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救国 - xp1024.com
《曲线救国》




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今年刚刚考上大学(春招,由于没有漫长的暑假所以这几天玩得特别疯狂),我的学习成绩好坏参半:理科好一些,文科坏一些;体育也好坏参半:体力好一些,技巧坏一些(当然作为一个平凡人,好也没好到值得骄傲,坏也没坏到不及格)。爱好军事和历史,也没有爱到发疯的地步,毕竟在考大学的压力下没有太多精力放在爱好上。总之我是个平凡的人。

其实上面这些都是我在自言自语,之所以会如此啰嗦的向自己介绍自己,因为我需要整理自己的思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会更有条理一些(尽量找没人的地方,否则被人看成神经病可不要怪我)。我就正坐在一个没人的山坡上,远处有的小村庄,里面都是些破茅草房,农夫们的脑袋前面剃着光头后面留了条辫子,就跟环珠格格里的那些阿哥、额幅们差不多。可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还和同学在大排挡上喝酒喝到很晚,回家后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了,为什么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周围还出现了这么多古怪的东西。一开始我也怀疑自己在做梦,在打过耳光之后还是不能太确定,倒不是说这个耳光不疼(到现在我的腮帮子还肿着呢),而是因为我以前从没在梦里打过自己耳光,究竟在梦里打自己耳光不疼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我还不太确定(忘了介绍,对事物持怀疑态度是我的宗旨之一)。在回想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了昨天晚上我梦到了一片蓝光,肯定是那片蓝光把我带到古代的(读者:靠,梦见蓝光就能回古代,我天天梦见红光也没见我到火星上去啊。主角:这个….我也只是随便猜猜,你那么认真干吗?)

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如何回到古代的,下面的问题就是以后我该怎么办了,从醒过来开始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不过在去找吃的之前还是应当在分析一下现在的形势。从植物来看目前因该是春天,和我来的时候一样,这很好起码暂时不用为冬装发愁。我身上除了衣物之外只有一个口琴(这也算是我的一个爱好吧)、一把电动剃须刀(带推子的那种,很奇怪吧,这主要是因为自从我考上大学后就拥有了刮胡子的权力,出于新奇我最近有事没事总喜欢把剃须刀揣在口袋里)、一块石英表(考上大学的礼物,表面上看起来金灿灿的,其实也就是个便宜货,不过拿到这个时代来卖应该能骗些钱),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看到剃须刀上的推子,我就知道我必须给自己理发了。虽然我也非常不舍得自己一头秀发,可是留发不留头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也只好先委屈他们了。找了个小水坑,趴在水边就开始剃起来了,完事之后再一看我差点落下了眼泪,这叫一难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看清宫戏。我的头发本来留得比较长,在从毛衣上拆了一节毛线把后面的头发扎了一下也马马虎虎算是一条辫子吧。装扮完成后我就向山坡下的那个小村庄走去,本来还想再小心一些,但是我已经饿得实在受不了了。

第一章(张家庄、涟河镇)

失望,当我离那些农夫越来越近时我也越来越失望,而他们都停止了工作警惕的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装束在他们眼里一定是非常怪异,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点头哈腰的向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农夫走去。当我走到跟前的时候,不经在心里感慨,这个样子才算是真正的饥民嘛,电视里那些除了脸上也有些土根本就没法和人家比。瘦吗?那还用说,简直是只有骨头,还个个长得跟个歪瓜裂枣似的,衣服破得不像样,身上那叫一个脏,近看起来他们的辫子也不比我的好到哪里去,前半个脑袋刮得一点都不亮,还没我那个推子推的好,后面的辫子乱蓬蓬的。我们那些群众演员实在是缺乏敬业精神,不过现在我已进完全相信这一切不是在做梦了,这样的形象就算在梦里我也想象不出来,而且我也想到在这里弄点东西当早饭的打算可能要破灭了。吃的既然没指望那就问个路吧。

"这位老丈,跟您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昨晚上我走迷路了。"

老头对我的神态还蛮恭敬的,可能是因为我脸色比较好看起来不象穷人吧,衣服虽然有点奇怪,不过毕竟还是新的,那时候农民也没见过什么市面,谁知到外面是怎么穿衣服的。"小哥啊,这里是张家庄。"

听到他的口音不觉心头一喜,虽然到了古代可看来没有被传送到外地去,这里因该还是苏北。"不知这里属于哪个府县呢?"

"这里是淮阴县,沿那条路再走个六十里路就可以到县城了。"

"那里这里最近的镇子怎么走呢?"

"噢,还是那条路离县城十里的地方河边上有个很大的镇子。"

我倒,难道我还要空着肚子走五十里吗。既然饿肚子是肯定的了,那还是先和他唠唠家常套点话出来。"谢谢老人家了,看你们的样子收成不太好啊?"

"可不是怎么的,本来这些年年景就不好,去年我们这片地又涝了,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都有人饿死了。"

这片土地看起来是比较贫瘠。"遭了灾官府也不管你们吗?"

"怎么不管,收捐收税那样会忘了我们?"

咦,这老头还蛮幽默。"皇上就没说赈赈灾什么的?"

"去年只是我们这一小片遭了水灾,咸丰爷哪会管到这么小的事。"

咸丰?这么说我只在十九世纪的中叶了,整个咸丰在位时期贯穿了太平天国起义。看来该再打听一下这件事。"长毛现在闹得怎么样了?"

"长毛?什么长毛?"

这里是苏北,再封闭的人也不因该不知道太平军,看来洪秀全还没打到这里,可能还在广西的大山里转圈子呢。不过我记得金田起义后没几年他们就打到南京了,也就是说很快就会来了。想到这里胸中不觉一阵澎湃,既然来到这个乱世,也该成就一番事业吧。

看到没办法从他嘴套到更多的东西,最后我灌了漫漫一肚子水后道了谢离开。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向前走,我刚刚升起的一点雄心壮志很快就被饥饿消磨完了。前几年家里的人时时注意我的营养,生怕我少吃一点东西,我那里受过这罪啊。

终于在当天下午,我饥肠辘辘地来到了涟河镇,虽然路上挖到了两个萝卜吃(不是说过路人渴了吃点西瓜都不算偷吗,那为什么我就挖了两个萝卜他们还要追在我后面用石头砸我,幸亏我长跑还不错,要不然可能就不是头上起个小包那么便宜了)可现在还是觉得胃里空荡荡的。这一路虽然没弄到什么吃的,不过我又把自己所处的环境、自身的条件、技能分析了一遍。我认识字,繁体字也能猜得出来,这时我比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强的地方,不过我不会写,可以算是个半文盲,就是说想找个和文书有关的工作是不可能的。虽然我的体力还不错,不过路上有好几次我被挑着粮食的农民远远甩在后面,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一担粮食有多重,不过在单位换算时一担是一百斤,看来从事体力劳动也是没指望了。一路上前思后想最后我竟发现在这个世界我几乎什么都做不来了,最后几个选择一是当兵不过到一线去当兵死伤的可能性很大,更不要说太平军在开始阶段仗打的非常凶,当兵只怕没什么好日子过,再就是找个作坊进去当学徒,不过吃苦不说还要耽误我好几年的大好青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走这条路,还是先去试试服务业好了,不要误会,也就是店小二哪一类啦,先混个温饱还可以很好的了解这个世界,就这么决定了,哎,我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什么叫‘万般带不走,唯有艺随身‘。

第二章(工作、要饭、教堂)

乱七八糟的街道一看就知道没有经过规划,这个镇子建在两条河交汇的地方,水运业十分发达,整个镇子也算是很繁荣啦,街上店铺林立,白天市面上人来人往的,可是在这样一个镇子里却没有一份工作。"想在我们店里做伙计啊,有保人吗?"在下午剩下的时间我问了十几家店铺除了不招人的那几家之外都是这句话。天哪,你叫我上哪里去找保人哪?而现在店铺都以经上板歇业了,路上也再没有几个行人,我则躺在一个墙角脑袋下垫着一块砖头,正在于饥寒作着斗争希望尽快进入梦境。明天,明天无论如何必须弄到一点吃的。

一气吃了七个红烧肘子,还觉得饿,于是我就醒了过来。虽然天还只是蒙蒙亮,可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了。紧了紧皮带,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东游西荡了,去码头上试试扛麻袋吧,昨天我就看到了这种搬运工作可没有勇气去试试,今天就咬咬牙把一天的饭弄到嘴再说。

码头上的工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大概对我的体格还算满意,点点头就让我上工了。工作很简单,扛一个麻袋就能拿到一个竹签,我立刻就发现我的负载量和速度都大大少于我的工友,不过既然干了也只好咬着牙挺下去。

中午吃饭时间,其他人都拿出了干粮就着河水啃了起来,我呢只好继续扛着,真没想到我抗饥饿的能力居然有这么强。不过当天晚上我就吃到了我这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条,吃碗面条后又喝了两碗面汤揣着两个馒头离开了面摊,这一顿花掉了我这一天的所有劳动所得,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还是暗暗庆幸自己饿不死了。

第二天中午就在我啃馒头的时候,老李凑了过来,干了一天半,在工友里我也认识几个人了。"小书生(就因为我长得比他们白,干活又没力气,所以他们就叫我书生,不过说实话要论学问我可以做那些书生的老师了),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在面摊上吃饭哪?"

"是啊,大叔"在面摊上吃饭很奇怪吗?

"就你每天挣那几文钱够吃吗?"

"够是不太够,可我一个人也没有做饭的家伙自己又不会做又能怎么办呢?"

"噢,那你也没地方住咯?"

"我住在前面那条胡同的墙根底下。"

"哎,不如你住到我那去,反正我是一孤老头子,咱俩合伙吃,你看怎么样?"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赶忙表示同意然后千恩万谢了一番。

吃晚饭的时候我才知道,两个人合伙吃饭我不见得能沾到什么便宜,虽然老李的收入比我要高很多,可他一顿可以吃下五大碗米饭,而我要不是每天高强度的劳动可能一碗都吃不下去,老李做的饭硬如枪子,一点点咸菜就是佐餐的佳肴了,倒是那一大碗浓汤鲜美无比,看着汤里的那一点点豆腐和青菜我心中不觉疑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吗?

这样每天三餐一宿总算是解决了,形势慢慢向好的方面发展,我也终于对自己的适应力产生了一点点信心。每天工作以后我也会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做,可是一来是想不到,二来腿就跟灌了铅一样也没有力气去跑,就这样在码头上干了有半个月。

这天和往常一样去扛麻袋,奇怪怎么今天的麻袋特别沉。越干头还越昏,终于眼前一黑,等我睁开眼发现我躺在老李的那张破床上,浑身软绵绵的。

"你不要起来,你在发烧。"老李正在屋里做着饭。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都躺在床上,请大夫那是根本不用想的,我只是感冒扛上几天应该就会好的,李叔白天去干活晚上回来做饭给我吃,幸好我生病以后只吃点稀饭,不然吃的可能就不太够了。有句话叫祸不单行真是至理名言啊,李叔在照顾了我三天后身上也有了感冒的症状:咳嗽、发低烧(奇怪难道我把SARS带到古代来了?)。这时候我虽然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想去扛麻袋那可是天方夜谭,可是李叔却可以,虽然从他带回来的报酬可以看出扛的比以前要少,我仍然对劳动人民充满了敬意。

第二天李叔又扛麻袋去了,我则坐在床上考虑以后该怎么办。疾病并没有影响李叔的食欲,这种情况不改变不用两天他就得半饿着肚子去干活。我也想把身上的带的几样东西换点钱,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他们会把我当贼抓起来。

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裹上李叔的棉衣,拿了个碗,揣着口琴,到街上试试卖艺。一路上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我这不是要饭,这时卖艺。我这不是要饭,这时卖艺。"找到人流最大的一条街坐下来,把碗放在面前挑了一首伤感的曲子吹了起来,由于不用开口所以做这一切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我的曲调和乐器在这些人看来都比较奇特,路人纷纷被我吸引的掉过头来,结果一个上午我挣到了五文钱,和我扛半天麻袋的收入差不多。

就在我暗暗庆幸的时候,我发现我被几个比我更象乞丐的人围住了。只用了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电视上欺行霸市的都是些恶霸,最不济也是些小混混,而被欺负的对象也总是一些带着妙龄美女的卖艺人,怎么要饭的里面也时兴这一套?既然故事的开头和电视里不一样,自然有人打抱不平的结局也没有出现,这里的结局是我被狠狠打了一顿口琴和钱都被抢走。临走丢下一句"下次再在我们的地头上要饭就打断你的腿"。

距离和丐帮的那场大战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我没有回去吃饭。现在的我正坐在河边上,有点想寻死,在最总决定是否自杀前,我正在诅咒苍天: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来?本来我有着幸福的生活,光明的未来,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虽然现在不是那么吃香,可搁二十年前我这样的人被称为天之骄子,没想到搁一百五十年前我竟然连要饭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我骂累了,开始冷静地考虑要不要死的时候,河对岸的一座建筑吸引了我的注意。这座建筑是我想起这个时代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最重要的一点是想要成为这种人几乎不需要任何条件,既不需要有显赫的身家,也不需要有过人的能力。我抬头向苍天吼道:"你想玩死我是吧,好,我们就看看究竟谁玩谁。"那座建筑是一座教堂,那一类人自然就是二鬼子。

擦了擦伤口洗了一把脸,把李叔的棉衣脱下来再把衣服整了整,我下定决心向那座教堂走去,去推动那时空之轮。

第三章(入教、彼得、圣经)

强打精神一头冲进教堂,看见一个老外正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我二话不说一下扑过去把他的腿抱住哭诉道:"仁慈的父啊,其饶恕我这个罪人吧;万能的主啊,请拯救我这个迷途的羔羊吧",想到我这些天的遭遇,这一哭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接着我就一把鼻涕一把累得像他哭诉了我早已编好的经历。这个时候这个神父才从第一时间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来到中国将近有几年了,像这样哭着喊着要入教的还是头一次遇到。以往又是送面粉,又是布道,和给人免费看病都找不到几个人,绝大多数中国人哪怕病死也不让他治病,有一次实在没办法就想给小孩讲讲道,可那个孩子的母亲象母狮子一样扑上来把她的孩子救走,接着就有人用石头砸自己,当时的情景还真是可怕。神父又一次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这个人的穿着还不错,虽然很脏不过这也是见怪不怪了,起码衣服上没有补丁,一身的短打扮证明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从脸上的伤来看最近吃过不少苦,总的来说是个令人满意的发展对象。他的情绪很激动,嘴里还在咕噜着什么,在中国很少看到这样情绪化的人,自己以前总是只能看到一张张麻木的脸,等他平静下来应该让他来到主的怀抱。

等我把编好的故事说完,收住了眼泪那个老外终于开了口:"你好,亲爱的兄弟,我叫彼得,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我的名字脱口而出前我犹豫了,虽然来这之前我对自己发誓为了现世的成功,我可以抛开以前所有的东西,包括正义、自由等等。不过真的等到要这么做时,还是犹豫了一下,然自己的名字作为汉奸的名字流传下去吗?让祖先的姓氏因我而蒙羞?"我姓李,叫富贵"。最终我还是决定使用化名,好了从此这部书的主角就是李富贵了,将来他欺压乡邻也好、强男霸女也好、卖国求荣也好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那都是李富贵干的。

"亲爱的兄弟,刚才你的话说得太快,我没怎么听清,能不能请你再讲上一遍?"

于是李富贵只好把身世从新讲了一遍,他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简直可以算一个圣徒,而他的父亲是个坏蛋,母亲为了感化父亲而嫁给了他,生下他之后父亲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基督徒所以李富贵没有接受洗礼但是从小接受了基督教的教育。三年前善良的天使死去了,而正处于青春期的他被他那个坏蛋父亲引诱犯下了罪恶,去年他那个坏蛋父亲也死了(父母亲大人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既然你们还没有出生大概不会太介意这种诽谤吧)而这三年他吃尽了苦,昨天晚上他又在梦中见到了他的母亲,经过她的教诲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回到主的怀抱。这次复述李富贵尽量说得比较慢同时加重了哀伤的语气,不过没有哭,可是还没等他说完神父已经泣不成声了。

最后神父决定让李富贵住在教堂里,等下一次弥撒就为他施洗礼,在教堂里李富贵先负责打扫工作。第二天借口神父不应该过多的做世俗的事情,李富贵把买菜的工作也抢了过来,虽然身体还有点虚弱,不管感冒开始的那股劲头算是过去了,咬咬牙这些普通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菜市并不远(如果那也算菜市的话),李富贵很快把菜买回来把剩下的钱还给神父,神父听了李富贵算的帐开口说"亲爱的李先生,你买的菜真便宜啊!"听了这话李富贵的脸一下就红了"该死,这个老外怎么会这么精明,本来我也不打算第一次就贪污的,可李叔那边等米下锅啊。"

"你看,你买这么多罗卜只用了两文钱,我以前起码要用五文。"

虽然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可还是暗骂一句"该死,为什么只加了他一倍的价钱,早知道他这么傻我起码要收他四文,又得实惠又落表扬。"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富贵过得很平淡,除了本职工作之外还经常背背圣经,因为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如果不能时不时甩两句圣经出来就不太象了,而他原来只知道一句圣经里的格言"敌人打你的左脸,你因该把右脸也伸给他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是圣经里的话,不过李富贵不知道这话出自圣经),可没事引用这句话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结果没几天彼得就惊奇的发现这个李先生不但可以引用圣经,甚至有时候还能冒出一两句英语的圣经,当天晚上他就写信给上海的主教汇报发展了一个如此出色的教徒,信中把李富贵吹嘘的真是天上有地下无,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本人的感召之下才完成的。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李富贵居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目前他对自己生活的小环境还算满意,经过这么多事后他确实需要舔一舔伤口,很难再有精力注意外面正在慢慢形成的风暴。

第四章(假古董,传教)

在身体完全康复了一个月后,李富贵决定回去看看李叔,上几次送钱去的时候都是白天,李叔都干活去了。之所以这么久才回去看看主要是因为李富贵觉得作了二鬼子,羞于见人,可过了一个月李富贵发现自己欺压乡邻的机会并不多(当然前几天用棍子打了那几个乞丐不在此之列),也没做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彼得喜欢收集古董因为他对李富贵的购物能力有很深的印象所以拜托李富贵没事就帮他找找,不过稍加试探就发现这个老外对鉴赏古董一窍不通。这就应了一个古董贩子的话:"遇上这样的家伙,不卖给他假货那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妻儿"。遇上这种情况李富贵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才一个月就卖给他好几件假货,其实李富贵也没想到在那个时代造假的水平就已经那么高了,他是完全分不清真假,唯一的办法就是往死里杀价,杀得下来就是假的,杀不下来那多半就是真的了。从古董交易上李富贵猜到彼得在中国一定还有别的秘密任务,不然凭他一个神父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不过李富贵现在不想管也没能力管这些事情,毕竟那个时候中国几乎如同不设防,被外国渗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李富贵推门进去的时候李叔正在吃饭,感觉廋了一些"李叔,病可好了?"

"啊,小哥啊,这些天你上哪去了?你身上还有病,可把我急坏了。"

"我这段日子住在教堂。"一狠心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噢,就是那个洋鬼子的地方吧,他对你好不好啊?"

看到李叔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且可以在第一时间明白教堂是什么,李富贵不觉一愣。"还好吧,那个老外傻傻的,不过人还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闲聊中,李富贵感觉轻松了很多,李叔看起来并不怎么排外,听到老外的那些趣闻后也跟着哈哈大笑。李富贵突然心头一动想起彼得给他的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力发展教徒。

"李叔,其实星期天你可以休息休息陪我到教堂坐坐,将来会有好处的。"一说到这个方面李富贵就开始有点结结巴巴的了,就好像自己是个搞传销的,正第一次准备坑自己的亲友。

听了这些话李叔面容一正,双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小哥,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不是平常人,你放心,只要是你要做的,我一定都会支持你。"

心头一震,李富贵感觉到鼻子有点发酸,的确自从认识以后李叔一直在无条件的支持自己,无条件的支持啊。不过刚才李叔的神情又让他感到一丝疑惑,看来李叔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啊。

日子一天天无聊的过去,这天李叔给李富贵带来了一个消息,码头上的几个老板联合起来压低了码头工人的工钱,有些工人正在闹事。李富贵立刻觉察到,这倒是一个在地方上展现自己力量的机会。不过插手之前先要确认一下这个码头有没有帮派势力,上次被乞丐痛打的教训还记忆犹新,那些黑帮才不管你有没有外国人罩着,他们只会打闷棍捅刀子。问过李叔才知道这个码头是漕帮的地盘,不过他们主要对船管得严一些,对码头工人只是偶尔打架的时候会找他们去客串一下,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

漕帮、商人、官府、工人,李富贵顺着这些人的关系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满眼血丝的爬起来,不过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第五章(漕帮、王猛、罢工)

李富贵一大早就到码头上找到正在干活的李叔,要他带着自己去拜会漕帮在本地的头目。路上李叔把漕帮在本地的情况跟李富贵详细讲了一下,原来漕帮在本地只有一个小头目,叫做王猛,人还算讲道理,手下管着十个人。

漕帮的地方很好找,像这种大帮派可以说是公开办公。地方也不大进去后李叔为他介绍了这位大哥,李富贵赶忙把礼物递上去,因为自己从没见过的黑社会人物,所以仔细打量了一下。除了神情彪悍之外,别的方面都很普通。不知道自己从蛊惑仔上学的黑话管不管用,算了,还是老实一点好。戴上了一幅谦恭的神情,李富贵把来意说了出来:首先他摇身一变成了所有码头工人的代表,然后向王猛大吐苦水,比如码头工人收入如何低啦,物价有多么的贵,小崽子们别提多能吃,最后恳求漕帮出面调停让那些商人不要减他们的工钱,不然工人闹起事来可能对漕帮也会有影响。

王猛有点奇怪为什么码头工人没有派跟自己比较熟的人来,却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大概是他比较能说吧,的确他的话时不时能说到自己的心里去,能说归能说,不过要漕帮出面那是不可能的,漕帮又不是行会,管不到工钱、价格这一类东西,而且自己每月都从那些商人手里收钱,怎么可能反过头去对付他们呢。不过看这小子说得挺可怜的,也不好一下就把话说死,毕竟帮派里还有济弱扶困这一说。最后王猛也对码头工人表达了一番同情,但是限于业务范围也只好爱末能助了。

从漕帮出来李富贵立刻就一扫刚才失望伤心的表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漕帮帮自己,可自己走这一趟漕帮以后也就不会对付自己了。然后回到教堂找到彼得,这次由李叔进行主诉,虽然看过刚才李富贵声情并茂的表演,可李叔在复述的时候还是删去了很多肉麻的词句,不过剩下的效果也就不错了,再加上李富贵在旁边说有几个工人已经对基督教发生了兴趣,如果能帮助他们,那他们一定会投入主的怀抱。彼得立刻表示会尽力的帮忙,李富贵告诉他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只是等到工人闹起事来有彼得去找淮阴县的知县,要求知县来调停这件事。

彼得听了这个要求挠了挠头"亲爱的李先生,我当然可以去找知县,可是一来我不认识他,二来我也没有权力去命令它他做什么,如果他不肯调停怎么办?"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就装作不会说中文,我是你的翻译,有什么话都由我来说,怎么样?"

"那没问题。"

搞定了这些人之后,下面就剩下最后的一环了,那就是鼓动工人们罢工。李富贵借口要慰问那些码头工人,从彼得那里扛了两袋面粉,在李叔家里把面粉分成小袋,等到晚上收工了由李叔带着他挨家挨户的去看那些工人,这些工人大部分都住得不远,每到一家李叔一招呼总能来上一帮,这倒省了李富贵许多口舌,而且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总是很快就被调动起来。在码头上干了两个月,和这些工人基本上都认识,而且李叔在这些工人里好像还有些威望,劝说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少部分人虽然有顾虑,主要是因为拖家带口害怕闹事以后失去工作,对这些人李富贵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有后台,事情不会闹得不可收拾,这些人看到李富贵身上崭新的衣服也就基本上相信了他的话。

从张老三家出来以后,李叔长出了一口气,说:"都谈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李富贵奇怪的问:"不对啊,总共有一百多号人呢,我们好像走了一半还不到。"

"不算你一共155个人,剩下的都是些光棍,只要有人领头根本不用劝就会跟着你去闹事。"

这么就结束啦,真是没意思,李富贵想到,自己从传统革命电影上学到的那些大道理、思想工作的手法竟然一样都没用上,更不用说班主任那些苦口婆心的言传身教了。好了,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开始罢工。

第六章(见官、赵世祖)

第二天果然如李叔所言,那些小伙子们本来就对减工钱一肚子不满,一听说要罢工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工人们很快占据了码头并且拒绝工作。商人们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调来了一些家丁打手,不过人数太少,双方就在码头上对峙着。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富贵交待李叔控制住这里的局势,千万不要真的打起来,然后就溜出人群去找彼得。上了彼得的马车,两个人一起赶往县城。

淮阴知县赵世祖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他一直很相信自己这从小就有的第六感(赵世祖当然不知道什么第六感,他们家里人都把他这种能力称为乌鸦嘴,为这赵世祖小时候没少挨打,到后来他就不再把这种感觉说出来,所以现在只能称为乌鸦感了),突然有个衙役跑进来说有个洋鬼子要求见县太爷。听完禀报赵世祖觉得一阵轻松和一阵慌张,看来不祥的感觉是冲着今天要见鬼来的,不过确定的危险总比不确定的危险让人安心。可是这洋鬼子到底找我干什么呢?自己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洋鬼子呢。不管心里怎么慌,人还是要见的。

第一眼看到彼得的时候,赵世组只觉得腿下一软,妈呀,难怪都叫他们鬼子呢,长得还真的跟鬼一样,眼睛居然是蓝的,鼻子有高又尖,最可怕的是脸上长满了卷卷的黄毛,要不是个子很高大简直就是黄毛猴子成精嘛。这个洋鬼子看见自己了,他向我走过来了,他嘴里地里咕噜地说些什么?不会是咒语吧?他把手向我伸过来了。完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因为从小就喜欢疑神疑鬼,这位县太爷的胆子特别小)?就在赵世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对自己说:

"洋大人恭祝县大老爷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听到这句话赵世祖才把心给稍稍定下来,这时他才看到这个洋鬼子身边站着个中国人。一见到中国人赵世祖的底气一下又恢复了不少,"你找本官,到底所为何事啊?"当然这话是对着李富贵说的,自从恢复镇定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看彼得一眼。

李富贵把涟河镇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描述的侧重点在与奸商克扣工人工钱,还雇用打手要打不肯工作的工人。这些工人里有些是我们教堂的信徒,所以洋大人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最后放下了几句狠话(本来李富贵并没有打算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不过说了没两句就发现这个县太爷是个忪包,那就不仿给他来点厉害的,以后自己再来就会方便许多),说如果发生流血事件洋大人将向"你们"的朝廷提出抗议,如还不能解决将会诉诸武力,只把旁边的彼得听得目瞪口呆。

赵世祖听完李富贵的话后心里把那些奸商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就为了那几文钱居然把鬼引到自己家里来,虽然后面那些恐吓不一定是真的,但按照自己的为官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是宁可把它相信是真的,再说万一闹到上面虽然自己不知道朝廷对洋人的态度究竟怎么样,但既然在自己县里闹出了事情"办事不力"的评语是跑不了的。想到这些赵世祖赶忙表示自己会立即彻查此事,一定狠狠惩罚那些奸商,保证洋大人满意。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富贵也对县太爷表示了感谢,同时告诉赵世祖毕竟现在这个事情还只是小事,只要警告一下那几个奸商要求他们把工钱恢复原样就可以了,洋大人也不希望把商人都敢跑了,那样教里的弟兄就没饭吃了。赵世祖自然连连答应,然后恭恭敬敬的送两人出门,叫了一个班头护送两人回去,顺便把那一干奸商全部抓回来。

彼得的马车走远之后,赵世祖使劲擦了擦头上的汗回过头问师爷"这洋大人究竟是几品官?"

第七章

彼得先回教堂,李富贵带着班头来到码头,码头工人和打手仍然在对峙,当那些工人们看到李富贵带着个官差走了回来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打手们背对着李富贵他们,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他们也不认识李富贵,看到工人突然士气大涨,他们自然紧张的朝后退了几步。等班头走上去出示身份以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奸商们老老实实的去见县太爷,打手们也立刻跟着散去了,而工人则簇拥着李富贵兴高采烈的回到李叔的住处。在那里李富贵向这群极度兴奋的工人解释了他怎么利用洋人逼县太爷从中调停。说完之后工人们都想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富贵,过了一会赵得胜结结巴巴地说“李大哥你真厉害啊,我们见到洋人躲都来不及,你竟然能让他为你办事。”

“哈哈,你们那么怕洋人干什么,他不也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虽然他们做事有点怪,不过只要掌握了规律,一样可以让他们为我办事。”接下来的时间李富贵主要都在向他周围的人解释洋人的风俗,因为以前从没有和别人谈过洋人的话题,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外国人的看法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给他们解释这些风俗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到最后他们还半信半疑,最后因为闹的太晚也就没有回教堂去。

第二天一早好消息传来,工钱恢复原样那几个奸商还道了歉,工人们子让有一次欢呼雀跃。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教堂,彼得找到了李富贵“李,昨天你好厉害呀。”

“也不算什么啦,对付那种人就是要厉害一些。”

“可是如果他生气了怎么办,他毕竟是本地的官员?”

“他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神父,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中国。”

“的确,看来我是不够了解中国,对了,李,下个月我要去上海见主教大人,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上海,那应该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既然被称作冒险家的天堂,肯定有非常多的机会,对,我要找到机会飞黄腾达,我要改变历史,我要让老天爷看着我玩,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李富贵对彼得说:“当然愿意,现在离我上次去上海已经有很多年了。”

在去上海之前的这段时间,李富贵试了试在民间发展教徒,发现这可真是一件费力的工作。虽然因为上次罢工李富贵在镇子上已经有了不错的声望,而且他的劝说方法完全是从利益着手,可是一谈到去教堂大多数人都是立即摇头。李富贵不断地给别人分析去教堂的得失,包括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并且赌咒发誓证明洋鬼子不吃人,最终也只找到了十几个人,他对彼得竟能在这么枯燥的工作岗位上一干六年深表敬意。同时彼得也正在对李富贵的工作效率深表敬意,一个月不到竟然就找到十几个信徒,这简直是个奇迹,彼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年招到过十个人。“看来我的确不了解中国。”

第八章

上海,在李富贵来到古代的这段时间除了刚开始,他看到的一切都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在他看来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特别,他虽然没有看过但他知道有这么回事,虽然一开始他也被所看到的各种场景中包含的贫困、饥饿、愚昧深深的震撼,不过这些饱含负面情绪的情景看多了也就麻木了,甚至一看到就会自然而然的掉过头去。今天看到了上海,他现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座城市,这里似乎融合了古今中外所有的场景,这里有用破木板搭成的棚屋,就好像是给原始人住的,这里也有用花岗岩造的高楼大厦,这里有满街的乞丐,可到处都有肥得流油的阔佬。他为那些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下层的人感到一丝悲伤,可作为一个冒险者他又感到这个城市的勃勃生机。

现在李富贵正站在黄浦江边上,身后是外滩的西式建筑,虽然不如他上次看到得那么多,不过也算初具规模了。站在这有些熟悉的环境中也难怪李富贵会感慨万千了。彼得站在他身后,本来彼得打算给他买一套西服然后直接去主教那里,可换上西装之后李富贵坚持要到外滩来转一圈。

“李,你知道吗?你天生就是穿西装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所认识的中国人,他们不是趾高气扬就是卑躬屈膝,而你总是笔直的站着,因该叫,对,不卑不亢,西装穿到你身上才能显现它的气质。”

“是吗?那是因为你见的中国人太少了。”

彼得耸耸肩“可能吧,好了,我们该去主教大人那里了。”

仆人通报过之后,李富贵跟着彼得走进了主教的沙龙,虽然李富贵并不十分明白沙龙的含义,不过看到一群老外或坐或站着聊天,大概的猜了出来,在主教的地方总不会是派对吧。一个胖老头子热情地向彼得迎了上来,看来他就是主教了,在与彼得寒暄过后他把眼光投在了李富贵身上。“这位亲爱的先生一定就是彼得的天使了?”

看到李富贵迷惑的样子彼得连忙凑过来解释,原来在上一封信中彼得称赞李富贵是上帝派给他的天使,这个彼得还真是莫名其妙。不过在这种情形下李富贵也只好点头承认了。于是李富贵这个大男人居然弄到了一个天使的称号,在“基督将军”之前那些外国人总喜欢用这个称号来称呼他。

主教似乎很满意李富贵的反应,把手向李富贵伸了过来。李富贵急忙压下握手的第一反应,因为彼得在路上向他解释过,彼得自己是美国人,所以对礼节看得很随意,可比埃尔主教是个意大利人,他对正式礼节看得很重,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李富贵按照彼得告诉他的那样走过去,轻轻抬起主教的手,在他的戒指上吻了一下(奇怪,李富贵在想,这个情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吻戒指?该死,我不会是入了黑手党了吧?)。

接下来主教向李富贵介绍了沙龙中的客人,说起来好像还都是大人物呢,给李富贵留下印象的有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的经理,毕竟这两个银行他以前就听说过,而那些外国人寒暄的同时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李富贵。介绍结束后彼得把李富贵拉到偷偷指着一个大胖子悄声跟他说:“李,你以后要小心那个人,尽量避开他。”

刚才主教介绍过,那个大胖子是一个什么经贸公司的董事长,好像叫路得,“为什么呢?他很可怕吗?”

“李,你知道我们这里都是虔诚的基督徒,还有都是正当商人,可他都不是,路得是远东最大的鸦片贩子。”

李富贵别有深意的瞥了那头肥猪一眼,嘴里应到“哦?是吗?”

第九章

当天,李富贵和彼得就住在主教的家里,说实话主教的家可以算作李富贵见过得最好的住宅了,到处充满了中西合璧的情调,回想起自己来的地方到处都是罗马柱,这感慨自是油然而生。本来听说主教是意大利人,李富贵还暗暗担心交流上有问题,他这段时间经常用英语和彼得聊天,英语倒是能应付两下了,可意大利语究竟是什么东西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现在李富贵知道自己的担心有多可笑了,主教显然有极高的语言天赋,英语和中文都说得很溜,据他说他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李富贵花了两天时间在他们住的法租界里转了转,正打算明天约上彼得驾着车好好看看上海,仆人却送来了请柬,是汇丰银行的经理汤姆森在家里开派对,邀请他们去参加。第二天他们到了汤姆森家之后,李富贵才明白这个时代有钱人是多么奢华(其实在原来那个时代有钱人也非常奢华,只不过李富贵不知道把了),看着那舞会盛大的场面,李富贵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可真是皇家的派头啊。

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李富贵想起这次的计划,在人群中找到了路得,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他旁边加入到那一群人的聊天中。聊天的内容很无聊,除了几场殖民地战争,可以提起李富贵的兴趣,可是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天气。这些该死的英国人,我知道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可你们已经说了一百遍了。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李富贵时不时的用很夸张的动作抬手看时间,果然这种用金属固定在手上的表很快引起了路得的注意。

“李先生,你的表式样很奇怪呀?”

“是吗?路得先生,这块表可很有来历啊。”

“有什么来历?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好吗?”

“这块表是二十年前,由我们中国号称神匠的鲁小班大师做的,本来是献给上苍的礼物。”

“那它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他靠神力运转完全不需要人来给他上发条,而且每天的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

“哈哈,李先生,你讲的神话故事很有趣。”

“路得先生不相信它有这些功能吗?”

“那时当然的,哪些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路得先生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呢?”

听到打赌周围的人开始注意他们两个了。“李先生想怎么打这个赌呢?”

“我们把这块表封存在一个地方,过一段时间把它拿出来,如果它不走了,或平均每天的误差超过了一分钟,就算我输了。”

“好的,李先生想赌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吧。不知路得先生觉得封存在那里最好,要封存多长时间呢?”

“地方好办,就封在汤姆森先生的保险库里吧,时间吗?三天好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表能连走三天。”

“好,就三天。”

听到三天的赌约,周围发出一片惊呼和窃窃私语声,的确在那个时代机械表连走三天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石英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去的路上,彼得一直在埋怨李富贵,说他不因该去招惹路得,还要把这几个月的工钱算给李富贵,剩下的也可以先由他那里借。李富贵向彼得承认自己没有一百两银子(其实李富贵现在已经有几百两银子了,不过如果说自己有这笔钱那贪污就可以说是不打自招了),不过这个赌自己未必输,等真的输了再找彼得借钱吧。

这三天李富贵过得非常轻松,每天吃吃喝喝到处闲逛,彼得也把打赌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就算输了也就是一百两银子。三天后的中午十二点,他们两个人如约来到汇丰银行的保险库。

第十章

汤姆森的办公室里除了路得之外还有好几个外国人,门外还有几个买办在探头探脑,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他们不仅仅是对这个赌约感兴趣,他们显然还为李富贵这个中国人却能受到这么多外国人的重视而感到愤愤不平,至于那几个外国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来的,虽然他们都认为李富贵输定了,可赌徒就是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摇了色子不揭盅对他们绝对是一种折磨。

由李富贵和路得各自插入一把钥匙把保险柜打开,汤姆森把手表拿出来然后就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哦,我的上帝啊。”

路得一把把手表抢过去,立刻李富贵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两道贪婪的目光,李富贵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其他的外国人围了上去,也各自发出了惊呼。

“亲爱的李,我承认我输了,赌注我马上就给你,不过你可不可以把这块表卖给我?”

看着那张肥脸上挤出的笑容,听着那温柔的语气,再加上一口一个亲爱的,李富贵非常庆幸自己还没吃午饭。李富贵作出一幅为难的样子,汤姆森和另外几个外国人急忙上前劝说李富贵把表卖了,并且表示他们也愿意买。

“路得先生,大家都是朋友,可表只有一块,你们都要买,这怎么办呢?”

“这没问题,就我们几个举办一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那也只好这样了。”

叫价的过程真是高潮迭起,最后由路易把价钱叫到了八万两银子,路得猛地站起来一拳捶在桌子上“十万两。”趁着其他人发愣的一瞬间李福贵急忙连问三声,然后一锤敲下“好,神表,就有路得先生十万两购得。”其实李福贵一开始就打算把表卖给路得,同意拍卖只是为了尽量抬高价钱而已。接下来,路得开了一张支票,李福贵拜托汤姆森把这些钱直接存在汇丰银行里。看见路得欢天喜地地把手表接过去,李福贵在心里想:TNND,坑的就是你,你个王八蛋,这还是收一点利息,等老子一朝权在手,还有你好看的。

回去的路上李福贵对自己没有在最潦倒的时期卖掉这块手表感到非常满意,在那时候能卖到十两银子就要烧高香了,可现在卖到了十万两啊。彼得虽然是个神父,可还是对李福贵得此横财表示了极大的兴奋和羡慕,大概因为他同时还是个美国人吧。

注:神表的后记:路得把表拿回去以后,一开始24小时戴在手上,这表也没有让他失望,一直没有停过,而其走时及其精准,后来路得不舍得戴了,专门作了个大玻璃柜子把这块表供在家中最显眼的地方。直到两年后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神表不走了,而这时候李福贵早就不在上海了,路得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了最有名的钟表匠来看看出了什么事。诊断结果使路得大吃一惊,这块表不但以后再也不会走,而且肯定从来就没走过。路得呆呆得看着表壳里面几个简单的零件,按表匠的说法,表里面该有的它都没有。最后的结论是一定有人仿制了一块外表一样的假货把神表换走了,那一年上海的巡捕房为了寻找神表费尽了力气,可它还是如同消失了一般。而神表的再一次降临人间几经是一百多年后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就在李富贵准备睡觉的时候,比埃尔叫人请他过去,一路上李富贵心里直打鼓,不会是自己刚发了财就要向自己化缘吧?刚才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比埃尔没表示呢?走进书房比埃尔示意李富贵坐下,“李,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该死,难道是想让自己做神父?来个以攻为守“我决心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主,不过我怕我还不够资格,因为我一直没有感觉到主对我的召唤。”

比埃尔凝视了李富贵一会,想到:嗯…这个小子挺聪明的,也挺会说话,明明不想做神父,主怎么会管什么人做神父这种小事,不要说你我坐到主教主也没召唤过我啊,呸、呸、呸、什么住的召唤嘛这么不吉利,亲爱的主啊,我可不是抱怨您没有召唤我,虽然我不是不想见到您,可您也知道教会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对这小子还是开门见山吧,不然他还以为我和那个傻彼得一样呢。“李,你知道你有很突出的才能,用这种才能去做神父太可惜了,彼得是个神职人员可他的工作却不能令人满意,主管理天国,可在人间许多事情神职人员反而做不好,所以主也需要世俗的代言者,代言者用财富与权利说话。你愿意做主在世俗的代言者吗?”

“我愿意,为了基督的荣光,我将替主用剑扫平这块大陆上的所有障碍。”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世俗上的打算嘛,我打算先用今天赚来的钱从事商业活动,可不可以请主教大认为我招募一批陆军教官,不用多,十几二十个就够了。”

“看来你打算大干一场啊。”

“从现在的形势看,中国的变乱很快就会到来,如果我掌握了权势,基督的荣光必将覆盖在这片大陆之上,当然我也会为我们教中的弟兄争取更大的商业利益。”

“很好,只要你忠于教廷,你会发现我们对你的帮助有多大。”比埃尔考虑了一下是不是要威胁一下这个小子,他表现得太聪明了,可聪明人有时候反而会做傻事,最终比埃尔还是决定算了,因为中国实在太弱了,他就算再厉害也蹦不出自己的手心。

结束谈话后,李富贵一丝睡意都不剩了,如果以前他的所作所为还只能算是二鬼子的话,今晚就彻底被扫到了汉奸的那一群了。不过李富贵的心中却只有兴奋,因为从今天开始自己不再是个棋子,而是以棋手的身份站在棋盘上了。这盘棋该怎么下呢?对比埃尔来说刚才自己说的那些就可以算是计划了,可对于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来说那个计划实在太笼统了,经过一夜的思考,李富贵确定了以后几年的计划,太平天国很快就会席卷长江,可他们最后失败了,这场战争的得益者是曾国藩、李鸿章,自己拥有财力和外国人的支持,招募乡勇的条件是得天独厚,尽自己所能得在这场战争中扩大力量。在这场战争中需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根据地里的工商农业都必须大力发展,苏北不属于太平天国的范围,自己在哪里有很熟,可以把那里作为根据地,可是苏北很穷,商业气氛不浓,可以把商业的重心放在上海,等到太平天国覆灭的时候正好连起来控制整个江苏。

第十二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比埃尔忽然问道:“彼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主教大人,我过两天就回去。”

“好,这次你先回去,李还要留在上海一段时间。”

“李,那太遗憾了,看来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李富贵突然心里一动,“彼得,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我会更努力的传播上帝的教义,李,我一定要赶上你。”

“彼得,你知道你的传教有什么问题吗?”

“对啊,我也觉得有点不对,你可以教教我吗?”

“你的传教之所以有问题,主要是因为中国的老百姓不信任外国人?”

“可我对他们很好。”彼得站起来抗议,这个家伙似乎认为被人不信任是个很大的侮辱。

“中国的老百姓很保守,外国人想取得他们的信任很难。”

“那我该怎么办?”

“我打算用我这次挣的钱在教堂附近开一所学校,招收十一二岁的穷苦学生入学,免食宿费,等他们了解了西方就可以帮助我们化解老百姓的偏见,第一阶段完全学英文。这两天你可以在上海物色几个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肯定是外国人,你刚刚说过中国的老百姓不相信外国人。”

“没关系,一开始你不要出面,叫李叔找几个老夫子先教,等半个月后再换上英语老师,要是这时候他们想不学就要他们的父母退还食宿费。”

“可是这样是在欺骗他们。”

“这是为了他们好,不算欺骗他们,何况我们在一开始也没有明说究竟要教什么,他们会理解的,在中国当学徒都是这样如果中途不学了就要退还师傅的食宿费。”

“好吧,我可以试试。”

“没问题的,我会让李叔帮你的。”

“办这样的学校,我也可以出一部分资金。”比埃尔也对这个计划有兴趣了。

接下来,李富贵又帮着彼得定了几条学校的规矩,首先伙食一定要好,在这时的中国这可能是穷人的第一动力;其次,强化教育,在学校学生说中文就要挨打;还有不叫学生读写汉字,李富贵对此的借口是中国人里读书人最顽固,要是让学生学了中文反而会坏事,可实际上是因为繁体字太难学了,自己那有时间等他们慢慢的学汉字,按自己这种教学手段语言天赋好的人大概半年后就可以凑合着用了,这时候李富贵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学生的立场了,如果按照他以前的眼光来看,他一定是这前后两个世界上最恐怖最可恨的校长了。

英语老师很好找,只要是能读写英文,中国话能对付几句的就合格了。接着又有李富贵口述,彼得执笔(本来李富贵是想找个书记来写的,可彼得说不用,然后拿起毛笔写了一行工整的小楷,实在让李富贵觉得汗颜)给李叔写了一封信,虽然没见过李叔读书,不过李富贵相信李叔一定认识字。彼得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李富贵会写英文却不会写中文,立即对这个学校的前景大为看好,在他看来李富贵显然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不然他怎么会想出这些奇怪的法子。

一切办妥之后也就是离别的时刻了,彼得紧紧的拥抱了李富贵,热情而又猛烈的表达着惜别之情,李富贵淡淡的回应着,还一边安慰他说自己大概半年后就会回去的,在马车离去的时候彼得还一直向后挥手,直到马车在街角转弯。看到马车消失在街角之后,李富贵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嘴里喃喃地说道:“再见了,你这个傻瓜。”

第十三章

接下来的一次舞会上,李富贵向汤姆森表示自己想做生意,立刻有好几个人表示可以帮助他,希望能和他合作,这样李富贵的就成了一个买办。进入这一行之后,李富贵才发现,难怪历史书上说起买办都是咬牙切齿的,黑,真黑啊。其实办学校并没有花掉多少钱,彼得走的时候只带了三千两银子,本来李富贵打算把剩下的钱拿来做生意的,可当上买办才知道,这个行当全凭关系,几乎不用本钱。由于他在这些老外里面很吃得开,很快就谈成了两笔生意,每次都有上万两的银子落入口袋。在第一次谈生意的时候李富贵就发现,这些洋商人可不像彼得那么好骗,他们对于交易的各个方面都很注意,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可他们的对手,大部分是中国官员,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有时候彼得骗了他们都觉得有点胜之不武。这些官员对做生意不是一无所知就是不懂装懂,像他们这样被人骗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样做生意来钱虽然很快,可自己手上的钱却起不了作用,这几天李富贵一直在想可以拿这些钱做点什么呢?一定要又保险利润又大,可这样的生意并不太好找尤其是他对各种生意还一知半解,最后实在想不到也只好以后慢慢找了。

这段时间李富贵过的可算是春风得意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对于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来说这种生活可真是不错。要不是李富贵突然听到太平天国的消息大概他就会打算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了。

一八五二年初夏,太平军终于走出了大山揭开了它壮丽的篇章,听到对手的这个消息李富贵立刻决定迈出他在政治上的第一步,不过和他后来惊人的业绩相比这第一步似乎太平常了一些,李富贵花了五千两银子捐了一个候补道台然后又回去继续作他的生意了。

这天又谈好一笔生意,回到家里,这个时候李富贵已经有了自己的寓所,虽然本着勤俭的美德没有选很豪华的房子,不过比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家可也好了很多了。这时候仆人进来(以李富贵这时候的收入雇个仆人因该不算忘本吧,何况那时候雇个人真是便宜)拿着个帖子说渣打银行的张老爷晚上请他到四马路飞凤里的宝月楼喝酒,这个张老爷也是个买办叫做张什么来着,不记得了,看自己和洋人的关系好平时挺巴结自己的,本来李富贵因为和这些买办没什么话好说,所以不大和他们应酬,虽然他自己也作了买办可看到那些人对洋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太痛快,不过今天李富贵心情不错“你去跟那个狭帖子的人说,我回去的。”四马路也不太远到时候走着去就行了,也顺便看看夜景。

和白天的上海不同,晚上街上的上铺都点起了小灯,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太清楚,倒有点江南小镇的味道。李富贵并不认得飞凤里在什么地方,找人问路居然两次被指错了方向,这帮该死的家伙。第三次李富贵在问路之前先用手杖在那个人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算是报了他两个前任的仇,那个人立刻恭恭敬敬的给李富贵指了路。看来李富贵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世界事务运行的规律了。

第十四章

走进飞凤里李富贵马上感到这个小巷与众不同,心也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这个巷子两边矗立着各种各样的房子,大一点的好象酒楼,小的看起来也很考究。所有的房子大门口都点着灯笼,有些房子的门口还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向李富贵抛媚眼,李富贵条件反射般的低头走过去,看来是到了红灯区了,看看倒没什么可今晚上不会是喝花酒吧,想到这里李富贵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心脏也跳得更厉害了。

找到宝月楼,还在门口犹豫是不是要进去,一个中年胖女人就迎了出来。奇怪,这个世界的社会分工难道都分在脸上吗,象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老鸨。“哎呦,这位一定是李大爷了,赶快屋里请,您的朋友可都等急了。”说这就把李富贵给拉了进去,一把推开老鸨说道(我还是处男,哪能让你这个半老女人吃我豆腐)“好了好了,我自己进去,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先生的。”

“嗨,不是说了吗,您那些买办朋友都等急了,瞧见您这身行头还不知道您是在洋行里干事吗?”

走进那个张什么的包房就看到还有七八个买办在,大家一齐站起来吵吵闹闹的寒暄,奇怪的是这些家伙都穿着长袍马褂,一个穿西装的都没有,弄得李富贵坐在他们中间倒是很突出。有几个买办边上坐着的显然是妓女,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坐下后那个张老爷就嚷嚷着要替李富贵叫局,把写满名字的牌子递给李富贵,李富贵急忙推辞“我一个都不认识,就不叫了吧?”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娘娘腔把牌子接了过去说到:“既然里穷不认识这里的姑娘,那我就帮你推荐一个吧,嗯…就点小红宝吧。”

李富贵又推让了两下做作样子也就不再坚持了,毕竟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反正是很矛盾就是了。

接下来那个张老爷开始郑重的向李富贵介绍在座的各位,不过介绍的重点在这些人的别号和事迹上,这时候李富贵才知道这个张老爷叫张德彪,其实不记得这些人的名字也怨不得李富贵,那个时代人的称呼很复杂,又是名、又是字、又是号的,谁能弄得清楚。而这些人都是买办中的名士,所以又有别号,象那个娘娘腔就叫“三生姻缘客”。当知道李富贵没有别号时,众人一起叫了起来:“是人怎么可以没有别号,一定要取一个。”一个鸦片烟鬼马上就摇头晃脑起来“李白叫青莲居士,李兄也姓李,不如就叫白莲居士好了。”他旁边一个人不满意“不如叫青白莲居士,这样就可以盖过李白了。”

这帮白痴究竟在想什么,盖过李白?他们究竟有没有脑子?不愿意跟他们再闹下去,李富贵就抛了个网友的名字出来“我就叫‘一条刚学会游泳的鱼’好了。”此话一出口立刻招来一片赞叹声,“李兄果然雅士”“李兄大才啊”等等,就在这喧闹声中李富贵感到一个柔软的身体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第十五章

李富贵感到浑身僵硬以至于没有办法回过头去。不过借着飘过来的一阵香气他终于放松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香气,大概是廉价香水、香粉还有头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吧。闻到这种香气李富贵眉头一皱自然也就把那紧张感抛开了。接着耳边响起了软软的吴语,说的是什么李富贵是没听懂,可很不幸的是她嘴巴里的味道李富贵却闻到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由于没有口腔清洁的概念,嘴里多少都有点味,只不过平时说话距离都比较远罢了。闻着这种味道,李富贵十分后悔来之前为什么不叫几头大蒜,要不然这个上海妓女绝不敢靠自己这么近(在这里李富贵低估了上海妓女们的敬业精神,不要说蒜气,就算面对鸦片烟鬼嘴里的恶臭这些妓女也不会后退一步)。经历了这次闻香识女人之后,对这次艳遇已经完全失望的李富贵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相貌平平,加上妆画得非常重,只能用庸脂俗粉来形容(由于影视明星的影响,李富贵度女人的相貌有点完美主义,他却不知道影视上的那些女人本身就是千调万选出来的,上镜前还要化一两个小时的妆,自然完美),衣服看起来还十分滑稽可笑。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一张老照片,照的是清末上海十大名妓,那上面的女人看起来都很普通,那时自己还以为那照片是假的,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吾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李富贵把注意力又转回到酒桌上来,她爱坐在自己身后就让他坐去吧。

可是酒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让他不舒服,那些买办一直在谈诗论赋,绝大部分李富贵听不懂,偶尔听懂一两句又发觉其中错误百出,让他哭笑不得。唯一令他满意的是这酒的味道不错,虽然李富贵是在高考过后才开始喝酒的,不过他的酒量还不错,据他观察在座的这些上海人都不是他对手。可是酒喝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身边这些人讨厌,就在他觉得眼前的东西微微有点晃的时候那个娘娘腔又凑了过来说写了一首词要李富贵跟着和一首。李富贵接着酒劲一拍桌子站起来,一把把那个娘娘腔的领子提起来,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比那些买办要高半个头,这么一拎起来立刻显得威猛异常。李富贵看着手里这个人一段台词脱口而出:“你写诗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写了诗一点性格都没有了?”

“是吗?”

“唉,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不做买办,你想做状元啊?”

“我有想过……”

有趣,这小子还蛮配合自己的“省省吧你!改变什么形象,好好地做你买办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说完双臂一振,把那个娘娘腔推出去,李富贵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夜风一吹,李富贵觉得要多爽有多爽,长出了一口气,李富贵回头一瞥发现居然有个买办跟着自己出来了。“怎么不服是不是,过来练练。”

“李兄真乃当世豪杰,刚才您的一番话说出了我多年的心声啊。”

“小子,看来你没听懂我那番话,那是在骂你呢知不知道,你还真是犯贱。”

“我知道李兄在骂我们,李兄骂得实在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参加这种诗会有多痛苦,那帮家伙不学无术、附庸风雅,我在他们中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别提多难受了。”

“那你干吗还要跟他们后面混?”

“李兄有所不知,我只是个小小的买办,做生意的时候全要仰仗他们帮忙。”

“瞧你这口气倒好像有些真才学一样。”

“我在家乡中过秀才,后来觉得举业无望才出来经商的。”

“那你现在出来陪我,你就不怕他们了吗?”

“其实是他们派我来看看你的,他们怕被你打,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了。明天等你酒醒了以后他们肯定会来向你赔罪。”

“我打了他们,他们还要向我赔罪?”

“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实力决定一切。”

说不定这小子还是个人才呢“以后你跟着我混吧。”

“谢谢李兄,谢谢李兄。”

“现在你先把我扶回去,我有点认不得路了。”

第十六章

第二天李富贵昏昏沉沉的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出来找吃得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人睡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才想起来使自己昨天收的小弟。推了推他“醒醒,你到睡得快活。”

那个小子揉揉眼睛作了起来“李兄,您这么做就起来了?”

“嗯,肚子饿了,”李富贵大喊一声“周安”

周安是李富贵雇的仆人,听到喊声周安急急忙忙得跑了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街上给我们买点吃得,要快,我都快饿死了。”

看到周安跑了出去,李富贵把头转了过来“唉,你叫什么来着,我昨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叫张林,字文革,李兄昨天要我以后跟你混的,李兄不会忘了吧?”

看到他一连紧张的样子,李富贵不觉感到好笑“我现在想起来了,文革?是哪几个字?”

“树林的林,文字的文,革新的革。”

“哦,谁给你起得这么跨时代的名字?”

“自然是家父给起的,不过什么是跨时代?”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的,你以前在商界都干过些什么?”

“我以前在很多商行里都干过,目前在巴林银行做事。”

巴林银行?有点耳熟,大概也是加大银行吧。等等,银行?李富贵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什么,可一时又整理不出头绪。猛地反应过来,李富贵一把抓住张文革“你在银行做事?那你对整个银行的运作很熟喽?”

张文革边回答边想这位李兄果然是个豪杰,做事总是这么有气魄“银行的业务我很熟悉,不过我应付官场上那些人不太在行,所以不是很受重用。”

“为什么呢?你不是中过秀才吗?你因该比那些家伙更适应官场才对啊?”

“正因为我是秀才,所以我见到官员才放不开。”

“明白了,开个银行麻不麻烦,我能不能开。”

“以李兄的财力要是开家大银行那是不行的,可如果业务只局限在上海一带那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我们马上干起来,你做副总经理,我去请个老外做总经理,官府那边我负责,你要干得好给你一成的干股。”

“太谢谢老板了,不过银行我都懂,不必再费钱请个洋人了,其实很多洋人并不懂什么,真要找个很精通的那薪水可非常高。”

“请个外国人倒不是说不放心你,也不必找个很懂得,主要是现在在中国你抬出个洋人来事情就好办些。”

“这好像有点携洋自重。”

“什么好象,这本来就是携洋自重。放心,我对洋人自有分寸。”

接下来在几个洋人的帮助下银行成立的很顺利,李富贵为此还专门到香港英国当局哪里去注册。香港给李富贵的印象就差多了,这时候的香港完全没有东方之珠的味道,除了一些英国人的建筑还勉强可看外,其他所有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用武力收复这块地方,看来香港发展成大都市的机会不大了。李富贵之所以对银行突然这么感兴趣主要是看中了银行圈钱的能力,虽然办银行的利润不是最大的,但办银行用十万两银子的本钱可以获得一百万两银子的支配权,这对他以后建军、开办工厂可太重要了。

第十七章

从香港回来以后,上海已经进入了初秋,这时太平军的消息也不断的传来,可以说他们在湖南势如破竹,每次的消息都是长毛又攻占了什么地方。听到这些消息李富贵这才觉得时不我待,自己应该在太平军进入江苏前拉起一只自己的部队,而在此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所以李富贵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银行的运作和买办的买卖上,连晚上的时间都投入到应酬当中去。

这天李富贵又是带着宿醉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一个人非常面熟,仔细一看果然是老熟人,那人正是淮阴知县赵世祖,李富贵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可对他的印象却很深。悄悄走到他的身后猛击了一掌“老赵,你怎么也到上海来了。”

赵世祖知觉眼前一黑,不过悬着的心却一下放下来了。回过头来看到李富贵,虽然忘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可这个二鬼子的样子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心里暗叫倒霉,可嘴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回答“抚台大人的老太太下个月做寿,我到上海来采办礼物”

“江苏巡抚?”

“不错,正是抚台大人。”

“是江苏巡抚的话,那我也因该送点礼物啊。”

“下官不知李兄还认识抚台大人。”感觉面前这个人不简单后,赵世祖的机记性一下好起来了。

“那倒不是,不过我现在是江苏的候补道。”

呸,原来只是个候补道,虽然道台比知县要大上几级,可现在候补道多如牛毛,很多候补道一辈子都在候补直到最后穷死。不过眼前这个显然不穷,还是要搞好关系“那真是恭喜大人了,刚才下官不知,赎罪,赎罪。”

“老父母太客气了,以后还望多加照顾。”李富贵这段时间经常和官员打交道,对这种官面上的客气已经很习惯了。“老父母若是要买东西,上海我可很熟,让我来做个向导如何?”

虽然赵世祖不愿得罪李富贵,可他实在讨厌和这个二鬼子呆在一起,一听李富贵这么一说急忙回答:“大人好意,下官感激不尽,不过下官现在正要去会馆拜访朋友,买东西只好等下次了。”

“江苏会馆?”

“正是。”

“那里岂不是有许多苏北老乡,我一定也要去看看。”

赵世祖心中暗叹晦气,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带着李富贵一起去。江苏会馆里没有多少人,不过赵世祖去的哪个房间却坐了一屋子,看来是早就约好的。赵世祖一一为李富贵介绍,其中有些人赵世祖也不认识,又要别人为他介绍。这次李富贵倒是尽力的去记这些人的名字,在座的大部分是商人,听着满屋的家乡话让李富贵心头一暖。过了一会李富贵发现这些出门在外讨生活的人是他所见过的人中精神状态最好的,既没有看到持富骄人的,也没有看到麻木颓废的家伙。李富贵很快和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混熟了,这三个年轻人看来在上海呆久了对他这身西式行头倒没表现出反感,另外几个老家伙则对李富贵显得有些冷淡。从他们的口中李富贵才知道赵世祖居然是进士,而且对老百姓还是很不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刻意巴结赵世祖。

第十八章

在那次江苏会馆的聚会以后,李富贵就经常去参加老乡会,这一阵子他在老乡中很找到几个谈得来的,算是交上了朋友,他们这一帮人没事就喜欢在一起喝酒聊天。其中做师爷的陆归延最让李富贵欣赏,听他自己说他早年曾游离全国,直到把家财败光才开始认认真真地找事情做,性格中很有些魏晋狂士的味道,不过讲出的话却往往很有道理。除了陆归延之外金谷裕和范长河的经历很相似,都是家境很好(都是地主啦)在家里是小儿子,即讨厌家中的沉闷气氛又无心举业所以就拿了钱出来做生意,几年闯荡下来也算有点实力了。魏无极是他们这一帮人中年纪最大的,一脸的书卷气比陆归延这个老夫子还重,职业倒不算什么,只是一家小商号里的账房,人很风趣做事却很稳重。而林雨长却正好和魏无极反过来,年龄是他们中最小的,说起性格来那简直就是个愤青,也没有事情要做,本来就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玩的。林雨长也是淮阴人,对李富贵的事迹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对李富贵和洋人的关系不以为然,可对李富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混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很感到佩服,经常开玩笑的称李富贵为奸雄。

这一天李富贵和他们五人又在一起喝酒,很快就把话题料到时政上了,林雨长首先说到了太平军:“现在长毛在湖南闹得很厉害,那些绿营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还真不知道西南的局势以后会怎么样呢?”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由陆归延来答疑“目前湖广已经没有什么兵力可以制住发匪,武汉都未必能保住,若是武汉沦陷,以现在长江的防务根本是不堪一击,那时我们这里都要兵祸连连,确实让人担心哪。”

这个时候李富贵觉得到自己发表点意见的时候了,虽然平时在聚会中他也经常发一些奇谈怪论,但从没有很系统地分析过问题,这一次他准备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来露一手,“长毛攻克武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夺取武汉后,如果长毛入河南进军山陕说不定天下真的会变色,你我倒真的应该早作打算才是,如果如归延所说沿江而下,则可直取江宁,不过那样一来长毛的最终命运却是必败无疑,我们只要小心战火也就是了。”

林雨长对李富贵的怪论显然很不服气:“江南如此富庶,长毛如果控制了武汉到江宁,应该势有可为才对。”

李富贵最喜欢林雨长跟自己较劲,小林子就属于刑侦电视剧里在开会的时候专门装糊涂以显示上级聪明的下属一样,每次顺着他的话总能把自己的道理说出来“造反这个事情,比的是兵不是钱,山陕的老百姓穷的饿肚子,民风又彪悍,长毛一去必然兵力大增,而现在北方的绿营、八旗尽已崩坏,根本没有兵力阻挡长毛以山陕为基地进攻北京,朝廷只要一退到关外想再入主中原就难了。”

“可是长毛控制长江之后,也可沿运河北上进攻北京。”

“那就不一样了,走山陕长毛几乎不需休整就可以补充实力进军直隶,而江南老百姓还不算过不下去,长毛争取民心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如你所说江南富庶,长毛占领之后必不舍得丢弃,又要分兵占领又要巩固统治,这样朝廷就有时间训练新兵,做好准备。”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长毛必败。”

“不取山陕,而取江南,这种鼠目寸光的领袖又怎么能成功呢?”

陆归延上下打量了李富贵一番“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你不走仕途还真是可惜了。”

“我倒是想走仕途,你们肯不肯帮我?”

范长河对大局到不太关心不过对太平军打到江苏的前景可就十分的担心了“那你们看长毛到底会不会来江苏呢?”

“我看八成要来,大家可以回家准备准备,把房产田产该卖得就卖一卖了。”李富贵对这一点倒是很确定。

“不会那么严重吧?”

“照我看也觉得长毛会来江南,从江宁向北打,苏北自然会成为战场。”陆归延从一开始就对家乡的前景感到不妙。

“难道除了逃难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金谷裕也着了荒。

“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组织团练保境安民,不过民团要是组织得不好拿说不定连命都会丢掉啊。”李富贵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抛出了这次谈话的主题。

“是啊,谁能组织民团呢?”

“我看李富贵可以,他很奸的。”林雨长的发言总是来得恰到好处。

“我不行,我还有生意呢。”

“你刚才不是说想走仕途吗?说起来你还是个道台,办团练确实是你最合适。”陆归延也跟着劝了起来。

“对对对,李兄你就把这个责任挑起来,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我和范兄。”

“值此乱世,不如我们大家团结起来,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官场上大家抱成一团,有劲一起使,生意上就算由范兄和金兄打理,可兵凶战危,真要办起团练陆兄、魏兄和林兄也该助我一臂之力吧,你们看如何?”

“好啊好啊,我早就在上海呆腻了,这次终于可以投笔从戎了。”这么配合的肯定是林雨长。

一直沉吟不语的魏无极也开了口“军务嘛兄弟不熟,我还是留在上海帮助范兄、金兄打理生意好了。”

看到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李富贵把头转向陆归延。陆归延苦笑一下说道:“上海道对兄弟不错,弃之而去实在……”

“你胡说什么呀?你不是总说你那个道台老爷蠢笨如牛,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效力吗?”林雨长立刻跳起来反驳。

“陆兄,你我胸中都有一番抱负,至此动乱之即,自然应当携手干一番事业,你就不要推辞了,难道你还真要我三请你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推辞,咱们就好好的干他一番吧。”

当晚那五个人李富贵一个都没放走,六个人在一起讨论合作成立一个集团公司的事宜,经过一整夜的讨论,最后决定成立“远东”贸易集团公司,范长河为副总经理负责整个公司的运作,金谷裕也是副总经理负责公司的普通贸易,张文革还是负责银行同时还兼顾买办的生意。至于公司的总经理嘛,由原来银行的总经理查理.金担任,这个查理.金是李富贵从外滩的大街上捡回来的,当时李富贵看到他衣服破旧的在街上闲逛,就走上去问:“有个很悠闲的工作,一个月三十两银子你做不做。”于是查里就成了富贵银行的总经理,选中他完全是因为价格便宜,当时在上海想雇个外国人怎么也得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后来才知道这个查理还真搞过金融,不过后来在股市上把家族的钱赔光了,就被他们家的人给流放到殖民地去了,东游西荡的最后居然跑到了中国。本来用个外国人做总经理林雨长是坚决反对的,可是最后其他人都同意了“用外国人做总经理官府不会来找麻烦”这个观点,他也只好算了。在订立了公司的各种规章之后,李富贵还确定了公司的口号,员工的座右铭等等,看到其他人不解的样子,李富贵特地向他们解释了企业文化的重要性,听的那几个人却是哈气连连。

第十九章

终于把集团公司的各项细节都拟定好了,看到他们几个都睡倒在床上李富贵走到院子里长长吸了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不觉志得意满,这次行动很成功,现在自己可以放手大干了,将来经济、政治、军事自己一手抓,利用新技术新思想天下可定吧。就在这时突然背后被人捅了一下,正在出神的李富贵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陆归延神秘兮兮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想吓死人啊。”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昨天的配合怎么样?”

“什么配合怎么样?”

