安排任何计划,交给她自己决定。”

湛胤钒抱着儿子走离开,顾安星回头望着厉尊,轻声问:“爸爸,妈咪为什么不出来?她不想原谅我?”

湛胤钒忙道:“跟你没有关系,妈咪需要一点时间冷静。”

顾安星小嘴扁一扁的,有点控制不住伤心,伸手抱住他爸爸,脸轻轻贴着湛胤钒的下巴,轻声哽咽。

以前他妈妈那么爱他,现在竟然因为他,躲了起来,妈妈再也不想爱他了吗?

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让妈妈很失望?

湛胤钒抱着儿子,亲着儿子的手,随后用身上的大衣裹住儿子的身体,避免他被冻着。

后面一行人跟着走出酒店,湛胤钒将顾安星抱着,避着风上了车。

七僧问:“湛总,是去武道馆?”

湛胤钒给顾安星扣上安全座椅的安全扣,低声道:“南郡。”

车子开动,顾安星很关心他妈的事,轻声问:“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妈咪?”

湛胤钒低声道:“明天。”

顾安星又问:“舅舅要带妈咪回朗俘高城吗?我们也一起去吗?”

湛胤钒否认,“不会,你妈妈她不会跟他走的,这里有我,有大家,还有你外婆和小姨她们。”

顾安星全程闷闷不乐,很自责,孩子内心太敏感,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大人对他是爱,还是排斥。

阿塞尔达平安抵达缥缈岛,第一时间把湛可馨从底牢提了出来。

阿塞尔达看着发疯的女人,在认真思考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迈西在阿塞尔达身边说:“海王,要不,给诺拉小姐把这人送回去?”

阿塞尔达反问:“大卸八块后运去东方?还是送个活物?送个活的,也未免太轻易了。”

迈西笑得尴尬:“可根据国际法,我们是无法运送大卸八块后的躯体进入陆地国家,这在中国是违禁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要不然就把人送回去,让诺拉小姐自己处置,是不是?”

阿塞尔达阴沉着脸,原地踱步,来回走动。

他低声道:“我听说,肯·威尔斯已经抵达江城了,他还真追过去了。”

迈西闻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海王……”

阿塞尔达立马转向迈西道:“你这样,把这个女人弄正常了,回头我就给诺拉送过去,她见到我,应该是感谢的。”

迈西大吃一惊,“这女的已经疯了,海王。”

阿塞尔达转头,淡淡扫了眼湛可馨,随后不耐烦道:“多半是装的,如果是真疯,就把她处决了吧。我堂堂海王不能带个疯子上路。”

迈西又扫了眼湛可馨,“是,我会尽快安排妥。”

阿塞尔达离开大殿,进了的宫殿。

厉尊能去,他为什么不能去?

不论诺拉怎么看他,他们始终是朋友。

并且他已经知道密室中的老头是湛胤钒伪装,而这个湛胤钒就是六七年前、从他科伦号上带走人的那个男人!也正是他的诺拉曾经最爱的男人。

他说呢,在星子岛见着湛胤钒很是熟悉。

抓了湛可馨之后,迈西多次提过江城首富湛胤钒的名字,只是他对东方人和姓名都不够熟悉,竟没在意湛胤钒和湛可馨就是兄妹,这个湛胤钒就是当初让厉尊轰了他科伦号的罪魁祸首。

早反应过来这些,他在星子岛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也不会跟那个人和谐相处。

正因为那叫湛胤钒的男人城府太深,以至于他不得不想要去江城,没准这个时候诺拉需要他。

阿塞尔达不想放了湛可馨,那种作恶多端的女人救她做什么?

可他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江城啊,湛胤钒和江城那些不足为惧,他怕的是厉尊,这个理由是给厉尊的,不然他怎么去江城?

阿塞尔达这命令下去,迈西就开始整理了。

最棘手的还是这个已经疯了的女人,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个清醒?

最终迈西想了个比较人道的刺激方法,缥缈岛最高处,把湛可馨绑了往海里推,数百丈高的海拔,蹦极的刺激指数是不小的,这样的刺激方法,应该是够了。

迈西这法子告知阿塞尔达后,阿塞尔达倒是颇为认可,所以这天阿塞尔达也来了现场。

迈西的部下拖着湛可馨往高台去的过程中,湛可馨十分抗拒,拒绝上去。

阿塞尔达仔细看着湛可馨的反应,注意湛可馨的眼神和细节反应。

真正的疯子还知道怕?

阿塞尔达笑意更甚一分,招来身后的部下,附耳说了几句,部下快步跑上高台,对迈西耳边也说了几句。迈西瞬间看向还没拖上来的疯女人,缓缓点头,紧跟着他转向阿塞尔达,点头示意。

第三百三十八章:非同寻常的疯女人

湛可馨紧紧抱住铁栏,迈西的部下拖不动,束手无策的站在原地。

迈西看过去,这还坚持在那了?

迈西大怒:“把人抗上来。”

部下立马上手,扳开湛可馨的双手,将人抗上了高台。

湛可馨被扔在地上,迈西蹲下身,撩起遮挡住面部的头发,他还没出声,湛可馨张口咬上他的手。

迈西眼疾手快收回,并同时一脚飞踹,湛可馨整个人被踹开两米外,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迈西站直了身,眼神落在趴地上不再动弹的女人,眼神微微发冷。

“湛小姐,你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那就只能把你往悬崖下扔了。”

话落迈西立马又接话,“不过,你放心,这绳子应该受得住你的重量,扔下去的过程中,你自求多福,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落了海,我们可不负责打捞。我们这片阿拉什古海域里什么样的食人海怪都有,你落海,最终进了什么东西的腹中这我就不清楚了。”

迈西话落,一挥手:“绑起来,让她好好体验体验。”

几人靠近湛可馨,湛可馨开始反抗,地上四处爬,却很快被人控制,被迫穿上安全衣,扣上绳子。

迈西坐在一边,喝着清酒冷眼看着。

湛可馨转身抱住台上的柱子,死死抱住,眼里充满恐惧。

“不要,不要,不要……”

浑身已经开始发抖,湛可馨眼神一瞬涣散,又一瞬聚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确实不稳定。

迈西开始不耐烦,“扔下去!”

几名部下同时将湛可馨从柱子上扒拉下来,抬着双手双腿把人直接从高台上扔了下去。

“啊——”

高抛的瞬间,惨烈凄厉的尖叫声的划拉长空。

迈西喝了口酒,转向不下:“绳子绑好了?”

部下点头:“绑好了,扣得很紧……”

这话刚落,咚——

一声砸向,高空抛下的物体直接砸进了海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部下傻了……

迈西脸色全黑,当即起身一脚踹向部下,“蠢货!还不赶紧捞人!”

部下心脏一缩,“我是绑好了的,怎么、怎么断了?”

迈西一把将部下推了下去,身后几人吓得同时后退,迈西侧身,眼神凌厉,“怎么,要我来请?”

几人立马从高台跳下去,不过片刻,听见接二连三的落水声。

这里是全岛最高的点,所以也是岛上最佳观景台。

这座岛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任何地方都要熟悉,从这里跳下去,除了妇孺老幼之外,都能做到,这也是勇士们的训练场,过人的水性和应急自救都是一次次从高台跳下去被逼着练出来的。

对岛上勇士不难的项目,但对普通人,是项大挑战。

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从这样搞的海拔砸进海里,被砸得七窍流血甚至直接摔死是有非常大的可能。这么高的高度落水,接触水面那一刻感受到的可不是水,是等同于石板一样的硬度,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知道如何避免巨大冲击对身体的碰伤。

迈西没管海里的情况,而是看向那早就绑好的绳头。

断了?

迈西刚拿着绳子,阿塞尔达已经走了过来,鬼气森森的人阴沉着的脸出现在迈西面前,迈西立马出声汇报,“人掉下去了。”

阿塞尔达气得找不到话说,指着迈西一顿提气。

“你还不如把人一顿打,你把人直接丢下去能有什么用?”

迈西道:“是我的失误,但是海王您看,这怎么会断?”

阿塞尔达气极,要不是看在他是迈西的份上,他是真一拳头给抽过去了。

“你问我?这问题你来问我?”

迈西道:“海王,那女人不简单。”

阿塞尔达暴跳如雷,“我当然知道不简单!简单我能让你这么造?你明知道她可能在装疯卖傻,你还不仔细一点,你看看这断裂的绳口,这他么分明是用刀割的,蠢货!”

迈西张口,随后认真点头,“对对对,我就是想说这一点,但是那个疯女人……她身上哪来的刀?”

阿塞尔达坐在迈西刚才观赏的位置,喝着迈西的酒,这酒阿塞尔达喝起来就跟清水没差别,他喝不了这类没有酒气的酒。

转头看向迈西,这个角度确实看不清楚刚才那女人的动作。

阿塞尔达道:“所以以后做事情别想当然过于自信,你以为只是个疯女人,人家却装疯卖傻骗过了你们所有人。”

迈西看着断裂的绳子,仔细回想。

那疯女人被丢下去之前……

迈西忽然明白过来,“海王,她是抱住石柱时,趁机割断的绳子,她其实并没有怕,而是用怕来掩饰她的计划。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

阿塞尔达目光凉凉,“你以为只是那?刚才上高台前,她在做什么?露出恐惧给你看,是让你知道她怕了,你站在绝对的主导地位,她的害怕会放松对她的注意,更会继续将她推下去。这叫心理战术,从一开始那女人就在利用你的心理,完成了逃脱计划。”

迈西沉默,是他的失误,是他的错。

阿塞尔达再道:“这一路把人押过来,有太多机会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收集锋利的工具,贝壳、或者就是刀,以便做最后的部署。”

迈西听得暗暗惊讶,低声道:“海王,您别把一个女人想得太复杂,我觉得她就是个普通女人,只不过是碰巧吧。这一路,哪里那么容易得到武器工具?我部下一路押解过来,我清楚……”

阿塞尔达冷冷看了眼迈西,“你清楚,你真清楚能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玩出花样来?”

迈西大囧,略尴尬,“是我大意了,是我大意,这是我的问题。”

阿塞尔达都没眼看这人,还笑,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阿塞尔达看了眼海里,低声道:“她若跑了,化成灰你也得给我弄回来。”

迈西听不懂这化成灰是个什么意思,独自琢磨了会儿,随后问:“那我这就带人亲自去看看?”

阿塞尔达给了他眼,“还不快去?再不去人都逃回中国了!”

迈西立马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这就去……”

这才发现阿塞尔达是真来气了,但心里觉得海王大人幽默了不少,这眨眼的速度还能逃回中国去?

迈西带着人开船到了落水的附近,水面好似有颜色改变,却没发现任何踪迹。

海里的最大弊端就是没有痕迹,迈西开着船只能返回港湾。

迈西上岸,部下低声道:“没找到人,怎么办?”

迈西道:“能怎么办?就说被鲨鱼吃了。”

部下一脸的为难,这话他可不敢汇报,“那……海王定大发雷霆。”

那可是海王要去东方的理由,没有这充分理由,海王岂不是去不了东方?

迈西不耐烦道:“海王自己领着十多名勇士横跨大洋,十多人都被海怪吞了,那一个疯女人被海怪吞了有什么不可能?”

部下脸色微微一僵,“这也是,但……海王他不听的话……”

迎面走过来位中年妇人,看样子是准备出海打鱼的,经过迈西等人时打了声招呼:“迈西大人。”

迈西颔首,大步走着,面色暗沉沉的难看。

走了两步,他回头,“岛上什么时候允许妇人出海了?”

部下立马上前解释:“是乔纳森家的。”

迈西点点头,有所耳闻。乔纳森家的女人不比岛上男人弱,带领岛上妇人开拓了不少生计,是先进大家庭的榜样。

迈西道:“一个疯女人,关系不大。”

部下道:“迈西大人,海王是要带那个疯女人去东方,那个疯女人不在的话,海王就没了去东方的理由。威尔斯的继承人也在那,海王得要那个疯女人。”

迈西听得头疼,他们海上生活几十年的勇士,英雄,做事还需要瞻前顾后?

想去便去!

部下不说话,迈西道:“你觉得那女人逃得了吗?我们阿拉什古海域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进出,也太小看这片神秘的海域了。所以那女人就算落海时侥幸逃生,她也逃不出这片海域。”

离开了缥缈岛,她能游出去?能游多远?

再者,缥缈岛的领域范围中,是常年被迷雾罩着,岛上人不注意都会迷失方向,一个外面的人,几乎没可能出得去。

迈西不想追,是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么一个疯女人身上,就是没瞧上,他这身份完全不屑。

迈西回了堡垒,到了大殿。

他刚踏进大殿,眼神瞬间落在摆在大殿上三具尸体上,满脸震惊。

阿塞尔达没说话,迈西大步上前,查看部下的死因,脖子被割断,心脏又伤口,可以看出都是被一击致命。因为是海水中被打捞出来,所以泡得发青。

迈西神情严肃,“这难道都是那个疯女人所为?”

阿塞尔达反问:“你以为呢?岛上除了那个女人,还有任何外人?”

迈西神情疑惑,“我们查过那个女人的过往,她是有不同于常人的成长轨迹,可谓精彩……”

那些精彩的部分不提,但引人怀疑的是这个女人曾经消失了好几年,最后被人接回了江城,成为大富商的妹妹。

那消失的数年中……

迈西低声道:“看这个女人狠辣精准的身手,不是经过惨无人道的训练,就是在秘密训练营里待过。海王,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阿塞尔达冷冷扫了他眼,“我提过多少次,不要小看任何人,你是怎么做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你爸的审美有毒

迈西低声道:“我这就带队,今天一定将那个女人抓回来。”

阿塞尔达低怒:“不嫌丢人?一个女人你要动多少人去抓?”

迈西埋首,认识到自己真过了。

他低声道:“那……”

阿塞尔达忽然神秘兮兮的的一笑,“那女人定然要回江城,我就去江城,哈哈哈……”

迈西瞧着阿塞尔达那笑,瞬间一阵恶寒,“海王,您还是要去东方?”

“去,怎么不去?厉尊都去了,我也得去凑凑热闹,没准诺拉正需要我。”阿塞尔达哈哈大笑,似乎已经忘了要追踪湛可馨的事,地上莫名丢了性命的部下也不追究了。

迈西大人十分莫名和被动,看着阿塞尔达独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几分无语,几分强行理解。

“海王,那我这就去为您准备,距离东方遥远,这次您多带些部下跟随,千万保重,安全第一。”

阿塞尔达摆手,“不必。”

迈西道:“海王,您必须带着部下同行,否则,我们不放心,海怪伤人的事时有发生……”

阿塞尔达道:“我自有安排。”

迈西无奈,阿塞尔达面色得意,走了几步,猛然转身,眼尾吊了老高,“对了,对了对了,缥缈岛上的一切事物就交给你打理了,岛民们会念及你劳苦功高,听从你的指令。”

迈西苦不堪言:“海王……”

阿塞尔达立马再次打断:“啊还有!跳下悬崖的女人,也有可能死了,追一下后续。”

阿塞尔达下定决心要去东方,整个人精神都不一样了,跟刚回岛上的萎靡完全天差地别的两个状态。

迈西沉声应话:“是。”

阿塞尔达心情不错的离开大殿,迈西看着地上已故的部下,招呼人上前,将其葬入大海,并取出金银食物补偿起家属。

入夜。

一妇人在海王殿外喧哗,迈西等人从外走来,拦下妇人。

“什么事?打扰海王大人休息,你想成为所有岛民的敌人?”

迈西看向妇人,妇人已被人捆缚,身上衣不蔽体,神情悲愤。

妇人被人捆绑,哭诉道:“迈西大人,今日有外人闯入,是个女人,她打晕了我,还穿走了我的衣裳,开走了我家的船,迈西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迈西闻言,面色震惊。

“你是……”

身边部下赶忙上前,靠近迈西耳畔低声道:“她就是乔纳森家的。”

迈西顿时怒了,“乔纳森家究竟有几个妇人?”

部下道:“一个,白天那跟您打招呼的妇人,应该是那个疯女人,这才是真的!”

迈西顿时大发雷霆,他本还想那女人定会葬身在这片阿拉什古海域中。

可没呈想,那疯女人竟然抢走了岛上巡视的船只,巡视的船上装有识别系统,船速也极快。

若白天就逃,此刻再追,已然来不及。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海王知道。

阿塞尔达披着外衣走出来,满面愤怒:“吵什么吵?”

迈西赶紧上前,低声解释:“只不过是一些岛上食物分配不均,引起的矛盾,小事情,小事,海王大人您请继续休息。”

迈西话落,当即让人带着妇人离开海王大殿外。

一个不起眼的女人,既然三番两次刷新迈西的认知,这个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溜走了两次,他怒了,不抓住这女人,让他迈西一辈子英名何在?

迈西当即点了兵将,带队准备出发去江城。抓人的同时也暗中保护海王,人想漂洋过海,在海上是万分凶险的,就算带领一支铁甲战队,如果遇到深海出来的大东西,都不一定能保命,所以,迈西准备跟着海王走。

……

江城。

厉尊和安以夏从酒店离开,准备出去走走,然而就在此刻从侧面跑出来个小肉团子。

“妈咪,妈咪等等我!”

安以夏听见这喊声,热气上涌,脑子有点懵。

回头见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小娃娃迈着小短腿儿朝自己跑来,她神情发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孩子马上靠近,却被西里尔一把捞了去,拖着孩子的小身子令其不得近身。

安以夏看着孩子红通通的小脸,心底某个地方开始软化。

她看着孩子,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牵动了她的情绪,有种控制不住的情感想要肆意宣泄。

但她依然只是安静的站着,什么话都没说。

厉尊看了眼顾安星,又看向安以夏,“这孩子……”

安以夏立马说:“他是来找我的,可能……是认错人。”

厉尊笑:“没认错,他喊得就是你。”

安以夏转向厉尊,大吃一惊,“我?!”

厉尊再道:“这孩子打出生就跟着你,他是湛胤钒的儿子没错,但也是你的儿子。”

安以夏笑了笑,“原来我还教养过他。”难怪这娃娃一见着她,就喊妈。

安以夏忽然问:“所以,这小孩子的生母呢?为什么出生就在我身边,他生母是……抛弃他了?”

厉尊闻言,眼神闪过惊讶。

几乎这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难怪这丫头连自己的儿子都排斥,原来她以为顾安星是湛胤钒跟别的女人生的,那湛胤钒也没多解释一句?

想想湛胤钒曾经对安以夏的所作所为,觉得这事儿就不能这么快过去。

顺着安以夏的话,模棱两可道:“湛胤钒那人,也就你当宝。”

安以夏立马瞪他,“哥,我不想听你说他不好!”

安以夏话落,径直走向顾安星。

厉尊的话,显然已经侧面证实了她的猜想,西里尔在安以夏走近时,松开了顾安星。

安以夏低声道:“这小娃娃是来找我的,以后别对小孩子这么粗暴。”

西里尔快速看了眼厉尊的方向,随后点点头:“是,安小姐。”

安以夏牵着顾安星的手,随后俯身盯着顾安星看。

顾安星亮闪闪的眼睛望着安以夏,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气息,眼泪哗啦啦的滚,哭得很安静。

安以夏心口瞬间就撕疼了,她慌忙给孩子擦眼泪。

“你怎么哭了?别哭好吗?我也没有凶你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安以夏捧着孩子的小脸儿一下一下的擦,这眼泪啊,金豆豆一般哗啦哗啦的滚,安以夏接不住,刚转身,手帕递了过来。

安以夏一愣,接过厉尊递来的手帕,轻轻给孩子擦眼泪。

顾安星控制不住眼泪,心里的悲伤像山洪爆发,妈咪真的不认识他了,真不记得他是谁了。

他好想抱抱她,好想亲亲她,他好想好想她。

他哭得停不下来,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看得叫人心疼。

他哽咽的说:“我、我叫顾安星,我也叫er,也叫小宝,也叫宝宝,妈咪……”

顾安星不停自己擦眼泪,安以夏看着孩子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心里也像被人堵住了一样,特别的难受。

不姓“湛”吗?

安以夏也不想问那么多,孩子的模样,揪扯着她的心,扯痛了。

安以夏轻声说:“你为什么哭啊?”

她热气上涌,眼眶红了,是不能控制的红了眼眶,可能是被这个孩子影响。

顾安星两只肉乎乎的手不停的交换着擦眼泪,一抽一抽的哽咽着。

安以夏看着顾安星强势控制自己的样子,难受得透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他们过去相处很愉快?

厉尊说孩子出生就跟着她了,应该感情很深吧?

安以夏忽然保住孩子,她不能因为忘记过去,就让孩子这么难过。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想法是非常单纯的。安以夏心底里的内疚无限扩大,陪着顾安星落泪。

厉尊看了眼时间,低声打断母子二人。

“还去博物馆吗?要不带着这孩子一起?”他建议。

安以夏轻轻擦去眼泪,随后也给顾安星擦了擦眼泪,她低声问:“顾安星,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博物馆吗?”

顾安星哭得眼睛红肿,哽咽着问:“我可以去吗?”

安以夏点头:“可以,我带着你。”

她不排斥这个孩子,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没人能拒绝得了吧?

何况,还叫她一声“妈”呢。

顾安星猛点头,立马上前抱住安以夏,随后又松开,轻轻扯着她的衣服,他带着哽咽,小声问:“妈咪,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顾安星垂眼,“什么?”

顾安星又说:“湛爸爸说,我们所有人都要重新让你认识,也要重新认识你。我叫顾安星,我应该怎么叫你?”

安以夏皱眉,转头望向厉尊,厉尊笑:“原来怎么喊,就怎么喊吧。不论你会不会恢复记忆,你都是他的母亲。孩子是认定了你,看在孩子可爱懂事的份上,你也认了吧。”

顾安星忙紧紧抓住安以夏的衣服,直勾勾的望着安以夏。

安以夏想想,她肯定是不会离开湛胤钒的,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

所以,厉尊说得对,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将来,这个孩子,都会是她的儿子。在孩子来说,他从小就已经认定了她是他的母亲,现在说不是,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安以夏耸肩,故作轻松道:“那好,那就这样吧,原来是什么称呼,就是什么称呼。”

厉尊看向小不点儿,抬手揉揉顾安星的头发,冷不丁地的说了句:“你爸爸的审美真是有毒,这颗头被这发型毁了。”

第三百四十章:咱回家再吵

顾安星沉默片刻,很快会意过来了。

他立马摸了一把头,望着厉尊道:“没有,我依然是天底下最亮眼的崽!”

厉尊点头,对孩子比了个大拇指,“很棒,你的自信是你爸妈都比不上上的,这值得赞美。”

安以夏转向厉尊,“孩子也认得你?”

顾安星立马靠近厉尊,“舅舅。”

安以夏又是吃了一惊,“你叫他舅舅?”

厉尊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是你哥,他不是你儿子吗?人家孩子叫我一声舅舅就是应该的。”

安以夏点点头,说的也是。

安以夏带着顾安星上车,安以夏本想陪孩子坐后座,但人在车门边停顿了数秒,最终还是放弃。

她拉了下厉尊的衣服,示意跟她换位置。

厉尊回头,看了眼孩子,最终依了安以夏。

“去博物馆溜溜去,江城的博物馆一直是我想去的地方之一,今天终于能去一睹华夏远古文明的风采了。”

安以夏扣上安全带,回头,“哥,你很爱中国?”

厉尊点头:“作为一个东方文化的迷,我恨自己没出生在这片土地上。”

安以夏笑笑,“中国欢迎你。”

厉尊看向她:“客气。”

安以夏忍不住看了眼孩子,孩子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上,她也知道顾安星目光应该是在她身上,但当她看向顾安星的时候,心下还是被刺了一下。

顾安星眼里有期待,有委屈,有隐忍。

安以夏坐回身,心里难过起来。

可能,她过去和这个孩子感情是真的很好?

看着孩子失落和小心的眼神,安以夏心底问自己:以前能接受他,为什么现在不能?

安以夏脸转向窗外,车窗起了雾,外面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但她视线还是朝外。

她自己忘记了过去,可所有人都没有,她应该要迁就一下大家。

到了博物馆,安以夏下车时,顾安星已经先下车了,就站在她面前瞪大眼睛望着她。

安以夏立马给他一个笑脸,“这么快,跟着他们走吧。”

顾安星点点头,上台阶时,顾安星在安以夏身边轻声提醒,“妈咪,小心一点,不要摔跤。”

安以夏心底一暖,垂眼和孩子对视一眼,笑容绽放。

可能她知道为什么过去自己和孩子关系好的原因,这孩子很暖心啊,他不只是长得漂亮,主要还很懂事。

顾安星一直紧紧跟着安以夏,小手试图拉他妈妈的手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紧张的小脸上,透着小心翼翼,怕妈妈发现了不喜欢,又怕怕没发现一直牵不着。

博物馆有解说员解说,一开始不感兴趣,但听着听着大家都来了兴趣。能看得出厉尊是真喜欢中国,并且对历史性的知识比解说员知道的还多还全面,到后面变成了他的科普专场,安以夏等随行的都因为厉尊学到不少。

离开博物馆时,西里尔去停车场开车,大家等在博物馆外的广场上。

厉尊还沉浸在中华五千年的辉煌历史中,还在跟安以夏解说历史,顾安星忽然跑来。

“妈咪……”

安以夏闻声转头,孩子手捧路边的野花举得高高的递给她。

安以夏有一瞬的心动和感动,忙伸手去接:“你去哪里摘的?谢谢你。”

顾安星指指外面的草地,“还有很多小花,妈咪,送给你,你喜欢吗?”

安以夏点点头,“喜欢,谢谢。”

安以夏看着手上一捧路边的小野花,顾安星只用一根草简单栓了下,有草有小花,观感还是不错的。

顾安星看妈妈露出笑脸,脸上也笑开了,眼神亮晶晶的,又为他的可爱加了两分。

西里尔把车开过来,安以夏等人先后上车,顾安星看着他妈妈又坐去了前面,心里抑制不住小小的失落。

但很快他又高兴了起来,因为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妈妈虽然不认识他了,但是她还是喜欢他的,他们会重新认识,从朋友做起。只要能在妈妈身边,就够了。

车子在路上开着,忽然加速,车上人都感觉到不适。

西里尔道:“先生,有两辆车紧跟我们,要甩掉吗?”

厉尊回头看了眼,低声道:“别鲁莽,安全为主。”

车上有女人有孩子,怎么能乱来?

西里尔原本加速一脚油门上高速就能甩开后面的车辆,但厉尊这话,直接让他放弃计划,依旧安稳行驶在路上,没有上高速,走着原本的道。

西里尔是合格的保镖护卫,一旦发现有危险逼近,下意识会做出反应。

所以车子一再加速,坐在车里的人都飘了,感觉就在空中摇来晃去,是不能控制的惯性。

厉尊面色阴沉难看,明摆着拿他的话当耳旁风,怒气散发。

一个转弯在没有任何减速的状态下完成,车上人被惯性拉扯。

厉尊当场怒了,“你脑子装大粪了?顾着车上的女人和孩子!要快开飞机去!”

西里尔被厉尊一骂,立马怂了,直接一脚带了刹车,车速在疾驰片刻后才慢慢降速。

后面紧跟的车辆原本是在弯道时被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只要他们的车保持这速度一两分钟,就能轻松甩掉后面碍事的车。

然而,车速一慢,后面的车又跟了上来。

五分钟不到,他们的车被逼停在匝道。

车上人坐着没动,西里尔低声问:“先生,现在怎么办?”

如果是单纯是西里尔,他第一步是下车,阻止任何人靠近车辆,保护厉尊是他的任务和自责。

厉尊看了眼前后夹击的车,随后缓缓摇头。

“没事,自己人。”

厉尊率先下车,前面车上人也同时下来,是湛胤钒以及一骑营的阿风等人。

厉尊表情不屑和冷漠,语气淡漠:“湛先生,很闲?”

他一摊手,转身指向身旁这情况,随后以质问的眼神看向湛胤钒。

湛胤钒大步上前,道:“我来接我儿子,厉先生,得罪了。”

厉尊侧身面向自己的车,“孩子在车上,你得知道孩子不是我们绑来的,是他自己来的。”

湛胤钒点头,“明白,我儿子妈妈在车上,儿子跟着母亲走,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湛胤钒绕开厉尊,轻轻敲了两下顾安星身旁的车窗,顾安星有点不情愿的打开车窗。

“爸爸。”

湛胤钒道:“跟我回家。”

顾安星立马摇头,“爸爸,我找到妈咪了,她在这里,我不想回家,我要和妈咪在一起。”

湛胤钒语气严肃,“顾安星,你今天没去学校,已经做错了,你还不跟我回家,要在外面待到什么时候?”

顾安星大声说:“那你把我妈咪也带回家,我想要和妈咪在一起。”

安以夏微微侧目,随后又看向前方,没说一句话。

原本知道湛胤钒出现,心里很开心,可湛胤钒第一时间去找他儿子,这令她很生气,最起码不该忽略她是不是?

湛胤钒看向前面坐着一动不动的安以夏,心里发愁,都是他的祖宗啊。

他又绕开车身,走安以夏身侧,直接拉开车门。

安以夏当即就怒了,伸手去关车门,却被他阻止。

湛胤钒紧握她的手,“下车,我们谈谈。”

安以夏满脸愤怒,“你是不是在命令我?湛胤钒,你怎么可以命令我?我不下车,不想见到你。”

湛胤钒直接俯身,强大的气息将她瞬间罩住,安以夏即刻脸红心跳的僵硬着。湛胤钒解开了安全扣,扣着她肩膀强行把人给带下了车。

安以夏怒红着脸,瞪着他,“你太凶了!”

湛胤钒目光冰冷,气息强势凶悍,垂眼看着她,他道:“不凶,只是来接你和儿子回家。闹别扭生气,离家出走一个晚上也该够了,还在生气,回家去再说。”

湛胤钒拉她的手,被她用力甩开。

“湛胤钒,你别左右我,你这样很不尊重我,我说了不想看见你,我还没有想好。”

湛胤钒语气冷冽:“我尊重你,所以没有昨晚就带你回家。”

安以夏大怒,“可是我还在生气!”

湛胤钒道:“我已经亲自来接你了,这气回家再接着生。”

安以夏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亲自来接她就该消气了吗?

“你明明是来接你儿子的,你才不是来接我的。”安以夏闹别扭,第一眼去看的就是他儿子,还好意思说来接她?

湛胤钒道:“你以前把顾安星看得比你自己性命还重要,我重视儿子,你应该欣慰。”

安以夏张口,欲言又止,她怎么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混蛋?

难道重视自己儿子,还要她这个后妈来斡旋?他到底是有多不爱顾安星?

难怪顾安星更愿意跟她在一起,看看这个人的态度,多凶!

湛胤钒看着她神色有变,随后道:“好了,要吵架,我们回家再吵,家丑不可外扬,知不知道?”

安以夏轻哼:“谁跟你家丑了?我才不跟你一家。”

湛胤钒带了几分调侃:“还要不要嫁给我?”

安以夏皱眉,抬眼望着他,“当然要!”

湛胤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道:“那还不跟我回家?”

安以夏跺脚,咬牙,“可我还在生气,还在生气你听不懂吗?”

湛胤钒上前,耍无赖,抱住她,圈住她,将她小脑袋压进怀里,他道:“你生气,我也气,气我自己为什么让你生气,你不开心,我更难过,回家你怎么报复我、惩罚我都可以,咱们别在外面吵,让别人看咱们家的笑话。”

安以夏:“哼!”

第三百四十一章:厚爱,一切都为你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上了前面的车,安以夏半推半就的默许了。

生气的时候,只要他一个拥抱,软下脾气来好好哄两句,这事就过去了,当然不会真在外面待多久。

而且她觉得湛胤钒的话说得挺对,家丑不可外扬。

安以夏坐上车,湛胤钒刚准备下车把儿子接过来,又听见安以夏说:“我还生气呢。”

湛胤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安以夏转身一把抓住要下车的湛胤钒,很认真道:“我还在生气!”

湛胤钒笑了,他道:“我知道,回家再跟我生气,在外人面前,给咱们自己留点面子,行不?你想想,回头大家提及我们二人,都会带着这两人经常吵架,并不恩爱,恩爱都是假的,你觉得好吗?”

安以夏闻言,仔细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她当然也不想别人一提及他们,就是意味深长的语气,她是真的爱他。

安以夏松了手,不说话了,让湛胤钒下车。

湛胤钒把儿子接了过来,儿子坐在二人中间,安以夏脸色又变了,轻哼着头转向车窗外。

湛胤钒看了她眼,随后低声道:“er,你坐这边。”

顾安星立马不舍的看着安以夏,安以夏心里忽然间难受得不行,可咬着牙没说话。

湛胤钒把儿子抱一旁,随后牵着安以夏的手,低声道:“以后有任何事情,可以找我,不用借助外援,大哥他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因为关心你,而误会我待你不好,误会我们之间的感情,甚至会直接把你带走,让我再也见不到你。婳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太任性,决不能再发生夜里跑出去的事,好吗?”

安以夏撇嘴,湛胤钒动动她的手。

安以夏低声道:“那白天跑出去可以吗?”

湛胤钒皱眉,沉声道:“当然也不行,白天晚上都不能,你跑出去了,没有想过我会多担心?”

安以夏不说话,她当然也知道他会担心,只是……

她除了跑出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湛胤钒握紧她的手,没有再说话。

车子直接到了南郡外,大家下车,安以夏下车时才发现厉尊也跟来了,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开心的。有厉尊在,至少她心里有点底气,不是一个人在这面对崭新的环境。

“哥。”

厉尊点点头,阿风上前,跟安以夏快速打了声招呼后,再转向厉尊。

“厉先生,我带您去休息的地方,这里是湛总的私人住宅,向来不待客,我们已为您安排好了舒适的地方,定会让您宾至如归。”

厉尊淡淡扫了眼阿风,“这么想我赶紧走,是怕我多说什么?”

湛胤钒道:“当然不是,厉先生对婳儿的关心,我心里感激。”

厉尊反问:“你以什么身份来感激我?这丫头交不交给你,你还得问我一声意见吧?”

湛胤钒连忙又端正态度,“是,还请大哥不要为难我们。”

厉尊冷冷看着湛胤钒,随后看向安以夏,语气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道:“真就这么轻易原谅他,跟他回来了?”

安以夏看了眼湛胤钒,低声说:“不是,还没有原谅,但我不想离开他。”

厉尊看着安以夏,简直恨铁不成钢。

沉声道:“就算心里多喜欢,也不能说出来,一旦你被男人看穿摸透,他就不会再珍惜你。”

安以夏脸上一愣,意外的看了眼湛胤钒,随后摇头,“他不会的,我相信他。”

厉尊要被气死的节奏,转身上了车。

“有事给我电话,任何时候都可打给我。记住,别再像昨晚上那样,一个人跑出去,我随时都在。”

安以夏看着厉尊离开,心里暖暖的。

阿风等人陆续离开,只剩下湛胤钒、安以夏和顾安星。

顾安星仰头,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妈,轻轻咬着唇,随后再轻轻靠近湛胤钒,小手抓着父亲温热的大掌。

他轻声说:“湛爸爸,我可以住这里吗?”

湛胤钒垂眼,“武道馆呢?”

顾安星不说话,湛胤钒道:“你每天那么多课,住在这里,上课就不方便。”

顾安星立马保证,“不会不方便,爸爸,我就想晚上在这里住,你觉得呢?我希望能看到妈咪。”

湛胤钒低声道:“妈咪会一直住这里,等你周末,我就把你接过来。”

顾安星摇头,“不行!万一,万一我现在走了,明天妈咪又把我忘了怎么办?”

湛胤钒闻言,心头一酸,俯身把儿子抱起,“不会,爸爸保证。”

安以夏站在一旁像外人,但又觉得温馨。

她轻声说:“就让他也住这里吧一起,我们是不是也是一起住的?”

湛胤钒点点头,顾安星眼里闪过耀眼的光,开心不已,从他爸爸身上滑下地,立马抱住安以夏,小脑袋软乎乎的在她身上蹭,特别亲昵。

安以夏看着顾安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反应,忙朝湛胤钒投去求救的目光。

湛胤钒上前,把儿子拉开,低声道:“你不能太热情,妈妈会不适应。”

顾安星乖巧的点头,又看向安以夏,眼里依然还是欢喜。

一家三口进门,湛胤钒带顾安星看他的房间,忽然间就有家的感觉了。

爱人和孩子都在身边,他这一生,求的就是这一刻的团圆和幸福。

安以夏和顾安星相处得很和谐,每天早上安以夏门边都会摆着来自这个“便宜儿子”的小礼物,并且都附带了一张小卡片,上面有顾安星手写的自我介绍。

每天他最怕的就是妈妈会把他忘了,上学回来那一刻怕,早上睁开眼那一刻也怕,但孩子依旧表现出最坚强的一面,每天都做着同样一件事。

每天回来,安以夏也有礼物,幼儿园里奖励的小东西,他都留给了安以夏。

就为了能拿到礼物,顾安星从一个孤僻高冷的小王子,开始转变,开始愿意配合老师玩游戏,开始听课,开始与小朋友配合玩游戏,改变巨大,令老师和明叔等人纷纷意外。

孩子不听话大家愁,忽然听话得不可思议,更让大家担忧。

这晚上,顾安星回来得比较早,因为从幼儿园放学后直接回了南郡,没去武道馆上课外课。

难得儿子放学早,安以夏带着儿子出门了,两个人裹得跟熊一样,顶着寒风走出去,母子俩手拉手的在风里走,感觉也挺幸福的。

安以夏说:“我和你爸爸,经常裹成这样出来在街上走,吃一点路边的小吃,特别开心。”

顾安星认真听着,随后他说:“妈咪,我也特别开心。”

安以夏觉得这孩子将来长大,一定是个万人迷,长大漂亮性格还好,这么绅士的漂亮男孩子,那个女孩子不喜欢?

一路走,快到菜市场旁的夜市,看见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

红薯是装在一个类似铁通的东西里面,加炭火烤的。里面还有梅干菜烤饼,有甜的有咸辣的。

安以夏拉着顾安星朝那小摊快步的走,说的挺激动。

她说:“小安星,我跟你说,那可好吃了,特别好吃,拔掉皮香气能飘上天,软软糯糯的,香甜可口,我一定要给你尝尝。”

看见吃的,安以夏是两眼放光。

这好吃本质,是在她忘记过没有负担之后被表露得淋漓尽致,以前爱吃,但不会这么没皮没脸的表现出来。

所以顾安星爱吃的特质,当然也是跟着安以夏来的。

听见有好吃的,顾安星眼睛也亮了,努力奔跑着跟上他妈妈。

安以夏跟小摊主买了两根大的,十五块那种,吃个满足。

对方给她找钱,安以夏正数钱等着老板给她拿红薯。

可谁知就这时候,小摊老板推着车就发疯似的跑起来,安以夏一愣,猛地大喊着追上去。

“你别跑,你把地瓜给我呀,你别跑!”

她一追,手上的零钱洒落一地,安以夏这个着急,立马蹲地上快速的捡钱,一边嘴里还念着她的大地瓜。

“我的地瓜,你把地瓜给我呀,你太过分了……”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一次遇到给了钱,小摊跑了的事。

顾安星看着他妈妈捡钱,想也没想迈着小短腿就追了出去。

他紧咬着嘴巴,绷紧了小肉脸,一鼓作气追着小摊跑。

那小摊回头看,竟然还跟了个孩子。

他一边跑一边挥手,“别追了,我等下再回来,快回去,回去,我先躲一下你回去,回去……”

顾安星哪里肯听,咬着牙坚持不懈的追着,他一定会帮他妈妈把烤地瓜追回来的,一定会。

安以夏要想把零钱都捡起来实在太艰难,这大风天,钱都被吹走了。

安以夏欲哭无泪,在原地气得跺脚,回头看顾安星,人都跑没影了。

安以夏直接就傻在风里,眼泪在害怕还没上来时率先滚下来。

她左右看看,没人,没见着顾安星,有点慌,忽然大声呼喊:“顾安星,小安星,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安以夏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一点点的感知上来,慌了,怕了,浑身都怕得发抖,是不是被人抱走了?

安以夏大声的喊:“顾安星!顾安星,你出来,顾安星!”

安以夏哭得凄惨,她为了捡那几十块钱,把湛胤钒的宝贝儿子弄丢了,湛胤钒要知道这样,一定会恨死她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父子对打,无法无天

安以夏在四周疯找,马路对面也没有,身后的一段路也没有。

她又跑去商业广场,这里是他们今晚的目的地,出来的时候她就说了,带小家伙去看看广场上的热闹,有很多人跳舞唱歌,想让孩子参与欢乐的气氛。

然而……

广场上也没看到顾安星的身影,安以夏吓得快崩溃,一个人蹲在广场大哭。

“顾安星,你别这样吓我,你快回来,顾安星……”

广场上人摩肩擦踵,就跳广场舞的都有五六个队,加上看热闹围观的、带孩子出来遛弯的,太多的人云集在这里。

安以夏的咆哮泪崩,引起了一波又一波人的侧目,但没人上前问候。

因为是人口的密集地,所以这里发生类似崩溃的情况还不少,每一个情绪崩溃的人大家都去安慰,哪里安慰得上来。看多了,大家也都麻木了。

安以夏想给湛胤钒打电话,可很害怕看大他失望和愤怒的眼神,她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后,会有什么后果。

握着手机,哭成了个泪人打给厉尊。

厉尊在俺了屋里享受呢,一接通,听见电话对面传来的崩溃哭声,脸色瞬间都黑了。

他推开身边女人,冷硬如冰霜的俊脸黑了几个度,大步走出门,低声道:“你先别哭,发生什么事了,你先说清楚,说完再哭。”

安以夏深吸气,强行压制哽咽,她说:“我把、我把顾安星、他弄丢了,他不见了,我就是蹲着捡钱,我没注意看,他就、他就……不见了,我找遍了周围,没找到他,我、我好害怕,哥哥,我怕……”

安以夏哭得声音发不出来,声音都已经抽抽了。

厉尊脑子有点晕,她可真能折腾事儿,怎么把孩子给弄丢了?

安以夏控制不住,大哭了一阵,又说:“我害怕,哥哥,湛胤钒不会原谅我的,他不会原谅我的,我找不到顾安星,他不见了……”

哭得几乎快断气,厉尊听得难受,但又不能让她挂了电话。

他说:“你先在原地等着,我现在马上过来。还有,这个事情,你必须立马告诉湛胤钒,他人多,他是这里的土霸王,如果孩子不是被人抱走了,他能快速找到孩子在哪,听见没有?”

安以夏哭得泣不成声,连连摇头,“他会恨死我的,我怕、我不要,哥,你帮我,你帮帮我……”

厉尊认真安慰,低声道:“放心,不会有事,我马上过来,你手机随时保持通话,听见没有?不能关机,不能躲起来。我在呢,你别怕,听见没有?”

厉尊是命令,安以夏轻轻点头,心里有了寄托和希望。

给厉尊通了话后,她终于冷静了一点,擦了一把眼泪,又开始找孩子。

总奢望孩子会在某个转弯、某个黑暗的角落等她,希望一转身就看见孩子是在跟她开玩笑。

安以夏奔跑着,焦急着,眼泪哗啦哗啦的滚。

她都恨死自己了,弄丢了湛胤钒的儿子,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找不到顾安星,她跟湛胤钒就没有以后了。

但一想到和湛胤钒可能会因此而分手,就哭得停不下来。

世间果然除了生死,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可以让两个人分开。

安以夏心里压力太大,直接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湛胤钒的电话很快追了过来,安以夏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吓得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她惨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看着依然还没挂断的来电,她伸手去捡。

然而!

一只脚踩上了她的手机,安以夏哭兮兮的抬眼,望着站在面前的人。

是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她忘了哽咽,对上对方冰冷的眼神,对视两秒,确定不认识,随后推了下对方的腿。

“你别踩我手机。”

安以夏话刚落,后脑一疼,全世界都被拽进了黑暗中。

手机被扔进了一人多深的灌木群中,屋屏幕朝下,闪烁的手机界面无法照亮周围,所以没人能发现。

厉尊的人到了别墅外的小区,围着小区开始找人,而厉尊和西里尔朝商业广场过来。

这商业广场是被三五个居民小区围着,这基本上就是这片区最大的放松中心区,所以人流量是非常的大。

厉尊在商业广场外转了两圈,没看到顾安星也没看到安以夏,给安以夏打电话,也没有接听。

厉尊气得不行,让她保持手机畅通,她倒好,确实畅通了,她竟然开始拒接!

气得厉尊一脚踹上了广场上的艺术石雕,这瞬间引来数人愤怒的围观。

“你个外国人竟然在这里破坏公物!”

“是啊,外国人了不起啊,竟然破坏公物……”

厉尊不想惹麻烦,黑着脸快速从广场离开。

湛胤钒一行人也回来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儿子在家门口还能丢,这太平盛世下,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的事情?

关键是安以夏不接电话,他不知道安以夏现在是什么状况,就怕她发生什么事吓得又躲起来。

她给厉尊打电话,无疑又证实了湛胤钒的猜测。

不第一时间给他电话,告诉他,这显然是害怕他,又想多了。

湛胤钒等人全都开着车,一遍一遍的绕着小区找人。

几乎同时,他和阿风、明叔的车辆找到了顾安星。

几人先后下车,明叔上前,一把抱起蹲得高高的顾安星。

“小少爷,你跑去哪里了?”

顾安星蹲在哪里?

他蹲在一个岔路口后面,用石头堆砌高围墙上。这围墙也就成人半腰那么高,是围了围挡里面泥土和植被的分割边。

顾安星爬上去,这里高,对他来说能看见三面来往的人,也能第一眼看见他妈妈。

这里距离他和他妈妈分开地方也不远,也是在他的视线中。

他好不容易拿回了烤地瓜,可妈妈却没等他,先走了。

顾安星想,她一定会回来找他的,他就在这里等。

顾安星的记性好,这里离家不远,他不是不记得回家的路,但他就是固执的要等妈妈来接他,他觉得妈妈一定不是故意丢下他的,等妈咪回来,他就把热腾腾香气砰砰的地瓜递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

顾安星站了很久,没看到人,把地瓜踹怀里,蹲着不让冷风贯穿大衣,冰凉的小脸在寒风中冻得发紫,风很大,卷着地上的纸屑翻飞,卷起尘沙迷了他的眼。

明叔等人找到他时,他有点生气。

明叔抱他下地,顾安星很抗拒,“我要等我妈咪,明爷爷你把我放上去,我妈咪很快就回来了,你别抱我!”

明叔抹了一把老泪,差点就急哭了。

湛胤钒下车,大步走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扯着儿子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扯动的力气大,又确实带了怒气,所以直接把顾安星揣怀里的地瓜给扯了出来,地瓜滚落在地,他巴掌落下,顾安星几乎同时“哇”一声痛哭。

明叔忙上前阻止,“好了大少爷,小少爷也吓着了,您别下手太重,吓着他了。”

湛胤钒扯着顾安星怒问:“以后不能随便乱走,知不知道?”

顾安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委屈极了。

“我没有乱走,你赔我地瓜,你赔我地瓜!”

他大哭着上前用力推湛胤钒,双手打湛胤钒,拳打脚踢的招呼。

“赔我地瓜,你赔我地瓜!”

湛胤钒一把提起儿子,脸色发黑道:“顾安星,你能不能听点话?你知不知道乱走让多少人担心?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这东西有那么好吃?一点规矩没有,让你任性妄为下去,将来岂不是要上天?!”

湛胤钒边说边一脚踩上用纸包着的地瓜,一脚踩遍,贴在地上。

顾安星看看愤怒的爸爸,又看看地上被踩遍的地瓜,怒上心头,捏了拳头一拳头给他爹下巴抽去。

这可不是刚才小意思的拳打脚踢,这是带了技巧、在面对危险时的主动攻击。

也停止了哭闹,暴怒道:“你赔我地瓜!你这个坏人!”

一拳没打到湛胤钒,但拳脚上的工夫没停。

湛胤钒提不住,顾安星落地,瞬间提了拳头上前,一个漂亮的、劲道十足的连环踢给他爸爸招呼上,脚上招式落,手上拳拳生风,没在开玩笑。

湛胤钒闪避了几招,给这臭小子攻击得怒了。

“长本事了,我让你学这些,是让你来对付你老子的?”

顾安星大怒,眸子怒红。

“我要地瓜!你坏了我的地瓜我和你是仇人!你这个坏人!”

现场人看得速度震惊,这小子的爆发力惊人,速度也奇快无比,那可不是在上课训练时的样子。眼前的孩子,那就是一头迅猛的小豹子。湛胤钒的身手,几次都差点被这小子打到。

湛胤钒怒了,“都干什么吃的?把这小崽子给我绑了!无法无天!”

明叔闻言,又开始不忍心,你一三十几的成年人,你跟个孩子认真,你至于么?

阿风倒是快如闪电的出手,直接用巧劲、巧招化解了顾安星生猛的招式,快速将他制住。

顾安星气得火焰迸发,大怒:“你这个坏人!”

湛胤钒长吐气,尽力压下心底的愤怒。

他指着顾安星,“你……你这凶悍的一面,攻击生父是谁教你的?!还有没有点教养?”

顾安星大怒:“你踩烂我的地瓜,你不是我的爸爸!”

湛胤钒指着顾安星,气得现场发飙:“好,你这臭小子,我治不了你是不是?今天开始,你别想再见你母亲!”

顾安星惊恐慌乱,撕心裂肺一声大喊:“不——”

第三百四十三章:追踪

顾安星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反抗,也没逃出阿风的控制。

“爸爸,湛爸爸,你还是我的爸爸,求求你不要生气我,我要见妈咪,湛爸爸……”

明叔看着痛哭流涕的小少爷,又看向铁石心肠的湛胤钒。

“大少爷,您何必这样?”

小孩子那哭声,那是真的嚎得让人肝疼胃疼,特别是身边没有孩子的人,听见孩子的哭嚎声,那是真的受不住。

湛胤钒目光冷戾,低怒:“顾安星,你给我安静,听我把话说完!”

顾安星哪里能收放自如,完全控制不住。

“我要妈咪,我要妈咪……”

湛胤钒大怒:“顾安星!”

顾安星吓得一抽,小身子一抖,抽噎着咬住哭声,眼泪汪汪的望着湛胤钒。

湛胤钒沉着脸道:“顾安星,大人说话你要听,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今晚你犯了大错,你必须先认错,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听明白没有?”

顾安星抽噎着,眼泪暗暗的流。

湛胤钒走近两步,声音冰冷,“我问你听明白没有?”

顾安星点点头,“明白,明白了,我要妈咪。”

湛胤钒低怒:“知道错了吗?”

顾安星点点头,湛胤钒再出声:“保证呢?”

顾安星说:“我给妈咪,我要妈咪……”

湛胤钒大怒:“顾安星!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顾安星“哇”一声大哭,哭得人心酸又心痛。

明叔低声道:“大少爷,对孩子不能这么严厉,他也没做错什么……”

湛胤钒当即怒喝明叔:“以后我在教训这小子的时候,你们谁都别插嘴!孩子这个时候不教育,等大了上天了你们再想管,就晚了!”

明叔埋低头,欲言又止。

教育孩子确实不应该两个人说话,但这样凶骂孩子,会不会太过了?小少爷还不够听话懂事吗?

湛胤钒怒喝明叔时,也把顾安星给吓着了,看看明爷爷,又看看他爸爸,大颗眼泪挂在眼眶上,要哭不哭的样子更令人心疼。

湛胤钒转向顾安星,“想好没有?”

顾安星小脸一抽一抽的抽搐着,哽咽着说:“我错了。”

湛胤钒道:“重要的不是让你认错,而是让你记住,不能再离开大人,一个人单独跑开。明白没有?”

顾安星眼里有委屈,但还是点点头。

湛胤钒再道:“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跑开,多少人急得团团转?你想过你妈妈没有?你为大家考虑过没有?顾安星,我不是要教训你,而是让你知道以后不论任何事都不能离开大人,一个人走开,哪怕半分钟,也会让大家害怕、担心,你明白吗?”

顾安星忍不住又哭出了声,又努力控制着不出声音,然后点头,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湛胤钒低声道:“把他带回去,我去接他妈妈。”

顾安星哽咽说:“我没找到妈咪。”

湛胤钒道:“现在你先回家,等我,不能在外面等着,听明白了吗?”

外面今天太冷,大冷风天,孩子一哭,身上一热全是汗,再被冷风一吹,穿在里面的衣服就冰冷的贴在身体上,太容易感冒了。

湛胤钒转向明叔:“带他先回南郡。”

明叔忙抱着顾安星准备回小区,湛胤钒当即不满道:“明叔,顾安星有健康的双腿,会自己走。”

明叔顿了一秒,随后叹气的放下孩子,拉着顾安星慢慢的走进小区。

湛胤钒一直在打安以夏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湛胤钒心底难受,也很无奈,她忘记过去之后,行事作风就跟任性的大孩子没什么两样,说跑就跑,电话说不接就不接。虽然知道她不会有事,但一直找不到人,湛胤钒心里也着急。

安以夏这种大孩子,比顾安星那样的小孩子更难约束。

湛胤钒带着人围绕商业广场走,厉尊的电话拨通,两方人在广场外会面。

湛胤钒是下意识看向厉尊身后,这么一看,厉尊也立马转头看,没人。

“没找到?”

厉尊摇头,“电话通的,她却一直不接,不知道这丫头又躲去哪里了。”厉尊看看左右,“应该还在附近,她不敢走太远。”

湛胤钒脸色难看,“太任性!”

厉尊侧目,语气凉凉,“你就没有自我反省下,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宁愿躲起来也不敢见你?”

湛胤钒眸光发冷,低声道:“她是害怕我失望,我又怎么会真责怪她?”

厉尊轻笑,“那是因为你儿子没丢,要是你儿子真被人抱走了,你不会责怪她?湛胤钒,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吧,她和孩子都不是你的附庸品,你想骂就骂想吼就吼!”

这话是冤枉了湛胤钒,湛胤钒低声道:“我对她,一向以尊重她为前提。”

厉尊反问:“你们之间真关系那么好,她为什么哭得泣不成声给我打电话,害怕你知道后怨恨她?你是不是经常用分手的话去威胁她?她这么没安全感,不是你的责任?”

这话湛胤钒没法反驳,只能听着。

厉尊提了口气,“她躲着不出来,怎么办?”

湛胤钒低声道:“厉先生先回去休息吧,我会找到她的。”

厉尊都没看湛胤钒,转身就走,“希望就不能寄托在你身上。”

打开手机跟着卫星定位一路找,湛胤钒看了眼,立马跟上去。

“你有她定位,为什么现在才打开?”

厉尊轻哼:“我也要看看你是不是真那么了解他,可见我是高估了你。”

湛胤钒面色难看,但没有多话,大步紧跟厉尊。

厉尊的定位距离手机的位置越来越近,也能听见手机微弱的铃声。

湛胤钒立马快步上前,几乎已经确定了位置。

厉尊站在灌木绿篱外看着,脸色黑得难看:躲在这?难怪他们怎么都找不到。

然而,湛胤钒却只拿了个手机出来,没见着人。

湛胤钒拿着安以夏的手机,站在里面眼神警惕的扫视左右。

厉尊立马翻过绿篱,进了灌木丛中。

“丫头,丫头?”

湛胤钒低声道:“她那么怕黑,应该不会藏在这里。”

厉尊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手机却在这里,人去哪里了?

手机一直是能接通的状态,距离和他通话也不过才大半小时,人会去哪里?

湛胤钒低声道:“她再任性,也不会把手机扔了躲起来。”

厉尊转身:“那还不快动用一切关系找?”

湛胤钒看了眼厉尊,随后立马联系人,调这一带的监控查看。

住在城市里,处处都有监控,这是好事,至少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一行人立在交警大队的监控室中,调看着一帧一帧的画面。

“这地方太黑了,看不太清楚。”

没一会儿又听交警自言自语,“太黑了,这些人都是个影子,查到人也无法追踪,太黑了。”

话落,又回头看湛胤钒等人,“没办法,天太黑了,又嘈杂,无法识别出更多的信息。”

厉尊转向湛胤钒,“在江城要找个人,对你来说不难吧?”

湛胤钒没回话,大步离开监控室。

厉尊等人后一步走出监控室,西里尔低声道:“安小姐消失得不寻常,先生,我们真不找吗?”

厉尊面色阴冷沉默,他低声道:“绑架一个小姑娘,要么是为钱,要么是为仇。耐心等一天,等不来索要赎金的话,那就是为仇。”

西里尔点点头,所以现在除了要等之外,就是追查曾经与安以夏有过矛盾的所有人,包括姜家以及与湛过胤钒有关系的人。

西里尔道:“我们查安小姐的过往有点困难,如果能请湛先生帮忙,就容易很多。”

厉尊扫了眼西里尔,“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湛胤钒的消息,该做什么、怎么做,他心里清楚。”

如果真是有人要仇杀安以夏,这么大的矛盾湛胤钒不可能不清楚会是谁,等他的消息就好。

湛胤钒几乎熬了个整夜,没睡。

一骑营那边凌晨汇报消息,姜家没有异常,而且他们盯着姜家的人一直都在,能确定不是姜家。

最大的嫌疑排除,就只剩下温妮和湛可馨,这二位是曾多次伤害过安以夏的人。安以夏莫名消失,这两位自然也就成了嫌疑人。

然而一骑营的消息却传回来,温妮根本就不在江城,出国小半个月了。

推算时间,温妮离开江城的时候,湛胤钒和安以夏等人还没回来,所以要设计安以夏的这事,温妮应该不可能。

现在就只剩下湛可馨?

湛可馨在大半年前,设计陷害安以夏母子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躲了这么久,难道她又回来了?

湛胤钒看着自己妹妹的照片,怎么会呢?

照片反面扣在桌上,电话打给阿风,“能追踪到可馨的行踪吗?”

阿风摇头:“无法追踪,可馨小姐已经消失了这么久,无法最终。我们也不知道可馨小姐人在什么地方。”

湛胤钒陷入沉思,如果真是湛可馨,安以夏免不了会受伤害。

他无法明白,湛可馨对安以夏的仇恨怎么会那么深,因为陆岩峰、因为陆审予,因为他?

阿风低声道:“湛总,可馨小姐……”

阿风欲言又止,随后说:“她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不像普通人。”

湛胤钒应了声,但没多话。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这个妹妹中间消失了几年,那几年中几乎找不到她生活在世上的任何痕迹。

他知道米伽国有一种机构,是专门训练特工和死士的,训练过程中以灭绝人性极其残酷的方式摧残人。而且训练期都是从孩子开始。

第三百四十四章:突如其来的危险

湛胤钒从未深入调查过湛可馨的过往,他们兄妹分散,父母双亡,无人可依。

能够长大,已经不容易。

不愿深入调查湛可馨的过去,也是怕揭成长的痛。

他们兄妹活着长大,已经不容易。

明叔推门进来,看湛胤钒还没休息,他低声道:“天快亮了,大少爷,您休息片刻吧。”

湛胤钒没出声,明叔把热水放在他身前,低声安慰:“兴许不是可馨小姐,可馨小姐本性不坏,她和您一样都是从苦难中熬过来的。”

因为有过痛苦的成长,所以大家都选择不提她的过去,将她塑造成最完美的千金小姐的身份。

因为有过太令人心疼的过往,所以大家都想弥补,只要她要的,能给到的尽量满足,包括与陆岩峰的婚姻。

可她却不满足富足的生活,狭隘和偏激改变了她。

湛胤钒已经多次容忍和包容,明叔心里也了解湛胤钒的矛盾和心痛。

明叔低声道:“一骑营已经全部出动,如果人还在江城,相信今天就会有消息。”明叔话落,微顿片刻道:“大少爷,小少爷昨晚很晚才睡,哭了半夜,您别对他太严厉了,小少爷还小,在同龄人中,他已经很懂事了。”

湛胤钒摆手,“出去吧,我冷静冷静。”

明叔随后退出房间,在门外轻声叹气,他最在意的,当然是顾安星,孩子是无辜的,发生任何事情,怒火也不该对着孩子,这得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但明叔管不了湛胤钒,只能在一旁提建议,毕竟大少爷才是顾安星的父亲,他们身边的人,都只能协助教育。

天色渐亮,湛胤钒已经很久没有彻夜难眠,安以夏不在身边,他无法安睡。

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间,进了顾安星的房间,屋里开着灯,亮堂堂的照着,湛胤钒微微拧眉,关了大灯,随后开了夜里的小灯。

他在儿子床边坐下,昨晚看了监控,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他错怪儿子了,难怪顾安星那么强调要地瓜,他追了几条街才追回来的地瓜,也只是为了哄他妈妈开心。

他们母子俩都没错,安以夏手上钱掉一地,正常人立马就捡这是理所当然的,而这时候顾安星帮他妈妈去追地瓜。谁都没错,只是刚巧错过。

湛胤钒看见安以夏在站起身时那一刹那的慌乱,心都疼了,包括她在广场上崩溃大哭,焦急的找孩子。

厉尊说得对,她在他身边,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怕这怕那,归根结底是他做得不够好。

湛胤钒看着呼吸均匀的儿子,心里有内疚,有亏欠有自责。

湛胤钒的手放在顾安星的头上,又给孩子扯了下被子,顾安星立马紧紧抱住他的手,随后直接睁开眼。

“爸爸……”

他声音很轻,很小,听来还带着几分委屈。

湛胤钒揉揉儿子的头,顾安星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往他爸爸怀里钻。

湛胤钒微微一愣,软软的肉团子往怀里一供,他心都在这一刻融化了。

“爸爸……”

湛胤钒抱着年幼的儿子,心底的内疚更深。

“昨晚是爸爸不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跑开让妈妈找不到,爸爸跟你道歉,还生气吗?”

湛胤钒不会哄孩子,抱着儿子轻言细语的说话,这是第一次,但做得也相当自然。

顾安星摇头,“我妈咪呢?”

湛胤钒道:“妈咪今天就回来,你再睡一会儿,下午放学回来就见到她了。”

顾安星“嗯”了声,头埋进湛胤钒怀里。

这么宽阔温暖的怀抱,让顾安星心里非常踏实和安稳,不在害怕了,闭上眼睛很快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湛胤钒没放开儿子,索性就在床头抱着儿子小憩了一会儿。

天还没亮开,大雾缭绕。

郊外的废弃厂内,安以夏渐渐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

她试图动了下,发现手脚都被绑了,能做到的动作幅度不大,加上刚醒来,发现身体僵硬得快断裂一般,同一个姿势太久。

她在地上滚动,没有手帮忙,头上罩着的套子也无法去掉。

地上翻滚了一阵,身上的僵硬也松缓了,冻得僵硬的手脚,都开始暖和了起来。

安以夏得益于柔软的身姿以及多年瑜伽的功底,轻松让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翻了出来,双手绕回前方,第一时间取掉头上的黑色袋子,一边左右观察这里的地方,一边快速解开脚上的绳子。脚上的绳子解开之后,这才开始松手上的绳子。

外面天还不够亮,安以夏大概判断这是个废弃的工厂,有很多破烂的桌子、设备堆放在这里,看那蜘蛛网和厚厚的灰,这应该是报废很多年了。

安以夏轻轻顺着这工厂内部走,想找个出口,却找不到。

安以夏蹲在一处角落,在想该怎么办。

外面传来打斗声,安以夏立马追着声音跑,她只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里有人,有人她就有希望出去。

安以夏转身,找寻地上可以搬动的东西,没有,都是大型设备,还有堆满了杂物的木桌,安以夏什么也拖不动,只能上脚踹。

“有人吗?”

外面似乎很快停止了打斗,安以夏贴墙细听,没了声音,她也慌了,赶紧跑开,躲在另一边的角落。

忽然尽头深处被人踹开了门,有光透了进来。

安以夏歪头看过去,心道原来门在那边,可惜她还没找到那边去。

她多看了两眼,同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很急促,跑很快。

安以夏有点慌了,她赶紧将身子缩进桌子下,这么黑的环境里,应该很难找到她吧?

然而,不过片刻,一双脚出现在她眼前,在她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被人拽住,用力拖了起来。

“啊啊……”

安以夏疼得飙泪,被迫被拽着头发站起来,“松手,放松!”

安以夏拳打脚踢,却在下一秒她没能自救成功,反而被人一拉一扯,一把钢刀抵在脖子上,冰冷刺骨,吓得她瑟瑟发抖。

身后控制她的人,一手扯住她头发迫使她仰头,一手刀子抵在她白皙的脖子,安以夏有点慌,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她弄来这里,要杀了她吗?

安以夏一动不敢,小声的问:“你、你是谁?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身后冷笑一声,安以夏一愣,是个女人?

很快外面的人追了进来,对方指着胁迫安以夏的人道:“放开她!”

安以夏身后的女人淡淡道:“我偏不放,这个女人作恶多端,我一定要收拾她!”

对方道:“作恶多端的是你!”

安以夏忙出声:“那个、那个……你们先别说了好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能坐下来好好沟通吗?我是无辜的啊……”

身后女人冷声道:“拼了性命,这贱人我也要杀了!”

“你别乱来!”

安以夏脖子上一阵刺痛,她吓得尖叫一声:“啊——”

浑身紧绷到极点,连空气都紧张了。

身后女人怒道:“退后!”

前面的人示意她别乱来,一步一步退后。

外面有人闯入,大声道:“是个废厂,进去搜一搜!”

安以夏身后女人趁对方回头时,直接拖着安以夏从另一头出了废厂。

而里面,似乎两路人打了起来,打斗声音激烈,不时发出机械碰撞的轰鸣声。

安以夏被那女人拽出了废厂,刀子依然抵在她脖子上。

安以夏欲哭无泪,“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们无冤无仇……”

“闭嘴!”

安以夏想,她为什么要闭嘴?

“你抓错人了还不能让我说吗?我都不认识你啊大姐。”

身后女人一把将安以夏推倒,随后蹲在她面前,一把拧起安以夏的领口,四目相对,对方用狠辣无比的眼神瞪着安以夏。

安以夏有点怕,轻声说:“你长得多好看的人,怎么这么凶呢?我都不认识你……”

女人面色狰狞,低怒道:“你再好好看看,不认识我?”

安以夏摇头,“我确实不认识,我忘记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雪亮的刀刃瞬间出现在她眼前,安以夏吓得打了个寒颤,然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跟我装蒜?你一句不认识就能了了过去的深仇大恨,我可不忘记,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安以夏皱眉,“我……”

忽然想起来,轻声问:“你是湛胤钒的人?”

女人轻哼:“装不下去了?走!”

安以夏被女人拽着往树林里走,这人烟稀少,林间小道早已经长满了半人高的青草,一进树林,再找人就更难了。

安以夏无奈跟着走,一路上了山。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安以夏累得气儿又出无进,快晕过去。

那凶悍女人脱下外套,走进亭子里。

这原本是有缆车,开放了一年,旅游景点没做起来,所以就荒废了。

缆车没有了,但缆线还在。

安以夏累得嗓子发干,阵阵血腥气上涌,看向那个女人,她该不会是想跳下去吧?

安以夏爬起来,那事情她可干不了,做不来。

爬起来东倒西歪的跑了,大喘着气往山下跑。

凶恶女人一回头,发现安以夏逃跑,勃然大怒。

她立马回头去追安以夏,气得发狂:“贱人,你给我站住!站住!”

第三百四十五章:缥缈岛的朋友

安以夏一路无法控制自己、跟着向下的惯性连跑带滚的往下去。

“救命啊,救命啊……”

有人在身后狂追不舍的滋味实在太煎熬,怕极了。

安以夏使出全身的力气在奔逃,但身后的凶恶女人就好像是在树林里长大的一样,已经到了她跟前。

那女人跳起来借着一颗树干并不粗的树一跳,一弹,人瞬间落地在安以夏前方。

“啊啊……”

安以夏看见人在前面了,可这下坡路刹不住车,硬生生撞了上去。

那女人一把拽住安以夏的胳膊,另一只手提着刀要给安以夏扎过去:“去死吧——”

然而,这话一声落,一声经过消音处理的枪声在附近响起,而与此同时,凶恶女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安以夏被人带翻倒地,连着爬了几次才勉强爬起来。

周围涌出来不少人,但阿风她认识,见到阿风,安以夏满脸都是笑。

“阿风!”

阿风点点头,上前扶着安以夏,低声道:“回去吧,湛总他们一直在找你。”

安以夏猛点头,“嗯,我怕死了,莫名其妙就被人绑架,我太害怕了。“

阿风让人把晕死过去的女人抗走,安以夏看着那些人离开,忙问:“的她死了?”

阿风摇头,“没有,只是麻醉针,我们走吧。”

安以夏“嗯”了声,跟在阿风身后。

阿风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侧了方向,低声道:“来者是客,出来聊聊吧?”

安以夏吃惊的看着阿风,这什么意思?这唱的是哪一出?

“谁?”

阿风示意安以夏先别说话,反正刚才已经在废厂里打过一架了,那些个贼竟然跑来江城撒野,胆子不小!

阿风再道:“出来吧。”

安以夏一动不动,就站在原地看着。

随后,不远处的草地里动了动,接二连三的人冒头。

“朋友,你只是要救这位小姐,而我们的目的,是抓那个女人,那是我们岛上的仇人,我们必须抓回她,所以,能否将那人转送我们,我们定用金银钱财交换。”

阿风上下打量对方,“你们不在阿拉什古海域好好呆着,跑来江城有何目的?”

对方答:“朋友,我们有任务在身,你们带走的那女人,是我们的罪人,我们应该抓她回去,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无心交战,但请尊重我们。”

阿风道:“那是中国人,如何成了你们的罪人?”

对方道:“她是我们缥缈岛的罪人!是她刺杀我们海王的心上人,一星期前她逃出缥缈岛,我们不远万里追踪至此,还请朋友给个方便,至于酬劳,一定会让朋友您满意。”

安以夏拉了下阿风,脸上透着兴奋的情绪。

阿风没理会安以夏,安以夏自己上前一步:“你们都是缥缈岛的人?”

对方看了眼这小姑娘,点头,“我们都是。”

安以夏差点乐坏了,指指自己,“我应该就是你刚说的海王的心上人,哦,海王叫我诺拉,我也在缥缈岛住了很长时间,只是我除了阿塞尔达和以为老先生之外,我没见过别人。不对,我还见过纳西尔,岛上其他的人我都没见过,所以你也不认得我。”

对方愣了,天下间竟有这么巧的事?

“你是……诺拉?”

阿塞尔达心心念念的东方女神,此刻就这么站在了他的面前?

安以夏点点头,“但我叫安以夏,诺拉是阿塞尔达给我的名字。”

“我是海王的部下迈西,诺拉小姐,这位先生带走的那个女人,就是曾经谋杀你的罪人,她逃走后,我们一路追踪到这里。”

迈西没见过安以夏,要知道这就是海王日思夜想的女神,昨晚就把人给送去阿塞尔达酒店了。

他们是一路追踪来的,只是湛可馨太狡猾,把安以夏绑来废厂后,竟然摆脱了他们的追踪,不知去向。

这里已经是江城,回到了那个女人的地方,可躲藏的地方也不少,大家都犯了难。好在他们一行人守株待兔,就埋伏在废厂周围,早上时等来了湛可馨。

但等来了湛可馨不算,竟然还出现了另一路人,他们两路人打底都以为对方是湛可馨的援兵,所以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打。

迈西上前,笑道:“朋友,中国的老话,叫不打不相识,希望见谅啊。”

阿风点头,握了下对方递来的手:“客气。”

迈西紧跟着说:“既然事情都已经明朗了,朋友,那女人是否……”

阿风道:“不行,这里是江城,就算她做错了事,她罪大恶极,既然已经来了江城,就要用江城的法律来约束她,还请你们不要插手。”

迈西笑,“朋友,你这是不给面子了?”

阿风看向迈西在,“面子?那位小姐身份也不简单,我也是任务,救安小姐和那位小姐,都是我的职责。”

迈西忽然看向安以夏,“诺拉小姐,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对于谋杀你的罪人,你想如何处理?”

安以夏看着已经被人抬远的湛可馨,低声道:“都是朋友,就少说一句吧。”

安以夏拉了下阿风的衣服,“不是手要赶紧回去吗?走吧,我还要去找顾安星……”

阿风低声道:“小少爷一直在家里,等您。”

安以夏一听,立马笑靥如花,“他没走丢?真的,真是太好了,天啦太好了,太好了。”

安以夏心里瞬间被开心填满,她不用害怕湛胤钒跟她提分手了,他们之间还是好好的,没发生任何事。

知道顾安星没事,安以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她又在外面呆了一夜呢。

阿风看着安以夏如释重负后不加掩饰的开心,心底叹息又很羡慕。

她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想法单纯,很容易满足,不会左顾右盼想太多。人一旦知道多了,顾及的也就多了,做的事情反而没有那么单纯。

安以夏指指迈西他们,“他们是缥缈岛的朋友,要请他们一起吗?”

阿风微微拧眉,“这个事情,我们应该像湛总的请示一下。相信……”阿风看向迈西,随后道:“几位不远万里来这里,是有安排的,我们就不好打扰了。”

安以夏一愣,看看阿风,又看看迈西。

迈西道:“朋友客气,你随意。”

阿风带着安以夏下山,后面迈西等人商量妥当,随后准备离开江城。

但在离开江城之前,要和阿塞尔达汇合,告知阿塞尔达那个女人又干了件好事。

安以夏上车,回头看见那个凶狠的女人被抬上了后面的车,安以夏回头问阿风。

“她是谁?”

阿风一愣,这话为什么来问他?

安以夏又问:“阿风,你知道她是谁吗?”

阿风低声道:“你可以回去问湛总,湛总告诉你会更好。”

安以夏皱眉,瞪眼看他,“你怎么这样?”

阿风道:“以后出门小心一点,你知道所有人都急坏了吗?还有小少爷,他是在你埋头捡钱的时候,去追那小摊贩了,追了好几条街,拿回了地瓜。可因为回来没见到你,所以被湛总训了一顿,昨天夜里哭到半夜。跟孩子讲道理,不要随意离开大人的视线,走丢了大人会担心,你已经是成年人,难道这道理还要我们多说?”

安以夏听着心里内疚,“是我的问题,但是……”

被人绑来这荒郊野外,也不是她想的啊。

阿风低声道:“小少爷很可怜,你和小少爷之间,湛总顾虑的首先一定是你的感受。所以,请你看着孩子可怜的份上,也顾虑下孩子的感受,他也是你的儿子。”

安以夏叹气:“我知道了,我会对顾安星好的。”

她深吸气,轻声说:“我不知道他是去追地瓜了,我要是知道,我也跟着去,就不用跟他分开。我以为他走丢了,找到他我也吓半死好吗?我又不是故意不对他好,故意让他被湛胤钒训,我也受伤了啊。”

阿风道:“只是提这一句,安小姐你记着就好。”

安以夏“嗯”了声,想起迈西说的话。

“迈西说,那个女人是谋害我的罪人,他们是追那个女人追来了江城?”

阿风闻言转头看她,安以夏同样看向阿风,神情有点意外。

“缥缈岛距离江城很远很远吧?他们竟然追来了江城?”

阿风闻言后,点头,“嗯,是有挺远。”

安以夏嘴角抽抽,“他们追来了江城,就刚好遇到那个女人绑我来这里,然后刚好遇到你们?”

阿风回头,随后道:“是吧。”

安以夏觉得这事情不简单,“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不是很讨人厌,很坏?”

阿风一愣,反问:“怎么这样说?”

“若不然,为什么会有人杀我?我是不是就因为她的谋害算计,所以才失忆的?”

阿风又沉默,安以夏推他,“诶诶,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在认真跟你说话,你怎么又不回答我了?”

阿风道:“应该是吧,我不太清楚,安小姐,你的事情最清楚的是湛总,你问他,他应该都知道。”

安以夏摊手,“可他从来没想过要跟我说,我问他都不说。”

阿风道:“那可能是他觉得你没必要知道,所以才不说,也是为了你好。”

安以夏摊手,“那我真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很被动啊。下次再遇到要杀我的人,面对面走近了我都不知道,我提前知道是不是可以有个提防呢?”

阿风侧目,听起来说得挺对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血浓于水VS精神状况

安以夏等着阿风的回答,他却没有回应。

“诶,你就没有话跟我说了?”

阿风低声道:“安小姐,你的事情最清楚的是湛总,你要想知道你的事情,问他比较合适,知道的真相也更客观。”

安以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她认为那凶恶女人一定认识她,到底她们之前有过什么样的过节?那真的是湛胤梵的……情人?

阿风送安以夏回到南郡,顾安星没有去学校,因为感冒了,早上湛胤梵走的时候顾安星就有点发热,等到他上课时候,体温直接飞到三十九度,明叔给吓坏了,忙打电话给白玄弋,请医生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安以夏回来时,刚好遇见白玄弋离开。

白玄弋和安以夏对视一眼,当即笑着打招呼:“哟,安小姐,回来了?”

白玄弋热情上前,上下打量她,安以夏看见熟人原本也是开心的,饭被白玄弋这么打量,就有点不自在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玄弋上手,“基于礼貌,握个手吧,也挺久不见了。”

安以夏微愣:“啊?”

白玄弋直接就上手,握的不是手,而是她手腕,轻轻捏着,安以夏一脸懵的看着这怪人,这是什么礼貌形式?

白玄弋微微皱眉,很快又放松,还好还好。

安以夏怪异的看着白玄弋,一头雾水,白玄弋上了车后安以夏还纳闷着。

明叔出来,“安小姐,您回来了,没事就好,快进来休息吧。”

安以夏看看周围,这是她家吗?

明叔在安以夏进门时,解释了句:“白医生是医生,一个人做久了就有职业病,所以见着谁都要把一下脉。白医生刚才没有别的意思,是他的招呼方式,安小姐别觉得奇怪。”

安以夏点点头:“嗯,我知道他是医生。”

从缥缈岛去星子岛的途中,湛胤钒带着她上了游轮时就见过,也给她诊过几次。

为什么时隔一个晚上,好像改变很大?

安以夏摸不着头脑,进了屋里整个人瞬间就放松了,屋里的温度适中,脸上不再有冻得生疼的感觉。

她回头问明叔:“白医生他怎么在这里?”

明叔道:“小少爷病了,我看情况不太好,马上叫了白医生过来看看。”

安以夏吓了一跳,“顾安星病了?他还在家吗?我去看看他。”

明叔跟在安以夏身后,不停的问:“发热,刚吃了药,现在睡下了,安小姐您昨晚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发生了什么事?”

安以夏回头匆匆看了眼明叔,低声道:“就是莫名其妙被个女人绑了,我在郊区外的废工厂醒来,阿风和缥缈岛的朋友同时找到我。”

安以夏说到这时才想起来,她忙道:“诶,对了,那个女人阿风是要带去见湛胤钒吗?”

明叔一顿,他还不清楚安以夏这边的事,所以对阿风那边的安排也不是很清楚。

“我想大少爷会做最好的安排,安小姐能平安回来,是最重要的。”

安以夏欲言又止,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明叔和阿风一样,给她的话太官方,她听不到有用的信息。

安以夏快速跑去看顾安星,顾安星刚睡着,头上贴着物理降温的降温贴。

安以夏摸了下孩子的脸和手,温度高得惊人。

当然她刚从外面进来,手上也不暖,所以在摸到孩子的皮肤时会觉得更热。

“吃过药了?”

明叔点点头,“吃过了。”

安以夏轻轻走出房间,刚才白玄弋来过,看了医生,吃了药顾安星应该会好受一点。

“他好端端怎么忽然就感冒发热了?”

明叔低声道:“可能昨天就有点不舒服,只是他没说,昨晚安小姐你不见了,找不到你又伤心的哭了很久,心里一直挂着你,忧心劳神,这不一下子扛不住,就给急病了。”

安以夏微微拧眉,这还能给……急病了?

她低声说:“可能是我昨晚大风天带他出去,吹凉了。”

明叔点点头:“是,他追那小摊贩追了几条街,身上衣服穿得厚,跑了那么远回来,里衣应该全部都汗湿了,又为了找你,站在高台阶上迎风吹了那么久,他爸爸又训了他两句,他一着急,一委屈,又哭了一通,昨晚上啊,哭了半宿呢,看着心疼。”

安以夏听着也不怎么好受,心里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确实不应该……”

可当时钱掉了下意识捡起来就是本能的反应啊,她真不知道孩子竟然跑去红薯去了。

但总归是她不对,不买什么烤地瓜就没这个事,她不用担惊受怕一场,顾安星也不用生病受苦。

安以夏叹气,垂下头。

她以后,可真不敢随便带小孩子出去了,这瞬间才感觉到带一个孩子出门,责任有多大。

天天小区外走动,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安以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明叔道:“安小姐你也别太自责,你和小少爷都平安回来,这就足够了。”

安以夏笑了下,有很多问题想问明叔来着,可被顾安星这事一岔,就问不出口了。

安以夏回房间休息,想着自己能为孩子能做点什么,他现在生着病。

安以夏立马又下楼,进厨房倒腾。

明叔跟着进去问:“安小姐,你是饿了?”

安以夏笑道:“明叔,你不用管我,我想给小安星熬点粥,煮点他能吃的东西。”

明叔闻言,眼底闪过欣慰。

到底母子情深,血浓于水啊。

阿风把湛可馨带去了武道馆的地下仓库,这虽然是仓库,但存放的杂物不多,里面收拾得干净规整,宽敞的空间完全可以当室内球场来用,并且还有极好的通风系统。

阿风为了防止湛可馨反抗,也为了避免造成无辜的伤害,所以直接把人绑在了审讯椅子上。

人还没醒,阿风等人等在原地。

七僧、司广川、文君来都到了。

阿风道:“我现在有很大的困惑,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几人互看,阿风道:“她一人从阿拉什古海域的缥缈岛逃回了江城,这过程中还有一群海贼在追击她,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千金小姐或者普通女人能完成的事?”

七僧点头:“没有经过特殊训练,能有这样的能力,我也不相信。”

司广川翻开湛可馨的手,骨节分明,指节凸出,这可不是普通女人的手型啊。

几人围绕着湛可馨转圈,毕竟她还是湛胤钒的亲妹妹,纵然有疑惑,也不可能像对待别的嫌疑人那样,可以肆意检查他们认为可以查出蛛丝马迹的地方。所以几人都没敢动湛可馨。

司广川道:“我们曾经有翻过湛可馨的过往档案,中间有长达十二年时间她的所在地是模糊不清的。这一点湛总也清楚,但并没让我们深入调查。湛可馨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在谋机构组织接受训练?”

阿风道:“目前只能这样推断,她接受过专业并且强度不亚于我们的训练这是事实,至于她是被动还是主动接受,这就不得而知。再有,她身后的组织是什么?她的定位是什么?她属于特工、雇佣兵、还是死士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

阿风深吸气,随后道:“最怕她是代表某国的特工,如果她是特工,那可是上升到国家层面的高度,我们捂不住。”

司广川笑道:“应该不至于吧,米伽国也不可能挑选一个中国人……”

七僧道:“太有可能,只希望不要太复杂,不然我们可按不下这个事儿,等湛总给话?”

几人点头,只能等湛胤钒来再说。

湛胤钒从公司赶过来,进入地下仓库。

阿风低声道:“可馨小姐此时应该醒来了。”

湛胤钒点点头,一行人跟随湛胤钒再次进入仓库。

湛可馨果然已经醒来,只是,进入仓库时大家都惊讶了,湛可馨竟然在偷偷的哭。

哭?

阿风等人交换眼神,这女人搞什么名堂?

打开灯光,照亮仓库的所有角落。

湛胤钒走上前,湛可馨瑟瑟发抖的缩着身子在哭泣,像受了不小的惊吓。

“可馨?”

湛可馨尖叫着躲避:“啊,不要不要杀我,救命啊……”

湛胤钒靠近湛可馨,一把捏住她下巴,“湛可馨!还记得我是谁吗?”

湛可馨瑟缩着身子往下缩,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眼神没有聚焦,目光涣散,惊恐在她眼里扩大。

湛胤钒低怒:“可馨,可馨!”

湛可馨瑟瑟发抖,仿佛听不见有人在喊她,她目光游离,又忍不住将自己缩得更小。

湛胤钒看着湛可馨这副模样,渐渐松开湛可馨的脸,退后一步,看着湛可馨,难道她真的疯了?

当时为了帮她脱罪,根据她的履历做了一份以假乱真的精神分裂的证明。

那当时是为了为她脱罪,但实际上她有没有精神类的疾病?

湛胤钒转身,“白玄弋什么时候过来?”

阿风低声道:“白医生在路上,他在南郡看了小少爷的情况。”

湛胤钒一听见儿子,心底又揪了一下,他儿子也病了,并且很大程度上,儿子的病跟他有关,是他昨晚训了孩子,听明叔说顾安星哭到半夜。

湛胤钒长长提了口气,“小姐当初做过的检查,可有确诊出精神类相关病症?”

阿风仔细回想,“应该是……没有的,如果有,白医生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可馨小姐只是属于比较偏激和偏执。”

湛胤钒沉着脸坐在湛可馨对面,等白玄弋来,顺便观察湛可馨会有什么反应。他就不信事情这么巧,一个个都失忆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自己,湛可馨比安以夏还夸张,失忆还变成了傻子?

第三百四十七章:诡异的双重人格

阿风等人站在湛胤钒身后,同样在观察湛可馨的反应。

这个时候去刺激她反而不好,静待观察可能会收获更多。

很显然这个湛可馨与阿风早上见到的凶狠女人,有天壤之差,一个人的性格改变这么大,装疯卖傻的目的在哪?为了逃避湛总的问责?

这样猜测,未免觉得可笑了点。

绑住湛可馨的绳子锁扣都已经松开,她此时此刻是完全自由的,所以阿风等人都做好她反抗出逃的应急准备。

然而湛可馨却没有那么做,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轻轻蜷缩起双腿,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膝盖中,用乱糟糟的头发面对所有人。

然后,低低的哭声传出来。

这……

阿风与七僧互换了个眼神,看不懂的同时真是无比佩服能把这些做得这么自然。

“湛总,可馨小姐早上劫持安小姐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柔弱,生猛有力,反应敏捷。缥缈岛的人也在追踪她,身手不凡。”

司广川用的是“身手不凡”来做的总结,湛胤钒眸色微微变暗。

阿风低声道:“这也需要可馨小姐自己给一个解释。”

湛胤钒道:“白玄弋来了,看他怎么说。”

几人不再说话,原地待命。

湛胤钒上前两步,也没有完全接近安以夏,他低声喊了声:“可馨,还记得大哥吗?”

湛可馨头依然压在膝盖,没有动,浑身害怕得发抖,声音稍大一点也能将她灵魂吓飞了一样。

湛胤钒再上前一步,“可馨……”

湛可馨大声尖叫,抗拒动作幅度很大:“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湛胤钒沉默一秒,退了两步,看着渐渐平静的湛可馨。

湛可馨双手挡住脸,挡住亮光射入眼睛。凌乱的发丝令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很悲怆和无助。

要说她又异于常人的反应能力是真的,但她在这段时间里收到过非人的折磨,应该也不假。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个应激反应,会第一时间护住最重要的头部。湛可馨遮住面部,再护头,是看见了令她害怕的东西还是经历过什么?

司广川道:“装得还真像。”

阿风等数人看向他,这话在湛总面前也敢说?大家都放在心里,他竟然说了出来。

司广川干咳了声,上前一步:“报告湛总,我们找到安小姐的时候,正是可馨小姐把安小姐掳走,可馨小姐伸手了得,跟那些会被吓得只会哭的小姑娘有很大不同。”

湛胤钒沉默,也没有接话。

阿风不认可的看了眼司广川,他是没搞清楚湛可馨是谁吗?

在湛胤钒心里,最愧疚的人,一定也有湛可馨。

不论怎么样,湛胤钒不会放弃湛可馨,这是肯定的。

湛胤钒虽然不会怎么宠爱湛可馨,可湛可馨要什么,他都给,做错了任何事,他都给兜着,包括几次故意谋害安以夏,他把事情都给摁了下去。

长兄为父,他没有对湛可馨最需要他的时候尽到一点责任,现在他有能力了,怎么可能会放弃她?

阿风和明叔都很了解湛胤钒对湛可馨的态度,失望是当然失望,可那是他的妹妹啊。

白玄弋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出来了,原本还带着笑容轻松出场,结果一进仓库,气氛真是紧张到一个度。

白玄弋缩了缩脖子,随后万众期待的走过去。

“这是……”

白玄弋扫了眼审讯椅上的湛可馨,上刑了?

但看起来不像啊,这女的是罪魁祸首吧?是湛可馨?

白玄弋都没敢多看,直接问湛胤钒,他该怎么做。

湛胤钒道:“看看她的精神状态。”

白玄弋看过去,“我能靠近吗?”

湛胤钒点头,白玄弋走近两步,湛可馨开始尖叫和崩溃式抗拒,声音凄厉刺耳,听得众人频频皱眉。

白玄弋回头,这叫能靠近?

但他还是上前,先绕去了椅子后背,再一把抓住湛可馨抗拒摆动的手。

湛可馨忽然间也不叫了,另一只手也被捏住,湛可馨缓缓抬眼。

白玄弋神色有点意外,随后又绕前方,再给起了个脉。

湛可馨从凌乱发丝中看向白玄弋,一动不动的,是分配和。

白玄弋松手,转身走的时候湛可馨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摆,白玄弋不解,回头对上湛可馨乞求又可怜的眼神。

白玄弋惊了个讶,这位除了湛总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大小姐,竟然对他透露出这样的眼神?

但作为医者,他有医生的责任,第一时间安抚病人,所以反手轻轻抚摸湛可馨的头,安抚了两下,随后拉开她的手,再走向湛胤钒。

在走向湛胤钒和一众兄弟时,白玄弋是没来得及注意兄弟们那一脸的惊讶和怪异,简直比庆国烟花还精彩。

白玄弋道:“可馨小姐左右脉象有上沉之势,沉迟微弱,关前尤甚,左右部郁塞、且右关浅弱,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在巨大恐惧中渡过才有的脉象,抑郁、恐惧、焦躁、等等,或许不是很准确,送医院检查嗯嗯会更准确。”

司广川问:“你是说她此刻在害怕?是真怕?”

白玄弋点头,“脉象上,是这样显示的。可馨小姐这情况,应该不是才发生的,持续有一段时间了吧?看她脉象,身体很虚弱,该好好调理了。”

阿风道:“早上我们追查到东郊城外的废工厂,发现了可馨小姐与安小姐,以及缥缈岛的人,在我们和缥缈岛的人打斗时,可馨小姐带走了安小姐,看当时可馨小姐的伸手,不像个弱女子。”

阿风的话很实,带着几分从容的信誉,他的话,也不容怀疑。

白玄弋闻言,惊着了,忙看向阿风。

“确定是同一人?”

阿风点头,“我亲自带回来的,怎么会有错?”

白玄弋忙回头,神态诡异,众人不由得也被他的样子吓到。

“白医生,有什么……不对劲?”

白玄弋比划了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该不会是……被我撞见了?”

白玄弋惊讶得不行,这么特殊的病例,竟然就被他给撞见了?!

湛胤钒忍不住出声,“你在说什么?”

白玄弋笑道:“双重人格听过吗?它是指一个人具有两个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人格,并以初始人格为主人格,分裂人格为亚人格的一种精神变态现象,就叫双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又称解离性同一性障碍。”

白玄弋看向湛胤钒和众人,“听懂了吗?”

阿风冷漠道:“听说过,但没遇到过,可馨小姐是双重人格?”

为什么以前没发现?

白玄弋点头:“如果这个人前后反差巨大,而又不记得做过的事情,基本可以定义为双重人格,说简单点,就是一种严重的心理障碍,百分之八十也是由心理疾病形成的病因。双重人格是相对独立的人格……”

如果湛可馨真是双重人格的话,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有长达十二年自己都无法解释在哪里做什么的事了。她对自己的过去,记忆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并且也只是少部分的记忆。

白玄弋看看身后,湛可馨又回到了刚才害怕的状态,双手抱着膝盖,头埋进膝盖里面。

湛胤钒深吸气,眼底有不忍闪过。

他低声道:“把她送回房间休息,你们几个跟我去书房。”

众人瞬间看向白玄弋,白玄弋一怔,什么意思,看他做什么?

阿风拍拍他肩膀,“送可馨小姐回房间就交给你了,快去,老大等你来开会。”

众人快速离开,大家都看见了,只有白玄弋能接近这个时候的湛可馨,那还不走?

换个人,万一又激发出湛可馨的第二重人格呢?

阿风等人跟随湛胤钒上楼,白玄弋拍了下脑袋,轻声感慨:太优秀的人,哪里都需要他,累啊。

白玄弋转身,放下声音,轻轻的喊着,“可馨小姐,跟我来,我们回房间休息,是不是累了?”

湛可馨一动不动,白玄弋又靠近一步,轻声喊:“可馨小姐?”

湛可馨又开始瑟瑟发抖,吓得把自己缩得更紧。

白玄弋上手,湛可馨惊声尖叫,白玄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手指放在嘴边:“虚!”

不知道是湛可馨听懂了他的意思,还是别的原因,湛可馨不叫了,乖乖的跟他走。

白玄弋一直抓着湛可馨的手,上楼时下意识松开手,湛可馨却快速抢回来抱住。

这一动作,给白玄弋惊着了。

他忙回头,眼神惊讶又奇怪,看着湛可馨再次紧紧握住他的手时,他若有所思:难道需要人牵着她的手她才能找到安全感?

白玄弋笑笑,这是个湛可馨需要重新建立安全感的脆弱时间,最好是找个她能依靠一辈子的男人出现,他可不想这个时候顶上来,得疯。

陆岩峰?

白玄弋忽然想起那个……看起来也还算谦谦君子的男人吧,但这二人纠缠这么多年,还要让他们再继续纠缠?

白玄弋把湛可馨送回房间休息,随后立马和湛胤钒等人汇合。

白玄弋说了他的猜测,认为这时候是需要陆岩峰的最佳时期,可以让这对夫妻重新建立新感情。

他道:“剖开可馨小姐的第二重人格,单纯说她经历过非人折磨后,在全世界的信念都崩塌了是不是需要抓住一只能够拉她上岸的大手?这只大手,我认为没有谁能比陆岩峰更合适。现在的问题是,湛总,您还认陆少这个妹夫吗?”

第三百四十八章:危险人物

阿风推了把白玄弋,“还有审予小少爷在,能分得开?”

白玄弋一想,也是,两个人毕竟还有个孩子呢,是他想复杂了。

湛胤钒低声道:“她睡下了?”

白玄弋点头,如释重负,“睡下了,没有抗拒,挺安静。”

阿风道:“可馨小姐好像也不太记得以前的事,她是失忆了?”

还是说,她这是亚人格,不是主人格?

阿风道:“应该不是不记得,是大脑思维障碍,这是人在经历过巨大挫折和变故后的应急反应。我们会选择不去想,不去看,也可能就是受了惊吓和过度刺激,造成了这样一个思维障碍。她与安小姐的状况完全不一样,安小姐的脉搏强稳有力,左寸郁脉,脉象看是头部左侧出了问题,这二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白玄弋话落,一个停顿后看向阿风,“我明白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她现在是主人格还是亚人格?”

阿风点头,“我们认识的可馨小姐,是她的主人格吧?”

白玄弋想了想,“我猜测应该是的。”

白玄弋带了一份大半年前为湛可馨做病例证明时调查的一份她过去的资料。

湛胤钒坐在前面,几人围拢来,资料摊开来放在桌面。

湛胤钒声音暗沉,低声道:“这段时间,”他指着标注为不详的那几年说:“不是今天的可馨。”

白玄弋点头,随后道:“应该是从这里开始,可馨小姐的第二人格就出来了,这个时候,是八岁。”

八岁的湛可馨,杀了一个老男人。

那是个流浪汉,湛可馨与这个老男人有过数次接触,老流浪汉与她分享食物、温暖,至于为什么湛可馨会反杀老流浪汉,还是那么小的年纪,由于年代久远,以及当时调查时间所限,不得而知。

但可以看得出,反杀老流浪汉的举动和一贯被欺负的湛可馨完全不相符合。

第二重人格被激活,向来都是在人遇到重大挫折或者事故后再现,由另一种心态去面对面前的困境。

白玄弋道:“所以,能判断可馨小姐的第二重人格,是具有极强的能力和冷酷的心智。”

司广川指着湛可馨十岁时候的记录,“在米伽国文弗洛尔孤儿院里,她有出现过,此后也有多次被领养和多次返回孤儿院的记录,一直到十二岁,文弗洛尔孤儿院才没有她的记录,一直到二十岁姜家人在米伽国找到她,并为她安排好衣食住行,这个时候的湛可馨,一切行动正常,交友、爱好、和行动,都是正常的青春少女行为。”

白玄弋道:“八岁到十二岁这个过程中,有可能是主人格和第二人格反复交替,这也是造成她被收养家庭多次放弃,以及自己选择回孤儿院的原因。但后面的八年,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湛胤钒道:“有迹可循就好,查她背后受训的机构。”

白玄弋看向阿风,阿风点点头,“这可能、需要暗势力,湛总……”

有些话不能点明,但大家都懂。

湛胤钒沉默,随后道:“查。”

阿风坚定点头:“是!”

主要是知道背后势力是国,还是个人,亦或是什么组织,知道这些也是为了湛可馨今后的平静生活而准备。

白玄弋道:“湛总,可馨小姐可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那安小姐那边?”

湛胤钒拧眉,随后抬眼问:“她怎么样?”

白玄弋忙回应,“我离开南郡时,刚好见她回去,我给她切了一下脉,身体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是左脑里的那个东西,依然还在,仍然需要静养,以观后效。”

湛胤钒再问:“她昨晚没受伤吧?”

白玄弋摇头,司广川立马说:“倒是早上遇到安小姐与可馨小姐时,可馨小姐表现出势必要杀了安小姐的决心,湛总,这应该需要重视,安小姐普通人,万一遇上的是可馨小姐的第二人格,可就麻烦了。”

现在基本能确认,湛可馨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消失的那些年去了哪里,是在某个基地接受残酷的训练。

因为高强压力下,第二人格把控着主体,主体太弱,只能颤颤巍巍躲在第二人格身后。

湛可馨本身就偏激加偏执,却没有能力完成自己的执拗,所以第二人格也是被她的主体压迫了很久才得以出来释放怨气。

湛胤钒看了眼司广川,大家的人他能不明白?

湛可馨是个危险人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爬起来有超强的攻击能力,可能会出事。

应该隔离。

但湛胤钒不忍心,那是他妹妹。

白玄弋正经回答湛胤钒的话:“安小姐好像没受伤,状态也还不错,湛总请放心。小少爷也稳定了,睡一觉会舒服很多,明叔一直在那边守着小少爷,也不用担心。”

湛胤钒沉默,阿风低声道:“我安排人马上查可馨小姐受训的组织,湛总,可馨小姐现在确实不适合留在武道馆,我们都不清楚她的状况。”

湛胤钒深吸气,“让她进仓库吧,取消小少爷这段时间的课外辅导课。”

阿风等人微顿,随后点点头。

阿风又出声:“那厉先生那边,要不要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湛胤钒抬眼,“你觉得有必要就说一句,你觉得没必要就不用理会。”

阿风心想,老总是又忘记厉尊已经抬身份了吧?

“是。”

湛胤钒头疼湛可馨这个事,双重人格,这么说,一切有危害性的行为,都是这个第二人格出来捣的乱?

这该怎么处罚?

湛胤钒转向白玄弋,“有什么办法能抑制第二重人格出现?”

白玄弋闻言,随后摇头,“这个,这还真不清楚,我没过多研究过精神科,但理论上是不可以的。如果主体很好控制着身体,应该不会让第二重人格有机可乘。”

湛胤钒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随后再问:“同一个身体,两个不同的人格,为什么可馨本体会那么虚弱?”

白玄弋道:“湛总,如果主体强大,也就没有什么双重人格的事情了,双重人格以及多重人格,其实他们最初都是心里疾病引起的,因为不能面对目前的困境,自我催眠,强烈或者希望会怎么样才能得到救赎,另一重人格,基本上是主体期待的形象。”

湛胤钒侧目,淡淡看着白玄弋。

白玄弋再道:“至于共同的身体,却不同的身体机能,我是真没有研究过。这就跟每个人的痛点不一样是一个道理,同样的一刀,在我身上我能忍受,在阿风身上他可能也就皱下眉头,可这一刀如果落在安小姐或者普通人身上,那就是要进急诊抢救的事了啊,兴许还得来个外伤手术。所以,不好说。可馨小姐已经承受不了的极限,她的第二重人格却能承受住,并且依然能够展示超强的身体素质,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白玄弋自己不是很懂这个分类,但在这大白话的解释下,大家也都明白了一二。

白玄弋再道:“总之,遇到可馨小姐的第二人格,可以完全把她当成另外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只是用了可馨小姐的身躯而已。”

这……听来很扯。

湛胤钒点点头,“看好她。”

沉默片刻后,他又道:“让陆岩峰过来吧。”

湛胤钒话落又改口道:“算了,把可馨送去铭郡玫瑰园,请陆岩峰过去照看。”

阿风点头,这样安排确实好一点。

湛胤钒抬眼再道:“密切关注小姐的行动,一旦有异常,阻止她的一切行动。”

白玄弋看了眼湛胤钒,要不是对象是湛可馨,他真是忍不住跃跃欲试的手,实验啊,这可是他从未玩过的分类。

然而,大老板坐在这呢。

阿风点头,“我马上安排,随后再邀请陆少。白医生,还得麻烦你把可馨小姐请回玫瑰园。”

白玄弋道:“可以让陆岩峰过来试试,湛小姐现在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给她温暖,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单说湛可馨,是可怜的,是经历过什么,才能把人吓成这样?

阿风看向湛胤钒,湛胤钒点头,阿风即刻道:“是,我立马安排。”

众人离开,湛胤钒留下白玄弋。

“安小姐脑中的东西,还不确定是什么?”

白玄弋摇头,“能做的都做了,还不明确,但现在能肯定安小姐头里面的不是恶性病变,也不是肿瘤,她所有指数都是正常的。”

肿瘤以及恶性病变的指数,她一项都不附和,这是可以清楚排除。

湛胤钒道:“手术没必要?”

白玄弋笑道:“湛总,开颅真不是小手术,要换个人,我也想打开看看是什么,可那是安小姐,我建议还是维持现状,反正不是恶性病变,也不是肿瘤。也兴许是曾经受过伤,颅内出血没有散开的淤血,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总之安小姐身体状况安好,我建议不要没事找事,受苦的可是安小姐啊。”

湛胤钒面色凝重,他问:“所以,她颅内的东西一天不去,她一天找不回过去?”

白玄弋不确定的点点头,“目前我们没查到她身上别的能引起她大脑失忆的原因,只能将这个东西与她忘记过去的事联系在一起。”

湛胤钒心底苦涩,所以,她想不起过去?她永远想不起来也就永远都不知道她过去有多疼爱顾安星。

他希望他们能团圆,一家三口简单幸福的生活。

第三百四十九章:过节

湛胤钒回到南郡,安以夏在厨房忙碌。

她这段时间喜欢钻研各种东西,看起来挺忙。

湛胤钒在厨房门口站了会儿,随后走进去,从身后将她抱住。

安以夏脸上洋溢出甜蜜的笑容,他站在门边她就看到他了,只是没空理会他而已。

“你回来啦?”

湛胤钒在她脸上亲了下,随后道:“回来了,昨晚有没有被吓到?我又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婳儿。”

安以夏摇头,“昨晚又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就不应该带顾安星出去,也不应该去买什么烤地瓜,这样就不会误以为弄丢了你儿子,我其实不委屈的,我只是怕弄丢你儿子,我担心的是这个。”

湛胤钒低声道:“我该怎么办?我怕我做不好,会让你再失望。”

任何事情前,他都很自信,从容有度。

可在面对安以夏的时候,全都乱了,一切的一切都乱了。

安以夏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抱住湛胤钒,脸贴在他胸膛。

“你不会的,我更担心我做不好,让你失望。湛胤钒,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爱你很爱你。”

湛胤钒顺着她的头发,“以后我早点回来,带你和安星出走走,把所有可能会发生意外的都规避了。”

安以夏摇头,“其实也没必要那么紧张,我在江城一直挺好的啊,就是昨晚出了意外,那意外也确实太意外了。我不知道那小摊要躲城管的,我都没看到,早知道有那么多事,我宁可不要地瓜不要钱也要把你儿子紧紧抓住。钱财和食物都是身外物,人才是最重要的。”

湛胤钒应声,但她那句“你儿子”还是有点刺疼他。

明叔知道湛胤钒回来,特地下楼。

湛胤钒与安以夏分开,进了大厅。

明叔说:“没什么事了,小少爷已经稳定下来,上午有发热了一次,体温降下来后一直到现在都很稳定,应该不会再反复发热,大少爷您可以放心。”

湛胤钒点点头,“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

明叔低声道:“可馨小姐的事,我他们说了。大少爷,可馨小姐既然已经这么危险,您还给她自由,让她去玫瑰园,万一,亚人格出现,她随时会找到安小姐。”

湛胤钒头疼,手轻轻按着眉头。

“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她困住,她已经受过折磨。”

既然回家了,他给不了温暖,也得给她舒适的休息环境,不能再困着她。

明叔明白湛胤钒的内心的挣扎,亲兄妹,对本就有愧疚的妹妹,如今更是不可能放下。

明叔叹气,“也难怪可馨小姐性格那么偏激,很多道理说不通,就想和安小姐的矛盾一样,怎么样都化解不开,她拒绝与人沟通,她坚持自己是正确的。”

湛胤钒道:“一个人长大,难免。”

明叔叹气:“是啊,一个人长大的,难免性格偏激。”

成长过程中,一天天一年年,要遭遇多少欺负、受多少罪和苦难才熬得过来,能长大成人真的已经不错了。

可现在,无辜的人受到威胁了。

“可馨小姐对安小姐,下了多次毒手,大少爷,您从第一次忽视导致可馨小姐有恃无恐,所以她后面才一次一次的动杀机。可馨小姐的嫉妒心太明显,就连……温家小姐都利用她的短处做了那么多文章。”

湛胤钒抬眼看向明叔,“那你的意思呢?”

明叔道:“送可馨小姐去米伽国,在银滩生活修养,很好。要把她和安小姐分开,她的世界里没有安小姐,可馨小姐也能生活得很健康。”

湛胤钒低声道:“我早有此打算,但她自己不愿意,我不能强求她。”

姜老爷子大寿过后,他就已经对湛可馨下过禁令,禁止她回国。

可她回来了,躲躲藏藏的到后来,就明着出现。湛胤钒知道,难道大发雷霆?

明叔叹气,是啊,还得听个人意愿。

明叔看着湛胤钒,大少爷在商业决策上杀伐果断,有勇有谋,但面对感情和家人时,他心底的柔软会彻底展现,他是一个情谊深厚的男人,看似冷酷无情,实际温暖。

明叔道:“兴许没那么糟糕,至少现在安小姐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

湛胤钒闻言,对,这是唯一的安慰。

“明叔你回去休息吧。”

明叔点点头,随后道:“家里还是需要个煮饭打扫的阿姨,这些事情都交给安小姐来做,挺累的,我看她一上午就没停过手,一直在做事。”

湛胤钒点点头,“好,我会处理。”

明叔离开南郡,不放心湛可馨那边的安排,又急匆匆赶回武道馆,陆岩峰已经开车过去了,白玄弋在交代陆岩峰细节。

湛胤钒进了厨房,轻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安以夏回头,“不用不用,你外面休息一下,我小安星煮一点东西,很快就好。”

湛胤钒在门边站着,安以夏埋头整理,时间忽然静止下来,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不远的地方,他注视着她,目光温柔,而她侧脸柔美,恬静自然。

安以夏走出厨房时,湛胤钒伸手将她圈进怀里。

他说:“对不起。”

安以夏心中一动,小声说:“跟你没关系,昨晚是我的错,你别自责,真的,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小心,带小朋友出门他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是我太大意。”

湛胤钒低声道:“那个劫持你的女人。”

湛胤钒欲言又止,安以夏“嗯”了声,随后是说:“你见过了吗?阿风是去见你了是不是?”

湛胤钒直接问:“你有想怎么处置吗?”

安以夏微愣,“我?我听你的,这个别问我呀。湛胤钒,我听她的话,她认识我,是不是……”

安以夏抬眼望着湛胤钒,小声问:“她是不是小安星的亲生母亲?”

湛胤钒闻言,瞳孔快速收缩,大大的惊愣贴在他脸上和瞳孔中。

“你说什么?”

安以夏看他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有点担心,该不会真被她猜中了?

“那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她以前认识我,她想把我杀了,我跟她好像有很深的仇恨。湛胤钒,我已经来了江城,你不能再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自己去看去观察了,我不知道谁是谁。”

湛胤钒低声道:“她是安星的姑姑。”

安以夏眼神一愣,微微不解,湛胤钒再接话,“我妹妹。”

“啊?”

安以夏眼睛瞪大,随后却怎么也想不通,湛胤钒妹妹为什么非要至她于死地。

“你的妹妹……她不接受我?我以前得罪过她?”

湛胤钒道:“我妹夫是你前未婚夫,但你们二人的婚约仅仅只是双方长辈的口头承诺,并不作数。”

安以夏退后一步,眼神都直了。

“我竟然还真有过未婚夫?而且还不是你。”

湛胤钒点点头,“我们俩也承诺过婚约,我已经带你见过家族长辈,并且得到长辈们的祝福,我们俩,只差一个形式和一个证件而已。”

安以夏闻言又笑了,这样还差不多。

“我觉得我也不应该错过你这么好的人才对嘛,那安星姑姑为什么会那么恨我?因为我跟她丈夫曾经的事?”

湛胤钒低声道:“这里面情况有点复杂,我无法一句两句跟你说清楚。但你猜得没错,可馨和你的矛盾,是源于你和陆岩峰曾经的感情。她是个比较偏执的人,性格偏激不好,让你受苦了。”

安以夏笑笑,随后说:“那岂不是……冤枉我?我那个前未婚夫,陆岩峰?他什么态度?浙江水他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劳烦你大小姐亲自下场来杀我,她不怕惹上麻烦?”

湛胤钒道:“她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这话堵得安以夏无法回应,嘴角微微抽搐几下,随后笑道:“你这话也太……你让我安静一下,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怎么会是你的妹妹呢?”

那是湛胤钒的妹妹,所以他想说什么?

让她原谅他妹妹?

安以夏又问:“你妹妹就因为我和她的丈夫曾经有过婚约,所以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婚约是多久前的事?”

湛胤钒道:“很多年前,他们结婚已经有七年。”

安以夏耸肩,觉得无法理解。

没什么好说的,走进大厅里,忽然转身问湛胤钒:“我以前有没有徘徊在你和她丈夫之间?我有没有一会儿喜欢你,一会儿又对前未婚夫旧情不忘?”

湛胤钒一愣:这……

刚开始算不算?

湛胤钒道:“我们确定关系后,没有。婳儿,我认为你从没爱过他,你爱,只是因为他在你未婚夫的角色上,所以你认为自己爱他,实际上感情很少。”

安以夏点点头,又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他,他这么了解她?

安以夏又问:“我不是喜欢你吗?你妹妹为什么还抓着我不放呢?那个、陆岩峰,比你还好吗?”

湛胤钒眸色有变,面色沉了两分道:“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两个人相爱,是感觉,感觉对了人再差也爱了,是不是?”

安以夏不认同,这人都不好,那还爱什么?

安以夏闷闷的说:“我总觉得还有事情你没有告诉我,你妹妹对我的仇恨很大,大到她要杀了我,这可是个法治国家,她宁愿被法律制裁也要杀了我,这样的仇恨不会只是因为吃醋吧?”

第三百五十章:同意你永久进住我心

湛胤钒走近安以夏,握住她的手。

“我不会让你再有危险,我会安排好,相信我吗?”

安以夏眼神微动,随后点点头,“好啊,但,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也尊重你,虽然我很想知道。”

安以夏心里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跟他在一起,既然绑走她的是他妹妹,她相信他会处理好。

她就像第一次陷入热恋的少女,一颗心里满满都只有心爱的人。

湛胤钒亲吻着她的额头,低声说:“谢谢。”

安以夏说:“我问阿风,那位小姐是谁,他不告诉我,让我问你,可能过去,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矛盾和误会,所以才让我们身边的朋友都很为难,对吗?”

湛胤钒笑笑,“不是你的错,你遇见我,很被动,是我让卷入危险。但那是以前,现在,我会用全部能力来保护你。”

和儿子!

安以夏听了这话还能不高兴?

心底雀跃不已,“我们去看看小安星吧,他睡很长时间了,醒了赶紧给他吃点东西。”

像是作为他承诺的回报,所以她对小安星就要更好。

安以夏回头说:“湛胤钒,我再问你个问题,小安星的妈妈,在哪?那位女士是……跟你分手了,还是……”死了?

湛胤钒闻言,猛地静止。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她高他三级楼梯,正转身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湛胤钒眼睛发着黑幽幽的光,一直看着她,不知道在运筹什么。

安以夏看他沉默太长时间,也没给回答,有点怕自己是不是误碰他雷区了?这个问题不能问?

一时间,心口有点酸酸的不是滋味,他心底里,还放了一位地位极深的女子啊。

安以夏假装轻松的笑笑,然后耸耸肩,轻松道:“没关系,你不说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说完又耸耸肩,然后快速上楼了。

脚下的声音仓皇失措,揭示了她此时真正的内心。

安以夏进了房间,背靠墙,深吸气,眼泪在眼眶里转圈。

她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他那么优秀,三十多年来一定遇到过非常多优秀又美好的女子,他心里住着一位忘不掉的人也情理中,她自己要问,却在他无声回答后开始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失落和难过交织着自己,她深吸气,长吐气,再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湛胤钒被安以夏那话问得莫名了,饶了一圈才恍然大悟。

所以,她一开始那么排斥他们儿子的原因,是以为儿子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

湛胤钒脑中打了万千个密密麻麻的问号,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才会想出来的奇葩事?

从一开始他就说了,那是他们的孩子,孩子一出生她就带在自己身边,她……

湛胤钒无比震惊,这么久了,她竟然在最根本上误解了?

他都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她还能接受他?

湛胤钒不由得又被安以夏感动了一把,理顺之后,湛胤钒无奈的上楼。

进门时目光转向安以夏,就知道这丫头又开始琢磨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出来了,看她那委屈吧啦的小样儿,无疑又想多了。

湛胤钒对她招招手,安以夏立马抿嘴笑,然后靠近他。

湛胤钒捏了下她的鼻子,然后指着屋里的床说:“顾安星,er,是你和我的儿子,生他的女人,是你。养他到这么大的也是你,是你带着孩子躲了我六年,你这个傻瓜,你……”

湛胤钒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头,“自己儿子自己不知道?”

安以夏脸上的笑容缓缓僵硬,一点一点变得难看,她眼睛里对湛胤钒无限的爱意渐渐变化,变成一团迷雾。

她轻轻摇头,她不懂,不懂了。

“为什么?”

顾安星是她的儿子?!

她生的?!

湛胤钒眼神微暗,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顾安星是我儿子?”安以夏轻声问,“他、他不是你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是我儿子?”

湛胤钒道:“刚好有亲子鉴定,你可以看看。”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直接到了书房,这是湛胤钒见到顾安星和安以夏在一起时,抢走孩子当天就做了的医学鉴定。

多份数据,如假包换。

湛胤钒递给安以夏,“看看。”

安以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顾安星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她的儿子啊?

她、她都有一个五岁那么大的儿子了?!

合上资料,安以夏有点头晕,伸手扶了一把旁边的桌面却没扶到,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湛胤钒下一刻立马扶着她坐下。

安以夏坐在椅子上,埋头沉思。

湛胤钒不打扰她,给她时间。

安以夏依然不敢相信,顾安星怎么就成了她的儿子呢?

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双手捧着脸,转头惊愕的看向湛胤钒。

“我、我是不是很大年纪了?厉尊成天丫头丫头的叫,我以为我才十七、八呢,我有顾安星那么个儿子,我得多大了?”

话落又想起来安芯然,湛胤钒也提过,安芯然与她差不多大小。她看来,安芯然年纪不大吧?

“为什么安芯然,我的妹妹,她还没有小孩子?我这是什么情况?我都还没结婚呢。”

安以夏耸肩,摊手,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孩子怎么跑她名下了?

随后又皱眉,瞪他:“你该不会是想宽慰我,故意这么说的吧?其实孩子是你跟别的女人生,你不想我难过,你想我对你儿子好一点,所以你才说顾安星是我生的。”

湛胤钒平静的看着她,眼神全是宠溺和纵容。

等她自言自语的问完之后,他挑拣着回答:“六年前,我让你怀的,那期间我们本来就已经定了婚,你我已经有了婚约,婚期也在计划中,刚好你有了er,本是幸福的事,只是遇上我大病,遇上那场事故。我们分开了,厉尊当年带走你,是想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儿子。我虽然对他可以抹去你的痕迹而愤怒,但我仍然感谢他让你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让我们的儿子平安出生。”

安以夏嘴角抽了抽,搞了半天她嫌弃介意的小男娃娃,竟然是她自己生的。

不仅是她自己生的,还是她自己养大的。

也难怪顾安星那么爱她,那么心疼她,原来是她养大的?!

可话说回来,“顾安星到底是跟谁姓啊?”

湛胤钒眼神微微有几分暗,他低声道:“你为了让孩子能光明正大的出生,让孩子有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和你的发小顾知逸结婚,婚后生下了er,er跟顾知逸姓。”

安以夏听得很迷,她小小声问:“我和你的孩子,跟了别人姓?”

湛胤钒眼神里有笑意,她现在是站在第三人的角度看待她自己的过去,会通透明白更多。

安以夏看着他的眼睛,又问:“那你亲子鉴定都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把儿子名字改了,跟你姓湛?”

湛胤钒又笑,眼里竟是纵容,他道:“今天我们就去给儿子把名字改了,怎么样?刚好你也提到这个问题。”

安以夏点点头,随后轻声问:“我那个……那个谁,还在吗?”

湛胤钒挑眉,“谁?”

安以夏傻笑一下,“就是顾安星的爸爸?我那位顾先生,他是活的吗?”