“你昨天的表演那么做作,我要是看不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真是白长了这双眼睛了。”

“很做作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还不做作?你那套表演小林子没看透不奇怪,金谷裕和范长河是关心则乱,所以被你蒙过去了,魏无极肯定也看住来了,不过他不说罢了。”

“那大家就心照不宣好了,其实这样大家都有利。”

“本来我是想心照不宣的,不过看你好像很陶醉的样子来提醒你一下罢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谦虚。”

经过半个多月的运作,集团公司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财务方面由魏无极来负责,目前公司的各方面看起来还很随意,个个子公司之间的联系也不太紧密,李富贵打算在自己确立权威后再使公司完全正规起来。把经济方面处理好后,李富贵就开始把注意力转到官场中来了,第一步自然就是去骚扰赵世祖。

每次李富贵看到赵世祖苦着脸来接待自己就感到非常好笑,可是赵世祖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笑,他发现这个李富贵完全不讲官场规矩,明明告诉门房挡驾,他居然自己闯入后堂,还大言不惭地说:“反正你老婆又不在上海,就算在上海,让我看看又不会掉一块肉”。不过虽然拜访赵世祖的初衷是为了和官员打交道,可李富贵发现其他的官员就没有赵世祖这么有趣,尤其是几个官坐在一起,那要听懂他们讲话可就费老了劲了。李富贵发现捐班(就是花钱买的官啦,不是行贿那年头所有的官都行贿,而是像李富贵这样直接用钱向朝廷买的官)还好一些,虽然为了显示自己并非胸无点墨也喜欢把话绕着说,可毕竟不像那些正途出身的官员能把一堆典故脱口而出,看到别人一个个心领神会自己却一脸茫然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就拿一个人的称呼来说吧,上次那些买办名士们只是弄了些别号就把李富贵搞得昏头胀脑,可现在他才发现称呼一个人可以用他的名、字、号、别号、谥、封号、籍贯,而且这些家伙一定会选最冷僻的叫法,现在李富贵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读书人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学习汉语,这实在是太复杂了。一次在赵府的宴席上李富贵看到一个菜里有茴香豆就脱口问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你们知道吗?”令李富贵大吃一惊的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茴字的四种写法,李富贵在心中大叫:上帝啊,我竟然坐在一群孔乙己中间。那以后怎么办?建设国家不可能不依靠知识分子,这些家伙是没几个能指望得上的,可培养一代知识分子起码要二十年的时间,看来未来的路还很长啊。

这天李富贵突然想起算算巡抚他老娘的生日也快到了,自己究竟该送份什么理呢?太平军现在在湖南,不是明年就是后年就要打到南京了,那时候估计他这个巡抚也就该完蛋了,要这样看倒用不着在他身上浪费钱。不过算起来自己这一阵子挣了不少钱,足够组建一支军队了,而现在太平军还远得很,要想自己办团练还得仰仗巡抚的支持,最后还是决定先送他一份厚礼。虽然决定要送厚礼可是却想不出该送什么,去问赵世祖吧,他一个小小县官也未必知道巡抚喜欢什么,而且说不定他还会骗自己,说起来他们俩在拍马屁上也算是竞争对手了。正在没有主意的时候,李富贵突然一拍脑袋说到:“我怎么这么笨呢?直接送银票就是了,韦爵爷的办法那有不灵的。”一番准备之后李富贵踏上了苏州,是他感到奇怪的是比起以前看过的苏州他面前的苏州竟然更美,这种感觉还是他回到清朝后的头一次。比起以前这里的水更清、房子更别致,各处都透出一种自然和谐的味道,让人感到确实不负天堂之誉,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李富贵陶醉在这江南水乡里了。李富贵在苏州好好玩了两天之后才去拜会江苏巡抚杨文定。

江苏巡抚杨文定手里拿着礼单正在发愣,这个李富贵究竟是什么人呢?自己手下的道台虽然不少,自己当然不可能个个都认识,可也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哪。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竟然送了自己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也不怪杨文定感到奇怪,这个时代权钱交易几乎已经是达到明码标价的程度,送多少钱的礼做多大的官,得多肥的缺那都是明明白白的,除了对军机处的那几个老家伙们,很少有人会放长线钓大鱼。杨文定现在手上最好的缺也不过值两三千两,李富贵是候补道台,就是说什么事情还没做,也不可能保举他升官。那他究竟还能要什么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见见这个李富贵再说。

对等候着的门房说“请李大老爷进来。”

门房急忙屁颠屁颠去请李富贵,本来巡抚家中的门房对于这些下级官员都是爱理不理的,尤其是候补道,简直比街上的狗都多,整天想跑这里谋差事,实在是讨厌。不过这个李大人可不同他们,抚台大人对他非常客气不说,刚才来的时候封的那个大红包非常明白的说明了他非同常人。门房看到李富贵平举着双手在屋子里跳来跳去的不觉一愣,不过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说:“大人有请。”实际上李富贵是等得实在太无聊,虽然这次接见在门房看来已经是非常快了,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受不了,以前他去找赵世祖都是直接冲进去,这次毕竟是巡抚衙门,他也不敢随便放肆,所以坐了一会就对自己身上这身朝服感兴趣起来,先摆了几个皇阿妈的姿势发觉很没意思就开始学僵尸跳了,你别说这一跳自己觉得还真挺像。不过看到门房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很没趣,难道我学得不像?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僵尸穿朝服的说法一定是出自清朝灭亡以后,不然把官服描绘成僵尸服那不是找死吗?

第二十章

跟着门房七绕八绕的走了很长一段路李富贵才见到了巡抚大人,很普通的一个老头子嘛,给他下跪真有点亏,算了反正他也没几年活头了,再说又比我大了两百岁。

“卑职参见大人”第一次跪还真不习惯,连个蒲团都没有,幸好自己做的一对护膝。

就在李富贵胡思乱想的时候杨文定也在打量李富贵,让他很吃惊,李富贵竟然这么年轻,在官场上这种二十岁的小伙子是非常少见的“兄弟萌圣恩巡抚江苏,竟没有发现老兄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失察之罪,老兄莫怪。”

听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叫自己老兄还真有点不习惯,真想客气干吗不叫我叔叔,毕竟二十岁的叔叔对六十岁的侄子还是很常见的,可二十岁的哥哥对六十岁的弟弟却绝对没有“大人太客气了,卑职踏足仕途也就是今年的事,一向家务繁忙未曾拜见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怎没想到就这么客气一下最后竟花了一个小时,李富贵已经觉得自己是黔驴技穷了,亏得还觉得自己挺能说呢,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个意思可句句都不重样。终于等到这个老头问正事了“不知老兄这次来有什么打算啊?”

李富贵急忙把准备好的稿子被了出来“大人,卑职这次来试深感于当前时事之艰难,既有洋夷环俟于外,又有长毛闹事于内,卑职却空有一身抱负,却候补在家,卑职现在想投笔从戎,训练团练乡勇,报效朝廷,马革裹尸。”

办团练?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啊?一个兵一个月的饷银连一两都没有,就算吃上几千人的空饷,也不过千把两银子,何况你还不能一个人独吞。“这个办团练岂不是委屈了老兄的大才,要知道总办团练只是个知府衔,况且发匪现在还远在湖南,不足为患,不如由兄弟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差事。”

“大人的好意卑职心领了,不过卑职投笔从戎之心已绝,还望老大人成全。”

杨文定是在弄不清楚这个办团练有什么好的,不过看在一万两银子的面子上那当然可以把这个差事给他,至于原来那个总办给他换一个差事就是了,这个好办。“老兄真是有鸿鹄之志啊,既然如此,请先回去等候消息如何。”

端茶送客以后杨文定立刻叫手下把李富贵的履历拿来,李富贵的履历异常的简单,直系亲属一个都没有(这份履历是李富贵买官的时候伪造的,为了减少麻烦,就设定为孤身一人),履历上除了籍贯之外就是他半年多前花了五千两银子直接捐了个道台。看完履历后杨文定不经想到:看来这小子还真有钱,直接就捐了道台,捐完之后居然连号都不来挂一个,这次为了个总办团练的差居然肯花一万两银子,看来以后还能从他身上狠炸一笔钱呢。

在等候消息的这几天,李富贵把苏州又逛了一遍,不过这次他是重点了解苏州的城防,因为李富贵印象太平军和清军在苏州打得挺厉害,到时候清军里说不定就有自己,还是及早了解准备为好。利用自己官员的身份结交了几个军官,李富贵发现做官的里面除了候补的就属军官最穷了,自己随便掏了点银子那几个军官就一个劲的巴结自己,那叫一个热情,结果李富贵很轻松的就把城防、关卡、营房看了个遍,看完之后李富贵在心里长叹一声:这样的防守要是不被攻下来那还真是没天理了。

当终于接到总办江苏团练的委任的时候,李富贵激动得自己都莫名其妙,本来这完全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现在的李富贵满脑子都是“楚霸王八千子弟起兵江东”、“肥水之战北府兵横扫千军”、“孙武千里奔袭灭楚”等等先烈们的事迹。一想到要去苏北招募兵员,李富贵就激动得不行。也难怪李富贵这么激动,淮河流域和江淮之间自古以来就是出精兵的好地方,春秋时期的吴兵、楚汉争霸中得楚兵、曹操的青徐兵、北府兵,一想到自己会率领这样的军队,李富贵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带着黑眼圈李富贵一回到上海家都没回就去找比埃尔,

“李,你很久没有到我家来了,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幸好你还没有忘了上帝。”他这是指李富贵没有忘记做弥撒。

李富贵道了谦,接着解释了最近非常忙,接着就问道:“主教大人,我们上次说的寻找军事教官的事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糟糕,这么长时间,我给忘记了。”

看到李富贵目瞪口呆的样子,比埃尔笑了起来:“李,看来你的幽默感也不够,放心,人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有十八个人同意加入你的军队,他们都是曾在欧洲各国军队服过役的退伍军人,不过他们现在在远东的各个地方,在上海的只有六个,你如果想要他们凑齐还要等一段时间。”

“我很快要到苏北去招募军队,所以麻烦主教大人把这些教官集中到上海来,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他们。”

“好的,没有问题,不过,李,你真的认为太平军会打到上海来吗?”

“我看他们是一定会来的,至于能不能攻下上海我就没把握了。”

“太平军好像也相信上帝,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觉得他们打过来也很好吗?”

“好像他们信的上帝和我们的上帝不太一样,更何况洪秀全并不是教民也不接受教廷的指挥,我看他的做法好像只是在利用上帝的旗号或者是想另外组成一个教廷。”

比埃尔听到这话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显然另立教廷的话对他刺激很大,沉思了片刻说:“李,你说的对,教廷才是上帝的代言者,内部的敌人更危险,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算不算我们内部的,我们要防着洪秀全,你要赶快组织好军队,如果洪秀全真的想另立教廷必须把他坚决的打击下去。你对组建军队有什么具体计划呢?”

李富贵心头一惊,这个比埃尔以前对他怎么做事是从不过问的,这次过问具体计划代表着什么呢?“第一步我打算先招募五千人,装备洋枪洋炮,先用这支军队防守苏南、上海、浙江,以后的事情要看局势变化了。”

“全部装备洋枪洋炮?”

“是的,中国军人都很喜欢抽鸦片,打不了肉搏战,只好给他们装备洋枪洋炮。”

比埃尔心想:这叫什么理由。“如果是这样的军队,五千人似乎不太够。”

“主教大人放心,我当然会尽量不让他们抽大烟,而且现在我们也只能组建这样的军队,等明年形式恶化了,朝廷自然会拨更多的银子,那时候大概可以把军队的数量再扩大一些。”

“嗯,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你想买洋枪洋炮的话可以去找安德森,他经营的武器质量很好,价钱也很公道。”

“多谢主教大人提醒,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去找安德森。”

第二十一章

去安德森那里的时候,李富贵把自己班底里所有的人都带上了,因为李富贵认识安德森,由于安德森军火商的身份李富贵还给了他特别的关注。这个安德森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生意做得非常精,这次的生意又那么重要李富贵自然不敢怠慢。最终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李富贵订购了四千只新式隧发步枪,和二十门新式火炮。

回来以后最兴奋的反而是金谷裕和范长河这两个商人,大概觉得家业能保住了吧。当然林雨长也是激动得坐不下来。李富贵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问道:“现在就剩下兵员问题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陆归延接口道:“以他们几个家族在苏北的影响,招个几千人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要想招到身体条件很好的壮丁,团练的饷银可能不够诱人。”

“这个我做有打算,几千人的饷银好办,先由公司补贴,等打了胜仗再向朝廷要。”

“那剩下的都好办了,小林子跟我们一起去,金兄、范兄给家里写封信,一定要把形式写得非常严重,另外,李兄你也该做几身衣服换换了。”

“我也觉得到乡下去招兵穿着西装不太好,不过我也不知道那里实行什么式样。”

“这个就交给我吧,我给你找两个裁缝量好身材以后给你赶几件衣服,做什么式样我告诉他们就行了。”

裁缝的手艺很好,两天后等他们把行装准备好,上海的事情也都交代清楚了,裁缝也把四件做工精良的唐装准时交到了李富贵的府上,李富贵穿上后对着镜子扭来扭去,再把瓜皮帽带上怎么看怎么象地主,对于自己的地主形象李富贵倒没什么不满毕竟自己这次去是要和地主打交道,看着自己的形象李富贵想到:要是没到这个时代来,自己去从影演反面角色也不错,自己几乎是扮什么象什么,而且还都是神似。

在路上陆归延提议他们兵分两路,陆归延拿着两封介绍信和盖着李富贵官印的文书去徐州附近,李富贵带着林雨长先从苏州走一下把江苏原有的团练集中到淮阴,然后在淮阴建立一个营地驻扎,也作为以后的训练基地,这样招募的速度应该更快。

这次兵力集结的过程很不顺利,首先个只团练分散在江苏各地与地方势力已经结成了各种关系,把他们调走地方官不愿意,团练自己也没有积极性。好不容易才收拢了四千人,看着这些面有菜色的士兵,李富贵知道自己打仗的时候决不能依靠这些家伙,不仅仅因为身体条件差,而是这些士兵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一点血性,欺压百姓是一把好手打起仗来肯定是掉头就跑。不过该把他们怎么办呢?全部遣散?拿自己这么费劲把他们找来干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先把他们带上,这样前呼后拥的总比光杆司令看起来尤气势,打仗不行摆摆门面还是可以的吧。以后实在没别的用处还可以把他们当苦力用,反正又不怕他们造反。

李富贵在一五五二年深秋终于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率领着四千老弱残兵从苏州向北进发,萧瑟的秋风配合自己这支军队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可惜没有音乐,同时太平军正在围攻长沙,兵势极盛,似乎长沙的破城已是早晚的事了。

一路上李富贵并没有刻意的去约束这支军纪败坏的军队,他计划到淮阴县以后玩一次大的来打开影响,所以一路上偷鸡摸狗的事情时有发生,行军速度也快不起来,倒是林雨长不知道李福贵心里打的算盘,投笔从戎的热情是他不停的催促、教训这些士兵。不过这次行军礼富贵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对战争的理解范围已经从冲锋扩展到地形、天气、后勤、训练各个方面。

四百里路走了十几天,李福贵终于到了淮阴县,远远的就看到赵世祖带着全县官吏在城门外迎接自己,李福贵一催马赶了过去(李福贵这时候还不会骑马,他只是骑在马上然后要一个士兵牵着马走)。寒暄过后李福贵才知道抚台衙门的公文好几天前就到了,杨文定交待赵世祖配合李福贵训练团练,而且里富贵是道台比赵世祖要大上好几级,所以赵世祖就带上全县人等来迎接了。

当晚赵世祖和县里的头面人物一起为李福贵洗尘,这里面就有林雨长的老子,看到儿子居然结交了这么大的官员,可算是老怀大慰了。苏北的酒席和上海就不同了,一喝起来那酒就只往里灌,喝到一半李福贵还叫人给自己那些手下送去不少酒。最后李福贵被灌倒了,真没想到赵世祖那个忪包居然还那么能喝。

第二天一阵吵闹声把李福贵从宿醉中吵醒,从窗缝里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昨天那些团练惹事了,有几个团练强奸了一个小寡妇,听起来那个小寡妇现在正在家里要上吊呢。林雨长正气的对着那些团练跳脚大骂,发誓要把这些人揪出来。

“唉,头可真疼”李福贵叹了一口气后又回床上去睡了,昨天他吩咐过门口的警卫谁来都不见,所以不必担心有人会进来打扰他。有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钟头,李福贵终于受不了林雨长的叫声,决定起床了。刚开门要叫勤务兵大水洗脸,李雨长就冲了进来,他查不出是谁干的所以来找李福贵,已经在门外叫了半天了。

李福贵没理绕着他转来转去的林雨长,还是洗好脸然后才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走出院子一看昨天同席上的几个都在,看来强奸寡妇可是个大罪名啊。赵世祖一见李福贵出来急忙迎了上来,行过礼后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其实事情的经过李福贵早就听过了,不过他还是装模做样的感叹了一番,然后问到:“不知哭主能不能把犯人认出来?”

“这个,那个寡妇现在闹着要上吊,恐怕没办法来认犯人,她老爹当时被团练打昏了没看清楚人。”

“这就难办了,这叫我怎么去抓人呢?”

“还望大人想想办法,现在民情激愤,闹起来就不好办了。”

“那我就试试吧。”装模做样的想了一下李福贵对自己的亲兵下令“命令所有的人在城门外集合。”

李福贵看着四千人集合列队,四千人排起来还真不少呢,就算那个寡妇来认也不一定真能找出来。不过李福贵已经早有计划,他从队伍中挑出十个平时最活耀、消息最灵通的家伙。

然后对着第一个开始发问:“昨天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强奸了一个寡妇,告诉我他们是谁?”

“大人,这我可不知道,我昨晚喝醉了很早就睡了。”

李福贵从腰上掏出手枪顶住这个倒霉鬼的脑袋“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包庇罪犯,先毙了你。”

“大人饶命,我,我真的不知道。”

“乒!”

第二十二章

李福贵看了一眼倒在尘土中的尸体,然后压住恶心的感觉又走到第二个家伙的面前小声对着他耳朵说:“你小声告诉我那三个人是谁。”立刻他就得到了答案,再用同样方法问过后面两人确认以后,李福贵转过身“把赵德树、李来福、胡彪拉出去砍了。”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动,李福贵横了亲兵队长一眼,那个队长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职责,赶快带着手下进入队列中抓人。在一阵“大人饶命的哭嚎声过后”,三个脑袋被送了回来。李福贵好不容易压制住胃部的翻腾,心想:妈的,砍头确实比枪毙刺激啊,差点就架不住了,然后转过头来问赵世祖:“老父母不知对此可算满意?”

赵世祖嘴角抽动了两下猛地一转头就趴在路边吐了起来,没有去理会这个胆小鬼李福贵找了个高点的地方就开始演讲起来:“兄弟我带兵以来一向爱民如子,这次因为新接手这支军队以至于管教不严以至于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愧对相邻啊,所以这次对受害人的赔偿应该由兄弟出。”说完话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这是一个头上蒙着白布的老汉从人群中冲出跪在李福贵面前“青天大老爷啊,您为俺伸了冤报了仇,俺怎么还能拿您的钱啊。”

“大爷,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李福贵眼中含着热泪说到。

当天,李福贵爱民如子、执法如山、凶恶如虎的名声就从这个县城向四面传了开来,大家似乎一夜之间就忘了这个人以前做过二鬼子。李福贵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处理完这个案件之后命令那些被吓傻的团练回到军营,禁止他们随便出营,同时布置了大量的土木建设的工作给他们做,主要是扩建军营。命令执行的虽不迅速但很准确,士兵们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军营,看到本来一个整天笑呵呵的老好人上司突然在自己面前变成一个杀人魔王对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第二天里福贵就收到有十几个团练逃跑的消息,为了做做样子李福贵还是下达了捉拿的命令,其实他才不在乎这些家伙跑不跑呢。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尽量消除自己给人的凶恶的印象,虽然军官凶一点对士兵未必不好,不过要是给人留下草菅人命的印象那就会起到反效果了。第一个要说服的就是林雨长,从昨天开始他就在李福贵身边绕来绕去,一幅想问有不敢问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都快把我转晕了。”

“昨天,昨天你打死的那个士兵要是他真的不知道犯人是谁那该怎么办?”

“那就算他倒霉啰。”

“那怎么行,那他不是冤死了吗?”

“雨长,在军事上永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军事上最重要的是判断概率和决断,他后面三个人都知道犯人是谁,他有很大的可能知道,只是他不相信我会开枪,当你以后发现你的军队对你不信任的时候,一定要采取霹雳手段来取回信任。不管是不是在战场,军事都是事关生死的事,不该犹豫的时候决不能犹豫,明白了吗”

林雨长沉思了很久,再次抬起头来时露出了坚定的目光“我明白了,就象‘后退者死’就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不管后退者有什么原因,为了防止阵线的溃散就必须把他正法。”

“你能这么想,这很好,在军事上我们还有很多要学的。”

接下来几天李富贵从各方面打听这件事的影响,在下层民众中间这件事的影响出奇的好,评价完全都是正面的,这些人的思维似乎比较简单:李富贵维护的是他们的利益,杀的是欺负他们的人,这就够了,很多人对李富贵敢亲手杀人还深感佩服,平时他们也很爱到菜市口看砍头,不过要他们亲手杀可就没那胆子了。可是在上层就是毁誉参半了,毕竟这些人虽然也不满那些团练当天的所作所为,不过从阶级上来说他们和团练的关系很复杂,象李富贵这样二话不说拔枪就杀不能不让他们产生戒心,有那么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为了挽回影响,李富贵制定了一个一揽子的亲善计划,准备一个镇一个镇的去拉拢当地的地方势力,不仅仅是为了招兵买马,而是想在这个地方真正的扎下根。计划制定起来很容易,不过真的实行起来李富贵可尝到了不少苦头。与当地的豪强地主、宗族势力打好关系,除了请人帮他穿针引线外,要拉关系社交活动自然是免不了的,可是在这个地方的社交活动除了喝酒就只有一样:看戏。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李富贵一连喝了十几天的酒听了十几天的戏,脑袋似乎就要炸开。(虽然很讨厌看戏,可是看多了居然也有了一些心得,所有角色中他最爱听花脸,花脸快节奏的唱腔虽然听不懂但多少有点现代气息,而最可恨的就是小生,先咿咿呀呀的弄得你昏昏欲睡,突然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来那么两嗓子,可以把你心脏病吓出来。)

虽然心里面一直在问候梨园行的祖宗,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幅陶醉的样子,手也在腿上打着拍子。这时旁边一个家伙把嘴凑过来指着台上的一个花旦说:“李大人,瞧这个花旦的唱腔,再看看这脸蛋、身段,要把他弄回家去可真是够味。”看着这张凑到自己面前的油腻腻的脸和嘴角挂的淫笑,李富贵差点控制不住要吐出来,这个戏班子可是个全男班,花旦自然也是男的,这个杂碎不会不知道,看到他那暧昧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就在那一瞬间,李富贵动了杀机,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几天这种杂碎自己也见了不少,杀也杀不完,只好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还是喝酒吧。

在李富贵应酬这些地主的同时招兵工作也开始进行了,丰厚的薪水、好名声的长官以及广泛的公关活动使得这次招兵非常顺利,最终李富贵从报名的人中挑选了五千个身体条件好的,把他们安排到新的军营中去,这个军营主要是那些老兵建的,离原有的营地大概有两三里路,李富贵不愿意这些新人受那些老兵影响,所以严禁他们互相来往。现在这些老兵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的新工作,逃兵已经很少了,每天去修建训练场的时候虽然不卖力,不过好像对这些体力活也没有太多的抱怨。现在李富贵就等着陆归延把他那边的人带过来了,按信上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第二十三章

这天晚上终于没有应酬,李富贵换了一套普通的装束决定一个人回教堂看看。在这段日子里为了不让那些老古板们不要回想起自己的二鬼子的出身,李富贵从来没和彼得联系过,李叔现在住在教堂自然也就不太方便去探望。今天晚上他打算溜过去看看,顺便问问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给李富贵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李富贵走的时候不同,教堂里不再是以前那幅空空荡荡的样子,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教堂里却站了三排身披白袍的孩子正在唱圣歌,一个不认识的老外在边上弹琴。看着这些孩子在烛光下的一张张纯真的脸,李富贵的心一下被揪紧了。这真的都是自己干的吗,把这些少年送给了洋鬼子。虽然理智上李富贵一直对自己说:这些外国人也不见得都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可以利用,而且几百人的信仰也不算很大牺牲。可是情绪总是和理智对立,当他看到面前这有点诡异的场景,愧疚、恐惧种种负面的感情一齐涌上了心头。

“李,你回来了,太好了。”

李富贵转过身看到彼得一脸兴奋得站在自己身后,看到这个家伙让李富贵的心里平静了很多。彼得并没有察觉李富贵的异样,一把抱住了李富贵对他在上海的情况稳问长问短,然后又拉着李富贵到处去看他这半年多的成果。

这所学校现在有四百多个学生,都是一开始李叔用优厚的条件拉来的,当洋人介入这件事后有些家长甚至打上门来要抢回自己的孩子,本来彼得看到闹得太凶真有点害怕了就打算把那几个孩子还回去,可李叔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是放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最后肯定都会跑光。后来李叔想尽办法才摆平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有家长来闹事了,而且有不少学生的英语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这倒算是个好消息,听到最出色的几个学生已经可以用英语交流,李富贵自然想来试试。结果试了没几句李富贵的脸就红了起来,自己怎么说也学了七八年的英语,居然说得还没这小鬼溜,这小子还真是有天赋啊。看到这些学生用的课本全部是圣经的时候李富贵觉得很不舒服,不过让一个神父主持教学,用圣经做课本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吧。作为一个表面上虔诚的基督徒,李富贵当然不能反对用圣经做教材,不过对付彼得李富贵还是有些办法的。

“彼得,你真了不起,把这些学生都教育的如同圣洁的羔羊一般。”

“为了教育他们我可是费了很多力气。”

“不过彼得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教育他们?”

“当然是为了使他们成为主的虔诚的信徒。”

“不完全,我们还要是他们成为我们和民众时间的桥梁,同时要使他们成为民众的榜样,这样我们才能召集更多的信徒,而不仅仅是这几百人。”

“这我知道,不过能找到四百人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前些年连四十人都没招到。”

这个胸无大志的家伙,“难道你不知道中国有四万万人吗?告诉你,不要说四百人,就是四万人也不能让我满足。”

彼得被李富贵的豪言壮语感动了“李,你说的对,我该怎么做才能召集更多的信徒?”

“我们不仅仅要教这些孩子神的知识,我们还要教他们世俗的知识,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与民众沟通,而且中国的老百姓是很现实的,他们如果看到教徒都是很有本事的人,那他们就会接受我们的宗教。”

“那因该教他们些什么呢?”

“随便,我们这些老师来自于各行各业,只要他们觉得有用的就可以教给学生。”这里李富贵给彼得下了个套,这些老师都是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虽然不敢所他们本事都有多大,不过阅历肯定是很丰富的,让这些人在课堂上随便讲,李富贵敢打赌他们不会再去碰圣经。

“好的,以后我们就这么教学生。”

接下来由李叔带着李富贵去参观校舍,李富贵无言的走在黑乎乎的校园里,突然他转过身来问道:“李叔,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还是错,不过就算做错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能担当。”

“我有计划,只要不失去控制,我就可以担当。可我的心却总是悬着。”

“你只要努力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毕竟每个人的命运要由他们自己负责。”

李富贵心中想到:是啊,自己的命运,自己在担心那些孩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担心自己呢。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起向前闯,至于个人的结果嘛,那就各安天命吧。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李富贵说道:“李叔,你过来帮我吧,这边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我看还是等一段时间吧,我现在在淮阴县的名声很不好,如果到你身边去反而会给你添麻烦。”

实际上,李富贵这几天也听到了关于李叔拐卖小孩的传言,无语的点了点头,李富贵在心里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的补偿。

从这天起,李富贵开始慢慢的推掉应酬,把精力集中到军队的建设上来。李富贵回想以前所知道的军事训练科目,虽然想出了不少内容可都是零零散散的不成系统。最后决定先从体能训练开始,科目就是负重五千米跑,李富贵为了以身作则拿着个鞭子跑在队伍的后面(当然他是不负重的),看到跑得慢的就抽两下,回到军营在把那些挨了鞭子的拎出来加强体力训练,其他的人去走操算是休息。一时间军营中腥风苦雨,不过李富贵也不是光虐待士兵,自从开始大运动量训练后,军队的伙食也跟了上去,除了向农民购买肉和蛋之外,李富贵还下令老兵在军营边上兴建养猪场,解放军的自力更生的传统可不能丢,另外还写了封信去上海叫他们买些荷兰良种奶牛回来。

第二十四章

军训开始的第三天,陆归延也带着招募的队伍回来了,总共有四千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棒小伙。一到军营,陆归延和他带来的人就被镇住了,这么严格的训练可是想都想不到的。不过训练虽然很苦,这些新兵倒没有太多抱怨,毕竟伙食太好了,比起那些做苦力的老兵他们虽然要累些可还是保留了尊严,李富贵放过话:要是新兵不好好练就把他们关到老兵营里去做苦力。更何况李富贵不但天天都陪他们跑,下午李富贵还总在操场上练习骑马,道台大人都以身作则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李富贵练骑马到不是因为自己精力过人,从军训的第二天起李富贵就不想再跑了,可如果自己不去那士兵会怎么想呢,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骑着马去监督训练也说得过去吧)。

虽然新兵在态度上还不错,可是军训进行的却不太顺利,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教官,李富贵不希望借助旧军队的力量,主要是怕把这些新兵带坏了,而陆归延对军训可以说完全不懂,林雨长作的倒是挺认真,不过就他们两个人而且水平也都只能算半吊子,有近万新兵那里管得过来。虽然早就写信要比埃尔把那些教官送来,有几个先来几个,可是好像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最后下午的操练变成了纯粹的站军姿,九千人全部站好一个都不许动,负重越野跑也分成了小组,李富贵选了一批跑得快的作督战队,拿着棍子在后面赶,本来李富贵还想用狗的,可是全县也找不到黑背,本地的土狗看起来不够凶猛,所以只好作罢。

日子一天天就在这种滑稽的训练中度过,淮阴县的老百姓也渐渐习惯了几个人拿着棍子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赶,前面一大队人狼奔豕突的情景。幸好这些人看起来是乱跑,可从来不踩庄稼。

这天陆归延神神秘秘地把李富贵拉到一边说道:“富贵啊,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有啊,怎么啦?”

“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一下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李富贵的脸一下就红了“怎么好好的会讲到这一出?真是莫名其妙。”

“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我去徐州遇到我们家以前的一位世伯,他有个独生女儿年方二八,叫做马春花,品貌端庄、温良娴淑,我就在想配你很不错,所以就回来问问你,如果你愿意以你的现在的地位女方那边应该没有问题。”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叫这样名字的女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真奇怪,这个时代男人的名字很正常,有的起得还很不错,可为什么女人的名字都这么土?“什么跟什么嘛,我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愿意,既然你说的那么好你干吗不娶她?”

“你哥哥我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了,我们陆家的血脉我也打算让它断在我的手中,既然你反对我就实话实说了,马家在那一片很有实力,如果你娶了她的独生女儿对你以后帮助很大。”

这跳跃也太大了吧?怎么话题一下就变得这么残酷现实,李富贵想了一下说:“先让我考虑一下吧。”

对于这次提亲李富贵处于很大的矛盾当中,本来让一个十九岁的普通青年放弃未来的爱情接受一场政治婚姻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李富贵在排斥政治婚姻的同时对自己未来的爱情命运也发生了很大的怀疑。自从上次喝过那场花酒之后,李富贵就感到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女人可能不太容易,上次陪喝花酒的那些妓女已经算是上等妓女了,可李富贵看着却一点都不感冒,这主要应当归罪于晚清士大夫们的审美观,在现代人眼里他们的有些审美观只能用变态来形容。想起自己看到过的一幅慈禧太后带着一群小恐龙的照片,李富贵就感到前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这个时代的女人很少有超过一米五的,在这种身高之下身材也是没什么指望了,不知道北方是不是好一些。而且根据李富贵的经验,这些女人好像还不太爱惜自己的牙齿,难怪她们都要笑不漏齿。而在心灵方面想要和这些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女人寻找共同语言肯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为有点自暴自弃,所以李富贵才在究竟去不去求亲上犹豫。最终经过前思后想李富贵下定了决心:不行,老子才十九岁,不能把自己就这么卖了,要实在没办法最后我就娶个洋妞,也算为国争光。

很奇怪,虽然李富贵对外国人欺辱中国的桩桩件件感到很气愤,心里还有一些恨意,可以遇到难题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借助洋人来解决,可能是因为虽然立场不同可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的思维方式还是更接近于外国人吧。

回绝陆归延之后看到他一脸惋惜的表情李富贵赶忙安慰他“政治婚姻嘛,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我还小,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好的呢?”

在经过半个月的期盼之后,李富贵终于把教官团盼来了,还从来没有哪些老外让李富贵觉得这么亲切,这段日子可把李富贵给累苦了。这次来了十五个外国人,领头的叫于连,好像资格还挺老的。李富贵赶忙把手下的九千人分成十五队,交给这些外国人带领。那个于连看了李富贵的训练方法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李大人的治军思想看来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非常注重士兵的跑步能力好进行冲锋,可是现代战争注重的是队形,跑步在列队中是没有什么用的。”

李富贵心中暗骂:放屁,老子的军事思想是停留在核子战争的时代的。嘴里跟这个家伙客气了几句,可是拒绝把体能训练从训练中拿掉,最后达成了妥协,体能训练作为操练前的热身,洋人不管,由士兵自己跑,跑完了回来再进行上午的操练。

第二十五章

到开始训练的时候这些老外坚持不用中文喊口令,这下李富贵可不干了,这些老外其实都会说一点中文,就算不会中文几个简单的口令也是能喊的,之所以不用中文喊口令就是为了显那个派头。李富贵把那些老外找到一起要他们搞一套统一的口令,军队如果没有统一的号令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一点这些老外也同意,但是用哪个国家的语言来喊口令就成了争论的焦点。这些老外都坚持自己的国家是陆军训练水平最高的,所以因该用自己的母语来喊口令,争论到最终决定只好是:用中文。

看着军队在这些老外洋腔怪调的口令中行动起来,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外宣称自己需要好好考虑军队未来建设的方向。在这几天里李富贵在没有睡觉的时候的确是在苦想军队的建设(当然这样的时间不是很多),他回忆了自己所学到的所有知识,然后惊讶的发现,虽然它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理论知识最丰富的人,可真的可以投入实用的却少得可怜。想来想去也就告中化学里的关于炸药和炼钢的知识可能能派上点用处。

李富贵知道TNT的分子式是三硝基甲苯,可惜的是他既不知道怎么弄到甲苯,也不知道怎么把硝基加上去。而且李富贵己的老师说过这东西很不稳定,需要添加别的东西使它稳定,诺贝尔一辈子就是在研究这个(诺贝尔研究的是硝化甘油,不是TNT,不知道是李富贵记错了,还是他老师讲错了),自己在炸药方面大概不如诺贝尔,也没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研究,看来TNT只好交给以后的人来发明了。幸好自己还记得另一种炸药的制作方法,把棉花放到硝酸里反应可以得到火棉,这个看起来应该很简单,应该没问题。

至于武器嘛,李富贵看着自己画出的AK-47的结构图发愣,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不过大致是差不多了,可以现在的工艺绝对造不出来,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了两种武器作为自己生产的主力,手榴弹和迫击炮,这两种武器的制作工艺都很简单,而且应用十分广泛。很多迫击炮的炮身都是用铸铁做的,虽然现在也不能说直接用生铁去浇,不过起码说明迫击炮的铸造是比较容易的,手榴弹做起来就更简单了,只要炸药威力足够那东西应该很好弄。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李富贵不知道怎么做迫击炮弹的引信,底火用雷酸贡自己倒知道,可雷酸贡怎么做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李富贵倒不是没想过这些东西外国人可能会做,可是自己肚子里就这么点货,万一让外国人套去了自己以后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所以还是要自力更生。最后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就决定先用导火索做引信,就是炮兵先把炮弹点着再放到炮管里去,虽然土了点,不过也算是实用了。

关于以后如何发展工业李富贵倒是想出了不少好点子,看着自己在纸上列出的几条计划李富贵突然发现这些工业建设的灵感竟然全部来自于新闻媒体对于生产假冒伪劣的揭露,比如土法炼钢、土法炼油、小煤窑等等。这时候李富贵真是哭笑不得,确实以他的阅历根本不可能了解大厂的建设和生产流程,倒是这些东西容易理解,建设起来也快。

计划是制定好了,不过效果究竟如何,李富贵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绕开外国人的话,自己究竟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人和工具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正如李富贵所料,建立军工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工人,铁匠倒很好找,虽然他们对用小高炉浇筑不太熟悉,不过都表示那也不算很难的技术多试几次就行了。请了两个作鞭炮的老师傅来做引信,这两位老人家的手艺可真不错,一节导火索叫他烧多长时间就烧多长时间,分毫不差,由此李富贵对劳动人民的能力有多了一份信心。可是做炸药所需要的化工方面的人才李富贵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了,可是如果没有炸药,其他的根本就谈不上。

陆归延听李富贵把他的想法讲了好几遍才算有点点明白,就给了李富贵一个建议:“你试试到染坊去找找看,他们经常弄一些酸那、碱那大概可以帮上你的忙。”

在找来的那些染房师傅的不懈努力之下,其间还发生过两次小爆炸,幸好没出人命,李富贵他们终于掌握了制造火棉的工艺,包括硝酸的浓度、火候等等,虽然不知道生产出来的是不是正宗的火棉,不过爆炸的威力确实比黑火药要大不少。下面就是武器的制作了,因为这是秘密活动所以李富贵决定把李叔请来主持日常工作,自己毕竟还有新兵训练的工作要做,现在李富贵才知道要让那些农民把队列走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由于以前完全没有生产军工的经验,李富贵给那些铁匠下达的要求很简单,按照原理图去设计,炮重二百斤,这是基于四个人可以轻松的扛走这个条件的,最大射程必须比土炮打的远,至于炮身长度、炮管厚度、炮弹的装药量都由他们自己去试验。对于手榴弹的研制方法也是如此,李富贵画了个菠萝状的弹头外加一个木头把子,然后再一个院子里用厚木板围了个一人高直径十米的圆,木板表面蒙上厚纸,手榴弹在圆心引爆,在木板上留下弹片越多的设计越好。

第二十六章

把军工这个保密性最高的部门丢给李叔去管理后,李富贵又得为训练新兵伤脑筋了,马上就要入冬了,这冬装才刚刚开始生产,和招兵的时候发的号衣不同,这套冬装是李富贵仿照解放军的样式找来裁缝定做的,虽然李富贵觉得这种军绿色和长耳棉帽土了一点,不过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装束很实用,比起西方当时的华丽军装这个样子更像军人吧,而模拟野战的训练场地还是没有完工,那些老兵们自从最初的恐惧消失以后就开始慢慢松懈下来,看来自己还需要找个时间敲打敲打他们,订购的军械也运到了,不过目前还不能发给这些农民,总之方方面面的事情就像潮水一样涌来,而李富贵为了加强新思想的渗透不得不每件事都插手,事必躬亲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这天威廉高高兴兴的跑进李富贵的办公室,向李富贵直嚷嚷:“李大人,你应该去看看我训练的军队,他们现在已经能完全分清左右了。”李富贵听了这话苦笑不已,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到分清左右,就这样的成绩还向自己来表功,这个威廉还真是有趣。不过他的确是第一个做到这点的教官,现在李富贵是完全同意这样一个观点,就是好的军人不仅仅要身体强壮,虽然这些士兵身体都还不错,可从现在看有些人的方向感实在太差,要还是不行只好淘汰一批人到老兵营去。想归想,这个成绩还是要去看看。威廉在李富贵的面前召集队伍,不停的演练队列,起码在李富贵这个外行人眼里,这支队伍已经很有点样子了。

“威廉,你真的很能干,看样子过几天应该发抢给他们联系射击了。”

“不,不,还早得很哪。现在还只是在操场上,他们必须练到在战场面对敌人的大炮队形都不乱才行。”

当晚李富贵请威廉喝酒算是犒劳他,和林雨长一起一边灌他酒一边和他聊军事的问题,这个威廉对军械十分在行,李富贵以前就从他这里学到不少东西。当听到威廉说到一种从后部装填弹药的步枪时李富贵一下就跳了起来“后膛装弹,你时说这种枪已经发明出来了?”

“对,这种枪是我们普鲁士人发明的。”威廉很自豪地说到。

“有膛线吗?”

“有,这种枪射速快,射程远,精度高,威力比你们用的步枪大多了。”

李富贵在心里暗骂:安德森那个老王八,我当时明明要最先进的步枪,他却用这种前膛装得遂发抢来蒙我,现在也只好先用这再说,以后再慢慢换。也怪自己,一直不敢在老外面前漏口风,让他们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忽然心中一动又有个问题浮了上来“威廉,你知道左轮吗?”

“当然知道,现在的左轮枪比以前可好使多了,柯尔特真是个天才。”

李富贵又仔细问了这两种枪的工作原理和性能最后确定它们都已经到了实用阶段,想起西部牛仔们的风采,李富贵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建立一支骑兵部队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富贵就骑上马向上海进发了,又是天还没亮李富贵就闯到安德森家中把他从床上提了起来,李富贵向睡眼朦胧的安德森大喊大叫,说他骗了自己,卖给自己四千根烧火棍,要他马上把钱退给自己。

安德森莫名其妙得向李富贵争辩那四千支步枪都是制作精良的上品,两个人吵了半天安德森才明白李富贵的意思,急忙替自己辩解道:“李,你说的这种枪就是在欧洲也不是每个国家都装备了,我在远东还从来没卖过这种枪,我没有想到你会想要这种枪,不是成心想骗你。”

“那现在怎么办?你把我的枪全换掉吧。”

“那可不行,就算我愿意,向欧洲订货到运过来起码要等将近一年的时间,您能等吗?”

“好吧,这次就算你欠我一次,我现在要再定一批后膛步枪,和大口径左轮。都要最先进的,这次听明白了吗?”

“左轮要拿货倒比较快,不过价格比较贵。”

又是一轮讨价还价,李富贵终于把这笔生意敲定。

一听到要组建骑兵的计划林雨长立刻就跳了起来“骑兵一定要交给我指挥,太好了,这下可是真的要纵横沙场了。”

李富贵知道林雨长马骑得不错,不过就此就委任他做骑兵指挥似乎太过草率。“你想当骑兵当然没有问题,不过相当指挥还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什么?你敢看不起我?那你说都要什么本事?”

听了这话李富贵倒真的被问住了,是啊,一个指挥官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本事呢?自己还真不知道“首先你必须得到士兵的拥戴(然后嘛自己还没想好)。对,要想做骑兵统领先要和士兵一起去参加训练,最后他们要是选你做指挥你就可以做指挥。”

“那没问题,我一去训练场还不把它们都镇了,不过你是不是也要去训练训练然后被士兵选中才可以做总指挥呢?”

笑着一脚把林雨长踢了出去,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中李富贵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林子,可能因为他那股朝气让李富贵又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轻松归轻松可是军队的下级军官的选拔的确要开始着手进行了,可究竟要怎么选呢?自己一个一个的挑?自己并没有带过兵,社会阅历也不丰富,这件事做起来可没什么把握。按照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做法似乎是靠在战斗中成长,可是那些老革命的损失也是很大啊,这就让人有点舍不得,何况打仗可不是儿戏,教训还是少吃一点为好,万一哪次战败把自己挂了呢?从演习中提拔人才倒是个办法,可是演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并不十分明白。演习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想想。

第二十七章

就在李富贵又把自己关进屋子整理思想的时候,李叔找了过来。一听到新武器有了进展李富贵衣服都没顾上换就直接骑上马朝武器试验场冲去。迫击炮的试射让李富贵很满意,炮弹可以打到两里远,从射程上已经可以压制当时大多数的土炮,而射速和弹头的威力就更不是那些土炮能比得了的了。李富贵当场就下达了生产一百门的命令。当李富贵看到李叔拿出的手榴弹后倒是一愣,与自己熟悉的手榴弹不同,菠萝状的表面是按自己的要求做的,可弹头为什么会是椭圆柱形的呢?好像从没有这种式样的手榴弹在历史上出现呀?带着疑问李富贵听完了李叔的解释。听完之后不觉大加赞叹,原来这种手榴弹的设计是在椭圆的长轴两端添加弹片,当手榴弹落地时长轴必然指向水平方向,这样就可以在水平方向形成更密集的弹片。

看到木板上布满了弹片,李富贵感叹道:“真了不起啊,这个设计是谁想出来的?”

“是铁匠老牛的儿子。”

“好,我要重重的奖他,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嗯……,富贵啊,老牛的儿子已经四十多了,不算小伙子了。”

“啊?四十多了?那应该喊他大牛才对啊?干吗还要喊他老牛的儿子?”

“因为老牛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铁匠,所以我们喊他家人都是用‘老牛的XX’。”

“不管他叫什么啦,总之我要重奖他,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好的创新,我都会重奖他。”

验收了新武器李富贵觉得胆气壮了许多,自己这些人甚至发明了一种在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手榴弹制作方法,这点给了李富贵极大的自信心。如果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做的就由自己来创造一套出来不就行了。李富贵首先公布了军队的建制,首先组建三个步兵团,每团一千人;一个骑兵团,八百人;一个炮兵团,五百人。五个团组成一个集团军,也可以叫兵团或军团,加上兵团部所辖的警卫部队、工兵和后勤保障部队,一个集团军的建制是五千人。之所以在团以上就建立集团军主要是因为李富贵想过过兵团司令的瘾,另外按照李富贵的计算在当时的中国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五千人就可以独当一面,也就是说五千人很可能是李富贵未来军队中的最大建制,所以要把它命名为集团军。团以下按三三制一直划分到班,剩下没被挑中的也按班为单位组织起来,不过虽然军队已经被划分开来但所有的指挥官都没有被任命。

在把部队按建制分开以后,所有科目的训练都正式的展开,其中李富贵还特意加强了士兵刺杀的训练,并且自己还经常亲自指导,李富贵觉得高对抗的肉搏训练应该可以让这些农民更快地转变成军人。这天李富贵来到军营的时候看到整个训练场上一派繁忙景象,“杀,杀”,耳朵里传来很响亮的刺杀声,李富贵来到一个正在练习拚刺刀的连队前面。“停,你们拚刺刀的神态不够凶猛,把你的枪给我,看好了。”李富贵接过枪,双手一振学着李小龙的样子大喝一声:“啊嘎……,明白了没有?傻了?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

“大声点。”

“明白了。”

“好,继续练习。”

等李富贵走远了,一个士兵偷偷的跟另一个士兵说:“二哥,刚才司令的样子好吓人哪。”

“嗯,好好学着吧,要不然人家就做司令了吗?”

等到每个班的战士都已经熟悉了自己的战友之后,李富贵草拟的班与班对抗演习就开始了。的一个科目是两百里行军演习,每个班带齐干粮和装备必须在一昼夜行军两百里,骑兵虽然有马但是大部分士兵都不会骑,所以行军里程暂时也是两百里,而炮兵因为根本就没有装备大炮,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优待。李富贵之所以想出急行军的演习方法完全是因为红军飞夺泸定桥的战例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在他看来一只具有高机动性的队伍素质是不会差的。

虽然计划定得很好,可是一昼夜行军两百里看来是太过严格了,最后只有林雨长带着一些会骑马的骑兵按时到达,其他的部队在当天白天陆陆续续地到了,其中到达时保持建制完整的只有五个班,李富贵立刻给了这五个班最高分,而林雨长由于所在的班完全跑散了只得到很低的分数。这小子一听到公布分数就立即跳了出来“我第一个赶到,为什么给我这么低的分?”

“你是第一个到达,可你的队伍呢?只知道冲冲冲,你当你是张飞啊?还不给我归队。”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不及格,证明以前你们进行的体能训练还不够,可是光有体能还远远不够,组织和纪律才是军队的灵魂,所以你们必须成建制地完成任务,而不是呈个人英雄,好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补考的机会,今晚上就地休息,明天再急行军走回去。”

没有理睬那些摊倒一地的士兵,李富贵又开始计划另一个演习方案。

不久以后,李福贵就又推出了一项“夜战演习”,给每个班发一面旗,在月光还不错的晚上把几个班派到一片树林里,能带两面旗出来的就算合格。经过这样几次演习,士兵们还在苦苦忍受,那些老外倒先不干了,因为这种演习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训练,尤其是急行军演习,一次下来士兵一个星期都不会有精神,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些演习完全就像小孩子的胡闹,一点用处都没有。在这些老外的联名要求之下,李富贵同意暂时停止演习,一方面士兵的确有点过于疲劳,另一方面经过这些次演习李富贵对这支军队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第二十八章

当李富贵开始进行干部选举的时候那些老外不约而同地哀叹一声:这个中国小子又在乱来了,军官怎么能够通过选举产生。不过这次李富贵就没有理会这些老外了,他直接在士兵中发布选举动员,主要着力强调选举军官的神圣性,一个士兵如果跟着优秀的军官那他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就很大,所以选举自己的长官必须非常严肃认真,通过这些演习中的互相了解,要求每个士兵投票选择他认为最优秀的人做班长和班副。

在班干部全部选出之后,李富贵又开始演习了,在演习中成绩优异的指挥官得到晋升,成绩不好的要加强训练。那些老外们摇头叹息之余也只好见怪不怪了。当后期对抗的军事单位变大后,夜间夺旗的把戏就不太容易玩了,所以后来急行军成了主要的评测手段。这种用急行军治军的手段一直保持了下去,以至于后来这支军队很快就得到了“行军第一”的称号。

一九五三年一月二十二日,这一天是富贵军正式建军的日子,这一天李富贵成为集团军总司令,五个团长和副团长被任命,分别是步兵一团团长林栋、副团长邱青山,二团团长陆树城、副团长李世基,三团团长黄明、副团长王阳,骑兵团团长林雨长(林雨长如愿以偿地成为骑兵团长,这倒并不奇怪,因为那个团大部分人的骑马都是跟他学的)、副团长张齐联,炮兵团团长吴文气、副团长雷决能,陆归延任参谋长。这一天的誓师大会非常浩大,第一集团军军容肃整的按编制排列在操场上。边上是留在训练营的大约两千人,这两千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不够出色所以暂时作为预备役,另一部分是非常优良留下来继续学习以便将来成为教官。剩下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淘汰到老兵营里去了。李富贵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队伍在号令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枪刺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得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官员、乡绅,这些家伙明显被这支军队的气势镇住了,一个个面色发白,不错,这就是自己的军队,要的就是这横扫一切的气势。

阅兵结束后,李富贵召开了第一次高级将领会议,商讨以后的战略方针。在座的除了李富贵、陆归延、林雨长外,其他人在半年前都还是农民,而今天已经作为高级将领坐在会议桌前,会议最后没什么结果,这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对战略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李富贵还是决定这种会要常开,必须让这些人习惯这种指挥方式,同时军官的教育也要跟上,培养军官的话老外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自己就没几个受过高级军官的教育,更何况语言不通,要想讲理论门都没有。幸好自己以前还看过几本战争理论的著作,以后白天军官带兵训练,晚上由自己给他们上课。

阅兵后不久,李富贵收到巡抚杨文定的公文,武汉三镇被太平军攻占,总督陆建瀛已经带着兵马向西剿灭长毛去了,命令李富贵立即派军保卫江宁。接到公文后李富贵沉思许久,倒不是这到公文本身让他有什么为难,南京他是绝对不会去的,这个时候太平军势头正猛,自己现在可没打算和太平军硬碰,自己只是个团练总办,南京丢了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到公文引来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以后自己的军事行动受到这群官僚掣肘怎么办,毕竟不能总是公然抗命。说道对付官僚李富贵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洋人头上,弄个洋人来做这支军队的总指挥如何呢?不过现在和自己公司的情况又有所不同,第一是如何说服上面接受这个建议,其次随着以后战功的积累这个洋人肯定会在官场上取得很大的资本,虽说军权他是抓不去的,可要是以后这个洋人走上层路线不受自己控制怎么办?

突然眼前一亮,找一个好控制的不就行了吗?想到就干,李富贵立即给张文革写信要他在上海物色一个外形高大威猛的阿三送过来。至于上面吗还是要搪塞一下,李富贵开始着手从附近地区的团练中挑选一些老弱病残来组成去南京的援军,身体条件好一点的就把他们关到老兵营里去,现在李富贵发现这些不要钱的劳力还真是不错,有必要再补充一点。同时还给杨文定写了一道条陈,说明自己正在积极组织团练,可是新招的团练还没有训练好,如果想在近期投入战场就需要委任一个洋人做指挥官,一边打仗一边训练等等。

既然战争已经迫在眉睫,那个各方面都需要加快进度,这段时间李富贵真是觉得分身乏术。而且李富贵还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头,首先就是在训练中体罚的现象变得越来越严重了,本来在训练中体罚是李富贵开的头,不过李富贵在大部分时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带恶意的去鞭打士兵。可是随着军队里等级的建立,部队之间对抗又很激烈,另外那些洋教官都是用体罚来训练士兵的,那些军官自然有样学样。随着训练任务的加大,体罚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李富贵这时发现自己前期忽视了思想教育的重要性,这一方面是因为太多事情要处理,另一方面就是李富贵作为一个学生对思想品德教育本身就有很大的抵触。看来这个婆婆嘴的脚色自己也需要来扮演一下了,在军中选出一些作风正派、嘴巴也比较能说的士兵,把他们抽调出来和那些中高级军官一起参加夜校,从这天起李富贵就开始把他以前所讨厌的那些马克思主义理论、事例有选择地向这些学员们灌输。李富贵把其中比较激进的东西全部都删掉了,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李富贵并不打算在这时的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准确地说李富贵是打算走一条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道路,之所以没有选择一条自己更熟悉的路来走主要是因为李富贵认为社会主义的发展太依靠领导人的力量,准确地说是太依靠伟人的力量,而自己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而自己的继承者就更难以指望了,而资本主义自己发展的动能很大,只要自己推一下就会一直运行下去。再说马克思他老人家又没说中国不能走资本主义,中国只是错过了发展资本主义的最好时机才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的,可是现在却正是资本主义大发展的最好机会了。而且说句实话,李富贵对他离开的那个社会究竟实行共还是姓资并没有很大把握。

第二十九章

政治学习的效果极好,李富贵根本没想到这些人会被他说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所感动,一个白毛女的故事居然把陆树城这个大胡子听的是泪流满面,李富贵暗暗下决心以后要找个机会把这个人妖给撤了。第一次发现有人这样配合自己李富贵也来了精神,在课堂上专门配备了一个记录员,准备把自己的语录整理成册,以便于将来他们自己学习。当然课堂上的东西也不能白说,说了就得干,李富贵接着这次政治学习的势头又开展了军民一家亲的运动,不过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农活可以给这些士兵干,兴修水利距离老百姓生活比较远,其实那个时候的农民很怕兴修水利,干这个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最后李富贵决定把部队分散拉到农村去训练一个月,平时帮农民修修房子、打打井什么的,没事还请写戏班子来个与民同乐。

这一个月军营空了许多,可李富贵却没闲着,他一个连队一个连队的下去视察,倒没有发现士兵有欺压老百姓的事,这让李富贵感到很满意,就把自己的行程放慢,每到一个地方也和当地的各色人等聊聊天、拉拉关系。从与农民的谈话中李富贵得到一个让他非常吃惊的事实,这里种地的亩产量大约在两百斤左右,怎么会这么低?就算达不到二十世纪末的亩产千斤,四五百斤总应该有吧?李富贵一下就振奋了起来,如果自己可以把产量提上去那多少军队都应该养的活了,这个问题绝对值得研究一下。

根据一些老农的回忆,以前世道好的时候农田的收成是比现在要好,可是断然否定了有亩产千斤的可能。李富贵在调查中又一次吃惊地发现,地主收的地租竟高达五成,再加上清政府所收的捐税,种田的人自己所能剩下的不过只有收成的两三成,这么高的盘剥谁都不会认真去种地的,李富贵这是头脑里自然而然地就冒出了四个字“减租减息”。

虽然减租减息这个词是从共产党那里学来的,可是以李富贵现在的身份他当然不能强行推广减租减息,如何即不得罪那些地主又要他们放弃一些利益确实是一件很难办的事。这天里富贵突然宣布下个月初三是他的二十岁生日,准备大摆宴席好好过一过,要把淮阴县的大大小小的地主都请到。

做寿的当天李富贵的行辕张灯结彩,这次确实是请了不少人,最后只好把宴席摆在操场上,当然既然在军营摆酒李富贵也没忘给留守军营的士兵改善一下伙食。华灯初上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看着一千来号人在一起吃喝还真是很壮观,不过李富贵可不担心舍本,在这个时代官员做寿那就摆明了是捞钱的,刚才看到礼单还真把李富贵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简历上报个父母双亡,如果随便搞个父母来每年做两次大寿那还不知道能刮多少钱呢。

宴席的气氛虽然很热烈可是还是有很多宾客发现寿星公的神态似乎有点沮丧,终于在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富贵对这几个关系不错的乡绅酒后吐真言“这次可能是兄弟我最后一次在老家过生日了,长毛自从占了武汉后势如破竹,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就会打到这里,兄弟自量实在是没有能力抵挡他们,到时可能也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听到这样悲观的言论那些家伙都傻了眼“局势不至于糟糕至此吧?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我说丧气话,这次陆大帅西征如果跑得快大概还能逃回一条命,不然恐怕真的要西去了,堂堂总督都没办法,我一个小小道台又能怎么样?”

“这,这,李大人制军严谨、威名远播,定有办法保卫桑梓。”

“说实话,打仗我倒是不怕那些长毛,不过据我的情报长毛所到之地农民蜂拥投奔,我要是和长毛一打起来,他们越打越多,而我越打越少还要防范身后有暴民偷袭,这仗你们叫我如何打。看在大家关系处得这么好的分上,我奉劝你们早作打算,今天跟各位吐露肺腑之言,若是让朝廷可不得了,千万不要把这些话泄露出去。”

接着李富贵就借口喝多了先到房间里去休息了,没过多久亲兵就进来禀报有许多宾客前来求见。小道消息传的就是快啊,李富贵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请他们进来,这次来的都是这个县数的上的富户,看来消息已经传遍这些人是被推举出来的。

“富贵有点过量,招待不周,各位乡亲,还望海涵。”

“李大人海量,着点酒本不在话下,只怕是酒入愁肠吧?”说话的人是林雨长的父亲,他的确是进行谈判的好人选。

“今天是我生日,那有什么愁肠可言。”

“李大人应该是忧虑时事吧,我们听说李大人准备在长毛来的时候弃我们而去不知可有此事。”

“决无此事,是那个再造本官的谣。”李富贵摆出一幅很生气的样子。

“既然李大人说没有此事,我们就当它没有吧,可是如果长毛真的打到此地,不知李大人作何打算,李大人招兵买马的时候我等都是全力配合,危急关头大人可千万要想着我们那。”说着就跪了一大片。

李富贵赶忙把他扶起来“林伯您这是干什么,这可折煞我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把话说明吧,我并不怕长毛的军队,我最怕的是背后农民的反叛,若是各位父老能帮我把民心安抚下来,事尚有可为。”

“不知李大人要我们如何安抚民心呢?”听到还有机会,这些人不觉都是精神一振,陆陆续续地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就是让利于民,大家把地租调低一些,农民们有吃有喝自然就不会造反了。”

第三十章

果然一谈到钱人群中立刻就有些家伙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在他们低声讨论的时候渐渐地哭穷声就变成主流了。

李富贵急忙站出来改变话题“其实兄弟我今天所说的话若是让朝廷知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若不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我是决不会说的,我这样推心置腹大家也就不用装了,确实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还请大家克服一下困难,不如在这里我们先约个两年之期,若是两年后形势好转我自然不会再干涉大家收租。”

经过大半夜的讨论,李富贵终于和地主们达成协议:凡是有人参加李富贵军队的家庭都减租到两成,而一般的佃户减一成租。

接下来李富贵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宣传自己的机会,发动了很多人来开展这场减租减息运动。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确实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不过还是有不少地主在观望,对于这点李富贵倒不着急,等到太平军打到南京的时候看看到底是谁着急。

不久消息传来,两江总督陆建瀛在湖北吃了败仗孤身一人逃回来了,太平军水陆兼程,沿江东下,连克九江、安庆。这个时候杨文定又来了一封催兵文书,同时同意了给新军配一个洋指挥的要求,与公文一起来的还有一封语气哀婉的私信,其中几乎是恳求李富贵早日发兵,并且说有人弹劾李富贵胡言乱语、搅乱民心,完全是自己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帮李富贵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李富贵看完信心里暗骂: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话传到巡抚那里去了,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直接就把他抓来宰了,反正现在兵荒马乱。不过这封信写得倒是很有趣,他干吗不写‘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现在兵是必须派了,自己已经给杨文定准备了三千老弱残兵,明天就派他们到南京去吧。

目送着这只自己所见过的士气和军容双最差的军队离开,李富贵心里不觉有点奇怪:自己刚刚把三千人送上了断头台,可是心里不但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有一丝得意。还有自己上次枪杀一个无辜的士兵,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可好像又不是冷血,自己每次想到教堂里的那些孩子总是会觉得心痛。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把这些家伙当人看,三千个士兵就好像是在战略游戏中头上顶着“三千”这个数字的一个军队标志,而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倒霉鬼则更像RPG游戏里的NPC,为什么会这样呢?大概是他们太像历史书里的人物,让李富贵觉得很不真实,一看到他们就想到既然这些人在一百年前就死了,那现在他们早死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而另一些人李富贵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虽然李富贵也会算计他们,可算计的同时又觉得深深的愧疚,有时还安慰自己说将来一定要给这些人补偿。

收回自己的遐想,李富贵又把思绪放到现在的事情上来,既然巡抚大人已经同意自己的人事安排,那人选的问题就要加紧了,这个张文革办事怎么这么磨蹭。就在这时手下来报:上还派了几个人带了个洋鬼子过来。没想到这个阿三居然是曹操的后代,刚一想到他他就到了。

打量着这个阿三李富贵不绝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张文革还是很会办事的,这个阿三的身材算得上魁梧,硬朗的面孔配上黝黑的皮肤,再加上一把络腮胡子,还真有一副将军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阿卜杜拉.伊普拉新.辛格……”

“慢一点,慢一点,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有多长。”

“大约要念上一分钟。”

“算了,我叫你阿三没意见吧。”

“如您所愿。”

“你知道到我这里都要干什么吗?”

“我是来伺候大人的。”

“除了伺候我还有件事要你做,你以后只要听到我对你说‘将军大人’你就不要再对任何人表示谦恭的神态也不要再说英语,而是说你们家乡的土话,态度也要表现得更强硬一些,我也会用一些你听不懂的话跟你交谈,你只管装作听懂了,等听到我说‘结束表演’你就恢复原状,懂了吗?还有你要把这身传统服装换掉,我叫人给你弄一套西式军服。”

“如您所愿。”

军中那些人看到李富贵用一个洋人做仆人对他的敬畏之心又加重了一分,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仆人的真实身份是他们这支部队的总指挥。接下来李富贵对阿三的仆人身份也很感满意,除了做事很细心之外,他还沏的一手好红茶,在李富贵看来恐怕不比尤里安差,甩饼弄得也挺好吃的,只是咖喱味太重,常吃恐怕就不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仍然是坏消息不断,太平军攻克芜湖兵锋直指江苏,所有上层的人物都惶惶不可终日,而这个时候李富贵却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开春了还把士兵派下去帮助老乡插秧。终于南京被攻占的消息传来,总督大人被李富贵一语说中,在南京城送了命,现在不但上面再催他,连下面的人也开始询问什么时候出兵。每次李富贵都以新兵尚未练成为借口推托,其实李富贵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就是他知道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很快就派兵北伐,可是他不知道这支北伐军所走的路线,万一林凤祥、李开芳要带兵从自己这里过那该怎么办?打?开玩笑,人家用两万人从南京打到天津,这可是不世的名将,又是刚刚启程士气正盛,而自己羽翼未丰又是初上战场,真的开打那不是找死吗。逃?自己好容易在这里打开一片局面,军工业也走上了正轨,怎么能轻言放弃。只好先加紧情报工作,真的要来也好有个准备。李富贵的情报工作除了派出探子之外,还听从本地乡绅的建议派人到南面拉拢一些小地主和富农,形成一个情报网,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传递消息。

第三十一章

不久李富贵最害怕的消息传来:林凤祥攻占了扬州。看来北伐军是要从扬州出发沿大运河北上,这样淮阴县就是首当其冲,李富贵急忙下令所有的部队都收缩到县城,训练营的士兵随时填补第一军团在战斗中留下的空缺,而老兵营的士兵们也在半年多来第一次拿起了武器,军工厂的工匠也撤到城里,同时全力加固城池,希望北伐军发现自己不好啃就绕过自己。淮阴县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不过这次也让那些市民第一次看到了富贵军的实力,而且看到军队拉开架势守城,也让他们稍稍松了口气,起码李大人看来不会如传言所说在开战之前就弃城逃跑。

而李富贵这时候却正为未来的战略方针而苦恼,尽管李富贵的内心中非常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披坚执锐,身经百战的勇将(作者:你开什么玩笑,汉尼拔在意大利打了十几年不也就打了那几场战役,身经百战?那还不得写死我啊!),可是冷静地分析起来由于自己站在最后获胜的一方,所以只要自己不犯错误,稳扎稳打就可以获得胜利,另外他也不能让太平天国太快完蛋,所以以后如果要打就一定要谨慎,宁可少打仗,必须保证打有把握、伤亡小和有决定性的战役(作者:这样就对了嘛。其实军事文学中的战役和武侠文学中的比武、色情文学中的床上大战一样,少而精的写一些非常提神,写多了就味同嚼蜡)。

又是经过几夜的冥思苦想,李富贵终于制定出了军队的作战方针

富贵军所有的高级将领和李富贵和幕僚都坐在会议室里,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份战略方针,内容他们刚刚都听过了,现在全部沉默无语,本来最应该跳出来发言的林雨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最后还是由陆归延来开口:“虽说诸葛一生唯谨慎,可这个方针也太保守了吧,简直是畏敌如虎。”

这份方针的主要内容是:

对敌的八不打,

一、敌将不弱不打,附录中还列出了不弱的敌将,包括了李富贵所记得的所有太平军将领。

二、我军不占绝对火力优势不打。

三、敌军军纪严明军容整齐不打。

四、不与敌军打巷战。

五、敌情不明不打。

六、不打伤亡巨大的消耗战。

七、天气不好不打。

八、地形不利不打。

凡是遇到这八不打的情况,指挥官可自行决定时进行防御或迅速撤退与敌脱离接触,如确需作战须得到最高指挥官(也就是李富贵)批准。

李富贵看着这些将领开始苦口婆心地展开劝说:“我们的作战经验很少,军队又不多,损失不起啊。这个方针也只是战争初期的方针,现在长毛气势正盛,我们必须尽量避免打没有把握的仗,从战略角度来看以后长毛会越打越弱,而我们会越打越强,等到形势逆转的时候,我们自然会使用更积极的进攻方针。”

李富贵手下的高级将领绝大部分在一年前都还是种地的农民,他们当然不敢对立富贵的意见作出反驳,林雨长虽然还在嚷嚷可由于没有人附和他最后也只好屈服。

以后来的消息让李富贵越来越紧张,太平军在扬州集结大量的士兵,似乎不久就会从扬州向北发兵,城防继续加紧建设,同时安排工人在县城里开工生产军需,同时命令探子注意打探林凤翔的行踪。

在严阵以待了一个多月后,得到消息林凤祥、李开芳率两万人从扬州向西北上,很快听到他们克滁州,破凤阳向着河南去了以后,李富贵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命令所有不在役的士兵回营驻扎,淮阴县城内的一切恢复原样,召集所有高级军官开作战会议。

这次会议的议题令所有军官都感到一振:“选择富贵军第一次作战的目标”。太平军离这里最近的据点是扬州,林凤祥走后驻有两万多一点的军队,守将叫曾立昌,这个名字李富贵没有听过,军队虽然多了一点不过据情报说里面不少是刚入伍的新兵,精锐部队应该都让林凤翔带走了,再加上扬州紧扼大运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最后决定以扬州为作战目标。

接下来就是征集船只、士兵动员、准备物资,一切就绪后又从军校中抽了一些人来保障后勤,第一军团终于开始向南开拔。一路上军队的表现还不错,对老百姓的态度可以算是非常友善,而老百姓也对这支穿着绿军装的奇怪军队由开始的惧怕转变为好奇。经过一路的宣传终于到了计划中大本营的所在地——界牌,之所以选这里作基地只是因为李富贵在地图上发现这个地名很气派,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有个地方叫界牌关的,大概这个界牌也是地形险要吧。到了才发现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县城,驻扎下来之后立即就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具体的作战计划。闹哄哄地讨论了半天,最后采取了诱敌深入的战术,当与敌接战后利用部队的高机动性后撤,第二步兵团一分为二与本阵脱离,三支部队成品字形撤退,敌军应该会追击中路的大部队,大部队撤退到陈岗后列队防御,然后左右两支伏兵杀出,歼灭敌人。如果敌军不追击大部队就由小部队带着敌军绕圈子,然后大部队以逸待劳,击溃敌军。李富贵给这个作战计划起名叫做‘双尾蝎’,他对于自己想出的这个计划非常满意,看来自己还真有些谋略的天赋。

计划定好后李富贵还想了个骄敌之计,要陆归延帮他写一篇酸酸的战书送到扬州城去,好让太平军轻视自己。

在界牌修整了两天之后,李富贵命人把战书送到扬州去,自己则带领队伍缓缓向扬州进发,一路上非常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并派出斥候探索行军路线两侧十几里范围的地形,李富贵亲手把这些信息绘制在地图上,而李富贵手头上的地图倒是做绘图纸的好材料,因为上面只有城市和河流,在李富贵看来这样的地图什么用都没有,只是自己在上面标注地形能有个参照。

第三十二章

曾立昌这天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上面写的东西自己完全弄不懂,落款是个清妖的道台,后来找了个老夫子才把这封信弄明白,原来是一篇骈四俪六的战表,这个老夫子对这篇文章的文采是赞不绝口,可曾立昌就不明白既然是写给自己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搞得自己根本看不懂?经过老夫子的解释这封信大致有以下几方面内容:首先是指责曾立昌不该造反,其中大量引用了圣人的话,同时从多个方面来诠释这些话,这个老夫子看到这里就已经对李富贵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这位大人怕不是状元出身吧。其次是描述这次出兵的兵戎之盛,这一段写得气势宏大,把这个老夫子读的是热血沸腾。最后苦言相劝曾立昌投降,语气情真意切,读之几乎可以使人落泪,解说到最后这位老夫子已经抛开信件自由发挥起来,仿佛是他自己在劝说这个长毛投降一般。

曾立昌实在弄不懂这个李富贵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吧,自己吃的就是造反这碗饭,弄这么一封让人看不懂的信来算是怎么回事。等到探子把得到的情报送上来后,在座所有的将领全都哄堂大笑,听他吹得那么玄乎好像吹口气就能把天京拿下来似的,原来只有几千人。不要说这几千人,琦善带着几万人在扬州外设下江北大营自己也没怕过。最后商量了一下明天由副将楚大乘带领一万多人出城去把他歼灭,林丞相走了以后自己还没与清妖开过仗,几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给自己祭旗,自己则守城监视江北大营。

这一天是李富贵平生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日子,从一早上起来手心就不停地在冒汗,直到骑上马看到看到那一排排整装待发的军队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把军队这样排起来还是挺壮观的。等到看到前方出现敌军的阵列李富贵的心跳立刻又开始加快。

楚大乘看到这些清军的穿戴不觉一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清军,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就平平无奇了,才打了几炮这些清军就开始溃逃,命令炮兵撤回城去自己就带着队伍追了下去。可是这些清军跑得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就跑得没影了,这仗赢得可真窝囊,不行,还要向前追击一段,根据情报这附近只有这支奇怪的清军和琦善的江北大营,没什么好怕的。

而李富贵这时正被乱军裹着向北跑,脑子里昏沉沉的,有一发炮弹落点离他很近,基本上李富贵现在仍处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中。好不容易慢慢地恢复了镇静,可眼前的景象又把他推到了绝望的边缘,军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显然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兵和自己一样被吓坏了,他们还没有丢弃手中的军械只是因为敌人还没有追上来,最糟糕的是这支军队从上到下的军官也都是新兵。向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二团的旗号,应该是已经分了出去,至于他们的方向对不对就很难说了,就算方向对了又怎么样,大部队都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李富贵试着下达放慢行军速度的命令,可是根本不管用,现在的命令已经根本无法顺利地传达下去。

李富贵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成功地把一群绵羊训练成了羚羊,却没有把他们训练成狼。而诱敌深入、分进合击都是非常高超的战术,需要将士具有非常高的军事素养,自己手下这些人如果直接让他们冲锋可能他们还能应付,可败中取胜对他们来说就太难了,肥水之战中符坚不就是这么被打败的吗,自己肯定是中了三国演义的毒,总想着什么奇谋妙计,可听说皇太极也很喜欢看三国演义,怎么他不犯这样的错误。悔恨这时如同毒蛇般吞噬着李富贵的心,本来正面攻击凭借自己的火力优势很有可能打赢的,对方也是新军,可是现在自己败得莫名其妙,还把一个团丢在外面,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路逃走的话,二团很有可能被吃掉。可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刚刚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李富贵又深深地陷入到自责当中。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林雨长拉住了李富贵马头:“老大,醒醒,这样不行啊。”

李富贵又一次清醒了过来,这次他发现在乱军的外面骑兵已经在整理队形了,一线曙光出现在他面前,拉住林雨长大喊道:“你快带骑兵到前面拦住队伍,用鞭子抽,用枪打随你,一定要让队伍停住。”

过了一会这支队伍终于乱糟糟的停了下来,可能他们也意识到这样狂奔有点莫名其妙。在重整队伍之后,李富贵先命令派出斥候寻找二团的下落,然后清点队伍,让李富贵吃惊的是居然一个都没跑丢,看来平时的行军训练也不算完全白费,最令李富贵高兴的是炮兵也跟上了队伍,虽然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李富贵就考虑到炮兵的机动性不足所以这次给炮兵团配备了骡马,不过在这种行军速度下没被甩掉还要说是万幸。看到所有人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李富贵下令全军找一个坡地整装待命。

在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等待之后,终于二团的下落还没找先到,却等来了太平军,为了鼓舞士气李富贵决定把迫击炮布置在前沿来一次齐射,同时命令林雨长带领骑兵在炮兵齐射后冲击一次杀杀太平军的威风。

当楚大乘猛的看到那只奇怪的清军整齐地列队在前方等着自己,第一反应是:糟糕,中埋伏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想,这仗打得真的很奇怪,处处都透着邪门,可哪有诱敌的跑那么快的,何况刚才他们逃跑的那架势如果说是诱敌那也太像了吧。可要不是诱敌那自己面前摆着的这支军队又怎么解释,怎么刚刚还跑得跟兔子一样突然就又可以列队迎敌了。出于谨慎的想法楚大乘立刻也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同时向四面派出探子进行侦察。

双方就这么遥遥相对了半个多小时,都弄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终当楚大乘弄明白方圆十里内没有什么敌方部队时,心里不觉大骂自己:怎么会被几千个清妖吓倒了,这怎么可能是埋伏,一定是他们跑不动了才停下来的。现在的楚大乘已经没有耐心再去仔细推敲自己的结论是否合理,立即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第三十三章

李富贵看着推进过来的敌军阵型,心里在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次跟他们拚了。这样想过后倒真的平静了许多,当太平军一进入迫击炮的射程,就用力把手向下一挥命令炮兵齐射,希望大炮能给自己这些新兵们壮壮胆。一百门火炮同时开口的威力确实惊人,太平军攻势遭到这不曾预料的打击后立刻停了下来,似乎搞不清是该继续冲锋还该掉头撤退,楚大乘这时候也在犹豫当中,这顿炮火的猛烈远出乎他的意料,几千人的清军怎么会有这么猛的火力?看来自己低估了对方,是不是应该把兵力收回来调整一下再进攻?就在他还在前思后想的时候,骑兵团的冲锋帮助那些士兵先作出了选择,见识到了骑兵的猛烈火力,举棋不定的战线一下就被冲垮。可是李富贵这一方也没能抓住这次机会追击,因为原计划只是杀一下太平军的锐气,所以在冲锋前李富贵严令禁止林雨长追击敌人。

随着骑兵团的后撤,双方战线脱离了接触,楚大乘才得以把部队重新整顿好。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不好啃,但是就这么放手又实在是不甘心。自己人多可以试试包围对方,叫来手下两个师帅,命令他们向左右两方迂回,命令中军做好准备,敌军如果一乱就立刻发动进攻。与此同时李富贵正通过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太平军的阵地,太平军分兵的举动李富贵是看得清清楚楚,而对方想包围自己的意图也很明显。他立即找来林雨长:“看到敌人分出来的那支军队吗?你去把他们赶走。”

“那另外一只呢?”

“等你回来再说吧。不要恋战,知道吗?”现在的李富贵似乎只信任林雨长一个人。

而林雨长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很快左翼的太平军就被他击溃。而楚大乘发现自己的意图被敌方看破,而且自己的包抄部队的力量显然太薄弱,所以急令另一支部队也撤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都极度谨慎的变换阵型,都希望能发现对方的破绽,战斗的规模非常小。李富贵一直在等着二团的消息,希望在兵力会合后再发动总攻;而楚大乘则是越打越吃惊,对方的战斗力之强简直不可想象,同时还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支军队除了炮兵之外,只有这不到一千的骑兵有战斗力,随着战斗的进行他也越来越肯定这个念头,因为这么长时间李富贵从没有出动过步兵,这时候的楚大乘一直在想着如何把这支骑兵引诱出来歼灭,只要歼灭了这支骑兵,再拖到天黑,胜利一定会属于自己。

就在战局没有进展的时候,李富贵看到三骑快马飞速向自己的阵地奔来,瞬时间希望在胸中升起,嘴里喃喃自语:“一定是二团,一定是二团。”

果然,斥候带来的消息好的令李富贵不敢相信:二团已经自己集结到了一起,目前位置恰好在敌阵的后方,等待战役全面打响后即可投入战斗。听到这些李富贵真想吻陆树城这个大胡子,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治军的能力,今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啊。命令全军推进,这次步兵们的表现看起来就中规中矩了,看来他们应当已经适应了战场的气氛,而且太平军的表现也让他们明白了谁才是强者。

双方的战线一接触,高下立刻就分出来了,太平军人虽然多可是完全没有炮火支援,步枪的数量也不多而且没有被集中使用,面对富贵军不断射出的排枪很快就处于下风。而且士兵由于一上午的跑步、战斗,体力消耗非常大,楚大乘两次组织冲锋想进行肉搏都被打退。

最后当太平军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排枪声后士气彻底丧失,对阵立刻转变成溃逃,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李富贵的头又有点晕,不过幸好这时候部队已经不再需要他再下达什么命令了,不觉想起拿破仑的一句名言:除了坏消息,不要叫醒我。自己现在大概也可以去睡个午觉了吧?不过按计划还有一件事要做,“传令给特种作战小组,执行乙计划。”

就在这场战役结束后不久,扬州北城门仍然是一幅和平景象,早上的大军出征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太多紧张的气氛。这时一辆装满草料的大车缓缓向城门驶来,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太平军走上前去盘查,车把式急忙收紧缰绳嘴里喊着“吁,吁”,可是这时候马却反常的暴躁起来,向前冲了十几步才停了下来。车把式边上的人应当是货主,跳下车来向围过来的太平军直点头哈腰,负责看守城门的太平军还没来得及问话,突然又听到大车下“喀巴”一声,车把式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骂道:“真倒霉车轴怎么会断了。”说着俯下身子向车底下张望,就在那些太平军也围拢过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却突然拔腿向城外跑去,没跑多远就一头扎进了护城河。突然发生的意外让这些守门太平军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就在他们身边响起。巍峨的城楼在这声巨响后缓缓坍塌,钱武和风君宝从水中探出头来互相吐了吐舌头“乖乖,这车炸药这么厉害啊,要是我们刚才慢一步那现在渣滓都剩不下了。”朝城墙上望了望,还能站起来的太平军显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正在从城墙上探头向下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个人泅过护城河拔腿向来的方向跑去。

第三十四章

曾立昌坐在那里简直是心如刀割,听到北门被炸毁的消息他才渐渐感到今天的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隐隐觉得好像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而就在刚才传来兵败的消息,楚大乘战死,出击的军队到现在为止只逃回来几百人。逃回来的人说他们中了清妖的埋伏,本来和清妖激战了一上午,然后突然之间就被包围了,这些人是奋力杀出重围才跑回来的。

曾立昌现在只觉得进退两难,根据败兵所说这支清军装备非常之好,人数更是多得数不过来。这一点曾立昌倒是深信不疑,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消灭上万太平军,这支清军数量决不会少。而且根据这几天的情报江北大营的清军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就是说自己很快将会面临着两方面的压力。现在自己可是坐拥残兵,困守危城,太平军以往都是流动作战,不与优势敌军硬碰,从军事角度上来说自己应该立即撤出扬州。可是扬州是天京的门户,可以说极为重要,自己这样损兵折将的逃回去,东王能饶了自己吗?

就在曾立昌在保全部下还是保全自己之间犹豫的时候,李富贵带着他的部队又一次大模大样地来到了扬州城外。早上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已经一丝都不剩了,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自信。士兵们的士气仍然高涨,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早上自己夹着尾巴逃跑似的慌张,顾不上激战一天的疲劳,富贵军一到城外就立即开始构筑阵地,同时开始向那些正在修复城墙的太平军打炮。这种炮击甚至直到天黑以后仍在继续,李富贵在把所有阵地视察了一遍后通知所有中高级军官开会。

开会前,李富贵又把今天的遭遇想了一遍,为什么自己来指挥这么一场落后的战役却犯了一大堆错误?显然自己今天使用了超越时代的战法,在无线电普及之前很少有将领随意分兵,并不是他们不会这么做,而是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连拿破仑这样的天才在滑铁卢会战中的一个失败原因就是他分兵去追击敌人却无法及时地调回来,对啊,好像没听说拿破仑用过诱敌深入这一类的计谋啊,难道是因为他不会吗?看来在自己真正成为一员智将之前,计谋还是少用为好,多学学欧洲的打法起码不会吃大亏。自己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不过现在李富贵发现好像那些领先时代半步的人总是过得不错,混得好的称王称霸,混得不好的也能落个荣华富贵,而那些领先时代整整一步的人却大部分过得不怎么样,好一点的贫困潦倒终生不被人理解,差一点的很可能被烧死。看来自己在以后一定要注意超越时代的程度,步子不能太大。想通了这个道理李富贵感觉身上一阵轻松,起身朝会场走去。

会场的气氛非常热烈,毕竟今天打了一场大胜仗:毙敌三千人,俘获将近五千人,不要说对这些战场初哥,这个战果应该可以任何一个将军满意了。可是李富贵走进帐篷的时候却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在中心位置坐下,渐渐地人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异样的气氛,喧嚣声慢慢小了下去。

看到大家安静下来李富贵环视了会场一眼:“今天我们打了个大胜仗,但是孙子说过一句话:‘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胜仗比打了败仗还糟糕’,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他妈的,别在那里挠头,不是你们家的孙子,是春秋的军事家孙武,你不会连春秋都不知道吧,就是关老爷最爱读的那本书。算了,别管是谁说的了,这句话你们懂不懂?”

看到下面一片大眼瞪小眼,李富贵开始解释了:“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败仗,我们就会立即改正,下次我们就不会再犯错,可是如果我们打了胜仗,错误就会变成一条经验,以后我们就总会犯这种错误,明白了没有。”

“嗯…可用错误的方法为什么还能打胜仗呢?”提问的是一团长林栋。

瞟了他一眼,李富贵心想:今天就你的部队乱得最厉害,居然这时候你还敢说话。没好气地回答:“运气好。今天我们的运气就非常好,所以虽然我们用了错误的战术可还是取得了胜利。谁知道我们那里错了?”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分兵?”

“算一条,还有没有?”李富贵把语气放缓一些算是鼓励。

“我们今天撤退的时候,大家都慌了神,只想到往后跑。”

“对,分兵和后撤都是我决定的,主要责任应该由我来付,不过在我负责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你们究竟在怕些什么?难道那些太平军值得你们害怕吗?”

看到下面再次鸦雀无声,李富贵只好接着说:“我作为指挥官对战局作出了错误判断,我高估了敌人也高估了你们,如果不是运气好今天我们很可能全军覆没。拯救我们全军的是林团长,这次战役的首功应该归他,二团长的表现则最出色,他成功的约束下属到达预定地点,最后成为扭转胜负的关键,至于你们这次的表现全都不合格,这次是我们第一次上战场,这次犯的错误就暂时寄下,如果下次再犯,是我犯就撤我的职,你们犯的话就给我下连队当小兵。有没有意见?”

“没有。”轰然答道。

“那大家再说说今天有没有得到一些经验。”

这次发言要踊跃许多,基本上都是火力的重要性,显然今天的炮击并不仅仅震撼了太平军。

“那好,会后就由你们自己组织士兵们讨论如何更好的利用我们的火力优势。”今天的会议虽然只涉及到一些皮毛的东西,但毕竟自己这群手下开始慢慢了解现代战争了。

接下来讨论攻城计划,虽然刚刚检讨了自己可这次又是由李富贵作决定,把所有的攻城计划放在一边,先用迫击炮轰上几天看看再说。为了给太平军来个下马威,决定当天晚上连续轰击一个晚上。

第三十五章

也就在这天晚上密集的炮击使得曾立昌下了撤退的决心,他冒着炮火亲自上城墙查看,以他的判断按这样的火炮数量城外的清军不会少于五万,如果一旦合围自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所有的罪责都由自己来承担吧,现在先保住部下的命,将来收复扬州还要靠他们呢。下定决心后全城立刻就行动起来,收拾了必须带走的物资全军在深夜悄悄的从扬州撤了出来

李富贵是在床上听到太平军撤退的消息的,那些兴高采烈的将领把他从睡梦中拉起来,急不可待地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李富贵一边用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脑子思考目前的形势,一边庆幸自己没相信什么拿破仑的狗屁名言,那话说起来虽然很酷,可要是真这么办今天可就要贻误战机了。李富贵起来的同时也命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在派出几个连队确定城中已没有太平军之后,李富贵下令除了入城的连队全军追击的命令。

扬州离南京很近,又不知道太平军走了多长时间,所以这次追击李富贵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不过是趁着士气正高,追上去看看有没有便宜罢了。第一次打追击战,因此李富贵非常谨慎,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同时要求军队放慢行军速度,不过如果在第三者看来他的行军速度也算是够快的了。

几乎同时太平军和富贵军互相发现了对方,同前一天一样双方都表现得很谨慎,对李富贵来说这里毕竟是敌占区,不摸清对手就贸然开战十分危险,对曾立昌来说虽然报告追来的敌人只有几千人,但对方背后会不会突然有大军杀过来呢?两支军队都停了下来开始利用侦察兵来观察对方。十分的巧合,侦察的结果都让双方的统帅满意,李富贵确定了这支军队就是昨晚上从扬州城夹着尾巴逃出来的那支,人数也没有什么变化。而曾立昌则发现附近只有这支几千人的清军后就如同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昨天他几乎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向天京撤退的,可今天一小支清军追上了自己,如果自己能吃掉他们就证明自己的避实就虚的战略没有错,这个战果虽然还不能使自己免于责罚,但命是肯定能保住的。

于是双方统帅都怀着必胜的信心投入战役的准备当中。这次李富贵准备用一个简单点的战术“斜线战术”,这个战术对士兵的要求显然更低一些,李富贵把三个步兵团按行列排好,却把骑兵团和炮兵团都放在自己的右翼,同时李富贵也亲自到右翼指挥战斗。他给这个计划起的名字是‘死神之镰刀’,骑兵率先突击与步兵阵线形成直角成为计划中的刀锋,三个步兵团依次推进加强刀锋的力量,当骑兵突破敌阵后再像折刀一样地收回来砍下敌军的帅旗。李富贵发现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样出色的战术,又能起出这么贴切的名字,不觉有点飘飘然了,回想起游戏中那个使用折迭镰刀的收割者的强悍作风,仿佛是自己手持镰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战场上。

而这次作战的另一方,曾立昌由于害怕自己的兵力优势把敌人吓跑,所以在把主力部在两翼,希望能在战斗中包围对方,排好战斗阵型后就立即就向富贵军推进过来。

虽然时间紧急可李富贵还是向他手下的军官再三强调了作战的顺序,先由炮兵对敌方的左翼进行密集的炮击,再由林雨长率领骑兵冲击,李富贵私下里给林雨长的命令是要贯穿敌方的左翼再掉头冲击敌军中央,在骑兵冲出的同时右翼步兵就向前推进,在骑兵之后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处于中央和左翼的部队在收到命令后才能前进。李富贵是想利用强大的火力先打垮对方的左翼,然后在插到敌后把对方包圆。

看到硝烟中双方士兵排着整齐的战阵互相接近,李富贵却发现这个场景自己似乎很熟悉,说句实在话这还真没有一些电影里的壮观,有一些细节还不能让人十分满意,比如说那些太平军的旗号和衣甲看起来都比较粗糙,战马也太过矮小,不过总的来说场景的布置还是不错的。环视整个战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慢,同时也变得很不真实,自己真的来到古代的战场上了吗?自己真的不是在看电影吗?如果是电影的话那拍得也算还好啦,尤其是群众演员,他们表现得多认真啊,要是我们国家的导演能拍出这种场面,自己也不会老是去看日本人拍的古代战争片。该死,自己究竟又在想些什么,李富贵摇了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都赶了出去。不过既然想到电影了,那也不妨欣赏一下面前的景象。嗯,敌人已经快进入炮火射程了,再等等,等到距离适合骑兵冲锋再开炮。

看到太平军向自己开炮时,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差点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自己还真是一根筋,光在算自己什么时候开炮合适,怎么会忘了对手也有大炮,人家才不会管你的什么冲锋距离呢。李富贵气急败坏地大喊:“开炮,开炮。”

看到富贵军的第一次齐射,让曾立昌感到震撼,自己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火炮同时开火,向左面望去自己的阵地上已经倒下了一片片士兵,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虽然不是没见过,可看到自己人被如此迅速地屠杀让曾立昌感到胃部开始抽搐。而紧接着来到的第二次齐射就让曾立昌感到恐惧了,敌人究竟有多少大炮,怎么大炮也用轮射吗(迫击炮的射速太快,使得曾立昌不能相信那是同一批火炮的两次齐射)?,这样打下去自己恐怕会输。自己的炮兵明显不能压制对方,现在也只有冲锋一条路可走了。

与此同时李富贵已经把让敌人先开火的不快给忘掉了,这一次火炮的集中使用真是威力无穷,敌人阵地上冒起的大片黑烟让他觉得非常壮观,刚才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里面的血腥场面让他很不舒服,还是纵观全局来得痛快。看到太平军突然加速向自己冲过来,隆隆的炮声已经掩盖不住对面传来的呐喊声了,“雨长,看你的了。”

“太好了”,林雨长一把抽出马刀大喊一声“骑兵团跟我冲。”

第三十六章

由骑兵组成的尖刀向着太平军左翼的正面直刺过去,逐渐加快着速度,闪亮的马刀反射着上午的阳光。很快太平军也发现了这个威胁,不时有炮弹落在这些骑士的周围。

李富贵看到双方即将接触“命令炮兵调整距离对敌军左翼作最后一次齐射,二团开始向前推进,一团、三团准备。”

在一片黑烟升起之后,尖刀终于刺进了太平军宽厚的阵型。太平军的队型由于冲锋已经被拉开了,相较而言反而是富贵军的骑兵排得更密集。虽然马刀在空中闪闪发光,但步兵们很快发现这些骑兵手中拿的短枪才是真正的死亡天使,这一小股骑兵似乎完全无视被包围的危险,就这么直直的往步兵群里冲,随着他们的推进太平军成片成片地倒下,所过之处竟然完全无法抵挡,而且很快就有士兵丢下兵器掉头逃走,这时的骑兵团确实如同一把利刃,在敌人的身体里越刺越深。

曾立昌看到富贵军使用骑兵突击自己的左翼时,立刻明白了李富贵的企图,到现在为止炮弹全都落在自己的左翼,很明显敌人把主力放在这一边希望由点及面地把自己击溃。虽然看穿了对手的意图,可这时候的曾立昌却拿不出人来支援左翼,因为他的中军本身就太薄弱了。只好命令右翼加强攻击,希望是自己先击破敌人的薄弱环节。

但是时间却完全站在李富贵这边,太平军的右翼还没有跟富贵军接触上,林雨长就已经刺穿了敌阵。骑兵团在后面漫步绕了一圈,给左轮枪重新装上弹药,这时候林雨长并没有按原定计划绕到敌人中军背后发起进攻,而是折回头来继续打击太平军的左翼。因为在刚刚的冲击中,虽然松散的阵型使得林雨长没费太大的力气就穿透了敌阵,但他还是感到敌人的左翼的人数比自己预想的要多很多,现在很可能仍保有一定的战力,所以他决定两面夹击先把这里的敌人打垮再说,这时的骑兵团,就如同一把放血的倒刺。

虽然李富贵把自己的阵型排成了阶梯状的三节,但由于战局的变化太平军的阵型也变成了一条斜线。最终两军剧烈碰撞在了一起,李富贵这一次对士兵的表现很满意,这些人终于表现出了镇定,虽然不时有对面打过来的子弹、炮弹削掉了一些人的脑袋,或者打断了手脚,但其余的人仍然按照节奏上膛、瞄准、放。

这个时候整个战场已经完全展现在李富贵面前了,别看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可这场面却是着实壮观。一边在发了疯的往上冲,另一边就不停地用子弹、手榴弹、刺刀去招呼,李富贵这时已经确定自己完全控制了局面,处于自己正面的太平军已经开始溃逃,敌人的中军似乎也无力再战了,战场那端的情况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三团刚刚送来战报说已经压制住了敌人的进攻。很快就是收割的时候了,这时李富贵带着轻松的心情扫视着战场:“嗯,可惜没有摄像机。”

与此同时,备受煎熬的曾立昌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支军队完全有实力在昨天全歼楚大乘,而昨天晚上他们也有能力打出那么密集的炮火,自己的侦察人员并没有弄错,这附近的确没有其他清兵,所有一切都是这支清军干的。想到这些曾立昌对今天的战局已经彻底绝望了,叫过手下一个师帅,“你带上一队人,拿上我的令箭,回去禀报东王,向东王说清楚昨天大败楚大乘,攻克扬州的是一支穿绿衣服的奇怪清军,他们只有五六千人,但是火力极强,极具战斗力。以后碰上了一定要小心,免得再吃轻敌的亏。另外告诉东王,说我对不起天朝。都记住了,那就快去吧。”

打发走信使,曾立昌拔出自己的佩刀,向身边扫视了一眼眼后大吼道:“誓死杀敌,跟我冲。”

李富贵在战役结束后收拢了部队,没有去追击逃散的太平军,毕竟这里离南京已经不远了,自己在这可不能太过嚣张。命令骑兵警戒,步兵打扫战场,随时准备撤退。战场的硝烟正在慢慢散去,李富贵找了个高地望着这片土地出神,自己在两天里打了两场大胜仗,还拿下了一座极具战略意义的城市,更重要的是这场战役打得如同教科书一般的经典,看来在古代打仗也不是很难嘛。一个亲兵的报告打断了李富贵的沉思,抓住了太平军的一个高级将领,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是指挥官。这个消息让李富贵很高兴,命令把人立刻带过来。

看到部下捆着满身是伤的曾立昌走过来,李富贵急忙起身一边说着“委屈将军了”一边伸手去松绑,没想到刚才还神情委顿的曾立昌突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清妖”,然后把一口鲜血猛的喷在李富贵脸上,仰天倒了下去。就在李富贵愣在那里的时候一个亲兵跑上去察看了一下,然后说道:“禀报大人,咬舌头自尽了。”李富贵一边擦脸一边想:真倒霉,幸好这时候还没有艾滋,没想到咬舌头还真是死这么快,以后再也不能信什么古典名著了,说什么主公亲自松绑,敌将纳头便拜。

这家伙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自己手上还有好几千俘虏该怎么办呢?杀了?这些人说白了也就是官逼民反,虽然跟错了首领可它们本身却没有什么错啊。杀了的话,实在有点下不了手,真要杀的话杀清兵自己倒更心安。放了?不说他们还会跑到太平军那边去,向上边自己就没法交待。收编?对这一点李富贵可一点把握都没有,自己虽然实行了一些争取民心的措施不过比起太平天国宣扬的那些还差得远,恐怕不一定能吸引多少太平军,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宗教问题,李富贵知道什么事情如果和宗教、民族一掺和就会变得复杂无比,当年中央为了对付那个什么功费了多大劲,居然还有人偷偷往李富贵自行车上贴小标语,对于这样的事情那是避之唯恐不及,自己还怎么能主动去招惹呢?

第三十七章

沉思中的李富贵突然笑了起来“这样的主意我都想得出来,我还真是佩服自己啊。”掉过头对传令兵下命令:“整队,我们回扬州,把这些俘虏和昨天抓的关在一起。”当天李富贵写了两封信请彼德和张文革到军营来有事和他们商量。

回到扬州才知道就这半天扬州城已经被琦善给占去了,在城里留守的那几个连队一来是人数太少,二来对方也是清军而且官阶都很大,所以没有与江北大营过来的军队发生争执,只是退到西门等待李富贵回来。李富贵立刻让人把这几个连长捆进来骂道:“混蛋,我不管什么友军不友军,官大官小,我只知道你们把自己的阵地丢了,现在就回去,自己关自己的禁闭,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毙了你们。”其实李富贵倒并不是真的把扬州看得很重,而且如果把他自己换到那种情况下也不会和清军硬碰,只不过他要给士兵树立这样一种信念:除了自己军队的指挥官天王老子也不鸟他,这样这支军队才能称得上是自己的。

琦善占了扬州那就给他好了,反正自己并不想在这个地方与太平军硬碰,这次打扬州纯粹是为了吸引眼球,在十九世纪也有点击经济啊,乱世靠什么呀?靠的就是知名度啊!知名度上去了,下家儿跟着就来了。不过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李富贵看着门口端着盘子的阿三想着:起码也要演一出戏给他看看吧。

琦善接到李富贵的拜帖的时候还没从收复扬州的兴奋中完全恢复过来,“李富贵,这家伙很奇怪啊。”刚刚他才收到李富贵又一次大胜太平军的消息,“他究竟是不是人哪?就凭五千兵力就能把扬州攻克,两次大败太平军。这是何等的武功啊。”

带着满心好奇琦善吩咐请李富贵进来,李富贵也是带着好奇走进大帐(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历史书中的人物),两个人立即就开始非常热烈地寒暄:“钦差大人武勋盖世,收复扬州,真是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李大人年少有为,初出茅庐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

“钦差大人过誉了,李某能侥幸取胜完全是仰仗大人的威名。”

“李大人太谦了,这次老夫接管扬州也未与大人打招呼,实在抱歉得很哪。”

“大人说哪里话来,李某这次因求战心切开战之前未与大人联络实在是莽撞,又因追敌的需要根本没有什么兵力来占领扬州,大人运筹帷幄,轻取扬州,下官感谢还来不及呢。”

寒暄的同时两个人也在互相打量着对方,李富贵这边的看法是:这个琦善还真是长了一副奸臣样,跟个竹竿子似的,面相那就更完美了,只差在额头上写下‘坏人’两个字了。琦善则在想:很普通嘛,这样的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呢,怎么打仗会这么厉害?

寒暄过后话题很快又转到战局上来,李富贵又把琦善恭维了一番然后说道:“有钦差大人坐镇扬州,李某也就可以放心南下去支援巡抚大人了。”

听到这话琦善一愣,赶忙问道:“不知李大人为何要急着南下?”心里同时在想:你走了,那我怎么办,要是太平军再回来那扬州究竟要不要守,自己以前之所以建江北大营不就是因为待在军营里跑得比城里快吗,呆在扬州城里万一被围住了那不就完了?

“下官这次南下是奉了抚台杨大人的命令,既然在扬州已经取得胜利,自然应当继续向南去接应抚台大人。”

“这个……”琦善倒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李富贵并不归他指挥。

“而且军团司令冯将军也认为目前我军南下更为有利。”

“哦,不知这冯将军是什么人呢?”

明明告诉你是军团司令,还问。“冯将军是我从海外重金请来指挥这支军队的,目前军中由他说了算,在军营里李某也要听他命令呢。”

“原来如此,”我就说看你也不像是那么有本事的,原来是个洋人在指挥,这就难怪了,洋人自然是厉害的。“那为何不请这位冯将军过来一叙呢?”

“还请大人见量,这洋人不懂天朝礼数,恐怕冲撞了大人。”

“不怕,不怕,老弟大概还不知道,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同洋人打过交道了,那时先帝还称赞我‘片言片纸,连胜十万之师’,这洋人确实缺少教养,不过也并非无法应付。”琦善这时候大概已经忘了他在广州和英国人签了条约以后道光要杀他的事情了。“我所担心的倒是洋人身上带的那股煞气,不过今天倒是不妨,李大人请看,我的佛龛上面贴的‘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这可是我前不久派人重金从上清宫张真人那里请来的。”

李富贵抬头看了一眼那张黄纸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也就想开了,在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还有些大员相信算命先生,对8呀6呀迷信的不得了,那琦善作为一个腐朽王朝的反面代表信一信姜太公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不过琦善会怕见洋人倒的确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作为一个大投降派见洋人那不是应该跟见他爹一样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原来如此,钦差大人阅历广博,下官真是佩服,那就请冯将军马上过来好了。”

第三十八章

过了一会,阿三根本不等通报就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李富贵急忙起身准备介绍,没想到琦善居然抢在李富贵前面开口:“这位一定就是冯将军了,真是久仰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将军真是风采照人那。”李富贵只好接口说:“这位就是阿珊.冯将军(为什么姓冯?我没让他姓莱因哈特就算客气的了。)”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把琦善的话翻译给阿三听。这时李富贵发现要把一些完全无意义的音节很流利地随口说出还真不太容易,这一点阿三就不存在问题,他说起自己的家乡土话那真是流利异常。

“嗯,冯将军说,这个嘛,他对钦差大人不经同意就自己接管扬州很不满意。”

“这个啊……”琦善显然对这个洋人说话如此直接没有准备,哼哼哈哈地居然脸也有点红了。

装作同阿三争论了一番之后李富贵满脸尴尬地转过头来对琦善说:“还望大人见谅,冯将军说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他就会直接下令把大人的军队赶出去。他还说:对他来说就算灭了大人这几万人也不算什么难事。这群洋人就是爱胡说八道,大人不要见怪。”

“这,这,这,唉,算了,洋人嘛。”

就在琦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李富贵的亲兵送上来一套茶具,恭恭敬敬地给阿三沏了一杯茶。李富贵急忙向琦善解释:“冯将军只喝英吉利进口的西湖龙井,连沏茶的水都是进口的。”反正这些家伙什么都不懂,李富贵也乐得信口开河。

这下琦善终于找到话题把刚才的尴尬丢开了“冯将军还真是雅人那,从将军所用的瓷器就可以看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这三个人基本上都是在谈论瓷器与茶艺,琦善显然已经打消了劝说阿三把军队留下来的打算,再挑起这个话题显然是在给他自己找不痛快。

最后到端茶送客的时候,阿三还是拽拽地打了个招呼往外就走,李富贵在后面和琦善对着打躬作揖,双方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出了辕门。

回到军营李富贵立即拍着阿三的肩膀说:“演得真不错,好好干将来有作明星的前途,你们印度人难怪每年要拍那么多电影,看来还真是有点表演的天赋。”

看着阿三露处迷惑的表情,李富贵笑了笑“没什么拉,我随口胡说八道呢,你下去吧。”

第二天李富贵抽出早上一点点时间把扬州打马转了一圈,看了看鸣玉坊和禅智寺,最近两遭战火街市上再无当年繁华景象,李富贵也无非就发一番怀古之感慨然后富贵军就向南开拔,直奔江阴,杨文定现在正坐镇这里防守太平军。到了江阴城外李富贵发现杨文定居然带领官员出城来迎接自己,这可真是受宠若惊,李富贵急忙跳下马来上前参见。“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劳抚台大人亲自出城迎接,有罪有罪。”

“李大人大破发匪,收复扬州,那真是立下不世之功,老朽这几天盼望大人真是望穿秋水啊。”

“抚台大人过誉了,其实扬州现在算是钦差大人收复的。”

“不提他,我们先进城,你来了就好了,这下苏州算是安枕无忧了。”

进城后李富贵先向杨文定介绍了前几天的战役,基本上是有什么说什么,本来这么大的胜仗也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

听到琦善不打招呼就占了扬州的事,杨文定气得一拍桌子:“这帮朝廷派下来的大员,打仗的时候就见不着他们,有了功劳抢得比谁都快,一见到发匪就跟兔子似的,催粮催款的时候倒是凶得很。富贵啊,你不用理他们,他抢了你的功劳也快活不了几天,以后咱们只管打咱们的,不去和他们掺和,你帮我守住江阴,咱们做地方官的只要守住疆土就是大功一件。”

李富贵这是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大人有所不知,我这支军队用的全是西洋军械,对武器弹药的需求很大,这次扬州之战把我库存的弹药用得差不多了,现在要是再开战,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嗯,这我也看到了,你这支军队的军械确实是犀利啊,不过这样的军队就是太花钱,你先安顿下来,钱嘛,我来想想办法,这苏南可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我来劝那些富户都捐一点,毕竟你打仗也是在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这时的杨文定一方面视李富贵为救命的稻草,另一方面也确实觉得李富贵不简单,从前他的预言竟然都应验了,而他以前那些令人看不懂的行为现在看来则充满了深谋远虑,杨文定为官多年如果现在还看不出李富贵将来必成大器那他还真是白混了,按照他以往的习惯这样的人是应该压制的,可惜现在的李富贵已经太强大了,而且军情如此紧急,像这样能作战的将领就更是急需,所以现在不如扶他一把将来自己应该也会有好处。

既然有好处李富贵当然不介意在江阴休整部队,他依然选择了一个交通便利的乡村扎下营盘,每天主要还是情报和群众工作,呆在乡下的李富贵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震动了两个朝廷。杨秀清在得到战报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天中午扬州城外战败损失一万一千人,前天晚上被迫放弃扬州,昨天就在离天京六十里的地方又一次战败损失超过七千人,冬官又副丞相战死,而这一切竟然是一支五六千人的清军做到的。这是自金田起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相信也无济于事,于是这一天整个东王府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当中,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东王今天脾气不好,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个卫士队长因为一点小事被东王斩了,大家自然不想成为下一个。很快这种紧张气氛传遍了天京的各个王府,当然天王府没有受到影响,在杨秀清没有弄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天王府里还是歌舞升平。

第三十九章

北京的肃顺的到扬州之战的奏章要比杨秀清晚了几天,而且是同时受到了两份奏章,一份的内容是江北大营大破发匪,收复扬州,江苏团练骁勇善战击毙敌酋,另一份是说江苏团练总办李富贵大破发匪,击毙敌酋,收复扬州。肃顺这时候的心情很好,看过奏折后笑道:“这个杨文定,抢功劳抢得也太厉害了,居然只字不提钦差大人,难道就凭藉那几千人就能打这么大的胜仗。不过抢功劳总比没功劳抢要好啊,有了这场大捷我也能睡几个好觉了。”

在养心殿上肃顺报告了扬州大捷的消息,咸丰自然是龙颜大悦“爱卿,你对这两份奏章怎么看呢?”

肃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听到“爱卿”这个称呼了,“皇上,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一年来一直都是坏消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大捷,他们相争功那也很自然,要我看嘛,这自然是琦大人指挥大局,不过这个李富贵看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应该是个猛将。”

“不错,琦善是个帅才,不过冲锋陷阵就不行了,这次应该是得到一员良将,将士用命才能收复扬州啊。”

“皇上明见万里,奴才佩服。”

“告诉他们,这次功劳大得很,不用争了,具有封赏。”

就在这一段时间李富贵也办成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把俘虏安排好了。在江阴附近扎好营盘没几天张文革就巴巴地从上海赶来了。李富贵见到他后当头就问:“我们公司里有没有对美国很了解的人?”

张文革一愣,随即答道:“说道对海外的了解,在我们公司里,吴铿银曾经在洋人商船上做过翻译,应该对外国的情况比较了解,不过美国那么远应该是没有去过。但是别的人恐怕还不如他呢。”

“吾坑银?他一定是个东北银吧?”

张文革又愣了一下“不是啊,老吴是宁波人。”

“别管他是那人了,你看这件事情他能不能办,我打算把俘获的那几千长毛送到美国去,然后弄个人去管着他们,我说具体一点吧,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咱们在美国西部弄点产业出来,开荒也好,开矿也好,做生意也好,作为我们集团在美国的据点,再把这些人运到美国西部去,算是劳工,他们想闹事也是在美国闹,到时候自然有人去镇压他们,你看这事他干得了吗?”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老吴这人办事还是可以的,不过他这人挺喜欢巴结洋人,把他派到洋人的地方去万一他不和我们一条心,离这么远不太好控制,而且他还看不起中国人,我怕他和那些长毛搞不好。”张文革一边说一边用眼偷偷瞄李富贵。

“你直接说他是汉奸不就完了吗,那么罗嗦,那难道就没更好的人选了?”

“我想了一下,那几个也是这德性,可能还不如他呢。”

“嗯,这样吧,让这个家伙主外,我再挑几个懂英文的小家伙去跟着他学学怎么和美国人打交道,你另选一个靠得住的主内,我从军队里抽十几个能打得听他指挥,手里有枪不怕那姓吴的翻上天。”

既然是打算送到美国去李富贵自然不会把彼得给忘了,不过对彼得引诱显然要比命令有效得多。李富贵见到彼得后先唉声叹气了一番,弄得彼得直上火,然后才告诉他自己遇到了困难:自己抓到了几千名误入歧途的羔羊(李富贵发现要想让彼得帮他做什么事,羔羊这个词比什么都管用),他们都有接近上帝之心,但是却被一群邪恶的家伙引入歧途,要是把他们留在中国他们都会被砍头。自己想把他们送到美国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果然彼得一听到这话立刻拍着胸脯站了起来,“李,你不用说了,明天我就去想办法,我亲自去帮他们在美国安顿好,你放心美国现在非常欢迎移民,他们一定会过上很好地生活,重归主的膝下。”

没想到第二天彼得就气呼呼地跑来说他要到南京去“李,这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欺骗这些虔诚的信徒,什么洪秀全是耶稣的弟弟,什么天父会附身在杨秀清的身上,难道我们天主教是非洲的黑巫术吗。”原来昨天和李富贵谈过以后彼得就立即跑去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结果费了一晚上的劲一个也没拯救过来,要不是身边有看守可能还要挨揍,气得他要去找洪秀全理论。

“对付那些邪恶的家伙靠你是不行的,你就把他们交给我吧,等我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再由你来感化好不好。”

彼得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看你的了。”

李富贵有和彼得讨论了一下移民地点,李富贵坚持地点一定要在西部,最好寻找一个深水良港建一座小镇,大家聚在一起才不会受土匪的欺负,也更容易获得商业上的利益。

“彼得,你这次回去要不要带些帮手,你看从我们的学校里挑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怎么样,由他们在,这些人应该会更容易地融入当地社会。”

“这样很好,学生中年纪大的已经有十五六岁了,完全可以出来做些事情了。”

“那我这里也缺人手,你多选几个,剩下的留给我好不好?”

“没有问题,是应该让他们出来锻炼一下了,我也发现总把他们关在教堂里未必是好事。”

李富贵在这段时间的确觉得人手不够用,那些满脑子封建思想武装起来的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顽固,军队里还好一点,毕竟说起来军令如山,可是在商业和工业上要让那些家伙接受西方思想别提多困难,所以李富贵才想出这个主意,把这几千人送出去过几年看看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善。当然赔本的买卖李富贵是不会做的,不要说美国西部那丰富的金矿,就是远洋贸易自己可能就能赚个钵满盆溢,不过前提条件是必须有自己的船队,所以他打算把那些从语言学校毕业的小子全都派到远洋商船上去干活。

第四十章

虽然李富贵对那个吴铿银不是很满意,可没想到人家还不愿意去呢,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有家有业的,生活得还挺富足,突然被派到生番的地头上去,换了你你也不愿意,最后还是那句老话:重赏之下有勇夫,为了把这些人打发走李富贵很放了一笔血。

李富贵给这些人仔细制定了到美国后的发展计划,可以先买一片土地,建立农场,建设码头,粮食自给之后也要发展工矿业、商业,当然也要有一定的武装,反正跟那些战略游戏差不多。最后李富贵停下笔来完全沉浸在这个殖民时代的幻想中,就在他开始幻想大航海时代的时候,彼得冲了进来“李,主教大人親自來看你了。”

听到比埃尔居然跑到江阴来见自己,李富贵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不过这个家伙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好久不见,我在上海听说你的赫赫战功,实在忍不住了,所以老远地跑来看看这只基督的军队。”

“欢迎欢迎,主教大人,不知看后有何感想呢?”

“李,你真是个军事天才,能在中国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这只能说是个奇迹。首战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上海的朋友都在说,假以时日你这个基督将军恐怕能够比肩那些十字军的统帅们。”

李富贵在心里撇了撇嘴:十字军的统帅,哼,那些家伙里除了狮心王还真没有谁我能看得上眼的。“把这些农民训练成军人的确费了我好大劲,这次打了个开门红,我正打算在多招一些人马。过一年主教大人您再来看,保证是兵强马壮。”

“李,你知不知道目前法国和美国的公使都恰好在上海,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下面。”

李富贵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确实是个值得权衡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李富贵还没有从洋人那里得到什么真正实惠的好处,同样洋人们在李富贵这里也只是得到一些口头许诺,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再打退堂鼓未免晚了点,李富贵暗中一咬牙:“多谢主教大人了,能拜见两位公使是李某的荣幸,等我过个两天把军营里的事料理一下就赶到上海去。”

“那太好了,我就等你两天,我们一起回上海吧。”

安排好军队的事情,严禁军官与地方官打交道,反正李富贵不在的时候他们只要做好日常训练就可以了。然后李富贵向杨文定请假的时候竟然受到极其恳切地挽留,这确实让他没有想到,他又不带走军队而且只是去一趟上海,杨文定居然流露处这种依依不舍的神态,还真让李富贵很不习惯,要不是听说这个老家伙很好色李富贵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企图。

在去上海的路上比埃尔就开始慢慢露出口风,希望在内地兴建更多的教堂,李富贵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可嘴上还是一口答应在自己军队控制范围内给教士以最大的自由和保护,而且语气慷慨激昂,仿佛为了上帝不要说这点小事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李富贵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首先是没有办法,形式发展到这一步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实在是说不过去,另外李富贵通过这段时间对基督教的了解认为基督教有两大硬伤使它很难在精明的中国人中推广,第一基督教的新约和旧约的教义冲突很大,因为这两部经典的形成时间和背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使得它们很容易自相矛盾,第二基督教过于唯物了,教廷在自然科学上手伸得太长,教会不能接受进化论,这一点李富贵可以理解(任何一个宗教都不会接受进化论的),可他就不明白‘日心说’和‘地心说’关教会什么事,要他们那么操心。不过哥白尼和布鲁诺也是两个笨蛋,伽利略还聪明一点,不过也有限的很,其实如果他们按以下的方法来发布‘日心说’弄个圣人的称号轻而易举。

这时候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别提伽利略那个懦夫,我们只是提倡更有技巧地与敌人作斗争,和他这个投降派有本质的区别。”

李富贵奇怪地问道:“咦,你从哪里跑出来,上次你把那个汉奸的黑锅丢给我,然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又出来了?”

“是吗,别跟我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看你这阵子当汉奸当的满爽的嘛。”的确李富贵最近干得实在太投入了,我感觉他好像完全融入到这个角色当中,这令我多少有点不安,所以才再一次显身,必须好好盯住这个小子。

“算了,不提这事了,其实伽利略向教会屈服也是情非得以,他也受了很多折磨。”

“难道叛徒可以夸耀自己在投降前挺住了多少道酷刑吗?”

“也是,那好我们就不提他了。其实当时哥白尼和布鲁诺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发布日心说:第一、众所周知恶魔都住在的地下,而且越深的地方恶魔级别就越高,所以地心应该是魔王撒旦的住所,世界万物怎么会围绕撒旦旋转呢,地心说绝对是异端邪说,托勒密是隐藏在我们队伍中间的大毒草,像这样的魔鬼代言人活要批斗,死要鞭尸,当今教皇圣明,我哥白尼在他老人家的英明指导之下终于拨乱反正;第二、从科学的角度来论述万物围绕太阳旋转,这一点是哥白尼的强项就不用我多嘴了;第三、太阳是光明的源泉,而且万物又围绕它旋转,所以我们推测上帝他老人家一定住在太阳里面,什么?圣经说上帝不是住在太阳上,笑话,圣经写成都已经几千年了,这么长时间就不兴他老人家搬次家,最后在创作几首‘金色太阳照大地,世间万物绕上帝’之后就可以点处本文的中心和题目‘上帝中心说’。可惜啊,这两个书呆子只会和教会呛着干,结果白白送掉了老布的性命。”

除了自然科学,教会还有考证癖,没事就喜欢去找圣杯、诺亚方舟,结果经常找回一大堆赝品,或者论证一下创世纪的具体时间什么的,纯粹属于吃饱了撑的。虽然唯物主义是很先进,可对于一个宗教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因为唯物主义是承认自己存在错误的,认为正是不断地改进错误才能更趋于真理,可是宗教却不行,试想一下一个教徒对教廷总是更正教义里的有错误,他会有什么感想呢?在这一点上唯心的佛教就表现得非常聪明,随着两千多年的科技发展人们仍然很难证明佛经的错误。

第四十一章

再次来到上海,李富贵立刻就接到了一个酒会的邀请函,而且酒会的名义就是欢迎李富贵,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显然自己的身份有了很大的提升,这些老外不知安了什么心,已经开始巴结自己了。算了,这事也不必多想,反正这趟上海之行说白了就是来卖国的,所要做的只是尽量多捞取实惠。嗯,看来我的推测没有错,李富贵现在已经利字当头,开始慢慢的放弃原则了。

尽管李富贵对洋人的排场已经很熟悉了,可这次酒会的规模和档次还是让他有点吃惊,尤其是比埃尔向他介绍英国公使文翰在听说了李富贵要到上海来之后也特意赶回上海,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富贵总觉得周围的这些家伙对自己虎视眈眈,果然在介绍来宾的时候还有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美国公使麦莲,看到自己的谈判对手同时出现李富贵不觉有点心慌,根据以往买东西讨价还价的经验,在谈判中人数多的一方肯定会占有一些优势,不管文的还是武的。另一个引起李富贵注意的是美国东印度司令官海军准将柏利,比埃尔恭维他这次远东之行后立刻就会高升,说不定可以直接跳过少将。

酒会进行到一半,宾客们已经各自聚成小圈子谈论着共同的话题,李富贵和那几位贵客组成了他们的圈子,其他的宾客似乎已有默契都不来打搅他们。不过似乎这几位公使没有打算在酒会上就展开谈判,大家的话题基本上围绕着国际形势来谈,李富贵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法国现在的统治者是拿破仑三世,他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布尔布隆,心想就冲你们这位皇帝明天也要多敲你一笔。圈子里大家都在用法语交谈,比埃尔负责替李富贵翻译,听不懂洋人之间的谈话这让已经疑心重重的李富贵很不爽,而且对法国人自己还无话可说,那个英国佬和两个美国老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用法语,这也太过分了吧。李富贵忽然灵机一动,在座的当中只有布尔布隆一个法国人,而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使,英语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他肯说英语那么就不再有翻译的问题了。李富贵急忙把这个想法说给比埃尔听,没想到比埃尔连连摇头“不行,在外交场合下说英语那不太庄重。”

显然这个回答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之外,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难道英语不是国际通用语言吗?”

“哦,当然不,通用语言是优雅的法语,尤其在外交场合,或一些高级的宴会上。”

我倒,怎么会这么命苦,想到自己为了学英语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现在终于可以勉强应付口语了,人家突然跑来告诉自己现在的通用语言是法语!

在接下来的酒会上,话题仍然用法语来继续,内容也渐渐变得乏味,的确外交场合永远不是个令人快活的地方。突然李富贵在谈话的内容中听到了日本,这让李富贵精神一振,而坐在他对面的柏利也立刻兴奋了起来,吐沫星子四溅地谈起他在日本的见闻。当李富贵听到他率领四只战舰闯入东京湾,那些日本人被吓得乖乖接受他所携带的国书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起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是谁了。就是这个人率领舰队逼迫日本开国,这件事对日本来说就相当于鸦片战争对于中国。

日本的信息李富贵自然极想知道,这时打起精神一字不漏的记下伯利所说的话,还不时向伯利提问,据伯利所说这时得日本非常落后,国家的状况似乎还不如中国。在他的侃侃而谈中突然蹦出的“东亚病夫”四个字让李富贵浑身一震,偷眼瞟了一下伯利和比埃尔,两个人神色如常,李富贵心想:这家伙不是在指着和尚骂秃子吧,没道理啊,谈话的气氛一直很融洽,他为什么要骂自己,而且这次是来谈判合作的,这个酒会不就是用来拉拢关系的吗?哪有在谈判之前就开骂的。虽然满腹狐疑可李富贵也不愿意去追问这个问题,毕竟这个话题听起来太刺耳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富贵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伯利为什么要用“东亚病夫”来形容日本人呢,对呀,这个问题也让我感到很奇怪陪着李富贵一起苦苦思考?似乎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的味道,这个问题一直陪着李富贵到了床上,忽然李富贵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把一个范围和一个贬义词连在一起骂人是一种常见的骂人方法,因为一骂一大片,所以这种骂法比普通的要来得有气势。但是这样骂人的一个基本规则就是这个范围绝不能包含自己,比如说李富贵挺讨厌广东人,那就可以骂他们“广东蛮子”,但决不会用“中国蛮子”这个词,如果想去骂印尼人可以喊他们“东南亚猴子”,如果用“亚洲猴子”那就会拐弯捎带上自己,这是谁都不会做的,中国人骂日本人就一向用“东洋”。对于其他国家和民族同样如此,如果一个美国人骂别人“德州来的乡巴佬”,那我们就可以确定他肯定不是德克萨斯人,可日本人却不这样,作为一个标准的东亚国家却“东亚病夫”的骂不绝口,这不让人很奇怪吗?

李富贵分析自己所知道的材料得到了两个结论,第一:“东亚病夫”这个词不是日本人造出来的,日本人不敢也不能去更改这个词,这很好解释,在日俄战争之前日本人对西方的态度非常谦恭,他们当然无法干涉西方人说些什么。第二:日本人急于把这个称号加到中国人头上,急到他们忽视这个词可以用来映射他们自己,值得玩味的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如果按伯利的说法,这个词本来是用来指日本人的那么一切奇怪的现象都迎刃而解,日本人不能制止这种叫法,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更大的目标来转移视线,中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到后来我们也确实不争气,竟让他们得逞。李富贵接着又从词法上进一步的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首先“东亚”:把中国和日本放在一起的话无疑日本更适合“东亚”这个词,中国虽是东亚国家但在那个时代国土和影响都超出了东亚的范围;其次“病夫”,在西方人看来大概那群矮子更像一些吧。

想通了这些李富贵不觉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啊,这帮孙子还真是阴险,不过既然我来到这个时代,那么这个称号还是留给你们自己用吧。”

第四十二章

这一夜李富贵睡得非常沉,第二天直到十点才起床,神清气爽的准备下午的谈判,首先按人头把礼物准备好,这次李富贵从自己收到的礼物当中挑了几件不错的古董带到了上海,主要是瓷器和玉器,年代嘛不是唐就是宋,具体的李富贵自己也弄不清楚。

“什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些可都是文物啊,和你弄给彼得的那些假货可不一样。”我实在忍不住了。

“那又怎么样,这年头文物流失多了去了。只要洋鬼子肯花钱古董市场上随他买,那么送钱和送古董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李富贵显然看得太多已经习惯了。

“那也不行啊,不能别人走私你也走私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等有了自己的船队,我还真打算把文物走私到西方去卖,一到那里价钱可是成倍地往上涨。”

“你,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啊,你要搞清楚状况,我们时间不多了,再过几年圆明园都要被洋人烧掉,那里有多少文物啊,我们必须加快步伐,要是能保住圆明园流失多少文物也值了。就算真的来不及保住圆明园,将来咱们强大了把那些泰姬陵、吴哥窟什么的搬一两座回来也就算扯平了。”

“这样啊,为了圆明园,好吧,不过国宝级的不能卖啊。”

“你也不必太过于固执了,其实从国家利益上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胡说,难道你连大熊猫、兵马俑都想卖吗?”

“你不要那么激动,我可以用一个推论来证明我的观点。”

“哼哼,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说。”

“你记不记得,冒顿说过这样的话:任何宝物里没有比国土更宝贵的了,任何耻辱里没有比丧失国土更让人羞耻的了?”

“原话不是这样,不过好象意思差不多,我记得是冒顿宰了他老爸继位以后,东胡很强大,存心挑衅,要匈奴献上国宝千里马。匈奴的将领们都说东胡欺人太甚,国宝决不能轻易送给他们。匈奴单于冒顿却决定:‘给他们吧!不能因为一匹马与邻国失和。’东胡见匈奴软弱可欺,竟然向冒顿要一名妻妾。众将个个义愤填膺,冒顿却说:“给他们吧,不能因为舍不得一个女子与邻国失和!”东胡不费吹灰之力,连连得手,不久之后,又看中了与匈奴交界处的一片茫茫荒原,这荒原属于匈奴的领土。东胡派使臣去匈奴,要匈奴以此地相赠。匈奴众将认为冒顿一再忍让,这荒原又是沓无人烟之地,恐怕只得答应割让了。谁知冒顿此次突然说出你刚才那段话。于是,下令集合部队,大败东胡。”

“那你觉得他这段话怎么样呢?”

“虽然冒顿是个蛮族首领,可这话确实说的顶天立地,但这和你卖国宝有什么关系?”

“如果国土可以用来做交易,那么不如国土的国宝是不是也可以呢?”

“我们国家什么时候拿国土做过交易?我们一向是寸土不让的。”

“不一定噢,你那一套是说给老百姓听的,就不说战败割地了,那种情况等于是被人抢去,不算是交易,就说我们建国后发生过多次边界领土冲突,改革以后呢我们和这些国家进行边界谈判,如果真是寸土不让那大家还谈个屁,既然是谈判那自然就得有讨价还价。”

“那种情况的确可能有,但那是对等的谈判,我们不见得就会吃亏。”

“中,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只要不吃亏!也就是说只要价码合适,就可以卖。”

“可你说的那种谈判是土地对土地的谈判,不是用钱买。”

“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钱。”

“需要钱你为什么不去贩鸦片呢?”我在作最后的抵抗。

“之所以不贩鸦片,是因为鸦片贸易不管怎么做我们都会吃亏,我是说中国会吃亏,所以我不做,放心,国宝我不会卖太多的,毕竟不管再好的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

虽然李富贵很想分而治之,可这些老外坚持要坐在一起谈判,还美其名曰大家都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谈。等到谈判的时候麦莲提出利益均沾李富贵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孙子心这么齐。好吧,就算自己付出的东西可以让他们均沾,给自己的好处却也得一样不能少。

首先李富贵向布尔布隆提出了低息贷款的请求,这个要求让布尔布隆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相对来说法国在远东的力量不如英国,可现在李富贵一开口就说到了法国的强项,通过贷款就可以控制这个军阀,那他当然高兴了。可等听到李富贵打算借一亿两白银的时候,布尔布隆的嘴裂的就更大了。

“李将军,我很愿意帮助你,你要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几百万两我们还可以讨论。”

“几百万两啊,可这么小的数目文翰先生和麦莲先生都可以提供,那怎么体现法国这个金融大国的实力呢?”跟我这哭穷,我记得普法战争后你们赔了五十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几百万两可不是小数字,李将军的胃口实在太大了。不如这样吧出了贷款之外我还可以向帝国申请,无偿的支援将军一部分。”

整整一天都在这种无休止的讨价还价中度过,在这一天里那些洋人都对李富贵的顽强感到吃惊。不过最后的协议还是可以让这些洋人满意的,第一,在李富贵的控制区域内所有府一级的港口城市都向三国洋人开放,李富贵的军队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第二,李富贵的远东集团将尽力配合三国洋商在中国内地的销售和采购,根据本条协议,未来将争取架空海关,进出口的事务都交由远东集团,当然手续费要低于目前5%的关税;第三,在李富贵的控制区域三国商人有权申请开矿、修筑铁路,兴建工厂,当然必须向李富贵交钱。作为回报条件也同样很优厚,远东集团在海外从事商业活动将获得与三国商人同等的地位,三国将共同向银行担保为李富贵提供总额达一千万两白银的贷款,而且法国还无偿援助李富贵五十万两白银,英国将帮助李富贵建立一支以轮船为主力的长江水师,李富贵特别提出不要明轮船,至于美国嘛除了各种援助外,李富贵还提出自己需要留条后路,打算在美国西部置办产业,这一点麦莲自然是大开绿灯,不过他很奇怪李富贵是怎么看上那块不毛之地的。另外三国将会对远东集团的工厂提供技术支持。

我与李富贵

在这里准备花点笔墨解释一下这两章出现的一些混乱,这种混乱主要是由于“我”再次在文章中出现而引起的。有的书友认为“我”是作者客串、插嘴,也有的在问“我”与李富贵的对话究竟“是独白?还是潜台词?还是题外话?还是话外之音?”其实都不是,本来随着向后阅读这个问题并不难弄清楚,不过考虑到这是一篇连载的小说,作者也没把握究竟会在什么时候揭开谜底,所以现在先这里做个解释。

首先声明“我”不是作者,“我”是那个出现在小说开头的经过时空旅行来到清朝的那个主角,风华正茂,而作者则是一个每天不是对着电脑屏幕就是对着尿布发呆的年过三十的头顶有点微秃的胖子。“我”之所以会再次出现而引起这种混乱是由于在出卖国家利益的前夕主角由于巨大的心理压力,人格分裂了,在以后我们会看到两个主角,一个是有些理想化主张凡事需要坚持原则的那个中学生,另一个则是老奸巨滑无时无刻不在计算利益得失的李富贵,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将会交织着争执,斗争和合作。

第四十三章

李富贵满眼血丝的盯着这份协议,让他稍感欣慰的是这份协议上没有提到鸦片贸易,文翰曾经暗示过,不过李富贵用基督的名义把他顶了回去,表示对这个方面自己是不支持也不干涉。尽管如此可这剩下的三大款中自己只要做到一条那就是千古骂名。看着那几个家伙眼中露出期望的神情,李富贵突然心中一动把协议放到桌上说到:

“对不起,各位先生,这份协议我不能签。”

“什么?”几个老外立刻就炸了起来。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别看他们平时装模做样,可实际上他们都听得懂中文。

“请听我解释,中国有句老话‘背主做窃,不可定期’,同样背主做窃又怎么可以留下字据,若是今日之事泄露,那我立刻就是满门抄斩,我们可以按照这些密约去做,但我不能签字。”其实李富贵倒不是害怕清廷,而是担心这样的协议如果大白天下那自己可真是毁了。

“可是我们必须在协议的开始阶段给你提供很多援助,那你又怎么保证我们得到协议上写的后期利益呢?”文翰虽然理解了李富贵的忧虑可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实力。”

几个老外对望一眼,又开始嘀嘀咕咕了。

“各位请想一想,我现在身居高位,手握兵权,与各位合作只是希望锦上添花,这种情况我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上去?”

“李,我们的友谊是万古不变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泄漏这个秘密。”

“我的确不担心我们的友谊,可我担心你们之间的友谊,比如说你们能不能保证过几年英法就不会开战,那时你们双方都攥着我的身家性命,那我该站在那一边呢?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能接受我的提议那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几个朋友只是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怎么样。”

最终还是几个老外妥协了,这一点在李富贵意料之中,当今中国像李富贵这样的人那可是奇货可居啊,相信外国人在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傀儡了。

敲定协议之后李富贵的上海之行还没有完,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首先是安排那些俘虏出洋,在各方的配合下事情还算比较顺利,唯一的麻烦是有些太平军一看要上船害怕得要命,死活不肯,相较而言他们似乎更愿意被砍头。最后找了几个洋兄弟来好言相劝才把他们安抚下来。

看着运送俘虏的船队离开后,李富贵命令准备召开远东集团的高层会议来商讨未来集团的发展方向。说是商讨其实发展方向完全由李富贵来决定,那些高层的任务只是讨论如何实现这些发展。李富贵提出了几条方针:第一、洋人需要什么我们就大力生产什么,目前的主要方向是丝绸、茶叶、陶瓷、煤、修船厂、奶牛场,这一点这些主管们很容易理解,商人根据顾客的要求来经营生产是经商的一条基本法则,可下面一条方针就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第二、在保证有利润的前提下追求规模的最大化,就是说为了多卖货宁可少赚钱,在那个时代商业竞争并不算特别激烈,所以这些商人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倾销手段,为了解释这样做的原因李富贵又提出了第三条方针:机械化,根据李富贵所提出的这种机械化流水线生产随着规模变大成本会大大降低,不过李富贵也没过分的去逼他们开展机械化,因为现在机械方面的人才那几乎是根本没有,所以也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来,先从简单的机械开始;第四、发展远洋贸易,当然也是由近及远,就像大航海时代一样先组成小船队在附近几个国家转转,不过远洋大船还是要有那么一两艘,根据协议可以先租外国的船和水手,通过这种贸易航行来培养自己的人员;至于配合洋商销售就很简单了,直接丢给张文革去办,多用一些走私的方法就可以了,必要的时候花点钱。

看着李富贵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打算让洋货泛滥中国吗?”

“是,没有洋货的冲击我们拿那些封闭的小农经济毫无办法。”

“可是这样会让很多人破产。”

“这里头有个度的问题,有一些人破产未必是坏事,可以把他们逼到大市场中来,但是不能让太多人破产,那样会造成社会动荡,不好掌握啊。我打算这样做,一方面用洋货逼他们,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引诱他们到市场经济中来。”

“什么甜头?”

“打个比方吧,我们的军队每天都有大量的牛肉消耗,将来还会更多,我们可以根据考察选择一个特别适合养牛的县,以后我们的牛肉采购都在这个县进行,这个县的牛肉价格就会上升,既然牛肉价格高销路好,大家自然就都养牛了,那么他们挣来的钱就必须拿来去买其它县生产的粮食、布匹等等商品,这样不就带动了物流和资金流吗,规模大了市场经济自然就建立起来了。”

“政府采购?这倒是个办法,可我们那点军队的需求能带动多大市场?而且市场经济的话你就必须保证粮食供应的充足,否则一旦闹饥荒有钱买不到粮食那就麻烦了。”

“我们的军队会越来越多的,而且你别忘了远东集团的采购能力。粮食紧缺倒是个问题,不过就江苏这个省来说,只要不像上面交钱粮,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饥荒的。”

“你说不交就不交了吗?”

“哼,走着瞧好了,行了,你先回去,我有分寸的。”

第四十四章

在会后李富贵把魏无极留下来,让他给自己做一个军事预算,现在富贵军的第二军团人已经招满了,正在苏北训练,随着这两次大捷,李富贵身价大涨,大大小小的地主、宗族都对他的招兵很感兴趣,再招个几万个棒小伙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也与第一军团的广告效应有关,看到很多泥腿子参军不到一年就当了官,而且还是很大的官,这不管对地主还是农民来说都是个很大的刺激。不过李富贵只打算在今年再增加两个军团的编制,如果发展顺利的话明年再招四个军团。魏无极就根据这个计划来计算,当李富贵把洋人的支援物资清单给魏无极看让他把这些从预算里扣除的时候着实把魏无极吓了一跳。

“大人,洋人怎么会给咱们这么多东西?”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些东西都不用钱买,你也就不要加到预算里了。”

大致算出来以后,李富贵对此十分的满意,明年的陆军军费预算不算太高,不必触动自己的商业利益,单靠灰色收入应该就可以做到了。可接下来的海军军费预算可把李富贵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我不过只是想组建一支三十条汽船组成的小型舰队,能花这么多钱吗?”

“大人您还不知道这些汽船有多贵吧,而且用的有一大半都是洋水手,大人也知道他们的薪水吧?”

“组建舰队的钱可以从贷款里出,可维持舰队运转的钱一定要自己挣出来,贷款的主要用途是工商业,这些钱要是不能生出钱来那就算利息就能逼着我上吊了。你把他们几个再找回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增加灰色收入。我不想用正当生意赚来的钱贴补军队,那样会影响我们的发展速度。”

“灰色收入?”