湛胤钒又笑,点头:“当然,好好的,顾家上下待你们母子很好,这是你、拒绝我的最大原因。”

安以夏一听,惊了。

再看湛胤钒的目光有点心虚,所以,这六年不见,不是湛胤钒的原因,而是她!

她竟然还跟别的男人结了婚,虽然顾安星是湛胤钒的,但毕竟跟那位顾先生生活了六年时间呐,能相处六年,感情一定很好吧?

湛胤钒当初的难言之隐,果然是她的原因。

他怎么好对她说是她跟别人结了婚,爱上了别的男人,有美好的生活,好马不吃回头草?

人家湛老板也是要面子的嘛。

安以夏可算是捋顺了自己的过去,对过的自己,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吧。

评价就是……哎,一言难尽。

安以夏自己对手指,忽然她说:“那这个、这病,我们就不治了呗。”

湛胤钒目光落在她脸上,安以夏转动着眼睛,歪在桌面上,心里在打着自己的盘算。

湛胤钒笑问:“怎么说?”

安以夏小声说:“这样,我想不起过去,我就会一直爱你。”

因为,如果真的想起了过去,照他那么说,她这六年里跟别的男人结婚过日子,一次也没回过江城,说明过得很好。女人就是一种,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的感性生物啊。

兴许在过去六年里,她与顾先生日久生情,恩爱异常呢?

若不是这个原因,怎么会在还有顾安星的情况下,拒绝和湛胤钒在一起?

湛胤钒这样的人,一定是去找过她的,是她拒绝了他才对。

安以夏抬眼看向湛胤钒,“湛胤钒,我不是对爱你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我想要一直一直爱你,不想要再有意外,我就愿意你成为我的终点。”

湛胤钒郑重的点头,“好。”

安以夏笑开来,“那我们不治了?”

湛胤钒摇头,“我接受你的告白,同意你永久住进我心里。但如果是病,还是得看医生。”

第三百五十一章:美女与野兽

安以夏有点反感,摆手道:“可是我觉得好得很啊,你看我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哪里不健康了?哪里有病?”

一点小病小痛早就在星子岛上调理好了。

湛胤钒道:“不行,你必须得身体健康,不然怎么能陪我到白头?”

安以夏闻言,脸上笑得甜蜜。

随后重重点头,“嗯!”

湛胤钒看她爽快同意,不再多话。

安以夏坐着不动,湛胤钒问:“不去看看儿子?”

安以夏闻言,眼神有一瞬的怔楞,儿子,哦哦,是了,那可是她生的儿子,是她的儿子啊。

安以夏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难怪她觉得……自己也不胖啊,怎么小腹上的肉不够紧实呢。原来这里面孕育过生命,她忽然转向湛胤钒。

“为什么我自己感觉不到我生过孩子?我的身体没有记忆吗?”

湛胤钒道:“你才多大?你生孩子时候才二十一二岁,恢复能力强,跟没生过没怀过的少女相差不大。”

安以夏闻言,立马瞪大眼。

真的假的?

她立马手摸着小腹,随后问他:“你不觉得我小腹肉肉的?”

湛胤钒脸色忽然暗了两分,“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了,还肉?”

安以夏眼神疑惑,“你别骗我,别哄我开心故意这么说。”

湛胤钒笑了,点头:“自然。”

安以夏脸上笑容满满,忽然间感觉有点奇怪,她以为自己是少不知事的少女,原来已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了。

她转向湛胤钒,轻声问:“我真的不老,是不是?”

湛胤钒走近她身边,双手握紧她的手,紧紧握着。

“你嫌我老,嫌我丑吗?”

安以夏立马摇头,“当然不啊!你是魅力四射的英雄,我最爱你。”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全都是崇拜他的星星,那是带着光芒的,她眼里,他什么都好,即便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她看到了他更多面的他,她依然还是觉得他好,依然还沉浸在对他深深的迷恋中。

就是很喜欢啊,那种打心眼里的喜欢,根本就藏不住。

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是外放的,还是内敛的,感情有没有像此刻这样毫无保留的向他倾诉,但她确定此时此刻想要做的行为,是发自内心的。

崇拜、迷恋以至于深爱着。

湛胤钒却有点慌,“不爱我这个人?我也有朴实无华的一面,在海岛上,我们生活得平静真实,我这个人,你爱吗?”

他怕极了她只是迷恋她自己附加、臆想出来的光环,他怕时间长了,他在她眼里退却了英雄的光环她的感情会渐渐冷却,害怕她冷漠转身。

当初她偷偷去医院决定做手术时,他得知的当下是真的非常失望。

那是的她,也说爱他,深爱着。

可既然爱着,为什么不愿意为他生下孩子?偷偷做手术,他会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愚弄了,她根本就不是爱他,只是用这个谎言在欺骗他,也在欺骗她自己。

湛胤钒忽然轻声问:“婳儿,你、还愿意为我生个孩子吗?”

安以夏点头,然后轻声说:“那我有点害怕,但是你会陪着我的是不是?”

湛胤钒一把紧紧抱住她,将她紧紧拥进怀中,闭目,深吸气。

“我一定陪着你,不会让你再一个人面临任何危险。”

这是他给自己的誓言,失去一切,都不及陪伴。

他错过了六年,不会再错过余生。

安以夏轻声问:“那你是不是要先跟我结婚啊?你要怎么样求婚?”

安以夏含着笑,轻声细语的问,其实就是要求,她要开开心心的跟他在一起,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湛胤钒垂眼,揉揉她的发。

“这个事情,有一点复杂。”

安以夏一听,脸上甜蜜的笑容渐渐消失,离开他怀抱,吊拉着小媚眼看他,“你又反悔了?还是你又怎么了?”

湛胤钒道:“顾先生尚在,重婚是罪,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安以夏张张口,有点吃惊,对啊,她确实忘了这个人。

她歪着头,“我都不是以前的我了,还能算吗?”

湛胤钒道:“从意识形态上来说,就是同一个人。”

安以夏深吸气,点点头,“那、那顾先生在f国?”

湛胤钒点头。

安以夏:“朗俘高城?”

湛胤钒再点头。

安以夏叹气,“能不能请他离个婚?”

湛胤钒道:“据我所知,你是有与他接触婚约的打算,但我不知你具体进行到哪一步了。”

安以夏一愣,“该不会我有这个打算,其实是想带着儿子投奔你吧?”

湛胤钒笑而不答。

就是湛胤钒这个表情,令安以夏又闻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八卦气息。

她猛地转头,双手趴在桌面上,头埋下去。

完了完了,怎么越来越离谱了?该不会……该不会其实湛胤钒一直在骗她,其实是她早就跟顾先生结婚了,是她和湛胤钒发生了婚外情,持续了六年被发现了,不得不离婚。

儿子是湛胤钒的没错,所以,她婚内给现任丈夫亮堂堂的戴了顶绿帽子?

安以夏被自己的推测给惊着了,这、这不合适吧?

湛胤钒看着独自排演着小剧情的安以夏,一脸狐疑,喊了声:“婳儿?”

安以夏扭头,眼神偷偷看向他,小小声问了句:“你说我先认识你,还是先认识顾先生?”

湛胤钒微愣,如果说是正式认识,那当然是顾知逸。

但在她刚出生时,他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那年他失去一切,从大少爷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他进安家,得知安家的小姐出生。

但也在童年,安太太病故。

依然也是童年,安忠怀娶新妻进门,美其名誉是照顾还在襁褓中的小姐,实际上,安忠怀、高月容早就在乡里摆过酒的。那个年代,没有扯证的说法,吃一顿酒就算结婚了。

湛胤钒拉回神思,转向安以夏。

“应该是顾先生吧,你们……幼儿园到中学毕业,是同班,同桌。”

这是他最不愿提的事,也不想承认。

安以夏又吃一惊:“青梅竹马!”

湛胤钒目光淡淡,“刚我也提过,有这么惊讶?”

安以夏又把头埋下去,所以,距离她猜测的不离十了。

她本是跟顾先生青梅竹马,但中途却出现了个魅力四射的湛胤钒,他们无法忍受住对彼此的吸引,所以相爱了。但相爱后她发现无法面对顾知逸,所以要与湛胤钒斩断情丝,以至于出现湛胤钒所说的两次分手。她下定决心与顾知逸安心过日子,所以匆忙结婚,可结婚后发现,竟然怀孕了……

安以夏自己都深感纠结,所以顾先生知道顾安星是湛胤钒的儿子吗?

重点是,他们到现在还不是光明正大的。

安以夏忽然看向湛胤钒,“你为什么喜欢我?”

湛胤钒一愣,“因为爱你。”

安以夏摇头,“不对,不对,你为什么会爱我?我这样的人,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她哪里好?

听来听去,也觉得过去的她,有点……婊。

呃,这么说自己,也不太合适。

她又问:“那我那个……未婚夫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湛胤钒笑道:“那是安家与陆家的口头婚约,没有文书聘礼宴客,也算不得真。”

安以夏皱巴着脸,“反正也是我的备胎之一吧?”

湛胤钒被她忽然冒出来的词语惊着一瞬,“有这么说自己的?不是,你是一个对感情认真的女孩子,你别胡思乱想。”

安以夏皱眉,她没有胡思乱想,听着这一圈顺下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所以是,她有一个青梅竹马,幼儿园就认识的,还有一个家里长辈撮合的未婚夫,最后出现了一个湛胤钒。

“我的感情世界里,先是顾先生,再是那位陆先生,最后是你?”

湛胤钒微微拧眉,他不认为顾知逸和陆岩峰能与他同时并列进入她的感情世界。

他就是唯一!

湛胤钒还没说话,安以夏又问:“那……那阿塞尔达?他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湛胤钒直觉她应该想多了,低声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别胡思乱想,嗯?”

安以夏不依:“那你告诉我呀。”

湛胤钒道:“你与顾知逸相识时,也就我们儿子那般大小,知道什么情?几岁十几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与陆岩峰也仅仅只是你们安家与陆家双方口头给的婚约,联姻懂吗?让你们的婚姻价值最大化,哪有什么感情?”

安以夏认真听着,“嗯?”

湛胤钒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服气。

“不聊这个话题,好吗?”

安以夏眼睛立马瞪圆:“那怎么行?都说到这了。我和未婚夫,名义上的未婚夫没有感情,那阿塞尔达呢?这个大胖子什么时候出现的?”

湛胤钒猛地抬眼:“大胖子?”

安以夏点点头,“阿塞尔达呀,你不觉得他很……”

安以夏双臂张开,意思是阿塞尔达的整个形体非常庞大。

湛胤钒不忍直视,那是壮!

阿塞尔达是典型欧美彪形大汉的体格,肌肉结实,那自然块头就大。在安以夏身边站着,美女与野兽是最好的形容词。

湛胤钒低声道:“那不过是萍水相逢,见过一面而已。”

安以夏不信:“啊?怎么会?他可是我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他对我非常了解,他说过,他也知道我过去的一切。”

第三百五十二章:我才不会早恋!

湛胤钒淡淡看着她,“是吗?他给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有江城、有我、有儿子有你的家人任何之一吗?还信着他的话?”

安以夏不说话了,她早就知道阿塞尔达说的过去,是编造的。

只是,阿塞尔达是她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她不想把他想得太坏。

湛胤钒道:“他们海上做任务的,手上都不太干净。但,总归这次他没有为难你,也没让我真正丧命,平了吧。”

安以夏没听明白湛胤钒那自说自话的意思,就是觉得阿塞尔达不可能只是萍水相逢吧?

萍水相逢能对她那么好?

湛胤钒的态度让她生疑,安以夏又开始怀疑,难道阿塞尔达才是她的……新欢?

她总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新欢旧爱的迷局里,自己把自己个绕糊涂了。

安以夏又开始好奇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知道越多,越觉得不对劲呢?

“我不管了,”安以夏忽然拨开纷乱的思绪,她一本正经的转对湛胤钒:“我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湛胤钒眼里透出欣慰的亮光。

“问题绕回来了,顾先生那边,我会联系。你呢?”

安以夏望着他,“我什么?”

湛胤钒戳戳安以夏的额头,“你就保持好这颗爱我的心,事情交给我来办。我们的目的,就是两人在一起,不论什么原因。”

安以夏点点头,“嗯!”

湛胤钒揉揉她的头发,“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就别死钻牛角尖,直接问我。”

“好。”

湛胤钒紧握她的手,再道:“该去看看儿子了。”

安以夏脸上忽然没了笑容,望着湛胤钒,轻声说:“被亲生妈妈忘了,安星心里很难过吧?”

湛胤钒垂眼,看进她眼睛里。

她的眼神没有母爱,只是单纯的同情和怜惜。

她是善良的,所以很心疼顾安星,也会站在孩子的角度去想问题。

湛胤钒低声道:“er比我们想得要坚强很多,他已经接受了和我们重新认识的事,刚好趁着这个时期,让他成长。以前你带在身边,太娇惯,不够阳刚。他不在你身边,什么都能做,在你身边,就是个需要人时刻照顾的儿童。放手,给孩子成长的空间。”

安以夏深吸气,“我这不放手也不行啊,我都怕做不好他的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湛胤钒笑了,“你可以的,你当然可以。”

安以夏咬唇,点点头。

顾安星这个小娃娃长那么漂亮,谁见着都会喜欢。如果没有这份责任,相处起来会轻松。可忽然间身份转变,肩上承担起了责任,这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微微皱眉。

在知道顾安星是自己生的之后,她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顾安星相处?朋友?

小孩子特别懂事,很知道疼人,孩子身上的优点,安以夏是看得清楚,她就怕自己接不住这么聪慧的孩子,她怕自己教不好。

湛胤钒拍拍她肩膀,“没事,好好相处。”

安以夏问:“我是不是应该更多关心他?”

湛胤钒道:“慈母多败儿,你忘记了母亲的身份,我觉得对安星来说,是件好事。”

安以夏微微皱眉,这么小的孩子,讲什么独立?

安以夏心里还有很多很多问题,只是当务之急的是面对顾安星,她的亲儿子。

忽然间感觉紧张,知道儿子是自己的后,再回头想想她任性跑出去实在太……

安以夏拍了下脑门:“湛胤钒,你怎么就没告诉我,安星他是我生的呢?”

湛胤钒侧目,这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了?

“我说过,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听的,并且不止一次,你次次都听错?”

安以夏不说话,不是她听错,就是她自己生硬给他套上的故事。

安以夏站在顾安星的床边,湛胤钒上前查看顾安星的额头,温度已经接近正常。

湛胤钒低声道:“没事了。”

他一出声,顾安星就睁开了眼睛。

“爸爸……”

声音很轻,很低,湛胤钒笑笑,坐在床边,“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难受不难受?”

顾安星摇头,随后脸转向了安以夏,“妈咪?”

小孩子的眼神看向安以夏的时候,当下就亮了。

安以夏笑起来,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她赶紧上前,靠近顾安星。

她轻声说:“你这个傻小子,你这么小,哪用得着你去追地瓜呀?要追也是我去。再说了,他跑了就算了呀,我还有钱,我们去别的地方再买就好了。我一点都不想因为一个地瓜把这么漂亮的宝贝儿子弄丢了。你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会很担心的。”

顾安星眼神闪啊闪的,一直看着安以夏。

“妈咪?”

安以夏立马笑起来,“是我很抱歉,我把你忘记了,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我生下的孩子。以后,我们同呼吸,共命运,我们重新开始。以前有什么不好的,我忘了,希望你也别再记在心里。以后,我这个新手妈妈肯定还有很多不会的,也希望你多担待,好吗?”

顾安星点点头,“好。”

心里甜化了,他的妈咪,回来了吗?

顾安星的小手,从被子下轻轻移出来,然后抓着她的手。

安以夏发现,随后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妈咪,”顾安星轻声喊,等安以夏视线落在他脸上时,他才要求道:“你以后出去,都要牵着我的手,好不好?”

安以夏点点头,“好,我一定牵着你的手,一定不会松开了。”

湛胤钒低声道:“你要快点好起来,学校等你去上课,老师和小朋友都很关心你。是不是有个叫妮妮的孩子跟你关系特别好?她给家里打电话问你了,你现在醒来,是不是要给妮妮小朋友打个电话?”

安以夏闻言,立马燃烧起了八卦的因子。

她忙问:“妮妮?这个小名,这个昵称听起来特别像女孩子的名字。顾安星小朋友,你是不是在学校里交女朋友了?”

湛胤钒闻言,大吃一惊:这什么鬼话?

“婳儿!”

顾安星摇头,“不是,就是玩得好而已,我才不会早恋!”

安以夏一本正经道:“早恋挺好的呀,早早的把根基好的小苗子收入囊中,以后就不用走那么多弯路,可别像你爸爸一样,三十多了还没结婚呢。你要是二十岁也生个孩子,那我岂不是四十岁就当奶奶了,哈哈哈……”

屋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瞬间黑脸。

顾安星憋红了一张小脸,他忍不住大声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像我的妈咪!我妈咪不会开我玩笑!”

特别是这种不正经的玩笑!

顾安星是又气又怒,又难为情,他的妈咪,只会做跟他一样的事,就是禁止任何人取笑他。

这个妈咪,真的变了,变得不像以前了。

安以夏被顾安星的话刺着了,有点不好意思,也知道自己可能这话说得太过,干嘛跟个孩子开这种俗气玩笑呢?

她有点无措的看向湛胤钒,“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

湛胤钒还没说话,维护老娘的儿子立马先出声:“没有,是我小气而已。”

安以夏已经站了起来,随后缓缓转向他。

对上小孩子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

顾安星却又接话说:“反正,你开心就好,我不怪你的。”

这话说得很轻,眼神也有些闪躲。安以夏又笑了:“对嘛,男孩子就应该坚强一点,看得起责任、经得起风浪,还要开得起玩笑,要像你这个爸爸一样。”

湛胤钒看她,安以夏立马双手捂嘴,捂上数秒后又松开,狐疑的看他。

她问:“我又哪里说错了?”

湛胤钒低声道:“不要乱说话。”

安以夏点点头,“你们俩父子还真挺像,除了长得像之外,脾气也像。”

他们是父子,没得说了,这孩子哪里像她吗?

安以夏觉得自己又想多了,不能回避已经当妈妈的事实啊。

安以夏忽然认真起来,她问顾安星:“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然后给人家小朋友回个电话?”

湛胤钒笑,安以夏挑眉,看他。

“那好吧,我是有点饿。”

顾安星自己掀开被子,安以夏赶紧上前去接孩子,而湛胤钒则是第一时间拿厚睡衣给孩子裹起来,虽然屋里有暖气,但刚从床上下来还是冷的。

安以夏帮孩子穿戴好,下楼去吃东西。

“妈妈呢,忘记了以前的事,但我知道你是我生的之后,我虽然还是没有印象,我依然会接受你。我以后会努力做好一个妈妈,如果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多体谅这个已经没有过去的妈妈,好不好?”

顾安星听着心里很悲伤,他低声说:“妈咪,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安以夏心里一暖,不管怎么样,赚了啊!

“好,谢谢你。”

她也会努力的做好一个母亲,不能让小孩子失望。

至少,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忽然想起了过去时,她回想这段忘记过去的时光里,对孩子没有遗憾。

如果她现在做不好,将来自己找回了记忆,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她会努力进入一个妈妈的角色。

有湛胤钒的陪伴,她相信她可以做得不差。

顾安星一直都很捧他妈妈的场,安以夏煮的瘦肉粥他连喝了两碗,直到湛胤钒阻止为止。

第三百五十三章:对你,最后的温柔

武道馆。

陆岩峰出现在湛可馨面前,湛可馨却没有更多的反应,依然呆呆的坐在床边,对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恐惧。

陆岩峰在门边看了两眼,又退了出去。

“明叔。”

陆岩峰示意明叔借一步说话,在僻静处,陆岩峰低声道:“我和可馨的婚约是到头了,或许一开始结婚就是个错,我们错误的开始,一直错到了今天。我们努力过,但是依然无能为力。”

明叔基本上已经知道陆岩峰是什么态度了,但不行啊,现在小姐需要他,这怎么能放人走?

明叔话挑明了说:“陆少,我向来看好你,你是个有才华有想法的好孩子。你也说了,如果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是个错误,既然这个错误开始了,那就停不了,你知道可馨对你的感情,因为看重,所以才会变得偏激、不可理喻。她现在这个情况,你要跟她一拍两散,这不合道义吧?当年陆家看在飞钒国际雄厚的实力,极力撮合你与可馨的婚事,你们陆家没少得利益好处。你们需要什么,不论是大少爷、还是集团公司,都一一满足。而如今,我们家大小姐病重,特殊时期了,难道还换不来你的患难与共吗?”

陆岩峰眉峰紧拧,“明叔,您这么说,这事情就复杂了。”

明叔笑道:“对于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其实我们都放得很宽。你很幸运,让我们家大小姐那么中意你。陆少,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起伏,不论如何,我希望你能陪可馨渡过眼前的痛苦。”

陆岩峰皱眉,“我们两之间,已经把所有感情都磨灭了。她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我不想一辈子都跟这样的女人纠缠不清。明叔,请您站在公正一点的角度看她。她做出的那些事情,难道您觉得对吗?她就是一个毒妇,这么多年的婚姻,没能治愈她的心,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记着多少年前的事,她反复发作,甚至不惜下毒手。她对安小姐都起多少次杀心了?明叔,您可以当看不见,事情平了过去了就没事了,安小姐那边没人给她撑腰,一直受着委屈也可以算了。但是我心里放不下,我儿子陆审予才四岁!他是无辜的,明叔您也夸过我儿子懂事聪明啊,他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的妈妈是湛可馨吗?”

明叔深吸气,试图要安抚陆岩峰。

“陆少,陆少您先安静下来,您安静一点。”

陆审予的情况,大家看了都心疼,那原本是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可就因为他妈妈一时冲动,被撞成了如今的模样。

陆岩峰低声问:“明叔,我每天都要回去面对我的儿子,儿子那样,你让我怎么去原谅湛可馨?那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明叔道:“陆少,陆少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慢慢说。可馨是有错,她做事极端,这也跟她从小生长环境有关,她与正常人不一样,她心里极度的缺乏安全感,是她的她会誓死捍卫,不惜一切代价。她的精神确实一点异常……”

陆岩峰退后一步,摇头拒绝。

“明叔,我原本是带着诚意来与你交谈的,你跟我打官腔这就聊不下去了。你们用精神病来帮她逃过法律责任也不是第一次。难道你还想用同样的理由来说服我接受认可?”

陆岩峰觉得好笑,“明叔,这些理由可以帮你们逃避刑事责任,但说服不了我。我不能理解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在自己亲生儿子在车上时,还能去攻击别人,害人终害己。可她自己没事,却害了我的儿子!”

明叔道:“陆少,你现在不要一直揪着可馨意外害审予少爷这事不放,揪其最原始的原因,是不是你没有给我们家小姐足够的安全感?陆少,当初你选择结这个婚,你就要负这个责!你从一开始就让我们家大小姐生活幸福,有安全感,她会闹出后来的事吗?”

明叔不想点明年轻人那点事,但又得不说。

“你当时一边觊觎飞钒国际的雄厚背景,一边心里对安小姐念念不忘。你的这些行为,你伤害的不止是我们家大小姐,你也伤害了安小姐你知道吗?因为一开始你的行为、不干不脆拖泥带水的行为让可馨以为你心里没她,还想着安小姐,也会让安小姐陷入两难的境地,以为你真对她还念念不忘。你们之间的矛盾,水是你自己搅浑的!你没有兑现你的承诺,是你一开始太贪心,想要的太多!”

明叔不想点明,年轻人脸皮薄,他有意给他留几分面子。

陆岩峰埋头,嘴角抽了下,轻笑。

“是我的问题?就算吧。”

明叔拍拍陆岩峰肩膀,安慰道:“会过去的,我相信你可以。”

陆岩峰退开一步,他道:“是我的问题,明叔,我以前没能给她安全感,我现在依然给不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几乎放下自我的努力,到今天依然功亏一篑,我不知道还能做哪些努力。明叔,我已经尽力了。”

这么多年过去,努力得累了,也装得累了,该卸下来伪装轻松生活了吧?

陆岩峰低声道:“飞钒国际的资源,我不要了,大哥的帮助我也不要了,我现在就想摆脱湛可馨这个女人,我想让她离我和我儿子远一点。我父母年迈,请明叔看在老人的份上,别再逼我了。”

明叔道:“陆少,当初是你自愿,没有任何人逼你。”

陆岩峰笑笑,“难道你们没有对我爸妈开出诱人的利益?不是你们的出现,我爸妈又怎么会对我施压?”

明叔道:“你父母对你施压的事,那是你们家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接收到的信息就是你自愿的。当初的自愿结婚,今天就该承担起结婚的责任。享福的时候你来了,共患难的时候你却要走。陆少,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吧?”

陆岩峰笑了,“明叔不用拿话激我,没用,我只想平静度日,湛小姐,我高攀不起。”

明叔道:“可馨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你就不好奇她失踪的大半年去哪了吗?”

陆岩峰笑笑,“大概知道。”

陆岩峰看向明叔,“她找安小姐报仇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安以夏这根刺在她心里扎得那么深,或许把审予的事故也算在了安小姐身上。所以明叔,如果湛总心里真的还有安小姐,我希望你们首先确保安小姐的安全,你们的大小姐,随后都会要安以夏的命,我不是危言耸听,为了谋杀安小姐,我们的儿子都成了牺牲品,你可见她害安小姐的心有多坚定。”

明叔皱眉,湛可馨失踪这半年就是为了找安家小姐报仇?

所以,湛可馨这是直奔着安以夏母子去的。

湛可馨必定是对安以夏母子的行踪了如指掌,才能在安以夏母子俩游遍各国后上了游轮出手,那势必得提前做足够的准备。

明叔就觉得湛可馨就是个烦,可偏偏就是他们家的大小姐。

现在不得不说,这位湛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单纯小白花,一无是处,她本事着呢。

明叔点点头,“好吧,但我希望你能以朋友的方式与她见面,她现在见谁都害怕。”

明叔再走近陆岩峰,轻声叹气,低声道:“我知道很为难陆少,但请你看在飞钒国际和大少爷都没有为难过你和陆家的份上,也看在审予小少爷的份上,帮大小姐渡过这次低谷。我相信经过这次,不论是法律还是人情,都会给她上一次重要的课。我也相信大少爷会给她最正确的处置。毕竟,安小姐受到伤害,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

陆岩峰叹气,他觉得在这里跟明叔闹,也没用,最终也不可能传达到湛胤钒面前。

他低声道:“明叔,我只是从一个人的良心出发,答应去见她,不是因为什么责任。我和湛可馨小姐,必然会离婚,我们的婚姻,在她放弃的那一刻也就早就破裂了。这一点,希望您能如实传达给湛总,希望以后,你们不会再反对。”

明叔点点头,“知道是为难了你,陆少,大小姐那,就拜托你了。”

陆岩峰沉默应对,随后转身。

他在湛可馨房门外停留,不知道在想什么。明叔就走廊的拐角处,紧紧注视着陆岩峰。

陆岩峰终于推门而入,明叔才松了口气,离开走廊。

陆岩峰站在门边,低低喊了声:“可馨。”

湛可馨微微一震,缓缓抬眼,看见门边有个人影,却看不清是谁。

她就好像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知道,忘记了自己是谁,耳边有时候有很嘈杂的声音,有时候又尖锐刺耳的声音,让她很害怕,很恐慌。

她知道自己要离开,要回家。

但是家在哪里,怎么回去,她不知道,脑子好像断了能够想的那根弦。

陆岩峰低声道:“我是陆岩峰,你认得我吗?我是审予的爸爸,你记得审予吗?他是你的儿子。”

湛可馨仔细的辨认声音传来的方向,艰难找准门口的方向。

眼前一团雾,看不清,也听不太懂。

他在说什么,他说的跟她有关系?她该不该听?

陆岩峰看湛可馨一动不动,随后上前,“可馨?”

湛可馨眼前的黑影越来越清楚,她看见了陆岩峰的脸,眼前一幕幕过去争吵、摔打、暴怒的画面闪过,最后是儿子痴呆的样子,几乎毁了一条腿的愤怒。

一系列的画面交织在瞳孔中闪烁转圈,她的瞳孔迅速扩张又收缩,过去的一切像光波一样冲击大脑,随后在脑中爆炸,湛可馨直挺挺晕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岩峰看了一眼,吓了好大一跳。

他忙上前,站在床边,“可馨,可馨?”

陆岩峰不明所以,这是晕了?还是……

他靠近,伸手推了下湛可馨肩膀,“可馨,可馨你没事吧?”

湛可馨猛地睁开眼,她眼神犀利,表情冰冷。

陆岩峰看她睁开眼,又吓了一跳,“可馨,你……感觉怎么样?”

湛可馨猛地起身,转头冷冷看向陆岩峰,“陆岩峰,你怎么在这里?”

陆岩峰眉头微蹙,她浑身冰冷的气质与刚才反差很大,所以刚才只是装的?

“只是来看看你,听说你回来了。”

陆岩峰看着湛可馨,她好得很吧,眼神清明凌厉。

陆岩峰明白后,微微叹气,随后转身。

想来这也是明叔的用意了,只是让他和这个女人见面。

陆岩峰刚转身,湛可馨一把抓住他,“我让你走了吗?”

陆岩峰回头,目光很陌生,“所以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我看你现在很好,完全不需要我。”

信了明叔的鬼话才心软来这里。

他低声道:“既然你安好无恙,明天去把婚离了吧,再拖下去没意思。”

湛可馨眼神一黑,“你来是为了离婚?”

陆岩峰看了她眼,“你作恶太多,我们过不下去了。”

“我看也是,能帮的我已经尽力了,还是被这个臭男人甩了。何必再挣扎,行,明天什么时间,我一定去。”湛可馨表现得别于往常的爽快利落。

陆岩峰直觉有诈,看向湛可馨。

“你……真的答应了?”

湛可馨嘴角一歪,“谁稀罕你这种弱不禁风的世家子?”

陆岩峰憋了口气,“好,你自己答应的,明天可别后悔!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我会带好资料,你人去就行。”

湛可馨眼神轻蔑,更是懒得多看他一眼。

然后,湛可馨就在陆岩峰的注视下,做了件令他几乎瞪掉眼珠子的事。

她——一跃而起,从二楼窗户那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她动作娴熟异常,就跟想过去喝水,倒水的动作一般自然。越窗而出,没有一个微小的停顿,一气呵成。

紧跟着传来落地的声音,陆岩峰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往下看去,已没看见湛可馨的踪影。

陆岩峰忽然间浑身发麻,后背发凉,他、他看错了吗?

刚经历了什么?刚发生了什么?

陆岩峰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准备离开时竟然发现有点腿软。

他深吸气,强行镇定的走出去,脚下步子迈得很急很快。

下楼后他打算直接开车离开,却被明叔叫住。

“陆少,陆少?”

陆岩峰猛地刹车,转身,面色异常。

明叔快步朝他走去,狐疑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

“陆少行色匆匆,是……难道和大小姐……”争吵了?

这个时候能吵得起来,那也说明大小姐清醒了吧?

陆岩峰看着明叔,深吸气,“你们家大小姐,根本用不上我任何帮助,她好得很。”

明叔不明所以,看着陆岩峰上车离开。

与此同时,武道馆拉响警报,鸣笛声在空中传开,尤为刺耳。

所有人出行,馆内戒备森森。

陆岩峰出行的车辆被拦在大门处,陆岩峰有些受惊,无奈坐在车上等。

他再回头,有些生气,他们仗着势力欺人太甚,难道还要把他困在这里不成?

陆岩峰握着手机,立马报了警。

就在报警的同时,他看见无数黑衣人从武道馆里涌出来,陆岩峰吓了一跳,这、这难道不是一家会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像黑帮的人出现?

陆岩峰语速极快,生怕下一秒自己被人撕了。

报了警后他满头大汗的坐在驾驶座,等待刑法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如坐针毡,约莫五分钟过去,依然没有任何人靠近他的车,陆岩峰心里奇怪,难道……不是针对他?

陆岩峰想起湛胤钒的为人,心底又坚定几分。

他目前,还是湛胤钒的妹夫,是这里的姑爷,真要是出事,他相信湛胤钒不会坐视不理的。

与其在车上瞎等,不如下车看看情况。

陆岩峰下了车,之前看到的集结的一个黑衣人方阵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撤退到什么地方,难道埋伏这座武道馆四周?

他不由得深想,湛胤钒到底是要干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人出现?

“陆少。”

明叔的声音远远传来,陆岩峰看过去,明叔等人都在武道馆侧面的广场上。

陆岩峰更加奇怪了,还是朝那边走了几步。

明叔朝他径直走来,边走边问:“陆少不是要走吗?怎么还没走?”

陆岩峰看着明叔,不得不说他看到明叔一步不接近他,有点怕了,他不知道明叔背后代表着什么,这里,仿佛是一个圈套……

“我,”陆岩峰吞咽了口口水,他说:“我只是来看看,我刚看到很多黑衣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叔笑笑,“黑衣人?陆少眼花吧?怎么可能有黑衣?”

陆岩峰带着问号打量明叔,上下打量。

“明叔,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明叔表情轻松,也察觉到陆岩峰对他的畏惧,所以在距离他五米远的位置就停下了脚步,脸上和气的笑着。

“陆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陆岩峰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既然他们这么这么神秘,也不会轻易告诉他。

陆岩峰转身上了车,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警察到了。

明叔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看着陆岩峰和警方一起出现在面前,明叔笑得无奈。

警察一下车,明叔率先挥手,“刘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下车的几位警察也都意外,随后再看一样,没错,确实是这里。

“接到有人举报,这里非法集结多名可疑人物,以及疑似非法囚禁普通市民。”

明叔笑得好生无奈,摊手看着警察,他低声道:“刘警官,你看这……你觉得呢?武道馆开门做生意,大门一直敞开着,几位警官,需要什么证据,尽管进去取证。哎!对这样的举报,刘警官,长点心啊。”

这种鬼话,你也信?

刘警官也有点尴尬,关键是到了这里才发现,这好像是飞钒国际的地方啊。

不否认湛胤钒与姜家的关系,姜家曾经的黑背景,可就算是真的,能这么轻易就给你查着了?

湛胤钒是什么人?

就没有机构在他身上找出一丝纰漏的完美商人,现在竟然有人诬陷他涉黑,这不是扯淡吗?

就因为姜家曾经的关系,所以湛胤钒经商,处处光明正大,就为了摆脱那个嫌疑,他的任何一步,都是在大力支持下走的。湛胤钒都涉黑了,那是在打自己的脸。

明叔让开身躯,“来都来了,进去搜搜吧,例行公事嘛,理解。”

刘警官忽然问:“谁报的警?”

现场无人回应,刘警官又问:“谁报的警!”

陆岩峰站出来,“我报的警,警官,是我看错了。”

刘警官看着陆岩峰,又看了眼明叔,随后再问陆岩峰,“你为什么报这个警?你没看见的什么非法集结,你报什么警?你这样占用警务资源是非常令人愤怒的。”

陆岩峰道:“我只是过来看看,有点误会,所以报了警,没有非法集合,我看错了。也没有非法拘禁,是我想多了。”

明叔都没眼看,所以陆岩峰是以为集合一骑营的兄弟对付他?

明叔上前,“刘警官,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年轻人不懂事,请多体谅。”

刘警官转向陆岩峰,“确定没事吧?”

陆岩峰点头,“给各位造成麻烦,很抱歉。”

刘警官仔细看看陆岩峰的表情,倒不像被迫,是场误会吧。

一行人来去匆匆,武道馆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明叔没有多说话,只是微笑看着陆岩峰。

陆岩峰很尴尬,明叔不说话,倒是无声胜有声,让陆岩峰更加无地自容,惭愧的离开。

全都离开后,明叔依然站在广场上,阿风走出来,低声道:“放大小姐跟陆少一同离开,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明叔道:“大小姐到底是多重人格,还是一直在装疯卖傻,确定吗?”

阿风沉默,白玄弋的话,他信得过。

明叔道:“不清楚大小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们还是放长线看看吧。”

阿风点点头,那还是不是大小姐,都很难说。

陆岩峰开车去了餐厅,车停在餐厅外,目光看进店里,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坐了几位食客。

他看了很久,也没有下车进店。

他思绪有点乱,总感觉明叔他们不是他以前认为的那么简单光明磊落,他们在计划密谋什么?

陆岩峰车里放了舒缓的音乐,胡思乱想。

方向盘下显示仪上忽然显示后备车厢打开的提示,陆岩峰就坐在驾驶座,当然看见了。但他此刻神情木讷,看见了也忽略了。他并没有开后备箱,后备箱怎么会打开?这是他脑子里的解释,可等他猛然间反应过来后,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忙下车,神情惊诧的站在车旁,眼睛直直看着站在另一边的湛可馨。

“你、你……”

见鬼了真是!

湛可馨没有感情的勾了下嘴角,潇洒转身:“谢了。”

走了。

陆岩峰吓傻在现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三百五十五章:阿曼达的目的

“老板,老板?”

餐厅店员发现了陆岩峰,在里面招呼陆岩峰,但陆岩峰依然直挺挺的站在外面。

员工跑出来,“老板,您过来了。”

陆岩峰游离的神思被拉了回来,看向身边年纪尚小的服务生。

他立马尴尬的点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嗯,嗯……”

他跟着服务生进了店里,随后又匆匆出来,绕着自己的车子转了两圈,不放心又打开后备箱看,确定没有任何东西之后,他才上车驱车离开。

陆岩峰发现自己像被跟踪了一样,疑神疑鬼的开车,车窗都锁死了,生怕湛可馨又忽然冒出来。

陆岩峰回到家里,保姆在喂陆审予吃东西,陆审予一天除了吃就是睡,一整天两个阿姨都围着这个孩子转,不带停的。

湛可馨在窗外站着,冷漠的看着屋里的一切。

次日。

陆岩峰带齐了证件,准备去民政局。

不知道湛可馨会不会食言,但他一定要去,已经过够了这样的生活,早早画个句号吧。

陆岩峰车子停好,人就站在办理离婚手续的大厅门口,他相信她能找来。

十点已过,陆岩峰频频看时间,脸上越来越焦急,愤怒的苗头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湛可馨出现了。

二人什么都没说,快速把手续办完,随后分道扬镳。

陆岩峰拿着两本离婚证追出去,“湛可馨。”

湛可馨回头看陆岩峰,“湛可馨已经死了,我是阿曼达。”

陆岩峰皱眉,他才管她是谁,大步上前,递给她一本离婚证,“以后,改改脾气,好好生活,还是祝福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湛可馨掉头就走,上了一辆出租车,陆岩峰看着湛可馨离开,这个与他生命交缠了七年你的女人,从今以后,要与他划清界限了,他们不再是夫妻,也不再是朋友,愿各自安好。

陆岩峰看到车都没影了,还在原地站着。

他轻轻挥了下手,算是对过去说再见。

……

湛可馨出现在郊外的树林中,在一间已经不能避风雨的猎人屋停留。

她是谁?

她是湛可馨,也可以说不是。

湛可馨太弱,只有湛可馨快死的时候,她才能出现,她是被主人格压制的亚人格,分裂人。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行为,只不过,与主人格共用同一副躯体。

如果不是她,湛可馨二十几年前就死在街头巷尾了,还能活到今天?

阿曼达认为她是有别于所有的分裂人,她是独特的,因为她知道主体的存在,知道湛可馨的一切。

所有双重人格、多重人格的人,他们的人格是相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而她,不一样!

阿曼达撕了湛可馨身上的衣服,这不是她的风格。

“湛可馨,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该我了。”

阿曼达将身份证放在木桌上,翻开表皮,陆岩峰的照片入眼。阿曼达瞬间一阵头晕,倒在地上。

冷,锥心刺骨的冷,一阵阵刺激着大脑。

阿曼达猛地睁开眼,眼神在夜里凌厉雪亮,一动不动的观察周围。

还在林间,但身躯僵硬得无法动弹,一动,刺骨的痛传来,她眼神看向手腕,气得吐血:湛可馨,你这个窝囊废!你竟然自杀!

阿曼达强迫自己清醒,不能晕过去,强大的意志力让她在快断气前回来,差一点,她就死在这个蠢女人手上了。

阿曼达用手压住伤口,剧痛阵阵传来,她疼得越来越清醒,却没有足够的力气爬起来。

一束强光射来,阿曼达身躯瞬间僵硬,察觉有危险靠近,她一动不动,同时割破血管的手轻轻移向匕首,抓紧。

很快,一行人的脚步声传来。

“在这里,在这里。”

阿曼达猛地一跃而起,却被人踹飞,再次趴在地上。

“臭女人,终于把你抓住了,绑了!”

几人把阿曼达五花大绑着抗走。

山林里热闹后,半小时左右,阿风等人也赶到了猎人的木屋。

“这里有很多血,刚干涸不久。”

阿风蹲在地上,手指轻轻擦着木板,是留下不久的血样。

阿风注视着这间不大的破木屋,在地上捡到了湛可馨和陆岩峰的离婚证。

阿风看着离婚证,这就不明白了,所以湛可馨出逃,是和陆少办理离婚手续去了?

“什么东西?”

司广川凑过去看了眼,“今天办的,难道大小姐的目的就是跟陆岩峰离婚?”

这似乎说不过去。

他们为什么在湛可馨出逃时,集合出现,却又没有行动,就是做给湛可馨看的,让湛可馨放心大胆的去做她想做的事,他们再尾随确定她背后有没有别的组织,亦或是别的目的。

阿风道:“她来这里,自杀吗?”

司广川闻言略显惊讶,“是吗?”

阿风摇头,想不通啊。

“这带回去交给湛总,还是等湛总的指示吧。”司广川道。

明叔昨天私下让大家放走湛可馨和陆岩峰,这事儿老总那边还没过呢,本以为放走鱼饵能钓出什么信息来,没想到什么都没有?人家两人只是去离个婚。

阿风道:“大小姐应该遇到危险了。”

司广川看向他,“怎么就不能确定是她自己走的?她可是经过训练的人,不是普通人。”

阿风的光照在地面,“看血迹,这眼的擦痕,怎么样才能出现?”

司广川神情严肃,“拖、拉,总之是要服帖地面才擦得出来这样的痕迹,她被谁抓了?”

阿风摇头,“我们这位大小姐反侦察能力不弱,放在她身上的信息源都被她销毁,能找来这里,已经不错了。”

司广川道:“有,有。”

阿风看向他,司广川立马道:“白玄弋在给她包扎伤口时,放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定位芯片。除非她把肉割下来,否则我们依然能定位她在哪里。”

阿风明显眼神复杂,良久他问:“这事,湛总知道吗?”

司广川摇头,“恐怕不知道。”

阿风这当下忽然就明白明叔的深意。

明叔能那么有信心的让湛可馨走,很显然是有大把握找到她才会那么做。明叔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超出掌控范围的事,他绝不会冒险。

看来,他错怪明叔了。

阿风这当下恍然大悟:“明叔授意的。”

司广川点头,“明叔也是为了湛总,湛总一方面不舍得真罚大小姐,一方面又心疼安小姐。明叔眼里,安星小少爷才是根本,为了小少爷和安小姐的安危,明叔才走的这一步。”

阿风点点头,明叔既然连他都瞒着。

“走吧,想必明叔已经有行动了。”

一行人返回市区。

明叔那边是有行动,但知道带走湛可馨的人是谁后,这事儿就不能再不向湛胤钒汇报了。

湛胤钒这边刚准备出门,月黑风高,适合两个人在外面手牵手溜达。

只不过现在两个人之间多了一个儿子。

经过一次孩子丢失事件后,两个人都很上心,出门手牵手,不论做什么都在相互的视线里。

安以夏喜欢晚上和湛胤钒出去走走,这感觉像在星子岛上一样。

她说城市里的夜晚其实跟岛上的夜晚是一样的,岛上的夜里,一片亮光是在天上,城市里的夜晚,一片亮光是在地上。

湛胤钒低声道:“要请安家人吃饭,高女士一直惦记你。”

安以夏点头,“嗯,我可以的。”

她在努力适应“安以夏”的身份,想不起来过去,也不能让身边的亲人失望。所以她会努力去做。

三人出门,明叔一行人下车,双方在门边罩面。

“大少爷。”

湛胤钒三人也惊了,安以夏忙出声:“明叔,有事吗?”

他们正要出门。

明叔点点头,“大少爷,事情有点急,您能抽几分钟时间吗?”

安以夏赶紧拉着顾安星走开,“湛胤钒,要不然我们今天就不出去了,反正风大,大家都进屋吧,你们谈工作,坐下来谈比较好。”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欣慰她的体贴。

湛胤钒道:“进屋吧。”

安以夏没有想探听什么,所以直接和顾安星上楼,准备给儿子洗漱的东西。

“妈咪,明天你还送我去学校吗?”

安以夏一听,任务艰巨啊。

“好吧,你都邀请的了,我有什么办法拒绝?”

安以夏捏捏小可爱的小脸儿,这小子长得真好看,怎么会真有这样神颜的人?

顾安星听着好开心,轻声说:“妈咪,你今天还陪我睡吗?”

安以夏笑道:“那跟你爸爸说去,我是很想陪你啊,可是你爸爸要你一个人睡,你是男子汉了,得独立。”

顾安星哼声不悦:“湛爸爸都是大人了,他还要让你陪。小孩子才应该陪着!”

安以夏闻言,觉得很对,“这话可以跟你爸爸说,咱们家是民主、自由的相处模式,有意见可以随时提,及时改正嘛。”

顾安星抱住安以夏,小脑袋在她肚子上蹭来蹭去,小绵羊一般的撒娇。

“妈咪,你最爱我了对不对?”

安以夏心里给这小子腻得软乎乎的,养个小娃娃确实挺好玩儿的,无聊了他还能跟你撒个娇,说些小情话,多美好。

安以夏笑道:“我最爱你爸爸,也很爱你。”

对于安以夏的答案,永远都是湛胤钒第一。

顾安星已经失望过无数次,但再听这回答,心里依然醋劲儿不小。

他哼哼声说:“你就不是我妈咪,我妈咪最爱的是我,才不是湛爸爸。”

安以夏点点头,“嗯、嗯,好,你可爱你说什么都对,好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避不开的求助

顾安星仰头望着安以夏,圆乎乎的小脸儿加上他乌溜溜的眼珠子,很是可爱。

安以夏忍不住抚摸他的头,顾安星轻声问:“妈咪,你生气了吗?”

安以夏笑:“没生气呀,怎么会生气了?”

给他找好换洗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放好,干净的浴巾也整齐放在浴室,无微不至,做得也很自然顺手。

她想,可能过去她就是这样照顾这小家伙的吧?

没有觉得委屈,任劳任怨的陪着他,甚至为这孩子做事,心里深处是愉悦的。她开始相信这小家伙,是她生的了。

顾安星一直跟着安以夏走,安以夏回头小家伙一定在身边。

她说:“安星,听说你是很独立的,为什么这么喜欢跟着我呢?你害怕吗?”

顾安星摇头,又点头。

“妈咪,我希望你可以永远记住我。”

安以夏闻言,鼻子一酸,俯身抱住小家伙,“真不知道我伤你有多深,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把你忘记。”

这小可怜儿哦,抱在怀里心都化了。

顾安星亲吻着他妈妈的脸,“妈咪,我爱你。”

安以夏亲亲顾安星的脸,“我也爱你。”

顾安星一个人可以独立完成洗漱,但是门外得有人呆着,安以夏就是这个为他守门的人。安以夏也不知道这习惯是她过去给孩子养成的,还是孩子内心其实很脆弱,很没有安全感,就是害怕,一定要人在外面守着的。

安以夏时不时说两句话,从顾安星口中探听一些信息。

但越问,就越心虚,也越肯定自己肯定是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位顾先生,所以才导致这分别的六年。

顾安星的言语中,顾先生就是新时代好老公的模范,为了那样的男人而不回国,很说得通吧。

关键是顾先生把她儿子照顾得特别好,小孩子口中就没有半个字是顾先生不好的话,这也能充分说明顾先生的人品高。加之一个重要信息,她宝贝儿子说,顾先生比湛胤钒要……帅。

安以夏觉得这可能是她下定决心忘记湛胤钒的原因。

所以,她对那位顾先生好奇,但不想见。

她害怕自己脑子一懵,又爱上了顾先生,再一次伤害湛胤钒,她会把一切苗头都掐灭。

她现在就是打定了注意,下定决心跟湛胤钒在一起,只想跟他在一起,别人再好,她也不考虑。

安以夏在胡思乱想着,楼下明叔汇报着这两天的情况。

湛胤钒冷静的听,对明叔擅作主张放了湛可馨的事并没有生气,明叔是他信任的人,他了解明叔,明叔那么做,一定也有下一步部署。

湛胤钒问:“所以,人在哪?”

明叔道:“世纪星酒店,绑走大小姐的人,是那帮海贼。”

湛胤钒皱眉,那波人还在江城?

他们忽然出现在江城干什么?

明叔声音压得很低,打底也是怕楼上的人听见。

他说:“大少爷,那些人不会轻易放了大小姐,他们就是追踪大小姐来的江城,上一次阿风差点就错过让他们捷足带走大小姐。这次大小姐落入他们手中,不知道又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湛胤钒眸色暗沉,身上散发出寒冬的寒气。

找到江城来了,是不把他放眼里?

明叔低声道:“大少爷,这件事,需要请厉先生出面吧?我们与那些人……”

就因为对方是缥缈岛的人,所以明叔无法带人硬闯,那些海盗不不讲理只看心情,他们手上的鲜血还少了?

明叔不想引起骚乱,所以才不得不求救湛胤钒。

最好的办法是请厉尊出面调解,厉尊的面子,那些人绝对会给,六七年前公海那事儿,不也是厉尊给解决的?

那些人都是外地的,猖狂一阵后掉头就走,真要硬碰硬,吃亏的是他们。

湛胤钒就不想麻烦厉尊,厉尊自己打什么主意还不确定,那就是一搅屎棍!

湛胤钒问:“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明叔道:“估摸十余人,具体没有统计。”

湛胤钒点点头,“狂妄的人,敢在陆地撒野了,也不怕搁浅。”

明叔不明所以,低声道:“大少爷,我们不通知厉尊,硬碰硬吗?”

湛胤钒沉默,暂时没有话说。

明叔再道:“当初大少爷您在缥缈岛吃的苦,这一次一并清算,我这就去安排。”

湛胤钒看向明叔,语气幽幽:“想好了?”

明叔一愣,不明所以,脸上布满疑云,直直看着湛胤钒,难道……

“大少爷,您做主。”

湛胤钒手指在沙发上轻点,沉思道:“我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打击报复。”

明叔点点头,“是,所以,是请厉先生出面?”

湛胤钒按着眉心,他实在不愿意厉尊常常出现在他眼前。

“试试看。”

倘若纯交易,湛胤钒不拒绝,但请人帮忙,这令湛胤钒瞬间矮了几分,心气儿都低了,不那么舒坦。

湛胤钒忽然问:“大小姐的身体康复得怎么样了?”

明叔回应,“昨天离开时,状态很好,但此时此刻就不得而知了。”

湛胤钒了然,“她没有犯病就好。”

看着湛可馨和陆岩峰的离婚证,这说明与陆岩峰离婚的就是湛可馨,不是第二人格,科学上主人格与亚人格是相互不知道对方存在的关系,相互独立存在的关系。湛可馨是湛可馨,湛可馨的亚人格是亚人格。湛可馨不知道的亚人格的所作所为,同样亚人格也不会知道主人格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这是他们的推断,世上就存在异类。

而湛可馨就是那个异类,湛可馨的主人格确实不知道亚人格阿曼达的存在,但阿曼达却知道主人格的一切。就因为这一点,她迷惑了所有人。

明叔低声道:“就是不清楚大小姐在极端危机情况下,会不会转换人格,转换人格后,那就不是大小姐了。”

湛胤钒道:“让厉尊走一趟吧,他会帮这个忙。”

明叔点点头,准备离开时,湛胤钒叫住人,起身与明叔一同离开南郡,他亲自走一趟比较好,厉尊那人心眼儿比针尖小,还是不给他落下话柄的好。

湛胤钒一行人到达厉尊下榻的星级酒店,却没找到人,厉尊以及他的几个贴身保镖都不在房间。

出去了?

湛胤钒立马电话打给厉尊,在厉尊接听的第一时间,湛胤钒获得了厉尊的准确定位:世纪星酒店。

厉尊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湛总,大晚上的怎么有时间想起我来了?”

湛胤钒问:“厉先生,能否见面谈谈,此刻?”

厉尊笑了,“湛总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什么大事这个时间还面聊?我们家丫头呢?她竟然舍得让你出门?”

湛胤钒一顿,低声再道:“厉先生,湛某有事相求。”

厉尊笑声爽朗开来,电话里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三分,他道:“湛总,你每回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就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一旦你的问题解决了,你们那话怎么说来着?过河拆桥啊!”

湛胤钒冷冷出声,“还是让婳儿来说吧……”

厉尊那边立马阻止,“别!你别把她扯进来,湛胤钒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每次用我们家丫头来威胁我,出息!”

湛胤钒眼底飘过胜利的微笑,他也算是捏住了厉尊的软肋。

当然,他的软肋也同样是那丫头。

湛胤钒淡淡出声:“面聊,地点,我现在出发。”

厉尊轻哼,“世纪星酒店,过来吧,正好有个惊喜给你。”

湛胤钒的了然,随后挂了电话,眼神暗黑略沉。

明叔快步跟在他身后,低声追问:“大少爷,去世纪星酒店吗?”

湛胤钒低声道:“让他们都回去,你们几个跟我来就好。”

湛胤钒话落,随后看向明叔,“明叔,你也回去,阿风他们几人跟着我就行。”

明叔眼神担忧,“大少爷……”

阿风上前,“明叔,放心,有我们在,湛总不会出任何问题。”

明叔点点头,他年纪大了,只能退步于安全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冲去前线,那样只会拖累他们年轻人。

不堪回首曾经自己也英姿飒爽的时候。

明叔上了车,带着一骑营的人返回武道馆。

湛胤钒就带了阿风、司广川、七僧和文君来,一行五人前往世纪星酒店。

阿风带上手套,这是已经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了。



世纪星酒店,总统套房内。

宽大的厅里,几张独立的单人沙发排列,一张四人沙发靠墙,中间空间很大,有娱乐区和休闲区,还有阳台公务区。

地上瘫倒的女人正是阿曼达,她的手腕已经包扎好了,暂时拖着一口气,死不了。

厅里人不多,部下都守在门外。

厉尊佛爷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提不起精神来似的。一旁是阿塞尔达在跟迈西等人交代什么,表情严肃,迈西一边聆听阿塞尔达的嘱咐,一边不时偷瞟厉尊,眼神里带着不畏却又不得不尊敬的矛盾。

厉尊有点不耐烦,低声道:“到底有没有商榷好?一点事磨半天。”

阿塞尔达立马笑,“好了,安排好了,这女人就是抓来询问厉先生的意见,这是当初谋害诺拉的罪人,我的部下追了万里才抓到她,狡猾得很。”

厉尊看了眼阿塞尔达,语气淡淡,“你们把人抓来,还不得把人给送回去?”

阿塞尔达脸色僵了僵,“还是看厉先生的意思。”

第三百五十八章:试探,阿曼达?

阿塞尔达大怒:“我呸!最信不得你们这些把仁义道德放在嘴上的野蛮人!”

谁是野蛮人心里没点数?湛胤钒淡淡扫过去两眼,并没回应。

阿塞尔达道:“我今天让你把这女人带走了,你能确保她日后不会打击报复,去缥缈岛报复?我岛上都是妇孺儿童,他们没有抗敌能力,我们这些勇士自然不怕一个女人,但岛上的女人和孩子不得不为他们着想。”

湛胤钒对阿塞尔达,忽然没那么大的成见了。

曾经阿塞尔达在他心里的形象,仅仅只是个蛮横残暴的海盗。但此刻,起码这个海盗头子多了几分人性的光辉,知道为别人考虑,也算是对得起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无辜人了。

厉尊若有所思,随后目光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他盯了差不多半分钟,眼神淡淡清明。

他道:“既然我们商讨不下来,就让事件的主人公说句话,湛小姐,你自己说说,今天你跟你大哥走,我们这些人今后会受到威胁吗?我们应不应该让你走?”

湛胤钒和阿塞尔达同时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阿塞尔达连看素颜,又转向厉尊。

“厉先生,人还没醒呢。”

厉尊笑了,“所以说这是湛小姐的高明之处,连呼吸声都能伪装,能力不小啊。”

湛胤钒微微拧眉,“可馨?”

地上的女人大概知道自己被拆穿,再装下去也徒然,索性假装缓缓醒转,慢慢挪动身体。

她确实受伤不轻,失血过多导致体力不支,加上晕倒前还被迈西飞踹了一脚,此时就算醒来,五脏六腑也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痛苦的爬起来,痛苦的样子倒不像是假的。

她跪坐在地,撑着上半身,缓缓呼吸喘气,她此刻是连呼吸都疼。

她没回答厉尊的话,而是面向湛胤钒,嘤嘤哭泣,“大哥,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想留在这里,求你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我害怕……”

湛胤钒目光带着审视,这是湛可馨,还是安曼达?

厉尊说湛可馨在幽冥国度的代号是阿曼达,所以,几乎能确定湛可馨的亚人格,就是阿曼达。

可……

如果是安曼达,她是不可能知道湛可馨的事情,身份、出生以及身边亲人,能叫他大哥,她是湛可馨没错。

湛胤钒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去。别怕,大哥在。”

厉尊冷冷撇开脸,这种作恶多端的女人留着就是助纣为虐。

“阿塞尔达,看来我们问这位女士,结果也不是你想的,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阿塞尔达眼神警惕的看着湛可馨,那个弱不禁风、此时还抽搐的女人,真是幽冥国度的人?

深表怀疑,但他们所有人又是亲眼看见这个女人从缥缈岛的高台上跳下海,从而逃出阿拉什古海域。

阿塞尔达极为矛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厉尊撑着额,眼神扫描式打量着前面的女人。

真是任何环境都能生存的女人啊,这种自己培养的人就是好用,赶明儿他也养一批来使使。看看湛胤钒,一骑营就效果就不错。

但厉尊看来,一骑营的败笔在于太过人性化。这种人,就该像面前这个女人一样,有人的一面,也有鬼的一面,能力超群,诡计多端,才能适者生存。要不然,不残酷点,活着那么容易?

阿塞尔达问:“你,今天让你大哥带你离开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承诺今后不得去缥缈岛滋事,不得做出暗杀我和我部下及岛民的事,如果你能保证,我就让你走。”

湛可馨轻轻摇头,瑟瑟发抖的说:“我不会的,我一定不会的,我很害怕你们,我一定不会的,求求你让我跟大哥离开,求求你了。”

湛胤钒闻言,又对湛可馨多了三分疑虑。

这,究竟是湛可馨,还是阿曼达?

厉尊了然,“行,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处置了吧。”

湛胤钒眸色闪过疑虑,如果这是阿曼达,那么他是把危险带了回去,阿曼达对安以夏的报复心也很重,带回去,婳儿是否会有危险?

但湛胤钒转念一想,他又进入了误区。

对安以夏有仇恨的,是湛可馨,不是阿曼达。

所以,如果是阿曼达,反而对安以夏没有危险。如果是湛可馨,他一定要竭尽所能让妹妹和心爱的女人化干戈为玉帛。如果这一次化解不了两人的矛盾,那只能把两人分开,把湛可馨直接送出国,再不让其回来。

湛胤钒起身道:“多谢厉先生与海王的宽宏大量,明日中午,我在华庭之筵上款待二位,感谢二位的成全,还请光临。”

阿塞尔达摆手,“不用说得那么客气,人你带走吧,让她记住她自己的承诺就行。”

湛胤钒看向厉尊,厉尊道:“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既然阿塞尔达不想去,我也不便去了。湛总公务繁忙,我们也不好打扰。好意心领,多谢。”

湛胤钒点点头,“既然厉先生和海王有自己的安排,湛某也不多打扰了,日后再汇。”

湛胤钒上前,走近湛可馨。

湛可馨甚至一颤,显然有些抗拒湛胤钒的近距离靠近。

湛胤钒也察觉到湛可馨的抗拒,低声道:“你能走吗?不能走就别动。”

话落,他将湛可馨打横抱起,直接离开套房。

阿塞尔达不忍多看,脸扭开一旁,迈西几度想阻止,最终只能一声长叹“哎——”

“我这么有种不好的预感?”阿塞尔达转向厉尊,“厉先生,若日后那女人滋事,你可不能不管啊,今天可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放人走的。”

厉尊摆手,“放心,这个女人我也会盯着,也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幽冥国度,果真是个神秘又黑暗的组织,有这么一个浮出水面来的,不盯着也太浪费了。

车上。

湛可馨轻声问湛胤钒,“大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湛胤钒微微侧目,目光落在湛可馨身上数秒,反问:“你想去哪?”

湛胤钒在湛可馨向阿塞尔达求饶时,开始怀疑这不是湛可馨,是阿曼达。可她又认得他,所以,湛可馨在被困于缥缈岛的时候,主人格还在,亚人格还没醒来?

湛可馨眼神有些懵,不解的问:“我不知道……该去哪,我和陆岩峰已经,我们已经离婚了,大哥……”

湛可馨眼神躲闪,说完后才又看向湛胤钒。

若是刚才湛胤钒还有点怀疑湛可馨,但她这话出来,他开始相信她是湛可馨。

湛胤钒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他目光落在湛可馨手上包扎好的伤,“以后别再做傻事,你有你的生活,你还年轻,未来还长,一切都还来得及。”

湛可馨转头看向窗外,脸上一片平静。

她轻声问:“来得及什么?”

湛胤钒道:“来得及追求幸福。”

湛可馨笑了,埋下头,轻轻摇头,很久之后,轻声说:“不了。”

幸福,这个词离她太遥远,不奢望,不去想,才不会像湛可馨那也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是她的错。她看得清楚,看得明白。

湛胤钒道:“送你回玫瑰园,我已经安排了医生先过去。你没养好伤之前,哪也不准去,好好在家里呆着。”

湛可馨侧目,笑笑,“嗯。”

她怎么会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离开?她急需要救治,急需要休息补充能量。

车子直奔铭郡,铭郡旁的玫瑰园是最开始他送给湛可馨的居所,返修后湛可馨很少过去住,因为她和陆岩峰结婚,两夫妻住在别的地方。

车停了,前面人先下车,湛胤钒看向湛可馨。

他低声温和道:“可馨,作为大哥,我更希望看到你嫁人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我们在苦难中长大,大哥希望你后半生幸福安乐,风雨交给大哥和你的丈夫来抗,你可以安心的生活,不要有太多戾气。”

湛可馨微微侧目,她知道湛胤钒对妹妹是真情实感,那样少言寡语的男人,对任何人都是不信任的,对妹妹关心不够也在清理中。但多次湛可馨事情败露,湛胤钒都担着,是个好大哥。

她久久不回应,湛可馨已经没了,她是安曼达。

她对湛可馨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感,除了这位大哥,这是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湛可馨得他庇护一场,没白来这个世界一趟。

阿曼达转头,努力笑了下,“大哥,你是不是想让我别再针对安以夏了?”

湛胤钒眸光攒动,“可馨,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赖心。”

阿曼达了然,难怪湛可馨会那么嫉妒那个女人,最爱的男人心里装着安以夏,连唯一的大哥护的也是安以夏,湛可馨最在乎的两个男人也是深爱安以夏的,谁不心里火?

但阿曼达不是湛可馨,不会那么偏激,她从来瞧不上湛可馨的爱情,湛可馨的为人。

她现在急需要时间和空间修养,不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

那个女人,她暂时不会去招惹。

再者,她看来,那个女人并没有多坏,挺可怜一女的。

阿曼达提了口气,“我答应你,大哥,以后安分守己。”

湛胤钒目光落在她脸上,阿曼达转开了脸。

湛胤钒下车,同样将妹妹抱出来进了玫瑰园。

第三百五十九章:兵来将挡,不畏惧

白玄弋先一步到了玫瑰园,已经候着了。

见湛胤钒等人进来,忙上前帮忙。

白玄弋问:“先的躺沙发上吧,大小姐意识还清醒吗?”

阿风点头,“醒着。”

几人将阿曼达安放在沙发上,站在沙发后看着。

湛胤钒对白玄弋道:“看看小姐有无大碍。”

白玄弋上前,常规检查后又给把了脉,随后起身问:“大小姐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湛可馨道:“全身都痛,全身都不舒服,有没有快速让我轻松的药?”

白玄弋道:“那先给大小姐开个止疼药?”

湛可馨皱眉,白玄弋道:“放心,对身体没有伤害,大小姐伤势严重,我不建议在家里修养,还是去医院吧。”

白玄弋回头,转向湛胤钒,“湛总,我建议送医院治疗比较合适,大小姐失血过多,起码得连续三天输血。还有肋骨断裂,我想,不合适在家里调养,应该去医院更合适。”

湛胤钒一听这么严重,当即将人转去了医院,湛可馨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人到了医院她还抗拒,“我不想躺在医院,我一个人躺在医院,太孤独了,大哥,大哥你让我回家好吗?大哥?”

湛胤钒在病房门口,严肃道:“胡闹!伤得这么严重,哪能回家?在医院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身体最重要。”

湛胤钒离开医院,阿风等人紧跟着离开。

医院大门外,白玄弋站在湛胤钒车前如实汇报。

“大小姐今天的脉象虚弱,但这个脉搏与之前的脉象完全不一样,就像两个人。前几天大小姐就像从地狱被救回来的一缕魂,脆弱得只剩下一具躯体。可今天的大小姐,是失血过多,受伤严重,但却与前几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难道,主人格和亚人格出现时,连身体都有所改变?竟能这么神奇?”

湛胤钒面色凝重,只听得见周围呼啸的夜风,大家都没说话,安静的站在原地。

阿风上前,低声道:“你是还说,医院里的出现的,不是大小姐,是她的第二人格?”

白玄弋意外,转向湛胤钒,所以现在是还没确认到底是谁吗?

他看来这已经很明显了呀。

白玄弋道:“大小姐身体情况与这位完全不一样,而且,大小姐神志不清,还没清醒过来。你们见着这位时,她就神志清醒,听得见看得清还能与大家对答如流,那哪里是从地狱回来被吓得浑浑噩噩的人?正常女子被丢去缥缈岛那种地方,活着回来是命大,精神正常的是意外,最起码也需要一个恢复期。不用怀疑,那一定是大小姐的亚人格。”

阿风猛地转向湛胤钒,“湛总,可她认得我们所有人,她知道大小姐的一切。”

司广川忙道:“是啊,多重人格的人,各自独立各自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更不了解,可大小姐,认得所有人,与常人无异。”

白玄弋“嗯”了声,“但也有例外,科学的解释是你们说的这样,但任何情况都有例外,否则你们怎么解释拥有超能力的人?人的基因数列一旦被改变,身体会产生什么样的能力或者失去什么样的行动力,都不可知,所以,任何情况都有可能。”

湛胤钒皱眉,“她是阿曼达,不是可馨。”

白玄弋点头:“我的判断,她不是大小姐的主人格,阿曼达是……”

湛胤钒道:“可馨在幽冥国度的代号,她受训于幽冥,是杀手。”

众人震惊,难怪这个女人能一个人从缥缈岛逃出生天,真不是他们小看缥缈岛。湛胤钒带着安以夏出逃缥缈岛,那是占尽了天时地利,难道这个女人也一样?

人家是受训于幽冥国度的成员,世界上最隐秘最残忍的杀手组织。

所有受过训的人都知道,那样的机构留下来的人,体能超强、生存能力超强、综合素质超强,稍微弱一点,都会被人取代,都会直接丧命,与他们共同训练的,是野狼、猛虎、捷豹、蟒蛇,经历的是灭绝人性的训练,从那里面出来的人,不能算真正的人,只能算作杀人武器。

众人闻之色变,“幽冥国度……”

阿风上前:“湛总,那大小姐,我们该怎么处置?”

司广川忙出声,“怎么能处置?是安排,这安排还是得好好商榷,湛总您的意思,是怎么安排大小姐?”

这种人,还留着做什么?

杀了,或者送出国外别再弄回来最好。

湛胤钒道:“可以确定,可馨应该是受了她的蛊惑,可馨性格懦弱,经不起蛊惑,犯下大错也是别人唆使,我不知道可馨在谋害婳儿母子时,受了阿曼达多少蛊惑,亦或是,全程阿曼达在控制可馨。”

白玄弋道:“湛总,这倒不是不可能,但大小姐吧,她自己心魔太重,所以也才会有第二人格出现。有一定精神病人,都是逃避现实,不想面对,才会幻想出来一个可以帮他逃避现实的人来面对。第二重以及多重人格就是那个帮主体逃避现实的英雄,或者是真正努力或有能力的人。”

阿风等人同时看向湛胤钒,这是……要为湛可馨洗白,还要保湛可馨?

阿风心里不太乐意,湛老大是欺负安小姐忘记过去,吃定她不会多计较吗?

左右留着湛可馨在江城,是个祸害。以湛可馨对安以夏的仇恨值,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阿风忍不住道:“可安小姐现在更不会提防大小姐,安小姐的安危……”

湛胤钒侧目,“你们的存在,不止保护我的安全,还有我的家人。可馨身上有定位,我们能掌握她的行踪。婳儿那边,你们仔细保护着,特别是每天出门上课的少爷。医院这边,让人盯紧了,时刻观察她的动向。既然是那样的组织,相信她还有别的目的。”

阿风了然,追查湛可馨的其他目的,倒也能说得通,但没必要放在江城,湛老大心底最主要的还是放不下那个妹妹。

众人点点头,大家都已经知晓湛可馨的背景,若还会出纰漏,就太不应该了。

白玄弋道:“医院这边,我会多盯着。大家也不用忌惮,再强,她也只是个女人。”

阿风点头,“对,大家现在都在明处,她动不了太多手脚,我会密切注意她的行动,南郡那边,我会再装一套更精准的系统在隐蔽处,一旦生人闯入,会自动识别其危险数值,但危险数值达到一个度时,会发出警报和自动防御攻击,为救援争取一个缓冲时间,以及提醒屋内的人。”

阿风随后看向湛胤钒,“湛总,关于别墅内部,是否可以安装设定一些机关?让安小姐能简单实用和操作的,这也是为她能在被攻击的时候,有一个自救的能力,也为我们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争取很多救援的时间。”

湛胤钒微微皱眉,“并没有那么严重,不必草木皆兵。”

白玄弋很能理解阿风的担忧,湛老大心里毕竟还是有意偏袒湛可馨,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个危险物。

阿风笑道:“安小姐可没经历过任何训练……”

白玄弋立马打断阿风,快速接话道:“湛总,室内的机关不仅仅只是为了‘迎接’湛小姐,还有一些额外的危险呢?比如大盗、或者别的危险。安小姐也算是九死一生啊,装上机关比不装好,也不费事儿。”

白玄弋话落,笑看阿风,对上阿风眼神时,立马用眼神示意。这傻子是不是忘了曾经就因为他与安以夏走太近,而被湛老大架空的事了?真是不长记性!

湛胤钒到底是被说服了,“行,你们去办吧。婳儿那边,不要提太多,只说安全起见。”

众人点头,湛胤钒再道:“可馨的事,也暂时别提。”

阿风微微一愣,随后还是点头:“是。”

“你们休息吧。”湛胤钒驱车离开。

夜风凉凉,黑夜冷漠又无情。

白玄弋抬手拍了拍阿风肩膀,“你呀,明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却还是要说。”

司广川低声道:“湛老大其实心里知道那是个危险人物,只是那是他的妹妹,骨肉亲情,难割舍,老大对大小姐的感情,我们不懂。”

要说以往,也确实看不出湛胤钒对湛可馨有多维护和疼爱,他的维护是体现在湛可馨犯了大错时,那是助纣为虐啊。

白玄弋又拍了两下阿风肩膀,“是这个道理,我们都没有兄弟姊妹,是无法理解湛老大的做法。但如果换做我们其中一人,一错再错,我们做兄弟这么多年,是否会给机会?”

白玄弋看着阿风,目光诚恳,“你会再给机会吗?”

阿风这倒是被问住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一骑营出生入死的兄弟犯了错,一错再错,他会给机会原谅吗?

也要看什么事和事情的轻重缓急吧?

司广川缓缓出声:“不好说,如果是不可原谅的大事,一次可以饶恕,一而再的犯,我真……”

不好说。

阿风点头,同。

七僧道:“分工吧,风哥,今晚医院这边,谁守?”

阿风转向白玄弋,“今晚医院这边需要人盯着吗?我看她确实很虚。”

白玄弋道:“今晚不用,我会让她一觉到天亮。即便她有同党来了,也无济于事。”

阿风忽然想起湛可馨略反抗止疼药的事,“止疼药是个好东西。”

白玄弋对上阿风的眼神,会心一笑,不亏是兄弟啊,知他者,隋风也。

第三百六十章:家

司广川、七僧、文君来三人完全不明白阿风、白玄弋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遂问:“止疼药又如何?”

白玄弋道:“止疼药是好东西啊,除了能阵痛,还能降低人身体对麻药的抵抗作用,换言之,就是降低神经的敏锐度。”

这种东西,特工、杀手、雇佣兵以及特级特种兵都是不能使用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湛可馨露出破绽的原因,因为那是属于她的禁药。

但这段时间,不可用的药物,白玄弋怎么会放过?

那么厉害,他一定会在这个女人身上实验不少东西,以观后效。

司广川等三人恍然大悟,他们是在人间多年,几乎快忘了那是他们的禁药了。

阿风道:“广川明天一早在医院隐蔽处撞上更清晰、摄像捕捉范围更广的监控,记住,一定要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让人任何人看见这项任务都算失败。”

司广川立马拉上七僧,“人不知鬼不觉,那这事儿我一个人完不成,得让七僧在监控室盯着人,确保确实只有我一只活物在。”

七僧本想拒绝,但一想,这事还真得两个人完成。

当即爽快答应:“行,记着欠我的,下次得还。”

司广川斜眼飞去,“大男人,何必斤斤计较。”

阿风与白玄弋打了个招呼,随后各自上车,驱车回去休息。

湛胤钒准备带安以夏回安家,给家里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安以夏一大早起来,穿戴整齐后又给儿子搭配好衣服。然而当她准备好早餐,去叫顾安星吃饭时,竟然发现小家伙自己搭配了一套。

她给顾安星搭配的是浅色的衣服,白色毛衣、浅色外套,里衣是浅肤色的软和料子。

全身上下,顾安星也就里衣没换,但是毛衣和外套、下装都换了。厚毛衣他自己拿了件浅灰色的,外套自己拿的是黑色羽绒服,裤子是加厚的同样的黑色裤子。拿在手上的手套、帽子也一律都是深灰色。

安以夏站在顾安星门边,目光不解。

“为什么穿了一身黑?冬天就应该穿亮色,乌漆嘛黑给你爸爸一样,你是小孩子,穿浅色才显得出活力。”

顾安星摇头,“不要,我喜欢黑色。”

安以夏张口:“……”

想说的话卡在嘴边,没说出口。

她不明白,小孩子怎么会喜欢黑色呢?黑色多压抑?

她停顿片刻后,再次试图说服他:“你听我的没错,小孩子就应该穿浅色,青春活泼跟帅气,黑色太沉闷了。今天我们是去外婆家,要让大家都眼前一亮啊,是不是?”

顾安星看着她,眼睛眨了两下,问:“妈咪,帅不?”

安以夏点点头,顾安星立马摊手,“我穿什么都帅气十足,所以为什么要穿浅色?我喜欢黑色。”

安以夏顿时满脸恶寒,这小家伙,跟他讲道理,他那是一套一套的。

“行行行,你开心就好,快下楼吃东西了,吃完我们就去外婆家玩儿,你开心吗?”

顾安星听着她这有点哄人的语气,忍不住拿小眼神儿飞了她眼,没有回话。

安以夏看着小大人一般模样的顾安星淡定的从她跟前走过后,几分傻眼。

她忍不住道:“诶,少爷,你没必要这个年纪就跟你爸爸一样吧?”

顾安星回头,“妈咪,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安以夏瞪眼,“啊?爱呀,那肯定的爱。”

顾安星蹦跳着下楼,进了餐厅。湛胤钒已经在桌子边坐下了,看儿子和安以夏前后进来。

他道:“外面冷,穿厚点衣服。”

安以夏点头,“嗯,都是拿的加厚。”

安以夏在湛胤钒身边坐下,冲他笑,“湛胤钒,星子岛现在是不是也冷了?”

湛胤钒微微一个停顿,随后道:“不会,那是热带,不会太冷。”

安以夏点点头,“哦哦,可不可以在顾安星放假后,我们去岛上过寒假?江城太冷了。”

因为她又感冒了,家里有暖气,但一出门就要命了,冷得不行。

湛胤钒沉默片刻,看向安以夏,“岛上气候是好,但食物不多,吃住都不方便,带个孩子去就更不方便,还是等安星大一点后,再带去,你认为呢?”

安以夏盯着湛胤钒看了数秒,随后点头,“好吧,听你的。”

一家三口吃了早餐,准备出门,给安家带的礼物也都搬上了车。

安以夏本想陪顾安星坐后座,但车门刚打开就被湛胤钒关上,随后她被推上前面。

安以夏说:“让小孩子一个人坐后面,不太合适吧?”

湛胤钒已经上了车,不以为然道:“怎么不合适?他将来长大自然有人陪在身边,你是我的人,就该陪着我。”

安以夏觉得湛胤钒这话说得无比的对,一脸爱慕的看着湛胤钒。

湛胤钒目前已经很坦然的能接受安以夏随时随地表露出对他的狂热爱恋,他心中当然是欢喜的,唯一让他不安的是担心她这样的狂热持续不长,担心她对他的感情太容易凉凉。

车子到了安家外,安以夏在车上磨蹭着不下车,因为第一次见面,结束的时候太尴尬,竟然哭着跑了,都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看她,怎么评价她的。

因为前一次做得不够好,所以在湛胤钒每次提回安家的时候,她就装聋作哑,觉得丢脸啊。

当时是感情堆积在那,哭啊闹啊都是情之所至。可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太幼稚,令她没脸见人啊。

湛胤钒开了后备箱,把所有的东西搬下车。

顾安星在父亲前后跳来跳去,想帮忙,小小人儿下车这么一会儿被风吹得小脸通红。

安家人前后出来迎接,看湛胤钒一人拿太多东西实在不方便,立马上前帮忙。

高月容道:“回自己家,还带这么多东西作什么呀?婳儿在吧?”

湛胤钒看了眼车上,“在呢。”

顾安星立马凑上前来说:“我去叫妈咪。”

高月容看了眼车上,驾驶座确实坐了人。

湛胤钒侧目,让儿子去拉安以夏下来,他当然知道安以夏磨蹭不下车的原因,只是没说破。

湛胤钒和安家人搬着东西进去,特地嘱咐了别过去人,让安以夏自己进来,这是她自己家,让她自己适应,她会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再进来的。

顾安星站在车门外跳呀跳,小脸儿上带着欢乐的笑。

安以夏磨不过,只能下车。

顾安星立马上前,一把抱住安以夏,他软乎乎的表白:“妈咪,刚才一下没见着你,我就特别想你了呢。”

安以夏正愁要怎么面对安家人,身边这小肉团子的话瞬间令她跳出困扰,她忍俊不禁,当即把儿子抱起来。

“小鬼,你现在是深谙哄老母亲开心之道啊。”

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儿,用额头蹭了蹭。儿子的小脸冰凉,安以夏忍不住捂了捂儿子的脸。

顾安星穿太多,太厚,本来就有点重量,加上衣服穿太厚,太臃肿,实在抱不住,所以她把孩子放地上,随后两手捂着儿子的脸。

“冷不冷?”

顾安星摇头,“不冷,妈咪,我们进去吧,爸爸他们都走了,只有我们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安以夏原本还心疼儿子挨冻来着,竟然瞬间又听见这小家伙吐槽她磨蹭,一阵无奈上头,又是好笑。

“行,行,现在进去好吧?”

顾安星拉着安以夏的手,快步往屋里走。

安以夏问:“你真不冷吗?怎么手也冰凉?”

顾安星利落摇头,“不冷呀,妈咪你快来,别再磨蹭了。”

安以夏无语,这要不是她已经确认是自己亲儿子了,她一定暗地里偷掐他,竟敢嫌弃她,哼!

顾安星走在前面,安以夏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沉重的迈动脚步。

她站在安家大门前,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

梦中那个经常出现的画面很快闪现。

陈旧的记忆画面里,夕阳下,一栋大房子里,几个小孩子在里面玩闹。忽然其中一个女孩子哭了起来,坐在一边哭。零碎的画面之后,孩子们跟着大人进了屋。

安以夏的视线在进屋时结束,她很多次都想走进去看看。

每次在梦境里,看到那座房子的时候,她内心都是温暖的。不论是在梦境里,还是醒来后回想,她都知道,梦里的房子,一定跟她有很深的关系。

今天,此时站在安家大门外,那种熟悉的、吐口而出的感觉再次涌现。

安以夏猛然间心底情绪翻涌,望着有些历史的墙垣,压制着心底的情绪,她深吸气。

“妈咪。”

顾安星好无奈的大声喊她,小家伙已经跑进了院里,回头看妈咪竟然没有跟进来,这立马又返回来,拖着安以夏的手就往里面拉。

随着一步一步的走进,梦境里的画面再出现。

终于,现实的场景与梦境中的画面重叠。

她终于看见了梦里的那座大房子,那个不太具象的小院,还有那扇她怎么也跟不进去的门。

心底情绪汹涌翻腾,安以夏眼眶泛泪。

原来,是她的家!

安以夏停在院里,拉着儿子没动。

顾安星“哎呀”一声,回头看着安以夏,“妈咪,你怎么又不走了?”

安以夏听得顾安星的声音,忙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将快速在脑中交叉出现的画面压一压,将翻滚的情绪收一收。

她说:“走,走呀。”

第三百六十一章:青枣

安以夏领着顾安星上台阶,高月容在门口接她,见他们到,赶紧给拿了拖鞋出来,特地为他们一家三口新买的。

“外婆。”顾安星礼貌的打招呼。

高月容眼里都是欣慰。

安以夏低低喊了声:“高姨。”

高月容轻轻抱了一下安以夏,“看你好好的,全家人都开心。快别站着,换了鞋进来,外面太冷了。”

安以夏瞬间感受到来自家的温暖,这与被湛胤钒护着,与湛胤钒之间的情感是完全不一样的温暖。

安以夏换上鞋,拉着顾安星跟在高月容身后。

她打量着屋里,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吗?这里才是她真正生活的家吗?

安以夏忍不住眼泪满眶,她下意识埋头,偷偷擦了眼泪,不让自己太失礼。

湛胤钒已经在她身边站着,安以夏抬眼看他。

湛胤钒对她轻笑,随后帮她把厚厚的外套脱下来,温和道:“这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你的家。”

安以夏闻言,眼眶瞬间红了。

她亲情点头,随后冲他一笑。

湛胤钒将她往怀里揽了下,“没事,大家都很期待你回来,不怕,我和儿子都陪在你身边。”

安以夏忙说:“我不怕,我是觉得……好亲切。”

她是带着鼻音说的,哭腔明显。

湛胤钒她是心生感慨,安抚性的拍拍她肩膀,随后看着儿子。

顾安星自己脱了外套,在他父亲终于看向他的时候,忙把外套双手递给父亲。

湛胤钒顺手抄走衣服,随后挂在一旁。

安以夏安静坐在沙发上,安芯然这会儿才慢慢从楼上下来。

安芯然怀孕了,但情况一直不太好,医生要求去医院住,保胎。但安芯然住不了,医院呆了两天就跑回来了。现在每天还去医院打针,每天扎肚皮针。

从开始怀孕就一直落红,一直到现在两个月了,还是三不五时落红,吓得她自己神经敏感,全家人都跟着变得神经质。

高月容和李一伟两个每天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就生怕又有状况了。

今天一大早李一伟带安芯然去医院打了针,送回来后安芯然接着睡,李一伟去了公司加班。

因为安芯然怀孕的事,李一伟工作都快丢了,经常白天跑回来,因为时不时来个突发状况,李一伟第一个孩子,当然也是重视的,就算工作丢了也要先顾着孩子。

安芯然早上回来其实并没有睡着,头一直晕晕的。

听见安以夏他们过来,身上不舒服还是爬起来了。

安芯然出现在安以夏面前,脸色苍白。

安芯然的虚弱是肉眼可见的虚,她慢动作的坐在安以夏身边,然后才打招呼。

“外面冷吗?最近怎么样?姐,在江城住了一段时间后,有没有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安以夏看着安芯然,看她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声音又轻又细,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安芯然摇头,“不是,就是可能天气太冷,所以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高月容走过来,说道:“芯芯怀孕了,状态一直不太好,在保胎呢,她身体太弱了。”

安芯然也是身体受过创伤的,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调理,但都没认真的调理,以至于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在一开始就这么辛苦。

安以夏当即了然,忙转向安芯然,“那你好好在房间里休息啊,别下楼了,宝宝最重要。”

安芯然摇头,“听见姐你来了,我就很开心,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下来看看你。姐,你最近过得好吗?”

安以夏点点头,“我挺好的,一切都很好。”

安以夏看着安芯然的脸色,实在太差了,苍白的。

她忍不住说:“要不然,你躺着?你脸色好差,没有休息好吧?”

高月容洗了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边说:“她是早上起了太早,一伟要赶去上班,要在上班前送她去医院打针,打完针再送回来,然后才去公司。这刚怀上本来就还不稳定,也不够好睡,一大早真是好睡的时候又得起来折腾这么一回,回来哪里还能睡得好?哎!”

安以夏“哦”了声,表示理解。

从高月容的神态和话语,不难听出她对一大清早女婿拖着女儿去医院打针的事儿很不认同,这天气也特别冷,主要是安芯然怀相不好,担心。

高月容忍不住又说:“孕妇就该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才能稳,我就不想他们天不见亮就往医院跑,至于吗?一伟就位了上班,这么折腾芯芯,芯芯已经很疲惫了,还一天天的大清早就把人折腾起来,出门那天都是漆黑的,从医院折腾一圈回来,这天才亮开。你们说,至于不?是孩子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安芯然不高兴她妈一直当着别人数落李一伟,深吸气,转向她妈。

“妈,一伟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你别再说他了好吗?”

安芯然轻轻靠在沙发上,眼神疲惫,怀个孕生生变成了虚弱的病人,头晕恶性不说,还浑身没力气,晚上睡不了整觉,容易惊喜,休息不好,精神更不好。

高月容道:“我是心疼你呀。”

安芯然低声说:“一伟也心疼我,所以才不让我自己打车去医院,都是他亲自送我去,一大早我折腾了他也折腾了啊。到医院都是他跑前跑后,好了我才去,排队询问什么的都是他在做。回来我可以睡一天养精神,可他呢?四五点起来后,一整天都在上班,根本没有时间睡一觉。他已经做了很多了,妈,你就别再挑他的毛病了好吗?”

高月容道:“我也提了建议我陪你去医院,别那么早起,那早上正是养精的时候,一旦被打断,就算睡一天,也补不回来。”

安芯然反问:“你陪我去,你知道什么程序,知道哪里是哪里,先怎么样再怎么样吗?你会吗?”

不是没有跟她母亲一起去过,跟她妈一起去,她妈什么都搞不懂,最后还是她撑着身子自己去跑,累得慌。

也是经历过,所以李一伟才亲力亲为,自己送老婆去医院打针,然后再送回家。

高月容脸色拉下去,不悦。

这么说得她就什么都不能做了,自己提的意见,女儿女婿都不听,她憋在心里生气。

安以夏看了眼安芯然,心疼,又看向高月容,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转向湛胤钒。

湛胤钒笑笑,把坐在她身边另一侧的顾安星拉开,自己坐了过去,靠在安以夏身边坐着。

安以夏横向湛胤钒,觉得这人也真是的,他竟然跟儿子争,像样吗?

高月容摇摇头,心里不痛快,随后转移话题,看向安以夏。

“婳儿最近习惯了江城的生活吗?江城是个很不错的城市,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你回来生活,是正确的选择。你带着小安星回来生活,我们家里人都能帮你照顾,一家人在一起,总比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面漂泊得强。”

安以夏眼神有点茫然,缓缓转向湛胤钒,眼里全都是疑问。

不是说她在国外结婚了吗?

不是说有个顾先生跟她是六年婚姻,一直在一起生活来着,怎么又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漂泊呢?

每一次对于过去的自己、自以为是的有个全面的了解后,又听来一些情况,打乱自己的认知。

湛胤钒抬手揽在她肩膀,笑道:“高姨的意思是,在国外都是孤独的,回江城就是回家,家人都在这里。”

安以夏点点头,依然疑惑的看着他,感觉还是有点不对劲。

安以夏随后回答:“挺好的,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在努力恢复过去的记忆,也接受了过去和现在的生活。”

高月容道:“常回来坐坐,这里是你从小生活的家,虽然你爸爸走了,但这里还是你的家,我们也还是你的家人。弟弟妹妹都盼着你能回来。”

安以夏笑着点点头,随后轻轻埋头,心里有触动。

有家人的关怀,那种温暖的感觉很好。

厅里大家在聊着天,安晓生从房间里出来,跟姐姐、姐夫打了声招呼后又进了房间。

安晓生要高考了,因为他高空,给全家人带来了紧绷感。

所以他回房间继续写作业也没人说他,都让他赶紧回去看书,他目前的任务就是看书。

顾安星见着小舅舅出来,立马跟着去。

但安晓生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穿上衣服去了后院。

顾安星也跟着去了后院,虽然他脱了厚羽绒服,但内里的毛衣很厚,里衣也很厚,所以出去也就寒风刮得脸疼,身上一时半会儿倒没觉得冷。

他站在后门边,巴望着安晓生,好大会儿后他问:“小舅舅,你在做什么?”

后院里有一颗很大很高枣树,这个时节刚好是冬枣成熟的季节。那种大清早,又脆又甜又有水分。

安以夏小时候这颗枣树就挂果了的,是安家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种水果。

安晓生此刻拿着长杆,在敲打树上的大青枣,掉下来几个,他忙捡了起来,捧手上快速走向顾安星,一捧个儿头挺大的青枣递顾安星眼前。

他说:“你吃,特别甜,脆脆的。”

顾安星哪里见过活在树上的青枣,真是开了眼界,盯着枣树上挂着的果子看了老半天,随后又看着小舅舅手上捧的,很开心。

“这是什么?”

安晓生说:“青枣,衣服上擦一擦就能吃,没打农药的,特别健康,很干净。你吃,你吃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分歧

顾安星也没客气,拿了两个就啃。

安晓生看着小外甥,忙问:“好吃吧?脆甜脆甜的,水分又多,咱们家院里的青枣可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顾安星看着安晓生,边嚼边点头,“很好吃,很甜。”

安晓生挺开心,他很想对顾安星好,因为这是他大姐的儿子。

安晓生十八岁了,早就知事,一直都知道家里对大姐不好,大姐在家里受了他妈不少的委屈。安晓生现在跟他妈关系不是特别好,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对他大姐不好。

安以夏对家里的贡献不小,对他和二姐一直都不错,但他妈对大姐从小到大就没给好脸色,这几年是因为爸爸出事,一次又一次的坎坷让他妈终于醒悟过来,现在对大姐才好一点。

安晓生心里对安以夏是愧疚的,所以想对顾安星好,想尽办法让顾安星开心。

安晓生领着顾安星上楼,两人玩了两把游戏,然后安晓生开始写作业复习,顾安星没有打扰小舅舅,安静的陪在旁边玩。

安以夏中间上楼看过一次,在门边看了眼屋里的状况,安晓生认真写作业,儿子趴在床上看书,故事书他就看个图画,也不认得字,但屋里的画面相当和谐。

安以夏欣慰的下楼,还对湛胤钒说楼上的情况。

高月容问了句,“玩得挺好吧?”

安以夏点点头,“对,顾安星竟然跟晓生能玩到一起去。”

高月容笑道:“他们俩别看年纪差不少,但一开始两个人就能玩到一起去的。晓生没有玩游戏,在看书吧?”

安以夏点点,“晓生很听话呀,很自律,顾安星在一旁看书,一个在写作业。”

高月容叹气,“哎,晓生这孩子现在是大了,越来越不听话,马上就要高考了,他却作妖,非要去学什么画画,说文化他那分上不去,但是走艺术特招,文化分就绰绰有余,考江大绰绰有余,哎!”

安以夏脱口而出,“江大是全国排名都靠前的大学,能上江大很厉害呀。”

高月容看了眼安以夏,叹气。

“厉害什么呀?嘴巴说能上就上得了的?他那成绩,念个普通大学就成了,本来就不好好学,现在好,还非要去学什么美术。我去打听了,人家考美术学院的学生那都是从小开始学,他现在学,能赶得上人家?”

安以夏听着有道理,但心里还在震惊自己是怎么知道江大很不错的事,兴许这就是潜意识存在的认知,旁人一提,她立马就想起来了。

高月容话落又叹气,发愁的摇头。

“一个也不省心,一个都不省心!”

安以夏转向湛胤钒,“是不是不行?”

她不太知道,毕竟忘了很多事,所以问湛胤钒。

湛胤钒道:“晓生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他想学美术,可以让他试试,如果今年没学好,再学一年明天再考也不耽误,他还年轻。”

安以夏立马点头,还是湛胤钒看得透。

“最难得是晓生自己有喜欢的,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可以试试。很多孩子这个年纪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走,都听家里的安排,难得晓生把自己的路规划这么清楚。”

高月容有点惊讶,“那不行啊,支持他那不就是乱来吗?别人家都是好好上大学好好的考学,谁也没有考什么美术特长啊。而且你一个男孩子将来就靠画画为生了?那能有什么出息?”

安以夏缓缓出声:“学美术,将来也不一定全都是画画的吧?”

她不确定的看向湛胤钒,湛胤钒接话道:“可以选择设计、工程师、视觉相关的工作,以后单纯画画那是纯美术专业。如果晓生志在画画,我认为作为家人,应该大力支持他。现在的年轻人就该有自己的想法,最怕没有想法的。”

安以夏立马点头,“对对,湛胤钒说得对。”

高月容不认可,她觉得安以夏、湛胤钒两人简直就是在和稀泥,怎么可能让个孩子现在就去学画画,以后就一辈子画画了?

学画画的人千千万万,最后成画家的有几个?

这不扯淡吗?

高月容看两人的态度,有点来气,不是自己的事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高月容语气不悦道:“我是不同意的,上学念书好好的,非要这个时候去学什么画画。我都跟他说了,让他高考后,有的是时间了去学也一样的,不用在卡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学什么画画。他们班的他们年纪的人,这个时候都在拼命的复习,做最后的冲刺,他反倒不务正业,还要去学什么画画。不论如何,我是不同意的。”

安以夏说:“高姨,湛胤钒的眼光你应该相信,他说可以学,可以尊重晓生的选择,我觉得是可以的。”

高月容说:“婳儿啊,不是高姨不接受你们的好意。你们呢,疼爱晓生,不想看到他辛苦我能理解,但我们作家长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让孩子注重享乐,现在是学知识的时候就该好好学。他为什么不好好考学,非要去学什么美术,那不就是觉得压力大想换个轻松的路子?可他的同学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别人能做到,你就不能做到呢?学了十几年,就是为了最后的高考,不论成不成,你也应该去考了再说,你们说是不是?”

安以夏几乎被高月容说服,她立马看向湛胤钒,“是吗?”

湛胤钒道:“如果他兴趣不大,强迫也学不好。他有感兴趣的,会事半功倍,既学到了东西,又能考学,同样能上大学,为什么不尊重晓生自己的选择,就要反对呢?”

高月容皱眉道:“去学画画那就是不务正业啊,同样能上大学那能一样吗?”

湛胤钒点头:“一样,如果能从特长生的方向进江大,文凭是一样的。”

高月容摆手,“真要是那么容易,全国还有人去正儿八经高考吗?不都走那些歪门邪道了?”

湛胤钒认真道:“那并非歪门邪道,也是正规考学,只不过多了一项专业特长。没有专业特长,只考文化的高考生,同样在大学里也要选专业学,没有差别。”

高月容笑笑,“胤钒啊,婳儿,你们的好意我明白,但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当然是极力赞成认可的。等你们的孩子将来考学的时候,坚持要学个什么美术画画的,你们才会真正的着急。”

安以夏又转向湛胤钒,“是吗?”

忘记过去的事,还真是有点费劲,她大概知道高月容的话是错的,但却说不出来正确的理由,无法解释,只能看着湛胤钒。

湛胤钒道:“如果er将来明确自己喜欢画画,我会很支持他的选择。”

高月容又说:“那是因为你家大业大,你们完全有能力支持他学任何,就算小安星什么都不学,他这一辈子也会过得好。可我们家晓生就不一样了,他爸爸走了,他没有依靠了,只能靠自己,这学必须好好考,不能在这个时候瞎折腾,他没有依靠,得靠自己的努力。”

安以夏皱眉,“高姨,话不是这么说,学美术怎么就没有出息了?不是一样能考江大吗?”

高月容坚定道:“我宁愿他上不了江大,正经的念书正经考学,上个普通大学学有用的本领。学画画能干什么?好好的孩子,搞那些名堂,不是把人给耽误了吗?”

安以夏很不懂,“怎么会呢?”

高月容坚定道:“好了,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是不会同意他去学什么画画的,好好上课正经考学才是王道。”

还王道……

安以夏忍不住看向湛胤钒,湛胤钒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别再说话,尊重长辈。

安以夏沉默,虽然她具体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高月容对美术生有很大误解。学美术怎么就是不务正业了?

中饭时,趁着高月容在厨房里忙活,安以夏赶紧拉着弟弟说了几句话。

“高姨不同意你学美术,别担心,我支持你,只要你喜欢,我和你姐夫都支持你,放心去学就好,如果费用学费什么有困难,你告诉我,姐姐给你出。”

安晓生默默的点头,实际上他早就自己偷偷从普通班转到了特长班。

只是家里他妈反对太厉害,所以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学,只能依靠在学校里跟着班上上课的画一画。

但他转了班级的事,瞒不了多久,班上老师无疑会打电话联系家长,他现在拖一天是一天。

现在听他大姐支持他,安晓生心里终于又有几分底气。

闷闷的点头,也没有给他姐承诺几句,什么话都没说。

安以夏只当孩子跟她不亲,又说:“你不要有压力,只要你想学,你就去学,你妈妈那边,我们帮你顶着,别怕。”

安晓生抬眼,随后低声说:“谢谢姐。”

安以夏拍了下安晓生的肩膀,“谢什么,你开心就好。”

安晓生沉默片刻,低声说:“我不怪她,她不懂,她只想我成才,觉得画画是不务正业,我不怪她,也不怨恨她。”

安以夏笑笑,“嗯,你现在能理解父母,也很懂事了。家里没有人唱衰你,都希望你更好,高姨也是为你好,只是她认知有限,你不怪她最好,现在艰苦的学着,以后优秀给她看,迟早一天她会理解你。”

安晓生点点头,“嗯。”

第三百六十三章:理解

饭桌上高月容还算高兴,没有当着大家面数落安晓生,也没有感慨安芯然夫妻俩不听话做得不好,整个用餐过程还是很愉快。

饭后安芯然对安以夏说:“我妈是年纪大了,时不时想起什么就在那一直念一直念,其实她说的也没有道理。”

说这话时,高月容出来收拾桌面,安芯然赶紧闭嘴,看得出来还是很怕她妈听见。

等人进去后,安芯然再接着说话。

她说:“我去医院打针也是,要缴费要排队,打针的地方和缴费的地方不在一处,让她去了一次,人家讲她不是听不懂,是说完就忘了。自己找不到地方缴费她还在那发脾气,我是跟我妈去了一次医院后我怕了她了。所以我老公跟我说,要不然还是我们自己早点,他陪我去,跟妈去也不放心。”

安以夏表示理解。

“年纪大了,应该体谅,高姨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你好。”

安芯然点点头,“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啊,要不是这样,哪里能过得到一处去。”

安芯然和安以夏手腕手进了客厅,两姐妹坐在沙发上。

安以夏原本是想进厨房帮忙收拾的,现在被妹妹拉进了客厅,心里有点内疚。年轻人全都坐着,一个老人在厨房和餐厅里进进出出的,很不合适。

好在她看见湛胤钒进去了,知道应该是在帮忙,这才放了心。

陪妹妹唠家常,又是不一样的感觉,虽然都是家庭琐事,但安以夏心里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安芯然说:“我有时候不想动,我妈就非要我出去走走。她就记得医生说可以多活动活动,多出去走走了。可她没想想我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还出去走,那不危险吗?外面还那么冷。哪个孕妇这个天气在外面走走的?真的,年纪大了那脑子有时候想的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安芯然摇摇头,安以夏跟着笑。

安芯然应该也不是对她妈完全的不满,只是好难得有个人来家里,可以找着机会吐槽而已。她相信高月容没有恶意,安芯然也不是那么不满意母亲。

安芯然又说弟弟,“老三想学美术,走特长考学轻松一点。我妈死活不同意,怎么说都不答应,老三那么大人了啊,数落起来愣是不给人家面子,一个大小伙子,你知道吧?”

安以夏点点头,“这点我倒是挺支持晓生,他喜欢就好。湛胤钒也说,学美术可以,一样能高考能上大学,没差的。”

安芯然忙接话,“那可不是?靠上的大学都是一样的,能考进江大的话,那还不都是全日制的重点大学,难道美术生进去的江大,那就不是江大了?所以有时候我真不明白老妈那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肯,就是不听,她自己想当然的就是正确的,根本就说不通她。”

安以夏拉着安芯然的手,“别往心里去。”

安芯然摇头,“我哪里要往心里去?”

就是因为一家人,所以才不计较。

安芯然话落,停顿一会儿,又说话。

“这些都是小事,但她现在还天天挑剔我老公,我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孩子也有了,她还挑剔我老公不好,说什么配不上我们家,就我老公那点工资,哪里养得活个孩子,担心我们以后没好日子过。你说你好好过你的一天就行了,哪去担心这担心那啊?我真是无语了。”

安以夏欲言又止,这倒是能明白安芯然的愤怒。

说她不好可以,说她另一半那肯定不舒服。

换位思考,就像别人说湛胤钒不好一样,她一定下脸子的。

安以夏笑道:“理解一下,年纪大了都这样,我听说年纪大了的人,碎碎念了后,她就忘记了。”

安芯然叹气,“我不是要记着这些,我是听了心里不舒服。你有事没事你说我,说我老公也当着我说就好了。她竟然当着我老公面说,以前还好,背着说,现在当面说,你说我老公也不是死人啊,听着心里能舒坦?他一天上班早出晚归,已经够累了。就因为我怀孕的事,工作都没做好,一直在努力做,他维持得很辛苦。可我妈就是看不见,一点不对,就开始数落我老公,我是真不想跟她吵,可她得寸进尺啊。”

安以夏说:“其实这个时候,只要妹夫能理解高姨就没问题,当然,说的那些都别往心里去。”

客厅在聊天,厨房在收拾。

高月容说湛胤钒,让湛胤钒赶紧跟安以夏把事情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婳儿之前,没忘记那些事儿之前,她是不愿意留在江城,也不愿意跟你的。你赶紧的趁她还没有想起过去,把事情办了。我看她现在是一心一意跟着你。”

湛胤钒点点头,“在计划中。”

高月容问:“婳儿跟顾知逸那段是结束了吧?”

湛胤钒点头,“嗯。”

高月容立马追着说:“既然结束了,那就先去领个证,你还在拖什么呢?赶紧去把证儿领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还不做,别等到后面又忽然冒出什么事情来。这世间的事,哪里能说得清楚的?”

湛胤钒闻言,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是,在准备。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好,处理好了,会第一时间把证领了。”

高月容就不明白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好?先把证领了再去处理一样的。别拖,一拖就出事,你不怕啊?”

湛胤钒笑笑,就没有跟高月容深聊的意思。

高月容叹气,“我们年纪越来越大,就想看着儿女都好好的,婳儿当初一走就是六年,杳无音讯,我时常觉得自己做这个后妈太失败,一点没为这个女儿做任何事,她遇到什么困难,我没帮过半分。现在孩子婚姻都还没落实,哎,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看她爸爸。所以胤钒啊,我希望你们能早点定下来,一家人都在担心你们啊。”

湛胤钒点头,“婳儿当初和顾知逸签了离婚协议,但我核实过,并没有得到相关机构的盖章,所以她那边,还得解决了才能与我领证。”

高月容大吃一惊,“啊?不是听说已经离了吗?”

湛胤钒应了声,“据我所知,顾知逸当初是签了字,但并没有去相关部门走最后一步。婳儿这里又没有追这个事,顾知逸那边拖到现在。人我已经约了,顾家这段时间会回来人,处理这个事情。”

高月容听湛胤钒会处理这个事情,也没有多担忧。

不论怎么样,湛胤钒想做的事,没什么人能拦得住。只要有湛胤钒在,顾家那边提什么要求,湛胤钒都能满足得了。

高月容说:“反正有你在,我是放心的。”

高月容一边洗碗,一边感慨道:“婳儿虽然苦了一些日子,但她总归是遇到了你。我们家芯芯就没婳儿这么好命了。李一伟那点工资啊,不够将来孩子买尿布的,哪还能维持一个家的开销?”

她的首饰什么的,都快卖得差不多了。

别看他们现在还住在安家,这么大的房子里,真没什么收入啊。儿子还在上高中,马上要高考了,又是个不听话的,要去学什么美术,听着就愁。

不论学什么,那不得花一大笔钱啊?那都是烧钱的玩意,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毕业了找份工作,稳稳的生活,死孩子就是不听啊。

湛胤钒道:“李一伟是个靠得住的人,芯然跟了他,也是福气。”

高月容呵呵两声笑,“那是福气啊?哎,你不懂,钱少,做什么能成啊?”

湛胤钒道:“钱不是唯一能衡量幸福的标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能够开心就很好。”

嫁了有钱人,未必有安芯然现在这么幸福。

高月容欲言又止,说家里现在揭不开锅了,又太夸张,女儿女婿是不准她跟安以夏和湛胤钒哭穷,不让她跟安以夏他们要钱。

她也知道不应该,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哪来的脸哭穷?

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客厅里停不下来的吐槽声,楼上安晓生在写作业,没写一会儿困了,也就没盯着顾安星。

顾安星呢,自己跑出去摘青枣。

那长杆他不会用,又重又长,他人太小了,所以自己往枣树上爬,去摘青枣。

结果枣子没摘几个,从树上给摔下来了。

哐——

砰砰——

两声大响,屋里人都听见了。

高月容愣了下,忙站在餐厅和厨房中间门边朝外面看了眼,那有个去后院的门。

湛胤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没料到顾安星会调皮去爬树,也不知道有枣树这么个事儿,所以一直在厨房里的帮忙。

高月容的声音响起来,“小安星啊,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了?”

湛胤钒微微侧目,细听外面的声音,依然没想到会是自己儿子怎么样了。

安芯然倒是有反应,赶紧起身跑过去,安以夏也跟了过去。

“怎么了?”

安芯然站在门口问:“刚才什么声音?妈,小安星摔下来了?”

安以夏一听,心都跳了起来,“什么摔下来了?从哪里摔下来了?”

她快速挤出去,进了后院。

顾安星从树上摔下来,摔得七荤八素,一时半会儿都没爬得起来,在安以夏靠近的时候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呢。

安以夏吓蒙了,大喊一声:“顾安星!你想死吗?”

湛胤钒听见外面的动静,很不对劲,立马摔了手上东西快步跟出去。

湛胤钒跑出去时候,刚好看见安以夏把儿子从地上提起来。

抱起来儿子正面对他,湛胤钒看见儿子满脸的血,一颗心瞬间狂跳不止。

第三百六十四章:摔伤,委屈

湛胤钒黑着脸大步上前,一把将顾安星从安以夏手上抢了过去,抱着儿子,眼神吓人。

安以夏没注意到湛胤钒吓人的脸色,不停给顾安星拍身上的灰,又生气。

“你是不是没的玩儿了?你搞什么?想把大家都吓死吗,屋里就那么呆不住?”

湛胤钒黑着脸轻轻给儿子擦脸下部的血,安以夏拿出湿巾给儿子擦,湿巾却被湛胤钒大手接了过去。

安以夏手上东西被抢,这才下意识看向湛胤钒,也才发现湛胤钒的黑脸,他非常生气和不高兴。

安以夏不做声,心里有点委屈,不知道湛胤钒这脸子是黑给谁看的,但孩子跑出来调皮惹事儿,跟她又没关系,何必臭脸摆给她看呢,她看孩子摔着了,她也很担心好吗?

安以夏有点委屈,后一步站在一旁。

湛胤钒冷声问:“你从哪里摔的?好端端的就摔跤,怎么不好好看路?”

他看这院里地面也平,怎么就摔着了?

血是从嘴里出来的,可能是口腔在摔下去的时候受到了强力挤压,出了血,糊了一脸。

知道只是口腔出了血,湛胤钒心里松了口气。

安以夏看着地上的青枣,抬眼望着树上。

很多画面刷刷的朝脑中涌现。

以前,每年冬天,摘枣子就是像过节一样开心,爸爸会做一根竹竿,站在下面敲打枣树,枣子就像下雨一样哗啦啦的掉地上。爸爸打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姐弟三人就开始端着篓子去捡,边吃边检。基本上捡着在衣服上擦一下就吃,那样的岁月特别的欢乐。

这棵树,是他们家里每年的欢乐。

安以夏望着枣树,忽然间泪如雨下。

她低低出声,“爸爸……”

高月容走出来,在关心顾安星,都没有注意到安以夏的变化。

安以夏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一些过去欢乐的画面。

终于,“爸爸”这个代名词在她心里承载了厚重的感情。

安以夏泪如雨下,随后又快速擦着脸上的眼泪。

这是她的家,从小生活的地方,这是爸爸经常给他们摘枣子的地方,冬枣承载着厚厚的父爱。

对,她也有过欢乐时光的,父亲高大的背影,他当年就站在这个地方,手上拿着一根长杆,仰头望着高高的枣树上,敲打着枣树的树枝。

他边敲打枣树,边对他们说别靠近,小心枣子掉下来砸着人很痛。

安以夏擦干的眼泪又滚落,那是她的爸爸啊。

安芯然走过来,递了纸巾给安以夏,她脸上的眼泪用手已经擦不完了。

安以夏接过纸巾,轻轻笑了下,随后擦眼泪。

安芯然轻声说:“姐,你别伤心,湛姐夫不是说你,他不是责怪你,谁也不想小安星从树上掉下来,我们都没告诉孩子院里有枣树,这跟你没关系,湛姐夫不是说你。”

安芯然话落,转向湛胤钒,“湛姐夫,你没有怪我姐吧,她都委屈得哭了,你快说句话呀。”

湛胤钒闻言,看向安以夏,动动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怎么就怪她了?他一句话都没说,哪里在责怪谁?

没看好孩子,他也有责任,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后院有颗这么大的枣树。

顾安星摔得晕乎乎的,此刻趴在他爸爸肩头一声不吭。

湛胤钒本想教训孩子几句,但儿子明显有点不对,他抬眼忘了眼树,那么高……

深吸气,抱紧了儿子,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真是……命大。

“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湛胤钒抱着儿子走了进步,回头看向安以夏,“回去了吧?还有什么事没有,没有我们就先回去了。”

安以夏点点头,“好,我没什么事了。”

顾安星手上还紧紧攥了颗青枣,此刻头晕晕的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一直乖乖的趴在父亲肩头,闭着眼睛。

安以夏又回头望了眼枣树,那棵枣树……

离开时湛胤钒用自己的大衣把孩子裹住,安以夏穿上衣服后一步离开。

安芯然和高月容一直送他们出,安芯然拉着安以夏的手,轻声安慰:“姐,别担心,没事的,小孩子嘛,皮一点正常,男孩儿都皮。”

安芯然看了眼前面大步走掉的湛胤钒,低声说:“湛姐夫也不是怪你,你别太难过,孩子摔跤跟你没关系。”

安以夏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也别担心,快回去吧,外面冷,你多注意身体,多休息。”

安芯然点点头,“好。”

安以夏后一步上车,湛胤钒把儿子放在车上,轻轻摸了下儿子的头,问话顾安星也不回答,心里无比焦急。

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可别摔傻了……

他的外甥陆审予就已经成痴呆儿了,可别自己的儿子也……

湛胤钒一想这些,心里就无限下沉。

安以夏上车,她坐在副驾驶,湛胤钒上了驾驶座,转头,儿子受伤他实在没有好情绪,语气脸色都极其难看。

“你坐后面去。”

儿子都摔伤了,作为母亲是应该在孩子身边守着,湛胤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语气和脸色让安以夏瞬间泪目。

安以夏听他这话,瞬间蒙了,看着湛胤钒,随后咬着唇含着眼泪下车,坐在了后面。

湛胤钒黑着脸,皱紧眉,他也知道自己语气让她误会了,可又不懂解释,只能闷着头开车。

车子上路,开了好一段路湛胤钒才道:“我们先去医院。”

安以夏没回应,他在开车,去哪里还不他说了算。

顾安星晕乎了一会儿,晕乎劲儿过去了,这开始有动作,手上的枣子递给安以夏。

安以夏看着儿子递来的青枣,瞬间又泪目。

她一把抱住儿子,这傻小子该不会是爬上树给她摘青枣吧?

这个小笨蛋,那枣子不是人爬上去摘的,是用杆子打下来的。

安以夏想着又心酸,舍不得儿子,又心疼又感动。

顾安星闭着眼睛,不说话。

车内一直没有声音,安以夏伤心不已,湛胤钒自知自己理亏,态度不好,却无法解释。

车子一直开去医院,湛胤钒下车就把顾安星抱起来,随后回头叮嘱安以夏。

“把衣服穿好,别感冒了,天气冷。”

安以夏飞了他眼,扁了扁嘴巴,没回应,不理人。

湛胤钒在她走近身边时候才道:“没有怪你,这事谁也怪不上,我们谁都不知道院里有树,你没看着顾安星,我也没看好他,我怪你,还不如怪我自己,是不是?”

安以夏嘴角抽抽,埋头,不说话。

她也不是故意跟湛胤钒闹别扭,只是儿子摔了她心里也难过,也担心,但他没必要黑着脸面对她,跟她说话也那么难听,不是怪她,但他那态度就是在怪她啊。

湛胤钒再道:“别生气,我只是担心儿子,不是怪你。”

安以夏又不忍心让湛胤钒一直下不来台,闷闷出声:“没生气,就是我没有注意看着顾安星,他摔跤我有责任。”

湛胤钒应了声,“我们俩都有责任,我也有错。”

安以夏忍不住看了他眼,没说话。

二人带着孩子进医院,白玄弋在医院,因为要盯着湛可馨,所以白玄弋是时不时都会出现在医院里,时不时回去湛可馨病房里晃悠一圈。

白玄弋给顾安星做基础诊断,随后又做了个全身诊断。

在湛胤钒离开后,白玄弋问顾安星,“为什么不说话?”

顾安星说:“爸爸那么凶,我要是说话那就说明一点都不严重,他会凶我的。”

白玄弋一张脸变形,“什么?”

顾安星再说:“他会骂我,因为我做错事了。”

白玄弋欲言又止,忍不住戳了戳顾安星额头,“你这小鬼头!”

他一看这小子就不是很严重,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还有自己的想法,真是不得了。

顾安星问:“我爸爸呢?”

顾安星这么问,刚进来的安以夏也听见了,同样回头,诊室里没人。

她问:“湛胤钒呢?”

白玄弋道:“可能……出去……卫生间?”

实际上应该是在湛可馨那边,但他不知道安以夏对湛可馨是什么态度,所以不好直说。

顾安星撇嘴,“他才不是呢,他说去看看谁。”

安以夏坐在儿子身边,闻言看向白玄弋,“他爸爸去哪儿了?”

一双乌海的大眼看着你,你好意思说谎?

白玄弋几度别开头,不想跟安以夏对视,但不回答又觉得自己实在做得不对。

“那什么,大小姐受伤后就在这里养病,人还没好全,湛总应该去探望大小姐了。”

安以夏眼睛左右转动,“大小姐?”

是那个谁吗?

白玄弋点头,“就是、咳咳,那个谁?湛总的妹妹。”

安以夏了然,果然是她,当初不就是那谁把她给绑走?

安以夏说:“她怎么样了?对了,她怎么受伤了?”

白玄弋立马道:“大小姐是个可怜人,实际上对你也仅仅只是一点误会,我相信大小姐不会真的想伤害你。”

安以夏笑着打断白玄弋,“我是问,她怎么受伤了?我看她很彪悍啊,很厉害呢。”

白玄弋道:“为了情,她和陆少离婚,想不开,割腕自杀,好在我们及时赶到,要不然她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

安以夏缓缓点头,“哦……”

冷静听着这话,却在回想那样的人,会自杀?不是吧?

她时间过湛可馨的,性格刚烈,手段彪悍,怎么会为情自杀?

第三百六十五章:机灵鬼

白玄弋看安以夏那眼神就知道她没有相信他的话。

他特别认真道:“我这话都是真的,要不然,你也可以去看看,是只能割腕了,每天都输血呢,很虚弱。”

安以夏点头:“嗯,应该去看看,毕竟我可是她的嫂嫂。”

安以夏站起身,整了整衣服。

“她在哪?”

白玄弋看着安以夏这气势,奶凶奶凶的,应该不至于这个时候去寻仇。

“我让护士带你去。”

安以夏“嗯”了声,“谢谢。”

她摸了下儿子的头,“你在白叔叔这里好好呆着,让白叔叔给你好好检查,看有没有一楼的项目没有检查到,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一点要说啊。”

顾安星语气平静的说:“妈咪,你去吧,不用跟我说这么多。”

安以夏早已经习惯了儿子洞察一切的事儿,跟着护士走了。

人住在六楼,安以夏在病房外站着,偷偷往里面看了眼,湛胤钒果然在里面。

她敲门,随后进去,“湛胤钒。”

湛胤钒闻声微愣,看着她走进来,微微拧眉,心下不悦,这显然是白玄弋那厮告诉她的。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陪着er?”

湛可馨没躺着,是坐在床上,眼神直直看着安以夏,安以夏笑着应付了下湛胤钒,随后看向一直看着她的湛可馨,她走近床边。

“你好,身体好点了吗?”

本来不想太客气,毕竟这女人想杀她来着,但毕竟湛胤钒在啊,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没礼貌,更不想让湛胤钒为难和尴尬。

湛可馨没说话,直直看着安以夏。

安以夏耸肩,是这人不理她的,可不是她不理人,她已经让步做得很好了。

湛胤钒道:“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得空我再过来看你。”

湛可馨道:“不用。”

湛胤钒目光落在湛可馨脸上,湛可馨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忙,大哥,不用特地来看我,她也不用,不用带着她过来,我也没那么想看到她。”

安以夏不甘示弱道:“真巧,我也不那么想见你,但我毕竟是你嫂嫂,所以听医生说你为情自杀,救回一条命,我觉得应该来看看你。现在看你情况挺好,我想你大哥也放心了。”

安以夏站在湛胤钒身边,抬起下巴,目光冷静,不让分毫。

湛胤钒心底好笑,能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湛可馨看向湛胤钒,“大哥,这位小嫂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以后还是藏在家里,别带出来的好。”

省得丢人现眼!

安以夏听出了湛可馨有意针对,笑了,望着湛胤钒,“你想时刻都带着我,是不是?”

湛胤钒揉揉安以夏的头发,没必要针锋相对,他听来完全无关紧要的话。

安以夏推他,“你可别忘了我给你生了儿子,都五岁了!”

湛胤钒当即哭笑不得,“是。”

湛可馨反问:“你想说明什么?我要是你,我就闭嘴什么话都不说,还能让人高看你一眼。你都给我大哥生了孩子,孩子都五六岁了我大哥也没娶你,自己去想想吧,你真以为你多重要?”

安以夏当即瞪大眼,脸色瞬间就红了。

“你……”

湛胤钒拉着要扑上去理论的安以夏,当即劝和,“好了,她还在养病,你少说一句。”

安以夏转头问湛胤钒,“那你说,你说是不是不愿意娶我?”

湛胤钒认真回答:“那当然不是,我恨不能马上娶你。”

安以夏一字一句问:“那你说清楚,你什么时候娶我,什么时候?”

湛胤钒道:“越快越好,会在最快的时间里。”

安以夏摇头,着急的问:“我不要听你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我要你确切的时间!什么时候,我要一个很真实的时间,多少天后?”

湛胤钒被她问得头大,按按眉心,不是他不能娶,是顾知逸那边按着不放。

“会在最快的时间里。”

安以夏摇头,“我不相信你,你妹妹也不相信,她就觉得你是在敷衍我,你告诉她,你要娶我的决心?”

湛胤钒当即道:“我不娶你,我难道单身一辈子?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谁也不要。”

安以夏开心了,得意的看向湛可馨。

“你大哥亲口说的,你听见没有?”

湛可馨冷冷出声:“得了吧,结了婚才算,现在都是空谈。”

湛胤钒当即出声:“可馨,别乱说话!”

安以夏气得很,咬牙,“你别自己婚姻不幸福,你就这么唱衰别人,他是你大哥,难道你希望他这辈子孤独终老吗?你大哥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人!我要是不嫁,难道你希望你大哥一直过得不好?你可真自私,别人都希望自己的家人过得很幸福,哪里像你,句句唱衰别人。”

湛胤钒一把将安以夏带回身边,拍拍她肩膀道:“你也少说一句!”

安以夏撇嘴,“我说的是事实!她自己离婚了,她为情自杀,所以就不看好别人,至于不?自己的问题。”

湛可馨淡淡看着安以夏,这小女人说的话还真是难听。她是不想计较,如果是湛可馨听见,那种心眼儿狭小的人怎么能放过这个女人?能不处处针对?

所以安以夏也是自找的,嘴巴贱。

湛可馨道:“大哥,你带你的人赶紧出去吧,我还要休息。”

湛胤钒看了眼湛可馨,随后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叫医生。”

湛可馨点点头。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离开病房,安以夏还想说几句来着,被湛胤钒拖了出去,她站在走廊叹气,不甘心的瞪着湛胤钒。

“你都不帮我说话!”

湛胤钒道:“没什么好说的,你也别放在心里,她没有恶意。”

安以夏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她要杀我的事?没有恶意,真的吗?”

湛胤钒一把将她搂怀里,笑道:“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自己也做出了承诺,不会再找你的麻烦。确实她就是一时冲动。”

安以夏看了眼湛胤钒,“我都觉得这个人跟之前杀我的人不一样。”

湛胤钒闻言一愣,几分惊讶安以夏竟然都能发觉不一样的地方。

他问:“何以见得不一样?”

安以夏说:“你妹妹当初把绑了,那多彪悍啊?哪里像会为情自杀的人?一点都不像。”

湛胤钒闻言,随后点头,她说得挺对。

安以夏说:“白医生给顾安星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让过几天再带来检查,怕会不会脑震荡。”

很多并发症当下发现不了,但过几天就会出现,所以现在没什么问题,也不能大意。

湛胤钒应声,随后与她返回门诊。

顾安星乖乖坐着,白玄弋开了常规药,给拿了药就等他们回来。

顾安星看他爸妈回来,好像两个人关系也缓和了,他这才开始说话,“我们回家吗?”

湛胤钒给儿子把衣服穿上,随后道:“回家。”

一家三口又开心回家,早上开心出门,折腾一圈,总算没有影响心情,开心的回家了。

安晓生一觉醒来,看顾安星不在房间里,赶紧跑下来,发现他大姐一家已经走了。

他失望的回房间,安芯然从厨房出来,叫住他,安晓生问了句:“大姐他们走了?”

安芯然点头,“嗯,小安星爬树上摘枣子,从树上摔下来了,姐和湛姐夫他们很担心,可能是送医院了。”

安晓生一听,吓了一跳,回头惊愕的看着安芯然,“爬树上去了?”

安芯然说:“摔下来了。”

安晓生没说话,安芯然忽然反应过来,上前拉着安晓生问:“是不是你带小安星去了后院?我们都还奇怪嗯,那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后院里有颗枣树的,是不是你带去的?”

高月容听见安芯然的声音,也赶紧走过来。

“晓生啊,是你带小安星去的后院?”

安晓生说:“我只是想给小安星吃枣,爸爸在的时候,大家都好喜欢,我只是想让安星也体会我们一样的快乐。”

高月容欲言又止,气得说不出话来。

安芯然说:“老三啊,你真是太糊涂了!怎么能那么不当心?那是湛姐夫的儿子,你怎么能乱来?你带他去后院,有没有特地嘱托,是用杆子打,不是爬上去摘?那么高的树,我们都没爬过,你说他一个小孩子,爬上去是不是很危险?老三啊,你做事真的太不想后果了,你知道当时湛姐夫脸色有多难看吗?你大姐就被湛姐夫的脸色吓哭了。小安星从树上摔下来,满脸的血,你呀……”

安芯然说得激动,随后长长喘了口气,停顿下来,气有点上头,有点激动了。

高月容美化说,上前对着安晓生一顿打。

“我养你这么大,从小就不省心!你能不能听点话,别让家里人操心?那是你大姐的孩子!你伤得起?你呀你!”

高月容气得手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安晓生没说话,安静站在一边反思。

顾安星从树上摔下来,那肯定是他有责任,因为是他把孩子带去后院,给孩子展示那棵树的。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小安星也体会枣树带给大家的快乐,爸爸在的时候,每年冬天都会一起去打枣子,爸爸打,他们三姐弟就在边上看着,等打完了他们就上去捡。

安晓生暗暗抹眼泪,他没有想害小安星。

高月容叹气:“你自己去跟你姐姐道歉吧,孩子摔得怎么样我们都没那个脸打电话问。”

第三百六十六章:温情暖意

安晓生沉默的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

高月容骂骂咧咧完,摔门进了房间。

安芯然听着母亲话太过,但这件事确实太过分,也没有帮弟弟说话,平时她妈数落弟弟,安芯然都会帮腔。

这个时节天黑得很早,安晓生一直在后院打枣子,落地的枣子他捡起来,挑选着个儿大的,没摔坏的,装了一大包,在晚饭后打车去了南郡。

安晓生出门,安芯然好像看见了背影,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出去了,忙上楼去弟弟房间看,没人,又下楼四处找,也没找着人。

高月容出来,安芯然说:“老三好像出去了?”

高月容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这个时间他出去做什么?”

安芯然说:“是不是下午骂了他,心里不舒服,出去找同学了?”

高月容立马给安晓生打电话,问是不是回学校了,安晓生那边说是。

高月容上楼,进了儿子房间看,书包书本什么的,确实都不在了。

安芯然在门口出现,问:“去学校了?”

高月容点头,“回学校了,东西都带走了,可能是下午骂了他,心里不舒服吧,所以不想在家里呆了。”

安芯然“嗯”了声,去学校也好,该做什么做什么。

安晓生打车到了南郡,在外面按门铃。

安以夏看了眼外面的人,有些奇怪。

开了门后,她立马套上厚外套走出去,在院里迎接弟弟。微弱的灯光下,老远就看见一道清瘦的人影从院外走进来,安以夏又往外走了几步,看见了安晓生。

“晓生。”

安晓生听见他姐的声音,赶紧大步快走了几步,到了安以夏跟前。

“姐。”

安晓生提着青枣的袋子递给安以夏,“这是院里的枣子,我给你送过来。”

安以夏笑着接手,随后要拉安晓生进屋里去,“外面冷,赶紧进去坐坐,这么晚了你还送过来,多冷啊,要吃我自己回去拿就好了。”

安晓生没做声,站着没动。

安以夏又拉他,“进屋去呀,走。”

安晓生摇头,“不了,我要回学校,我只是给你们送点青枣过来。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年爸爸都会给我们弄,现在爸爸不在了,你也好多年都没回来,我想,你应该挺想念家里的青枣,这跟外面卖的是不一样的。姐,下午小安星从枣树上摔下来,现在怎么样了?”

安以夏心里一阵阵温暖,笑着说:“谢谢你晓生。安星没什么事,他毕竟人小,也爬不了多高,所以摔下来也不严重,你别担心。”

安晓生说:“我听妈说安星一脸的血。”

安以夏忙解释说:“不是,也就是嘴巴里可能磕到了,出了点血,没什么大碍,下午已经去过医院了,没事。”

安晓生点点头,随后道歉:“是我带安星进了后院,但我是用杆子打的,我也没说爬上去摘,我们都没爬过树。但是我的责任,要不是我,安星也不知道院里有枣树。”

安以夏忙说:“跟你没关系,是他自己调皮,不怪你。摔过这一次,他就该知道不能再爬树了,就得这样才能长记性。”

安晓生知道他姐是在安慰他,轻声问:“湛姐夫是不是很生气?姐,对不起。”

安以夏一脸无奈,“哎哟,没事啦,你姐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小孩子自己不懂事,自己调皮摔的。而且,你湛姐夫向来都认为男孩子就应该摔摔打打的长大,不能养得太娇气。他虽然是很担心,但去了医院,没什么大碍也都放心了。你别有压力,这跟你本来也没关系。”

安晓生点点头,随后低声说:“姐,那我回学校了,这个枣,你吃吧,新鲜的,我刚弄的。”

安以夏拉着要走的安晓生,“你不进去了?”

安晓生摇头,“我不进去了,我得去学校。”

安晓生坚持离开,安以夏看着弟弟的背影,有点无奈。

她提着枣子进门,顾安星在门口站着,看着他妈手上提的青枣,立马就知道外婆家来人了。

“妈咪,是谁呀?”

安以夏道:“小舅舅给你送青枣来了,你呀,就因为你不听话,从树上摔下来,弄得大家都很担心,小舅舅更担心。你外婆和小姨一定是把小舅舅臭骂了一顿,顾安星小朋友,请你以后本分一点好吗?别让全家人都为你担心。”

顾安星飞了眼他妈,一溜烟跑了出去。

安以夏都来不及抓他,孩子已经跑了出去,“喂,诶诶——顾安星!”

安以夏这个气呀。

湛胤钒走出来,“怎么了?”

看她手上提着枣子,当即上前去接,“谁送来的?”

安以夏说:“晓生送来的。”

湛胤钒愣了下,“人呢?”

安以夏说:“走了,说要回学校。可能是被高姨和妹妹她们骂了一通,送枣子来的时候挺小心的,可能以为安星摔着了。”

湛胤钒放下枣子,低声道:“我去送他,这里打不到车,天黑了不安全。”

安以夏抬眼,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莫名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她也不知道是源自哪里。可能是湛胤钒把自己家人看得很重,所以心里很感动。

湛胤钒出门,开了车出去。

顾安星跑出去,迈着小短腿儿在安晓生身后追。

“小舅舅,小舅舅……”

安晓生走了一段路,回头。

刮着冷风,他是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但又不确定。

一回头就看见小家伙追着跑,安晓生忽然间湿了眼眶,他忙擦了擦眼睛,又往回走。

“安星你别跑,你快回去吧,你别跟着来了。”

顾安星依然快步的跑,很快到了安晓生跟前,他说:“你怎么都不进去看我呀?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安晓生心里感动,点点头,“当然是朋友,但是我要回学校,我要上课了,等我放假,我来带出去玩,行不?”

顾安星点点头,仰头望着小舅舅,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

“好。”

安晓生看着可爱的小家伙,心里喜欢,忍不住俯身把小家伙抱起来。

他很喜欢这个小外甥,这是他大姐的儿子,等他有出息能挣钱了,他就能给这小家伙买玩具,想把很多好的都给他。

“我送你回去,别大晚上跑出来,你这么跑出来,你妈妈会担心,知不知道?”

顾安星点点头,乖乖的趴在小舅舅身上。

这个小舅舅,他很喜欢。

湛胤钒的车开出来,停在路边按喇叭。

安晓生没注意,顾安星看见了,他小声说:“小舅舅,我爸爸来了,在那。”

安晓生一听,心心脏咚咚的跳,很慌。

他把顾安星放在地上,停顿数秒后还是提着胆子拉着顾安星朝湛胤钒走过去,他得把顾安星送回他爸爸身边,顺道再跟湛姐夫道歉。

安晓生已经做好了接受谴责的准备,拉着顾安星站在车门边。

湛胤钒抬眼看过来,打下车窗,“晓生,上车,我送你去学校,这里打不到车。”

安晓生道歉的话还没出口,竟然听见姐夫说送他去学校的话,当即傻眼在当下。

安晓生傻愣愣的站在路边,脸色不太好看,苍白苍白的。

湛胤钒朝他再招手,“上来。”

安晓生忍不住有点泪湿眼眶,随后说:“湛姐夫,我自己回学校,走一段有公交车。”

湛胤钒微微侧目,大概是在回想这附近哪里有公交车。

他再问:“直达学校吗?我送你去,外面太冷了,你上来,别站着,车挡道了,紧着上来。”

湛胤钒说话,气势天成,简单的话就是给人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安晓生到底还是带着顾安星上车了,顾安星一上车就抱住他爸爸坐的座椅靠背,小脑袋往前凑。

“爸爸,妈咪呢?”

湛胤钒道:“妈咪在家等我们,你是回家还是送小舅舅?”

顾安星立马欢喜雀跃道:“送小舅舅,我要跟小舅舅一起去学校。”

安晓生一直没说话,这孩子一直很沉默,话不多。

他眉眼里跟安以夏有几分相似,前几年没长开,瘦瘦小小的,这几年没怎么见面,感觉像是忽然间长高了长成大孩子了似的。湛胤钒倒不是忽略了这孩子的存在,而是安晓生一直在学校,湛胤钒见的机会少,再一个也确实没真正关心安晓生。

现在忽然就长高了,长大了,有点令人惊奇。

但想想,安晓生也十八了,确实该有个少年郎的模样,清秀俊朗,又安静少话,在学校里存在感挺强的吧,生得好看的少年,在哪里都很受欢迎。

安晓生说:“谢谢湛姐夫。”

湛胤钒道:“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安晓生又说:“下午是我带安星去后院,他从树上摔下来,是我的责任,对不起姐夫。”

顾安星立马转头看着他小舅舅,小手就送了上去,握住他的手,大眼扑闪扑闪的,满眼都是抱歉。

湛胤钒脸上都是笑意,他道:“难得你敢于承担,这不是你的责任,是这小子自己调皮,摔跤也怨不得人。”

湛胤钒开着车,好一会儿扫了眼后视镜,看到安晓生低垂着头,几分难过。

他当即再道:“你别把责任揽身上,跟你没关系。再者,你看他哪里有问题?好得很,别担心。”

湛胤钒这话,总算让安晓生好受了几分。

安晓生握着顾安星的手,心底暖暖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漂亮女生

车子停在三中外中,安晓生下车,顾安星也跟着跳下车。

小家伙仰头望着安晓生,“小舅舅,你什么时候才房间,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出去玩?”

他喜欢小舅舅,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玩的不重要,心情最重要。

安晓生说:“还得几个月,我放假就来接你玩,好吗?”

顾安星点点头,“好!”

安晓生把顾安星送上车,给扣上安全带,随后对湛胤钒挥手。

湛胤钒看着安晓生,对安晓生招手。

安晓生不太明白,随后上前,“姐夫?”

湛胤钒道:“关于你想学美术的事,你尽管照着你的想法做,我和你姐姐都支持你,好好学,别有压力。”

安晓生心头一阵赶紧,重重点头,随后对湛胤钒挥手,然后埋着头快步进了学校。

湛胤钒看着消失在学校门口的少年,从一开始就觉得安晓生是个听话的,倒是不介意帮一把,那毕竟也是安以夏的亲弟弟。

安晓生进学校,去了画室。

学美术的学生,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里在,安晓生进来这里心里才能宁静。

老师说他很有天分,才正经八百的上了一个星期的课,他的画就有那个样子了,专业老师说过联考没问题了。他文化班过来的人,文化成绩自然不用说,这个水平只要过联考,加上他的文化成绩,上江大问题不大。

江城大学不是专业性美术院校,是综合性大学,所以江城大学认联考分数,以及文化分从高到低录取。老师们对安晓生的文化课很有信心,看他美术很有天分,所以几乎肯定他能进江大。

即便是美术专业这边,能考进一个江大的学生,学校也是鼓励的。

安晓生坐下来画画,速写、素描、色彩是考试的三门基础课,他色彩很好,素描造型能力相对弱,所以有空就会来画室画画,石膏像都堆在角落,美术生这边气氛特别好,不是专业课大家也都在画室里。

安晓生刚坐下,旁边同学在说去外面画室集训的事儿,安晓生虽然从小爱画画,但真正学也就是这一个星期而已,相对班上已经上了两三年专业的同学,他差了很远。

所以当同学在说去外面集训的时候,他也侧耳仔细听了一耳朵。

听说那画室的老师京都大学的老师来江城开的集训班,就是针对高考生,老师的能力能让一个专业小白在短短几十天里有质的飞跃,考上央美、国美都没问题。

安晓生很心动,文化课他过特招的线没问题,但他担心的就是专业课上不去。

专业老师一直对他很大认可,以为他文化成绩不错,但实际上他画得怎么样,他自己清楚,跟班上画得好的学生相比,他差了很多。

安晓生想去画室集训,想为自己的前程拼一把,想上江大。

他倒没有太大的野心,什么国美、央美他没想过,能考上那种国内数一数二的专业性院校的,不是有多年画画经历,就是复读生,早就对那一流派的技巧非常熟悉的,他根本不用去奢望。所以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进综合性大学江大,能考上就已经很满足。

边上有同学问多少钱,安晓生竖着耳朵听了,集训费要一万五,是包住宿的,有食堂。

安晓生一听这学费,直接打消了这想法,他哪有钱去集训?

他妈要是知道他要一万五是去学美术,集训,一定不同意。

安晓生认真画画,旁边同学讨论了一圈,结果就找上他了。

“晓生,你文化这么好,但是专业弱,你去集训吧?事半功倍,我听说效果特别强,就是针对性的训练,你这么好的文化成绩,要是因为专业没考上的话,太可惜了。”

安晓生笑笑,“我就在学校画室里学,一样的。”

他坚信勤能补拙。

只是……

可能没太多的时间来画,放假他不能在学校里停留多久,因为他妈会问。只能自己找时间来练。

同学说:“明天在市美术馆,那个集训画室的老师会做现场演示,我们去看看吧,如果比我们专业老师高很多,我觉得我要去,大家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高考考上好大学。”

安晓生想想,如果是去看看,他可以参加,当下答应了同学。

安晓生这晚上一整个晚上都在听班上同学说三二一画室的强大,老师是从国家专业院校第一院校出来专业水平的老师,并且美术各科是不同的老师,跟学校里的不一样,学校里的专业老师赵老师负责他们美术各科,速写、色彩、素描都是老师一个人在教。

安晓生听着同学们的话,口碑很不错。

而且听说三二一画室已经为各大专业性的院校培养了很多人才,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能过联考,一般都能考上专业院校,能力是真的强。

安晓生心动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了安以夏和湛胤钒的支持。想着明天去现场,如果老师水平真的很高,他就请安以夏和湛胤钒支持,他想学,想进江大,他对美术很感兴趣,他想走这条路。

对未来,自己也有了基本的规划,他想当工程师,想学建筑。

次日一早,跟同学约好了去美术馆。

美术馆九点开门,那几位老师是在美术馆旁边的休息室开这个类似见面会的会。

去太早画室的老师们都还没到,现场倒是到了不少的学生,还有家长,听说都是慕名而来的,一探老师实力水平的。

安晓生几人有些小激动,这么多人,看来这个画室确实名声在外了。

八点半,一辆大巴车开过来,停在美术馆外,从车上下来几人,年纪都不大,有一个蹲位极其强壮的男士率先下车,身后跟着几个年纪很小,身形也很瘦小的人。

其中一个女生背着画板,提着工具箱,不施粉黛的脸透白可人,五官秀美精致,活脱脱是素描摹本上的年轻姑娘的脸。个子高挑清瘦,小脸精致迷人,眼睛大,眼神宁静,远看她整个人都带着宁静的气质。

那个女生身上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美术生,安静、平和、美丽。

她跟在一行人身后,直接从美术馆侧门进了美术馆。

安晓生等人看见那些人进了美术馆,也跟着从侧门走了进去。

但一进去就迷了方向,不知道前面人去了哪里。

好大会儿,安晓生几人听见脚步声,他们陡然安静。

渐渐的,两个女生走了过来。

身边同学立马认出了那就是从车上下来的那个女生。

因为太漂亮,所以记忆点深刻。

“晓生,你去问问三二一画室的老师在哪里上课。”

安晓生被人推着,当即不太乐意。

但还是朝两女生走去,走了几步,他又返回去,没说话。

几个男生当即推嚷,“你什么情况?该不会是还害羞吧?”

安晓生低声道:“我不去。”

旁边男生摇头,“白送你搭讪机会你不要。”

那男生话落,立马大声喊了声:“哎美女,这里怎么走?我们是来看三二一画室老师讲课的,你们知道公开课在哪里吗?”

两女生同时转头看过来,那个漂亮的小美女目光扫向众人,在安晓生身上停留两秒。

漂亮女生身边的女生说:“你们等九点美术馆开门再进吧,这里不是进来的门,你们别从这里进。”

男生们起哄,“你们能进,我们怎么不能进?难道你们是工作人员吗?”

那女生又说:“写得很清楚从哪里进,你们不认字吗?”

漂亮女生拉了下身边有点生气的同班,低低说了几句,随后两人离开了。

几个男生跟着走,结果人家女生是去卫生间。

两女生从卫生间出来,见几个男生守在门口,脸上表情很难看,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误解。

安晓生身边的同学说:“美女,我们就是来听课的学生,你告诉我们怎么去就行,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是学生。”

女生本想说话,却被漂亮女生拉住,两人没给任何回应就走了。

安晓生几人在卫生间门口站着,另一人问:“还跟不跟?”

人家都当他们都是流氓了,那眼神带着警告,他们可是根正苗红的学生,被人误会那感觉不是很好。

安晓生道:“我们还是出去,等九点开门,从大门进吧。”

几人想了想,在这里面走,别被工作人员轰出去,耽误了参加讲课就惨了,所以几人一商量,又原路返回,从侧门出去了,在美术馆门外,跟大家一起,等九点开门。

没多久,美术馆开门了,大家一窝蜂进了美术展馆,所有人都是来参加三二一画室老师的讲课的,以至于展馆中的名画都没几人认真观看。

大家进了接待室,接待室中早已经准备好了,三二一画室的老师坐在前面的桌子前,前方有几排椅子,但数量很少,显然后面的人是要站着围观。

安晓生等人被挤在后面,只能站在人群后,好在他们几个大男生个子都高,所以站在后面也能看全整个房间。

那坐在前面的老师中,中间的正是那从大巴车上下来的大胖子,他一左一右做了两个很瘦的老师,都是男性。边上另一张台子前坐的事两个女生,也正是安晓生他们遇到的女生。漂亮女生坐在边上,很安静的坐着。她的周身,仿佛时间都禁止了一般。

“是那个大个子,原来他们就是三二一画室的老师。”

第三百六十八章:信服

安晓生也看到了,原来他们就是三二一画室的老师。

那两女生也是?

身边同学同样发出疑问:“那两个女的,看起来好像很小,也是老师?好像比我们还小的样子,不是老师吧?”

上面的大个子已经开始说话,在自我介绍,他是教素描的许老师,旁边很干瘦的男老师是教色彩的,姓袁,袁老师。还有一位相对那一胖一瘦的老师更加年轻的小伙子,说是教设计的。随后介绍边上坐的两位女生,是助教。

安晓生只记得那个漂亮女生,大个子许老师介绍说是付老师,就记得那女生姓付了。

老师在上面讲理论,以及介绍三二一画室的特色、优点,以及历届考上国美、央美、帝都大学、传媒学院等等的学生,介绍经过他们画室培训后,各种高分和排名情况。相对于其他不挂名的画室,三二一画室是相对更有优势的。

因为三二一画室的老师,全都来自央美造型专业,都是经过最正统学习出身,以及对各大院校招生和喜欢的风哥都更加了解。

有了这些优势条件,几乎已经俘获现场百分之六十的家长和学生的心。

最后一个环节,就是演练。

三位老师没有亲自上阵,做示范的是两个女生,也就是那两位助教老师。

那位姓付的漂亮女生先开始,直接架上画板,坐在凳子前就开始勾叫色彩的袁老师,模特就是袁老师,画的是真人。

真人素描那比平时在学校里画雕塑可难很多,因为真人的特征没有雕塑明显,而且角度是随时动的。

那位老师就是自然坐在台前的状态,当然不是特地为漂亮女生当模特,更不会做到一动不动给她画。

素描真人在各个高中学校里,都还没有普及,但高考,素描的模特从来不是石膏雕像,都是真人,所以如果进三二一画室,在几节石膏雕像后,就开始转真人画,这也是考试针对性的训练。

现场学生都很紧张,因为老师带来的是第一线高考咨询,瞬间室内充满了急迫感,不论学生还是家长。

现场来的家长,似乎比学生本身还更加紧张,大多都是家长在体温。

做示范的漂亮女生半点不受影响,几分钟就已经把大型抓了出来,而且心态特征与袁老师一模一样,一比一的真人形态还原在半开的素描纸上。

都是学了美术的学生,看着那女生的水平,个个惊叹,那女生造型能力竟然那么强,太像了。

学生多少都懂一点专业性的知识,比如黑白灰,明调、暗调什么的,但家长看好不好,也就是像不像,超像,那就是好,非常信服。

一个小助教水平都这么高,那老师肯定更强了,对老师的水平,现场没人再怀疑。

随着漂亮女生的示范,现场学生不停拍照,教素描的大个子许老师不停的解说,不停回答学生和家长的问题,并且现场讲解每一个阴影部分如何处理,又怎么调整比列等等细节问题。

安晓生不停的拍照,感觉来听一堂课,学到了不少,大家都有种收获颇多的感觉。

不过就是半小时左右,一张黑白灰效果明显、造型百分百像的真人素描头像就已经画好了。

许老师将半开的真人头像用磁铁贴在白板上,大概评价了这幅临时作品,随后又讲了各大院校比较喜欢的风哥,比如川大喜欢体现结构明显一点的作品,而清华大学则注重整体的黑白灰效果多一点。

素描演示后,接着就是色彩,一桶水,一张脏兮兮的调色板,一盒明显用过的颜料盒,一张凳子,画架,一堆早就摆好的静物,可以开始作画了。

是另一个助教女生坐在画板上,女生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始。

她好像喊了两声袁老师,随后走过去,不知道说了几句。

教色彩的袁老师面色有点不小不悦,但还是点点头。

现场很安静,都在看着他们,以及这刚刚摆好的静物。

水果、罐子都是常规物品,鲜花、桌布、还有非常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都挺复杂。

因为作画,示范的人是跟围观者在同一个方向,都是面向静物,让大家层层叠叠围观,可能那女生有压力,所以最后色彩示范的女生竟然还是先前示范素描的姓付的漂亮女生。

那漂亮女生水平挺高,真没让人失望,一只笔也就快速几笔简单把静物的轮廓沟了出来。

她边画边简单解释了几句:“因为时间有限,我构型就不要求精确仔细,直接走色块和明暗关系。”

她声音跟她本人的形象一样,美妙,好听,温柔又安静,虽然声音不大,可就是有本事让人仔细去聆听。

安晓生几人挤来挤去,也没挤进人群,因为现场的家长实在太多,努力了一把也没能进去,只能站在外围,但好在他们个子高,站在最后面也能看到面板。

那漂亮女生简直神了,一支笔唰唰几下,画面上的颜色逐一丰富,逐一增加,原本粗狂的勾线,一点一点仔细起来,就像按了快进一样,现场特别安静,大家都在看着漂亮女生画画,非常的享受,时不时有人赞叹。

一笔出来了个静物,一笔又丰富了一件,一笔一笔色彩下去,静物的整体画面慢慢跃然画纸上,如鬼斧神工般将那一堆常规加非常规的静物复制在画纸上。

同样的,不出半小时,一副色彩丰富、又有细节并且非常逼真的色彩作品好了。

女生放下勾最后阴影、细节的小号笔,低声说:“时间关系,就不做细节处理,大体的色彩变化、冷暖、明暗都有交代,大家能看懂就好。”

众人惊叹,画得那么逼真,简直就是复制版,她竟然还谦虚的说没有做细节处理。

她那话就跟学霸在考试后,通常摇头叹气说自己没考好结果分数下来紧紧就差零点五满分一个概念,总之是震惊全场了。

安晓生心底暗暗惊讶,他自认为自己的色彩就很不错,学校的专业老师赵老师也说过,他的色感很好,虽然色彩造型差了点,但是色彩其实造型不重要,主要是色彩的感觉和颜色的把握。他也自认为自己色彩学得挺好,对自己的色彩很有信心。

然而,看了这个付助教的示范后,他觉得自己距离一个“好”字,简直差了太远太远,自己那三脚猫的水平,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色彩作品。

安晓生心里下定就行,要去三二一画室学习。

他大概也知道平时学习专业老师夸他那些,都仅仅只是夸,并不是认真的好,他现在那水平,能不能顺利过联考,根本就是靠赌。

色彩示范结束,随后另一个助教也在漂亮女生色彩最后的几分钟,快速勾了几张动态速写。

这是叫素描的许老师临时要求的,可能这对快速不做动态人物并且用速写的方式记录下来,是他们画室的常规训练,是比较简单的,所以那女生很快完成。

在色彩袁老师讲解了一番付助教的色彩画后,许老师拿着同样是刚几分钟完成的速写向大家讲解速写的技巧和该表现的结构以及细节和忽略的艺术化处理。

安晓生目前对速写不是很理解,总之他现在还处在比较幼稚的表现形式上,虽然他说不出一二点好来,但他看着是正、很好的那种,就跟看书上临摹本那种一样,不知道怎么个好,但就是好。

素描许老师特地说明,速写动态人物是画室的特色教课,画室里的速写课是不会真给大家一个模特站二十分钟不动让大家安静画的,并且高等院校的速写现场考试,也不会真让一个模特给你二十分钟不动的静态速写时间。

比如靠四个动作,那么每个动作也就三分钟,三分钟后就换动作,考生就得在这三分钟里把大型轮廓勾出来,几个动作的外形出来后,在模特退场了,考生再填细节。

这些不在平时的课堂上训练,就临场考试,多少考生得傻在现场?

可能一个头都没画好,模特换动作了,不傻掉吗?

许老师现场解说,随后再看大家,让大家传阅,说这几分钟勾的大结构,在高等院校平均也能拿个八十五分以上了。当然刚才是短时间里的勾的,如果是考试现场,还有时间做细节处理,所以正常来说,分数还会更高。

今天这堂课,不论家长还是学生都非常满意。

一开始宣传课后,是俘获了百分之六十的心。但在两位助教做了现场示范后,可以说是百分之百被俘获。

就这现场,几乎去了家长的学生,现场就已经登记报名,要让孩子去画室集训了,甚至还有几个高二学生的家长,也迫不及待的让孩子去画室学了。

安晓生有点纠结,心底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他知道自己即将做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双手捏成了拳头,咬紧牙关,他想去学,想去集训。

身边几个同学问安晓生,“去不?”

安晓生埋着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妈是绝对不同意的,他现在报名,那就得跟他姐说,可他真要去麻烦他大姐吗?

他和他大姐毕竟不是同个母亲,爸爸已经走了,大姐没有义务再管他……

安晓生叹气,埋着头先走出了美术馆。

第三百六十九章:支持,强大靠山

安晓生一个人走出美术馆,站在宽敞的广场上,按着广场上喷洒的喷泉发呆。

他想为自己争取一把,可……

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情况,他此刻的一腔热血,谁来为他买单?

安晓生蹲在喷泉边,没一会儿,那位漂亮助教提着水桶过来,就在安晓生不远的地方,就着喷泉的水清洗水桶。

安晓生微微皱眉,为什么把那么脏的水倒在喷泉里?不能倒进厕所吗?

而安晓生不知道的是,卫生间被人堵满了,漂亮女生是没办法,着急走人才带着愧疚心用喷泉水洗工具。其实她此刻内心也很内疚,很抱歉。

安晓生看着女生把水桶的水倒了,又洗着色彩笔。

他茫然的走过去,低声打着招呼:“付老师,我有个问题请教你。”

漂亮女生闻声,当即抬眼。

她眼神清澈干净,不含一丝杂质。

白净的小脸精致柔美,看起来年纪很小啊,可人家已经拥有超高的绘画水平,还是三二一画室的助教老师。

漂亮女生快速收起工具,似乎也有点拘谨,因为她不那么令人注意的耳朵红了,只是掩藏在发丝下。

她点头,“你问。”

她也记得这个男生,上宣传课之前就在美术馆碰见过,猜测他可能是真对画画有点疑惑,所以也没拒绝。

安晓生低声问:“我……我想学画画,但是家里情况不太允许,我不知道要不要坚持我的理想。”

漂亮女生是认真在听他说话,然而他这话一出,她愣了好几秒,随后惊讶出声。

“啊?”

安晓生闻声,也抬眼看着她。

他眼神也单纯干净,眼里就只有困惑和迷茫,还有焦虑,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浮,什么搭讪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思想,一点都没有。

女生盯着安晓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后转移开眼神。

她打底是以为这位同学想问她专业上的问题,结果是问私人问题,这就……

她脸有点发红,有点尴尬的说:“我不知道,这还是要结合你自己的情况吧。”

她笑笑,埋头整理自己的工具。

其实女生很少跟陌生人说话,就这一会儿她已经脸红了,肉眼可见的脸红了。

也不是不好意思,就是、认生。

安晓生很茫然,像自言自语一样,他说:“我不知道是应该自私的选择学美术,还是听家里的建议,学文化考学。”

女生忽然抬眼,她问:“你学美术不考大学吗?”

安晓生摇头,“我想考江城大学。”

女生点点头,“哦,既然都是为了考大学,学美术和你单纯学文化参加高考,我认为是没有区别的。如果,我说如果,你很喜欢美术,我是建议你学美术。毕竟就算普通类文化高考,将来进了大学,也要分专业。与其倒是学一个你喜欢的专业,还不如现在做出选择。”

安晓生看着女生,眼里依然有不确定和迷茫。

他想学美术,可不能不考虑家里的情况。

一万五千块的学费呀,他去哪里拿?

跟大姐开口是一定能拿到钱,可他有脸那么做吗?

他不要脸吗?

安晓生埋着头走开,他该怎么办?

漂亮女生提着画画的工具,在原地站着看了他会儿,随后离开,要准备好回画室了。

安晓生转身看着漂亮女生,又好像透过女生看进了美术馆里面。

他知道那些老师可能就要离开了,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他们就要离开了,他到底要不要去报名?

还在矛盾和纠结中,已经报名的几个同学都出来了。

看他竟然在这里站着,几人上前,脸上都带着喜气的笑。

“安晓生,你报名没有?你去吧?”

另一人问:“你去的吧?”

安晓生沉默,眼神忧郁。

几人笑笑,人家没搭理他们,也不会继续把热脸往上贴,几人相约着前后走了。

安晓生看着已经走了的同学,心里干着急。

他忽然一咬牙,快步冲进美术馆,他要报名,他要为自己的将来搏一把。

如果今天不报名,被他妈知道他已经转了班级一样会被痛骂一顿,所以,还不如搏一把,今天不报名,将来一定会后悔。今天报名了,自己努力了,如果将来没有取得该有的趁机,他也认命,至少努力过。

安晓生一进美术馆,又迟疑了。

他在门外徘徊,里面的老师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他给家里安芯然打了个电话,语气焦急,“二姐!”

安芯然正难受呢,想吐吐不出来,想睡睡不着,又晕又难受,翻来覆去不舒服。

这个时候接到小弟的电话,哪里能有好语气?

“什么事?”

她语气冰冷,有气无力,这个时候是在拿不出好态度来。

安晓生心底一凉,出口的话又被自己憋了回去,一直沉默着。

安芯然是服了这个弟弟,究竟什么事能不能直说?

“晓生?你姐现在非常难受,你能不能有话快说,别一声不吭的,你现在这性子怎么成了闷葫芦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

安晓生忽然出声:“二姐,我想学画画。”

安芯然一愣,这算是弟弟第一次直接对她表示出自己的意愿,第一次说出来。

数秒后,安芯然还没反应过来,安晓生又小心的问:“二姐,可以吗?”

安芯然立马认真且严肃的回答他:“可以!学,你去学,妈不同意,我支持你,大姐和湛姐夫也支持你,我们的意见是很统一的,你别有负担和压力,想学就去学。”

安晓生心下立马高兴起来。

安芯然是他亲姐,一个妈一个爸的亲姐,对这个姐姐提出要求,他会有底气一点。

他低声说:“我想去集训,我的文化课可以,但是美术专业差很远,我想去参加专业的训练。二姐……”

安芯然立马说:“你去,想去就去,我支持你。”

安晓生又说:“可能、可能要很多钱,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坚持。”

安芯然一听要很多钱,这“很多”两个字儿有点吓到她了,她可没钱啊。

但一想也对,要不是有什么硬性条件,老三也不可能这么吞吞吐吐。

她干咽了口口水,问:“多少?”

心都在跳,可千万别太多啊,她现在保胎,每天都跑医院,老公李一伟工资本来就不多……

她想支持弟弟的学业,可要花太多钱,也有心无力。

安晓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发出来没有,非常没有底气的说:“要……大概一万五的样子,包了住宿,吃的自己开销。但我会很省,不会花很多。”

安芯然沉默好一会儿,她缓缓点头,“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乱花钱的孩子,但是一万五……学美术本来就是烧钱的东西,画画的工具呀、将来考试的费用呀,而且,你这个学期是交了学费和住宿费的。你去别的地方集训,那学校那边学费和住宿费不救浪费了吗?”

安晓生说不出话来,其实在他姐沉默的时间里,他就知道没多大可能了。

安晓生深吸气,一万五,不少了,而且还要买很多工具,颜料、画纸都是烧钱的东西,那些东西多贵?那些都是消耗品,不是只买一次就够了。他花再少,工具得买,饭要吃,一天三顿总得吃一顿,那都是钱……

为什么爸爸不在了?

安晓生忽然热烈盈眶,为什么爸爸走了?为什么爸爸走得那么早?

安晓生捂着鼻子哽咽,随后对着那边低低应了声:“嗯,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随后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出美术馆。

他想为将来搏一把,也知道今天报了名,可能他的人生会有很大的不同。

可他不得不考虑家里的情况,他一定是要顾及家里情况的,他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太自私。

安晓生一步一步往外走。

安芯然那边电话被小弟挂断,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所以立马就给安以夏打电话过去了,安以夏一听,那必须得支持小弟的学业。

安芯然着急的说:“我刚才正恶心想吐,也没好语气跟他说,我怕他误会我的意思。姐,要不然你马上给他大哥电话,跟他好好说说,我也是支持他的,但是要一万五的学费,我拿不出来,但我那语气不是不让他学,你好好跟他说啊,咱们家就老三一个男丁,我们都希望他能成才,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肯定是要为他考虑。”

安以夏点点头,“嗯,我明白,我给他打电话。”

安以夏这通电话很及时,在安晓生刚走出美术馆大门的时候打过去的。

此时的安晓生正站在美术馆大门口发呆,因为心里的事没有着落,所以整个人就跟行尸走肉一样,木讷了。就一个想法,如果不能学美术,他考不上大学这辈子还能做什么?

安晓生埋着头,矛盾和失落将他一点一点吞噬,将他几乎快要扯进无边的黑洞中。

安以夏的电话打进来,安晓生听见手机铃声响,都像是从遥远的世界传来的声音,听不真切。

他垂眼看着手机,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接到电话。

“大姐?”

安以夏直接说:“看到支付宝没有?刚给你转了两万块,你先教学画画的学费,剩下的钱买工具和零花,不够再跟姐姐说,好吗?”

安晓生一听安以夏这话,瞬间眼泪爆发,泪流满面。

“姐……我、我……”

安以夏听见他哽咽的哭声,随后再低声道:“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是你亲姐,你想学什么,当然会支持你,听话。还有,二姐也支持你的,我们都支持你,好好学,我们相信你的选择。”

第三百七十章:坚定

安晓生用力点头,哽咽回应:“我一定好好学,谢谢大姐!”

安晓生挂了电话,抹干眼泪,随后再跑回去找三二一画室的老师报名。

可当他再回去的时候,老师们已经离开了,安晓生又往大巴车停的没美术馆侧门跑去。车子已经发动,安晓生一颗心怦怦乱跳。

看着车子启动,他什么也没想,直接冲上去拦在车前。

大巴司机当即一脚刹车踩停了车,瞪眼看前方,吓出一身的冷汗。

司机停了车,随后下车大骂:“你不要命了?!找死也去别地儿找去,跑来这里送死,神经病!”

安晓生没有时间搭理司机,直接上了车。

车上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变故,各人神情各异。

安晓生上车直接站在坐最前面的大个子老师前,他急急出声:“对不起,打扰各位老师了,我是三中的高三学生,我想学美术,我希望能到三二一画室培训,希望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大个子面如圆盘,体态臃肿,约莫三百斤左右,身量也奇高,他一人就占了两个位置。

他沉着脸道:“孩子,我们招生报名的时间已经结束了,而且你这样做,拦车多危险你知道吗?万一司机一脚没刹住,从你身上碾过去,你这条命是让我们谁来赔?我们赔得起你一条命吗?小小年纪就该规矩点,别尽做些出格的事儿。你自己不把性命当回事儿,你爸妈的感受你考虑吗?”

安晓生埋低头,认真听完大个子许老师的教训,随后态度良好的认错。

“是我错了,我只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许老师,我想去三二一画室集训,我是文化生,我美术功底很弱,我跟专业的美术生水平差太多,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希望老师能给我这个机会。“

大个子老师盯着安晓生看了数秒,打底也是看在这孩子的态度上,所以说话又温和了几分。

他道:“文化生?”

安晓生点点头,“我刚转班级一星期,我才上了一个星期的专业课。我对自己的文化考试很有信心,但是我专业太差,我想来你们画室集训,希望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大个子老师沉默,画室当然是欢迎更多的学生来学习,但是这种刚转美术班才一星期的菜鸟,那就意味着从头教起。不是他没信心教,而是这学生很显然是会跟画室里所有学生的水平相差巨大,大家都是最后的冲刺和集训,这孩子呢?还在抓基础,初学者,这课不好上。

无疑这样相对来说那就是零基础的初学者,是会拉低所有学生和授课的进度。

大个子老师回头看色彩袁老师,“老袁,你觉得呢?”

安晓生立马说:“我可以马上交钱,我能交学费。”

大个子老师道:“不是学费的事儿,我们也不能因为挣钱而没有自己的底线。你是初学者,我们画室的学生都是有一定基础的。”

这距离高考也不长时间,京都那边的美院专业院校是春节后就开始招生,也就是最多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得去参加考试。

三个月集训?!

“我们老师对我们画室的学生,是要求大家都要考京都那边的一类的专业院校,我担心你跟不上,到时候集训的强度太大,你也吃不消,压力大了考试更发挥不好。”

安晓生立马保证道:“我一定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我可以少睡几个小时,所有时间都在画室练习。”

许老师沉默,又回头看清瘦的袁老师。

“老袁,这学生你收不收?”

袁老师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晓生回答:“安晓生。”

袁老师又问:“你色感怎么样?肯吃苦?”

安晓生立马点头,“学校的专业老师说我的色感还不错,我能吃苦,我想考江大。”

袁老师一时间无语,原本都已经快答应了,结果这孩子竟然说他的目标是江大。

许老师道:“我们画室的学生,目标都是带‘中’字儿的,都是京都那边一类专业院校,最差的标准也是八大院校,综合性大学,我们都看不上。我想你只是想考个好大学,并不是真正想学美术,是吧?”

安晓生沉默,他想考好大学,“我喜欢美术,但我现在的目的就是想考好一点的大学。专业性院校,我担心我的水平……”

许老师打断他,“如果你能吃苦,进了我们三二一画室,你的目标就得调整,上不了中央美院、中国美院这类,也该是中国传媒、北服、川美、广美、鲁美这一类,孩子,自信心非常很重要。”

安晓生心底雀跃,随后坚定的点点头,“嗯!我可以。”

大个子老师又转头看向色彩袁老师,“这学生,收吧?”

袁老师道:“看他挺有诚意的。”

大个子老师说:“我就想挑战一下,收个零基础的学生,最后能冲到哪一步,其他学生多少有基础,这个学生一点基础都没有,最好能考上什么院校,都是我们的水平。老袁,挑战不?”

色彩老师似乎对这个人物也挺感兴趣,点头,“那就收吧。”

这当下大个子老师从背包里拿出报名表,让安晓生填了资料,并让人回去准备前往画室的物品、工具等。

所谓集训,从早画到晚,有晚课,没有文化课补习,就是画画,色彩、素描再调整一定时间比列来练习速写。

大个子老师给安晓生简单说了课程安排,随后问他的意见。

“封闭式的教学,能接受吧?能接受,这里签字,签字后你就报名了,也就是我们三二一画室的一员了。”

安晓生爽快签字,坚定的点头:“我能!”

夜以继日的画,他不信自己追不上专业的美术生。

集训三个月后,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脱胎换骨。

安晓生报名后,教了学费,迈着轻快的步子下车,站在路边对着大巴车挥手。

大巴车开走,安晓生在原地站了很久。

车上,大个子许老师笑道:“咱们是给自己找了个烦,万一这小子最后只是过了个联考,一所专业院校都没考上,咱们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就毁在他身上了。”

袁老师道:“他零基础,就算最后一所专业性院校都没考上,也说得过。再者,那学生文化成绩不差,如果走联考成绩进江大,也不丢人,江城大学也是全国排名靠前的一类大学,只是不美术专业强的学校而已。但在社会上,人们大多不会去问什么专业,大多不懂,只知道最后上的是什么大学,江城大学足够他给家里人长脸了。”

大个子老师一听,说得也挺对。

大巴车上,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位是那个漂亮女生。

女生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虽然她知道刚才拦车报名的男生是经历过很矛盾很纠结的思想工作才做的这个决定,但她依然没有多去想别人的事。

她自己的事情就够自己烦的,别人的事,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想。

安晓生坐公交车回学校,刚进学校就接到安以夏的电话,问他人在哪。安晓生说在学校里,安以夏那边立马说她在校门口,让他赶紧来校门口。

安晓生那边挂了电话就朝校外跑,但一般大家都从后门进,因为宿舍楼是在后门。

可安晓生到了后门,却没发现安以夏,打电话问安以夏,安以夏竟然在正门。

安晓生立马骑了个单车,在小院内部疾驰,穿越大半个校园去正门。

正门向来没学生去,大家光临的都是宿舍边上的后门。

安晓生骑车出了校门,看见诺大的校门外,安以夏站在高大石门和雕梁大柱边,那儿避风。

一到这个季节,大风天是常见的,太阳很稀薄,极少有一整天都是艳阳天的时候。

安晓生推着车过去,走向安以夏,“大姐!”

安以夏转身看着安晓生,立马朝他招手。

安晓生又跳上自行车,骑向安以夏,很快在她跟前停下。

安以夏身边堆了很大一堆的东西,在安晓生走近时安以夏说:“这些东西,看你怎么拿进去?要不我帮你拿?”

安晓生脸上全都是惊讶,“大姐,这都是什么?你别买东西来,我在学校里上课都用不上。”

安以夏立马说:“用得上,你肯定用得上的。”

她蹲下身,给打开,全都是颜料、水粉笔以及超级厚实和手感极好的水粉纸、素描纸。

安晓生也蹲下,看着这些好牌子的工具,眼眶瞬间就红了。

“姐……”

不是一盒颜料,里面一小只的那种,而是一罐一罐的丙烯颜料,质量非常好,十几块钱一罐。这里几十罐、几十种颜色,这得多少钱?还有这纸,他这种渣渣哪里配用这么好的纸啊?

这笔,王胖子,非常有名的,还是特别贵的那一种,他认得,但从来没想过拥有,因为自己的水平太差,根本就不配。

这些工具给他用,简直就是糟蹋。

安晓生低声说:“姐,我现在……我用不上这么好的笔,用不着这么好的纸,颜料也可以买普通的那种。姐……”

安以夏说:“我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但是我去店里,人家老板很懂呀,我一说是高三美术生,集训的用品,人家老板帮忙搭配的。不然这么专业的东西,我哪里懂?”

第三百七十一章:长姐

安晓生受之有愧,埋低了头,沉默好大会儿才将情绪压下去。

他吸了吸鼻子,随后轻声说:“我现在水平很低,用普通的就可以了。”

安以夏道:“没关系,你能用得上就好。”

安晓生轻声再说:“姐,我怕我的画糟蹋了这么好的纸、笔、颜料,我怕我学不好。”

安以夏的看着安晓生,语气坚定:“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实现你的目标。还有,晓生,只要你努力了,一切都值得,嗯?”

安晓生点点头,“嗯。”

安以夏上手提东西,“来来,快,我帮你把东西提一些,你一个人也不好搬进去。”

安晓生忙说:“姐,不用了,我把这挂自行车上,我能弄进去,你别拿。”

安以夏说:“我帮你呗。”

安晓生坚持自己把东西弄了进去,安以夏无奈,算着安晓生差不多到了宿舍后,安以夏又给安晓生打电话,让他赶紧出来,陪她去吃饭,她为了给他买那些东西,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安晓生听他姐说还没吃饭,立马又骑着自行车出来,刚到校门就大声问:“姐你怎么不吃了饭再过来?”

安以夏一脸的笑容,“也不是很饿,就想着去买学习用具给你送过来,我猜你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去吃?”

安晓生心里有愧,“姐,你别对我太好,我心里很怕以后没学好对不起你。”

安以夏笑着,想了想说:“晓生,这话不该这样说,你学不好,对不起的不是家里人,不是姐姐或者你妈妈,而是你自己。现在是你坚定要学画画,我们是你的家人,我们能为你做的,就只是支持你而已。但真要能改变你将来的,还是你自己。你做这些,要对得起你自己。总之,好好学,不辜负自己的坚持和努力就好了。当然,也别太给自己压力,轻松的学,开心一点。”

安晓生笑不出来,他承受了这么多不该得到的厚爱,哪里能够轻松得起来?

但实际上,就算是青春期的男孩子,不想搭理全世界,也想在某个时候能有个人可以聆听自己的心。

安晓生低声说:“姐,明后天我就要去画室报道了,三二一画室封闭式集训,我可能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妈说。”

安以夏点点头,随后问:“那是不是要买一些生活用品了?是在画室里住吗?”

安晓生“嗯”了声,“画室里有统一安排的宿舍,也有食堂,住宿是包含在学费里的。”

“那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再去买生活用品,需要什么东西就一并买齐了。家里面,暂时就别说,偶尔给妈妈打个电话就好,不回家也别担心,有我和你二姐呢,你别担心。”

安以夏话落,随后就开始看附近有没有吃的,这边她不太熟,可能过去也不常来,所以即使今天过来这里,她也没有熟悉感。

她低声说:“这附近应该没什么好吃的,我们打车去市中心吃?”

安晓生低声说:“姐,不用麻烦了……”

安以夏拉了安晓生一把,“晓生,我不知道过去我是怎么对你的,但我回来了,我还是你的姐姐,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我提,不要白白放过这么好说话的姐呀,是不是?”

安晓生好大会儿才明白过来安以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才想起来他姐已经忘记过去了。此时他心底更加内疚,沉默很久,才把一声“谢谢”说出口。

安以夏哈哈大笑,随后道:“别跟我客气,别的孩子是巴不得有一个可以提要求的姐姐,你有,还不好好利用?”

安晓生埋着头,表情严肃,皱着眉头说:“姐,我不想欠你太多,就算你是我的姐姐,你也无权为我负责,你只是我的姐姐,你没有权利为我的要求买单,这不应该。”

安以夏道:“我只想你好一点,不知道你会受之有愧,但我作为姐姐,我的立场是,有能力就让弟弟妹妹好过一点,如果没有能力,我想帮你们一点,也无能为力。你明白吗?我能够帮到你们,我心里也开心。因为被人需要着,也是一种幸福。”

她知道自己还有家人,还有人关着她,还有人会需要她,她的存在是值得的,这多好。

安晓生对安以夏的解释,似懂非懂,但他要求太多,依然受之有愧。

“我现在没有能力回报,等我长大了,会努力回报今天的一切。”

安以夏点点头,“嗯,好,你现在没有能力回报,那就不要有压力的接受。”

安以夏叫了车,姐弟俩上车去市中心吃火锅。

吃着火锅,感觉人生都被惊艳了。

她忽然感觉想不起过去也挺好,至少现在可以很容易被食物惊艳,可以重新解锁每一种食物。大中华美食之丰富,她可以满满享受。

姐弟俩吃饱喝足,去了超级市场。安以夏看着什么都需要买,安晓生却觉得什么都可以不买,也用不着。最终在安以夏的坚持下,买了一堆日用品,顺带又给弟弟添置了两身新衣。

安以夏原本想送安晓生回学校,却被安晓生阻止,自己跳上公交车就走了,安以夏叹气,难道她的热情这么难消化吗?

安以夏回南郡,阿风已经在别墅外等了半天,见着安以夏终于出现,立马上前。

“安小姐,湛总让我过来接你。”

安以夏微愣,随后轻轻点头,“嗯。”

安以夏上车,阿风直接驱车离开。

安以夏忍不住问:“阿风,湛胤钒让我去什么地方?有什么事吗?”

阿风道:“来自缥缈岛的朋友,想见你,湛总就决定让你们见一见。”

安以夏闻言,脸上欣喜若狂。

她忙撑起身子凑上前,“是阿塞尔达?是不是阿塞尔达?”

阿风笑着点头,被安以夏的兴奋感染,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他语气也轻松了几分,说道:“湛总知道你想念缥缈岛的朋友,所以特地为你设宴款待来自远方的朋友,听说他们远来水土不服,所以准备返程了。返程前,再见见你,这也是那几位远方的朋友的愿望。”

安以夏轻轻点头,“哦,水土不服。”

她能理解,“阿塞尔达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到陆地上可能确实会水土不服吧,希望他没事。不过,能在江城见到他们,我很意外,也很惊喜。”

阿风点点头,随后道:“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湛总也想你们双方见一见,让远方的朋友不留遗憾的走,也让你开心。”

安以夏笑着感慨:“湛胤钒想得真周到。”

阿风将车停在皇庭酒店前,与安以夏前后进了酒店,直奔酒店餐厅去。

雅间内,人员都已经就位,阿风帮忙拉开门,安以夏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一个冲进屋里,却发现桌上人头不少,有些赫然,脸上笑容有点卡,卡了数秒后,她才细看在座的人。

缥缈岛的阿塞尔达等人,还有厉尊、之外就是湛胤钒与明叔。

安以夏看清楚在座人,除了迈西等几位不认得的缥缈岛部下,她都认得,都见过,并且也都是非常熟悉的人。只是刚才那一下进来,看见人太多,有些发木。

安以夏脸上失去的笑容又慢慢恢复,湛胤钒已经走来她身边,将她拉去自己身边坐下。

湛胤钒道:“就等你了,你今天一天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也不给我个电话?”

安以夏笑着回答:“我带晓生去买东西了。”

湛胤钒追问:“买了一整天?”

中午她就在外面,中午打电话时,她那边就嘈杂,那会儿她就说在给安晓生买一点画画的工具,这一整个下午还在买?

安以夏点点头,“对啊,他要进画室集训了,给他准备一点生活用品之类,就逛得有点久了。”

安以夏看时间,觉得也不晚呀,只是确实不知道他们打架都在等她。

安以夏笑说:“我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大家还能齐聚一堂,真开心,好像感觉又回到了岛上一样,是不是?”

安以夏眼里都是笑容,岛上那段时光,太开心太宁静了,那是一段只要一回想,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的日子。

湛胤钒随着微笑点头,阿风等人也跟着点头。

安以夏一一看过去,阿风、厉尊、阿塞尔达,湛胤钒加上一些熟悉的朋友,她真没料到大家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前提,能见到大家,能齐聚,都非常开心。

湛胤钒看着安以夏,低声道:“阿塞尔达一行人明日就离开江城,我想着今天抽出时间来,带你见见大家。”

安以夏忙看向阿塞尔达,关心的问:“听说你水土不服,现在感觉还好吗?”

阿塞尔达是没深刻理解何为“水土不服”,但是从安以夏的语气和态度上能猜出一二。

他道:“我好得很,只是……有一些事急需要处理,所以得离开江城。诺拉,你还会欢迎我来江城做客吗?”

安以夏立马出声:“当然欢迎啊!随时都欢迎。”

阿塞尔达得到安以夏的邀请,立马开怀。

在座的湛胤钒、厉尊面色淡淡,心下却都不悦。

湛胤钒是好不容易把这瘟神送走,再来?

厉尊淡淡出声:“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以后就别来了,大家都没闲着。”

第三百七十二章:不负你的喜欢

安以夏本想附和,但立马否认道:“哥!我的婚礼,我还想邀请大家一起来呢,难道你们不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吗?我的婚礼,我希望你们都能来,我希望得到你们的祝福。”

安以夏郑重表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阿塞尔达、哥,你们都在。”

阿塞尔达猛点头,“我一定来,一定一定!”

话落后,回味过来了,反问:“诺拉,你要嫁人了?!”

阿塞尔达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一脸怒气的看向湛胤钒,指着湛胤钒。

他问:“是他?那个男人他不配你的爱慕!”

安以夏脸上笑容僵硬,低声说:“阿塞尔达,可我是真爱他,你能祝福我吗?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难过,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阿塞尔达气得咬牙,良久才说:“我们曾经,也一起开心生活过,诺拉,我为什么不行?”

安以夏沉默,眼睛看着阿塞尔达。

最终她诚实道:“我在得知我们并没有婚约的真相前,我就发现我很喜欢湛胤钒。后来知道你只是欺骗我而已,所以那之后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和湛胤钒在一起。阿塞尔达,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可我没有喜欢过你。”

阿塞尔达扼腕,无法接受。

他独自伤心过后,转身面向安以夏,他说:“如果你要嫁给这个中国男人,我……我宁愿从未认识过你,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安以夏看向湛胤钒,又看看阿塞尔达,是让她在湛胤钒和阿塞尔达之间选一个?

安以夏迟疑片刻,也站起身,低声说:“很抱歉,我要结婚了的消息让你这么伤心,但我还是要和湛胤钒在一起。你不愿接受我这样的朋友,没关系,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也会一直记着你当初对我的好。”

在缥缈岛那段时间里,是他让她安全渡过过渡期,重新认识、接受自己,她心里感激他。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坐下,低声道:“阿塞尔达开玩笑,我相信他会大度的祝福我们。”

厉尊转向阿塞尔达,“你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阿塞尔达看看厉尊,又看看安以夏,痛苦叹气,“我……我只是为诺拉不值。”

湛胤钒当即出声:“以前我有诸多事没做好,但今后,我会努力照顾她的感受,一切都以她为主。这话不是说给在座各位听,是我心底的坚持,也是对婳儿的承诺。”

现场安静,厉尊笑笑,随后招呼众人道:“吃东西吧,明天就离开这里,见不见的、还是不是朋友的,都没什么关系,既然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了,那就开心一点。”

桌上气氛依旧尴尬,整餐饭吃得沉闷。

虽不到不欢而散的地步,但确实也没有宾主尽欢。

用餐结束后,安以夏和湛胤钒送阿塞尔达和缥缈岛的朋友上车,随后再跟厉尊道别。

安以夏脸上悲伤尽显,走近厉尊,低声说:“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厉尊道:“哥哥我也是大忙人,要做的事可不比湛胤钒少。等我得空了,再来看你,你把自己照顾好,别让我担心。”

厉尊话落,看了眼她身后的湛胤钒,随后大掌拍在安以夏肩膀上。

他目光落在湛胤钒身上,说:“如果这家伙敢欺负你,刚让你哭,你就告诉我。”

安以夏撇撇嘴,“你离我那么远,告诉你有什么用?”

厉尊道:“怎么没有?他要真敢欺负你,我一颗弹炸得他全家粉身碎骨,只要他有那个胆子!”

这话,够嚣张。

安以夏但玩笑听了,猛点头。

厉尊随后再看向湛胤钒,“我刚才的话听见了吧?你该知道我们家的人,不是好惹的。以前这傻丫头是没靠山,你可以任意拿捏。现在、今后,你再敢对她不好,湛大老板,你可以试试我厉尊的手段。”

湛胤钒语气坚定道:“我会待她好,用生命来呵护她,绝不让她受委屈。”

厉尊表情极淡,显然还是不愿意相信湛胤钒的承诺。

他道:“带看日后吧。”

厉尊上车离开,安以夏挥手,不依不舍的目送厉尊直到车子在视线中消失。

她想,她过去一定非常爱厉尊这个哥哥,他对她的偏袒和偏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安以夏埋头,沉默着转身,湛胤钒在这当下俯身在她脸上请亲吻了一下。

安以夏愣在原地,傻眼的望着他。

他眼里,星光闪耀,嘴角带着笑意。

看得出来他松了一口气,大有种终于送走了瘟神的轻松。

安以夏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下脸上他亲吻后留下的湿漉漉的触感,眼珠子上下转了一圈,她看着他,随后脸上点点笑意浮现。

她说:“你怎么在外面这样?你不不怕被人看见了?”

湛胤钒靠近安以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低声说:“你都当众宣布要嫁我了,我又怎么能再回避?我们就是相爱的爱人,我们恩爱在一起,做任何亲昵的动作都可以大大方方的。”

安以夏冲他微笑,随后伸手紧紧抱住他。

“我不知道很久很久的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我现在,是真的好喜欢你,是真的好爱你。湛胤钒,以后,就算我们俩不再爱了,我也不会后悔这一刻对你的喜欢。”

他给她快乐,他给她呵护,让她享受了爱与被爱的幸福,她从心底里感谢他。

湛胤钒抱了安以夏一会儿,随后说:“我们得赶紧回家了,er在家里,阿姨管不住,别再出什么事。”

安以夏想起那臭小子爬枣树摘枣子的事,心底叹气,现在小孩子怎么那么调皮?

二人上车,阿风将他二人直接送回南郡。

下车后,安以夏简单说了几句安晓生的事。

“晓生他想集训,进入画室集训。好像是没有再上文化课,每天都在集训画画。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得了。”

湛胤钒道:“努力了就好,不一定要做成什么样,我们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安以夏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高姨好像特别焦虑这个事情,高姨是比晓生还在意结果。因为高姨的在乎,所以晓生才被迫那么大的压力。”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问:“晓生人是在江城吧?”

安以夏点点头,“在啊,他当然在江城。”

湛胤钒再问:“画室呢?”

安以夏恍然大悟,“哦,画室也应该在江城吧,应该是。他今天只是提到画室那边的老师让他准备一些东西,画室里面是封闭式的管理,没说离开江城的话,应该就是在江城吧。”

湛胤钒道:“只要在江城,以后去看他也方便。”

安以夏闻言,立马疑惑的看向湛胤钒,“可晓生说了,画室那边是封闭式管理,我们要去看他的话,会不会打扰他,会不会被画室挡在外面?”

她不太懂,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湛胤钒笑道:“私人画室难道还比学校管理更严格?家长看学生,还会被阻止?”

安以夏微微抽眉,“呃……我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晓生说了是封闭式,就让他好好学吧。我们家里人要去画室,他压力也很大。作为学生自己,他是不是会以为家长到画室是询问他学得进度?还是别去了。”

湛胤钒听着安以夏的犹豫,脸上笑容不少。

发现现在的安以夏,谨慎又可爱,循规蹈矩的像小学生。特别容易较真,特别规矩,特别容易相信被人说的话,认死理。

虽然有时候在说服她的过程有点无语,但事后想想,还挺可爱。

湛胤钒和安以夏进了南郡,顾安星听见开门声音,立马跑过去。

在小家伙的期待下,爸爸妈妈如期而至,顾安星眼里全是开心,他立马冲上去抱住安以夏。

“妈咪,你终于回来了,你快来,我给你搭了一座城堡,你快来,很快就要搭好了,你一定喜欢的。”

顾安星迫不及待的要给安以夏展示他的成果,安以夏快速脱了鞋,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被顾安星拖进了厅里。

厅里的矮桌、茶几都已经被阿姨挪开,看得是为这小子腾开的空地。

大厅中央铺着厚厚的垫子,垫子上面又铺着厚厚的毯子,大底是阿姨怕孩子趴在地上玩太凉,所以一层又一层的垫着。在厚厚的纯色毛毯上,才是顾安星的杰作。

一座已经完成一半的、初见城堡规模的模型赫然立在厅里。

顾安星笑着拉安以夏往地上坐,他脸上异常兴奋。

问安以夏:“妈咪,你喜欢这里吗?”

安以夏点点头,“喜欢,可这些是不是很累?”

顾安星摇头,“不累,等我搭完了,我就送给你,妈咪,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安以夏点点头,“喜欢。”

看着这些东西,又拨了拨袋子里和以及拆开散在地上的零件,她拿起拼装说明书,上面显示有三千多个零件。

三千六百八十四个零件!

这数字在安以夏眼前出现时,脑子一黑,当即愕然,这也……太多了!

她拨着地上散开的丁点儿大的零件,一脸的为难,看向顾安星。

“宝贝儿子,这些也需要吗?”

顾安星点点头,随后强势的从安以夏手上抢过丁点儿大的小玩意儿,好好放在地上。

“你别动这些东西,每一颗都有用的,你不要看这些小,少一颗,可能就最重要的部位,少了就无法连接,很麻烦。”

第三百七十三章:固执,偏帮

顾安星话落,抬眼看着安以夏,一脸的严肃和认真,眼睛雪亮,因为对一件事的较真和执着,眼前这个五岁大的孩子表情凝重,特别一板正经。

安以夏被这小家伙的样子逗乐,笑问:“你在这里趴了多久了?”

顾安星说:“我放学回来就在这里了。”

阿姨忙说:“小少爷六点吃了一点东西,就开始做了,在这趴着玩了两个多小时。”

顾安星立马纠正阿姨的话,“我不是玩,我是给我妈咪制作礼物!”

阿姨闻言,忙后怕的点头,“嗯嗯,是是,小少爷是在为妈妈制作礼物,小少爷一片孝心,真让人感动。”

安以夏忍不住好笑,看了眼阿姨,觉得这阿姨也是个好脾气的人,能被小家伙给震住。

如果她和湛胤钒都不在家,只有阿姨在家里陪着顾安星,这小家伙想要做个什么,阿姨还能阻止得了?

安以夏抬手轻轻揉了揉顾安星的头,笑道:“为什么这样的语气凶阿姨?你这样说话,阿姨生气了,我们不在家的时候,阿姨不给你做饭,你就得饿肚子,怕不怕?”

顾安星看向安以夏,竟然眼露疑惑。

他好一会儿后反问:“我为什么要怕?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

安以夏脸上笑容瞬间僵住,这跟他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

“那又怎么样?你饿了还能吃钱不成?”

安以夏这话一出,立马迎来宝贝儿子的白眼儿。

顾安星小眼神儿飞向他妈,真不明白他妈这智商是如何生出他这般聪明的孩子。

运气还是意外?

顾安星说:“我不能叫卖外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还不能召唤几只鬼给我送吃的来吗?”

安以夏闻言,嘴角抽了抽,“你……”

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好像是有这话的,但……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鬼还能给你送吃的?”

安以夏话落,顾安星却接话:“那鬼能推磨吗?”

安以夏被这家伙问住了,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儿子绕进了一个怪坑里,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坑。

她忍不住回头,身后湛胤钒气息强大的出现,她已经感觉到了。

她求助式的望着湛胤钒,满脸疑惑:“我怎么……好像说不过这小家伙呢?”

湛胤钒脸上带着宠溺笑容,将她的拖鞋摆在垫子边上,又给她拿了个抱枕,垫在她身上。

他道:“你没错,er也说得对。”

安以夏忍不住扫了他眼,谁要听他这毫无建树、模棱两可的话?

湛胤钒在安以夏身边坐下,看着儿忙碌的手,认真的脸,他看了会儿,心底对顾安星又打了两个勾。

这城堡三千六百多个零件,大部分都是极小的小部分,要有足够的耐心来拼搭,还得足够小心,以及足够用心,才能搭得起来。

五岁的孩子正常来说,大脑发育还不够健全,由大脑下达于四肢的指令,手脚并不会太精准的完成。

可顾安星却完成了这么难的训练。

这孩子的动手能力,没几个孩子能比得上吧?

不是亲眼看见,如果只是一座成品的城堡放在眼前,他一定不相信是自己儿子亲手搭的。

湛胤钒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问:“er,要爸爸妈妈帮忙吗?”

安以夏闻言,立马也关心的看向顾安星,“需要我们帮忙干吗?这还有这么多东西呢?这袋里还有,我们帮你?”

顾安星摇头,“不用。”

安以夏却忍不住帮儿子。

总觉得让自己儿子自己完成这些事情,太为难他了,于心不忍,所以拿着说明书,开始研究怎么拼装。

看着上面的步骤和颜色划分,她根据儿子拿的零件判断出已经到哪一步步骤,随后帮顾安星找出下一步的几个零件,放在顾安星手边。

顾安星这一步结束,从安以夏手上拿过说明书,然后开始找下一步的零件。

安以夏忙说:“在这里,我都给你找好了。”

顾安星对比后,确实就是这几个。

但他一点都不高兴,皱着眉头看安以夏,他闷闷出声的说:“妈咪,我说了要自己做,我不想你帮我!”

安以夏等待夸奖的脸上再次僵了笑容,咬牙,忍不住掐了下儿子的小脸蛋儿。

“你怎么不识好歹呢?我只是给你找出零件,也没有在城堡上帮你组装,这个城堡依然还是你完成的呀。我给你找下一步的零件,是在给你节省时间,节省时间你知道吗?”

顾安星眼神认真的看着安以夏,他盯着安以夏看了好一会儿,无比冷静的问:

“妈咪,你生气了吗?”

安以夏:“……”

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以夏深吸气,转向湛胤钒,“他都不让我们帮忙,儿子是不需要我们了,哎!”

湛胤钒道:“接受现实,儿子迟早要长大,以后不仅是不需要我们,还会离开我们,别难过,这就是事实,我们阻止不了。如同我们无法左右人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一样,不能说服儿子同意我们为他提供一点、哪怕一丁点的帮助。”

湛胤钒这话……

绕得安以夏差点都没听懂。

但他说完,安以夏立马就动了,这叫以退为进。

顾安星特别认真的听完,然后特别认真的说:“不是的呀!我不会离开你们,以后长多大都不会离开你们的。”

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回答,湛胤钒、安以夏忍俊不禁。

安以夏忙叹气的说:“可你现在就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忙,可能是嫌弃我笨吧。”

顾安星满脸迟疑和犹豫,他缓缓说:“我是有点嫌弃你做不好,可是……你也是我的妈咪呀,我是想你开心。那,你就只能帮我找齐这些零件,好吗?”

安以夏点头,心底感慨,现在孩子已经高冷到这种程度了?

大人要帮忙,还得找好了理由让他同意?

安以夏揉揉顾安星的头,忍不住又掐了一把儿子的小脸。

手感真好啊,肉嘟嘟的,真可爱。

安以夏正窃喜呢,湛胤钒两道不认可的目光投了过来。

安以夏看着他,脸色微微一僵,有点尴尬,“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湛胤钒忍不住叹息,低声提醒,“婳儿,这是你的儿子,亲生的。”

安以夏眼珠子一转悠,随后点头,“嗯啊,是的呀。”

湛胤钒再道:“是孩子,别当玩具掐,儿子会痛。”

安以夏闻言后,了然: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说:“那你说话别省略一半,直说后半句呀,我都听不懂。”

安以夏认真做个称职的帮手,给儿子找齐后面的步骤的零件。

即便有安以夏的帮忙,进度加快了不少,可要完成这座城堡,依然会有点困难,因为这眨眼的一会儿过去,城堡才多拼出来那么一个小部分,可时间已经去了一小时。

湛胤钒道:“er,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们帮你一起完成拼装城堡,二,明天再继续。”

顾安星当没听见,没给回应。

湛胤钒轻轻敲着地面,低声提醒:“儿子,已经九点了。”

顾安星终于抬眼,看向他爸爸,忍了忍,说:“可我不想让你们帮忙,也不想留在明天来,我就想一个人今晚上就拼装完。”

湛胤钒对儿子没什么耐心,又去了半小时,但看看那几包零件,地上的零件,湛胤钒深吸气。

他再道:“顾安星,九点半了!你该洗澡睡觉了,明天还得去学校。”

安以夏微微抬眼,机械的做着这些动作都令她有点麻木了。

但听湛胤钒好像有点生气,忍不住看他,觉得分外不能理解。

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生气呀?”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九点半了,儿子该睡觉休息了,我们也应该回房间准备休息,不早了。”

安以夏缓缓点头,“哦”了一声,却依然用行动在支持顾安星,因为她在给儿子继续挑拣着的零件。

儿子快速的、偷偷的看了眼他妈咪,也假装没听见他爹的话。

湛胤钒再等两分钟,随后来气。

“很晚了!”

安以夏忍不住帮儿子说话:“安星想玩儿,就让他玩儿,有始有终挺好的呀,为什么要让他半途而废?”

湛胤钒目光惊愣,非常不认可的看向安以夏。

他压低声道:“这不是半途而废的事,与有始有终没有关系,这两个词不是用在此时。现在儿子应该休息了,就得停下手里的一切事情,去洗漱休息!”

安以夏皱眉,眼神不认可,但她不敢直视此时的湛胤钒。

她小小声说:“也不是到休息的时间就必须要休息的呀,手上事情没做完,做完再休息才能睡得好吧?小安星都说了,他要做完城堡才睡,他已经表态了,你就别再一直说他了,好吗?”

湛胤钒眼神发冷,直直看着安以夏。

安以夏快速从他脸上扫过,眼珠子瞟向别处。

湛胤钒道:“该休息的时候不休息,搭这些没用的东西,意义在哪?”

安以夏埋低头说:“那你也有晚上该回家的时候还在外面呢,你也不是在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就一定做了什么事。既然你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小安星?还有,人家搭积木,是为了送给我,这可不是没用的东西!”

第三百七十三章:固执己见的臭小孩

湛胤钒脸色全黑。

安静了很久,气压很低。

安以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怕怕的,她忍不住偷偷他一眼,没一会儿又看一眼。

湛胤钒低声道:“太晚了,该休息了。”

安以夏还在害怕过程中,但听湛胤钒还没放弃,还没妥协让步,立马又说:“湛胤钒,你就让小安星把城堡拼好吧,孩子做事有始有终,也是好事不是?”

湛胤钒脸色难看的看着她,目光凉凉。

安以夏忘记要做什么,傻了一秒的跟他对视,随后她轻声问:“我是不是说什么话让你生气了?但我觉得不应该左右顾安星的行为,他五岁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别一成不变的框着他。”

湛胤钒冷冷出声:“孩子休息不好,白天就没有精力学习,晚上不休息白天就困,白天睡觉了晚上依旧是不睡,反复如此,恶性循环,这是好事?”

安以夏欲言又止,“可……”

湛胤钒再道:“如果觉得我管束太多,你有意见,你就提出来,你觉得我的教育方式错误,你说出你的方式来,我绝对公平对待、聆听。”

安以夏看了眼儿子,她问:“顾安星,你觉得呢?你爸爸的话,你听懂没有?”

顾安星点点头,“妈咪,我就想做自己的事。”

安以夏立马重复顾安星的话,“我觉得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很重要,成年人就已经无法做自己,那孩子为什么还不能做自己?”

顾安星脸上露出笑容,挺开心,他觉得妈咪这个样子还是挺好。

以前的妈咪,这个时候那就是湛爸爸的角色,通常是妈咪叫他睡觉,他不肯睡的时候顾爸爸在一边帮他说话。今天这个情况倒是反过来了。

湛胤钒冷冷问:“你想做什么事?”

顾安星说:“爸爸,我以后想做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想做什么,我现在就把城堡搭好。”

湛胤钒目光冰冷,冷脸转向安以夏,安以夏眼珠子左右转,这跟她是没什么关系吧?干嘛看她呢?

顾安星忽然问:“妈咪,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顾爸爸?”

安以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顾爸爸”是谁,微微侧目,“啊?”

顾安星将她茫然的脸,这才想起他妈咪又不是以前那个妈咪。

他只能问湛胤钒,“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顾爸爸?”

湛胤钒起身,什么话都么说。

安以夏忙出声叫住离开大厅中央的男人:“湛胤钒,小安星问你话呢?”

湛胤钒依旧没回应,依旧在往前走。

安以夏又问:“湛胤钒,那你是同意我们搭完积木了吗?”

湛胤钒语气冰冷的回应:“随你们。”

话落,空气中停顿数秒,再语气沉沉反问:“我的话,你们会听吗?”

湛胤钒说完就上楼了,安以夏缓缓看向顾安星,刚巧儿子抬眼看安以夏,母子俩在对视之前,都心虚不已,但在对视之后竟然无比有底气,半点不心虚了。

知道湛胤钒已经上了楼,顾安星立马问:“妈咪,你觉得爸爸是个好脾气的爸爸吗?”

安以夏微微一愣,随后呵呵笑。

“我觉得不太像,有点凶哈?”

安以夏感觉湛胤钒对她还挺宽容的,怎么对他自己的儿子就那么严格呢?

顾安星闷闷的说:“嗯,我觉得也是。”

安以夏看儿子好像对他爸爸有点误会,立马说:“但是你爸爸肯定是为你好的,你要记着他的好,别怨怪他,我觉得他很多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

顾安星忍不住看了她眼,“你就是不想我说湛爸爸不好呗,但是妈咪,你是不是已经不爱顾爸爸了?”

安以夏闻言脸上表情一僵,看着儿子真挚的眼神。

从儿子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她和顾先生之间那么恩爱,足够证明自己猜测的过去,最后已经爱上了顾知逸的事。

安以夏脸色微变:“为什么忽然问起他了?”

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样的发散思维,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顾知逸呢?

顾安星说:“因为以前在朗俘高城的时候,每天晚上是你催我按时睡觉,顾爸爸帮我说话。可顾爸爸又非常听你的话,最后我还是得听你的话,不论在做什么事,到睡觉的时候,就得去睡了。”

安以夏闻言张张口,“我们吗?”

顾安星说:“妈咪,以前的你,就是今晚的湛爸爸,今天的你,就是以前的顾爸爸,特别像。”

安以夏张张口,“啊……”

所以,她就是很爱顾知逸没错了。

可是,她缥缈岛醒来,这么长时间都没见面了,为什没有来江城找她?

虽然她想这辈子都最好再见不到顾知逸,因为无法想象见面后场面会变得多尴尬。

可既然他们过去很相爱,这么长时间她的消失,顾先生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厉尊都出现了呢。

安以夏想过向厉尊打听一点有关顾知逸的事情,可又怕湛胤钒知道后悔心里不痛快,所以一直强忍着打听。

安以夏不想跟儿子聊太多有关顾先生的事,她害怕想起过去她与顾知逸之间“甜蜜恩爱”,害怕那些画面闪现在自己脑中,更害怕自己动摇对韩牧野的爱情。

所以安以夏岔开话题,她问顾安星:“为什么你会自己爬上枣树去摘枣子?小舅舅不是告诉过你,是用杆子打的吗?”

顾安星大概也没想到他妈妈这个时候竟然翻旧账,好大会儿后他很不理解的看向安以夏。

“因为爬上去摘,枣子才不会掉地上摔坏,我想给你和爸爸摘好的,可我没站稳,就摔了。”

顾安星说得轻描淡写,安以夏闻言,惊讶不已,随后看着儿子,心底阵阵感动。

“儿子,你是我的宝贝儿子,妈咪爱你。”

安以夏立马一把抱住儿子,在儿子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妈咪最爱你了,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儿子。”

顾安星忍不住又飞了他妈一眼,这种毫不走心的话,他才不会当真呢。

他小声说:“我只要你别再把我忘了,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安以夏忽然很认真的说:“可是,当我很老的时候,牙齿都没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什么都变了。我就算重新记起了你,以后七老八十的时候我依然还是会忘记你啊,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我还真不能答应。”

顾安星抬眼,很认真的看着安以夏。

他说:“每一个小孩,都不希望自己的妈妈把自己忘记。妈咪,如果你再忘了我,我就没有妈妈了,我会很可怜,你别再忘记我,好吗?”

安以夏微微一愣,眼眶微微泛泪,随后轻轻点头,“好,我不会忘记你,我一定把你记好了。”

这个小家伙,怎么能这么容易让她感动?

安以夏轻声说:“我觉得今晚这城堡是搭不完了,你又不让我帮你。小安星,你可不可以先睡觉?”

顾安星又看她,轻声问:“你是不是想睡觉了?”

安以夏缓缓点头,“你貌美如花的妈咪如果晚睡皮肤就会不好,皮肤不好就不再貌美,不美你爸爸就不喜欢,你爸爸不喜欢我就会很难过,你舍得我难过吗?”

顾安星眼神眼神,随后摇头:“可是我希望你可以陪着我。”

安以夏语气认真道:“我也希望你能让我去休息,你也去休息,明天再继续,放在这里没人会来动你的,怎么样?”

顾安星微微皱眉,看着她,“可是、我不想这样。”

安以夏泄气,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固执,长大了怎么得了?

完全不听旁人的建议,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也难怪湛胤钒会发火。

安以夏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把零件都给他找好,然后赖心等他。

顾安星时不时瞄他妈咪一眼,看他妈好像是真的困倦了,孩子脸上流露出心疼。

他说:“妈咪,你要是很困了,就去睡觉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安以夏闻言,轻轻揉了下顾安星的头,“你不去睡,我怎么睡?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

顾安星摇头,“我可以的。”

“怎么可以”安以夏语气严厉,“大晚上多冷啊,你想一个人在这里冻感冒了吗?”

顾安星小声说:“妈咪,我只想把这个城堡搭好,送给你,现在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不想做。”

安以夏半晌无奈,认命了。

“好,你搭,你想玩就玩吧,放在明天要去学校上课的不是我,我起不来我就赖床多睡一会儿,可是你,我看你怎么办。”

顾安星不说话。

安以夏给孩子打下手,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但这个年纪这么有主见这么固执,以后长大什么样的,太难预料,固执成这样,不是好事吧?

安以夏看顾安星就跟看别人家孩子一样,无法代入。

但心里是越来越爱顾安星,她自己也知道,这可能就是情亲生骨肉之间的情感纽带。

湛胤钒把自己是收拾完,睡前工作都做完,等来等去,没办法,只能再下楼。

然而一看,一大一小还趴在地上搞那堆小玩意。

湛胤钒说不管,又怎么放得下心真去睡觉?

他无奈的走下楼,走近安以夏母子俩:“祖宗,先休息行不行?”

安以夏抬眼望着去而复返的湛胤钒,眼里带着笑意,“我劝过他了,他不肯,等他搭完吧。”

湛胤钒一听安以夏已经松口,当即态度强硬道:“顾安星,该休息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方式

顾安星听见他爹的声音,下意识抖了下,小小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愿意,随后偷偷看向安以夏。

安以夏知道儿子看了过来,没抬眼。

她现在这作息非常规律,也就是前几分钟,她觉得应该支持儿子,支持孩子的想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孩子在这么小的时候都不能随心所欲,那长大后就更不能随心所欲做事,长大以后要做什么,那考虑的可就多了。

可前一刻的支持,这一刻被现实打败,她困了,有点撑不住了。

知道儿子在向自己求助,可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顾安星嗫嚅了下嘴巴,再次看向安以夏,结果他妈是真的放弃了他。

湛胤钒走近他们母子俩,看向顾安星,“还不休息?你妈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你不休息她也不睡,你就是这么心疼她的?”

顾安星忍不住又偷瞄了眼安以夏,小声说:“我觉得……妈咪,你要是困了,你就去睡觉好不好?我不用你陪着,我自己就可以。”

安以夏抬眼望着湛胤钒,“他坚持要做完,怎么办?”

湛胤钒脸色难看,“顾安星!”

安以夏站起身,推开湛胤钒,“我是问你怎么办,不是让你凶他的。他都五岁了,人家有自己完整的想法,你为什么要凶他?就算不能尊重他,你也应该好好跟他讲道理。”

湛胤钒面色略沉,他怎么就凶儿子了?

他看向儿子,“还不睡,难道让他在这里呆一夜?看看几点了。”

安以夏咬唇,皱着眉头看向儿子,轻声叹息。

养孩子确实很难啊,得充分尊重他呀。

“我是不想凶他,强迫他,我希望和你儿子做朋友,我想跟他好好相处。”

安以夏说完,沉默数秒后,眼皮子有点重,她怔楞两秒,随后用力摇了下头。

她再补充:“可是我有点困了,刚我答应他要陪他的,但我有点扛不住了。”

湛胤钒看安以夏迷糊可爱的样子,心底的怒火瞬间一扫而光。

他奥金安以夏,将她轻轻拉进怀里,轻拍他肩膀。

“困就去休息吧,他想干嘛,就让他去。”

安以夏一愣,抬眼,“你让他一个人在客厅吗?”

湛胤钒道:“你陪着?我已经多次表态,你坚持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总不能因为儿子,站在你的对立面,我得尊重你的想法,尊重儿子的意愿。”

安以夏嘴角带笑,轻轻抱着他。

湛胤钒看向顾安星,顾安星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那边顾安星对上他爹的眼神,立马移开,快速摆弄自己的城堡。

湛胤钒拍拍安以夏肩膀,“上去休息吧,去洗洗睡。”

湛胤钒独自走向顾安星,他半蹲在儿子跟前,父子俩样貌上还真是像,一个冷,一个酷,一个大,一个小。

湛胤钒沉默片刻道:“顾安星,爸爸的话,你听不听?”

顾安星特别冷静的跟他爸爸对视,他是害怕湛胤钒的,但他也很清楚,这个男人不会揍他,所以,他可以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很冷静的说:“我要给妈咪搭完这座城堡,妈咪喜欢。”

湛胤钒欲言又止,瞧瞧他儿子多厉害,说话拖着他妈,他自然没话说。

湛胤钒随后点头,“好,你坚持你的,你好好玩儿,我跟你妈妈都去休息了,就留客厅里的灯,大家都休息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天晚上也没人给你准备床、守在你浴室外,你一个人在这里。”

湛胤钒起身,“随你。”

顾安星望着湛胤钒,眼里情绪有波动,一直咬紧唇,没说话。

湛胤钒推着安以夏上楼,安以夏很不忍心,回头看着顾安星。

上楼时安以夏轻声喊:“小安星,妈咪休息去咯?你真不睡吗?”

顾安星咬唇,紧绷着脸,随后坚定的摇头。

他说:“我想完成它。”

安以夏点点头,随后上楼,她扛不住,如果困得很了还不休息,就头昏脑涨还晕得很,整个人都站不住一样。

父母上楼,客厅仅剩顾安星。

空旷安静的厅里,顾安星小小一只坐在地上。

他特别认真,一刻也没停。

他是给妈妈做的城堡,他心里妈妈一直公主,公主就该住进城堡里。他的妈咪,以前是喜欢城堡的,可是现在他妈咪好像不喜欢了。妈咪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会给她搭一座城堡,放在家里,他亲自搭成送给她。

安以夏心里惦记着顾安星,但实在太困,依然睡了过去。

湛胤钒在安以夏已经睡下了后,他放心不下儿子,还是披着长衣下楼。

他楼梯间旁站了很久,两小时过去,孩子依旧认真的在做事。

湛胤钒就楼梯上坐下,看着儿子,久久没移开视线。

顾安星成功搭完城堡,依旧是凌晨两点半。

湛胤钒在儿子大功告成的时候,快步上前,帮儿子把城堡端出大厅的垫子。

湛胤钒低声道:“就放在餐桌上,明天一早你妈妈起来,就看见了。”

顾安星一直默默的跟在湛胤钒身后,在父亲终于回头看自己时,他轻声问:“爸爸,你怎么还没睡?”

湛胤钒道:“你是亲儿子,我怎么能把你丢在这里?”

顾安星又问:“爸爸,那你不生气了吗?”

湛胤钒想了想,随后道:“不生气,爸爸在这方面,还没有你做得好。你妈妈高兴,你能做着东西做到半夜。但是爸爸却从来没有为她真正用心做过什么东西。你送给妈妈的东西,亲手做出来的意义很大,不是金钱衡量,这份心意,就足够。”

这是他坐在楼梯上才想通的道理,他从来就没为顾安星亲自制作过什么东西,他赠于安以夏的,都是金钱可买,并没有手工制作。

顾安星轻声问:“爸爸,你想让妈咪开心吗?”

湛胤钒将儿子抱起来,“爸爸当然想让妈妈开心,但爸爸总是做不好。以后,我要向你学习。”

顾安星闻言,笑着点头。

湛胤钒趁机要求,“所以,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都希望妈妈开心,是不是以后做什么,爸爸可以参与一份,帮你完成?这样既能让妈妈更短时间收到礼物,我们也能早点休息,是不是?”

顾安星一听,觉得也很有道理,当即愉快的点头。

湛胤钒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臭小子给说服了。

这也算是找到跟孩子相处的方式。

养个孩子,应该站在他的角度,湛胤钒此时此刻终于有担心,怕自己养不好这个孩子。

湛胤钒带着儿子,给孩子洗漱后,等着儿子入睡。

他如安以夏往常一般,在顾安星钻进被窝里后,他在床边坐着,等儿子睡着后才准备离开。

顾安星躺在被窝里后,他轻声说:“爸爸,我能跟你提个要求吗?”

湛胤钒闻言,随后点头,“可以。”

顾安星说:“如果明天你还给我洗澡,你能被用力掐我吗?有点痛。”

湛胤钒闻言,略微吃惊,他是手重,但是他已经非常小心和注意手上的力气。

这小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一副皮实得很的样子,但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湛胤钒面露抱歉,低声道:“好,我一定很注意,好吗?”

顾安星轻轻点头。

湛胤钒看着他,大掌轻抚儿子稚嫩的脸,低声道:“睡吧,闭上眼睛。”

顾安星还想说话,但是看着他爸并不想跟他聊的脸,只能闭上眼睛。

小孩子睡眠好,没一会儿顾安星睡着了。

湛胤钒又过了会儿,确定儿子睡着之后,才起身离开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安以夏睡得很沉,湛胤钒躺下身,将安以夏拖进怀里抱着。这么挪动她,她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哼了两声,随后又继续睡着了。

湛胤钒对儿子和安以夏的睡眠质量,由衷的羡慕。

x

疗养院。

湛胤钒带着安以夏和顾安星去探望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身体大不如前了,自从搬进疗养院里,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昨晚上还摔了一跤,有点严重,所以今天湛胤钒领着安以夏和儿子特地过来探望。

不论姜家对湛胤钒这些年的手段和打压,抛开商场利益,姜家是他母族亲人,姜老爷子是他外公,大先生、二先生是他舅舅,他得来探望。

湛胤钒在到疗养院之前,就已经跟安以夏简单说了姜家的关系,但对自己的打压部分只字未提。

安以夏得知要探望的老人是湛胤钒的外公,心底必然尊敬有加。

到了疗养院,没找到人,原来是家里人已经把老爷子推出去走走了,难得今天出了太阳,又没吹风,冬天这样的太阳出来,照得大地暖洋洋的,人在外面也舒服。

湛胤钒和安以夏领着儿子在院里一边散步一边找姜老爷子。

安以夏问:“是你舅舅他们把外公推出来了吧?你要不给你舅舅个电话,问他们在哪里,疗养院这么大呢,怎么找得到?”

湛胤钒道:“没必要,不用,难得天气,我们也走走,找不到过会儿我们走累了直接回去等他们,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在外面停留太长时间,老人家昨晚才摔了跤,要照顾老爷子的精神和身体状态。”

安以夏“嗯”了声,没多说话,再看湛胤钒,“你们关系好吗?你没有父母,全靠外公家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单身狗

湛胤钒沉默相对,没有回答。

安以夏自动理解为默认,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说:“没有人在你身边陪伴的日子,你会不会很孤独?”

湛胤钒道:“曾经习惯了,但有了你之后,就怕了一个人。”

安以夏握紧他的手,低声说:“以后,有我陪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湛胤钒反握紧她的手。

顾安星一个人走在前面,小脚踢着石子儿,嘴上轻哼着。

湛胤钒听见儿子的声音,当即问:“eri,你在说什么?”

顾安星回头看他爹,轻声说:“爸爸,你们别在我面前这样,我都没有女朋友。”

安以夏哈哈大笑,“单身狗吃醋了。”

湛胤钒闻言脸色瞬间难看,忍不住手上捏了她一下,“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安以夏依然哈哈大笑,随后甩开湛胤钒的手,上前去拉顾安星的手。

她拉着顾安星,脸上全都是笑。

“宝贝儿子,妈咪是最爱你的哦,现在你没有女朋友就是对了,等你将来长大了,女朋友自己就来了。哦,对了,早恋会影响孩子的身心健康。”

湛胤钒面色无奈,连连摇头。

前面有一行人挡道,乍一眼过去,四五个穿护士装的护工围着一个老人,还有家人,人不少。

安以夏在湛胤钒走近时,她笑说:“那位老人应该是幸福的,你看他身边多少人围着?就算来了疗养院,如果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围着,他应该也不孤单。”

湛胤钒看了她眼,随后一手牵一个,拉着安以夏和儿子朝前走去。

安以夏觉得应该绕道走,何必特地从人家身前走呢?条条大路都可通……

安以夏正想说湛胤钒,结果发现湛胤钒直接停下了。

“外公。”

湛胤钒出声,随后再道:“您身体无恙吧?”

安以夏当即瞪眼,诧异极了。

原来那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正是湛胤钒的外公,老爷子被人推着出来晒太阳。

就在外出的时候还挂着水,所以跟随出来的有护士。

安以夏忙上前,跟着湛胤钒喊了声:“外公!”

湛胤钒等人同时看了眼安以夏,安以夏被众人看得莫名,轻声问湛胤钒:“是不是我不该这么喊?”

姜老爷子目光落在安以夏身上几秒,随后和善笑道:“小安啊,挺长时间不见了啊,最近过得可好?”

安以夏闻言脸上落下去的笑容又爬了上来,原来老爷子是认得她的。

当即回答:“我挺好的,我一直跟湛胤钒在一起,我们也挺好的。外公您身体还好吗?听说昨晚您不小心摔了,你你定要保重自己,天气这么冷,受伤、生病身体太遭罪了。”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将她回身边。

姜老爷子脸上带笑,随后点头,“说的是啊,就是没注意,摔了。”

夜里老爷子起身上厕所,可睡得迷迷糊糊的,虽然屋里开了暖气,可从被窝里出来还是冷的,又着急排泄。结果晕乎间扯衣服披的过程中,踩翻了拖鞋,直接摔倒在地,人给摔清醒了,尿也没控制住直接就尿了。

一直照管他的护士,听见声音忙跑去查看情况,发现老人家倒在尿里,身体抖凉了,冻得起码两个多小时身上才回暖,脸色也才好看了很多。

缓和了看起来好像没甚事儿,但是在事故发生当下,老爷子的状态是非常吓人。脸色发青,不能说话,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所以昨夜里护工连夜告知大先生、二先生,二位先生连夜赶了过来,守到早上确定老爷子没事了才走。

护工在对湛胤钒等人表诉这件事,当然也是特地避开了老爷子尿了一地,躺在地上给冻坏了的事,就说是起床上厕所,结果摔跤了,然后摔跤当下有点吓人,大家都给吓得不轻。

但好在是两小时后,老人自己渐渐感觉好一点了,意识什么的都又清醒了。

湛胤钒低声道:“外公,您还是选择住疗养院?”

他认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看护不力,有人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外公,还是回家住吧,让人二十四小时看护,您这个年纪了,应该服老,身体第一。”

还当是年轻时候,摔一跤也不用放在心上?

要服老,身体已经比不得年轻时候了。

老爷子摇头,“不回去,这里挺好,我感觉挺好的,我这里住得挺好,我喜欢这里。”

安以夏看看老爷子,又看看湛胤钒,才想起来湛胤钒是有两个舅舅啊。有两个儿子的老爷子怎么会选择在疗养院呢?

安以夏轻声问:“外公,您是不愿意回那里家?是跟舅舅住吗,您是不愿意跟舅舅还是怎么的?”

还是两位舅舅都不愿意收留老人?

但安以夏听阿风提过,老爷子虽然公司了,可依靠湛胤钒赠与老人的那些不动产和现金,老人要安度晚年绝对没问题。

可……

姜老爷子看着安以夏,对上她直白无害的眼神,忽然展现湛胤钒问:“她是……”

本想问安以夏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完全跟以往见的时候是两个感觉?

要不是还是这张脸,姜老爷子肯定能以为是换了个人。

湛胤钒道:“她不记得了过去,所以,一切都从头开始了。外公,虽然她忘记了过去,但我们依然相爱这件事没有改变,我还是会娶她,我老婆的位置,依然只有她。”

姜老爷子点点头,湛胤钒再道:“希望外公您还能如以前一样祝福我们。”

姜老爷子道:“当初你们订婚后,就该立马结婚,你们当初结婚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安以夏转向湛胤钒,脸上露出满满的笑。

原来他们过去真的订过婚,她以为这话是湛胤钒骗她的,像阿塞尔达一样骗她的呢。

他们过去订过婚呀!

湛胤钒抬手,轻轻将她脑袋拨开,低声道:“外公说话呢,你好好听着。”

安以夏立马拜谢老爷子,她说:“谢谢外公成全,我和湛胤钒以后会好好生活的,我们会相敬如宾,相亲相爱,不会吵架,您放心就好了。”

老爷子脸上乐开了,他道:“这不记得过去,性格倒也是改变了。现在挺好,开开心心生活。”

湛胤钒点点头,随后把儿子拉身前来。

“eri以后会在江城生活。”

湛胤钒拉着eri说:“叫祖爷爷。”

顾安星立马乖巧懂事的喊了声:“祖爷爷。”

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顾安星,随后点点头,“嗯,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长得跟你爸爸小时候可真像啊。”

安以夏意外,垂眼看儿子,又转头看湛胤钒,眼里全是惊喜和意外。

她笑说:“你小时候是长eri这样的?很可爱诶。”

湛胤钒扫了她眼,没多话。

安以夏代替护士推着姜老爷子回房,老爷子屋前,湛可馨等在那。

湛可馨见众人归来,上前几步,表情冷静的看着湛胤钒和安以夏等人。

她道:“大哥今天有空,真难得,外公一直念你,今天总算过来了。”

安以夏立马回应,“你大哥又不跟你一样,整天没事可做,等着他亲力亲为的事情多了去,也不是故意不来看外公的。”

湛可馨当即看向安以夏,问:“我大哥跟你的婚期,订下了?”

安以夏被问得一顿,一时间没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湛可馨再道:“还没订下婚期,你就把自个儿当自己人,你好意思吗?”

湛胤钒道:“可馨,说话注意点。”

湛可馨道:“曾经温家小姐跟大哥都订了婚约,最终还是散了。大哥今天给这位安小姐开空头支票,谁知道以后进湛家门的是谁?世间变数还少了吗?”

湛胤钒面色暗沉,安以夏忙道:“我就是确定了要结婚,只是湛胤钒太忙,还没有定下来具体的时间。”

安以夏话落,忽然笑说:“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啊,真让我意外。放心吧,你哥哥非我不娶。”

安以夏笑起来,随后望着湛胤钒,“是吧?”

湛胤钒点头:“自然。”

他看向湛可馨,“我和你嫂子的事,会定下来,你不用这样挂着。”

湛可馨微笑着点头,“大哥,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情说再多都不算,得拍板做了才算。”

湛胤钒深看了湛可馨两眼,看似湛可馨是针对安以夏,但实际上这些话,却有点……为安以夏说话的意思。

推着姜老爷子进屋,看护出去了三位,留下两位护工还在屋里守着姜老爷子。

姜老爷子虽然坐轮椅,行动不太方便,可精神不差,这是好事。

顾安星在屋里跳来跳去,凑近湛可馨,他忽然变戏法一般,对湛可馨伸手。

他说:“姑姑,你猜我手里有什么?”

湛可馨眼里眼神无分毫波动,淡淡出声,“什么?糖果?”

顾安星立马嘻嘻一笑,“答对了!给你的,明爷爷给我的糖果,但男生不喜欢,你们女孩子才喜欢糖果,你吃吧。”

湛可馨眼底情绪轻微波动,看着小手朝自己递来,看着那颗糖,她脸上带着笑。

顾安星拿着糖朝湛可馨面前递,“你拿着,拿着呀。”

湛可馨接手的动作有点被动,接过手,糖果握在手心里,几分甜溢出心里。

第三百七十六章:猪狗不如

安以夏看着儿子跟湛可馨关系不错,心里有点小不高兴,吃醋了。

心道:这臭小子,竟然不跟自己亲妈亲,去跟小姑姑亲,怎么想的?难道那鬼精灵的臭小子看不懂他妈跟小姑关系也就那样?

安以夏和湛胤钒在疗养院呆了一阵,回了南郡。

安以夏进屋时,拉着儿子冰凉的手问:“喜欢小姑姑吗?”

顾安星点点头,“姑姑很酷,我挺喜欢的。”

安以夏给顾安星脱下外套,闻言后微微拧眉。

“你姑姑很酷?”

这小家伙从哪儿看出来的很酷?

顾安星点头,“姑姑好,妈咪,姑姑为什么不来我们家玩儿呀?”

安以夏嘴角一歪,“你想她来,她估计是不会来。但你要是很喜欢她,倒是可以让你爸爸带你去见她。”

大人之间的隔阂,跟孩子没关系,不用让孩子受影响。

虽然自己儿子喜欢对头,心里有点酸,但她不会教顾安星靠近谁,远离谁,礼貌还是得有。

湛胤钒走过来,听见母子俩的对话,好奇问了句,“在说什么?”

是听见说顾安星爸爸几个字了。

安以夏看向湛胤钒,“顾安星说,他很喜欢他那位酷酷的小姑姑,我想湛大小姐是不愿意来我们这里,如果顾安星想他姑姑了,你带他去见大小姐咯。”

不带回家来就好,见不着也不用上火。

湛胤钒闻言,微微一愣,“你不生气?”

安以夏侧目,“我生生气呀?我的喜好不能强加给儿子呀,他跟姑姑关系好,也是应该的。”

湛胤钒脸上带着笑,随后俯身问顾安星,“姑姑是酷酷的吗?”

顾安星点点头,“嗯。”

湛胤钒几分了然,孩子是很敏感的,湛胤钒心里又多提了几分。

安以夏在房间里,端详自己宝贝儿子给她搭的城堡在,这个臭小子怎么这么有心呢?让她为谁组装这东西,她会不会做一半就放弃了?三千大几百的零碎零件拼凑,长达十个小时才搭成的,还是亲儿子好啊。

安以夏脸上笑容渐深,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小家伙了。

湛胤钒走进房间,看她又在看城堡,当即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

“很喜欢?”

安以夏点点头,“嗯,很喜欢,这可是我儿子送我的。湛胤钒,你儿子送我东西,你会不会妒忌我?”

湛胤钒闻言,反问她:“顾安星跟我亲近,对我示好,你会妒忌吗?”

安以夏想了想,立马摇头,“当然不会啊,你们父子关系好,就是应该的,我也很高兴看你们关系好,还要更好,这样才能有助于家庭和谐,是不是?”

湛胤钒道:“在我而言,是一样的要求。”

安以夏微微一愣,当即明白了湛胤钒的意思。

阿曼达从疗养院离开,早已经有离开江城的打算,只是在离开江城之间,为湛可馨最后做几件事。

做完后,她与湛可馨就彻底没了关系,她会彻底与“湛可馨”断去联系,与江城断去联系。

阿曼达看过了姜老爷子,随后直奔陆家。

她要代替湛可馨最后看看儿子,至于陆岩峰,阿曼达认为湛可馨不欠他的,也用不着说对不起,一切都因为那个男人太软弱,太没有主见,若不是陆岩峰一开始的犹豫,怎么会酿成湛可馨今天的悲剧?

阿曼达出现在陆家外,她人在刚好高过墙垣的桂花树上带着,浓密的树叶充当最好的保护伞,隐蔽性极好。

院里,陆审予被家政阿姨带着,在外面玩儿。

原本一切正常,但阿曼达看了一会儿,渐渐发现不正常了。

陆审予原本玩得好好的,忽然开始往院里喷泉里的去,整个人就爬了进去。

水位不生,那本就是地面浅池,所以孩子就算爬进去,也就是淹个小腿儿。

可这是寒冬腊月啊,外面寒风大作,别说往凉水里爬,就算直接站在这大冷风天里,也足够令人挑战。

阿姨看见了,但依然动作慢吞吞的上前,随后拖着孩子出来,二话没说就给绑上了双手,是反手绑在身后的,这还没完,另一个阿姨竟然直接用狗绳扣在陆审予手上的绳子上,另一头绑在远一点的树下,随后两阿姨开始在院里晾衣服,晾被子。

这期间,有一人进屋去弄了些吃的出来,放在小圆桌上。两阿姨没一会儿开始坐在石桌旁吃着东西、聊着天。从阿曼达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很清楚的看到那桌上摆的是酒。

阿曼达记得湛可馨请的阿姨是东北那边的,东北那边的人没事儿就好一口酒,所以此时俩女人正一边说话一边抿着几口小酒。

桌上肉食逐渐消灭,陆审予被困在树下,拖着绳子朝两阿姨用力的拉。

但因为他身体太小,没有力气,不论他多努力、多用力,也靠近不了阿姨。

陆审予想要吃的,他看见吃的就想吃,特别想吃,一直在呀呀呀大叫,不停喊叫着要吃肉,要吃,要吃,听着令人心酸。

而那两无动于衷的阿姨继续聊着,其中一个总算心善了一下,朝小孩子扔了一块肉,直接丢在地上。

然而因为距离不算近,所以落地的距离,陆审予够不着。

小孩子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前面爬,很努力的伸手去够地上的肉,但不论他怎么努力,怎么用力,也无法抓到地上距离他手还有一定距离的肉片。

阿曼达面无表情的看着,但心口情绪被莫名其妙的堵满了,眼眶泛酸,竟然无声落泪。

阿曼达抹干脸上的泪,从围墙上跳下。

面对从天而降的太太,两阿姨吓得屁滚尿流,立马从石桌上摔下了地,脸色惨白的讨饶。

“太太,太太,您怎么回来了?太太,我们……”

阿曼达看着地上用狗绳拴住的孩子,眼眶微微泛酸,她知道,这是湛可馨的情绪。

阿曼达将孩子从地上扶起来,但孩子还是要肉,被人给提了起来依然挣扎着要肉。

“我要肉肉,要肉肉,肉肉……要吃肉肉……”

阿曼达伸手捏了一把孩子裤子上的水,心脏在阵痛。

她把陆审予解救出来,松开绳子,手上拿着绳子,随后看向两阿姨,眼神冰冷。

两家政阿姨吓慌了神,不停的求饶:“太太,您今天看到的都是意外,平时我们对小少爷非常好的。今天……今天是意外。”

另一个激灵一点,立马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一耳光,声音还挺响,这是带着技巧的扇耳光。

这点小聪明,哪里瞒得过阿曼达?

另一个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后,立马说:“我们今天真是脑子被门挤了,怎么忽然做出这么混蛋的事情呢?我们平时对审予小少爷就跟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爱惜得不得了,今天这样做,真是第一次,真是第一次太太,第一次!”

阿曼达目光依旧冰冷,“把小少爷带进去,换衣服,别把人冻坏了。”

两阿姨一听,立马上前把孩子抱起来,带进了客厅。

阿曼达冷静的坐在厅里,等待两个阿姨给孩子换好衣服。她不会伺候孩子,那种细致活儿,她做不来,就湛可馨的基础,她也做不来。

阿曼达在想,湛可馨还有什么事一直放不下的?

最不甘心的就是不舍得陆岩峰,但陆岩峰已经与她离婚,湛可馨最后自杀就是与陆岩峰了断关系。若说还有放不下的,那就是对她亲生的孩子吧?

阿曼达在想,是不是要最后为湛可馨的孩子做点什么?

她毕竟取代了湛可馨,成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她要做点什么,才能让未安息的人安息。

陆审予是后天变成的痴呆儿,不是天生的傻子,兴许……

阿曼达想起曾经执行任务时,刺杀一名超级大富豪。

那位大富豪原本是没命了,但被人以命抵命救了回来。救回那位超级大富豪的人,正是在大脑专科各项疾病颇有建树的专家。阿曼达记得那名富商是塞尔维亚籍人,在做完脑部手术后,东躲西藏,如今已经隐姓埋名。

但富商隐姓埋名,并不是不再不在追杀名单上,而是那名富商给了买他命的双倍价钱,又将他的命买了回去。所以,如今组织不会再杀他,是他自己怕了。

普通人找不到那名富商,但是阿曼达找得到,她有的是手段能找到那富商。

只要找到富商,她就能通过富商知道那位脑科专家在什么地方。

阿曼达打定主意,耐心等着两阿姨出来。

半小时后,两人拉着孩子从房间出来,安静的站在阿曼达面前。

“太太……”

“太太。”

一人打了声招呼,互看一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虚的站着。

阿曼达看着陆审予,陆审予眼神呆滞,摇摇晃晃的站着,好像是软骨动物一样,自己无法站直,要靠挂在什么上支撑力量。

孩子无法与人沟通和交流,阿曼达直接放弃。

她看向面前二人,淡淡出声:“没什么话说?”

阿姨说:“太太,我想您对我们可能有点误会,我们其实不是故意的,今天这样,真的只是意外,是第一次。”

旁边人立马附和,“对对,太太,您要相信我们,真的是第一次。我们一直把小少爷当成亲生的带,我们养自己家的孩子都没这么尽心过。太太,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阿曼达道:“我看你们折磨孩子的法子倒是熟得很,第一次折磨孩子,就有现成的绳子?就知道刚好绑在哪里更合适?对孩子的怠慢也是老生道道。审予进了水池,你们不是第一时间把孩子带进屋里换干净衣服,而是把孩子绑起来,像狗一样拴在树上,还朝孩子丢肉,让孩子捡地上的东西,你们心的颜色,是什么颜色?”

第三百七十七章:凭空消失的女人

两阿姨互看,心底发慌。

但二人刚在房间里给陆审予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商量过了,她们在这家里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干了挺长时间了。

这家人的女主人、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太太,根本就跟男主人感情不好。陆先生是恨不得掐死她呢,而且,听说是已经离婚了的。这种情况下,就算她们跟太太起了冲突,只要她们在陆先生面前一口咬定没有伤害陆审予,就不怕陆先生会不信她们。

这个女人也就是在她们面前耍耍威风,男主人根本就不听她的。

阿曼达看二人眼神私下交流,微微带着笑意。

“看来你们是没有悔过之心了。”

二人忙出声求饶,“太太啊,我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什么悔过之心,我们听不懂,我们自从来了这里,就尽心尽力帮你和陆先生照顾小少爷,我们自问对得起你们。照顾小少爷,我们都很用心。”

阿曼达挑眉,大开眼界了。

她站起身,随后出声:“觉得我不能拿你们怎么样,认为如果这时候陆岩峰回来了,一起说理,那个臭男人也不一定听我的,十有是相信你们是不是?觉得被撞见你们略带孩子,不是大事儿,是吗?”

两阿姨戚戚然,还是有点怕,埋着头,偷偷交换眼神。

阿曼达笑笑,语气冷得像刀子。

她给陆审予剥了根香蕉,把孩子引去了偏厅。

阿曼达再回来,面对两妇人,她语气冷静冰冷,“无话可说?”

其中一人依然还在狡辩,“太太,您要我们说什么?你想听什么,要不你先说,你说完我们照着说一遍。我们哪知道你想听什么,是不?”

阿曼达手上握着狗绳子,早已经一圈一圈缠在手上。

忽然她眼神一冷,一个侧身,绳子脱手,劲道十足的抽向二人。

嗖嗖——

两声犀利的劲风过去,几乎同时听见两妇人嗷嗷嚎叫。

嗤——

一绳子同时狠狠抽在地上,抽得二人心脏一抖。

阿曼达声音冰冷,威胁道:“敢大叫一声,我就抽你们两下,试试?”

其中一人愤怒起身,“太太,你太过分了,你竟然还动手打人!我们只是来这里做事,不是被你打的!”

说着这阿姨就冲阿曼达跟前,想要夺下阿曼达手上的绳子,却在人还没靠近时,就被抽得嗷嗷直叫。

而这同时,阿曼达语气冷静淡定道:“我说过,喊一声,抽两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被抽得无法还手的人不断喊叫,不断的让人出来帮忙。

“你发什么呆,赶紧忙啊,这女人疯了,这女人乱打人,我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另一人立马拖了椅子朝阿曼达砸过去,然而,面对破空砸来的椅子,阿曼达轻巧腾手就接住了,眼都不带正眼看的就接住了椅子,并且在这当下,顺手又把椅子砸回给了那阿姨。

那阿姨像是吓着了,但还是反应挺快,立马往一边弹开,脸色惨白的看着阿曼达。

这……这好像不是她认识的太太啊,以前那个女人凌厉泼辣,如果是以前,若被这个女人撞见虐待她儿子,不早就大喊大闹了?

今天这个女人,冷静得令人害怕。

那发呆的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阿曼达的绳子带着犀利的劲风又扫来了。

两阿姨被阿曼达狠狠抽了一顿,同时被绑了双手,两人背靠背的被绑在了之前她们绑陆审予的桂花树下。

而阿曼达则是带着陆审予“凭空消失”了,二人还以为他们母子俩还在别墅。

“放开我,你这个毒妇,你这个泼妇!难怪陆先生会抛弃你,难怪陆先生要离婚,你这种女人活该被人扫地出门。”

“快给我们松开,要是再不松开,我们就报警了,等陆先生回来,你就等着我们怎么说吧!”

“你等着吃官司吧!尽心尽力照顾你那个傻子,你竟然这么对我们,天会收拾你的!”

“……”

年纪大一点的阿姨喊累了,喘着气歇气。

倒亏了她们一直大喊,才让她们此时被绑在外面不那么冷。

歇气后两人都平静了,也知道再骂那女人也不会出来,索性不出口了,省了力气。

年长的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等陆先生回来看看那个丑女人干的好事。陆先生回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说说。”

边上妇人道:“是,一定要好好的说到说到!”

说得咬牙切齿,寒风吹来,二人冻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要是被在关在外面吹几个小时的寒风,不吹病才怪。

两人没等多久,陆岩峰回来了。

早在二人给陆审予换衣服的时候,她们就给陆岩峰打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说太太忽然回来了,瞎掰扯一通,什么要拿走家里贵重物品、翻箱倒柜、对她们颐指气使,还对孩子指手画脚又凶又骂、甚至打孩子,她们阻止,却被推开,说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教育,轮不到她们来指责。这通电话,她们都是偷偷打的,就希望陆岩峰赶紧回来。

所以,不到是四十分钟,二人都得救了。

“梅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岩峰脸色黑得很难看,湛可馨竟然把两位阿姨绑在了树上!这种女人真是他见过的最狠毒、最坏良心的女人!

陆岩峰扶着二人进了屋里,一进屋里,暖气包裹,她们静等良久,终于像是活了过来。

“陆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太太可就要把我们折磨死了。”

陆岩峰看着屋里,大厅内确实几分凌乱,但比起“翻箱倒柜”的说法来,还是差了很多。但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两位阿姨已经收拾过的现场。

陆岩峰脸色很沉,“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直接报警,没什么可说的,那种女人,不用给她留什么后退,她自己不给自己留后路,就别管别人。”

两阿姨互看一眼,“可是陆先生,那毕竟是太太,事审予小少爷的亲妈。”

旁边叫梅姨的妇人立马抢话,打断道:“快别亲妈了,小少爷有那样的亲妈,我真是替他可怜。陆少爷,您往后还是别让她再来家里,我们小少爷见着这个亲妈,吓得哇哇哭啊,她用绑我们的绳子抽打小少爷,我们看着太不忍心,就去阻拦,结果反被她抽打了一顿,还被绑在了树上!那个女人力大无比,我们和李姐两个人都对付不了她,陆少爷,您以后可得长点心吧。”

李姐说:“那女人是知道没人能收拾得了她,所以无法无天了。”

陆岩峰问:“家里所有东西,她都退还了,没有家里的钥匙,以后别再给她开门,你们好好在家里照顾审予,别的……别的先别管。”

李姐和梅姨互看一眼。

“陆先生,今天我们被毒打一顿,我们可以算了,可是她对小少爷也是这样的,陆少爷,您还是管管这件事吧。”

陆先生道:“算了,以后别给她开门就成。”

李姐、梅姨忽然想起来,李姐当即出声:“今天我们没给她开门呀,她忽然就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

陆岩峰道:“院墙有多高?两米多高的院墙,她还能爬上围墙?”