“噢,就是指走私、黄赌毒这些不太体面的生意”

“明白了,我马上去找他们。”

如果说刚才那个会议是高层会议的话,那现在就是在举行核心会议了,这几个人在会上展开了很热烈的讨论,李富贵到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对这种生意如此热衷。讨论的结果是灰色生意大有前途,走私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做,不过将来有军队作后台就要把它做得更大,黄赌毒方面嘛,毒品李富贵不许做;色情业嘛,不知道其他时代如何,反正这个时候的色情业都是小门小户的经营方式,很难上规模;所以决定大力开发博彩业,开办连锁赌场外带卖彩票。现在的军工企业虽然还不够壮大,不过贩卖军火显然也是未来的一项收入。另外李富贵要他们做好准备随时进入盐、铁、矿山这一类国家垄断行业,最后决定专门成立一个特种商业公司来管这些生意,把这些灰色活动与正常商业隔离开。

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李富贵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啦,这下我该好好过过枪瘾了。”原来前几天李富贵订购的那三百支后膛步枪到货了,李富贵这些天一直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的打打靶,今天终于有了功夫。一试之下,李富贵立刻就对这种枪爱不释手,对比于燧发枪那一百米的射程,这种枪简直可以称为狙击枪,虽然以李富贵的枪法他仍然只能打中一百米外的靶子,可同样一把枪到了他卫队的神枪手的手里,打到两百米外几乎枪枪红心。看来是培养狙击手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李富贵就开始考虑成立特种兵大队的事,既然枪有三百把,那么狙击手的名额应该是三百人,再选三百个会功夫的作为近身格斗兵种,炮破专家也应该有三百人专长是手榴弹、地雷、定时爆破等等,水鬼和间谍由于时代限制就不进入编制了,这样特种兵大队的编制就应该有一千人,可自己手上的步兵一共也只有三千人,三选一就能当特种兵,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不管他,编制先这么定下来,至于选人的时候那是宁缺勿滥,狙击手的成员必须是军队中真正的神射手,另外到山区去招募猎人加以训练应该也是个选择,会功夫的士兵应该不难找这年头江湖势力很大,不过要把他们的那股江湖习气给去掉,别没事就抱拳拉架试,爆破专家就需要心灵手巧,除了专长外,别的方面条件也不能差,暂时招不满员没关系,反正不用他们对付太平军和清军,拿特种部队去对付他们那真是杀鸡用牛刀了,这支部队的假想敌是西方列强的军队,倒真想看看他们打着鼓排着队慢吞吞的冲锋,然后下级军官全部被狙击掉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就在李富贵还在上海忙活的时候,突然收到杨文定的信叫他速回江阴,信上也没有说什么事。李富贵风尘仆仆的赶回去后才知道是朝廷封赏的旨意下来了,赏李富贵二品顶戴双眼花翎,当然还有一大堆嘉奖的话李富贵也听不懂,看到杨文定一个劲恭喜自己李富贵一肚子不高兴,真他妈的,老子流血流汗换回来的尽是着些虚的东西,要是能弄个巡抚干干哪还差不多。不过接下来还是有一些实在的玩意,那就是赏了一笔银子做军费,还把拖欠的军饷也发下来了,这一点还得感谢曾国藩,他在湖南办团练一仗还没打就给团练争取了很高的饷银,那富贵军战功卓著自然领饷的时候也是只多不少。就在李富贵心中默算,一个兵一月四两银子,吃一万个人的空饷的话,那一个月就有四万两银子,这笔钱可不算少啊。自己吃空饷没关系,不过就怕下面的军官也这么干那就糟糕了,一个军官不了解自己手下的实际人数那绝对是一场灾难。喝兵血的事可以放放再说,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有五千人,吃一万人的空饷那也太夸张了。

第四十五章

官样文章做完后,杨文定屏退左右,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说道:“李老弟,这一个月来我为你的事可是费了不少劲哪,也是你老弟战绩辉煌,这苏南的富户踊跃捐助,一共筹到了二十万两银子,都在这里了。望你再立功勋。”

乖乖,二十万两啊,凭空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让李富贵不觉心花怒放,他立刻跪倒一边嘴上说着感激不尽一类的话一边把盒子接过来。奇怪,这种捐助应该是件大好事啊,那杨文定屏退左右干什么?这么神秘是想要贿赂吗,可这钱从他手里过他自己抽头不更方便吗?虽然李富贵没有完全想明白可还是从盒子里抽了两万两的银票推了回去:“老大人为富贵的事费心费力,富贵永记于心,二十万两太多了,富贵亏不敢领,大人现在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这些还请大人留着。”

杨文定立刻很坚决的推辞,而这时候的李富贵也对这一套官场作派非常熟悉了,所以表现得比杨文定还要坚决,最终获得了胜利,看着杨文定收起那些银子,李富贵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李老弟啊,又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大人有事请讲。”什么当不当问,这么一说自然就是要问喽。

“我听说李大人把俘获的发匪装到几艘船上运走了,不知有没有此事?”

李富贵听后一惊,这个杨文定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自己把那些太平军送出洋还不到十天他就知道了,联系以前的事情这家伙别是特务出身吧。不过李富贵对这件事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急忙起身跪下“还请大人赎罪,杀俘不祥,所以李某并未将他们处死。”

“李老弟请起,我并非怪罪老弟,不过是想问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罢了。既然老弟不愿杀他们,那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呢?”

“我把那些长毛当作猪仔卖到花旗国的金山去了,换回来一批军械,可惜花旗人没有现货,否则现在就可以拿来请大人鉴别鉴别。”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杨文定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一伸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过洋人买那些长毛会去干什么呢?”

“如果大人把他们买回去会让他们干什么呢?”

“哈哈哈,不错,是老夫多此一问,那些洋鬼子会按什么好心,到了那群鬼子的手里,只怕这些发匪是生不如死。”

“呵呵呵呵”从电影中学来的那种奸臣的笑声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

接下来杨文定拿出一封公文问道:“李大人来猜猜,这封公文里写的是什么?”

这叫什么狗屁问题,凭空拿个东西出来让人猜,李富贵正想放弃可看到杨文定眼中得意的神情不觉心中一动,和自己有关的公文会是什么内容能让杨文定这么高兴?“是不是和扬州有关呢?”

“李老弟真是才思敏捷,一语中的,镇江的发匪罗大纲刚刚渡江反攻扬州,琦善那个家伙立刻就顶不住了,写信来求援,还指明要你去,真是无耻之尤。”

“让他们打去吧,不要说我不想去,就是我想去我的军队还需要歇歇呢。”

“放心,回复的公文我已经写好了,就说江阴也是兵家重地,扼守着苏南与浙江的门户,李老弟又是军中柱石,万不可离开。”

“呵呵呵呵”两个人又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原来太平天国虽然对扬州的失守非常震惊可由于西征已经开始,现在南京城内确实没有更多的兵力来投入大规模的反攻,只好用罗大纲的镇江守军做一次反击来提升士气,虽然投入的兵力不算多可罗大纲毕竟是太平天国有名的猛将,一上来就把琦善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偏偏又不敢跑,琦善知道就算要弃守扬州也要等皇上这阵子劲头过去,不然皇上高兴了还没两天就又挨这么一闷棍,是人都会发火,所以这几天他急得四处求援,江南大营的向荣倒是发动进攻想分散太平军的注意力,可惜战力不足没什么效果。现在唯一能指望的还就只有李富贵了,可琦善自己也知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李富贵绝对不会再来帮自己的。

思前想后琦善一咬牙写了一份奏折大力保举杨文定和李富贵,简直把他们两个吹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然后又准备了两份厚礼,连同奏折一起送到江阴,名义上是请杨文定看看奏折上可有不妥之处,实际上是希望李富贵看了奏折立刻出兵,否则等奏折走北京转了一圈后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而那天李富贵从抚台行辕一回到军营就立刻受到各级军官的热烈祝贺,李富贵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祝贺的,难道弟兄们打生打死就为了脑袋后面插两根鸡毛吗?”

“大人可不要小看这双眼花翎,朝廷极少赐给外臣双眼花翎,大人此次可以说是荣宠无双。”陆归延看出李富贵不太喜欢这些虚衔,连忙向他解释。

“有这回事吗?我印象里双眼花翎是很普通的东西?”

“哪有此事,我敢说现在官场上有很多官员愿意拿十几万两银子捐这个双眼花翎。”

“那我们把它卖了换些军费回来怎么样?”

“朝廷赏赐,怎么可以卖掉,不过以后大人有双眼花翎不管面对多高级别的官员都可以平级相处。”

唉,有总比没有好吧,李富贵自我安慰了一下就开始着手执行在上海拟定好的特种兵计划,最后选出一百多人配发了新式的军械,开始进行更为严格的特种兵训练。

当李富贵收到琦善送来的礼物的时候不经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请一尊财神菩萨来还还愿,自己这段时间财运实在是太好,现在简直成了坐在家里都有人给自己送钱,这份礼物确实是非常诱人,可惜大部分都不是金银,李富贵一时还估不出价钱。

第四十六章

李富贵和杨文定见面之后双方会心的一笑,杨文定把琦善的奏章递给李富贵:“琦善要我们帮他看看这份奏章,若没有不妥之处就直接送往北京,你来看看。”

李富贵看过之后问道:“大人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琦善毕竟是钦差大臣,咱们也不能让他死得太难看,我看还是烦劳老弟辛苦一趟吧。”

他妈的,看来你也收了不少钱。“替扬州解围,关系到不大,不过解围之后,下官打算把队伍拉回苏北整编一下,补充一些兵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文定虽然不太愿意,不过现在太平军的主攻方向在西线,这时候到的确是补充兵力的好机会,最后虽然同意放行还是连连嘱咐要早去早回。

又一次开会讨论扬州战役的作战计划,这一次会议几乎创下了最短会议的纪录,各个将领刚刚坐下李富贵就宣布了作战计划:到扬州附近把架势拉开,把太平军吓走这仗就算打完了,‘为了救琦善那个杂碎放一枪一炮都是浪费’,李富贵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会议。

本来到扬州的路并不远,不过李富贵刻意的减慢了行军速度,军队似乎也被他们的指挥官所感染,虽然还保持了基本的队形但从表情和言谈上来看着更像一次郊游。在这样一种气氛下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思绪从前世转到落难然后到现在的发迹,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出现,虽然我对李富贵的许多做法并不赞成,但是必须承认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能打开这样一个局面确实不容易,当年虽然我在进教堂前说了大话,但实际上心里也就只是打算混个荣华富贵,但现在我们真的站在时代的大棋盘上开始博弈,虽然还只是很小的一角但作为一个棋手俯瞰全局的感觉比起当棋子们时在重重黑雾中摸索可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了。说到当前形势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趁着没事拿出来和李富贵探讨一下:“李富贵,有件事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你觉得咱们回到古代来以后,什么事情最让我们头疼?”

“嗯,应该是教育,百年树人哪,我有预感这个方面会耗费我们一生的精力。”

“差不多,相对来说军事倒是最容易的。”

“是啊,我们毕竟比他们先进太多,打胜仗本来就是应该的。”

“可为什么我们在政治上也游刃有余呢?你看琦善、杨文定他们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绝对是老奸巨滑的角色,可现在被我们玩弄与掌股之上,按说政治并不像自然科学那样在这一百多年里进步神速,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接触过政治,当然上课学的那些东西不算,那些东西只能把我们教傻,难道我们真是搞政治的天才?”

“这确实有点让人费解,我有一个类比大概能说明一些问题,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老外并不是特别聪明?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比我们更会耍阴谋?”

“对啊,他们和我们耍阴谋诡计?差远了。”

“可是,在中国的近代史上我们总是被他们骗,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很奇怪。”

“形势比人强啊,我们太弱对手太强,我们耍阴谋诡计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立刻会遭到报复,他们玩阴谋的时候我们就算看破了也没别的办法,在真正的实力差距面前那些小打小闹根本没任何用处。现在看来琦善应该是处于这么一种境地。”

“不知道什么计谋可以做到以弱驭强。”

“王允的连环计应该算,那计确实是太毒,对付的都是比自己强的人,而且几乎可以说天衣无缝,不过几千年不就出那么一个吗,要想做到以弱驭强必须双方的智慧相差几个级别才行。”

“有道理啊,这么说我们以后对内应该多用蛮力,先把这些家伙吓倒,然后再耍手段。不如我们先给琦善来一下。”

“不行,其实我们现在只是形势比琦善、杨文定他们好,并不是真的实力有多大差别,毕竟他们一个是钦差大臣一个是封疆大吏,要想真的不怕撕破脸我们还得增强实力。”

“要多强的实力?”

“记不记得常遇春那句话‘给我十万兵马,我当横行天下。’”

当李富贵远远的扎下营盘构筑工事的时候,扬州城下正打得不可开交,太平军攻城的势头很猛,琦善这时已把所有兵力撤入城中仗着手里人多在城中咬牙支撑,而太平军也就毫不客气的把扬州包围了起来,如果是在野外对战估计这些清军早就跑没影了,现在被包围在城里倒逼出了那么一丝勇气。突然有眼睛好的士兵发现远处出现一支军队,很快这个消息就被送到了琦善那里。有一支军队驻扎在远处山坡上?瞧着架势应该不是长毛吧?这时候的琦善可不敢爬到城楼上去看,长毛可是有枪有炮的。不过琦善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自己老眼昏花,就算上城头上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于是他拿出自己的千里镜交给手下的一个亲兵:“来顺,你眼睛最好,你到东城楼上去看看,那究竟是一支什么军队。”

过了一会,来顺欢呼雀跃的跑了回来:“大人,大人,他们穿绿军装,是富贵军,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大人。”

“放肆,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亏你还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说江苏团练,什么富贵军,你确定是李富贵那支军队?”

“绝对没错,上次他们来扬州我看过他们,就是那支军队。”

“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顺刚走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哈哈,我们有救了,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

第四十七章

强压住心头的激动,琦善下令全军准备出城作战,钦差大人突然变得异常勇猛这可把手下的将领吓坏了,虽说来了援军可双方还没有通过消息,就算要出城作战也应该约好了大家一齐动手。众将苦苦向劝,好不容易让琦善冷静下来,同意先与富贵军接触然后再行定夺。当晚琦善就派人潜出扬州与李富贵联系,可惜没有成功,太平军也发现了李富贵的到来,一晚上城外都乱哄哄的。长毛不肯睡觉所以偷溜出去的难度就大大加强了。这天晚上琦善一直没睡觉等着城外传回来的消息,可等到的都是长毛戒备森严派出去的人发现潜不出去只好回来的汇报。最后天快亮的时候他实在撑不住了,命令手下继续尝试,自己会后堂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赶忙打听城外的消息,当得知城外的发匪在昨晚上已经撤除了包围全部集结到了扬州的西南琦善先是大喜,可接下来却是一阵怒骂:“都是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贻误战机,现在让发匪逃了,要是昨天我们出城,那是发匪军心正乱,我们士气高涨,定能大破长毛,真是后悔啊。”

众将被他这么一骂都不吭声了,不过心里却是不服:说得轻巧,昨天如果冒险出城,当年咱们干得可不太地道,万一李富贵计仇不上前接应,我们士气再高也要吃败仗。

琦善把手下人骂了一通然后下令中军和左营准备随他出城,再建大营,与李富贵摆成犄角之势。说是摆成犄角其实这个大营就建在富贵军营的边上,就在这些清军热火朝天的施工的同时在李富贵的大帐里李富贵正在和琦善把酒言欢。这次琦善表现得比上次更加客气,言谈间刻意的奉承,渐渐的李富贵对此人的认识略有改变:坏人还是坏人,可这个坏人还是蛮有趣的。原来这次琦善为了拉进双方的关系,特意把那些官场上的套话全部抛开,酒席一开始就与李富贵胡侃神吹,从朝堂上的秘闻到封疆大吏们的小老婆和私生子的故事,听的李富贵是津津有味,要说着侃大山还是得说人家北京人,只要他们把嘴巴撒开就绝不会有冷场的时候,李富贵自认为这两年已经把嘴皮子给练的够溜了,可现在一看还差的远呢,为了显得自己不是孤陋寡闻,李福贵也拿出一些国外的趣闻说给琦善听,两人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过看他们的亲密程度就好像老友多年不见一般。

酒过三巡琦善开始把话转到正题上来了:“李大人觉得明天我们合兵一处进攻发匪如何?”

李富贵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富贵此时的军队是在已是强弩之末,各种弹药皆不齐备,以现在的状态坚守尚可,进攻是绝对不行的,不如大人放手进攻,我来做大人的坚强后盾。”

听到李富贵一口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还出了个明摆是让自己送死的主意,琦善明白了这小子对自己的记恨还很深那,这可怎么办呢?“李大人真是说笑,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怎么能去冲锋陷阵,不过呢老朽怎么说也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还算有几分薄面,李大人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唉,大人看我这支军队表面上风光,其实他们发的每一枪打得每一炮那都是银子啊。为了组建这支军队,李某已当尽家财,可是上次那两仗几乎把库存的弹药全部打完,现在确实是有难处啊。”

放屁,不就是想要钱吗,刚收了自己那么重的大礼,才几天那就又来跟我哭穷,什么当尽家财,我听说你两年前还是个要饭的,你有什么家财可以当的。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也跟着哭穷:“这句话算是说到老哥哥我的心坎上了,咱们这些出来带兵的,就一个字,穷,带八旗绿营兵的就更穷,要是老哥哥我还在军机处几十万两银子不过是歪歪嘴的事,可现在呢你看看我,为了要粮要饷天天就向求菩萨似的,就没哪个月给全过,难那,可再难咱也得为朝廷出力不是么,我看老弟还是要想想办法克服一下,老哥哥我这里还有两个你先拿去应个急,咱们先把扬州城外这些发匪结果了再说。”

“大人也不容易啊,我怎么能向大人要军饷,其实我这次就是准备回老家去看看能不能筹到一些钱,不过这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大人,不知你觉得我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呢?”

“虎狼之师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军队,李大人真是少年有为,将来必为我大清第一名将。”

“其实这支军队之所以这么厉害完全是由于采用了西洋的建军方法,虽然这样比较花钱,可收效亦相当可观,若是朝廷能给富贵足够的支持,组建新军,那富贵自当竭尽全力扫平长毛,杀杨见洪。”

琦善听到最后一句话愣了一下,接着说到:“此事老哥哥到可以代为说项,不过老哥哥我不太懂洋人这些玩意,不如你先写一个折子,把你的计划写出来要用多少钱也写出来,我再附一份奏章来推动此事。”

“那实在有劳大人了,富贵今晚就写个条陈给大人送来,另外富贵来此之前向洋人订购了一批弹药,等到这批弹药运到,李某自当身先士卒,奋勇杀贼。”

第四十八章

虽然李富贵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不过这场战斗在他的刻意拖延之下还是没有打起来。原来杨秀清接到富贵军再次出现在扬州的报告后,立刻召集手下幕僚商议,和一个月前不同这时候的东王已经有了富贵军的详细资料,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和机动性都让杨秀清感到头疼。讨论了一番之后大家都认为对付这样一支军队只有用重兵将其包围才是最好的办法,有人提议把正在江西、安徽作战的部队悄悄调一部分回来,结果立刻被杨秀清斥责了一番,为了富贵军这样一个战术目标放弃西征这样的战略目标,杨秀清十分奇怪自己手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更何况从报告看这次富贵军的行动非常谨慎,一直躲在扬州城后,在这种情况下想去包围它,以他的机动性可以轻易的逃走。既然无兵可增那么攻占扬州的计划也就不可能实现,倒不如采取守势静观敌人的动向。

这是陈承溶接话道:“启炳东王千岁,以天国目前的形式,我看不宜花大力气去剿灭这支富贵小妖,还应以大局为重。”

听了这话杨秀清的脸色和缓了一些:“难道就放任他在我们天京的大门前嚣张?”

“这富贵小妖虽然狡猾,但我看也并非无法对付,从目前看其行事依然谨慎,所以不妨先行放纵,待其得意忘形之时,我们暗中调派力量,将其一举击杀。还另有一法,可谓釜底抽薪,其实富贵小妖全靠洋枪犀利,王爷可还记得前几个月来的那个洋兄弟,他可是英吉利的公使,如果我们能说服洋兄弟不再供给小妖洋枪洋炮,那么点兵力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

“承溶所言甚合孤意,为大将者应放眼天下局势,不可局限于一军一城之得失,关于富贵小妖先就这么办吧,先让他蹦跶几天,命令罗大刚退回镇江密切监视清妖动向。”

在太平军撤走后的几天李富贵也带兵离开了扬州回到了自己的老巢,没想到一回到淮阴就被那些送子参军的老财们包围了,都是一群又想让儿子参加富贵军又怕儿子从士兵干起太吃苦的家伙,仗着与李富贵有一些喝酒听戏的交情,跑来为儿子谋官。这让李富贵不胜其烦,开始还是好言相劝,然后只好装病不见,最后干脆躲到城外的军工基地去了,这里可是军事禁区。

军工基地里最近添加了一些手动车床,一些工人正在这些车床上尝试着生产进口大炮上的小零件,这是李富贵最近布置给他们的任务,首先军工厂必须做到对这些大炮能拆、能装、能修,虽然现在依靠迫击炮基本上就可以应付战事,但是将来还是要靠这些重炮说话。就在李富贵视察的差不多了,李叔小心翼翼的向他汇报了一个情况:军工厂的工匠们已经成功的拆开了五门大炮,不过还没有完全找到把他们组装起来的方法,是不是可以再拆一门来进一步了解这种大炮的结构。听到这些李富贵的双眼立刻布满了血丝,五门?还想再拆一门?自己一共只有二十门,当宝贝一样的供着不舍得用,现在一下就有五门大炮变成了零件!原来李叔在接到李富贵定下的军工目标后就从军需处调了一门大炮来做研究,不久大家就发现无法复原的事实,经过几天的摸索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再拆一门同时更仔细的记录下大炮的结构才可以把这一门复原,于是李叔就又调来了一门,而军需处的那帮家伙由于李富贵走前有命令:必须全力保证军工厂的需求,所以二话没说也就给了。而在调第三门大炮的时候李叔已经满头的冷汗了,他当然知道这些大炮值多少钱,也知道这对李富贵来说意味着什么,已经没有退路的他在拆掉第五门之后说什么也不敢再碰这些大炮了。以后军工厂的技术力量全力转向仿制零件上,也就是李富贵刚才主要看到的那一部分,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是通过手工车、刨,但从精度上应该算是符合要求了,不过还没有经过很好的强度测试。

看着李叔那满脸愧疚的神色,李富贵暗中叹了一口气:自己该怎么办,难道责怪一个码头搬运工不擅长拆装大炮吗?最后李富贵瞪着血红的双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调一门大炮过来”然后把身上的官服一扒“老子跟你们一起来拆,我就不信一门这么老式的大炮就有这么难装。”

在拆大炮之前李富贵仔细阅读了前面五门炮所留下来的纪录,然后让工匠试着把那一堆的零件组装起来,李富贵发现这些工匠的确没有偷懒,他们在能够应付的部分显得非常熟练,对每个零件所在的位置也都牢记于心,但是有些地方好像总是对不上。可是李富贵也发现他们对机械很不熟悉,他们显然并不知道这些零件为什么要在这些地方,难怪古代的木牛流马都会失传,看来在机巧这方面当年的天才已经不再有了,起码自己手下没有。李富贵利用自己那一点点物理知识苦苦思索这些零件的作用,一边想一边与军工厂里的几个高级工程师讨论,还真攻克了两处难关。就在李富贵认为可以一鼓作气可以把一门大炮组装成功的时候,进度却一下停了下来,李富贵认为这些工匠的记录肯定有误,这几个零件不可能这么组装,可究竟怎么装那只好看看原物了。在把第六门大炮拆开的时候李富贵可谓是小心翼翼,必须先弄清这个零件的作用然后把组装方法画下来,最后才把它拆下来。

第四十九章

经过六天的努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李富贵终于把一门大炮装了起来,现在所差的就是实弹检验一下安装的成果了。看着炮手把炮弹装入炮膛,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随着轰的一声炮弹出膛,远处的靶子被炸得粉碎,靶场上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兴奋之极的工匠们把李富贵高高的抛向空中,这时候的李富贵心就像鸟儿一般的向上飞去,简直比打赢扬州战役还要兴奋。

接下来李富贵趁着这股劲头一直泡在军工厂里,也给军工厂下达了新的任务,仿制进口大炮的炮弹,这种炮弹的构造与现代炮弹已经非常相似了,价格非常昂贵,一发居然要几十两银子,这也是李富贵不舍得使用这种重炮的原因,炮弹仿制出来以后再尝试用火棉来替换原有的炸药。当然制造炮弹的过程中必然要用到一些化学知识,这就不是光盯着原件看就能看出来的了,不过也不要紧,根据和老外的协议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派人到老外哪里去学,当然出去的人不允许透漏军工系统的任何信息,反正只管闷头去学就行了。

这天突然有一小队骑兵闯入军事禁区,为首的正是林雨长,他远远的看到李富贵就急忙大喊:“老大,赶快回城,圣旨到。”

圣旨?这玩意自己还没接过,直接把圣旨下到自己手里,北京城里的皇帝老儿又有什么好处给自己吗?

急忙赶回县城,李富贵发现香案已经摆好了,旁边有几个生面孔不过里面并没有太监啊。赵世祖祥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就拿出一个黄色的卷轴,李富贵心中奇怪:我记得这部小说里没有魔法呀,他那个卷轴出来干什么?

“李富贵接旨。”

李富贵赶忙跪倒:“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是文言文,那个狗屁钦差念起来又是摇头摆尾跟唱歌似的,搞得李富贵就听懂了两句:第一句是“赏穿黄马褂”,第二句就是“钦此”,接着钦差大人就扶起李富贵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听的李富贵有点糊里糊涂,不过看来圣旨里应该是有些好处。

恭恭敬敬的送钦差大人去休息后,李富贵回头问陆归延:“他是谁啊?”

“吏部侍郎岳阳。”

“二品官?”

“对。”

“吏部是管官员升迁的吧?”

“对。”陆归延答道,心想做官还有你这么不认真的,连吏部是干什么的都要问。

“那倒应该巴结他一下,准备些礼物,晚上咱们请他吃饭。”

“没问题。”说罢陆归延就准备离去。

“哎,别荒走,刚才圣旨上都说些什么啊?”

“赏你个黄马褂穿,要你带兵北上剿灭长毛。”

北上剿灭长毛?林凤翔?看来还是要和他打啊,林凤翔不是没打下北京吗,自己正好跟上去捡便宜。皇帝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自己北上呢?肯定是琦善那个奏折把自己吹得太强了,皇帝一看:这李富贵这么能打,正好林李二人的北伐军快到北京了,还不赶快把他调来。

既然要驰援北京,那来个海陆两栖登陆作战怎么样?找外国人租几条商船,从连云港上船然后从塘沽上岸,突然出现在皇帝老儿的鼻子底下一定能把他吓一跳,给他留下点深刻印象。

虽然两栖作战的计划很诱人,可李富贵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走海路要花钱,可如果走陆路的话,自己打着“奉旨勤王”的幌子一路上敲诈勒索却能狠狠地赚一笔,这一出一进可就是大不相同了。

李富贵在北上之前先抽调出一些军官补充到第二军团,任命陆树城为第二军团司令镇守淮阴,连以下的干部仍用老办法产生,大战在即第一军团也抽不出太多人来。这次的看家任务与以前不同,毕竟主力军团即将远征,而太平军方面就全靠琦善的江北大营来阻挡了,在李富贵看来这与毫无阻挡也没什么区别。

十天之后,李富贵对着陆树城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然后大军在初秋凉爽的天气里开拔北上。根据情报林凤翔的北伐军刚刚进入直隶,应该还不用太着急追上去,出了江苏之后李富贵每到一处都毫不客气的敲诈地方,要钱要粮要肉要武器,散落在这些地方的一些古炮、甚至铜钟都全部被李富贵搜走,最让那些地方官莫名其妙的是李富贵的手下看到差役们催粮催款还经常要打抱不平,要钱要粮的也是你,不让我下去收的也是你,这让人如何是好。当这些地方官哭丧着脸向李富贵抱怨的时候,李富贵就把眼睛一瞪:“我不管,到时候你要是交不上来我烧了你的衙门,你信不信我杀你全家啊。”这个时候李富贵对这些府县级的官员已经是毫不客气了。这些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土匪行径,绝大部分乖乖的就范,实在不够就先从自己口袋里掏一点,等送走了这个瘟神在从老百姓头上摊回来。

一路上慢慢行来只有两个官员不给钱,结果被李富贵把他们吊在房梁上抽了一顿就老实了,最好笑的是那个老头子居然死活不相信李富贵敢抽他,然后鞭子刚打到身上就软了。一时之间大运河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方面从淮阴县向富贵军运送军用补给,另一方面船队又源源不断的把钱粮运会淮阴,大军出征还能往后方运粮的恐怕不多见吧。

这一路上不断传来林凤翔攻城略地的消息,发现自己的对手还拥有这样强的战斗力然李富贵感到很不安,自己只是想北上来拣个便宜,硬碰硬可不是自己的目的。虽然再一次降低了行军的速度,可路还是会走完的,在跨过山东的省界进入直隶的时候,李富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派出侦察兵搜索附近地区却一无所获,干脆就命令军队提前扎营做好防御准备。就在吃晚饭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了:黄河哪去了?自己从江苏一直走到河北居然没有渡过黄河,这是怎么回事?急忙从行李里找出地图,这一路上光顾了敲诈地方,居然都没仔细看过地图,李富贵想想实在有点脸红,自己这个将军最近表现得实在太像个商人。这地图还是从比埃尔那里弄来的,从地图上的精细来看这些年洋鬼子可真没闲着,不过中国毕竟太大,地图上精细的地方也就是京畿、东部和长江流域以及珠江流域。当然这已经涵盖了李富贵关心的大部分地区了。仔细一看这份地图李富贵令大吃一惊,他发现黄河居然是从江苏入海的,从地图上来看黄河在流过郑州后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直到徐州然后注入淮河,“夺淮入海”,李富贵终于想起了这个词,难怪自己在过淮河的时候觉得淮河的水那么浑,心中还暗自奇怪在这个时代的污染居然已经那么严重了。

第五十章

李富贵当然不会在意是否渡过黄河,可是黄河走淮河入海这可不是小事情,苏北是自己的基地,治理淮河李富贵还有点把握,可是要治黄河那谈何容易啊。发现身边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着让李富贵很不舒服。李富贵拿着地图找到陆归延,指着上面的淮河劈头就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陆归延奇怪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什么怎么回事?”

“黄河为什么走我们江苏入海?”

“这你算是问对了人了,你要是问别人人家就会告诉你黄河自古就是从江苏入海的,其实不是这样的,黄河夺淮入海大概已经有六百多年了。尤其是从明朝黄河夺卞入淮以后,黄河的河道一直很稳定,就是你地图上这么个流法,从江苏入海。”

“那我们怎么办?”

“富贵啊,你现在越来越高深莫测了。什么我们怎么办?”

“黄河不会闹水患吗?”

“黄河经常闹水患,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前朝廷赈灾还比较得力,现在嘛朝廷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你也不用那么担心,黄河决口主要都在河南,我们这边的情况还要好一些。”

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以他的力量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对抗这样的天灾,也只能尽量对工商业区做好防范,再就是希望以后能以河工的名义多捞点钱补偿一下。

最新得到的战场消息也让李富贵觉得不容乐观,林凤翔正率部四万人逼进天津,看来这个便宜真实不好拣哪,北伐军出征的时候才两万人,现在居然翻了一倍,为今之计坐山观虎斗当然是最好的办法,胜保和僧格林沁正在对北伐军围追堵截,这时候自己最好不露头。于是富贵军在进入直隶之后一改在山东的嚣张气势,行军完全避开州城府县,尽量挑偏僻的地方走,不打旗号,广派暗探,经过这一番动作仿佛突然之间这支队伍就从地面上消失了一般。

一八五三年的秋天,天津的城外远远响起了隆隆的炮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过当天胜保带大军进驻天津,这多少让这些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还算马马虎虎的市民们感到了一丝安心。与此同时在天津城南八十里的一个偏僻小镇里同样充斥着战争的气氛,满街都是身穿绿军装的士兵,自从他们三天前来到这个镇子他们就完全封锁了小镇与外界的联系,偶尔有途经小镇的旅人也会被扣押,天色一近黄昏士兵们就开始戒严,任何人都不许出门。这时的小镇就如死一般的寂静,在这片寂静当中李富贵正在推敲着当前的战局,究竟林凤翔是真的想打天津,还是仅仅虚晃一枪呢?从天津卫这个名字里可以看出天津的是以北京的卫城自居,这样一个城市的城防必然非常坚固,再加上天津周围布防的清军数量,林凤翔应该很难攻破天津。可是现在太平军的确拉开了攻城的架势,这让李富贵有些举棋不定,如果林凤翔真的打算攻克天津,那么自己就应当进入天津城利用天津完备的工事和兵力来保护自己消灭对手,可如果仅仅是佯攻那么过早的暴露自己以后就必然会受到清廷的限制,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第二天李富贵亲自带着亲兵队化妆潜入天津城郊观察战况,在李富贵看来战况非常激烈,而他派出的侦察兵也肯定了这一想法,太平军在天津城郊与清军进行着逐村的争夺,这也让李富贵感到迷惑,难道林凤翔在强敌桓俟之下犯了错误真的与清军硬拼起来了?这可太不明智了,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李富贵对这一段时间的潜行非常有把握,相信没有人发现他的军队已经偷偷进入到天津附近,现在可以偷袭太平军一下然后再撤入天津。太平军目前占领了静海,全军处于进攻状态,如果突然选一个薄弱点下手,相信他们不会有很好的防备。

根据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李富贵把目标放在靠南的张庄,因为目前清军多在太平军的东、北,西布防,防范林凤翔进攻天津或直扑北京,南方兵力较少,相应的太平军在南面部署的部队也比较松懈。

又一次一面倒的战局,张庄的守军还不到两千人,富贵军在下午包围了村子然后发动了进攻,太平军虽然想利用地形顽抗可惜他们手中的远程武器实在太少,很快户外的所有地方都被富贵军控制,然后就是逐家逐户的搜查,让李富贵不太满意的是这次没抓到什么有分量的人物,绝大多数俘虏在被训问的时候都哭诉自己是在河南或者山西才入的贼伙,还是被抓进来的。看来这不是一支主力部队,也就没什么高级将领,这个时候主力部队应该正在天津城外鏖战。黄昏时分,李富贵命令把这些俘虏用绳子串起来,大军再一次消失于夜色中。

第二天李富贵押着一千名俘虏出现在天津城东,胜保作为天津防卫的负责人听说富贵军突然出现后吃了一惊,在对待李富贵的问题上胜保与僧格林沁不同,僧格林沁是完全看不起这些南蛮子,认为他能打胜仗不是借了琦善的光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胜保原先也不大相信团练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可最近上个月收到琦善的一封来信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此人,虽然信中没有解释为什么,可以胜保对琦善的了解,他还是相信琦善的眼光的。这一个月来他很关心李富贵的动向,可这支军队在进入直隶之后就如谜一般的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有点高深莫测。不过不管他们究竟是怎么来的,现在战况正烈他们来的倒真是时候,就让天津知县谢子澄去迎接他吧。

第五十一章

李富贵在谢子澄的引领下进入了天津,为了配合官轿的速度全军都放慢了脚步,李富贵很不耐烦的把马头拨来拨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的官员开始坐起了轿子这种速度奇慢的交通工具,官员出京上千里的路程居然也坐着轿子一路走过去,不再骑马甚至连马车都不坐,李富贵记得在红楼梦中象贾宝玉这样花朵一般的人物好像也会骑马,难道这些官员的身体已经娇嫩到这种程度了吗?或许中华民族就是从轿子上开始衰弱的吧?李富贵下决心自己的手下如果谁坐轿子就把他的腿打断,让他连轮椅也坐上,至于那些实在是年老体衰不能骑马的人可以考虑生产一种带减震的轿车。不过就这次来说慢也有慢的好处,富贵军团排起整齐的队形,再加上那些捆在一起的俘虏,到弄得有点像一次盛大的入城仪式,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军威,可惜路两边的民众没有发出欢呼声,不过李富贵从他们的眼中看出这些老百姓大部分还是欢迎自己的,这时候的天津城市虽然还不大,可由于是漕粮运输的必经之地所以相当的繁荣,相对其它地区市民的生活也较富足,也就尤其害怕战火。

骑在马上和轿子里的谢子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李福贵对天津的城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目前天津城内的主力清军是胜保从江北大营带出一路尾随北伐军而来的两万多人,再就是一些原有的驻军和几千团练,谢子澄自己就拉起了一只四千人的队伍,同样是组建团练谢子澄对李富贵的装备那是羡慕不已,李富贵顺势就掏了一张查理.金的名片给他,并一再赞扬远东集团卖的武器质量好、价格低、量又足,如果定的货多的话还可以送货上门、免费培训等等,最后李富贵干脆拿了一把左轮手枪要送给谢子澄。

“哎呀,李大人,这这怎么好意思,您大老远的来助兄弟守城,怎么反而让您送我礼物,这万万不行。”

“老哥哥你这是看不起我了,这次富贵来的匆忙,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这把配枪跟了我也有几年了,送给老哥哥做个纪念吧,这个面子一定要给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晚上太白楼我作东,兄弟你可一定要来,我再请一些本地的富商,这西洋军械我们这帮老家伙可是一点都不懂,席上你可要好好给我们说道说道。”

当天富贵军团在谢子澄的安排下驻扎在安西门外,这里算是一个战略要点,不过还算不上最前沿,李富贵很满意这个地方,既可以统揽全局有不用太拼命,而且附近还有一座炮台可以提供火力支援。当晚的酒宴也把李富贵喝得挺高兴,天津人满有意思的,这一顿喝得挺痛快,而且在酒席上还敲定了一笔生意,这些商人们最后愿意凑出三万两银子购买迫击炮,原来下午富贵军在安营的时候炮兵试放了几发炮弹,把旁边的谢子澄看的是眼红不已。又因为这些家伙觉得和洋人打交道有点让人发怵,所以请李富贵帮他们代买,这一点李富贵自然是义不容辞。李富贵虽然还想推销一些**给他们可谢子澄却拒绝了,他委婉的提醒李富贵让当兵的手里拿上火枪好像不是个好主意,还反问李富贵当兵的手里有枪如何保障官员的安全。

回来以后李富贵就立即写信让李叔生产四十门迫击炮和三百发炮弹,都要出口型的(就是口径更小,炮管壁更薄,弹头更轻外带装药量更少的那种),尤其要注意的是炮身上要打上克鲁伯的标记。这是李富贵第一次涉足军火贸易,很希望借此打开北方市场,从今天的酒席上李富贵了解到现在的天津可以说是北方最重要的商业城市,在漕、海、盐这三个最赚钱的行当里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现在已经是东北、华北各类物资的集散地,现在李富贵已经把这次北上的第一目标转定为商务旅行。

第二天李富贵在谢子澄的陪同下拜会了胜保,胜保目前的头衔是钦差大臣,不过这阵子钦差大臣满天飞,到也吓不住李富贵。胜保给李富贵的感觉到算是个实在人了,当然是相对于那些京油子来说,李富贵汇报了在张庄歼敌五千的经过,又强调军队远来疲惫,再加上经过苦战,目前还不宜立即投入一线作战。胜保昨天亲自查问过李富贵带来的俘虏,结果越问越吃惊,和琦善不同胜保是武将,他对军队的方方面面要清楚的多,自己与这支长毛从扬州的江北大营一直打到天津大小战役无数就从来没赢过,而富贵军居然只用一个多时辰就打赢了一场攻坚战,这在他看来实在是不可想象,为此他昨晚上还专门摸到富贵军的驻扎地点观察了一下,可惜黑乎乎的没看出什么。作为一个军人胜保对李富贵的印象还不错:他起码没有砍些农民的脑袋来冒功,这已经算得上相当诚实了,胜保当然不会蠢到去核实歼敌的具体数字,如果核实数字的话,自己这北上一路所消灭的长毛加起来恐怕都有七八万了,相信这次张庄大捷的报告到了圣上那里歼敌人数不会少于一万人,这还是因为在天子脚下中间环节少,不然再翻一番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胜保对李富贵目前的困难表示了理解,不过希望李富贵可以把军队再向前移一些,进入到虹桥一线驻防,还拨了一批物资给李富贵。李富贵当即表示感谢,阵地前移倒也没什么,只要不在最前线就行,通过昨天进城后对天津城防的进一步了解,李富贵认为军事上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天津城的守军虽然相对太平军还处于劣势,但时间却站在他们一边,太平军想要攻克天津没有一个月的话根本不可能,可目前直隶境内还分布着大量清军,远的不说估计僧格林沁要不了几天就能赶到天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怎么做应该都没问题。

第五十二章

远东集团在天津有一个分号,只有一个掌柜的和两个伙计,掌柜的周荣才是个经历很坎坷的人,从小伙计开始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虽说像他这样规模的分号在聚宝祥(远东集团现在以好几个商号的形式出现,以周荣才的身份只能知道自己所属的商号:聚宝祥)里实在不算什么,但周荣才相信天津的重要性,什么时候商号决定开发北方市场,那就是他发达的时候了,为此虽然以他的权力经手的都只能是一些小生意,可他仍然做得很认真,因为机遇只会降临到那些有准备的人身上。

长毛攻城的第四天,周荣才接待了一个怪怪的年轻人,听他问东问西的样子周荣才几乎怀疑它是其他商号派来的探子,不过从气质来说不像,而且自己这么个小分号有什么好探的。压下心头的怀疑周荣才仍然保持着商人式的笑容,打起小心应付着这位客人。

最后这位客人拿出了一封信道明了来意:“从今天起,你就是聚宝祥北方分公司的经理。”周荣才有点奇怪分公司和经理不都是洋人的玩意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怎么会成为这样一种东西?等到周荣才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才真正的备下了一跳,信是总商号来的,这一点在那个年轻人拿信出来的时候周荣才就看出来了,可是落款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是商号的大掌柜!作为低级职员的自己还从未直接收到过任何高层来的命令,更何况是大掌柜。

周荣才双手颤抖的接过信件,拆开时候发现内容极为简单,只是要求自己一切听从来人吩咐,从信中的语气周荣才敏锐的察觉到此人的地位可能比大掌柜还要高,他立刻站起来重新向李富贵请安。

把他扶起来之后李富贵费了不少口舌来解释远东集团的构成,目前的远东集团分为六个公司,经营的侧重点各有不同,除了张文革负责的“鼎天公司”从上到下全部按照西洋的架构,其他的五家公司只有高层采取了新式的组织结构,这也是周荣才这样的低层职员所不了解的,而从外表上看这些公司都与传统的商号一模一样,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顾虑老百姓对洋商有一定的反感。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算是公司的高层了。”

由于一下听到太多内幕,再加上震惊于远东集团的规模,周荣才一直张大着嘴巴,突然听到这句话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四十年的辛酸,四十年的等待,这一哭可就止不住了。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李富贵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抹布递给他说到:“好了,别哭了,把你最好的衣服穿上,晚上我们去应酬。”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富贵带着周荣才参加了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周荣才也凭着自己的手段很快的打入了当地的社交圈子,与好几个大商人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大部分是南北两地各种特产的交流,李富贵对此并不感兴趣,他的任务就是大肆吹嘘聚宝祥的信用与规模,说白了就是托,不过这官托和地摊托的作用可是大不相同,尤其天津也算是天子脚下人们对官商的理解就更进一步了。有时候李富贵对于那些他感兴趣的合作,比如天津有几个盐商想涉足海运,这就让李富贵心动不已,一力促成此事,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官面上没有问题。李富贵对于这些合作甚至比自己的产业还要关心,因为在他心中明白远东集团具有太浓厚的官府的色彩,这样的企业在一开始可能发展极快,但是时间一长他的僵化的毛病就会暴露出来,目前远东集团的发展可以为贫弱的中国打下基础,包括人员、技术、资金、市场等等,可是最终它必须退出历史舞台,让位于真正的民间工商业,这件事可要未雨绸缪。除了军工企业外对于这些可拿出钱来的商人和地主,李富贵总是热心的提供各方面的支持,这也多少让远东集团的那几个管事的有些不满。

李富贵的这种交游也让天津的大大小小各级官员感到非常奇怪,城外打得是热火朝天,这位李大人作为带兵将领居然天天喝酒、听戏,偏偏这人好像还是个名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胜保现在也有点相信了琦善信里的话:富贵军的真正指挥是一个洋将,李富贵不过是充场面的。

随着李富贵在城中歌舞升平,城外的战事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太平军攻城受挫退回了静海,分兵固守静海和附近的独流镇。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富贵盯着地图在那里自言自语:“真是搞不懂他们哪,一路打得那么好,怎么现在连着犯错误,先是进攻天津,现在又固守静海,他们真不要命了?你们犯错误不要紧,我的功劳可就没了。”李富贵原先打算利用自己的机动性追逐实力大损的太平军,可现在人家不肯流动作战,一旦被包围自己还能分到多大功劳呢?虽然对敌人的愚蠢懊恼不已,可李富贵知道现在已经不容自己坐山观虎斗了,既然自己没有单独攻城的能力那也只好大家一起来吧,分功劳总比没功劳好吧。

李富贵越过了独流镇抢在胜保的前面抵达了静海,刚一到达就在城北构筑阵地,然后一口气向城墙连续轰了六个小时,静海的城墙本来就低矮残破,就这么一下子竟然就轰出了几个缺口。李富贵是希望重演扬州之战,趁着清兵还没有合围逼迫林凤祥从静海撤出去,可惜没想到林凤翔居然是个死脑筋,就是呆在城里不出来,第二天李富贵已经不能再继续炮击了,再这样打下去自己的炮弹很快就会用光的。等到胜保把静海围了起来以后,李富贵也只好接受事实了,停止进攻命令全军就地休整,让胜保去攻城。

第五十三章

看到接连三天富贵军都没动静,胜保有点坐不住了,他现在越看李富贵越觉得此人高深莫测,一路上明火执仗大肆抢劫的是他,突然之间消失无踪的也是他,作战勇猛无比的是他,可打仗的时候跑去喝酒听戏的又是他。就拿这几天来说吧,一开始冲在最前面猛攻猛打的是他,可现在他又趴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哪。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候他怎么能趴下呢,胜保对这支太平军实在是太了解了,虽然自己现在包围了他们,但能不能真的围住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如果长毛突围自己实在是很难挡得住,于是胜保决定去李富贵那里探探口风。

寒暄过后胜保就目前战局向李富贵问计,李富贵把眼睛翻了翻:

“简单,不就是几万个长毛吗。我前几天已经试探过了,若是大人按我的方法办,这些长毛随手就灭了。”

还真是牛皮不是吹的,这么大的话你也敢讲,胜保心里说到。“欧,愿闻其祥。”

“目前长毛分兵驻守,我们就围一个打另外一个,我们挖深壕建工事把独流镇围起来,同时猛攻静海,让他们一个走不了一个留不住,这样我们就可以分而治之。”其实这几天李富贵在观察过清军的表现之后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李富贵还记得这次北伐中的一个细节,僧格林沁包围了李开芳以后用围三阙一的计策把李开芳骗出城,然后再次包围,又引附近的河水来淹李开芳,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李开芳在一开始好像也就只有千把人,僧格林沁居然用了这么多计策,李富贵实在弄不清楚这位还未见面的僧王大人究竟是天才还是白痴,不过从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僧格林沁的这番计谋倒也不能算是无的放矢。这些清军让他们防守的话还能起一点作用,大概两三个人能顶一个来用,可是如果说到进攻那简直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冲不到一半自己就跑回来了。既然这些竞争对手的攻击力如此之弱,那么这最后一击很有可能还是得有自己挥出,要是这样的话这仗打得还是比较划算的。

“此计确实不错,不过静海的林逆彪悍非常,我怕未必能打得走,而且也得小心长毛到处流窜。”

“如何打走林逆这事大人就交给下官吧,大人只管把李开芳死死围住,至于说到流窜嘛,我们把他打走自然不能让他四处流窜,不知僧王什么时候会来,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我敢说他跑不出几十里。”

胜保听完之后心头暗怒,这个小子竟然敢看不起我,我打不走为什么交给你就行了,哼,以后我再给你好看,目前这个计策到确实是很不错,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林凤翔打走。

第二天胜保就指挥士兵开始围着独流镇挖沟,可是富贵军还是毫无动静,直到五天后才看到他们开出营盘也挖起沟来,不过他们不是围绕静海城挖环形的壕沟,而是开了七八条曲折向静海城伸去的战壕。李富贵打算在离城很近的地方构筑阵地,然后嘛就是火攻,利用北方秋天强劲的北风把林凤翔烧出来。太平军开始对那些战壕打炮了,李富贵第一次发现其实这个时代的炮击主要的作用恐怕还是在心理上,要么就是对付密集阵型有一点威力,这样的炮火如果说都能打死多少人的话,那志愿军在朝鲜恐怕就没人能活着回来了,以后还要多加强士兵的抗炮训练。很快炮击就结束了,因为根本对那些藏在战壕里的士兵起不了任何作用,不会爆炸不说还打得不准,太平军的弹药估计也不会太多,肯定觉得对着战壕乱轰太不划算。

到第六天战壕已经蜿蜒伸到城墙附近,突然一支太平军越过城墙的豁口冲了出来,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炮兵也立刻开火支援,这两天炮兵一直都在防备敌人出城突击,炮口就对准了城墙上的缺口,连弹着点的提前量都算好了。不过炮火并没有遏制住敌人冲锋的速度,几十米的距离一晃而过。在富贵军中工兵基本上不负担战斗的义务,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些征来的老百姓,大伙马上掉头就跑,而太平军也不恋战追杀了一段就跳下战壕撤回城去。李富贵看着太平军毫不慌乱的行动想到:这群太平军还真的很彪悍哪,没想到见识过我的强大火力后还真的敢出城来进攻。好吧下面我们再挖几条横向的战壕来提供步兵火力支援,再敢露头一枪就蹦了你。

在前方不紧不慢的挖工事的同时,李富贵还在后方加紧筹集各种战略物资,他从天津半要办买的弄来不少桶油,油的品种五花八门,可惜没有汽油。另外召集了一些铁匠打造能够埋在土里发射燃烧弹的铁桶,和用炸药驱动的投石器,李富贵还考虑过制作巨型风筝把燃烧弹扔到城里,可惜城墙的缺口不够大,又被里面的人加固过,不然还可以试试火牛阵,反正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静海烧起来。

就在李富贵还在准备烧城的时候,僧格林沁带兵赶到了,这位主可真当得上盛气凌人这四字考语,一到静海立刻横挑鼻子竖挑眼,胜宝是钦差大臣僧格林沁还有所顾忌,对李富贵可就没什么好脸子了,先对李富贵的围一打一的计策大加指责,声称皇上在北京对他们两人的拖沓很不满意,要他们立刻全力进攻,看到胜保和李富贵都耷拉着头不接他的话茬,僧格林沁气得站起来指着静海城说道:“好,那二位大人就在边上看着,看看本王如何踏平静海”。

第五十四章

当天僧格林沁就直接就接手了对静海的进攻。李富贵也不去理他,只管守好自己的阵地,这个傻瓜要去攻城那真是欢迎之至,这帮清兵的德性李富贵现在算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要是他们能打下静海自己立刻卷铺盖走人,从此不回北方。让他去拼个头破血流不是很不错嘛,李富贵心里暗笑,而且过了几天李富贵发现好像胜宝也是这么想的,他的军队很自觉地把阵地交给僧格林沁,专心致志的去围困独流镇去了。

可是没想到僧格林沁在进攻了几天之后竟然又跑到李富贵的军营中来大吵了一顿:

“李大人,为什么我在攻城的时候,你的军队全无动静。莫非李大人暗中和长毛有什么往来。”僧格林沁一斤李富贵的大帐就大声斥责。

“王爷说笑了,今年死在李某手中的长毛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这私通长毛的罪名恐怕加不到李某头上。”

“那为何本王攻城的时候你不加支援。”

“王爷勇冠三军,攻打小小一个静海那还用得着下官在里面碍手碍脚,要不是为了能亲眼看看王爷得神威,我都要把北面给王爷的大军腾出来。”

“混帐,就算你不想派兵登城,起码你也该开炮掩护我们进攻,你要是不会打炮就把那些大炮交给我,等我打下静海再还你。”

你想得倒挺美,“那可不成啊,这几门炮可都是我们苏北乡亲砸锅卖铁买回来的,王爷或许不把这点家当放在眼里,可在我手下这群乡巴佬眼里,这些炮就是他们的命哪。要是有个闪失李某实在没法交代。何况目前营中所存的炮弹已经不敷使用,王爷刚才可曾看见我已经找了一些铁匠制作土炮和投石器,如果不把这些器材作好,李某这点人马还不够两次拼杀的。王爷若是真希望下官支援的话,不妨再等一等。”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也修怪本王无情,本王一本参上去你担待的起吗?”

“请便。”

“好好好,那就告辞了。”

“不送。”

看到李富贵看着僧格林沁怒气冲冲的背影微微冷笑,我不觉有些奇怪,“你不是一向个这些高官处得很好吗,为什么这次这么得罪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让他参一参我也好。”

“这从何说起?”

“这说来就话长了,你知道怎么麻痹上司吗?”

“这……”

“对了,你一直做学生没有过上司,你不觉得我们蹿得太快需要麻痹一下清廷吗?你回想一下历史上有哪些人物很成功的麻痹皇帝的。”

“嗯…,有了,秦朝的王翦出去打仗还不停的找秦始皇要钱要地,装得很贪心,算是一个吧?”

“对这个计策萧何也用过,不过这个计策是用来对付那些雄才大略的君主的,对于赢政、刘邦来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贪财,他们只要手下第一要有才能、第二你的才能不能威胁到他们就行了,所以这个计策就很管用。可是咸丰绝对说不上才略,而且他老子道光还是出了名的吝啬,在他面前表现出贪财恐怕不是个好主意。再想想还有没有?”

“郭子仪装老糊涂当然也是一个,不过我们恐怕也学不来,还有谁呢?一时想不起来了。”

“哈哈,你既然想到了郭子仪,怎么就把他的老对手那个装粗的安禄山给忘了呢?”

“装他?他的下场可不太好。”

“没关系,在这些人当中他的办法可是效果最好的,别人不过是保命,他却是真想造反,这一点不是和我们有点像吗。你看,在清廷的眼里我恐怕算是个文盲,满清现在重文轻武,这一点和唐玄宗那时候还真有点像,在他们看来一个粗人会有什么威胁。我又抢东西又和朝廷大员顶撞,可见我很不会做官,不会拉帮结伙,不会收买人心。如果是平时我这样的表现当然得不到重用,可现在军队败坏,像我这样又粗又猛的人岂有不用之理。”

“李富贵,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好奇怪,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以前就是你呀,后来不是因为我们的观点冲突才分开的吗。”

“不会吧?你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那你怎么会这么狡猾呢?你会不会是哪个阴谋家死了以后移魂夺舍抢了我的身体吧?”

听了这话李富贵也笑了:“胡说,我看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我这不也是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的吗?”

一步一步的竟然能成长到这种地步,看来人的心灵真是深得可怕啊,我以前实在想不到自己竟隐藏着这么强的搞阴谋的天分。

僧格林沁的性格是说干就干,虚言恐吓可不是他爱干的事,回到军营之后他就立刻提笔弹劾李富贵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然后用加急快马送往北京。两天后咸丰就在养心殿看到了这份奏章,“这个李富贵,前些天才收到一大堆山东官员弹劾他勒索地方、殴打官员的折子,怎么现在又和僧格林沁顶上了。”

“要说李富贵畏敌如虎,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恭亲王奕訢说道。

“是啊,是啊,这个李富贵是个捐班,做官的规矩看来是不太懂,年轻气盛,最近又屡次封赏,大概尾巴就翘起来了。”肃顺跟着附和道。

咸丰点了点头,“说到捐班,这个李富贵是不是不识字啊,上次他上的那个折子里面那李富贵三个字写的实在是好笑,朕还从没见过那么丑的字。”

奕訢和肃顺等人也跟着笑起来,“那份折子上所写虽然颇多荒谬,不过倒也有些新意,就是他那个名字写的实在太丑,肯定是从没读过书,要是读过书的话,不用发匪,只怕小时候就被先生打死了。”

“这么一说这个李富贵还真有点像张飞呢,真想见一见他长什么样子,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咸丰笑罢问道。

“臣以为应严加查办,僧王是御前大臣,岂容他一个小小道台顶撞。”载垣开了口。

“我到认为立即查办不太妥当,前敌仗打得正紧,正是用人之即,若是真要查办也该问问胜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奕訢似乎对李富贵颇有好感。

“不用了,肃顺来拟一份诏书,把他申斥一下就算了,语气不要太重,毕竟还年轻。”

第五十五章

肃顺回去拟诏书的时候收到了李富贵弹劾僧格林沁不懂兵事、胡乱指挥的奏章,看着这个折子肃顺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愣头青。”然后就把这份奏章丢到一边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李富贵看到钦差气势汹汹而来就知道是为了僧格林沁的事情,急忙把香案摆在军营中的空地上,之所以不放在中军大帐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李富贵趴在地上听完了这一番申斥谢了罪以后站了起来,果然如他所料官兵们脸上都显现出不平之色,这些天他们都在旁观僧格林沁攻城,那仗打得叫一个臭,现在反而是他们遭到斥责,这些士兵自然不会心服。

李富贵不动声色的送走了钦差,然后对着后勤司长大喝一声:“拿酒来,杀猪宰牛,今晚咱们大吃大喝一顿去去晦气。”

当晚李富贵吃了不少肉就却没多喝,毕竟这里是前敌所以他没有让后勤供应太多酒。不过如果一个人不痛快的话,那么一点点酒就可以让他借酒装疯,李富贵先挑了个头开始大骂僧格林沁,不一会军营里就一片骂声,渐渐的演变成一场控诉大会,这年头没有几个人是活得很滋润的,就算是中小地主出身提起官府那也是一肚子气,三团长黄明是个比较稳重的人看到形势有点不对就偷偷的跑过来提醒一下李富贵,李富贵摆了摆手:“不要紧,大家发泄一下也好。”这时候的李富贵已经在心里打着注意如何做好以后军中的舆论导向的工作,不能直接发表反对清廷的言论,不过可以从具体案例入手,政治委员们可以通过宣扬某某官员贪污,某某军队的军官喝兵血等等实例来败坏军队对清廷的印象,但同时又要强调在富贵军中官兵亲如一家、司令爱兵如子等等来保证军队的凝聚力,不然士兵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正义性产生怀疑那就很麻烦了。更进一步说可能在将来还要来点个人崇拜,在目前这种没有系统的政治纲领的情况下光靠金钱与个人魅力来凝聚一支军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可能是因为最近富贵军实在太顺,军中好像已经有了崇拜李富贵的苗头出现,到时候顺水推舟应该是事半功倍。

既然圣旨都下来了李富贵自然需要动一动,目前工事等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胜保也把独流镇围得差不多了,的确可以出手了。

这一天掀起了漫天的风沙,正是李富贵期待已久的沙尘暴,这种天气里不但燃烧弹可以飞得更远,而且城中的守军因为面对风沙不管是射击还是出城反击都将面临很大的困难。天还没亮的时候富贵军就按部就班的进入了阵地,最前沿是各种投掷器材特种兵的格斗兵种和步行的骑兵负责近身保护,后面几排战壕里排列的是三个步兵团负责火力警戒,炮兵的位置没变提供火力压制。由于有沙尘暴天亮得晚了一些,不过为了保证枪炮的精度还是等到天完全亮起来才开始进攻。

看到一切就绪李富贵一声令下,首先是一轮齐射,在这连成一串的爆炸声中那低矮的城墙仿佛开始颤抖,接下来从富贵军前面两排战壕中升起无数火球,这些火球中的大部分越过了城墙,这让李富贵很骄傲,这些投掷器的火药用量和弹道都是李富贵结合了风速仔细计算过的,很多地方完全是超水平发挥,在李富贵的印象中好像他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出色。城中的火头很快就升了起来,城中失火一般来说对守城一方的士气打击极大,不过李富贵并没有趁机攻城,打巷战可不是他的计划,倒是僧格林沁很识趣的指挥军队向城头上猛冲。那些清兵看到城中火起,也第一次鼓起勇气,心里面只是想着攻下静海之后的赏赐、掳掠,可惜这点勇气很快就被太平军打得一干二净,城中的太平军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慌乱,反而很镇定的坚守自己的阵地。

这一天林凤翔确实被烧得手忙脚乱,幸好对火攻还做过一些防范,主要是在城墙上准备了一些水,就是这些水可算是立了大功,扑灭了一些火头,不然要等到从井里慢慢提水上来只怕火势就不可控制了。也幸好这样的小县城房子不是很密集,城墙边上的很多住户房子的周围还有菜地,在付出了两条街的代价之后终于慢慢控制了火情。林凤翔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当天的战事结束后略一思索就已经想到应对的方法,立刻下令拆除城北一带的房子,因为由于风向的问题富贵军只能在城北放火,然后组织敢死队准备明天出城破坏富贵军的投掷器。

接下来的两天里富贵军的投掷器损失殆尽,不过林凤翔组织军队出城偷袭并没有成功,那些从城墙后冲出来的士兵与其说是进攻还不如说是被行刑,无数的士兵是靠着城墙被排枪射杀的。可是当天的火攻也没什么效果,燃烧弹落下之后无法带起火头,李富贵也猜到大概是能烧得昨天都被烧掉了,维今之计只有加大投掷距离,增加投掷器里火药的用量。可是这些铁皮和生铁做的消耗品禁不起这样折腾,很快就坏了个七七八八了。火攻的规模一小城里的救火队就可以更快速的把火头扑灭,再难以酿成大火。

第五十六章

李富贵这一计不成眼珠一转就又想出一计,他又从天津一带请来不少手工艺人(李富贵对谢子澄说的是请,至于谢子澄怎么请他就不管了),要求他们生产孔明灯,再在孔明灯上加装了一根引信,使得升空大概半柱香后灯罩会被点燃,掉到地上后说不定就把什么点着了。这种孔明灯携带的燃料有限远不如以前的燃烧弹威力大,就算落在房子上如果发现及时还是可以扑灭的,而且方向和距离都不是太好控制,可架不住这玩意多啊,制作材料都是些便宜货,人手也很充足(李富贵还从附近征集了一批民夫跟着那些手工艺人后面学)。挑了一个风不是很大的早上李富贵一下放了一千个,静海城内很快就是一片火海了,还有不少飘到了僧格林沁的营盘,烧的那些清军是破口大骂,僧格林沁气得立刻又写了一份奏章。

林凤翔趴在城头上窥视着李富贵的阵地,作为军队的统帅他非常不愿意趴着观察,可是他的副将和北门的守将死死的把他压在地上。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这段时间富贵军的狙击手已经成了太平军的噩梦,虽然真正的攻城开始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对城头的守军进行狙击则是在富贵军一到静海就开始了。幸好狙击手的数目不多,也就那么几十人,可是谁也经不起他们一枪一个的打啊,他们手上那些昂贵的武器也第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静海低矮残破的城墙并没有给守军太多的庇护,第一天太平军为了不堕天国的威风仍然保持着站立的防守姿势,可是第二天大家都只好趴了下来,要不然恐怕用不了几天他们都会被打死。

林凤翔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着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幸好这几天自己做了一些准备把粮食和火药藏到坑道里,不然现在可能就已经陷入绝境了。不过虽然粮食和火药还算充足,可形势依然严峻,今天这一把大火把城里的房子烧的没剩多少,冬天已到自己的军队却还没有越冬的衣物,自己手下有很多是从广西就加入天国的老兄弟,战斗力是没话说,可在这北方的冬天里没有厚厚的棉袄让他们怎么过啊。林凤翔盯着富贵军身上穿着的军大衣眼里几乎冒出了火,其实不光是林凤翔看到这些棉衣眼中冒火,周围的那些清军也对这些装备看得眼红不已,纷纷抱怨说他们这些为皇上当差的与那些团练一比简直就像要饭的。

李富贵对于派步兵爬城墙始终是兴趣缺缺,虽然静海的城墙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手下的军官也不止一次的要求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可李富贵还是觉得攻城最下,所以仍然是用狙击、开炮、放火给城中的守军施加压力,他相信林凤翔不会坐以待毙。

真正逼迫林凤翔离开静海的是寒冷的天气,城中的房子这段时间已经被李富贵烧的没剩下几间了,在城里的士兵现在可以躲到地洞里御寒,可是守城的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夜北风吹下来已经有人被冻死了,而且这两天还出现了士兵逃亡的事,虽然逃走的那几个都只是在山西新加入队伍的,可这也说明军队的士气低下,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会成为大问题。最主要的是林凤翔感觉到自己没有办法在静海守过一个冬天,这主要还是因为富贵军,天气寒冷虽然给太平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可也使得清军失去了攻城的兴趣,在这种天气里谁也不能把他们从生了火的营帐中赶出来,对于这一点僧格林沁也无可奈何,他目前也准备采取围困的战术来拖过这个冬天,可是富贵军却完全反了过来,似乎天气越冷他们越精神,前些天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一停林凤翔就看到富贵军从营房里开出来在雪地上操练,在一片雪白当中那绿色的方队尤为刺眼,而那些士兵在雪地里龙精虎猛看的林凤翔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如果在最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发动进攻那该怎么办?这个问题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困扰着林凤翔,这些天随着积雪的融化天却一天比一天冷,那些南方来的老弟兄也从见到雪的兴奋中慢慢回复过来。如今也只有先行南撤把越冬的装备准备好再作打算,五日后正好是月初可以利用夜间突围。林凤翔既已决定突围就立刻行动起来,派人把这个命令送给独流镇的李开芳,虽然胜保把独流镇团团围住,可太平军还是借助运河沿岸比较复杂的地形开辟了一条传送消息的通道。

李富贵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听到远远传来了枪炮声,今天负责值班的是一副团长邱青山,就是他在帐外报告,李富贵赶忙起来询问最新情况。可是邱青山知道得也不多,只是静海方向传来很大的枪炮声和喊杀声,在独流镇的方向上似乎也隐隐有炮声传来。看来太平军是真的开始突围了,目前来看静海太平军的突围方向是向南,“命令全军集合,绕过静海,向南追击。”

“这样我们就把防守的阵地给放弃了,如果太平军是声东击西怎么办?”

“不会的,去执行命令,邱副团长。”如果是声东击西就放开北面让他走,这也符合自己的利益,当然这种打算就不必向手下军官做解释了。

军队集结完毕之后静海方向的喊杀声仍不见减少,僧格林沁的军情快马倒是来了两匹,催促李富贵向静海方向进攻合围长毛。从现在看来太平军应该不是声东击西,站在林凤翔的角度上他也的确不可能算出李富贵宁可去追击他而却不愿意合围。在侦察兵的带领下大军无声无息的沿着运河向南开拔。

第五十七章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战局才逐渐明朗,林凤翔顺利的突出重围,不过现在还被僧格林沁的一支骑兵咬住;僧格林沁的主力还处于乱糟糟的状态,这些家伙在昨晚上的战斗中表现得太没有水准,僧格林沁也只有先把自己手上的骑兵精锐派出去盯住林凤翔,大队人马想做好准备恐怕还要一天;李开芳没有冲出来,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胜保这阵子不是在玩沙子;李富贵再一次从地图上消失,只留下了一个空营盘。

本来按僧格林沁的计算他大概三天就能追上林凤翔,他派出去的骑兵的确迟滞了太平军的行动,可是他的大军行进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踩上地雷,这大大降低了军队的行军速度,僧格林沁一边咒骂老天和自己做对一边奇怪长毛怎么突然就会使用这样的武器了。

地雷当然是出自淮阴的兵工厂,这种触发式地雷的造价可不算低,而埋下这些地雷的是富贵军中特种兵大队,这次任务由大队长宇文起亲自执行,宇文起原先是第一军团的一个营长,作战相当出色,在早期的夜间夺旗的演习中他的成绩无人可及,只是后期的行军比赛中差了那么一筹,所以只是个营长,在翻看了所有中高级军官的资料后李富贵觉得他应当是个干特种兵的料子,所以就一下把他提升到副军团级的特种兵大队长的位置上来了。这一次围攻静海特种兵大队的狙击手可是露了脸了,把那几个团长都给镇住了,宇文起这些天乐得嘴都合不拢。这次把这个任务布置给他的时候李富贵很费了一番脑筋来考虑措辞,毕竟这次要炸的是友军,而且还是朝中大员。

“宇文起,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看,咱们怎么对付僧格林沁这个老王八蛋。”

“啊,那个老混蛋又给咱们下畔子了吗?”宇文起一想到上次司令受到的侮辱脸就涨红了。

“可不是,上次他参我是玩明的,没把我怎么的,这次他来阴的了。我收到消息僧格林沁想断咱们的给养。”

“这么狠,不如我带几个弟兄晚上摸到他的大营去把他作了。”听说这个宇文起一身的功夫相当的利害。

“那到不用,我打算抢在僧格林沁前面击败林凤翔,那时僧格林沁有什么花招他都使不出来了,可是僧格林沁兵力太多,我们必须拉拉他的后腿,这样才能成功。”

“对,我带狙击手去打他们的黑枪。”

这小子还真是喜欢自说自画,“不行,要装作是太平军干的才行,你带上一批爆破兵,在僧格林沁大队人马的周围埋上地雷,用不着太多,只要让他们不敢大摇大摆的走路就行,一定要小心不要暴露了。”

“您就瞧好吧,咱们特种兵就是干这个的。”

看着宇文起兴高采烈的退出去,李富贵升起了另一种担忧,劝说很顺利,看来自己这些手下的忠心和革命觉悟都没问题,可是是不是还缺少磨练呢?