李姐立马出声:“可我们今天是真的没给她开门,陆先生,你确定她把钥匙都交给你了?”

陆岩峰点头,所有东西,她都邮寄到了公司,包括家门钥匙。看起来像是早就预谋了今天,早就想离婚而刚好被她撞上这个节骨眼儿上,两人离婚,更像是一拍即合、谋划已久,非单方面的谋划,而是双方的。

所以,当阿姨电话打过来说湛可馨又回来拿什么贵重东西,还打孩子的时候,陆岩峰不太相信。但湛可馨那人就是神经病,她做出任何事都不足为奇,兴许她就是又后悔了,所以才忽然跑去陆家撒野?

但陆岩峰回来,见着这位手臂上、脸上脖子上,露出来的地方确实有鞭痕,并且他也是碰见两人被困在桂花树下,阿姨在电话里说的话,陆岩峰又不得不相信了。

陆岩峰看着二人,眼神打量着。

他道:“她所有的东西都退了回来,包括钥匙,所以她应该没可能再回来翻箱倒柜的找贵重物品准备离开。”

湛家有的是钱,她只要想要,哪里轮得到陆家向她送?

所以这些哈,阿姨说来是有矛盾的。

梅姨忙说:“陆先生,你可别被那个女人再骗了,她不仅不尊老爱幼,她还打小少爷,那可是她自己的亲骨肉,算是脑子有点问题,那也不至于对自己儿子动手打骂呀,怎么也不能那样!”

片刻沉默后,陆岩峰抬眼看向二人。

“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吧?我先送你们去医院。”

二人立马摇头,“不用了,不必了,我们等会儿去社区卫生所看看就行了,主要是孩子啊,我们担心孩子。”

李姐说完,随后抬眼望着楼上。

楼下没人,显然人是躲在楼上不刚出来了。

这话一落,梅姐声音就抬高了。

“有的人还不出来吗?这里已经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真正的主人家已经回来了,你就别再仗着是孩子妈,而虐打孩子!”

陆岩峰微微拧眉,随后径直上楼。

李姐、梅姨也跟着上楼,然而一上楼,却发现人根本不在楼上。

三人楼上走了一圈,一通找后,脸色有些变化。

第三百七十八章:沙子埋傻子,傻子进沙子

李姐不太确定自己的眼睛,她轻声问梅姨,“你看见太太走了吗?”

梅姨摇头,“我们就被她绑在外面,她要是走,铁定得经过我们眼前,可我没看到她出去,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李姐吓得脸色大变,惊讶的出声,“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消失了?”

但活生生的人说消失就消失,怎么可能?

两阿姨互看,忧心忡忡。

陆岩峰在屋里走动,随后开车离开。

他给湛可馨打电话,湛可馨手机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陆岩峰只能把电话打给湛胤钒,他不相信湛可馨忽然间多了个叫母爱的东西,他不相信湛可馨会善待他的儿子,所以他必须找回儿子。

湛胤钒得知陆审予被湛可馨带走,有些担心,当即派一骑营外出寻找。

中心广场上,空旷的地上一个用气囊围起来的巨大环形空间里,堆满了很多软沙,很多孩子在沙堆里面玩儿,沙子里埋着很多玩具,孩子像寻找宝藏一样,在里面玩得非常开心。

阿曼达看着在沙堆里玩傻子的陆审予,在计划怎么进行这件事。

塞尔维亚籍的富商容易找,但那位脑科医生难找。所以她目前还不能带陆审予离开,她得确定那位脑科专家在哪里,然后才能带陆审予去求医。

陆审予不会玩,他抓着沙子四处撒,不少小朋友被他洒了一身。有家长脱了鞋进去,把自己家被“误伤”的孩子带走了。玩沙子最怕的是孩子眼睛进沙,沙子进眼耳口鼻都不是小事,所有紧盯着孩子的家长都非常紧张。

所以,一旦发现陆审予这种肆无忌惮,没有礼貌的小孩,家长们都会第一时间把自己家孩子带离一旁,远离危险。

陆审予没人可攻击,又抓着沙子往外洒。

沙堆老板直接凶神恶煞的冲陆审予吼:“那个小孩,你别抓着沙子到处洒,你都洒外面了你干啥你?”

陆审予哪里听得懂?就算站在他面前吼,也不见得吼得听他。

他的世界,就是听不见,或者说是拒绝听见。他想听的时候,偶尔能听见,不愿意理会人时,也没人叫得应他。

沙堆老板朝陆审予叫嚷了一通,发现那孩子表情不太对劲,不论他怎么吼那孩子丝毫不受影响,他转过去正面看,孩子神情木讷,笑得痴傻。

沙堆老板认命,“原来是个傻子!”

边上有家长听见老板这话,纷纷朝那孩子看过去,当即都拉回自己家孩子。

“别过去,别惹那个傻子,那是个傻子,离他远点。”

傻子攻击人是不会负责的,因为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完全没有意识。还是主动远离吧,傻子可不敢招惹。

小孩子都对这个词一知半解,不太明白。

陆审予洒沙子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又自己坐下去,自己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埋得不亦乐乎。

有孩子忍不住,上前也捧着沙子埋陆审予埋。

陆审予没有表现出反抗和抵触,也没有任何攻击小朋友的行为,而是在被人用沙子堆在自己身上时,咯咯声傻笑。

周围的小朋友也被带动,一群孩子上前,捧着沙子埋陆审予。

人一多,那场面就有点无法控制,陆岩峰不仅身上被埋,就连头上也被小朋友捧着沙子扔。但陆审予依然在呵呵笑,笑得痴傻。

“沙子埋傻子,傻子进沙子。”

“沙子埋傻子,傻子进沙子。”

孩子们无心玩笑,却刺痛了父母的心。

阿曼达原本是冷漠看着,但一点一点的,心脏开始绞痛。

她知道,出了自己的同情之外,还有湛可馨的母爱作祟。

阿曼达轻声叹气,随后冷静走进沙堆,将几乎全身都被埋进沙里的陆审予提了出来,单手抱着沉着的走出沙堆。

众人纷纷看着这个冷静又强大的女人,有些内疚。

不少家长在小孩子开玩笑的时候,拍手叫好、看好戏的围观。见着人家家长出现,看好戏的家长面色略显难看。

阿曼达抱着陆审予坐在僻静处,给孩子整理好了衣服,仔细看着呆呆傻傻的小孩子,心底的难过一点点附加。

她低声道:“湛可馨,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治好了你儿子,你就安息吧,别再想着还回来。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你。”

阿曼达轻轻抚摸孩子的脸,柔嫩的小脸冰凉。

陆审予长得清秀漂亮,五官精致,原本是安静听话的孩子,可如今……

看他的眼睛和痴傻的样子,两眼就能判断他精神不正常。多漂亮的小孩,可惜了……

阿曼达拉着陆审予漫步在街上,她打算把孩子送回去,得先找到脑科专家,确定那位专家还在世,她才能带孩子走这一趟。

阿风与文君来的车子停在阿曼达身边,阿曼达也停下来,冷静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二人。

她很清楚,他们已经跟了好一段路了,难道是在观察她会不会虐待孩子?

不管他们跟踪的原因,她刚好感谢出现的二人,她能把陆审予放心交给湛胤钒的人,她相信这两人能把陆审予平安送回家。

“大小姐,陆少在找审予少爷,我们来接小少爷回家。”

阿风已经暗中观察了这个女人很久,他到目前依旧不能确定这个女人究竟是湛可馨的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阿曼达点头,“嗯,你们带走吧。”

阿风随后走向陆审予,陆审予没有任何反应,安安静静站在他母亲身边。

阿风半蹲在孩子面前,朝小孩子伸出手,他低声说:“审予小少爷,叔叔来接你回家,好吗?你跟我走?”

陆审予没有表情,当在阿风伸手拉他的时候,他小身子本能的朝妈妈靠了下。

就这样一个动作,令阿曼达认定这个孩子有救,他不是没有感知,他有!并且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很微弱。

阿风站起身,笑道:“尽管小少爷现在有点问题,但他依旧认定大小姐,这是血脉亲情的天性。大小姐,为了审予小少爷,你有没有想过更好的办法?”

阿曼达根本就不屑再伪装,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离开的人。

她道:“你指的是什么?”

阿风道:“比如,健全的家庭。审予小少爷似乎还认得你,可大小姐你现在与陆少是离婚状态,审予小少爷本就是这样的状态,还一直见不到母亲,可能会让病情更加恶化。医生也认为审予小少爷如果能有母亲照顾,会好很多。”

阿曼达认可这个说法,但这孩子的母亲已经没了,她不可能再牺牲自己换回他的母亲。

阿曼达道:“这孩子的父亲不差,降低要求给审予找个温柔善良的后妈不难。”

阿风道:“大小姐还是再考虑下吧,后妈再好,也不如你亲自照顾。”

阿曼达忽然抬眼,“你认为可以照顾好孩子?”

阿风笑着点头,“母亲照顾孩子,是天性。”

阿曼达笑笑,“你们把他送回去吧。”

阿风正准备想办法让孩子上车,陆岩峰到了。

阿风、文君来在找到陆审予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给陆岩峰打了电话,所以陆岩峰能够这么快的时间里赶来。

陆岩峰一下车,就朝这边奔来。

见着阿曼达,愤怒不打一处来。

他扬手就朝阿曼达脸上挥去,大怒道:“你这个蛇蝎毒妇……”

阿风和文君来站在与阿曼达的正常距离外,所以来不及阻止陆岩峰,惊讶当下,见着阿曼达轻松挡开陆岩峰怒气冲冲的巴掌,并且她人纹丝不动,面色丝毫未改。

阿曼达语气淡漠:“作为审予的母亲,我带他出来玩,哪里不应该?”

陆岩峰被一道大力挡开他的巴掌,错愕万分,惊讶的看着阿曼达: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

陆岩峰听得阿曼达的狡辩,当即冷笑。

“湛可馨,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狠毒最坏的女人!你殴打老人,虐待孩子,你简直猪狗不如!”

阿曼达眼神发冷,看向陆岩峰,面色温怒。

阿风与文君来互看一眼,当即上前,阿风道:“抱歉陆少,我知道我是外人,无权参合你的家事。但是,你刚说的这些,如果拿不出来真凭实据来,还是不要信口胡说。你的随口一说,对大小姐可就是致命的人身攻击,陆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贵族少爷,希望你能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陆岩峰转向阿风,“我并不是随口污蔑,这个女人还不值得我费心编撰罪名污蔑。今天我接到家里阿姨电话,说这个女人回家虐打孩子,两个阿姨为了阻止她的暴行,同样被殴打,继而被她捆绑在树上。我回家时,家里两阿姨还被绑着。而这个女人,却带着我儿子逃得无影无踪。这种蛇蝎毒妇,我能相信她会善待我儿子?”

陆岩峰话落,阿曼达当即理解陆岩峰为什么开口就是火气,原来那两妇人是这么说的。

阿风与文君来再次互看,几度无语。

这若是真的,那这事做得就太过了。

他们看向阿曼达,阿风问:“大小姐,确有此事?”

阿曼达懒得解释,“我一直认为陆岩峰虽然少了点大男人的魄力,但还不算愚笨,但没想到,陆岩峰你的智商比你儿子目前强不了几分。”

陆岩峰大怒:“湛大小姐真是狂妄嚣张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猜疑,取证

陆岩峰气势不弱,大有要动手的征兆。

阿风立马上前,直愣愣挡在陆岩峰与阿曼达之间。

这两人已经离婚了,他得偏自家小姐才对。

陆岩峰微微眯了眼,看着阿风,“隋风你要帮这个恶毒女人?”

阿风道:“陆少,大小姐否认你的指控,我们当然相信大小姐。”

陆岩峰大怒:“就这个女人的为人,她值得相信?这个女人做了多少坏事,说了多少谎话,都忘了?”

阿风微顿,随后说:“大小姐以往做过多少错事,可以不提,就事论事,今天陆少指责的事,大小姐否认了,我们就相信她没做。一个母亲,不会虐待自己孩子,虎毒不食子。”

陆岩峰冷声道:“隋风你是忘了我儿子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阿风反问:“陆少过去可是十全十美没做过错事?”

陆岩峰被阿风堵得哑口无言,随后质问阿曼达,“那你怎么解释审予的两个阿姨被绑在树上的事?难道阿姨为了冤枉你,自己打自己一顿后,自己再把自己绑上树?”

阿曼达语气凉凉,态度依旧冰冷不畏:“那两老妇是我打的,人也是我绑的。但我抽她们,是因为她们欺负陆审予不会告状不会揭发她们,而虐待孩子。我刚巧遇见,自然要收拾一顿那俩老泼妇。陆少现在对你请的两个阿姨信任得很?”

陆岩峰被阿曼达的话逗乐,大声指着阿曼达嘲笑,“阿姨阻止你虐待孩子,被你暴打还被绑上树,却被你反咬一口,反倒说阻止阿姨虐待孩子,你这满口胡诌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阿曼达目光冰冷,看傻子一般看着陆岩峰。

她问:“我好端端跑去你家打一个已经智力退化的孩子做什么?我再残暴狠毒,目标也不是自己儿子。动动脑子吧陆少!”

陆岩峰哈哈大笑,满脸尽显嘲讽。

他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阿曼达脸上露出几分不屑,她反问:“我凭什么要获得你的信任?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陆岩峰气得胸口气血瘀滞,眼神瞪着阿曼达,几分不愿相信会听见湛可馨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我们已经离婚了!”

阿曼达扫了他眼,有病!

“孩子你带走,我走了。”

陆岩峰大怒:“今天的事,你想这样轻易就结束了?你打了家里的阿姨,打了孩子让审予受了惊吓,什么话都没有就想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陆岩峰!”

阿曼达冷冷回头,反问:“今天的事,我的话你不信,你要赔偿去找我大哥。不要钱不想罢休就去报警。如果陆少既不要钱也不报警,我会怀疑你是想借机纠缠我,怎么,想复婚?”

阿曼达话落,反而朝陆岩峰近了一步。

陆岩峰闻言,恼羞成怒,“复婚?!哈哈哈……湛可馨,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阿曼达路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就走了。

陆岩峰立马又大声的喊:“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如果再有下次,你敢闯进我家行凶,就别怪不客气!”

阿曼达正眼都没回一个,坐车走了。

阿风这边与文君来也向陆岩峰打了个招呼走人,“陆少,审予小少爷已经交给你,我们也回去复命了,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先走了。好好照顾小少爷。”

陆岩峰微微点头,面色有点发黑。

阿风与文君来上了车,车子开远。

车上文君来问:“风哥,你相信大小姐?”

阿风点头:“相信。”

文君来道:“依大小姐过去的恶行昭昭,就算她真做出殴打自己孩子的举动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阿风沉默片刻,随后道:“她不是大小姐,她是阿曼达。”

文君来忽然正色起来,面色严肃的看着阿风,“阿曼达?你是说大小姐那几年在那个杀手组织的代号,阿曼达?”

阿风点头。

文君来微顿,想起白玄弋的话,“可老白不是说,这种双重人格的人,主副人格是相互不知道彼此存在的。也就是说相互不知道对方,如果今天的事阿曼达,不是大小姐,那阿曼达怎么会知晓大小姐的事?认得我们这些人?”

阿风道:“这是我们包括湛总一直不能确定是不是阿曼达的原因,但,凡事都有例外,很多事情,科学也解释不了。并且,但凡是病,就不会随着人类掌控和规划的路线发现。过去所有资料证明主副人格互不认识对方,但如今,我认为也不无可能。”

文君来点点头,随后问:“那你怎么确定刚才的女人不是大小姐?我没看出来什么变化。”

阿风道:“变化,太明显的变化,对陆岩峰的冷漠这可以不提,两人交恶,离婚后大小姐终于幡然醒悟觉得这个男人不值得爱,所以她态度冷漠可以理解,但,你有见过哪个女人在提到自己儿子时,是用旁人口吻?”

文君来似乎变点通,阿风再道:“你想想她与陆岩峰的对话,她提到审予小少爷时,多次说是‘你儿子’,这话,是一个母亲会说的?”

文君来瞬间恍然大悟。

现场他确实听来奇怪,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而且大小姐的反应尤为冷静,处事态度和说话风格跟以前无脑行径的大小姐反差太大。但……她既然知道大小姐,那就是很了解大小姐的性格。既然了解,为什么要暴露这么彻底?如果她真是阿曼达,不是大小姐的话,她就太明目张胆。”

阿风点点头,这也确实是个疑问。

“兴许,”阿风道:“她认为不可能有人知晓她的身份,毕竟她就是大小姐本人,用科学的检测方法是证明她是另一人。这,或许是她不畏惧不伪装的原因。”

文君来道:“如果是阿曼达,那,安小姐到底是危险的还是安全的?阿曼达会因为大小姐曾经与安小姐的过节,而对安小姐展开什么报复行为吗?”

阿风没出声,正因为这些不可控和不确定的原因,所以对安以夏的保护更加周密。

文君来细想想,一个人自言自语,“如果是按照白玄弋给出的科学说法,这主次人格互不知道,那么这阿曼达出现,对安小姐就毫无威胁,因为她不知道大小姐的世界。可如果是现在这种情况,次人格阿曼达知晓大小姐的一切,还拥有杀手的技能,那么……安小姐就非常危险了。”

阿风道:“然而目前这阿曼达的目的并不明显,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文君来侧目,“怎么说?她不会对付安小姐?”

阿风道:“你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杀气吗?”

文君来闻言,仔细回想,摇头,“没有,跟普通人无异。”

阿风点头,这就对了,这就是他说的,不明白阿曼达的目的。

文君来再道:“但,不能因为她身上没有危险信号,就忽略了对安小姐的保护,小少爷一直与安小姐同进同出,我们还得保护小少爷的安全。”

阿风“嗯”了声,没回话。

从刚才短暂的相处,那如果是阿曼达的话,至少能肯定阿曼达对孩子没有敌意。或许,因为大小姐的原因,阿曼达不是一个纯粹的杀手。

幽冥国度虽然恐怖神秘,但那个地下组织应该也没料到他们培养的尖刀利刃竟然有脱轨的时候,他们一定也没料到,这双层人格的杀人会被他们利用。

阿风久久说了声:“如果可以,跟着她。”

文君来诧异,“跟着……大小姐?”

阿风道:“湛总不也提到,查一查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兴许会牵扯出别的大事件出来,如果一点发现苗头不对,兴许一骑营会站出来阻止。

幽冥国度的杀手,主要任务就是暗杀,暗杀对象从国家首脑到富商,亦或是毫无反抗能力女人、老人甚至孩子。如果阿曼达苏醒这么长时间,还留在江城,没有目的谁会相信?

文君来点点头,“明白了,我马上安排人跟着她。”

入夜,阿曼达让人给陆岩峰送了部手机过去。

陆岩峰不明所以,当他打开手机时,屏幕就是拍摄的视频,是白天两阿姨在园里所作的一切。

阿曼达原本不想为自己洗白、解释,她不屑去解释。

但她得为陆审予考虑,至少她要保证陆审予能平安活到她回来,这段时间如果那两阿姨不换,谁知道会出什么样的意外?

视频内容是从阿曼达上树开始的,孩子在水池里玩水。阿曼达倒不是随手一拍,职业习惯取证留据,如果对自己不利的会第一时间抹去所有痕迹。

陆岩峰在看望视频后,立马给拨打湛可馨的电话,然而对方电话依然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陆岩峰无赖,他又检查阿曼达送来的手机,这手机确实是湛可馨用的没错,上面的社交聊天软件还登录在她自己账号的状态,手机能正常使用,但是手机卡却被拔了。

陆岩峰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把自己用的电话给他送过来,如果为了给自己洗白,完全可以将视频直接发动,用不着手机都送过来……

这种简单操作却用了个最传统的实物传递方式,令陆岩峰无法看透,左右猜测不出来湛可馨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八十章:真相

陆岩峰拿着湛可馨的手机,本是无比厌恶的女人,这一刻拿着手机仿佛握着她的一切,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好奇,随手将手机往桌上一扔。

他朝屋里阿姨大喊了一声,“李姐,梅姨!”

李姐和梅姨正照顾陆审予,准备哄孩子睡觉呢,听见男主人叫,丢下孩子立马出来。

陆岩峰道:“看看吧。”

李姐和梅姨互看一眼,随后上前,拿着手机翻看。

“这是什么?”

梅姨也好奇伸头看,视频一点就播放,李姐和梅姨才看几秒钟就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了。

那样的俯拍角度,难道是在摄像隐藏在树上?

这么温文尔雅的男主人,竟然也有这么阴险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

梅姨和李姐根本不敢多看,立马往地上一跪,痛定思痛的认错,道歉。

“先生,今天真的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着了魔,怎么就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我们其实心里已经认识到错,我们也非常内疚,我们对小少爷的好,是发自真心的。”

梅姨不停的往地上磕头,“先生,我们尽心尽力的带小少爷,这么多年我对小少爷的好,你是看得见的。今天我们就是鬼迷了心窍,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审予长得这么可爱,他遭遇这样的不幸,我们都很可怜他,我们平时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关爱都给到的这个孩子身上。我们是真的疼爱他。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李姐无缝接话,“先生,我们照顾小少爷,平时你是看得见的,我们俩每天就是围着个这个孩子打转。因为他受了重伤,遭遇了这样的不幸,所以我们对他,比以前对别家孩子更加倍的用心,加倍的关爱。我们是真付出了很多对这个孩子。你不能因为今天的错误,就否定我们的过去。”

梅姨赶紧再说:“先生,你都在外头放监控了,你能看到以前的监控,那你就看看以前,看看我们最初是怎么照顾小少爷的,有没有亏待过他,有没有伤害过他。我们对孩子,用千万个真心对待。”

李姐听梅姨竟然主动提议让陆岩峰查看以往的监控,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她们最最初时,确实是对孩子很好,因为这家人给了别人两三倍的工资啊,这么高的薪水,别家怎么可能给得到?

一开始必然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到后来,家里出事,太太变了一个人一样,成天在家里大吵,孩子变成傻子,梅姨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又多请了个李姐。梅姨是家里的老人,做了好几年,也是见证过这一家三口幸福甜蜜的过去。

家里没有主人在,两个老妈子做主,小孩子痴呆给他吃不给他吃都没人知道,没有及时照顾到孩子也说不出去。久而久之,两个人就有点肆无忌惮了,陆岩峰不在家的时候,梅姨和理解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享受着豪门的生活,还有个傻子给两人打发时间。

人心一旦没了尺子丈量,偏离了规矩的道路,自然就变了。

梅姨倒不是真让陆岩峰去查以前的监控,而是她发现这视频好像就是手机录的,多半就是太太录下的,只是这个角度成疑,总不会爬上高墙拍的吧?那墙上是做了防攀爬措施的,还能有人上去?

梅姨的话让李姐瑟瑟发抖,她多少也猜到梅姨可能是在打心理战一样的。可她就怕弄巧成拙,陆岩峰真去看了以往的监控。

家里地方有没有监控,她们一点不知情,万一有呢?

这要是再查看以前的,她们俩还有活路吗?

但梅姨这话都说出去了,李姐不能心虚啊,一心虚,那是在陆岩峰还没查看以前监控时就自己承认了。

“先生,我们对小少爷,一片赤城,自己家孩子都没这么好过,希望你能给我们这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陆岩峰目光淡淡道:“过去的记录没有,这是太太录下的视频,给你们看,是让你们给我个解释。家里没有监控,是对你们信任,但是我太天真,反倒被你们给欺骗,孩子被你们给虐待。以往没有监控,明天开始就有。明天我在家里,等着把监控各个角落里都撞上后才去公司。我知道今天你们虐待孩子,却反污蔑太太虐待孩子你们救人才被打。但就今天,你们已经犯下故意伤害罪、虐待儿童等等罪名。这份视频资料我会保存好,但凡你们日后再做错任何事,我都不会饶过你们!这段视频资料我会第一时间送去警局,让你们后半辈子就在监牢里渡过。”

李姐和梅姨吓得瑟瑟发抖,往地上又是一跪,咚咚咚几个响头磕下去。

“先生,先生!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先生,求求您不要这样对我们,先生,先生,我们正的是第一次这样对小少爷,以前我们对孩子就跟伺候祖宗一样,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了,怎么那样对孩子呢?我们自己也没想明白。”

李姐痛哭流涕道:“先生,其实在太太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悔过了,我们也害怕啊。太太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醒了,今天就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莫名其妙就那样对孩子,好像鬼使神差被人操控了一样,我们内心对审予小少爷是多么的喜欢啊。”

梅姨也忙磕头,“先生,我照顾小少爷这么多年,我对孩子好还是不好,你心里有数,你心里知道。我是看着审予从这么一点大,一直照顾着他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到如今这般大的。他在我心里,就是亲孙子一样的存在,我内心是真的疼他呀!我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对孩子不负责了呢?今天真的事诡异,莫名其妙就成了这样。”

李姐接着哭:“太太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先生。”

陆岩峰目光冷冷看着面前一唱一和哭着求情跟唱戏一般的妇人,想起白日里,这两人在他面前是多么坚定的告诉他,太太虐待审予,她们为了正义,为了孩子救孩子却被那个疯女人狠狠抽打了一顿。

陆岩峰一归家,就看到绑在树上的俩阿姨,又看到她们手背上、脸上露出来的伤痕,信了。

虽有存疑,但还是没有多怀疑。

忽然想起白天湛可馨对他说,他比儿子目前智商不强几分。

眼皮子地下的阴谋,他每日进出,却没有发现任何,他的智商确实……

陆岩峰目光冰冷道:“我不炒了你们,是让你们以后尽心尽力照顾审予,你们对不起他,虐待了他,以后你们得好好照顾,你们得赎罪。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这个年纪说年轻不年轻,说老又还谈不上,但家里成员基本上已经齐了。你们这么对待一个孩子,我看不见你们的行为,老天一定看得见。多做好事,别让报应落在你们的儿女孙儿身上,别让小辈去承受本该是你们的报应。现世报,会来的。”

陆岩峰的话,是真吓到了两人。

她们听得心脏颤抖,看向陆岩峰,又是一阵磕头求饶。

陆岩峰让人回去休息,本分做事,踏实做人。

“视频资料在我手上,如果你们再犯,都不用新收集证据,这个视频就足够让警察将你们抓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惹到我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的儿子,不行。留下你们,就好好在审予身边赎罪!不然,就去监牢悔过。”

李姐、梅姨连连磕头。

“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审予少爷,一定会照顾好的,审予少爷也是我们心里疼爱的孩子啊。谢谢先生的宽容,我们一定会记得先生的恩德,以后会更多弥补小少爷,更用心对待孩子。”

听说她们竟然还有机会留在这家做事,确实是感恩戴德。

这么好一份工作,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湛胤钒道:“去休息吧。”

他会留下这两人,让她们赎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没办法短期内找到比这两人更合适的阿姨来照顾儿子。他的儿子需要人来照顾,他不能轻易辞退这两人。

但在这期间,他也会同时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随时替换这两人。

而这一次他找的人,就会先送去父母那边,让人先照顾一段父母,等父母认可后再送他这边来替换这两人。

他明天就会把家里装满摄像监控,他不会再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

夜深人静时,陆岩峰还毫无困意。

他对不起儿子,因为儿子的样子令他看了太心酸,他不敢直视儿子空洞的眼睛,他内疚、心痛,自己走不出来,还是无法接受孩子的变化。

正因为自己的逃避,导致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被阿姨欺负,他都没有发现。

但凡他对孩子关心一点,也不可能酿成今日的悲剧。

他目光缓缓落在桌上的手机,手机安静躺在那儿。

他对这个女人深恶痛恨,半个字也不想提她。

但是,那部可能装着她所有秘密的手机,好像给他挂了汤,催使着他打开看看,打开看看她的手机,兴许还会知道不为人知的事。

陆岩峰挣扎着,看还是不屑看的矛盾中。

第三百八十一章:平和

手机安安静静的躺在桌面,好像蒙着一层面纱,就等人去解开。

陆岩峰移开的眼神又飘了回去,落在手机上。

他沉默的拿回手机,冷漠的翻看。

他一点也不好奇那个疯女人的手机里有什么,一点都不好奇,只是随便翻翻,如果这手机重要,他得还回去,绝不给那疯女人再来家里的理由。

手机这种从不离手的东西,她竟然送来这里,她一定是留给以后登堂入室的理由。

陆岩峰冷哼着,仿佛看透一切。

这样想着,翻看手机的态度又更加轻蔑,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湛可馨的手机里,信息简单,通信软件里,好友也不多。

没什么可看的,倒是点开了湛可馨的朋友圈,湛可馨极少发圈,但其实不然,她发了很多,只是全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而发圈的时间,也都在深夜。

陆岩峰一条条往下翻去,近期少,但这一两年里,他们明明生活幸福,可她在深夜里依然会辗转反侧,内心不安。她不止发过一次害怕目前拥有的幸福会像镜花水月,害怕某一天醒来,幸福像梦境一样没了。

她的担忧,她的焦虑,通过无数条午夜梦回后的文字全全透露。

陆岩峰忽然恍然大悟,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竟然有这么严重的焦虑症。

这几年,他以为他们生活安定幸福,他以为通过自己对家庭对事业的投入,已经安抚好了她的内心。

可惜……

深夜了,陆岩峰坐在自己内心扩大的阴影里,静下心来回想,这一刻,他开始反思自己,他似乎,其实并没有真正关心过她,她的焦虑,全都来自于他点到即止的关爱,不走心的关心。

他从没给她准备过礼物,从未花时间花心思为她做过任何事,也从未在孩子的教养上付出过。

她的抱怨,都在深夜里自己通过文字发泄出来,且仅自己可见。

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懂事,她的内心,其实承担了很多负面情绪,这是他没有发现的。

是他没有给她安全感,她体谅他常为事业奔波,经常忘记约定的事,但他这么多年来,却从未认真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一想。

陆岩峰把手机扔开,他就知道不能看,果然会动摇自己对这个女人的认知。

只要是在这个世上生活,谁心里没点不得已?

陆岩峰摇头,他坚决不能被这个女人左右,坚决不能心软。

他已经在她带来的痛苦中备受折磨了这么多年,终于解脱了,为何还要回头,动摇?

陆岩峰将手机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快步上楼。

但没过五分钟,陆岩峰又从楼上下来了,他把手机再从垃圾桶里捡起来,拿回房间,随意扔在以前湛可馨的化妆台下的抽屉里,那是她会随手放东西的地方,她的东西,就放在她的地方。

陆岩峰什么都没在想,警告自己尽快入睡。

安以夏不太了解湛胤钒和姜老爷子之间的过节,大概听过好像住祖孙俩关系不太好。

她认为老人家都已经上年纪了,还有几年好活?

趁着人还在,应该尽孝。

湛胤钒没空去疗养院,安以夏代替湛胤钒去疗养院里尽孝。

顾安星没上课的时候,安以夏也带着顾安星一同去,其他时间,都是安以夏一人去。

姜老爷子身边确实很多人围着,但安以夏认为再多人围着,也不如自己的亲人、小辈来看看他,她能感觉得到老爷子内心还是渴望儿子孙儿去看他。

安以夏每次去姜老爷子那,话都不多,能帮忙的就帮忙,比如外出透气她帮忙推轮椅,也帮忙扶老爷子走路,在外面走一圈也挺累。

安以夏有时候会带外面的小吃去看老爷子,姜老爷子一开始拒绝吃,认为不卫生,对她也不够信任。

但多次如此,看着安以夏自己吃得挺香,老爷子开始转变思想,也接受了安以夏的好意。

姜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多起来,那笑不是浮在脸上的假笑,而是走心的笑容。

多次姜老爷子感慨,叱咤一生,老来令他欣慰的,竟然是外孙媳妇,儿子孙子一个都靠不住。

安以夏就劝:“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不是不关心你,人没来,但心里都记挂着呢。”

老爷子没话回,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德行,他还不值得?

他现在是什么都不想了,自己再不服老,可一天天下降的身体情况,他太清楚。特别是这次摔跤后,虽然现在能走了,但出去走一圈,大喘气,回屋里得歇半天才能缓过来,才能好受点。

他这身体,怕是要废了,日子也快到头了。

这个时期,他还想什么,盼什么?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友好相处,放不下两个的儿子和孙子,希望以后湛胤钒别把他两个舅舅逼上绝路,都是一家人。

阿曼达消失多日,又回来了。

去见过陆审予,两阿姨没换,但对待陆审予倒是上心了很多。

阿曼达在陆家溜达了一圈,心里了然,难怪阿姨对孩子上心了,原来各角落都装了监控,有这么多只眼睛盯着,阿姨还敢乱来?

阿曼达打算在江城最后停留两天,然后带陆审予离开。

走之前她又去了疗养院。

姜老爷子对湛可馨算不得多关心,但也不能否认是这个老头的出现,才把湛可馨从泥泞沼泽中拖出来,她应该感谢姜老爷子。

阿曼达去疗养院连去了两次,两次都看到安以夏。

安以夏倒是个心口如一的人,虽然不明白安以夏私下对姜老爷子献殷勤的目的,但那个蠢女人照顾人是很用心。暗中观察的这些天,阿曼达也知道姜老爷子对安以夏似乎挺满意。看来姜老爷子和湛胤钒之间的隔阂就要解除。

阿曼达已经定了离开的时间,所以最后这一次,她没在暗中观察,而是先到了疗养院,出现在姜老爷子面前,安以夏大约半小时后才来。

姜老爷子见外孙女忽然来了,似乎不是那么高兴,言语里多多少少让她没事就走,不用一直停留在这里。

阿曼达心底了然,不就是因为安以夏一会儿就到,怕她跟安以夏再起冲突?

阿曼达道:“外公,今天外面难得出了太阳,我扶您出去走走吧。”

姜老爷子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一会儿她们来了,还得检查些项目,得折腾一阵,我看着时间再出去,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阿曼达就直接坐在屋里了,她笑:“外公,我想离开江城,出去走走,兴许,走到某座城市某个乡村感觉特别好,就一直在那生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在这多陪陪你吧。”

姜老爷子听说她要走,想起她跟陆岩峰已经离婚的事。一生戎马的铁血男人,当然看不上那些小情小爱,但在这个年纪的老人,终于愿意停下来看看年轻人的生活,去为小一辈想,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

陆岩峰对湛可馨来说,几乎是一切,是全世界。

湛可馨曾经的生活太糟糕,在尔虞我诈、风雨飘摇的环境逃出来,来江城之前,湛可馨当然经历过男人,只是那些男人,不是为色就是利用她赚钱。她过往经历的男人,没有一个纯粹的。

陆岩峰是她来江城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是她主动,因为彼时的她有了底气,有了能撩男人能要男人的底气。

湛可馨来江城在酒吧就遇到的男人,虽然当晚她能看得出这个男人与周围的男人都格格不入,虽然看得出这个男人与众不同,与其他都不一样,也有几分精英味。但令她没料到的是,那个男人是陆家少爷,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贵族少爷,那种真正长在豪门里走出大街就会令年轻小姑娘爱慕的豪门少爷,也曾经是她梦想要的白马王子。

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天意。

外公终于松口让她与大哥相认,她终于见到大哥,终于有了靠山。她的命运,将与过去一分为二,她将换来新生。她再也不是过去任人欺负谁都可以睡的女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她爱的男人,她的丈夫是正统的豪门少爷,能与她匹配的,也只有陆岩峰那样从小就锦衣玉食的真正的金贵男人。

湛可馨认为,陆岩峰是她的兴奋,是她从地狱逃跑出来的灵魂的救赎。

所以,忘记不堪回首的过去后,陆岩峰是湛可馨的全部,所有的期待。

说湛可馨有多深的城府,没有,她那些小心思,明眼人一看就懂了。

身边人谁看不透湛可馨心里在想什么,在盘算什么?在这群老狐狸面前,她简直不看入流。

正因为她段位太低,不少人能看穿她,这也才令她成为所有人利用的对象。说白了还是傻,还是笨。

姜老爷子多看了两眼湛可馨,眼神带着宽和。

“你的人生还长,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就改变自己对生活的热爱,你还年轻,还可以展开新的生活。”

阿曼达明白老爷子是想劝她留在江城,难得姜老爷子这一世还有这个想法的时候。

果然人年纪大了,想法和观念都会改变了。

阿曼低声道:“外公,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我现在,想出去走走,或许还会回来,走之前就是不放心您。”

姜老爷子道:“我这把老骨头,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惊恐意外

阿曼达脸上带了微笑,冷静道:“您会长命百岁。”

姜老爷子沉默着,眼神望向远方,久久才回应一句。

“人,得服老,一辈子再糟,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这一辈子活得不如意,那也是一辈子,改变不了。”

阿曼达道:“外公一生,也足够精彩,我看来,别人有外公您十分之一的精彩,都已经无憾。所以,外公您现在最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享受生活,放慢脚步,享受现在的生活。”

姜老爷子闻言,随后哈哈大笑。

“我啊,现在就是坐吃等死的人,这把年纪,这个身体情况,能做的也只能享受生活。”

阿曼达微笑回应。

这个年纪,这个身体情况,还不认输看清现实,那结局将会多惨?

安以夏来了,今天带了桂花糕,她自己做的,还同样做了桂花羹。

安以夏一出现在屋里,姜老爷子眼里的神态都不一样了。

“来了。”

安以夏忙点头,边走进来边说:“我做了桂花糕,还熬了桂花羹,就是等这个桂花羹,所以今天过来有点晚了,外公有吃东西吗?没有一直等我吧?”

姜老爷子道:“喝了几口蛋,早上护工去食堂带了些吃的,吃了两口。”

安以夏说:“你得吃点,不然饿着身体都撑不住。”

姜老爷子道:“没事,你这桂花糕和桂花羹甜不?”

安以夏忙摇头,“放心,我都控制好了糖分的,在不影响口感的前提下,糖分都是控制好了的。”

姜老爷子点点头,“这就好,我这是不能吃太多糖,医生和营养师严令警告。好在糖分高的我也不好,注意点就成。”

安以夏已经揭开盖子,往姜老爷子面前放。

“清粥,你闻闻,有没有荷叶和桂花的清香?之前实验的时候还挺成功,今早上熬,怎么没闻到香味儿呢?你尝尝看,就是清粥,可以放心吃。”

安以夏再把小菜给拿出来,然后桂花糕和桂花羹放在一旁。

清粥一打开,满屋飘香。

一旁一直坐着默默无声的阿曼达说了句:“很香。”

安以夏忍不住转头看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是不太想搭理这位,但到底心地善良,觉得人家主动跟你说话,跟你示好,你不回话太不礼貌。

安以夏笑了下,没给回应。

姜老爷子也说:“是很香,太香了,感觉金秋又来了。”

安以夏说:“今天的小菜是一星期前跟你提过的,腌制的小黄瓜,酸酸脆脆,清爽可口,有辣味但不是特别辣,早上湛胤钒吃粥的时候,他说这个最好吃,特别好吃,不知道外公您觉得怎么样,这个能不能吃。”

小菜就是姜老爷子坚持要安以夏给他送加餐来的原因之一,她能每天给带不重样的小菜,而且口味都非常符合他的胃口,爱得很。

姜老爷子二话没说,直接吃了两口,果然清脆爽口,有点酸有点脆,口感极好。

“我年幼的时候,那时候是没东西吃的,这种小菜、咸菜都没有,过年才能吃上那么一点。但那时候的咸菜哪里好吃?为了让菜的保质期能久一点,放不少的盐,几颗咸菜就饭,就是年夜饭,那是家里最富有的。”

安以夏听得心酸,但感受不到那个年代的苦,因为年代不同。

姜老爷子道:“就好这一口,有条件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咸菜小粥,但实际上,心里念的还是这一口啊。”

安以夏做的这些小菜,倒不是多么神奇的附和了姜老爷子年幼的味道,那是不可能贴合那个年代的味道。而是这些小食,令老爷子有种自己就是寻常百姓,普通老人的生活,安静,舒适,清静的日子。吃上一碗清粥,吃上一点小菜,每天日子过得踏实又自在。

安以夏道:“外公,只要我没事,我就每天给你送。当然,如果你要是愿意,搬去南郡跟我们一起住,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来回跑,在家里吃,我给你研究不同样的东西吃。”

姜老爷子脸上笑得合不拢嘴,“你有这份心,我当然开心。”

然而自己也是有两个儿子的人,怎么去外孙家?

两个儿子啊,空有抱负,却无本事。

姜老爷子笑笑,“但是我在这里,更好,清静自在,一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事做了,还能去找那些老头儿下棋,这、疗养院里的活动也不少,是适合我这年岁的活动。我在这里感觉不错,大家也都是专业的。”

戎马一生,年纪大了,也不需要去惹小辈眼烦,不论安以夏是否出自真心,他也不会离开这里。

有钱,能让自己在这个年纪也能享受到尊敬。一生劳苦,赚来的钱老来还不花掉,还真准备带进棺材不成?

安以夏道:“我是很的真诚的邀请外公您去我们那的,我也跟湛胤钒商量过这个问题,湛胤钒说没问题,主要还是你的意见。你得愿意去,你要不愿意去,我们也只能尊重你的意见。”

姜老爷子看安以夏,眼里几许欣慰。

一辈子强势,老来有这么一个能真正站在他角度为他想的人,也够了。小辈们不求他们理解,各有各的想法。

“我吃好了,歇会儿出去走走。”

姜老爷子将粥推开一旁,但他说歇会儿后,又忍不住吃了块桂花糕。

桂花糕并不甜,但是清香,仅有些许甜味,适合老人和小孩吃。

老爷子桂花糕吃了一块,又忍不住喝了几口桂花羹,放下碗他低低出声,“不行不行,不能再吃了,再吃这又该叫护士了。”

姜老爷子那胃给切了一半,但似乎还留着些问题,不敢再动胃。

饮食上,是小心得再小心,一日多餐,都是照顾着他的身体调整。严重的时候,就吊营养袋,吃不了。

安以夏说:“我收起来吧,不然您看着还想吃。”

姜老爷子眼睛直直盯着被收起来的小食,随后一声叹息,“人啊,这一辈子如果是啥都没得吃了,这活着也都没意思了。”

安以夏看着老爷子,当即笑说:“外公,我推您出去走走?”

阿曼达那边立马推来轮椅,动作比安以夏快了不少,安以夏这几乎就还处在认真想把轮椅放在什么地方的状态,轮椅人家已经推来了。

安以夏看向阿曼达,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比她更周到。

安以夏笑了,随后点点头。

阿曼达道:“我来推?”

安以夏耸肩,让给阿曼达。

姜老爷子坐上轮椅,阿曼达推着老爷子出门,安以夏在一旁跟着。

外面天气很好,风和日丽,冬日极少有这样通透明媚的天,大多都是灰蒙蒙的天。

推了一段路,姜老爷子要下来走动,安以夏忙上前帮忙搀扶。

“外公,小心一点。”

姜老爷子道:“现在是连走几步也需要你们了,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得不服老了。”

安以夏忙说:“外公,您别这么说,您忘了前段时间夜里摔了的事?这还在恢复期呢,年纪大了,恢复起来确实慢一些,可也恢复好了,一切都好了。等恢复好了,以后你可得小心了。”

姜老爷子笑道:“你就别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不清楚?”

阿曼达一直没说话,推着轮椅沉默的跟在后面。

前面走过小路,到了一处空旷的园子,中间有凉亭,往下走是一片梅林。

这算疗养院最具风景的地方。

下楼梯姜老爷子那身体有点虚,安以夏和阿曼达都认为应该坐轮椅,绕远下去。

阿曼达轮椅推上去,安以夏说:“外公,坐上来吧,我们推您下去看看梅林,下边可美了,那些老人都在那边呢,很多爷爷奶奶在那边搞活动,挺热闹。”

姜老爷子看着下面,眼神也透露出想去的意思。

“听着确实挺热闹的,还有人唱戏,这声音真是洪亮。”

安以夏说:“戴话筒了,没话筒哪这么洪亮。”

姜老爷子侧身,准备坐轮椅,可没成想,他却忽然摔下了台阶,摔下去的前一刻他一手抓着安以夏,一手去抓阿曼达,打底是有想要求救的意思。

“啊——外公!”

安以夏大惊失色,和阿曼达吓了好大一跳。

阿曼达眼疾手快要抓住滚下台阶的老爷子,可奈何她身前挡了张轮椅,她动作再快,在也无法越过轮椅却拽住已经滚下去的老人。

但她的视线,却看见姜老爷子最后抓安以夏的手。

她眼神愤怒的瞪向安以夏,“你是不是人?”

安以夏在姜老爷子摔下台阶时,已经尖叫着吓懵了。

在阿曼达这愤怒的指责之后,她猛地转向阿曼达,脸上惊慌失措,连连摇头,“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阿曼达已经三两步跃下台阶,第一时间查看率下台阶的姜老爷子。

“外公,外公?”

地上,一滩血。

就拿场面,很吓人,一摊鲜血触目惊心,老人就瘫倒在血迹中。

安以夏连连后退,吓傻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下面的姜老爷子和阿曼达,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

外公怎么摔下去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以夏眼泪哗啦哗啦的滚,浑身都在发抖,她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很快疗养院的护工、医生、工作人员全全赶来,数人从安以夏身前跑过,没人管她,紧跟着,老人被抬上担架,上了救护车。

第三百八十三章:罪证确凿

安以夏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医院。

当她见到湛胤钒时,人都快哭傻了。

“湛胤钒,湛胤钒我……”

哭声不断,哽咽令声音无法持续发出。

湛胤钒抱紧安以夏,轻拍她肩膀,安抚道:“别哭,没事,我在呢,不哭了,已经在抢救,老爷会没事的。”

安以夏依旧哭得泣不成声,她轻声说:“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就出事了,我……”

她不敢承认是她没有照顾好老爷子,好端端的老爷子摔下了台阶,她一定有责任。

安以夏深吸气,哽咽得连气息都喘不匀。

湛胤钒紧紧抱着她,低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说再多都没用,现在我们就只有静等医生的结果,我们等医生通知。”

安以夏哭道:“我、我害怕……”

姜老爷子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了,自从上次摔跤之后,后遗症一直还拖着身体。

她是一片好心啊,她是为了缓和姜老爷子和湛胤钒之间的关系啊,明明一番好心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老爷子从那样高的台阶上摔下去……

安以夏都不敢想。

湛胤钒明白安以夏在怕什么,他抱紧她,低声道:“放心,任何事情,我陪你面对,有我呢,不怕。”

轻轻拨开她因为哭泣而上涌的热气导致汗湿的头发,擦着她脖子上的汗。

低声道:“我们一直面对,不论任何结果。”

万一老爷子这一劫没挺过去,什么样的结果他来承担。

但希望,老爷子没事。

安以夏哭得更厉害了,她当然明白湛胤钒什么意思。

“我、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大意……”

安以夏身子都哭抽抽了。

湛胤钒压低声音安抚着,阿风从另一边走过来,所有人都低气压,空气都显得压抑。

“湛总。”

湛胤钒抬眼,随后将安以夏拉在一旁的椅子上让她坐下,“没事,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情况,你别胡思乱想,有我在,万事放心。”

安以夏点点头,眼巴巴看着湛胤钒离开自己身边。

安以夏心里担心,眼泪不断的涌出。

她双手捂脸,她竟然会想不出来当时自己在干嘛,为什么没有拉住姜老爷子?她到底当时做什么去了!

“知道事态严重,现在才来内疚,已经晚了。”

这声音带着冰冷的指责,以及定罪。

安以夏抬眼,阿曼达气势凌人的站在她面前。

安以夏张张口,现场就她们俩在,她当时完全是吓懵的状态,面对阿曼达的指责,安以夏无话可辩解。

她摇头,“不是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曼达道:“所有人都不会相信是你,你这样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哪有什么心机?加上我大哥是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你就是认准了大家会无条件偏向你,所以你才敢这么做,我说得没错吧安小姐。”

安以夏摇头,“不是的!”

阿曼达道:“别人不知道,但我亲眼看到外公摔下去的同时,拉着你的手。安小姐,如果你不是趁机推了外公一把,那么为什么不顺手拉住他?他另一只手是想抓住我,但是,是被你推开了,我说得没错吧!”

安以夏缓缓摇头,“不是的,我……我没有推他!我没有推姜外公,我怎么可能推他呢?”

阿曼达上前一步,“我相信外公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但是,外公有一个求助的动作,他伸手抓向你我。我距离远,他够着你了,可你却将他推开!你当时是故意推开,还是潜意识挡开的动作?不论你是出于什么,总之是你推开了外公!”

“我没有!”

阿曼达大声而出:“你有没有谁信?大哥吗?但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的判断!”

安以夏泪水滚滚而下,无法反驳。

阿曼达周身气息冰冷,若现在是湛可馨,那个愚笨的女人一定会被眼前伪善的女人扳倒。目前这一的情况,有谁会相信湛可馨是无辜的?但凡安以夏否认,那么罪魁祸首就一定是湛可馨,都不用安以夏言之凿凿的拿出证据,一句自我否认,便可落实湛可馨的罪名。

所以,眼前看似单纯无害的女人,阿曼达差点也被骗了。

她总认为安以夏不坏,与湛可馨之间的矛盾都是湛可馨偏激,错把安以夏当假想敌。她一直以为安以夏志不在此。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心思单纯,没有坏心,一直以为湛可馨脑子有病。

然而,但她亲自与这个女人交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女人是真毒啊。

连她都被算计成功,今天的情况下,现场三人,姜老爷子被推下台阶,在场就只剩下她和安以夏。以当时她们所站的位置,即便外有监控设备,以当时站的位置,也无法判断当时的情况。

这,就是面前这个女人最高明之处。

阿曼达都没有看出这个女人的诡计,湛可馨那样段位的弱鸡,能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阿曼达道:“敢不敢跟我去看监控?再严密的计划,你终有疏漏的地方。”

安以夏望着阿曼达,“监控?”

阿曼达语气冷漠,“你不承认,我就让你承认。你可以推说当时你是想抓住外公的手,可你不能否认,外公摔下去之前,是抓着你的手的。你该不会连这一点也要否认!”

安以夏在阿曼达牵引下回想,她……好像是抓住过老爷子的手。

可,是她抓住了吗?

她想抓住,还是老爷子抓住了她的手,没抓稳?

阿曼达坚定的语气,令安以夏疑惑了,她本就发蒙,现在听阿曼达这些话,她就更加不能确定她当时究竟是什么状态。

阿曼达一把抓住安以夏肩膀,一提,安以夏整个人就跟小鸡仔一般被阿曼达给提了起来。

这瞬间,安以夏忽然回想起那晚顾安星追着红薯跑了,而她因为找顾安星累瘫当下这个女人忽然出现带给她的恐惧,与此刻,一模一样。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安以夏用力推嚷,可哪成想对方同样一个女人竟然那么大的力气,无法推动。

“你放开我,放开我!”

阿曼达依旧冷静,手上力气不小,紧紧钳制着安以夏。

“放开?你下意识的抵抗,是心虚,还是不敢?”

安以夏怒了,哽咽道:“我不是心虚,我就是不去!我没有恶意,我没有推外公,我没有那样恶毒的心!”

阿曼达道:“不论你有没有,但你做了。这件事不查清楚,这脏水就会泼在我身上。安以夏,你否认的第二层意思,就是我咯?是我推了外公下去?”

安以夏一怔楞,是啊,现场就她们在,不是她,那就是湛可馨吗?

她随后摇头,“不是,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话刚落,被阿曼达用力一拽,“走!”

安以夏尖叫一声,双手推阿曼达,“你放开,你放开!”

走廊里的喧闹,可算惊扰了另一侧的人。

阿风等人快速跑来,将两人争执都动上手了,很是意外,一边让身后的人去通知湛胤钒,一边快步上前阻止阿曼达。

“住手,大小姐,有话好好说!”

一眼看去就知道阿曼达钳制了安以夏,阿风一靠近,手上劲风就贴近了阿曼达,但阿曼达却用另一手简单化解了阿风的掌风。这一招令阿风微愣半秒,紧跟着他一边抓住安以夏另一侧肩膀,直接向阿曼达出手。

阿风出手动作极快,招招精准、劲风阵阵。

阿曼达也不弱,同样没松开钳制着安以夏肩膀的手,单手与阿风过招,见招拆招半点不落下风。

安以夏被两人像拉锯战一样在中间拉扯着,吓得阵阵尖叫。

湛胤钒疾步而来,转角处看了数秒,随后沉着怒气上前,手上带着劲风,上前一左一右挡开了阿曼达和阿风,紧跟着将安以夏带回身边。

阿曼达见湛胤钒到,还不死心,依旧再上前。

湛胤钒大怒:“站住!”

阿曼达道:“大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我才要给你们找证据。是谁心存不诡,先看看监控再说啊。”

湛胤钒冷着脸看向阿曼达,“长本事了啊,还能跟阿风过招,新学的?”

阿曼达微微一怔楞,却并不心虚,她本就没在这里多停留的意思,就算留下疑惑匆匆,那又怎么样?

阿曼达道:“大哥还是查明真相吧。”

湛胤钒道:“真相是什么,用查?你这样胸有成竹,真相你定然已经有数,这样的真相,查来还有何意义?”

阿曼达眸色微变,竟被气笑了。

她无语道:“大哥,我早料到你会无条件偏袒这个女人,可没料到你竟然连真相都怀疑。你认为我能神通广大到自己制作一段视频替代监控资料?是你太看得起我,还是为了偏向这个女人睁眼说瞎话?”

湛胤钒语气冰冷,“真相我自会去查,用不着你多手!你现在的迫切,只能证明你心中有鬼。”

阿曼达道:“心中有鬼的是你身边的女人,否认,她为什么这样抵触去看监控?是她把外公推下台阶,我亲眼所见!”

安以夏立马否认,“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阿曼达道:“你不记得看看现场,或许能帮你回忆起什么来。”

阿曼达再看向湛胤钒,“不论是早有预谋,还是意外,总之外公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滚下台阶!”

第三百八十四章:绝非意外

湛胤钒语带愤怒,警告阿曼达,“做好你的本分,别再多事!”

阿曼达不甘心,再道:“大哥!你听我一次,我知道曾经我有多不靠谱,谎话说尽,但这一次,你信我,是她!是你身边的女人,别再被她的伪善欺骗!”

湛胤钒缓缓出声,“你自身劣迹斑斑,你有何资格让谁信任你?收起你的伪装,做你自己的本分!”

阿曼达大声道:“大哥!”

湛胤钒怒喝:“听不懂?”

阿曼达心口像被堵了一面墙,她深吸气,随后冷笑。

点头,她竟然体会到湛可馨生前的无奈。

她分明知道真相,可就是没人相信,这种无助和无能为力真令人抓狂。

可是这个世界,要讲规矩,要讲证据,与她的世界不一样。她的世界,谁拳头硬,谁的子弹快,谁的子弹准,就听谁的!

阿曼达眼神带着十分危险信号的看向安以夏,安以夏吓得瑟瑟发抖,直接躲在湛胤钒怀里。

阿曼达周身气息冰冷,气场强大的从安以夏、湛胤钒身上走过。

这个女人的冷艳不屑,与躲在湛胤钒怀里哭兮兮的安以夏形成强烈反差,这么一对比,安以夏显得弱爆了。

走廊围观的人,都看出了阿曼达对安以夏发出的危险信号,湛胤钒当然不例外。

湛胤钒心下一惊,当即出声,“可馨,去休息室,我们谈谈。”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不能再放人离开,人一旦离开,安以夏的安全将不能保证。

全世界最神秘、手段最狠辣的暗杀阻止成员,暗杀一个普通百姓会有几分难度?

阿曼达缓缓侧身,阴影下的侧脸神色不明,她缓缓点头,先行一步。

安以夏紧紧抓住湛胤钒的衣服,吓得不行。

“湛胤钒,真的不是我。”

湛胤钒轻轻抚慰她,低声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在你身边,别怕。”

湛胤钒准备拉着安以夏一同过去,但安以夏却抓着他的手不放,她轻轻摇头。

“不、不,湛胤钒,你听我说,我说实话,我不清楚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说,你的妹妹说是我推外公下去的,我……我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样了,我忘记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外公下去时,好像是抓我的手了,我不知道我推没有推他,我当时已经吓蒙了,外公发生意外的一瞬间,我惊吓得忘记了反应,我真的不确定……可我发誓,我对外公,我没有恶意,我发誓。”

她是一片好心接近姜老爷子啊,她只是为了能够跟老爷子互动,让姜老爷子在享受晚年生活的时候,能够简单开心一点,她是提湛胤钒为姜老爷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真的没有恶意。

安以夏边说边哭,她知道现在说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当时是什么情况。

“湛胤钒……”

湛胤钒抱着安以夏,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低声道:“我在,我一直在,乖,我相信你,最最坏的真相真是你当时的失手造成这样的事故,我也相信你的无心,都是意外,我了解你,我相信你。你放心,不论任何结果,都有我在,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安以夏哭得泣不成声,深吸气,但哽咽持续,声不成句。

阿风等人都是围观者,不在现场,无法判断阿曼达的话是真是假,但刚才阿曼达的表现,若说是故意引起大家猜疑,未免演得太真实。

阿风等人将走廊让给湛胤钒和安以夏,率先去了休息室。

阿曼达冷静坐在休息内,跟以往遇到事情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安全不一样,全程独自冷静。

阿风看着阿曼达,观察了半分钟后他大方走上前。

“身手不错,臂力掌风都不弱,练了多久?三五年到不了这个程度,大小姐是什么情况下会却学近身搏击?对了,刚才湛总也问了大小姐这个问题。”

阿曼达淡淡看向阿风,“我大哥呢?”

阿风坐在阿曼达对面,双臂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她。

随后他再道:“大小姐难道不需要向我们解释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忽然间变成了近身搏斗高手,我们要怎么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阿曼达道:“一个人在国外,黑暗从另类摸爬滚打活下来,总要学点本事。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位小姐一样,生来就在安乐窝,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血腥和危险。”

阿风点点头,“大小姐,您十二岁到二十岁,那八年去哪里了?我们一直无从查询你那八年时间的踪迹,太干净了,像消失了一样,能否告知一二?”

阿曼达道:“像我那样灰暗的过去,无助的成长过程,被人拐卖了几年,查不到踪迹有什么可疑的?这世界上,每年都有几十万走失人口,若能追查得到,你真是为人类做了大贡献。”

阿风笑着点点头,“是啊,大小姐还是不愿意透漏半点信息啊,真让人好奇。”

阿曼达冷静回答:“谁愿意在别人面前层层剥开已经结痂的伤疤?你会吗?”

阿风撑眉,很显然阿曼达的反应也令他意外。

这个女人是不是认定了他们不可能猜到她的身份,所以连伪装都不愿意伪装一下?

阿风再道:“安小姐不会说谎,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所以今天在疗养院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曼达冷冷出声,“不是安以夏,所以你们认为是我了?”

阿风摇头,“为何就不是姜老爷子自己不小心,摔的?我看得出来,这件事与大小姐你无关,我相信你的无辜。但是,大小姐,安小姐也不可能会伤害姜老爷子,她没有理由那么做。”

阿曼达道:“如果说嫁祸在我身上就是她的理由呢?”

阿风摇头,“不可能,她绝不会那么做。”

阿曼达撑眉,耸肩道:“你们所有人无条件的信任,就是她搏一把、做这个局的赌注,我与她之间,你们一定选择相信她。”

阿风道:“但大小姐从始至终也没说是你推的老爷子,只是否认不是自己。”

阿曼达道:“我亲眼所见,外公落下去的一瞬间,他们两人有接触。若不是安以夏推开了外公的手,就是她潜意识推开了。我知道你们更愿意相信是她潜意识里、无意识的推开了外公的手,因为潜意识的动作大脑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留下记忆,所以她自己也不记得,她也很糊涂。是吗?”

阿风沉默,“你为何就不肯相信,这就是一个意外?”

阿曼达道:“我亲眼所见!这不是意外!”

阿风提了口气,“可现在,我们无条件相信安小姐的无辜,大小姐你坚定与自己无关,不是你,也不是安小姐,那这就是一起意外!是老爷子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意外,谁也不想看到的意外!”

阿曼达却斩钉截铁的否认:“不是!这绝不是这么简单的意外!”

阿风脸色沉沉拉了下去,反问:“姜家大先生、二先生一定乐意听到你此刻坚定的言论!大小姐,不论是意外,还是安小姐慌乱无助中没有拉住老爷子造成的事故,我认为,目前至少您与我们的态度得一致,至少面对大先生、二先生质问的时候,你应该坚定的说出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致面即将来要说法的大先生和二先生。

那二人这些年都急于想找到点机会,倘若这次被二人抓住,得惹多少麻烦出来?

湛总为了打压姜家,压制姜家人,为了赢得这场商业战争,熬了多少年?

好不容易姜家被压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姜家二位先生不趁此狮子大开口朝湛总要数以亿计的财产补偿?

阿曼达冷冷看向阿风,“你让为了不让你们集团有损失,而然我说谎?”

阿风道:“不是让你说话,我不认为你说的是假的。但目前,在还没查明真相之前,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坚定的说安以夏故意的,她不可能,没有理由。”

阿曼达道:“我说过了,她的理由就是为了让我走,她是故意挑拨我和大哥之间的矛盾,这一点你们都不明白?”

阿风摇头,眉头皱得很深,“大小姐,你确定你没有被害妄想症?”

阿曼达无语,“没有!”

阿风认真道:“没有最好,我希望待会儿在面对大先生、二先生的时候,你可以稍微配合一下,否则,为难的是湛总,你是湛总亲妹妹,你应该为湛总着想。”

阿曼达目光深寒,一点一点落在阿风脸上。

她缓缓出声,“为了那个女人,你们的底线可以一退再退?”

阿风道:“并非没有底线,大小姐,我们相信你与事故无关,但我们也相信安小姐没有故意伤害人。所以,这起事故,就是意外。”

阿曼达一字一句道:“我能肯定,这不是意外。”

阿风无语,文君来道:“大小姐,现在不是追究真相,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给姜家一个解释。你想得到的如果不是意外,不论是你还是安小姐造成这次事故,姜家大先生和二先生都会以此作为要挟,向湛总狮子大开口。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

阿曼达微微眯合着眼睛,“利益相争,与我何干?”

阿风无奈道:“大小姐,湛总是你亲大哥……”

文君来轻轻拍了下阿风肩膀,“算了,她不关心。”

第三百八十五章:急于栽赃、定罪

文君来离开,阿风看着走进来的湛胤钒,当即也展开一旁。

湛胤钒让安以夏坐一旁,随后示意阿曼达落座,他坐在阿曼达面前。

“坚持要看监控,认定你大嫂是罪魁祸首?”

阿曼达点头,“这就是事实。”

湛胤钒道:“我相信你大嫂,不论你是怎么判断,我信她,她没做过,那一定是你的判断有误,想想除了你认定的情况,还有别的情况发生吗?”

阿曼达轻声笑了,“大哥,你已经坚信这事跟她没关系,我还有什么话说?你这话,就是让我坚信这件事是意外,是外公不小心自己发生的意外,推托关系是吗?”

湛胤钒淡淡出声,“我此刻给你肯定的回答,你当如何?”

阿曼达哑口无言,随后却态度坚定道:“抱歉,大哥,我依然坚信,这件事有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的意外。外公身体还没弱到站不稳自己发生意外的程度。那可不是三两级台阶,摔下去一不留神命就没了,作为外公那个年纪,他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性命,他会不小心?这个意外,能是外公自己发生的吗?你能信,这样的意外,能说服你?”

湛胤钒道:“你信,这就是意外,你非带着自己偏执的看法看整件事,那就是有问题。如果选择相信是意外,这是一场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谁也不用惹麻烦。”

阿曼达态度冷硬道:“大哥,你们所谓的利益牵扯,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背锅,也想给外公一个公道。难道你内心,真就一点不关心事情真相?你不想追查事情真相的原因是什么?你怕,你害怕结果会让你失望,那就是说,实际上你心里已经动摇,相信安以夏是有做过什么,是吗?”

湛胤钒语气坚定,“我对她的信任,犹如对自己,我了解她。今天的事故,不是不想追结果,结果会追,但,会在暗地里追查。”

“大外甥,结果为什么要在暗地里追查?难道我们作为老爷子的亲儿子,不配知道事情真相?”

这声音,低沉嘶哑,带着明显的愤怒。

湛胤钒以及休息室内的人纷纷转头,看向进来的几人。

人太多,闲杂人等都离开了休息室,在室外守着。

湛胤钒起身,大先生、二先生以及几位表兄都进来了,分散坐了开。

阿曼达冷静打了声招呼:“的大舅,二舅。”

湛胤钒也低低打了声招呼,随后落座道:“二舅,并非不告诉你们真相,我们所有人都关心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也很关心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二先生立马摆手,一起半点不留情面。

“大少爷,你是狼是羊,我们养你这么大,我们当然清楚,你心里想什么,我们也清楚得很。你是真的关心老爷子的状况?你关心今天事情的真相?你若关心,那为什么不让人去调监控,不派人第一时间去查?你分明有所偏袒!你分明就是在袒护凶手!”

湛胤钒面色拉得难看,存着私心与妹妹谈判,结果被姜家人撞个正着,说实话,现场气氛是尴尬的。

湛胤钒沉默良久,随后道:“好,那就依大舅、二舅,立马让人去取监控,事情究竟该如何,我们看了监控视频再商议。”

他坚信安以夏不会有任何坏心,他了解她。

失忆前的安以夏,兴许会对姜家带有敌意,但如今的安以夏,她的目的很单纯,她的世界也很单纯,不可能去惹这些乱子。

所以,湛胤钒是有信心相信现场一定还有别的情况,这种情况是阿曼达都没发现的。

要么,就是老爷子自己发生的意外。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湛胤钒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查,原因是不想让姜家人抓住这一点空利用。

真相他当然也关心的,只不过不在明面上调查。

如今提防的是谁,对象很明确。

然而,到底还是被人抓住了他们的打算,原本放在暗里进行的事,只能摊开来。

很快疗养院的监控视频发了过来,就在休息室内,大家看着现场的还原。

多方镜头,竟然可用的不多。

“奇怪,有几个角度的镜头好像是坏的,没有可用录像资料,只有两个正对台阶上方向的镜头录下的视频可看。”

湛胤钒等人围上前,阿曼达也十分关注的靠过去,仔细的看现场。

湛胤钒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先看能看的。”

阿风快速将两个能看的监控下的视频资料调出来,从他们一行三人从中心小广场往下去的台阶边靠近时,零点五倍放慢细看。

二先生见三人在台阶上说什么,看起来是开心,不像有过争吵,三人都心平气和的。

二先生立马问:“你们在说些什么?是不是故意诱导老爷子做什么动作?”

阿曼达道:“那下面就是梅林,今天天气不错,老爷子心情也不错,就想推着他去更远一点的地方走走。梅林里有疗养院的老人在组织活动,这是吸引我们准备往下走的原因。”

看到湛可馨将椅子推上前,二先生立马大声喊:“停!就这,停!”

阿风将画面停在湛可馨推着轮椅靠近老爷子的时候,安以夏正开心说着话,三人动作都没有任何可疑。

众人细细观察画面之后,随后又看向二先生。

“发现什么了?”

二先生道:“你们准备在这里让老爷子坐轮椅?就这里?”

阿曼达道:“我们是想让老爷子坐上轮椅,然后从另一侧的小路轮椅可走的小路绕下去,并非让外公从台阶下去,我们知道外公腿脚恢复还不够。”

二先生冷哼:“我看,这就是有问题,这阴谋已经都浮出水面来了!这还用说吗?”

二先生随后看向湛胤钒,“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再怎么狡辩?这显然就是你的好妹妹推轮椅的时候,撞到老爷子了,老爷子就是被她一撞,身体失去重心,摔下了台阶。”

众人纷纷看向二先生:猜的?

大先生则淡淡出声:“不无可能。”

阿曼达略微吃惊,这是看着谁好欺负,这盆子脏水就往谁头上泼了?

大先生道:“大外甥,你妹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该怎么办?老爷子对你们兄妹俩,够仁至义尽吧?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跑开那些往日恩怨,你们兄妹没有我们姜家的提携和照顾,能活着长大都是难事,更别说大外甥你如今还能站在这样的巅峰。”

阿曼达皱眉,低声道:“大先生、二先生,请你们看看清楚,轮椅可有一分一秒碰触到过老爷子?放大,每一帧都放大了看!”

当时的距离,阿曼达记得非常清楚,是不可能令老爷子造成危险,还有一点距离。

阿风照做,从推轮椅这个动作开始,一直到整个人摔下去的几秒钟,没有,确实如阿曼达所料,轮椅根本没有碰到过老爷子。

一遍一遍的回放,二先生冲湛可馨栽赃发难的计划落空,只能转向安以夏。

“停!停!”二先生又大声喊,“往前一秒,对,就这里。请问我们大外甥媳妇,伸手是推我们家老爷子,还是在拉?”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在屋里搜索主人公,随后看向角落里同样关心着视频资料的安以夏。

安以夏见大家纷纷看向自己,她心脏一下一下的跳,随后缓缓站起来。

她看向阿风,看向屏幕暂停的画面。

她自己想否认都不行了,她竟然……她竟然真的在老爷子摔下去之前,与老爷子有过碰触。

可她竟然不确定!

她恍惚有那么一个印象,老爷子的手要抓她的手,是抓着了还是没抓着,她不记得,非常非常的快,大概是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要一把拉住老爷子的时候,人就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了。

安以夏看着画面,如今有点证据确凿的意思。

她忽然间眼眶泛泪,双手捂着脸,随后深吸气。

二先生忽然咆哮,令安静的休息室内一片躁怒。

他再次大声质问:“外甥媳妇,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推的老爷子?是不是你故意的?”

安以夏滚着眼泪摇头,“不是我,不是的,真的不是我!”

二先生冷哼声声,“不是你?证据确凿了,你还想抵赖?”

大先生淡淡出声道:“报警吧,让警方来处理,我们各代表的事一方,还是让警方参与会更快。”

湛胤钒淡淡出声,“不能报警,这样的事情,不合适报警。”

一旦报警,新闻就出来了。

老爷子被湛胤钒的人设计谋害,八旬老人从台阶上被人推下,命悬一线。这新闻一旦出去,飞钒国际必定会造成极大的损失。姜家自然会利用所有大小机会,把集团往下拉一把,这是他们名正言顺的理由,并且还是湛胤钒自己的人亲自送上去的刀,他们会不接?

姜家二位舅舅立马出声道:“不合适?大外甥,老爷子都已经这样了,我们也管不得合适不合适了,我们只想尽快查到事情真相,还老爷子一个真相。我们是老爷子的亲儿子,我们也有权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老人在疗养院里住着,怎么就摔下了台阶?”

阿风几度欲张口接话,但为了不想湛胤钒被姜家数落管教无方,多次咬牙忍下。

湛胤钒道:“这事情,今天被我的人撞见,我会承担一部分责任,但既然事故是发生在疗养院内,难道疗养院里的人能脱得了关系?”

第三百八十六章:强硬

疗养院的院长当然来了医院,这摔的可是姜家老爷子,不看老爷子当年的威风,就看他家的小辈,一个外孙湛胤钒就已经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老爷子摔跤后的后续治疗,病情等等,疗养院必定是最关注的。

然而,一直没敢吱声的院长一听湛胤钒的话,吓得浑身一弹,这事儿还能扯上他疗养院的错?是怪台阶太高、还是怪平路小道太远?

院长立马站起身,急得语无伦次。

“这、这这……这怎么还跟我们疗养院有关了?湛先生,您说话可得讲点良心,我们院里所有老人,不论是自身有病痛的还是身体坚健朗的,从开院以来,就没有在我们那出过事故,今天姜老爷子的事故,是第一起。而且,我看这明显也怨不着台阶、小路,分明就是你们家属在争执什么,是不是没顾着老爷子,推了一把?这监控视频也看得清清楚楚,这明显就是右边这女孩子……她她推了一把呀,是你们家属惹的祸,怎么能推到我们疗养院头上呢?”

湛胤钒眼神瞬间一黑,“院长说话小心一点,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信口雌黄。”

院长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就这视频资料看,不是那推轮椅的小姐,是右边那位对老爷子伸手的小姐。哦,我知道了,兴许她当时不是伸手推了老爷子,而是要拉老爷子,是不是?”

二先生轻哼一声,“是要拉还是要推,看老爷子摔下去的动作先还是外甥媳妇伸手先。如果是外甥媳妇先伸手,这是不是就能完全证明今天的事故就是外甥媳妇惹的?”

院长一听,立马点头:“是,是是,是这样的,我想是这样的。”

二先生看向湛胤钒,“大外甥,大少爷,没意见吧?这基本就能确定了吧?”

湛胤钒沉默,随后道:“我相信,这是意外事故,怎么样能找到还原真相的证据,都可以一试。”

二先生笑笑,胸有成竹道:“阿风,好好放,再慢,放大让大家看仔细了,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外甥媳妇先动手,还是老爷子先有摔倒的动作。”

阿风一帧一帧的过,反复几遍,他无奈道:“两个摄像头的拍摄的方位和角度,几乎都被老爷子将动作挡完,无法判断。”

阿风话落,看着身边人。

大家都没说话,湛胤钒淡淡出声:“其他监控设备是坏了不能运作,还是记录的监控资料被损坏?”

阿风道:“好像是从来没有运作,设备是假的。”

这话一出,院子立马跳出来否认:“怎么可能,我我我们院里的监控设备怎么可能是假的?这可是我们院一开始投入使用就安装好的设备,怎么可能是假的?我真金白银花出去买的设备,你竟然胡说八道,污蔑我院的设备是假的?”

阿风微微拧眉,看向心急如焚的院长,所以……供应商出了问题?

湛胤钒淡淡道:“确定设备是假的,无法使用吗?”

阿风点头,“是。”

这一点,在事发当下,一骑营的人就已经第一时间确认了。

这视频,也是在一骑营的人监视下,原封不动的从后勤监控室转发过来的,更改、调换等情况,绝不可能发生。

湛胤钒信任阿风,如同信任自己。阿风既然如此坚定确认,那定是已经让一骑营的兄弟确认过了。

湛胤钒道:“院长自己院里的监控情况,什么地方在监控范围内,什么地方不在,你作为一院之长竟然不知道?”

院长额头上冷汗涔涔,虽然他不相信自己疗养院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但也不能这时候跟湛胤钒争吵起来,对方什么身份地位,他一小角色哪里敢惹?

院长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打电话回去,立马让技术追查清楚,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并且这纰漏就这么凑巧的被姜家老爷子撞上!这事儿说大了,传出去闹上社会新闻,分分钟让养老院玩儿完。

二先生笑呵呵的看向湛胤钒,“大外甥,不要追这些皮毛,我们主要查的是今天事情的真凶,你该不会要把这起事故推到那些假摄像头上吧?很显然你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故意推倒了老爷子,狼子野心啊。也不知道是她的心思,还是受人指使,毕竟,少有女人会注意监控这些,我现在很怀疑这起事故就是大外甥你策划的。”

安以夏大声否认:“不是!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论,就是意外!”

阿曼达似乎明白了一开始阿风和湛胤钒让她承认意外的原因了,姜家两位先生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她,并不想便宜了安以夏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伪装得这般好,太令人生恨!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眼神投去安慰,示意她冷静。

紧跟着他转向二先生,“二舅,我向来直来直往,确实没那么多的阴谋论,我要对付你们,明明白白的对付,还不屑用这些阴损招。今天的事故,你们不信这是意外,非得揪出个所谓的真相,你们随意。我也愿意奉陪到底。”

二先生依旧不落下风,言辞正正:“既然是意外,那为何强行要求可馨改口供?”

湛胤钒目光无惧,冷静道:“并非要去她改说法,而是让她想清楚是否有疏漏的细节,现场只有她和我太太,只有她们二人最清楚现场的情况。”

二先生哈哈大笑,“大少爷还是大少爷啊,你自己都说不过去的理由,你听着不牵强吗?我听着都不好意思。”

湛胤钒目光凉凉,“事实就是如此,怎么牵强?是二舅不信这是意外,再多的证据,你看来也是敷衍。”

二先生道:“唯一能还原现场真相的监控没用,那就等老爷子醒来。大少爷,我相信老爷子会醒来吧?一定不会有人不想看到老爷子醒来,而对老爷子做出……”

二先生眼神发狠的看向湛胤钒,“我相信大少爷的为人。”

湛胤钒目光阴沉,“二舅多虑了,外公我定然会让医生尽全力救,一定会救回外公。”

二先生点点头,“那就好。”

二先生看向湛胤钒,目光阴沉可怕,随后姜家一行人前后离开。

休息室进入死寂,人不少,没人说一句话。

阿风扫了眼阿曼达,想起方才老板跟这女人谈的时候,正巧被姜家人听见,那场面是真的尴尬,好在老板凄惨强大,“串供”的期间被撞了正着也荣辱不惊的面对,果然是湛胤钒。

湛胤钒转向阿曼达,“依然坚持你的想法?”

阿曼达这一刻还真有些动摇了,不是她坚持,而是……

她在想,与其让姜家得益,还不如暂时便宜了安以夏。

至少安以夏面对湛胤钒是一片真心,可姜家,从头到尾都是利益驱使。

如此,就只能委屈老爷子得不到真相和公道了。

阿曼达道:“大哥,我只问你一句,你认真的回答我,你这样坚持为她说话,外公的公道,你无愧于心吗?”

湛胤钒语气坚定,“自然无愧于心,我的心,从来不会背着我做任何丧尽天良的事。但是你,可不一定。”

阿曼达听到湛胤钒这转变的语气,略怔,“大哥现在是怀疑我?大哥是想这件事一定要找个替身出来,我是最合适的,是不是?”

湛胤钒淡淡出声,“对老人婳儿下不去手,但是你,一定可以冷静触手。”

阿曼达反问:“大姐眼里,我对外公半点情分都没有?”

湛胤钒冷静的问:“你会把他当外公吗,阿曼达?”

阿曼达听得湛胤钒这一声称呼,瞬间僵直了整个人,她眼神快速闪烁,随后冷静的看着湛胤钒。

她那一瞬间的沉默,脑中想法显然已经前后过了不少。

随后,阿曼达缓缓出声,“大哥果然是大哥,你怎么知道阿曼达?”

湛胤钒道:“但凡活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再神秘的组织,做的事情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被人查询。再者,你并没有刻意隐瞒你与可馨之间的反差。是认定没人会猜到你的身份,还是已经无所畏惧?”

阿曼达微顿,随后坦白承认,“都有,一来,我本就是她,她也是我,你们就算猜到,能证明什么?我是阿曼达,但难度就不是你的妹妹湛可馨了?再者,我确实无所畏惧。大哥,因为湛可馨,我这样称呼你。你既然知道我是阿曼达,那就应该相信我的判断,我不屑做任何事来来栽赃你的女人,我只说我看见的,我自己的判断。但你真令我失望,我以为你是冷静、强大的男人,心有顾忌但最起码有底线,可你因为一个女人,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

湛胤钒道:“我知道你是谁,早就在怀疑,你的一言一行是证实我们猜测的铁证。今天的事,你站在你的角度看,事故是预谋,但我看来,意外比事故更合适。”

阿曼达反问:“那么,大哥你认为姜家二位先生会依吗?”

湛胤钒道:“结果依旧出来,姜家不依,结果也是这样。”

阿曼达看向安以夏,“她呢?你怎么处置,当没发生过?”

湛胤钒看向安以夏,随后再道:“她已经受了很大惊吓,你还想如何?”

阿曼达道:“男人一旦有牵挂,果然比女人更不理智,那个女人大哥等你看清楚她的面目时,不知道已经被她翻起多大的风浪,只怕那时要处置她,为时已晚。”

第三百八十七章:和解要求

湛胤钒再度回头看向安以夏,安以夏整张脸都是懵的,眼神慌乱的看向湛胤钒。

湛胤钒随后轻声叹息,一笑,他道:“我真得感谢你如此高看她,她真有那般强大,也就不会被人左右这么些年。她遭遇风浪后,一直被人左右,就连可馨都能欺负她一二,你竟如此高看她的能力,我得感谢你的抬举。”

湛胤钒话落,又回头看了眼安以夏,这次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不是我低看她,而是她有几斤几两,六七年前,我就已经知晓清楚,无须你多言。”

湛胤钒的话,倒是引起了阿曼达的深思。

多年前安以夏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小白兔,国外的六年,她是嫁人带孩子去了,而非被什么特殊机构编制,接受过多残酷严格的训练。如此按照正常逻辑一想,她确实高看了安以夏。

然而,今天的事情,她是目击者,她是证人,现场她是唯一目睹安以夏发起整件事情的证人,她能确定,这不是意外。

可……

“大哥还是要我相信,今天就是意外事件,是吗?”

阿曼达话落,点头笑了,“我与你们,终究不可能为伍。姜家二位先生的态度已经给了,我想我的话已经不重要。”

湛胤钒淡淡出声,“给过你尊重,不要一意孤行,让自己难堪。”

言下之意是,她再插手,有他强硬的态度,只会让她更加难堪。

阿曼达冷静离开休息室,姜老爷子手术仍然在抢救中,大家都还没放下一口气。

湛胤钒转向安以夏,安以夏脸通红,是因为紧张以及被吓的。

他走向安以夏,没说话,只是将她往怀里带,轻轻抱着。

安以夏哽咽说:“是不是他们都认定是我做的了?”

湛胤钒否认,“不是,监控资料无法证明是外公自己发生的意外,还是你的原因。婳儿,我相信你,犹如相信我自己,我知道你心地纯善,谁都有可能预谋,你不会。”

是她的世界与他们不同,她的世界简单干净,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安以夏因为湛胤钒的信任,终于让自己轻松了不少。

她深吸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在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只会哭泣,我感觉自己好没用。湛胤钒,你别嫌弃我。”

湛胤钒安抚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你一直在我心里,这一次,不论任何结果、即便是真的指向你,我也相信你的无辜,我会与你一起面对。所以,有我在,你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安以夏点点头,“嗯。”

湛胤钒拉着她离开休息室,老爷子手术后第一时间就转去来iu,家属无法探视。

事情发生了两三天,似乎大家忙碌在各自的生活的里,无人关注阿曼达的行踪,似乎没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大先生、二先生先进去,随后没多久,湛胤钒等人也赶来了。

大先生、二先生让湛胤钒进去,听听老爷子说了什么。

湛胤钒看着门口的医护人员,随后进了病房。

姜老爷子抬手,轻轻扯了氧气罩,湛胤钒立马上前,低声道:“外公,你别动。”

姜老爷子声音微弱,轻声说:“我快到头了,但我不能放过凶手,你身边的女人她想要我的命。如果她不是经过你授意,就是她想要谋害我……”

姜老爷子越说气越短,大出气,情况很危急,监控他身体的仪器声一瞬间乱了节奏,情况听来十分危急,吓得门外所有人立马张望,大先生二先生忍不住冲进来,紧跟着医生也进来了。

大先生明知故问:“胤钒,老爷子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忽然这样?”

湛胤钒站直身,看向大先生,“老爷子想对我说什么,大舅、二舅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兴许对策和条件都已经想好了。

二先生道:“不错!刚才老爷子已经说过了,是你说你身边那个女人把老爷子推下的台阶,老爷子如今就剩一口气,你看该怎么补补偿才能安抚老爷子吧!”

大先生语气比二先生沉重得多,但并没有带着明显的愤怒。

他道:“大外甥,我知道你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你要尊重老爷子,这是你亲外公,是提携你的外公。不能因为老爷子上了年纪,你就如此轻视,没有他,你也爬不到如今的地位。”

湛胤钒越来越冷静,直接问:“大舅想要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大先生道:“大外甥,老爷子的诉求简单,你应该也能猜到,就是要拿回属于姜家的资产。”

二先生立马说:“这话,你可以直接问老爷子,看是不是他的意思。”

湛胤钒看向老爷子,声音凝重:“老爷子拼搏一生,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家业尽毁。如今姜家多数产业在我手中,老爷子有这样的诉求,我当然能理解,也相信这就是老爷子的想法。”

老爷子又拔掉氧气,喘着粗气说:“是,我一条老命就快到头,你的人对我下了这样的毒手,你总得给我个交代。我不要你以命抵命,只要求你把姜家产业归还,那本也是姜家的产业。胤钒,外公的要求,不过分吧?”

湛胤钒没接话,二先生立马说:“大少爷,如果你不接受老爷子开出的条件,那我们只能以故意谋杀罪起诉你的女人,到时候法院怎么判,我们都听。”

大先生也道:“老爷子被害这事,总归要给老爷子一个交代,你不愿意归还姜家产业,那就交出人,我们报警处理。”

湛胤钒淡淡道:“很多话已经说明,那我再明问一句,老爷子这要求,大舅二舅想很久了吧?”

二先生闻言大怒,“大少爷,这里是医院,老爷子生死攸关你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姜家产业,本来就该归还,老爷子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化解事故的台阶下,你不愿意听,想继续霸占姜家产业,那就把你女人交出来!我们听法院宣判!”

湛胤钒冷静反问:“姜家产业归还?倘若是我不择手段将姜家产业窃取,可以用‘归还’二字,并且也该归还。然而,姜家产业是如何落到旁人手中的?大舅二舅经营不善,被人钻了空子,旁人吞了姜家产业。而我,只是出了更高价经过正当交易合并,据为己有,而非不择手段。如今,原本属于姜家的产业早已改姓,是我飞钒国际集团的一部分,与姜家,毫无干系。如何说得上归还?”

二先生当即大怒,大发雷霆。

他怒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不论你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姜家产业,你都应该双手奉还。我们是你的长辈!你为保住姜家企业做出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作为我们的小辈,付出钱财也都是应该的……”

大先生摆摆手,拉开二先生,低声道:“老二,听老爷子说,老爷子有话说。”

二先生这才停下来,转向老爷子。

老爷子低声道:“胤钒,不论你是怎么得来的姜家曾经的产业,但我在次和解的要求,就是要你手上原姜家的产业。酒店、饭店、门面以及国外的生意。这是我和解对你提出的要求,也是我这一生,即将离开人世最后对你开口所求之事。你答应这条件,你的人谋害我的事件,你两位舅舅不会再提。如果你不答应和解,胤钒,你两个舅舅会追究到底,而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胤钒,做人得厚道,你得好好做人,别因为自己走到今天的地位,就可以目空一切,任意妄为。”

湛胤钒看向老爷子,“外公,那丫头是怎么推的你?”

老爷子道:“我本想扶着她坐轮椅,她却在他伸手扶她的时候,一把将我推开,我重心不稳,一推我人就滚下了台阶。本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是你的人推开了我,这才引发意外。”

湛胤钒若有所思,从监控资料上来看,姜老爷子这么说,还真合得上。

湛胤钒道:“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她善良得连蚂蚁都不愿意踩死,不可能推你。”

老爷子重重吸了几口氧气,又摘掉氧气罩。

“她或许是无心,或许是潜意识的动作,总之他推开了我。我向你提出要求,但对她,我并没恨意,我原谅她。你真在意那丫头,你就别给她施压,对她来说,那一下推动,只是意外。是我抓住了这次意外,要求你,你当外公在要挟也好,请求你也好,姜家的产业,如数归还吧。日后,你不用再顾你两个舅舅,我不再世后,你两个舅舅发展成什么样,你都不要多管。”

湛胤钒冷静听着,一旁医生终于忍不住提醒,“病人不能再说话,需要静养,家属先出去吧,你们在这里面,探讨这些会令病人情绪激动的话题,会很危险,病人情况有点糟糕,请先离开病房。”

湛胤钒点点头,低声道:“有劳医生。”

随后大步离开。

紧跟着大先生、二先生立马跟着出去。

二先生快步跟上,他道:“大外甥,老爷子的话,你都听清晰了?”

湛胤钒点头,“听到了,但会不会答应,看我自己。”

大先生道:“胤钒,这多少也算是老爷子的遗言,枉老爷子提拔你一场,到老爷子寿终正寝的时刻,你竟然是这么回答老爷子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胜者为王

湛胤钒语气冷静,面色平和。

他道:“老爷子还在,大舅是盼着老爷子不好?”

大先生脸色瞬间难看,二先生立马上前,笑着化解尴尬和矛盾,“大外甥,大哥的意思是,老爷子目前状态不好,这就是老爷子这几年一直搁在心里的结。”

二先生话落,随后一声叹息。

“哎,当初是我们做事过激,很多事情都没考虑好,所以造成如今局面。然而,大外甥,你该知道姜家产业是老爷子一生心血,我们作为儿子不孝,败了姜家产业,可你也是姜家的人,你是老爷子的亲外孙,你既然将姜家产业夺了回来,难道不是送还给老爷子的?老爷子这些年的心,就放在家业大事上,折磨得他无法休息。大外甥,老爷子都快合眼的人了,你还不答应让老爷子走得安心?”

大先生低声道:“胤钒,你别认为是我和你二舅出的主意,今天我们来医院探望老爷子,医生告知老爷子终于醒来。老爷子的心愿我们也是方才才知道。”

二先生立马点头,“是啊,是啊大外甥,之前老爷子一直昏迷不醒,我们赶来,老爷子就提到这次事故。他不怪那丫头,也没有说反对你跟那丫头结婚,知道你们这些年分离让你饱受折磨,也是看清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真要对付那丫头,而是想跟你谈谈。你认为是条件也好、威胁也罢,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老爷子提出的要求。”

湛胤钒回头,低声道:“我会认真考虑,然而大先生、二先生真能把家业打理好?”

大先生道:“过去是我们忽略了家业,一心想做大。产业是从我和你二舅两兄弟手上失去的,如果能有机会,必将好好经营,用尽一切能力经营。”

湛胤钒沉默,没有给话。

二先生见他要走,立马上前挡在他身前,“大外甥,咱们坐下来聊聊,你已经很久没跟我们坐下来好好吃个饭,陪我们喝顿酒,要不然,就今天?”

湛胤钒道:“公司事情不少,还得去一趟,改天有时间我再陪舅舅喝酒。”

二先生又挡在他面前,“大外甥,隔日不如撞日,改天又得是什么时候去了?今天老爷子说这个事,我们早点商量下来?”

湛胤钒反问:“舅舅,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是三言两语就能拍板决定的?外公的提议我会考虑,但我需要再想想。”

湛胤钒话落,随后走出医院。

车子等在医院门外,安以夏也在车上,见湛胤钒出来,神情紧张。

“怎么样?湛胤钒,外公情况怎么样?”

湛胤钒道:“没事,放心,已经醒来了。”

安以夏轻轻点头,心底总算放心了。

“湛胤钒,我有点害怕,外公他说什么了吗?他是怎么说的?”

湛胤钒安慰道:“外公说不怪你和可馨,是意外。让我们所有人都不能为难你。”

安以夏小脸有点懵,不知道在想什么。

湛胤钒捏捏她的鼻子,轻声问:“吓到了?没事了,老爷子既然醒来了就没事了。”

安以夏轻声说:“我很怕,我觉得跟我脱不了关系。”

湛胤钒拍拍她肩膀,“现在可以放心了,这事就跟你没关系。我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医院这几天你都不用过来,等老爷子病情稳定了我们再过来。”

安以夏沉默,随后点点头。

把安以夏送了回去,湛胤钒直接去了公司。

而另一边,阿曼达进了医院。

姜老爷子的医生告诉湛胤钒,老爷子不行了,基本上今天醒来是回光返照,可以准备后事了。

这话阿曼达也听见了,除了医生的交代,她还听见了老爷子的指控,是安以夏推了他。

但紧跟着老爷子竟然要求拿回姜家曾经的产业。

不说这些年姜家那些产业在湛胤钒手下的盈利扭亏为盈数倍,就单说这件事情接着这样的利益关系,总感觉让人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

阿曼达不由得重新思考整件事,安以夏有要谋害老爷子的理由吗?

没有!

安以夏谋害老爷子,最大的原因也就是嫁祸她,因为湛可馨曾经多次谋害过安以夏,安以夏想报复在清理中。然而安以夏还不记得过去,阿曼达之所以认为安以夏忽然变得无比可怕的原因是,基于安以夏想报复湛可馨的前提,这前提在就是安以夏根本没有失忆,安以夏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一切,所以才会报复湛可馨。

这么一来,安以夏若想起了过去,那么现在的一切都是伪装,都是假的。

那样一个柔弱单纯得像小白兔一样的女人,竟然心思那样深沉,骗到了所有人,还不可怕?

可,湛胤钒能是随便被人欺骗的人?

朝夕相处中,总会路出马脚,湛胤钒那样坚定的相信安以夏,一定有原因。

所以,现在看来,安以夏其实是没有理由谋害老爷子的。

那么,老爷子摔跤的事,就只是能是意外。

阿曼达总算看明白湛胤钒坚定的相信这件事是意外是对大家都好的原因,不仅仅是对她,对安以夏,还有对姜家。

在老爷子目前这个状况下,是在不适合撕破脸。

阿曼达心底叹息,她极少把这些人情世故放在心里,深圳与不屑,现在后知后觉想清楚,觉得真是太难。

如果这只是意外就好了,大家都不尴尬。

可如今,老爷子醒来一口咬定是安以夏推的,这反而让原本几乎已经定罪安以夏的局面扭转。

姜家老爷子开口就要姜家家产,以此为和解的条件,不和解就起诉,这是威胁。

这么明显的威胁,似乎令整件看似意外的事故变成了真正的谋划。

阿曼达听闻可以准备后事,老爷子可能撑不住几日后,她内心不安,又总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所以直接返回来,守在老爷子病房的窗外。

医生护士一一入内,检查之后再持续离开,阿曼达原本想趁此时进去看看老爷子,可就在此时姜家二位先生进来了。

阿曼达又退了回去,依旧安静守在窗外。

大先生关了门,二先生先一步到了老爷子床边。

“老爷子,那狼崽子没松口,我担心他不会答应。”

老爷子声音很轻,但趴在窗外的阿曼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极其细微的声音她都能清晰听见。

“不管他,你们只要坚定条件,他不能不答应。以前那丫头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爱得紧的玩物。但如今,那是他儿子的母亲,地位不一样,他不会置之不理。”

大先生道:“看起来依然油盐不进,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消息递过来。”

二先生道:“反正我已经策划好了第一份新闻,他要是拒绝,我就让他好好出个名,让他闻名全市全国全世界。”

老爷子道:“别把他惹毛了,时候还得一起做事,你们还得靠他。”

大先生道:“老爷子,这个法子万一不成,你这罪也受了。”

二先生立马站起身,“那可不能让老爷子这罪白受了!老爷子策划这么久,总算在今天找到最佳时机。这么好的事都没利用成功,错过了以后就更难从那狼崽子手里拿回来半分!”

大先生道:“那小畜生拿回了姜家家产,竟然不向我们双手奉上,竟然真做得这么绝。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将他狠狠踩进泥里!”

二先生低低出声,“当初如果绑了那个小的,这件事就成了。还不是老爷子你阻止,说什么让他记着恩情,什么一家人,你看看,真要让他醒悟我们是一家人,让他主动双手送来是不可能的!这世上谁还嫌钱少?有些事就该逼一把!”

大先生道:“如果这次那狼崽子拒绝了,再绑下那小的。”

二先生立马抬眼,眼神跟他大哥对看,“再绑一次?经历了第一次,湛胤钒那么谨慎的人,能不更加小心,不会再给我们任何人机会?第一次我们那么轻易得手,是因为他们没有准备,现在再想得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到这,还是怪当初老爷子揽着,那时候劫走那个小的,湛胤钒想要孩子,条件不得任他们开?

六七年前他们就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还用担心现在怎么样?

姜老爷子低声阻止:“你们还真是做习惯了,那些事情是正经商人会做的事?做任何事,不能走旁门左道,今天你做的,明天的就会再来找你,世道轮回,踏实做人!”

二先生道;“老爷子,这些年不就是你坚持什么道德、道义,才让我们隐忍这么多年?要是我和大哥两个人,我们早就把姜家的产业给夺回来了!”

老爷子怒问:“夺回来?你想怎么夺?你那些手段,你以为湛胤钒那么精明的人会没有防备?”

二先生不说话,大先生道:“姜家已经到了非常时期,再不能讲道义、道德,我们太守规矩,自然有不规矩的来对付我们。沉寂这么多年,我依然相信,胜者为王!”

老爷子沉着气,“你当湛胤钒不是在考验你们?你们再等等,兴许哪天他就送回产业给你们,但你们要这样乱来,你们一辈子翻不了身没关系,你的儿子一辈怎么过?”

二先生怒道:“我不管!以前老爷子你让我凡事听大哥的,现在大哥也同意用非常手段,你这不成,我们就用非常手段!”

第三百八十九章:败露

二先生话落,转向大先生,“大哥,我听你的,那狼崽子,就该给他点教训!就算不出大血,也要他知道心痛的滋味!”

老爷子怒沉着气,阻止道:“不准乱来!你们这样乱来,前功尽弃!”

二先生反驳道:“反正也没什么指望他能还给我们家产,谁嫌钱多?老爷子你别异想天开认为他总有一天会把姜家产业归还,那是不可能的事!”

老爷子深吸气,“你们听我一言,别乱来。湛胤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会真对母族的人做这么绝,这些年,都是在考验你们,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你们还在乎这几天?”

二先生冷笑道:“老爷子,你什么时候心变得这么善良了?你觉得他不会做得那么绝,可事实是不是这样?如今你都已经躺在这里只剩下半口气了,你的亲外孙心疼一下吗?你的提议他听不听?老爷子,如果你这一计失策了,我和大哥,只能动用非常手段,到时候什么亲情,他不念,我们也不念!”

老爷子深吸气,“你们真是糊涂!”

大先生道:“老爷子,这次你设计这么久,证据确凿也没能推动湛胤钒归还姜家家产,我想,他可能从夺取姜家家产那一天起,就没有要拱手相让的意思,他就是想看一辈子压在我们姜家头上,以报曾经对他严苛的愁。那是个野心家,他不会对谁心慈手软,为了利益,他也可以六亲不认。”

大先生话落,二先生立马接话,“是啊老爷子,你现在还在为他说话,他心里怎么想的?他是巴不得你今天这口气没了。你没了,他还对姜家有什么情分?”

老爷子道:“我用命,为你们换回姜家产业,将来姜家如何,看你们本事。”

大先生二先生沉默,他们也是在老爷子醒来后才得知真相。

是老爷子自己一手策划的事故,他早就打定了用自己一条命换回姜家产业,这是自己为两个儿子以及子孙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戎马一生,享受了荣华富贵,可走了却没给子孙后辈留下任何东西,他有愧。

大先生埋下头,“老爷子,我们……我们自己不争气,不该让你走上这一步。”

老爷子摆手,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为子孙做的事情。疗养院的边边角角,一花一木他都了解,每天都在外面转,他太了解疗养院内部。

很早之前就在计划这件事,只是需要东风,刚好安以夏自己送上门来,这股东方到了他的计划化就能顺利实施。

遇到湛可馨也在,那天是绝佳的机会。

曾经在想,找不到好机会就随便出点事故,临危托遗给湛胤钒施加压力。但一想,他一个垂死老人的话,能对湛胤钒有几分作用?不如逼一把,在湛胤钒在乎的人身上做点文章。

老爷子摘掉氧气罩,“我不该醒来,让你们自己发挥兴许更好。我这一醒来,给那小狼崽子的压力就减轻了不少,他就更不会考虑我提的意见。”

大先生缓缓点头,“是啊,醒得不是时候。”

大先生这话刚落,阿曼达的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进。

几人都没看清楚,人就赫赫然站在他们面前。

大先生、二先生一愣,惊讶不已。

二先生指着阿曼达,面露震惊且面带温怒:“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阿曼达没正眼看二先生,直接上前走近姜老爷子,上手摸向老爷子的颈动脉,再压向姜老爷子手臂,随后她冷静看向二先生。

“外公生命体征已渐正常,为什么医生会告诉我大哥让准备后事?舅舅,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二先生依然还在震惊中,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随后怒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你……”

爬窗?!

这可是九楼!

二先生几度克制,才压制着要跑去窗边看看窗外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么容易翻墙爬窗的?

阿曼达语气冰冷,“我怎么进来的重要吗?难怪我一直感觉这合情合理的现场事故在哪里不对劲,原来这一切都是外公自己密谋的。”

阿曼达转向姜老爷子,“外公真是智谋不减当年啊。”

阿曼达这话一出,三人面色都暗了。

大先生、二先生互看一眼,当即对了个眼神,二先生立马上前一把拽住阿曼达,老爷子此刻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只听厉声而出。

“杀了她!”

二先生一把抓住阿曼达,一旁大先生当即随手抽出隐藏在腰间的匕首,直接上前帮忙,举手就刺。

二先生道:“既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外甥女,你这命是留不得了,别怪我们心狠,只怪你多事听到了不该听的事!”

大先生当即再道:“别废话,果断解决!”

二先生大力一带,阿曼达顺着对方的力度直接上前,然而她却并非被带走,而是顺势而发,靠近二人的同时,一个高抬腿精准踢掉大先生手上的匕首,快速闪身的同时打在二先生肩膀,迫使二先生不得不抽手。

阿曼达以极快的伸手从大先生二先生的钳制下脱身,她轻松站在二人对面,面色异常冷静。

“凭你们能左右我?”

阿曼达话落,二先生直接掏出迷你版的手枪,这种手枪虽然射程短、射速不快,但对于这房间内数米的距离,要重伤一个人绰绰有余。

“是吗?”

二先生直接指着阿曼达,“试试看,是你动作快,还是我的宝贝快。”

阿曼达目光冷冷看向二先生,面色无惧。

在二先生抬手的瞬间,阿曼达忽然跃身而起,几个连翻,眨眼间的速度到了窗边,她紧跟着翻窗而出。

砰——

砰——

二先生连开两枪,却都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从窗台逃走。

大先生一把夺过二先生手上的小玩意,直接追上去,趴在窗口往下看。

“真该死!”

二先生也跟了上去,往下楼下看去,阿曼达人影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先生气得不行,转向二先生,“这么近的距离,一个都打不到?”

二先生也来气,“你也不看看她多快的速度……”

说出这话之后,二人皆一愣,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湛可馨,忽然之间就跟基因突变一般,动作、力度、反应速度快得不像正常人。

似乎两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即互看一眼,湛可馨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二先生忽然出声,“她这么多年,一直在伪装?”

不可能啊,湛可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他们是从米伽国把人接回来的,她在米伽国是做什么的,他们再清楚不过。

为什么今天的湛可馨,像变了个人?

二先生低声道:“大哥,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大先生面色沉默,“这其中,一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事,她的状态跟平常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二先生转向姜老爷子,面色凝重道:“老爷子,现在怎么办?那贱人跑了。”

大先生上前,看向二先生,“马上安排人处理这件事,如果今天的事让湛胤钒那边知道,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二先生点点头,“是!如让湛胤钒那边知道,我们的目的可就再也实现不了。”

二先生话落,与大先生同时转向老爷子,询问老爷子的意思。

姜老爷子沉着脸,“只怕现在派人去做,晚了,湛胤钒怕是已经知道了消息。”

大先生、二先生脸色不好看,这分明就是欺骗,湛胤钒能依?

姜老爷子再道:“当务之急,就是告诉湛胤钒实情,我这边已经没事了。”

大先生道:“刚才刘教授已经告知那狼崽子,说老爷子您的情况不是很好,还提到让准备后事。

姜老爷子目光不认可的扫了眼大先生,“你呀,不是说你办事能力不成,你就是太急!”

姜老爷子这几天“昏迷”,刚从重症监护出来,这事在今天先见大先生、二先生时二人就已经知道。老爷子就担心他提前向两儿子透露自己的计划会坏事。然而拖到今天,就差一步,这时候告知两个儿子竟然也……

姜老爷子不想看大儿子,这么几十年的沉稳就被这几年的逼迫挤没了?

大先生现在知道事情有点棘手了,当即再问:“现在该怎么安排?老爷子,我们听您的。”

姜老爷子长长叹气,“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把人召来,让刘教授配合,这医学上的事,索性大家都不懂,刘教授的话,他就算疑惑也不会明说什么。”

大先生、二先生一想,确实如此,当即出门去联系刘教授。

阿曼达快速出医院,在外面直接抢了辆外卖小哥的摩托车直奔南郡。

湛胤钒等人刚回到家,还在安抚安以夏,阿曼达十分钟后到的,印着某平台外卖logo的摩托车丢在南郡玩,阿曼达直接进了南郡。

阿风和明叔还在院里等候,见阿曼达不请自来,当即双双阻止。

“大小姐,是找湛总吗?”

阿风拦在阿曼达面前,阿曼达边出手挡开边回应,“是,我要见大哥,有事相告。”

阿风立马快速出手,招招凌厉精准的攻击阿曼达,他在阻止她,也在试探这个女人的能力。

阿曼达见招拆招,丝毫不落下风,近身搏击术的精湛令阿风吃惊。

一个女人,能有不弱于他与七僧等人的近身搏击能力,可见这个女人曾经是经受过怎样严格的训练。

第三百九十章:有变

阿风淡淡攻击更加迅速、有力,不让对方有机可乘。

“大小姐,湛总和安小姐有事商量,你还是在院里等吧。”

阿曼达应对自若,当即出声:“什么时候我大哥的事轮到你来决定了?”

阿风道:“湛总有吩咐,院里等,请你配合。”

阿曼达猛攻猛进,“我偏不呢?”

阿风忽然掌风一变,招招尽显锋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曼达脸色一沉,动作更快,集中精力承接阿风的进攻。

阿曼达是一名优秀的近战格斗战士,然而在面对与之能力相当的男性对手时,在力道上稍显不足,但她纤细的身材和身高是她最大的优秀,这身体的优势可以令她动作更加迅速,这是在对敌时占有相当大的优势。

然而阿风毕竟是经验老道的实战能力者,摸透了一切套路,也能洞察所有对手的招数和特长。

阿风招招狠逼,阿曼达终于渐渐应付吃力。

阿风的攻击力度和速度也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令她惊讶和佩服的人,男人中很少有这么快速度的人,阿风能保证速度的同时,招式狠辣,拳拳到点,阿曼达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不能小看湛胤钒身边任何人,果然都是真有几把刷子的人。

院里打得如此精彩,在别墅里的湛胤钒和安以夏当然也听见了。

安以夏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声音,总之没太在意,慢慢的发现好像不对。她疲倦倦的脸色瞬间就精神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的望着湛胤钒。

“这个、这个……外面是……在打架?”

不太确定竟然会有人在南郡打架,几乎是话落后,她就已经丢下湛胤钒,自己跑去窗边看情况。

一男一女在打斗,安以夏大吃一惊。

“好像是……阿风跟谁?”

好像湛可馨,可她又不能肯定,那么厉害的人,湛可馨?

安以夏看不清楚,被灌木挡了大半,她也就能从灌木缝隙中看到些许身形。

移动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呀,安以夏上上下下跟着移动,不成,被挡住了,她得出去看看。

安以夏一边想,已经往玄关跑,踩进鞋子里推门就出去了。

湛胤钒眼一冷,立马提着她的大衣追了出去。

“婳儿?”

安以夏站在台阶看着院里打斗的两人,这一看,竟然还真是湛可馨!

安以夏万分惊讶,竟然真的是湛可馨,怎么可能呢?

湛胤钒提着衣服跟在她身边,衣服披在她身上,安以夏转身看着他的脸,随后抓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快看。

“是你妹妹吗?是吗?”

湛可馨竟然有这么好的伸手?

湛胤钒面色倒是冷静,垂眼看着安以夏一脸的震惊,随后好笑,一抬胳膊将她搂进了怀里。

“是她。”

安以夏惊讶得真想跪拜,太不可思议了。

“你妹妹……她竟然这么厉害!”

她真是有眼无珠啊,真是后悔了之前跟人家叫板,她怎么能这么不尊重人呢?

高手,武林高手啊!

“阿风也……好厉害啊,你身边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厉害?感觉像在拍电影一样,真是大开眼界。”

那可是拳拳到肉的真功夫,很震撼。

安以夏感慨数秒后,一把拉着湛胤钒,“你妹妹为什么这么厉害?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她好像特别能打的样子,你知道吗?还是你送她学的工夫?”

中国工夫那可是名扬世界,难怪会有外国人误以为只要是中国人都能来两招。

湛胤钒低声道:“她不是可馨,可馨不会这些,她是另一个人,只是借住可馨的身体存在。”

安以夏脸上表情微微僵硬,随后转向湛胤钒。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湛胤钒点头,安以夏发问:“那我请问,什么叫以湛可馨的身体存在?她不就是你妹妹吗?”

湛胤钒沉默,“是,也不是。”

安以夏深吸气,不太想跟他说话,“你不要跟我说哲学话题,我听不懂。”

湛胤钒道:“多重人格,听过吗?”

安以夏闻言,随后看向他,“好像……听过。”

大概有一点了解,但所知不多。

湛胤钒道:“次人格阿曼达,目前占据了主人格可馨的身体,现在的是阿曼达,你觉得阿曼达还是不是可馨?”

安以夏张张口,“啊?”

她立马转向阿曼达,仔细的盯着看,一模一样。

“那她就是……你妹妹呀。”

好大会儿后,她说:“湛胤钒,那我有没有可能也是双重人格,我是次人格?”

湛胤钒微微拧眉,随后道:“当然不是,你不是,你与可馨的情况不一样,你是受了伤,总有痊愈的一天。”

湛胤钒轻轻抚摸她的头,随后带着笑意看她。

安以夏点点头,“嗯。”

明叔上前分开了二人,示意湛胤钒已经出来了。

阿风随后一退数步,站在一旁,阿曼达转向湛胤钒。

湛胤钒目光寒凉,低声问:“什么事?”

阿曼达道:“大哥,外公并非身体状况堪忧,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设计的,目的只在姜家的家产。”

湛胤钒皱眉,阿曼达道:“证据没有,但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刘教授,你可以好好审问,兴许他能说实话。”

湛胤钒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曼达道:“我听见刘教授对你说的话,老爷子只剩最后一口气,让你可以考虑准备后事。我在老爷子病房外守着,原本想跟老爷子道别,可没想到刚好听到大先生、二先生与老爷子吐露实情,他们正商量着怎么从你手中更加合理的拿回姜家产业。”

湛胤钒沉默,面色悄然暗沉了几分。

阿曼达道:“这一切,都是老爷子设计的,疗养院老爷子比谁都熟悉,甚至要去梅林,也近乎是他在牵引。”

湛胤钒点头,“我信你,然而,没有证据。舅舅们抵赖,也就无济于事。”

阿曼达拧眉,“是,但我看他们也害怕,他们见我出现,老爷子原形毕露直言要杀我灭口,看来他们为了夺回降价产业会不惜一切代价。当初大先生、二先生是不是绑了顾安星?他们是准备以孩子要挟你,当时是老爷子阻止,把孩子安然无恙的还给你。老爷子是想着还给你后,你会双手送上姜家家产。然而,没有等到这一天,所以老爷子再次做了这一次的事故。”

湛胤钒缓缓点头,听起来很真实,没有证据就无法理直气壮的质问。

安以夏看看湛胤钒,又看阿曼达。

“我都说了不是我,你非得说是我,现在可算明白了?”

阿曼达看向安以夏,目光冷静。

安以夏提了口气,抬高骄傲的小下巴。

但一想起刚才阿曼达的伸手,心中升起敬意。

她立马又说:“好了,我也不怪你,毕竟我们所有人都被老爷子欺骗了,连监控帮他,我也怪不着你。”

阿曼达道:“我对你判断有误,我的错,我道歉。”

安以夏立马摆手,“不用不用,看在你那么厉害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但是我真不是蛇蝎心肠、心思歹毒的女人,我没有受任何人指使,我也没有私心。非要说我有私心的话,那我就是想让湛胤钒跟外公关系好一点,就这样。”

阿曼达微微拧眉,安以夏看着她,“我是很喜欢你大哥,对了,你……不是湛胤钒的妹妹,所以现在湛胤钒也不是你大哥了是不是?”

阿曼达看向湛胤钒,随后道:“大哥,谢谢你的信任。”

她能做的,就是把真相告知大哥。

其余的,大哥自己看着办吧,她相信大哥可以解决。

湛胤钒看向明叔,“去医院。”

明叔闻言,立马问:“需要召集人吗?”

湛胤钒道:“不用,刘教授来电话,让我赶紧去医院一趟,事关外公的病情有了新的情况。”

阿曼达道:“如果是通知老爷子不行了,那一定是假的,不能相信的大哥,指不定他们早就做了部署。”

湛胤钒点点头,随后道:“不用担心。”

安以夏忙担心的问:“要去医院?”

湛胤钒拍拍她肩膀,“没事,去看看,别担心。”

安以夏立马翻白了他眼,面露不悦,“那你刚才也说医生说外公什么事都没了,可医生明明通知你说要准备后事。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不会跟我说实话,我不配知道事情真相吗?”

湛胤钒侧目,面色略显不解。

“我跟你一起去。”

湛胤钒提了口气,将她往屋里推,“你去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

安以夏乐呵呵道:“你总算承认不是好事了啊,我想陪着你。”

湛胤钒没搭理她,招呼阿姨,“照顾好小姐。”

安以夏小眼神儿立马扫向湛胤钒,“你怎么这样?”

湛胤钒弟弟出声:“听话,我去去就回。”

安以夏坚持,“我在家里等我很担心,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呢?兴许我还能帮你。”

阿曼达忍不住道:“你去就是添乱,还是在家里等吧,我们都在,能出什么事?”

安以夏看向阿曼达,眼珠子上飞,“好好,你厉害,听你的还不成吗?”

湛胤钒一行人去了医院,大家都是做了战斗准备去的,然而,去到医院刘教授就把湛胤钒请进了办公室,所有人等在外面。

第三百九十一章:带走陆审予

阿风、明叔、阿曼达等人冷静等在走廊,安以夏探头探脑的出现。

阿曼达回头,看见安以夏,当即朝她走过去。

阿曼达往墙面一靠,目光淡淡,声音带了几分懒散。

她道:“你也是个阴奉阳违的女人啊。”

安以夏微微拧眉,“啊?”

反应过来后,她才认真道:“我担心他,我不放心,所以才跟过来的,你别跟他说啊。”

阿曼达笑了声,“你来能做什么?添乱而已。”

安以夏说:“我不能帮忙,但我看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啊,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现场看到我才不会多想。”

安以夏话落,又看向另一边,低声问:“没事吧?”

阿曼达道:“看样子是真没事。”

安以夏轻轻点头,没事就好,她虽然很担心,但也不希望没事。

大先生、二先生从另一头走过来,要经过她们才能到会议室。

阿曼达瞬间脸色冰冷,站直了身躯,目光阴冷看向走来的二人。

大先生面色如常,倒是二先生一直把目光落在阿曼达脸上,脸色带着温怒。

“外甥女,不去看看老爷子?”

阿曼达道:“老爷子怕是不想见到我。”

二先生脸上横肉一堆,阴森表情挂在脸上,他冷笑:“怎么会?小辈做错什么老爷子都不会放在心里,一家人要以和为贵,老爷子不会把你的无理放在心上,你也被揪这长辈一点问题不放。”

阿曼达笑笑,“是吗?”

大先生冷冷提了句,“正事要紧。”

二先生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阿曼达,随后大步跟上大先生。

安以夏见着大先生、二先生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湛胤钒的两位舅舅心生恐惧,有点怕,兴许过去她在那二位先生身上吃过亏。

安以夏探头看去,二人已经走远,安以夏低声说:“他们好可怕。”

阿曼达微微侧目,低声道:“别惹他们是对的,见着了就绕道走,对你没坏处。也别轻易相信他们。”

安以夏微微惊讶,“啊?”

阿曼达再道:“狐狸和狼的话能信?”

安以夏立马笑开来,点点头,“你说得对,那位二先生一看就贼得很,大先生也很可怕,湛胤钒应该离他的舅舅们远一点。”

阿曼达反问:“湛胤钒不可怕?”

安以夏闻言,眼神立马带着疑惑,细想数秒,摇头:“湛胤钒怎么会可怕呢?他是多可爱的人,他很好的,他是面冷心热,你知道在海岛的时候吗?他一声不响就帮大家做事,非常有责任感,他是个很有正义很厉害的人,不是那种利己主义的人。”

阿曼达看着安以夏,心里了然几分。

如今阶段的安以夏,是一心一意在湛胤钒身上,希望她想起过去后,这种纯粹能够帮她愿意靠近湛胤钒,化解多年的矛盾。

湛胤钒与刘教授从办公室出来,安以夏和阿曼达在人群外看着观望。

大先生、二先生见着湛胤钒时一脸的和气,喜色可见,仿佛家里得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大外甥,真是老天爷保佑,老爷子身体忽然就好了,老天保佑!”

湛胤钒淡淡点头,老爷子情况好转,刘教授说这与老爷子身体的好底子有关。

湛胤钒看破不说破,既然姜家想用这样幼稚的招数掩盖,那他就配合,不正面敌对更好,老爷子这个年纪还看儿孙内斗,心里恐怕不是滋味。

湛胤钒也想通了一些事,不论姜家曾经多么不是东西,任何算计他将他逼入死角,他不能忘记的是老爷子当初给了他一碗饭吃,给了他一个地方睡觉,没有老爷子伸手拉他,他可能碌碌无为到如今。

事情算是掩盖过去,湛胤钒一行人见过状态不错的老爷子后,再离开医院。

安以夏挺开心跟在他身后,等其他人都分散上车后,她直接立马跑他跟前。

湛胤钒一把将她勾进怀里,低声道:“怎么跑出来了?”

安以夏道:“因为很担心你呀。”

湛胤钒拉着她上车,“先跟我去趟公司吧,等我处理一点工作,再带你出去走走。”

安以夏一听可以这么多时间都能跟在他身边,立马兴奋的点头。

湛胤钒见她开心都写在脸上,心底一甜,“这么开心?”

她点头,“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看着你也好。”

湛胤钒亲了下她额头,车子开动,离开医院。

陆家,梅姨和李姐给陆审予洗了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两人在家里连说话沟通都少了,因为知道家里装了监控,她们不知情监控能不能听见她们在讲什么,害怕做事会被人误解,所以不敢再多话,两人都想挣表现,在照顾陆审予的工作上,算是很到位了。

阿曼达在窗外看了一阵,确定两人没再搞花样,这才出现在房间里。

“你们去休息吧。”

这忽然而来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安静的空间里,吓得二人一阵哆嗦。

“太……太太!”

梅姨几乎打翻了台桌,扶稳了桌面放的杯子,吓得脸色发白。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走路没声儿的。

李姐吓得心脏病犯,大喘气后,低声问:“太太,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李姐和梅姨几乎是后退几步,大有让阿曼达自己看孩子的状况。

梅姨忙说:“太太,我们这段时间很认真照顾小少爷,小少爷这些天都很乖,我们把小少爷当成自己家亲孙子在照顾,半点没亏待他,都是真的。先生在家里装了监控,你可以查得到,我们是真尽心尽力的照顾。”

李姐一边不停点头附和,“嗯嗯,是的,我们没有让小少爷受半分委屈,尽心尽力在照顾。”

阿曼达道:“你们去忙吧,陆岩峰没换了你们,那是他的选择,他都没意见,我也没话说。审予交给我。”

李姐和梅姨忙回了自己房间,两人下意识认为太太是照顾孩子一会儿,或者是逗孩子玩一会儿,压根儿不知道人具体想作什么,更不敢问。

阿曼达带着陆审予回房间,给孩子穿了件厚厚的衣服,戴上帽子手套,随后拉着孩子离开了陆家。

李姐和梅姨听见外面的关门声,两人都从房间里出来,互看一样,随后问:“走了?”

“不清楚,太太是自己走了,还是带小少爷也出去了?”

两人蹑手蹑脚走出来,外面没人,随后两人松了口气。

梅姨说:“带出去玩了吧。”

李姐立马出声:“要跟先生打个电话说嘛?”

梅姨道:“不用吧,没那必要,上回太太把小少爷带走了,先生也没多久就接回来了,毕竟审予的亲妈,亲妈还能害了孩子?”

怼主人家来树,她们俩才是外人。

阿曼达带陆审予离开了江城,这事晚上江城这边人才知道。

陆岩峰晚上下班回来,梅姨和李姐双双坐在客厅,什么事也没做,陆岩峰进了厅里,左右张望,儿子难道在睡觉?

李姐、梅姨二人见陆岩峰回来,这才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时间有点晚了,太太还没有把孩子送回来呢。

果然,陆岩峰问话了:“审予呢?这个时间睡觉?”

这个时间还在睡,晚上还怎么睡?

李姐和梅姨互看一眼,李姐小声说:“太太带出去了,但是现在还没送回来。”

陆岩峰目光瞬间暗沉,“她带走了?”

李姐点点头,“太太说把审予交给她,让我们休息,我们想,太太毕竟是小少爷的母亲,应该没关系,所以就交给太太了。但太太是把小少爷带出去玩,我们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就没有特地打电话通知先生你。”

别弄得像上次一样,亲生母亲带孩子出去玩,天经地义的事,却搞得大家心里都有点不痛快。

陆岩峰低声道:“给她打电话吗?”

梅姨说:“太太好像换联系方希了,打了是无法接通。”

陆岩峰深吸气,他这才想起来,湛可馨好像没用手机了,或者是,她确实换了联系方式。

他心地冷笑,怎么,还真想跟过去划清界限?

陆岩峰吃饭、洗漱、休息,一直等到晚上过十点,孩子依然没有回来。

陆岩峰这眼下开始慌了,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没办法,只能打电话告诉湛胤钒,让湛胤钒想办法。找人这种事,特别是找湛可馨,他的速度和方式远远比不上湛胤钒。所以这第一时间只能找湛胤钒。

陆岩峰讲述完事情后,低声歉意道:“很抱歉大哥,我知道不应该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但可馨只有你能找到,她只听你的话。审予现在还没回来,她也没照顾过孩子,我担心她照顾不好,没别的意思。”

陆岩峰话落,随后又说:“外面这么冷,我担心孩子如果玩累了,没顾好他,这个天气容易感冒。可馨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只是为了孩子着想,希望大哥能帮我再找找他们母子。”

湛胤钒冷静听完,随后道:“好。”

湛胤钒挂了电话,即刻让阿风查阿曼达的行踪。

这次湛胤钒上心了,以为那不是湛可馨,是阿曼达。

阿曼达带走陆审予做什么?如果不是湛可馨,阿曼达没有任何理由带走陆审予。

阿风听说阿曼达带走了陆审予,也是一阵意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爱过

阿风即刻开启北斗卫星定位,然而他竟然无法定位到陆审予的位置。

在上次阿曼达把陆审予带出去,他们找到孩子时,阿风就已经让实验室专门为陆审予定制了定位仪,特地交代陆岩峰给孩子戴手腕上,千万不能取。

显然不是定位仪被取下,而是信号被切断,导致北斗卫星系统无法定位。

阿风当即展开追踪阿曼达,随后查到阿曼达出境信息。

早在下午时候,阿曼达就已经带陆审予离开了江城,晚上已经从出境,飞往塞尔维亚。

阿风看着信息,一瞬间头疼,这事情,麻烦了。

一旦出境,那将不是他们能掌控,国外要私人追踪一个人,不能动用官方数据,无法让官方配合以及境外的网络限制,追踪一个具备超强反侦察能力的人太难了。

也就是说,阿曼达带陆审予出境,基本上就等于大海捞针。

阿风电话打给湛胤钒,汇报情况后,再给陆岩峰去了通电话,告知其信息,人已经走了,要查,太难,耗费人力物力精力不说,还不一定能找得到。

陆岩峰听见阿风这不负责的话,几分愤怒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不找了?”

阿风道:“没别的办法,陆少如果不信,可以自己请人追踪试试。”

陆岩峰气得的跳脚,“你们家的小姐带走了我的儿子,你们没有责任协助找回吗?”

阿风道:“大小姐是审予小少爷的母亲,我相信大小姐不会伤害小少爷。”

陆岩峰提了口气,“那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我算了?那是我儿子、我的儿子!你当什么?她忽然带走我儿子,什么目的?险恶用心还不明显?”

阿风淡淡出声:“陆少,情况我已经告知你,能帮你的我们都无条件帮。这一次大小姐已经带审予小少爷到了境外,我们鞭长莫及,不是袖手旁观,你也能想到境外追踪一个人有多困难。”

“那我儿子……”

阿风沉声打断道:“江城是大小姐的家!她一定会带小少爷回来,兴许她只是想带小少爷出去散散心,出去走走,对小少爷的病情也有帮助。”

陆岩峰被阿风堵得无话可答,脸色暗沉的挂了电话,随后在家里大发雷霆,两阿姨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句话。

人竟然被带出国了,李姐和梅姨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但想想母亲的天性,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哪有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但陆岩峰的脸色实在太吓人,导致阿姨不敢出声安慰,害怕自己被怒牵。

湛胤钒和安以夏的婚礼已经提上日程了,安以夏每天都沉浸在即将嫁给湛胤钒的幸福中,婚礼的细节她一一过目,亲力亲为。

目前婚礼是安家和湛胤钒最重要的事情,湛胤钒对于自己和安以夏的婚礼,也无比期待,这是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的。

安以夏每天都很开心,每一天都幸福得冒分红泡泡。

然而,一些没有解决的问题,始终得面对。

顾家回来了,顾知逸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答应与安以夏正式解除婚姻关系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见安以夏。

湛胤钒对自己有信心,所以,顾知逸提出见安以夏之后,湛胤钒就答应了。

安以夏对见顾知逸颇有微词,她别的不怕,就怕忽然见到以前自己最爱的男人,她会想起一点什么,会动摇自己的内心。

安以夏都已经被湛胤钒带去了现场,还万分不愿意。

她低声说:“你就不怕我移情别恋,被顾先生给……那个啥?”

湛胤钒明天她的担忧,坚定道:“你不会,以前不会,现在依然不会。”

安以夏嘴角歪了歪,她对自己没信心,湛胤钒没直接告诉她,她是因为顾知逸而没有回国,但她已经自己推断出了。

“我不想再爱别人,我不太想想起过去,湛胤钒,我们现在挺好的。”

湛胤钒安慰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放心。”

安以夏不说话,沉默的跟着湛胤钒进了茶室。

这家茶楼是中日风格,古色古香的清雅风格令人亲和、心情愉悦,走进茶室,顾知逸已经到了,他安静坐在里面,一套茶具,一杯茶,茶香幽幽,衬出他此刻的闲致。

安以夏在门口往里面偷偷瞟了眼,那就是顾知逸吗?她的正牌丈夫?

湛胤钒回头,拉着她进屋。

“顾先生,久等了。”

顾知逸闻声回头,他一脸温和,带着爽朗温和的笑容,看向湛胤钒微微点头。

“没有,是我来早了。”

顾知逸起身的同时,目光直接看向安以夏,但安以夏有意躲在湛胤钒身后,并且故意错开目光,没看他。

顾知逸迎向湛胤钒,低声打着招呼:“你好,请坐。”

湛胤钒微微点头,随后落座,顾知逸则是挡在安以夏身前,声音压得很低,很轻。

他轻声说:“阿夏,好久不见了。”

安以夏大囧,心虚不敢看顾知逸,眼神没有目标,左右瞟了眼后看向湛胤钒,脸色微微发红。

湛胤钒面色似有不悦,“婳儿,来,坐我身边,顾先生,你也请坐。”

顾知逸坐回原位,主动为湛胤钒沏了茶。

湛胤钒上手道:“不必太客气,我们自己来,非常感谢顾先生亲自回国一趟,十分感谢。”

顾知逸没有回话,而是看向安以夏。

他轻声问:“阿夏自己想清楚了吗?我无法与你本人通话,一直与我联系的,都是湛先生身边的人以及湛先生本人,我并不清楚你本人的意愿。我只知道,曾经你是拒绝回江城的。当初你说,即便与我接触婚姻关系,你也不会回到湛先生身边,我不清楚无法联系你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你的想法都有了哪些改变,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安以夏埋低头,虽然听不出顾知逸话里的愤怒,但她感觉到了顾知逸话里的悲哀。

站在顾知逸的角度,自己老婆忽然之间移情别恋,应该很……

她这顶绿帽子给他戴得实在够大,她自己是真没法儿正眼看他,心虚得很。

湛胤钒侧目看着安以夏,心底忽然之间没那么自信。

她刚刚对他轻声保证时,信誓旦旦说不会离开他就爱他的勇气呢?

为什么此刻她什么话都不说了,还埋低头,她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这样。

难道,她对顾知逸还有感情?是心疼、同情?所以动摇了决心?

湛胤钒深吸气,安以夏依然还没有话。

“婳儿,我们要结婚的事,我想你应该亲自告诉顾先生。”

顾知逸闻言,皱眉,但目光坚定的看向安以夏。

“阿夏,我想听你亲口说,你是真的自愿回到湛先生身边吗?他没有为难你,没有强迫你、没有威逼利诱做任何事情让你迫不得已选择与他在一起?”

安以夏立马摇头,湛胤钒却不悦的出声:“顾先生,我希望你不要误导她,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顾知逸淡淡出声,“湛先生,你的话才会误导她,我希望听见她的心声。”

他话落,又转向安以夏,“阿夏,我记得你斩钉截铁的跟我保证过,不会再回到湛先生身边,你会带着我们的儿子安静生活,不会回到危险的漩涡中。为什么大半年联系不上你,如今你改变了想法?你是自愿的吗?”

安以夏缓缓抬眼,看向湛胤钒,又转向顾知逸,“我是自愿的,而且,为什么说在湛胤钒身边就很危险?在他身边,我才有安全感,我很满足,心里很踏实。”

顾知逸对上安以夏的眼神,安静了数秒,他微微疑惑。

他低声道:“但你曾经也很明确坚定的不会跟湛先生再在一起,因为过去你在他这里吃了不少苦,你是因为危险才离开的他。”

安以夏仔细想了下,她过去是因为危险才离开湛胤钒的?

不是吧,是她移情别恋,因为顾知逸才离开的湛胤钒吧?

安以夏忽然吸气,然后看向顾知逸,她说:“顾先生,我其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我更加确定我要跟他在一起。我以前爱过他,现在我再次爱了他,很爱很爱那种。顾先生,我知道过去我也爱过你,但是很抱歉,我的心……又再次装下了湛胤钒,他把我的心装满了,我对不起你,我想跟他在一起,您能……成全我吗?我知道我的要求其实很过分,我也知道我这么做太不是人,但是,对不起……”

湛胤钒缓缓侧目,似有所思。

她……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知逸听见安以夏这些话,惊讶得不得了!

她在说什么?

她竟然说,过去她爱过他?!

她爱过他!

顾知逸这一刻不知道该狂喜还是该悲痛欲绝,她爱过他,可他竟然错过了她的感情,他完全错过了她的感情!

他完全不知情!

顾知逸激动得有些难以稳住自己的情绪,他声音压了很低很低。

他发自肺腑的问:“阿夏,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告诉你的心意?!你如今让这个人趁虚而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你……”

安以夏满脸的抱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希望你能成全我。”

安以夏忽然看了眼湛胤钒,又说:“我听说,湛胤钒已经和你谈定了条件,可不可以……就答应了?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第三百九十三章:成全

湛胤钒越听这话,越不对劲。

他不得不侧目看安以夏,话在唇齿边停留没有出口,想说什么,可碍于身旁的人,又不好多说。

顾知逸也听得有点不太对,但又具体感觉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他沉默的看着安以夏,忍不住问:“阿夏,你……曾经爱过我吗?真爱过吗?我们结婚六年,一起相处的六年时间里,你可有被我打动过哪怕瞬间?”

安以夏微微张口,这就是她拒绝见这位顾先生的原因,有点怕,主要是心虚。

顾知逸轻声道:“我们的儿子曾经有一个多么幸福完美的家庭,他爱你也爱我,在我们的呵护下他一直开心快乐,他曾经说过,希望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要分开。今天你做这样的决定,是否也……得到eri的认可?”

安以夏点点头,“他也很喜欢湛胤钒,他们相处很好。”

顾知逸微笑着点头,再轻声问:“过去……我可能对你不够好,所以才会让你想要离开,我为过去让你为难的事情,向你道歉。”

安以夏微微歪头,过去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她是真不清楚。

她最怕曾经深爱这个男人,再见这个男人心里、潜意识里会产生什么波动。

但好在见到他,她没有多余的反应,但内疚是真有,不论过去还是目前,总之心里是真内疚。

“婳儿。”

湛胤钒忍不住出声,“过去的你很感谢顾先生的照顾,你们相处很愉快,你们是超过普通友情的深厚友情,这份真挚的情谊,这一生我们都会铭记,也会感谢顾先生过去的照顾。”

这就直接撇开了过去安以夏与顾知逸之间的感情,他们仅仅只是友情。

安以夏闻言,看向湛胤钒。

她听懂了,但觉得湛胤钒应该只是为了帮她说话,故意撇开关系。

她自己是没什么,但这话听在顾知逸耳里,会不会太悲哀?

她小心偷瞄了眼顾知逸,果不其然顾先生脸色有点难看,沉默坐着,倒是保持着良好修养什么话都没说。

安以夏不由得仔细打量顾知逸,确实英俊帅气,外形是精致过湛胤钒的,但她还是更爱湛胤钒。

顾知逸的气质干净,像清淡的香草味带给人的感觉,是那种不刻意张扬的感觉,让人很舒服,不是夫妻,做朋友也不差吧?

安以夏转向湛胤钒,“我知道的。”

顾知逸声音压得很低,随后看向湛胤钒,语气压低:“湛先生,我今天当着阿夏,再问你一句,你当真没有逼迫她?”

湛胤钒目光坦荡,“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选择,我从来都是尊重,从不强迫她半分。”

安以夏在一旁猛点头,确实如此。

顾知逸看向安以夏,“可阿夏曾经坚定告诉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你曾经给她带去过无与伦比的伤痛,她不想再让自己和孩子再陷入危险中,湛先生,我能知道这大半年不能联系阿夏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知逸话落,又看了眼安以夏。

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他看安以夏有很大不一样。

安以夏也忍不住看向湛胤钒,顾知逸注视着安以夏脸上的表情。

终于出声:“阿夏,你以前,没有这样的表情,说话语气和姿态也不一样,微表情也不一样。”

与他在一起的六年里,她一直都是冷静的、温柔的,看淡生活的。

好像她是一个没有自己性格和脾气的人,跟她呆在一起,自己都被她身上的安宁气息感染,那样平静祥和。

但看到今天的安以夏,她那种波澜不惊的温柔好像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生动的微表情,以及可爱又带着娇嗔的语气在,特别是对湛胤钒说话的语气。那种小姑娘陷入热恋时期、无法自拔的样子。

他曾经多希望她能对他也出现这样的娇态。

不可否认,她确实再次沦陷在湛胤钒的陷阱里。

湛胤钒道:“这段时间里,我和她重新认识,重新相爱,相互都以全新的自己再次相识相爱,我们感情很好。给予顾先生的条件以及赔偿,我的律师以及与你谈妥,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我想,我们该走了。”

顾知逸看着安以夏乖巧听话的跟着湛胤钒走,是被下魔咒了吗?

“阿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

安以夏本已跟着湛胤钒准备离开,听见顾知逸这话,忍不住回头。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顾先生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吗?

但湛胤钒已经说了给出的补偿,是他们自己同意的,除了顾知逸之外,还有顾家的意见。她对顾知逸是内疚,但顾家不是不接受eri吗?顾先生也该考虑顾家的意见吧。

顾知逸回答道:“你以前,不会这样依附于任何一个人,而今天,我看到一个把自己完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的阿夏。阿夏,你在这个男人身上,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你真的还要继续往下跳吗?你不怕再受伤害?”

安以夏摇头,“他不会伤害我,谢谢你的关心。”

顾知逸道:“阿夏,这段时间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感觉你的变化很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会帮你,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安以夏拒绝道:“没有!我就是很爱很爱他,顾先生,谢谢你的成全。”

顾知逸大步上前,伸手拉安以夏,安以夏立马反映强烈的甩开顾知逸的手。

“你别这样!不是都谈好了给你的补偿了吗?为什么你还不放手呢?早就谈好了的,你现在又迟疑,反反复复的拖,你想怎么样?”

湛胤钒忍不住看了眼,这话说得是恨不客气,湛胤钒听着都觉得抱歉。

他低声道:“抱歉,我老婆脾气不太好,说话不太客气,顾先生别往心里去。”

顾知逸满脸疑问,他现在坚定的认为这里面有问题。

这不是他认识的安以夏,安以夏不是这样的。

“我和阿夏朝夕相处六年,孩子是也是我带大,她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她说话的语气、习惯、表情我都清楚。她绝对不会这样!湛先生如果真不给我个解释,我想我是不会取消和阿夏之间的婚姻关系。”

顾知逸脸色难看,“顾先生从f国回江城来耍无赖?”

顾知逸道:“如果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我会选择报警,阿夏是什么样的我太清楚了,不用你来解释。”

湛胤钒目光冰冷,随后看着安以夏。

“你告诉顾先生什么原因。”

安以夏紧紧抱住湛胤钒的胳膊,她低声说:“我忘记了过去,我的现在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做主,我不管过去有没有爱过你,我都感谢你过去对我的照顾,我现在,已经找到心爱的人了,希望你能祝福我,如果不能祝福,也没关系,但请你别说话算话,不要言而无信。”

顾知逸没听懂安以夏这话里的意思,眼神受伤。

他压低声声轻声问:“确定了吗?”

安以夏点点头,“嗯。”

顾知逸深吸气,“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确定了,我就成全你。以后eri那边,我还可以探视吗?他是我陪伴长大的,我将他视如己出,给足了关爱和与呵护,我不想失去这个儿子,我想eri也会想我。”

湛胤钒语气淡淡道:“非常感谢顾先生对我儿子的照顾与陪伴,过去顾先生的付出和辛苦,我想我的律师以及合理的换算成金钱补偿给你。感谢顾先生对我儿子和婳儿的多年照顾。今后我这个父亲会尽职尽责,自己陪伴。倘若顾先生今后有时间回江城,我儿子必定会亲自接送,亲自陪伴。至于平时,顾先生就好好忙自己店里的生意吧。”

湛胤钒的拒绝也不带半分客气,就是拒绝。

安以夏望着湛胤钒,又看了眼顾知逸,随后赶紧埋下头。

湛胤钒随后道:“感谢顾先生的配合和成全,今后我老婆我儿子,我自己守护陪伴,不再假借他人之手,感谢。”

顾知逸道:“希望你能好好对她,别再让她受委屈。阿夏,要幸福。”

安以夏忙点头,“谢谢你。”

顾知逸答应与安以夏解除婚姻关系,真做到了,湛胤钒等人的陪同下,顾知逸和安以夏从民政局出来,从此分别,互不相干。

顾知逸站在街边,看着安以夏上了湛胤钒的话,回首这几年,恍然如梦。

顾知逸去了安家,拜访安家人,主要还为之前顾家因为eri身份的事向安家致歉。

高月容听明来意,当即表示没关系。

“我们都没放心上,都过去了。而且,我们也能理解,eri毕竟不是顾家的血脉,你父母有那样的反应都是应该。这事儿放在谁家都过不去,所以知逸,别内疚,我们都了解,没有责怪你和你家里人的意思。”

高月容话落,心里轻哼:都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也用不着再上门了吧?这弄得多尴尬?

顾知逸随后再道:“高姨,其实我来家里,还有一件事情想询问,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二。”

高月容不解的看向顾知逸,“什么事?”

顾知逸道:“我见过阿夏了,但我发现她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我想问高姨,这大半年时间里,阿夏有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吗?”

第三百九十四章:放手

高月容一听顾知逸这话,立马就明白了顾知逸问的是什么,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高月容想了想,到底要不要告诉顾知逸这件事。

“高姨?”

顾知逸看着高月容沉默的脸,瞬间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顾知逸再道:“我能明显感觉到阿夏的变化,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跟以前的阿夏完全不一样,我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能肯定,今天做这样决定的她,应该不是以前的她。我想知道,这段时间里,湛先生真的没有预谋什么,没有强迫她什么吗?”

高月容立马说:“知逸啊,他们两个人的状态非常好,你见过婳儿你就该看清了。婳儿不是那种能被人强迫得了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是真的喜欢,才选择跟湛胤钒在一起。虽然我不能回答你婳儿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能肯定,湛胤钒是没有半点强迫她的。”

高月容看着顾知逸,知道他不相信。

她再说:“这么多年来,湛胤钒一直在追着她跑,就算当初她拒绝湛胤钒的时候,湛胤钒也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在湛胤钒来说,一切都只有尊重她,他们两个人时隔这么多年能重新在再一起,我们都很欣慰。这世上破镜重圆的故事,哪段不令人泪目啊。”

顾知逸忽然感觉他来错了,这家人必定会看在湛胤钒的财力身份上,会无比认可湛胤钒。

他低声道:“高姨,可阿夏明显状态跟以前不一样,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依附一个男人。她一直都很独立,很有主见,高姨,你就不担心阿夏吗?”

高月容道:“知逸,你的意思是,你眼里婳儿是克制冷静从容的是吧?”

顾知逸点点头,“是,但现在,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高月容“嗯”了声应话,随后道:“那你为什么不想想,婳儿为什么面对你六年,都那么冷静?知逸,你这么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在面对真心喜欢的人时,哪里能克制和冷静?如果喜欢,就是飞蛾扑火,他也不后悔。那是激情,那是信任、那是依赖。知逸,那是真性情。你心里应该能承认,她就是找到了情感寄托,是不是?”

顾知逸皱眉,不再作声。

“就算如此,她的改变也是巨大的,甚至说了一些……她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顾知逸忽然抬眼,眼神冷静认真:“高姨,阿夏说爱过我,这事情我从来不知道,过去的她,也从来没有正面看待过我对她的感情,我和她,她更多的是人为我在帮助她,我只是她的朋友,几次而已。可今天她竟然说爱过。我想,即便是真的爱过,阿夏也不会自己说出来。”

高月容心里在猜测这话里什么意思,是不是安以夏并不知情过去她与顾知逸之间的婚姻关系?

湛胤钒那个人,冷漠寡言的,定然是少对别人的事说三道四,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关于她与别的男人之间的事。

顾知逸再道:“我在想,如果我不知道究竟过去她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准备报警。我不相信阿夏变化那么大,尽管我们已经解除婚姻关系,但我还是关心她。”

高月容拧了一把眉,“知逸,你还是别这样做,婳儿人你见了,她好不好,肉眼可见,我不知道你还在怀疑什么。”

顾知逸沉默,他就觉得这整件事都很奇怪。

他说:“高姨,你也该记得,距离阿夏信誓旦旦说不会回到湛先生也不久,她坚定的告诉过我,不会带着儿子去找湛先生。我相信她也对您和家里人说过她的安排。可为什么忽然又和湛先生在一起了?而且态度与之前完全相反。作为她的家人,高姨你不担心她吗?”

高月容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身体健康,选择了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无权干涉。我们家里人,就希望她能开心。女人一辈子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不容易。我们是祝福她的,当然,当初看见她和你带着小安星回来,我们也是祝福的,我们的要求就很简单,指望她能健康幸福,她自己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顾知逸沉默着,不愿意接受。

高月容道:“知逸,你很好,婳儿也不止说过一次你很好的话,但是你们今生没缘分,你也别再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找自己的幸福吧。”

顾知逸脸上微微笑了下,轻轻点头,“会的。”

高月容说:“你们各自嫁娶,互相祝福,这就是最好的事。”

最怕离婚两家闹得两败俱伤的,好在是听说这些年来基本上安以夏都是花自己的钱,从没有向顾知逸开过口。

但要说一分钱没花顾知逸的,高月容也不相信。

两个人朝夕相处,还有个孩子,多多少少顾知逸会投入一些,不论钱还是感情。

但大的经济关系没有牵扯,这是最好现状。要不然,依得顾家一家人的强势,不得闹起来才怪。两家要是撕破脸,那真是难看了。

高月容到底还是没有说安以夏已经失忆的事,她明白顾知逸说的与以前不一样是指什么。

性格、态度、甚至连说话都完全不一样,别说顾知逸与她相处过六年的人,就是认识不相熟的朋友,也能发现安以夏与以前完全不一样。

送走了顾知逸,安芯然才出来。

她站在楼梯间,“他走了?”

“走了。”

高月容转向女儿,“你醒了,休息下吧,感觉好点没有?”

安芯然点点头,“好多了,顾家的来做什么?是不是不想放手?不是听说湛姐夫让律师跟顾家的人都已经谈妥了吗?他来我们家里做什么?”

高月容道:“问你姐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见过你姐后,发现你姐的状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心里有怀疑,打算去报警来着。”

高月容轻轻摇头,“哎!就是固执,跟陆家那个倒又是不太一样,顾知逸算是绅士有涵养的人,就是他那一家看似高知识分子家庭的家人,让人害怕。”

安芯然转向母亲,“怎么忽然提起岩峰哥哥了?”

高月容道:“不是提他,这两个人之间还是有区别,但我吧,还是更偏向于这个顾知逸,除了家庭令人糟心了一点,顾知逸人是很不错,又体贴对你姐又好,主要是把小安星当自己孩子看待,你姐是个有福气的人,遇到的人都是这么爱她,一心为她的。”

安芯然立马接话:“妈,你别什么话都往我身上引,我知道姐命好,我就是比不上。”

能不能别一说话就往她身上扯?

她终于有孩子了,都要生孩子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呢?

高月容道:“我那是要说你?你就是不争气,你姐半分你都没学会。”

安芯然轻哼:“小时候可不是这么说我的,我小时候什么都夸我,我什么都做得好,现在又不满意了?”

高月容道:“你赶紧给我闭嘴吧。”

安芯然眼神飞向别处,别人家都是一家人照顾着孕妇的脾气,他们家是孕妇要照顾家里人的脾气,因为老母更年期来了,即便是孕妇也得忍受老母喋喋不休的念叨。

高月容忽然说:“陆家的孩子,被湛家的带走了,听说还没回来呢。”

安芯然愣了一秒,立马转向她母亲。

“被那个湛可馨带走了?你是说陆审予?”

高月容点点头,“是啊,孩子不见了,警方一家立案,但没办法,听说去了国外,没那么容易找到孩子。”

安芯然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那个小孩子……他不是变傻了吗?一个痴呆儿,他们为什么争来抢去的?”

高月容闻言立马瞪着女儿,“你肚子还怀着孩子,说话别那么刻薄,孩子都听得见。”

安芯然立马改口:“我是说,孩子现在不正常,就算带走了,有什么用?一个……说难听点,连叫他,都不会回应的孩子,带走做什么?他们两口子离婚了,女的要走,就潇潇洒洒的走,再嫁不难呀。带个有问题的孩子在身边,那不是很不不方便吗?”

话糟理不糙,难道湛可馨那么年轻,今后就不再结婚了?

高月容叹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重组家庭,最痛苦的就是孩子,孩子多无辜。”

安芯然说:“我姐婚期马上要到了,我觉得这些事情都不用理会,先帮忙把我姐的婚礼筹备好,这才是大事。”

高月容道:“基本上都已经到位了,就剩下他们俩人的礼服,最后一次调整,就等着日子到来。”

安芯然轻轻抚摸着肚子,对自己肚子里孩子说话:“大姨就要举行婚礼了,可惜你看不到,没关系,妈妈给你拍照,等你出来后给你看。”

x

一星期后。

陆岩峰为了找孩子,人快瘦脱像了。

人一到国外,基本上就是大海捞针,毫无踪迹可寻。

在塞尔维亚无目的的找了几天,不得不回国,各种拜访各种查找资料,一无所获。

就在陆岩峰一筹莫展时,阿曼达带着陆审予回来了。

陆岩峰颓废的坐在客厅里,厅里凌乱不堪,陆岩峰酗酒麻醉自己。

“爸爸——”

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的屋里响起,陆岩峰大脑瞬间就炸了,他立马抬眼看过去。

已经一年没听见这声“爸爸”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梦,震惊的抬眼。

第三百九十五章:康复团聚VS喜极而泣

陆审予脸上带着笑正朝陆岩峰走来,在对上陆岩峰的目光后,他立马小跑过来。

“爸爸!”

陆岩峰还在惊讶和震惊中,陆审予已经跑近他身边了,小手抱住陆岩峰胳膊,小脑袋往他腿上蹭,小小脸上带着委屈。

他说:“爸爸,妈妈走了,她不让我一起去,妈妈已经走了。你快去追她好不好?”

陆岩峰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在做梦吗?

陆岩峰手轻轻触摸孩子的脸,头,触感真实,小脸上的温度令陆岩峰清醒了不少。

他一把抱住陆审予,紧紧抱在怀里,在孩子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是真真实实的人,眉目清秀,是他的儿子。这是他的儿子,活灵活现、智力正常的儿子。

这么久没见了,他的儿子竟然从天而降,比做梦还不真实。

“审予,我的儿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陆岩峰抱着儿子,连续在陆审予脸上亲了好几下。

是他的儿子,真真实实的,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

啪——

陆审予一边坚定的告诉自己,不是在做梦,一边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是真的,是真的!

痛感如期而来,这都是真实的。

陆审予喜极而泣,紧抱住陆审予:“爸爸很担心你,你这么多天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给爸爸打个电话?你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被人欺负?”

陆审予摇头,刚被他爸自己打那一下,吓得不轻,呆愣愣的望着爸爸。

陆岩峰看着儿子发呆,这是他熟悉的呆,瞬间老泪纵横。

是他的错觉吗?

刚才儿子又叫“爸爸”了,他紧紧抱住儿子,“不怕,爸爸会一直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

陆审予小手轻轻抚摸他爸爸的脸,轻声说:“爸爸,疼不疼?”

陆岩峰听见儿子的声音,听见儿子的问话,热泪泛滥。

“儿子,审予……”

是真的吗?

他听见儿子的声音,听见儿子关心自己了?

泪流满面的看着稚嫩幼小的儿子,他正担心和不解的看着自己,陆岩峰心底抑制不住狂喜,在陆审予额头上亲了又亲。

“你醒来了,你已经认识爸爸了,你会关心爸爸了,审予,你认得我了,是不是?”

陆审予轻轻点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后醒来我和妈妈在一起。妈妈说带我回来见你,爸爸,妈妈带我坐飞机了,我们是坐飞机回来的。”

陆岩峰眼神闪烁疑惑,湛可馨?!

难道……

难道湛可馨带儿子离开,是为了给审予治病吗?

不论是什么目的,总之儿子已经醒来了,他都要感谢湛可馨把儿子给他送回来。

陆岩峰深吸气,一把擦干脸上的泪。

“审予,你……再叫一声‘爸爸’好吗?爸爸好久没有听见你叫我了,太久了,我都怕我们的小审予不认得爸爸了。”

陆审予抱住父亲的脸,亲了一下,“爸爸,爸爸,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很久?”

孩子是记得的,过去一年的混沌日子。

但他年纪毕竟小,以为是在做梦,所以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陆岩峰一点一点抚摸着儿子的眉眼,仔仔细细看着儿子又长开了一点的小脸,笑泪齐飞。

“我的儿子啊,我的审予,你只是做了一个很怪的梦,但是现在梦醒了,你走出噩梦,又走进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在,爱你的所有人都在。“

陆岩峰亲吻着儿子,陆审予说:“爸爸,妈妈走了,你把她追回来好吗?”

陆岩峰看着儿子的脸,似有所思。

陆审予连续拉着陆岩峰的手,摇晃着:“爸爸,爸爸,你快把妈咪追回来,好吗?你把妈妈追回来呀,好不好?她都已经走了,你快去追她呀。”

陆岩峰拍着儿子肩膀,“审予,你妈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如果自己不回来,我就不要勉强她,让她回来好吗?”

陆审予摇头,“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陆岩峰微微皱眉,正常以后的日子,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四五岁大,他会不听话会闹腾。

陆岩峰曾经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管教儿子的烦恼瞬间再次袭上来。

但是这种烦恼,在孩子出事之后,他无比怀念能够为孩子的不听话而烦劳,无比怀念为不知道怎么教养孩子的踌躇。

但现在,这种无奈再次上来,陆岩峰忽然有点百感交集。

他紧紧抱住儿子,亲了下儿子的脸。

孩子是健康的孩子,他需要健全的家庭。他时常在想,是不是没有发生孩子生病这件事,他们一家三口也会像过去一样幸福?

“爸爸,你快去呀!我爸爸都走了!”

陆岩峰点点头,随后起身带着儿子走出去,外面早已经没人影了。

陆审予不甘心,还拖着他爸爸往外走,往外看。

“爸爸,你快点追我妈妈呀,你快呀!”

陆岩峰被动走了几步,他一把抱起儿子,低声哄着:“审予乖,妈妈走了,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我们把对她的想念放在心里,好吗?以后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陆审予“哇”地一声哭出来,勾着他爸爸的脖子。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陆岩峰紧紧抱着儿子,眼眶通红,“审予听话,让妈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妈妈想你的时候,她会回来看你,也会带你去玩。但是妈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们要支持她。听话,别哭了,审予乖,听话。”

陆审予一路抱着陆岩峰脖子哭回来,梅姨、李姐在门口张望。

她们好像是听见孩子的哭声了,但又觉得不可能,那孩子是个智障儿,连哭都不会的,认不得人,啥都不知道。

可她们好像听见孩子的声音了,做梦?

纷纷走出来,见着陆岩峰抱着陆审予回来,两人惊讶无比,立马迎上去。

“小少爷!先生,真的事小少爷吗?小少爷,你回来了!”

简直不敢想自己的眼睛,李姐和梅姨震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孩子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而且原本是智障儿,可一回来竟然会哭会说话了,这到底是去什么神仙地方了?这一回来,人都变得好了?

简直不敢想。

陆审予泪眼汪汪的看着梅姨和李姐,虽然是孩子,但是过去这两个人怎么对他,他可没忘记,所以在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一扭头,双手抱着陆岩峰的脖子。

“爸爸,我想要妈妈,爸爸,可不可以给我找妈妈?我就要妈妈!”

陆岩峰安抚着儿子,随后抱着儿子进了别墅,企图转移话题。

“审予,妈妈陪你玩游戏,好不好?陪你看书,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陆岩峰试图哄孩子,可陆审予依旧不依不饶,就要妈妈。

梅姨和李姐立马上前帮忙哄孩子,梅姨伸手去抱陆审予,边低声说:“小少爷,来,梅姨抱抱,梅姨可好久没抱过我们的小少爷了,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让我们所有人好担心?”

陆审予扭头拒绝,一下死死抱住他爸爸脖子,小脑袋埋在陆岩峰颈窝。

梅姨尴了个尬,站在原地,左右不是。

她感慨的叹气,“小少爷以前最喜欢我了,现在怎么都不让我抱了?”

陆审予轻声哼哼,圈着他爸脖子,小声说:“坏女人!欺负人!”

就算是做梦就算是梦里,欺负了他,他也记得。

梅姨脸上更加尴尬,没在往前走,只站在原地。

陆岩峰目光冰冷看着两阿姨,他低声道:“孩子不会说谎,阿姨,今天收拾东西就离开吧,天黑之前,希望你们离开了。”

梅姨傻眼,立马跟着进去,她急匆匆的求情:“先生,先生,我在家里做了好几年了,不像李姐,李姐刚来,你可以不信任她,但不能不信任我啊。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尽心尽力照顾家里,照顾小少爷。先生,您再考虑考虑我吧。”

李姐立马说:“梅姨,你怎么说自己的时候还踩别人一脚呢?先生,就冲这一点,这个人也留不得的。”

梅姨转身瞪着李姐,“你闭嘴吧!不是你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我能被你拐带了欺负一个孩子?我在陆家做了这么多,一直勤勤恳恳,对孩子、照顾家里,尽心尽责,都是从你来了之后,一切事情都变了。我对这里,是用过心的,而你只是想保住这份工作,因为开的钱多,你有认真做过事?做事你都是做给先生看,你有认真做过什么?”

李姐想着反正自己是留不住的,梅姨确实因为在这里做了好几年,所以极有可能一求,主人家就真让她留下来。

但这让李姐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梅姨可以留下,而她却要走?

她不能留,梅姨也别想留下。

李姐笑嘻嘻的说:“梅姨,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自己可是刽子手,孩子你尽心尽力照顾?我来之前那是没别人看着你,你怎么还说那都是你自己说了算。主人家回来了,你不可劲儿表现一番,那尽心尽力怎么来得了?你呀,心眼儿比我坏得多,想出那些整小少爷的点子可真是一箩筐都装不完。你说把小少爷当个猴儿、当只狗,就是为了个你逗趣儿。你说豪门的少爷得在你手里讨一口吃的,你那些恶毒心思,可真真是令人望而生畏。先生要是把你留下来,审予少爷这个童年怕都是灰暗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没有机会赎罪

梅姨哪里忍得了被李姐这么说,就算是真事,也不能当着主人家的面这么抖出来。

梅姨上前就冲向李姐,直接就开撕。

陆岩峰抱着陆审予站在一边冷冷看着,随后转身上楼。

冷冷出声:“天黑之前,必须离开,不走,就等着警察来吧。”

梅姨和李姐吓了好大一跳,梅姨忽然上前,拖住陆岩峰的衣服,苦苦哀求。

“先生,先生,请您看在我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辛苦的份上,把我留下吧。几天你辞退我们两个,你始终也需要招新人照顾小少爷。难道新来的人她就能小少爷好吗?先生,至少我已经痛改前非,我吃了教训就一定会更好的服务小少爷,我一定会把他视如己出,我发誓,我用我全家人的性命发誓。”

陆岩峰冷漠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现实。

当你用一颗真心去相信别人的时候,别人是把你当傻子,愚弄你。

如今却反过来,苦苦哀求,呵呵。

梅姨哭得泣不成声,她低声哀求:“先生,先生,求您留下我吧。小少爷也需要人照顾啊。新来的人,她能知道怎么照顾小少爷吗?能照顾得好吗?至少我对小少爷都熟悉,小少爷也对我熟悉,我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我对小少爷是真心疼爱。”

陆岩峰淡淡出声:“放开。”

梅姨噗通一声,跪在陆岩峰身后。

“先生,先生,求您留下我吧。我一家老小都指着我吃饭,我需要在这里做事,我不能离开啊,我不能丢了这里的工作,先生,求您了!”

全家人都指着她吃饭,家里老伴儿,两个儿子两个媳妇,还有孙子。

都因为她能挣钱,这家人的钱好拿,这么多年她干得也稳,一年给家里拿回去三四十万,几年下来不仅在郊区买了套房子,还帮两个儿子各提了一辆车。儿媳妇买首饰、衣服、孙子的吃穿吃喝都是她负责。

家里是因为她这个妈挣钱容易,几乎就没做什么事。

老伴儿没工作,两儿媳妇没工作,在家里带孩子,两儿子工作,但每个月就开两千块的工资,自己都不够花的,还能不指着老母亲可劲儿拿?

最近小儿媳妇又生了二胎,那可都是钱啊,人还没出月子呢,大把大把的钱砸进去,小儿媳妇这次报了个月子中心,二十四天三万块,这个钱,她给出的。出了三万块还不算,儿媳妇又加了时长,说什么最近就流行双月子,要四十八天,又是三万块。

这个钱,老小家就指着梅姨开呢。

梅姨在陆家挣钱是轻松,可身后拖着一家子人。

然而今天这工作要是没了,他们一家人大手大脚习惯了,今后可还怎么生活?

这不就等于把他们一家人的活路断了吗?

梅姨哭得泣不成声,她是真的不能丢了这工作,真不能丢了这工作啊。

陆岩峰上了两级台阶,随后转身,目光冰冷,不为所动。

“梅姨,别当着孩子的面搞这些花招,给你无限信任时你在做什么?你有不能丢掉工作的苦衷,为什么不珍惜工作的机会?照顾我儿子是你的责任,你怎么照顾的?竟然还反口诬陷太太,阿姨、李姐,你们这个岁数差不多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坏事做尽,就不怕将来不得善终吗?”

梅姨眼泪滚滚而下,叩首拜着陆岩峰。

“先生,小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全家就靠我一个人活命。经过这一次,我一定痛改前非,我一定改过自新,我知道错了,我会每天忏悔,每天反省。先生,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陆岩峰掏出手机,“赶紧收拾东西,再做纠缠,别怪我不给你们收拾东西的时间。”

梅姨似乎没有听懂,还爬上前,抱住陆岩峰的腿。

“先生,先生……”

陆岩峰直接就打了110,接通那一刻,李姐都吓疯了,尖叫了一声。

“先生!先生!我们这就走,我这就走,不关我的事,我走,我这就走,求您别报警。”

李姐慌忙奔走,然而看着梅姨似乎已经吓懵了,没有任何反应。

她立马又上前,拉起梅姨,急匆匆的说:“你别求了,我们做了那些事,不可能还留着我们的。我们赶紧走吧,陆先生报警了,他真的报警了。你别丢了工作还被警察了,你想剩下的几十年在监牢里渡过吗?陆先生手上可是有我们对小少爷的视频!”

那一条就够捏死她们了。

梅姨被李姐提醒了,慌慌的站起身,眼神一点点变得慌乱。

是啊,陆先生手上还有她们虐待孩子的视频,那些视频要是流露出去,一定会被判刑的。

梅姨这才开始慌了,又哭又舍不得。

“我是……我是……”

梅姨落下悔恨的泪水,难掩痛心,还是回了房间去收拾东西,开始准备走人。

李姐是争分夺秒的收拾东西,她边收拾边说:“我们要快一点,速度再快一点,别让警察来了我们还在收拾,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梅姨吸口气,傻坐在床边。

“陆先生不肯留着我,我回去做什么啊?别家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待遇?我在这里做不成,那我还不如去坐监牢。”

李姐一听,立马劝着:“这就不对了,梅姨,你以为牢饭是那么好吃的?要干苦力的,监狱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能想?还有,你去坐监牢了,你那些儿子孙子老伴儿他们就能养活自己了?你也不想想,你进去了,还能每天见到他们,想见随时能见到吗?那监狱能是那么好的?那是要你忏悔改过自新的地方,进去哪里没有欺凌?子不过,吃牢饭?”

梅姨眼神又清明一点,眼泪却哗啦哗啦的滚。

她家里的情况,就是不给她半丝喘气的机会啊。

李姐看着梅姨,随后叹气。

“谁家不是有苦衷?我家就好了?要是家里真有钱,日子好过,谁家这个年纪的女人还出来干活,在别人家做事?”

李姐摇头,“我家里老头子还天天吃药,那药是不能断的。你们家吧,都是你给的惯的,谁家一个女人撑起半边天?你都这个岁数了,这个年纪不是在家里抱孙子,竟然让两个年纪轻轻的媳妇在家里带孩子,不出去赚钱,就靠着你吃。你们家几口人,你老头子,你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哪个不是好好的?怎么就不能出去挣钱了?怎么就非得等着你给?你们家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大家身体好好的,一起出去做事,钱自然就来了。少是少得了点,可不至于日子过不下去。我们家,哎!我老头子是不能动,要想活命就得用药吊着。这药啊,国内的还不成,还得是国外的。”

梅姨看着李姐,没有说话。

但李姐的话没错,是梅姨把家里人都惯坏了。

连小孙子都知道奶奶有钱,要买什么,就找奶奶,干什么都找奶奶拿钱。

大孙子九岁了,不给买什么,对着人就是拳打脚踢,撒泼打滚,也是给他妈宠得无法无天。

梅姨想起自己那一家烂摊子,又十分后悔。

她悔恨扼腕,不停的打自己。

“我怎么就那么糊涂,怎么就做那样的事?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我老伴儿儿子孙子,我怎么就做出那些事情来?”

她知道是活该,可自己当初怎么就开始走向了那条歪路?

梅姨不停落泪,她不是个恶毒的人,她也曾是菩萨心肠,可她怎么就虐待自己雇主家的孩子呢?究竟是为什么被人蛊惑了,竟然做出那种事情?

李姐说:“事情都这样了,老姐妹,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我们从陆家被赶走,这一行是容不下我们了。别急,想别的事儿,这世道还能把人饿死?”

梅姨听着,没有回话。

她很后悔刚才说错话,一开始不应该菜李姐一脚,不应该那样说。

两个人都丢了工作,都是可怜人,何必互相伤害?

梅姨轻声感慨,低声说:“我这人说话有时候挺混账,李姐,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去哪儿都不讨喜。”

李姐回头,与梅姨相视一笑,算是化解了矛盾。

李姐刚才被梅姨指着说的时候当然生气,可事过之后一想,又能理解。

她们都是同样的目的,谁不想留在这里?

但从她们被陆先生发现之后,李姐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请退的准备。

主要是这家的小孩子忽然间清醒了,她们绝不能再留在这里的。

梅姨说:“先生没让我们走,到今天才忽然发话,这是为什么?不都已经同意我们在做下去了?”

李姐说:“小少爷已经醒来了,我们过去对他的种种,别人不知道,小少爷还不知道吗?审予年纪是小,但他会全部忘记那些事?审予已经康复,换做是我,我自己没那个胆量面对单纯的孩子。以前我们故意逗弄审予,那是因为对待的是个傻子,你对他好,你对他不好他不知道。可现在他忽然醒来了,过去的事他能记得,你面对孩子的脸,你心里能好受?”

梅姨欲言又止,她想用今后的时间,好好弥补自己的过错,以前小少爷可喜欢她了,她想让小少爷再次喜欢她。

可是,陆先生已经不给她机会,她没机会再让孩子再对她亲近,没机会是对孩子赎罪。

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今后怕是要在内疚中渡过。

第三百九十七章:紧急情况,大事发生

陆岩峰抱着陆审予进房间,陆审予摆弄他的玩具。

陆岩峰在陆审予身边陪着,看着儿子摆弄玩具。

他问:“审予,你以前对梅姨很亲,不想她在家里继续照顾你吗?”

陆岩峰有想让梅姨留下,想让孩子熟悉的人陪着他。

换新人再照顾陆审予,对孩子来说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陆审予眉眼清秀,小脸上露出反抗。

他说:“她是坏女人!我不要她。”

陆岩峰抬手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尊重儿子的意见,那就换人。

“家里会请新的阿姨,这一次审予你来选,好吗?”

陆审予抬眼,问他爸爸:“为什么我们不能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妈妈要我跟你说,要跟爷爷奶奶住一起,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被坏人欺负了,我也想爷爷和奶奶了。”

陆岩峰闻言,沉默当下。

心底感慨又疑惑满满。

曾经就因为湛可馨不愿意与陆家父母同住,所以在怀孕后他们二人购置了这里的房产,离开陆家在外面单独生活。

他们也确实因为离开家里在外面单独生活,而让夫妻感情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和谐状态。

如今,湛可馨竟然主动提回陆家与父母同住,显然她是做好了不再回来的打算。

陆岩峰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离婚这个念头在心底埋了多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竟然有点不舍……

他想,这就是人的矛盾处。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吧,哪怕是养只狗,分开了也会怀念。所以此时的不舍,是正常的反应。

他一定,不能再心软。

儿子会有教养更好的女人来教养,他的太太也不能再是湛可馨那种性情偏激的人来担任,儿子的教育放在第一位,湛可馨无法胜任母亲这个角色。

两阿姨被退了,陆岩峰带着儿子回陆家与父母住,陆家总算渡过了风雨。

陆家父母对儿子带着健康的孙子回来,喜极而泣。

对于陆岩峰已经离婚的事情,陆家父母都表示理解。

毕竟曾经也有那么几年一家人相处和谐,可如果儿子已经决定了,都尊重他们。什么都比不上孙子已经恢复健康重要。

陆家,在陆审予患病之后的阴霾,总算在孩子天真的笑容下一扫而光。

湛胤钒与安以夏的婚礼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婚前一周,安以夏最后订下了婚礼现场的花,接到阿风的电话。

阿风紧急的语气从电话对面传来:“安小姐,不好了,湛总出事了,你快过来一下。”

安以夏听不得这样的话,猛地站起身,回话的话都不会讲了。

“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她这几天一直有点感觉不好,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心里莫名的有点慌。

是湛胤钒吗?

阿风低声道:“湛总高台上,摔下来了,伤势很严重。你……赶紧来看一下,湛总快撑不住了,你现在过来,可能还能见到湛总最后一眼……”

阿风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出来是隐忍后的情绪。

安以夏一听,傻了,脑子瞬间炸响。

“什么高台?怎么会、怎么会……”

她早有预感好像会出什么事,这几天一直感觉不太好。

安以夏张张口,眼泪夺眶而出。

“安小姐,你快过来吧,没时间讲太多话!”

安以夏整张脸都在抽搐,眼泪哗啦哗啦的滚落。

阿风又说:“文君来已经开车过去接你了,可能一会儿就到,安小姐没时间了,你赶紧准备一下过来,时间紧急。”

安以夏手机一扔,拔腿就往外面冲。

阿风还在电话里说着话:外面冷,安小姐你要穿厚一点的衣服……

但安以夏已经跑出去了,整个人伤心得不成样子,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完全没办法消化阿风的话。

湛胤钒那么稳重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从高台上摔下去?他又不是调皮捣蛋的孩子!

兴许是,他被人挤下去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台子,有多高才能把人摔得那么严重?那么高的高台,防护措施怎么那么差?

安以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眼泪哗啦哗啦的滚落。

然而当她冲出别墅,文君来的车还没到。

她就穿着毛衣单裤和拖鞋站在别墅门边,一出来寒风凛冽,加上汹涌的眼泪,瞬间被冻得通红。

安以夏深吸气,一心都在张望文君来的车辆,也没有那么意识到太冷的事。

文君来在十分钟后才到,其实路上文君来已经开得很快,只是没算到安以夏并没有收拾整理,就这副样子就跑了出来。

文君来车停在安以夏身边,跳下车准备为安以夏拉开车门,但安以夏自己已经动手拉开了车门。

文君来看着安以夏的穿着,有些迟疑,一时间站着没动。

安以夏焦急万分,看这人杵着跟木头一样,还不走,气得想破口大骂。

“你怎么还不走?快开车呀!你到底想做什么?”

文君来忍不住说:“安小姐,你……不冷吗?要不,进去穿件衣服,没关系,我等你,这么冷的天,你这样穿,太冷了。”

安以夏眼眶通红,大怒:“我还有心思回去换衣服吗?湛胤钒都摔伤了,你是让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才好?赶紧开车!需要你们的时候还拖拖拉拉,湛胤钒白对你们那么好了!”

文君来微微一怔,倒是没往心里去,而是再劝:“安小姐,要不还是、还是加一件厚衣服,天冷。别让……湛总担心,湛总已经受伤了,您不能再冻病了,您要是倒下了,湛总那……”

安以夏撑起身一拳头打在文君来胸口,“你给我开车!别那么多的废话!”

文君来退后两步,被捶了一拳虽然不痛不痒,但还是知道她生气了。

虽然是为安以夏好,可他说不动,也只能做罢。

文君来开车离开南郡,一路上一边哭一边催文君来:“你开快点行不行?怎么还这么慢啊?你会开车吗,你怎么不开快点?”

担心的同时又后悔,为什么没有带上手机,她怎么把手机扔掉了?

安以夏眼泪不停的滚,咬着唇,又咬手指头,伤心关不住。

她不想一路骂人,可心里很慌,心脏突突的跳,自己无法控制。

她不敢想象,如果湛胤钒没了,她会怎么样,她能怎么样,她还活得下去吗?

安以夏哽咽着,怎么还在桥上?

平时过桥的时候,觉得可快了,为什么今天这么慢?

她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今天开这么慢?你开快点行不行?我拜托你了,开快点,好吗?”

她大声吼完,自己忽然控制不住情绪,瞬间崩溃了,头埋进膝盖,嚎啕大哭,双手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文君来欲言又止,哭成这样,也……

文君来沉默着,尽可能的在把车开得飞起的同时,不违反交通规则。时间要争分夺秒的利用,但交规也是要遵守的。湛胤钒手底下的人,绝对个个遵纪守法,大事不犯,小事没有,绝对个个洁身自好。

安以夏哭了一路,车子一停,她立马擦干眼泪。

她不会在湛胤钒面前哭,也不能在受伤的湛胤钒面前,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还让湛胤钒担心,她要给湛胤钒坚强的后盾。他们马上就要结婚,她是他的家,他最后的柔软,也是最后的坚硬支撑。

所以,她不能在他面前哭,要坚强,要冷静!

安以夏拼命压着眼泪,车子一停下退开车门就下了车。

文君来又晚她一步,看她在寒风中文君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安小姐,会冻感冒的,此刻零下六度,还刮着寒风。”

没有太阳和出太阳的零下几度,那不是一个概念,况且还吹着冷风。

文君来可不敢因为他接了一趟,人给弄生病了。

安以夏推开他的衣服,“死不了,你赶紧带我去见湛胤钒,我要见他。”

文君来说:“安小姐,你先披上我的衣服,我再带你去,你这样会生病的!”

安以夏眼眶通红,怒向文君来:“我跟你又不熟!”

她大喊着,寒风冷冷从她痛哭过的脸上刮过,她的眼睛通红,眼泪再次汹涌。

“你就是接我的司机而已,你可不可以尽职把我送到湛胤钒身边?你可以别再这里站着,先带路好吗?”

文君来看着她的目光,莫名心跟着痛了一秒。

他低声道:“安小姐,你要是生病了……”

安以夏忽然一咬牙,冻得发青的脸激起一丝愤怒。她瞬间冲上去,用力推了一下文君来,带着发狠的怒气,朝他大吼。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让你带路!带路!”

她一顿凶后,自己在风中奔跑,边跑边大声喊:“湛胤钒,湛胤钒……”

文君来按按眉心,那样铁定生病,他赶紧追上去,大声呼喊:“安小姐,在这边,湛总他们在这边,我带你去找他们。”

安以夏又跑回来,眼神狠狠瞪了文君来一眼,她要是见不着湛胤钒,要是晚了一步……

她一定会跟这个人拼命!

文君来也难做啊,大步走在前面。

安以夏着急,忍不住推人:“你不能走快点吗?你不会跑吗?”

文君来平生被第一个女人推,这么对待,心里几分无奈。

他是怕自己跑起来她跟不上,得,大太太脾气大,惹不起,他只能照做。

第三百九十八章:印象深刻

安以夏眼泪是刚收住,又滚了出来,无法控制眼泪。

安以夏只顾着走,压根没留意这边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跟着文君来从长长的码头走上了高台,高台上从海面升起临时搭建的台子,这里是还未对外开放的海滩,海滩所属是背后的五星级酒店,酒店还在做最后的施工调整。

因为没有对外开放,所以没有游客外人。

这片区是集团的,安以夏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注意到这些。但上高台时她大概知道湛胤钒应该是从这台上摔下去的。

可摔下去是水呀,也会受很重的伤吗?

安以夏心底在祈祷,只希望湛胤钒别有生命危险,要不然毁容也行,用毁容代替生命危险,反正他的脸已经被毁得不剩几分好的。

安以夏一边吸气,一边擦脸上的泪。

但是这个天气,要从这么高的台子摔下去,摔进海水里,受伤加冻病,一定不好受,想起他会受到的痛苦,眼泪不好受控制的哗啦啦滚。

高台上的画风有点……呃,怎么说,讨厌!

安以夏在这么悲伤难过的时候,这高台上搞得跟结婚现场一样,那么多花、那么气球、那么多风薄纱被风肆意舞弄,干什么?庆祝湛胤钒受伤吗?

阿风迎面走来,脸上带着焦急。

一看到安以夏,立马皱眉,“安小姐,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穿厚衣服?!”

阿风边说,已经边脱了外套给安以夏披上。

安以夏没有拒绝,反而是一见着阿风,就有点的控制不住情绪。

“他呢?湛胤钒人在哪?”

她左右看着,没看到人,是送去医院了吗?可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我见湛胤钒……”

安以夏哽咽着,眼泪无法收住。

阿风道:“我都提醒了你,外面冷,安小姐不能这样就出门,太冷了,万一感冒了,湛总会担心。”

安以再上前:“湛胤钒呢?”

阿风转头,让开位置,随后示意安以夏跟过去。

这高台几十米宽,就跟广场一般大小,架空在海面上。就因为面积不小,所以整个空间都装饰得那么隆重,几乎入眼全被鲜花、粉色浪漫围攻,所以让心情非常沉重的人更加生气。

安以夏跟着阿风走,阿风停下来,安以夏也跟着停下,阿风说:“安小姐先别动,我去看看。”

安以夏立马跟上,“我也要去!”

阿风又把她推回固定地点,“别动,听我的。”

安以夏要被阿风气死了,“我的湛胤钒呢?”

阿风指着天上,“在那。”

安以夏抬眼,直升飞机成人字形飞来,就像演习,翻转、上飞、下沉,安以夏看得眼花缭乱。

高台上的人热烈鼓掌,似乎觉得非常兴奋。

安以夏心里也觉得很厉害,但她的关注点不在飞机的炫技上,而是在看湛胤钒在哪里。

直升机花式表演接近尾声,安以夏似乎兴致不大,一脸严肃和焦急的望着天空。

阿风观察着安以夏的脸色,安以夏转头,忍不住问:“湛胤钒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阿风闻言,脸上微微一愣,随后说:“安小姐,难道你没看到刚才的信息?”

安以夏被他问得发懵,“什么信息?在哪里?”

阿风道:“天上,直升机带的信息,你没看到?”

没看到?!

那这白排练了?

安以夏反应有点傻白,张张口,随后摇头,“我没看到,湛胤钒呢?”

阿风深吸气,低声道:“湛总在天上,他为了给你惊喜,这段时间一直抽时间练习,这是他两个月的练习成果,刚才,他想对你说的话你都……没看到?”

安以夏皱眉,忽然怒火冲天,“我是问湛胤钒人呢?他不是受伤了吗?他没有摔伤吗?”

阿风道:“……这是惊喜呀,湛总为了能给你惊喜,几乎都用休息时间在练习。”

安以夏脸色怒气腾腾,气得想掐死身边所有人!

“湛胤钒!你给老娘下来!”

什么破玩意儿了,惊喜?!

索性也结束了,直升飞机在平台上停下来,十九架直升飞机精准落在元贝待飞的位置上。

湛胤钒从飞机上下来,不仅有他,还有顾安星。

安以夏咬着牙,围观的人还不少,当然,这些围观的人也都是一骑营的人,以及……她还没发现的安家人。

安以夏的目光一直在湛胤钒身上,围观的人都是余光看的,余光中人不少,所以她得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发火,要给他面子,他是那样的人物,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湛胤钒带着温和的笑意,一手捧着一个小盒子,一手牵着儿子步步朝她走近。他身后身穿制服的飞行员为他将这个队形的气势拉到最高。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真是咬牙切齿的生气啊。

湛胤钒走近安以夏,走近她身边,单膝跪地,打开手中的盒子,露出一颗闪着耀眼光芒的钻石,即便今天这样灰蒙蒙的天,这颗钻石也熠熠生辉。

湛胤钒低声道:“看到我要对你说的话了吗?我爱你,婳儿,嫁给我!”

安以夏瞬间明白了,他这是在求婚。

安以夏深吸气,她用力咬牙,随后上前一步,一把拿过戒指戴手指上。

她说:“我答应嫁你,但是湛胤钒,我非常,非常生气!”

她把湛胤钒拉起来,“你起来,你的惊喜送到了,那也该我生气了!”

湛胤钒脸上带着纵容的笑容,一边脱了自己的外套,取下阿风的衣服,顺手递还给阿风,一边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随后抱着她在她额头亲吻。

“让你担心了,我只是想,求婚、结婚,一样都不能少。别人有的,我也要给你。”

虽然他们的婚礼在一个星期后就举行了,但他没有给她的求婚,他一定要补上,不想让她留遗憾。

安以夏又感动又生气,眼眶里泪汪汪的,忽然用力捶打着他。

“你真是让我气死了,我好担心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阿风也变得坏了,他都不告诉我这是你们故意安排的,让我好伤心。我来的路上想,如果你要是死了,我也陪你,反正我什么都不怕。所以,我忍住,我不哭,你做什么我都要陪着。”

安以夏边说边抹眼泪,湛胤钒听得感动又心疼。

“可是我知道你们竟然骗我,我很气,为什么要骗我,就不能直接跟我讲呢?我哭好伤心你知不知道?”

湛胤钒紧紧抱着安以夏,在她头顶亲吻着。

“好,好,以后一定不搞这些花样,我本不想骗你,我也舍不得你流眼泪啊。”

湛胤钒捧着她的脸擦眼泪在,随后低声道:“我只想你印象深刻,我不太会制造惊喜,这点子是我想的,只希望你能记得今天。我骗了,是我不对。”

安以夏嘴角抽抽,不愿意正视他。

湛胤钒眼看哄不好,无奈道:“难道你想我真的出事了,你才高兴?”

安以夏立马瞪眼,“你乱说话!”

湛胤钒当即出声,“这么一想,是不是还是更想看到没有制造惊喜成功的我?”

跟真出事相比,显然这更像惊吓的惊喜让人容易接受。

湛胤钒拉着安以夏,拍了拍她后背,随后将她紧紧抱住:“我们要相爱到老,一直一直这么相爱,携手白头。”

安以夏心里的怒气,被湛胤钒对比的那几句话消散了,再听他的愿望,心底感动得一塌糊涂,忍不住紧紧抱住他。

一旁花童打扮的顾安星酷酷的看着他爸妈,小脸上赫然写着:我不羡慕,我不尴尬,我不孤单!

但是,他们抱得也太久了吧?话也说太多了吧?

“诶诶,女士,你哭鼻子哭完了没有?这花你要不要的?”

顾安星有点没耐心了,他几乎已经完全把安以夏当成另一个妈妈,这个妈妈跟以前的妈妈完全不一样。但愿意让他更自立,在她面前,他也更加做自己。

因为安以夏经常说话不着调,导致顾安星对他妈说话态度也变得随意更像朋友。

安以夏听见儿子这话,立马擦脸上的泪,随后看转向顾安星:“你这小鬼……”

顾安星手上捧了特别漂亮一束花,顾安星伸手递给她:“喏,给你的,一生挚爱,爸爸给你搭的,一大早就在包呢,我只是帮忙给拿。喂,女士,你该不会没看到刚才我们在天上的信息吧?”

安以夏微微皱眉,“什么字?”

顾安星立马叹气:“我就说你看不到吧,就他还坚持。”

安以夏是真没注意,她所有注意力都在找湛胤钒在哪里了。

她觉得冤,“是你们先骗我!为什么你们要骗我?你们早点说有信息让我,我就会注意了,我哪知道天上飞个飞机还藏着什么秘密?换你们,你们能想到吗?”

直接指着儿子,“你能想到吗?”

顾安星点头,“当然能,我对飞机敏感得很,有飞机飞过,我就会仔细看。”

安以夏皱眉,“为什么?”

顾安星道:“空投啊。”

安以夏吃惊,“你这臭小子,能不能少玩一点游戏?你才六岁,再玩游戏,眼睛要瞎了!”

顾安星非常不满意的转身往前走,走向他外婆那边,单身狗不想跟那两个人相处。

安以夏是看着顾安星,才发现安家人也在,有点惊喜,跑了两步又觉得丢人了,赶紧收住脚步。身后走上来的湛胤钒,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带着她朝前方走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脑专家

安家人手上都牵着气球,在安以夏走近的时候,纷纷扬起笑脸。

“婳儿,恭喜恭喜。”

安芯然也冲上前,一把挽着安以夏胳膊,“姐,恭喜恭喜,姐夫,恭喜你求婚成功。”

安以夏道:“我有点生气,不能骗人,我都吓死了,一路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安芯然说:“可是相比起来,是不是被吓着和姐夫真出事相比,还是被吓着好一点?”

安以夏叹气,随后点头,“嗯。”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们不就是肯定我会这样被你们说服,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吗?”

安芯然哈哈大笑,“湛姐夫很早就跟我们说,想要策划求婚,但是我们提供的意见都被他否定了,最后……嗯,他选择了这么

硬核的求婚方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浪漫和幸福……”反正她是感觉差了点。

果然钢铁直男的浪漫也这么硬核,她就没见过招来一个直升机队在天上表白的。

安以夏忽然转向湛胤钒,“你在上面让我看什么?你要说什么话?”

湛胤钒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反问:“你这是……没看到?”

“我看到飞机了,但没注意有什么信息。”

安以夏推推他,“要不然,你们再飞一次?”

湛胤钒闻言,面露无奈,“好。”

不飞的话,今天这策划就白费了。

他笑道:“切了蛋糕,我们再飞一次。”

再不切,放在室外时间太长会不会化掉?

虽然室外此刻温度零下几度,但蛋糕是早上就推出来的,不会融化也容易垮,垮成一坨那真是太难看。

安以夏听说还有蛋糕,非常欣喜。

“为什么会有蛋糕?”

湛胤钒道:“我们认识八年了,今天求婚成功,应该庆祝。”

这环境是用了心的布置,只不过安以夏来时的情绪不对,以至于无心观看。

堆高的玩偶后,推出来半人高的多层蛋糕,顾安星不情不愿的被推上前,湛胤钒、安以夏和儿子顾安星一家三口握着刀从蛋糕中切开,随后明叔等人将蛋糕一一分开,身后的礼花冲天,瞬间海面一片欢腾热闹。

礼花纷纷扬扬上天,带来了独属于节日的欢乐气氛。

安以夏总算明白为什么要搭这么大的广场,目的就是为了接住冲天纷飞的礼花碎片,集中的礼花散开被风吹散落地,大部分也集中在平台上,容易清扫,不至于污染海面。

蛋糕一一切分,平台上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份。

飞行员们吃完蛋糕后,再上飞机。

安以夏坐在平台的观礼区,望着天上。

直升机列队而来,没经提醒,她还真没看出来,但一经提醒,她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最后是湛胤钒从直升机上下来,直升机侧面刷了“arry-”的英文。

安以夏一点一点的看清楚,一点一点的解密,随后一点一点呗感动。

没发现之前没看懂,发现之后又懊恼她之前为什么没看到这么清楚的信息?

湛胤钒从飞机上下来,安以夏快步上前,扑在他身上,往他身上跳,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湛胤钒,我看到了,谢谢你。”

湛胤钒在她脸上亲吻,众人在欢笑中转移进了沙滩后的五星级酒店。

酒店虽然还在做最后的调整,没有对外公开,但湛胤钒他们是可以进去,没对外公开,但不影响内部人使用。

到了酒店,安以夏才知道,原来重要的是在酒店里。

酒店的大厅,布置得跟婚礼现场一样,童话又浪漫。

湛胤钒说,今天是他们身边亲近的人,今天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婚礼。一星期后的婚礼是给外界看的。今天来的人,全都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仅有安家与一骑营的兄弟。姜家族人、集团公司以及商业伙伴都不知情。

安以夏当即问:“那以后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今天,是吗?”

湛胤钒点头,“是,结婚纪念日就是今天,十二月二十七日,1227,要我爱妻,我爱你。”

安以夏两条眉抖了下,这……

这么中二的寓意,湛胤钒是听谁的说的?

“嗯、嗯……”

安以夏皱眉,哭笑不得,他的心意,她了了。

“湛胤钒,我是不是喝了酒,怎么感觉头晕晕的呢?”

安以夏按着眉心,但又往他怀里靠近,“但是我感觉好幸福啊,我有你,我感觉太幸福了。”

安以夏感冒了,这一场病来势汹汹,求婚回家当晚就高烧不退,次日早上退烧后,但不过两小时又反复烧了上去,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白玄弋和医生次日在南郡进出,大家对安以夏的病情都很紧张,不到一周星期就要婚礼了,这个时候生病,无疑令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如果安以夏病得太严重,恐怕筹备了几个月的婚礼都要取消。

安以夏像做了一场梦,混沌的梦里她越走越远,她不知道前面的方向,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身边阴风阵阵,有时候有尖叫,有哭声,有温柔的低语,但所有的一切她都听不清楚,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想大声喊,却不知道该求助谁。

她惊恐万分,不停的奔跑,身后好像有人不停在追赶着她?

安以夏一直在灰色空间里挣扎,恐惧大到将她吞噬。

现实里,她身边一批又一批的医生流水线一般换。

她已经浑浑噩噩三天,没有醒来。像被梦魇,抓住了她,将她困在心魔里。

她好像有点意识,却也好像没有意识,迷迷糊糊的,身边的人在她耳边说话,她像回应也像没听见没有回应。

安以夏被送进了医院,湛胤钒提前推了所有工作,在她身边陪着。

厉尊从天而降,在第四天的时候,他带着那位阿曼达求助过的脑科专家出现,却被一骑营的人拦在了病房外,厉尊和脑科专家连安以夏病房的楼层都上不去,只能干着急。

深夜。

厉尊和脑科专家破窗而入,安以夏病外的守卫被瞬间投掷的毒烟放倒,数秒后无一人能反抗。

厉尊拽着脑科专家进了病房,厉尊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内心痛苦隐忍。

“赶紧给她看看。”

脑科专家道:“我需要她的所有病例和检查资料,最好有t、核磁等等脑部的片子,没有那些,我也没办法给她定治疗方案。”

西医可没有中医那么强悍,问闻望切,把脉、观察气色、看体表特征就能确定的病原,西医没那么厉害。

西医得靠先进的医学仪器和设备,才能确定病原,查出来病原才能针对性做治疗。

厉尊点头,“我马上想办法,要不,你跟我走一趟?”

他不一定能找到。

脑科医生压着心脏,一脸痛苦之色,“肯·威尔斯先生,我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我也是在修复中的病人,你带我经历过长途飞行、还让我上飞下跳,我这条命……”

厉尊道:“放心,大不了我给你引荐世界上最先进的心脏专家,万一出问题,给你换颗更健康的心脏。”

专家一脸无奈,“还是原装好,自己的部件当然是最好的,不是器官衰竭,我坚决不换。”

厉尊一把提着专家出了病房:“少废话,一起去找。”

有这个时间聊天,已经找一半了。

在专家的帮助下,找到了安以夏的病例和档案。

厉尊则是直接攻进了医院的系统,调出了安以夏的病案。

专家拿着档案左瞅右瞅,没给话,厉尊耐心的等。专家嘛,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不催。

厉尊一边一声不吭,然而,半小时过去了,厉尊开始频繁看时间。

湛胤钒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反倒,他们得抓紧时间。

厉尊再次看了两三次时间,“我说……老头儿,你到底还要多久。”

专家拿着资料,细细看着,随后一声长叹。

这一声长叹,令厉尊吓了一跳,他立马正色起来,看向专家,心脏都跟着跳动:大问题?不治之症?醒不过来了?

专家沉默良久,才道:“看不清楚。”

厉尊顿了顿,“什么?”

专家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他猜到:“看不清楚,没戴眼镜,我这眼睛看不见。”

一张老脸都怼上纸面了,还是没看清楚,关键是这翻译的英文病例,翻译得准吗?

片子倒是可参考,但老先生看不清楚,真令人捉急。

厉尊足足愣了大几秒,若不是安以夏还需要这老头儿,他是真差点一脚就给飞了过去。

他弹跳起来,一把拧着老先生的领子,“你说什么?你他妈看这么久,你并没有看到写什么,片子也没看见?你不早说?”

专家道:“我以为看一会儿就能适应了,然而,我尽力了,眼镜?”

专家冷静的向厉尊要求,“我需要眼镜,老花镜,没有眼镜我看不见。”

厉尊几乎气个半死,老花镜去哪儿找?!

整座医院的警报声已经拉响,显然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迂回。

老先生道:“走?”

厉尊指着专家,气道:“若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我一定把你留在这里,让他们把你扒皮抽筋了。”

老先生脸色一黑,“我可是来帮你救人的。”

厉尊一把提起专家,随后快速离开医院。

第四百章:死而复生

下午,阿风出现在厉尊面前。

厉尊开门见山道:“这老头儿,能让我们家丫头醒来,你想办法把人带进医院。”

阿风扫了眼那一张西方面孔的老先生,眼神疑惑。

“他什么人?”

厉尊丢了一份专家的报纸在阿风面前,“赫尔沃兹,世界最有名的脑科专家,这些是他的丰功伟绩。哦,如果说这些人离你太远,那么你们老板的小外甥能醒来,就得益于这老头儿。”

阿风一听这位赫尔沃兹老先生就是治好陆审予的脑科专家,当即另眼相看,眼神都变得尊重了不少。

厉尊微微侧目,“怎么样,信了吧?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把人带进去,你想办法省得我把事情闹太大,这毕竟事关我亲妹子,我得控制。”

这就不是他的风格,他向来做事不管不顾,只要能达到目的,方法和过程不重要。而厉尊最喜欢的方法,就是武力解决一切。

全世界还能有弊厉尊更敢动无力的组织?

但这次事关他亲妹妹,他没办法,做事畏首畏尾、束手束脚的。

再加上赫尔沃兹似乎也确实被他折腾得有点够了,万一妹妹还没救回来,脑科专家玩儿完,那不是一切都完了?

他得靠赫尔沃兹治好安以夏,也是存在希冀,没准安以夏醒过来,又不想跟湛胤钒结婚呢?

所以阿曼达找赫尔沃兹这事儿让他知道,还真是个契机。

阿风心动,如果这位专家真能在这个时候治好安以夏,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就怕是厉尊什么阴谋。

阿风虽然知道厉尊要设什么阴谋不太可能,毕竟安以夏是厉尊同母异父、有血缘的亲妹妹。

但天生他不信任任何人。

阿风反问:“厉先生向来不信任人,以厉先生的能力,我相信有不少方法能把这位专家送去见安小姐,怎么能麻烦到我这种小人物头上?”

这就是阿风不愿意相信厉尊的点,厉尊那人多自负?他会信任别人?

厉尊无奈道:“这不是昨晚去了一趟,原本一切顺利,谁知道状况不断,时间用完,这老头儿也没进入状态,我们只能离开医院。经过昨晚的事,医院今天一定戒备更加森严,今天想再进去,那应该更难。与其让我绞尽脑汁想办法还不如让你想办法。你带个人进去,比我想办法把人弄进去容易多了。”

厉尊话落,随后挑眉,“都是为了那丫头,你不会反对吧?”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但阿风依然很怀疑。

“为什么你不找我们湛总?你应该还有顾及,不让你应该第一时间就找湛总而不是迂回找了我。”

厉尊反问:“万一这个时候,你们家老板拒绝让那丫头醒来,想起过去,他舍不得目前那丫头对他的迷恋和疯狂的爱,因此而错过最佳治病的良机呢?你能肯定湛胤钒会站在那丫头的角度想,他会愿意让她立马恢复记忆?兴许专家还会开颅,这可不是小手术。不论从哪个方面,你们家老板都有阻止这老头儿见那丫头的理由。”

阿风听明白了,片刻后他道:“既然如此,我尊重湛总的选择,我尊重湛总的安排。”

厉尊脸子瞬间黑下去,“如果今天那丫头醒来,脑子依然没好全,你觉得她这一辈子不会想起过去吗?只要她能想起来,今天可能面对的事情,她将来也要面对。”

阿风拧眉,厉尊再低声道:“让他们结婚之前,她醒过来,好好想想吧。如果她已经回想起过去,还愿意嫁给湛胤钒,我无话可说。如果她醒来后,改变主意,那么也要尊重她。这种情况下,今天她改变了注意,婚后她再想起来,她不会埋怨湛胤钒的欺骗?你认为欺骗下她就能妥协不计较了?”

厉尊这番话,弱弱的打到了点上,却不深刻。

但阿风听到了,如果今天醒来,安以夏后悔。那么就算拖到将来,她某一天醒来了,她也后悔。

阿风心底希望安以夏能够听从自己的内心做决定,他们任何人都不能为她做决定。

目前她忘记了一切,她深爱着湛胤钒,她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可万一她醒来,不愿意呢?

她又将过得多么痛苦,阿风认同给安以夏自己选择的权利,所以,他答应了。

这倒不是厉尊多能能言善道,把他说服了,他是单纯站在安以夏的角度。

阿风又看了眼赫尔沃兹专家,随后点头,“好,我带他去见安小姐。”

医院有与外院进行技术交流,倒是容易把人带进去,这位先生本来就是脑科的专家,也不存在别的目的。

人带走了,厉尊算是松了口气,现在就开始静待时间。

他听说湛胤钒已经有打算延迟婚礼了,很多东西就是定着当天要,如果当天婚礼办不了,湛胤钒大概会为这场婚礼浪费百万元。

厉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缓缓点头。

她会怎么选择,就看她自己了,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

她现在是开心的,如果将来某一天她醒来,看到这些年做的事情不开心呢?

安以夏昏睡了一星期,终于醒来了。

在她彻底醒来之前,安家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已经被宣布死亡近一年的安忠怀安父好好的回来了。

当他从湛胤钒的车上下来,站在安家大门前的那一刻,他瞬间老泪纵横。

八年了,他总算回来了。

七僧送上拐杖,搀扶着安忠怀进入安家。

湛胤钒走在安父后面,高月容是知道湛胤钒要过来,家里早就收拾好了,开了门就站在门口迎接。

她是看见一行人从外面进来,一开始还没注意那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的人是谁,心里闪过的想法猜测可能姜家的哪位先生,是为着湛胤钒和安以夏婚礼的事儿来的?

大概也就是婚礼延期的事儿吧,这事情确实令人感慨。

高月容轻轻叹息,她上前迎接,越近心里越害怕。

忽然她站着不敢动,整个人瑟瑟发抖的看着前面的人,她眼眶发热,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见了谁?

高月容吓得捂住嘴,眼泪大颗的流,哭声压抑,又不敢置信的望着在七僧搀扶下,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人。

高月容忽然间一声悲鸣,哭喊了一声:“他爸……”

高月容踉跄着冲向暗中,一把紧紧抱住安忠怀。

“他爸,是你吗?是不是你?他爸,真的事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高月容哽咽着出不来整句,震惊得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双手不停在安忠怀身上抚摸,鼻子、眼睛、耳朵、头脸,胳膊、后背,好好的,这是好好的人,是活生生的好好的人!

“你胡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是不是?我的老公,他爸,你真的回来了是不是?我没有做梦,这是真的,这就是真的……”

高月容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哭得抽搐。

安忠怀抖着手,颤抖的扶着高月容。

“我回来了,这些年,你受苦了,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很辛苦吧?”

高月容轻轻捶着安忠怀,情绪无法控制,压抑了太多年的情绪和委屈排山倒海而来,这一刻化作眼泪化作欣喜,像山洪一样爆发。

她紧紧抱住这个死而复生的男人,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却又思念了一辈子的男人,这个男人,她一辈子都放不下的男人,他回来了,他不再只活在她的梦里、记忆里,他又活着站在她面前。

高月容仰面朝着阳光,泪水汩汩。

又气又舍不得气他,又爱又怨。

“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不要你承担那么大的责任,我们的好女儿已经为家里还清了债,你活着就别躲躲藏藏,早点回来不好吗?孩子们多想你啊,你就舍得离开他们、舍得不看他们吗?我们的晓生,他都快高考了,你知道吗?他都快一米八的大孩子了,这么高了呢……”

当年孩子爸出事的时候,儿子都还不满十岁,还是个小孩子,才念小学。

这一眨眼,孩子都长大了,他才回来。

孩子都长大了他才回来!

高月容心中悲恸阵阵,一颗心脏在颤动。

安忠怀想扶一把妻子,可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只能轻轻扶着。

七僧忍不住提醒道:“高女士,安先生需要人搀扶,您小心一点,别让安先生摔着,安先生刚醒来不过两天,身体的一切机能才刚醒来,还要静养。”

高月容一听这样的情况,立马收了双手,泪眼相看。

“他爸……”话一出声,哽咽声声:“您辛苦了,我、我不是抱怨,你回来就好。我刚才那些话,你都别听,我瞎说的,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

只要人活着,只要人平安回来,这比一切都重要。

安忠怀低声问:“晓生都快高考了?”

高月容点点头,丈夫一回来就问儿子,那死孩子还不听话好好学,他对得起他爸爸日思夜盼吗?

安忠怀深吸气,轻声感慨,“晓生都快高考了,明年都上大学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高月容眼泪哗啦啦的淌:“嗯,我们的儿子都长大了,都是大人了。”

安忠怀感慨着点头,“长大了好,长大了好。”

第四百零一章:命运的安排

高月容强压的眼泪狂飙,情绪无法控制。

死而复生的丈夫,回来了,这是上天眷顾安家,才有今天的大团圆啊!

高月容扶着安忠怀,七僧道:“高女士,安先生我们已安全送回,安先生交还给你,好好照顾,安先生睡了多年,刚苏醒,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并发症,记得在修养复健的同时,也去医院定时检查。”

高月容立马点点头,“谢谢,谢谢你们。胤钒,谢谢,你这么帮我们家,我们该怎么回报啊?谢谢,太感谢了……”

高月容泪水汩汩,满是感动。

湛胤钒上前两步,低声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安忠怀低声道:“医疗团队多年来对我尽心尽力,把我从鬼门关拖回来,全靠他们。”

湛胤钒低声道:“我娶了婳儿,我得改口叫您一声‘爸’,一家人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安忠怀握住湛胤钒的手,用力握了下,随后松开。

“你去忙吧,你的事情不少,我这边不要紧,已经回来了,什么都好了。”

湛胤钒点头,没多做停留就离开了安家。

安忠怀轻声感慨,当年只是无心之举,帮了一把湛家的孩子,没想到竟然成就了自己女儿和这孩子的缘分。

高月容扶着安父进屋里,屋内一如从前,似乎家具摆设都已经翻新过,样子更新。也或许是因为他躺了太久,记忆泛黄,看见实物难免与记忆不一样。

安忠怀坐在沙发上,神情沉重。

高月容抹了两把眼泪,收拾好情绪在安父身边坐下。

“这是好事,我不能再哭了,再哭咱们家的喜气都没了。他爸,你……”

高月容原本脱口而出想问丈夫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可一出口,眼泪就忍不住啊。

活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哪有个好的?

高月容又连着擦眼泪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安父伸手,几分木讷和笨拙的为高月容擦眼泪。

“哭什么,我已经回来了。这些年,辛苦你了,这个家还在,这个家还没散,你和孩子也都还在……月容,谢谢你带着孩子在家里等我……”

安父眼眶里聚满泪水,醒来已经是八年后,他不知道这世道变了多少,但这个世界一定是大变样无疑。

原来的人,还在原地等他吗?

牵挂的人都安好吗?

放不下的家,还在吗?

家、妻子、孩子,他们都好吗?

安父原本以为高月容这样的女人,一定会在他出事的第一时间离开,远走高飞。

这个女人他虽然娶了,但本质是什么样的他清楚。

如果真如他想的那般,这女人当年一走了之,他也不怪她,他都顶不住四面八方袭来的压力和债务,选择轻生,又如何怪从来没有经历过坎坷的妻儿?

可是,八年后,今天他回来了,他的家还在,安家还是安家,妻子也在,孩子也在,大家都在等着他,这令安父心底心痛又感慨。

当年那样的情况,他都尚且扛不住,妇孺儿童是怎么样才走过来的?

安家,是怎样保住的?

安父低声道:“辛苦了,苦了你和孩子们了。”

高月容深吸气,不停的用纸巾压着眼泪,摇头,努力的笑着。

“没事,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一家人能团聚了,我们一家人,总算苦尽甘来。过去的苦和难,都过去了。”

高月容擦着泪,那些年的痛苦和压力,谁知道?

“不说了,不提了,我们一家人苦尽甘来,以后就全是幸福日子。”

安父低低出声,“让你们受委屈了,是我这个一家之主没有能力,我有罪。”

高月容立马打断他,“不是,不是的他爸,这就是我们家的劫数,哪里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些年也倒闭了很多家中小型公司,很多公司去年还风光无限,今年就资不抵债,如今这个世界瞬息万变,有太多变数。生意哪里那么好做?所以,你别放在心里,不是你的错,真的,他爸,不是你的错,你已经为我们全家提供了很好的物质生活,至少前几十年,我们一家人都活得很好很好,这些都是因为你呀,你千万别乱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安父看着高月容,随后拉着她的手看。

八年没见,高月容这手已经是看得见的枯瘦和皱纹,还有几点老年斑在皮肤上。

八年前的高月容,说不上年轻貌美,但至少也还有点姿色,保养得极好。皮肤也还有水分和弹性,一看那也是无人怀疑的有钱人家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形象。

可也就八年时间,把她前面二十几年苦苦经营起来的阔太形象撕得一丝不剩。

她如今,如普通家庭的老人没有任何差别。

她也是要为儿子高考焦心焦虑的母亲,也是要为子女洗手作羹汤、收拾家务的普通妇女。这几年,渐渐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是一个母亲、上年纪的母亲角色。

她不仅仅是母亲,她现在还是外婆,自己已经是有一个六岁大外孙子的老人,亲外孙也马上就要出世。都已经到这一步,她还不承认自己老,不看清安家现状吗?

她早就醒了,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安父抚摸着妻子的手,这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啊……

“哎!”

安父一声叹息,高月容就明白丈夫心底在感慨什么。

她忙收回手,低声说:“没什么好看的,现在不比以前,家里的事必定得自己做,你不要伤心,我很愿意为我们的孩子们付出,我比较也是母亲啊。可能是到了这个年纪,就越想得通了,以前啊,还不服气,还觉得自己年纪不大。”

安父低声道:“是我没本事,让你受苦了。”

高月容道:“人本来就要老的,我这算什么呀?前半辈子跟了你,你让我享了那么多年的福,如今,也该是我来回报你,为你的儿女奉献了。忠怀,我真的一点都不苦,真的,我很愿意做这一切,我爱我们的家,爱我们的孩子。”

安父点点,伸手揽着妻子。

心底的内疚不断袭来,长长叹气。

高月容低声说:“这么多年来,你过得比我们苦多了,我们一直坚信你能回来,我们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他爸,以后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到老。”

安父点头,“再也不离开这个家,不离开你。”

高月容心口阵阵感动,眼泪不断涌出。

“孩子们都大了,知道吗?婳儿的儿子,安星都六岁了,是湛胤钒的,他们两个啊,分分合合这么多年,终于是决定结婚了。他爸,你回来得真是及时,刚好见证女儿的婚礼,你可以亲手将婳儿交给胤钒,看着他们幸福。”

安忠怀内心五味杂陈,欲言又止,随后长长一声叹气。

“他们还没结婚。”

高月容点点头,“是啊,婚礼就是几天后……或许会延期,但已经确定了,他们俩感情很好,我们做长辈的总算可以松口气。”

安父沉默,眼底情绪不是很好。

高月容自顾自再说:“婳儿和胤钒他们两个人彼此幸福,我们就开心了。我们作为家人,只要小辈们自己幸福,我们就放心了。对了,他爸,你知道胤钒要娶婳儿吧?你看咱们家婳儿多争气啊,嫁的是飞钒国际的总裁,胤钒这个人又那么好,关键是他对话而也很好,这是让我非常放心的一点。他爸,你这么多年没回家,咱们女儿给找的这个女婿,你还满意吗?”

安父又是一声叹息,他低声道:“婳儿当年是什么情况下认识的湛胤钒?”

如今两个人真心相爱,他当然祝福。

醒来后湛胤钒就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将娶他的女儿。

然而,当年自己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样的前提下认识了湛胤钒?

女儿和湛胤钒两个人天差地别,毫无交集,如何相识?

外孙今年都已经六岁,大致也就能推断几乎是在他出事之后,女儿就与湛胤钒有交集。

然而,没结婚,有个已经六岁的孩子,这说明什么?

安父心底不是滋味,这个圈子就这样,你好的时候所有人都围过来,你不好了没人搭理是幸运,最怕落井下石。

但庆幸的是湛胤钒不是声色犬马那类人,即便湛胤钒出道从商后与安家再无往来,他也听过湛胤钒是个正直不近酒色踏实肯干、愿意做实事的人。

高月容听安父这么问,总算看出了安父不太满意,当即低声问:“他爸,怎么了?”

安父低声道:“当年婳儿是被迫的吧?”

高月容一听,瞬间心虚。

安父缓缓看向高月容,“芯芯你是舍不得,所以你支配婳儿,我猜的没错?”

高月容脸色大变,张口想解释,却无从说起。

她当年确实是有过那样的计划,只是……

高月容想否认,可事实有过,她无从否认。

“我是做错过一些事情,可你知道那个时候家里有多困难吗?晓生是安家唯一的男孩子,他得念书,不能辍学啊,家里一家人总要活下去啊,是不是?”

安父沉默,妻子说得对。

良久,他低声道:“我不是在气你做错了,而是在气我自己,是我自己没有能力,才让妻儿备受逼迫,都是我没能力,让你们多方被动。”

高月容轻笑,“怎么会怪你?你不知道孩子们多期盼有一天爸爸还能回来。”

第四百零一章:不满意

高月容深吸气,笑着宽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没什么可说的,不说了。”

安父低声感慨,“让你们受苦了。”

高月容宽慰的话已经说了一箩筐,但她明白丈夫是什么样的人,丈夫是个有责任的人,当初那一下跳楼,也是一念之间,就是魔怔了。

或许在他踏出脚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也说不定,他身上还有责任,如今回来,得知家里人因为他而过得辛苦,当然会难受。

高月容低声道:“我去叫芯芯,芯芯怀孕了,这大几个月了还是不舒服得很,她这一胎啊,可吃了不少的苦头。”

安父抬眼,“芯芯也结婚了?”

高月容点点头,“是啊,芯芯也结婚了,芯芯和我们的女婿李一伟是自由恋爱,然后结婚的。一伟这个孩子呢,家里虽然穷了点,但他人品不错,对我们家芯芯一直都没有变过心,他们俩能在一起,我现在也认了,主要是孩子自己喜欢,他们愿意就让他们在一起吧。如今有了孩子,他们今后也能稳定。”

安父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

如果他在,安芯然怎么会随便嫁个穷苦人家?

“他们小两口是住家里?”

高月容说去叫安芯然起床,那就说白了是住在家里。

安父心里不太痛快,但已经结婚了,他也无话可说。

高月容瞬间听明白了安父话里的疑问,看着丈夫,随后低声道:“芯然和一伟是住家里的,一伟……自然比不上飞钒国际的湛胤钒,这一点,他爸,你就别指望了。一伟就是个普通人,比普通人家还穷,买不起江城的房子,只能在我们家里住。”

安父本不想多问女儿的婚事,毕竟他离开这么多年,家里的事情他无法掌控,也得要尊重家里人。

这些年来,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

安父最低要求,就是要求大家好好活着。大家好好活着,这一家令他欣慰,其余的,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然而听妻子这描述,这……这是不是条件太不匹配了?

安父当即问:“那孩子是哪里人?不是江城人吗,是外地人?”

高月容欲言又止,随后叹气道:“外地的,离得远着呢。”

“哪里?”安父又问。

高月容欲言又止,但想想以后还不是得知道,再者,如果是一家人,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园囿的,远。”

安父微微愣了下,从久远的记忆里找寻这个地名的相关信息,倒还记得一些东西。

“摆渡园囿,是很远,他这么远的人,在江城定居,他家里人都同意?家里人的意见呢?家里几个人,都什么状态的?”

高月容简单说了两句,“几口人吧,父母还能干活,不需要他寄钱回家。这一点芯芯是很确定的。家里那边,都同意他在江城娶妻生子,在江城安居乐业,一伟家里还是挺支持他的,我们通过几次电话,了解亲家的意思。”

安父当即出声:“只是通过话,你到现在都没见过李家的人?”

高月容惊了一秒,“……因为他们家里离江城确实挺远的,他爸,人家来一趟这么远的江城镇的不易容。那些小门小户的,就很少出过门,我们哪能要求那么多呢?”

安父看向高月容,“婳儿的事,你不上心就算了,芯芯的事你也这种态度?对方人家是做什么的、父母人品你也不清楚,家里有些什么人你也没个具体的回答,你是怎么做母亲的?”

高月容欲言又止,隐忍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父开始有点愤怒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说教,他现在没那个资格说。

可是……

“月容,我有点愤怒,那是我们的女儿,是你的亲女儿,婳儿你无能为力,自己的女儿不能上点心?”

高月容苦笑声声,“我是母亲,我能不希望我们的女儿嫁进好人家享清福吗?可孩子大了你得听孩子的意见,他们不再是你可以左右的小孩子,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就连现在晓生还有自己的想法,强拗着要去学什么美术,要转美术参加高考,气死你他也要这么选择。孩子大了,当母亲的话,哪里还有那么好使?”

安父反问:“你就没告诉芯芯,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生活,将来有多痛苦?”

高月容笑道:“哪用我们提?现在每一天过得,不就是清苦日子?我们女儿愿意,说不听的。而且现在孩子已经大了。”

安父沉默,安芯然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她快步走向父亲。

高月容还在为李一伟找更好的理由,看见女儿已经出现了,张张口,似乎更多的话也不必再说。

“安爸爸……”

安芯然潸然泪下,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其实从小到大就没缺失过父爱母爱,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这就是她的父亲而已。

安芯然捂着嘴哭,满脸通红。

高月容忙扯了纸巾,给女儿擦眼泪。

“安爸爸,你终于回来了,这不是做梦,你是真的回来了,是不是?”

安父想起身抱抱这个女儿,但身体很无力,有个准备的姿势,又松懈下去。

“回来了,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安芯然忙摇头,“不不不,我们不辛苦,是安爸爸你辛苦了。还有大姐,最辛苦的是你们,安爸爸……”

高月容看着安芯然,拍拍女儿肩膀,低声道:“你别哭,情绪起伏这么大,是不是连累着孩子受累?孩子他能感受到的,别让孩子不高兴,你开心啊。爸爸回来了,你要开心一点。”

安芯然轻轻点头,低声说:“我是很开心,只是感动的眼泪没办法控制。妈,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安爸爸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从来没有缺失过任何爱,可我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安父拦过责任,低声道:“是我的主意,当初你妈妈带着你进门,是我担心顾家,你大姐母亲顾卿的娘家,我担心那边会有意见,所以不能承认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这要是承认了,那岂不是变认了她与高月容在与顾卿之前就有关系?

至少能间接证明在他与顾卿婚姻关系中,顾卿怀孕前,他与高月容有过关系。所以他只能否认安芯然的身份,出生真实日期只有他们知道。

当年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却做过不少的糊涂事。

哎……

安芯然对当初父母那段事情太敏感,说太多难免令人尴尬,所以也识趣的不多问。

安父低声问:“那个孩子是你挑选的?”

安芯然知道父亲是问李一伟,她认真点头,“安爸爸,不,爸爸,我爱他,我跟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不会欺骗我,他一直对我都很好,我相信他一切的好。爸爸,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嫁一个最好像湛姐夫那样优秀又多金的男人。可我不喜欢,我就喜欢我现在的老公,我们很相爱。爸爸,请你接受他,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也是最适合我的人。我们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宝宝了,爸爸,请你能够支持我,祝福我。”

安父道:“如果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话可说,我跟你母亲的想法一样,只要你自己开心幸福,我们最终是支持你。”

女儿已经结婚,肚子已经这么大了,他心里不愿意也只是对妻子的做法不认可,但对于女儿,他当然无话可说,要拿出家长的大度,认可孩子的选择。现状已无力改变,多说几句训斥一顿,能有几个变化吗?不会,所以,以和为贵,尊重为前提。

安芯然闻言,非常欣喜。

“谢谢爸爸,谢谢!”

安父脸上的疲惫肉眼可见,高月容扶着安父进房间休息,一边低低说着话这些年发生的一些小事。

但高月容没敢说安以夏昏迷不醒的事,说来也奇怪,好像就是听说只是重感冒、高热的事啊,怎么会恶化得这么严重,无法清醒呢?

高月容说:“我们家的别墅啊,若不是婳儿,这房子早就是别人家的了。多亏了婳儿,要不是婳儿得胤钒的宠爱,当年这房子在法院流拍,成了别人家。安家没了这里,就不对那个味了。”

安父叹气,“一家人最重要是齐齐整整,住在哪里不重要。”

他能感受到那几年安以夏可能背负的担子,安芯然比她好多了,至少有亲生母亲会帮忙。

安父低声道:“得宠这词,放在我们家的女儿身上,委屈她了。”

高月容瞬间就意识到安父的话,她赶紧换了个说法,笑道:“他们是两情相悦,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父道:“湛胤钒多大年岁,我们家女儿多大?湛胤钒当然是高兴,但我们家婳儿一开始就答应的?她多少是被迫,我了解她。”

高月容不说话,总之她看来,安以夏找了湛胤钒,真不亏,就算了吃了几年的苦头,如今苦尽甘来,也不亏,飞钒国际的总裁夫人啊,你但是谁都能坐得上去的?

高月容说:“从一开始,咱们家出事,就是湛胤钒出手相助,没有他拉我们家一把,他爸,今天你回来,我们家还生下几个活的,难说……”

安父闻言,不说话了,这也是事实。

第四百零二章:苏醒,记往昔

安父躺着闭目休息,高月容在丈夫身边坐了会儿,随后离开房间直接进厨房准备吃食。

安芯然站在厨房门口,轻轻喊了声“妈。”

高月容回头,看她站在门口,低声道“不舒服就去休息吧。”

安芯然轻声问“妈,安爸爸不是……他是怎么回来的?”

一年前下葬,那都是儿戏?

高月容停顿片刻,轻声叹息,“一年前下葬的事,我现在想来,可能就是你姐夫想让你姐出现故意做的。”

当时他们安家就觉得奇怪,只是在听说人没了的消息后,痛苦填满了一切。

安芯然又问“是湛姐夫把安爸爸带回来的?”

高月容点头,“一直都在治疗中,只是你爸爸是这个时间才醒来。这些年,他虽然不能动,但他是有感知的,真是苦了他了。”

安芯然没再说话,随后回到客厅坐着,安父回来了,安家的主心骨回来了,这个家终于又有个家的样子。

一家之主是一个家的凝聚力,可能安父回来,对母亲是最好的心灵安慰。

安以夏像做了个冗长的梦,她在混沌黑暗的梦境里走了很久很久,这一天,她终于醒来了。

醒来后的她,一直望着天花板,盯了很久很久,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意识、思想,以及自己。

安以夏脑子越来越清醒,眼前一片清晰。

这大半年来,就像做梦一般,脱离了自己灵魂的生活。

她想起来了,什么都记得了。

成长、安家的风波、在朗俘高城与儿子相依为命等等,全都想起来了。

安以夏抬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耀眼刺眼的光芒,她忽然间眼眶一酸,眼泪滑落。

他这样为她,她还怎么舍得离开他?

不论如何,她会努力的与他靠近,会与他一起面对将来,还有他们的儿子。

安以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坐起身,撑着身体下地,双脚落地,头有点晕,身体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她扶着家具一点点移动自己的身体,这种眩晕和虚弱,并不陌生,她的过去,发生过多次这种情况。

安以夏走了几小步,累得直喘气,随后只能转身坐回床边。

她在想,究竟要怎么面对湛胤钒,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她虽然已经坚定要与他在一起的决心,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还没想清楚。

过去这段时间,没有记忆,她可随心所欲的爱,想他就告诉他,浓浓的爱意只要表达。

然而,如今她已经想起了过去,还能无拘无束的跟他在一起?

安以夏在想,她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像这段时间一样,见着他还可以满心欢喜,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被他护着爱着就好。

安以夏躺回床上,坐了这么一会儿,心头发慌,有点难受。

病房外传来声音,湛胤钒高大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

安以夏眼神看过去,湛胤钒打底是没料到她竟然醒了,所以对上她目光的第一时间,是木然,紧跟着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立马大步走进病房,他坐在床边,双手握住她的手。

他低声道“婳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以夏没说话,湛胤钒拖着她的手亲吻,暗暗如释重负。

他低声道“你终于醒来了,你再不醒来,我们的婚礼就得延期。”

还好,还有两天时间,太好了,真及时。

湛胤钒看着安以夏,眼眶泛红,满目心疼。

他低声道“还好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以夏轻轻摇头,低声说“我刚起来坐了一会儿,没力气才躺下来。你怎么不在公司,在这里?”

湛胤钒一时间还没察觉出安以夏的异样,久病醒来她是什么样的状态都能理解。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湛胤钒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万分怜爱和心疼。

他低声道“提前给大家放年假,我也休个假,在你身边陪陪你。婳儿,累就不说话了,等精神养好一点再说,我们时间还有得是。”

安以夏轻轻微笑,闭目养神。

就这样顺其自然的相处吧,不用刻意去说,去渲染,她能感受到他的心就够了。

湛胤钒低声道“安星那边瞒不住,所以下午明叔会把孩子带过来看你,你身体不好,我让明叔明天再带过来。”

安以夏忙睁眼,“不不,让eric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第一时间想见孩子,这是每个母亲的天性。

正在湛胤钒震惊当下,安以夏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他。

她轻声说“我要见他,我没关系。”

湛胤钒目光几分幽深,随后点点头,“好,我会让安排明叔晚上带安星过来,你好好休息。”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湛胤钒与她四目相对,随后竟然移开。

他起身道“我去叫白医生过来看看,这段时间,多亏了他。”

安以夏“嗯”了声,看着湛胤钒大步离开房间,随后她盯着天花板想事情。

而湛胤钒从病房出来,走了一段后背靠墙面,面色沉重。

她想起来了吧?

厉尊带回来的那位脑科专家确实有能力,只是专家早走了,后续的问题都是白玄弋和本院医生跟进。

湛胤钒面色暗沉,他在害怕,面对安以夏的眼神,他显得有些紧张。

这段时间里,不是他在欺骗她,但也不能否认他确实有利用她忘记过去、利用这段时间她对他的爱意想快速结婚。即便他嘴上不承认,但他内心是真想过趁现在好时候,盖了章,将她绑在身边。

到时候他们结婚了,儿子也这么大了,就算她恢复记忆,她也会好好想想,不会轻易离开。

但是,她却在他们婚礼之前醒来了。

湛胤钒内心有点慌,有点不安,她会不会还坚持离开?会不会还带着儿子远离他?她有没有还在生气、还在怨他?

湛胤钒抑郁压在心底,婚礼已经安排好,就等她介时美美的出现。

湛胤钒不是那种无赖撒泼的人,但凡他脸皮再厚一点,他就可以死乞白赖的让她继续答应不能反悔。他在给她的求婚上,双方至亲挚友都出现了,他当时也表示过,那就是属于他们的婚礼,以后的结婚纪念日也是那天,而不是两天后的婚礼。

一行人走来,老远见着湛胤钒突兀的立在走廊上。

“湛总?”

阿风上前,这情况不太对劲啊。

“是不是安小姐醒了?”

若不是这个原因,堂堂湛胤钒会这么无助颓然的出现在走廊?

湛胤钒低沉的应了声,白玄弋眼前一亮,很软问“安小姐……想起过去了吧?”

不是这个原因,老总不可能是这个表情。

阿风面上现出惊讶,眼底有着惊喜。

真想起来了?厉尊找来的专家果然厉害。

湛胤钒低声道“她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好好让她补一补。”

白玄弋立马点头,“这是必要的。”

不用提也是在行程上挂着,只是,真想起来了?

白玄弋低声道“那什么,我去看看安小姐的情况?”

他是询问湛胤钒,他能去探视病人没有,目前可能湛胤钒的想法有些陌生。如果安以夏想起过去,可能这场婚礼就没那么……顺利,这是所有人不想看到的事。大家为婚礼准备了那么久,就等着那一天顺利到来,等着婚礼圆满举行。

湛胤钒摆手,示意他去。

白玄弋等人先去找安以夏,安以夏依然躺在床上,人确实醒了。

白玄弋忽然心下感慨,湛胤钒是因为这丫头醒来,落荒而逃?

“安小姐。”

白玄弋进病房时已经打了声招呼,没有刻意,随后走近安以夏。

“身上有没有哪里明显不舒服?”白玄弋一边问一边做着基础检查。

安以夏摇头,“没有。”

白玄弋检查完后,有给安以夏切了脉,缓缓点头,“安小姐还很虚弱,我会调整注射的药,安小姐不用担心,既然醒来了,就没什么大碍了。如果身体允许,建议下床多走动。”

安以夏道“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走动可能就难了。”

白玄弋道“没力气就对了,毕竟也病了这么久啊。你不知道这些天你都是什么状况,今天终于醒来,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玄弋朝门外扫了眼,湛胤钒还没回来。

他道“湛总在的时候,或者安小姐家里来人的时候,可以在家人的搀扶下走走,一定要下床走动,避免引起血栓。”

安以夏笑着答应“好,我一定在允许的情况下,努力走走。”

白玄弋道“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去给安小姐调整药,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按铃,叫我们就行。”

安以夏看了眼身侧的按铃,随后点点头。

白玄弋离开时,还叮嘱了句“安小姐,只要你能消化,饮食没什么忌口,只要清淡一点。”

“好。”

安以夏看着白玄弋离开,随后盯着挂在床侧的注射类针药,不知道湛胤钒去了什么地方,她安静躺着。

没一会儿湛胤钒又回了病房,与其在外面呆着,不如进来陪她。

安以夏看着湛胤钒,“你去哪了?”

湛胤钒面色无异,她问他就答了。

他说“刚才家里来了电话,高女士也会过来。”

安以夏低声说“你说我醒了?”

湛胤钒点头,“大家都为你担心了这么久,你醒来当然要第一时间通知家里人,让他们放心。”

第四百零三章:我想你呀

别人都无所谓,但是家里人得第一时间通知。

安以夏“嗯”声,没有回应,病房里非常的安静,湛胤钒只是默默的牵着她的手,也没有多余的话。

安以夏说“大家都好吗?”

湛胤钒则安静的回应“只要你醒过来,大家都很好。”

安以夏脸上笑意满满,“那就好,希望家里人都好好的。”

湛胤钒低声道“不论发生什么,婳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安以夏看他,眼神出卖不了自己。

自己的眼神,与与世无争那段时间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懂她,多少也能猜到吧?

“湛胤钒,我……”

湛胤钒忽然急急打断她的话,“别说话,好好休息,我都明白。”

安以夏看着他,湛胤钒再道“见过儿子和家里人再说,没事的,我一直在,一直在。”

安以夏沉默。

顾安星下午被明叔带了过来,小家伙这段时间没见着安以夏,简直又要发疯了。

一出现在病房,小家伙就朝床边跑去,巴巴的看着安以夏,他拉着安以夏的手,眼神里全是心疼。

他委屈巴巴的问“妈咪,你怎么又生病了?你以后不要生病了好不好?你一生病,爸爸就不让我看你,我想你呀妈咪,可想你了。”

小家伙脑袋歪搭在床边,不停用肉肉的小脸儿轻轻蹭着安以夏温热的手心,软乎乎的撒娇,融进了做妈妈的心里。

安以夏经儿子这么一撒娇,眼神里的温柔和爱意藏都藏不住。

她低声道“妈咪以后一定小心,不再生病,好吗?”

小家伙闻言,眼睛里亮晶晶的,他看着安以夏。

“妈咪,我见不到你,我就好担心,我可怕你又忘记我了。”

顾安星边说边抬了太小短腿儿,可惜了,病床对他来说还有点高度,无法一下就爬上床。

他试了两次,身后湛胤钒直接将他按住,禁止他往床上爬。

“顾安星,你从外面进来,身上衣服多少细菌?你还往床上爬,不怕细菌滋在床上?”

顾安星乖乖的站着,什么话都不说。

湛胤钒道“孩子一直闹着要过来看你,但你前几天状态不是很好,所以一直没让他过来。他没过来的时候,都在学校好好上课,现在他在学校里也有几个能玩到一块儿的孩子,老师说他有很大进步。”

安以夏点点头,“好。”

安以夏看着自己的儿子,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不是忘记了这段时间和儿子的相处,而是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孩子。

忽然站在自己面前,好像这小家伙又长高了不少啊,小脸儿上的五官已经长开了,真好。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啊,她以后,坚决吧能错过孩子的每一天。一旦错过,就无法再弥补,那是永久的错过。

“有没有听话?”安以夏问。

顾安星低声道“你不在,我听谁的呀?我想你呀。”

安以夏捏了下儿子的脸,“不能拿想我当借口,听见没有?”

顾安星皱眉,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说“可是我真的想你呀。”

安以夏被儿子逗乐,低声道“顾安星,不听话不能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嗯?你不听话,以后妈咪如果出去……旅游或者……别的事情,不在家,明爷爷和爸爸都不理你,没人跟你玩,也没人给你饭吃,你该怎么办?”

顾安星气鼓鼓道“妈咪,我是真的因为想你……”

“小孩子不能为自己找理由,大人说话就听着,理由不是孩子说的,你得听话。全世界的孩子都要求小孩子要听话,你又凭什么特立独行,不听妈妈的话?”

顾安星忽然眼神严肃的看安以夏,眼神里闪过疑惑。

“妈咪……”

安以夏“嗯”了声,看着儿子,“还要找理由?”

顾安星忽然间小短腿儿一跳,往床上一趴,下一秒动作奇快的趴在了安以夏身上嚎啕大哭。

“妈咪,妈咪……”

这哭声,撼天动地的,给上前要阻止他的人都吓了一跳。

湛胤钒微微拧眉,安以夏抬眼,直接与湛胤钒对视,随后温婉一笑,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妈咪在呢,别哭了,嗯?”

顾安星哭得泣不成声,委屈满满。

他哽咽的说“你认得安星了是不是?你认得我了,妈咪,你是不是想起我了?”

安以夏脸上带着笑意,大家似乎都知道了,只有儿子问了出来。

顾安星紧紧抱住安以夏,“妈咪,我很想你,我很爱你,我特别想你,妈咪,我会好好听话的,我不听话是想气你。我气着你了,你就会注意到我,我其实很听话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一直很乖很听话的。”

安以夏表情复杂,她差点真以为自己的儿离开了自己,是另一番模样,调皮捣蛋不听话。

可现在听顾安星这么说,安以夏好内疚,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是妈咪不好,妈咪也很生气自己,为什么会把我们家eric忘记了?我太不应该了,我不是好妈妈。eric,安星,请你原谅妈咪,妈咪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忘记你。”

顾安星哇哇大哭,哭得特别伤心,也哭痛了一屋子成年人的心。

湛胤钒上前,强行把顾安星给提下来。

顾安星不依,朝他爸爸拳打脚踢,安以夏撑起身低喝“eric!你听话!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顾安星眼泪横流,无辜又委屈的看着母亲。

“我不想走,我想妈咪抱抱,我想要抱抱……”

湛胤钒深吸气,拉着儿子走近床边,小家伙又想往床上爬,被湛胤钒给拖住。

“顾安星,你听话!刚才答应妈妈听话,怎么又这样?”

顾安星推湛胤钒,“我要妈咪,我要妈咪抱着。”

安以夏说“妈咪没有力气抱你,你乖乖的听话。”

湛胤钒语气严厉道“你看妈妈多虚弱,她现在生病了,你得心疼妈妈,你那么趴在她身上,妈咪怎么受得了?eric,你要心疼妈妈,你是小小男子汉了!”

顾安星这才放弃挣扎,哽咽着抽抽,断断续续的吸气。

安以夏看着顾安星,目光心疼又内疚。

她为什么会忘记自己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为什么会忘记这么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是谁不重要,可为什么连儿子都忘记了?

安以夏看着顾安星,心底无比自责,是她不好,怎么样都不该忘记儿子的,他还那么小,那段时间心里一定很难过。

顾安星轻声说“妈咪,你不会再离开我,是不是?”

安以夏点点头,“不会了,以后妈咪去哪,就带你去哪。”

湛胤钒低声道“eric在江城很习惯,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各门功课也都很好。”

安以夏快速看了眼湛胤钒,他是不是因为她想起了过去,就我忘记了这段时间的相处?

她知道儿子在江城过得很好,很适应这里的生活。这段时间她以旁观者的身份与孩子相处,可观的看到了儿子身上的不足和优点,总体来说,对这小家伙她是满意的。

安以夏低声说“我知道,他已经越来越喜欢这里。”

顾安星立马走近安以夏身前,趴在床边凑近安以夏说“妈咪,妈咪我跟说,顾爸爸也回来了,我昨天见到顾爸爸了。还有爷爷和奶奶。”

安以夏面色无异,只是轻轻“嗯”了声。

她低声道“有没有问爷爷和奶奶好?”

顾安星点点头,“爷爷和奶奶他们说,过几天就回朗俘高城。”

安以夏笑笑,顾安星问“妈咪,我们还回朗俘高城吗?”

安以夏反问“你想回吗?”

顾安星看着安以夏,眼神认真,小小声的问“可以吗?”

身后湛胤钒等人屏气凝神,谁也没有说话,都竖着耳朵听这母子俩的谈话。

安以夏道“如果你想回朗俘高城,当然可以回。但江城和朗俘高城,你只能选一个,你还在念书,不能两地跑。”

湛胤钒一听竟然把这么很重要的选择权交给了儿子,瞬间有点跃跃欲试,想把儿子抱出去好好聊一通。

但空有这想法,却始终不能付出行动。

安以夏看着顾安星,轻声问“很难选?你舍不得朗俘高城?”

顾安星轻轻叹息,摇头,“不是,我还是很想顾爸爸和爷爷奶奶,但我又更喜欢江城,这里和湛爸爸还有阿风叔叔他们,我很喜欢在这里学习,我很开心。妈咪,你喜欢哪里?”

安以夏问“eric喜欢哪里,我都听你的。”

顾安星皱巴着小眉头,在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他说“我很喜欢江城生活,我很喜欢这里。可是顾爸爸他们……不在这里。”

安以夏反问“如果回朗俘高城,你会想念江城吗?”

顾安星立马点头“会啊!”

安以夏又问“你会想这里的什么?”

顾安星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湛爸爸、阿风叔叔他们,还有外婆和小姨他们,还有这些的朋友,还有武道馆,还有好多好多……”

安以夏再问“这么多想念的,那你选出来了吗?朗俘高城还是江城?”

顾安星坚定道“我要留在江城,我更喜欢这里!”

孩子不懂,但是一说出来让他对比,高下立现。

第四百零四章:团聚

顾安星这话一出,站在病房的所有人都大松了口气。

安以夏依旧面色平和的看着儿子,随后轻轻点头。

“好,那就留在这里。”

顾安星想着以后就留在江城,似乎越想越开心,他又笑起来,可爱的小脸露出开心的小脸,小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我喜欢江城,妈咪,这里有爸爸,有阿风叔叔,明爷爷和外婆、小姨,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人,还有有趣的朋友,我喜欢这里。”

顾安星“嗯”了声答应。

顾安星问“妈咪,我们以后是一直在江城和爸爸一起生活了吗?”

安以夏闻言,目光缓缓看向湛胤钒,湛胤钒看着她的眼神很迫切,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忙上前一步。

他低声道“婳儿,我们一家,可以团聚,eric也很高兴。主要是孩子他愿意跟我生活,以后,你就不走了,好吗?”

安以夏沉默着,湛胤钒深吸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个人很紧张。

顾安星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妈咪,妈咪?”

安以夏抬眼,“好。”

湛胤钒忍不住抬眼,眼神蹭亮,他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低低的问“婳儿,你是在回答我吗?”

安以夏点头,“嗯,不走了。”

湛胤钒道“那……”

他声音和表情一般紧张,停顿片刻后,他轻声问“那、婚礼……还继续吗?”

安以夏淡淡出声“不继续,你想悔婚吗?”