当富贵军在后面盯上了林凤翔时,前面的两支军队还在互相纠缠,林凤翔一直想甩开这支骑兵,可是始终不能成功,相较于其他的清兵这支蒙古骑兵还是颇有战斗力的,再加上战术得当:这支骑兵始终保持骚扰的攻击方式,这也让林凤翔感到非常头疼,而且由于李开芳没有冲出来,林凤翔也不能把军队带的太远,他仍然希望找到机会把李开芳接应出来。对于跟在后面的李富贵,林凤翔也始终保持着警惕,在感到形势越来越恶劣之后,林凤翔终于下定决心暂时不管李开芳,算起来他据点而守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自己先大范围的采取游击的战术,一方面甩开追兵,一方面恢复元气补充装备,以目前的情况看向西进军争取进入山区应该是个好办法,在那里相信自己会有更多的办法对付这支讨厌的骑兵。

李富贵始终与太平军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实际上这种战术在当时的清军中并不少见,向荣和胜保都曾经远距离的跟随太平军,即不打也不跑,就这么跟着,不打自然就不会吃亏,不跑皇上也就没法怪罪,总有倒霉鬼会吃上那么一个败仗来吸引高层的注意力。当然如果机会合适李富贵也会给那些骑兵提供一些火力支援,这是的李富贵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躲在暗处的刺客,不停的窥视着自己的目标等待着最后一击的到来。他不停的观察太平军的状态,在他看来这支军队和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有一拼,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他们仍然保持了军纪,基本上没有骚扰老百姓的事情发生,当然和红军一样把所到之处的地主都抢了个精光。李富贵一路跟来不断的有地主跑来拉着他的马头哭诉长毛的暴行,这种时候李富贵总是表示同情,并且适时地暗示既然长毛如此可恶,我们打长毛又打得这么辛苦,你看是不是该有所表示。看着那些肥肥的脸上冻结住的笑容可真是一种享受。

一路上李凤翔绕开府县在经过一系列的小规模战斗之后终于离开了华北平原立足于太行山上,李富贵虽然看出了他的意图不过并没有加以阻拦,而是让军队做好山地作战的准备,在山地作战自己对上以肉搏为主的军队应该不会吃亏,只是要小心不要中埋伏,太平军虽说连受打击,兵力还是要多于自己,在这种复杂的地形里还是需要小心应付,不过自己可是听过不少八路军在太行山打鬼子的事情,要说打游击自己有信心不输给林凤翔。

第五十八章

太行山的冬天看起来十分的朴实,大多数地方的山势不算十分险峻,这些山上生长着高大的乔木,现在这些树都光秃秃的,不过富贵军还是尽量避免进入过于浓密的树林。早晨总会出现的雾气给李富贵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现在他就正在等待着阳光,从来不知道带有薄舞的树林会这么讨厌。自从进入山区之后追逐的主角就变成了李富贵,那些蒙古骑兵在吃了两次亏之后就不太敢离开地形平坦的区域,这样自然就大大限制了他们的行动,三两下就跟丢了,现在只能在大山里瞎转圈。李富贵仍然利用侦察兵锁定太平军,但是并没有用主力咬住他们,而是选出一些战斗力出众的小单位兵力对太平军进行袭扰,而主力则根据太平军的行动不断的移动到李富贵认为的战略要点上,在李富贵看来处于这种地形如果跟随对手的舞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一定要让对手跟着自己的节拍来。

在这片舞台上李富贵开始试验自己最熟悉的一种战术:游击,相信这也是每个中国人都最熟悉的战术。虽然李富贵自出道第一战之后一直都采取正面作战的战法,但这并不代表他排斥“奇”,他只是认为第一条件不成熟,“奇”比“正”对军队的要求要高;第二没必要,面对装备落后的太平军,自己似乎不需要什么奇谋妙计就可以将他们击败。但他还是希望把富贵军建成一支奇正相合的军队,毕竟自己的对手不会总是那些拿着大刀长矛的农民。从革命先辈那里继承而来的大量知识使得李富贵这一次显得得心应手,首先游击战第一要件:群众基础,在粮食补给充足的情况下,富贵军在进驻山村之后总是要分一点给那些山民,这一点太平军就根本做不到,因为在这些贫瘠的山村几乎没有地主,打土豪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这时的太平军的军粮很成问题,虽然他们不能抢粮食,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寻找机会收集粮食,两相一比较,高下立判;第二隐蔽,富贵军在目前的天气条件下仍不需要大规模的生火取暖,而太平军总是在晚上替富贵军点起指路的火炬;第三侦查,李富贵的侦察兵可以连续几天潜伏,如果太平军的探子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抱着练兵的目的李富贵一直与林凤翔捉着秘藏,直到僧格林沁在山外等的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不再顾及天气下令全军入山。李富贵这才收拢兵力凭借这段时间对地形的了解死死的盯住太平军,然后开始加强军事压力,林凤翔这时候也得知了僧格林沁的大军开进了山区,他认为富贵军这个时候突然改变作战方针是为了拖住自己好让大队人马把自己围住,为此他不断的想办法希望能把后面这个尾巴甩掉。在经过好几天令人疲惫的行军之后,林凤翔明白自己是甩不开那只奇怪的军队了,从来没有见过一支比他们还能走的军队。

看着自己拟定的作战计划李富贵惊叹道:“真实完美啊,作战的时间、地点和方式都由我决定,还有比这更了不起的计划吗?”

这一天的清晨,山谷中仍然飘着片片薄雾,富贵军正在进行战前动员,李富贵看着营地里的一片忙碌景象心情非常愉快,完全没有大战来临的紧张,把目光投向远方山谷里升起的阵阵炊烟,他们大概又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吧。一片梧桐叶从空中缓缓飘下,被李富贵一把抓住,看了一眼身边光秃秃的树林不觉奇怪这片叶子是怎么在树上一直待到现在的,不过这应当算是个好兆头吧。凤兮,凤兮,栖梧桐啊。

不仅仅李富贵看到了战争的先兆,林凤翔同样也看到了,今天太平军离开营地没多久就在一个山坡上发现了一块石碑,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它竖立在那里显得特别的突兀,石碑不大,上书“落凤坡”,字用狂草写成,飞扬中还带有一丝邪气。

林凤翔盯着这块石碑长久不语,突然,“落凤坡,哈哈哈,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来落我这只凤。停止前进,准备战斗。”

吉文元在后队听到这个命令急忙赶了过来:“林丞相,以现在我军的状态实在不易与敌人正面作战啊。”

“文元,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目前我军已陷入死地,只有死中求活,击败后面的这支追兵才有可能利用山区继续与清妖周旋,否则现在被他死死咬住,再等到大军合围,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现在下去准备,告诉士兵我们现在的处境,告诉他们今天我们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在雾气散尽的山谷中阳光照耀着这两支对峙的军队,这是一片平缓的坡地,太平军占据着高位,不过富贵军现在已经把太平军纳入了火炮的射程,只要一开火就可以把太平军逼下来,那时虽然坡度仍可以给太平军的冲锋提供帮助,但毕竟不用自己仰攻,既然要骗对方和自己决战,这点好处还是要给的。可是现在双方都没有动,空气变的凝滞起来,似乎又有另一种东西笼罩住了人们。李富贵一直在通过望远镜观察对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而又全面的注视这只太平军,透过那残破单薄的军服、原始的装备李富贵仍然看到了隐藏于这一切之后的气势,距离太远李富贵并不能看清太平军的面部表情,但是那肃穆的阵型中的确散发出杀气,对,肯定是杀气,这让李富贵觉得不舒服。终于,李富贵觉得没有必要在继续这么对视下去,对副官轻轻说道:“开始吧。”

第五十九章

李富贵看到就在自己的炮口升起烟雾的同时太平军开始了冲锋,“反应还真够快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你们得跑上将近一公里才能到我的面前哪。”李富贵喃喃自语。

炮兵不断的调整炮口的角度,而太平军也早早的把阵型散开,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现在只等排枪过后对手出现混乱,这个时代的战争还真是很容易,就像是事先用程序编好了一样。

透过排枪的烟雾李富贵发现事情并未有按照自己的预想进行,的确不断的有大片大片的太平军战士倒下,可是太平军冲锋的速度却没有丝毫降低,他们完全无视同伴的死亡,甚至不会扭头看上一眼,完全是不要命的向前冲。看到手榴弹也没有给对手的心理产生什么作用,李富贵开始感到不安了,按照原来的计算自己面对的应当是一支缺衣少穿、疲惫不堪的队伍,可是为什么现在却碰上了一群疯子。

手榴弹之后当然就是肉搏了,谁又能想到这群士兵在奔跑了将近一公里之后仍然具有这么大的动能,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后,终于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双方阵型上的差异富贵军很可能抵挡不住这第一次冲击,在肉搏中刺刀毕竟不能和大刀长矛相比,现在的富贵军只能凭借整齐的队形苦苦支撑。

李富贵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到现在为止他作战从不留预备队,因为他认为既然自己掌握着远程火力的优势,那么在开战时多投入一份力量,就可以在交手前多消灭敌人一份力量,更早的确立自己的优势。可是现在战况胶着,他却完全无法可想,太平军甚至开始向他的帅旗方向挤压过来,在这个方向上的太平军非常密集,其中有一个穿着金袍的将领势如疯虎,他的穿着如此刺眼居然刚才没别打死,还真是奇怪。这时卫队长胡苏已经带领一个连的近卫顶上去了,据说这小子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刀枪不入,这时候不用还更待何时。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战况从激烈变成了惨烈,两个浑身浴血的巨人在搏斗,都在等待着对手的不支倒地。这时离富贵突然看到炮兵团离开阵地向着胶着的战线开来,可是他们手上没有武器啊。这些炮兵来到前面就地寻找武器加入战斗,那些找不到武器的士兵就开始向着敌人的后方投掷手榴弹。

改变战局的时刻终于到来,李福贵放在左翼的骑兵凭借其强大的攻击力摆脱了面前的纠缠,开始成为一支机动兵力,随之而来的就是太平军的战线开始一寸一寸消融。

战斗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李富贵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战况报告,其实不用听报告也知道这一战,赔了,这时卫队长跑来报告“抓住林凤翔了!”林凤翔,李富贵慢慢的咀嚼着这个名字,他倒真是没让自己失望,“在坡顶上把帅帐竖起来,我要在大帐里见他。”

胡素刚刚转身李富贵又叫住了他:“腿怎么跛了,挂彩了?你不是刀枪不如吗”

“那群长毛太阴了,给我下面来了一下,不过没什么事。”

下面挨了一下都没什么事,他还真是刀枪不入。

就在胡苏带着人手忙脚乱的搭帐篷的时候,战况报告送来了,李富贵盯着上面的数字久久不语,近两千的伤亡让他觉得想要吐血,真是一场皮鲁斯的胜利,可是令他心痛得还不止这些,近万太平军只有不足一千人被俘,还个个带伤。“真是一群英勇的人啊,可是你们走错路了,为什么不能回头呢?”

李富贵在帅帐中看着被推进来的林凤翔,鲜血已经把他那金色的衣服完全染成了红色,大概不全是他的血吧,否则他就应该是被救护车送进来的。脸上的血污破坏了他原本打算露出的高傲表情,可是通过目光的对视,李富贵还是知道了这一点。

“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金光闪闪比现在气派多了。”

“……”

李富贵看到林凤翔没有理他心想:现在大概不是耍幽默的时候,还是单刀直入的试一试吧,虽然李富贵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不知现在林将军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其实李某十分欣赏林将军的才干与为人,”

“住口,莫非你看我没有横刀战死沙场,因而轻视我不成。哼,林某纵横九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劝降,之所以没有在阵前自尽,实在是心有不甘。”

咦,有门,“不知林将军对什么不甘心呢?说出来或许在下可以帮得上忙。”他哪怕说不甘心在死前没有看到清廷灭亡大家也有商量。

“林某自入天国以来未逢对手,今日败于你手,我倒要在死前看看把我逼入此等绝境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英雄好汉。”

“不知林将军看过以后有何感想?”

“不过一无毛小儿,你不要以为林某中你计策,不知那块石碑是你所埋。”

他说话还真伤人,“不错,那块石碑是我叫人埋的,其实那的确不算个计策,只不过是我通过那块碑向林将军下了一封战书,林将军应战了而已。或许我只是一个无毛小儿,可是你这位天国的赫赫名将为什么会输给一个无毛小儿呢?那完全是因为你们的方向错了,如果林将军肯改铉更张,助我一臂之力的话,将来必不可限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林某心愿已了,有死无生。”

“林将军可以再考虑考虑,其实…”

“不必再絮絮叨叨了,林某不避凌迟前来看你一眼,莫要让我失望。”

李富贵沉思良久终于下了决心,掏出自己的手枪递给副官:“等我出去以后,把他毙了,然后写一份敌酋在帅帐中反抗被击毙的报告给我。”

就在李富贵从林凤翔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一个低低的近乎耳语的声音“谢了。”

“不客气。”

第六十章

李富贵又一次坐到那块石头上,看着那满目的疮痍和那些断肢残臂,如果说刚才他坐在这里心里想流血的话,那么现在他心里流的却是泪。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

“今天我杀人了。”

这个回答出乎我的预料:“你早就杀过人了?今天你又没有亲手杀人,如果算上由你下命令所杀的,今天死得也不算最多。”

“我以前杀得都不算人,生逢乱世,如果没能力保护自己,就不要埋怨被人杀。可是今天不一样。”

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因为我无话可说,不知道是该劝他还是该骂他,只好静静的坐着。当李富贵再一次抬起头时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摇了摇头把负面的感觉全部压下去,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

接下来的几天全军根本就无法移动,军官们的所有精力都完全被用来处理那一场恶战所带来的后遗症,军队失去了以往的喧嚣,大家变得更喜欢在沉默中完成手上的事情,既然驻扎下来,那就顺便在附近招募一些兵员,,这也是没办法,剩下的那些士兵光抬伤员都有些人手不足。虽然招兵的效果还不错,招来的那两千人条件很好,可李富贵的心情仍然很恶劣,特别是听说僧格林沁已经据此不远之后,他现在实在不想去应付这些家伙。

不管你想不想,该来的还是要来,李富贵把僧格林沁迎入大营之后难得的听到了几句客套话,落座之后僧格林沁把脸一沉转换了话题:“本王自静海一路追来,所到之处士兵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踩上地雷,不知李大人可曾遇到这种事?”

“有这等事,李某倒是不知,这帮长毛这是可恶。”

“长毛?这事如果说是长毛所为,其中倒还有蹊跷。”

“不知有什么蹊跷呢”

“自长毛冲出静海以来,本王的骑兵就一直在后面追赶,可是这支骑兵却从未踩到过地雷,李大人也没有踩到过,为什么这些地雷专门炸本王的中军,此事不是甚为奇怪吗?”

“这么一说到的确有些蹊跷,王爷确定那些雷是人埋的吗?要知道天雷有金木水火土之分,这土雷就是从地里炸出来的,会不会是王爷军种有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混帐,那些地雷还有铁片,怎么会是天雷。”

“哎呀,那定是我们周边藏有长毛的奸细,王爷的中军因为目标大,所以他们就把地雷埋在王爷的行军路线上。我们必须立刻开始全面搜捕。”

“这倒也有可能,可是不知长毛从何处得到这些地雷的呢?”

“王爷不常和长毛打交道,难怪有所不知,长毛信奉邪教,教中奇淫技巧之物颇多,这地雷恐怕倒也不算什么。”

“李大人好巧的一张嘴,今天的一席话使本王顿开茅塞,哼哼,此事本王定当查它个水落石出,决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李富贵恭恭敬敬的送走僧格林沁,看来这个家伙有点怀疑自己,反正他没证据,查就让他查吧。不过既然把他给得罪了,那与其他人的关系到要认真打理一下。

当富贵军开回独流镇的时候,他们发现胜保在独流镇外玩火玩得不亦乐乎,原来自从林凤翔在静海突围后,胜保就跑去把李富贵留下的那些器材通通“借”了去,照猫画虎的放火烧起了李开芳。独流镇只有一圈木质的围墙,烧起来比静海还厉害。目前胜保对自己的最后胜利是充满了信心,可是最后一击始终无法完成,有几次清军已经冲入了镇子,可很快就被太平军打了出来。

当胜保听到福贵军又开了回来的时候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富贵军回来也就意味着李开芳撑不久了,李富贵可是砍下了林凤翔的人头,这个在胜保眼中那个如同战神一般的人物竟然会被杀真是不可想象,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李富贵再把李开芳歼灭,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僧格林沁来说都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偏偏手下人又不争气,这两日胜保加紧攻城,可是除了增大伤亡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李富贵到达的当天就去拜会胜保,两人相谈甚欢,以至于李富贵离开后,胜保还在纳闷: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李富贵都会给自己到来惊奇,每一次遇到他总觉得和前一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不但一口同意为胜保提供火力支援,而且信誓旦旦的表示要全力支持钦差大人歼灭长毛,唯钦差大人马首是瞻,那实在热情得不得了,弄得胜保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接下来李富贵真的开始认认真真的干起了自己的工作,看到李富贵的确没有亲自攻城的打算,胜保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在富贵军的火力支援下开始加紧攻城。其实李富贵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在背后玩花样,他这些天一直想在太平军的俘虏里找到一个能进独流镇做说客的家伙,可惜一直找不到,那群俘虏里还没有多少可以行动如常,而且都是一个比一个硬,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看到岌岌可危的独流镇李富贵最后决定用不着说客了,放一个俘虏为自己带一封信进城,只要这个俘虏把外面的形势对李开芳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俘虏不肯配合,那就必须胜保合自己配合了,目前他把独流镇围的连只蚂蚁都无法进出。胜保对于李富贵的这条诱降之计显得有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李开芳已是瓮中之鳖,被擒只是迟早的事,不过他还是同意让李富贵去试试,因为他对李富贵所说的如果能在除夕前消灭所有的北伐长毛必能得到圣上的欢心还是有一点动心的。

第六十一章

王二虎在数万人的注视下走入了独流镇,这使得他觉得浑身如针刺般的疼痛,这种疼痛不是来自于身上的伤口而是来自于对面战友的目光。他被推搡着来到镇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上,在这里王二虎又见到了李丞相,与其他人不同,王二虎没有在李丞相的眼中看到愤怒与鄙视,而是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满腔屈辱的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向前抢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倒然后就放声大哭:“林丞相,林丞相他阵亡了。”

一阵骚动向四周扩散开去,人们的脸上表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不信、不甘、愤怒、迷茫,李开芳对着王二虎审视良久还是相信了他说的话,这些天他已经通过别的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虽然他对下面封锁了这些消息,可是谣言还是在军中出现,现在都由王二虎亲口证明了。李开芳相信王二虎不是在胡说,作为一个老兄弟他对王二虎非常了解。

“林丞相阵亡了,所以你就投降了?”虽然知道这样的消息是无法长久隐瞒的,可李开芳还是迁怒于带来坏消息的使者。

“没有,我没有投降。”王二虎嘶声叫到“我拿着刀一直在砍,一直砍,可是他们越来越多,我身上受了好多处伤,最后我是昏过去以后才被俘的。”说着他撕开衣服露出满身正在收口的伤疤。

李开芳叹了一口气,“清妖派你来干什么?”

“他们要我带一封信来。”王二虎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出来,向着信封上的落款啐了一口然后把信递给李开芳。

一封劝降信,对此李开芳并不感到意外,可是信里开出的条件倒让他有些吃惊,李富贵在信中保证了除李开芳外所有太平军的生命安全,要自己投降还要杀自己,这也算是劝降吗?在这一点上李富贵的确是费了一番思量的,劝降最重要的事得到对方的信任,如果没有信任的话那开出的所有条件都如同水中之月,再诱人也没有用。站在李开芳的角度上说这个条件虽然很苛刻,但是同样也很可信。然后再来考虑一下这样一个苛刻的条件能起什么作用,对于那些英雄人物来说你想让他投降那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如果你能把事情稍加变动,把贪生怕死的投降转变成为一种牺牲自己换取部下活命的英雄行为,那就很容易被接受。另外李富贵也的确不太想欺骗李开芳,以目前的局势想放李开芳一条活路几乎是不可能。

当晚李开芳仔细的询问了落凤坡之战的具体情况,以林凤翔的勇武竟然会被少于自己的清妖正面击败,现在的独流镇完全无险可守看来自己是等不到天京的援军了,反而是如果自己在天津坚持得太久可能造成北伐援军过于深入,落到和自己一样的下场。为今之事守已不可取,是战是降全在自己一念之间了。

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考李开芳选择了降,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毫无疑义的战死,可是真的要投降也并不容易,想要说服所有战士投降非常困难,整个投降的过程必须非常小心,一个处理不好引发混乱,那时清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发起攻击,那时自己反而是害了部下,现在他们起码还有机会得到光荣。在太平军中李开芳的心思缜密被认为与林凤翔的勇武无双搭成了绝配。对于自己的最后一次运筹李开芳一点都不敢马虎,现在城中还有六千可以战斗的士兵,真正对自己绝对服从的也就几百人,这些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剩下的士兵在接到投降的命令后必然会发生混乱,这种混乱必须消除,否则那还不如战死。李开芳花了一夜的时间推敲自己的计划,最终确定了所有的细节。

第二天李开芳就召集心腹布置投降的准备工作,首先是送了一封信出去,李富贵是在胜保那里看到这封信的,信中基本上接受了投降条件,但是要求由胜保来做这个保证,则让李富贵觉得很没面子。

“哈哈,这帮长毛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我来保证,我来保证就不杀他们了吗?真是好笑。”看到太平军真的肯投降,胜保的心情很不错,这几天打得他伤亡真的很重,可是不打又不行,林凤翔已灭,继续拖延的话对自己很不利,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钦差大人莫不是想反悔?”

“我当然想反悔,不过是在他们投降以后。难道李大人还想和长毛讲信义吗?”

“钦差大人有所不知,李某一向很讲信义,说过不杀俘虏就是不杀俘虏,我历次所俘长毛都被卖到花旗国为奴去了,虽说生不如死,还听说有一些落到了食人生番的手里后就在没有人见过,可是大家还是得承认李某是言而有信的。”

这个伪君子,胜保心里骂道,这家伙心怎么这么毒啊,以后还真得小心他。“佩服佩服,李大人真是一诺千金,莫不是李大人这次还想照此办理?”

“还是请钦差大人做主,不过如果真的能把他们卖了,好处自然有大人一份。”

“我又怎么会贪图这点好处,不过你们团练的确有你们的难处,处处都要自己想办法弄钱,这件事我会向朝廷申报,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李开芳在收到胜保的亲笔保证之后就真正开始了他的投降计划,他也把这份计划写了一份给李富贵,因为在这份计划中富贵军必须配合他。在这份计划里清军要把一个军营改造成战俘营由富贵军把守,李开芳则告诉自己的部下清妖中有天国的内应,大家先放下武器诈降,然后会被关入军营,内应已经为我们准备了武器藏在军营中,到了晚上大家把武器拿出来里应外合大败清妖,然后杀出重围。等到太平军都被关入俘虏营后,赤手空拳的他们面对富贵军即使不情愿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第六十二章

自己出卖了这么多的兄弟,每当想到这些李开芳就觉得五内具焚,可是这是唯一能让他们活下去的方法,不过这一点并不能让李开芳好过一些,这时他就会想一想自己将要面对的刑罚,脑海中凌迟的场面让他舒服了许多。

投降进行得很顺利,虽然仍有一些人知道真相后奋起反抗但在李开芳的那些心腹的控制下没有引起大的混乱,最后出了抓走了几个死硬分子外大部分人还是接受了现实。富贵军自然而然的接下了看管这些俘虏的任务,而李富贵和胜保则要赶到北京参加盛大的庆祝仪式。

北京,这是李富贵第一次来到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远远看去的确雄浑壮丽,而在李富贵前后行进着的清军也第一次让李富贵有了一种壮观的印象,可惜他前面的那一片避雷针产生了一些喜剧效果,破坏了这庄严肃穆的气氛。这次仪式中李富贵只被允许携带十几名亲卫,对此他倒没有什么怨言,因为胜保的绿营兵也没有多少参加,这次仪式的主体是僧格林沁手中的禁军,可以看得出这些军人把好衣好甲好马都拿了出来,抽大烟的应该也都过足了瘾,各个挺胸叠肚,要不是自己知道他们的底细还真给他们唬住了,就像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僧格林沁那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还真以为他获得了什么空前绝后的胜利一样。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这让李富贵有机会好好看一看北京城,走了三条街李富贵实在忍不住了,啐了一口沙子心里骂道:跟猪圈一样。大军行走带起的灰尘,路边明沟里的污水,远处一堆一堆的牲口,从毛驴到骆驼应有尽有,有些胡同口还堆着垃圾,看来在这个时代生活在一个超大型的城市不见的是件有趣的事。除了街道还算整齐之外没有一处让李富贵喜欢的,当然如果一个民俗爱好者看到这一切他可能会欣喜若狂,那一座座牌楼、一条条胡同,可是李富贵这两年看到了太多封建社会黑暗的东西,现在他对于任何可以让人联想到封建腐朽的东西都没好印象,在他看来这是的北京可以称为这方面的集大成者。

把这出闹剧演完,李富贵被安排到驿馆休息,明天还要参加在太和殿举行的大典,可能比今天还要累,估计罚站一个上午是最起码的。林雨长和这次带来的那些亲兵一个个却非常激动,今天他们算是开了眼了,凑在一起研究该在天子脚下如何好好玩玩,李富贵也不去管他们,自己该吃就吃该谁就睡,顺便给明天的是事情做个计划。

如果说昨天北京给李富贵留下的印象不太好的话,那今天紫禁城却没有让他失望,看着那恢宏的大殿李富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就是中国的象征啊。庆典开始后向李富贵这样的低级官员都只能站在大殿外等候,李富贵瞅准一个机会捅了捅站在自己旁面的那个人:“请问一下上面那个匾上写的是大什么?我不大认得字,所以得先把地名弄清楚,免得一会迷路。”

在这种场合下放声大笑是绝对静止的,前面那个官员露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脸憋得通红,嘴巴扭来扭去就像抽风了一样,最后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低声对李富贵说:“太和殿。”

李富贵道了声谢,过了一会又扭头向另一边小声说:“我还以为就我不认识字,原来还有不如我的,你看,那明明是大和殿,刚才那人偏偏说它是太和殿,你说好不好笑。”

果然如李富贵所料这位也开始扭来扭去,甚至浑身发抖。过了好一会才面带微笑的应了一声:“是。”在这次大典以后,京城的士大夫们发现这一年的新年特别有趣,从南方来的那个乡巴佬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乐趣,大家都称他为李大道台、李大将军,后来随着官职的变化又变成了李大侍郎,而被嘲笑的对象好像始终不知道这个“大”字的嘲讽的意味,总是要认认真真地谦虚一番:“在列位大人面前,小子又怎敢称大”。这些大人们对这个把戏乐此不疲,每一次见到李富贵都要玩一下。其实那个时候的捐班不识字的颇多,但是一来那些捐班的前程有限很难混到这群士大夫的圈子里,二来那些人虽然没文化但藏拙还是懂得,不像李富贵这样刻意卖弄。

也不知道大殿里面都举行了些什么仪式,李富贵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刚入紫禁城的时的劲头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终于等到宣他进殿,李富贵抖抖朝服昂首出班。一路上东张西望,十足的一幅乡巴佬的样子,看看距离差不多了李富贵突然一个踉跄,然后膝行向前,等爬到位后李富贵哽咽道:“值此神州板荡之际,奴才却能得遇圣颜,虽百死亦无悔矣。”说着就潸然泪下,这一段话李富贵在驿馆练习过很多次,所以虽然是一边哭一边说可是每个字却咬的极准,不会再发生他上次在教堂哭诉的那种情形。

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李富贵趴在那里哭得越来越伤心,咸丰开始看到这一切时也是一下就愣住了,渐渐的自己的鼻子也有些发酸,我这个皇帝坐得容易吗?二十岁就做了皇帝本来正想大干一场,可是年头自己登基,年未就开始闹发匪,这还没两年呢南京都被人占去了,看着李富贵渐渐收住了哭声,咸丰也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李爱卿平身,哎,爱卿真是个性情中人哪。”接下来口头把李富贵褒奖了一番,不过没有提到封赏,大概如何处理还需要研究研究吧。李富贵也趁着这个时候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帝,什么嘛,亏得当年电影里把他演得那么帅,现在一看一幅二世祖的模样,还配了一对金鱼眼,真是大失所望。

第六十三章

庆祝大典结束后在养心殿赐宴宴请这次的有功人员,作陪的都是朝中大员,宴会的气氛倒是颇为融洽,酒菜那就自不必说了,李富贵喝了两杯酒后打开了话匣子,立刻李富贵这一次的追击作战就变的惊险无比,那一路上穷山恶水,发匪又是穷凶极恶,自己更是数次陷入绝境,最终神佛保佑,终于捉到了林凤翔,却没想到他在帅帐中突然暴起挣断了绳子,没办法自己只好上前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最后用了一招霸王回马枪将其击毙。这一段只听得在座的众人津津有味,唯独僧格林沁扭头悄悄向胜保骂道:“这个南蛮子还真他妈会吹啊”。胜保也只好笑着摇了摇头:“随他去吧,皇上这时候正在兴头上。”

在宴席当中肃顺忽然提到李富贵殴打官员的事,语气和善的提醒他以后要注意搞好与同僚的关系。李富贵急忙站起来感谢中堂的好意,“不过卑职与长毛血海深仇,只要是关系到长毛卑职就看不得人拖拖拉拉。”

“欧,爱卿和发匪究竟有何仇恨,说来听听。”李富贵说话的声音很大,引起了咸丰的注意。

李富贵急忙跪倒说道:“启秉皇上,奴才自幼父母双亡,全是靠我们李家村的乡亲父老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水的把我养大,长大以后奴才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各位乡亲长毛就来了,他们得知奴才在办团练对付他们,不知道他们从那里得知了奴才的老家,去年竟然派兵血洗了李家村,好几百口人哪,听跑出来的人说那真是血流成河啊,最可怜的就是我那三姑奶奶了,他老人家年轻就守寡,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四年前一场瘟疫儿子媳妇又都去了,她一个孤老婆子带着六岁的小孙子苦熬,没想到长毛来了以后竟然,他们竟然…”说到这里李富贵哽咽了两声突然放声大哭,他这一哭不要说咸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连僧格林沁的眼圈也有点红了,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抓住了李富规话中的把柄。等到李富贵慢慢收住了哭声,僧格林沁急忙问到:“既然李大人与长毛有这么大的仇恨,那为什么不肯把俘虏都杀掉呢?”

“不错,我是不肯杀俘虏,那些家伙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们了,我就是要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可是把他们全剐了我又没那么多刽子手,所以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把他们卖过去,花旗国的金山哪,这个名字好吧,我派人去看过,那地方更好,那些红毛鬼子每天只给奴隶一顿猪食吃,监工的鞭子从来都是挥个不停,奴隶们能活过半年的都是身体好的不得了的家伙,可是他们也休想再活个半年,等到奴隶快死的时候那些红毛鬼子也不费神去埋,而是往野外一丢,那个地方遍地都是食人生番,他们不但喜欢生吃,还喜欢活吃,哈哈哈哈。”

伴随着李富贵的笑声宴席上的众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心理素质较差的家伙个个都脸色发白,胃部抽搐。僧格林沁看着双眼放光、激动的浑身颤抖的李富贵不觉感到一丝后悔,自己无缘无故的得罪这么一个家伙是不是有点不智。

在后面的酒宴中大家都刻意的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随便讨论一些诗词歌赋什么的,这样李富贵也就插不上什么话,他有点沮丧的发现自己的国文水平很有可能不如僧格林沁这个老粗,真是莫名其妙。当大家听到皇上又在询问李富贵的婚姻状况时,所有的人都立刻提高了警惕,生怕这个好哭鬼又弄出一段撕肝裂肺的故事,还好李富贵只是老老实实的答道:“长毛未灭,何以家为。”

“李爱卿忠君爱国,朕甚为欣赏,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爱卿的家世又如此凄惨,”李富贵听到这里不觉心里一动,难道要许配个格格给我,虽然自己不太喜欢看清宫戏,而且那些格格们也让人觉得太蠢,不过长得都还是很漂亮的,李富贵咽了一口口水接着往下听“而且将来李爱卿再立丰功,封妻荫子也是一件美事。”看来不会是格格了,格格还要什么封妻。“今天在座的各位爱卿都算是媒人,大家回去后帮李爱卿说一说媒,各位意下如何啊?”

“皇上体贴臣子,奴才们感激涕零。”

出得宫来看到自己的手下李富贵感到真是一身都轻松,这一天可把他累坏了。亲兵小宋建议他趁着天色还早在北京城里逛逛,看着这些家伙殷切的目光,李富贵知道这一天把他们四个也憋得挺难受,眼看着其他人都跑出去玩了,他们却必须在皇城门口等着。“好吧,我们回去换个便装,小宋你一会去叫辆大车,我这会不太想骑马。”

李富贵坐在车上有点意兴阑珊,街上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东西,倒是车把式非常健谈,天南地北的在那里瞎扯,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会李富贵看上了一个茶馆,老北京的茶馆因该还是有点意思的吧,就在李富贵下车往茶馆里进的时候,小宋却在后面和车把式吵了起来,“不是说好了四文钱的吗?怎么变成了十文?”

这是那个车夫一改刚才和善的表情,满脸的鄙夷与蔑视:“土老冒,会说官话吗?分得清四和十吗,来,跟我说,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突然要说绕口令,小宋他们还真说不出来。

“没钱就不要学人家坐车,我告你们说,今天老老实实的把钱掏出来还则罢了,不然把你们拉到衙门去一人一顿板子。”

李富贵往回走了几步,事情他已经看明白了,当刚听到小宋说话时,他还打算就给这个车夫十文钱,没必要为这点事和一个车夫斤斤计较,说不定真是语言不同造成了误会呢。可是车夫的一番话令他完全明白了,并不是什么误会,就是看你们是外地人欺负你们,真是好笑,到了北京后竟然会让一个车夫欺负到自己头上,李富贵也不加干涉,站在边上看他们吵,心里打定主意反正最后不能让这个车夫占到便宜。

第六十四章

要说吵架小宋他们四个加在一起都不是那个车夫的对手,这个家伙显然深得骂街的精要,用词七拐八绕、尖酸无比,把那四个亲兵憋得脸红脖子粗,李富贵越听越吃奇,这家伙还真是厉害,恐怕自己加入战团也未必能讨到便宜,而且这个车夫的话里颇多典故,不像是个粗人说出来的话。

果然没多久,几个亲兵就渐渐开始显得理屈词穷起来了,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个,要不是那个车夫骂人不带脏字他们早就动手了。小宋这时恼羞成怒,用力推了他一把:“混蛋,大爷说是四文就是四文,你要再罗索,打断你的狗腿。”周围的围观群众立刻一片嘘声,可令李富贵奇怪的是还有些人向他们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眼光。

那个车夫被这么一喝并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只见他把身上衣服一撩露出里面扎的一条黄腰带,得意洋洋地说道:“看见了吗?敢打我?走吧,跟我到宗人府去吧。”说着就伸手来揪李富贵的领子,在这个车夫看来今天这个肥羊算是被自己逮到了,只要不让他们趁乱跑了那今天绝对可以小赚一笔,只要揪住为首的那个剩下的就是如何狮子大开口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对那四个与自己吵架的人意味着什么。

就在一瞬间车夫就被打倒在地,双臂被擒拿手架了起来,与此同时两支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到底是天子脚下的车夫,立刻就认出了顶着自己脑袋的是两根什么玩意,刚才的嚣张在一刹那消失不见:“各位爷有话好说,那玩意走火了可不得了。”

李富贵摆了摆手,自己的亲兵都是从军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这家伙真是自讨苦吃,不过那条黄腰带代表什么呢?李富贵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委屈老哥了,我这几个保镖就是神经过敏,来,咱们进去喝杯茶,压压惊。”

这个时候车夫也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保镖身上都带着洋枪,这样的人肯定不好惹。

一进茶馆跑堂的立即上来招呼:“这位爷,您老可好久没来了,座可给您留好了,您老楼上请,楼上请。”搞得李富贵还要扭头看看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怎么这么热情。

“哎呦,您瞧我这眼睛,这不是桂三爷吗?您老穿这样的衣服,小的一下没认出来您,您瞧这是怎么话说的,我立刻就给您准备茶去。”这次他是在对那个车夫说!

大家落座以后,李富贵问道:“桂三爷?”

“惭愧惭愧,其实我今天是因为小舅子生病,我来替他一天。”

“原来如此,倒是失敬,刚才看到桂三爷系这一条黄腰带,恕李某见识短浅,请问那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不知道这些,哎,今天也算我倒霉,只有宗室子弟才可以系黄腰带,也就是说我姓爱新觉罗。”

“噢…,那真是失敬失敬。”

“哎,其实我还是有爵位在身的,我好歹还是个勇毅伯。”

这回李富贵说不出失敬的话来了,这个车夫竟然是个伯爵,这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置信。这时旁边的小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就你一个破拉车的,还什么勇毅伯,你当我们都是傻瓜。”小宋在李富贵的亲兵里文化算是很高的,其他三个人就不知道勇毅伯是什么东西。

桂三显然觉得受到了很大侮辱:“这个也是能冒认的吗,你不用出这个茶馆就可以打听打听,这里人都认得我桂三。”

“桂三爷不必和他计较,乡下人没见过什么市面。不过以桂三爷的身份肯为了小舅子屈居车夫,倒也真是重人情啊。”

“哎,其实我这个勇毅伯做的也是没什么味道,噢,对了,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李富贵。”

“就是那个在天津把长毛杀的血流成河的李富贵?”

“正是在下,没想到桂爵爷竟然也知道贱名。”

“那怎么能不知道,那阵子长毛逼近天津的时候,我们可都给吓坏了,有些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难了,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那些长毛都给大人灭了,厉害厉害,难怪刚才我就觉得李大人的手下身手不凡,真是了不起。”

“爵爷过奖了,李某初来北京,一切都不明白,以后还要请爵爷多多指点。”

“李大人这算问对了人了,要说着北京城里的门路,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李大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说。”

“这个,李某有一事不明,八旗应该都吃朝廷的官粮,象爵爷这样那就更该有大把的俸禄,爵爷又这么有人情味,为什么不提携你那小舅子,反而自己来替他赶车,这可让李某好生费解。”

“这,哎,今天我也是和李大人投缘,就不在顾及什么面子了,李大人说得不假,可是八旗的好日子早就过去了,老祖宗的确留下一些田地来供养八旗子弟,可是这人是越来越多,最后这么一分,也拿不到多少东西,象我挂这么个勇毅伯的虚爵,每年也只能拿到二百多两银子,你说说看着点钱够干什么的,我爹当年又不会经营把家里那点老底子都败光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没办法,所以就和我小舅子一起搞了这么个营生,如果碰到傻头傻脑的外地人,就找个机会讹他们一笔。”说到这里他立刻觉得自己失言了,偷瞟了李富贵一眼。

“所以你就看上了我们这群傻瓜,没关系,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富贵这次蒙皇上召见来到北京,也想奔个好前程,不知道桂爵爷有什么建议。”

“李大人功高盖世,若是想弄个好前程自然也不是很难,不过这京城这么大,门路又这么多,有我帮忙指引一下,可以少跑许多冤枉路。要想弄个好的前程这里边外边都得走通,现在宫里边最得宠的当属李隆玉李公公,外边嘛当然是以肃中堂为首,不过这普通人要想搭上这两条线也不太容易。”

关于女主角

相信这是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话题,本文目前已写过十万字,不要说女主角甚至连女性角色都屈指可数(好像就那么一个,还一闪而过),这与很多网文中主角一出场就妻妾成群形成了很强的对比,不过如果把眼光放广阔一些,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金老的许多作品里十万字的时候不要说女主角,说不定男主角都还没出现,所以还是希望大家耐心等待。

既然说到了女主角那就不仿谈谈李富贵的择偶条件:第一、不要文盲,虽然在许多作品里村姑、山姑都是很让人心痒的角色,不过要是真的需要生活一辈子,还是需要先考虑考虑吧,这样就一下删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四亿中国人,其中两亿女性的百分之一也就是两百万。

第二、年龄合适,在这里真正合适的年龄大约是十五岁至十八岁,女主角小于十五岁的话必然会导致本书向色情加变态的方向转变,而大于十八岁的女人绝大多数已婚,成熟少妇勾引青春少男的内容暂时还不在本书的考虑之列,如果假设当时的人平均寿命为五十岁,那么经过这一轮筛选就只剩下十六万(还不算少)。

等等,接下来就是相貌的问题,细心的读者可能发现李富贵对人的相貌十分在意,准确地说是十分挑剔(不论男女),以李富贵目前的权势他想找一个校花级的伴侣相信不算过分,既然是校花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学校只能产一朵,我知道在有的作品中男主角的同班同学里就可以产生一堆校花,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他眼光太差的话那就只能说他真是个幸运的家伙。李富贵的运气普通眼光又挑剔,所以我们又只能按比例来计算,一所普通的学校大约有一千人,女生五百,那么校花的比例就是五百分之一,考虑到清朝的女人相对于现代人来说营养不良、衣着打扮土气,上长下短、口腔保养不好等等、以及象缠足这样一些奇怪的风俗,在李富贵的眼中美女的比例当然会降低,两千分之一应该不算过分,那么我们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天哪!八十人!现实的世界总是这么惨酷,堂堂中华上邦,泱泱四亿人口,谁能想到要找出一个识字、未婚且发育成熟、长得不错的女人竟会这么难,总共还没一个连队。如果再加上家世、性格、气质、共同语言等软性条件这个女主角八成要难产。

既然说了女主角那干脆在再说说女配角吧,如果仅仅是一次艳遇那么条件就可以大大放宽,第一条基本上可以不管,年龄嘛跨度大概可以达到十年,可惜相貌上还是不能将就,软性条件自然也都不用考虑了,也就是说一万个女人里大概又一个有资格与李富贵发生艳遇,遗憾的是李富贵并没有在街上抢女人的习惯,也就是说即使是碰上了一个美女也并不能保证艳遇的发生。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乏味啊。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希望大家耐心的等待。(另外,附赠各位年轻人一句话,娶个美女做老婆未必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一个过来人的忠告。)

第六十五章

也不知道慈禧现在有没有入宫,如果已经入宫了她好像是叫兰贵人还是什么的,记不太清了,不过叶赫纳拉这个姓是不会错的,倒可以打听一下。对肃顺李富贵就有点矛盾了,这个家伙最后是要被砍头的,不方便和他走的太近,可是这些年他又是很有权势,该如何对待着实要费一番思量。

“这件事李大人交给我可以绝对放心,您别看我这些年混得不太好,与这些牵线搭桥的没什么联系,可咱的消息还是灵通啊,您又是圣隽方隆,与那些跑来求官的可大不一样,这事好办,我帮您指路,您拿点银子铺上去,没有什么不成的。”桂三看到李富贵沉默不语,以为李富贵信不过他,急忙尽力的推销起自己来了。

“这件事还少不了要爵爷帮忙,不过现在还不忙。今天天色已晚,兄弟我倒是游兴正浓,不如爵爷给我说说这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天色已到这个时候了,不如大人再等一会到八大胡同去转转。”

又是妓院,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兄弟官职在身,不太方便到那种地方去。富贵是武人,对这京城的各处军营倒是很感兴趣,爵爷看看能不能帮我进去转转。”

“其实大人是完全不用怕的,那些巡街御史抓那些大烟鬼、糟老头子的确是手到擒来,可象大人手下这样的身手,他们那里抓得住咱们,不妨事的。大人想参观军营嘛,好办得很,我有个叔叔就是禁军的守备,明天我约几个军官大家一起喝喝酒,等到混熟了,就算您不提他们都要把您老往军营里带。”桂三以为这是李富贵在出题考他,因此格外的卖力气。

第二天桂三帮李富贵安排了日程,上午去见一个古董商人,下午和他叔叔一起喝酒。这家古董店门面不大,布置的倒是极为雅致,不过那些古董怎么样李富贵就看不出来了,老板乾荣也看不出多少市侩气,桂三对乾荣非常推崇,什么肃中堂面前的红人哪,什么豪气干云哪,什么急公好义呀,至于李富贵自然也被放大了很多倍,搞的李富贵都不知道他在介绍谁。第一次见面,双方没有谈及实质性的问题,倒是乾老板教了李富贵不少送礼的常识,可惜门路过于复杂,而且那些隐讳的说法李富贵也不是完全能搞明白,最后走之前李富贵直接问道:“不知要想买个巡抚要多少钱?”结果让正在喝茶的乾荣差点被呛死,“咳咳,李大人说笑了,那有卖巡抚的道理。”

下午的应酬倒是让李富贵开了眼界,在座的全都是军官,可是李富贵始终挑不起关于军事的话题,这些家伙个个都是自来熟,两杯酒下肚就变得好像和李富贵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一般,席上的话题总是脱不开鸟、蟋蟀、女人,说到女人李富贵还真有问题要请教他们,因为这次来北京李富贵对自己的桃花运还是有一点期待的,毕竟是天子脚下,可是事实却是不但见不到几个漂亮的,就算是偶尔碰到一个那一身已故国母宋庆龄般的装束总是能够浇灭李富贵的邪念,看来我们的老祖宗在灭人欲这方面做得还真是不错,可为什么北京的女人都不穿旗袍呢?难道旗人的女子都不上街吗?在座的几个都是旗人,他们的回答让李富贵很失望,似乎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李富贵印象中的那种旗袍,真是奇怪,旗人居然不穿旗袍。

对于李富贵想参观军营那几个家伙倒是大包大揽,当晚在酒桌上就敲定第二天早上由查文贤带李富贵去参观神机营的军营,顺便看看会操,查文贤官职不大是个千总,明天正好当值。李富贵对这次刺探相当重视,因为目前李富贵有两个自相矛盾的情报,其一、满清自己手上的军队数量非常少,好像也就几十万,战斗力那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其二、满清在后期内忧外困的局势下基本上保持了对全国各地的控制,湘军、淮军以及早期的北洋军都没有形成军阀,直到袁世凯的上台才出现清廷无法自如调动北洋军的情况。这事在李富贵看来很怪异,所以他才这么费心的想亲自看看禁军的实力。

第二天李富贵一早就拖着桂三出了门,到了地方以后查文贤在校场边上远远的为他们俩摆了一张桌子沏上茶水在摆上一碟瓜子,一边布置还一边埋怨他们来得太早,安顿好他们之后到了一声慢待就到一边忙去了,早上有点雾,李富贵和桂三一起喝着茶吃着瓜子聊着天,校场上慢慢的热闹起来,可是让李富贵纳闷的是校场上的人就没有见到哪个是穿着戎装的,桂三在旁边向他解释,那些空手的都是来操练的士兵,拿着兵器和烟枪的大部分都是仆人,至于提着鸟笼架着鹰的那就不一定了。李富贵只见校场上面的那些家伙不停的作揖打恭,再就是围着鸟笼在那里评头论足,虽然有不少人带着全套的大烟工具,不过这会倒没见到有人抽,大概都是过过瘾以后才出门的吧,“难道他们一上午都这样吗?”

“是啊,大家一起聊聊天,,等一会人来起了了个队,会操就算结束了。”

“既然是这么一副样子,朝廷干什么还要继续操练,不如让他们回家待着了。”

“不然,大家在这里挂个号经常来操练一下还能领到一笔银子,而且这种大操已经成为一种应酬的活动,若是隔几天不来操练这么一下,还真是浑身不舒服。”

就在李富贵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时候他又看到两个人被人背着进了校场,他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那两个人半天才结结巴巴得冒出一句话:“爵爷,这也太夸张了吧,病得都下不了床了还要来参加社交活动。”

桂三却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那两个老西,到了天子脚下还敢摆他们那套山西土财主的谱,我呸。”

李富贵无语望天,想起了一句老话“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面对此情此景又怎么能不让人发思古之幽怀叹世事之无常啊,想来那些彪悍的蛮族首领们现在大概正在坟墓里打滚吧。

第六十六章

回去的路上桂三发现李富贵的脸色很不好,阴沉似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让他对今天的所见所闻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来他对这些已经见惯不怪了,实际上从他出生的时候八旗兵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可是没想到这个李大人居然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主,看到八旗军军纪松弛竟然会如此痛心,怎么前两天就没看出来,今天可别把这位财神爷给得罪了。其实桂三是误会了,李富贵不说话只是因为他正在紧张的计算手中的力量,而且隐隐的为自己可能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而懊恼。

李富贵正在心中考量的是,如果自己的第一军团现在是满员,补给也充足的话,这么近的距离直接突袭北京,把爱新觉罗一家都杀光,包括身边坐的这个桂三(可怜的桂三一点都不知道李富贵正在动他的脑筋)那么天下唾手可得,虽然这样行动会产生的各种效应李富贵还没有完全算明白,不过感觉到天下离自己咫尺之遥,自己却抬不起手来,这实在让他很难受。

刚回到住处李富贵就被手下人兴高采烈的围住,吏部的批文下来了,赏加李富贵兵部侍郎衔,帮办两江团练,朝服朝珠什么的都已经送了过来,明天就要上朝了,关于李富贵的升迁朝堂上还是有不少反对意见的,主要是认为让李富贵做朝中大员有辱朝廷体面,最后还是咸丰拍得板,咸丰还拿出刘邦的那一套功狗与功人的理论来安抚那就些不太满意的朝臣。可惜李富贵并不领情,在别人都散去以后李富贵冲陆归延撇了撇嘴:“兵部侍郎,马马虎虎吧,可惜不是巡抚。”

“你就知足了吧,一下给你升了好几级,巡抚你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为什么,我再打几场胜仗也就差不多了吧?”李富贵奇怪的问道。

“才怪,你也不想想,现在你手握兵权,再让你掌握了地方政权,那你不是和藩王一样大了吗?朝廷又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情况出现。”

有道理呀,这么说自己的方向应该调整一下了,看来这些天要好好想一想。

当晚李富贵一直在计算北京的政治形势,一直想到头痛,政治中心的确不是说来玩的,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现在就他看来,肃顺和恭亲王奕欣似乎都没有他印象中的那么有权有势,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下一步该怎么走还真是让人拿不定主意。李富贵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手下人叫了起来,一边揉着太阳穴李富贵一边发起了脾气:“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喊我干什么?”

“大人您该上朝了。”

这么早,拿出怀表一看,我倒,才四点钟,这个朝廷还真是变态,这简直就是在摧残青少年嘛。“过一会,然我睡个回笼觉。”

最后李富贵是被陆归延他们从床上架起来的,仗着自己马快,居然还提前到了一会,一走进朝房就听见一个老家伙好像是礼部尚书什么的正在吹嘘软玉阁新来的那个名妓如何如何,什么色艺双绝,进去以后如何焚香、如何抚琴、如何对诗,这时候李富贵插了一句:“这么麻烦,要说还是我们江苏的黄鱼痛快,推倒就上。”

本来这个时候李富贵应该说完以后掉头出去,让在座的各位大人发泄一下,可今天马上就要上朝了,李富贵也不想跑到外头去喝冷风,所以坐在那里一直没动。过了一会老尚书的脸已经憋得和猪肝差不多了:“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这么一回又得去出恭。”说完站起身来迈着四方步朝外走去

“哎呀,我也想去了,我陪老尚书一起去吧。”

“等等我。”……

各位大人在外面笑完以后,老尚书抹着眼泪说道:“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要断送在他的手里。”

上朝之后李富贵自然要去谢恩,咸丰也着实嘉勉了他几句,朝上议论的内容基本上不能提起李富贵的兴趣,真是奇怪这里的消息起码比外面落后两天,谁会有兴趣听这些旧闻。

看到李富贵对走门路的事情不太上心,桂三挺替他着急,这两天天天往李富贵这里跑,偏偏李富贵正处于利益调整期,下一步怎么走还没有完全拿定主意。

“大人您可不能做拖了,要是前两天就把礼送进去了,您现在起码也是个兵部尚书了,说不定就入了军纪处了。”

还真能乱盖,不过目前嘛可以先试着把宫里的路子走通。

“宫里,那没问题,我已经帮您问过了荣二爷,大总管的外甥,哪天你们见见。”

走太监的门路当然钱是少不了的,送礼的细节李富贵交给陆归延去办,这帮痞子虽然挺油,不过陆归延做事滴水不漏也不会怕了他们。这笔重礼送进去,把大总管砸的是眉开眼笑,也不求自己办什么事就直接送这么多钱来,这年轻人有前途啊。这天桂三兴高采烈的跑来:“李大人,给您道喜了。”

“喜从何来?”

“总管李公公收了您的礼物后,开心得不得了,一定要见见您,您看这是多大的面子。”

怪了,我一个兵部侍郎让一个太监接见还居然是多大的面子。

“我跟您老说,您这次去再准备一份厚礼,到时候什么好听您说什么,哎,李大人,您是父母双亡对吧,到时候您就这样,看到公公高兴的时候您就说想认他做干爹,要是公公能答应得话,那您这一辈子飞黄腾达那是没跑的了。”

这个主意让李富贵愣了一下,还真有意思,自出道以来每每都是李富贵出人意表,可到了北京以后他却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趟了,再看看面前的桂三,还真有点狗头军师的味道,怎么以前就那么不得志呢?“我是兵部侍郎,去认一个公公做干爹合适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过好象以前的确没有这么大的官认太监做干爹的,不如这样,大家都姓李,您就攀这一门亲,认就认个亲的,就说李公公是您亲叔叔,就算是御史也没话可说,我今天去给您打听打听李公公的籍贯,到时候话一对上事不就成了嘛。”

人才呀,这个主意倒是可行,明天就见机行事吧,顺便打听一下慈禧的下落。太监,没想到自己真的要亲眼见到这种人了。

PS:写完这一章后,看到一条新闻,心情巨坏

http://news.sina.com.cn/c/2004-04-19/00363140767.shtml

各位可以想象,初为人父的我看到这样的新闻那满腔的愤怒,本文自起笔以来一直试图以平和、冷静的心态来分析过去以及现在的种种黑暗,来理解这些现象,然后用自己的那一点点能力,来切实的想想办法。我一直认为这样比呐喊、怒骂、一棍子打死要有用一些(并不是说大家不该呐喊、怒骂、一棍子打死,只是觉得这样的人网上已经很多了),作为一个小人物这可以算是我除工作以外的最大努力了。可是今天我对这个目标产生了怀疑,充斥于胸中的只有四个字:不杀不快。难道真的没有一条理智的道路供我们选择吗,难道中国真的必须用文革这样的手段来洗涤吗?

随便聊几句

很抱歉,这几天什么都没有写,心里太乱一个字都写不下来。其实这里想说的观点有很多是原计划融在小说中慢慢的通过情节来展现的,可是现在总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如果不把这一口气一下喷出来会被闷死的,所以还请大家耐心的听我唠叨两句。

大家都知道我心烦意乱的起因,相信大家对劣质奶粉的事件都感到气愤,这帮制售劣质奶粉的家伙绝对应该杀掉,但是这个观点和这本书的主体相冲突,所以我才心烦意乱。我们现在的社会上有种种黑暗现象,杀,痛快,但是只是杀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我一直认为当一个问题成为一种现象之后,严惩并不是最好的方法。“存在即合理”,我的观点没有这么极端,但是我也承认只要是存在的现象必然有其存在的原因,利益、历史情结、国民性格等等。如何从源头上来解决问题,而不是每次等到洪水来了才发动军民抗洪抢险,这是本书的主题之一。这样就必须有冷静地分析,只要去计算了哪怕算错了也没关系,起码得到了一次教训,可是如果不算那么就什么都得不到,我想这也是孙子为什么说‘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从这句话我们可以看出孙子认为‘无算’是不如‘少算不胜’的。

我想我现在的问题恰恰就出在冷静上,这两年我自认为可以用冷静的眼光来看待这些现象了,举个例子,我们知道在有些地方各种国家权力被名正言顺的用来为小集体捞钱,涵盖各个部门:公安、工商、计生、民政等等等等,好像这种行为被称为创收,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知道有很多贫困的县里,下辖的乡镇从严格意义上说都已经破产了,那些镇政府欠下巨额债务,可是各个机关仍然必须运转,乡镇公务员也是人,他们也得吃饭,钱从哪来?当然这个分析还可以更深更广,为什么那些乡镇会欠下那么巨大的债务等等?有些富裕地区是不是也有这种现象?你越是深入地分析这些原因,你就越是能够理解这些现象,同样离解决它们也就越近。就好像我虽然在书中把那些满足统治阶层写得非常无能、愚蠢,但我没有去侮辱他们的意思,因为你从理解的角度上看,作为一个腐朽的封建王朝他们的所作所为还算是正常,既不是表现出色,也不算特别无能(对一个腐朽的封建王朝来说)。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如此冷静,遇到什么事都平静得去分析吗?我现在才知道不能,我以前之所以可以做到冷静只是因为那些不是我最重要的利益,那一天当我只是感觉到这些王八蛋有可能危害到我的女儿的时候,那种愤怒让我自己都感到害怕。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人真是一种自私的动物,关心则乱。

第六十七章

我对认亲这件事有些顾虑,倒不是觉得这件事本身有什么不好,而是考虑到这样做会不会对李富贵的名声带来坏的影响。

“不错嘛,你也开始从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了,而且还是长远利益,可喜可贺,可是我认为你计算的有些偏差,不过没关系,以后会越来越熟练的。”李富贵听了我的顾虑后笑着对我说。

我有点不太服气:“你到说说我那里错了,你把名声搞坏了以后很难找到人才。”

“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人们并不真正看重这些,就好像以前,你听说过由哪个医生因为收红包被他的亲朋好友、邻里街坊疏远吗?没有,尽管这些人平时说起医生收红包的问题个个都义愤填膺,实际上大家反而特别巴结这样的医生,希望将来住院的时候能用得上这条关系。他们总是观望,希望别人站出来反对。”

“可是他们会在背后议论。”

“这倒是,可是这可能是所有手段中最无力的一种了,我已经是二鬼子了,不在乎多这么一条。至于人才,我有我的人才观,在这个黑暗压抑的时代,有两种人才,一种如曾左李这样的,由于他们本身非常适应现有的体制,所以都得居高位也展现了他们的才能,可是他们未必能和咱们一条心毕竟他们都是旧式的人物,我就很难想象曾国藩会造反,实际上湘军、淮军都有割地为王的实力,可他们都没有,忠臣哪;另有一种人才,他们不能适应现有的体制,这很正常,真正有才华的人要想适应晚清这个社会还真不容易,再往后一段时间他们会发展成革命党,可现在这些人应该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他们的力量又不足以突破这个体制,所以他们对叛逆的东西特别感兴趣,反而愿意追随一些比较奇怪的人,我倒对这些人更感兴趣,如果一个人可以看穿我这些荒唐的表象,那他也就满足了我对于人才的要求,所以不要说认太监做叔叔,要不是皇帝赐婚,我还真想娶个妓女作正室。”

第二天,正如李富贵预料的那样,太监的确长得颇为古怪,不太好形容,反正和电视上的不一样。桂三注意到李富贵盯着李总管的时间似乎太长了,赶紧咳嗽了一声,李富贵急忙收回了眼光,赔罪道:“富贵一看到总管大人,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故此一时失神,还望总管大人赎罪。”

总管大人到没注意李富贵的失态,他正在欣赏李富贵送的一件钻石制品,这东西目前国内还很少见,听到李富贵这么说,急忙说道:“不要紧,李大人真是少年有为,眼光也是颇为独到,不过这么重的礼,无功不受禄,这让老夫怎么好意思。”

李富贵心说:老则老已,夫却不见的吧。口中接道:“这件礼物送与公公是再合适不过了,谁不知道皇上最最看重公公,公公高兴了那就是皇上高兴了,我们做奴才的谁不把望着皇上高兴呢?”

“李大人真会说话,难怪我最近老听皇上念叨你呢。”

“那真是奴才的福分。”

这时候桂三在一旁悄悄的把话题往祖籍上引,李隆玉叹了一口气说到:“少小离家,哎,已经好多年没回去过了。”

“不知公公家乡何处啊。”

“山东聊城。”

“难怪富贵一见公公就倍感亲切,富贵曾听先父说过,我们家也是我爷爷那一辈从聊城迁到江苏的,富贵还能说两句山东话呢。”

“那太好了,我还真是好久没见到老乡了。”李隆玉马上就改用山东话说了起来。

李富贵虽然昨天恶补了一夜的山东话,可还是感到难以应付,幸好毕竟是北方方言,说得虽然不够利落但听倒是没什么问题,“去年我从江苏带兵北上的时候,还专门去聊城绕了一圈寻根。”

“那聊城现在怎么样了?”

“我看还不错,风调雨顺的。”

“公公与李大人即是同乡又是同宗,会不会带些亲呢?”桂三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

“这倒也保不齐,我看李大人与我年轻之时到有那么两份相似。”

李富贵急忙跪倒:“若公公不嫌弃富贵出身低贱,富贵愿以叔父之礼侍奉公公。”

“这如何使得,李大人功高位重,老夫如何当的起。”

“当得起的,叔叔年高德勋自然当的起,叔叔就看在我那早逝的父亲面上,照看一下我这李氏的孤儿吧。”眼泪自然又一次跟着下来。

在荣二的帮衬下,老太监也挺配合得演了一出叔侄相认的悲喜剧。

“叔叔,侄儿还有一事向请叔叔帮忙。”

“说出来听听。”就说现在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还是有求于自己啊。

“侄儿曾听先父言道,我们家有一门远亲还是蛮风光的,说是还有一个姑娘进了宫作了娘娘,可惜那是富贵年纪还小,不记得这门亲的具体情况了,只记得他们家的老姓是叶赫纳拉。”

就这事,他还真把自己当我侄子了,居然把家事拿出来摆脱自己。“先帝的妃子里面,好像没有姓叶赫纳拉的,不过这也说不定,毕竟那么多嫔妃,为叔回去替你查查,不过就算查到了,这样的娘娘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怎么一下指到先帝头上去了,哦,自己小时候听说的那当然应该是道光的妃子“富贵并不是想走这位娘娘的门路,只是想查处这位娘娘的家世后,认回这门亲戚而已,叔叔也不要光查先帝的妃子,说不定她还有侄女什么的也入了宫呢。”

第六十八章

每天天还没有亮就要上朝的生活让李富贵异常的愤怒,血洗紫禁城的想法也变得越来越诱人。

这两天已经开始有人拿着女方的八字上门来为李富贵做媒了,虽然李富贵现在在北京的官场里就是笑话的代名词,可是二十岁就做到兵部侍郎,前程不可限量,在实际的利益面前那点虚名也就不算什么了。这天李富贵拿着候选名单去找陆归延,一方面商量一下人选,另一方面也像炫耀一下。

“归延,你来帮我看看咱们究竟该向哪一家求亲,怎么样这上面列的哪个不比你上次说的那个谁家的小姐强。”

陆归延冷冷得扫了一眼又哼了一声“不见得。”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说道吗?”李富贵知道陆归延经常能发一些出人意料的言论。

“富贵啊,你这两年是不是官升得还不够快?”

“还好啦,虽然我还不是特别满意。”

“你的胃口还真大,这两年你从一个白身一直升到兵部侍郎,居然只是还好。”

“好好,我满意行了吧。”看来自己不配合一下他的逻辑就进行不下去了。

“那么你知道自己缺什么吗?”

想试探自己,也罢,不能总是瞒着自己这位头号智囊,也该露露口风了:“缺块地盘喽。”

“你只想到了地盘,你缺根基啊,现在的你就如同一课枝繁叶茂的大树,可是在泥土下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浅。你看看你周围究竟有多少人真的可以跟你生死与共,我们几个兄弟追随你,可是我们的家人就不会,我们的后代也不一定。你娶了这些大人们的女儿她们的家族就会站在你一边了吗?不会,对他们来说这种联姻只是锦上添花,一旦大风吹来,你在风中东摇西晃的时候,他们是不会雪中送炭的。可是徐州的马家就不一样,马伯父是他们家族的族长,以你的地位如果娶了他的独生女儿我可以肯定以后马家不管什么情况都会依附在你的身上,马家可是徐州的豪强,代代都出豪杰,你想想那会对你有多大帮助。”

说白了的话,这就是如果自己造反究竟会有多少人跟自己走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确一直困扰着李富贵,不过难道在江苏的时候他就看出了自己的野心?还真有一种衣服被剥光的感觉啊。妻党,算了既然已经错过了就不要后悔了,毕竟利用妻党也会产生很大的副作用。

关于选妻的这件事然李富贵发现自己的目光还是短浅了一些,自己作为一个具有历史眼光的人如此考虑问题的确太失水准。“没想到老哥用意如此之深那,富贵受教了,不过事已至此,咱们也只好从这些当中选一个吧。”

“那就户部尚书的女儿吧,你虽然官是升得够快,可是还有发财呢。”

“有道理,以后的军费就不用愁了,高升,过来,你拿着这位小姐的八字到庙里去算一算,找和尚算一个相合的八字出来。”

“你连八字都要用假的?”陆归延有点奇怪。

“对呀,鬼才知道我的八字究竟是什么,对了,最好还是个大富大贵的八字。”李富贵转过头又吩咐了高升一句。

“瞧不出你还真信算命。”

“我当然不信,不过有人信,弄个好八字给他们看看也好,这就叫伪迷信。我对这位老丈人没什么印象,好像是姓赵吧。”

“现在叫老丈人还早了点吧,我对他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知道他是两榜进士出身,家世背景也颇为雄厚,他本人嘛,我只知道围棋下的极好,有国手之称。”

“围棋下得好?那太好了。”

“围棋下得好又怎么了,难道你会下围棋吗?”

“那倒不是,不过我一直这么认为,下棋下得好的人人品也不会太坏。”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愿闻其详。”

“你想啊,下围棋的时候每步都要仔细计算,整盘棋都在勾心斗角,嗜好围棋的人都会把他在这方面的能力释放在棋盘上,那在生活中就不会那么奸诈了。”

“哼,你这话就如同说一个人放了屁会变干净一样。”

李富贵被噎得张口结舌,真是奇怪到了北京大家的词锋都变得锐利起来了,难道真的和这里的地气有关。“你那么认真干嘛,既然我要娶她的女儿,那我当然希望新娘子漂亮一些,老丈人通情达理一些。”

与此同时南京则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李富贵的名字再一次震动着这座古城,李开芳投降的消息被封锁了起来,南京大街上的说法是富贵小妖杀了林李两位丞相,再联系上次在扬州的战斗,这时人们提到富贵小妖的时候语气中已没有了早先的轻蔑。

在东王府中又一次聚集幕僚召开军事会议,这时候的杨秀清简直就是气急败坏,虽然这次北伐是一支偏师,但是这一年来势如破竹,让杨秀清的希望也不断高涨,可是突然之间就在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杀出了这么一个李富贵,一切瞬间就成了泡影,杨秀清只觉得满腔的愤怒却无从发泄。

大殿上鸦雀无声,大家或者在追悼逝去的战友,或者在揣摩东王的心思,或者在思考着目前的形势,有一点大家都知道这个大殿的上空着悬浮着愤怒的雷霆,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不说话并不能消除那些令人眩目的电光“为什么都不说话,难道都哑巴了,你们都怕了那个富贵小妖,是吗?”