湛胤钒一听,喜不自禁,他快步上前,兴奋得双手颤抖。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随后再克制道“那我这就让人安排,婚礼照常举行。”

他这辈子总感觉很多事情他都差一步,很多很多事。

然而,这一次,在历尽千帆后,在爱人失而复得之后,人生大事终于能够顺利落下帷幕,画下句点。

湛胤钒深吸气,心中感慨万千,他看着安以夏,随后上前,俯身亲吻她的脸。

他低声道“婳儿,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爱我,还愿意嫁我,谢谢你还愿意参加我们的婚礼。今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安以夏点点头,“嗯。”

即便安以夏是怎么轻松的点头,湛胤钒也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澎湃。

安以夏低声道“我……以前有些想法不对,是我没胆量,但我那时候有更多别的考虑,我没有信任你,是我不好。”

她话说得很含糊,但湛胤钒大概听明白了。

他忙道“不,不,是我没有做好,你没有错。”

晚上安家一家人出现在病房,安以夏刚坐起身休息一下。

病房门敲响,安以夏抬眼,安家人一一出现,为首的就是高月容和安忠怀。

“婳儿,我们过来看你了。”

安以夏目光直接落在父亲身上,只是一瞬间,她泪流满眶。

她挣扎着费力的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想要下地,高月容立马进来病房,和一旁的湛胤钒一起将安以夏压着躺回去。

“好好躺着,别起来。”

安以夏眼神直直看着父亲,泪流满面。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湛胤钒告诉她的时候,她有点不信,但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希望这样的奇迹能发生在他们家。

看见爸爸真的出现的那一刻,安以夏瞬间想哭,安家经历过了所有的风雨,终于雨过天晴,一家团圆了。

安以夏捂着脸,不断哽咽。

湛胤钒低声道“别哭,爸也刚醒来不久,昨天才回安家,今天精神养好一点就想要来看你,刚好你今天也醒来,这是皆大欢喜的事。”

安以夏猛点头,泪水无法控制。

高月容忙道“我们安家是要转运了,今后都是享不完的福。”

高月容看看安忠怀,又看向安以夏,“婳儿,先是你爸爸回来了,现在又是你终于醒来了,这都是大喜事,所有好事都赶在婚礼前,就是这么凑巧,也这么遇缘。就像你们两个一样个,虽然过程很坎坷,可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啊。”

安以夏嘴角带笑,随后轻轻点头,说得啊,过程何止坎坷?但这么多年之后,忽然被湛可馨算计而导致失忆这样的契机,让她与湛胤钒又重逢,并且重新认识。没有任何束缚的自己,爱他爱得毫无负担,更加炙热。

可能这就是上天注定,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不能长久,或许是因为时机不对。如今,天时地利人和。

安以夏低声说“坐吧,别站着。”

湛胤钒立马将凳子放在床边,让安父坐。

安父直接问安以夏,“别想任何事,好好休息,爸爸回来了,以后任何事情找爸爸,爸爸给你撑腰。”

安以夏一听父亲这个话,眼泪哗啦哗啦的滚。

“嗯,好,我以后,又是有爸爸疼的人了。爸爸,我好开心。”

湛胤钒低声道“别哭,这是好事,你别哭,没什么好哭的。”

安以夏小声说“我不是真的哭,我没有哭,我只是很感慨,我是很高兴。”

湛胤钒坐在她身边,轻轻给她擦眼泪,“情绪吧要波动太大,这样不利于恢复,两天后还得参加婚礼呢,得抓紧一切时间修养。”

安以夏挡开湛胤钒的手,“我知道,你别大惊小怪的。”

安父将湛胤钒的举动和女儿的动作看在眼里,原本多少内疚的他,现在在眼见为实的实情下,总算释怀了。

安以夏看着安父,“爸爸,你身体还没康复,就不要过来啊,我很好,等我能动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呀。”

安父感慨道“没事,我能动,我休息一阵,一切都好了。”

安以夏深吸气,随后点点头,“嗯。”

安父低声道“婳儿,你要养好身体,婚礼很快了,别多想,爸爸回来了,任何事情爸爸会给你承担。”

安以夏“嗯”了声,随后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安芯然夫妻以及小弟安晓生。

她说“爸,高姨,我没事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芯然怀着孕,那么辛苦,别再来医院了,就在家好好的休息。”

安父低声道“主要是过来看看你的情况,还好你只是身体虚了一点,但气色都还正常,人也精神,我们都放心了。”

高月容立马出声道“是啊婳儿,看见你没什么大碍,我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安以夏“谢谢高姨,”随后她转向安芯然,“芯芯,你赶紧回去吧,别跑医院来,好好休息。”

安芯然低声道“姐,我哪有那么娇气?”

安以夏道“不是娇气不娇气的事,是应该注意。”

安家一家人离开病房,安以夏把小弟安晓生单独留了下来。

她低声问“画室不是封闭式管理吗?为什么你出来了?高姨知道你改学美术了?”

安晓生沉默片刻,随后摇头,“还没有。”

安以夏叹气,“高姨是固执了一点,但我一直坚信她能被说服,她出发点是好的,她想你成才,想你好好的念书,她只是不了解这个专业而已,实际上没有那么不堪和穷苦。”

安晓生低声道“我妈就是不同意,我无法跟她沟通,还好我爸爸回来了,我在想,我得什么时候找爸商量一下,说说我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爸应该会支持我,爸爸是开明的。”

安以夏轻声安抚,“爸爸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你好好的学。”

安晓生点点头,安以夏再道“画室老师水平怎么样,你学得还好吗?同学之间关系,处得可以吗?”

安晓生想了下,“我们的色彩和素描老师都是央美出来的专业老师,水平很高,对各个专业院校招收学生以及喜好的风格都非常了解。最近还请了一位帝都大学设计学院的老师,来带我们做设计。我进去集训不到两个月,进步非常大,就连老师都很认可我。”

他一开始进画室的时候,许老师和袁老师那是非常不看好他的。

但如今,两位主课老师对他都比较满意。

当然他的绘画水平比起那些学生来,确实还有很大差距,但对于一个纯新生来说,已经非常厉害了。

安以夏点点头,“老师认可你就好,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安晓生点点头,“大家都很好,到了三二一画室,我才真正感觉到马上要高考了的紧张感,在学校里,虽然大家也很紧张,很忙碌,但画室里的氛围真的不一样,我也变得越来越好。姐,我选择进画室,没有错。”

安以夏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学得开心就好,你开心的学习比什么都强。不论爸爸支不支持你,我和你姐夫还有你二姐、二姐夫都会支持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好好学,其他的交给我们。”

安晓生坚定的点头,随后离开病房。

车上安家一家人都在等安晓生,高月容和安忠怀夫妻,安芯然夫妻。

见着安晓生终于出来,在他上车后,安芯然忍不住的问“老三,姐都跟你说了什么,这么久才出来?”

安晓生欲言又止,没敢说实话。

他想着,还是等父亲认可后,再告诉母亲。

安芯然又问了句“怎么不说话了?”

安晓生闷声道“没什么,就是叮嘱好好学习之类,没别的。”

安晓生提到学习,安芯然瞬间就懂了,也没再追问。

倒是高月容说了句“你大姐和你大姐夫都看重你,你就好好学,别再折腾那些有的没的。”

安父闻言,侧目看了眼儿子,“不听话?”

安晓生忽然出声“爸,我想学美术。”

第四百零五章:压倒性胜利

车里一阵安静。

长时间的安静令安晓生不知该怎么办,整个人处在焦虑和不安的状态。

安芯然回头看她爸妈,竟然都不说话,知道母亲是极力反对,但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态度。但母亲应该还没向父亲提过这件事。

安芯然又看安晓生,心疼弟弟。

她忍不住说“爸,我和姐还有姐夫都认为美术也挺好的,至少也是一门特长,而且相比正常考学容易一些。弟弟学习压力大,选择美术一来是他很喜欢的,而来也可以相应减轻他的压力。”

安晓生在安芯然帮他说话后,低声再道“爸,我想学美术,但是妈不同意。”

安父看向高月容,问“怎么不同意?”

高月容没正眼看儿子,淡淡出声“都是些没用的玩意,高三学生就好好上学,好好考学,想学什么东西考上大学后再去学。”

安父顿了下,转向儿子,“好好学习吧。”

安晓生道“我就想走美术高考,同意参加高考,只是多考一项美术。”

安芯然立马说“是啊,都是一样的,考试的学校也一样的。小弟要是正常高考,距离江大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如果通过美术参加高考,是有很大把握的。爸,您就同意小弟学美术吧,这也不是耽误学习,这也是学习。”

高月容弟弟出声“也是学习,你在学画画的时候,文化课是不是就荒废了?不务正业的东西别在这个时候搞,好好上学比什么都好。”

安芯然晓生说“怎么就不是在好好上学了?”

安晓生道“我已经决定学美术了,而且我也已经从普通班转去了美术特长班。”

高月容一听,懵了一瞬,半晌才缓缓说话。

“什么?!”

安父第一时间按住高月容的手,“别这么大反应,你听听晓生的解释。”

安晓生道“我没有多余的话解释,爸,妈,我就是想学美术。我喜欢美术,但我也不是因为特别热爱、励志将来要当画家、艺术家而非要学美术。我就是想进个好大学,学个自己感兴趣的专业。第一目的就是考进好大学,没有多么崇高的理想,我不想欺骗你们,把自己的想法粉饰得多高大,我不是,我就是想进江大。”

安芯然低声说“小弟的志愿就是进江大,想像大姐一样。”

安以夏就是江城大学的,只是遗憾的是没有完成学业。

安晓生大概也是抱着为了弥补姐姐的遗憾,以及自己想进江大的目的,才励志进江大。

高月容气得脸色发青,“开什么玩笑?好好的学上着,竟然跑去学美术,你就是学美术考上了江大,那跟正常孩子考上的江大能一样?”

安晓生一言不发,安芯然听得不解。

反问“妈,所以同样是江大的学生,难不成小弟进的江大跟普通学生进的江大不一样?同样的学校同样的师资力量、同样的校园环境,以及同样一批同年级的学生,我想不通,你到底是觉得哪里不一样?怎么就不一样?”

安父算是在他们争论的过程中,听明白了一点。

他问“月容,你不同意晓生的理由是什么?是不想晓生进江大,还是不想晓生耽误学习?”

高月容立马出声道“他爸,我当然是不希望晓生耽误学习!难道我还不希望儿子考上江大吗?但是不能为了考江大,就走这些捷径,美术,学什么?有什么用?他爸,你有没有想过,他将来学完了、大学出来做什么?难道让他去学校当美术老师?还是让他去街边画画,那种公园里给别人画画,一张画十块钱?孩子还小,他想事情太想当然,但是我们做父母的不能这么依着他,让他任性胡来。”

安芯然轻声说“如果真是那么没用,大姐和姐夫为什么也同意了?”

高月容道“那是他们不想看到这小子满脸愁容,他们不是顺着孩子?这叫什么?这叫捧杀!捧杀你知道什么吗?”

安芯然一声不吭,又被她妈说得无话可接。

高月容叹气“等你以后有孩子就知道了。”

安父道“月容,你对学美术的人认识的那就太片面了,谁说美术生考上大学后,只能选择美术专业?美术相关的专业太多了,平面设计、建筑设计、环境景观设计、还有视觉、艺术传达等等。这个社会,少不了美术的融合,没有美术作为润滑剂来调节这个冰冷的社会,这个社会会少了很多色彩和情感。你看,我们身上的这些衣服,不都是学美术的学生选择的服装设计的专业?你想的太狭隘,如果晓生真选择了美术生,将来以美术生考进大学,他能做的事有很多很多。反倒是普通文化课的孩子考上大学,学的知识才单一。”

高月容沉默,差点就被说通了。

但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就觉得学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美术,是浪费时间,他本来学习趁机下滑了很多,现在不好好学习复习,竟然去学什么美术,不论你们说得天花乱坠,我觉得这个美术就是不好!”

安晓生深吸气,眼眶泛红,内心委屈越来越大。

安父道“你觉得,那只是你个人觉得。如果晓生学得很好,感兴趣,就不是不学无术。”

高月容反问“怎么不是?”

安晓生忽然大声道“妈!我已经长大了,我对自己的将来有自己的计划!不用你说什么,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再改。”

高月容大怒“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还没考上大学离开家呢,你就这么跟你妈说话,你硬气了是不是?”

安晓生怒道“我只是想考上我心仪的大学,我有什么错?”

高月容“那就好好的学习,别再东想西想!你好好学文化,考上的江大不比你学什么美术考上的强多了?”

安晓生道“你觉得江大说句话就能考上的,你怎么不自己去考?我能努力的,就是保持我目前的成绩,然后学美术!”

高月容气得半死,深吸气,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叹气。

“太失望了,真是令我太失望了,晓生,你怎么这样了?”

安晓生道“妈,我不想反抗你,但你不了解我,你也不知道高考的压力,你是不是要把我也逼得去跳楼你才满意?”

车上人一听想,都吓了好大一跳。

开车的李一伟下意识刹车,一车人因为惯性向前冲。

这忽然间的刹车,惹来后面跟的车辆阵阵喇叭声响。

安芯然低声道“你怎么开车的呀,小心一点,宝宝都踢我了,肯定刚才这一下把他吓着了。”

高月容正愁没地方发泄呢,李一伟这么一来,大家在吃惊安晓生话语的同时,又被吓了一跳,当即破口大骂。

“你搞什么鬼?一家人都在车上,你是不是想让全家人都送命给你陪葬?”

安芯然话落听母亲张口就骂,当即护短道“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一伟还不是关心小弟,又不是故意的!”

她话落,看向李一伟,轻声道“你别生气,我妈就那样。”

李一伟低声道“是我的问题,是我没开好。”

安父对李一伟的表现比较满意,李一伟这孩子家庭条件差得不能看,但是为人来说,通过这两天的观察,确实还不错。

高月容道“年纪轻轻就想死,你才多大,你有多少的压力?”

安父轻轻拍着儿子肩膀,低声道“你妈妈虽然非常同意,但我同意。每个人的抗压能力都不同,有些人可能为了几百块就选择轻生,有些人可能因为丢了工作或者失恋就轻生。晓生,如果学习压力大,学美术能够轻松一点,还同样不耽误高考能考上大学,爸爸支持你。你妈不同意,也别管她,你好好学习比什么都重要。”

安晓生心口堵的一口浊气终于散开,他深吸了口气,随后点点头。

高月容吃惊的看着丈夫,“他爸,你这是要跟我为敌?”

安父道“不是与你为敌,你为什么不能尊重孩子的选择?你要霸蛮到什么时候?”

高月容大怒“我是为了他好!他现在还小,能知道什么?我是他妈,我不提醒他,不鞭策他,谁来管他?”

安父道“是他的人生!”

高月容道“就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把他推开,觉得是他的人生,你就宽容的看待他的想法。但你们想想,他那条路真的走得通吗?”

安父道“就算他美术没学好,我的儿子砸锅卖铁也支持他的理想!”

“他爸……”

安父低怒“别说了!我支持晓生。”

高月容张口,脱口而出的猜测咽了回去,她本想说不要用反对她的方式来拉近和孩子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他虽然不在家,孩子还是亲近他的,但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高月容觉得丈夫应该站在自己这一边,一同好好教养儿子,而不是站在儿子那边同意儿子乱来。

“晓生翻年十八岁了他爸!他该懂事了。”高月容长叹气道。

安父道“下渗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你做家长也不该是用嗓门来竖立你的威严。”

高月容气得说不出话,到底最终还是黑着脸说了句“我不管了,儿大不由娘,反正你也有你爸你姐姐、姐夫撑腰,我不管了,管不了了,随你吧。”

安晓生闻言,欣喜一点一点累积在眼底。

第四百零六章:大婚

安以夏和湛胤钒的婚礼在有条不紊的筹备着,时间稍纵即逝,婚期来了。

介于安以夏身体恢复情况,所以负责哪个部分的工作人员都不敢让她累着。

湛胤钒起了大早,他自己收拾好之后,坐在床边握着安以夏的手,一边跟她最后确认流程。

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婚礼仪式已经删繁就简,与婚宴合并在一起。

原本定的仪式是在上午十点,在酒店外的绿荫草地。天气、风力等等自然因素都考虑进去了,但最终户外环节取消,合并在婚宴上。宴会厅中原本的装饰大部分可用,但合并了仪式后,重点除了现场的和谐搭配之外,还有举行仪式的平台,鲜花铺就的幸福之路。

在确定合并时也就两天的时间,但经过大家的努力,昨晚湛胤钒在安以夏休息之后,去现场查看,现场完成度非常高。

安以夏只需要在十二点左右出现,然后由安父前牵着她走过花廊,走上台与他共念誓词,出现这么一下就结束她的任务,随后她可以去休息,不用在现场。仪式后,婚礼中需要应酬的,都交给湛胤钒。

安以夏听着湛胤钒轻言细语在她耳边讲话,不时点点头,这种感觉很不错。

她低声道“那我在仪式之后就回南郡,你一个人在现场吗?”

湛胤钒点点头,“嗯,我一个人就可以,不用把你也留在那。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婚礼只是个仪式,给别人看的仪式。我们之间,早就不需要这些来证明。”

安以夏微笑着点点头。

湛胤钒握着她的手轻轻亲吻,低声道“我过一会儿就得走了,化妆、和摄影团队我已经安排他们在上午十点过来,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睡好了再起来梳洗,等十点人来了再换装,不要急,不要累着,哪怕晚一点都没关系。”

安以夏点点头,露出幸福的笑容。

湛胤钒亲了下安以夏的脸颊,“我先走了,十一点半我来接你。”

安以夏点点头,看着湛胤钒离开。

门合上后,她没有再睡,而是起来洗漱整理。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婚礼忙碌,独独剩她不忙,没事可做。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抚摸自己的脸,这张脸还年轻,还是他喜欢的吧?

安以夏忽然间有点恍惚,怎么一眨眼他们认识八年了?

当年被迫出现在他面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能够真正走进婚姻礼堂。

今天,像做梦一样。

这段时间的一切,也想做梦一样,她无比庆幸过去有那么一段时间,可以忘记自己是谁的纯粹的爱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爱意全全告知他。

过了那段时间,她怎么才能毫无顾忌的对他表达出内心狂热的爱?

安以夏嘴角一点点笑开,既然这么多年过去,兜兜转转又回到他身边,那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她当然要开心的接受。

她发誓,余生她会做好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深爱丈夫和孩子,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为这个家付出自己应付出的努力。会更多的关心丈夫,除非生死,谁也不能再将她与他分开。

安以夏为自己打气后快速收拾自己。

湛胤钒下楼时,刚好遇见起了个大早的安芯然。

安芯然见着湛胤钒吓了好大一跳,磕磕巴巴的说了半天话,“姐夫、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把她姐从医院接回安家的时候,这个人分明是在大家的注视下,离开了的啊。

这……

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安芯然脸色有点惊恐,这导致不露声色的湛胤钒竟然有点磨不过脸去。

他干咳一声,道“担心她太长时间没回来睡,忽然回来晚上睡不好。”

安芯然了然的点头,“是担心姐今天紧张,晚上睡不着吧?能理解,这可是你们的大事。其实也知道,如果姐夫你不来,就算我姐昨晚睡好了,你可能都睡不好,是吧?”

这么相爱的两个人,分分合合经历了这么多事,终于迎来他们的婚期。这最后一夜,正常来说两个人都该睡不着。

他们曾经发生过太多的意外,睡不着难免多想,这一想岂不更睡不着?担心对方什么都有,不看着哪里能放心?

安芯然理解的一笑,在湛胤钒还没回话之前,立马又说“姐夫,你快去忙吧,我姐是轻松了,可你身上事情不少,快去快去吧。”

湛胤钒本欲解释,但一想,他们那点紧张,谁会看不见?

当即点点头,“你姐姐就拜托你多照顾,她可能过会儿才起辛苦。”

安芯然笑笑,对湛胤钒挥手。

湛胤钒离开安家,安家上下焕然一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随处可见都是大红的喜字儿,以及大红灯笼。这些当然是在高月容的强迫下给挂上的。

昨天安以夏回安家,一进门,入眼就被红色给占据,红得有点晃眼,还弱弱的问了句“是不是太隆重了点”,结果高月容一脸严肃道“谁家嫁女儿不是这样的浓重?”

安芯然没管湛胤钒的叮嘱,人一走,立马就上楼了,她不认为她姐这个时间还能睡得着。

安芯然进了房间,在浴室外面站着跟安以夏说话。

“姐,我就知道你应该已经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安以夏快速洗了澡洗了头,出来的时候说“睡得挺好的,可能这几年还在吃药、挂那么的药水,所以睡眠还不错。”

安芯然点点头,“睡好了就好,赶紧敷个面膜吧,这样皮肤化妆会更服帖。对了,妈已经做好了早餐,虽然你是仪式过后就回家了,但也是一上午呢,等下得多吃点。我听别人说,结婚办婚礼那就是累,就是新郎新娘活受罪的刑场。好在我和一伟没有办,也庆幸姐你省去了那么多复杂的细节。”

安以夏“嗯”了声,“是你姐夫安排得好,如果时间长了,我也坚持不住。”

“所以这就是选老公的重要了,是姐夫好,才会想着一切以你为主。姐,我帮你敷,十五分钟就好。”

安芯然边说边帮安以夏敷上面膜,一直在安以夏房间陪着她。

安以夏收拾完下楼跟家里人吃早餐,这顿早餐吃得也特别隆重,高月容几度眼圈红,欲言又止几次。

最后她哽咽的感慨“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落实了,你们俩终于结婚了,作为家里人,婳儿,我们心里真的……很感动,很欣慰,这么多年盼的事终于落地,终于成真。”

安父低声道“不说那些,今天一家人就开心的过。”

高月容立马抹抹眼泪,笑道“那就不说那些煽情的,婳儿,高姨不是你的亲妈,在你成长的过程中,高姨做了很多不好的事,高姨确实没有做好一个母亲,没有给你关爱。高姨这些年都在忏悔,日夜都在祈祷你能够逢凶化吉,能够平安幸福,只要你幸福,我们一家也都开心了。婳儿,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你和胤钒要好好生活,结了婚了,就多看对方的好,两个人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要珍惜。”

安以夏点点头,感动在心。

安父放下筷子,随后道“多余的叮嘱我就不多说了,记住一句,不论你是出嫁了还是在什么地方,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爸爸是你的后盾。受了委屈不用忍着。就算结婚了,你也还是你,你不是别人。你要记清楚一个道理,今天你嫁过去,嫁给湛胤钒,你是给他做老婆,但你还是你自己,你先是你自己,再是湛胤钒的老婆,顾安星的妈。”

安父这几句话,直接把安以夏的眼泪给说了下来,她闷着头轻轻点头。

“嗯,谢谢爸,谢谢高姨,我会好好的。”

安芯然说“爸,我怎么感觉你……”像挑事儿的啊?

她妈说得多好?

两个人既然结婚了,就要多看对方的好,结婚前多看对方的缺点,但一旦结婚了,就别折腾了,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吧?

安父看向安芯然,“我哪句说错了?女孩子的一生,也是一生,不是来依附男人的。”

安芯然说“爸,我姐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见,你以为她会成为完全依附于姐夫的家庭主妇吗?你知道她用姐夫曾经给她的那些钱投资了多少个的店、做了多少事、挣了多少钱吗?她有自己的钱,有自己忙碌的东西。再说,还有小安星需要她照看呢,她是不会做与社会脱节的家庭主妇的。”

安父满意的点头,“这就好,任何时候,都不能依附于别人,任何时候,都要有独立的人格和灵魂。”

“嗯,谢谢爸爸。”安以夏应着。

上午十点整,安家铃声准时被按响,工作人员是早就等在安家门外等时间。

人都进了安家,为安以夏换装、化妆,摄影的几位全屋都不放过。

安父带着其中一位摄影师,特地拍了后院的那颗枣树,那是安以夏成长过程中少不了的成分。

安以夏妆发都已结束,湛胤钒的车队也到了,世界上限量版的豪车、那些只在新闻或者网络上搜索才会出现的豪车一水停在安家门外,爆竹声声炸响,用这种传统的表达喜庆的方式打开了安家大门。

湛胤钒进了安家,接着安以夏下楼,为父母斟茶口扣别,一家人上车去往宴会。

第四百零七章:执子之手,此生不渝

酒店婚宴现场被花海包围,现场被浓浓的幸福充斥。

安以夏抵达酒店现场,全程有点懵,有点状况外。

安父在酒宴门口等她,她挽着父亲的手款款走上鲜花铺满的红地毯,经过被花包裹覆盖的罗马柱,她和湛胤钒的过去,在脑海中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闪过。她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没想到,这每走向他的一步,都走得那么坚定。

她走向了他,走向了自己的未来,走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安父将她的手交到湛胤钒手上,低声道:“我的宝贝,今天交给你了,希望今后你好生待她,不辜负她,不让她失望。”

湛胤钒道:“我会的,我将用尽所有力气去爱她,呵护她,保护她,关心她,尽到做丈夫、父亲的责任,永不辜负她。”

安父点点头,将舞台交给他们一对新人。

安以夏感动但又冷静坚定的与他一同宣誓,千余亲朋好友见证他们结为合法夫妻。

安以夏被湛胤钒送下台,送进休息室。安以夏换上舒适的衣服,坐在沙发上休息。

湛胤钒趁她换衣服的时候让厨房给她做了几道菜。

他道:“吃一点再回去,路上饿。”

安以夏点点头,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湛胤钒看着她,随后走近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宝贝,我们终于结婚了。”

安以夏在他手背上轻吻,“执子之手,此生不渝。”

湛胤钒感动得红了眼眶,他半跪在她面前,低声道:“我爱你,此生不渝。”

安以夏回到南郡就睡了,睡了大概一个小时,被电话闹醒。

她接通电话,厉尊来电,她有些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

“哥?”

厉尊道:“开门接驾。”

安以夏一愣,瞌睡瞬间醒了一半,但看看窗外,又不确定的问:“你在……南郡外吗?我在南郡呢。”

她可不在酒店,她已经回南郡了。

厉尊道:“嗯。”

安以夏眼里闪过惊喜,随后裹上厚厚的羽绒服,走了出去。

她开了门出去迎接,来的不仅仅是厉尊,还有阿塞尔达。安以夏看到老朋友,分外惊喜,心情大好。

“哥,阿塞尔达,你们怎么来了?”

厉尊道:“亲妹妹结婚,我作为大哥,我不来是不是太说不过去?”

阿塞尔达道:“诺拉,我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你就是我心中的诺拉,今天你嫁人,我心里是不高兴,但你找到了幸福你自己喜欢的人,我勉强同意吧,至少湛胤钒那个人有点能力,他对你也是情真意切。今天我和你哥是来祝贺你的。”

安以夏笑说:“为什么不去婚宴呢?家里可没东西吃,如果没吃饭,只能凑合吃两口阿姨做的饭菜,可婚宴上是山珍海味,你们现在过去吧,应该还赶得上。”

厉尊已经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了,他道:“你哥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阿塞尔达让部下把东西搬进大厅,随后在沙发上坐下。

他附和道:“是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安以夏看着厉尊,“哥,湛胤钒知道你们来吗?”

厉尊道:“不要总提他,就算你结婚了,你也还是你自己,别动不动就提这个人。”

阿塞尔达忙点头,“就是,你大哥说得对。诺拉,日后那个谁,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我们削他!”

“削他……”

安以夏笑起来,这话哪里学来的,用得还挺准。

“湛胤钒会欺负我吗?他当然不会欺负我,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安以夏笑道。

刚坐下的阿塞尔达立马又起身,他说,“诺拉,我给你带了一点结婚礼物,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安以夏抬眼看去,看着阿塞尔达打开那个放在厅中央的宝箱,有点好奇,忍不住也走了过去。

“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从缥缈岛做来的小萌宠吧?

看着阿塞尔达复杂的打开一道道密码程序,她在想这箱子估计也值一点钱。

她小声说:“是从缥缈岛打捞来的海鲜,还是岛上捉来的萌宠?”

阿塞尔达道:“都不是。”

他打开了箱子,脸上笑意满满道:“瞧,这些宝贝,我给你带来的,你有了这些你想买多少萌宠和海鲜都可以。这个,这玛瑙,以前是佩戴在宫廷王族的身上的,哪来送你儿子。这个,你瞧这件宝贝,十六世纪可是戴在王后身上的宝石,这给你做个戒指不错,只需要稍微加工就好。瞧瞧这个,这么大的珍珠,晚上可以发光的,放卧室不用开夜灯,它的光足够照亮黑夜。还有这些,全都是从王庭贵族那得来的,都是好宝贝,喜不喜欢?”

安以夏嘴角抽抽,忍不住的问:“这……我如果真拿来佩戴,会不会有人抓我?你这些都是……正规渠道来的吗?我有点害怕。”

海盗那不就是陆地上打家劫舍的强盗悍匪一般?

安以夏怕担责。

阿塞尔达道:“不不,这些都是正规渠道来的,这些东西的主人都死了大几百年的,谁来抓你?”

安以夏一听,几分毛骨悚然。

死了大几百年……

安以夏点点头,“嗯,好好,先谢谢你。”

能不能戴,可不可以打造成别的首饰佩戴招摇过市,还是等湛胤钒回来问过他才好。

阿塞尔达一脸坦荡,“记得要戴啊,这些可都是好宝贝,我从宝库中挑选了几天才挑出来的。对了,诺拉,你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我再给你留意,我不清楚你特别中意哪一类的宝贝。”

安以夏笑道:“这些足够了,谢谢你阿塞尔达。你这些如果换成钱,我能用后半辈子,还不够吗?”

阿塞尔达哈哈大笑,“那倒是,每一样可都是有价无市的孤品。诺拉,我可先告诉你,如果你想出手,千万订好了价格,这里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你可以随意开价,往高里开,自有懂的人来找你买。”

安以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阿塞尔达见安以夏这应该也不是不开心,他就当她是高兴,当即心情很不错。

他道:“诺拉,你嫁那家伙,一定不能强迫自己不开心。”

安以夏立马点头,“放心放心,我自己千挑万选的,他特别好,特别特别的好,你们都放心。”

厉尊看向安以夏,“我给你的东西更实用,阿塞尔达这些东西自己佩戴打磨需要好工匠、需要再加工,出售需要时间需要等识货的人。我给你的,就是f国西海岸的三套别墅。记住,这是给我大外甥的,只是暂时放在你名下。

厉尊拿出购买房屋的房产出来,放在桌上。

安以夏脸上被笑容填满,开心不已。

她拿着证书,笑道:“我是不能拒绝对不对?拒绝就辜负哥你一片好意了,所以我收下了,小金库又填入一大笔……”

不止后半辈子,今后几辈子都够吃了。

有了这些钱财傍身,她在湛胤钒身边自然有底气。

她的身家,可不止湛胤钒赠与,还有她利用原始资金自己投资赚来的,以及厉尊赠与和曾在f国厉尊带她入股的几个项目,她可不仅仅只是依靠湛胤钒的赠与生活,她有自己的钱。

所以在过去几年中,她没有花顾知逸的钱,她自己就有钱。若不是照顾儿子,她会有更多时间投身事业中,可能事业还会做得更好。但现在有这样的成果,她已经很满足了。

厉尊瞧着安以夏那一脸的满足,心底泛出点点喜气。

厉尊道:“只是顺道过来恭贺你一声,我得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安以夏吃惊,看向厉尊,“现在就要走?马上吗?这么快!”

厉尊道:“父亲与三位夫人都在婚宴上,威尔斯家族来了人,作为你母亲家的人,所以,我有事,得先离开,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

阿塞尔达忙接话,“前几天才决定来,厉先生有大报复,他很忙,所以诺拉,新婚幸福,我们得走了。”

安以夏心里难过,不舍的点头。

她送厉尊和阿塞尔达离开南郡,屋里阿姨正观望着准备给湛胤钒打电话,告知家里来了两个身份奇怪的外国人。还在犹豫中,两个人竟然就离开了。

阿姨在安以夏送人出去的时间,快速跑过去看那箱子里的东西,推开箱子惊呆了双眼,满满一箱子闪耀的珠宝!

这令她更加吃惊来的是什么人,亲朋好友都在婚宴上,为什么这两个人竟然直接来了家里?

安以夏情绪落寞的走进屋里,阿姨站在安以夏面前,神色阴沉的问:“太太,那两个是什么人?”

安以夏抬眼,“怎么了?”

阿姨一脸紧张的说:“小姐呀,那些东西万一是……那可是害终身的事,你可别瞎来。先生已经足够有钱,你需要花钱你跟先生讲,犯不着去触碰法律,要是被发现了……”

安以夏忙打断阿姨说:“不是、都是正规渠道来的。刚才走的两人,高高瘦瘦的那位,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哥哥,另一位是救过我性命的挚友。”

阿姨看着安以夏,瞪眼半天,随后才反应过来。

“你哥哥?”

忍不住又上下打量安以夏,她哥?

“太太,你还有个外国人哥哥呢?”

安以夏说:“我哥哥也有一半中国血统,他是我母亲亲生的。我母亲当年在国外留学,有过一段感情和婚姻,回国后才与我父亲认识并再结婚。”

阿姨瞬间了然,连连点头,“原来这样,难怪了。”

湛胤钒下午就回了南郡,安以夏第一时间在门外迎接。

湛胤钒从车上下来,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有飘。

安以夏忙上前搀扶,一旁的阿风道:“太太你站一边,湛总喝了不少酒,可能走得不稳,不能伤到你。”

安以夏闻言,急了,“他还会打人吗?我来。”

湛胤钒挡了一下,低声道:“别、别,你先进屋,我很快就来。”

安以夏皱眉,“你怎么喝这么多啊?”

一行人搀扶着,湛胤钒听见了安以夏的问话,想回答却有点迟钝,晃一眼又神经又被麻痹中。

安以夏跟着进屋,阿姨见状,立马煮醒酒汤。

湛胤钒躺在偏厅,安以夏就坐在他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

她低声问:“你好点没有?”

湛胤钒“嗯”了声。

还记着她的问话,他说:“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多喝几杯。婳儿,你别担心我,没关系。”

安以夏一直守在他身边,擦着他额头的汗。

“我不担心,但我看见你这样,很心疼。以后别再这样喝酒了,酒喝多了伤身啊。”

湛胤钒“嗯嗯”的应着,不见回应。

安以夏手掌轻轻盖在他额头,“好了好了,先休息,不说话了。”

看着他这样,她真的难受。

厨房的阿姨趁着煮醒酒汤的时候,特地找明叔说了安以夏说的同母异父大哥的事。她是不相信安以夏说谎骗自己,但是这事离奇得很呀,那外国小哥儿真是哪哪儿都跟安以夏不像,怎么会是有血缘的兄妹?

阿姨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主人家知道今天家里来了人,而且还抬来了一箱珍宝,这就不可能是常人家会发生的事情。

明叔听着,随后道:“厉先生确实是少夫人生母顾卿夫人所出,当年顾卿夫人在f国与威尔斯先生有过婚姻,生下了厉先生。今天的婚宴上,威尔斯先生携带他的三位夫人一同前来祝贺。厉先生与少夫人交好,所以从婚宴下来来了家里,这事大少爷是知晓的。至于搬来珍宝,这可能是厉先生赠于少夫人新婚贺礼,这是常态。”

阿姨一听,恍然大悟。

了了,“原来是我少见多怪了,明叔啊,您别往心里去,我也只是小心谨慎了一点。”

明叔点点头,然而这位阿姨,在湛胤钒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被辞退,至于什么原因,她自己应该能想明白。

湛胤钒醒来,安以夏就躺在他身边。

他一动,她就醒了。

湛胤钒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辛苦你了。”

安以夏脸轻轻蹭在他温暖的掌心,“不辛苦,有你陪着。以后,少喝酒,我会担心。”

湛胤钒点头,承诺道:“好,以后不喝酒,喝酒也在你同意后。婳儿,我们……结婚了。”

安以夏闻声,内心点点感动,轻轻点头,“嗯。”

湛胤钒将她往怀里带,“我们结婚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安以夏感动片刻后,才应话:“嗯。”

一生相守,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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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炙热的心,滚烫的梦

深秋夜寒,安晓生拧着行李箱下公交车,走走了两公里才到三二一画室大门外。

画室是在江城传媒广播学校里面,跟学校单独租用了一层楼,分成做色彩、素描以及速写与设计的画室。住宿也在学校的宿舍,安晓生瘦高的身形出现在学校大门口。他在大门外朝学校标志望了望,心底隐隐激动。

这就是大学吗?

明年,他一定要考进大学。

对安晓生来说,他不知道什么宏图大志,他目前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顺利考进江城大学。以后会走哪条路,对于现在的他,太遥远,问未来,问理想问具体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也很迷茫。但问现在,他目标坚定。

安晓生跟着学生进了学校,但接他的袁老师却在外面等,安晓生一路问学生找到了画室,他抬头望着画室里凉着光,当即把行李放在楼梯间的一侧,自己背着书包上楼,到了三楼,他看见还有不少学生在画室里认真画着画。

安晓生一直在窗外观看,里面的气氛与在学校里完全不一样,安晓生只是站在窗外看大家的状态,就已经被影响。

他内心有点激动,有点难以自持,他发誓,一定会在这里好好学。

手机铃声响起,安晓生被打断,他从浓厚的学习气氛中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接听。

“你好……”

对方一个男音传来,“你是安晓生吧?我已经在学校门门口,你走到哪里了?”

安晓生忙说:“我到了画室外面,很抱歉许老师,我自己进来了。”

他不知道许老师会出去接他,所以自己找了过来。

许老师听说他已经到了画室,让他先别走,他马上到。

安晓生站在窗外看着画室的学生,虽然画室外明确标写了素描画室、色彩画室,但他看了几个画室中,大家画的都是素描。

没敢进去,怕打扰大家。

这里的气氛跟学校很不同,学校的画室里他原本已经感觉很好,但是这里更好。学校的画室,大家在上课的时候,都会走动,去观看同学画的效果,特别是画得好的同学,大家都会作为参考,偷偷取经。

因为老师讲的,大部分同学没那么容易吸收,无法准确的表现在画纸上。

但是看到优秀的同学画过后,基本上就能够掌握怎么去画和表达。

然而这里,画室里人虽然不多,但是没有任何人走动,特别的安静。

大家都在很安静的画画,而且安晓生是第一次看见大家用一开的画纸画石膏。他在学校里,看大家都用的是四开,有厉害的学生试过半开,但是现在画室里的画架上放的,全都是一开,大小与半人高长短。

许老师气喘呼呼的上楼,身边还跟了个很清秀的男生。

安晓生忙上前打招呼,“许老师,您好,我是安晓生。”

许老师就是当初在做示范演讲现场的那位蹲位比较大的老师,胖得很……亲切。

当初也是这位老师对他报以怀疑,有点不想收他,担心他会拉低画室水平。

然而最后是袁老师先点头,所以才收了他的。

许老师说:“这是班长龚伟,待会儿他带你去宿舍安顿,还有食堂等,大概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

许老师看了眼画室内部,随后道:“既然来了画室,那就进去看看。”

安晓生轻轻点头。

“好。”

安晓生有点羞涩的跟在许老师身后,第一个画室里人不少,大概有二十几个,画得都特别的好。

安晓生一一看过去,心生羡慕。

许老师指着里面靠窗的一个同学说:“这个学生差不多跟你一样的基础,这是他在这里画了一个月后的成果,你看,结构明暗关系都已经掌握得很不错。”

安晓生看着放在眼前的、在老师眼里还是半成品,但他看来已经非常细的作品,心里很羡慕。

他小声问:“许老师,是不是我一个月后,也要达到这种水平,才有可能考好的大学?”

许老师说:“这还一般,但你能不能达到这个水平,得明天测试后我看过你的画才能给初步判断。放心,别有压力,既然来了,肯定会尽心的教你,放心咯。”

许老师长相粗狂,但还挺会安慰人,至少没有忽略安晓生不安的状态,属于比较细心的人。

安晓生轻轻点头,久久才憋出一句:“让老师您辛苦了。”

许老师道:“我们是一个画室的人了,你们都是我和袁老师几个老师的孩子,你们几个月后半年后能够好好考试,能够顺利考上你们想去的大学,我们就大功告成。教师嘛,责任就是教书育人。”

安晓生有点感动,抿紧唇,脸色也绷紧了。

心底有一股气憋着,这里,就是他证明自己的第一步。

三间画室,只有一二画室有人,安排了学生画画。第二画室中人数就少了很多,画架至少少了一半。

许老师说:“这边是我们班上画得比较的学生,等你从隔壁画室搬来这个画室跟这些学生一起画画的时候,你的基本功基本上就扎实了,考试就是临场发挥,看你现场发挥的状态。”

安晓生闻言心里阵阵期待,眼里无比激动,梦想着有一天他能从隔壁画室搬来这里。

他问:“许老师,我有搬过来的希望吗?”

许老师道:“你自己要有信心,你自己相信有,那就有。”

安晓生郑重的点头,他也相信自己可以,有一天会从隔壁到这里来。

安晓生走进画室,一一看着大家的作品,每一幅,真的,每一幅都是已经能够被裱起来称之为“作品”的画,安晓生很羡慕,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真能够过来这里,有一天真能画成这样。

安晓生看那天在宣传会当天作画的漂亮女生,她就坐在前排画画,一个人特别的安静,仿佛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安晓生看了好几眼,她会每天都带学生画画吗?

他记得许老师在宣传当天介绍那个漂亮女生时,说的是这个女生是助教,好像姓付。

安晓生心里又无比的羡慕,能进到这个画室,还能被助教老师亲自带,太好。

如果他能进来这里,他很多的问题就能及时得到解决,他不太敢麻烦老师时刻盯他,有时候问同学都羞于张口,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不好,太木了,内心想法万千,却不敢付出行动,怕失败,怕被拒绝。

安晓生一直看着那位漂亮的女助教的画,当时这位助教老师画的两幅作品,他和现场所有人一样,都拍了照片,至今还存在自己手机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安晓生也偷偷临摹过助教老师的画,在模仿着对方调色,临摹了无数遍,却依然学不到。

如今有机会近距离学习,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第二画室的作品,确实都非常精细,他原本觉得第一画室的学生画得就已经非常不错。岂料这边更好。

人的眼界得打开,他终于相信井底之蛙的确存在。

他若果不是偶然机会,听同学提过这里的画室,不是坚持来这里学习,他还不会感觉到学校同学们与画室里的学生们之间的差距。

大家可都是同一届的考生,今天坐在这里的学生,几个月、半年后,将是这一届的对手。

安晓生庆幸自己的选择,他看着这些学生的画作,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错。

许老师简单做了介绍,随后告诉安晓生明天会有一个简单的测试,让他不紧张,这个测试也只是为了让老师们更了解他,才能知道怎么样让他尽快进入状态。因为他相对于这里水平最差的学生,都是特殊的。

他基本上可以说是零基础,抛开学校里学那些不算。

当然,许老师也特地解释说过,并非否认学校的赵老师水平不行,他非常尊重编制内的老师,也很欣赏赵老师的风哥。

安晓生没听这些,他又不会与赵老师通话,更不会有机会在赵老师耳边提三二一画室的事,所以,没许老师的解释。

参观完画室之后,许老师让班长带安晓生去宿舍安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龚伟。

安晓生连连点头,随后转向龚伟,“谢谢,麻烦了。”

龚伟长了一张敦厚老实的脸,他也略含蓄的笑了下,“我带你去宿舍吧,今天早点睡。”

安晓生道谢,随后跟着龚伟下楼。

龚伟问:“你的行李呢?可以把行李带上了。”

安晓生说:“在楼下,我是问别的学生找到的画室,我在楼下看楼上画室开着灯,不想拖着箱子打扰大家,所以把行李放在楼下了。”

龚伟一听,大吃一惊。

他说:“我和许老师刚才上来没看见行李呀。”

安晓生一听,脸上也给吓了一跳,有点紧张了。

憋了好大会儿说:“那、那……我赶紧去看看。”

龚伟快速跑下去,安晓生在楼梯口边,楼梯间下把箱子拖了出来。

他笑说:“还在,这里是学校,我相信同学的素质,一般都不会丢。”

龚伟道:“除了学生之外,还有后勤,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那边是职业学院,不是什么正规大学,外面社会上的人也能进来。”

安晓生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班长提醒。”

龚伟道:“前面就是学生宿舍,你跟我过来。”

安晓生的箱子,也被龚伟接了过去。

安晓生忙又抢了回来,“不不,我自己来。我是女生就让班长你代劳了,谢谢,非常感谢。”

龚伟也没再执意帮他,安晓生问:“班长,是所有人晚上都会去画室吗?”

龚伟点头,“虽然没有规定晚上画画的时间,但如果晚饭过后不去画室,需要向老师请假。所以晚上默认是会上课的。”

安晓生忙问:“每天都上课?”

龚伟忍不住看了他眼,“你以前在学校里是怎么上课的?会每天都上,而且素描、色彩交叉着上。比如现在是上素描课,一星期后全天的课就该是色彩课。这次的素描是强化结构、造型,这一星期都画那一张。这是大课。”

安晓生大吃一惊,“一星期就画一张?”

龚伟点头,“对,一星期就画一张。这是让自己去慢慢理解结构和造型,主要是最初勾型的时候,要反复打磨。只有造型和结构都合格了,往后上色才能说明暗关系。如果造型不行,结构一塌糊涂,那就不用谈什么明暗关系了。”

安晓生受教的点点头,同学讲课,他能听懂,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画出来。

造型啊,他造型能力最差了。

如果一个星期来静下心来磨一件事,他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得不错。

安晓生轻声问:“我看大第二画室的助教老师也在,她是带着我们所有同学画吗?还是只带第二画室的同学?她会每天都在吗?”

龚伟被安晓生这话给问蒙了,好半天才看着安晓生说:“我们没有助教老师。”

安晓生闻言一愣,“没有助教?”

安晓生沉默片刻后,在龚伟点头确认之后,他有点不能肯定。

“可是,许老师在美术馆做宣传的时候,说的很清楚,那个示范了色彩和素描的女生是助教,难道不是吗?”

龚伟似乎知道了一些,当即又问:“姓什么?”

他那段时间请假回家了,但知道画室在对外招生的时候。

虽然他不在现场,但不用想也知道去的会是哪两个。

安晓生:“付?”

龚伟瞬间了然,“嗯,她是学生,她跟我们一样,是应届生,跟你我一样。”

随后龚伟笑开了,说:“我们画室没有助教,当时如果老师说付凝霜是助教,也能理解,不说是助教,也没人相信。”

安晓生彻底震惊,呆在原地。

“她也是学生?”

龚伟点头,“嗯,跟我们一样。”

安晓生遭受的打击有点大,“画得那么的好,那么厉害的人,竟然也是应届生,太不可思议。她跟我们一起高考?”

龚伟点头,“是。”

又说:“她是我们画室画得最好的,还有陈涵琪,她们俩很优秀。”

安晓生还在震惊中,他竟然与这么优秀的人一起参加高考?!

安晓生忽然有点绝望,如果大家都是这样的水平,那高考跟他这种水平的人还有什么关系?

第四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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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进步、有成

安晓生在付凝霜带给他的震惊中渡过了来三二一画室的第一晚,这晚他想了很多,到底还是坚定信念,准备好好学。

听许老师和袁老师说,只要他努力,过联考就没问题,江大是综合性大学,举办单独美术招生考试的几率不大,如果江城大学认联考,以他的文化分进江大不难。

安晓生压住自己浮躁的心,他来这里就是好好学的,不看别的。

次日,安晓生一个人被安排在第三画室画画,三个半小时的一个小模拟。上午素描,下午色彩。

在下午画色彩的时候,袁老师特地收了墙上的做展示的作品,这是防止他参考。

其实按安晓生的水平,就算摆在他面前,他也没办法调出类似的色彩,何况他造型也弱。

结束后袁老师把他的画收走,在第一画室有一张第一次测试的总分表,他结束后就进了第一画室,这边相当于是在上大课一样,里面人有三十多个,安晓生被安排进去,这就开始他在三二一画室的集训生涯。

他是最后进来的人,所以面对石膏像的好位置早就被人抢占,他只能见缝插针,坐在最边上、最外围。

许老师转了一圈,带着新打印的新一次测试成绩来更换以前的。

这次的测试表上,加上了安晓生今天的测试成绩。安晓生的名字出现在统计表上,这也代表了他正式成为画室一员。

许老师在教师里转了一圈,指导了几个人之后,随后站在安晓生身后。

安晓生非常清晰的感知到许老师停在身后,额头上冷汗阵阵,很慌,很心虚,连怎么下笔都不知道了,慌得握笔的手都在抖。

“你下一次挑个好的角度,侧面是比较能体现五官结构,但是你这侧得太多了。画啥?后脑勺?”

安晓生沉默不做声。

许老师看他对比比例都比划了半天也没落下肯定的一笔,终于等得没赖心了,他直接让安晓生起身,自己坐过去,拿着笔教他重新对比比例。

“这很简单,比一下,掐准比例,肯定的落在纸上,要做到心有目标,就是说你自己心里要有把尺子。你这比划半天,我也不知道你在比个啥,大轮廓,大比例先落下,像这样,看。头部,颈部、肩部,这比例拉一下。随后就是头部的角度,你看着石膏像他的透视斜的,先定于它同水平的中线,随后在定三庭五眼的位置,看,这样一笔,这样一笔,这头部的比例不就出来了吗?”

安晓生瞬间掌握造型要领。

其实学校赵老师也是这样教的,只是到他自己画就乱了,就忘了,加上知道许老师在看他,所以紧张得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安晓生默默点头,看到许老师亲自演示,似乎有更加明白了。

脑子是通了,但是不知道自己画是什么样的。

许老师就几分钟给他做了个简单的造型演示,但是许老师这几分钟的程度,安晓生差不多得磨两天才能到这个程度。

许老师起身低声道:“行,你再自己来在,先造型,别看别人都上调子了自己也着急去上调子。型都抠好,就捉急忙慌的上调子,那型是糊的,上了黑白灰最后出来的画也是糊的,何必?不如从造型开始,就一步到位。”

安晓生点点头,受益颇多。

安晓生坐回椅子,握着铅笔,提了一股气,坚信自己可以,一步一步来,只要他下功夫在画上磨,一定会有进步。

许老师起身后,淡淡说了句:“你这纸张挺好,笔也不错,好好练,别辜负了这么好的纸。”

这么好的纸,画室里就没几个人用,这么厚实、触感又好的,大家都留着画色彩,拿来画素描都是浪费,用在安晓生这种小菜鸟身上,更是浪费。

但许老师多的话都没说,只是称赞了一句。

安晓生“嗯嗯”的点头,“这是我姐买的。”

许老师道:“纸加分,挺好,愿意在这方面投入,挺好。”

不论水平高低,至少看得出这个孩子的家里是愿意对他投资的,只要家里人支持,这些孩子都能更好的往前走。所以许老师很欣慰。

安晓生开始依葫芦画瓢,重复着许老师的方式和步骤。

然而他确实掌握能力不太行,反复几次,才把大型定了。

许老师很负责的在安晓生定下了外形才离开。

“有什么问题问问身边的同学,或者看看大家的状态,你可以参考参考别人都是怎么画的。大家都是同学,可以沟通,交流。”

安晓生点点头,“好。”

许老师一走,两个男生走了过来。

“安晓生。”

安晓生回头,是学校班上的同学,也正是那两拖他看许老师他们宣传课的两个人,一个叫周世才,一个叫文人杰。

安晓生回头问:“你们画开始三色了吗?”

两人摇头,“我们也才来几天而已,这一周的课才刚开始,今天是第二天,所以你是赶上上课,没有比我们晚太多。”

文人杰道:“我们加今天两天,比你多画了两天。”

周世才点点头,“我们也不能上色,许老师让我们多勾型。”

“对,我们造型都弱。”

安晓生听他们这么说,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大家都一样,他这就放心了。

周世才和文人杰在安晓生身边一左一右的蹲着。

周世才说:“你知道他们的学费吗?”

安晓生摇头,“不知道。”

周世才说:“刚才我们还跟周礼那边的人聊,他们说他们交了三万块,我们只有一万五。”

安晓生大吃一惊,虽然不是好八卦的人,但一听学费竟然相差一倍,还是忍不住吃惊。

他问:“他们为什么那么多?”

文人杰回答:“因为他们暑假就来了,高二期末后他们就过来了这里,比我们多学三四个月呢,但是他们也才比我们多一半。”

周世才点点头:“我们不是我们相比起来,每一天的学费多了,而是很可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来,错过了一对一的课。隔壁二画室的,听他们说,几乎都是暑假就来的人,那个时候画室人少,许老师和袁老师就是手把手的教。就像刚才许老师单独教你一样。进步快吧?老师说一句话,给我们提一个点,我们吸收了,改正了,都能有很大的进步。但是现在人多了,老师顾不过来。素描的进步你可能感觉不出来,他们说能明显看到进步的是色彩课在,他们说几天时间,就让你跨步,真的,特别厉害。”

安晓生点点头,他当然是相信许老师、袁老师的水平,因为刚才他已经领教过了。

确实许老师几分钟给他示范,边演练他自己说的理论。

边演练边画,安晓生当然能吸收快。

安晓生说:“我们也好好学,我感觉在这里真能学到东西。”

周世才和问人家都点点头,“那肯定的,隔壁第二画室的那些牛人,都是许老师和袁老师亲自教出来的。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跟我们一样。”

安晓生点点头,心里信心瞬间又有了。

周世才和文杰回到座位,安晓生画自己的。

这一低头一抬头的时间,已经过饭点了,天色早已经黑下去,画室里开了亮堂堂的灯。

安晓生第一次这么投入的画画,一抬眼看见天黑了,灯亮了,有一瞬的恍惚。

心里感慨,这里有一种魔力,让他越来越热爱画画。

安晓生后退几步看自己的画,一站远对比石膏,就看出了问题,安晓生忍不住将已经勾完的造型又擦掉重来。

晚上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大概七点半大家都回来了。

这里画画,画到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所以安晓生没有去吃饭,几乎没人觉得意外,也没人在意。

周世才他们返回画室的时候,给他带了瓶酸奶,但不只是安晓生没去吃饭。

安晓生道了声谢,继续画自己的。

安晓生坐在座位上,总算悟出了为什么大家晚上都会来,因为晚上会给石膏打灯,石膏像的明暗效果会更加强烈和明显。

在学校里,晚上会在画室里的人不多,因为晚上要上课,很多时候是有科任老师看管,学习里大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画室,去画室还得跟科任老师请假。文化课老师向来跟美术老师不对版,总觉得对方占用他们太多时间。学美术的学生本来文化课就赶不上来了,都高三了还不认真学,那大学能凭空而下吗?

安晓生又开始画。

晚上许老师在安晓生身后看,说了几句,觉得可以,造型一开始就要稳,发现错误在没上调子之前,都能修改,随后走了

安晓生一直记着,自己画着。

十一点的时候,教师里还有人,安晓生也不想回去。

袁老师过来,让画室里的同学可以准备回去休息了,明天继续画。

安晓生有点不舍,他还可以再画一会儿。

“晚上还可以在这里画吗?”

袁老师走安晓生身后,一时间就给安晓生一个肯定:“画得不错,还行。”

安晓生点点头,“谢谢袁老师。”

袁老师说:“慢慢来,画画这个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那些画得不错的都是画了不少年,你稳着心多画。”

安晓生点点头,心底对两个很感激。

画室里晚上是十点左右大家就陆陆续续离开,这个时候画室里也没几个人了。

安晓生最后一个离开,走的时候正发愁教室门怎么办,但很快龚伟就回来了。

安晓生很意外,“班长你怎么回来了?”

龚伟笑道:“我回来关门,每天基本上这个时候画室就没人了,钥匙在我这里。”

安晓生点点头,龚伟关了教室门,刚下画室楼,付凝霜来了,三人碰上。

付凝霜说:“班长,钥匙借我用下,我上去拿手机,我手机还在画室。”

龚伟忙把钥匙递给她,“明天你来开门吗?”

付凝霜愣了一下,“我吗?”

龚伟立马说,“算了算了,还是我来,你去吧。”

付凝霜上楼,安晓生忙问:“班长,早上一般什么时候开门?”

龚伟道:“八点上课,我七点半会过来开了门,再去吃早餐。”

“能早点开门吗?”

龚伟笑说:“你看现在都已经过十一点,回去还不能立马就休息,七点半已经很早了,没几个人早来,大家都会上课的时候才来。”

安晓生说:“我想早点来画,我画得太差了。”

龚伟说:“那这样,待会儿让付凝霜把钥匙给你,你来管钥匙,这样你早上想多早都可以,晚上想画多晚就多晚。但是现在晚上太冷了,我建议你别熬夜,睡好了才能画好。”

安晓生点点头,“谢谢班长。”

刚来这里一两天,安晓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整个画室的感觉像拧成了一根绳,大家齐心协力在做一件事,只为了做好这一件事,大家都会互相帮助,这令安晓生很感动。

转眼安晓生在画室里呆了一个月了,中间他回了家一趟,因为大姐终于醒来,并且两天后大姐和姐夫的婚礼就到了,所以他请假回去了一次。

安晓生再回画室,赶上了素描课的最后一节课。

素描课有大画,也有半开。一星期的大画结束后,又换三天一张的半开作品。

安晓生这次只能画一天,但不知怎么,从落笔的开始,就特别顺。比例、大轮廓很快就出来了。

他仿佛突然开窍了一样,老师讲过的理论和计较,开始永辉贯通慢慢消化并且能够一点一点表现在自己的画上了。

一上午过去,他已经打好了型,中午随便吃了两片面包又修了一下,知道文人杰叫他去吃饭,他才勉强答应离开画室。

画室中午任何时候都有人,所以中午不用关门。

安晓生和文人杰、周世才三人从食堂回教室,许老师正站在安晓生的画架前。

安晓生心里一咯噔,紧张的走过去,他只有今天一天时间画,所以别人都已经几乎上完调子,黑白灰一目了然可以收卷的程度,他才只是个白白的造型。

许老师转头看着安晓生,“你的?”

安晓生心虚的点点头,许老师又问:“今天画得完吗?明天就开始上色彩了,石膏像会搬走。”

安晓生轻声说:“我会尽力的,我前两天请了家,家里有事……”

许老师摆摆手,“我知道,画吧。”

安晓生紧张得出了一身汗,也没听许老师说他这画得怎么样,一直心虚着。

许老师走出画室,还没到上课时间,但是大家都坐满了。

许老师在走廊上跟袁老师交流,低低地说:“安晓生是根苗子啊。”

袁老师点点头,“我看过了。”

许老师一笑,满脸横肉的脸上表情略憨,低低说了句:“刚来的时候画成那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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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善良女生

晚上九点半下课,许老师一次点评。

安晓生知道自己画得不行,如果给他更多时间,哪怕多一天,他都能画得更完整。

被点评完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安晓生总是留在最后,因为心虚,担心自己的画拿不出手,担心被嘲笑,极度不自信。

但后面也留了几个人,比如他两兄弟,周世才和文人杰,以及明天上课的色彩老师袁老师。还有两个第二画室的人,付凝霜也在其中。

几人站在安晓生画前,许老师没说话前,也没人出声。

许老师转向安晓生,“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安晓生心虚啊,他就画了一天。

他表现得很不自信,低声道:“我知道有缺陷,我还没画完,造型和结构好像都有问题,黑白灰的关系也没多明显。”

如果还有时间,他会弥补的。

许老师“嗯”了声,随后再问安晓生,“你在画室画了一个月,感觉自己有进步没有?”

安晓生几分诧异,随后轻轻点头,“有。”

他对怎么去画,怎么去处理已经清晰了不少。

就连最基本的拿笔方式,怎么样握笔,怎么样用笔,手拿笔,笔尖的线条等等,这都有进步。

许老师点头,“你自己感觉有进步就行,安晓生,你去那边找出你来这里第一天,做测试画的那张。”

第一次进来的测评成绩,他可是在全部学生中甩了个尾。

不过老师也说了,甩尾的人才能看得出进步。

已经精湛到付凝霜、陈涵琪那个水平,她们要再有看得见的进步,就比较难。

可安晓生不一样,他进步一点,大家都能看在眼里。因为他起点太低。

安晓生找了很久,找到自己刚进画室时测试画的那张。

若不是他确定是自己写的名字,他简直不敢相信手上这张鬼玩意竟然是他画的!!

安晓生有点耳根发红,许老师对他招手:“拿过来,自己比对着看看。”

许老师一脸的笑,因为吨位比较大,所以笑起来憨得可爱,但人一百的大高个子,用“可爱”来形容他实在有点不合适。

安晓生看着许老师,自己用夹子把画夹在画板上。

“有进步吗?”许老师再问。

这一对比,大家都笑了,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安晓生自己都不敢相信当初自己就是这水平,他忽然间非常感激许老师,感激两位老师没在看到他测试画的第一张画的时候,把他劝退。

安晓生从耳根红到白净的脸上,低声说了句:“谢谢许老师没有放弃我。”

许老师拍拍他肩膀,“现在说你能考上好大学,有自信了没有?”

安晓生坚定的点点头,“谢谢许老师。”

他自己是感觉有进步,因为落笔已经从容和清晰了很多。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而且今天这张是为完成品,其实基本的黑白关系已经出来了,造型能力也还可以。但他感觉还有很多很多要画的,细节、特别是五官部分还有很多需要刻画。

可当初在测试的时候,三个小时他都画不下去,觉得已经满了。现在再看一个月前的作品……无法直视。

许老师拍了下安晓生,“有进步是好事,现在我来告诉你,你目前存在的问题。”

许老师从结构跟他讲,明暗以及细节的处理。

“做细节处理的时候,用小的笔,笔尖削细,画两笔要转动,保持细腻的笔触,那样线条才好看。”

安晓生连连点头,每一张结束后,都能收获不少,这就激励着他很想要继续在画。

但明天开始色彩课了。

许老师点评完了后,转下一个,他们三人是坐在一起的,周世才和文人杰都安晓生边上。

安晓生认真改自己的画,没怎么听周世才的点评,所以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忽然间他被许老师点名,“问问安晓生,人家是怎么练的?我就没见过这么乱的线条。”

许老师那语气瞬间就重了。

安晓生陡然听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看过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好周世才朝他看了过来,目光……不太友好。

安晓生离开座位,站了过去,有点不明所以。

龚伟站在后边,说了句:“安晓生很刻苦,他每天晚上回宿舍都很晚,早上又来得很早,一直在画。”

许老师说:“嗯咯,人家知道笨鸟先飞,看看安晓生的进步,他是勤能补拙,你们还是学了两年多的人。周世才你自己说说自己的问题。”

周世才不服气,“我的黑白灰都出来了,安晓生都没有细节。”

许老师说:“先不说明暗关系对不对,看看造型吧,你眼睛看那石膏难道是长这样?”

许老师指着他的画,“嘴巴歪成这样,眼睛的透视角度也有问题,你这不仅是造型不行,连透视都是错的。”

这就是典型的白瞎了好角度。

一般是画画目标的斜侧四十五度左右的位置,是最好的作画位置。

周世才、安晓生、文人杰三人仗着人高,又仗着安晓生每天是画室开门的人,第一个进教室,三人几乎从第二次就霸占了绝佳好位置之一。

周世才不说话,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许老师说:“这里没有人可以吃老本,不要以为每天都在磨同一张画是无用功,上大学后,大学老师造型课上就放一个正方体,让学生画上一个星期。一个正方体,放得你来,一个小时就没得画了是不是?”

周世才有点不服气,说:“我也很努力在学,我也努力,只是没有早起晚归,这不代表我不努力。”

许老师点头,再问:“有进步吗?”

“有。”

说着自己也跑去把测试的画拿过来,夹在今天的画旁边。

这么一对比,进步也确实很大。

进画室时那张画,似乎没有黑和白,整个画面都是灰调,但胜在造型还好,至少画的石膏是那个样子,比起安晓生的乍看,是好了不少。

周世才自己对边两幅画,似乎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

许老师几度想开口,又不忍心打击。

最终说:“那你看看你今天这幅画了三天的,和人家只画了一天的,差别在哪。”

周世才快速看了眼,说:“我看过了,他画得好。”

这话是不是真心的,不必在意,但是许老师来气了。

“你可是画了三年的人……”

周世才说:“我也有进步,我也认真了,许老师,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我得慢慢来啊,我也才进画室一个月而已。”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话多少有点针对许老师,许老师那是二三百斤的体型。

大家都觉得尴尬,许老师无语,“行,你自己对自己的要求都不严格,我拿你们是没办法。”

龚伟站在周世才身边,低声说:“许老师是觉得你可以画得更好。”

周世才没说话,他知道许老师希望他能更好,但水平这个事,稳了又画得好,不小心又会出那么一点问题。其实平时自己确实比今天这张要好一些,至少勾型会好。他一直认为自己造型能力很强。但不承认没有在勾型方面松懈。

安晓生看着大家,也没说话,又坐回了座位,继续改自己的画。

点评过周世才的画后,许老师心情明显不好,大家一句话都没说。

画室里人越来越少,几乎都走了。

许老师在安晓生身后站着,安晓生很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好大会儿,许老师说:“回去休息吧。”

安晓生吓了一跳,但随后说:“明天画色彩了,我想再画一点,现在还不晚,我还能再画几个小时。”

许老师看着安晓生这样,认可的同时又心疼。

“回去休息,任何事都不值得用透支生命去拼,这才到哪,你就天天熬夜。看看你自己,刚进画室多漂亮一小年轻,现在跟鬼一样。”

安晓生挠挠头,有点尴尬,“男生不用注意那么多,女生才在意自己的外形。”

许老师笑了,这孩子固执得让人心疼啊。

好在安晓生在这方面是真有点天赋,同样的讲解、同样的做示范,别人就是理解不了,之前怎么画,说了之后还那样话。但安晓生大部分都能理解,所以他的画就比较厚。

袁老师一直等着,许老师说几次安晓生都不想走。

付凝霜走过去,在安晓生身后拍了下,低声说:“要不然你用手机把你的角度拍一下,你自己对着手机照片完善。”

安晓生有点抵触,为什么让他拍照自己对着手机画呢?

看了眼站在身边的付凝霜,“我没你们第二画室的人那么厉害,对着手机也能画。”

付凝霜似乎并不生气,语气依然淡淡的:“因为明天要画色彩了,石膏像要搬开,袁老师要布置静物。别的地方都好了,就等你。袁老师和许老师都在等你。”

安晓生一听,原来是这样,立马搬走了画架,内疚的道歉:“好,好。”

安晓生自己很懊恼,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大家都在等他呢?

他现在是不是真的变笨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太木讷,一直不想去多关注外人。

他出生就在富贵人家,可十岁那年家逢巨变,他在学校再也抬不起头,似乎每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目光,背后窃窃私语,说他家破产了,他爸爸跳楼没死成,变成了植物人。

这么多年来,他心里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并不是他还是孩子,家里有意不让他知道,自己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晓生是从十岁那年开始把自己的心封住,所以,现在家里条件再次好了之后,他内心的自卑已经根深蒂固。

付凝霜去搬石膏像,但她个子小,又瘦,有点怕摔了这颗人头,回头看班长和老师都在教师外。

付凝霜喊了声安晓生,“你能帮我搬走吗?我怕摔了。”

安晓生忙上前,“我来。”

付凝霜在他搬走石膏之后,快速收拾台子,打扫干净后开始铺布,弄出大的褶皱,随后跑出画室。

“袁老师,这边最后一组,选什么布当背景?”

袁老师立马进了画室,一起把最后一组静物摆上。

结束后他看向安晓生,“不画了吧?回去休息,学色彩之前,放空一下,不然你脑子填满,吸取不了多少。”

安晓生想着明天的新课程,随后点点头。

这是他进画室后,除了测试之外,第一次将接触颜色。

色彩虽然不太扣画面静物的比例、结构什么的,但调色、配色是门需要多练多试的技术,也没有捷径可走。多画、多看、多思考准没错。

安晓生深吸口气,点点头,“好。谢谢袁老师。”

次日,安晓生早早来了画室,画色彩,只要不是在最侧边静物都被挡了大半,其他的角度,似乎都没差。

安晓生把画架放在前面,准备离静物近一点,这次他选择的是正面侧一点的角度。

安晓生开了门,占了位置后,就去食堂了,回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位置也有人占了。他下楼打水,再回来就看见付凝霜坐在他右侧。

安晓生很意外,把水桶放在一旁,满脸都是疑惑。

“你不在第二画室吗?你怎么搬这边了?”

付凝霜一脸的安静,转头看他说:“色彩没有分,画一段时间后才会分。可能也不会,袁老师很好。”

安晓生点点头,但付凝霜坐在他身边,还是有点令他激动,他是不是可以……她画一笔,他跟着画一笔,依葫芦画瓢的临摹还不会吗?

安晓生有点胆怯,但求知欲唆使他不得不厚脸皮。

他说:“付同学,我如果有些问题不懂,能不能问你?”

付凝霜点点头,“当然可以,我也是袁老师教的,一个老师,你问我,也就是问袁老师了。”

安晓生闻言,霎时间对这个漂亮女生生了几分好感,连忙道谢。

安晓生看付凝霜在贴纸,他想帮忙,却在起身是踢翻了付凝霜的水桶,放在地上的画纸瞬间湿透。

付凝霜当即狠皱了两下眉,他竟然废了她一张画纸!

安晓生有点慌,快速捡起付凝霜的画纸但是已经来不及,并且水倒了一大半,地上都湿了,安晓生一边找来拖把把水吸干,一边不停的道歉,现场有点手忙脚乱。

付凝霜说:“没关系,但是我没带别的画纸了。”

安晓生忙说:“我有,我带了,在这里,我给你拿。”

安晓生快速托了地,随后把自己的画纸递给付凝霜,又说:“你先贴画纸吧,我再给你重新打水。”

付凝霜接过安晓生递来的纸,“下午还你。”

安晓生一听,怔了下,“那我弄湿了你的纸,你要还湿的吗?”

付凝霜愣了两秒,随后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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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一章:克制,你算什么?

付凝霜拿着安晓生递给她的画纸,仔细看着,心里有点异样。

是不是别人的画纸都比她的好?

付凝霜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画纸,很珍惜的反复摸了摸,这纸应该蛮贵……

安晓生打水回来,把水桶放在付凝霜侧边。

“怎么样?”

付凝霜已经贴好了画纸,听见安晓生的问话,转头看他。

“什么?”

有点不明,眼神里带着疑惑。

安晓生说:“你贴好没有,我帮你。”

付凝霜笑着点头,“谢谢,已经好了。”

开始上课,色彩的第一节课,就画明暗关系,黑白灰的明暗关系。自己任选一种颜色,只用那一种颜色,画出静物的黑白灰。

这似乎刚结束素描课转过来,只画明暗就相对容易入手。

付凝霜注意到安晓生的颜料是温莎牛顿原装,一管两百毫升的得人民币两百块,几乎下笔就是钱。

付凝霜心底羡慕,她没用过那么好的颜料,画纸没用过这么好的,颜料也没用过那么好的,画笔就更没用过那么好的。她自己的一套画笔,几乎是分叉严重实在不能用了才单买一只新的替换。

单看安晓生用的东西,就知道他家里一定不差。

上午的明暗关系课结束后,下午就开始正式上课。

同样袁老师在让大家下笔之前,会做一个示范。

大概老师们都摸清了画室里谁的东西好,许老师数次选择用安晓生的画具示范,袁老师这一上课,直接让安晓生架好画板,他准备给大家做示范了。

袁老师起范儿,身后响起一片掌声。

付凝霜一直盯着袁老师用的颜料,颜料似乎在他的调色盘里变得有生命一样,很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他一样可以这么随心所欲的挥洒画笔,画出生命。

袁老师边画边说,简单的勾型后直接上色,色彩的运用等等,涉及的问题他都提到了。

安晓生拼命吸取老师所讲的知识点,几乎袁老师每一句话都是能帮助他进步,能推动他往前走的关键知识点。

颜料盘上的颜色逐渐丰富,画纸上的色彩逐渐丰富。

快速示范的例画用时都少,半小时左右就完成。

袁老师让画粘在黑板上,他在讲台上讲解技巧和关键,随后开始让大家开始练习。

大家开始画,安晓生虽然起点低,基础差,但他确实是个领悟力很强的人,至少第一张色彩很出彩。

这当然也多亏了身边付凝霜,他在自己理解的基础上,基本上就是跟着付凝霜在调色,人家怎么调出好看的颜色,他也跟着怎么调。

安晓生感觉这一天,就学到了不少,获益匪浅。

从这一次后,安晓生每次上课都给付凝霜占位置,两个人一直坐邻座。

安晓生在付凝霜的带动下,色彩突飞猛进,连袁老师都惊讶了。

袁老师背后和许老师谈论班上学生的时候,安晓生是两老师口中出现最多次数的学生。

袁老师说:“付凝霜对安晓生有帮助,但还是要看领悟力,个人的悟性和表达能力不一样。同样有别的也靠近付凝霜的,但别的又没安晓生的领悟能力。”

许老师点头,“安晓生,是不错,肯吃苦,有天赋。虽然我们这画画得要厚实的基础,但天分也重要。跟安晓生先后来的人,那也是画了几年的,现在看来,安晓生甩开他们有点距离了。只要安晓生踏实,发挥稳定,考个专业性美院不是问题。”

安晓生还有一个全画室都比不上的优点,那就是文化成绩很好。

有了文化成绩,安晓生只要在专业上下苦工,基本上他想去的学校都会考虑录取他,毕竟文化分也得看,而且都是从高到低录取。

临近新年,画室开始放假,给大家放了五天。

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留在画室里的人寥寥无几。

安晓生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回去跟父母家人团圆,吃了团圆饭,然后就直接返回画室。

付凝霜没有走,安晓生进画室并没有觉得付凝霜会在,但在画室门口看见她的背影,心里竟然有点窃喜。

安晓生放轻脚步走进画室,站在付凝霜身后,默默的看付凝霜画画。

安晓生看着她,他知道,这一刻,他心动了。

至于为什么会喜欢付凝霜,安晓生不清楚,因为付凝霜画画得太好,专业上的优秀已经盖过了所有,甚至令大家都忽略了付凝霜其实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一眼看就很精致清新的好看,也是耐看的脸。

在画室同学们的眼里,付凝霜就是自带光环的人。

付凝霜洗笔刷,余光看到身后的影子,她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

一见是安晓生,又松了口气。

安晓生见看到自己了,当即笑道:“被吓到了吗?我怕打扰你,所以没有说话。”

付凝霜笑笑,轻轻摇头,没说话。

安晓生在旁边坐下,付凝霜问了句:“你要画吗?”

安晓生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付凝霜身边。

付凝霜转头看他,“你不画吗?”

安晓生摇头,“我陪着你,你为什么不回家?好多人都回去了。”

付凝霜眼神轻微变化,随后又笑了一下,摇头,“太难走了,回家很远,很折腾,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我想在这里画画,不回去过年了。”

安晓生说:“今年不回家,明年我们都上大学了,离家里更远,那不是更不能回家?”

至少今年都还在省内。

付凝霜没回应,她也想考带“中”字的专业院校,想去京都,想进最高学府,那是所有美术生向往的地方。

但是,她……

最多只能选江城的大学,她没办法走太远。

付凝霜埋着头,反问:“你为什么不回去?”

安晓生说:“我已经回去了,又来了,我姐姐、姐夫送我过来的。”

付凝霜闻言,有点惊讶,又很羡慕。

“哦,你是江城人。”

江城人多幸福……

付凝霜想起女生宿舍扒了安晓生的穿戴,虽然看似普通的穿着,但听说都是大牌,特别是鞋。限量版的,大几万呢,抢不到那种稀缺货。

付凝霜忍不住看了眼安晓生,他们家,应该不会为钱发愁吧?真好。

安晓生见付凝霜忽然走神了,盯着画没动。

安晓生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你在想什么?”

付凝霜拉回神,又笑了下,摇头:“没有,只是很羡慕你家在江城,回家好近。”

安晓生点点头。

付凝霜又问:“你真不画吗?”

安晓生认真说:“我陪你一会儿。”

付凝霜这次听清楚了,刚才似乎也听见了,但自我催眠去忽略。

不得不说付凝霜心跳快了数秒,心脏在隐隐悸动。

她轻轻皱眉,这个年纪,这个时刻,正是参考的最后冲刺阶段,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坚决不能出现的。她如果把持不住,就是自毁前程,就是切断她最后一条路。

所以,她听见了,也当没听见。

付凝霜说:“我马上就回去了。”

安晓生吃惊,“你……画好了?”

至少他看来,付凝霜这幅画还有很多可以做细节的地方,他都觉得好像未完成,付凝霜能不知道?

付凝霜说:“还没吃饭呢,去晚了食堂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晓生又是一愣,“还没吃饭吗?嗯,你等等我。”

安晓生说话就跑走了,付凝霜还没来得及问,安晓生就冲出了教室。

安晓生出教室,看到班长龚伟站在阳台,他是背对画室,面向楼下操场。大概是听见安晓生的脚步声,所以他回头看了眼。

安晓生匆匆点头,表示打招呼。

付凝霜脑子有点乱,好像被一种有点烦躁、有点不安、有点抗拒的复杂情绪左右,这令她无法集中精神画画。所以画了两笔,直接将水粉笔扔进了水桶,发呆的坐着。

“你答应他了?”

付凝霜闻言,吓了好大一跳,回头,龚伟站在她身边。

付凝霜皱眉,“什么?”

龚伟在她身边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说:“我听见他的话了,难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付凝霜不说话,她哪知道安晓生是什么意思?

龚伟表情很冷,他又说:“你说不谈恋爱,要等考上大学后。其实你这个规矩只是对我用的吧?谈不谈恋爱,是看对方是谁,换成安晓生,你妥协了。”

付凝霜脸色不悦,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安晓生也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龚伟说:“所以你没答应他?”

付凝霜说:“人家不是那个意思,答应什么?”

龚伟无语的笑:“他都跑来陪你,除了喜欢你,还能是什么意思?”

付凝霜淡淡的回应:“你想多了。”

付凝霜又将桶里的笔捡起来,在毛巾上轻轻擦了多余的水,又重新沾上颜料继续画。

龚伟忍不住说:“你其实是看上他有钱了吧?不然他画那么差……”

付凝霜语气冰冷的打断他:“你想多了龚伟,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龚伟声音抬高了两分,“那为什么你们这一个月的色彩课每天都坐在一起?你怎么不挨着我坐?”

付凝霜不悦,龚伟说:“就算是他主动的,他都表现成这样了,还不能证明他就是别有居心?”

付凝霜冷静的说:“画室里,谁不是认真在画画?谁都没有哪方面的心思,大家都肩负着很重的责任,大家都有相同的目标。”

付凝霜话落,转向龚伟。

“难道你以为安晓生就没有吗?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影响最后冲刺的事情,他也不会!谁是来玩的?”

龚伟说:“大家是来学的,可高考过后,你会答应他吧?”

付凝霜无力解释,又把笔放下。

龚伟又说:“你其实就是不喜欢我了,你移情别恋,因为安晓生有钱,有钱的人更能吸引你。”

付凝霜有点不耐烦,“你怎么就非要觉得我就喜欢人家了?而且他挨着我坐,只是想画得更好。”

龚伟立马又问:“那你没有拒绝他一直挨着你做,是为什么?你肯定喜欢他!”

付凝霜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是我什么人?”

付凝霜站起身,脸色带着温怒,“班长,你我也仅仅只是一个画室的同学而已,而且你还是外省人,两三个月考试结束后,大家都要回到各自的学校学上课,大学最后考去哪里谁又说得清楚?你刚才的情绪和态度,好像你是我家的谁一样,你凭什么质问我?”

龚伟受伤了。

龚伟一直是温吞、沉默的,龚伟的沉默少话,跟安晓生又不一样。

安晓生大概是因为外形和个子,让他总有一种安静的帅气萦绕,是那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好看。他的话少,似乎就是他那外形的标配。

但是龚伟是偏老实那一类,性格是平易近人那种,任谁去问他怎么画,或者找他帮忙改画,他都会帮忙那种。

安晓生就偏清冷了,话不多,也不与人热诺,只有周世才、文人杰几个他熟悉的同学面前,他性格要放开一点,但也是话少那种。

所以此时,忠厚老实的龚伟第一次带着情绪、第一次这么明白的对付凝霜表示他的意见的时候,却被付凝霜伤得体无完肤。

龚伟知道,他们之间一直没用捅破那层窗户,都是因为马上高考。

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安晓生来了,几乎全画室女的,都想着怎么接近那个土豪,呵呵……

龚伟被付凝霜问得哑口无言,又无奈又心酸,他就是比不过人家。

龚伟说:“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但我们有可能考去同一所学校,你想进央美,我陪你去,你去国美,我也陪你。我有这个实力,但安晓生有吗?他那个水平,时好时坏,你知道他能考场上发挥得怎么样?他那个水平,就也进综合性大学了。”

付凝霜笑了:“龚伟,我承认你画得很好,可央美国美不是那么容易考的,那些复读了好几年还在考央美的复读生,你以为他们画得不好吗?你也只是在外面画室画得不错而已,全国几百万考生,你能排在多少人前面?”

龚伟说:“至少我比安晓生要强。”

付凝霜收拾画具,“没有到考试,结果没出来,什么话都太早。”

龚伟黑着脸,付凝霜收拾好后就走了。

两个人私下谈话后,气氛变得很尴尬。

另一边安晓生带着几盒糕点一口气上楼,然而画室里只有龚伟,不见付凝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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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二章:清晰的界限

安晓生冲进画室,抬眼与龚伟四目相对,有点尴尬。

安晓生干咳了声,忙问:“付凝霜呢?”

龚伟语气有点冷,“我怎么知道?”

安晓生闻言,侧目看龚伟,班长今天脾气好像有点……?

安晓生笑了下,然后走出教室,直奔食堂。

他确实可以不用问龚伟,因为刚才付凝霜说过要去食堂。

但安晓生到食堂却没看见付凝霜,安晓生茫然的站在空荡荡的食堂里,有点拿不准,他不知道付凝霜是回宿舍了,还是去别的地方了。

安晓生失落的往回走,经过篮球场时,他看到付凝霜的身影。

安晓生眼里的乌云一扫而过去,立马追了过去。

“付凝霜。”

付凝霜正发呆的望着篮球框,学生都放假回家了,所以球场上没什么人,很安静。空旷的球场上,有两个灯柱照着大灯,把球场照得很亮。

付凝霜的身影在寒夜里很小,很孤独。

安晓生走过去,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付凝霜。”

付凝霜抬眼,眉间闪过一丝不悦,那是明显被打断,被打破气氛的不满。

有的时候,就很想一个人安静的坐会儿。

安晓生在她身边坐下,把糕点放在她身上,刚去食堂的时候,又带了瓶酸奶。

“我姐硬给我塞的,我其实不爱吃甜点,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女生爱的,我又不能扔了,给你,刚好你还没吃东西。这也给你,可能现在喝有点凉,但如果我给你焐热了,酸奶里面的菌就死了。”

付凝霜打断他的话,问:“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东西?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你的东西?”

安晓生被付凝霜冷冷的语气给打击到了,他沉默好久,几度张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

气氛有点尴尬,安晓生挠挠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那你吃点东西,我这就走。”

安晓生打算溜,其实他知道,人家对他没那个意思,是他想一直挨着她。

付凝霜捧着两盒糕点,这么精美的盒子,这里面的东西,一定美味无比。

在安晓生走开后,她说:“我是问你,为什么给我这些?”

安晓生回头,左亮的大灯光芒落在他身上,很长很长的影子打在地上。

他说:“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对你表示感谢。要不是我一直在临摹你的画,我哪里进步那么快?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但又害怕打扰你,让你误会。你帮了我很多,这有可能是帮我一辈子的,我心里感激。我们现在都人生的转折点上,对你、对我都非常的重要。你这么帮我,比袁老师教会我的还多,我心里很感激你。”

安晓生这话,撇清了那种关系,也给他们之间相处说了个非常的理由。

听见安晓生这话的瞬间,付凝霜忽然间释怀了。

她是没有那个意思,但是知道别人对她太好,可能是那种意思,她心底很有压力,也很影响她。

但现在看来,好像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付凝霜这当下就彻底释放了,她和安晓生之间是正常的相处。至于龚伟的猜测,她不想去烦,那是别人的看法,她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付凝霜说:“谢谢。”

安晓生见她好像有点变化,立马又走回去。

他在她面前站着,他说:“其实我知道画室里有我们的传言,我就是怕影响你。但我心里很感谢你,你对我的帮助,是可能改变我今后一生的。我不可能因为别人的猜测,我就远离你,我就不跟你一起画画。我来这里,我就是想进步,我的目标很明确。你能帮我,就想许老师和袁老师他们一样。我记得你和许老师他们去宣传讲座的时候,你是助教老师。我心里,你还是我的助教老师。我对是感谢,也比对别的同学多一分像对老师一样的尊敬。”

付凝霜听明白了,安晓生都已经说这么清楚,她当然听明白了。

他的话,彻底化开了她心里的烦躁。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相比于龚伟,她更欣赏安晓生的直接。

安晓生他挨着她做,目的就是想跟她多学点东西。

但是这在别的同学那,就算他们模仿她的画风,她的用色习惯,也不会有人直接承认,更不会像安晓生这样记在心里感谢。

说起来,安晓生是有点功利心。

可实际上,来画室学的人,谁不是抱着最后一博来的?

“你别站着,坐吧。”

付凝霜主动让他坐下,确实不介意了。

安晓生脸上带笑,随后坐在她身边。

两个人都是一样,是非常非常害怕去碰触情感的那道门,他们都带着沉重的重担来到这里,根本就容不得他们喘一口气。

谈情说爱的校园剧不可能在他们之间上演,两个人都很清楚。

但这一点,这一刻的交谈变得清晰了。

付凝霜打开盒子,开始吃糕点。

这算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吃过最好吃的糕点。城里人真好,有钱真好。

付凝霜笑了,心里小小幻想一下以后自己会变得很有钱,也可以走出去很有底气。

她其实很怕跟同学交流,她怕大家说的东西她不知道,随意插嘴会被人笑话。

那天她听画室的女生和陈涵琪在谈论黑管、长管什么的,她也听了一些,另一个女生问她用过没有。付凝霜以为是画画的笔或者管状的颜料,直言没用过。她的话令几个女生哈哈大笑。

她也知道她们可能没有恶意,但她的心被她们的笑声刺了一下。

陈涵琪说:“是化妆品啦。”

另一个女生说:“付凝霜不知道很正常,付凝霜的注意力全都在画画上,所以能理解呀。她对这些肯定不感兴趣。”

“天生丽质的人,哪需要化妆?”

付凝霜听得出她们后来的话都是为了缓和她的尴尬,因为她当时已经憋红了脸,并且头埋得很低。

付凝霜人生第一件化妆品,是陈涵琪送给她的一支口红。她推脱不了,只能收下。然而她却不敢用,有点像做贼一样。

因为家境太贫苦,所以她极度自卑,只能在专业和学习上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只要做到最好,才能让大家忽略她别的方面,比如她的家庭背景。

付凝霜心里感慨着,安晓生这个人,她根本不会去想,人家一看就是富家少爷。宿舍女生扒过他的穿着,随便一身都是大几千的人,哪里是她这种草根肖想得起的,再说了,她现在根本就不配想那些东西。

付凝霜一块接一块的吃。

安晓生忍不住给她拧开酸奶,“我感觉你挺喜欢的,下次回去看家里还有没有,再给你带来。你先喝口酸奶,别噎着。”

付凝霜点点头,随后接手。

两人没有聊任何深入的话题,在球场坐了一会儿,都各自回宿舍,因为外面风挺凉的。

大年初一,中午和晚上,画室剩下的几个学生都被许老师他们叫去了他们住的地方。许老师、曹老师以及教设计的老师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这一年,大家相聚,下一年,大家都已经有了去处。

年后的集训就抓得更紧了,从二月开始,北方各大专业院校已经开始招生。

转眼,大家报考的专业院校陆陆续续结束,画室里已经少有学生还在画画。

安晓生等人已经回了学校,等待最后的联考,联考结束,就剩最后一关文化高考。

安晓生回到学校,学校的学习模式令他有点不适应,好在他相比起其他同学,文化底子不弱。几套试题下来,又找回了曾经的感觉。

安晓生等人回学校就遇到了摸底测试,安晓生成绩相比去年下降了百多分。这是令安晓生焦虑的最大原因。

安晓生是个很有进取心的人,他不允许自己落后太多。在画室他已经习惯了高强度的学习,所以回学校他用同样勤奋努力的方式学习。

在学校第二次摸底月考的时候,安晓生比起上一次的总分提高了六十多分。这令他松了口气。

其实即便是上一次的摸底测试,他虽然下降了不少,但在特长班里,他成绩依然在前十,这一次总分过五百分,班上第一,特长班五个班三百余学生中,排名在第五。这个成绩,只要他过联考,他想去哪所学校都可以。

这次摸底测试的成绩一出来,安晓生瞬间被班上老师、年纪主任、领导等当成国宝级学生。只要他稳住,进好大学基本上板上钉钉。

班上有文化成绩不错的,但专业奇差。那基本上也是文化班中途转来的。当然也有专业特别好,但文化课又偏科得严重的。

安晓生文化成绩上去了,专业成绩也亮眼,综合成绩加起来是年级第一,遥遥领先那种。

班上老师看见安晓生脸上都是笑容,身上的奖金基本上挂靠在他身上,至少这一个是稳了。

只要不发生联考时生病、掉了准考证等等几率不大的失误,安晓生就是百分百的稳了。

正因为被所有人看着,安晓生身上压力隐隐加大。

联考成绩是在高考前两个月出来的,安晓生的专业联考成绩是班上第一,学校第一,全省前五十。这将意味着全国的综合性大学他可以任意挑选,因为他好的就是文化成绩。

几乎在大家看了成绩之后,班上同学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周世才联考考得一般,如果文化不行的话,他想上好大学就难了。

文人杰的联考成绩比周世才好一点,所以成绩出来后,文人杰就搬去和安晓生坐了,在恶补文化。

最后的两个月中,班上的气氛渐渐变得紧张了。

黑板上贴的倒数挂历数字,在一天一天的变小,倒计时直到高考。

六月八号下午,安晓生从考场走出来,整个人都没什么情绪。

学校门口站在父母姐姐,全家人都来迎接他。

安晓生姐姐安以夏二胎在肚子里,二姐抱着还是婴儿的小侄女,同样站在人群中,见到他出来,他们立马挥手朝他打招呼。

“晓生啊,怎么样?考得怎么样?”

母亲高月容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问,一边问一边给安晓生擦脸。

“紧不紧张,有多少题不会做啊?”

安晓生勉强笑了下,成绩没下来前,不好说。

安以夏上前说:“高姨,就别问他考试的事了,已经考完了,现在先放松放松。找地方吃东去。”

安晓生点点头,一家人上车离开。

晚上安晓生两位姐夫也来了,特地来为他庆祝的。

李一伟一进包间,就问:“网上的答案已经出来了,晓生对没有?多少分?”

安芯然说:“他大概估算了下,五百三五到五百五之间,我们已经非常满意了。”

李一伟点点头,“进江城大学稳了,小弟,提前祝你成为江城大学的学生。”

安晓生腼腆的说了声谢谢。

几天后的填报志愿,自愿填报后,成绩公布,安晓生对自己还是很了解,文化分考虑五百四十三,暑假中,他如愿收到了来自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与安晓生目标统一,目的坚定的付凝霜不一样。

安晓生虽然联考成绩特别好,文化成绩也很优秀,然而带“中”字儿的全国首屈一指的专业性大学,他还是差了一步。单独报考的专业性院校,他仅仅过了川美,国美差两分,央美差得远,京都大学他也只有几分之差。国美与京都大学他若专业过线,文化成绩再高,他应该也没机会进。

因为那样的专业性院校,录取学生是从按照本院专业招生考试中的成绩从高到低录取。

安晓生多几分刚过线的成绩,专业院校看不上。

付凝霜的情况不一样,她报考的学校,仅仅只有中央美术学院没过。

其他单独报考的专业性院校川美、中国传媒、国美、京都大学等等都过了,并且分数也很漂亮。

付凝霜还没有参加文化高考前,就有专业院校的招生老师给她打电话,希望她能考虑去他们学校。

付凝霜都说会好好考虑的,川美甚至为她开了绿色通道,不看文化分,只要她点头,学校立马给她发录取通知书。

付凝霜最终婉拒,太远了。但答应会好好考虑。

文化成绩下来后,付凝霜与安晓生同样可以任性选择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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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三章:诚意

炎热的天,炙热的太阳烤着大地,勤劳的人挥汗如雨在田间劳作。

付凝霜从河边割了一篓子草扔进鱼塘喂鱼。

她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头上的斗笠宽大的帽檐虽然能遮挡太阳光,但足够闷热。

她擦了一把汗,喂完鱼后,背着篓子回家。

进门前她就听见家里有人说话,她放下篓子,准备进屋,但听见屋里人提到她的名字,她仔细听了一会儿,随后走进去。

屋里坐着她舅舅和舅妈,舅妈看她回来,直接就说:“这是江城大学招生部的主人,特地为了你来家里的。凝霜,你坐这边来。”

江城大学招生部主任看向付凝霜,女孩子应该是很漂亮的,五官特别精致漂亮,眼神大而有神。只是有可能是因为在外面暴晒,导致此刻她满脸通红,涨红得发紫,头上汗水把头发都汗湿了。

“你就是付凝霜同学吧?我是江城大学新生招生部的主任。付凝霜同学这么优秀,我很清楚你是很多优秀的大学真相求的学生,我们江城大学同样求才若渴,希望付凝霜同学你能考虑我们学校。”

付凝霜埋下头,虽然回家了,屋里有风扇吹着,但她暴晒后的热气没那么轻易消退,依然很热。

最近接到很多电话,但是像江大这样的学校领导亲自登门的,是第一位。

付凝霜很感动学校对她的重视,但她想去的是专业院校,江城大学很好,可那是综合性大学,文化生能考上江城大学,已经很厉害。但她,更想去专业性更强的学校学习。

她知道大学的选择,就是她未来的选择。

舅妈看付凝霜不说话,当即说:“霜霜啊,校领导跟你说话呢,你回一句?”

付凝霜摇头,“谢谢厚爱,我还是更想去专业性的院校。”

张主任忙说:“小付同学,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付凝霜摇头,她有心里的坚定,她就是想要学美术,她是真的爱画画,不想……将就。

张主任看着沉默的付凝霜,直接问家里的家长。

“孩子还小,家长可以帮忙做判断,你想,孩子就在江城上学,就在本省,不用走多远。如果是选择京都那边的任何一所高校,你想,孩子走那么远,家里人放心吗?我们有一个大数据调查,基本上现在孩子在哪个城市毕业,最后基本上有超过七成是留在那座城市生活。这就意味着,这个孩子在下学期报道之后,就不再回来了,包括以后,她也会在那边生活。你们舍得吗?还有一个问题是,太远了,假如有什么事情,远水救不了近火。”

舅妈点点头,瞬间看向付凝霜,眼神快速闪过阴冷。

她说为什么这死丫头一心想去京都,原本还想着这么个吃白食的走了才好。但现在才知道,这死丫头就是想要走得远远的,这死丫头,是想毕业后就跟家里断联系吧?这么多年来,家里对她的养育,她就不报了?真是个白眼儿狼。

张主任看着付凝霜没说话,且直接就走了。

张主任立马再对舅妈说:“我们江城一个是本省,这方便孩子放假往返家里。第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这次是带着学校最大的诚意来的。只要付凝霜同学同意来学校报道,那么她就可以享受学费全免,只需要食宿费、学杂费。这是在我们学校建校以来,享受过这样条件的学生屈指可数,付凝霜完全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并且,我们还承诺,只要付凝霜在校表现优异,全年奖学金、国家奖学金以及一些好的机会,都会优先于付凝霜同学。”

舅妈一听,瞬间眼神放光。

“你是说,只要我们家的孩子愿意去你们学校念书,学费全免?”

张主任点头:“还有奖学金,我们的国家奖学金每年是八千块,是亲自发放到学生手里的。并且,我们还会为付凝霜同学争取更多的适合她的机会,这是我们学校的诚意。我们带着诚意来,也希望你们能认可。”

舅妈一听,有点激动了,这……

这年头还有花钱请学生去上学的?

那是个什么鬼学校,闻所未闻。

“你们这……是好大学吗?”

张主任一听舅妈的疑惑,愣了下,有点不敢相信。

他问:“您是不了解江大啊?您不知道江城大学吗?”

张主任有点哭笑不得,“我们学校是全国重点大学,与京都大学齐名,只是京都大学它优势在京都,其实我们大学的师资力量和教学设备、教学理念都差不多的,全国大学何其多,但能年年都能排在全国大学的前十,是需要真材实料的。”

舅妈的缓缓点头,因为张主任说这些话,她也听不太懂

“行吧,我是没什么意见,学校又好,又还减免学费,还有小一万的奖学金,这种好事去哪里找?”

舅妈随后再道:“我是同意了。”

顿了顿,她又说:“但是家里也不是我做主,霜霜她舅舅做主呢,这事儿还得听她大舅的,我这毕竟是当舅妈的。霜霜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能怎么办呢?只能养在我们家,别看她话不多,但很有主见。”

张主任为难了,虽然是省内,但他也不能三番两次的跑啊。

他问:“对了,那付凝霜她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舅妈说:“得好几天呢,至少周五才能回来,回来也就那么一会儿,有时候一个晚上,然后还得走。”

张主任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现在上班不容易。她舅舅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如果是在江城,那我能去拜访……”

舅妈立马摇头,“工地做工,没什么时间,你也别去拜访什么了,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家那口子干的是苦力活儿,也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干活儿,所以吧,要去找他是有点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

张主任一听,忽然说:“我不清楚付凝霜同学的家庭是这样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女士,我认为还是要说服付凝霜同学,一家人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她如果去了北方去京都念大学,那个学费可不少呢。我一个朋友家的孩子,还不是京都大学,但是也在京都念书,每年学费三四万,加上食宿生活费,你猜猜一年得去了多少钱?”

舅妈脸色都变了,就学费都得三四万了?

张主任说:“学费是少的,还得家食宿费,学杂费,孩子每个月说三千块不够花,为什么?因为那边的消费水平高啊,也不是孩子在学校里奢靡浪费,那边的物价就是那样。难道还不给孩子吃饱了?一年下来,也就是个十来万吧。”

舅妈脸色直接难看了,十来万,十来万!!

喘的气儿都带着怒气,这死丫头这辈子是来讨债的吧!

张主任又笑:“可是这十来万放在我们江城大学,念完四年大学都绰绰有余了。”

舅妈看着他,四年十来万,一年就是两三万,哪去那个钱?

而且付凝霜已经满了十八岁了,难不成这个钱还让他们一家来出?

张主任看舅妈成功被他吓到,随后又笑:“可我们给付凝霜同学是有更好的条件的。她的学费全免,每年直接省了一万五,每个月一千块的生活费都绰绰有余了,省着点花,一千块足够用。一年一万都花不到,这学校一年还给她八千的国家奖学金呢,基本上就是请这个孩子去学校。”

舅妈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这么说我们不用给孩子钱,她自己就可以生活了?”

张主任笑着点头,实际上张主任那话,是含糊说的,就算学校真把每年国家奖学金的名额给她,学费也是不够的。难道还能让孩子不买任何一件自己的东西了?

而且,家里不给钱,那学校发下奖学金之前,她就饿着等?

张主任这么说,只是为了说动舅妈。

因为他完全没有料到舅妈就真做得出来,一分钱不给付凝霜。他认为多少还是会给点,必定是自己家养大的孩子,而且又这么争气,现在的家长,谁会虐待孩子?

没有。

但他忽略了一点,付凝霜不是这家亲生的。

但不论如何,占教室这眼下是说服了舅妈。

张主任离开时,走出去,远远看到一个小身影。

那是付凝霜。

张主任心上一喜,立马上前找人。

“付凝霜同学。”

付凝霜坐在鱼塘旁,这一片鱼塘里就这片有柏树可以遮阴。

付凝霜听见张主任的声音,随后站起身,“张主任。”

张主任笑问:“还没想好呢?还在犹豫去哪上学,是吗?”

付凝霜埋头,沉默。

张主任说:“这段时间,你应该接到不少学校的电话,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这是你的荣誉。但,我听说你父母不在了,你从小都在舅舅家生活,舅舅一个月钱不多。那你想过没有,你去京都那边的学校,舅舅家负担得起吗?”

付凝霜却说:“我去哪所学校,舅舅家都负担不起。”

张主任微微一愣,随后叹气。

“如果你没有想好,你不妨考虑一下我们学校。你去京都那边的学校,京都大学、中国美院,中国传媒,你去这些名气那么大的学校,你有多少把握能够脱颖而出?整个高中阶段,甚至于大学前,你都是所有教师学生中的佼佼者。你是散发光芒的学生,然而京都那边的那些名声在外的学生,只要是凭自己本事进去的学生,哪一个不是真才实学靠真本事进去的?你在那样人才济济的人群中,你还能拔尖吗?”

付凝霜皱眉,这个……

她没想过。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就想去更好的专业性院校,学一点东西。

张主任又说:“你是更愿意做矮个子中的高个子,还是愿意做高人中的矮子?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付凝霜没说话,这一点,张主任确实说到点儿上了。

她现在看起来好像很优秀,过了好几所全国考生挤破头都想进的学校。

可是,那又怎么样?

所有学生都跟她一样。

如果她在所有优秀的人中,并不出挑,那么她还怎么获得那些更好的机会?她能成功申办下来助学贷款,能够成功申请贫困助学金吗?

付凝霜开始犹豫,她就没有希望觉得舅妈还供她念大学,她从来就不抱希望。

即便是舅舅想送她念书,可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她不可能有那个机会的。她不是大舅家亲生的孩子,他们养育她到如今,刚好十八岁,他们的监护人的义务已经尽完了。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的是,进了大学之后,该怎么样去解决学费问题,怎么样去解决吃穿的问题。

钱,无疑是她最最大的困难。

她没有途径,没有人可以找,不认识任何有可能会提供机会给她的人,她只能笨拙的用自己的脑子去想问题。

张主任看付凝霜已经陷入了两难,随后再说:“你在我们学校里,你就是最最拔尖儿的那个。学校的所有针对学生提供出来的机会,都会优先于你。倒不是说给你开绿色通道,而是你自己足够优秀,我们学校给学生提供、像减免学费、国家助学金等等,都会优先你,甚至于我们学校还在跟国外大学做交换学习的一种方式,是二一一的一种学习政策,在国内上两年,大三出国留学一年,大四再回来念书的这么一种学习模式,只要你愿意……”

付凝霜立马出声:“张主任。”

张主任当即看向她,“有什么问题,你说。”

付凝霜说:“您刚才说,可以减免学费?能减免多少?”

张主任道:“你这么优秀,我们学校带来的诚意是,学费全免,还给你预留国家奖学金的名额。对了,我们学想的国家奖学金,是属于学校最高等的奖学金,奖学金是八千元。这八千元,是直接交给学生本人的。”

付凝霜点点头,张主任说:“现在大家都有想出国游学的想法,我们学校也正在开始这样一种新的读学模式,如果你有意向,想出国深造,这个机会是绝对能给到你的。”

付凝霜低声问:“张主任,您今天的话,能代表学校吗?”

张主任道:“我就是代表学校,专程来请付凝霜同学你的,所有的条件,都是校领导审批后的。这也就是学校的意见。”

付凝霜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张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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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四章:放弃,改变

付凝霜想了很多,诚然张主任没来之前,她没改变自己要去专业院校的初衷。

但张主任一来,付凝霜动摇了。

她没有钱,大舅和舅妈没有义务再养她,她今年就十八岁了。

付凝霜想去京都的专业院校,那是她的梦想。当初为了学美术,也是遭到家里人的抵制,因为美术生比普通学生要花费更多,舅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她走这条路。

去三二一画室,老师是因为她有画画天赋,所以免了她的学费。

付凝霜到此刻,基本上已经知道自己会走的路。

不论多不甘心,她还是会选择江城大学,那所不要她学费的学校。

江城大学很好,也是文化生梦寐以求的大学,也是全国的重点大学,可她的梦想,是在美术学院那样的专业性院校。

然而,她目前的优秀,无法在京都那些专业性院校里再保持同样的优秀程度,能进那样学校的人,都是佼佼者。

京都那边的学校,学费、花费一定会比江城大学高。

付凝霜忽然痛哭起来,她会放弃自己坚持的梦想……

大舅是在三天后回来的,饭桌上是家里特地为庆祝付凝霜高考得胜,顺利考上大学而备的一桌菜。

这样丰盛的饭菜,大舅不在家的时候,是不会有的。

大舅问:“霜霜啊,十年寒窗苦读,算是熬出头了,你打算去哪所大学?”

付凝霜说:“我……”

舅妈立马就说:“还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是江城大学了,我一开始还不知道,问了他们才晓得,人家江城大学是国家重点大学啊,牛气着呢。人家不要学费让你读,不是骗子,这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去吧。”

付凝霜埋着头,有一丝希望还在大舅身上。

大舅直接问她:“霜霜,你自己呢?你是怎么想的?”

舅妈又抢话:“霜霜是个懂事的孩子,会体谅家里的不容易。而且江城大学又不是什么不好的学校,全国多少学生挤破头都想进的,你出去问问,那谁不知道江城大学?况且人家招生部的主任都亲自来家里了,人家是带着诚意来家里,请我们家孩子去学校上学,学费全免,还给奖学金。人家是承诺了每年给奖学金,八千块呢。”

大舅有点迟疑,又问付凝霜,“霜霜,你呢?”

付凝霜埋着头扒饭,“我……我想,我更偏向、中国美院。”

大舅没说话,那是国家级的美术院校,比起江城大学,肯定是要好。

舅妈差点背气过去,脸子瞬间就拉下去。

大舅闷了口酒,随后说话:“中国美院学费多少钱?”

付凝霜张张口,埋低头,低声说:“学费一万五,住宿费一千二到一千五,这是必须要交的费用。”

其他的统一缴费,服装、资料、班费等等,那都可以归类为在学杂费中。

大舅没说话,舅妈脸都直接黑了。

“那就是一万六千多了?”

舅妈转向大舅,“他爸,我们家还有孩子上学,你这钱都给霜霜花了,我们家孩子是不是得辍学,啊?我们的儿女,他们也会长大,长大后你怎么跟他们交代?”

付凝霜埋低头,是啊,家里条件就这样,还有弟弟妹妹在上学。

大舅每个月只有三四千块,还不能旷工。每天在工地干最重最苦的活儿,一天工资一百五,可每个月总得回家几天,所以收入也就……

一家人的开销,都指着大舅,她不能那么自私啊。

付凝霜头一直没抬起来。

大舅说:“江城大学不要学费?”

舅妈声音抬高了不少,“是啊,不要学费,还反给她八千块每年,奖学金,那是最高额的奖学金。”

付凝霜咬唇,没有话说。

大舅又问付凝霜,“中国美院,给你奖学金吗?”

付凝霜忽然被问,抬眼,随后摇头,“不会给。”

她还没有优秀到那个地步。

她的文化成绩以及专业成绩,在本省、本地是很不错,可放在全国性竞争的院校上,就不一样了。

多的是比她更有天赋、更优秀的人。

一顿丰盛的晚饭后,付凝霜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刷。

付凝霜埋头洗刷后,准备走出厨房,大舅在门口站着,等她出来。

付凝霜看着大舅,笑不出来,只低低喊了声,“大舅。”

大舅道:“霜霜,我知道让你放弃你的坚持,是为难你了。大舅也不是不想送你去中国美院念,可是家里这个情况……”

付凝霜没说话,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家里的情况,更何况她还不是这个家亲生的孩子。

她一直坚持、执着的梦想,要她痛快割舍,她不忍心,太难了,她热爱画画。

大舅重重一声叹息,随后说:“家里弟弟妹妹还得上学呢,你再差,舅舅也把你养到大学,让你考上大学了,可你弟弟妹妹还有好几年,他们也得考大学,是不是?”

付凝霜说:“大舅,以后我挣钱了,一定还你。”

大舅又一声叹气,“不是还不还的问题,家里目前这个情况,原来你舅妈生病,借的钱还没还完,一家人的生活勉强拖过去。每到开学,你们三个的学费都够我们发愁。哪次不是借来?从你上初中开始,学费一下子涨到两三千,我们一家人一个月才这点钱,这点钱是一家五口人的吃饭前,每个月刚好拖过去。你一个人学费生活费就抵出去了……这就不说了,再煎熬,你这三年高中也念完了。但现在要上大学,张口就是一万五六,孩子啊,大舅年纪也大了,身上也是问题多。生病感冒就没吃过药,因为一家人的生活压在舅舅身上,药都不敢吃。霜霜,舅舅知道对不起你,可舅舅是真没办法,几千就罢了,借一借凑一凑,可一下子就要一万五六,你说这个家里,拿什么区换?”

大舅转身看了眼家里。

“家徒四壁,连个能卖的东西都没有,你总不能逼着你舅舅去死啊。”

付凝霜瞬间就哭了,眼泪哗啦啦的滚。

“舅舅……”

她不是这样想的,“我想、我觉得我应该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不会要家里多少钱……”

大舅问:“是有助学贷款,但那是有名额的。你有多大把握能申请下来助学贷?那学校能给你像江城大学那样的优待?”

付凝霜咬唇,无话可说。

大舅语重心长的说:“霜霜,你知道你坚持要去中国美院,你去了我这个做舅舅的难道能坐视不理,当真不管你了?舅舅拼死拼活也会多挣钱给你。但你忍心让舅舅为你去拼掉这一条命?不说你将来还不还,你是大姐唯一的孩子,我不能不管你。霜霜,理解和关心,是相互的。我们是家长,是你的监护人,我们关心你是应该的,可你是不是也应该为我们想想?也关心关心我们大人?”

付凝霜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甘心说出来。

因为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

“霜霜,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已经长大了,做选择和决定,得顾及别人呀。”

付凝霜点点头,轻声说:“大舅,我去江城上大学。”

似乎全家人都在等她做这样一个决定,她说出来了,没了后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大舅欣喜,“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江城大学也是好大学,我听同事们说,也不是谁都能考上江城大学的,一个学校,考上江城大学,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你上了江城大学,你就是为大舅一家争光了。你是在咱们家长大,你如今能考上大学,这么优秀,外么家业有功劳,是不是?”

付凝霜点点头,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家里房间不少,楼上三间房,她和妹妹杜若琳住的是上下铺,她睡上铺,妹妹杜若琳睡下铺。

另外一间是弟弟杜成杰的,剩下一间是大舅和舅妈的房间。

楼下的房间除了厨房和客厅,其余房间都堆了杂物,种植庄稼的工具、家里平常的杂物。

付凝霜进了房间,妹妹没进来,她不能关门,所以她只能坐在上铺看自己的书。

妹妹四年级,杜若琳十岁,杜若琳对付凝霜这个姐姐是很喜欢的,学校老师上课讲的知识点,她没听懂的回来一问姐姐,立马就明白了。

也因为家里有个现成可以教学的付凝霜,舅妈对她的存在才那么厌恶。

舅妈心里,最重要的莫过于自己的孩子,而孩子的成绩是令她最糟心的。听说镇上那些重视学习的家庭,都会请家教。但是他们家里,现成就有,而且儿子女儿对付凝霜评价都不错。儿女都喜欢这个姐姐,舅妈也不会有多少机会去挑剔付凝霜。

付凝霜看不进书,憋得心里好想哭。

但不能在家里哭,这样会让误以为她做这样的决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她不想给舅舅、舅妈造成家里,压力,但是她要上大学,确实令舅舅和舅妈害怕。学校规定交钱,是必须得交出去的,哪里去拿那么多的钱?

付凝霜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有很多很多钱,一定要从这样的境况走出去。

欠了舅舅家的,她都一笔一笔记了下来,一定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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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五章:惹人怜

转眼到了开学季。

付凝霜早在选择了来江城大学后,就收拾行李,带着录取通知书去了江城。

还有两个月才开学,她有两个月的时间为自己挣生活费。

付凝霜第一份工作是超市收银员,工作是大舅拖了很多朋友,周转了好几层关系帮她找到的。

白天有事做,可晚上没地方安顿。

付凝霜到了江城的第二天就已经计划找一份包住的工作。

她去了学校报到,也找到了新生招生的张主任,张主任立马为她开了一间宿舍,大四学生走得早,宿舍已经清扫了出来,准备迎接新生。付凝霜找到了住处,上班却太远了,付凝霜在学校周围留意了一下,这已经接近暑假期间,学校周边的店门几乎都关了,寒暑假学校周围是非常萧条的。

付凝霜为了自己的生活费、学杂费等,只能放弃在学校里住。

她不能因为有住的地方,不去做事。如果住学校,坐公交车去市区上班,路上两个小时,她根本赶不到早上的公交车。

学校附近找不到工作,付凝霜又回到超市。

工作了几天,终于等来了机会,城市中心广场的一家咖啡厅开业,她抢着机会应聘来了服务员。包吃住,四千元一个月。

这对付凝霜来说,简直就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付凝霜开开心心入职,与店员和店长一起接受了为期一星期的入职培训,这开始了她的工作。

转眼两个月过去,付凝霜得去学校报到。

这一直是困住她的事情,她的主要目的是上学,但店里不可能请一个在校学生,她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店里。可在入职的时候,为了能应聘上,她没有说出自己还是学生,要上学的事。

越临近开学,她越焦虑。

付凝霜不能放弃现在的工作,至少再一个月她就能挣下养活自己的生活费。

所以开学报到当天,她去学校办理手续之后,又找了张主任。

张主任告诉她,她已经是大一新生,就不归他管了。但张主任把付凝霜带去见了系主任和她的辅导员,恰好她的班主任也在。

张主任说:“刚好,里面这几位能给你做决定,你有什么要求,向他们提吧。”

付凝霜转向张主任,系主任和自己的老师,有点胆怯,但为了自己的学业和生活,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在说话的时候,紧张得舌头都在颤抖。

因为整个大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看她,听她讲话,她越来越紧张,最红涨红了脸,紧张得忘记自己说了什么,没说什么,索性埋头,没说话。

良久,班主任笑问:“你就是付凝霜同学?”

这个学生可在他们老师群里火着呢,招生部张主任亲自去家里请来的。院里大部分都觉得不可能,学生应该不会心动来江大,可谁料张主任做到了,真把这学生招进了江大。

对江城大学来说,张主任是为学校做了贡献。

付凝霜点点头,但又觉得……

她开始自我怀疑,刚才她说那些话没有发出声音,以致于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她缓缓抬眼,看向班主任。

班主任是位和气的女士,叫王瑶,旁边的辅导员又高又瘦,好像是服装表演与艺术的班主任,再一个就是系主任。

系主任放下手里的资料,刚才办公室里传阅的,正是付凝霜的高考战绩!

付凝霜考上的那些学校,任何一所拿出来都够全国美术生瞻仰和羡慕的。

系主任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学校那边不通过,我以个人名义支持你。“

付凝霜听这话,就更加听不懂了,她几次抬眼。

低声说:“我不想……参加军训。”

办公室一阵安静,随后班主任立马同意:“行,你写个申请书,这件事主任就能做主。”

付凝霜吃惊,立马鞠躬感谢。

得到批准后,付凝霜一身轻松的离开。

然而办公室里的老师领导活跃了,只是不想参加军训,倒是能理解,现在孩子都娇气。

已是大二的一位班主任说:“我的学生里要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别说不想参加军训,就是不想去上课我都批。”

班主任王瑶老师低调道:“那我还是有原则一点,军训可以不参加,上课人得在。不然,付凝霜同学这个榜样就坏了。”

系主任道:“看情况,看情况,这么有才华的学生,她行事作风必定跟别的学生不一样。她不去上课,如果是因为创作或者灵感,那作为她的老师,应该体谅了。学校早就给了话,一切配合学生的需求,特别是付凝霜这种尖子生。”

招生部的张主任拿着泡红枣枸杞的保温杯走进办公室,笑呵呵的问了句:“怎么样,我说把那个学生招进来了,服不服?打赌的几个老师,输了红包别跑啊。”

班主任王瑶老师看向张主任,“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说动付凝霜的家长的,看看这孩子的成绩,国美、川美、中传、京大这些一流的美院,这些大佬们排在我们江大前,你竟然说服了学生家长,我很怀疑你带了多少现金去学生家里行贿。不选我们江大,是人之常情,选择我们江大,才是令人费解。”

系主任也是藏不住的笑,这一届的学生,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天上的人物,这不仅仅是系里有光,说出去学校脸上也有光啊。

大家都好奇,张主任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张主任道:“主要原因是减免学费,我去付凝霜这孩子家里,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没有父母,她是住在舅舅家。

这话一出,大家瞬间明白了一大半。

班主任立马接话问:“是借助在亲戚家,还是就住在亲戚家?没有父母是什么意思?父母是在外地打工,不在家,还是怎么地?”

毕竟是她的学生,她当然更加关心。

张主任摇头:“就是没有父母,很小就在舅舅家住着,算是她舅舅养大的。这孩子的舅舅家要是有钱,那还好说,关键是舅舅家只有一个劳动力,就是她的舅舅,舅妈好像是没做事,舅舅一家还有自己两个孩子,都还在小学。她的舅舅是在工地上做事,听说是按天算钱,一天一百五吧。一家五口,就靠一个劳动力,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办公室里老师个个惋惜同情,这么有才华的学生,竟然受经济所困……

大家很清楚,虽然对于学习来了这么一个天才感到兴奋和开心,但如果这孩子是自己的,绝对不会让孩子来这里。付凝霜在绘画上这么有天赋,中国美院、中央美院那样顶级一流的美术专业院校才是这孩子的归属。

大家感慨惋惜。

张主任道:“付凝霜这个孩子本人是坚持要去专业院校,我去家访时,她的舅妈明显偏向我们学校,她本人有坚定的目标。”

她本人有坚定的目标,可奈何她这个年纪,还没有可以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所以最后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孩子的理想,被现实扼杀了。

有老师说:“刚才那学生来,不想参加军训,兴许也是有原因吧。”

因为听张主任一说这家庭背景,显然这孩子不参加军训的原因并不是他们一开始认为的,娇气、怕苦,应该有别的原因。

张主任“哦”了声,“可能在兼职,无法请假。一两个月前,这孩子就来了江城,打工挣钱,来学校问能不能住学生宿舍,她在打工,但是没地方住。后来又没住了,因为距离太远……这个孩子啊,挺苦的。但凡是有正常的家庭成员,考上大学了,这个暑假都外面旅游,在家里享受最后的放纵。这孩子却得早早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打工挣钱。”

班主任听着更加心疼,又问:“她在做什么?”

张主任说:“一个什么小超市的收银员,钱不多,但看她的意思,有钱就干。”

张主任一番话,令办公室老师心里都酸酸的。

系主任干咳了两声,转向班主任王瑶老师,他说:“王瑶老师,国家励志奖学金这个名额是给这个学生内定了,除了这一项,还有贫困助学金。一个月有四百块钱,这样,你也给付凝霜同学内扣一个名额,一个班上三个贫困生的名额,你就放两个吧。这孩子……”

哎,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有这样的成就,她是吃了多少的苦,多花了别人多少倍的努力才有的。

班主任点点头:“我知道,这助学金肯定有她的。”

张主任不家访,不了解这些,他们谁会知道这个孩子这么苦?

王瑶老师一边感慨一边心疼,她道:“跟别的学生相比,付凝霜这个孩子太令人心疼了。”

系主任说:“学校要有什么勤工俭学的机会,给她留意着。要是有跟艺术相关的机会,最好,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谁都心疼。”

“没问题。”

办公室里多位老师点头,别让孩子在贫苦下磨去了才华的锋芒,那是最大的遗憾。

付凝霜正式出现在班里时,已经是国庆假期后,班上第一次开正式的班会上。

班主任知道付凝霜没来,所以点名的时候就略过第一位。

付凝霜一大早就起来,做好了开店的准备后,就直奔学校来。

所以,任凭她再着急赶时间,还是晚了。

她一路问到了班级地址,尴尬的站在教室门口。

正好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绍,她就卡在最后一位同学自我介绍完出现。

班主任侧目,看着门口的人,当即一脸的笑容。

王瑶老师朝付凝霜招手,“来,你跟大家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刚才同学们都已经说完了,正好到你。”

付凝霜惊愕,几分傻眼,班主任再出声:“来吧,就差一个你了。”

付凝霜红着脸走上讲台。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有点局促的坐在最边上的第一个位置。

因为其他座位都被人坐了。

班主任说,按成绩排名,定学号,付凝霜是当之无愧的一号。学号排了之后,下一项是竞选班委。王老师问有没有自荐的同学,大家兴许还有点陌生,班上挺安静。

王瑶老师说:“这样,付凝霜同学,班长这样职位,就交给你了,以后请班长多协助老师和同学,怎么样?”

班主任的想法是,让付凝霜担任班长,以后奖学金、各种荣誉评选的机会给了她,更有说服力。

然而,付凝霜拒绝了。

被点名的她站起来,低声说:“我没有这个能力,希望老师选别人。”

付凝霜也想担任班委,但她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在学校?

班长少不了一直在学校呆着,是学生与老师之间的桥梁,她无法担任。她没有更多时间放在学校里,她需要打工,需要生活。

班主任理解付凝霜,可脸上无光。

她是处于以后的好,才提这个意见,没想到这个孩子不识好,竟然拒绝了她。

好在此时班上有男生自告奋勇的起身自荐,是付凝霜身后的二号。

班主任当即答应,班委竞选结束后,班主任提了几个事情,一是户口迁到学校来的,应该办理什么样的手续。其二是确认学费、学杂费都已经交齐,然后签字。其三是贫困生补助的两个名额,有意向的同学可以写申请,审核后会选出两个学生。随后结束,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付凝霜埋头走出了教室,脑子里一直想着自己的事情,有点焦心。

刚才班主任提到的学费她不知道怎么办,还有贫困生补助,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申请。

她报道的时候,特地找了张主任,张主任拍着胸脯向她确定国家励志奖学金有她一个名额。

但是大一的奖学金,是要大二才发下来的。

也就是说,要看大一的综合成绩。即便她内定了一个名额,也得在大二才能发下来。

所以,她不得不在上课的同时,兼职打工,她首先得让自己活着呀。

付凝霜埋头下楼,身后传来一声大喊:“付凝霜!”

付凝霜尽管陷入自己的世界,但听见自己的名字,依然第一时间有反应。

也是被吓了一跳,她慌忙转头,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熟悉的人没能顺利从脑中跳出来。

楼梯上,隔着不少同学,付凝霜看到那个个子高高,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一眼望去,他十分出挑惹眼。

大概也因为身高原因,所以往回望的焦点自然而然都会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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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六章:风云人物

学生频频回头,大概是认出了后面的男生。

“安晓生诶……”

“对,是安晓生,就是他。”

那个在军训期间出尽风头的男生,又高又帅,连教官都喜欢牵出来给大家做示范的冷峻男生。主要他还才艺满满,在最后的汇报演出时,安晓生领队,做了最受关注的演出。

军训期间,安晓生这个名字已经令所有人都知道。

安晓生一入校,就成了学生口中频频被提到的名字。

除了外形以及能才艺的优秀,还有个令人遐想非非的神秘身份,据传有同学亲眼看到安晓生是开奔驰上下学的。学校里子命令禁止学生不准骑摩托车,但对于开小车却没有提到。

大学里这么高调的学生不多,出现一次两次都会被眼尖的人看见。

安晓生就算不是富二代,但能开奔驰上学,家里能差了?

安晓生下楼,学生自动让行,安晓生很顺利的来到付凝霜面前。

他眼底隐藏着惊讶和惊喜,他第一句话还是惊讶,“你竟然在江大,我没看错吧?”

付凝霜除了一开始认出安晓生时惊讶了数秒,随后一直很淡然,很冷静。

她点点头,“嗯。”

安晓生上手带了下她肩膀,说:“我竟然在江大还能遇见你,真是缘分,吃饭吗?一起吃饭吧。”

安晓生话落,又说:“我请你。”

付凝霜看着周围学生密切的目光,大概知道安晓生应该很受欢迎。

她笑了下,本想拒绝,因为要赶回去上下午的班。

现在开学了,她的班全都调成了晚班,这是店长对她的厚待。

没直接炒掉她,而是体谅她是学生身份,所以排了这样的班,她已经很感激。

付凝霜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再看到的安晓生,与画室里的人,又不一样了,精神面貌完全是两个人。

画室里的安晓生是努力的、沉默的,谦虚的。

可眼前的人,是他的高光时刻吧。

明媚阳光,穿着打扮紧贴新潮流,五官都明朗帅气了不少,他说话的语气,不陌生带着惊喜,这种态度令付凝霜舒服,是那种真心的欢喜。

至少能说明,他见到她,是开心的。

安晓生知道这付凝霜这人有点纠结,想的有点多。

所以直接为她做了决定,“走吧,我请你,学校食堂吃还是去外面吃?”

安晓生成功考上江城大学,这是全家人的荣耀。

安晓生除了考上江大之外,还考上了川大,那是专业性的院校,并且排名还挺靠前。就这一点,就能证明,他没有白学,那几个月画室集训的时光没有白白辜负。

付凝霜被动的跟着安晓生走,脑子里忽然有点……

不知道怎么形容,安晓生和付凝霜进食堂转了一圈,安晓生又拖着付凝霜出了食堂。

食堂五花八门的食物不少,但是他忽然醒悟,正式请人家吃饭,不能这么随意,所以准备去外面吃。

安晓生今天没开车,他说:“你吃肉吗?我带你去一家味道很好的烤肉店吃。”

付凝霜点头,有点被安晓生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实际上她不反感他来做主,即便知道他可能会占用她的时间,她还是没有说拒绝。

公车进了市中心,下车付凝霜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她上班的地方?

点点咖啡厅就在中心广场后面,绕过去就到了。心里不由得开心了下,至少这样能保证她今天不会迟到。

安晓生领着付凝霜上了商场顶层,安晓生说:“这家店不错,我来过几次,希望你也喜欢。”

付凝霜抬眼,“牛魔王烤肉店……”

这名字,有点魔幻呀。

安晓生领着付凝霜进店,安晓生确实是这里的常客,店里经理立马就上来亲自服务。

“今天的食材特别新鲜,可以放心点。”

安晓生点点头,“我们自己来,谢谢。”

安晓生看了一圈,随后把菜单递给付凝霜,“你来,你先点你爱吃的,我再加。”

付凝霜有点局促,她真的是第一次这么认真来吃东西,第一次,来这样的烤肉店吃,有点怂。

她说:“我都可以。”

她明明应该很窘,但尽管知道自己上不得台面,见识少,但在安晓生面前,好像也不是那么陌生。

可事实上,她清楚安晓生已经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大男孩了。

付凝霜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跑来神情焦虑的问她,家里人不同意,应该怎么办。那天,他拦停了巴士,被司机骂得满脸通红,在车上请求许老师和袁老师收他。许老师当时的犹豫,令他一张脸紧张成了绛紫色。

而面前意气风发,精神面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安晓生,再也不是那个紧张又真诚的期待老师点头的可怜人。

付凝霜撑着下巴,她也算知道他尴尬不够高光的过去的人啊。

大底是因为知道他过去努力的事,所以在他面前再窘迫,都好像……不会尴尬。

安晓生说:“那我来决定了?”

他说话的时候,看向她。

付凝霜点点头,眼神看去了窗外。

原来商城顶楼全都是吃的呀,她已经在这边上了两个月的班,今天第一次走进来,第一次来到顶楼。

今天,也是她第一次吃烤肉,两个人面对面。

有点开心了,她想,今后的人生,她会慢慢增加许多许多的第一次,因为她的起点太低,街边一个小孩儿都比她起点高多了。

安晓生最大的好奇是:“我真没想到你会在江城大学,我听老师说,你考得特别好。你所有学校都过了,中央美院、中国美院,京都大学、中国传媒等等,所有学校你都过了,你……”

所有国内一流甚至于世界都排有名次的专业性院校,她没去!竟然来了江大这样的学校,安晓生怎么都想不通,这怎么可能是付凝霜会选择的呢?

付凝霜特别平静的说:“央美没过。”

安晓生愣了下,“啊?”

所以,他听错了?

“那……”

付凝霜道:“除了央美,都过了。”

安晓生憋得内伤,这有什么差吗?

她金光灿灿的高考成绩中,就算拿掉央美,那也是能令人羡慕几辈子的成绩。

安晓生轻声问,“为什么会选择来江大?我真想不通,你画得那么好。江大是综合性大学,学校也很好,可学校主攻不是美术类,你在这里,屈才了付凝霜同学。”

付凝霜大方道:“生活所迫,人除了有梦想之外,还得看现实。”

安晓生大概猜到家里可能困难,但付凝霜这种顶级的人才,就算家徒四壁,也会送她去专业美元吧?

他就没想过这辈子能在校园里还能再遇到付凝霜,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们同集训的同学都清楚,付凝霜取得了怎样的成绩。

可那样一个天上的人才,居然落在了江城大学。

安晓生想,兴许她有自己的苦衷,他知道她对画画的热爱。

他也喜欢,但跟付凝霜相比,差远了。付凝霜是热爱。

“不说那些了,我们吃吧。”

付凝霜看着安晓生,依葫芦画瓢也没有闹出窘迫的笑话来。

吃了不少,付凝霜忍不住问:“没有米饭吗?”

难道吃肉吃到饱?

安晓生抬眼,眼神诧异,随后立马叫人加了个石锅拌饭。

安晓生说:“抱歉,我以往来这里没叫过饭,忘记问你了,一会儿就来了,等一下,你先吃点。”

付凝霜点点头,她觉得米饭最饱腹,肉吃多了……上头。

一餐饭结束,付凝霜吃得很幸福。她愿望换成赚很多钱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可吃好的,令人幸福的食物。

安晓生问:“你下午有时间吗,明天就上课了,我们看电影去?”

付凝霜又从安晓生这儿长了见识,原来城市里的孩子都是这么玩的?

她也好想去电影院看电影,可这真不能答应了。

付凝霜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我得去上班了,今天我还是正常班。”

一点没隐瞒,她跟他,呵,就是这样天差地别。

她的坦然令安晓生一惊,“上班?”

付凝霜说:“我可不像你,我得勤工俭学,赚生活费。”

安晓生脸上笑容有点卡,所以,她家里条件不是一般差,一般家庭的孩子,生活费得给吧?

他以为在画室里集训的学生家庭都不错呢,因为几个月的学费顶大学一年的学费了,而且谁都知道学美术的学生花费高,家庭不行,哪里支撑得下去?

付凝霜说:“再见啦。”

安晓生还陷进自己的沉思,怎么想都不合理,他远远跟着付凝霜,觉得她可能对他印象不太好,或者是几个月没见,生疏了。

其实他心里真心感谢她,没有她,他不会进步那么快。

他等于每天有老师手把手的教他画,就连线条表现形式都是模仿她的,他的成绩,真要感谢她。

心里对她一直存在感激,不忍心得知有关她不好的消息,他心底希望她一切都是美好正面的。

所以才在学校见到她,既开心又震惊。

所有人都如他一样,对她给予厚望。

安晓生跟着付凝霜,见她竟然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安晓生愣是在外面站了半小时,如果她家里经济条件不行,她为什么会去咖啡厅消费?他们这年纪的学生很少进咖啡厅消费,街边一杯奶茶更得他们青睐。

爱喝咖啡,也不是她说的家庭情况会养出的习惯。

安晓生想明白了,又暗暗摇头,她可能……

可能是不想看到他,所以乱说的吧。

想起在画室时,她也曾因为有人背后说小话,而与他保持距离过。难道现在,她依然是想跟他保持距离吗?

安晓生没进去,不想让付凝霜知道他已经看穿了她而尴尬,默默的回家。

安晓生回到家,母亲门口迎接:“大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啊儿子?”

母亲一开始不同意他学美术,可现在,他考上了江大,全家人也都接受了。

安晓生点点头,“明天正式上课,学生后台能看到课程表。”

母亲满脸都是笑容,“你大姐一早打电话过来,问你有没有按时去学校,就担心放了一个国庆你在家里懒得起不来床。”

安晓生表情淡淡的,母亲又问:“吃饭没有?都一点多两点了。”

安晓生说:“吃了,请同学吃了烤肉。”

母亲立马说:“少在外面吃东西,你没听你大姐夫说,外面食物不干净,能在家里吃就尽量在家里吃。”

安晓生出声:“我去风哥家吃的,牛魔王烤肉,中心广场那家。”

母亲一听,立马又放松了神经,“是啊,要在外面吃,就吃熟人开的店,他们那些人开店,都是很讲究的。至少你去了,他们会做得更干净。”

安晓生没有要多聊的兴致,闭着眼睛不回答。

他母亲又叨叨了两句,随后给他盖上薄毯,“睡吧,明天就没这么多时间休息了。”

安晓生应了声,家里没什么声音传出来,竟然真睡着了。

次日,安晓生开车去学校,他是交了住宿费,所以周一到周五他打算住在学校。

但他们这课排得,有时会上午有课,下午没课,有时候上午没课下午有课,有的又是一整天包括晚上都有大课。

这种课分散零碎,没办法离开学校,他终于明白那么学生在大学里荒废是什么原因。

这大把的时间空着不用做作业、做卷子,不玩游戏做什么?

好在他是二班的班长,不少事情麻烦他,安晓生觉得身上有责任,非常负责。

所以,这不,才上课第一周结束,他就开始准备班级活动了。

二班班委开会,打算去校外租一家农家小院,在小院里吃喝玩乐,因为小院旁边就是旱冰场。旱冰也是他的爱好,他感觉应该大部分学生都喜欢吧。

一班班委见二班竟然这么快就组织班集体活动,增加班级同学之间的凝聚力,也跟风开始搞活动。班委开会,选出海边烧烤加露营的活动。

一班活动出来后,二班的班委也出来了。

都是同专业,男生之间还同寝室,所以两个班的活跃的学生相互都熟了,至少安晓生所有人都认识。

安晓生趁没人时,靠近一班的宣传委员,宣传委员叫杨思露。

当安晓生站在杨思露身边时,杨思露有点脸红,心跳得飞快。当然,她可没有暗恋他,只是忽然被这个风云人物接近,有点……

安晓生很礼貌的询问:“你好,我能打听一点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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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七章:哪来的女朋友?

杨思露脸更红了,天地良心,她真对安晓生没那个意思。

但脸红和心跳加速自己无法控制。

杨思露只敢偷偷看两眼,然后眼神不敢与安晓生对视。

她说:“可以啊,希望能帮到你。”

安晓生压低声音问:“你们班的付凝霜同学,好像很少看见她。”

杨思露脸上表情尴尬,嘴角的笑有点卡,竟然是问付凝霜。

可安晓生为什么会关注到付凝霜的?付凝霜……

一号嘛,成绩肯定可以,但是,“她很少出现在学校,她没有住校,呵呵,可能是下课就回家了吧?我其实不太知道她的事,她挺傲慢高冷的。”

安晓生点点头,“她跟谁关系好吗?”

杨思露摇头,“她那样拒人千里的态度,又在外面住的,现在还没谁关系跟她好吧?我不知道,我跟她,不太一样,我更关心班上和学校里的活动。付凝霜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下课就不见人,就走了的。”

安晓生当即说:“谢谢。”

杨思露看安晓生直接走了,脸上笑容全落下来。

有点心理不舒服,她长得也不差吧?

杨思露闷闷不乐的回到宿舍,她们宿舍是成绩最好的,学校里是按成绩前后顺序分的床位,前面四个就是班上成绩最前面的四位女生。但是一号铺一直空着,大家都清楚,一号铺是付凝霜的。

但付凝霜搬去校外住了,大家都是来到江城,纵然有家庭条件特别好的,比如安晓生这类,都还是听从学校的安排,住在学校宿舍,但付凝霜竟然是个例外。一开学就没出现过,大家都上课一周了,也才反应过来,好像她军训也没参加的。

这种种联系起来,令人的印象就……

杨思露回到宿舍,看空着的一号铺已经被她们三个放满了行李,莫名的对付凝霜有点意见。

杨思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直盯着旁边的空位。

于甜甜打了饭菜回宿舍,进来就问:“思露,我们班是什么活动啊?二班明天就出去玩了,听说还可以滑旱冰呢,真羡慕。”

杨思露说:“我们是海边烧烤和露营,比他们包个农家乐有趣多了。”

于甜甜也是嘴快,转头问:“是吗?但我还是更想滑旱冰。”

高中时候,跟班上同学一窝蜂去旱冰场,每一次都玩得畅快淋漓。

杨思露脸子瞬间拉下去,淡淡的说:“你喜欢他们班的活动,你去二班呀,留在一班做什么?”

于甜甜一愣,回味过来了,要吵架吗?她也不是那个意思,何必抬杠?

“人家班上的活动有趣,还不能让人说了?人家就是有趣,承认别人的好那么难吗?”

于甜甜毫不客气的会怼,端着饭盒就离开了宿舍。

她不想刚进大学就闹得关系不好,还要住四年呢,一想又后悔,忍一下就过去了。

杨思露心里窝着火,宿舍另一人魏雅琪回来了,一进宿舍就把包甩在一号铺上。

杨思露当即说:“一号铺是付凝霜的,要是人回宿舍,肯定生气。”

魏雅琪回头,“她不是没回来吗?”

顿了下,又问:“思露,她要搬回宿舍了?”

杨思露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付凝霜有个很厉害的男朋友,人家是老师同学眼中的红人。”

魏雅琪惊了一秒,“这么厉害?谁呀?付凝霜竟然有男朋友!我就说嘛,哪有新生进校不住宿舍在外面单独住的,原来人家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在外面住,这个理由倒是能解释为什么不住校的原因了。

魏雅琪忽然问了句:“所以,付凝霜是跟她男朋友在外面同居吗?住在一起?”

杨思露反问:“你怎么不问我,她男朋友是谁?”

魏雅琪倒是不关心,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谁?”顺口一问。

杨思露说:“安晓生。”

魏雅琪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那个二班的班长?听说家里超有钱那个富二代?”

杨思露点点头,“就是他。”

魏雅琪第一反应是质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付凝霜确实从开学以来,除了上课时间,就没有任何时候出现在学校过。

人都不在学校里,那是怎么认识的?

魏雅琪说:“安晓生能看上……付凝霜吗?”

付凝霜她不记得了,因为确实没什么契机值得她们去关注一个女生,大家都被花样男生抢去了注意点。

魏雅琪的话,瞬间令杨思露反应过来:是啊,安晓生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呃,不可能看上付凝霜那样的人。

而且,安晓生也确实没什么时间接触付凝霜啊。那安晓生是怎么认识付凝霜的?

杨思露又不确定的说:“说不准啊,谁知道付凝霜不住校,在校外做什么呢?”

魏雅琪摆摆手,这跟她没关系,不是很好奇。

安晓生在学校里就没碰见过付凝霜,他知道付凝霜在一班,就就算知道一班上课时间,也没“偶遇”到。

安晓生认为,他们是老朋友,她对他算是有恩,他应该关心一下她的情况。

学校里碰不到人,现在知道原因,那是因为她没没住校。

这个信息令安晓生有点压抑,她为什么不住校?

他是知道付凝霜不是江城人,也没有亲戚在江城,所以她会住哪里?

上大学时,家里就叮嘱过他,不准跟女生在外面单独租房子住,就算谈的女朋友也不行。住校这一点,家里是命令规定过。

所以,安晓生算是知道一种情况在外住,交了朋友,两个人想过二人世界,所以单独住在校外。

安晓生心里越想越郁闷,到了中心广场,又走到之前两人分开时的咖啡厅。

她会不会在这里?

她应该是喜欢喝咖啡的吧?

安晓生走进去,前台就在进门正对面。

“热摩卡,谢谢。”

“好的,带走吗?”

安晓生听见声音,当即看向点单员,几分错愕,“付凝霜?”

她……

她真的在这,这个反应令他欣喜。

但紧跟着又十分懊恼,她说过,她在这里上班,她告诉了他!

只是他不相信。

安晓生忽然有想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她不会说谎,可他竟然怀疑她。

他怎么能怀疑她,怎么不相信她呢?

以后不论她说什么,自己想来再不可理喻的事,他都不能怀疑她。因为自己的多疑,让自己苦闷了这么久,真是活该!

付凝霜从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所以回以微笑。

但看似冷静面带微笑的她,实际上耳后根红了,一股热气不断从后背往上冲。

付凝霜带着微笑服务,“带走还是在这里喝?”

安晓生立马出声:“这里,在这里喝。”

她竟然真在这里上班,瞬间有点愧疚。

付凝霜道:“好的,请稍等。”

她看向厅里,“有很多座位,请坐。”

安晓生点点头,咖啡很快付凝霜送过去,安晓生趁机又问:“你什么时候下班?要工作到什么时候?”

付凝霜说:“我今天全天班,得晚上九点半才下班。”

安晓生一听,惊讶了,“这……全天都几个小时了?”

付凝霜解释说:“因为我要上课,大家已经很迁就我。同事们的排班时间都按照我的课程表排。如果下午有课,我过来还会迟到,所以,周末两天得补上工作日不够的工作时间。”

她满脸愧疚,因为她,同事们确实非常配合的重新排班。

因为是新店,大家都是从一开始就认识的,所以很照顾她。

暂时在店里,她还没遇到职场的摩擦。这一点对她来说,很幸运。因为这份幸运,她更得把工作做好。

安晓生忍不住问:“你不累吗?学校要上课,还要来这里上班。中心广场往返学校得两三个小时……”

难怪她没住校,他转个话题问:“你现在住哪里?我问了你班上女同学,她说你没住校,你现在住在哪里?”

不住校,在外面住,也得花钱呀。

付凝霜笑说:“包住宿的。”

安晓生瞬间放心了,她是跟她同事住。

他进来就注意到,多是女生,有人作陪就好。

“还是太累了……”

付凝霜说:“我得赚生活费呀,我已经满十八了,得学会独立。其实挺好的,多锻炼自己。”

安晓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付凝霜回到前台,兢兢业业的坚守岗位。

安晓生心里有点酸,但又没办法帮她。只能稍微庆幸,她兼职的地方是咖啡厅这样环境休闲的地方。不是那些复杂的环境,这样的环境能帮她排除很大部分不良的人,很安全。

安晓生坐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问:“对了,你们这里能叫外送吗?”

付凝霜抬眼,“不能,我们建议到店买,既时喝,口感很好。外送时间会影响咖啡的口感,店长不建议外送。”

安晓生点点头,然后离开。

学校开始传安晓生有女朋友的事,这事儿直接在一班传开了。

付凝霜照常下课就走人,但班长在上课前就已经提过,下课后希望大家都留下来开个班会,主要讲有关第一次班级体活动的事。

有几个人提前走了,付凝霜也走了。

开会后,罗班长直接把走的人做了记号,特地说明开班会缺席也要扣分。这个分,是在最后学期里综合测评时有用的,会影响评优和奖学金。

班上还是窃窃私语,影响综合测评的成绩,就严重了。能进江大的学生都不差,奖学金大家都想拿。

散会后,班上开始议论付凝霜的事,猜测可能人家男朋友优秀,她自己没所谓吧。毕竟不住学校,跟他们都不一样。

厕所是几个班互换消息的好地方,这边一班议论,二班同学也听见了,吃了个惊。

“二班班长女朋友是你们班的?”

这简直吃上大瓜了,班长竟然有女朋友?

一班的点头,“都不是秘密了,听说在一起很久了。”

二班女生诧异得很,“谁啊?”碰瓷吧?

一班回答,“付凝霜。”

二班脑子里搜索一遍,“谁啊?”

二班的人走出去立马问班长的室友,“我们班长女朋友是一班的?你知道吗?”

愣了下,“谁?班长有女朋友?”

“你们是室友,你都不知道吗?这在他们一班都不是秘密了。”

立马问一班的人,几人摇头,恰好杨思露经过,一班同学拉着杨思露问:“二班的安晓生女朋友是我们班的,是吧?”

她应该没听错,全班都知道这个事。

杨思露没点头也没否认,直接说:“付凝霜。”

一班同学立马点头,“是啊,付凝霜,我都听说好久了。付凝霜没住校,他们俩一直住校外,你们都不知道吗?”

当即问了句:“我们班班长跟你们班的付凝霜一起住在校外?”

杨思露点头:“他们不住校,因为在外面住了。”

冷笑了声,“你们是来碰瓷儿的吧?我们班长每天都住住宿,也从没提过什么女朋友,真跟女朋友在外面租房子住了,为什么又每天在宿舍睡?安晓生在学校里大部分时间都跟我们混一块。你们一班真是搞笑了。”

杨思露脸色有点变,“就算你们班的班长没在外住,但付凝霜确实没住校,你问女生,所有女生都能作证,付凝霜确实没住校。”

反问:“同学,你是强行碰瓷吧?你们班一个女生在校外住,关我们班男生屁事?鬼知道你们班女生干什么去了,竟然碰瓷碰我们班长身上了。”

杨思露说:“你能否认你们班长不认识付凝霜?”

淡淡出声:“我们班长日理万机,关心的事情多了去,他是学校红人,认识谁不正常?前几天还有人说我们系的系花对我们班长示好呢,人家可没像你们这样的,强行碰瓷。”

这上升到班与班之间的关系,一班被二班怼得哑口无言。

罗班长走过来,刚好后面二班的班委也都过来了,都在商量第一次班级活动。这是班上第一次的活动,所以大家都很重视,班委反复在讨论,一二班的班长、班委都因活动,一来二去也都挺熟了。

罗班长走过来,看看这对峙的两方,还这么多人围观。

他开玩笑:“我以为你们真在互殴呢,吓死我了。”

杨思露说:“差不多快了。”

回头就看到高高立在人群后的安晓生,他招手,“班长,刚好你在,你亲自说吧,一班非要碰瓷儿,非说你有个一班的女朋友,你说说,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安晓生走过来,冷峻的面容更加严肃,“哪来的女朋友?”

笑:“人家一班都传遍了。”

安晓生黑着脸说:“简直胡说八道。”

杨思露心虚,确实是她一口误传,自己都快信了这个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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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八章:仰慕的女神

一边参合,笑说:“一班把这个事儿传得跟真的一样,有名有姓的,叫什么?付凝霜。”

安晓生一愣,怎么会有人窥探到他的内心?

随后看向杨思露,是了,他唯一一次在人前提过付凝霜,也就是询问眼前这女生,有关付凝霜的情况。

随着安晓生质疑的目光,杨思露更加心虚了,现场尴尬。

安晓生说:“我是有问过你,付凝霜同学的情况,我们是朋友,你们说我可以,但说她不行。她在我心里,是非常值得尊重的人。也请各位同学不要背后误传,付凝霜同学非常善良,她对艺术非常热爱。”

安晓生话落,再看向杨思露。

他说:“如果那天我向你打听付凝霜同学的事情,让你误会成她是我女朋友,那么是我的错,请你停止宣扬这样的八卦。更不要对同样是女生的付凝霜同学人身攻击。”

杨思露问:“你如果不是喜欢付凝霜,那你为什么只关心她?”

安晓生脸上笑得嘲弄,随后回答:“我喜欢不喜欢,是我的事,这位同学这样质问,是凭什么?”

杨思露理亏,无话可说。

宿舍的都听出了点苗头,立马出声:“大家还没听命吗?你们现在这样误传,会让我们班长很难做。万一让付凝霜同学听见,我们班长的追求计划就泡汤了。我们班长对那位女同学是很有好感,但是人家不见得喜欢我们班长。所以,各位,当做好事,别再误传了。”

安晓生狠狠咬牙,转头瞪舍友。

“不说话谁当你是哑巴?”

反问:“难道你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安晓生抬手捏拳头威胁,哈哈大笑。

闹剧算是结束,安晓生在人群中没见着付凝霜,她应该又去上班了。

安晓生找到罗班长,低声问:“罗班长,付凝霜同学有没有参加班级活动?”

罗班长摇头,“今天上课前我就已经说过,让大家留下来参加班会,讲有关班级活动,希望大家都留五分钟。但是付凝霜还是走了,我感觉她恨不尊重人,不尊重大家。”

罗班长对不给他面子的同学,心里还有点芥蒂。

安晓生说:“也就是说她没参加班级活动?”

罗班长点头。

安晓生说:“她不是故意的,罗班长下午有事吗?”

罗班长愣了下,这是要……

疑惑的眼神看向安晓生,安晓生说:“请你喝咖啡,顺便聊聊怎么把班级活动制定得更好。”

罗班长反问:“你想搞个联谊吗?”

安晓生怔楞一下,摇头:“不是,我们可以商量,互相提供有用的意见。但是,你说的联谊也可以,我们现在还没有分专业,都还是大班,以后指不定分专业后,大家都融合在一起了。”

罗班长点点头,也有道理。

“是把班委都约上?”

安晓生当即反应:“我车坐不下那么多人,要不然,约在城市中心的点点咖啡见。我请大家喝咖啡。”

罗班长忍不住又看安晓生两眼,早就猜到安晓生好像挺有钱,看来确实啊。

都是班长,出发点也是为班上同学,罗班长没有理由拒绝,当即点头。

“行。”

通知了两个班的班委,随后约定两点去开会。

安晓生的车能带四个人,他带了宿舍同为班委的张皓然,二班的团支书,以及一班的班长和组织委员。

车子在校门口停着,其他人已经搭公交车先走了。

张皓然坐在副驾,等二班团支书和一班的两人。

张皓然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付凝霜?一班那个。”

安晓生笑笑,“有一段时间了。”

张皓然拍了下安晓生肩膀,“喜欢就追呀。”

安晓生一愣,随后叹气:“讲真,我今天没听到一班的传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我自己都不明朗。像被人捅破那层纸一样,好像我是那个意思。”

张皓然拍手,“所以呀。”

安晓生摇头,“我一厢情愿,人家女生不是那个意思。她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她……她很特别,我说不上来。”

安晓生心里,对付凝霜更多的,还是感激,以及仰慕。

对,他心里仰慕的成分更多。

在得知她家庭状况后,仰慕中又多了几分心疼。

安晓生深吸气,“我不知道我的出现,我的这些想法,会不会对她造成困扰。她现在是心无旁骛的学习,她每天那么忙,可能都不屑感情这些。我担心会打扰她,不想惹她烦。”

张皓然惊讶了,半晌才说:“我去!班长,这些担忧,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有就算了,你这个天之骄子,你担心什么呀?”

瞥了眼奔驰。

奔驰!

一般家庭,正常男人奋斗到三四十岁能买得起奔驰已经算不错了。

他烦个鸡毛!

“女生没有那么难追,哪个女的不爱慕虚荣?你尽管鲜花零食礼物每天送,我敢保证的,任何一座冰山都会被你的温柔攻下。没那么难,特别是对你来说。你都犯愁了,全校男生都打光棍吧。”

安晓生听得有点反感,他对付凝霜,绝对不是那样轻浮的情感。

他更多的是仰慕,仰慕是不容她被亵渎的。

“我更仰慕她,也不是非要让她做我的女朋友,她在我心中是高高在上的。”

张皓然顿了下,“那……付女神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让你仰慕,这还真让我好奇了。”

安晓生当即侃侃而谈,“她特别厉害,你知道吗?她高考考遍了京都所有院校……”

话还没说完,张皓然快言快语的接话打断:“一所都没考上?”

安晓生不满的扫了张皓然一眼,冷冷接话:“全都考上了,中央美院、中国美院、中国传媒、京都大学、四川美院、广州美院等等,但凡她去考的,全都过了,且排名在前。她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女生,她跟一般的女生不一样。她对我的帮助,也非常大。所以我对她,是仰慕,仰慕更多。”

张皓然显然不相信,“吹的吧?哪有那么厉害?你知道要考上京都那些学校,得多厉害的人吗?考上京都那些学生,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复读生,且复读了两年三年不止的。我听说那些人,基本上已经驻扎在京都了,就为了进其中一所学校。你说付凝霜都过了?”

怎么可能?

而且,真过了那么多所好学校,还能出现这里?

谁是傻子啊?

安晓生急了,“真的!”

张皓然还是忌惮安晓生的个人身份,摆摆手,“我们不争了,不争,反正这个女生是你看上的,你心里愿意把她当成千百个好,都可以,随你想。”

安晓生心里闷得发火,他说的是事实,她确实有那么优秀。

“她真的是非常优秀的女生。”

张皓然立马附和:“那肯定的,一般货色,也入不了班长你的眼啊。”

安晓生欲言又止,他在这里跟张皓然争论这些干什么?

大一的专业课上,付凝霜的实力会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她,他完全没必要此刻在这里跟人争论。

其余三人陆陆续续出来,找到车不容易,大家都没想到,安晓生开的真的是奔驰。

罗班长一上车就说:“安晓生,你这车可以啊,得几十万吧。”

安晓生说:“嗯,姐夫送的,不是我自己买的,我没那钱。”

家里也不可能在他刚上大学就买辆车给他,是他姐夫把车送到家门口,才知道。

车里人都安静了,随后团支书低低感慨了句,“这样的姐夫还有没有,给我来一打。”

大家都笑了。

安晓生即便不是富二代,家境条件也摆在那儿了。

而且,班上在登记资料的时候,安晓生家住的是别墅,就江城本地人,住的是别墅,可想而知。

这样的土豪,江城大学应该有,但身为同班或认识的,为结识到正儿八经的富二代,还是与有荣焉。毕竟这种豪的人,现实中大家是第一次见。

安晓生开车进市区,罗班长问:“晓生,你什么时候学的车?”

安晓生说:“这个暑假,高考后没事做,我姐就给我报了驾校,刚拿到证一个月。”

“才一个月你就敢自己上路?”

“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开稳啊,慢点迟到也没什么关系。”

“……”

大家纷纷对安晓生表示不信任。

安晓生有点无奈的笑,“我十四、五岁就会开车,就差一个本子,家里的车我都开的,因为年纪限制,所以现在才驾照。”

这么一说,车里人瞬间松口气,“原来是老司机啊。”

安晓生忍不住调侃:“你们究竟有多怕死?”

“蝼蚁尚且贪生呢,我们活着不得珍惜生命?”

安晓生忙点头:“对,说得对。但是放心,我进市区而已,市区开车是最安全的,毕竟车速限制了。”

不飙车,加上现在国家交通规范得更加严格,不抢道、占道,走自己的道遵守交规,能出什么岔子?

安晓生开车,张皓然提到付凝霜,考遍了京都所有高校,全过了,但是最后选择来了江城大学。

张皓然原本是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这事儿不合理的,且料团支书脑回路不同常人。

他问:“就为了爱情?”

所有人都一愣,什么意思?

张皓然瞬间反应过来,忙看向安晓生,“不会吧?是为了你,付凝霜才来江大的?”

安晓生心脏猛地“咚咚咚”直跳,是吗?

不会吧?她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就算家境条件不好,去京都上大学,也不一定没有解决的办法,而且,现在是可以申请办理助学贷款的,经济问题是非常好解决的。

可,她来了江城大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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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九章:他的用意

安晓生心里忍不住多想,一面觉得付凝霜不可能为了他来江城,一面心底又无法控制的自作多情。

他想,即便她最大原因不是因为他,但多少她来这里,也跟他有一点关系吧?

他们在画室那段一起艰苦训练的日子,相处很愉快。

安晓生忽然在想,她帮了他那么多,可他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馈她,心里有点愧疚。

大家在艺考结束后,都回了各自的学校,之后再没联系过。

是都清楚,如果大学不在同一所学校,此生相见太难,所以,谁都没有私下再联系。

但现在他们在一所学校了……

安晓生感觉这应该是冥冥中给了他机会。

车子到了点点咖啡外,安晓生让他们先进店,他找地方停车。

付凝霜正常值班,忽然进来不少年轻人,诧异一秒,随后专业的微笑上脸。

“需要点点什么?”

几个男生在前台看了一圈,没有回付凝霜的话,而是跟着其他同学坐在位置上。

大家落座,打量着店里。

这家店是中型咖啡厅,空间有,环境也很不错。

因为环境和内饰别致,这里也成为众多摄影者的取景地之一。特地过来拍照的,还要额外收费。

点单在前台,但没有一个去点东西。

前台的服务员面面相觑。

店长丁哥走过来,雯雯低低说了句:“来了十几个学生,什么都没点。”

付凝霜心里感觉异样,面熟得很。

丁哥说:“等等吧。”

店里也不可能去催客人点单,让大家稍安勿躁,现在很少有脸皮厚的人,进咖啡店干坐一阵,聊完就走的那类。

没多久,又进来四人,付凝霜总算确定了,这是她们班的同学。虽然对班上事情了解不多,但是班长她还是认得的。大概知道班上要搞活动,但活动选在咖啡厅吗?

选在咖啡厅可能性不大吧?

四人进咖啡厅也没有点什么,而是直接走向其他同学。

前台几人再度无语,几乎大家都看向那边。

咖啡厅倒也因为这十几人忽然变得热闹,这还是开业以来,第一次达到人声鼎沸的程度。

没一会儿,安晓生进来,他首先看了眼付凝霜,随后也直接走向其他同学。

走过去才发现大家都没点东西喝,当即问:“要喝什么?我去点?”

大家都沉默,随后说:“随意。”

罗班长起身,“我跟你一起过去,从班费里扣。”

这话让其他人瞬间光明磊落了,他们从班费里扣,那就不需要他们再出钱,而且他们是出来讨论班级活动的,理由正当。

安晓生却说:“其他同学没来,我们喝咖啡,还让别的同学买单吗?”

这话顿时让罗班长羞愧,安晓生将所有饮料挨着来了一杯,然后自己要了一杯拿铁。

他对付凝霜说:“你们店里最好喝的咖啡是哪一种?”

付凝霜说:“我们店里的咖啡都是纯手工磨的,一级咖啡豆,每天都亲自筛选过。我们每个人都经过训练,持证上岗,所以,每一杯咖啡,都很好。”

安晓生笑问:“推荐一杯吧。”

付凝霜看了眼:“你上次点拿铁不错。”

安晓生问:“女生更喜欢哪种口味?”

付凝霜看了眼:“焦糖口味的,焦糖玛奇朵,焦糖拿铁,甜一点。”

安晓生最后又点了两杯焦糖味的。

付凝霜点点头,随后和店员开始忙碌,十八杯一一备好,一杯接一杯送过去。

付凝霜送最后两杯焦糖口味的咖啡过去时,安晓生拉住她,让她等等。

付凝霜疑惑的反问:“怎么了?”

安晓生说:“这杯是你的。”

付凝霜微微差异,真正聊的十几人纷纷看过来,不认识付凝霜的都意外极了,他们这是围观富二代怎么撩人的吗?

付凝霜说:“上班时间,不能吃东西,更不能接受客人馈赠。”

安晓生说:“难道一整天连口水都不能喝?”

付凝霜为难:“店里有规定。”

安晓生再出声:“店长在吗?我要问下为什么店里还能强硬至此。”

付凝霜脸上不好看了,前台发现这边有摩擦,立马请店长出面。

店长带着笑容走过来,礼貌询问情况。

安晓生说:“我想请她喝咖啡,店里规定员工不允许喝吗?”

店长点头:“是的,我们是服务于客人的服务员,不能在店里吃任何东西。请先生您能理解。”

安晓生说:“难道工作一整天,一口水都不能喝?”

店长道:“喝水不一样。”

安晓生道:“你就当她是喝水,你们一起共事,还要纠结这么多?”

店长看向付凝霜,“既然客人百般要求,盛情难却,你端回去吧。”

付凝霜轻轻点头,对安晓生的做法,有点反感。

空间交还他们,杨思露忍不住说:“她是……付凝霜?”

杨思露一说,罗班长也才反应过来,“好像是的。”

安晓生当即道:“是她,她一直在这里上班,课后所有时间都在这里值班。晚上和同事一起住,不是大家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那些东西。我只想让你们来看看,她在校外做什么。”

这确实是安晓生的个人目的,他就为了大家知道付凝霜是什么样的人,并解释传言。

学校里,但凡听见在校外住,很少在学校里露面,大家第一想法都是不和谐的。安晓生发现他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大家更感兴趣的是绯闻,谁愿意去相信正面的东西?

杨思露不说话了,觉得安晓生有点神经,就为了让他们知道付凝霜在做什么,把两个班的班委都叫来了这里,至于吗?

杨思露说:“如果不讨论班级活动的事,我要走了,我可不像有些人那么闲,我还得回去听英语。”

安晓生道:“好,现在开始讨论班级活动吧。”

虽然安晓生是带着目的来,但确实还讨论出了点东西。

一行人离开前,特地看了付凝霜,安晓生最后走。

他小声问付凝霜:“有没有很吵?”

付凝霜笑道:“我们开门就是做生意的,反正店里除了你们没别人,没关系。但如果有别的客人,你们就不能那样大声。”

安晓生道:“我先走了。”

付凝霜点点头,看着走出店的安晓生,她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奇怪。

店长丁哥走近付凝霜,低声问:“男朋友?”

付凝霜一愣,有点惊吓到:“可能吗?同学,刚走的都是班上同学。”

丁哥微微诧异,但还是点点头,“难怪了,一下来这么多人,原来是捧你的场。”

付凝霜好笑,摇头,“当然不是,我和班上同学都不熟。”

但心里隐隐有点感触,为什么安晓生会带这么多人来这?是店长那个意思吗?捧场?

付凝霜心底感激,她其实清楚安晓生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她当初的对他帮助很大,所以想感谢她。刚刚那些胡思乱想,快速抛诸脑后。

大一的专业课,素描真人头像。

付凝霜很久没有认真画过画了,只有坐在画板前,她的心才能真正静下来。

一天的专业课结束,两个班的老师从一班开始走,虽然这是综合性大学的艺术系,但招进来的学生中,专业能力都还不错。

听说外省的考江大,也是要参加江城大学设立的独立考点,考过了后,按文化分数从高到低录取。

所以,外省来的学生,水平都还可以。

专业老师转了一圈,一一点评,到付凝霜画前,老师同学都停下来,安静了两分钟,专业老师才说了句。

她说:“一圈看下来,这位同学的水平远超其他人,可以做范例了。”

专业老师让班长把画取下来,直接钉在黑板上。

“付凝霜同学的画,明暗关系表达得很好,结构抓得也很准,素描中最重要的结构和明暗关系抓准了,并且表达好了,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我看班上不少同学都画得不错,但多少都存在一点问题。比如罗班长的,造型能力尚可,但明暗关系弱了,放远看,没有轻重,糊成一团,实际上他造型还不错。有的同学明暗关系处理得还不错,黑白灰的表达可以,但造型差了点。有调子但造型弱的,比例失调看起来就很怪。”

专业老师话落,以付凝霜的画讲解,随后让班长把画都收起来,老师评分。

课堂作业的分数,会最后汇总成总成绩,所以相对来说平时作业也挺重要。

一班学生集体过二班,转了一圈。

刚经过专业老师的讲解,所以大家看来,二班的学生水平真是……差强人意。

转了一圈,大家最关心的还是二班的班长,那个出尽风头的班帅系帅。

安晓生的画画水平,是在冲刺考试那一段时间突飞猛进的。

那段时间,他大概就是传说中脑子开窍了的状态,什么东西都理解得特别快,老师都认可他的状态和水平,至少在那段时间,许老师和袁老师都有意让他去考京都的院校,他这种状态,只要在烤肠发挥稳定,再有一点运气,没准就给他撞进了一个。

但最后安晓生虽然没考上京都那边的院校,但他过了川美特招,联考成绩也相当亮眼。全国的综合性大学,任凭他选。

安晓生没去川美,大家也觉得可惜,但对安晓生来说,江大就是他的目标,他对自己非常满意。

安晓生也放了很长一段时间没画过,从艺考结束后,回学校投身复习,到高考,高考结束后暑假两个月,再到目前,整整半年没摸过笔和纸,状态一时间有点找不回来。

但好在他是熟悉纸笔的,虽然打不到他巅峰水平,但发挥还算稳定,不算特别惊艳,但画面要的都有,对于班上其他同学来说,已经非常好,算是出挑的。

二班老师很得意安晓生的作品,见一班老师和学生都进画室参观,颇有点长脸。

一班专业老师看了安晓生的画,认可确实画得好,但相比起他们班付凝霜的画,安晓生这画细节做得就少了。好的画,看的方面除了大的黑白灰和结构造型之外,还有很多。比如细节处理,最重要的五官表达,线条的应用,这些基础水平的画者都用不上,只有在好画上才能看到。

一班专业老师笑而不语,安晓生站在两个专业老师前方。

今天的画,他不是特别满意,一整天画下来,最后是找到一点手感,但前期已经定型,改动不大。

他不满意的地方,是在于,如果在他找到手感之后在画,可能效果更好。

但似乎,老师很满意,同学也频频点头,大家都很认可。

大家的认可,让安晓生的心情好了很多。或许,他可以不用再用以前的严标准来要求自己,他已经上大学了。

而且,美术功底只是基础。

大家都在夸安晓生的画,很好很厉害,绝对可以作为范例。当安晓生的画贴在黑板上时,付凝霜经过时特地看了看,随后离开。

大家都散开,下一次的专业课,依然是素描,两星期素描,两星期色彩,结束后这一门课的考试成绩将先得出。

安晓生在校园里追到付凝霜,他快步追上她,“付凝霜,你去食堂吗?”

付凝霜回头,随后摇头,“不,我去市里。”

安晓生说:“我送你?”

付凝霜沉默,随后摇头,“我去食堂,你去吗?”

安晓生一听,立马点头,“好。”

付凝霜走在前面,安晓生一直保持着距离匀速跟着。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总之他见着她,很开心,心里像被阳光照亮,暖暖的,那些曾经一起画画的场面,全都堆积在一起,化成阳光暖进心里。

安晓生问:“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付凝霜说:“你已经请过了,我自己买吧。”

安晓生立马说:“哪有跟女生一起吃饭,让女生自己付钱的道理?我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教我不能让女生付钱。”

这话,可能是安晓生表达得不完全准确,他大概是说,男女在一起的情况。

但付凝霜听来,十分奇怪,当即用疑问的安生看向他。

“那你不是被人当傻子坑吗?”

安晓生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肯定理解错了,“不不,是这样两个人的时候,这是绅士风度,我肯定不能让你自己付钱。”

付凝霜淡淡出声:“那天在咖啡厅,你一个人请了所有人,有男生你抢着付钱,时间长了,谁都会来坑你,你别把你家里的说法理解错了,绅士风度和任何时候都付钱买单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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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画样国度

付凝霜这话是忠言逆耳,安晓生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这话换个意思,就他是傻子呗。

但安晓生又很清楚她是为他好,当即出声:“我去一班看了你的画,你画得还是那么好,我还是能从你的画里学到很多东西,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付凝霜说:“我也看了你的画,但我觉得你可以画得更好。”

虽然他们班老师非常认可他的画,但可以深入做细节的地方还有很多。

安晓生在专业方面,在她面前底气没那么足。

“你说得对,半年没拿过笔了,一时间没找到手感,如果你在我旁边,像在画室里那样,我想我能更快进入状态。”

付凝霜“嗯”了声,“但以后你不需要了,因为我们专业课也就是这个学期,分专业之后,我们的专业课就是专业知识,不再是画画。”

综合性大学是没有绘画专业的,他们现在画的,是美术基础,下学期就将开始专业课学习。

安晓生强烈表示要帮她买,付凝霜黑着脸说:“你给我个理由。”

安晓生说:“因为我又遇到你。”

不想给以后留遗憾,所以,想对她好一点。以前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怕她多心,会扰乱他们努力的方向。高考圆满结束,但他心里却留有遗憾。

安晓生看付凝霜脸色不是太好,当即又解释说:“因为以前你帮了我很多很多,如果不是你,我哪里能进步那么快?我又怎么能考上江城大学?我也喜欢画画,但是是你,让我沉迷和享受画画。”

付凝霜反问:“所以,你是报答我吗?”

安晓生道:“我就是想感谢你。其实艺考结束之后,我很后悔,我怕又不好的传言所以一直没有感谢你。我是完成了我的梦想,可我心里也有遗憾。现在终于又见到你,我很开心。我只是再想,趁着此刻有机会,就不要错过。高考那段时间,我们没有选择,但现在,我们都已经进大学了。”

想做什么,就及时做,免得机会没了。

安晓生想表达的,就是这意思。

付凝霜大概是听明白了,所以,这个人其实……对她也不是那种意思吧?

付凝霜知道应该拒绝,但心底深处,又有点不愿意。

她说:“好吧,但是你不能总是给别人付钱,你会被当成提款机的,大家还能真心待你吗?”

安晓生立马眉开眼笑的点头:“好,我一定会有掂量。明确是我请客,我才付钱,别的时候,都aa。”

付凝霜笑了,她觉得安晓生这个人应该很难做到。

所以,他家里到底多有钱?

安晓生的给付凝霜打了饭菜过来,他很少去窗口打饭菜吃,他都是去二楼吃小炒。

今天是怕付凝霜有心理压力,为了配合她,所以直接在窗口打饭菜。

付凝霜大概扫了一眼,三荤一素,学校食堂比起外面,一定便宜不少的,所以他们两个人这顿饭才抵一杯咖啡。付凝霜心里舒服了点,她有点怕吃别人的,也不想成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状态。

安晓生问付凝霜这个暑假,都在做什么。

付凝霜抬眼,“打工,赚钱。”

安晓生一时尴尬,他有点想帮她,可不知道怎么帮。

付凝霜当即反问他:“你呢?毕业旅行去了吗?”

在画室里时,他就提过如果能进好的大学,他就出去旅行,他想去南极吧?她应该没记错。因为毕业旅行这样的计划,在她过往的生活中从未被人提过,可见大家的生活水平都在安晓生之下。

安晓生摇头,“没去,觉得没意思,如果有很有意思的伙伴,那样的旅行也没有意义。对了,我学了车,现在能开车了。考驾照这件事是家里人非常支持的,也是非常需要的。”

付凝霜点点头,考了驾照真好,她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去学车?

这些有钱人家学习的标配,她估摸着自己这辈子努力努力,三十到四十岁能不能一一完成?

“你的暑假,也过得很有意义。”

安晓生发问:“你心里,怎么样才算有意义?”

付凝霜冷静的说:“只要没白浪费时间,有在做事情,这就很值得了。”

安晓生笑开来,他有做事情。

难得的班级活动,付凝霜最终也没去。

店长知道付凝霜很会画画,所以特批她一面白墙,让她随便画点东西,让者面墙看起来不那么空。

在付凝霜花了三个小时,把与卫生间面对面的一面白墙画上了颜色。她画的是一只麋鹿安静祥和的站在森林里。绘画的方式是水彩与油画相结合做的涂鸦。看得出来有精心设计过,但细看,也能看到画者下笔时行云流水的自然与流畅。静静站在画墙前,每个看的人都驻足良久,仿佛与那只麋鹿一样,走进了那座森林。

第二天丁哥来了咖啡厅,开店营业之前,他们内部工作人员是要检查店内卫生环境、以及食物是否达标和够量。

丁哥转到卫生间这边,被墙面惊得久久没移开。

店里人陆续到岗位,雯雯、谢晓姿、温小暖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家一片感叹声。

下午付凝霜到店,几个女孩子围着她一通夸。

谢晓姿激动的说:“凝霜,我真没想到你画画那么好,你画得太好了!”

所有人附和,真的画得太好了。

丁哥一边笑盈盈走过来,他说:“小付啊,你不知道咱们店的厕所,都已经快成为网红地了,但凡发现了你的画的客人,都在画墙前拍照留念了。”

丁哥指着付凝霜:“我真是太满意了,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众人看向丁哥,丁哥说:“我迫不及待想把那面墙搬出来,就放在咱们店的店门口!”

大家哈哈大笑,温小暖说:“丁哥,不然把咱们店的门儿重新设计,开卫生间那边?”

丁哥笑着看向温小暖,“你觉得可能不?”

雯雯说:“可以让凝霜再画吧,把咱们店都画满了。倒时候,不怕咱们这里的生意不好。”

付凝霜挑眉,低声说:“我不是不愿意,而是画画需要时间,我们店里营业到晚上九点半,每天完成一点,影响客人。”

丁哥说:“这样,如果客人少,或者是没有客人的时候,你就画画,我特许你可以不工作。”

只要不出现那天她班上一群同学进来的场面,按照平常店里清闲的状态,付凝霜是完全能够画画。

付凝霜相点点头,“我也喜欢画,谢谢丁哥和大家的认可。”

大家都很开心,确实画得很好,确实也都很喜欢。

店里的女孩子,几乎和付凝霜同龄,只有温小暖比付凝霜大几岁,其他两个女孩子都比付凝霜还小,但她们却已经没有再学习的机会。所以店里人知道她还是江城大学的学生时,羡慕又妒忌。

但说妒忌,大家却还是为了不耽误她上课,都非常愿意按照她的课程表来排班。

付凝霜下决心好好画,但只要她拿起画笔,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自己随性涂鸦,可比在学校里痛快多了。

学校里画画,不论是素描还是色彩,要做到的东西太多,素描要讲结构,要黑白灰明暗关系。色彩要色调和谐,冷掉暖调、色彩关系等等。

而涂鸦,她则可以随心所欲,她想怎么用颜色就怎么用,她想用色彩绘制什么世界,没人提意见,她可以在自己笔下肆意遨游。

有了店长和同事们的支持,付凝霜的进度特别快。

店内,短短一星期后,就已经大变了模样。

店里原本风格就是复古的、乡村的,质朴元素很多。付凝霜的画,与店内风格完美融合。

有两幅是真假镜,视觉错乱的,很有特色。

画面有深海畅游的鱼,有森林的奇幻色彩,有星空的神秘,还有魔幻世界的画面,新奇又特别。

自从付凝霜完成了对咖啡店的“加工”后,就更爱点点咖啡。或许是这里藏着自己心底深处最最深的颜色和画面,所以她每次来店里,都有种如归家一般的温暖。

晚上,店里没几个人,她与谢晓姿值班,雯雯请假了,温小暖刚下班走人。

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付凝霜看时间,才八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关店门。但她知道,应该不会再有客人来店里喝东西。咖啡厅晚上的生意比白天差多了,毕竟就算晚上来的客人,也都是简单聊几句,极少点咖啡喝。

据说,现在人的睡眠不是很好,所以晚上还能喝咖啡的年轻人不多。

付凝霜有点怀念前几天,像这样的时候,她就可以拿起画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刚在想着,有人推开店门。

付凝霜习惯性出声:“欢迎光临。”

走进来一位穿着西装、一脸严肃的年轻男人,之所以说是男人,是他与学校的男生有着非常明显的气质区分。

男人身后还有两位女士,前面的女士年纪有点了,约莫五十左右。妇人身后的是位年轻女子,打扮成熟,很是漂亮。

付凝霜目光快速扫过进店的三位客人,专业的询问:“要喝点什么?”

进来的男士抬眼,与付凝霜对视一秒。

付凝霜有种一眼被他看进灵魂的错觉,她微愣,随后垂眼,掩饰自己的惊讶。

男人点了一壶茶,两杯果汁,随后在靠窗的位置落座。

果然,三人落座就被墙面的涂鸦吸引。

“妈,这些画真好看。”

原来是对母女,难怪确实也能看出几分相似。

母亲环视一周后,点点头:“挺好看的。”

男人目光落在墙面的画,目光久久不曾移动,仿佛看进去了一般。

实际上,他不是第一次来,好几个晚上,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他都来过。

竟然这么快就完工了,他表示很惊讶。

坐在男人对面的母亲有几分不满,当即干咳两声,“隋先生?”

男人依然没有反应,对面母亲脸上不乐意了。

她声音提高了一点,“隋先生,我想我们都是爽快人,开门见山的谈吧。”

男人听见声音后,才缓缓转头,“请讲。”

还挺有礼貌。

对方母亲道:“既然你对我们家诗诗挺满意,那就我就谈谈我的条件吧。”

男人点点头:“好,请说。”

对方母亲道:“我们家是知道隋先生您有诚意,不像外面那些花花少爷成天吃喝玩乐不靠谱,你是个靠谱的人。正好,我们家诗雨也是稳重安静的女孩儿。她出生到今天,还没有牵过男孩子的手。隋先生,你决定跟我们家诗诗结婚,你真是有眼光,也有福气。”

那位隋先生一言不发,很有耐心的听着。

诗雨母亲说:“我们家也就诗雨这么一个女儿,她哥哥也还没结婚,如果你想在一年内结婚,我们家也就是妹妹先出嫁,哥哥婚事还没着落。但我们也非常理解隋先生你的急切心理,你这个年纪,确实到了该着急婚姻大事的时候。所以呢,我们也跟诗诗她哥哥商量了,没问题。但是呢,作为对我们家诗雨哥哥的补偿,你得为诗雨她大哥买套房子。都说娘亲大哥最大,所以我们家诗雨结婚,送哥哥一套房子,我们认为天经地义,隋先生,你觉得呢?”

店里实在安静,也没别的人。

所以,这番话,付凝霜和谢晓姿互看一眼,女方底气这么足,像是吃定了那个男的一般。

这样的要求……

在当事人和旁观者都等待男人的回答时,那位隋先生开口了,他问:“多大的房子?”

付凝霜和谢晓姿当时就瞪大了双眼。

她们实在不太懂,江城这样的大都市里,这……这开口要房子都已经是标配了?关键还不是婚房,是给……娘家大舅子的房子,这……

合理吗?

诗雨母亲说:“不用太大,够住就行,一百三四吧。”

隋先生没有回应。

诗雨母亲又说:“隋先生,你说你不愿意换你现在的住房,我们也同意那就做你和我们家诗雨的婚房。所以你是没有给我们家买房子的。现在要求你给诗雨她大哥买套房,不过分吧?”

隋先生反问:“一套房吗?没别的要求了?”

诗雨母亲立马又说:“还要辆车,五十万以内的车就行。”

隋先生道:“以江城三万五每平的均价来算,你要的这套房就五百万左右,再加一辆车,我赠送给诗雨大哥的就价值五百五十万左右。林女士觉得这无可厚非,诗雨也觉得没问题,我没意见。”

诗雨母亲一听,立马要女儿表态。

“诗诗,你看隋先生多疼你,你给句话。”

诗雨满脸娇羞,不时在偷偷看对面的男人。

她低声说:“我都听家里的。”

隋先生道:“行,既然你们决定了,就按你们的要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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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赠花的少年

目睹了一场相亲后,付凝霜和谢晓姿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看着客人离开好一会儿,谢晓姿才小声说:“有底气真好,我不知道以后我能向男方理直气壮的提出什么要求。”

付凝霜笑笑:“可能不是所有都是这样吧?我看那个男的,好像、不是很高兴。”

谢晓姿说:“谈条件都是这样的,我听说有的双方因为彩礼条件什么的,还打起来了。涉及到给钱,不论男方还是女方,都不会那么和气吧?”

付凝霜问:“彩礼?”

谢晓姿点点头,“对啊,如果结婚,女方肯定要彩礼的。”

付凝霜眼神撇开一旁,“那、女方家里会给东西吗?”

谢晓姿摇头,“我不知道,但算起来,男方肯定要给得多得多,像刚才那个,那男的什么都没说,给大舅子买房他都没吭一声,那个女的的妈妈不就是看中那男的好坑吗?”

付凝霜说:“但如果,那男的不喜欢女的,他也不会给钱,更不会给女的哥哥买房子,一切都基于他喜欢女方。”

谢晓姿“嗯”了声,“那肯定呀。”

两人停止讨论别人,反正她们都很清楚,那样大方的男人,她们是遇不上。再者,她们也没那个底气开口跟人要东西。

下班时间到了,谢晓姿先走,她要去买点东西,所以没有等付凝霜。

付凝霜一人留在店里做收尾工作。

店门被推开,付凝霜下意识看过去,有点眼熟,还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就先开口,“下班了?”

付凝霜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

“是。”

对上对方眼睛时,付凝霜瞬间就想起来了,刚才那位男客人。

付凝霜随后微笑着问:“是不是落东西了?”

但她刚才才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对方否认,“下班了,不卖东西了?”

付凝霜点点头,她忍不住问:“你想喝点什么?”

客人道:“随便,水有吗?”

付凝霜立马给接了一杯水,递给他:“我们下班了,如果有需要,明天再来吧。”

对方喝了水,随后点头。

付凝霜看着走出去的男人,眼神疑惑。

次日,要水喝的客人,又来了,但付凝霜没在店里,她今天有课。

从那之后,这位客人隔三差五晚上八点过后都会来店里坐一会儿,有时候会有别人相随,有时候是自己。

转眼,十一月十一日到来,这是属于广大年轻朋友的节日。

付凝霜下课难得没有第一时间走,她收拾了课桌之后,走出教室。

安晓生就在门外站着,手上捧着一大束红艳艳的玫瑰,脸上带着不安的表情,见着付凝霜出来,立马上前。

一些还没走学生立马围观,开始起哄。

付凝霜看到安晓生手上抱着的花,没有特别心动,知道那可能是给自己的,也没有特别高兴,依然很冷静。

安晓生走近她身边,低声说:“我其实想让人帮我送,因为害怕被你拒绝。但我又不想让人帮忙,我想自己亲自给你。付凝霜,我……喜欢你,这花送你。”

付凝霜微微皱了眉,看着花,在慢悠悠的想怎么回应。

安晓生又说:“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反正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也别有压力,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要求很明确,很清晰,我也不希望我会成为你的意外,更不想打扰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还有我这一个人喜欢你,仰慕你。”

付凝霜忍不住问:“这么多人看着,你想让我怎么办?”

安晓生立马抱歉的笑,轻声说:“我还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我没关系。”付凝霜道。

安晓生说:“你把花收着吧,我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我希望你可以把花带走,今天大家都过节呢,我也只是应个景。”

付凝霜点点头,“好啊。”

大方的收下了他的花,“但是你以后千万别再搞突袭了。”

保不准下一次她心情不好,就拒绝了他,那样这位风云人物多没面子?

她今天收,也是不想让他没面子,这么多一二班同学看着呢。

她倒不怕被人说三道四,反正她在校时间不多,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在店里。

安晓生说:“我送你去店里。”

付凝霜停顿,随后点头,“好。”

安晓生挺开心,她只要没有拒绝他,这就已经很开心。

他们都没有谈过恋爱,所有的行为都是在试探。

安晓生送付凝霜去店里,他也没进去,就在店外守着,她收下他的花,还答应他送她,这就已经足够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安晓生在想,她一天那么辛苦的工作,他能帮她做什么。

没多久,收到付凝霜的信息。

很长一段文字。

大致意思是说,今天收下他的花,没有拒绝他,是不想他在同学面前失了面子。但是以后,不能再这样,她也不保证每一次都会照顾他的面子。

这个意思,其实就是委婉的拒绝了他。

但安晓生自认自己是了解她的,像在画室里一样,是因为传闻不好听,又怕给对方造成压力,影响对方努力。所以,他们俩都要克制。

安晓生是知道她的个性,她说一不二,一件事情想明白了就很通透,但她想不明白,就会全全拒绝。

他期待她能对他敞开心扉,他不会给她压力。

他今天的目的,也就是鼓起勇气告诉她,有一个他,在喜欢着她。

收到付凝霜的短信之后,安晓生没有立马走,而是进了咖啡厅。

付凝霜脸上带着点点笑意,她问:“喝什么?”

安晓生说:“两杯焦糖拿铁,我带走。”

付凝霜道:“好的,但我们的咖啡带走,可能口感没那么好。”

安晓生笑着点点头。

即便她刚对他说了那些话,他们面对面,依然不尴尬,安晓生渐渐喜欢与她相处的这种感觉,他眼里,付凝霜是发光的。

安晓生带着咖啡离开,边上雯雯这才冒出来。

“送花的人?”

付凝霜点点头,“只是关系很好,看我今天孤独,所以送了花。”

雯雯眼神明显不相信,“你就装吧,人家看你的眼神都带着光,只是关系很好?那人家怎么没送别人,就送你了?”

付凝霜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没送别人?”

雯雯一听,当即大吃一惊。

“他、他……”

付凝霜笑笑,她只是开玩笑的。

雯雯又凑上去,“真的?”

付凝霜没解释,雯雯说:“脚踩几条船,不管长得多帅,那也还是渣男。”

付凝霜皱眉,“他不是,我只是不确定的问你一句。”

雯雯想了想,“其实那么帅,学校里应该很受女生欢迎。诶,你不喜欢他?”

付凝霜眼神加深,摇头,“喜欢不起。”

雯雯问:“为什么?你画画那么好!”

付凝霜笑了,“那能当饭吃吗?谁家里因为你会画画,就不看你是从哪来的了?而且,世界上会画画的多了去,我算什么?”

她如果是在央美、国美,毕业以后,才有一点底气。

可江大的艺术系……

付凝霜没有多想,没有非常明确的回应安晓生的喜欢,是因为心里多少还抱着一丝幻想。

但没有即刻答应安晓生,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安晓生家,很有钱吧,她喜欢不起,不想两个人牵扯的东西太多,以后说不清。

雯雯说:“你们现在还是大学时期,正是谈恋爱的好时候,为什么要等?而且,不看别的,你自己很优秀,是别人配不上你。”

校园恋爱都不能任性的喜欢,那以后……

付凝霜摇头,她高攀不起。

安晓生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把咖啡给他妈和姐姐送去。

安芯然立马拒绝:“还喂奶呢,喝什么咖啡?”

他妈看了眼:“不是星巴克?这……”

不敢喝,现在是茶都喝得少了,晚上不好睡。

安晓生说:“我同学亲自打磨,亲自煮的,妈,你喝看。”

安母喝了口,“就那样吧,以后啊,别买咖啡回来,你姐在哺乳期,哪能喝这个?我晚上一直睡不好,你这是整你妈妈的吧?”

安晓生叹气,随后把咖啡送回自己房间,一个人喝了。

安芯然哄睡了女儿,下楼问她妈:“晓生今天怎么回来了?”

安母回头,“哪知道他回来做什么?还买两杯咖啡,我们哪能喝咖啡?”

安芯然说:“这不像老三啊,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安母瞬间竖起耳朵,“他?这才多久的时间,一个学期都还不到,他就找着女朋友了?”

大学里,真是个造福人的地方。

安母和安芯然立马进了安晓生房间,旁敲侧击,总算得知事实。

安芯然感慨,“原来只是有个喜欢的女生,喜欢就去追,你现在是最好的谈恋爱的时间。以后离开学校,遇到的人和感情,都没有在学校里这么单纯。”

安晓生说:“她太忙了,忙得没有时间理我。”

安母惊讶,“我儿子这么帅气,她还不理你?”

安晓生烦躁,本来心情不错,被母亲和姐姐一说,心里不是滋味了,直接把人推出门外,不想被打扰。

安晓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回学校了。

安芯然在手机上问安晓生,知道安晓生喜欢的女生就是那曾经对他帮助很大的女生。

安芯然与安母通气,安母当即就释然了。

“那个女孩子,考得特别好啊,她最后选的是江大吗?”

不清楚艺术院校的安母,都觉得付凝霜留在江城,没去京都那边念书很可惜。

“家庭原因吧。”

安母听说是那个女孩子,心里挺支持自己儿子,至少那个女孩子刻苦努力,不是那些花里胡哨没有正事儿的女孩子。

有了安晓生回家一趟,付凝霜这个名字在安家被提起的次数渐渐多了。

以至于让安芯然动了让安以夏把点点咖啡买下来的想法。

安以夏在安胎,湛胤钒现在已经阻止她再外出,她现在成了所有人重点保护的人。

安芯然坐在安以夏面前,说着这样可能能够帮上安晓生。

安以夏琢磨着,她现在捣鼓咖啡厅,估计湛胤钒会第一时间阻止,而且她忙着胎教,每天上的课也不少,哪有多余的时间去经营咖啡店?

安芯然问:“那晓生这个事情,咱们就这样都帮不上忙了?”

安以夏反问:“那女孩子家庭是真的非常差,必须得借助外力?”

安芯然说:“其实差不差的我们怎么去评说?我只是想帮晓生一下,毕竟他那么喜欢,如果他们俩个能好好的到毕业,然后就直接结婚,这个女孩子干干净净的多好?如果条件太差了,她的想尽办法去赚钱,现在还单纯,那以后,难说呀。毕竟大学得念四年才毕业。在这个都市呆久了,能保证她不与人攀比,能保证她今后不会误入歧途?有的时候,其实就是一瞬间。”

走错路,也就是那么一下子。

她们姐妹曾经都有过被钱逼迫的经历,太明白那种被人必入绝境是什么滋味。

安芯然想帮一帮,最主要的,她是想帮自家弟弟。

安以夏说:“我觉得那个女孩子自己勤工俭学对她自己来说是很好的磨炼,不是不愿意帮,现在的年轻人能吃一点苦,最好。我们什么条件都给她创造好了,这其实并不好,捧杀的结果一样不完美。”

安芯然听安以夏的话,觉得也有道理。

什么条件都给创造好了,反而那女孩子自己没了努力的动力和目标,这确实在害她。

安芯然说:“那我留意着,如果必要时会能够帮到那个女孩子,也好。”

安以夏道:“晓生一定会关注着的,哪用得着我们来操心?”

安芯然想想也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他们俩错过,那就不是彼此的归宿。”

安芯然想着要帮一下那女孩子,原因是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吃亏。现在大学女生什么不懂?什么事做不出来?找媳妇儿最后是女学生从大一一进校就找准了,干干净净的跟着,不要去走太多弯路,这都是她们作为过来人的想法。

但是,真要按照她们的想法来做了,年轻人又未免少了自己的历练。

安芯然说:“我明白了,晓生的事,他说我就听,不说我也不私下去打听。”

安以夏点点头:“是啊,小年轻谈恋爱,我们这些外人老想多事,多讨厌?他们有没有缘分走下去,看他们自己啊。”

安芯然“嗯”了声,随后说:“我明白了,姐,我那我回去了啊,宝宝一会儿醒来,得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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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来自高冷先生的主动

秋意浓,夜渐凉,丝丝凉风已裹挟着寒意在江城这座繁华都市肆虐。

点点咖啡厅内的刻意的暖黄灯光渲染着环境,让人仿佛从灯光、物件儿中,走回时光长廊,离开这个喧哗的世界,回到过去。

点点咖啡厅仿佛与世隔绝,大都市里的喧嚣、浮华,似乎都与它无关。它在喧嚣的都市里,独自安静着,孤独的做着自己。

“你好,热美式。”

付凝霜茫然抬眼,“好的,先生请稍等。”

付凝霜熟练的下单,随后开始熟练的操作,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微笑。

那位客人,又来了。

那位客人似乎,爱上这里了?

不嗯还说每天,但一周星期里,付凝霜能见到他至少五次。

他每天来都是这个时间,店里似乎成了他包场。

他是喜欢点点咖啡呢?还是喜欢一个人享受孤独,一个人安静的在这坐一会儿?

付凝霜安静的将咖啡放在他面前,“您的热美式。”

客人忽然抬眼,低声道:“方便坐下聊聊吗?”

付凝霜很诧异,随后礼貌的拒绝,“很抱歉,这是我们的工作时间。即便店里只有您一位客人,我也得做好我的本分。”

客人点点头,“好,为难你了。”

付凝霜笑笑,他今晚好像很落寞,付凝霜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

她忍不住说:“如果你想找个人聊聊,可以再等我一小时吗?我们九点半下班,下班后,我是自由的。”

客人点点头,“我等你。”

付凝霜心底,莫名一阵心跳。

她有点差异自己的感觉,但随后快速推开这种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九点半,付凝霜准备下班。

客人来到前台,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付凝霜随后一笑,摇头,“不需要,您请在门外等我就好,我很快。”

付凝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冲动的说出愿意陪他聊天的话,是因为他每天都出现,所以开始对他产生好奇了吗?

收拾好店里,付凝霜心无旁骛的走出去,锁门,然后走向等候在店外的客人。

“现在能坐坐的地方,只有酒吧那些不夜城……”

付凝霜立马抢话,“我不会喝酒,也从没去过那样的地方,我们去河边吧,挺宽敞,还能看到这座城市晚上最美丽的样子。吹吹冷风,可能你也不会那么不开心。”

男人闻言,当即意外的反问:“我看起来,很不开心?”

付凝霜依然是职业性礼貌的微笑,“嗯,你给人的感觉,好像从来都不是很开心,你已经来店里这么多次,每一次都……一个样子。”

包括他与相亲对象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男人出声道:“上车。”

付凝霜心里一抖,她从来没上过别人的车,她微愣之后,如实说:“我知道路,我们骑单车过去?”

对方一听,拧眉看她。

随后他点头,“好。”

大概也是知道她对他有防备,女孩子这样挺好的,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非分之想,只是……

想跟她说说话,仅此而已。

到了江边,两人坐在堤坝上。

付凝霜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看着水面漾漾,映射着城市五光十色的灯光。

很久过后,付凝霜说:“我觉得看着宽阔的江面,心情会一点一点的平静。其实生活中,多大的事情都可以解决,冷静下来,那些困难,也算不得什么。”

对方意外的看她,付凝霜再说:“我也不是经常过来,但是我过来都会呆很久。”

但她是为了看江面变幻的颜色,她看着城市灯光倒影在江面,江面变幻的色彩会让她沉醉在另一个世界。

这些魔幻的色彩,是她在点点咖啡创作的最主要的灵感来源。

付凝霜说:“其实个人的困难,什么都不算,你把自己的困难放在这个社会上,放在历史长河中,你看我们个人的困难算得了什么?”

人这么渺小,在宇宙、在时光里,每个个体遇到的小困难,真的不值一提。

付凝霜话落,提起勇气看向对方。

这个男人虽然年轻俊毅,但依然很容易分辨出他跟她年纪有差,至少他不会是学生,像成功的精英人士吗?

付凝霜也不能确定,但她能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好像挺严肃,不爱说话,有点闷。

不是坏人。

付凝霜心底暗暗评价着,就凭他答应与她一起骑单车过来,她能断定,他不是坏人。

她看向他,对方目光里带着点点星光。

他声音压得很轻,他问:“你在给我上哲学课?”

付凝霜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在说一点我自己的感悟,其实谁一生下来就一帆风顺的?没有人啊,只是大家遇到的事情不一样罢了。”

对方忽然说:“我叫隋风,很高兴你带我来这里。”

付凝霜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弄得一懵,诧异数秒后笑着伸手握上他的手。

“我叫付凝霜,嗯,我其实也是一时冲动,我不跟陌生人说话的。”

隋风道:“女孩子谨慎一点好,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付凝霜点点头,她没有家人保护自己,也没有白马王子守护她,当然要自己当心了。

隋风道:“点点咖啡里的画,很好。”

那让他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脱离这个世界的一切,至少让他在看到那些画之后,精神暂时得到放松。

付凝霜眼里满是笑容,星星点点的,夸她的画,她是真的很开心。

付凝霜说:“谢谢,那些画,是我画得最洒脱的,最痛快的。”

因为什么都不用想,就随心所欲的画,什么学术性的东西统统都没去考虑,她唯一考虑的,就是怎么样画出来好看,怎么样充分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全全画出来。

现在看成果,还不赖。

隋风忽然道:“其实在你作画的过程中,我就发现了,那时候我偶尔路过咖啡厅外,都看见你认真的作画,一个人,有时候会有人在你身边围观。我应该算是见证你绘画整个过程的顾客。”

付凝霜微微差异,看向隋风,“你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你看到是我画的?”

隋风点头,“但你并不知道。”

付凝霜“嗯”了声,她怎么可能知道?

那段时间,她根本连晚上作画的时候有没有客人、是谁在值班陪她,她都不知道,又哪分心去注意一位客人的存在?

隋风看她惊讶的眼神,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付凝霜忽然间心动了一下,心脏第一次因为一个陌生的客人而悸动。

她有点发热,耳后滚烫。

她轻轻咬唇,一时间有点慌乱,脑子不知道转。

她盯着江面看,良久才说:“那个……我是不是那样,很难看?我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以为你是相亲那次才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

付凝霜有点抱歉,随后看了眼隋风。

她这解释,前半段隋风还不在意,毕竟她热爱画画,全身心都投入在绘画里。

然而,她后半句让他有点心里闷堵。

隋风顿了顿,他道:“相亲……那之前,我除了在你画画时出现过后,还去过店里不少次,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付凝霜老实巴交的摇头,她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

隋风有点郁闷,随后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我是店里的老顾客?”

付凝霜说:“从你相亲之后,对了,你苦恼的是因为结婚的事吗?”

隋风不言。

付凝霜耸耸肩,“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说吧,我并不是那种想探听别人私事的人。”

隋风道:“一个朋友介绍的人,出于礼貌,我没有拒绝,一次一次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需要一个婚姻,需要一个妻子,我已经到了该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所以,想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付凝霜听这话有点奇怪,“那你……不喜欢她吗?”

隋风沉默,“感情是什么?”

什么才是感情?“

付凝霜摇头,“大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你只是迫于不好意思拒绝,你就跟人家签订婚约了,你是不是对自己也不太负责啊?而且,女方好像更看重的,是你能给女方什么物质条件。我是外人,有些话不合适说,其实女方提出的条件,我跟我同事都觉得挺过分,但你竟然没有拒绝。隋先生,你是怎么想的?”

隋风道:“我只想尽快结婚,尽快组建一个家庭,如果花点钱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同意,没有意见。”

付凝霜“哦”了声,心底感慨,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什么样的人都有。

付凝霜说:“如果感情问题你都想通透了,那你烦恼什么?有什么还值得你不高兴?”

隋风欲言又止,付凝霜不解的说:“就是你一直想的事情终于解决了,你应该高兴的啊,马上要结婚了,你一直牵绊的事情都有了结果,你应该高兴。可你为什么还是不高兴?你心里还有执念吧?”

隋风道:“我以为我可以接受任何女人,结婚,过着将就的日子。但临近婚期,我越……开始挣扎,我没有必要为了将就,而随意接受一个女人,接受一个我并没有好感的女人一起生活,组建家庭,与这个女人成为最亲密的伙伴,我似乎,不太甘心。”

付凝霜听着,又“哦”了声。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隋风摇头,“如果有,我何至于将就?”

付凝霜点点头:“也对啊,你有喜欢的人,追就是了。”

隋风看向付凝霜,“女人会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吗?”

付凝霜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我没有喜欢过谁,也无法对你的烦恼感同身受。”

隋风看着付凝霜,她眼神清澈,小脸苍白干净,整个人透着一种让你放松又舒服的气息。

隋风忽然想,既然都已经做好了跟一个陌生女人组成家庭的准备,那为什么不能挑一个自己顺眼的女人,相处起来愉快的女人一起生活?

如果是李诗雨,为什么不能是付凝霜?

隋风脑子里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他看着付凝霜,眼神都变得温柔。

他的心,开始跳动,那种隐隐悸动的感觉令他意外又震惊。

隋风忽然问:“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付凝霜撑着脸,认真想着可以概括他,但又比较真实的词语。

她说:“你是好人,嗯,是个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你愿意附和对方。”

即便自己可能会受伤,他也会先为对方考虑。

其实这样的人很好啊,只是可能会很受伤。

隋风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而没有做到?”

付凝霜看着他,“什么?”

隋风道:“我帮你完成一件你渴望的事,你也帮我做一件我想完成的事。”

付凝霜一脸诧异:“啊?”

隋风简单说:“我帮你完成你的愿望,你来完成我的?”

付凝霜“呵呵”,“你把我当成什么大人物了?我哪能帮你完成你的愿望啊,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我才没有那个本事。”

隋风再问:“你呢?”

付凝霜想了想,“我的愿望……呵呵,我的愿望都已经过期不能实现了。”

隋风看着她:“说来听听?”

付凝霜说:“我想去国美,我想进专业院校,我想学美术。”

隋风等着她后面的话,“然后呢?”

付凝霜看向他,“还有什么?我想去最好的美术学院学画画这就是我的梦想。”

隋风引导她道:“你学好了,毕业了总得有事情想做,等你学业有成后,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付凝霜看着他,一脸茫然。

“我……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还画画吗?我可以一直都画画吗?”

隋风点头:“你想当画家,是吗?”

付凝霜迟疑后,郑重点头,“嗯,我想当画家,想一直都画画。”

隋风道:“我一步一步帮你完成,首先,送你去国美念书,然后再出国深造,然后看你的天赋和才华,只要不太差,我给你办画展。我看了你的画,你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有才华和天赋。所以,你只需要好好学,按照我给你制定的路线,你的前途闪闪发光。”

隋风很有信心靠自己打造一个青年画家出来,如今这个世界,推一个人出来,并不难。他手上有资金、有人脉、有资源,只是做一个青年画家而已,又不是推一个演员,这点自信,他有。

付凝霜吃了一惊,“啊?”

隋风说的这些话,在她听来简直天方夜谭。

不说远了,就说目前。

“新学期已经开学三个月了,我还能进国美吗?”

就算她考上了国美,她也不可能进得去。

隋风看着她,“我说可以,就可以。如今,两条路,一,回高三复读,明年再考。二,现在进校,你要你点头,我就能让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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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缺个老婆

付凝霜疑惑的看着隋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在、开玩笑嘛?”

隋风道:“我是说认真的,你很有才华,既然潜水养不了飞龙,何不送你一程?”

付凝霜张张口,“我……我可以吗?”

隋风再道:“但是,你得帮我完成我愿望。”

付凝霜立马出声:“好!但是我能力有限,但是你这么帮我,我一定会好好帮你。”

隋风道:“我自己完不成,但你可以。”

付凝霜看着他,看进他的眼神。

他的眼睛令人安静,冷静,他的眼神坦然得什么都没有,付凝霜盯着他眼神看了很久。

隋风道:“你想好了?”

付凝霜点点头,“想好了。”

隋风道:“明天我去店里找你,我们俩的约定,得白纸黑字写出来……”

付凝霜立马晕乎乎的问:“你说,你可以让我进国美?可我在江大,是免学费,还有国家奖学金的,我进了国美,我没有钱……”

隋风道:“你的一切,我来负担,你只是一个人而已,我养你一个人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

付凝霜忽然笑出声,“那你的未婚妻呢?”

隋风道:“不要了,一直不甘心,索性这婚不结了,给自己一个痛快。”

付凝霜又问:“那你忽然决定帮我,心里不纠结,会甘心吗?”

隋风看着付凝霜,“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契合了,做什么都理所当然。”

付凝霜咬唇,随后点点头,“我跟你聊天,也挺轻松,希望以后……”

隋风道:“相信自己,期待明天,以后会更好。”

付凝霜被他的正面思想感染,不知道他什么来路,但她知道,他应该是不缺钱,并且还有一点人脉关系。

付凝霜说:“我不想去国美了,我想……出国。”

隋风看着她,“现在?还是明年?”

付凝霜说:“你说呢?”

隋风道:“现在已经十一月,你已经赶不上春季招生,只能等明年秋季。你得先过雅思或托福,然后申请国外的大学,过了这一关后才能确定你出去的时间。”

付凝霜点点头,“我现在……是要准备考雅思了吗?”

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

隋风回应,“要准备考试了,托福吧,不知道这学期的成绩够不够,正常流程明年九月入学,今年就得一月开始准备留学的资料,比如你的各科成绩等等。在九月之前准备好推荐信,而目前这个时段,就要在网上申请学校,并邮寄你的成绩。但现在已经十一月,正常流程有点来不及,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考托福。”

付凝霜听得有点头疼,这么的麻烦?

隋风再道:“你只需要做好你的部分,剩下的交给我。尽力在明年九月进学校。”

付凝霜看向隋风的眼神,带着疑问。

她不是天真的女孩,应该相信这人给她画的饼吗?

隋风与付凝霜对视,看出她的犹豫,反问:“怎么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付凝霜再问。

隋风笑道:“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想跟我交换?”

付凝霜再问:“我能给你什么?我能帮你什么?你这样帮我,我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的好事会落在我身上?我没有能够帮你的。”

隋风道:“我有要求,我缺个老婆。”

付凝霜大吃一惊,惊愣的看着隋风,几度无语后再问:“你……你不是想让我……”

她指指自己,又指他。

隋风点头,“是,有这个想法,你呢?我听听你的意见。”

付凝霜笑不出来,随后目光落在江面,手撑着下巴,“我听着好意外,隋先生,我此刻说的话无法代表我的真实想法,因为我还沉浸在你的话里出不来。隋先生,为什么你会转移目光?那位诗雨小姐,肤白貌美,有气质又会打扮,难道她不比我更好吗?她在你身边,你多有面子?”

隋风道:“千篇一律,看多了,也就只是个女人。”

付凝霜奇怪的看向隋风,那位诗雨小姐,不可否认的是大美人。

因为她美,所以她的母亲才能底气十足开口提那些条件。

付凝霜轻声问:“你不想和诗雨结婚吗?”

隋风目光平静,“想过,是想快速解决个人问题,最好今年能搞定。然而现在,越来越不想将就。既然是要面对一辈子的人,何不找个相处起来舒服的人?”

他话落,才看向付凝霜。

付凝霜皱眉,“我吗?”

还在他带给她的震惊中,思维没那么快正常。

隋风道:“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知道吗?”

付凝霜摇头,隋风再道:“看见你,我开始浮躁的心,变得平静。你年纪还小吧?”

付凝霜点点头,却说:“不小了,今年已经十八了。”

这年纪,令隋风忍不住皱眉,疑惑的目光充斥他眼里,眉头皱得很紧。

随后他一声叹气,“我刚才说的,你听听就是。”

付凝霜一听,心脏猛地一抖,急急反问:“你反悔了?你刚才只是说笑吗?你在逗我玩?”

她可是当真了一下,期盼了未来。

隋风道:“你这点年纪,还是好好念书。”

付凝霜轻声说:“你嫌我小?”

隋风道:“不想耽误你,如果你今年二十三四岁,或者再大一点,我就认你了。但你年纪太小……”他有负罪感。

付凝霜说:“等我毕业,不就是那个年纪?”

隋风反问:“你此刻的话,能作为誓言?”

付凝霜点点头,“能!”

隋风迟疑,随后反问:“你知道我要交换的是什么?”

付凝霜说:“你刚说了,你缺个老婆嘛,等我毕业后,我嫁你就是。”

隋风隐隐心动,寒风吹来,凉得人心痛。

付凝霜又问:“你刚不是说,我挺好吗?我说话算数。”

隋风道:“我资助你吧,理想交换的话当没说。”

隋风话落,转向付凝霜,“你还是个孩子,原谅我对你产生过妄想,你好好念书,别的都不要想。从现在到明年九月入学,一切都以学习为主。”

付凝霜看着他,脸上殷切的表情还在,但心里有点失落。

她对他,有一点心动的。

当然,这一点小心动,不足够支撑她心甘情愿嫁人。

“那你呢?”她忍不住问。

隋风道:“我依然是我,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就好好念书,学有所成回国,我才能更轻松帮你完成你的理想。”

付凝霜没说话,心里失落。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隋风道:“一生没做过什么好事,让我遇见你,就是要我有点作为吧。你才华出众,你对画画富有激情,不能被现实磨灭。我希望你可以一辈子做你热爱的事,直到你对画画失去兴趣。”

付凝霜立马说:“不会的,我不会对画画失去兴趣,只要我拿得动笔,我就会一直画。”

隋风问:“愿意接受我的资助吗?”

付凝霜迟疑,隋风又说:“现在有很多孩子都接受资助,我资助你,是为社会做贡献。”

付凝霜问:“那我以后怎么做?毕业后我帮你做什么?”

隋风道:“我不是企业家,也没有多大的志向。用一点钱做好事,算为我自己集福吧。”

付凝霜听得奇怪:“啊?”

隋风站起身,“考虑考虑,如果接受我的资助,我让人整理好所有你需要的资料,再把你需要做的事情罗列出来……”

“隋先生。”

付凝霜站起身打断他,“我知道有漂亮女生在校外有人养着,有钱人付出金钱,女学生付出稚嫩的身体,各取所需。你跟我的关系……”

隋风皱眉,神情严肃道:“我不需要这样的,你还是你,我们之间,我只是资助你完成学业的……好心人,不需要你付出任何。”

付凝霜轻声说:“你刚刚说了你缺个老婆。”

隋风无奈的笑道:“你年纪在这里,我怎么能打你的主意?你就把我当……大哥,叔叔,别有心理压力。日后,你学成归来,有成就之后,记得我就行。让你养老送终的这话又太早了,你就做你自己,好好念书。”

付凝霜咬唇,“我一点都不相信我能遇到这样的好事。我从小到大就不是幸运的那个。”

隋风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最幸运的人。你的成长中,已经将你的不幸耗完,今后余生,就是你平步青云的高光时刻。”

付凝霜看着他,“我还是不相信……”

隋风阻止她说话,道:“你信,你要相信。”

付凝霜闷着头,两人骑车回去。

隋风的车停在点点咖啡附近,付凝霜得走一段小巷子才能到宿舍。

隋风送付凝霜到楼下,抬眼打量这附近。

随后他道:“你要以学业为重,这里的班……”

付凝霜说:“我得赚生活费,家里没钱。”

隋风道:“你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回去我给你转这学期的费用,你自己算出来给我个数字,我不懂你需要多少。”

付凝霜一脸为难,她为什么要接受他的好意?

“我不能要你的钱……”

隋风问:“你毕业后愿意嫁我吗?”

付凝霜猛地抬眼,“啊?”

隋风再问一遍,“你愿意嫁我吗?”

付凝霜迟疑的点头,“可你……”

隋风道:“好,这就是交换条件,现在你能接受我的钱了吗?”

付凝霜迟疑的点头,隋风道:“如果未来你是我妻子,我的所有钱和生活,都需要你来打理,现在这些钱,不过是提前给你而已,还有问题吗?”

付凝霜摇头,隋风拿出手机,示意她给联系方式。

付凝霜慢一步,忍不住又问:“你改变主意了?”

隋风道:“想让放下戒心,让你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钱,就这么简单。”

付凝霜笑了,她说:“我会加油的。”

她会让自己真正爱上他,喜欢上他,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她的未来,似乎已经为她铺就成了一条金灿灿的大道,她会变得很好,让他为她骄傲。

联系方式存好之后,隋风离开。

付凝霜看着隋风夜里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今晚发生的都是真的吗?

付凝霜慢慢走近楼道,上楼,从隋风出现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他是认真的吗?

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会落在她的头上?

可一直看着手机上隋风的联系方式,这又真实存在着。

她很想找个人聊聊,但……

大家一定会泼冷水,一定会劝她小心,这个人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吧?

这样的事,听起来就不靠谱,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是真的又为什么落在她身上?这样小的概率,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付凝霜躺在沙发上,这个房子里,店里的四个女孩子都住在这里,两间房,两两一间,房间里空间不大,一左一右安置着两张单人床。

付凝霜和雯雯一间房,温小暖和谢晓姿一间。

虽然她晚归,但是回来大家都还没休息。

雯雯从冰箱拿了盒酸奶出来,递给付凝霜,“喝吗?”

付凝霜接手,她实在忍不住,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了雯雯,随后她问雯雯的意见。

雯雯仔细回想,“店里有这么一位经常来的客人吗?”

可能是她经常都是白班,晚上极少留在店里,所以从来没遇到过吧。

付凝霜点头:“有,我对他有印象,还是他和人相亲的时候,谢晓姿也在,她肯定还记得。”

雯雯立马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女方要求那男的给她哥哥买房买车那人。”

付凝霜点点头,“就是他。”

雯雯说:“谢晓姿说了那个人,但是……他怕不是傻的吧?竟然答应这样的条件。”

付凝霜说:“他也解释了这个事情,他说,他很想要快速解决个人问题,如果钱能够解决,为什么不可以?”

雯雯直白道:“也就是说,他想用钱买个老婆呗。这种用钱买来的,靠谱不?”

雯雯话落,又说:“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是有钱啊,是吧?”

付凝霜点点头,“是啊,我想应该也是有钱的吧,不然怎么会答应给女方的哥哥买车买房呢?你说,他说资助我的事,靠谱吗?”

雯雯看着付凝霜,欲言又止。

付凝霜催促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雯雯说:“他急于求成,想用钱买个婚姻,可是资助你得好几年,这不就跟他的目的相反了嘛。除非他是真的只是单纯资助你,没有打过你的主意。”

付凝霜说:“他嫌我年纪小,让我别想交换理想的话,当他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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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幕后大老板

付凝霜看着她,雯雯立马笑说:“没准就是这么幸运呢?要不然,先答应着?反正你确定出国留学和不出国留学,都不耽误你目前的生活是不是?”

付凝霜以为身边人会打破阻止她,原来大家都一样单纯。

“他值得相信吗?我很想相信他,但又怕是骗子。”

雯雯道:“先相信吧,我觉得对你没有坏处,是不是真的,慢慢就会知道。”

付凝霜点点头,是啊,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真的,会慢慢知晓的。

隋风回到车上,一个人沉默着。

找到付凝霜,好像他的世界和生活开始有点样子,但他又不忍心摧残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女,又放手让她往前走。

他知道今晚的决定是吃力不讨好,没准她此刻还在怀疑他的用心。

是啊,就连自己都没想明白,什么都不图,资助她留学,帮她完成梦想。他又不是他们老板,豪掷千金眼都不带眨的洒脱。

可他,当时的想法,就是这样。

资助了付凝霜,他单身未婚这件人生大事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隋风头疼,这依然得要解决啊。

隋风叹气,为什么结个婚这么麻烦?

他觉得这件事,只需要他点个头,随便找个女人凑合过就行了……

所以,饶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

付凝霜依然在店里上班,晚上隋风来了。

隋风面对除付凝霜之外的五个人,神情平静。

他问:“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话落后,看向付凝霜,“告诉大家了?”

付凝霜点点头,“我觉得这样的好事,没有那巧落在我身上,我只是拿不准主意,所以想请大家帮我参考。”

隋风点头,“这是你不回信息的原因?”

付凝霜轻轻点头,没出声,感觉有点对不住隋风,其实他肯定是好意。

丁哥首先问:“先生,得知你愿意资助我们小付,我们大家都为她感到高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是,我们作为她的朋友,担心她遇到什么骗子也是情有所原,希望你不要觉得我们多事。我们也是担心小付。”

隋风点点头,丁哥继续说:“我们想了解一点有关你的个人信息,那个啥,您方便告知您在哪里高就吗?”

隋风道:“飞钒国际。”

隋风话落,拿出名片。

他现在是帮湛胤钒打理分公司的城市总,正儿八经的大老板。

丁哥一看,吓了一跳,随后又疑惑的看着隋风:“您这名片是真的吧?”

隋风意外两秒,眼神坚定,“当然是真的。”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怀疑他身份的,几分无语,但又宽和的接受。

丁哥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隋风,“飞钒国际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那样的人,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可能遇得到?先生,你当我对飞钒国际一点不了解吗?”

身边付凝霜以及谢晓姿等人都看向他,飞钒国际是什么来路?

丁哥道:“飞钒国际的总裁,江城首富,他的副手也是在天上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这样的小店?那样的人,都是日理万机的,哪像先生这样悠闲?”

隋风处变不惊的脸上总算有点情绪变化,几分无语。

他不得不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随后递给各位。

“不信我手机里的信息,可以自己搜索。我叫隋风,飞钒国际总裁的高级特助,时任飞钒国际分公司翰林建筑院城市总裁,以及其他一些职务。”

丁哥一听,说得对,是不是真的,网上一查就知道了。

像飞钒国际那么高职位的人,网络上一定有资料。

五个人都开始上网,付凝霜也忍不住搜索隋风的名字。

随后大家都不说话了,付凝霜看着隋风,“为什么选中我?”

隋风道:“没见到你之前,我并没有要资助学生上学的想法,缘分。”

谢晓姿立马说:“缘分,缘分,可不就是缘分吗?小付,你还犹豫什么?隋先生不是骗子,他确实是有钱人,他说过要资助你,那一定会给钱,一定会帮你。小付,好好的学,加油,以后一举成神。”

付凝霜看向隋风,“你真的帮我?”

隋风点头,付凝霜提了口气,随后说:“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就相信你,我试一试。”

就算输了,她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隋风道:“我带了些资料过来,今天让助理整理的,你看看。申请学校你可以多几所,保险起见,其他的资料、要求等等,都在这里面,你仔细看看。”

付凝霜咬唇,随后点点头。

“谢谢。”

隋风道:“咖啡厅里的工作,你得辞了,你现在才准备留学的资料,已经来不及,而且要靠托福,如果没考上,还得再等一年,所以,集中精力,先过考试。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付凝霜忽然间心底一股暖流涌上来,眼眶雾气蒙蒙。

“隋先生……”

隋风道:“相识是缘,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这人有一说一,说不出太好的理由让你减轻压力,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坚定自己的内心。出国留学,是你自己的事情。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抓住,走到最后,全看你自己。”

付凝霜眼泪瞬间哗啦啦的滚落,她点点头,坚定道:“好,谢谢你。”

隋风看着付凝霜,随后再看店里的同事,“你们几人心性都很好,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付凝霜的照顾。这家店会继续开,但我决定在江大校外再开一家,如果可以,希望几位移架去新店,薪资每人涨一千。”

丁哥闻言,几乎傻眼,猛地出声:“金先生?!”

隋风道:“金先生是帮我打理财务、投资的朋友。”

丁哥立马后悔,他算是明白了,“老板,你才是我们点点咖啡的老板?”

隋风点头,“是,金先生只是我的助理,我的部分投资是他在帮我做。”

几人同时震惊,付凝霜张张口,再度惊讶。

“老板……你是我们的老板?”

隋风点头,“知道你不舍这些朋友,新店开张,大家一起过去,你学习累了,也可以去店里坐坐,跟老朋友聊聊。你们几位的服务我都很满意,很有规矩。”

付凝霜咋读热泪盈眶,忍不住哭了。

其他三女生羡慕得不得了,在送走了大老板之后,全都围着付凝霜。

“天啦,我们怎么这么幸运,竟然遇到你?因为你,外么全都涨工资了!太好了。”

“丁哥,丁哥,我们现在是多少钱一个月?”

丁哥也还在惊愣中,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付凝霜,他们店里竟然意外招到了付凝霜这样的凤凰,这是个什么运气呐?今晚已经去买注彩票。

“四千加一千,你们算不出来?”

谢晓姿抱着付凝霜跳,“天啦天啦,我们才半年,就涨工资了,太开心了。凝霜,虽然我很羡慕你能被老板看上,但是我也涨工资了,我特别开心,能给我涨工资我已经非常满意了,凝霜,谢谢你!”

付凝霜被大家的热情感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不可否认,是因为她不能在这里上班,距离大家远了,所以隋风才会把新店开在江大外,也因为她,隋风才会把大家都调去新店,还给大家都涨了工资。

可她……

没法涨工资了,不知道他说过现在就开始资助她的话,还作不作数。

她也想拼一把,考个好分数,顺利出国游学。

出国在学习西方文化的同时,最大好处是缩短了在国内读书、获得成就的时间。现在这个世界就这样,有了留学经历在身上的人,更有说服力,更被人接受。

付凝霜想在这个圈子做出一点成绩,虽然从小生活凄苦,但她似乎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到,她将来一定能成一番事,一定会有些成绩,虽然她说不好是什么样的成绩,她是不甘平平的。

来了江大,也就等于她自己接受了自己可能平淡一生的准备。

然而,没料到会遇到隋风,会让她人生有了这样的转折。

付凝霜喜极而泣,她的噶虐没错,是没错……

她会努力的学习,不让隋风的钱白花。

十二月里,天气寒凉,大家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增加,羽绒服早已经穿在身上了。

这么冷的天,没课的时候大家都窝在宿舍里,不出去。

“付凝霜,有人找。”

付凝霜摘下耳机,回头问:“在哪里?”

杨思露忍不住接话:“自己出去看啊。”

魏雅琪笑说:“楼下,宿舍大门口,你快去吧。”

付凝霜点点头,裹上大衣就出去了。

宿舍门没关,进出人的同时,直接让冷风将寝室贯穿。

杨思露忽然发脾气,“搞什么鬼?出去不知道关门啊?”

魏雅琪立马去把门关了,杨思露直接上前反锁了,低低说了句,“有病!”

魏雅琪转身打开厨子整理自己的东西,听见杨思露发脾气,笑说:“付凝霜走得急,没注意,又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关系?关一下就行了。

杨思露说:“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宿舍门一直是关着的,她出去不知道?外面那风刮得呜呜的,又不是耳聋眼瞎。”

魏雅琪说:“一个宿舍的呢,四年,少说一句吧。”

杨思露不说话,四年,“真受不了。”

一直在外面住的人,竟然忽然搬回学校了,不打工了?不挣钱了?不卖苦情人设了?

搞笑!

杨思露坐回床上,这个天气实在太冷,下面椅子大家都坐不住,冻腿冻脚,大家都坐在被子里。所以这个天,谁都不想出去。

于甜甜从被窝里钻出脑袋来,看着杨思露,又看看魏雅琪。

“你们在吵架吗?”

杨思露轻哼了声:“哪里在吵架?有那样有背景的人在宿舍,谁敢惹她啊?”

于甜甜是真没听见刚才的话,看电视剧看得痴迷呢。

她一脸八卦的趴在上铺,小声问魏雅琪,“怎么了?”

魏雅琪真觉得这只是个小事情,她也搞不懂杨思露为什么忽然就发脾气了。

她说:“刚才付凝霜出去的时候,忘了关门,寝室吹了风进来,你刚没感觉到冷吗?”

于甜甜点点头,“是这样啊,我还说呢,确实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杨思露语气凉凉的,她说:“宿舍里又不是她一个人住,集体宿舍就得迁就大家,不能我行我素。”

于甜甜低声道:“关上就好了。”

魏雅琪点点头,“关上了,小事情啦。”

魏雅琪大概知道杨思露左右看不顺眼付凝霜的原因,最开始就是安晓生,安晓生在一二班同学面前说了杨思露,就因为付凝霜。

而最近,是第一课时的专业课,就是基础造型课的成绩,付凝霜遥遥领先,而且付凝霜的每一张作品,都被留校了。

其实学生作品被留校,不是当事人,其他学生是不知道的。

但是学校今年留校作品的证书提前发了下来,是班主任送来班上的,就在英语课后,让大家停留两分钟,说了这个事情,特地表扬了付凝霜。

一班六十八名同学,二班六十四人,留校作品总共八幅。

全都是付凝霜的!

素描一张石膏四开的头像,两张一开真人全身像。然后是两幅四开水彩画,两幅一开的真人色彩,其余的就是平面构成课的作业。

付凝霜专业基础课拔尖就算了,她其他专业课比如平面构成课依然有超乎大家的表现能力。

班主任脸上颇有光,八个证书,全都落在了付凝霜手上。

付凝霜上台接受证书的时候,班主任还忍不住说:“付凝霜同学的专业水平确实遥遥领先所有同学,能不能带带大家?下回留校作品也让别人一个名额。”

学校拆开名字一看,全是出自同一个人,校方都惊呆了。

又拆开姓名,班主任和专业老师来挑选各班专业强的学生的作品,是挑出一些不错的,比如几个班委,二班风头正盛的安晓生,作品单独看确实都还可以。然而,放在付凝霜的作品一边,真是逊色多了。

留校作品嘛,都是最好的,绝不会将就。

即便这一届没有达到留校的水平,直接不选,也不将就。

付凝霜笑笑,收下证书后,心底有几分高兴。

有了这些,也算是为她的成绩上添砖加瓦,至少能为自己多加几分,她被国外高校录取又多了几分希望。

这个事儿,原本是一班的荣耀,但杨思露这人心理活动不少,她觉得自己的作品没比付凝霜的差,为什么都没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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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关系不明朗

基础课就算了,就说平面构成的课,连专业老师都说她的很不错,细心又有设计感,比起付凝霜的来,更有个性。

这些是杨思露私下跟人透露的,留校作品全都是付凝霜的,实际上是付凝霜抄袭,用的是别的画,留校的作品并不是她自己画的,也不是跟大家一样,不是课堂作业。不公平。

但付凝霜并不知道这事,魏雅琪听过杨思露的抱怨,所以一直知道杨思露与付凝霜之间有隔阂。

魏雅琪虽然觉得付凝霜没错,但也没有明着偏帮付凝霜,因为宿舍里,魏雅琪、于甜甜和杨思露已经先住了进来,而且已经相处了几个月,大家都很熟悉。

付凝霜这个时候住进来,明显融入不了她们。

并且,好像付凝霜也没打算融入她们,确实挺活在自己世界的人,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偏帮付凝霜?

好心没好报呀。

付凝霜下楼,同城闪送。

付凝霜疑惑的上前,对方直接问:“是付凝霜小姐吗?请问你手机收到的验证码是多少?”

付凝霜下意识看手机,果然还真有条验证码发送过来。

她念出来,依然一脸疑惑,不明白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对方点点头,“是的,这是隋先生给你送来的,请你签收。”

一听“隋先生”,付凝霜立马笑起来,原来是他。

“谢谢。”

付凝霜挺开心的,收下大礼包后回宿舍。

隋风从来不会给她送什么鲜花,他都是想到什么东西她可能需要的,就送过来,现在同城游专门跑腿儿的,三不五时隋风会给她送点小东西过来,任何时候,任何时刻。

付凝霜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毛茸茸的厚睡衣和拖鞋。付凝霜吃了一惊,这是……他买的?

付凝霜立马回信息,说收到东西了,很喜欢。

实际上对她来说,有点太粉嫩,她是个还算理智冷静的姑娘,白色浅色能接受,但浅色毛茸茸的,有点……

她总感觉自己不太合适。

鞋子下面竟然还有袜子,那种厚厚的袜子,这么厚的袜子怎么穿进鞋子里?

她问隋风怎么想的,隋风回了条语音,说是听见有人说晚上睡觉脚凉,要买厚一点的袜子穿才保暖。

这个“有人”自然是安以夏,隋风认识的女性屈指可数。

付凝霜本想说她脚不冷,也从来没穿过袜子睡觉。

但一想,人家一片心意啊,即便自己好像从来没用过,但依然甜在心里。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这样被人关爱着,好像遇到隋风之后,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付凝霜在床上整理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又放进去,放进去后又拿出来,直接就穿上了。

她觉得回馈他最好的方法,就是物尽其用,他给的东西,她一定用到极致。

心里甜甜的,想到他就很心动。

她想,就算他没有资助她留学,她可能也会被他迷住。

他其实没有什么手段,说任何事都很真诚,有一说一,没有的不会瞎掰,是个很正直很冷酷也很可爱的人。

付凝霜穿着新衣服,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

她继续带着耳机上课,是纯英文教学。

她是个很自律,很会安排自己时间的人,知道自己需要学什么,不会拖延,第一时间就安排好,照着时间表一一做。

宿舍里其余三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上的事情,看向付凝霜。

杨思露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新衣服洗都不洗,就那么穿的,真可笑。”

于甜甜假装没听见杨思露的话,轻声问魏雅琪:“她谈恋爱了?”

魏雅琪疑惑着,“应该是吧?”

“谁啊?”于甜甜问:“是不是校外那家咖啡厅的店长?”

魏雅琪抬眼,“谁知道?一个店长,难道家里比安晓生家还富裕?”

杨思露说:“是安晓生吧?我去那家咖啡厅看过,那个店长长得也太……傻子才会选他,肯定是安晓生。”

魏雅琪说:“那可不一定啊,之前人家可是一直住在校外的,现在在学校住了,那个店长把咖啡店直接开到咱们江大校门口了,这会是巧合?”

别人不知道,她们宿舍是知道的。

杨思露当初也在安晓生开会的名单里,也就是那次安晓生让所有班委去市里开会。

那次杨思露见过那个店长,这里付凝霜回学校住,老往校外跑,还给宿舍人带过点点咖啡的咖啡,所以宿舍人都知道,校外的点点咖啡,就是曾经在市区那家。

这么巧合吗?

当然是那个店长为了付凝霜,把店开到江大校外了,真是有心啊。

杨思露说:“但我听说,安晓生好像还在追她吧。”

于甜甜立马“嘘”了声,“她听得到吧?真听不到吗?”

杨思露呵呵两声,“听得到不说话,可见城府有多深。”

魏雅琪忍不住出声辩解,“说不定人家是真听不见,我们别当着人面说吧,挺不好的。”

杨思露反问:“我就是这直性子,我要说谁,我就当着面说,才不像那些背后阴的人,背后说三道四。”

于甜甜和魏雅琪同时看向杨思露,难不成杨思露自己认为她背后说付凝霜还少了?

付凝霜摘下耳机,随后忍不住刷手机。

隋风发信息的话也不多,打字都很简短,多是发语音,有时候三两秒,有时候又愿意跟她说话,说一连串。

付凝霜收到隋风信息的时候,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于甜甜看付凝霜摘掉耳机,当即喊了声:“付凝霜,谁送你的啊?”

付凝霜抬眼,眼含春色。

她笑说:“未婚夫。”

这话一出,三人都愣了。

不是听说男朋友都没定,这就未婚夫了?

未婚夫,那是准备要结婚的吧?

结婚这两个字,好像距离她们都很远的感觉,她们都还是青葱少女呢,一听这话,都有些……

于甜甜忍不住又问:“谁呀?”

付凝霜说:“我想说出来,会给他添麻烦,还是不说。”

杨思露听得皱眉,付凝霜会这么大方就承认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

她埋头,看着下铺的付凝霜,“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付凝霜想了想,她算是有男朋友吗?

“我们只是约定了结婚,不能算是男女朋友,我们没有那种正式交往的恋人关系。但我是他的未婚妻。”

她留学回来后,是一定要嫁给隋风的,这样说来,隋风就是她的未婚夫,没毛病。

但是付凝霜这话,让宿舍三人都听糊涂了。

于甜甜问:“你们还不是男女朋友,确实未婚夫妻?你这是要……闪婚?”

付凝霜立马出声:“我还不到二十岁,法定年纪都不到,怎么闪婚?”

魏雅琪笑说:“这你都查过了,看来你还真是想过结婚的事。”

付凝霜没有否认,她确实查过,因为隋风想结婚,他说今年特别想结婚,他说有段时间他想过随便一个女人,只要差不多就可以把结婚这个事儿办了,他迫切想要组建个家庭。

她也有过冲动,闪婚。

但是,她年纪卡在这了。

也因为她的年纪,让隋风好像不是真的想跟她结婚,他可能,等不及……

但付凝霜不管,她坚定了信心,一定要嫁他的。

魏雅琪说:“你这说法有点……奇怪呀,你没有男朋友,但有未婚夫,那你的未婚夫是怎么判断你们之间的关系的?”

付凝霜想了下,“嗯……他没有确定,但是,他对我很好很好。”

魏雅琪“哦”了声,原来付凝霜也是这么单纯的人。

付凝霜身上还是有光环的,比如她的专业成绩,确实非常亮眼,她的英文也特别好。全班只有付凝霜一个人能与外教对答如流,口语和语法都能灵活应用。这个人就是那种天生让人嫉妒的人。

因为她的专业成绩确实非常强,个人身上散发的光芒避都避不开。

付凝霜把室友的话告诉隋风,随后问隋风,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隋风答:大哥对妹妹的关照。

付凝霜坚定以后要嫁他,隋风则清楚明了的告诉她,他没那个意思,让她好好学,别多想那些有的没的。

付凝霜心里憋着一口气,如今,她除了出国留学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嫁给隋风。

她从小就相信功夫不怕有心人,立下目标,只要她努力,都有机会。

付凝霜听着英文入睡,即便在宿舍,她也很自律,很早就会起来,怕打扰室友,她会离开宿舍去图书馆楼下等开门,顺带买早餐一边吃一边做一套听力。

在学校的日子,开心又充实。

付凝霜中午从图书馆离开时,一边走一边啃着面包,一回头,一个人影从身边晃过,转身却没人,等她再转回来,安晓生笑着站在她面前。

“霜霜。”

安晓生出声后,眼神落在她手上的面包。

他微微皱眉,“中午就吃这个?诶,我带你去吃牛肉刀削面,我前两天跟室友去吃过,味道很好。”

付凝霜反问:“为什么要带我去吃?”

安晓生说:“我们在一个学校,又是一个年级一个系,为什么感觉我很久没看到你了?你这住校之后比没你没住校还消失得彻底。”

但他终于打探出来了,她一直泡在图书馆。

今天到图书馆蹲点,终于蹲守到她出来。

付凝霜“嗯”了声,“你最近怎么样?”

安晓生神情不是那么好,“还能怎么样?专业课、综合科,就那样上着。对了,要考体育了,你们女生八百米考试,你有没有问题?”

一说起体育考试,付凝霜这头就开始隐隐的疼。

可能是从小家里苦,营养不良,跑长时间后喉咙腥甜,还上不来气,有种快晕倒的错觉,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在体育课试跑八百米前,她以为自己的身体特别好,至少她很少生病,以为体质不错。

可跑了八百米之后,才知道身体不太行。

还得跑快,还有合格的时间卡着。

付凝霜各科中,就是体育不达标,一开始还能跑在前面,可是到后来,落后好大一圈,体育老师直接宣布不合格。

马上要正是考试了,江大各科成绩中,体育可是算分的。

付凝霜愁得不行,为什么就不能不跑呢?

其他科都还行,就是体育的八百米,八百米把她卡在了不合格的线上。

付凝霜摆摆手,“别提这个,真让人发愁。”

安晓生哈哈大笑,随后,他道:“我陪你练,还有几天时间,不行的话,补考也可以,从现在到补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坚持跑,应该能过,我觉得你没问题。”

付凝霜一张脸都愁烂了,表情不是那么好看。

安晓生再说:“我陪你,反正我也得考。你各科成绩都好,可不要毁在体育成绩上。不就是一个八百米吗?还能把你难倒?”

付凝霜将信将疑的看着安晓生,“这么一点时间,我能练出来吗?”

安晓生笑说:“当然能,没问题,我陪你一起跑。”

付凝霜发愁,让她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她有点拒绝,但安晓生提出一起跑,有点心动。

安晓生道:“你也不能总呆在图书馆,学期末是看综合成绩的,本来你成绩在第一,体育成绩下去了,第一被别人挤下去了,想想,还有奖学金呢,一等奖学金一定是第一拿的,就因为一个八百米,你把一等奖学金拱手让人?”

付凝霜一听这话,那怎么行?

“好吧,那我努力跑跑。”

就算最后依然不合格,至少她为此也做过努力。

努力过后还不行,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了。如果没有努力直接放弃,对不起自己。

安晓生心里乐开花,他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积极上进,肯下苦功夫。

从这天开始,安晓生每天一大早领着付凝霜在操场上跑步,这基本上占据了付凝霜早起学英语的时间。临近体育考试的头几天,下午也能看见他俩的身影。

体育考试,其他项目付凝霜毫无压力,铅球甚至破了班里女生的记录。

她算是在考试时候,忽然就开窍了,掌握要领,用力的部位与动作相辅相成,惊了边上的老师和同学。

老师给她铅球打了满分,并且怀疑的看着她,是不是平时上课故意偷懒?

最后到了八百米,付凝霜冷静的外表下,是不安。但她应该能坚持下来,至少能跑完。

老师一声哨响,各跑道的学生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一圈四百米,跑两圈。

曾经付凝霜看着跑道有种遥遥无期的绝望,而现在,她似乎觉得很快,挺轻松的两圈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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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怒发冲冠,肇事

安晓生考完后,来到操场,正看见付凝霜在考八百米。

在付凝霜跑完后,他立马上前。

付凝霜累得直接跪地趴着,大口喘气,整个人依然不舒服,喉咙一股腥甜上涌。

安晓生快步走近她,水递给付凝霜。

“别忽然停下,忽然停下来会头晕,先喝点水,来。”

付凝霜世界都在转,趴在地上难受得想吐。

安晓生觉得地上太凉,把人拖了起来,自己当她的支撑。

体育课是与全校不同系同年级的同学合上,自主选的课。所以上体育课也有不少是班上的同学,几人偷偷看着付凝霜和安晓生,不是听说两个人没在一起?这怎么又好像是在一起的?

安晓生没管别人的打量,扶着付凝霜离开。

安晓生问:“听到成绩没有?合格了吧?”

付凝霜喝了口水,还是难受,热气上涌,冲得鼻子直流鼻涕。

安晓生在老师身边站了会,看见她登记的成绩,随后走回去,在付凝霜身边蹲着。

他说:“合格了,但我建议你补考。”

付凝霜气儿都上不来,一脸诧异的问:“为什么?”

安晓生说:“这个成绩如果放进你的总成绩,会拉低你的总分。”

付凝霜又趴在地上,她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安晓生拉着她,付凝霜忙说:“你别动我,你先别动,让我缓一缓。”

想吐,头晕目眩的,站不稳,还是这样趴一会儿好。

安晓生在她身边,低声说:“你刚跑完不应该立马停下来,应该持续快走再慢慢停下,你这样太急,身体前一秒在冲刺,下一面就停了,惯性也得有个缓冲期,是不是?”

付凝霜不说话,知道安晓生是关心她,但她不想说话。

一批一批的考试,那几个同伴的同学也跟不上关心付凝霜,每个人都要考。

安晓生拉着付凝霜,“好点了吗?”

付凝霜那阵热气散去后,人慢慢平稳了下来。

“我好多了。”

付凝霜很关心自己的成绩,体能测试如果太差,会拉低总分,她得看看跑了多少分。

四分三秒,七十几分,这确实相对其他科差了。

付凝霜申请补考,老师眼神诧异,“你这合格了,补考什么?”