其实在座的各位都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可是李富贵现在正躲在北京呢,难道再派一支北伐军去打他吗?不过可以看出大家如果再不说话的话东王的怒气就会越来越高,也不只是谁带了个头突然就开始热烈的讨论了起来。可惜内容无非是富贵小妖如何可恨,或者是如何对付洋枪队这样的理论,具体该怎么对付李富贵却毫无头绪。

“路焘啊,洋兄弟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既然讨论不出什么东西,杨秀清就决定点起来问。

“他们还是那些条件。”

“鸦片决不能卖,让他们死了这条心,这群混蛋,既然他们指望不上,你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东王把问题顶到自己面前,没办法硬着头皮来吧:“我认为,现在对付富贵小妖仍然不是时候,不如还是按照上次定下的计策,先行放纵,待其得意忘形之时,我们暗中调派力量,将其一举击杀。”

“先行放纵,放纵到什么时候,等到他把我们都杀光吗?”

这话可太重了,所有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在杨秀清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章路焘一下子跪倒:“臣无能,请东王千岁治罪。”

杨秀清叹了口气把目光又转到陈承溶身上,这时陈承溶也是灵光一现起身说道:“启秉东王千岁,这富贵小妖藏于北京我们目前的确拿他没什么办法,可是小妖的巢穴却在苏北,尤其以淮阴为根据,若是我们趁其主力北上的时机一举捣毁他的巢穴,也算是为林丞相报了仇了。”

“这个主意倒是很不错,不过攻打淮阴必须先破扬州,我们现在手上的机动兵力也就是前一阵子为接应北伐而准备的不到一万人,你看从哪里还能调出兵来呢?”

“臣以为目前西征的形势非常好,天京的西面已不存在什么威胁,所以可以从天京西面和安徽的守军中秘密抽调一批人,讨伐富贵小妖。”

“好,就这么办,让秦日纲去打,把安徽的兵力撤回来一些,那里加上新附的士卒已经有好几万了,一定要把富贵小妖的老巢翻个地朝天。”

远在北京的李富贵仍然继续的做着他的新郎梦,想娶尚书的女儿自然马虎不得,什么三书六聘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李公馆自然也要立刻找地方去买,忙得不可开交,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打算在他的颈子上套上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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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这天晚上我睡得正香却突然被李富贵弄醒了,“哎,你也睡不着吧,咱们聊聊怎么样。”

“浑蛋,谁说我睡不着,你又怎么了,明天早上不用上朝了吗?”

“没办法,就是睡不着,这两天分析北京的形势把我头都想大了,所以我决定暂时维持现状,几面都讨好。”

“笑话,你以为几面都讨好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山人自有妙计。这回我想跟你说说咱们以后的打算,今天我是被刺激了一下,我的眼光居然还没有陆归延远,所以就对未来重新作了一遍计算,你觉得如果我们把中国分裂了怎么样?。”

“你说什么?”一瞬间我的睡意全消,声音差点把房顶给冲掉。

“不对,我的用词可能不太准确,我是指割据啦,我们想办法控制长江中下游,形成割据势力。”

“这样啊,吓我一跳,这个计划没什么特别的呀,你当然必须先割据再统一,不然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你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打算短时间的割据,而是刻意的长时间的割据,哪怕我们有实力对付清廷也暂时不去动它,也不是携天子以令诸侯,就是自己发展自己的。其实如果我真的想很快的统一中国,那并不是很难,只要我们回到江苏以后开始研制化学武器就行了。”

“哎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化学武器呢?氯气,一战的时候好像用的就是这个。”

“我倒有更好的东西,氯气制作起来好像还有点麻烦,你还记不记得硫化氢怎么生成?”

“很简单啊,把硫化物放到强酸里就行了。啊,我明白了,硫化氢是剧毒,而且也比空气重,生产起来还简单,太好了我们可以用这个来对付列强,称霸世界指日可待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靠一种秘密武器来赢得战争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洋鬼子可能会吃一两次亏,可是凭借他们的科技、工业的实力,他们很容易就能超过我们,毕竟就如你所说硫化氢很容易就可以产生,而且那股臭鸡蛋的味道也就暴露了它的成分。其实我在国内战场上也不打算使用化学武器。”

“真难得啊,你竟然会受制于道德观,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对使用化学武器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那些号称文明人的家伙直到六十年后还放毒气放得不亦乐乎,我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地。不过说到道德,我还是有我自己的道德底线的,那就是我的所作所为不会使中国以及世界变得比没有我的时候更糟,我在尽力的使中国富强,就算最后不成功,起码我还是加快了他踏入现代化的进程,对世界来说我所干的这些事情间接的促进了文明的发展。不过不用化学武器并不是出于这个考虑,而是因为我并不想很快的统一中国。”

“为什么?”

“这次没能打下北京,我对此想了很多,最终发现就算我们能拿下北京也不能那么做。我们的精力有限,统一了中国以后我们必须面对种族、宗教、外交、自然灾害等各种各样的难题,必然会削弱我们在发展经济方面的力度。”

“难道我们割据就没有这些问题了吗?”

“小得多得多,长江中下游基本上都是汉族,又是中国最富庶的地区,浙江、苏南、徽州都是商业气氛非常浓厚的地方,而且安徽的矿产种类非常丰富,正适合割据,在外交方面,你有没有发现历史上老外对军阀要比对中央政府客气的多,为什么?很简单,清廷再腐败,它仍然代表着国家的利益,从根本利益上说它与列强是对立的,你能想象和清廷联合起来瓜分中国吗?而我只代表我自己的利益,从洋鬼子的角度上看是可以和我结成同盟的,所以我们身上的压力会小得多,就算要出卖国家利益也是以交换为前提的。而且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问题,你说说看发展资本主义需要什么?”

“无非资金、市场什么的。”

“对呀,你看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形势,海外贸易虽然可以挣到些钱,不过我们毕竟没有足够的实力向外扩张,而且也没多少地方还能让我们扩张了,万幸的是,中国本身就有巨大的市场,而且虽然不是很富裕,可是如果把资金集中起来还是很可观的,再加上我们拥有海外的技术,这实际上不就是当年总设计师所提出来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搞特区嘛。当年局部发展的确实为中国经济的腾飞起到了很大作用,可是造成的贫富不均也产生了不少反作用,前人的经验要学习,教训也要吸取,现在好人我们来做,恶人他们去当,等到时候我们跨入工业化,他们那些省还是穷得没饭吃,那么这些地方就会象熟透的苹果一样自己掉到我的口袋里。”

“可是如果是出于发展局部的考虑,那统一以后不是效果更好一些吗?你只是个军阀,又怎么能调动别的省的银子。”

“资金有趋利性,只要咱么的地盘上的投资回报率高,民间资金就会自己涌来,这比我们自己去强征要好得多,至于清廷的银子嘛,你可别忘了我是要当最有势力的军阀,别的不敢说,北洋水师的那笔银子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

“如果其他人跟在你后面也发展起来了怎么办?”

“糊涂,都发展起来了,中国就富强了,目的就达到了,还有什么怎么办。”

“这么说也有道理,国家大事你看得比我清,只是可惜了化学武器,偏偏不能拿他们去对付洋鬼子。”

“我们以后面对的难题不在军事上,甚至也不在国内政治上,化学武器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关系不大,不过我还是会成立一个小部队来研究的,作为保命的杀手锏,另外虽然不能用来对付西洋鬼子,不过在东洋鬼子身上偷偷的用那么几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哈哈,好主意,那帮矮子绝对弄不明白这一套的,到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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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重新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李富贵整个人一扫前几天的颓势,开始专心考虑起自己面前的形势,目前如何获得地方政权仍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可以先加强军力,希望到时候可以水到渠成,京师的局面过于混乱自己现在还掌握不了,先放着吧,各处都打点打点不求他们给自己帮忙,只要别扯自己后腿就行了,能拉上的关系还是要拉,起码目前来看这条路走的还是比较顺利的,已经认了个大叔,再拜一个老丈人,要是再找一个干姐姐那就算得上完美了。

虽然李富贵已经把户部尚书赵文翔当作是自己的老丈人,可是这位赵大人却并不怎么喜欢李富贵,怎么说赵家也是世代书香,怎么能造一个白丁做女婿,可是没想到尚书夫人却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女婿,唉,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能看到面前的一点小利。现在就有点让人头疼了,这个女人现在已经在家里张罗起接聘、迎亲的事情来了,赵尚书倒是有心直接回了这门亲事,到时候夫人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可他就是不敢,一旦夫人在家里闹将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李富贵这边可不理会赵尚书的烦恼,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除了忙碌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看来结婚也就那么回事,尤其随着一个特殊的日子的临近心情还变得越来越沉痛,在冬至这一天要凌迟李开芳,这一天天下万物肃杀蛰藏,真真是杀人的好天气,到了正日子李富贵上朝回来也没有与其他人打招呼就换了便装带了几个卫兵直奔菜市口而去。早早的监斩台周围就围满了看客,也不怪他们,今天确实是大场面,有十个要砍头的,最后还有一份凌迟大餐,这样的盛况怎么能不看。李富贵骑在高头大马上,自然不用狠劲往里挤,那些人也别想挤得动他。不一会官员到场,人犯押到,人们一个个垫起脚尖、伸长脖子,李富贵不觉对这些人能把自己抻长这么长时间感到惊讶。终于午时三刻已到,演出开始了,第一个被拉起来的李富贵竟然认识,是自己把他从那些俘虏中挑了出来送进独流镇的,他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王二虎等这一天已经很长时间了,又可以追随林丞相了,当他走过李开芳的身边时,王二虎用力一咬牙,一阵剧痛从舌头上传来,再一张口,呸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李开芳的脸上,嘴角挂着鲜血王二虎昂首走上了行刑台,周围是一片彩声。

透过这一幕李富贵看到了李开芳,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李富贵一拨马头,落荒而去。

在一件酒楼里李富贵坐在一个角落中自甄自饮,不远处一堆食客们正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今天早上的行刑,李富贵在那里冷眼看着那些吐沫横飞的家伙,如果这时他真的能进军北京的话,可能不仅仅是血洗紫禁城那么简单了。看看那些人,他们多高兴啊,当年杀袁崇焕的时候他们的祖先可能比他们还高兴。李富贵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理解毛泽东的所作所为,因为现在他算知道要想改变一个国家的国民性格有多难,在毛泽东的时代中国人勇敢、有血性、眼光广阔,可惜历史就像钟摆。李富贵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必须改造这些人头皮就有些发麻,幸好在世界的历史上还是有先例的,以色列人应该算是一个吧。

李富贵摇了摇头,算了,毕竟每个时代老百姓都是这样,就好像在时间旅行之前难道自己知道像沈阳军区司令这样的高官是忠是奸,那些部长被双规以后难道自己会去查证他是不是被冤枉的,信息时代都是如此,那么这样一个消息闭塞的时代老百姓相信朝廷的话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袁崇焕后来的平反完全是因为读书人替他叫屈立传,这么说这群孔乙己还不能得罪呢,不行,自己必须掌握舆论导向,这个东西可不能放。

当李富贵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到酒楼里时,那些喧嚣的人群已经不见了,大概吃完了饭又接着去看下午的节目了吧。这时酒店那一边的一张桌子上传来的一阵吵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张桌子上坐着的是个太监。

“王公公,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小的进宫之后一定好好孝敬您。”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是个小孩子,看背影年级似乎不大,大概十一、二岁吧,瞧他那破烂的衣服可以算是一个小乞丐了。

“去你妈的吧!”那个太监似乎已经被这个小子缠得受不了了,抬起腿一脚把他踹出多远,没想到这太监地腿劲还挺大。小丐从地上爬起来,眼中的凶光让李富贵吃了一惊,那恶毒的眼神让李富贵觉得这座酒楼马上就要发生一场人命案,可是小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瞬间脸上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扭头又向那个太监爬过去:“公公这一脚踢得真是有劲,真是英明神武,以后小胜每天晚上都要为公公捶腿。”听着那天真的语气李富贵不觉身上一阵发寒,那个太监却不为所动,气哼哼的站起来要走,这是店小二也跑了过来一拳把那个小乞丐打倒,然后一个劲的向那个太监赔不是,看到小乞丐还想爬起来店小二急忙一脚把他踩住,小乞丐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喊道:“公公我自己已经割过了,您带我回宫吧,什么事都不用费。”

看到那个太监已经走远店小二气的一把把小乞丐从地上提起来,劈头就是两记耳光,吗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相当太监去紫禁城啊,干什么老是在我们店里捣乱。”

第七十一章

“想当太监”这句话让旁边看的一头雾水的李富贵一下子贯通了所有细节,不过他对自己的推测还是有一点不确定,毕竟这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难道这小子哭着喊着只是为了做太监,而且自己还听到他说什么“自己已经割过了”。

“小二,把他提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哎呦,这位爷,惹您不高兴了,都是这小兔崽子闹得。也不知道这小子那根筋不对,天天在这条街上拦着那些公公说是要做太监,还追到店里来,您老看今天我一不留神又让他给钻进来了,您老见谅。”

李富贵一边听一边好奇得看着这个小子,也就十岁左右,脸上身上脏兮兮的看不出什么特点,“你刚才说自己割过了,割过了什么?”之所以还要问一下并不是因为李富贵没有听懂前面大家的对话,而是他实在不相信这么个小子竟然又回到自宫的魄力,说不定是小孩不懂做太监究竟要割什么。

“切,不就是割小便的那个玩意吗。”好轻松的口气。

李富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提出看一看的要求,虽然对于这个酒楼中的其他人这个要求不见得有什么过分。“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东方….”

“噗…”小乞丐的自我介绍被李富贵喷出的茶水打断,李富贵这下可被呛得不轻,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把李富贵憋得满脸通红,在稍稍喘过气来之后李富贵立即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叫什么?”

“我叫东方胜。”小乞丐第一次露出担心的表情,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有点奇怪。

还好,不过…“是胜利的胜?”

“嗯。应该是吧,我也不识字。”

东方胜,还真有趣,按理说“胜”应该比“不败”更狠一些,“不败”还含有打和的意思,可为什么东方不败听起来却这么牛呢?难道这全是双重否定的功劳吗?也差不多,无忌呀,不悔呀,都是挺响亮的名字。

“小东西蛮有意思,你有什么心愿说来我听听。”

“我想做个太监。”

死心眼,自己这话明白了是要给他好处,难道他没听出来吗?这小子不像是个缺心眼的人哪。“当太监有什么好,何况你现在就已经是个太监了。”

“我是指宫里面的那种太监啦,当太监虽然没有什么好,可我已经下过决心要当一个太监了,做事不应该半途而废。”

这道算是个蛮有趣的理由,“把这小孩带到桂三哪里去,叫他把这小子送到宫里去,就说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李富贵又转过头来对小乞丐说:“进去以后好好干,小子有前途啊,谁要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我叫李富贵。”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段小太监的插曲转移了李富贵的注意力,也让他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当天晚上桂三屁颠屁颠得跑来向李富贵汇报,小乞丐已经送到宫里去了,另外还带了一条消息回来:宫里头有两个姓叶赫纳拉的,一个是个老宫女,不符合李富贵的描述,另一个倒是嫔妃,可是年纪太小,是安徽徽宁池太道惠征之女,现在被封为兰贵人。

原来慈禧已经入宫了,贵人的地位应该还不太高吧,未必能够自由的与外界通消息,这就不去管他了,借着大总管送一份礼物进去打个基础吧。他老子应该是个道台,也不知道这徽宁池太道在什么地方,不过不要紧,安徽是两江的地方,既然在安徽自然能碰得上。

“这个兰贵人究竟是不是我那房远亲,我也说不准,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到时候我去攀谈攀谈说不定能弄得清楚。”

“是,是,不过大人,他一个小小的贵人,似乎不值得大人这么费事。”

“你那里明白,李某自幼孤苦伶仃,对亲情看得是非常重。”

“原来如此,大人真有人情味。”

“对了,你觉得我拜到肃中堂门下如何?”

“大人英明,倒是大人结婚中堂大人再来主婚,那真是风光无限哪。”

“这主意不错,过两天咱们再到乾荣那里走一趟。”

没想到桂三第二天就把消息打探回来了,这个效率让李富贵很吃惊。

“大人,我已经都打听清楚了,惠征两年前就死了,这位兰贵人现在只有母亲和妹妹,就住在京城。”

这倒是让人没想到,只有两个女人住在京城,这让自己如何去结交呢?这个时代的女人保守的要命,自己要是突然这么找上门去,还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呢。对了,慈禧的妹妹不就是光绪的娘吗?对,好像后来嫁了个什么亲王,不知道年轻的时候长得怎么样,按说慈禧既然以美貌著称,他妹妹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吧?不过慈禧老年的照片看起来可不怎么样,但是老年的照片也不具备太高的参考价值。等等,她妹妹多大了?慈禧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但是光绪可比同治小很多,别最后给自己领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兰贵人的妹妹多大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她家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去看过,如果大人想知道我这就去查一查。”

李富贵把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赶走,又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算了,满汉不通婚,另外慈禧要到好多年后才能掌权,到那时自己应该不会怕她,而且她究竟能不能掌权现在还说不定,自己用不着死死的抱着她的大腿,只要搞好关系就行了,算是有备无患。

“不必了,惠征既然已经死了,我看这门亲戚是很难讲得清楚了,这样吧,我准备两份礼物,一份你帮我送入宫,一份送到她家,算是我尽一点心,不管怎么说,孤儿寡母也是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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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在乾老板的店里李富贵他们商量着拜老师的细节,本来这些事乾老板一般是不直接插手的,他一向只起一个中间传递的作用,不过这位李大人似乎什么都不懂,出手却又挺阔,所以这次乾老板是把胸中所知都抖了出来。根据乾老板的意思最好的礼物莫过于化大价钱求购中堂收藏的一张字画送进去,又有分量又风雅,没想到李富贵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张字画?不行不行,轻飘飘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穿,太没劲了。”

乾老板暗暗叹了口气,自己也是的,跟这个大俗人说什么风雅,“李大人所虑也有道理,前些日子乾某倒是经手过一桩礼物,恐怕能和大人的心愿,这份礼物是用金子打造一套笔墨纸砚,倒也别致。”

“一套笔墨纸砚,那才多少金子?”

“李大人有所不知,砚台的确只有一方,但是大小就看个人的孝敬了,笔墨和纸都是一箱,可多可少。”

“嗯,这倒有点意思,不过这么一套东西打起来恐怕太费时间,有了,这礼物还是我自己来准备,乾老板你就瞧好吧。”

过了两天乾荣看到李富贵带了一帮锣鼓队赶这两辆披红挂彩的大车前来拜访的时候感到非常迷惑,弄不清楚李富贵究竟想干什么。

“不知李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拜师啊?”

“拜师弄这么多鼓乐手干什么?”

“拜师是件大喜事,当然要热闹热闹。”

“那这两辆大车又是做什么用的?”

“车里都是银子,怎么样这份礼物够分量吧?”

乾荣的嘴巴现在已经可以放进一个鸡蛋了,“李大人难道是想就这样敲锣打鼓的把这辆车银子送到肃中堂的府上。”

“是啊。”

乾荣心里不觉一连声的叫苦,要使这支队伍真的到了中堂的府上,那中堂大人不把自己活剥了才怪。“万万不可,李大人,送礼可不是这么送的。”

“你们这帮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太多,哪有那么多罗嗦,我还就不信白花花的银子送进去中堂会不高兴,来吧,咱们一起到中堂府去。”

“我?不对呀,乾某只是在背后拉拉线,帮衬一下而已,不方便出头。”

“乾老爷太客气了,来人,扶乾老爷上马。”

两个卫兵立刻上前把乾荣架上马,还给他披了一块红绸子。乾荣这时候脑子已经昏了,只是不停的想着:完了、完了、完了,以后自己是别想再在这一行混了。

果然,这一套阵仗让肃顺也半天没回过神来,本来肃顺听乾荣说李富贵想拜他为师的时候还是权衡了一下,对李富贵的二鬼子出身肃顺是不太喜欢的,可是这手握兵权的大将对自己又实在是太有用,将来灭了长毛李富贵这督抚是跑不了的,年纪又轻,若是就此放过又实在舍不得,最后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收下这个弟子,毕竟从他的言行来看到没有多少洋鬼子的味道。可是今天这当头一棒可把肃顺敲得不轻,明天,不,不用明天,今天晚上自己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明天上朝还不知道那些家伙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自己。肃顺恶狠狠的盯着缩在李富贵身后的乾荣,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面却在用自己所能找到的最恶毒的词汇大骂这两个畜牲。

最终在肃顺的极力推辞之下,李富贵他们怏怏的离开了肃府结束了这一天的闹剧。

第二天当乾荣又看到李富贵笑容可掬的站在自己的门口,身后是那一队鼓乐班子和两辆披红挂彩的大车的时候,心里大叫一声:完了,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在下午做起噩梦来了。

李富贵对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乾荣解释起这一趟的来意:“昨天我回去又打听了一下,原来祁隽藻祁中堂也很有威望,既然不能拜到肃中堂门下,那我们今天到祁中堂那里试试也好。”

“乾某和祁中堂没什么交情。”乾荣喃喃说道。

“乾老板太谦虚了,来人,扶乾老板上马。”

乾荣浑浑噩噩的被扶上了马,今天他没有挣扎,反正是做恶梦,由他去好了,不过北京城是不能呆了,等睡醒以后赶快搬家。

这一天祁隽藻的心情特别好,早上上朝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肃顺,平时指高气昂的肃中堂今天连头都不敢抬,真是越看越开心。正在他眯起眼睛品味着

手上的清茶的时候,老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那个李大人带着他昨天的那两车银子敲锣打鼓的已经到了街口了,好像是朝咱们这来了。”毕竟是宰相家里的管家,相当的敏感。

“不会吧?他怎么会找到我头上?去叫小三子一定要把他拦住,就说我生病了。”

可是,祁中堂的小三子到底没拦住李富贵,李富贵的威胁相当有力,“啊,老师生病了,那学生定当天天前来问安。”

你天天来问安?那我们家还不成了天桥耍猴的了?没办法最后只好请祁中堂在病榻上见见李富贵,好话说了一箩筐才算打消了李富贵拜师的念头。看着李富贵怏怏而去的身影祁家人全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瘟神明天还会去骚扰谁?

这天晚上,祁隽藻把他的三儿子叫了来,“老三哪,你怎么看今天来的那位李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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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父亲,儿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家伙,这样的人居然混到了侍郎,也不知道这老天是怎么想的。”

祁隽藻眯起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老三啊,你今年有四十了吧?”

“儿子今年四十一了。”

“四十一做到京堂也算是不错的了,不过要我看你这辈子想要入军机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吧。”

“这个儿子无能。”

“这个也不怪你,谁家也不敢说代代都能入军机,你那两个哥哥和你也差不多,中人之资,靠着我这张老脸你们这辈子在仕途上倒也不用发愁,不过在这里我有句话要嘱咐你,你将来千万不要招惹这个李富贵。”

“这个儿子明白,和这个傻瓜纠缠上有损我们家的声望。”

“哎,你才是傻瓜,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家伙是在装傻吗?”

“装傻?为什么?”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呀。为父纵横官场几十年,若论眼力我认第二就没谁敢认第一,可是这个家伙我始终看不透,唉,看不透啊,要说他是个疯子我还有点相信,要说他傻,你看他的眼睛哪有一丝傻气,而且他怎么说也做了一两年的官,可你看看他的行走、请安、行礼、称呼无一不错,就说今天这事,就算他糊涂难道他手下就一个明白人都没有,这分明是装的(在官场礼节这一点上祁隽藻倒是冤枉李富贵了,关于这一套官场上的东西李富贵是真的学不会,而且也没兴趣学,他才懒得弄清卑职与职道这样的称呼之间有什么差别)。可是我就是猜不透,他这样装疯卖傻是为了什么,与他有什么好处。”

“那父亲您准备怎么对付他呢?”

“谋定而后动,我现在连看都看不透,又焉能谈谋,就更勿论动了。也只能看看再说,为父老了,现在连肃顺那小子都压到我的头上来了,这个李富贵做虎还是做狗应该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了,所以我只是嘱咐你们,既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也不要与他为敌,哎,要是能年轻个二十岁到真的很想和此人周旋一番。”

与此同时,路归延也正在和李富贵讨论装傻的问题:“富贵啊,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做的每件事都别有用意,可你不觉得你现在装傻装得太过分了吗?”

“我做的每件事你不都能看穿吗,你不妨再猜猜看。”

“唉,其实要说我能看穿你的所作所为那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开始就猜出了你的底牌,然后和你的行动一加对照,才猜出那么个八九,要是想凭空算出你的意图恐怕玉皇大帝也做不到。”

“你知道我的底牌?说来听听。”他要是真猜出来了,把事情挑明也好,自己不能一个贴心人都没有。

陆归延拍了拍李富贵的背说到:“心照不宣。”

“好厉害,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而且还是很早就猜出来了?”

“这也没什么,我们刚认识那会你总是自称中国人,没有一次说咱们大清怎么样。”

见鬼,早知道多中一点辫子戏的毒好了,不过万一中毒太深上朝的时候喊起皇阿妈怎么办。“唉,习惯了,好,那我也告诉你这两天我是在干什么,京城的局势比较混乱,我一直看不透,所以不想和这些大老纠缠在一起,可是我不去纠缠他们,保不定他们会来纠缠我,所以干脆来个主动出击。”

“你真的不打算在朝中找靠山?”

“不急,你不是说了吗,现在我的问题是根基浅,回去以后咱们要好好打打根基。而且超然也有超然的好处。”

“超然的好处是指可以两面讨好,可是你把两边都得罪了呀,现在肃顺他们很你恨得要死。”

“恨我?不会的,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才会恨我,现在嘛最多气个两天就没事了。”

接下来的一天全北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看李富贵还会找上哪个倒霉蛋,可是李富贵让他们失望了,在受到两次挫折之后他居然宣布不再拜师,要认真的准备婚事了,这也让那些中堂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那些看客立刻就把眼光放在了马上要进行的下聘上,指不定还有什么乐子呢。没想到下聘居然什么新鲜事都没有发生,这真是让人大失所望。于是人们又开始打赌说李富贵一定会在婚礼上闹笑话,而且理由相当充分:下聘没新郎官什么事,可结婚就不同了,任它是谁都会被弄得晕头转向,更不要说李富贵了。美中不足的是婚期定得有点远,这帮闲客有点为如何打发这两个月犯愁。

突然南方传来军情急报,江北大营被太平军击破,琦善退守淮阴(实际上是逃到了淮阴,这次太平军集大军而来琦善凭借敏锐政治嗅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来者不善,在城外稍做抵抗就开路了,根据他的计算这个时候就算弃城而逃朝廷的惩罚大概也不会太过严厉)。接下来的几天坏消息接踵而来,太平军号称十万一鼓作气拿下了扬州,接着沿运河北上势如破竹,没几天就把淮阴给包围了。

这一下京师震动,这眼看这就是第二次北伐,而且人数还多得多。在朝议了两天之后李富贵坐不住了,照这么议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刚听到淮阴被围的消息的时候李富贵只觉得天旋地转,可是怎么办呢,自己带军团立刻杀回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对方是十万人哪,真邪了门了,他们从哪里变出这么多人的,不是说太平军西征的时候天京一直处于守势吗?看来历史真的已经改变了,管他变不变的,现在究竟要怎么才能把老家救下来?还是要利用清廷的力量,可要怎么利用呢?现在两个帮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既然没人帮自己说话哪就直接去找皇帝,如自己这样说的话应该有些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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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散朝后李富贵又跑了回去说有机密军情要面见咸丰,倒没让他怎么等,一听说是机密军情咸丰立刻在北书房单独接见了李富贵。李富贵把自己带的地图摊开说道:“皇上,臣想到了一个计策可以杀的这支长毛片甲不留。”

一个计策就有这么厉害,咸丰还真是对李富贵刮目相看,“那赶快说出来听听。”

“皇上请看,目前发匪正在围攻淮阴,淮阴的防务是臣亲手布置的,坚守一个多月那是没问题的。而长毛调集如此多的军队北上,其后方必然空虚,如果我们让胜将军带领他的本部人马星夜南下吸引长毛的注意,而我带领一个军团从天津走海运南下大约十天就可以到达上海,在上海臣可以补充弹药,另外向洋人租借一些轮船,在从江苏本地征调个两三万人,我们乘上船,沿江而上奇袭扬州,那时向北我们可以南北对进,中间开花(奇怪,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向南我们可以威胁南京。如果要保险一些就把北伐的长毛包了饺子,要是有机会的话臣就直接突袭南京,将长毛的首领一网打尽。”

咸丰盯着地图脸颊上现出了潮红,“太好了,太好了,还是保险一点好,你就把这支长毛给我全歼了,好,好,太好了。”

咸丰这么兴奋,如果李富贵这时候不趁机要点好处那就太使我失望了,果然李富贵轻轻咳嗽了两声,“皇上这个计划还存在几个问题需要皇上指示。”

“什么问题?”

“首先呢,这次的计划是奇袭,一定要保密而且动作要快,若是走漏了消息那就全完了,最好就不要廷议了,皇上直接告诉几位军机大臣就行了。”

“有道理,这事的确耽误不得也张扬不得,朕写道诏书给你,要他们全力配合你,一会你出宫就立刻去准备。”

“是,这第二嘛,这次到上海采办军备,采购的东西这么多时间又这么急,奴才实在是没有钱了。”

“要钱怎么要到朕这里来了,你那泰山大人可是财神爷,哈哈。对啊,你这次南下不就把婚期耽误了吗,委屈爱卿了,将来一定替你们风光大办”看来咸丰的心情是真的不错,“钱的事你放心,朕发内帑银给你,不会让你空手回去的。”

“皇上对奴才真是天高地厚之恩,奴才此去必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最后就是,这江苏省的军队臣怕自己节制不来,奴才的资历太浅。”

“有谁敢不听你命令,我赐你尚方宝剑,怎么样。”

李富贵一下子跪倒:“皇上如此信任微臣,此次南下携圣上之天威,必当大获全胜。”

“那朕就静听佳音了。”

李富贵兴高采烈的走出紫禁城,我对这事有点不放心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句:“你这个计划有点悬哪,千里奔袭、两栖作战,还要统合中外好几方的力量,时间有这么短,你有把握吗?”

“笑死我了,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呆,我干吗要有把握,你没看到他们前两天都在讨论什么:沿黄河布防。淮阴的死活根本就不再他们心上,我这次南下怎么说也拉了几万炮灰做垫背的,不要说我还有那么一两成的希望打下扬州,就算我一点希望都没有这个架势一拉开扬州就会变成主战场,淮阴的围自然就解了,要是真打败了死的主要也是杨文定的人,到时候让他去头疼去吧,这次只要我们没在海里淹死,计划就算成功了。”听了这番话我还能说什么?高,实在是高。

接下来的两天里李富贵拿着圣旨如同一道旋风般的扫荡了户部、工部在北京的几个仓库,最后带着咸丰皇帝的四十万两私房钱外加一大堆战略物资消失在南下的路上。三天后他突然偃旗息鼓的出现在塘沽,以封锁消息为借口李富贵席卷了港口内所有的船只,所有的船主都只收到一张不署名的收条,让他们一个月后到北京去领船银。

第一次出海让李富贵颇感新鲜,趁着北风船队行进的很快,有些士兵晕船,让他们锻炼锻炼也好,李富贵很庆幸自己不在此列。船很多,李富贵和陆归延分享了一条大船,住得很宽敞不过作为货船条件就简陋了一些(为了做姿态,李富贵把不多的一些客船让给了士兵)。

这天晚上李富贵正在夜读孙子兵法,之所以这么用功是因为在于林凤翔一战过后李富贵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些怀疑,自己在战役之前追求战略利益的时候表现得相当不错,谋划相当充分,总是能把对手逼入绝境,可是临场指挥却有问题,自己在战场上好像做不到当机立断,而且还喜欢分心,现在的自己做谋士是没问题的,可要做统帅的话这将成为一个弱点,在特定的时候甚至会致命,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读兵书来给自己充电,在读孙子兵法的时候李富贵似乎有所感悟,感觉上应该和指挥战役没什么关系,但的确有一些还不太清晰的东西在自己心中形成,所以这几天在海上他只要一有空就把孙子兵法捧起来钻研。

而今天晚上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使得他直到深夜还无法把书丢下。突然,好像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李富贵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把书猛地拍在桌上,眼泪夺眶而出,“这上面写的,分明都是治国的道理啊,我们的祖先怎么会忽略了呢?为什么把孔子奉为万世师表?要是历代统治者都把孙子兵法作为治国典籍,只怕中国早就统一世界了,就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一条‘智、信、仁、勇、严’,如果我们把它当作做人的标准中国人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幅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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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当陆归延被李富贵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时候非常的不满,“你干什么,我一直吐到半夜,这刚睡一会你又要干什么。”

“我要奉孙子为至圣先师,应该怎么办?”

“你不能明天问吗,明天再说。”

“不行,就要现在问,反正你已经醒了,这会肯定晕船晕的又睡不着了。”

“好,好,算我怕了你了,你简直不是人,要奉孙子为至圣先师?只需要把孙子的牌位供上再加个至圣先师的头衔,每逢节日你带着军官拜祭就行了。你是带兵的,拜孙子当然没有问题,但是至圣先师是孔子,你硬要加到孙子头上恐怕不太好,不过那些儒生大概不会和你一般见识,恐怕也就是把这事当作你的又一个笑话。你为什么要把孙子捧那么高呢?”

“我要为孙子兵法写个解,作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明天你来帮我,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了。”说着李富贵转身朝前舱走去。

“混蛋。”陆归延尖叫一声把枕头扔了出去。

以李富贵的文学功底想要著书立说还差的远,所以第二天他只是把自己的各种想法倒出来,陆归延边听边问,打算等到陆归延完全弄懂了李富贵的想法再动笔。

两个人的讨论持续了一天,反正船上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最后两个人完全都沉迷到这些念头里。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这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总结起来就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是不是?”

“差不多,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去数数孙子兵法上有多少个‘利’字。”

“他是一本兵法当然要言利,可是如果做人、治国也利字当先不妥当吧?”

“非利不动,非得不用,打仗是这样,难道治国就不是这样吗?”

“仁义都不讲的话,不怕人民道德沦丧吗?”

“现在大家都是满口仁义,难道人民的道德就很好吗?”

“讲仁义都这样了,如果不讲不是更遭吗?”

“不见得,首先从儒家这方面说,儒家理想的仁义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你用它来约束百姓会有反效果,就是产生假仁假义。兵家言利,‘智’字为先,在这里并不是不讲仁义,但是仁义要服从智,智则为利服务,也就是说仁义不是绝对的,有好仁,也有坏仁,符合我们利益的就是好仁,我们就应当大力宣传,不符合我们利益的就是坏仁,我们可以当它不存在。这种仁义对讲仁义的人有好处,推行起来自然就更容易,而且大家也是真心的。”

“可是现在整个国家物欲横流,如果在大张旗鼓的言利,会不会更糜烂呢?”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中国人对钱的痴迷的确太厉害了,社会上许多问题也的确是与此有关,但我不认为这是功利主义的错,实际上我觉得这是因为一方面是仁义道德定得过高使人无法真正的遵守,所以干脆都不遵守,即好像犯过法的人很容易再次犯罪,一个人如果必须经常违反某些道德,那么其他的在他看来也就不会那么神圣了,所以我们的仁义道德的标准不必强行定得那么高,毕竟我们还处于初级阶段(唉,顺嘴就说出去了),不如先制定一些有好处的道德标准来实行。另外拜金主义产生这么大危害我认为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大清人目光短浅,兵家言利,这个利并不是光指现钱,这里长利、短利、实利、虚利、公利、私利等等,兵家所主张的是把这所有的利都列入计算,我觉得这样反而可以把现在的社会风气扭转过来。商人言利,士人言义,可是你看现在商人虽然逐利但是对信用等道德标准还是很看重的,可是士人又如何呢?”

看到陆归延陷入沉思,李富贵又接着说道:“举个例子说吧,你说说寡妇守节有什么好处?算来算去没有一方最后能从这件事情上得到实惠,虽然我们这里有虚利一说,但是虚利最终是会转化为实利的,这就是无利之义,结果怎么样呢,老百姓是怎么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对不对。而我们知道朋友有通财之义,这就是个好义,为什么呢?一方面加强了社会的保障,每个人都不至于摔一跤就一辈子爬不起来,于己于公都有好处,第二呢,使得民间更容易筹措资金,你也在生意场上混过,应该知道这样社会投资就会更旺盛,这样的义我们就要提倡,不过仍然要受制于智,怎么说呢?救急不救穷你知道吧。”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里我需要做个解释,利益是兵家的终极目标,而智则是终极手段,所以在排除象运气这样的不可测算的因素后,在兵家看来任何导致最终利益受损的行为都是不智,也就是说没有被聪明误这一说,他吃了亏就是因为他还不够智慧,对利益的计算不全面,眼光不够长远。”

陆归延猛地把头抬起:“你如果能用你的道理把民族大义解释清楚,我就信服你,说说文天祥吧。”

“文天祥啊,解释他有点困难,岳飞怎么样?不行?不能讨价还价?好,好,就文天祥,我可先声明啊,那段历史我不是特别的熟,再说兵家的理论又是刚刚才想出来,所以难免会有些错漏,首先,在文天祥那个时候,南宋已事不可为,这一点必须承认,兵家作分析的时候客观是极重要的一条标准,那么文天祥的宁死不降有哪些利弊呢?中国被蒙古人占领之后,我们汉人的利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且由于人分四等所以还要一直损失下去,可是只要我们不是真心屈服了我们就还有机会把这些利益夺回来,而文天祥的宁死不降恰恰激励了这种精神,最后实现了我们民族的大利,兵家言利只有大小之分没有高低之别,也就是说公利不一定就高过私利,像这种为了其他人的大利放弃个人的小利的人我称其为高尚,为了其他人的小利而放弃自己的大利的人我称其为愚蠢。”

“能举个愚蠢的例子吗?”

“太多了,就还是从忠义上说吧,不食周栗的伯夷﹑叔齐,难道他们不忠义吗,好像你们儒家对他们两个的评价也不是太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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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不对,正统的儒家没有看不起伯夷﹑叔齐,不过我一直很迷惑,难道岳飞、文天祥,和他们两个是同一类人吗?”

陆归延声音低沉的说道,突然他低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双手攥住《孙子兵法》发出了一阵狂笑,这可把李富贵吓得不轻,不会自己唯一的智囊被逼疯了吧?

“我自幼以聪慧闻于乡里,四岁能诗,五岁能文,没想到苦读了十几年的四书五经反而是越读越糊涂,那上面明明只是一些简单的教条和七拉八扯的类比,可是怎样才是对的呢,今天我明白了,这本书我写了,等写好了你再看。”

“不要写得太文了。”

“放心,写一套文言的,写一套白话的,怎么样。”

李富贵说服了陆归延可是他没有说服我,看到他站在船头志得意满的样子让我有点不爽,就站出来跟他捣蛋一下,“你这套兵家的理论究竟是权宜之计呢还是你真的这么想?”

“我是真的这么想,接受不了是吗?”

“当然了,人心怎么能只用利益来衡量。”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人心是可以用利益来衡量的,当然不能说决无例外,不过一个针对整个社会的计算能够涵盖大部分人就行了。”

“如果有利的就是好事,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讨厌辫子戏,这些戏不是可以促进民族团结吗?”

“鼠目寸光,我还没听说民族团结是可以用奴颜卑膝来获得的。”

好快地反应,“那你怎么解释很多富豪都很喜欢慈善事业。”

“中国人也很喜欢慈善事业吗?在我看来那些人只是眼光比较长远而以,这也是大部分中国富豪不喜欢慈善事业的原因。赚钱并不能代表一切利益,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赚大钱是为了传之子孙,往近了说,你有钱了,出门都开车,可你也不希望在井盖都被人偷走的马路上开车吧,你也不希望每天因为高压线被人盗割而停电吧,你能保证自己吃的黄鳝不是用避孕药喂出来的吗,贫富过度不均会造成社会动荡,真正的兵家应该综合考虑这些因素,其实按照计算利益的主体不同可以把人分为利己主义、集体主义、民族主义、爱国主义、国际主义,而兵家实际上可以为所有这些人所用,至于侧重就要看个人的高尚程度了,但兵家并不强调高尚,兵家之时强调利益的最大化。”

“你似乎想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人们目光短浅头上去。”

“是啊,兵家应该是些眼光长远的人,我就不明白,中国人性格保守且长于计算,怎么会眼光这么短,你看我们回来之前,什么行当赚钱就一窝蜂得去发展,然后就是供过于求,接下来就是打价格战,最后都赚不到钱,象医生收红包损害的是整个行业的利益,既然以行医为终生职业,这样做并不符合医生自己的利益,其实职业道德就是一种有利的道德,唉,可惜,失去以后再重建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怀疑这种性格和我们历朝历代都不注重保护私人利益尤其是长远利益有关,长远利益得不到保障才会养成这种只认现钱的坏习惯。”

“这怎么说?”

‘我们知道长期投资受政策影响很大,如果上位者在制定政策时不顾及既得利益者,那么老百姓在作长远计划的时候就会发现有太多的不可知因素,投资最怕的是不确定,所以大家更愿意追逐眼前的利益。‘

“嗯,能不能具体一点。”

“比如说吧,你会不会在行洪区里花大钱盖房子,当然不会,你有没有听说过股市的推倒重来论,那比行洪还要可怕,为什么股民会相信这种传言,因为他们认为虽然政府这会还没这么做,但是这种事政府做得出来,在这样的心态下还有谁会作长线呢?一个处于正常状态的社会最好不要总是去强调什么奉献,去占老百姓的便宜,老百姓不傻,最好还是多做一些等值交换。”

“照你这么说只要现在加以保护不就行了?”

“谈何容易,这东西已经深深地烙在我们心里,国民性格的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当年可靠的东西太少,未来的工资不可靠,退休金不可靠,投资收益不可靠,只有现钱最美好,人们为什么一个劲的把钱往银行里存,不就是因为国家银行用几十年的时间建立起了信用,而这个时代人们更愿意把银子埋在地低下。”

“这么说到也有点道理,哎,不对,你这好象是在转移话题,这样吧,我也说一个人出来,如果你在他身上也能自圆其说我就服你。”

“哦,谁?”

“吴三桂。”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变聪明了,从后人的眼光来看满清入主中原的确给中国带来了很大的利益,满人不论是早期的开疆拓土的欲望还是晚期对关外的控制力都比汉人要强,也就是说如果中国最后一个王朝是汉人政权的话是保不住那些少数民族地区的,这一点我承认,当然也有人认为是满人入关打断了中国的资本主义进程才使得中国近代积弱,我认为这种说法有点一厢情愿,毕竟除了欧洲还没有哪个地方是独立发展出资本主义的,更何况自明以来中国一直以保守著称。但是是不是因此吴三桂就可以翻案了呢,不是,为什么?兵家在计算的时候有些因素是不可以列入计算的,运气就是其中之一,投降作为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被人接受除了因为其要牺牲巨大的利益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投降实际上是一场赌博,而且胜率完全无法确定,有投降成功的例子,比如说勾践,但也有失败的例子比如说章邯,但是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命运都不在你手中了,我曾经说过‘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胜仗比打了败仗还糟糕’,如果因为一次运气好投降以后反而落了好处就把汉奸当英雄看待,从此投降主义盛行,那这个民族就真的里灭亡不远了。所以从兵家的观点来看吴三桂还是汉奸。怎么样,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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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船队到达上海后李富贵立刻展开了忙碌的工作,他的时间非常紧迫,虽然嘴上说并不介意这场战役的成败,不过在心里他仍然很希望这个计划获的完美的成功,因为这些天他从孙子兵法上还看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概念:战略,从兵法上的描述来看,战略是一个不论如何强调都不过分的概念,而这一次的计划在李富贵看来恰恰是通过营造战略优势来获取胜利的一个范例,为了验证自己的战略才能李富贵这次不但想赢,而且想赢得漂亮。

把采购军火的事交给张文革去办,要他把上海所有的现货都给买回来,在张文革领命离开的时候李富贵还急忙追了出去嘱咐他既然这次采购量这么大一定要把价钱在压低一些。相对于采购军火李富贵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刚才在码头上李富贵已经仔细的观察了他的目标,五艘战舰,有三艘悬挂英国国旗,法、美各一艘,可惜仍然是帆船,可这还是让李富贵流口水。

三国公使竟然都不在上海这让李富贵觉得有点棘手,只好再次去寻求主教大人的帮助。

“李,你是说像租借上海的西方战舰。”这个主意有点太大胆了,主教需要确定一下。

“是的,如果有武装商船的话我也打算租借。”

“武装商船?好像也有几艘,不过租借战舰,这个牵涉到政府,我不认为可以完全通过商业模式来进行。”

“事急从权,这一次还请主教大人多多帮忙。”

这个傻小子,他肯定不知道出兵干涉一直是我们这两年来的心愿,这次的借口算是找到了,可是向他敲点什么好呢?“好吧,我会尽力的,不如今晚我把几位舰队司令和舰长请来,大家商量商量。”

晚上的宴会气氛还算融洽,以英国的雷登上将为首的海军军官们对李富贵这个传奇的东方将军十分好奇,桌上的一些关于海军的话题也同样非常吸引李富贵,另外让李富贵感到挺自在的是显然这个宴会不算是外交场合,大家都在使用英语,毕竟这里英国人就占了一大半。

谈到出兵相助的事情,这些军人都表现了为难的神色,基本上都是借口公使不在自己不能作主,不过语气都不太坚决,虽然实现他们已经和比埃尔统一了口径,可是宴会前李富贵所送的厚礼让他们开口拒绝的时候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演变成了讨价还价,而主教发现这些军人显然不是李富贵的对手,就不再甘心扮演幕后的角色,跳出来直接与李富贵对砍了起来。让主教吃惊的是这次李富贵似乎铁了心,一口咬死了只出钱,不肯出卖政治利益。进入相持阶段后,李富贵显得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他是请求帮助的一方。

这个小子究竟想干什么?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呢?比埃尔对今天的李富贵感到迷惑,他现在是红顶子了,中国人升官前后的变化还真是大啊。就在比埃尔心里阴晴不定的时候,李富贵一边品咖啡一边抛出了让比埃尔大吃一惊的话:“让你们修条铁路怎么样?”

声音不大,不过在比埃尔听来这话不亚于一声炸雷,一条铁路,一条通向中国腹地的铁路,这太诱人了,会有这么好的事?“李,你要清楚,根据惯例那么我们就有权开采铁路沿线30里内矿产。”

‘30里?太宽了吧,10里怎么样?不行?加一点11里。‘

李富贵嬉皮笑脸的态度让比埃尔看到自己希望的破灭,这时候的李富贵怎么看都不象是在认真的谈判,“李,拿出点诚意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如果你允许我们修建一条铁路,你怎么向皇帝交待呢?”

“交待什么?是你们要修铁路,又不是我要修,我只是帮助你们把这条铁路修成,难道修成以后皇上还能跑来把它拆了不成?”

“这样啊,那么铁路修建的地点呢?”

“别的地方我也帮不上忙,如果是修一条与淮河平行的铁路嘛,应该没问题。”

“二十五里,绝对不能再少了。”

“如果是二十五里的话,我要占两成五的股份,铁路和矿山。”

“这怎么可能,我们现在谈的是一个条约,我不能替商人答应你什么,而且两成五,你的胃口也太大了。”

“我又没说白占股份,我会出合股的钱的。”

“也就是说这些产业你有两成五的优先认购权。”

“就这意思。”

“成交。”

这时本来作为谈判的另一方那些海军军官都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而桌上保持清醒者的那两个人开始仔细的敲定细节了,最后敲定了从江苏海州至安徽寿州,给双方一年的准备时间,李富贵占两成五的股份,其他的由老外自己去分,李富贵就不管了,不过就李富贵自己的意愿来说还是希望三国共有,李富贵不希望划分势力范围的事再次发生,如果那样自己就没有分化外国人的机会了。

“有了这条铁路,我想南边北边我都不会再害怕了吧。”李富贵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想到,“其实人格分裂也不错,我现在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本来李富贵打算把军舰的事情敲定以后可以把上海这边丢给陆归延自己则可以抽身到苏州去对付那些官员,可是没想到陆归延竟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心著书立说,死活都不肯出来,急得李富贵团团转可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自己留在上海,苏州那边就先写了一封信去求杨文定一定要多多帮忙。这时的李富贵一个劲的祈求上苍要让淮阴多守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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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在淮阴太平军的大营里同样有一个人心急如焚,秦日刚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看好这次出征,与他猛将的名声和粗旷的外表不符的是秦日刚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这次出征所带的兵力不少,虽然没有号称中的十万,但是七万人的战斗兵力在天国的历史上也算得上是相当大的手笔了。可是数量并不代表一切,这支军队中有一半是在西征过程中刚刚加入天国的,老兵里也多是在攻克武昌后参的军,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打过什么硬仗,总的来说秦日刚并不认为自己手中的战斗力比林凤翔要强上多少。不过这次计划的是一次奇袭只要调度得当机会还是有的,当然前提是老虎不在家。可是奇袭失败了,现在十多天已经过去了,那座小小的县城成为了不可逾越的堡垒,秦日刚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个县城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火器,这里绝对是攻城者的噩梦。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刚收到报告胜保已经率领援军渡过黄河到达了徐州一带,清兵会来得这么快出乎秦日刚的意料,不过从情报来分析胜保似乎不是来打仗的,他行军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辎重,怎么看都像是佯攻。看穿这一点丝毫没有让秦日刚觉得轻松,相反他反而从心底里升起了一丝恐惧:李富贵到哪里去了?没道理胜保到了他却还没到,李富贵在北京是小丑的代名词,可是在南京没有一个将领敢轻视这个背负不败威名的怪物,秦日刚当然也没有,结合胜保的异动,秦日刚可以确定李富贵已经在附近了,可是对周围地区的侦查一无所获,这让秦日刚感到块窒息了,他就如同坐在绝对的黑暗中等待着敌人从不知哪个方向向自己进攻,这个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李富贵没想到前期的准备工作竟然会这么繁琐,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的心也一天一天的提起来,杨文定还算配合,咸丰专门给他下了一道旨意要他全力配合李富贵,可是突然从防线上抽调兵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再加上粮草、辎重,制定统一的号令等等一大堆事,要不是淮阴那边的消息还不算太坏李富贵真想什么都不管直接杀向扬州,淮阴现在被围得水泄不通城里怎么样实在是探不到,不过探子从外围的太平军口里挖出了一些情报,太平军的攻城看来不太顺利,难得对手把屁股露了出来,自己又已经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此放手太可惜了,这次要让南京觉得疼,看他们下次还敢打自己的主意。

终于,在到达上海半个月后军队算是准备好了,富贵军团也从保持静默的一个小渔村开了出来,和那两万清军会和后船队浩浩荡荡的向上游开去,杨文定他们显然被这支船队的规模所震惊,他们实在想不到李富贵这个二鬼子竟然从他的洋爸爸那里弄到了战舰,一起都收起了轻视之心,杨文定这时觉得李富贵扬言要打下南京恐怕未必是虚言了,毕竟这个李富贵总是让人吃惊,这其中的得失让他有点懊悔,早知这样这件事自己、实在应该插一手的。

到了镇江水域之后舰队分为两个部分由五艘战舰、五艘武装商船和二十艘武装起来的战船组成的水面战力继续向西直抵瓜州监视镇江的太平军防止他们从江南救援扬州,剩下的运兵船只折向北,利用这一带密集的水网直接进逼扬州城下。

扬州城的防御兵力与李富贵手中的力量一比就显得很薄弱了,所以李富贵并不担心守成方的反击,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更快的拿下扬州。既然手上有炮灰就试试强攻吧,如何调动清军的斗志呢?总不能再来个扬州十日吧?在清晨李富贵就对扬州展开了试探性的进攻,令他喜出望外的是,守城的军队几乎没有什么火炮,以目前的局势看他们大概把这些远程武器都调到淮阴去了。

“对手还真是大意啊”李富贵高兴得说道,因为最迟明天扬州就会落入他的口袋,“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啦,毕竟这样的军事行动在这个时代的国人眼中大概可以算得上是天方夜谭吧。”

扬州的城墙在不到一年内几经战火,而这次他要面临的又是一支队他非常了解的军队,很快李富贵就把手中的重炮向前推进到了平射距离,李富贵给炮兵下得的命令是把炮弹都打光,城墙很快就在这种打击下颤抖了起来。大概在吃午饭的时候城墙出现了第一处坍塌,李富贵没有急着派步兵登城,而是命令继续扩大缺口,他知道自己手写那些清兵是什么德行,即使城墙塌了让他们仰攻仍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当这个缺口达到了五丈李富贵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命令停止炮击,用步枪提供火力掩护,李富贵知道对这些清兵来说炮弹爆炸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用大炮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的话,那么在他们前方爆炸的炮弹会把他们吓回来的。

虽然清军的数量比守军要多,而且掌握着压倒性的火力,可是他们还是被打回来了,三次进攻失败之后清军的士气已经很难再组织进攻了,这让李富贵有点抓狂,这群蠢货难道不知道他们这样一来一回的死得更多吗?看来明天要用督战队了,本来自己是不想用这一招的。当晚李富贵提高了攻城的赏赐同时下令一团明天担当督战队的任务,他们将在清军后面列阵,任何胆敢后退的士兵格杀勿论,当然这一做法遭到了清军将领的一致反对,可是被李富贵的银弹攻势压了下去。为求明天一击成功,李富贵又仔细安排了明天的火力准备,在夜间也继续保持对那段缺口打炮,使得守军难以利用夜间修复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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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第二天就在李富贵继续攻城的当口双方的水师也在瓜州的江面上排开了阵势,听到这个报告李富贵立即考虑是不是要亲自去水面督战也能学习一下水战,实际上这一次战役李富贵最担心的就是太平军的水师,虽然根据情报太平军水师的主力随西征大军开走了,可是在镇江留守的这支兵力直接负责南京的防务,实力也不容小视,在这一段江面太平军仍然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这也是李富贵为什么要抱住外国舰队不放的原因。可是这边如果再加一把劲扬州应该就下来了,这让李富贵又觉得自己走不开,最终他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等待扬州的攻陷,毕竟这里才是这一局棋的胜负手,而且自己也已经把军团里的所有副职都放在战舰上了,他们应该能学到一些东西吧。

罗大纲站在水师旗舰飞鱼号的船头眺望着前方阻拦自己的舰队,焦急地等待着谈判的结果,昨天上午当他听巡逻船报告说江面上出现了一支来路不明的舰队时,他就觉得这事情有蹊跷,这支舰队的规模倒不算大可是战舰的等级就让人非常吃惊了,罗大纲的第一反应是洋人把这么一支舰队开过来要干什么,可是仔细一问又不象,这支舰队并没有打洋人的旗号而且拦截巡逻船那条战船上都是一些穿着奇怪号衣的中国人,奇装异服,这四个字让罗大纲感觉很不好,不会是他,就算他再厉害可也没长翅膀。这只舰队一直停泊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罗大纲派去询问的船只都直接被赶了回来。

下午的时候当扬州正被李富贵猛攻的消息传来,罗大纲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战局被串在了一起,扬州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作为天国最东面的守将一直负有监视清妖的责任,可是这次对手在自己眼皮底下集结大军,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罗大纲立即调动军队,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决不能让扬州失陷。

直到双方的水师遥遥相对的时候,罗大纲仍然希望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江面上的拦阻,他猜到这只舰队是由洋人和清妖联合组成的,刚刚他派了懂洋文的郑华岚去找洋人交涉,罗大纲在以前很近的距离里观察过洋船,说实话他不愿意在水面上与那样的对手较量,尤其是现在时间又这么紧急。可是罗大纲不知道他派去的使者已经被对方给扣住了。这只舰队名义上的总指挥是一团副团长邱青山,李富贵看中这个人办事比较灵活,因为这次水战比较奇怪,李富贵手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指挥舰队,可又不能把指挥权完全交给洋人,所以就形成了两个指挥官,邱青山负责战略层面:打、撤、和等等,而雷登负责战术层面:如何打。李富贵给邱青山的命令是能拖就拖,不能拖就打,反正不能让太平军过江。而邱青山非常忠实地贯彻了他这一方针。

看着太阳越升越高,罗大纲实在是无法再等下去了,令旗一挥,所有的战舰一起冲了上去。从望远镜里看到蜂拥而至的船只,雷登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些中国人总是不肯按照战法来打,就像现在如果双方按照规矩排成战列作战自己就可以很轻易的击败

这只船小炮弱的舰队,可是他们这样一窝蜂的冲过来,如果陷入混战自己必然会承受很大的损失,雷登决定避开对手的锋芒保持舰队的阵型向右绕行,这样一来倒是把向北的水道给罗大刚让了出来,罗大刚这时候犹豫了一下,在他看来这是敌人避开了自己,这次犹豫给了雷登先开火的机会,舰炮的齐射给江面上所有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是富贵军团的那些副官们,他们中的大部分并不直接负担战斗的任务,所以看得尤为真切,非常熟悉热兵器的他们当然明白这一次齐射代表着什么,这些人对此地反映也各不相同有的人脸色发白,有的则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罗大刚虽然尽力调转舰队的方向可是他的对手显然要比他高明,毕竟人家是在水上混饭吃的,雷登一直利用水流风向使双方的接触保持在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一片一片的切削这面前的这块厚肉,当罗大刚受伤昏迷后战幕终于落下,得胜的一方也无意追赶,邱青山受过李富贵的嘱咐,只需挡住太平军即可,而雷登以雇佣军的身份前来既然雇主没发话他自然不会过于卖力。

当水战大捷的报告送到李富贵跟前时,李富贵正站在扬州的城楼上看着城里燃起的处处烟火,虽然努力的约束乱兵,不过要想完全制止住抢掠可也没那么容易,既然水上也获得了胜利那么这场战役的结局已经注定,一身轻松的李富贵看着扬州城不觉好笑,在中国的版图里可能自己最不想占领的就是扬州了,可是命运却这么喜欢和自己开玩笑,在这么短短的一年内自己竟然一次保卫、两次攻克这座城市,接下来又要把它丢给谁呢,琦善大概是不敢在接手了吧。

果然接下来的战局完全丧失了神秘感,唯一出乎李富贵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想到秦日刚竟然跑得那么快,一听到扬州被夺的消息,秦日刚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他也承认李富贵的这一刀封喉确实厉害,不过这样一来战败的责任却不在自己身上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自己所面临的唯一问题就是如何逃回去。所以他立刻丢弃辎重星夜向西南方向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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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李富贵挥手让探子下去,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省得我再为这事头疼。”攻下扬州后,李富贵对于是不是要全力吃掉秦日刚有些举棋不定,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探子回来报告说秦日刚已经越过了扬州的范围奔着浦口去了,“真是的,什么猛将嘛,跑得比兔子还快。”

虽然急行军让秦日刚逃出了李富贵的包围圈,可是他的损失也不小,自己带的军队居然会炸营,这让秦日刚实在觉得很丢脸,一开始的攻城磨掉了这些新兵的锐气和胆气,一听到撤军的命令大家什么都没想就立即执行了,可是在跑了一天以后,被包围的消息传了出来,而包围自己的竟然就是那个食人魔王李富贵,结合统帅的奇怪表现这些新兵一下就哄了起来。等秦日刚把军队弹压下来再一清点竟然少了一小半人,幸好李富贵一直没有出现,最终秦日刚灰溜溜的渡过了长江。

当李富贵回到淮阴的时候,陆树城排出了三个军团迎接他,原来当他一得到太平军攻克扬州的消息,立刻感觉到不妙,在接下来守城的日子里陆树城动员了所有的力量,包括新学员、留校的教官,以及那些被淘汰的士兵,加上新招募到的,拼凑了两个新的军团,而这次阅兵被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刚刚成立的第四军团,让李富贵感到有趣的是这些士兵背后都背着大刀片子,看着那锋利刀刃、宽厚的刀身以及刀把上缠绕的红绸,李富贵感触颇多,而这些士兵眼中流露出的坚定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战士,虽然可能一个月前他们还是农夫或者是店铺的学徒。看着这群些参军可能不过一个月的家伙,李富贵觉得在战斗中学习战斗可能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从自己的经验来看一味的练兵并不算成功。

扫了一眼陪在自己身边的陆树城,李富贵觉得自己建立的这个军事体系有点问题,这个大胡子已经是军团司令,也就是说已经到了最高的军职,难道在未来漫长的战争岁月里他会心甘情愿的一直坐在这个位子上吗?李富贵在第一时间否定了扩大军团规模的想法,现在的四个军团中有三个是由陆树城组建的,如果在扩大他的直系队伍,那将来要怎么控制他呢?而且事实证明五千人一个军团相当好用,战斗力也很强,从现在看没有必要组建更大单位的军力。不如把军团等级化,按照战功划分军团的等级,高级军团军官的军衔也要高那么一点点,想到这里李富贵的嘴角露出那么一丝笑容,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李富贵作为现代人对等级制还是抱有很大的戒心。仔细想一下那些罪恶的源头倒也未必就是等级制度造成的,毕竟在李富贵头脑中就算理想社会也不可能完全废除等级,有可能罪恶的源头是等级产生的方法以及人们对待等级的态度,产生等级的方法一定要合理,体育界的排名倒是挺有意思的,在李富贵的印象里网球不像足球那么容易爆冷,应该是人家的排名计算的比较有道理吧,可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计算的,看来有得自己创造一套了。

在接下来的阅兵式和庆功宴上李富贵总是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在转着他的新想法,宴会上琦善对李富贵热情的不得了,频频劝酒,高帽更是带了一大堆,本地的官员乡绅更是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李富贵。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等级制在中国的名声这么臭的原因吧,官大一级压死人,下级对上级毫无制约,上下情不能互达以至于裂痕越来越大,最后就造反。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将来满满的改变这种国民性格了。

本来定好的军事会议被推迟了两天而这两天李富贵有完全不见踪影,这让李氏集团的人开始猜测可能有什么大举措,因为以往李大人如果把他自己关在房里后来就一定会出台一些重大的改革举措。这一次李富贵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当这些高级军官看到新的建军方案都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李世基叹道:“要是这样治军,那当兵的想打仗还不想疯了,到时候打起来怎么办。”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点头,这句话后来真的被验证了,在后期军团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有一次竟然真的有两位司令为了抢一个出战的名额打了起来,结果大个的那个被开了瓢。李富贵在计划里把军团分为五个等级,高一级的军团军衔也高一级(针对军团所有成员),当然相应的待遇和装备也会提高,划分等级的办法很简单:战功,而且等级分会随时间减少,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军团一段时间不打仗他的分数就会慢慢降低,级别也会降下去。高级军团可以为自己取一个名字,这个想法来自于西方,虽然李富贵对于解放军的战力非常羡慕,但是考虑到这些军人将来必然会有一大部分走上社会的领导岗位,李富贵仍然希望自己的军队更加人性化一些。目前的四个军团,第一军团是乙级军团,李富贵以军团长的名义给他取名‘雷霆’,陆树城由于战功卓著升任雷霆军团的司令,第二军团为丙级军团,林雨长升任第二军团司令,三、四军团是丁级军团,因为组建太过仓促还需要大规模的改组。

“从现在开始,你们和你们的士兵必须懂得不进则退的道理,在将来你们还要把这条准则深深的刻在你们的骨头上,明白了吗?”李富贵以这样的话结束了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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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李富贵一边看着陆归延这一个月来的心血结晶一边赞叹:“真是好字”,心中叹道:我用打印机也打不出这么工整。装订精美的线装书拿在手里感觉很不错,李富贵突然想到从左至右书写对未来需要使用钢笔的人来说当然是有道理的,可是横排版又有哪些好处呢?对汉字来说横排竖排好像都一样,可是竖排版的书在阅读的时候明显要方便许多,就像现在李富贵一只手把书卷起来拿在面前,另一是手背在背后,很有点文士的派头,如果他拿的是一本横排版的书,那么他拿书的手就必须张的象鸡爪一样。

书写得有点半文半白让李富贵看得挺吃力,不过里面内容详实、条理清晰,尤其是不同于李富贵只谈智,书中对信、仁、勇、严都作了详细地阐述,绝对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

“写得好啊,不过对于‘不择手段’,你好象并未有完全领会我的意思,这一段的意思有点模糊,我对不择手段要做这样的说明,对于兵家来说预设立场是一种错误的行为,再不加计算之前就认为某一种方法是不好的,这不是兵家因该做的,在一个真正的兵家看来方法本身是没有对错的,有的只是你用得是否正确。”说到这里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嘴上说说容易,真的要自己把曲线救国、国家分裂这些东西当作普通的方法来加以计算,难哪,“当然有些方法的适用面宽,而有些方法只能用于很极端的情况,但并不能说前者就比后者好,比如说吧,如果你是巨鹿只展楚军的统帅,你会选择项羽的破釜沉舟,还是宋义的龟缩观望?”

陆归延犹豫了一下,“宋义。”

“为什么选他,因为你是胆小鬼?”

“唉,你要这么说也行,反正如果是我去破釜沉舟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是龟缩观望更适合,可是难道你就能说它比破釜沉舟好吗?只盯着别人使用的方法是一种非常肤浅的行为,就好像宋朝对外一直很软弱,最后亡于外族,到了明朝大家都只看到了宋的软弱,所以就一直对外保持强硬姿态,完全不顾及国内形势,最后还是亡于我们大清,你不觉得这种唯方法论很好笑吗。我们知道唐的对外政策就非常灵活,该服软的时候服软,该征讨的时候征讨,该和亲的时候和亲,最后连借兵这样高难的动作都做到了,了不起啊。”

“不择手段就是指在计算的时候不预先认为某些手段是不可取的,有道理,我明白了,我立刻就把这一段的条理重新整理一下,改好了再请你过目。”

“不必了,既然道理说透了,我又怎么会不信你的文笔,改好了就直接拿去刊行吧。”

“我到认为目前并不适合把这两本书大肆发行。”

“哦,为什么?”

“在兵家的计算里是不应该有诸如‘如果大家都怎么样,结果会怎么样’这种天真的推论,而是应该做‘如果我怎么样,结果会怎么样’,现在的社会儒家占统治地位,如果我们大肆宣扬兵家思想,你有没有算过这样做的利弊如何呢?我看到不如偷偷的流传出去,而在我们内部也是找一些为人聪明、头脑灵活的人来暗中推广,效果应该会更好。”

一丝笑容出现在李富贵的脸上,“归延啊,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那里,我这一个月都在钻研这套理论,有些心得也是因该的。”

“战略”这天李富贵独自坐在书房里喃喃自语,“战略真是个好东西啊,这次四两压千斤,干得真是漂亮”,其实李富贵以前对战略倒也不算一无所知,不过那都是停留在纸面上的东西,这一次他知道了一个战略高手究竟能干些什么,说到战略高手李富贵记得自己最早接触这个概念应该是在银英传里,莱茵哈特和杨的对比使那使得他了解了一个战略高手是如何作战的,不过现在回过头来想一下,还真没想出来莱茵哈特有什么战略才华,他的战略优势几乎都是因为他的对手太蠢而送给他的,不过写不出来因哈特的战略才华倒也不能全怪田中,毕竟小国寡民的局限不是那么好突破的,就好像那个武田对孙子的思想完全没有领悟只是把“风林火山”四句话绣在旗上就敢说那是孙武子旗,简直要把李富贵大牙都笑掉了,回想起来在二战前日本几乎可以说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战略形势,本来周边就没有强敌,而且欧洲战云笼罩所有强国的注意力都将会被那里吸引,一旦欧战爆发,大片的殖民地都有机会染指,如果操作得当二战后应该是美苏日三强鼎立的局面,就算做不到未卜先知得不到最好的结局,可也不应该去弄一个最差的结局吧,真是想不佩服他们都不行,最好笑的是他们还不服,以为是自己只是失误了,其实他们哪里是失误,他们那叫愚蠢,两者的区别就是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失误可以避免可是愚蠢却不行,就算躲过了这个坑却躲不过下一个,要是能回到现代,真想仔细查查史料,说不定可以对照孙子兵法写出一本反教材。

发现自己的一个潜在对手不足为惧让李富贵感觉很不错,“如果真的不能成为绝世名将那就只好做个战略家了,毕竟成为名将是需要天赋的,天赋这东西强求不来的。”自己来自未来,很自然的会用历史性的眼光来从大处来看待问题,在战略分析上自己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象诸葛亮那样眼珠一转一个计吗,才怪。

“到现在为止,我的小聪明玩得还算不错,不过将来,就要看我的大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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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门房进来通报说有个叫查里的洋人来找李富贵,“查里”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是集团的总经理查里.金,自己打下扬州后给上海捎话让他来一趟,原来李富贵发现清军无法继续为自己和太平军之间提供缓冲之后,就打算建立一条与太平军的联系通道,用外国人做这件事显然要方便的多,这样他就想到了集团的总经理,毕竟自己人要可靠一些吧自己也不能总是白养着他。

查里长了一幅北欧人的样子,金发碧眼,这也是当年李富贵看上他的原因,既然要找个外国人来充门面当然要找个象的。互相问候之后李富贵就直奔正体,“查里,你知道我这次找你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有什么是大人尽管吩咐。”

“一个外交任务,我们想打开太平天国的市场,可是你知道那群长毛恨我们恨得要死,不过他们挺买外国人面子的,所以想请你走一趟南京。”

查里面露难色,“我们和他们正在打仗,我去南京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你是以外商的身份去的,他们不会对你不利,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不管你觉得他们所说的基督教已有多么奇怪,你都要予以承认,并且大加称赞,比如说他们如果说耶和华是女人,你怎么办。”

“哦,我的上帝”

“这个反应不对,你应该很自然的说,‘对啊,耶稣就是上帝自己生的’。”

“这样就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吗?”