付凝霜说:“我觉得补考可能会发挥更好,老师我想申请补考。”

老师看着记录最后一队学生的成绩,只有五个不合格。

付凝霜再一次要求补考,依然被体育老师否了。

“你合格了,同学,不用再补考。”

付凝霜欲言又止,好吧。

付凝霜有些丧气的往回走,安晓生走近她,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没关系,体能测试只占很小比例,拉不了多少总分下去的,别担心。”

付凝霜低声问:“你考完了?”

安晓生点点头,“考完了。”

“多少分?”

男生是一千米考试,安晓生说:“三分三十秒。”

一百分。

正因为安晓生跑了个满分,所以才建议付凝霜补考,谁料体育老师不讲情面,拒绝了补考的申请。

但体能测试确实只占体育成绩的百分之三十,所以对总分来说,还好。

安晓生不停的安慰付凝霜,学期末了,各科成绩在学生后台都能查到。

他们这样的专业,专业课上完后一星期就能看到这学期的成绩。的

付凝霜有点失落,她的成绩是要做成档案,国外大学录取学生对学生各科成绩都比较在意,看得很仔细。

所以,考得差了,对自己影响挺大。

安晓生带付凝霜去吃东西,付凝霜一直没怎么说话。

安晓生想尽办法安慰,随后问:“看电影吗?我们去看电影。”

付凝霜摇头,“我得回去上课,报了网上一对一的外教。”

安晓生无奈,“好吧,你整天都很忙,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对了,你没有在点点咖啡上班,那寒假会回家吗?”

付凝霜抬眼,寒假?

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不回家,她住学校吗?

寒假里有个春节,她不回家,舅舅会不会念她,弟妹会不会想她?

付凝霜摇头,“不知道,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看吧。”

安晓生离开后,付凝霜直接去了点点咖啡。

转眼到了学期末,大家都要准备考试,安晓生这天起了个大早,从家里带了热汤和早餐,直接等在付凝霜宿舍楼下。

冬天的清晨,寒风习习,地面都是结的冰,霜染漫天。

付凝霜向来比室友都早,她下楼,迎面就见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安晓生。

他正站着冰冷的寒风中一动不动,想跟木头一样。

付凝霜几乎第一感觉都就是安晓生,但又不确定这个时间会在女生宿舍楼下见着他。

“你……”

安晓生大步朝她走去,“下来啦,还好我来得早,不然真错过你了。我给你带了早餐,是从我家里带过来的,走,一起吃去。”

付凝霜眼等大,“啊?”

安晓生说:“走啊,这边。”

付凝霜有点被动,安晓生走了两步回来牵她的手,“霜,走。”

安晓生边走边说:“我从家里过来,已经放挺长时间,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吃了,我也没吃呢。”

付凝霜微微皱眉,“你别总给我带吃的,我没到要你餐餐都接济我的地步。”

安晓生一直笑着,没放心里。

他说:“我知道,你不需要这些,但是我也有权利对你好是不是?”

付凝霜说:“那我也有权拒绝了。”

安晓生立马哄道:“我坚持要对你好,霜霜,我们坐这里吧,这离你考场近。对了,要分专业了,现在分专业后,下学期开学就是新的班级。你想好学什么了吗?”

付凝霜摇头,“随便吧。”

安晓生道:“建筑设计行吗?”

付凝霜不说话,安晓生道:“你选这个专业,我们就能在一个班级了,没准以后还能在一家公司。霜,我们选同一个专业吧?”

付凝霜想了想,江大艺术系的几个专业,确实是建筑设计她比较感兴趣,其余动画、平面、服装设计等等,她都没那么喜欢。“

安晓生期待的看着她:“我们说好了,建筑设计,就这了?”

付凝霜缓缓点头,虽然是准备明年九月出国,但她还需要在国内踏踏实实学半年专业,国内的专业也关系到她对国外大学专业的选择。

现在国外的一流大学更加注重面试环节,她得把下学期的专业成绩带去现场,毕竟她这个学期投递发送的资料是第一学期的。

安晓生挺开心,总之已经说好了,他就放心了。

安晓生与付凝霜分开,进班里时,听见有人在私下议论他和付凝霜的事儿。

“是听说在校外有男朋友的,班长还一门心思对她好,真是婊啊……”

“听说是那家咖啡店的店长,一直有来往呢。”

“哪家?”

“校门外的点点咖啡,市中心也有家,一直在市中心的,那店长为了付凝霜,特地开来学校旁边。这意味着什么,想也知道。”

安晓生深吸气,神情坦然的出现。

几人立马禁声,不再说话。

安晓生路过几人时,低低说了句:“闲谈莫论人非,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你们是白长了年纪吗?”

几人脸上不太高兴,但都说话,本来背后说人,是她们理亏。

安晓生考试过后,原本想去找付凝霜,但想起点点咖啡厅,他一口气跑出学校,直奔学生一条街的唯一一家咖啡厅。

点点咖啡厅他怎么不知道?

一开始就是他发现她在点点咖啡上班,他以为她只是生活困难,他无比相信她说的话,是为了赚生活费。

可是!

她却与店里那个男人有别的情感,难怪她一开始坚定要勤工俭学,现在不用再工作,原来人已经跟着她来了江大!

安晓生心底实在难受,像憋着一头脱缰的野马、出笼的困兽,憋屈,压抑,全都在胸膛。

他已经向她表白过,但她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打乱她的生活节奏的时候,她自己却和别人……

安晓生进了咖啡厅,服务员礼貌的问好。

安晓生看着店里的人,一一看过去,是,是了,这些都是他见过的人,全都是曾经在市区那家店里的人。

店长又问了句:“同学要喝点什么?”

安晓生眼睛死死盯着店长,忽然之间愤怒冲上头。

他什么都没想,上前一把拽住店长,两人之间是隔着吧台的,安晓生仗着身高,这用力一拽,一扯,再是狠狠的两拳直接打在丁哥头上、脖子上。

两个人拉扯推动间,桌面上摆放的用品全全推倒在地,杯子、物件乒乒乓乓碎在地上。

谢晓姿和温小暖眼见店长被打,立马上前拉架,同时拉开安晓生,现场一片混乱。

有进店消费的顾客都傻眼了,这是在围殴?

丁哥被打得头晕眼花,一瞬间被松开有点站不住,摇摇晃晃没说什么,砰咚!倒地了。

店员吓得尖叫,温小暖紧紧抱住谢晓姿,“怎么办怎么办?”

谢晓姿一把抓住安晓生,“报警,赶紧报警。”

温小暖赶紧报警,说话的声音被吓得语无伦次,颤颤发抖。

谢晓姿紧紧抓住安晓生的衣服,“你不准走,你莫名其妙发疯冲进店里发疯,打伤了我们店长,你必须得负责。”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温小暖报警后,立马去扶倒地的店长。

店长头晕眼花,晕得没办法站起来。

安晓生被人揪住衣服,依然怒气在头。

他指着店长,大怒道:“你!不过是开了家咖啡厅而已,你以为你多牛逼了?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了副什么鸟样,竟然还学富豪泡女学生?拿把镜子看看自己吧!”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安晓生这话信息量实在太大,所以这家店长是跟女学生好上了?

所有人都开始指指点点。

警察很快过来,把肇事者和受害者以及现场的店员都带走了。

付凝霜赶到时,只从围观的群众中听到了些信息。

她立马问一个正讨论得欢乐的路人问:“谁打人?”

“谁知道啊?”

“一个看起来还是学生模样的人,进店里打了那家店的店长,店里的人和那打人的都被警察带走了。”

付凝霜大吃一惊,丁哥被打了?

付凝霜立马打电话给同事,电话打给雯雯,但雯雯今天刚好不在店里,一说这事儿,雯雯吓了一跳,电话里不断追问事情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

付凝霜快速说了几句,随后又大温小暖的电话。

对方说丁哥状态不是很好,很难受。那边民警表示如果丁哥撑不住就得先送医院,在医院录口供了,但现在还在去警局的路上。

付凝霜急啊,立马打车跟去了警局。

雯雯那边也打车去了警局,两人在警局碰面。

雯雯问:“是谁把店长打了?学校周围难道有混混吗?”

只看电视上演过开店要跟当地的地头蛇打好关系之类,不然就会挨揍,难道这样的事真的会在现实中发生吗?

付凝霜摇头,“我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来警局了,我只是听说。”

雯雯说:“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做才能帮上忙啊?我们都是小市民,什么都帮不上……诶对了,霜霜,你给大老板打电话试试?兴许他有办法。霜霜,你快试试吧,我们谁都不认识,只能……”

付凝霜皱眉,立马翻出隋风的电话,焦急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隋风哪里是随叫随到的人?他手上一堆工作等着处理,所以隋风只能派了个助理和律师过来。

需要走什么流程,是起诉还是私下和解,律师都会看着办。

付凝霜和雯雯在外面没等多久,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很快里面人搀扶着店长走出来,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店长和谢晓姿、温小暖都上了救护车。

付凝霜和雯雯傻眼了,忙扒拉在救护车后问:“店长没事吧?”

“不知道,现在得去医院检查,肯定得验伤,不能放过那个疯子!”

“对,不能放过他!”

医院开伤势证明,让他坐牢!

救护车离开,雯雯抓着付凝霜的手问:“霜霜,我们也去医院吗?”

付凝霜点点头,“我们去吧。”

这边店里的人都从警察局赶去了医院,隋风的助理和律师后一步到了警局,助理准备了解事件过程,然而却发现打人的竟然是他们认识的人。

助理小心靠近,从多个角度仔细辨认。

是啊,没错啊,这不就是总裁夫人的亲弟弟?

这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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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替人出头,何错之有

“安少爷?”

助理试探性的出声,他虽然差不多已经确认了是安晓生,然而安晓生是个多听话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的,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

安晓生抬眼,眼神几分冰冷。

助理一对上安晓生的眼神,得,还真是总裁夫人的亲弟弟,如假包换。

助理有点被吓到,吃惊的看着安晓生,退后两步,脸色惊讶不已。

“安少爷,你、你……你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

安晓生传闻是多么谦逊的人啊?这孩子好像话也不多,众所周知都是特别有礼貌的孩子,不张扬不浮夸,是个很沉稳懂事的大男孩。

他打人?

无理由的打人?

助理觉得这事情一定有隐情,肯定不是单纯的攻击。

助理轻声再问:“安少爷,您没受伤吧?”

安晓生淡淡出声:“我打人,我承认。”

对警察也是一个字不假复述,他确实冲动打人了,心里咽不下那口气。

他心里仰慕的女神,自己都不敢逼紧了,生怕唐突到女神,可竟然他的小心翼翼,被别人捷足先登。

呵呵,为了一个女学生,还把咖啡店开去学校旁边,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对付凝霜说了不少骗人的鬼话。

他单方面坚定的认为,那个男人一定居心叵测,就是骗她的。

也难怪付凝霜每次都拒绝他,她为什么拒绝他?

还不是因为她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狼!

助理看着安晓生这状态,这这这……这不对呀。

助理立马让身边警察安耐住,他先给老板打个电话。

助理这边电话打过去,告知隋风肇事打人的是安晓生,猜测可能有什么隐情,因为安晓生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

隋风一听是安晓生,这决不能坐视不理了,当即开车过来。

隋风对警方表示私下解决,让律师一旁协商,随后先把安晓生接走了。

隋风开车带着安晓生,但他越想越不对,这件事做了,就得承担责任,不论是湛胤钒,还是安以夏,得知安晓生肇事,绝不姑息。

所以隋风这带走安晓生的举动,他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妥。

隋风车子索性停在路边,他道:“晓生,这是怎么回事?你向来让我们很放心,你从来不惹事,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有隐情,你告诉我,风哥陪你一起解决。”

安晓生怎么可能说出实情?

而且还是面对阿风?

安晓生摇头,“没什么隐情,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男的。”

隋风一脸苦瓜色,那可是他的店长,老金十分欣赏的一个年轻人。

“你看不惯人,总有理由是吧?是什么原因让你动怒,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事情和人能惹到你?”

安晓生闷着不说话。

沉默把自己关闭的人,实际上是很令人讨厌的。

隋风完全没必要掏心掏肺的来帮他,这件事他纯粹可以当做不知道。

并且在帮他的同时,他竟然封闭自己。

隋风再问:“是他惹到你了?”

安晓生不说话,隋风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原因,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算不告诉我,你也得对你父母、你姐姐、姐夫给个解释,是不是?”

安晓生忽然愤怒了,他抬高声音大怒:“你们所有人都说我是个懂事的人,所以我就不配有情绪和脾气吗?为什么这么一点小事为你们都要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需不需要开记者招待会直接告诉所有人?”

隋风面色毫无波动,冷静应对安晓生的愤怒。

随后才说:“晓生,不是我们要放大你的缺点,更不是要全世界都知道。今天的事,对方已经报警了,这件事你瞒得住吗?好在警方没有直接通知你的家人。但即便此刻家里人不知道,但距离他们知道,也不远了。难道你面对家里人的关心,也一句不说?”

安晓生说:“那个人就是居心不良,带坏学校女学生,利用咖啡店哄骗小女生……”

隋风吃惊,丁磊是这样的人?

他是相信他的投资合伙人老金,老金对丁磊这个年轻人赞赏有加,他看到的丁磊,身上也有一些闪光点,比如服务态度,细心、热情、勤快、有责任心,并且店员对他的评价都不错,是个能够胜任一店之长的年轻人。

难道,那真是个人面兽心之人?

隋风毕竟对丁磊不了解,所以他看到的好,兴许可能正是片面的。

隋风看着安晓生,“你是出于打抱不平,所以打了这个店长?”

安晓生道:“女生是我……朋友,认识很久的同学,我见不得她被人欺骗,社会上的男人,花言巧语几句就能把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哄骗,我不想她被人欺骗,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混蛋。”

隋风微微皱眉,停顿两秒后,他道:“虽然你是见义勇为,但你的行为过界了,如果对方揪着这事不放,你可能会承担法律责任。”

安晓生后知后觉的抬眼,后怕了。

隋风再道:“想好怎么面对你冲动的后果了吗?你刚上大学,你前途无量,家里人对你给予厚望,你姐姐、姐夫那么信任你。晓生,你现在的起点,只要你在安全区里好好度过四年,毕业后都会有人为你铺路,你只需要做的,就是不犯事,不走偏路,好好在学校里学习就够了,你的未来,会有人替你安排好。你如今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毕竟你年轻气盛,四年的时间也不短,如果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路,毁掉的事你一生。难道你想让家里人失望、你姐姐、姐夫失望?”

隋风把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安晓生如今的起点,他只需要规规矩矩上完大学,日后的路自然有人给他铺好。

但现在孩子冲动多事,也免不了误入歧途,更甚至自己有规矩,却被人带坏,这些让自己犯错的事情都是诱因,得自己杜绝。

安晓生埋下头,低声道:“我确实是冲动了,但我无法忍受那样的衣冠禽兽欺骗小女生的感情……”

“被骗的女生跟你什么关系?”隋风问。

安晓生模棱两可道:“没什么关系,就是以前的同学,关系还可以。”

隋风对年轻人的感情不是那么感兴趣,这要是安晓生的姐姐,可能会多问一句,隋风是了解到情况就够了。

隋风道:“我们现在有一说一,目前情况是你把人打了,惊动了警察,虽然我已经让律师处理,我们可以私下解决。你打伤的人转送去了医院,所以我们此刻应该去医院,你得带上诚意,跟人亲自道歉,力求私下和解。想个好点的理由吧,至少和解要有诚意,你得说服对方。”

安晓生拒绝配合,他说:“风哥,那人他自己活该!他做这种事,不是该揍吗?”

隋风反问:“你是想因为一个禽兽,而毁了自己前途?”

安晓生张张口,不再说话。

隋风再道:“我知道你此时心情很复杂,很矛盾,但是首先要保住你自己。你想想你自己,是可以随意胡来的人吗?你是那种可以不管不顾的人吗?你的一切,是有人看着的,不说你的姐夫,你父母那边你对得起他们?”

安晓生心里烦躁,随后推开车门下车。

隋风拍了下方向盘,心情压得很低。

他也跟着洗车,安晓生大声说:“风哥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隋风走了两步,然后坐回了车里。

安晓生心里堵得慌,对着冷风大喊了一声,要把心底的愤怒全群发泄出来。

隋风想了想,这件事应该想告知安家,湛胤钒那边倒是不用提,至少得告诉安家,让安家出面,带着安晓生去给人认错,不然这件事,怎么收场?

不论安晓生出于怎么样正当的理由,你出手伤人就是不对,你就是过错方。你想要息事宁人,就得让当事人点头。

隋风虽然是丁磊的老板,但他也无权命令丁磊不予追究。

再者,安晓生是湛总的小舅子,丁磊是他的员工,他直接私下解决,就已经是偏向安晓生了。

所以他在已经偏袒安晓生的前提下,不能再强行让丁磊再让步,这不是道义,不是他的做事原则。

隋风这电话,是让助理打的,毕竟他也不好阐述这件事情。

安家听见这个消息,坐不住了,一通接一通的让安晓生回家。

安晓生一直拒绝状态,最后在安母条条以生命做威胁的信息才把安晓生召回家。

安晓生到家,一家人神情严肃的等着他。

安晓生站在玄关,没敢往厅里走。

依得安母往常性子,她见着安晓生第一时间就会冲上去揪他耳朵,质问他究竟怎么回事,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可今天,隋风的助理说得挺严重,但也确实说到关键点。

他们家儿子只需要好好毕业,不需要多优秀,不需要多有才能,中规中矩平安毕业,未来就差不了。

可一旦出点事情,身上有什么污点,那位能为他将来铺路的人,可能就不那么看好他了。

安家一家人都知道,人家说得很对,这就是事实。

安母不能打骂,因为打骂会更加激怒自己儿子。

这个时候,一家人应该站在一起,帮儿子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安母强压着心里的怒,轻声喊了声,“晓生啊,儿子,你过来,你跟爸妈好好说说,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安晓生想着,家里都知道这件事,那必然隋风已经把他说的话都告诉家里了。

所以也没再兜圈子,直接就说了。

“我就是看不惯社会上的人欺骗小女生,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看到都会做的事情。那种人,就是欠揍。”

安母张张口,“你……”

儿子见义勇为,伸张正义,哪里错了?

安晓生那话一出,安母直接就被堵了一嘴。

安父道:“你替人出头,也该换个方式,不是说你不应该,你也没错,就是你想要帮人解决问题的方法,应该换一个。你还是学生,你怎么能用暴力去解决问题?”

安晓生反问:“难道面对那样的衣冠禽兽,还有什么道理跟他讲?”

安父被堵了一句,安芯然问:“你帮别人出头,你是逞英雄了,那你想过打人家一顿之后的后果吗?人家报警了老三!那人如果跟你一样坚决要捍卫自己的权益,你身上是不是就多一个污点了?你打人多少人看着?洗得掉吗?故意伤人罪必然成立,你是不是糊涂了?为了个人渣毁掉自己的前程,你至于吗?让你不要冲动,做自己的就好,别人没来惹你,你为什么要主动招惹麻烦?”

安家就靠这个弟弟撑起来,好不容易顺利进了江城大学,开始给安家挣几分脸面。

可他竟然自己去招惹麻烦,这孩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安母听见安芯然那番话,更加清晰这件事不是小事,忍不住的劝安晓生。

“晓生啊,妈妈陪你去跟人道歉,嗯?这件事必须得按下来,你身上怎么能留任何污点?你是不是这辈子的前程都不要了?”

安晓生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正义的事,怎么就会这么严重。

难道看到不平的事,不应该去管?

“就算我亲眼看到别人在做坏事,我是不是也不应该插手,我袖手旁观明哲保身?”

没人回答他。

安晓生再问:“你们就是要我变成一个冷漠没有感情的人,是吗?”

安芯然声音抬高了不少,她大声道:“晓生,你有没有想清楚你自己今天的话?”

安晓生不说话,安芯然再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环境,你自己不知道吗?不求你多优秀,只求你安安分分的毕业,这很难吗?你可以见义勇为,但你也得有处理见义勇为后果的能力才行!你见义勇为了,这理由能洗白你故意伤人的罪名?”

安晓生埋低头,“我没错。”

安父沉声道:“没人说你做错了,但你自不量力……”

安晓生鼓起勇气说:“我做不到冷漠,袖手旁观!”

安母怒气上头,“儿子,你为什么陷进这样的牛角尖了?你是不打算跟人家道歉,不打算私下和解,啊?”

安晓生不说话,和解当然要,最终肯定也会低头去道歉。

但他……

此刻还有强撑着一分傲骨,坚定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他不能看着付凝霜被那个骗子欺骗,有一种男的,就是想找小女生,因为小女生好骗。付凝霜那么简单,她的世界只有画画,对这些完全不懂,他不想看见她被人欺骗。

打那个禽兽,他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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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诚意,致歉

厅里气氛凛然,安家人表情个个难看。

安芯然忽然问:“那个女生,是付凝霜?”

安母一听这名字,猛地看了眼安芯然,又看向儿子,“是付凝霜?”

她竟然一时间没想到,看向儿子。

安晓生沉默数秒之后,点头。

“是。”

得了,这不就明了了?

安母叹气,“难怪你会这么愤怒,原来是那孩子。”

她就说嘛,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她儿子从来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从来都是听话的,怎么可能做出欺凌人的事?

隋风助理那通电话,听得一家人以为安晓生是仗势欺人,觉得如今自己是谁谁谁,说打谁就打谁的恶霸一般。

大家都不信这是事实,加上安晓生自己也不否认,就是打了人,这态度还这么强硬。

一家人都泄气失望,然而,现在才了然,牵扯的女生是那孩子。

安母低声说:“我是支持你的,但如今,人家躺在医院里,要是不依不饶,非得跟咱们扯个究竟,儿子啊,为了那种禽兽就更加不值得葬送自己前程了。”

安晓生沉默,隋风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后果严重,只是……

安芯然声音放轻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隋风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但是律师已经与警方商妥,暂时私下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晓生,你自己做好准备。”

安晓生被安芯然这话吓得不知如何是从。

他有点不安的看父母,安母低声说:“别听你姐的,现在我们一家一起去给人家道歉吧。阿风那边的助理特地强调过,能私下解决最好,不要再把事情闹开,这件事影响最大的是你啊晓生。”

安晓生点点头。

心情平静下来了,算是接受了要去道歉的事实。

安晓生说:“虽然我去道歉,但是我没有错,那种人渣……”

安母低声打断他:“好了,你过你的,你自己顾得过来有能力管别人的事再多事。你看你湛姐夫,位高权重,他就是有资格多事的人,可你看他什么时候多事了?那些跳梁小丑有什么好搭理的?”

安晓生依然埋着头,“别人的事我才不会去管,但是我怕我同学被骗,她很单纯,我不想她受伤。”

安母一听这话,当即拉了脸下来。

“那个女生,我以往对她印象还挺好,但是今天搞出这些事情来,也不见得多好。她为什么会被一个开咖啡厅的男人骗?这说明她自己也有问题。”

安晓生立马出声解释:“是开咖啡厅那个男的骗她!她就是一个刚来江城上大学的小女生,别人要骗她,她能防范得了吗?她一开始是只咖啡厅里工作的,那店长就看她单纯,所以欺骗她。这不管她的事。”

安母问:“店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吗?”

安晓生摇头,“不是。”

安母摊手,“所以啊,店里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孩子,那为什么那男的只骗她,不去骗别人?这说明还是她自己也有问题。”

安晓生记得不行,有点生气。

“妈!不是她的问题!”

安母语气淡淡的,她说:“现在的女孩子,特别是小地方来的,刚来大都市,能不被这些眼花缭乱的景象迷惑吗?她能不那么容易被那些有点小钱的人就骗了吗?你看看你两个姐,见得多了,看得多了,那种开咖啡厅的男人,自以为仗着有点小钱的男人,耍点小手段的你姐姐们能被骗吗?那种段位的,就是能骗到那女孩子那种的。你说她自己要是洁身自好,能被人骗了去?”

安晓生眼神不满的看着母亲。

安芯然打和:“妈,你能不能别这么说,晓生难得真心喜欢一个女孩子,你这么说,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安父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这事儿起因是因为自己儿子喜欢的女生。

他还奇怪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呢,也听着刚才安母那些话糊里糊涂的。安芯然直接点明了,安父才了然。

安父看着安晓生,“是不是那女生不理你,所以你才怒气上头?”

安晓生沉默,安芯然接话,“那肯定是,该不会那个付凝霜小姑娘因为那开咖啡厅的男的,拒绝了你吧。”

安母忽然问:“早上的早餐,给谁吃了?”

安晓生不说话,安芯然忙问:“什么早餐?”

安母道:“昨晚就说今天考试,让给准备早餐,多准备一点。我就料到是带去学校给别人吃的。你看他什么时候带东西去学校吃过?”

安芯然点点头,“这样啊,晓生,那人家……吃了吗?”

安晓生“嗯”了声,“当然吃了,我都说了,她不是那种人。”

安芯然又问:“那人家接受你了吗?”

安晓生摇头,“我一直不想打扰她学习,她住校我从来没看到她在小院里出现过,下课后就去了图书馆,她跟以前在画室里一样自律。这学期的四级考试,一班就她一人过了。”

安芯然没说话,安母说:“不可否认那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儿子,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你一定也是因为她的优秀,才被她吸引。但是人是会变的,特别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安芯然忍不住说:“所以我觉得咱们家晓生如果喜欢人家,就得先下手为强,这要是大学过后再找,哪个还干净?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现在不都是走捷径,但凡有个男的伸手,给点钱花,那些小地方的人,谁不心动?”

安母侧目看女儿,“你这话是没错,但晓生去上大学也不是单纯为了找对象的,他还得学点东西,你姐和姐夫都看着呢。怎么能上个大学就只为了去谈恋爱?”

安芯然“嗯嗯”点头,确实也是,“可谈恋爱至少保证了不会跟一帮男生出去鬼混,是不是更大程度减少他犯错的机会?”

安母欲言又止,这么说也对。

随后看向安晓生,安晓生无语得很,很不耐烦的说:“二姐,妈,你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安母笑道:“儿子,如果大学你能找个干干净净的对象回来,解决了你的终身大事,那也不错。可你得擦亮眼睛啊……”

“妈,”安芯然出声:“他看上的付凝霜小姑娘就很不错,那么有才,比咱们家晓生强多了,至少以后专业上,她还能带着晓生是不是?而且难得是个学霸又还长得可以。”

安母不满意,“那样的唯一不好就是跟那个店长来来往往,你弟弟都气得打人了,我能相信那女孩子跟那男的没什么?”

安晓生立马解释:“是没什么,是我听说那男的为了霜霜,在校外开了一家分店,我是担心霜霜会被他骗了,我一时冲动,去店里打人了……”

三人吃瓜脸,这又是什么情况?

安母欲言又止,安芯然微微皱眉。

“晓生你……你跑人家店里把人给打了,付凝霜知道吗?”

安晓生摇头,“当时不知道,但她跟店里人都很熟,现在应该知道了。”

安芯然深吸气,“你这么做,不又跟那女孩子矛盾更大了?”

安晓生不说话,安母看着自己儿子,她儿子她知道,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举动,要不然那就一定是气急了。

安母问:“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子?”

安晓生不说话,安芯然说:“不喜欢能搞出这些事情来?现在还是赶紧去道歉吧,先把事情平息下来,别的话,以后再说。”

安母摇头,长长叹气。

“你呀,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有没有问过人家,跟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万一只是那个男的一厢情愿呢?”

安晓生低声说:“那也不行。”

安芯然立马出声:“老三,那你这就有过分了啊。”

安晓生说:“别人都知道那男的在追求她,难道她不知道吗?”

安芯然问:“她没有接受你,是不是在考虑你和那个男的?”

安晓生想到这点就来气,不说话。

安芯然说:“那就是我猜对了?人家都还在选择中,你这么一来,那不是把好印象都摧毁了,直接把人朝外面推?”

安晓生说:“我听一班的同学说得很过分。”

安芯然说:“走吧,为了你啊,我们全家都得出面。老三,我就算了,爸妈这把年纪,还得去给你擦屁股,你下次做事的时候,能不能想想家里人?爸爸这一把年纪啊,还要因为你,去跟一个小辈赔礼道歉,你心里好受吗?”

安晓生埋低头,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以后,绝对不会这样。”

安芯然说:“你可以冲动,但你得想想你有没有能力自己解决。”

安晓生点点头。

刚安芯然的话,扎安晓生的心了。

他已经成年,却还要连累父母去为他解决事情,要为他去跟别人认错,对方还是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安晓生心里内疚一点一点加深,他总预算彻底认识到这件事的不应该。

一家人收拾穿戴后,齐整的出门。

车是安晓生开的,坐副驾驶的安芯然不停的说:“开慢点啊,全家人都在车上,别开太快,稳第一,安全第一,咱就跑自己的道,不去插别人的空,不争那几秒。”

安晓生欲言又止,索性打开了音乐,不停边上念叨。

对于开车的人,最烦旁边人不停给你叨叨,不放心你来?

安芯然见安晓生这动作,气得够呛,回头给她妈告状。

“妈,你看老三这逆鳞,这小子以后哪里还会听咱们的?脾气这么横。”

安母却说:“你弟弟毕竟是男子汉,有自己主见才好,难道什么都还听家里的就好?”

安芯然不说话,这种不听别人意见的人,说白了就是自我,自大,大男人主义。以后不论职场还是生活,都会跟身边人有摩擦。

安芯然现在是越来越感觉到与脾气好的人相处,真是能延年益寿。

她就希望弟弟能像老公李一伟那样,做个脾气温和的男人,从容有度,不要急躁,不要自我。现在年轻人就是太急躁啊,沉淀不下来。

车子开到医院,安家一家子出现。

丁磊挺意外,其实还没搞明白对方为什么打他,所以还在一脸懵的状态下,只是脑部好像晕沉得很。医院及时做了检查,中度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两天,避免后遗症。

安家人到医院的时候,丁磊那边已经由几个店员帮忙把住院手续办妥了。

丁磊见到了安家人,将安家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带安晓生过来道歉。

说实话,丁磊此刻才看清楚安晓生的脸。

安母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后,丁磊才问安晓生:“同学,我们认识吗?”

安晓生欲言又止,安芯然忍不住出声:“实在抱歉啊丁先生,我弟弟就是考试没发挥好,跟自己生气,就跟女朋友闹了别扭,以为被人挑拨了,这才怒气攻心……”

谢晓姿立马说:“那也跟我们店长没关系啊,为什么忽然冲进店里就打人?这必须要报警的,蓄意伤人,然后再道个歉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店长饿死挨了打,现在还住院了,这就这么算了?”

安母心里擂鼓,现在这些小丫头子怎么都这么厉害?

安芯然又笑说:“那不是认错人了吗?虽然店长长得那么像挑拨我弟弟和他女朋友的人?然而现在才知道,打错了人。”

店里几人都半信半疑,打错人了?这怎么可能会打错人?

谢晓姿呵呵两声:“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种鬼话我们会信吗?”

安家态度诚恳,表示医疗费一定陪,精神损失费也会赔偿,希望对方看在家里孩子还小,不要跟还孩子计较。

丁磊是真看在安家父母姐姐都来了,不答应有点下不来台,所以只好答应不追究。安晓生亲自道歉后,丁磊原谅了他。

安家离开的时候,付凝霜和雯雯已经在病房外站着了。

付凝霜也听见了安家的说辞,安晓生的姐姐说安晓生是打错了人,付凝霜虽然不知道安晓生为什么打人,但她能肯定,安晓生不可能是打错人,应该就是奔着店长去的。

付凝霜埋低了头,没说话,这件事她肯定要找安晓生问清楚,虽然店长不追究,但她做不到漠视。

安家人出来,雯雯拍拍付凝霜的手,“他们出来了,我们进去吧。”

付凝霜点点头,在门口看了眼店长,好像状况还可以。

随后付凝霜对雯雯说:“我先回学校了,明天我考完试再过来看丁哥。”

雯雯点点头,“你先回去吧,你还在考试中呢,去吧,这里有我们,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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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划清界限

付凝霜离开病房,但她跑出去的时候,安晓生已经不见人影。

付凝霜给安晓生打电话,安晓生刚上车,在停车场,听付凝霜要见他,也知道付凝霜是因为什么事要见他,所以又下车,主动去找她。

付凝霜也到停车场了,回头就看见安晓生从远处走过来,付凝霜微微皱着眉,随后朝他走过去。

安晓生走近付凝霜,低声问:“什么事?”

付凝霜一口气上来,又被压下去。

“安晓生,你为什么打店长?我不相信他有什么事情会惹到你。”

安晓生反问:“难道不是因为他,你才不接受我的吗?”

付凝霜闻言,大吃一惊。

“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晓生再道:“我听说,他为了你,还在校外开了分店,难道你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吗?你现在觉得他能开店有能力,你又怎知我将来的成就不如他?”

付凝霜张张口,“你在胡说些什么?”

安晓生冷哼:“你就算不承认,我也知道事实就是这样,你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有咖啡店吗?我们家也开了不少店,霜,你选择他错过我,你会后悔的。”

付凝霜笑了,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她应该明白安晓生打人的原因了。

付凝霜说:“因为你觉得丁哥喜欢我,为我在校外开了一家分店,所以我会被他迷倒,而丁哥是我拒绝你的主要原因,是吗?”

安晓生问:“难道你拒绝我,不就是因为他现在看起来比我更有钱?”

付凝霜心口压着一口气,愤怒上头,强忍着不动手不破口大骂的冲动。

付凝霜低声说:“安晓生,如果我脾气再坏一点,我就揍你了。”

安晓生拉着脸说:“被我说中了,所以你才这么生气是不是?”

付凝霜道:“如果我说你是贪慕虚荣的人,你虚伪表里不一你高兴吗?”

安晓生沉默。

付凝霜说:“你刚才的话,不就是把我分类为那类爱慕虚荣,为钱疯狂的女生吗?我因为丁哥可能比你更有钱,所以选择他,拒绝你,这不就是你已经确定的信息了吗?”

安晓生忽然愤怒的问:“难道不是吗?你就是因为他,所以才拒绝的我。”

付凝霜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能认为我是为了更好的学习,不想谈请说爱而拒绝的你呢?为什么你要把人想得这么龌龊不堪?”

安晓生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他说:“我说不过你,但是……”

付凝霜快速接话,“但是你认定为我就是那样的人。”

安晓生看着付凝霜,否认道:“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很生气那个家伙他骗了你,我觉得他一定用很好的条件哄骗了你。你不是说要挣钱,没有生活费吗?那现在不工作,生活费呢?你现在整天都在图书馆,不再勤工俭学了,我给你钱你不要,那你钱难道不是那男的给的?”

付凝霜反问:“我如果是那种卖笑的人,我有时间泡图书馆吗?别为了黑别人而一味强加这些不合理的理由,你自己听听说得过去吗?”

安晓生皱眉,“那你告诉我,你现在的生活费又是哪里来的?难道你家里忽然又给你钱了吗?”

付凝霜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安晓生深吸气,“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一直很喜欢你,我关心我喜欢的人,有错?”

付凝霜笑,“没错,但你仗着自己的优势去打人你就是错了。你就算是中央的领导,你也没有权利随意殴打他人。你难道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错?”

安晓生忙上前拉着她的手&nbsp&nbsp,解释说:“我知道,我错了,我是错了,我最起码不应该打人。但是,但是霜霜,我真的是害怕你被他欺骗……”

付凝霜挡开安晓生的手,“我不需要你来为我做什么事。”

安晓生眼神受伤,他自身还有傲气,也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

让他主动表达心意已经很难得,再这样被无情的拒绝,这应该会直接导致他关闭心门,不再主动打开。

付凝霜看他受伤的眼神,退后一步。

“因为我们一起集训,比其他同学都要早认识一点,所以我没有拒绝你的靠近。但我对你,只当朋友一样。”

她早应该把话摊开来说,早应该告诉他,她对他,不是那种感情。

隋风没出现之前,她有想过,要不然,就安晓生试试?

但那时,也确确实实被他富有的条件吸引,因为至少跟他在一起,以后可能不会那么辛苦。

可就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要真可以为了钱,她早就主动接受他的好了。

安晓生皱眉,不想听。

付凝霜继续说:“我没有把我的想法表达清楚,是我的错,所以一直让你误会。”

安晓生发问:“难道你对我,从来没有动过心?”

付凝霜望着他的眉眼,“我们经历了一样的训练,那个时间里,产生的也只是惺惺相惜的感觉而已。没有动心。”

“那为什么从我在你身边坐第一次开始,那之后你都没有换去别人身边?你明明对我也有好感,你不讨厌我,不然你怎么会一直跟我坐在一起?”

安晓生发问,付凝霜也想过。

以前她否认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但现在,她必须得面对。

她说:“因为我想用你的东西,你的颜料、你的画纸、你的画笔。你不知道你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吗?我买十张水粉纸,还不够你一张的钱,我就是……对啊,我就是有点贪图你的东西,我承认。”

安晓生摇头否认:“不,不,你一定对我也有心动,我能感觉到。”

付凝霜说:“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那不够我要跟你谈恋爱。我就没有过这个想法,你也没有让我想要谈恋爱的冲动。安晓生,我当你,就是认识更早一点的校友,和朋友。”

安晓生眼神受伤,情绪有点不稳定。

他说:“我没有让你想恋爱的感觉,那男的有吗?”

付凝霜抬眼,一直都很平静。

她说:“实际上我没有理由回到你这些问题,你们家已经对丁哥道歉,丁哥原谅了你,我不应该多问。所以这件事,安晓生,就过去了吧。以后,别再这么冲动,还有,如果你对一个女生表达了情感之后,没有得到这个女生的回应,那她就是不喜欢你。至少不够喜欢你。以后,你也要记住。”

安晓生脸色难看,付凝霜再说:“我们以后,别再走太近,你也别再找我,我不想再被人误会。”

安晓生眼眶通红,深吸气。

“我不够让你心动,我想知道,谁让你心动?”

付凝霜看着他,“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安晓生压低的声音,很像乞求。

他低声问:“可以不要这么绝情吗?”

付凝霜道:“是你过线了,你打着我的名义,殴打人,这个罪名是我的还是你的?你为了我,打人,再问一句,我是你的谁?你又是我的谁?安晓生,我不想因为你,再被人泼脏水,请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因为我,而打了人,红颜祸水这个罪名,我不背。”

安晓生彻底知道自己一时冲动,会造成的后果。

他确实太年轻,太幼稚,做事太儿戏。

安晓生一直觉得自己是低调认真那类人,可没想到,今天还是展露自己的短板。

“对不起。”

安晓生诚心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没有想太多,我太片面了。霜霜,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付凝霜语气依旧冷静,她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安晓生同学,以后还是请你不要再多靠近我,就做普通同学就好。”

安晓生在她转身时,上前一步,急急的问:“付凝霜,我们还是朋友吗?”

付凝霜没说话,安晓生又说:“你刚才说过,你之前是把我当朋友的,你现在还认我这个朋友吗?”

付凝霜沉默片刻,低声说:“我们还是做普通校友吧,我不想再跟你的名字捆绑在一块儿,这也会造成我的困扰。”

安晓生深吸气,看着付凝霜离开,脸上表情一点点暗沉下去。

付凝霜走出医院,想了想,又回去看了店长,然后才坐公车回学校。

安晓生返回车上,刚才的事情,家里人都看见了。

安母对付凝霜的外形很满意,个子高挑,小脸标志,是那种让人舒服的好看,气质型的精致小脸。

但就是看着有点冷,性格有点冷淡。

大家都看得出来安晓生很着急的想要表达一些东西,但对方给出的反应却很冷淡很平静。这显然是自家儿子一厢情愿的在付出啊。

安母有点为自己儿子打抱不平,她起了大早给他俩做早餐,吃了她的早餐,竟然还对她儿子这么冷淡,那孩子也太不会做人了。

安晓生上车,什么话都没说,气氛很压抑。

大家都看到了现场情况,但是谁也没说话,这件事显然对他个人来说是很大的打击,这个时候不论是开玩笑还是安抚,都不合适。

安晓生坐了好一会儿,大家也都没说话。

安芯然忍不住出声:“老三啊,你要是不开,我来开?你外甥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我们得赶紧回去吧?”

安晓生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发动车,开车离开。

安晓生算是勉强把家里人送回了家,但是一路上红灯路口,也能明显看得出来他在走神,多次安芯然都提醒他可以走了,他才反应过来。

安家人回到家,家里气氛也有点沉。

安父让安晓生给他泡茶,安晓生沉默的照做。

安母相劝,但这事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安芯然说:“晓生,明天还有一科要考是吧?你有把握吗?”

安晓生摇头,“没有。”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看向他,“晓生啊,你对学习,还是稍微认真一点,好吗?这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最后一科你不认真,你想把第一让给别人吗?”

安晓生低声说:“感觉没什么意思。”

安母气得够呛,“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

安芯然走到弟弟身边,低声劝说:“没有女的不喜欢有能力的人,真正有能力有权利的人,都非常有魅力的。像姐夫那样,是不是?你现在先忍下此刻的不甘,好好上学,毕业之后才见高下,是不是?”

安母立马出声,“是啊晓生,你可是有你湛姐夫撑腰,你的未来是他们能比的?今天她瞧不起你,明天让她高攀不起。”

安芯然点点头:“对,妈说得对。你不用为她解释,我们都看出来了,她跟你生气了吧?还划清了界限,是不是让你以后都不要去烦她?”

安晓生意外的看着他姐,眼神询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安芯然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说了什么,但不难猜到她会怎么做。其实付凝霜是个好姑娘,是吧?我们也看了,那小女生确实跟别的小姑娘不太一样,干净清秀。但是话,姐姐感觉那个小姑娘有点不识好歹,你觉得呢?我们家小生这么帅气的男生追求她,她竟然不接受,那只能说明她没眼光,跟你没有关系。”

安晓生埋头,什么话都没说。

安芯然拍拍弟弟肩膀,“现在你们之间还有误会,过段时间,这件事过去后,她态度会好起来的,你别太担心。”

安晓生低声说:“可能真的伤她心了吧,她可能是真喜欢那男的,不然怎么会第一时间找我理论?而且还这么生气,我打了她心上人,她要跟我划清界限,我活该。”

安芯然心疼啊,这个弟弟终究是长大了,会为感情伤神了。

安芯然说:“不是你的问题,晓生,你想想,就算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打了她的朋友,她曾经的店长呀,那也是她认识的人,你说她会不会生气?而且,我看那女孩子,是有教养的,跟我们原来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不是那种打扮得花里胡哨、目的性很强那种的女生,我看她是个拎得清的人。”

安晓生低声说:“她是什么样的人,跟我也没关系了。”

安芯然欲言又止,忽然感觉这个弟弟真是从来没受过挫折,这才哪儿跟哪儿?这就泄气了?

安芯然点点头,“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没关系。不论如何,明天的考试,你还得好好应对,成绩那才是你自己的。”

安晓生“嗯”了声,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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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诚意

湛胤钒最近相对来说有点闲,所以把安晓生打人的事背后了解了。

所以当安以夏问起他的时候,他竟然全都知道。

安以夏有点意外,“所以那家店,其实是阿风开的?”

难怪了,安芯然给她电话的时候,说是阿风的助理通知安家,让安家最好私下处理。

虽然事情是处理完了,但她还纳闷儿呢。

怎么这件事就是阿风的助理通知的安家?

安以夏愣了愣,又问:“那就是说,其实阿风是让助理带着律师去帮那个店长处理纠纷,没想到一到警局,发现肇事伤人的是晓生,所以临时改变了策略,直接让私下解决了,是不是?”

湛胤钒笑着点头,“是。”

安以夏头疼,轻声叹息。

为何在她快要临盆生老二的时候,告诉她这些啊?

最近难受得睡不着,坐不住,要多痛苦有多痛苦,竟然还要为弟弟的事担心。

安晓生往后躺着,腰后,两侧,腿下都是垫着的抱枕,厚的薄的都有。

安以夏躺着,长吐气,孕妈妈实在太辛苦了,这比还eric的时候难受多了。那时候可能也是条件限制,容不得她矫情,所以没这么多破事,也没有感觉多么煎熬。

现在身边人,特别是湛胤钒,时时刻刻在耳边嘘寒问暖,她竟然感觉快撑不下去了。

“好在转了一圈,都是自己人。虽然让那位店长受了委屈,但总算解决了。晓生还年轻,的经过这次之后,相信他以后做事会多想想,不会再这么莽撞。”

湛胤钒笑笑,“晓生性格没问题,可能这件事刚好落在他的怒点上。困了吗?要睡一会?”

安以夏摇头,又拉回话题,“你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

湛胤钒道:“这些小事怎么告诉你,去烦你?你就好好修养着,等小二落地。”

安以夏皱眉,耻骨痛啊,痛得没法睡觉。

马上到预产期,湛胤钒最近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待产了。

他听说预产期也不是那么准,不少孕妈妈都提前或延后生的,他也不确定自己家的二宝是提前来,还是延后。所以这提前一个星期,湛胤钒已经开始准备进医院的东西,每天都在清点需要带的东西。

安以夏轻声问:“宝宝叫什么?”

湛胤钒震惊到:“湛小二。”

安以夏瞬间飞他记眼神,“我是说认真的,你别跟我贫好吗?”

湛胤钒道:“小名就叫小二,正名如果没想到更好的,小二也挺好。不争抢不庸俗。”

安以夏拒绝聊天,谁家孩子随随便便给个店小二的名字就是大名小名了?这是亲爹吗?

“不好?”

湛胤钒反问。

安以夏声音很轻,有那么点不想应话的感觉。

她说:“小二宝长大后,不恨你才怪,这不存心要他难堪?”

湛胤钒道:“男孩儿女孩儿出生后我们再定名字。”

安以夏不吱声。

湛胤钒在安以夏身边坐下,手在她腹部轻放。

一开始他也忍不住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画圈,但听说孩子会在肚子里跟着手打转,所以只能顺着轻轻抚摸,或者轻放在腹部不能移动。

湛胤钒问她:“他为何不能安静点?”

安以夏说:“这几天胎动频繁,估计是真忍不住就想出来了吧。”

湛胤钒道:“早点出来好,别让你这么辛苦。”

安以夏已经好些天没能好好睡,刚看她能闭眼睡一会儿了,可没想到又睁开了眼睛,湛胤钒看着心疼。

这一次他就陪在她身边,才知道女子怀孕生子的艰难。

一步步走来,湛胤钒很心疼,更悔恨当年顾安星在她腹中时没能陪伴左右,让她一人承受。

所以这一次,湛胤钒是提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至少半公半假安排出了两个月时间出来。

安以夏最近身体心理都难受,自己不舒服,对湛胤钒也就没那么多在意,时常不愿意搭理他。

闭目,养神,期待能睡一下。

寒假里,江大校外的这家咖啡厅显得有点寂寥。

放假后学生都已经回家,校外附近靠学生营业的店子,基本都关店了。

点点咖啡也决定这星期天歇业,等春节过后才开门。

店里谢晓姿雯雯都去了市区另外一家咖啡厅帮忙,店里留了店长,温小暖调去另一家新店担任店长了。

这边店里只留了丁磊一人,他自己完全能应付过来,因为确实没什么客人,一天下来特别的清闲。

晚上,周边已经暗了下来。

丁磊没事可做,开始研究和调配咖啡的新比例。

店门被推开,一阵寒飞快速钻进温暖的室内。

丁店长回头看了眼,是人。

这反应一出,他自己忍不住的好笑,不是人难不成还是鬼了?

丁店长笑着接待:“你好,请问喝点什么?”

对上年轻人的脸,只觉得眼熟,但没有具体的印象。

开门做生意的,迎来送往,必然见过不少人,所以丁店长对自己眼熟,也没有多想。

“拿铁,谢谢。”

丁店长点点头,确认对方付款后,他开始制作。

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站在台前,良久,他开口说话:“店长,我其实是来诚心道歉的,之前动手伤了你,是我不对,我冲动对你造成了伤害。”

丁店长闻言,随后回头,他一说话,丁店长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呀,刚我就觉得有点面熟。”

丁店长一直耿耿于怀,自然没有那么快放下。

但是这孩子今天又来,那事儿,就真过了。

当时决定不追究,就真自是看在对方父母姐姐都来了,他认为再怎么样,也不能为难老人。换位思考,他也不想自己父母被人为难。

但那天,丁店长是看得出来,那孩子并不是诚心悔过。

然而对方钱也赔了,医疗费也出了,没有任何推脱,老人都出面帮说情,他还有什么可抓着不放?

丁店长把咖啡递给安晓生,“带走喝吧?”

安晓生点点头,随后说:“我之前误会了你,对不起丁大哥。我不知道这家店是风哥开的,而且我自己胡思乱想,我既误会了你,也误会了付凝霜,是我太不应该了,对不起。”

丁店长笑,随后了然道:“你是小付的同学啊?”

安晓生点点头,丁店长很快会意过来。

他说:“所以你是人为我和小付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所以你才跑来把我打一顿,实际上你是为了出气?”

安晓生点点头,也没有否认。

事实就是这样,但是是他真误会了所有人,现在想起来,他真是太混账,难怪付凝霜不愿意理他。

丁店长笑问:“小付没跟你解释?”

安晓生摇头,“她可能,不想理我吧。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自己离谱又可笑,所以她不愿意理我,也在情理中。”

丁店长道:“没关系,你和你家人已经第一时间向我道歉了,我也原谅了你,你今天没必要再来。”

安晓生摇头,“不,当天道歉,我不是诚心的,我只是迫于压力才去跟你道歉。但今天,我是反省过后,才来,我今天才是真心实意跟您道歉。丁大哥,对不起!是我不对,我的不应该冲动鲁莽,所有的批判我都接受,我确实做错了。”

丁店长道:“我接受你的道歉,实话说虽然当天我接受了你的道歉,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今天你能来说这些话,我就彻底释然了。同学,你这样较真的人,也不多了。没关系,都过去了,而且芜湖也解开了,没事。”

安晓生低声问:“是风哥决定把店开在这里的?”

丁店长说:“如果你口中的风哥,是我们老隋风,那就是他。”

安晓生点点头,“我才从我姐那知道,这老板是风哥,你只是店长,可我自己却胡思乱想。以为付凝霜是因为你,才拒绝了我,我就是太给自己加戏了……”

丁店长又听到了个大信息,微微惊讶。

“哦,原来是这样?”

他几乎已经能够脑补出这孩子整个“作案”动机,他忍不住又笑:“你是觉得,她常往店里来,所以觉得她是为了我?”

安晓生没回应,丁店长说:“当然不是啦,同学,我们店里几个人,关系都非常好,她常常来店里,一时这里安静,学校图书馆她没抢到位置才会来。二是这里几个人都跟她关系特别好,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其他几个女店员,她们年纪都差不多,在市区那家店里开始筹备时,我五个人是一起被招进来,一起经过培训,同时上岗的。我们之间,是非常纯洁的友情。而且,她有时候过来,也会帮忙。”

安晓生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知道我误会了她,也误会了你,跟误会了整件事。整件事,就是我自己被陷进了自己编制的坑。”

丁店长轻声叹息:“我了解,年轻人嘛……但是你会这样做,那也只能说明,你对小付不了解,而且你也没有跟她沟通过,你那次的行为,是擅自行动吧?”

“对,因为那件事,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说过话,我一直以为,是我打伤了你,所以她才和我划清关系,实际上,我错了。她可能觉得我太幼稚太可笑,并不想与我为伍。她是那种,不屑于解释的人。”

安晓生声音里都是压抑,他知道付凝霜应该是看不上他这种行为。

其实一直以来,他的性格上都隐藏得很好。

丁店长点点头,“小付确实是个宝藏女孩,但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好好解释,她会听的。”

安晓生笑道:“谢谢,丁大哥,打扰你了,谢谢你的原谅,也谢谢你跟我讲这么多。”

丁店长看着安晓生:“没事,你还年轻,你这性格也很好,愿意正视自己的性格缺陷的年轻人也不多了。”

安晓生歉意的笑笑,打了招呼后离开店里。

丁店长对于安晓生竟然再来道歉的事情很意外,也很欣赏他的诚实。

过年的时候,付凝霜向丁店长拜年时,丁店长就说了这个事情,让付凝霜给安晓生个台阶下。

付凝霜记着这个事情,但安晓生看着极像群发的拜年信息,她却没看。

安晓生没一直守着手机,等了半天没有回信,准备给她发的大红包也没有发出去,心里很失落。

安晓生自从从安以夏得知整件事情之后,就一直处在一种自责的气氛中。

“晓生,晓生。”

楼下安芯然声音传来,很快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晓生,吃饭了,快点下来,你在干什么呢?”

安晓生起身走出去,手机直接落进口袋。

“有点困,先睡一会。”

安芯然一脸困惑,“现在就困了?”

安晓生说:“现在先睡一会儿,不养足精神,怎么熬夜守岁?”

安芯然对安晓生比赞,“想得真周到。”

安晓生沉默着下楼。

一家人都在,今年的年夜饭更加的热闹,家里每个人都有了不同的样貌。安芯然当了妈妈,安晓生已经顺利考进大学,是准大学生,前途是看得见的光明。安以夏生下千金,安家父母身体很好,这一年过去,安家收获颇多。

付凝霜拿着手机,迟疑很久,没有给安晓生回复。

和同样没回家过年的同事们吃了速冻饺子之后,给家里舅舅、舅妈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境况,虽然舅妈是只要不伸手跟家里要钱,就基本不管她在外面是死死活,但她还是忍不住报一声平安。

付凝霜挂断电话后,心里很失落。

全国人民都欢庆热闹的节日,全国人民阖家团圆的日子,就只有她孤零零的没人记得。

付凝霜在听英文练习,把精力投入学习。

温小暖拍拍她肩膀,付凝霜抬眼:“什么事?”

温小暖说:“你电话,响第二遍了。”

付凝霜这才摘下耳机,是舅舅打来的。付凝霜赶紧给回过去。

舅舅那边声音压得很低,快速的说:“霜霜啊,老舅给你卡里打了五百块钱,过年了被亏待自己,买件好看的衣裳,吃顿好的,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付凝霜这边一听,眼泪哗啦哗啦的滚。

这些话,在她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大舅并没有说,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没了。

她知道,是不想让舅妈觉得很关心她这个外甥女,特别是还私下给了她钱。

付凝霜吸了下鼻子:“嗯,好。”

舅舅在电话那边问:“感冒了啊?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多穿点,这个气节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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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失落,隋风订婚

付凝霜忙说:“不是,没感冒。大舅,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那个,我钱够的,我有工作,有发钱。吃住都管这里,你别给我钱,我都用不着呢。”

舅舅说:“哎,你一个小娃子在外面生活,哪里那么容易?老舅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外面不好过?多的钱,老舅也拿不出来,就当给你过年的钱。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吃饱穿暖,别吃太贵的,吃饱最重要。舅舅……没能力,没法每个月还给你钱,霜啊,你别怨舅家。”

付凝霜眼泪如泉涌,哽咽道:“大舅,我一直感恩,一辈子都感念您把我养大。”

舅舅那边说:“你舅妈出来了,我就不说了。对了,那个钱的事,你别说出去,那钱你舅妈还不知道,你千万别说啊。”

付凝霜点点头,深吸气:“嗯。”

通话结束,付凝霜哭了好一会儿。

她还有人关心的,还有人是真的关心她有没有吃饱穿暖的。

付凝霜深吸气,轻轻把眼泪擦去,哽咽着。

舅舅确实给她打了五百块在卡里,只是她现在才看到信息,看着卡里的钱,付凝霜眼眶又湿润了。

她知道舅舅家情况也不好,所以没办法让她过好一点的生活。她是知足的,从来没有怨过舅舅家对她不好,没给她多少的资源。

付凝霜更加坚定要出人头地的理想,至少她要让老舅家过得好一点。

寒冬已过,初春乍暖还寒,新学期开始了。

安晓生终于又见到了付凝霜。

好像一个寒假过去后,她似乎比上学期见又要瘦一些。

老远付凝霜就见着安晓生了,她没有避让,而是自然的往前走。

安晓生本想回避,但跟她对上了目光,他略有迟疑,还是迎面上前,他得跟她认真道歉,他这个人太狭隘,误会她了。

付凝霜看着安晓生,近了后,她停下来,安晓生接近她。

“付凝霜,新年好。”

付凝霜笑笑:“新年好。”

安晓生有点局促,又有点内疚。

他说:“那什么,我有几句话要说,你方面吗?”

付凝霜笑着点头,“嗯,你说吧。”

安晓生左右看了眼,随后道:“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点点咖啡厅?”

付凝霜笑说:“我要去图书馆,去图书馆外面的湖边坐着说?”

付凝霜不想出校门,然后再进来,太折腾,又浪费时间。

而且,她毕竟是学生,没必要聊几句也跑去咖啡厅。

她了解的点点咖啡厅的消费水平相比学校周边的咖啡厅是比较贵的。

别的饮品店一杯奶茶最多也就十块钱,奶茶店的咖啡十五一杯还没什么人喝。点点咖啡的咖啡,一杯最少也得三十五、三十八。在付凝霜看来,这样的花销,没有必要。

安晓生忙点头,“好好,我听你的,我们就去湖边坐坐。你想喝点什么,我去买?”

付凝霜微微皱眉,所以,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吗?

这就是差距。

“你跟别人聊天,就一定要喝点什么是不是?”付凝霜问了句,“我不想喝,我带了热水。”

安晓生被付凝霜问得哑口无言,随后说:“我占用你的时间,请你喝东西,是礼貌,不是一定要喝点什么,不是那个意思。”

付凝霜亦或是道自己说话语气太硬,忙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的生活跟你差别太大,我不太了解你们是什么样的情况。”

安晓生笑说:“其实,我是被影响,觉得谈事情应该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安静的聊。可能这样会让身形都放松。”

付凝霜点点头,“真好。”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样生活自由的方式?

吃东西去餐厅,聊天去咖啡厅,可以自由请朋友喝东西,可以真正融入这样的都市生活,可以真正有能力支撑自己融入这样的都市生活?

安晓生看着付凝霜,他欲言又止,也不明白付凝霜这句“真好”究竟是这个什么意思。

“那就,去湖边坐一会儿。”

面对平静的湖面,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

付凝霜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跟丁哥道歉了?”

安晓生忙转头,“你知道了?”

付凝霜点点头,“丁哥跟我说了。”

安晓生埋头,随后又看着湖面,他说:“对不起,我误会了你,我还把自己想象的东西强加给你们,我知道真相后,才知道我那些话和做法有多可笑。你不理我,也是正常的。”

付凝霜笑了笑,摇头,“没关系,你想通就好了。”

安晓生满出声:“对不起,霜霜,我是真认识到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我这个寒假一直在反思我的行为。霜,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付凝霜说:“我不想考虑感情,谢谢你的厚爱。”

安晓生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打扰你,你想好好学习,我会默默的关注你,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给你造成那些负担。霜,我这次是真的想通了,请你原谅我。”

付凝霜好大会儿后说:“安晓生,不能说原谅不原谅,我只是感觉你的行为有点打扰我。你不用跟我道歉,另外,我们还是朋友。我们是同校同级同系,不至于跟我道歉。”

安晓生沉默,轻声说:“谢谢。”

付凝霜感觉这么一聊,两个人之间是解开了一些误会,但已经没了最开始那种亲近感,无形中笼罩着一层尴尬。

有一种关系,一段出现裂痕,就没那么容易弥补。

付凝霜带着资料进图书馆,有点惋惜这样一个朋友,但还是很感谢能认识安晓生,安晓生不可否认的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

安晓生也知道付凝霜会出国,并且是隋风资助。

他从来没有多想一步,认为隋风和付凝霜会有什么关系,隋风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且是个严谨做自己事的人。

安晓生一直在收集付凝霜可能需要的资料,时不时给她送点东西。

安家知道付凝霜要出国,也很认可,很欣慰。

这女孩子要出国走一圈,回来那身价就不一样了,进安家,配他们家晓生也就更合适,至少未来有望啊。

草长莺飞的四月,隋风订婚。

付凝霜从安晓生那得知隋风要订婚,有点崩溃。

她一直以为,隋风会等她的,不是说好了等她吗?为什么他会先订婚?

付凝霜给隋风打电话,问隋风说等她的话是不是玩笑,是不是故意骗她的,隋风告诉她,一开始就只是单纯的资助,她有天赋,不该被埋没。

付凝霜伤心难过了一整天,晚上她再给隋风打电话,想见面。

隋风拒绝了她的要求,严肃且简单的让她好好学习,准备出国。

付凝霜彻夜难眠,她有点动摇,不想出国,但又知道不可能不出去,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隋风订婚这天,付凝霜一早打电话给安晓生。

“我能和你一参加隋风大哥的订婚礼吗?”

安晓生很意外,付凝霜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安晓生开车去学校接的付凝霜,付凝霜为了去将隋风,特地收拾了一番。

安晓生等在校外,付凝霜一夜没睡的她,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又问魏雅琪借了化妆品,魏雅琪看她那手法,就知道她没怎么化过妆,看不下去,主动上手。

魏雅琪一边科普一边帮她上妆。

“你五官和皮肤已经够好了,简简单单的妆容就可以。所以我给你打个底,简单强化一下五官就好。”

魏雅琪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付凝霜,边帮她化妆,边心底感慨,付凝霜这皮肤是真的好,好像就没有毛孔似的,太令人羡慕了。

“谢谢。”付凝霜道谢。

魏雅琪道:“你这么好的皮肤底子,这么好的五官,你要是化妆,会更好看的。你这皮肤,真的,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但她平时看付凝霜好像也不敷面膜,不保养,就是简单的扑个水,有时候图个乳液,不是亲眼看见,还真不相信。

杨思露闻言,忍不住凑过去看。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杨思露话落后,直接走了。

魏雅琪回头看了眼杨思露,这人针对付凝霜的态度也太明显了,能不能别这么小肚鸡肠?

“你别听她的,说实话付凝霜你这皮肤算很可以了。你要是再勤奋一点,敷敷面膜,护肤搞起来,你多注意一点,一定会更好的。人家那些女明星为什么那么好看,你以为真是天生的吗?那还不是因为护肤?都是后天的努力。”

付凝霜的渐渐开始要接受年轻女孩子的这些思想,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环境,真没有把护肤美容啥的当回事。

现在走进大学,她和身边年轻女孩儿就完全不一样。

魏雅琪给付凝霜画了个淡妆,突出了她的优点。

化完妆魏雅琪自己十分满意,忍不住说:“我感觉我可以给人化妆了,可以出道赚钱了。”

付凝霜有点不好意思,从没化过妆,从没涂过口红,从没真正打扮。

好像化妆后,是有一点不一样了,皮肤更白,眼睛更大更有神,嘴唇更嘟更有光更吸引人。付凝霜正视自己的脸,她也……算得上五官端正,标志可人吧?

付凝霜低声说:“谢谢你。”

魏雅琪摆摆手:“客气啥,对了,如果你想学化妆,我告诉你买什么,网络上有那种初学者化妆包,我教你。”

付凝霜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好。”

为什么隋风不选择她,是不是因为她看着就像小姑娘,而李诗雨一看就成熟漂亮有魅力?

那是一眼看出来就是成熟女人,一眼看就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她身上一股不成熟没长大且还土里土气的样子。

付凝霜意识到,应该要收拾一下自己的外形。

付凝霜走出校外,安晓生老远跟她招手。

“这儿呢。”

安晓生从见着付凝霜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今天的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是又没有特别的不一样。

付凝霜坐上车,外套脱下来。

她就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大毛衣,加绒的牛仔裤,运动鞋。

整个人高挑又有几分慵懒随意。

头发散开,多了几分往日清纯外形之外的妩媚,深色外套脱了又多了几分清新。

其实就只是加了一点淡妆,散开了头发,她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安晓生看着付凝霜,很心动,但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说:“风哥的订婚宴,你特地打扮了吗?看来他在你心中分量很重,你很重视他,才会这么隆重的去见他。”

付凝霜闻言,忍不住看他,随后问:“我是不是平时素面朝天更正常一点?”

安晓生一听,立马解释说:“不不不,不是正常,这样也很好看。就是从来没见过你打扮,以为你就只是合适不化妆的样子。但是打扮一下,像变了个人,也很好看。”

安晓生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表达到位,随后又说:“不论你化妆还是不化妆,你都很好看,都好看。”

付凝霜“嗯”了声,没有说话。

若不是她一晚上没睡,她也不会想到要画一点东西在脸上,遮盖一下。

付凝霜看着窗外,没有心情和安晓生聊。

安晓生偶尔说句话,但见她不回答,也就没再说话。

车子到了酒店,订婚宴是在阿风酒店里自己的餐厅举办的。

订婚宴就是宴请重要的亲朋好友,并没有大肆宣扬,隋风这边去的人除了湛胤钒夫妻俩、额外也通知了安家,其他就是一骑营的兄弟,其余都是李诗雨那边的人,现场席开十桌。算都是自己人。

安晓生带着付凝霜出现,安家人颇为意外。

安芯然看着和安晓生进来的女孩子,穿着虽然朴素,可的的确确掩饰不住她精致的五官和干净的气质。

付凝霜身上的气质,有点像曾经的安以夏。

但两个人又不一样,付凝霜更安静,话更少。

安以夏虽然也不是张牙舞爪形,但她毕竟是从富有家庭长大,说话做事即便在低谷,也比付凝霜更有底气一点。

付凝霜是那种内心谨小慎微,但面上不动声色的人,特别安静,公开场合,人多的时候,话就更少,因为害怕说错,害怕被人笑话。因为自己见识少,而说话闹过的笑话不少。

表面看似云淡风轻,但心里是记了个深,并且背后下足了工夫去了解大家都热衷的东西都是什么。

安晓生领着付凝霜坐在安家的位置,安家自然也是与湛胤钒、安以夏夫妇同桌,基本上就是充当了男方家人的身份,在主桌之一。

付凝霜坐在这个位置,有种被全场所有人注视的感觉,心里很慌,手心里都是汗。

没敢说话,但隐约感觉到嘴唇在颤抖,双手和双腿也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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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是我不配,祝你幸福

安家人目光若有若无的开始大量付凝霜,几乎从她出现开始,大家目光都看着她。

付凝霜也知道,她跟着安晓生出现在这里,非常的不合适。

可她管不了这么多,隋风不肯见她,更不让她出现在这里,她只能通过安晓生来这里,见隋风一面。

安以夏盯着付凝霜看了好一会儿,心下感慨,现在的小女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她忽然开口:“听说小付同学很有艺术天分,我们家晓生是因为你的帮助,才进步那么快,才进的大学?”

付凝霜抬眼,冷不丁地的对上安以夏的目光。

付凝霜对上安以夏的目光那一刻,心底异常震撼:好美啊!

安以夏说话的时候,美得很梦幻,像自带了柔光滤镜一样,付凝霜心生向往,怦然心动,非常羡慕。

“您过奖了,我只是正常画画而已。”

安以夏说:“晓生对你赞誉有加。”

付凝霜压低声音道:“谢谢,但我没有那么好。”

安母接话:“这孩子很厉害啊,高考是个神话,听说轰动了你们那边地区啊,来了江大,没关系。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你在江大,也有另一番机遇,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会比去京都那边的专业院校差。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付凝霜抬眼,随后点点头。

“嗯。”

话确实不多,安母看着付凝霜,这孩子她是很喜欢的,看着干净又简单,而且是个学霸实力派。

基本上安晓生把付凝霜这个时候领来桌上一座,那就说明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大家算是乐见其。

桌上人都不点破,但对付凝霜的出现,好奇又很欢迎。

知道付凝霜可能会怕生,见这么多陌生人嘛,所以大家都很照顾她。

安芯然问:“听说你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国的资料?很紧张吧?”

付凝霜有点内疚,她大概是知道安晓生的家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大底是误以为她跟安晓生之间的关系,可她并不是……

听见有姐姐关心她的境况,有点受宠若惊。

她这种小角色,竟然还被人记住,还有人关心她在做什么。

她轻轻点头:“有点紧张。”

话落后,立马又道谢:“谢谢关系。”

安以夏挺喜欢这女孩子,她说:“现在很纯粹的画画,很单纯为了艺术的人很少了。听阿风资助了一个天赋很好的艺术生,我们都很诧异,这种事情他是从来没做过的。但当我们看过你的画之后,都认可了他的做法。你这样有天分的孩子,遇见了,不论是谁,都会很愿意帮你。”

付凝霜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能还是眼界太窄,被这些“人物”夸赞,她受宠若惊,有点坐立难安,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回应才是合适的。

“谢谢,我很感动。”

付凝霜耳后根滚烫,安晓生察觉到付凝霜的不安,解围的说了句:“别再说她的事了,她会害羞,对了,姐,姐夫会来吧。”

安以夏看向安晓生,眼里有笑意。

“你小子还知道维护人?”

话落喝了口热水,再回答:“会来,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付凝霜抬眼,偷偷观察安以夏,对安以夏的气质和容貌很是羡慕。

她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己变成那样气度不凡、闲适又令人舒服的样子。

最好的成功,不是盛气凌人,而是有盛气凌人的资本和能力,却令人感觉舒服。

安晓生说:“风哥这位母胎单身的人,总算把婚姻大事落实了,大家都为他高兴。”

一桌人高兴的笑,安芯然实在忍不住对安晓生带来的付凝霜感兴趣。

所以没一会儿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她忽然问:“姐,你有去店里看过吗?”

安以夏转头,看向安芯然。

安芯然说:“点点咖啡厅,阿风哥的店。”

安以夏点点头,“去过,所以我知道小付同学确实是很有天分的画者,也理解阿风资助她的冲动。如果我意外看到小付同学创作,第一次见,我也有冲动,为她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

安以夏仔细想,随后又接话。

她道:“我当时看见墙壁上的涂鸦作品,内心是很震撼的,在中心广场那家店,刚好去楼上阿风的店里吃了东西,然后去店里坐了坐,很有小资情调的小店,唯一的缺点就是空间太小,里面壁画是亮点,非常出彩。”

安芯然笑道:“阿风当初也没想到随便盘下来的店会那么成功吧,所以没敢大投资。而且,他之前主要投的也是餐饮,饮品小店从没涉足过,所以也没底。”

一桌人频频点头,安母问:“中心广场商城四楼的是开了家什么店?”

安母听说几次了,说了又忘记,这记性是真不行了。

安芯然道:“那家烤肉店啊。”话落看向安晓生:“叫什么来着?挺逗一名字。”

安晓生道:“牛魔王烤肉店。”

安芯然点点头,“嗯嗯,对,就是那家店。”

付凝霜闻言,心底暗暗吃惊,那家烤肉店也是老板的?

付凝霜深吸气,老板除了在很厉害的位置,还投资了很多家店,她真是……

自不量力。

付凝霜内心很矛盾,她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隋风不选择她,就算她年轻长得还过得去也没能入他的法眼。

人家很有钱,女方家也富有,即便女方家狮子大开口,但女方家条件也是不差的。至少比起她来,好了太多太多……

付凝霜有点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不停的狂喝水,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隋风不选择她,是应该的。

付凝霜眼眶都红了。

开始上菜,付凝霜从大家开始聊别的事情就已经听不见任何话,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付凝霜觉得这个时候哭很丢人,可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付凝霜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的泪,随后又狂喝水。

安晓生问她:“是不是很饿?”

付凝霜抬眼:“嗯?”

安晓生说:“我看你一直喝水,是饿了吗?已经开始上菜了,你先吃点。”

付凝霜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安晓生这一打断,付凝霜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压下了心底汹涌的情绪。

她不应该再来质问隋风,她并没有资格去质问他,他选择李诗雨是应该的,他们郎才女貌,登对和谐,皆大欢喜。

她一个……

他从未真正看进眼里的人,从未真正走进过他心里的人,他为什么要为了她,而选择她?

他和李诗雨从去年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即便那晚,他与她说了一些让她误会、且天真错以为的话,那也不能代表他和她就有什么可能,他对她就真有什么情感。

是她自己太天真,是她太傻,别人对她说什么就信。

她太执拗,她太糊涂,她不应该揪着对方的话当承诺,更不能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去质问他。

付凝霜水喝多了,她想去洗手间。

离开桌面去卫生间。

走出大厅,她深吸口气,眼泪滚落,心底热气瞬间涌上来。

她快速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不该想太多,她想要嫁他,简直是做梦。

是不是在隋风心里,她有这样的想法,会让他觉得很可笑?她根本就是攀龙附凤啊,他是不是觉得她也是那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付凝霜之前没有想太多,现在想透了,也快释然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闷着头走,忽然一把被人抓着,整个人被压制住,三两步她被人带进了黑漆漆的楼梯间。

砰!

一声门响,安全通道的防火门被关上,整个空间漆黑的空间因为门的那一声砸响,而亮起了的应急灯光。

付凝霜整个人还在发蒙中,眼下才真正抬眼望着站在前面的人。

隋风。

她内心瞬间情绪汹涌,委屈的眼泪聚集在眼眶。

她张张口,咬紧唇,不说话,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她哽咽喊了声:“老板。”

隋风深吸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付凝霜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脸,他那样严肃严谨的人,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隋风低声质问:“来这里做什么?见我?”

付凝霜轻声问:“我不可以来,是不是?”

隋风张口,欲言又止。

付凝霜说:“对不起,我本来想来问你一些话,但是,我刚才,已经想通了……”

付凝霜深吸气,随后望着他,眼泪轻轻从脸颊滚落。

她没有擦去,只是轻声说:“老板,我今天是跟安晓生过来的,我和他的家人坐在一起,我不是来捣乱的,请您放心。”

她这也说,只是让他释然,不让他担心,她对他不再肖想,她没有那个意思了。

隋风一听这话,心底猛地一疼。

隋风看着付凝霜,“你……”

付凝霜再道:“老板,我为我之前那些话跟你道歉,我知道那些话,一定给你造成了困扰,请您看在我年纪小,脑子糊里糊的份上,原谅我对你的唐突。我不是看中你的钱你的家产而千方百计的想要嫁给你,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现在,知道我错了,请您原谅。”

隋风不再说话,眼神很沉重。

她这样说,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心底,莫名心痛。

良久,隋风低声道:“好好准备,要出去了。”

付凝霜张张口,哽咽着令自己无法出口。随后埋头,什么话都没说。

隋风抬手,又放下,随后又抬手轻轻搭在她肩膀,轻拍了下,“好好学,不用有压力。”

隋风离开安全通道,付凝霜看着走出去的人。

关的门,声响再次让通道亮了起来。

付凝霜深吸气,把眼泪逼回去,是她不配他啊,她为什么会一头热的觉得自己可以嫁给他?

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有信心?

自己痴心妄想,做梦不醒,竟然还想跑来质问他,真的太可笑。

付凝霜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红着眼眶走出去。

安以夏从洗手间出来,遇见同时要进宴会大厅的付凝霜。

两人不期而遇,安以夏对付凝霜友好而礼貌的微笑,付凝霜有点心慌,自动退后一步。

“姐姐先。”

安以夏点点头,微笑后先走了。

付凝霜有点内疚,感觉像做贼被抓了现形一样。

安以夏进卫生间的时候,遇见阿风从安全通道那边过来,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竟又遇到付凝霜从那边出来……

安以夏当然能够理解看见付凝霜的画,有冲动资助她的冲动。

可做这件事的人,是阿风。

安以夏不想多想,可这姑娘,是自己弟弟喜欢呀,并且安晓生是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

看得出来因为付凝霜的出现,弟弟安晓生非常开心,那种开心是不用言说,从他的微表情就能看出来,微笑从心底里冒出来。

安以夏微笑走在前面时,脸上笑容就已经消失。

但愿她想多了,但愿那姑娘知道分寸。

她不相信外人,虽然那姑娘看起来很不错,也很规矩。

她相信阿风的为人,并且阿风马上也要结婚了,那姑娘也要出国游学,即便有什么心思,也都放在心里吧。

安以夏坐回座位,付凝霜后一步坐回去。

但安晓生不知道去哪了,安以夏落座,坐在她身边的安芯然看了眼后面跟来的付凝霜,当即回头看向大厅。

“晓生呢?”

安以夏闻言,看向安芯然:“你问我?”

她这刚回来,怎么轮到她来回答?

安芯然说:“晓生应该是看那小姑娘离开得太久,所以去找她了吧,人回来了,不晓得晓生找去哪里了。”

正说着话,人回来了。

安芯然和安以夏双双看着弟弟,果不其然人一回来,就直接问付凝霜,眼神压根儿就没在两位关心他的姐姐身上。

安晓生问付凝霜:“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一圈没见着你。”

付凝霜意外,“去卫生间啊。”

安晓生低声说:“我去卫生间外等了一会儿,没见你出来,以为你出去透气了,就走了。我因为多等一会儿的。”

付凝霜微微皱眉,“嗯。”

安晓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随后默默把筷子放在她手边。

他说:“快吃吧,我感觉你已经很饿了。”

付凝霜低声道谢,拿着筷子开始吃东西。

安晓生心底暗喜,那筷子可是他用过一下的,心里很开心,他们共用过一双筷子,安晓生心底止不住的窃喜。

而一旁的付凝霜,半点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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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感谢你,温暖我的记忆

隋风订婚后,付凝霜彻底收心了。

付凝霜的心全投入进学习,留学的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出国的日期也已经进一步确定下来。

转眼夏季将过,付凝霜踏上了飞去米伽国的飞机。

而她离开这天,也正是隋风婚礼的当天。

隋风的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没人知道付凝霜这么个人,她的离开对这里的人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付凝霜坐在座位上,冲上云霄飞机已经稳定飞行了一段时间。

这一天,天气格外的好,蓝天白云里,束束阳光头穿插经过,穿过云雾,开阔的视野里,是万丈光芒照射在绵阳万里的云团子上。

付凝霜眼睛盯着千姿百态的云团,她想,国内隋风的婚礼,一定很热闹吧?

他曾经对她说过,他特别想把婚姻和家庭安定下来,他到了这个年纪,就是想要一个家。

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了,他终于有个家了。

那个厉害而又孤独的男人,终于有家了,他应该不会再寂寞吧。他的妻子成熟又漂亮,他一定是满意的,他们婚后的生活也必然是幸福的。

真为他开心。

他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付凝霜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滚落的,直到脸上冰凉的感觉提醒自己,她才知道竟然落泪了。

她忙擦了眼泪,快速整理好情绪,随后看杂志,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四年后。

江城中心广场的文化艺术馆内,新进青年画家付凝霜将在江城开画展,消息放出后,引得圈内人纷纷注目。

付凝霜国外四年,她将个人风格发挥到极致,自创了一派画风,受国内外圈内人士追逐赞美。而她的画被好莱坞名导看中,以高价购买后,拍进了世纪大片中,并获得奥斯卡专项奖影片。

影片中,那位导演因太喜欢付凝霜的画,给了画大量的镜头。

这使得影片获奖后,付凝霜的画也开始走红,华人青年画家付凝霜的名气也开始在圈里名声大噪。

她的老师是艺术家与商人的结合体,既是成功的商人,也是优秀的艺术家。

但因为有商人的身份,他注定成不了大艺术家。

但是发现付凝霜时,老师非常惊喜,直言感谢上帝让他认识她,他成不了艺术家,上帝派了付凝霜来,让付凝霜成为艺术家,弥补他的遗憾。

在老师的运作下,一心只画画的付凝霜开始在圈子里崭露头角,而专门策划了让个奥斯卡专项奖影片导演认识付凝霜的画,再策划整件事,通过大导演的镜头,让付凝霜的画出现在全世界人的眼里。

这是一个非常经典和成功的营销手段。

付凝霜在那之后,身价倍张。

如今的她,已不同往日。

付凝霜那之后还取得了大大小小的成就,总之年纪轻轻的她载誉无数,是画坛少有的神话,名声一度传回国内。

所以,在付凝霜当红之际,选择在国内江城开画展,是令江城,甚至于国内她的粉丝非常兴奋的事情。

因为她是画坛新时代的潮流新人物,分数无数,以至于她此次画展,提前半月,入场券就已经售罄,对于画展来说,一票难求的盛况,在国内已经多年未有过,江城人民与有荣焉啊。

付凝霜回国之后,就回了老家阳之。

四五年没有回家,一直也没有跟家里有过联系,她这次回去,心情忐忑。

也不知道,舅舅舅妈还记得她吗?

她一直记得第一年离开家的春节,舅舅偷偷给她打了五百块钱。

那五百块,是她第一次彻底感受到亲情,第一次真正把舅舅的放在心底里感谢,第一次彻底意识到,舅舅心里,她是家里的一员。

而付凝霜也真正意义把舅舅家当成自己的家。

以往是自己想太多,以为舅舅、舅妈嫌弃她在家里吃喝住,有出无进,供养她就算了,还得供她读书,她一直以为,舅舅心里是不待见她的,如舅妈一样,只是舅妈说出来了,而舅舅是放在心里没说。

她从小到大一直是压抑的心情生活过来,然而从那天舅舅的一通电话开始,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是自己生分,自己不把自己当家里人。

付凝霜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弟妹都已经长成大人了吧?

当年她走的时候,妹妹才十二岁,今年应该上高二了。

付凝霜那个年纪,没有钱买复习资料,用的都是高三毕业生论斤卖的资料,而且高二过后,她就跟着袁老师、许老师去了画室。

现在回首当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了阳之镇上,付凝霜第一时间有点没认出来。

这里是……

新街在这短短几年时间里都扩开好几条街了,车站在新街的口子那,以至于她下车后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认出来这里是她从小生长大的地方。

付凝霜沿街走,一直走,好像遇见一个认识的人,但又不太确定。

因为那婆婆老得已经超出她认识的范围,她试探性的开口,“蒋婆婆,我是霜霜,这里、这里是阳之镇吗?”

蒋婆婆看着付凝霜,付凝霜这家乡口音有一点变化,但听得懂。

“霜?哪个霜霜?”

蒋婆婆又虚合着眼睛看她,“哪里的霜霜?”

付凝霜脸上神情失落,认错了吗?

还是大家已经都忘记她了?

她有点尴尬的笑,随后问:“蒋婆婆,那原来的老街,怎么走啊?”

蒋婆婆指了方向,付凝霜立马道谢,随后拖着行李箱朝老街走。

付凝霜刚走开,蒋婆婆身后走出来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

他说:“那不是陈家的外甥女嘛,你认不得了?”

蒋婆婆在中年男人提醒下,想起来了。

“那霜丫头?长那么大了?”

中年男说:“那丫头当年考上大学后就出去上大学了,陈家婆娘一直在吼养了白眼狼,几年都没个音信,一直说是在外面了。”

那婆娘嘴真毒啊,小姑娘长得水水灵灵的,好得很。

蒋婆婆“啊”了声:“陈媳妇不是说死了?”

中年说:“那不是好好的?那模样,跟霜她妈不差几分,像得很,不是陈家外甥女是哪个?”

蒋婆婆“哦”了两声,“回来了就好,人活着当然更好。”

付凝霜一直拖着箱子走,镇上变化这么大,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变,更不知道家还在不在,希望他们都还在,希望……

付凝霜不知道舅舅家有没有搬到别的地方去,但算一算,弟弟还在年中学,应该是还在镇上的。

只要还在镇上,就算搬了地方,她也能找到,大不了,她就去学校,向老师打听。

付凝霜一路直走,去了老街。

看到老街的场口,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口,她终于回家了!

近乡情怯,她忽然站着不走了,眼泪湿了眼眶。

深吸气,扬起笑容。

一点一点记下镇上的模样,这些古老破旧的建筑,一遍一遍的出现在梦里,一遍一遍将她拉回尘封的记忆。

付凝霜慢慢走在老街上,老街的住户变少了,大多大门紧闭,人口少了,街上变得更加安静了。

舅舅家住在镇子最后面,按照当时还有集市的时候,舅舅家已经不算在镇上了,都已经在甩尾的地儿。

付凝霜走到家门口,门前的水沟依然清理得干干净净,从家门口到路中间搭起的石板干净整洁,是有人走动的痕迹。

付凝霜忽然之间眼眶发热,五年了,她学成归来,五年没回来这里。

恰巧舅妈背着篓子割了草回来,付凝霜就看着舅妈从身边经过,舅妈也看见她了,就多看了两眼,没认,直接背着一篓子草进了屋。

付凝霜看着进去的舅妈,立马喊了声:“舅妈,舅妈……”

舅妈听见声音,立马跑出来看,脸上和眼里都是大大的疑惑。

她看着付凝霜,整个人都是大写的问号。

“付凝霜?”

付凝霜忙点头,“嗯嗯,是我,舅妈,是我啊。”

舅妈闻言,轻哼了声,扭头就进了屋。

“你认得我这个舅妈。”

付凝霜一听这话,心口一酸,心脏被阵阵刺痛。

付凝霜眼泪哗啦啦的滚,舅妈会给她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不怪她。

没得到舅妈的允许,付凝霜不敢进去,一直站在外面。

还住在老街的人已经不多了,但这个时间大家也差不多都回家了,虽说人不多,但也还有人。

路过的三两人全都老远就开始盯着付凝霜看,很奇怪,也很意外,这么好看的、这么体面的小姑娘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这样体面的小姑娘是很少见的。

谁家亲戚?

有好事人经过的时候,朝屋里喊了声:“张婶子,来客了。”

屋里传来舅妈的声音:“什么客,白眼狼!”

外头人呵呵两声,扛着农具回家了。

付凝霜一直站在外面,站了足有四十分钟,她看了时间。

随后朝屋里的舅妈喊:“舅妈,我这次回来时间很匆忙,我得赶回江城了,给您和舅舅带了一点东西,我把东西放在门口了,您得空了出来拿一下。”

付凝霜把给舅妈带的围巾、裙子,还有给舅舅买的颈椎按摩等东西放在了门口,随后拉着箱子准备离开。

付凝霜失落的离开,没走多远,舅妈在后面喊她。

“你还真是个白眼狼!养你一二十年,几年每个音信,我宁愿你死在外面了!你不在乎我们,你也得可怜你舅舅,至少给他个电话,让他知道你是活的还是人没了!”

付凝霜听着舅妈的话,眼眶一酸,热泪滚落。

是她不对。

不是不想给家里打电话,是因为每次想打电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自己也是学生,虽然有挣了钱,但是挣了的钱都是老师在她回过来的时候才给她,老师公司的收益,她也是近来才知道她也可以分红,老师才告诉她,她是以艺术内容入股,但她并不知道此事。

所以,曾经的她,没有钱,打电话给家里做什么?空给家里增加烦恼和负担。

她一直不打电话,家里久了就忘记她,也就不必担心她了。

付凝霜一边擦着眼泪,想说“对不起”,但是想说话的时候,却有几分哽咽,张口说不出话来。

舅妈很快走她身边,一把拉着她胳膊。

“你真是个白眼狼,白白养大了你,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你不是死在外面,而是你本事了有钱了,怕我们分你的钱,是不是?你想多了,我们就是讨饭,也不跟你张口,你别那么小家子气。”

付凝霜低声说:“舅妈,我这几年都在国外留学,没有在江城,不在国内。”

舅妈一听,“啊?”

付凝霜说:“我当年高考成绩考得挺好,您还记得吗?学校有保送留学生的名额,第一年就给我了,所以我从进校开始就在准备出国,一年的时间准备,准备好了资料和各种材料,然后出国留学,今年,刚毕业,我刚回国来。我一回来,就回家来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我知道你们一定很担心我,对不起……”

舅妈一听,惊讶得合不拢嘴。

“闺女啊,霜啊,你、你出国了?”

舅妈立马上下打量她,付凝霜点点头。

舅妈依然疑惑,不太相信。

付凝霜知道家里人会疑惑,会怀疑,她早就准备好了,忙把证明自己确实在国外学习的各种毕业证、证书,甚至连机票都拿了出来。

所有东西都摆在舅妈面前,折腾一圈,舅妈终于相信了付凝霜真的出国留学了。

“出国留学了,出息了,我们家霜,出息了……”

舅妈不停抹泪,又抱住付凝霜痛哭,“你这个死孩子!你出国前怎么也该给家里个电话啊,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你一声不响的在外面,你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几年杳无音讯,我们真当你死了。你伤我的心就算了,你更伤你舅舅的心啊……”

付凝霜紧紧抱住舅妈,眼泪连连,她低声认错,低声道歉。

舅妈哭了一通后,这才把付凝霜的箱子拖进屋里,又让付凝霜坐着休息。而紧跟着她又去买肉买新鲜蔬菜,直接开始张罗晚饭。

猪肉涨价,家里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买过一两肉回来。

以前付凝霜在家里,虽然舅妈嘴上天天骂,但实际上能给的一分没少给。家里就这么个情况,全都给了付凝霜,自己两个小的还活不活了?

对孩子严厉,但在这小地方根本就没有“讲理”一说,教育孩子那就是“棍棒教育”,大人认为你孩子懂什么?跟你讲理你听得懂吗?最直白的教育方式就是做错事打一顿,打痛了比讲多少道理都管用。

弟弟放学回来,看见付凝霜,有点陌生,喊了声“姐”后,跑进厨房帮他妈打下手。

付凝霜在屋里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没多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可能妹妹不在家了。

付凝霜也进了厨房,问:“舅妈,要我做什么?”

舅妈说:“小时候你还没做够啊?外面去歇着吧,你回来一趟也够折腾累了。”

付凝霜心口情绪一阵汹涌,她努力压下眼泪,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家里也能为她的回归,而如此隆重。她曾经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是她错怪舅舅、舅妈。

这是她的家,舅舅、舅妈、弟弟、妹妹是她一辈子的家人。

付凝霜从舅妈口中,付凝霜知道老舅还在外面做事,依然每个月争取回家一趟。妹妹已经没有念书,出去打工了,付凝霜心里感慨。

她在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留下两万块现金就走了,但同时也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上车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舅妈她已经跟妹妹联系上了,会让妹妹去江城找她,她们以后姐妹俩相互照应,让家里不要担心。

x

付凝霜的画展顺利开展,这一天,萧条的艺术馆外引来人气高峰。

付凝霜并没有出现在馆内,而是在休息室内坐着,她能看见馆内的情况。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画这么受欢迎。

当然,这一切,都是老师的功劳。

她的老师络达夫教授也在,络达夫教授似乎比她这个原画作者对这次国内首秀的画展更加上心。络达夫教授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直跟随主办方见了不少本市文艺界的大腕儿,以及省里、市里的领导,从络达夫教授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此次的画展相当满意,至少kpi达到了,眉眼里都是笑啊。

付凝霜整理好自己,然后走进会展中心。

她应该深入人群,听听大家对她的画的评价,是真喜欢,还是敷衍只是跟风。

没有络达夫教授的跟随,她混入人群中无人发现,似乎也没人注意到她。

付凝霜听见大家更多的是对画的啧啧称奇,这令她非常高兴。

付凝霜转了一圈后,抬眼遇见了老熟人。

她心中一动,随后不失礼貌的微笑招呼:“隋先生,感谢捧场。”

几年后的隋风,更加成熟,更有魅力,即便今天出现,穿着低调,也难掩成功人士的气质。

他面色温和,低声道:“应该的,看到你的成就,我很欣慰。”

付凝霜笑笑:“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隋风点点头,“挺好的。”

付凝霜笑笑,日常问候:“嫂子呢?她还好吗?”

隋风面上笑容依然不减,很随和、很自然道:“离婚了,一人过得很潇洒。”

付凝霜笑笑,这话,直接戳中了付凝霜的内心,该如何回应?

“霜——”

身后一声喊,络达夫教授在呼唤她,恰好将她从尴尬和悸动的想入非非中解救。

付凝霜礼貌的对隋风打了声招呼,走向老师,络达夫教授向她介绍的青年才俊,也曾是她校友的——安晓生。

付凝霜抬眼,与安晓生四目相对。

安晓生依然阳光,和煦,含笑而立,风度翩翩。

付凝霜伸手:“你好。”

意气风发的安晓生握住她的手:“付凝霜同学,恭喜回国,祝贺你。”

付凝霜:“谢谢。”

付凝霜打了招呼后,背过身,与老师向其他人打招呼。

背锅安晓生的她,心情复杂。

看见大家都更好了,真好。

千丝万缕的情义背后,浓墨重彩的画卷背后,是情,是人。

安晓生和隋风前后不同时间站在付凝霜的代表作前,深深注视,看进心里,看到过去……

四年时光的磨炼,他们,都变成了最好的自己。

付凝霜:感谢你,温暖我的过去,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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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陆岩峰再婚,这一次婚姻是他自己做的主,女方是自己的挑的,温婉大方,最主要的原因,是陆审予喜欢,为了陆审予,他再婚了。

婚宴上,名流齐聚,衣香鬓影,奢华极致。

陆盼盼是陆家旁支的女儿,在陆岩峰独立门户后,陆家二叔与陆家关系极好。陆盼盼父亲如今为陆岩峰打理着两家规模最大的餐厅。

婚礼的一角,陆盼盼牵着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一前一后的在奔逃。

“我还是不进去了。”

被陆盼盼牵着的少女叫唐芊芊,是陆盼盼的同学。唐芊芊几次拒绝,却依然被陆盼盼硬拉着往宴会厅后方的休息室跑去,极少穿高跟鞋的唐芊芊,在一阵小跑过后,略显狼狈。

唐芊芊终于扳开陆盼盼的手,转身要走,陆盼盼却快步挡在她面前:“你不想去陪学长了吗?”

唐芊芊迟疑,陆盼盼却立马推开休息室的门大喊了声:“大哥!”

门推开的一瞬间,一眼扫过,见得里面坐了好些人,唐芊芊心跳都漏了一拍,红着脸、埋着头,局促不安的跟在陆盼盼身后。

陆盼盼直接走向陆岩峰,声调上扬,撒娇求道:“大哥,我同学,唐芊芊,你见过的,她暑假想在公司实习,没问题吧?”

现场有四五人左右,陆岩峰在最侧,陆盼盼在他身边站着,没管旁人眼神。

而坐在真皮沙发中其他几位,面生得很,而最出挑的还是那位有着西方面孔、气度不凡的男人——厉尊。

厉尊落脚江城,目前在江城的身份是江城生态园林科技院的总裁,而唐芊芊的男朋友冯佚是园林科技院的正式职员。陆盼盼得知唐芊芊的心思,想帮她这个忙,所以直接找上了她大哥。

从两小姑娘进来时,休息室内所有人目光就看了过来。

陆盼盼说话时将唐芊芊往前一拉,始料不及的唐芊芊踉跄前趋,险险站好。

陆盼盼推唐芊芊:“你说句话呀,还想不想去生态园林公司实习了?”

唐芊芊心慌慌的一个劲儿的点头,小脸一片通红,嘴巴抿得紧紧的,紧张得不知所措。

陆盼盼看看异常紧张的唐芊芊,又笑着看向她哥,下意识帮好朋友说话。

“大哥,千寻平时不这样的,她很聪明,专业也很强,大哥你就帮帮她吧。”

陆盼盼嘻嘻哈哈的说话,唐芊芊臊得脸色通红,忙推了下陆盼盼:“不行就算了。”

她没求过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局促不安的感觉很不好。

“什么叫不行就算了?你能不能坚定一点啊?再说了,我哥说了不行吗?”陆盼盼拉着唐芊芊再靠近厉尊一步:“大哥,可以吗?”

陆岩峰快速扫了眼唐芊芊,转向陆盼盼,笑问:“你怎么知道我能帮到你朋友?科技园林那可是建筑行业的大公司。”

陆盼盼立马说:“你肯定认识的,我大哥这么厉害。”

陆岩峰笑了,点头道:“是,还真被你说中了。”

陆岩峰转向厉尊,声音压低了不少,他道:“厉先生,我这妹妹的话,您是听见了,能不能满足这女孩子的要求?”

厉尊微微抬眼,压迫性十足的目光投向唐芊芊。唐芊芊被厉尊目光一扫,呼吸都快停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脸埋得更低。

厉尊淡淡出声:“还是学生,大几?”

意料之外的问话,令唐芊芊闻言一愣,片刻后缓缓抬眼,目光与厉尊不期而遇,又忙埋下了头。

陆盼盼赶紧回话:“大三。”

厉尊转向回话陆盼盼:“你同学是哑巴?”

“不,当然不是!”陆盼盼忍不住推了下唐芊芊肩膀:“你自己说吧。”

陆盼盼话落往她大哥身边坐去,厉尊此时盯着唐芊芊侧脸看了会儿,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厉尊问:“大三就急着实习,都会做什么?”

唐芊芊刚消减下去的热气,被厉尊一问,立马又升了上来。不敢再看厉尊,局促又心慌。

“一般的制图都会,手绘功底也不错。”

不大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听得厉尊眉峰轻皱,他很可怕?

“公司不需要添乱的人……”

厉尊话没落,唐芊芊慌忙解释:“我不会添乱的,我保证不添乱,我专业学得很好,不给实习工资都可以,我就想,去科技园林感受工作的氛围,学一点实际的东西,我不是爱惹麻烦的人……”

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抢了厉尊的话,旁边陆盼盼不停的“咳嗽”提醒她不要打岔。

厉尊眸色淡漠,沉默不语时现场气氛都很吓人。他目光极淡,打量了她片刻,目光落在她已经抿紧的唇上,片刻后拉开视线。

“你父亲是唐宪?”

唐芊芊微微张口,瞪大的双眼惊讶看向厉尊:他怎么知道?

“是吗?”厉尊似笑非笑的问。

唐芊芊点头,默认。

心里心思几转,这件事会不会给父亲惹麻烦?

厉尊的话倒是令一旁的陆岩峰有点意外,当即看向厉尊。

厉尊淡淡出声:“她父亲,是我公司的元老,我接手科技园林之前,他父亲就已经在原公司干了十多年。”

而如今被厉尊收购的建筑公司重组后,在科技园林里也有五年之久了。

陆岩峰瞬间了然:哦,还是前朝元老。

“这事情,你父亲知道吗?”厉尊再问。

唐芊芊沉默,水漾漾的眼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咬紧的唇一声不吭,看样子是被打击了。

厉尊轻笑,大掌轻搭在膝盖,指节轻跳,他等着她回话。

气氛仿佛越来越僵,唐芊芊一张脸红得能滴血,心里堵了口气,冲口而出:“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别拿我爸爸来威胁人。”

“威胁?”

厉尊眸色略显意外,微微抬眼,站在前方的女孩绷紧了脸,眼中水汽氤氲,神色恼怒。

厉尊移开目光,不解她的怒气何来。

唐芊芊埋下头,抿紧唇不说话。

陆盼盼急死了,大声说:“千寻,我没听出威胁来,他哪有威胁你?他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唐芊芊扭头,眉头拧着八字,眼珠子撑得又圆又大,忽而转脸。

“那你答应了吗?”她微微扬起了漂亮小脸,问得有些天真。

不说话的厉尊有些吓人,尴尬和冷漠在两人之间萦绕。

陆盼盼看不下去了,想帮唐芊芊。她扯了扯她大哥的袖子:“大哥,你帮我跟那位外国朋友说说好话吧,千寻专业很好,绝对能帮上忙,绝对不会惹麻烦的,大哥。”

陆岩峰几分无奈,“盼盼,那是人家公司的事,我手再长,也伸不进别人公司。实习生的事,得厉总点头。”

陆盼盼小心看向厉尊,小声的、带着请求的说:“厉总,只是实习生,科技园林公司那么大,不会一个实习生都容不下的,噢?”

厉尊淡淡的笑,没有多话,目光依然看着唐芊芊。

唐芊芊赶紧接话,“我只是想去你们公司学习。”

厉尊摆手:“回头再说。”

“厉总……”

“盼盼。”陆锦丰打断陆盼盼,“给厉总处理的时间,他会安排的,放心吧。”

陆盼盼闻言惊喜的看向厉尊,沮丧的唐芊芊也抬眼,瞪大的眼里暗藏意外,脸上没多少别的情绪。

厉尊冷声而出:“不用说句‘谢谢’?”

“谢谢老板!”唐芊芊立马给鞠一躬,声音软软绵绵,听得人很舒服。

唐芊芊目的达到,放松了不少,赶紧问陆盼盼:“我们出去吧?”

“为什么呀?”陆盼盼反问,下意识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厉尊,一把拉住唐芊芊:“我就这里坐着吧,外面那么多人,你看我大哥都躲在这呢,我们不要出去挤了。”

陆岩峰闻言很无奈,拍了下陆盼盼的肩:“大哥可不是躲在这,大哥是在谈正事。”

陆盼盼不信,陆岩峰起身:“我得出去了。”

今天毕竟是他的婚宴,外面宾客都是冲着他来的,虽说有父母应酬,但他也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不闻不问。

经过唐芊芊身边,陆岩峰笑道:“唐小姐不要拘束,好吃好玩的来,你要怕生,让盼盼领着你。”

“谢谢。”唐芊芊低声回应。

陆岩峰离开,休息室里忽然气压都低了不少,陆盼盼拉着唐芊芊坐下,把桌上的果盘往她手上塞。

“都是你喜欢的水果,吃吧。”

唐芊芊果盘塞回陆盼盼的手:“我不要。”

“你吃吧。”陆盼盼又往唐芊芊身上放。

嗡嗡……

陆盼盼手机震动了下,有信息进来,陆盼盼眼里一喜,赶紧拿出手机:冯佚到了。

陆盼盼当下心花怒放,忙起身把桌上果盘都全往唐芊芊身上放,急急叮嘱。

“你先吃点水果,我去洗手间,不准走开哦,就在这里等我。”

陆盼盼一阵风似的跑出了休息室,唐芊芊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把果盘放回桌上,然后蹲地上捡起散落的水果,大气不敢出一声。

唐芊芊快速把水果捡起来,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里人她都不认得,要不是为了进科技园林,她一定不来这里,很唐突很不合适,她脸皮子本来就薄,人家盯着她看几眼,心里慌得跟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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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唐芊芊在婚宴现场转了一圈,自己心虚,索性回家了。

冯佚到了宴会现场,没见着家里人,他往大厅内部看了看,从外面走了。

陆盼盼从里面跑出来,好一会儿才找到冯佚。

冯佚站在喷水池前,目光是落在水池中,但心思不在那上面。

陆盼盼满心欢喜的朝他跑过去,从他身后出现,跳着拍了他肩膀一下。

“嗨……”

冯佚立马回头,看是陆盼盼,笑容挂脸上。

“芊芊呢?”

陆盼盼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僵硬,但很快她回答说:“她忽然有事,没来这里。”

冯佚脸上有点不悦,“既然她不在,那我先回公司了。”

冯佚马上要毕业,已经参加完毕业答辩,就只差最后的学士学位证书。而且,他是班上唯一一个应届生进了江城科技园林的人。目前哈市实习生,所以,不是陆盼盼说唐芊芊在这里,要见他,他是不会从公司出来。

每年都有无数应届生想进科技园林,他能进公司,也煞费了一番努力和苦心。而能进公司不代表就能顺利转正,多的是人觊觎那区区几个留下的名额。

陆盼盼立马拖着冯佚的胳膊,“哎呦,冯佚哥,你别着急走啊。你知道我刚在里面见到谁了吗?”

冯佚对着不感兴趣,“我公司真的有工作要做,盼盼,你先放手。”

陆盼盼不放,不依不饶的说:“冯佚哥,你不想知道我刚在里面见到谁了吗?你也不关心芊芊的事吗?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芊芊说想跟我来这里?”

冯佚看着陆盼盼,“芊芊确实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陆盼盼说:“芊芊也想进园林科技。”

他们都是同一个专业的,城市园林景观设计。

冯佚皱眉,下意识缩:“这我没有办法帮到她,科技园林不是那么好进去的,而且我说话也不管用。每一年应聘的人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一个岗位几十人去争。应届生多达上百人,第一轮就刷下去百多位,科技园林的残酷,你们该知道。”

陆盼盼忙摇头,“我知道科技园林很残酷,所以芊芊也没想过要你帮忙啊,她找我了。”

冯佚看着陆盼盼,忽然想起来陆盼盼是陆岩峰陆总的堂妹,他爸妈帮陆总管理着两家大餐厅。

冯佚认识陆盼盼,不是因为唐芊芊,是因为了陆盼盼而认识的唐芊芊。

冯佚的父母在陆家餐厅做事,三年前的公司年终庆典上,冯佚认识了跟他搭讪的女孩儿陆盼盼。

因为两人大学同在一所学校,所以冯佚又通过陆盼盼认识了陆盼盼的室友唐芊芊,还和唐芊芊发展成了恋人关系。

尽管因为陆盼盼,冯佚才和唐芊芊有关系,陆盼盼算半个红娘,冯佚跟陆盼盼从头到尾都不算熟络。

和唐芊芊确定关系之前,他与陆盼盼不熟,确定关系之后,他更保持了距离。

冯佚眼下听陆盼盼的话,有点意外,当即再问:“她找你,你能有办法?”

陆盼盼狡黠一笑:“冯佚哥,我是没有办法,我一个无名小辈,可是我大哥有办法啊,江城权贵,他谁不认识啊?”

冯佚大概也知道一点陆家的关系,好像陆总前妻是江城首富的亲妹妹。

尽管婚姻没了,但曾经陆总因为首富妹夫的身份,没少积累人脉,听说两家至今还有交集的。

冯佚一时间没有说话,“嗯,你大哥能帮芊芊,他答应了?”

陆盼盼点点头,“芊芊来这里,就是亲自、当面请我大哥帮忙,这样比较有诚意嘛,对吧?”

冯佚笑笑:“你们这么做,自己感觉是有诚意,可看在你大哥他们眼里,很幼稚,很儿戏。科技园林不是别人一句话或者托关系就能进的,我在公司上班我能感受到。在那是没有任何人情可讲的,不论后台多硬,都要做事,都得听安排。”

陆盼盼点点头,“嗯嗯,是的啊,我大哥可能不能决定,但是他说话,人家至少会给几分面子嘛。”

冯佚很疑惑,“你大哥会管这种小事?”

陆盼盼点点头,&nbsp&nbsp“他就是管了啊。”

冯佚笑笑,陆盼盼又说:“而且,你知道我们在里面见到谁了吗?”

冯佚没答话。

陆盼盼见他不回应,这才说:“就是你们科技园林的老板,科技园林的老板,是个外国人是不是?”

冯佚一愣,一脸疑惑,随后否认道:“当然不是,我们总裁是中国人。”

陆盼盼摇头,“不,是中国名字,他是外国人。”

冯佚不想和陆盼盼争执,“厉总是中国人,集团发展史和厉总的背景资料,我看过。科技园林前身是别的建筑公司,厉总收购重组后改名为科技园林,走科技兴国之路。而厉总之所以选择在江城,是因为这里是他母亲的故乡,他母亲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他非常热爱这片土地,所以选择来江城发展。”

陆盼盼张张口,“啊?”

可……

“可我大哥明明说那个厉尊就是你们科技园林的老板啊,那是个外国人呀。”

冯佚一愣,失手说:“厉总确实叫厉尊,他是中f混血。”

陆盼盼耸耸肩:“哦……我在里面见着他了,我大哥问他能不能安排一下,他没有拒绝,我感觉应该可以吧。”

冯佚没有多大的反应,坚持自己的见解,“我觉得公司应该不会乱来,公司一向重视规章制度,就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陆盼盼看冯佚的表情,几分意外:“难道芊芊跟你在一个地方实习,你不开心吗?冯佚哥,自从你实习离开学校之后,芊芊很久才见你一面,你就不怕她心里委屈?她是为了想见到你,跟你在一起,所以才求我帮忙的。我都不忍心让她受委屈,你忍心她见不到你难过吗?”

冯佚说:“我不是不想每天见到她,我是知道来我们公司不可能那么容易。而且,你们才大三,来公司做什么?你们会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她来公司受委屈。在公司里,可不像在学校里,你不会的你不做,留着问老师问同学问我,可在公司里,你不会你就只能走人,以及被领导批评。”

陆盼盼点点,“哦,原来是这样,冯佚哥,我就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

冯佚一愣,“你们?”

陆盼盼点点头,“嗯,是我们啊,我和芊芊一起进去,她一个人会害怕呀。她胆子小,你知道的。”

冯佚脸色不太好,“盼盼,这是工作,不是你们手牵手逛街去玩乐的地方,一个人想来,另一个还得陪着,你们这态度太不严谨了。”

陆盼盼忙讨好的说:“冯佚哥哥,我知道,我们也就是试试看,也不一定就能进科技园林啊,你不是说了,他们要求很严格吗?”

陆盼盼话落,又补充说:“我告诉你这件事,主要是让你知道芊芊的心意,你因为工作的事,已经把她冷落了,她不说出来,但心里是很难过的。”

冯佚脸色有愧,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冯佚直接离开婚宴现场,陆盼盼痴痴的看着冯佚的背影。

她刚才的话,半真半假。

是她想每天都见到冯佚,她对唐芊芊说了半天唐芊芊才勉强答应她去公司。唐芊芊虽然也想见到冯佚,但陆盼盼觉得,唐芊芊没有她那么想,唐芊芊对冯佚的爱没有她深。

无论如何,今天见到冯佚了,陆盼盼很开心,这对于今天的自己,开心值已经足够了。

从冯佚带来的开心回神后&nbsp&nbsp,这才想起来的唐芊芊。

唐芊芊是她的好朋友,这点毋庸置疑,虽然心里有点妒忌唐芊芊是冯佚的女朋友,但也要感谢唐芊芊,因为唐芊芊的关系,才让冯佚跟她更熟一点。

陆盼盼回休息室,休息室内已经没人了,她到处找唐芊芊没找到人,给唐芊芊打电话,唐芊芊依然没接,但回了信息,说已经先回家了。

x

科技园林。

唐芊芊原本没抱多少希望能进这里,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接到陆盼盼的电话,她们可以进公司实习了。

昨天她们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课才考完,所以今天她们才算正式放假。

这放假第一天,唐芊芊就来公司报道了,和陆盼盼约好了在公司门口见,但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半小时,眼看就快迟到,陆盼盼还没见出现。

唐芊芊急得跺脚,不停看时间,不停给陆盼盼打电话。

陆盼盼手机处在关机状态,唐芊芊不停叹气,越来越着急,陆盼盼这坑货是在太坑了,上班第一天啊,要被猪队友坑死了。

唐芊芊掐准最后两分钟上了楼,她到达人事部的时候,接待实习生的领导都走人了。

唐芊芊一脸抱歉,坐立难安的坐在办公室里等人事的领导。

领导十五分钟后再回来,脸色不是很好。

“现在才来,实习生第一天就不端正态度,你是来科技园林度假还是参观?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你看看你,同样是实习生,为什么人家就能早来半小时,而你却还要前辈等?”

唐芊芊顺着领导的目光看出去,看到已经规规矩矩坐在工位上的陆盼盼,而陆盼盼早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唐芊芊吃惊的张张口,随后埋头,没有解释。

领导冷冷出声:“不想做事,就别来公司,这可不是伺候你们这些娇气小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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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唐芊芊埋低头道歉:“对不起。”

听了人事部领导的训话后,唐芊芊默默的走去空的工位。

一整个上午部门小组井然有序的工作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中午。

下班后,陆盼盼第一时间跑来唐芊芊这边,她站在唐芊芊身边,神情紧张又担忧。

她说:“芊芊,你怎么回事?你早上怎么那么晚才来?今天是第一天啊,我应该给你打电话的,我看你都快到上班时间了人还没来,我都快急死了。”

唐芊芊看着陆盼盼,严肃的问:“难道你忘了我们约定好在公司楼下等的吗?我早就到了,在楼下等你。”

陆盼盼大吃一惊,“啊?”

吃惊过后,她又皱着眉问:“我们约定好了?我们约定好的不是在公司见吗?我是说在公司见呀,你竟然在公司楼下等我吗?”

唐芊芊欲言又止,深吸气,随后点点头。

陆盼盼立马道歉:“对不起芊芊,是我的话让你误会了。我早上应该给你打电话的。”

唐芊芊摇头,心里憋着气但没有发作,低声说:“算了。”

陆盼盼说:“芊芊,为了想你表达我对你的歉意,中午我请你吃饭。”

唐芊芊说:“公司不是有食堂的吗?”

陆盼盼点点头,“嗯,那我帮你打饭。”

唐芊芊深吸气,随后和陆盼盼下楼,去食堂。

吃饭时候,唐芊芊和陆盼盼见到冯佚了,两人刚坐下准备吃东西,冯佚就端着餐盘坐在唐芊芊面前。

唐芊芊看着冯佚,眼圈立马就红了。

冯佚也没说话,直接抽了纸巾递给她,“这就受不了?了”

唐芊芊深吸气,摇头,“不是,就是见到你,有点想哭。”

陆盼盼侧目看着唐芊芊,笑里有点尴尬,又失落的埋头,这种受了一点委屈就有心爱的人安慰的感觉,真好啊,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幸福?冯佚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到她?

陆盼盼埋头吃东西,心里妒忌的情绪越发滋生。

唐芊芊轻轻擦着眼泪,低声说:“我没有觉得委屈。”

冯佚见她故作坚强,心里又心疼。

他快速把自己菜盘里的肉捡唐芊芊餐盘,低声说:“你哪里受得了职场的气?”

唐芊芊轻声说:“那我也得出来实习呀。”

她边说边拨动他夹过来的肉,再看冯佚,“你今天不高兴吗?”

她想问难道今天见到她,不高兴吗?

冯佚却说:“看你哭得眼睛都红了,我还能高兴得起来?”

唐芊芊一听,立马心情大好,他还是关心她的。

自从他进了科技园林,就很少再联系她,她以为他已经不喜欢她,忙都是借口,没时间都是托词。但现在,只是来公司呆了半天,她就非常理解他没以前那么多时间关心她的原因了。

唐芊芊轻声问:“冯佚,我是不是一直在给你惹麻烦?”

冯佚说:“没有,以后在公司里,勤快一点,少说话多做事,别给人添麻烦,不要玻璃心。”

唐芊芊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才没有玻璃心。”

她其实并没有觉得委屈,只是忽然见到冯佚,一种情绪涌上来,令她红了眼眶。

三人吃完饭,各自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三人即便都在设计部,但分属不同的小组,公司有十个设计组,每个设计组主要负责的项目并不相同,有的是主做室内,有的是建筑外观设计,有的是基建设计,还有工业设计以及园林和城市环境设计。遇到大项目,则是几个组调人组成一个项目组,平时正常的项目,术业有专攻,哪个组更专业哪个组负责。

三人是被分放在不同组,冯佚在八组,六组、八组正负责一个大项目,领导们每天都在开会,与甲方讨论及时更新甲方的需求。而下面的人,则每天加班画图,一个项目两个月以来,已经出了二十个完整的方案。甲方一天不拍板决定,公司里就多一天加班。

六组八组的同事,一片哀怨,但没办法,整个行业都是这样。

陆盼盼在酒吧喝多了,但意识还在,让朋友打电话给冯佚。

冯佚觉得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很不合适,想拒绝,但对方直接说他朋友在酒吧喝大了,不去接人的话,那种环境里一个女孩子太危险。对方反复问他是不是女生的朋友,冯佚虽然冷漠不惹事,但也不至于冷血。

想想酒吧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实在不是一个女孩子好待的地方,确实很危险。

冯佚没办法,挂了电话只能去酒吧接人。

他本想叫上唐芊芊,然而那种地方……

冯佚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立马被自己掐了。

冯佚到酒吧,找到陆盼盼,此时的陆盼盼似乎是一堆泥,无骨动物一般,连搀扶着都无法行走那种。冯佚多次试图搀扶,无果。

一边陆盼盼的朋友说:“我说,帅哥你就不能背你朋友出去?你就打算这么拖?”

“就是,怎么有这么木头的人?”

冯佚红着脸,俯身把人往背上拖,背着陆盼盼走出酒吧。

这个样子的陆盼盼,别想问出她住哪,要去哪了。

冯佚也知道要跟人划清界限,想了一遭,最后索性把人送酒店了。

冯佚不想与陆盼盼有过多牵扯,甚至都不打算在陆盼盼酒醒之后告诉她,今晚他做了好事。

可事实上,冯佚并不知道陆盼盼根本就没有罪,酒是喝得有点多,但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

冯佚把陆盼盼抗进酒店房间,正准备走,就被陆盼盼从身后抱住,并且,陆盼盼神速扒光了自己。

青春冲动,冯佚一直拒绝,但最终顺应了身体的渴求。

他与唐芊芊认识三年,恋爱两年,他也想过有更亲密的身体接触,想和唐芊芊有身体进一步的交流,可唐芊芊每次都怒不可解的拒绝。甚至为这事儿跟他怄气好多天,冯佚为此事也赌气,但赌气的同时也更加珍惜唐芊芊,也理解她洁身自好。

青春年少的年纪,冯佚宿舍几人早和女朋友在校外租房子了,宿舍里除了他还过着和尚生活,还没有开过荤。

冯佚也羡慕,也想,可女朋友是唐芊芊,女朋友自己选的,这种空虚寂寞冷的和尚生活他得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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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公司。

唐芊芊艰难的适应着公司的工作方式,她原本专业功底就扎实,手绘功力是专业老师都认可的,她的水平已经达到为老师当枪手的程度。

在学校的时候,专业老师在外接的项目,需要手绘部分,几乎第一个是找唐芊芊,这似乎已经达成了一种私底下的合作方式。

一套十到二十张的手绘图纸,专业老师的身价在三到五千块,唐芊芊代笔给画,老师会给她八百块的奖励。

唐芊芊也知道老师是在利用她在外面接项目赚了不少钱,但她心态特别好,根本不在乎老师拿了多少钱走,只分了多少给她,她还感恩老师给她锻炼接触真正项目的机会。

这事儿陆盼盼也知道,除了陆盼盼没别的同学知道。

陆盼盼常说唐芊芊傻,但唐芊芊有自己的坚持,她对人,永远先抱着善念。

唐芊芊在公司一星期磨砺下来,渐渐适应了公司的强度。

她擅长的是手绘,不擅长的就是软件操作,因为软件操作大四的上学期还得学两个月。两个月的软件学完就开始准备毕业设计。

所以对于她们专业的学生来说,大三的课结束后,从暑假开始,空闲时间就开始多起来。

唐芊芊买入学习的海洋,和冯佚已经一星期没见面。

但时间过得飞快,她竟然浑然不觉。

公司里一个新的大项目,改造星子岛。

星子岛是江城首富买下的一座孤岛,位置在公海上。

改造这座小岛的核心在于将小岛打造成公海宽阔海域上的后花园,难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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