“这样就能保证你被待为上宾。你这次去除了普通的贸易之外,还要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他们对军火是不是感兴趣。”

“我们卖给他们军火?可他们正在和我们打仗。”

“所以你要告诉他们,你和我私交不错,这些军火都是你通过这层关系走私进来的,要他们在使用上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让富贵军发现,最好先装备西征的军队,否则再想走私就难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这次毕竟是深入敌国的首都,如果我去了大人您看是不是能把我的薪水涨一涨,一个月三十两银子实在是不够用。”

“你能把这件事办成我自然会给你奖励,至于薪水嘛,我给你得已经不算少了,在中国这样的收入可以养活十户人家了,你整天什么事都不干,那这么多也就不少了。”

“那是因为大人您不给我事干,我自己是很愿意干事的。”

“那你都有些什么本事,可以干些什么呢?”

“我对金融市场非常在行。”

李富贵大笑,“你不如说是对在金融市场上赔钱非常在行。”

查里面带怒色反驳道:“其实我已开始炒股票赚了不少钱,后来是因为在期货市场上一不小心才一败涂地,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在金融上有一套我的家人又怎么会放心把他们的钱都交给我来经营呢?”

“咦,这么说到也有点道理,可是要我把钱都交给你去炒我实在是不放心。”

“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建议你去炒股、炒期货,我是建议您建立这样一个交易市场,那样您就是稳赚不赔得了。”

证监会!这个词让李富贵眼前一亮,前两年老妈炒股结果被深度套牢,后来只要一到吃饭她就会痛骂那些恶庄和证监会,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自己居然有机会来开一个股市,站在最顶端俯视下面的券商、庄家、散户,哦,那感觉肯定不错,再加上那滚滚流动的金币。李富贵对这些太过专著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查里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实际上查里发现李富贵对这一套非常感兴趣之后他眼前滚过的东西和李富贵眼前的差不多。

“建立一个股市这个主意不错,先圈他一大笔钱出来。”

“大人,我倒不认为现在建立股市十个好主意。”

“哦?为什么?”

“目前中国缺乏规范的股份制企业,人们对股市又不是很熟悉,股市的运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只能处于试验阶段。我前面所说的金融市场是指期货。”

“期货?这玩意我就不太熟了,怎么个弄法?”

“大人应当知道,不同国家地区之间的物资是由差价的,一旦这些物资流动起来那个利润大的不可想象,去年我们集团在日本倒黄金可是大赚了一笔啊。”

“等等,这事可是集团的绝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我怎么说也是集团的总经理,只要平时多加留意,这么大的动作又怎么能瞒得住我。”

“好吧,那就算了,不过你说的这些物资流动和期货有什么关系。”

“对于像日本黄金那样大的差价期货市场的确没有太大的用处,就算傻子都知道到日本没黄金能赚钱,但是大部分物资没有那么大的差价,而且价格又随时间变化。期货市场可以给真实的市场提供一个预期的平衡价格,通过这个价格可以指导真实市场的交易,这样各地的物资都会汇集到期货市场上来,那么巨大的交易量,我们只需要收那么一点点手续费就能赚个钵满盆溢。”

“不过期货怎么能产生一个预期价格呢?”

“其实期货说白了很简单,就是那一点点保证金做整笔订单的生意,党拟定的货物价格发生变化时,要么全赚要么全赔,做的人越多订单上的价格就越合理,这就是那个预期的价格。”

“用一块钱做一百块钱的生意,如果这笔生意有一成的利,那就是说用一块钱的本钱赚了十块钱回来,是吗?”

“对,所以期货市场就像个赌场,唉,我当年就是一不小心翻了船。”

“厉害厉害,这个市场肯定有前景,中国人赌性很重。”

“其实金融非常赚钱,大人您开了一家银行,可是之做存钱的业务实在太浪费了,其实有很多生意可以做,比如说铸币。”

“这个啊,我们银行的规模发行货币恐怕还不行把?”

“不是发行纸币,是铸币,大人有没有发现市面上的鹰洋比同等重量的银子要贵,银元使用方便应当是未来货币的主要形式,我们可以购买机器铸造银币,这一行利润虽然不高,但是市场非常大。”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本事,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派你去南京了,怎么早不露一手给我看呢?”

“唉,当年我也算是心灰意冷了,总觉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东山再起,可是现在我有机会成为中国的金融之父,才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

“好好干吧,薪水你就不用发愁了,少不了你的,哎,你说我们的银元上铸什么好,我的头像怎么样?”

“目前最好是仿制鹰洋,将来技术好了,也有信誉了之后铸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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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李富贵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还在回味白天同查里的谈话,如果这两项金融计划真的可以成功的话自己可算是找到长期饭票了,用动力机械来铸银元,这个主意多好,既不担心销路又工艺简单不用担心技术,仔细想想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呢,自己离开那会正流行恐怕不行,要到那些过时的产品里面去找,对了,蜂窝煤算一个,跟银币一样两个模子一压就得,大城市里用煤显然比用木柴要方便得多,皖北就有煤,真是太完美了。不知道自行车算不算,推广的好的话这东西应该有市场不过工艺要求好像不低,不如先造三轮车,要是三轮车也不好造的话那就黄包车好了,不可能连那个都造不出来吧,不过从历史名称上来看说不定我们当年真的造不出来,不然为什么把它叫洋车呢。既然想到洋车,不妨再想想洋火,火柴应该不难做吧,就是不知道成本怎么样,可以试一试。一次性筷子倒是挺好做可惜绝对没有市场。李富贵挠了挠头自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也不是办法呀,这样做形不成体系,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还是得发动群众,大家都来做工经商,做得人多了靠着市场的力量应该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吧。

还是先从煤做起吧,安徽,是时候把自己的根据地由点变成面了,自己帮办两江团练,倒能管得找安徽的事,不过最好再找一顶大帽子。第二天李富贵就你了一份奏章送了上去,大意是目前长毛虽然新败但实力仍不容小视,为防再次出现林李二逆那样的北伐希望在淮河两岸选择重要地点构筑工事形成一套防御体系,可保陛下高枕无忧。对李富贵来说写奏章只是为了表示对清廷的尊重,如果能得到支持那就更好了,不过他可没有时间去等待公文的流转,本来这种军事上的事情他的确有权利决定,把奏章送出去后李富贵就按照奏章的意思写了一道公文通知各个州府,他将很快派人去各府县进行地理调查,以便选择一些重要地点立营驻兵,对此那些地方官倒是举双手欢迎,富贵军开出来帮他们防守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李富贵的这份奏章去的倒真是时候,奏章里面的那些忠君爱国的言语平息了咸丰因为刚看过一份密折而带来的不快。李富贵最初送来的战报让咸丰激动不已,大败发匪,歼敌七万,虽然不小心让匪酋秦日纲逃了,但是同时大败镇江守军,重伤罗大刚,这个战果实在是太过辉煌,不过很快又接到好几封密折奏报李富贵这次作战私借洋兵,这让咸丰很担心,洋人可是都没安什么好心眼,跟他们借兵那就是饮鸩止渴,这个李富贵,怎么总是不让自己省心。这会看到李富贵大胜之余不是想着自己的功劳爵位,而是担心皇城的安危,咸丰还是挺受感动的,再回想一下李富贵当初的确跟自己说过要租借外国轮船,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把兵舰弄了回来,真拿他没办法。对李富贵又爱又恨了一番之后,第二天咸丰命令军机处对李富贵私借洋兵一事就不用再议了,该怎么封赏还是怎么封赏吧,这件事在圣旨里面带上一句,下不为例。至于他要建防御据点,酌户部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再给他挤点银子出来。

相对于北京南京的气氛就显得非常诡异了,自从秦日纲逃回来以后南京城就恢复了平静,东王对这件是毫无反应,既没有惩罚秦日纲也没有再召集人马讨论李富贵的问题,既然东王不提大家也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仿佛一夜之间李富贵不复存在了一般。而在民间李富贵的声望却攀上了定点,他的名字现在被用来止小儿夜啼,他的头衔也从小妖上升到了魔鬼,对此李富贵倒是并不介意。

这天李富贵接待了一批本地的父老,这些地主乡绅们的态度明显比以前要谦恭的多,李富贵也盛赞了这些人在长毛围城时大家的表现,听的这些家伙骨头都轻了几分。大家哼哈了这么一番之后终于有个家伙战战兢兢的道出了来意,原来他们看到李富贵连续几次大败太平军觉得苏北的形势已经非常的稳固了,那么是不是可以不再减租减息。

“绝对不行,我倒是希望各位能多减一些,长毛虽然被我打走了可使大家不会这么快就忘了长毛围城的时侯了吗?不过大家也请放心,不光是你们减租减息,很快这项运动就要被推广到整个苏北了。”

听到请求被拒绝这些人倒也不敢怎么样只是围着李富贵在那里哭穷,看着这帮家伙李富贵突然心头一亮,这些家伙家里恐怕都埋着银子,怎么才能让他们把银子挖出来呢?

“当然我也知道大家有难处,各位为我们大清出得力李某心里也有数,李某也不忍心亏待大家,这样吧,如果有谁减租减息做得好,我们就给与他富贵军关系户的称号,如果大家要出门做工或者经商,富贵军就会给与帮助,并且还可以享受许多优惠的条件,怎么样?”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虽然不是很满意不过总比没有好吧。看着这些离去的背影李富贵心里正在得意的大笑,人就是这么奇怪,本来自己根本不想要的东西,一旦发觉有便宜立刻就会搬一大堆回家,还得再加一把火,马上自己就放出话去凡是那些不属于富贵军关系户的商家以后再运货的时候必须多交一笔平贼捐,就像当年那些做房地产的一样,涨价的谣言和打折的诱惑前后夹攻,看他们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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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李富贵借着建立防御据点这件事打算把苏北这块自己的领地巡视一遍,起码他自己认为现在苏北是他的地盘了。为此他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和仔细的准备,他派出了一批精细的手下为自己打前站,他们的任务主要是探察民情,最好能把当地的一些悬而未决的案子弄清楚,这样李大人就很容易树立一个青天大老爷的形象,将来再找几个抢手弄出一部李公案来,侦探小说自己倒还记得一些,另外李富贵又为自己设计了一套着装,在官服外面加了一件军大衣,需要让老百姓一眼就认出自己,否则自己做了好事如果被记到清廷的头上那岂不是很冤。

这一路上李富贵轻车简从、嘘寒问苦,倒真的给他树立起了自己的形象,有时候李富贵自己也感到好笑,老百姓还真是好骗,就自己干的那点事,居然已经有人供自己的长生牌位了。

了然亭是淮河北岸的一处名胜,修建的古朴大方,李富贵在这里欣赏景色时忽然有所感悟,就坐了下来整理起自己的思路。现在汛期还没有到,露出一片白沙铺成的河滩,远方大片的芦苇荡中已经显出了绿色。这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李富贵一边品着酒,一边望着那厅外肃杀却又带有一丝生机的景色。长久的凝视着那浑浊的河水,忽然一个念头在他胸中升起,急忙把目光移回到石桌上的地图,也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裂过长空,仿佛上苍在呼应他一般。李富贵一边死盯着地图一边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他也对自己产生的这个念头感到恐惧。李富贵一边在地图上画来画去,一边喃喃自语:“历史上黄河必然还有一次改道,从郑州这里改为向东而不是现在的向东南方向,在山东境内转向东北最后注入渤海。黄河改道一向都是与洪水决口有关,也就是说在郑州,黄河北岸曾经决口,咦?会不会使蒋介石炸花园口造成黄河改道呢?不对,我记得那次是炸的南岸,把江苏和安徽都淹了。如果我在今年的汛期把北岸炸掉,黄河应该会改道吧,位置嘛还是郑州吧。”

李富贵太过专注于地图,没有发现天空中的闪电已经一个接着一个,亭外的那些护卫们虽然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可也不禁在这自然界的伟力面前微微颤抖,“娘的,今年真是邪了门了,才入春怎么就打这样狠得雷。”卫兵甲说到。

“是啊,大哥,你看咱们司令是不是有些神道,这样的天气他还能在亭子里稳稳的坐着看书。”卫兵乙偷偷的向亭子里瞟了一眼。

“嘘,司令可不是普通人哪,你看司令很少出来看风景,今天一出来雷就打成这样,说不定这雷都是司令招来的,用来避邪或者改风水什么的。咱们还是盯仔细些,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看到李富贵还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我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我已经不大想再管他的事了,可这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混蛋,这样丧尽天良的主意你都想得出来,你还算是人吗?看到外面打雷了吗,那是老天爷要收你啊。”

“欧,雷打得真厉害呀,你不是不信老天了吗?。其实我也就是随便想想,你就敢说从来没想过‘我要有核弹就把世上的人都炸死’?没有?你就不要装了,我们两个双位一体,你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就算你没想过把世上的人都炸死,你敢说你就没有对某些人动过杀机,你不经常想杀你前面坐的那个王晓明吗,人家不就是长得高了一点外带喜欢把头摇来摇去嘛,我要是因此说你是马加爵第二你肯定不服。诛心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我们不去做它,水至清则无鱼,来,咱们只是讨论一下,用不着那么着急。其实呢这件事我也确实有点拿不定主意,从刚才开始我就在等你了,来一杯怎么样,上好的葡萄酒。”

“假惺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由你接管这个身体以后我就没有在吃喝过任何东西。”

“哎,客气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来,说说你的看法。”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死多少人。”

“大概一百万吧,我还没仔细算。”

“一百万哪,一百万同胞啊,不是非洲的饥民,也不是阿三,那都是自己的同胞啊!”

“我也知道那些是自己的同胞,不过我认为既然黄河一定会改道,那么这一百万人也就一定会死,只是早迟而已,没有太大的区别。”

“胡说,迟些改道那些人就能多活几年,怎么能说没多大区别。”

“好像不对啊,如果黄泛区人口密度不变,人口组成结构也不变的话,那么淹死的人数和平均年龄应该也不变,并不会因为洪水晚来几年大家的寿命就变长了,因为老人会自然死亡,婴儿会出生,这样就会拉低平均年龄。其实从法理上说这种做法叫紧急避险,也就是说为了避免大的损失而选择较小的损失,就跟当年行洪一样。”

“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谁说的,你以为那些智将每天掐着指头在算什么,不就是在算这次交易自己是不是能多赚几个人头吗。人的生命如果是无价的,那战争的胜负还有什么意义呢?”

“哼哼,好,我倒想听听你怎么算这两种损失的差别。”

“我是这么算的:不管我们炸不炸,黄河都要决口,都要死一百万人,如果我们炸了呢,从此以后江苏就不会再受黄河泛滥之苦,我们也可以安心搞发展,这样一算炸黄河当然损失要小,而且炸得越早损失就越小。”

“别我们我们的,你想干这种缺德事还要拉上我,你就那么确定黄河会在近期改道?如果历史上它五十年后再改道呢?那时候就有可能治理好它。”

“所以我也在犹豫啊,如果这样的话天平的两端就是减少苏北五十年的水患对死上一百万河南、山东人,这就有点难以取舍了。你看反正他们迟早是要死的…”

“你他妈少给我反正反正的,反正我不让你这么做,我相信你也找不到人帮你做这件事。”

“也是啊,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一将难求?我看全天下再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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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黄河改道的想法过于大胆,而且很明显缺乏可操作性,李富贵只是在纸上探讨了一番然后就把这个想法扔到脑后去了,又继续回去扮演他的爱民如子的形象,这其中还给他发现了两个人才,在那批作为前哨的士兵中有两个家伙在装模做样和装神弄鬼上表现出了相当的天赋,一开始他们还需要李富贵指点,可是到后来他们两个已经可以给李富贵出主意了,李富贵决定把罗金刚和武立文调来当自己的亲兵,作为自己的形象顾问,他们的任务就是没事多想想怎么做才能收买人心,李富贵本人在这方面干得就不错,可是他实在太忙了,没时间整天想这个,尽管李富贵已经把扩军这样的大事都丢给各军团的指挥官自己去做了,新征召的士兵不再进军校而是直接组成新兵连队在军团里受训,军校正在被改造成培养士官的地方。巡视结束后李富贵原计划要去安徽可是自己布置下去的那些建设任务也一起压了下来,尤其是蒸汽机的采购交给任何人李富贵都不放心。而且对太平天国的贸易通道也已经打通,这事也马虎不得。

在上海李富贵首先听到的是去年的汇报,上次他路过上海时正处于生死关头,没有精力注意这个,而且他知道那上面基本上都是好消息。的确去年的集团的发展还是非常让人满意的,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扩张,在一年的时间里集团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充足的资金流入,官和洋两方面都过硬的关系让集团的发展顺风顺水,实际上这一年中那些洋商对远东集团的表现相当满意,他们的货物在这一带销售额比去年上升了两成,考虑到太平军造成的动乱这样大幅的上升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同样卖东西的李富贵也让他们感到惊奇,虽然远东集团已经算得上中国最大的茶叶、丝绸的供应商,可是他们在这种局势下不但保证了产品的供应,还把价钱降了一点,各方面的情况都说明李富贵是真心帮着洋人赚钱的,这样的好人他们以前还从没见到过。远洋贸易在会议上成为一个重点,大家讨论的都非常热烈,确实去年集团在日本的成功大大鼓舞了这群土生土长的商人,花旗国的分公司虽然目前还做不到收支平衡,可是大家都已经从那边送回来的一些报告中嗅到了银子的味道。唯一让人烦心的是就是海盗猖獗,海盗,这事李富贵还是头一次听到,“那些海盗都是中国人吗?”,肯定的答复让李富贵有点迷惑,中国人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海盗了?自己才没心思去剿灭什么海盗,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招安呢。会议上大家对李富贵提出的蒸汽机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这时候大街上似乎有无数的劳动力,而且便宜的都不象话,李富贵这时只好摆出上级的姿态,要求他们先弄两台来试试,这个时候的李富贵已经完全掌握了集团的控制权,相信就算他想把集团的名字改为“富贵集团”,他的几位合伙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会后李富贵私下里问范长河:“会上光讲好的嘛,去年有没有什么不如人意的地方呢?”

“我们去年开的医药集团‘一品堂(这个名字是李富贵取的,听说药店都叫什么堂什么堂的,李富贵自然就想到了这个小说中的名字)’的经营情况不太好,只是做到收支平衡。”

“为什么呢?”

“西药老百姓不认这个帐,中药呢我们的名声又比不过那几个老字号。”

“你们有没有试过广告?”

“什么叫广告?”

“怎么说呢。比方说吧,你在城门口用白灰刷上大标语‘一品堂药效就是好就是好’让大家都看到,这就叫广告,嗯,不过现在的人绝大部分都不识字,这样做广告可能没什么效果。不如这样好了,你把各家戏班子的班主都请来,唱戏的中间不都喜欢在换布景的时候加一些小段落吗,让他们加一些宣传我们产品的唱段,只要他们每场戏都加这样的唱段,我们可以额外的付给他们一些钱。”

“可是这样的唱段该怎么加?”

“你的脑子怎么这么不灵活,就这样吧,先用一个老生和老旦在台上唱:‘今年过节不收礼’,后面站一排小丫鬟接着唱:‘不收礼呀不收礼’,再来个小生上场唱:‘收礼只收一品堂’。”

“这也行?能管用吗?”

“你用用不就知道了吗。”

“那好,我先在这附近试试。管用了再推广。”

这一天只是定下了这么一个主意,李富贵就继续他匆匆的上海之行了,不过在李富贵到安徽之后,范长河却兴冲冲地跑来向李富贵报告:做过广告后,附近这三个县一品堂的销量直线上升,真没想到这种广告的作用如此巨大。李富贵撇撇嘴:“那是当然的,那些土财主也只配看这个。档次高的他们也看不懂。”

“总是那么一段只怕会被人看腻,李兄还有没有别的段子?”

说起来也有两年没看过广告了,李富贵回忆起来还真费了些事,最后把想出来的广告整理了一下,去掉了过于复杂的和不太好懂的还有几个牵涉到皇阿玛的,李富贵发现剩下的居然全市滋补品和技术培训学校的广告,而且里面还有几篇李富贵即兴创作的广告。其中为饮食集团创作的一条让李富贵觉得比较经典:

(开幕)小丑:(吆喝)卖包子了,卖包子喽。

(小生上):伙计,给我两个包子。

小丑:好嘞,您拿好,热腾腾的包子。

(狗上):汪汪汪(把小生逼入死角,作凶恶状)

小生:(作痛苦无奈状,把包子扔给狗)

狗:(吃包子,作满足状)

画外音:荣福记包子,给不怕狗的男人。

第八十六章

这次上海之行化的时间比原计划的要长,这一方面是因为李富贵需要恶补近代工业的各种知识,可是现成的资料几乎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找那些洋商人去问,就好像自己当年买电脑一样,这个过程当然耗费时间,最后李富贵背下了一大堆名词,希望到谈生意的时候能把对手吓住。另一件麻烦事就是关于那条八字还没一瞥的铁路的,这三个国家的公使在得知铁路的消息后都在第一时间赶回了上海,立刻因为分赃不匀吵了起来,不知什么原因法国人从比埃尔那里得到了相当大的好处,李富贵猜测主教大人大概和法国的关系不同一般,对此英国当然不能接受,本来这次借兵他们出力最大长江中下游又一直被他们视为自己的地盘。可是比埃尔坚持把这条铁路当作一项普通的商业开发,美国人也支持这种做法,为此他们在一起吵闹不休。而李富贵刚到上海就被他们包围了起来,一方面说我们帮你打败了太平军却没有得到足够的报酬,另一方面说协议已经签好,打仗归打仗生意归生意,弄得李富贵不胜其烦,不过看到这些鬼子咬起来李富贵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最后还是李富贵让了步,私下里向英国公使文翰道了谦,承认是自己的疏忽让大英帝国的朋友受到了损失,对于英国朋友的无私帮助李福贵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关于这条铁路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李富贵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如果这条铁路运作的成功,那么下一条铁路一定会给英国朋友以补偿。在此之后李富贵又提出对于自己组建舰队一事还需要英国朋友的大力帮助,除了需要购买舰只以外他还想向英国连船带人的租借,就像上次攻打扬州一样。文翰对这个提议非常欣赏,由中国人出钱维持一支英国舰队在远东的活动,这其中的好处是明摆着的。至于政治上的问题很好解决,由退伍水兵拼凑一支商业舰队可以很容易得绕过议会这个麻烦的机构,文翰突然发现这个李大人从各个角度看都特别像一个商人,他做什么事好象都是从商业角度出发的。

就在英法双方达成妥协之后,大家又一次摆出好朋友的脸孔举办了一个酒会进行庆祝,会上麦莲向李富贵介绍了一位年轻,“李将军,我为你们介绍一下,亨利先生,亨利的家族在美国非常有声望,在许多行业都有很大的投资,这其中也包括钢铁和铁路。”

“哦?难道亨利先生是听到海寿铁路的消息后赶来中国的吗?”这家伙的行动也太快了吧。

“不不,我正在做一次环球旅行,这阵子恰好在远东,听说李将军要建造中国的第一条铁路,我就和公使一起来看看。”

“欢迎亨利先生到中国来,不知先生对中国的观感如何?”

“我在广州待了一阵子,我发觉你们中国人什么都吃。”

“哈哈,你说的是广东人,中国别的地方没有那么宽的食谱,不过广东人也不是什么都吃,好像他们就不太喜欢吃狗。”

“吃狗?”亨利的语调开始打颤了。

“是啊,吃狗,有什么问题吗?”

“人怎么可以吃狗。”

“人为什么不可以吃狗,你刚刚说中国人什么都吃,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刚才说的是指蛇、猴子一类的东西,可是狗是人类的朋友,人怎能吃自己的朋友呢?”

“啊,对啊,狗是人类的朋友,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李富贵作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亨利先生,你吃猪吗?”

“吃啊,我不是穆斯林。”

“那难道猪是您的仇人吗?”

这下亨利听出李富贵是话里有话了,这个中国人似乎想和自己进行一场辩论,哼哼,叫你这个野蛮人见识一下什么是哈佛的高材生:“猪当然不是人类的仇人,但是猪也不是朋友啊。”

“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算个陌生人吧,您的意思是说朋友不能吃,但是可以吃陌生人,您可真高尚啊,能成为您的朋友我非常荣幸。”

“李将军,我说朋友只是一个比喻,并不是真的要去吃,请你不要用这种危言耸听的语气。”

“好,那么我们就不用吃这个词来做填空,这个问题的主语是‘我’,谓语有您来填,宾语是‘陌生人’,随您填上一个什么词,打、杀、抢劫、强奸都可以,然后我们再来看看这句话能不能让大家接受。”

这一下亨利无言以对,把狗拟人化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对手居然用这个办法来对付自己,如果自己无法应对的话,这在辩论中属于完败,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结果。“我不认为猪可以和狗相提并论,我们当然可以吃一些比较低级的动物,但是狗不行。”现在他只好易地再战,不提朋友那回事了。

“对呀,狗比猪高级,可是老鼠更低级啊,为什么先生不吃老鼠呢?而且我想请问一下,亨利先生养狗吗?”

“养啊,我家有两条德国牧羊犬,还有两条牛头犬。”他很高兴可以利用回答第二个问题来回避第一个。

“那你为他们什么呢?猪肉吗?”

这个问题显然有陷阱,可是亨利一时也猜不出对方的意图,“也喂猪肉,也喂牛肉。”

“为什么你认为狗有权利吃猪呢?是因为狗比猪高级很多吗?比人与狗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又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亨利发现自己的对手有多么强大了。看到亨利沉默不语李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您不再坚持这个伪善的观点了,很好我们可以结束这场讨论去吃饭了。”

“您一定想在餐桌上点一盘狗肉吧?”亨利的语气有点酸酸的。

“噢,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吃狗肉。”

“那,那您刚才和我争什么?”亨利张大了嘴。

“我很欣赏你们西方的一句话‘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会用鲜血来捍卫你表达你的观点的权利’,同样我不喜欢吃狗肉但我将捍卫别人吃狗肉的权利。”说完李富贵就向餐厅走去,他听到亨利在他身后喃喃自语“我的上帝,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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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李富贵趴在桌子上痛苦的呻吟:“阿陆啊,在这样下去我要累死了。”这次从北京回来摊子一下铺开,李富贵下达各项命令然后各种报告、申请、请示又如潮水般的涌了回来,再加上这些天不断的和那些外国人讨价还价,李富贵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你说说看,我究竟到哪里能找到人才来帮我呢,不能总是咱们这几杆枪在这里耍吧?”

“人才难求,这在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啊。”

“唉,其实我也不是要找多了不起的人,只要能独当一面的就行。”

“独当一面,这个要求也不算低了,其实我们现在各方面的形式都不错,你不妨放手让那些小家伙们试试,就算受点挫折我相信也能补救的回来。”

其实这个念头李富贵也动过,可是他现在做事的手法是每次只加一点新东西,但是必须持续不断,对于这种潜移默化的做法李富贵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封建思想非常顽固,不过起改革前人们的左倾思想也不差啊,结果二十年中国就变化何等的巨大,可是这样做也有很明显的坏处,那就是手下人不理解这些新东西,只好由李富贵亲自动手,想来当年总设计师让大家摸着石头过河一定打着自己落的轻松的如意算盘,真是人老精,鬼老灵。

在此之前李富贵正在和陆归延讨论一篇讨海盗檄文,希望能够招降一些海盗,可是写好之后两个人都觉得写得太文了,海盗多半看不懂,经过几易其稿,李富贵又在里面加了一些骂人的话,这篇文章终于被炮制了出来:封面:锦囊妙计,如果实在逃不脱海盗的追击就在投降后把这封信交给海盗(注:要是海盗不识字就由我们的人读给海盗听,最好用山东话)。檄文:他奶奶的,我早就注意到你们这群海盗了,你们这群杀千刀的居然抢到我的头上来了,算你们有种,你们知道我是谁啊,告诉你们好好听着,两年前我还是个要饭的,现在我坐官了,官坐的可大了,我要是杀人都几万几万的杀,那象你们这些小毛贼,识相的把我的船连人带货都放了,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也算是看你们有种我喜欢。谁要是这些年抢够了想娶房媳妇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带着船来找我,到了我这儿,不管过去干过什么都不要紧,只要在我的水师里面干满五年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到时候不管是想继续当兵还是想带着你们这些年抢的金银财宝回老家都可以,怎么样,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署名:兵部侍郎李富贵,加盖大印。

陆归延看着这篇旷古未见的檄文发起了感慨:“我实在是弄不明白,老天爷是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人的,你几乎颠覆了从古至今的一切准则,究竟你是从那里得到这些鬼主意的。”

“或许是这些准则自己过时了呢,说到颠覆还有样东西我打算颠覆,这件事不一定要你去做,你可以推荐几个国文功底好的来做,你看我们用的这些文字实在太过复杂,笔画太多,一般的人根本学不会,我打算把他们简化一下,你看怎么样?”

陆归延愣了好几秒钟,“简化文字?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这个工作难度可不小啊。”

“是吗,当年李斯不就创造了小篆吗?”

“李斯是李斯,你是你,而且年代不同了,你要来造出一个字体,那些士子和士大夫们会是什么态度?改他们使用的文字,他们会和你拼命的。”

“不会,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首先会笑得在地上打滚,然后他们会说:‘这位李大侍郎变聪明了嘛,居然能想到只要把所有的字都变得像大字那样简单,他就可以识字了’。”

陆归延廷了这话之后不觉低头沉思,“虽然不会像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他们的确可能不会认真地对在这件事,难道你在京城扮小丑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在我看来文化上的斗争将比政治斗争更加猛烈,毕竟政治上我只是要对付一个腐朽落后的王朝,可是在文化上我们面对的是千年的传统,不得不小心那。”

“颠覆千年的传统?不破不立,颠覆之后你想建立什么呢?”

“不知道,其实我这个人对传统文化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要是全盘西化可以成功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可是就怕画虎不成反类其犬。”李富贵在心里想: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啊,为什么像传销、工程师资格认证这些和政治毫无关系的东西搬到中国来也会被变得面目全非呢?

招降海盗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反正成不成李富贵都没有什么损失,不过就李富贵看来这事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这里说的海盗和我们平时所知的那些装着钩子、砂着眼睛、带着羽毛装饰的礼帽的海盗有很大的差别,就李富贵所知这些海盗出现的年头大部分都不长,也就是这些年开放海禁的事,大部分是些彪悍的渔民觉得日子过得太苦才聚众为盗的,自己如果给他们一个漂白的机会,应该有人会接受。

把这些檄文发了下去李富贵就转回头来专注于蒸汽机上了,自己已经联系了几个商人商议进口蒸汽机的事情,不过这东西也不是说买就买,因为还没有人在远东卖过这个玩意,没有行价,没有具体参数,反正就是一个字:不熟,不管是卖得还是买的,那些洋鬼子对蒸汽机的了解还不如李富贵呢,除了能爆出一个大致的价格之外其他的一问三不知,絮叨东西还要李富贵来向他们解释。这让李富贵觉得这段时间的认真准备实在是不值,现在他打算通过这几家商行各买个两台,再进行一下比较。不过总共十台的数量却有四五种型号,这也让李富贵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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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email protected])就在李富贵为采购的事情发愁的时候,那个与他发生吃狗辩论的亨利跑来拜访他。

“哈哈,欢迎欢迎,我还以为您是绝不会上我这个吃狗大王的门的。”

“李将军,吃狗归吃狗,生意归生意。”

好家伙,这大概也算得上一句名言了吧“噢?亨利先生有什么生意跟我谈吗?”

“听说将军正在选购蒸汽机?”

“是啊,您对这笔生意也有兴趣。”

“我现在在家族中还没有具体负责的事情,所以这次出来旅游也没办法和您签什么合同,但是我敢说现在的上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蒸汽机,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建议,包括型号、产地、价格等等。”

“亨利先生,您真是太热心了,我该怎么报答您呢。”

“李将军太客气了,这只是我为朋友做的一个举手之劳罢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知您还打算在中国待多久,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来找我,别的不敢说在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是有点面子的。”

“本来我这次环球旅行只是为了好玩,没有什么商业打算,不过这个目的在我遇到将军之后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都有哪些变化呢?”

“我现在对中国的铁路和矿山很感兴趣。”

“嗯,其实我和你一样,我对美国的铁路和矿山也很感兴趣。”

亨利愣了一下,“啊,对,我听说将军在美国有不少产业。”

“您对中国的铁路矿山的兴趣,为什么会因为我而产生呢?这个思维跳跃似乎有点大。”

“将军,您知道,我的家族在美国的生意经营得很不错,发展的也很快,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们现在还没有必要到中国来。可是我要说您就是这个特殊的原因。”

“愿闻其祥。”

“其实我在香港就听说过将军的大名,他们说您是打开中国之门的钥匙,前几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从未见过那个中国人像您这样有逻辑,而且您还是中国的国防部副部长,相信如果能与您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打开中国之门的钥匙,这个称号倒有点意思,既然我是中国之匙,你知道中国之锁是谁吗?”

“还有一位中国之锁?这我倒没听说过,是一位能和您比肩的人物吗?”

“和我差不多吧,将来你会见到他的。现在的中国对于西方是冒险家的天堂,我也的确非常希望来中国的多一些象你们这样有实力的商人。”

“中国太遥远了,我们对你们了解得很少,而且要想吸引正当商人前来必须有一个正常的商业氛围。”

“这些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那么我也会尽力的替您做宣传介绍。”

还没等上海的事情完全办妥李富贵就急急忙忙的把收尾工作丢给别人,自己赶回了淮阴,扩军的计划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苏北这边还好说,只是在增加两个军团,可是计划在安徽要征召五个军团的,现在已经大大落后于计划了,在地图上扫了一眼李富贵决定把自己的行辕设在凤阳府,不时有首歌这么唱吗,凤阳是个好地方,前朝太祖的龙兴之地,听说那里比较穷,这样的地方一个控制不好老百姓就会造反,不过反过来说这样的地方民风彪悍,如果利用的好那必会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老百姓穷也有穷的好处,穷则思变,包产到户不就是从凤阳开始的吗。

刚进了凤阳地界知府王抚才就带着首县的主要官员迎了出来,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这真的让李富贵有点受宠若惊,以前那些官员可没这么恭敬啊,看来自己还是没有习惯戴红顶子。等到把这些人请起来落座寒暄的时候,李富贵才发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讲话都不喜欢看着自己,偶尔瞄一眼马上又把头低下去,奇怪了难道安徽的官员都比较害羞,转回头李富贵就让卫兵小宋去从侧面了解一下这些家伙究竟有什么问题,如果一个两个还可以解释为性取向有问题,可全都这样就无法理解了。钦差大人的卫兵自然是个人巴解的对象,小宋没费什么事就打探了出来,当天晚上就让李富贵得到了答案,原来那些官员对李富贵是即崇敬又害怕,所以才会露出那么一种神态。之所以会崇敬李富贵是因为和北京的那些丝毫不懂兵事的老爷们不大一样,这里的官员大都遭受过兵火的摧残,去年林凤祥从这一带过的时候,这些家伙可是被打怕了,几乎是一眨眼工夫就陷落了好几个州府,被抓到的官员可是成片成片的杀,直到长毛去远了他们才敢回来,而同样的一支长毛一到这位李大人面前竟然三两下就干掉了,这里早就在流传李富贵长得如何如何得谣言了,其光怪陆离可能仅次于南京,今天一看虽然大人长得比较普通,可是军队确实威风,一下子就被镇住了。自从去年北伐军过去以后,朝廷并没有追究这些地方官的失土之责,倒不是朝廷不想追究,而是安徽的江淮之间这块地方在那些大员们看来已经算是弃守之地,如果惩治了这些官员倒没什么,可就怕找不着人来接任,所以干脆由他们戴罪立功,起码在太平军杀来之前还可以做做样子,这些家伙既然有这样一种尴尬的身份见了李富贵这样一种半钦差的身份又怎么会不害怕。

听到这个报告让李富贵喜出望外,这样的话那这块地方不是三不管了吗,好像太平军一直对皖北也没有什么兴趣,这些家伙目光还是太短浅,只看到那些富庶的地方。自己要想在这块地方扎下根首先还是要争取民心,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地方穷的好处了,穷人比较好拉拢,随便给他们点骨头应该就可以了。实在没想到这里的官员居然会这么怕自己,看在他们这么识相的份上就拉拢他们一下吧,如果能结成同盟也不错,应该能为自己带来不小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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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在向凤阳城行进的路上李富贵证实了自己以前的两个观点,第一、这里的确民风彪悍,按说苏北人也不算差了,不过和这里一比又大大不如了,大军行进的路上李富贵居然看到了两次械斗,这种事以前可是没遇到过,官兵过去弹压的时候他们也不肯把手里的家伙放下,隐隐有些与官军对峙的感觉,看到在钦差大人面前出丑,王抚才心里是焦急万分,可是偏偏没有什么好办法,这种村与村之间的械斗官府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一个不好就激成民变,到那时可就难以收拾了。李富贵第一次给了知府大人面子没有插手这件事,而是站在一边看着王抚才在那里东跑西颠的做调解工作,像这种事情道理根本讲不同,看到两边的代表把几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全都翻出来李富贵就觉得好笑。第二次李富贵可就不客气了,让手下人稍微布置了一下就把两边的代表都抓了起来,看着汹涌而起的民愤警卫营立刻向天来了一阵排枪,然后特种兵大队长宇文起亲自带人如狼似虎的冲入人群又抓了几个带头的,一下就把这些人给镇住了。这时李富贵才站出来安抚他们一下:“兄弟我并不是要抓各位乡老,只是你们两族之间的仇怨结得太复杂,我想大概一时半会讲不明白,所以才请各位随我回府衙一趟,大家坐下来慢慢讲,你们看如何。”

张三材在张家虽然辈分不是最大,不过有些家财又读过两年书,一向很有威望,刚才一说要派人见官他就很自然的称为代表之一,见到老府台之后还没讲两句就突然被抓了起来,这个时候仔细一看说话的这位大人的官府,心中不觉一惊,虽然看不懂是什么官可是品级可能比知府要大个好几级,而且周围这些当兵的好像也是这位大人手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既然这个官老爷给了自己这帮人一个台阶下,那还等什么,于是他急忙说道:“如此甚好,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一边说一边向自己人使眼色。王家的人反应就慢了许多,族长王大泉正在奇怪张家人怎么一下都服了软,突然之间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如果自己这边再不低头马上就会被当作暴民给办了,这可是几千官兵还有火枪。明白了这个道理王大泉一边在心里咒骂张家人狡猾,一边摆出自己最谦恭的姿态向这个年轻的大人道歉。

另一个被李富贵自己证实了的观点就是这个地方确实是穷,尤其这段时间还算得上是青黄不接,路上不断的有逃荒的老百姓,看着这些饥民,李富贵不觉感到一丝疑惑,在这里为什么对农民盘剥得这么厉害,算起来农民的负担主要有三块:地主、本地财政、中央财政,前两项应该不算太大,因为这两天来李富贵在这一带没有发现什么那种非常奢华的大地主,在李富贵看来这些人根本算不得地主,他们连脱离生产都做不到,这说明他们并没有从农民那里盘剥到多少东西,至于地方财政,虽然这些官员都贪污,可是毕竟数量少,向较于当年每个县有几十个乡,每个乡里面几百号人,这个凤阳府的官员实在是少得可怜,而且通过和这些家伙聊天李富贵得知,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过那是在富庶的地区,向凤阳这里的收入远没有这么多,而且有一种说法叫“越仕越贫”,就是说出来做官很有可能越做越穷,主要因为做官虽然入项不少,可花销也很大,如果再摊上个几年候补,那就得过一过苦日子了。不过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北京那边好像也没有多少钱,摊到每个县就应该更少了,真是奇怪了,这钱究竟都到哪里去了?

到了府衙李富贵先让人打扫出十几间牢房,然后把张王两家的代表挑选身体素质差不多的一个配一个的关到双人间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把军中的洋医派去以防万一(李富贵觉得这倒是个推广西医的好办法),他还亲自叮嘱牢头一定要做好这些人的思想工作,让他们不要闹情绪,觉得钦差大人是在针对他们,实在是大人刚来,忙得没空,所以先要委屈各位几天。

正如李富贵所料,这些人刚关进去就开始发生肢体冲突,看到狱卒完全不加干涉,立刻升级为打斗,从他们的打斗中李富贵发现仅仅按照身体条件来区分可能不太合理,这些人里有一些明显练过,这样这间牢房里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第二天狱卒们按照个人武力的高低又重新排列了房间,军医汤姆也开始为那些挂了彩的家伙治疗。这时昨天那些在战斗中表现过极大勇气的人们无一不漏出惊恐的表情,一般都需要四五个狱卒费劲全力地把他们压住,这里面甚至包括了一个骨折的,这让在一旁偷看的李富贵非常吃惊,李富贵当年曾经有一次脱臼的经历,当时半边身子都痛得不敢动,可是这个家伙竟然能用力挥动他那只受了伤的胳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三天里李富贵除了有时候偷偷去看一下这些人外,基本上在忙着军队的驻扎,雷霆军团以营为单位分散到周围的县和乡里面,为即将到来的征兵做准备。有了以往征兵练兵的经验,这一次李富贵打算多招一些人,反正目前富贵军的饷银有朝廷给,发放的还算及时充足,所以宁可让人等枪,不能让枪等人。在这么大一片地区征召几万人应该没什么问题,首先因为李富贵这次得民心工程开了个好头,李富贵去看那些孤寡老人的时候总是用这么一句话开头:“老乡们,我给你们送粮食来了”,其次富贵军军营中飘出的那阵阵肉香,对周围那些饿的眼睛发绿的人们有着无比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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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在体察民情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问题在困扰着李富贵,如何解决贫穷的问题,在来之前李富贵对于这里的贫困没有足够的准备,认为可以通过救济来缓解。现在一看救济并不可行,救济应该是应对灾害的办法,而像这样的贫困救济起不了什么作用。当年人们是怎么做的?要钱不如要政策,好像是这么说的。这事恐怕得和本地的父母官商量一下,当李富贵找到王抚才的时候,王抚才也正要问李富贵关着张王两家人不放究竟是为什么,已经有不少人到他这里来说情了。

“那些人?等他们打够了我自然会放他们出来,不着急。我来这里是想与大人商量一下我军的一些打算。”

“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

“是这样的,我看到本地的老百姓过的可是非常的清苦啊,不知知府大人对此可有良策?”

“唉,大人有所不知,凤阳这个地方自古就是穷,不是说是年到有九年荒嘛,要说办法嘛,也就是清徭减赋,鼓励农桑”

李富贵耐着性子等他说完,这些书生只会背一些书本上的条条,根本没有自己的见解,相较之下开妓院的管仲实在是值得人钦佩,“大人高见哪,现在我既然领兵驻扎于此,自当为大人分忧,不然民众贫苦日久一旦受恶人挑唆激起民变,我与大人都有大大的不便。”

奇怪了,这个李富贵讲话不算很粗鲁啊,这和传言中的不大一样,听他这样说话不太像是没读过书的,“如此一来,下官替凤阳百姓感谢大人了。不知大人有什么好办法。”

“王大人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招募军队,总数大约有几万人,这些军队今年的衣食住行我都打算从凤阳本地采购,尤其是军装,富贵军的军装采购量相当大。”

听了这话王抚才把嘴巴张开半天才反应过来,“大人,这,这,凤阳本身就穷,若是大人的几万军队的衣食住行都从凤阳出,那又如何负担的起。”其实如果李富贵一来就直接要粮要饷多半他不敢推托,毕竟李富贵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恶名,可是刚才大家正在谈论如何富民,他才顺着刚才的思路出声辩驳起来了。

“王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是说要从凤阳征集这些物资,而是说按照市价从凤阳买。”

“原来如此,不过凤阳的东西本来就少,如果都被大人买去了,留给百姓的自然就少了,而且物价必然上升,下官认为此举似有不妥之处。”

这帮儒生简直就是猪脑子,李富贵在心里大骂,自己好心好意向他采购他居然还不领情,你买多了我剩的就少了,这是什么逻辑嘛,你是卖主呀。看着李富贵皱起的眉头王抚才心中一惊,糟糕,自己好好的怎么顶撞起上官来了,于是急忙话锋一转,“不过大人能花钱购买物资,已是旷古少有的仁举了,卑职自当率阖府上下尽力保证大人的需要。”

“嗯,这是一件,另外呢我还想与大人一起搞一些基础建设,比如说修桥铺路,兴修水利等等,这事规模比较大还请大人想想办法筹一些钱粮出来。”

好家伙,这位李大人说话怎么都是反的,不是说要富民吗,这怎么又加起徭役、捐税来了,不过这回王抚才没敢顶撞李富贵,要知道这两年安徽的官是真不好当啊,一年多的时间就死了三个巡抚,搞得朝廷到现在都派不出新任的巡抚,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府那是说完就完,这个李大人只要在朝中稍微给自己捣一下乱,那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他什么都不做,这南面有长毛北边有捻子,自己这块的老百姓饿得都跟狼似的,只要一个小小的闪失那自己的人头就可能保不住,“大人知道凤阳是个穷地方,不过大人请放宽心下关一定尽力筹集,关于钱的事情大人为何不找藩台商量一下。”

“对啊,藩台是管钱的啊,安徽的藩台现在在什么地方?”

“自从副台大人殉国以来,藩库就颖州府,藩台章大人也就在颖州。”章立忠可是有了名的铁公鸡,不知这位李大人有什么办法从他那里弄到钱。

“好极了,我马上派一营人去提钱,本地的府库王大人不要吝啬,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藩库的钱是说提就提的吗,还派一营人去,那不简直就是去抢,看来这回真是秀才遇到兵了,唉,不过这个世道还真离不开这样的人。

李富贵对于如何向地方官要钱很有心得,一句话就是借,当然什么时候还就不知道了,不借,那就来横的,这两招一直很好使,这次是向藩台要钱难度应该比以往要大,李富贵把二团的杨天求找来,这家伙是个有名的愣头青,不过打仗也是真狠。

“天求啊,给你个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你带我的信到颖州去,从藩库里弄一笔银子回来。”

“是。”

“不过呢,藩台和我并没有隶属关系,我又不认识他,没什么交情,所以我怕他会不给。”

“他敢。”

“好样的,他不是不认识咱们吗,咱们就让他认识认识,你去以后,先不要说要钱的事,你找点由头在阜阳闹些事出来,只要不弄出人命就不用怕,他们和你也没有隶属关系,只能向我抱怨,然后你再去要钱,不给就接着闹,懂了吗?”

“明白。”

“好,你带上你们营的人马明天就出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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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一忙居然把关在大牢里的那些家伙给忘了,等到他再次想起这些人的时候已经快过了一个礼拜了,当李富贵亲自去放他们的时候,牢房里已经看不到动武的场景了,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关在一起就算有再大的仇打了这么多天也应该厌烦了。李富贵几乎是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扶出牢房的,让这些直肠子的家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下来李富贵又大摆宴席为给位父老压惊,酒桌上李富贵首先站起来向张王两家的代表致歉,“兄弟我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本来想为你们两家调解一下夙仇,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可是没想到下面的人误会了我的意思,而我又实在太忙,竟让各位受了委屈,李某实在是深感惭愧,来,我先自罚三杯。”

这番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面面相觑,看看个人身上的纱布,这伤受得还真是冤枉,不过人家那么大个官来摆酒道歉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更何况这伤也不是人家打的啊,要恨也该恨坐在自己旁边这个家伙,不过这些天自己也没让这家伙好受。

“好,既然大家已经原谅李某了,那我就再厚一回脸皮,把这个和事老当下去,来大家把酒都端起来,相逢一笑泯恩仇,怎么样?张老,您这还是在怪我啊,您老就看在富贵年纪小,不懂事,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可就不容谁不端杯子了,何况这些天他们天天打架,也觉得这样挺无聊的,现在钦差大人给了这么大一个面子正好顺坡下驴。第二天,他们带着天大的面子回到自家的祠堂向族人们宣布由于钦差大人铁面无私、主持公道,所以在两家的争斗中自己这一方终于获得了胜利,而且钦差大臣还慈悲为怀劝我们放过对方,所以以后就不再打冤家了,看着这些人发出和解的笑容李富贵不觉想起了韦大人的一句话“这个?杀够了,不杀了”,在他看来这还真是个解决争端的好办法,“其实啊,好多事情都是管坏的,阿以为什么几十年总是打个不休,还不就是因为老是被管着几次中东战争都没让他们打痛快了,法德就算是打痛快了,你看人家现在好的跟什么似的。”

就在外面招兵进行的红红火火的时候,李富贵却开始思考其下一代的教育问题,这个问题早在苏北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抽时间考虑了,外语短训班不能算是长久之计,虽然那里为李富贵培养了不少人,可是从目前来看大部分只能充当底层办事的人员,而且就这现在也已经很难保证了,主要因为生源发生了困难,除了开始骗来的那一批后来就很难再招到新生了,这也是李富贵的新教育计划无法在苏北实行的原因,那里的老百姓也算得上是一朝被蛇咬了,李富贵推算等到第一批毕业学员衣锦还乡的时候这种情况可能会有所好转。

这一次在皖北的教育计划要比上一次要完善的多,李富贵打算亲自编写高级教材,包括数、理、化,和世界形势、地理、历史六门科目,再加上外语,启蒙读物用什么到随便,想来不但不能教四书五经连文言文都不能用,那就只好拿小说做教材了,不知道三国演义怎么样,配合上简化字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吧。

设想归设想,真正尝试了一下李富贵就知道这个工作的艰巨性了,别人出题考你是一回事,把自己所学全部默写下来绝对是另一回事,也亏的当年李富贵理科学得还算扎实,大的定理好像还没有弄错,不过也就那么干巴巴的几条,实在是不能成书。文科除了外语不用李富贵烦神其他那三门科目可就更没谱了,以李富贵的英语水平要想成本的翻译外国著作不亚于痴人说梦,可是靠记忆自己写不出多少不说还很可能是错的,一不小心还会把未来发生的事情写上。

巨大的困难几乎让李富贵放弃这个计划,知道他突然灵机一动,口述怎么样,找六个人来记录,一人记一本,自己站在中间天马行空的乱想,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先把知识点记下来最后再整理,可以把军医汤姆也拉来,他怎么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又不远万里的跑到中国来,多少因该对那些知识有所了解吧,自己可以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向记录员口述。

就在这时陆归延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对常用的几千个汉字的简化已经初步完成,这让李富贵喜出望外,这一下正好印教材配合新学校开张,可是当李富贵把那些简化字拿过来一看几乎立即昏倒,为什么这上面的字自己倒有一大半不认识,呆坐半晌李富贵发现陆归延还在旁边等着听他的评价呢,“阿陆啊,你先回去,我要静一静。”

陆归延奇怪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不过没说什么就退了出去。李富贵的脑子里激素的盘旋着这么一个问题:从这些字的结构来看他们的确是把繁体字削减了一些笔画而来的,可为什么自己这个看着简体字长大的人居然会不认识这些字,怎么可能简化字比繁体字更难认呢。当然繁体字自己也不是都能认得,还需要联系上下文连蒙带猜,可是也不至于一大半都不认识啊。经过一番冷静的推理李富贵竟然最终证明了这样造出的简化字对他自己来说的确要比繁体字难认这样一个让人无比沮丧的结果。

其实这个道理说白了也并不复杂,由于李富贵偷了懒两套简化字互相没有发生影响,他们都是有繁体字演变来的,也就是说它们都在一定程度上象繁体字,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必须相像,他们之间完全有可能出现没有一笔相同的情况,这时的李富贵恨不得拿头去撞桌子,本来以为可以为自己带来很多方便的,可现在如果推广的话自己就必须认得三套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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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在李富贵的这所实验学校的计划中简体字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的,可是现在他面临一个两难的局面,教材一旦编好就需要用简体字来刊印,在这之前还需要制作活字,所以如果再拖延下去很可能会扯新校的后腿,唯今之际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自己把所学的简化字都默写下来,可是对于这件事李富贵还有些犹豫,印象里好像当年简化字弄得比较仓促结果有了不少副作用,不过自己用的感觉还不错的啊。自己之所以开始没有去干预汉字的简化也是希望两种字体能够更自然的过渡,可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不如自己把简化字默写出来,让他们加以讨论,在简体字的基础上加以繁化,这样自己应该不会不认得吧。不过这样一来时间肯定就不够用了,可也没什么办法,可以先尝试小范围的使用,自己可以小心一点但汉字必须简化,或许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人们并不觉得繁体字有多不好用,因为繁体字最大的问题书写困难已经基本上被解决了,在用电脑录入时繁体与简体并无不同,可是在这个满世界都是文盲的时代繁体、毛笔还有文言绝对给普及教育带来了极大的障碍,这个小挫折让李富贵对于兴办教育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事很可能会很难。

默写倒是很轻松,李富贵照着几千个繁体字把简化字标注在旁边,当然鹅毛笔用起来有点费事,不过李富贵是在没有胆量去动毛笔,在李富贵的印象里中国曾将流行过一种沾笔,那东西好像就是用两个铁片做出来的,应该不难做吧,将来可以作为学校的书写工具。

陆归延接过李富贵编出的繁简字体对照表后,看了一眼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些字都是你写的?”

“是啊,怎么了?”

“不简单啊,你这套简化包含了许多字体的变化,能把这些融合到一套字体中,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一套,你不是不会写字吗,不会使你在我面前都装傻吧,你可要小心噢,有人老是装傻,最后就变成真傻了。”

“哪里,我那有在你面前装傻,我是不大会写字,不过对各种文字还是有一点研究的,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啦。”

“还真是奇怪,连字都不会写,还去研究什么文字。唉,不对啊,这些简化字难道不是你写的吗,我看写得还不错,不可能是今天才动笔的人写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好吧,我就说实话吧,小时候,我们村子住着一个半仙,他说我将来一定会干大事,又说我不需要学会写字,因为将来我会创造一种新的字体,我只要会写这种新的字体就可以了,所以我就学了这种字体。”

“我才会相信你这套鬼话,不过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本来各人就是有各人的秘密,你这招半仙用得不错,不过应该直接用神仙,以后不妨常来来。”

给自己披上一层神秘主义的外衣,这主意确实不错,要说这心理暗示、宣扬世界末日、以及那些骗术自己前两年可从电视上学了不少,有些还是学校组织观看的,其实当年自己要是没去当二鬼子,做个神棍也不错,恐怕洪秀全和杨秀清加一块也不如自己。虽然现在自己还缺少一些经验,不过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规模一大不由他们不信。见鬼,自己刚才不还在思考如何教育人民吗,怎么一转眼就想着建立起邪教来了,好像有点不太对头。靠愚民的手段登上高位,这不是正和自己的初衷相反吗,自己原来不是认为如果可以打开民智,把中国人带入现代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吗。不过目标是一定的,可是道路可以是曲折的嘛,只要不太过分,小小的愚他们一下应该也可以考虑吧。

就在李富贵想心思的这一会,陆归延已经把这些字大致的扫了一遍,“既然是半仙教你的,那我们就直接用这套字体就好了,你还让我们研究什么?”

“也不是这么说啦,那个半仙有点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我也不是很相信,你还是把这套字体拿下去找几个有学问的人研究一下,看看有那些不合适的地方需要更改。”

相对于让李富贵头疼的教育问题,军事上倒是很顺利,看到这征兵处的一片繁荣景象,李富贵大笔一挥,把征兵人数从两万多人一下提到了四万人,多出来的名额被李富贵全部划归到了一个全新的兵种中去:工兵,李富贵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是皇帝出饷银,那干吗跟他客气,说起来工兵可是个好东西,将来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多着呢。

而李富贵的富民措施这时也遇到了一些阻力,这年头抱有和王抚才相同观点的人还真不少,比如说这禁杀耕牛就让李富贵不理解,如果人家愿意把牛杀了来吃,那就证明宰杀这头牛创造了比用它耕种更大的利益,牛这东西又不是不可再生资源,投资周期也不是特别长,究竟是杀还是用应当很容易形成平衡,用得着官府那么费心吗。考虑到这里老百姓的脑筋好像不太灵活性格又保守,李富贵只好先从来料加工做起,正儿八经的农户只要能找到保人就可以向富贵军提出申请,把布料和样品领回去,做成军装交回来后领取报酬,本来李富贵看不起这种糊纸盒式的运作模式,他希望那些地主看到有利可图站出来投资被服作坊,可是那些家伙的热情一直不高,始终处于等待观望状态,李富贵不得已才采用了这个办法,不过他也承认这种运作方式对农民来说的确是最保险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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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与在战争岁月那紧张充实的日子不同,当李富贵再次回头总结自己的这段时光的时候发现时间就在每天的忙忙碌碌中溜过去了,回想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方正只记得每天都很忙,这一忙就忙到了初夏。这期间苏皖局势异乎寻常的平静,南京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李富贵则在淮河两岸修起了炮楼,尽管李富贵几次修改了防御基地的设计图纸,可这东西怎么看都象鬼子的玩意,先是一圈壕沟,壕沟后面留有一段空地可以用来布设铁丝网和地雷,然后有一圈矮墙把基地围了起来,里面有营房、操场和一两座塔楼,李富贵每次看到这塔楼就会有一肚子气,如果用石头把它修成古堡式的那造价实在太高,而用红砖砌起来的塔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苏皖以外不断的有曾国藩的消息传来,最近的一次是说他吃了败仗气得跳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水性比较好,不然为什么每次跳江都淹不死。对于两湖的战局李富贵认为还是静观其变得最好,目前各方的目光都被两湖吸引正是自己加紧建设的好时机,目前来料加工已经被推广到好几个行业中,虽然这种工业仍以家庭作坊为绝对主力,不过毕竟形成了一种做工有利可图的认识,一些铁匠通过李富贵提供的手工机床可以生产出精度相当不错的小零件了,中国人的手还是非常巧的。李富贵一直在尝试把远东集团的一些利润较少的部门功能外包出去,这样既可以集中精力开拓新领域又可以带动整个社会的工商业发展,可惜符合规范的商家还是太少,只好慢慢来。

朝廷的封赏在一议再议之下终于定了下来,李富贵被封为子爵,这让李富贵印证了陆归延当年对自己说的那段话,看来自己的官是坐到头了,上面封赏是没有多大指望了,弄那么一大堆虚衔,就算做到公爵又怎么样,将来的地位必须靠自己用实力来争取了。

这天李富贵的行辕来了一位客人,递进来的拜贴把李富贵吓了一跳,“李鸿章”,他来拜自己,真实有趣,这个大汉奸来拜自己这个小汉奸。不过要按自己的经历来看,说李鸿章是汉奸也有点不公平,起码他是个敢做事、能做事的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李富贵怎么也想不到这年头这样的人会这么难找,也不奇怪,这年头敢做事的都要冒很大的风险,就算自己来自未来对于把中国带出黑暗也不过五成的把握,而对于生活在这片黑暗当中的人那真的需要那头去撞,在这么小的成功机会下,做当然不如说来得轻松自在。

意识到自己愣了很长时间,李富贵急忙叫门房快请。李鸿章刚迈入李富贵的签押房就急忙跪了下去,“李鸿章给侍郎大人请安。”奇怪的是上面没有动静,他迷惑的抬起头来发现侍郎大人呆呆得看着自己,原来李富贵一看到李鸿章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说洋务运动可以算是他的功绩的话,而几次卖国条约的签订的罪责也不能全落到李鸿章身上,那甲午战争的失败他因该负主要责任了吧。和以前只知纸上谈兵的自己不同,这时候的李富贵对军事的领悟已经趋于成熟了,关于甲午海战的失败,历代有多种解释,炮弹装沙说在李富贵看来实在有点太过儿戏了,就李富贵的经验来看这是恐怕不太可能,如果真出了这事李富贵也敢说这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好像还有一个炮弹不合说与炮弹不够说,不知道这又能怪到谁,出了这事难道还能怪别人吗,军费是被拿去修了颐和园,不过不至于连炮弹都配不齐吧。至于说日本舰队比我们先进,李富贵并不认同,日本的军舰是比我们的新,但日本人走了弯路,大炮巨舰才是当时正确的方向,而高射速、高航速不过是陪衬,至于那固定在舰体上的巨炮简直可以当作笑话。事实是,当时日本作为一个海洋国家重要战略目标都暴露在北洋水师的舰炮之下,他们还有补给线路需要保护,如果攻守易位,我方应该占有一定的战略优势,而这种优势丧失的责任完全得由李鸿章来背,毕竟他是这支军队的负责人。

唉,就像足球一样,我承认如果连人员一起综合考量的话我们的确实力不如人家,可也没谁说实力不及就一场都不能胜啊。李鸿章在下边很尴尬的看着李富贵,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自己来之前作过多种预想,可实在没想到李富贵在自己下跪的时候露出了中风的征兆。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把李富贵从遥远的甲午硝烟中拉回到了现实。

“咦,大人趴在那里做什么,快请起来。”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李鸿章,李富贵突然想到如果把他杀了怎么样,现在兵荒马乱的,随即就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不管怎么说,面前这个人还是算得上这个时代中国难得的人才,就像你不能因为贝多芬会变成聋子就不让他学音乐一样,什么样的制度培养什么样的人,既然知道李鸿章有潜力那么不如提供给他一个更好的制度。

李富贵一边和李鸿章寒暄一边想着:如果把他派到国外去会怎么样呢,从历史上看李鸿章有了解西方的愿望,可是重臣的身份使他留于表面,无法真正去领会西方思想的精髓。

“原来大人一直在庐州一代兴办团练,富贵一直不知,否则早应该亲近亲近。”

“少荃一直想来拜会大人,只是军务繁忙,发匪又太过猖獗,实在是脱不开身。”

“不知老兄对办团练一事有何心得,说出来教教我这个老粗啊。”

“少荃安敢在大人面前弄斧,这次前来一路上看到大人的兵强马壮,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长毛嘛,交给我们这些武夫就可以了,李大人是翰林院的编修,听说那可都是文曲星下凡,应该做些有大学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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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李鸿章并不像那些普通的读书人一样看不起李富贵,正如他所说李富贵训练出来的军队让他吃惊,自己也办团练,知道这有多不容易,事实上自己那几千人到现在还是乱糟糟的,连个阵势都排不好,打仗就凭着一股狠劲,一窝蜂的往上一拥。这种战法实在与兵法不符,可是自己又一直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可是自己进城后看到的几个巡逻队就不说别的,单说那整齐划一的步伐就能给人极大的震撼。可是听到这位李大人说自己是个书生不宜领兵还是让李鸿章觉得不痛快,实际上李鸿章早已确定投笔从戎才使自己飞黄腾达的必经之路,当然他没有把这种不快表露在脸上,在他看来若是能依附于富贵军应该比投靠曾国藩强,这个李富贵没学问,不过好像对有学问的人还是蛮看重的。

“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少荃正当投笔从戎奋力剿贼,以报圣恩。”

李富贵再三暗示李鸿章放弃军队,可是李鸿章却始终不肯松口,弄得李富贵也没什么办法,急得他心头暗恨:敬酒不吃吃罚酒,回头派两个团装成太平军把你那点人吃掉,看你还跟我玩什么投笔从戎。接下来两人谈得到是非常投机,李鸿章虽然是进士出身不过说话酸味倒不重,话语之中针砭时弊倒也有些独到之见,而李鸿章显然也对李富贵的洋学渊博感到吃惊,在他看来李富贵随口而来的那些东西似乎不太像是吹牛,因为对洋人的那些玩意自己倒也知道一点,一加印和李富贵的确没有说错什么,可是他话中所说却十有八九是自己不知道的,由此可见这个人实实在在不能算是个老粗,老粗的脑子怎么会有这么明白。当天两人一直饮酒到深夜,又换了帖子,这时的李富贵已经完全没有想杀掉对方的念头了。

当晚李富贵躺在床上还在思量着李鸿章的事情,今晚上喝了不少酒,不过经过这两年的锻炼李富贵已不是初到贵境的那个中学生了,现在他的酒量相当的可以了,不过看不出李鸿章斯斯文文的喝起酒来居然也不差。从今天的谈话中李富贵能够感觉到这个李鸿章的确有依附自己的意思,但是从他死死抓住兵权不放来看,好像他还有不小的野心。不过总的来说李富贵并不害怕有野心的人,他最怕的是笨人,因为不管哪种人都有他自己的逻辑,唯独笨人没有,或许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反正就算有也像布朗运动一样,如果是敌人的话那还好一点,只要自己这边做好防范也就是了,可如果是朋友的话那就让人头痛死了,因为你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而他又就呆在你的身边,威胁极大。唉,其实自己劝他弃武从文也是为他好,书生治兵并不是一个好法子,对付农民起义或许还能顶点用,要是面对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战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他肯从事洋务的话,自己几乎可以全力支持他。唉,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你说你一个写八股文的你打什么仗啊。

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一直陪着李鸿章,弄得李鸿章是受宠若惊,同时也对这块地方所表现出来的活力深深地感到吃惊,最让他惊奇的就是民众对富贵军的态度,实在不明白这个李富贵是怎么训练出这么一支仁义之师的,其实自己也明白军纪的重要,军队需要秋毫不犯,可是真的做起来谈何容易,毕竟这些都是自己的手下,你还需要他们为你出生入死,真的要板起脸来自己做不到,更何况要使驭下过严,那怎么能让部下对自己忠心呢。当兵的只要能打仗,其他的嘛能过就过了。不过富贵军显然颠覆了他的观点,这些当兵的训练的极苦,军纪极为森严,可奇怪的是他们整天都兴高采烈的,没事还总喜欢搞个合唱什么的,洋鬼子的治军方法还真是奇怪啊。

还有一件事让李鸿章有些不解,自从否定了李富贵是个老粗之后李鸿章不断在李富贵的身上发现市侩的一面,“有什么好处”已经成了侍郎大人的口头禅,算盘打得极精。这让他改变了最初的打算,在来凤阳之前李鸿章甚至有收服李富贵的想法,那时他认为李富贵只是一介武夫,能打仗外加运气好,不过武夫毕竟是武夫,前程终究有限,如果自己利用这根梯子爬了上去,将来利用同袍之谊笼络住他,那真是太完美了。不过现在来看这个人虽然可能的确不识字,但绝不是没有学问,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刘项原来不读书”,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自己恐怕终生都会被这个人压住一头,既生瑜,何生亮啊。

虽然有些嫉妒,但李鸿章并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比自己强的人都杀掉,当前跟着李富贵走显然是最快的捷径,只要自己捞到一些军功,凭自己的家事与学问必能荣等高位,那是不管李富贵的地位是高是低都将使自己的一个助力。所以在离开之前李鸿章爽快地接受了李富贵提出整编他手上的团练的要求,毕竟李富贵奉旨帮办两江团练,自己这支队伍本身就受制于他,再加上那几千人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与其推托还不如先行依附以捞取资本。

十里长亭依依送别,两个人表现的都是伤感十足,看着李鸿章的队伍渐渐走远,陆归延低声问到:“你好象很看重这个李少荃?”

“你怎么看呢?”

“是个人才,但我怕他不和咱们一条心。”

“他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我比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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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送走李鸿章后,李富贵对于这个人又仔细地加以了一番斟酌,最后他作出了一个他以前从没有想到的决定:他需要善待李鸿章。李富贵仔细的比较了这一百多年来中国的历史发现了一个现象,中国太缺少肯做事的人了,几乎每个时代都是站在边上骂的人占大多数,不过李富贵也并不认同清流误国、清谈误国这样的观点,国家的情况摆在那里,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吧,他只是认为清流清谈多了才误国。实际上干的人和骂的人中国都需要,但是这里面必须有一个平衡,可是遗憾的是这样一个平衡却始终建立不起来。李鸿章是个干事的人,当然他有种种缺点:自私护短、胆小怯懦、眼光还不准,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征李富贵决定原谅他,他希望以自己为榜样,从现在开始中国人可以对做事的人更宽容一些,这也算是千金买骨,便宜李鸿章这小子了。

而在李鸿章之后李富贵又想到了关于人才的问题,这个时期中国能称得上人才的人往往出于湖南、安徽、广西,在李富贵看来应该是这场太平天国运动给了这三个省的人才脱颖而出的机会,而不是其他地方没有人才。除了那些真正称得上百年不遇的天纵之才,其他的人才由于每个省人口的基数非常之大按理说在各省之间应该是平均分布的,起码相差不会如此悬殊。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些人额头上又没有写字,怎么才能把他们辨别出来呢,自己亲自去找在初期算是一种应急的办法,但最终必须通过制度来实现这种功能,可惜这种制度在李富贵的记忆中还没有出现过。不过考虑到现在特殊的国情,李富贵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李富贵打算在民间弄一些新鲜玩意,什么唱歌比赛啊、运动会什么的,能很快接受这些新事物的人应该对自己有用。

借着军民同乐的名义各种竞技联欢活动在好几个县展开,组织形式借鉴了庙会的方式,这种充满乡土气息的活动得到了大众的欢迎,而且李富贵发现在这个活动中江苏兵和安徽兵的关系变得融洽了许多,这让他发现了一个解决军中老乡结群的问题,以前这个问题李富贵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个时代的人口音都非常重,李富贵曾经在茶楼里听过几个皖南的商人聊天,那简直就是外国话,你很难对这样一个人产生认同感,相对来说富贵军中这个问题还不算太严重,毕竟都属淮河流域。这天李富贵亲自参加了一个小镇的一个民间运动会,他一边兴致勃勃地观看村民们在那里热热闹闹的玩着类似于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边观察地方组织者的表现,李富贵只拿出了很少一点钱置办彩头,而得到这样一个效果让他非常满意了,可惜作组织工作的那些年轻人表现平平,从事组织工作的人不得超过三十岁这是李富贵定下的规矩,毕竟人才不是发掘出来就完事的,后面还有巨大的培养工作要做。

回到凤阳亲兵向李富贵报告杨天求前两天从颖州回来了,“哦,他回来了,太好了,赶快让他来见我。”

杨天求一进门就像李富贵请求处分:“司令,你处分我把,我没有把任务完成好。”

听到这话让李富贵一愣,“怎么?那个什么藩台不肯给银子吗?”

“和司令要的数目还差一些,都是我没用,闹得还不够狠。后来那个藩台都哭了,我心肠一软,就回来了。”

“呵呵,他都哭了?那就算了吧,还差多少?”

“还差三万两。”

“也不是很多嘛,算了,你这一趟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个任务算你完成了。这一趟还有没有别的事?”

“回来的路上有捻子想来枪我们,被我打跑了。”

捻子?!这个时候捻军就有这么嚣张?竟然敢抢劫大队官兵,这个地方的群众革命基础还真是好啊。“他们有多少人,打仗怎么样?”

“大概有一千人,他们埋伏在山坡后面想伏击我们,一顿排枪就把他们打蒙了。”

“嗯,你这次干得很好,先下去吧。”看来自己还真得留意一下这支力量了,印象里捻军好像要比太平天国晚,现在看来不是自己记错了就是历史改变了,不管怎样从明天起就要加紧对捻军的情报搜集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吓一跳,原来这时候的捻军在淮北已经有相当大的民间势力了,只是还没有举旗起义。前年捻军首领张乐行为了救他的族子张扬,带了几万人包围河南永城劫狱,其规模之大实在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从得到的报告来看张乐行这个人十分有意思,明明出身于封建地主家庭,却具有如此之高的无产阶级革命觉悟,看他所作所为颇有古代豪侠之风。我需要去拜访一下这个人,李富贵对自己说道,不过从材料上来看,这个人恐怕不太好收服,具体该怎么办还需要好好谋划谋划。“尔知州如欲与吾相见,带兵来洪沟作战可也”,这话说得还真有意思,好,我就带兵来洪沟作战。

这是的天气已经入伏,李富贵带着一个团的兵马从怀远渡过淮河,向着颖州进发,这个消息可把阜阳的安徽藩台章立忠吓得不清,常言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难逃,自己好不容易把小鬼打发走了,怎么这阎王又跑来了,这可要了自己的老命了,这让自己到哪里给他弄那剩下的三万两银子。而这时的李富贵却在路上怀念起自己的那顶官轿起来了,今年的天气尤为炎热,这大热的天穿着这么一身僵尸服骑马走在大太阳底下可真不是人受的,兵工厂那些该死的工程师,直到现在生产的马车还不过关,在这种破路上一跑准要散架,也不知道今年的夏天要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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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沿涡河而上没走出多远李富贵就有了一些心得,看来当年有好多人把澡堂当作社交场所的确有他的道理。沿途的百姓发现这位李大人做事实在是出人意表,每到一地驻扎这位大人总要穿着一条裤衩、搭一条毛巾到附近的河边与当地正在游泳的老百姓聊天,看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大官赤身露体的坐在自己面前开始总是让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手足无措,不过游上一会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这位大人水性还真不错,人也随和,还挺喜欢逗小孩子玩,这世道还真是奇怪,这样一个大娃娃怎么会是顶着红顶子的大官,而且据说杀人如麻。

李富贵在聊天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打听张乐行的事情,民间的说法与报告上比起来那可富有激情多了,通过这些故事可以知道他为人宽厚和平,极重义气,报打不平,任何人犯了事去投靠他都会得到保护和照顾,真是侠者风范,李富贵对此人现在是更加感兴趣了,张老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当这支军队进抵洪沟的时候周围的老百姓变得不那么友善了,可能他们已经猜出李富贵此行的目的是张乐行。李富贵在这里看到一条深沟,两岸是宽阔平坦的土地,还真是个作战场的好地方,命令军队就地驻扎、挖设工事之后,李富贵派人到几里外的村子里找几个乡老过来问话。

傍晚时分,进村的人回来了给李富贵请来了几位长者,为首的姓刘,作为长者来说年级好像还不算太大。

“刘老是吧,张老乐是你们村的吧?”

老刘头心里猛地一跳,这位大人果然是冲着张乐行来的,万幸的是这位大人看起来还满和善的,希望不会牵连到村子,“回大人,张老乐是我们村的,不过他现在不在村里。”

“那不知能不能麻烦刘老帮我带个话呢?”

“不敢当,有什么话大人请讲,我一定想办法给您传过去。”

“好,张老乐曾经那些地方官说过‘尔知州如欲与吾相见,带兵来洪沟作战可也’,我现在想和他相见,所以带兵来了,你告诉他我在洪沟等他。”

把这些村民打发走后李富贵就在这个地方驻扎下来,成天里东游西逛,太阳大的时候就找阴凉的地方与村民聊天,太阳下去了就去小河边带着小孩子游泳,这时候的李富贵表现得非常活泼,而且手里总有一些好玩的东西,弄得村里的小孩子一见到他就“富贵哥哥、富贵哥哥”的围上来。

也就在这几天捻子的几个首领都聚到了一起商谈不休,“不管怎么说,我是一定要去的。”张乐行坚持要会会李富贵。

“你去了然后怎么办,跟他打吗。”被称为龚瞎子的龚得不赞成张乐行去洪沟。

“怕什么,他们不过就千把人,我们随便招呼一下就能拉起上万人。”孙玉标把话接了过去。

“要打得可是李富贵,那家伙是武曲星下凡,不好惹的,去年天国的北伐军多厉害,那林丞相真是说的上勇武无双,一碰上这个李富贵不还是被砍下了人头,我看这次是来者不善,他要没有一点把握,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把大营扎在老乐家门口。”

“我也没说去了就一定要打,我看这李富贵行事也不太象是来打仗的,当年那话是我说的,现在人家来了,让我缩头躲起来,绝对不行。而且我倒想看看这李富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如果他把你扣下来怎么办。”孙玉标对于和平解决目前危机没有多大信心。

“按理说这倒不会,这个李富贵是二品大员,现在安徽就属他官最大,要说她弄出这么多花样只是为了抓老乐,我觉得不太可能。”

“嗯,我也这么想,我明天就去,你们把剩下的人埋伏在附近,要是有什么意外咱们就和他拼命。”

当富贵军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那大批手持武器的不明队伍立刻紧张了起来,迅速的做好了防御准备,因为完全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李富贵从望远镜里也看不出对方的来历。这支队伍在距离富贵军营寨大约半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乱糟糟的整了整队伍,营寨中的士兵们对这支着装乱七八糟总是闹哄哄的队伍表示出了蔑视,李富贵扫了他的士兵们一眼,这就是捻军,像这样的军队不要说这么点人就是来他个几万自己也不怕。就在这时那片乱糟糟的阵营中一骑飞驰而出,骑手一片红帕包头,短短的距离一闪而过,这一下看的营中的人们都心头一跳,来人直接越过壕沟立马在李富贵的大营门前,“我们老乐说了,现在他已经来了,李大人想要见他,就请过来吧。”

“这位小英雄请转告张老乐,既然我们约好在洪构相见,那么还是请他到我这里来才是。”

骑手愣了一下,李富贵的营寨正扎在洪沟边上,所以李富贵的要求到也不算无理,点了点头然后一催马沿着营寨几步助跑一提缰绳又一次飞跃壕沟绝尘而去。李富贵回头看看周围的将领,“好高明的骑术,以后你们要小心。”

去还是不去,捻军那边又开始讨论起来,最后张乐行力排众议,“既然来了,还怕去见见他吗,我还不带人去,咱们来个单刀赴会。”在众人的极力劝阻之下,张乐行打消了单身前往的念头,大队人马将再前进一段距离,并且摆出进攻的阵势,在这之后张乐行带领着二十名骑手直冲富贵军营的营门,而军营的大门也在他们飞速接近的时候打开了。

第九十七章

张乐行的马队冲入大营,几乎是直到李富贵面前才勒住了马头,这让李富贵手里捏了一把冷汗,而营内的许多士兵已经开始蹲下瞄准。两人在几步的距离外互相对视,这又让李富贵有了一种处在下风的感觉,这个家伙,给他几分颜色就开染坊,现在居然还骑在马上俯视自己,早知道自己就先筑一个高高的台子来接见他。而张乐行这时却在惊异李富贵的年轻,这是的李富贵也就是二十出头,现代社会的生活是他看起来比周围的人还要年轻、俊秀一些,这样一个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杀人魔王,张乐行在心里暗暗点头:这个人的形象倒与戏文中的罗成有些差不多,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杀起人来手可一点不软。

两人大概对峙了有一两分钟,最终还是李富贵开了口:“张老乐?”

“就是我,你想见我,现在我来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是皖北有名的豪杰,所以想见一见。”

“只是想见一见?那你带这么多兵来干什么?”

“噢,那不是你说得要见你需要在洪沟打一仗吗?你要战,我便战。”

张乐行哼了一声,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他虽然并不惧怕同李富贵开仗,不过如果仅仅是为了当年的一句随口说出的话就拿成百上千弟兄的性命往里填却也非他所愿,可是他又不愿意服软,幸好这时李富贵倒是替他解了围,“不过今天风和日丽,若是老乐愿意比一比酒的话,我看到比打仗要有意思一些。”

“好,我倒要领教一下。”

“那就请帐中一叙,顺便让你那些手下放松一些,只是喝喝酒没必要那么紧张吧。”

两人在酒桌上没有什么客套,那可是实打实的拼杀,很快都有七八分醉了,“我说老乐,你说说,你有什么理想没有?”

我的理想就是想造反,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张乐行还没有完全喝糊涂,“理想?没有。”

“人怎么能没有理想,你看看这个世道,一个诚实勤劳的人缺吃不饱肚子养不活妻儿,每逢灾年就有大批的人饿死,可是那些有钱人,囤积大米小麦的商人、地主老财,他们有军队保护着他们在继续大发其财,在城市里,做官的和歌妓舞女跳舞打麻将,那里有的是粮食,在北京,有千千万万吨的麦子小米,那本是用来赈灾的,可是却不能运去救济灾民,在路上它们就被层层分掉了,为什么不能创造一个没有压迫的世界,人人都有田种,人人都有衣穿,没有地主老财,没有官府衙门,大家自己种粮自己吃,自己织布自己穿,没有满人,也没有汉人,也没有什么蒙古人,有的只有亲如一家的兄弟。”李富贵充满激情地说道。

“你说得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张乐行激动起来,用力的攥住了李富贵的手。

“那时当然的,我本来说的就是你的理想。”李富贵冷冷得看着他。

“你是说这不是你的理想?”

“不是,这样的理想比那些穷酸说的圣世还要不切实际,根本就不可能,你要是真想把这样的理想付诸实施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打得赢我一切好说,打不赢嘛就都是空的。”

“我知道你能打,听人说你是武曲星下凡,”什么听人说,这话就是我说的,李富贵心里想道,自从李富贵发现可以利用神秘主义之后,民间就出现了一些关于他的传言,李富贵对于这些传言的态度是不否认也不承认,不制止也不支持。“可是,世间公道自在人心,就算我输了,被斩了,又怎么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反正我看不得这个世上的不平。”

这话说得李富贵暗暗皱眉,这个家伙身上有很重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样的人往往不计厉害,就是说有点傻气,很难说服。“那咱们今天就比一比怎么样,你外面大概有三四千人吧,我这里也有一千人,咱们一会喝完了就打一场,反正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

“哼,你真当我真怕你吗?可是你怎么会把打仗当作游戏一样,难道你的手下就这么不值钱。”

“不是我手下的命不值钱,是你手下的命不值钱,不信你问问帐外的那些士兵,他们自从随我起兵以来,我那次不顾手下人的死活,倒是你呀,好好的财主不当非要抱着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他们怎么办,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这个世道,本来就活不下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听一听我的理想,或许可以让大家活下去,而且实行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呢?”

“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照我看这个世道已经烂透了。”

“如果官府、地主能够放弃过重的盘剥,大家协商一个可以接受的捐税和地租,不是很好吗?”

张乐行爆发出一阵大笑:“李大人,真没想到你说了半天就拿出这么一个想法,你能够和狼商量让他不要去吃羊吗?”

“那你是想让一群羊联合起来把狼吃掉吗,实际上我可以做到这一点,就是说利用暴力把上层扫干净,创造一个绝对平均的世界,不要那么奇怪的看着我,这件事你做不到,可是我能做到,可是一个绝对平均的世界是一个没有前途的世界,所以我选择了一条更加实际一点的道路。”

“什么样的道路?”

“制衡,在这个世道里,穷人除了最后实在活不下去起来造反之外完全没有别的办法制衡压在他们头顶的那些人,我就是要找到这么一种办法。”

第九十八章

“制衡?”张乐行在品味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说双方都抓着对方的短处,这样大家做事就会有所顾忌,这样把人饿死的事情就不会再出现了,你说地主和农民是狼和羊的关系,我不这么看,在我看来地主和农民实际上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地主有地需要劳力来耕种,农民有劳力需要地来耕种,最后两者分享成果,本来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合作关系,但是,我们知道地主在这种关系中占据着强势,而自古以来,佃农对地主的制衡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地主忘记了自己的合作者身份,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

“合作?你的念头还真是奇怪,那你又有什么办法来制衡地主,而且你凭什么说绝对平均的世界是一个没有前途的世界。”

“制衡需要一个好的制度,现在我还没找到(张乐行心想:你还真是坦白),不过我有时间,我有信心找到这样一种制度,毕竟农民的数量要远远大于地主。至于绝对平均主义不可行我倒是可以非常肯定,像你这样的人这个世上实在是凤毛麟角,你以为你外面的那些兄弟都真的渴望一个绝对平均的世界吗,人对利益的追逐是与生俱来的,他们只是现在吃不上饭了才想和别人平均,如果我给他们千顷良田,你认为他们中会有多少人把这些田拿出来和别人平均。在我的世界里,用暴力来剥夺他人的财产是不明智的(说到这里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也只是理想状态罢了,以当今这个世道,多多少少还是要抢一点的),利用民意来剥夺少数人的财产虽然很痛快但是后患无穷,我一直认为这是我们几千年来周而复始始终无法进步的原因之一。”

这一段长篇大论听得张乐行有点头晕,不过他还是从中听出这位大人的确心里装着老百姓,结合他到安徽后的所作所为,张乐行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敌人,“你究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我瞧你这人不错,看你走错路了有点不忍心,所以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投靠朝廷,我不会为鞑子做事的。”

“如果你不愿意投靠我那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你造反的话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今天我要你答应我除非你有把握赢得了我,否则不要那你手下成千上万弟兄的姓名来赌。”

“我也说过了,弟兄们要是活不下去了自然就会造反。”

“如果你不跟我捣乱的话,我想我能让这里的人活下去。”

“击掌为誓。”

第二天李富贵带着张乐行仔细观看了自己的军营,并且向他详细地介绍了各种军械的使用方法、军队操练等各种现代军事知识,这不但让张乐行大喜过望,连李富贵身边的军官们对此都大惑不解,李富贵在这期间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你们对这件事都抱有疑惑吗?”看到众人都点起了头李富贵笑了起来:“你们知道要对付蛮族什么方法最好吗?教他们识字,如果再加上肥皂那他们就彻底完了。同样一个农民军首领如果学会使枪弄炮、列阵布营,那他也就丧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看到部下们一幅茫然的表情李富贵接着说道:“不懂了吧,要是你们懂的话就该你们来做司令了。”

三天的时间让李富贵和张乐行相处得相当不错,张乐行还在自己的老宅里回请了李富贵,席间李富贵又一次提到要张乐行过来帮自己,这一次他没有带一丝胁迫的语气表现的相当诚恳。

“老贵啊,我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呢,这几天我从你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之一就是兵贵精不贵多,所以你并不缺少兵员,就算我带上几千人去投靠你对你也没有多大帮助。”

“制衡,不明白,我如果想在社会上达到平衡那么首先我要在我自己的队伍里达到平衡,虽然我的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农民,可惜农民有他的软弱性,是个农民里有九个梦想着成为地主,只是没有机会,一旦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背叛自己的阶级,所以在我的军队中农民也无法制衡地主,这就是我最大的问题,但是你和你的人能够帮助我达成平衡,你是个地主阶层的背叛者。”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对我好。”

“可我是真心对老百姓好。”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我太老了,到了四十多岁在转变理想有点太晚了,我怎么都要试一试。”

“也罢,记住我们的约定。”

“嗯,虽然我不会加入你的队伍,可是我这人最够朋友,我想我还是可以帮你一下的。”

“怎么帮我?”

“我可以让一些子侄加入你的队伍,他们会永远站在农民一边。”

“你的子侄很多吗?”

“不少,而且个个都是好汉,那天飞马闯营的就是我的侄子。”

这样也好,本来要让这样一个满脑子理想主义的人臣服于自己也的确不太容易,等将来他吃些苦头再说吧。

就这样李富贵的淮北之行结束了,除了捞了一个不错的名声外还带回了一连张家的人,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家族。

回到凤阳的李富贵不得不面对自己倾注了巨大心力的实验学校快要开不下去的事实了,其实这所学校从开张的那一刻起就事事不顺,首先是教师招不到,这次李富贵吸取上次的教训,在建校之初完全不用外国人,为了麻痹国人从表面上看它只是一所很普通的义学,但是那些读书人一听说学校不教四书五经立刻勃然大怒,有几个士子居然要找李富贵亲自理论,堵在李富贵的行辕门口讲了一大堆什么国将不国的废话。后来靠重赏才招了一些穷鬼,可是这些人自己看那些教材的时候都如读天书,上课就只好照本宣科,一本白话文的教材居然让他们念出了韵来,也算他们有本事了,看到那些秀才摇头摆尾的在那里念世界历史李富贵心里暗骂:“‘轮难拿。破轮更难拿。然项羽能拿’,这话恐怕就是你们这几个王八蛋想出来的。”

第九十九章

虽然对师资非常不满意,可李富贵也是无可奈何,在这个时代甚至有很多商人都不大识字,万事开头难,希望以后会慢慢好起来吧,先让他们照本宣科吧,反正这样的课自己也上过,最后不也学出来了吗。可是这次出巡的时候有一些读书人又跑出来破坏,他们拿李富贵没办法,就打起了学生的注意,经过一番策动家长们也明白过味来了,上这个学没法考功名,有钱人自然不愿意,而对穷人与其去学不能考功名学问还不如当学徒学一门手艺来的保险,当李富贵回来的时候生源流失已经非常的严重了。面对这种情况李富贵当机立断祭出了教育界的杀手锏:“包分配”,而且还包工作后的收入低线,这样才算勉强止住了退学潮。

遭受了挫折的李富贵默默地坐在那里回想着自己为了兴办这所学校所作的一切,并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在寻找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还是仅仅是运气不好。最后还是“毕业后月薪不低于XXXX元”这样一句话提醒了他,自己错就错再想走精英教育的路线,五年的学制,毕业后甚至有派遣出国的计划,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自己办一所那种什么‘文武学校’应该更适合这个社会,绝对不能义务教育,交了钱他们就跑不掉了,还是用学徒制,这年头家长想要送孩子当学徒都得先和师傅签一份生死文书,学徒期间小孩打死勿论,这多厉害。自己还不应该出面,弄一个代理人,装的神神秘秘的,好像和官府有多大关系似的,这一点很好做到只要自己稍微配合一下就行了,还真是奇怪这帮老百姓宁可相信暗中的黑幕,自己明着站出来他们反而不认账了。先招一个半年学制的班,出来以后给他们安排好工作、高收入,不就一个班吗,然后再拉长学制,估计他们就会挤破了头往里钻。学校里技能学习为主,文化课为辅,这样那些士人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了,教那些铁匠、木匠四书五经,哼,你就是让他们教他们也不肯教啊。师资还是个问题啊,这一点自己实在是无可奈何了,可能十年内自己都摆脱不了这帮秀才。

既然要走基层路线,那全民教育就不能不考虑一下了,在李富贵看来全民教育的第一步不是教他们读书甚至不是教他们识字,而是民智的启蒙,就是说要把这些人从古人变成现代人,让他们了解村子外面的世界,可不要小看这一点,李富贵觉得历代革命先烈的功绩中,就以这件事的功劳最大了,这一次李富贵又把眼光停在了那些走村串镇的说书人身上,培养一批说书人来念报纸,李富贵觉得这个主意真是不错,既能传播资讯又避开了老百姓不识字这个难题。

第二天一大早,李富贵就把自己的亲兵徐如林叫了来,这个小徐本来是李富贵形象顾问团里的一员,前一阵子给李富贵出了一个收买人心的主意,效果相当不错。原来早在李富贵刚到安徽招兵的时候,由于青黄不接,富贵军就拿出了不少粮食接济饥民,这样就造成了新招募得士兵的伙食标准降低了一些,在饥荒过去之后李富贵打算恢复伙食标准,这时小徐恰好在他身边就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第二天李富贵按照他的建议视察了一个新兵营,“恰巧”在操场看到司务长采购回来,李富贵一看到小车上的菜就皱起了眉头,“你们一个营的兵一天吃多少肉啊?我看你这里怎么这么少”

“禀报大人,不少了,每个人都能吃到一两呢。”

“混帐,军队是你家开的是不是,这么抠门,我总是跟你们说不要太省,绝对不能亏了士兵弟兄们的身体,从今天开始猪肉加一倍。”

很快这条命令被传达下去,经过这件事李富贵才注意到徐如林,这次准备让他去负责新学校的筹备。两人对办校的细节探讨了一个上午,李富贵定下大方针,徐如林一边记录,一边提出细节上的补充向李富贵请示。

就在李富贵全心筹划普及教育的时候,江苏用快马送来急报:有一支海盗前来投奔,有四百多人、八条船,首领叫做海莺,是一支很有名的海盗,最后请示李富贵该怎么办。这个消息让李富贵真是欣喜若狂,本来招募海盗的事李富贵也就是抱着广种薄收的心理,反正自己也不费什么,这一次一下来了这么一大队人马,想想真是赚翻了。李富贵急急忙忙的向其他人交代了几句就带上一连的警卫打马而去,在路上李富贵算了算日子,不知道购买的军舰和蒸汽机什么时候能到货,算起来也有不少日子了。根据报告上说当地守军没有放那些海盗进入内陆,把他们在码头上看管起来了,这件事也是让李富贵最担心的地方,所以他就没有进海州城,而是直奔码头而去。一到码头李富贵就发现气氛满紧张的,到处都是自己的士兵,看臂章是第二军团的,这些士兵也通过官服认出了李富贵,不过他们还是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李富贵的相貌才完全确定了司令的身份,李富贵这时候的样子的确有点狼狈,也难怪,大太阳下面跑了一天,再加上作为最高指挥官警卫们绝不同意他跑在队伍的最前面,直接的后果是李富贵必须跟在一大堆灰尘后面跑,这个时候如果不洗一把脸的话恐怕脏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第一百章

一个营长小心的陪着李富贵去军营的中军,在路上就向他解释了整件事情,原来这已经是海盗靠岸的第九天了,地方官对这件事非常吃惊,不过看到海盗手中的李富贵的檄文也不敢轻举妄动,就一边把他们监视起来,一边找富贵军了解情况,他们二团驻扎在邳州,离的最近,团长胡龙海倒是知道司令要收海盗的事,也晓得这件事挺重要的,所以急报李富贵后就带着大部分人马过来了,三天前这些海盗和监视他们的那些兵丁发生了冲突,他们早就看这些当兵的不顺眼更何况又在码头上被困了好几天,所以就无法无天起来了,胡团长当机立断把海盗全部逮捕,不过也没敢把他们往衙门的牢房里关,现在由荷枪实弹的士兵把他们看管在营区的后面。

了解了全部情况,李富贵不觉皱起了眉头,按说这个胡团长做得不错,这种情况快刀斩乱麻要比犹犹豫豫要好,可是把人抓了、关了现在就得补救啊,不然怎么能收服人家呢?

“我们团长来了。”

顺着他的手指李富贵看到一个大汉急冲冲的跑过来,看到他的样子李富贵想了起来,自己和这个人见过几次面,刚才说名字自己一下没想起来。

“敬礼。”

这人不错,底气挺足,军礼敬的也很标准,“海鹰怎么样了。”

“挺好的,她手下有点闹,她的反映倒还满平静。”

“这次行动伤亡怎么样?”

“他们有几个受伤的,这次行动我调集了两倍于他们的兵力,一下用火枪把他们逼住了,所以没有什么伤亡。”

“你说海鹰本人很平静?”

“是,被我们包围以后还是她命令那些海盗放下武器的。”

“看来这个海盗头子还不错,走,咱们看看他去。”

胡龙海陪着李富贵向喧闹的后营走去,这里被围出了一块地方用来安置这些海盗,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士兵,当那些海盗一看到胡龙海,立刻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谩骂,其音量、恶毒都远出李富贵的想象,胡龙海气的脸色发紫,不过在司令面前还是强压下了火气没有进行对骂,不过就算他开口也一定不是这群海盗的对手。李富贵站在那里愣了半分钟,然后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你跟他们首领说我在这里,请他过来聊一聊。”

胡龙海显然也不打算走到那群海盗中去,他放开了喉咙大喊了一声:“我们大人请海莺出来一见。”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居然压住了群盗的喧嚣,李富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震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大个子,心想:这不会就是内功吧,映像里好像有谁说过这小子功夫不错。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人丛中走了出来,而且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在这个距离上李富贵可以看出对方的五官很端正,暴露的衣服衬的身材更是惹火(其实也就是露出了小臂和一节小腿,不过在这个时代这绝对是最火辣的装束),可惜肤色黑了一些。

“那一位是李大人?”

李富贵往前走了几步举了一下手“我就是,能请海鹰到帐中一叙吗?”

“我就是海莺,你真是李富贵李大人?”

海鹰是个女的?这让李富贵很吃惊,难道不是报告上写错了字,她真的叫海莺,就算他是女人但她毕竟还是海盗,海莺这个称号似乎太没有气概了。李富贵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脑子里不相干的念头赶走,“原来是海莺大姐,富贵是久仰大名了,我马上设宴位大姐洗尘。”

“且慢,喝酒之前有些事情我们还得说道说道,我也是久仰你李大人的大名了,这一次我带着这么多弟兄不远万里来投,没想到竟会受到如此对待,今天李大人怎么也要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我们宁可拼个鱼死网破。”话音刚落,后面的海盗又鼓噪起来。

“这个,这其中有一些误会,我现在这里像大姐道个谦。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大姐到中军大帐一叙如何?”

“好,我就跟你去,不过我可先说好,这件是这样可不算完。”

当海莺走到李富贵面前的时候,李富贵才发现她已经不算年轻了,由于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女人所以李富贵猜不出她的年龄,反正面前的这个女人周身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魅力,只是李富贵不知道她还能散发多久。看到这个女人李富贵不觉想起了自己在北京还有一个未过门的老婆,如果她能长到这个女海盗的水准,自己应该以满意了吧。实际上李富贵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考虑过女人的问题了,今天的这个女人的确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那一丝最原始的欲望。

在中军帐中李富贵暗示胡龙海向海莺赔了个不是,可是海莺还是不依不饶,这一下胡龙海也不干了,当场就据理力争了起来,他从刚才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个时候终于发作了起来,让李富贵感到有意思的是两个人的争吵似乎没有交集,海莺这边说的完全是情:自己说服手下如何不容易,还上千里迢迢的赶来如何历尽艰难等等,最后得到这样的对待又是如何得让人心冷;而胡龙海则立足于道理辩解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是你们海盗先闹事的,我只是维持治安,职责所在,没有任何错误。

这时候李富贵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的确自己必须安抚这些新来的人员,可是他也知道胡龙海没做错,准确地说是做得很不错,对待手下人必须公正,这是李富贵的一个信条。

第一百零一章

李富贵看到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在心里暗暗叹气:你这个胡龙海也是的,你跟一个女人讲什么道理,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你哄哄她不就完了吗。就在这时争吵变得更加激烈,海莺率先发难对胡龙海展开了人身攻击,用词之恶毒实在让李富贵大跌眼镜,唉,这大大破坏了李富贵心中女中豪杰的形象。

胡龙海这时看起来也已经失控了,立刻反唇相骂:“你个臭婊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破事,#%@&*#$%!~”

突如其来的对骂让李富贵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接下来的变化更让他目瞪口呆,只见海莺的脸色一变,也不知她怎么弄得就变出了一把短刀,一眨眼的功夫这把刀就架在了胡龙海的脖子上。帐中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只有这次随李富贵前来的警卫队长铁奇立刻反映了过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司令面前动刀子,他可不管胡龙海的死活,这时虎吼一声俯下身子就要扑上去,可是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一把飞刀就电射而至,贴着他的耳朵飞过去。这一刀让铁奇明白里一件事:这个女人可以杀死帐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司令,这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是保持浑身的戒备,慢慢的往李富贵面前移动。

大帐中所有人都僵在那里,海莺的眼睛则死死盯着李富贵,实际上她的心中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静、强悍,这次带着所有的弟兄前来投诚,对海莺来说绝对是一场巨大的赌博,拿四百多条性命在赌,而色子就掌握在面前这个年轻人手里,正因为如此她才在得知李富贵到来后不断地加以试探,到目前为止李大人的态度还算让人满意,不过面对这场危机的李富贵表现得就很奇怪了,这位李大人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

这时的李富贵并没有生死一线的感觉,他现除去十分奇怪海莺究竟把这些道藏在身上的什么地方(她的那套衣服里怎么看都不能藏下几把刀)之外,就是激动与自己终于见到了一个武林高手。在来到清朝之前那些古装片给李富贵留下了古人都会武功的印象,上至皇帝格格,下到太监乞丐,可以说人人都有一身惊人的本领,所以这两年李富贵一直在等着发生什么奇遇,就说高手传功、捡到灵丹这种奇遇没那么容易碰上吧,可自己手下有几万人,总该有个把一流高手吧。可惜事与愿违,不要说那些传说中的神奇武功,就是像越过围墙这样的粗浅功夫都没一个会。而现在海莺显然就是个武林高手,只一招就制住了自己手下两个好手,胡龙海还只是听说他功夫不错,铁奇的身手李富贵可是亲眼看过,不在特种兵大队长宇文起和卫队长胡苏之下。

帐中静了好一会李富贵才意识到这个局面必须自己来解决,他拍了拍铁奇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然后他笔直的走到海莺面前深深地作了个揖,“还请大姐先放了胡团长,富贵自有话说。”

语气中带有强大的自信,虽然不是命令确有一股不可辩驳的气势,海莺惊讶的发现这位李大人一扫见面以来进退失据的羞涩少年的形象,狠狠瞪了胡龙海一眼,海莺收回了刀。

李富贵把手放在胡龙海的肩膀上,“你怎么能用那么难听的话骂一位女士,道歉。”

“可是是她…”

“道歉。”

“对不起了。”

“算了,既然大人说和,反正被人骂一骂也不会少一块肉。”

“太好了,那就算不打不相识。”

“那可不成,他骂我我可以不和他计较,可是他打伤了我的手下,这事可不能算完。”

“对,这件事我也正要处理,胡团长对这次冲突处理得当、当机立断,值得表扬,回头我和你们军团长商量一下,看看给你什么奖励。”

“什么?”

李富贵转过头来又向海莺作了一揖,“至于这次由于误会产生了冲突,造成了大姐的手下受伤,这全是富贵的过错,我没有料到大姐会来,各方面都没有交代,才会造成这场误会,要打要发全凭大姐发落。”

“唉,大人又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了,你叫我该怎么办好,对受了伤的弟兄总该有个交待吧。”

“这个请大姐放心,受伤的弟兄们医药费肯定从优,现在还请大姐回去解劝解劝,既然大家真心来投奔我,李某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还请大姐把人员编一下组,先安顿下来再说。”

接下来李富贵亲自探望了伤员,并且为他们安排营地,看到所有的士兵都被撤走胡龙海好心的提醒李富贵:“一点都不加监视,不太好吧,万一他们跑了呢?”

“跑就跑了吧,起码今天他们是来去自由的。”

“为什么?”

“这些人以前就向海风一样的自由,你不能一下把他们束缚住,这事得慢慢来。”

第二天李富贵单独接见了海莺,海莺开门见山地问起了他们这支队伍的待遇。

“大姐,您就不会先客气客气吗?待遇嘛,我们很早以前就拟了一份草案,你看看。”

“哦?饷银不少嘛,好像我还不知道哪支军队的军饷有这么高,你究竟要我们干什么?”

“组建水师对付长毛。”

“长毛的水师的人马可不少,就我们这么点人?”

“大姐不会不知道我在镇江水面上大破长毛水师的事情吧,我暂时打算让大姐带领自己的人马组成第一分舰队,先负责水兵的训练,至于水师真正形成战力还要等我订购的西洋战舰到达,第一批是四条船,按说应该快到了,到时候组成特混舰队,区区长毛哪里是对手。”

第一百零二章

在李富贵的心中不管是北京的清廷还是南京的太平天国都并不是需要花太多精力应付的对手,毕竟他们有多大能量历史已经证明得很清楚了,就算发生改变也不会太出格,倒是各种民间势力需要小心应付,所以李富贵向海莺仔细了解了海外的情况,按照海莺的说法这年头走私贩子多如牛毛,相应的海盗也成为一项有利可图的职业。

“说到海盗,大姐,你的名号究竟是黄莺的莺还是猎鹰的鹰?”

“黄莺的莺,怎么了?”

“为什么要叫这个呢?你不觉得太没有气势了吗?”

“我姓海名莺,这是我爹给我起的,怎么你对这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海莺是你的外号呢,就像母大虫一类的,绝对没有对老伯不敬。”

“算你吧,顾大嫂可没我厉害,在海盗这一行里,我们海家可是响当当的。”

“这么说大姐算是女承父业。”

“是啊,我爹死的时候,弟弟还小,所以这个担子只好我来挑了。”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奇怪了,海家是赫赫有名的海盗望族,那你究竟为什么要放弃家族产业来投奔我呢?”

“怎么,不信任我?”

“哪里,我原先下那道檄文的时候是在没有想到能招揽到大姐这样的人物,所以有些想不通。”

“哦,吊了一条大鱼,开心的不敢相信?”

“算是吧。”这时的李富贵已经有些不太自在了,这个女人的暧昧口气弄得他心痒痒的,回头还真的像胡龙海求证一下究竟胡龙海知道她以前的什么事。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在这方面太没有经验,所以才表现的有点失水准。

“其实小弟你也看到了,虽然我在海上叱咤风云,但我终究还是个女人,我始终不忍心看到弟兄们战死,尤其是当我梦到我弟弟走上我爹的老路都会哭着醒过来。所以听说有这次机会之后我就决心要赌一赌,说不定将来我弟弟还可以弄个功名,封妻荫子。”

“原来如此,你这一赌赌的可不小,所有人的性命,万一我心存祸心呢。”

“我当然也作了一些调查,你这个人好像还不错,还满讲信义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是包含祸心,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唉哟,小弟胆子小,大姐可别吓坏小弟了,小弟可是很善良的,你弟弟叫什么,多大了,怎么不带来见一见。”

“看到你才发现,你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以后离我弟弟远一点,我可不想让你把他带坏了。”

“这是从何说起,我怎么说也是个官哪,难道比你手下那帮弟兄还不如吗?”

“你太狡猾,他们哪及得上你。”

“走着瞧吧,哪天我还非要见见你弟弟,我就不信他比我还纯情。”

通过与海莺的一番谈话,李富贵对海外的地下势力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在海岸线之外还是大有可为的,这让李富贵把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实际上他一直在担心海军太费钱,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你始终把海军当菩萨一样的养着的话。李富贵现在正对着东亚的地图为他那只还在襁褓中的小舰队谋划未来,舰队将以海州(也就是后来的连云港)为基地向四向辐射,它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清扫海盗、整顿走私市场,对于走私商人李富贵并没有把他们视为敌人,就李富贵所知大清的政策不但限制进口,连出口也被设立了种种阻挠,这让他实在想不通,大概还是那种东西让外人买走了的思想在作祟吧。所以走私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而且走私商人往往具有较开阔的眼界。李富贵要做的是在走私行业里重新洗牌,组建几艘走私业的航空母舰,目的归根到底是一句话:走私的目的地不是外国的商船,而是别国的土地。

李富贵的手指在地图上由海州划向上海,然后停在了台湾上,对海军来说这里无疑是个更能大展拳脚的地方,可是这样又要面对那个长期困扰李富贵的问题:地方政权。实际上李富贵一直是那么的渴望获得地方政权,而且他发现凭借自己的影响再加上银子的影响,把自己的人安插到一些府县并不困难,就拿台湾来说吧,台湾只是一个道,只要肯花钱,到手并不难,至于江苏、安徽的官职就更容易了,在这块地盘上李富贵的面子还是有点分量的。但是这样做有一道难关李富贵跨不过去,那就是派谁去当官,李富贵现在缺人,想像当年苏区那样建立一套完整的体制根本不可能,而李富贵又不敢把他的人单独的放到府县的位子上,自己手下这些人虽然打仗都算得上狠脚色了,可放到社会上大部分都还是纯朴的乡下小伙,把他们一个个的扔到官场这个大染缸里,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不过如果只是一个台湾道应该还是可以找到一个靠得住的人吧。

李富贵的手指继续向外走,划过了琉球,“第一岛链,哼,这个让所有中国军迷无比郁闷的东西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还真是有意思,好像琉球现在还是咱大清的属国吧,等舰队弄得差不多了还真要去拜访一下。”最终李富贵的手停在日本上,“该怎么对付他们呢?希望能赶得上破坏明治维新,见鬼,明治维新到底是那一年,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当年看漫画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认真一点呢,去年他们开国,按说十年内应该不会进行明治维新吧,好像幕府和倒幕派还有几场仗要打,十年以后就不好说了,唉,十年。如果武力干涉不能成功,那有没有什么替代办法呢?换个角度,如果我不是阻挠他们维新,而是进行引导,利用援助、教育等等手段笼络那些维新志士,然后用一些口号把他们绑到我的战车上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什么口号呢?‘亚洲是中国人的亚洲?’,不好,这个口号直接与西方列强冲突,在我连日本都搞不定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多数强敌,嗯,说句实话‘大东亚共荣圈’还真是个不错的口号,说不定就能把他们骗了。”

如果说上次李富贵说要炸黄河的话在我耳朵里听起来像雷鸣一样,那今天我就是听到了火山爆发,‘大东亚共荣圈’?!愤怒到了极点我反而平静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别跟我装糊涂,就是那个大东亚。”

“哦,你说那个啊,这个词就词义来说挺不错的。”

“可是当年…”

“就是因为日本人当年干得挺漂亮的,所以我才准备拿来学一下。”

“挺漂亮!?”

“是啊,抗日战争我们的二把手投敌,这个策反工作还是很厉害的,奇怪的是解放后我们的二把手又投敌了,这种事怎么就成了传统了。”

“好的不学为什么要去学小日本?”

“向敌人学习也是一种能力,如果敌人赞成什么我们就反对什么,那实际上我们还是在跟着敌人的舞步转,这非常危险。按照兵家的观点,什么有利就做什么,这才是成熟的表现,我一直认为咱们的国民性格不成熟,就像小孩子一样,好的时候简直就要捧到月亮上去,坏就要置于死地而后快,所以我们总是重复、摇摆,成长的却很缓慢。”

“那,那难道你就不能想一个好一点的词,你难道不知道这个词有多刺耳。”

“大东亚共荣圈这个词不错,也算是前人智慧的结晶,就算这个词真的不好,还有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之分呢,就好像强奸和被强奸就是完全两码事。在我看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相当高明的手段,不见得就比‘不战而屈人之兵’差,干吗总板着个脸,给点幽默感好不好,你不觉得用‘大东亚共荣圈’这个口号去对付日本人有点风水循环、报应不爽的味道。”

去他妈的幽默感,看来这个家伙是铁了心要用这个口号了,偏偏我又拿他没办法,“你真的想清楚要支持日本人维新吗?你可要想清楚啊,把这条狼放出来了有多危险。”

“唉,我也知道这样做有危险,所以这只是个备用方案,如果我们不能阻挡他们维新,那就最好控制他们的维新,不过你想把狼栓起来,总得给他些肉吃。不过日本人的国民性格很怪,确实不太好用常理推测,幸好我们还有一个底线,日本不打败中国它就无法真正的站起来,说到底还是要自己强,我若强大,何人敢欺。”

“这还像句人话,重要的是加强国力,如果你到了这里我们甲午还战败的话,那你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是啊,不过我倒不太担心甲午,我一直在想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咱们是不是能做点什么,再过一段时期我打算从有经验的军人中培养参谋了,开阔他们的眼界,众人计长,实际上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又有太多的可能性,怎样才能选出最有利的路线,也不能总靠我一个人在这里拍脑袋啊。”

第一百零三章

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舰队,但要真的筹建起来也并不容易,尤其是他的前身是一群海盗,军队纪律的建立就成为了重中之重,好在自从第一天发生冲突之后,海莺的态度几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在军队整编、整风的事情上相当配合。除了组建舰队之外,随着李富贵回到江苏的消息传开,各个部门的人都开始找上门来,李富贵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新发明都是在为自己绑上一条锁链,发明出来仅仅是个开端,后面总会牵扯出一大堆问题。

这不是,集团下的几大商号就为了广告的分配吵到李富贵面前来了,原来自从广告发挥了它们的威力以后,立刻就变成了一个香饽饽,可是与当年电视台可以铺天盖地播放广告的情况不同,这个时代的广告总量非常有限,一出戏里面最多也就只能加上四五段,而一个人如果一个月能看上几出戏就算得上是个有钱人了,虽然数量的减少也成倍的增加了一条广告的效力,可是毕竟不能弥补成百上千倍的减少数量,所以这段时间集团里的几大商号为了争夺广告时间几乎要打破头,一听说李富贵回来了立刻就把官司打到海州来了。

唉,传媒不够我有什么办法,这种情况无非开源节流四个字,自己在安徽曾经打过说书人的主意,这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源,可是按照他们对广告的要求那也只是杯水车薪。之所以需要这么多广告主要是因为最近有一些新产品被研制了出来,比如说香皂啦、麻将席啦、哈哈镜啦(生产哈哈镜的原因是平板玻璃的生产不太过关,所以李富贵灵机一动,把这个改革初期的东西搬了出来),而推广新产品当然就需要大量的广告(关于这一点,大家还是从李富贵那里学来的)。

李富贵悲哀的发现,自己在手下这些商人的眼中似乎变成了点子大王,现在不管遇到什么难题最终都回推到自己身上。李富贵搅尽了脑汁才又想出了一个针对高端市场的平面广告的创意,李富贵当年放弃平面广告的原因是大部分人不识字,可是高端市场基本上没有这个问题,不过想在高端市场做广告可就不是写上几个大字就可以的,按照李富贵的计划需要请几位当红的名角作为产品的形象代言人,制作一些海报放在酒楼茶馆中,在李富贵的记忆里有一种画可以画得像照片一样真,当然这如这种广告是针对高端市场一样这种广告的成本应该不会低,目前中国恐怕没有哪个画师能把画画的像照片一样,所以和说书广告一样短期内这样的广告还无法投入市场。也好,画几个大饼给那些恶狼们看一看,如果有那么点寄托应该会放过自己吧。

这天晚上李富贵睡的可不怎么好,满脑子的广告片断,那些广告明星们走马灯一样的在他面前晃悠,到最后那些笑星们的脸扭曲变形起来,李富贵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的从恶梦中醒来。

睁开眼睛的李富贵立刻发现自己的屋子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再来到清朝之前李富贵也尝试过香烟,不过并没有成瘾,只是有时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来那么一根玩玩而已,回到清朝后李富贵就基本上没有再碰过烟了,一方面那烟丝的味道实在太冲,另一方面叼着个旱烟袋实在有损自己玉树临风的形象,撕张纸沾点口水卷个大炮就更不能接受了。把头抬起来一点李富贵发现了这烟雾的来源,自己床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黑影,由于背对着月光看不太真切,除了他面前一闪一闪的红光外引起李富贵注意的就是他的腿上放着一把手枪,从月光的反射来看的确是一把手枪。

“真是失礼,有客人来我居然还在呼呼大睡。”

看到李富贵满不在乎的样子来人不觉暗暗佩服,其实李富贵的胆子倒不是特别大,他只是有一种奇怪的自信,老天爷让自己穿越时空来的这个世界,就算要自己死,也不会是让一颗流弹打死或者被刺杀这样窝囊的死法,就算不是死的轰轰烈烈吧,起码也该有点创意。

“主人就不必谦虚了,不速之客还没自我介绍,鄙人姓风,字文强,三江会红旗香主。”来人说话很文雅,不过一口的河南口音让李富贵产生了一种不太协调的感觉,三江会,三江会是什么东西?李富贵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这话一出口自己的小命恐怕就真的不保了。

“原来是三江会的风大侠,久仰久仰。”

来人对李富贵的态度似乎非常满意,“李大人想必对我的来意也猜出了一二。”

猜,怎么猜,自己对这个人以及他的帮会几乎一无所知,“请恕李某愚钝。”

“李大人难道不知道我们天地会是干什么的吗?”

“天地会!”李富贵几乎惊叫出声,“可大侠刚刚还说自己是三江会的。”

来人看了李富贵一眼然后才慢吞吞的说道:“看来李大人对江湖上的事并不太清楚,三江会是天地会的分支。”

“这么说来,阁下是来反我这个清了。”

“我这次来并没有不利于大人的意思,”难怪他每次说的大人都加重了语气,“我是从张老乐那里来的,在他那里我们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

去拜访张乐行居然惹来了这样的后遗症,这时李富贵对来人的各种身份可能都作了一下论证,首先他基本排除了此人是清廷派来考验他的可能性,因为历史上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清廷实在是没有理由这么做,拿这种手法测试手握兵权的重臣,未免太过儿戏了。最后李富贵基本上相信了对方真是反清复明的好汉,既然如此,自己也算是找到组织了。

“天地会的英雄在下可是久闻大名了,你们会里的陈总舵主和韦香主我更是仰慕已久。”

这话把风文强说的有点糊涂,陈总舵主也就罢了,这韦香主究竟是什么人呢?可是他也不便开口相问,那样显得自己有点孤陋寡闻。

“听说天地会的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风大侠想必也是个高手罗。”

“高手倒不敢说,不过我在少林寺学艺二十年,这根基打得倒是非常扎实。”风文强虽然嘴上谦虚着,不过语气里倒是透着那么一股得意。

“那你为什么还要拿把枪指着我?”

“都说大人是武曲下凡,在下这也算是有备无患。”风文强轻描淡写地说道

难怪武侠的世界到了清朝就衰落了,天地会的英雄们居然也要带上一支枪,还说什么有备无患。“好吧,书归正传,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从张老乐那里听到了大人的一些言论,感觉挺有意思的,所以想找大人来聊聊。”

见鬼,张乐行那个大嘴巴难道把自己说过的话到处宣扬吗?虽说他是个反贼,一般人是不会相信他对自己的攀扯,不过传到清廷耳朵里总是不太好吧,回头就多放一些流言出去,就说姓曾的要做皇帝,或者姓左的怎么怎么样,反正多编些儿歌散播出去,把水搅浑。“我和张乐行说过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酒后之言,岂可当真。”

“大人不必担心,其实你说的那些话,也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虽然你没有直接说出反清的话,不过我们也可以看出,你对鞑子并没有多少忠诚之心。李兄弟,你不妨想想,你也是华夏儿郎,想我神州人口多鞑子百倍,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一百个汉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满人吗。”

“唉,你知道当年为什么一百个汉人没有打过一个满人吗,不仅仅是因为汉人不团结,还因为我们老想着一百个打人家一个。”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富贵军可是最厉害的军队了,等我们恢复大明的江山,你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风文强激动地说道。

什么就大元帅,这帮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每天究竟在想些什么?“大明啊,我和老朱们不太熟啊。”

“这么说你承认反清了。”语气里透出一股得意。

居然给自己下套,看来对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用枪指着我,当然是你要我承认什么我就承认什么了,不过清也不是那么好反的,你们天地会弄了一两百年人家不还好好的坐着龙庭吗。”

“此一时彼一时,太平天国现在风起云涌,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分会加入支持,如果你再肯加入,以你武神的身份,那些八旗狗兵又怎么会是对手。”

“太平天国?洪秀全好象没有复明的意思,你们怎么和他弄到一起去了,我和他们的梁子结的可不浅那。”

“其实我们三江会和太平军也没打过什么交道,江浙一带的小刀会才和他们过从甚密,大家现在最大的目标是反清,复明只是我们天地会的主张,如果李兄弟不接受也没有关系。”

“这事嘛,我还要看看风头,过些日子再答复你怎么样。”

“这个….,这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做大人的贴身侍卫。”

“你这不是在监视我吗,监视就监视吧,可你满嘴的鞑子、狗兵啊这些不文明用语,要在我身边说漏了嘴怎么办。”

“这个不可能,我们平时也不是这么说话,只不过今天一高兴,就放纵了些。我要带在大人身边也不是要监视李兄弟,只是李兄弟现在也算是奇货可居,要是让别人拉了去,那我们的面子可就丢大了,再说李兄弟的警卫可不算太严密,我在这里也的确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

“你对自己的工夫还真是有自信那,好,我让你做件事,你要能做成就让你留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李富贵领着风文强来到一片营房,指着一个院子说到:“你不是说自己功夫好得很吗,潜入我的卧房就跟散步一样,现在你只要潜到这个院子里,拿一双女人的绣花鞋给我,我就承认你功夫好,可以作我的贴身保镖。”

风文强有点疑惑,“为什么非要拿女人的鞋?”

“男人的鞋都差不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随便找了一双来糊弄我。”

看到风文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李富贵的心情大为愉快,“这下有好戏看了,想胁迫我,先给你点好看,下次看还有谁敢来搅我睡觉。”悠悠的月光照着远出那个院子,看起来比白天要大了许多,李富贵想到一会军营可能会很乱,所以收起了留在这里看热闹的心思,转身向自己的住所走去,身后的两个卫兵立刻也跟了上来,李富贵心里骂了一声:这个时候跟这么紧有屁用。

当海盗军营的喧闹声逐渐平息下来,胡龙海急急忙忙得跑来报告军营混进了奸细。

“奸细,有多少?”

“好像就一个,是海莺发现的。”

“奸细都干了什么?”

“这个还在查,好像奸细只是摸进了海莺的房间,弟兄们都说肯定是哪个到了八辈子霉的采花贼不长眼睛才摸到了她那里。”说到这里胡龙海已经压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这么大的军营恰好摸到了海莺的房里,他怎么会是不长眼睛,好了,你继续查吧。”

“是。”

胡龙海一走出房门风文强就立刻从后面转了出来,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大声咆哮,“你,你,你竟然让我去偷海天凌女儿的鞋。”

这时候李富贵才真正看清了对方的脸,他已经不很年轻,大约已超过了四十岁,就像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时间很明显的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如果不看他脸上的两处青肿,那须眉具张、怒目圆睁的样子还真有点气势,李富贵强忍住大笑的冲动,“海天凌是谁,很厉害吗?”

“海霸天纵横南海三十年,又何止是厉害。”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海莺的父亲?”

“哼,我夜探你的军营,又怎么会不事先打探一下,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拿她来陷害我。”

“这怎么能叫陷害,既然是考验当然要找一个厉害角色让你去碰。”

“那你也应该事先跟我说一声,我要有了防备,也不会让她在床上的猝然发难弄得措手不及。”

“咦,你可是要来做保镖的,难道刺客来之前你也要我告诉你会是谁来行刺吗?”看到风文强无言以对,李富贵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次任务你还是完成得不错,虽然挨了两下,不过鞋还是偷出来了,明天我就给你安排一下,先住下来。说句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能从那个海盗堆里跑出来。”

“唉,其实要真打我也未必就怕了那个海莺,不过是被她偷袭,再加上周围那些海盗我才不得不跑的。”

第二天李富贵和风文强来了一次详谈,李富贵问了很多江湖上的事,按照风文强的说法天地会在江湖上仍然有很大的实力,尤其是在南洋,各处都有天地会的分会或者堂口,三江会的活动区域主要在河南,虽然地盘不是很大但是因为河南民风尚武,所以实力还是不错的。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海莺和胡龙海又吵吵嚷嚷的跑来了,原来海莺看到整个军营搜了一晚上居然没搜出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奸细就起了怀疑,认为这事是内鬼干的,她起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这么大一个军营奸细怎么会那么准的摸到她的房间,其实胡龙海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从昨晚上开始对这件事一直嘻嘻哈哈不是太认真。

这是李富贵才了解了昨晚海莺房中的详细情景,原来风文强刚潜入海莺的房间就被海莺发现了,海莺不动声色的躺在床上,风文强从床边摸到鞋后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正好给了海莺最好的机会一下子就着了道,不过海莺也没想到这个毛贼的工夫这么扎手,按她自己的说法还要加上没有穿鞋,最后才让对方跑掉的。听到这里李富贵朝边上的帷帐瞟了一眼,“这好办,马上会个操,海莺不是说对方的脸上有伤吗,那还不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着两人领命出去李富贵想道:这件事应该就这么算了,不过得私下里敲打敲打胡龙海军营的防卫怎么这么松懈,怎么说也是富贵军中排名第二的军团,居然让人一直摸到自己的床前,自己的警卫也是的。想到这里李富贵对从帷帐后走出来的风文强问道:“昨晚上你是怎么摸进我的房间的,那些警卫都干什么去了。”

“其实军营的戒备为比如你想想得那么森严,而且我们洪门可是四海之内皆兄弟。”

这话让李富贵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军队中有对方的人,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的话,但是细想一下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自己的兵源基本来自下层,被这些秘密帮会渗透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你的手下很忠心,他们几个非要我发誓不伤害你才肯帮我。”

这也叫忠心,看来自己的安全工作还真要上点心。

由于靠海这里的天气比安徽要凉爽的多,起码晚上可以睡个好觉,所以当李富贵接到上海的报告说那四条新式战舰将在下个月到达的时候就决定在海州一直待到下个月,伴随着这个报告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文艺工作者,这里有戏班的班主、有评弹的名家、甚至有说快板、大鼓的,原来在李富贵向各大商号透露了新的广告计划之后,这些商号的主观能动性就被调动起来了,发动他们各自的社会力量把娱乐圈的人请来供李富贵使用。

既然人家已经热心的送上门来,李富贵自然不介意把培养宣传队的任务布置下去,其实李富贵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太新奇的地方,就是要培养一支红军那样的宣传队,戏曲方面要排演新戏,说评书的、唱大鼓的只要学会基本手法,至于书文不用背下来,当时候手拿文稿,边看边唱。听了这一系列大胆的设想,这几位娱乐圈的大腕不觉面面相觑,这些想法实在是颠覆了他们世代奉为金科玉律的东西,一两个月就培养出一个戏子,这怎么可能。可是不管可不可能,这位大人就在上面坐着,出言顶撞可绝对不行,就先不说他的官职,就是这次来找自己的这些大老板们自己就一个也得罪不起,过了一会还是洪胜班的陈班主把这件事想出了点头绪,“大人,我们这些戏子自古以来就是在学徒的时候就要把所有的戏学会,其实老祖宗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

根据介绍这位陈班主在班子里集编导演于一身,而且有时候还编写新戏,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李富贵对他倒挺看重,要说文艺界的人保养的就是好,听说他也有四十多了,“陈老板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看到李富贵十分和气陈庭钰的胆子放大了一些,“这个主要和识字有关”,一听到识字李富贵的心就咯噔的一下,这阵子只要和字一有联系准没什么好事,“大人知道,戏子入门的时候都不识字,就算是学出来了,能看得懂戏文的也没几个,我们洪胜班也排新戏,但是每排一出都很麻烦,像大人说得这样经常编新戏,或者对着稿子边看边说,不管是我们唱戏的还是那几位说评弹的恐怕都做不到。”

“这算什么难事,我不是要找人跟你们学吗,我找些识字的不就行了吗。”

“这个恐怕不太容易,我们戏子可是下九流啊,子弟世代不能入考场、博功名,又有哪个读书人愿意来学呢。”

李富贵扫了其他人一眼,还带有一丝希望的问道:“唱戏的不能考功名,那你们这些说书的怎么样呢。”

那几个互相看了看,似乎对李富贵的无知有些不解,最后一个人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们这些走江湖的还不如陈老板呢。”

想到当年那些明星们光芒四射的样子,再看看面前这些垂头丧气的家伙,反差还真是大呀。不知道能不能把明星崇拜的那一套引入到这个时代呢,这一步会不会迈得太大了。

造星的事情倒不着急,可是面对的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真是晦气,绕来绕去又绕回到教育这个问题上了,弟子不能考功名,等到你们弟子要考功名的时候,哪还有这么多臭规矩,可是自己又不能明说。李富贵无语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先下去,这个难题目前还没有办法直接攻克,也就是说李富贵自认现在他还动不了科举制度,那么能不能绕过去呢?戏子不能考功名这一条自己是没办法,可是唱戏的是不是一定就是戏子呢,真实的,唱戏的不是戏子是什么呢。想到一个好主意的李富贵突然眼前一亮,对啊,唱戏的当然可以不是戏子,他可以是探子啊,先不说戏班,这走村串镇的说书人绝对可以给他们一顶探子的头衔,探子嘛,当然要伪装成各种身份,这不就结了吗。

第一百零五章

李富贵拍着胸脯保证人员上不会有问题,那么这些老板们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不过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却有一股看好戏的想法,他们都认为李富贵绝对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出声把陈庭钰叫住,“我听说你自己能写戏文?”

“是,大人,有时候我的确也乱写一些东西。”

“老百姓喜欢看吗。”

“老百姓还是很喜欢的,只是新戏排起来非常的麻烦。”

“如果我对一些老戏的内容不满意你能帮我改一改吗?”

“这个…,不知大人对那些老戏不太满意?”

一说到这个李富贵就来了劲头,“我看的戏也不是太多,只能说个大概,你知道穆桂英和樊梨花吧”陈庭钰心里想道:我要不知道她们两个那还不赶快去死。“你说说,这两个女人,功夫是天下无敌了”陈庭钰心想:也不见得。“领兵打仗更是一流的帅才,长得更是沉鱼落雁,可你再看看杨宗保和薛丁山,除了长了张小白脸之外可以说一无是处,偏偏这穆桂英和樊梨花一见到他们两个小白脸就死乞白赖的要嫁给他们,这都是什么嘛,你帮我把这些全部改了。”

“还请大人恕罪,我不太明白大人的想法,大人究竟想改成什么样子呢?这些戏文都是大家很喜欢的东西啊。”

“对,这件事我要仔细和你讲讲,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改这些戏呢,你看啊,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却运气特别好,最后发了大财,娶了一个大美人,最后有钱有势有美女,我们那里呢管这种东西叫做意淫,意淫这东西呢总的来说不太好,但是人生苦短、白驹过隙,你要是连白日梦都不让人做也确实太残酷了,而且意淫这东西也不全是坏处,如果用的好也还是能产生正面效果的,比如说吧我们东面有个邻居,那帮孙子就最喜欢意淫,其实他们意淫的套路也很简单,无非是主角有天赋,再加上刻苦努力、百折不挠,最后经过重重苦难,不断进步,最后终于成功的故事。怎么样,够老土吧,但它的确能对人起到一种激励的作用,可你看看咱们的意淫,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敢出道,一出道就先找个老婆,一找还就是貌美如花、武功盖世的那种,你说如果我们的人天天都做这种白日梦,那咱们大清还能有爷们吗?”

听了这番话陈庭钰算是把李富贵的想法大致弄明白了,虽然李大人的话里有不少名词自己闻所未闻。可是这个工作可不容易啊,这样的情节在戏文里多如牛毛,而且究竟要改成什么样子李大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主意。

看到陈庭钰陷入沉思李富贵以为他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急忙进一步解释:“举个例子吧,你知道舰队的海莺长官吧,人长得不错,身材嘛…”李富贵用双手比了那么一下,“身手更是了得,还是一方首领,估计统兵的能力也不错,对我又忠心耿耿,这样的女人平白无故的就跑到我这里来了,在书里或者戏里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至于怎么改,你是大才子,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的思想你应该已经领悟了吧。”

借着这些话陈庭钰壮起胆子辩解了两句:“这…,既然现实中有这样的事,为什么戏里就不能演呢?”

“这个嘛,有个问好说过这么一句话:‘真实比虚构更离奇,虚构必须服从可能性,而真实则不必’,比如说吧在戏文里你说她忠心耿耿她就是忠心耿耿,可是现实中呢,虽然我认为她是很忠心的,可是女人心海底针,是不是。再说,她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她又没说要嫁给我,她要是嫁给别人了长的再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大人吩咐,陈某自当殚精竭虑,可是这戏改了以后,人家还按老的演怎么办。”

“这个我早有打算,你们这些戏班子当然可以按老的戏文去演,可是山不转水转,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如果将来有什么不方愉快就不好了。”

话里露骨的威胁让陈庭钰打了个寒颤,虽然富贵军的口碑一向不错,李大人自从见面以来也一直很和气,可是陈庭钰呆在李富贵身边的时候总有一股坐立不安的感觉,走村串镇的他对李富贵在暗中隐藏的力量有所感觉,虽然很模糊可是也足以让陈庭钰知道对面这个人绝不是什么善主。

和李富贵离开的那个世界不同,在这里沿海地区大多不够发达,而李富贵待的地方又不是海州府城,除了与上海可以通过海路快速联系外,与其他地方的消息传递总觉得有点闭塞,这一点随着富贵集团的指挥中枢全面迁移到海州后就显得更为突出,这让李富贵下决心立刻铺设一条电报线路,本来他是打算和铁路一起展开电报网的,可是现在铁路的事情还没有一点头绪,可是对电报的需求已经很迫切了,这事还是交给商号来运营,按说铺设电报网应该不会亏本吧,一想到当年的电信李富贵的口水就快要流下来了。

以前为海军储备的人员也被一纸调令命令立即赶赴海州,邱青山现在负责指挥这些士兵,不知道这些会游泳的农民能不能顺利的跨入海军的大门,码头的扩建工作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一切为了海军’已经成了一句时髦的口号,这个小小的渔港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次投入就算对李富贵来说也是大手笔了。看着工地上尘土飞扬一片繁忙景象,李富贵已经开始考虑这个港口的变现的问题了,如果等到铁路完工这个港口绝对可以卖个大价钱,可是这样的话资金占用的时间就有点长了,李富贵的打算是建好以后就开始寻找下家,就算卖不出去也可以先把它租出去,在保本的前提下李富贵并不介意把利润分给下家,在他看来自己带头其他人跟进,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他再也不想事无巨细的什么都管了,诸葛亮是怎么死的李富贵知道得很清楚,要是真的算起来诸葛亮要做的事情恐怕还没自己多,他起码没有自己这么多应酬。

站在一块巨大礁石上的李富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为为凸起的肚子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名副其实的将军肚最近让李富贵十分烦恼,自从回到清朝以后人生乐趣是在少得可怜,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伙食了,算一算等到夏天过了就又是大闸蟹上市的时候了,李富贵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去年自己居然吃了那么多大闸蟹。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海莺李富贵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她简直就是海的女儿,实在没有比大海更能衬托她的气质的了。她实在应该叫海妖才对。海莺没有注意到李富贵在偷窥她,或许注意到了因为李富贵发现她忽然变得更加妩媚了,真是奇怪,她明明什么地方都没有动,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就在李富贵疑神疑鬼的时候,海莺转过头来问道:“大人看舰队操练得怎么样。”

说句实话,李富贵对面前的这只舰队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是在很难把这些古老的小帆船与舰队联系到一起,在李富贵的印象中帆船也是很漂亮、很威风的样子。

“怎么?不喜欢?”

“没有,没有,只是我总是觉得它们有点像渔船。”

“真是识货,原先它们就是渔船,你可不要小瞧这些渔船,你到江苏沿海找一找,就这种船最适合航海了。”

“渔船就渔船吧,这方面我是外行,派上船的那批士兵怎么样,能适应海上生活吗?”

“够呛,平时还好,一起风浪可就不行了,就前几天的那场小风暴就弄得他们鬼哭狼嚎的。”

“不会都这样吧?总该有几个可以的吧?”

“那当然,渔民出身的就肯定没什么问题。”

“那其他人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慢慢就好了,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海盗也不是天生的。”

“说到这些当兵的,你那些人的军纪实在让人头疼啊,昨天这里的地保报告上来说又发生了两起强奸。”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的人干的。”

“我也没说一定,反正是咱们军队的人,我准备要查一下了,你的人的军纪又那么差,你也让他们收敛一点。”

海莺点了点头,“嗯,他们一直散漫惯了,按照我们的传统,这个时候应该杀一儆百。”

淡淡的语气把李富贵下了一跳,“你是说让我杀一儆百,那可是你的手下。”

“你以为我见不得血吗,对,我是不愿意看到大家过这种迟早会横死船头的日子,但我也不是手软的人,我们是海盗,在海盗这个圈子里随时都得面临着死亡,如果挡了大家的路,那被牺牲也是没有办法的了。你以为这四百人里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吗,告诉你,不服我的人有的是,如果有谁不是真心想上岸,那就送他们回去喂王八好了。”

看到李富贵没有反应过来,海莺接着说道:“其实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就对未来有了准备,甚至连宋江的下场我也想过,在那里(她用手指向舰队),只要有一半的人能得到善终我就满足了。”

这意思好像是想进行一次大清洗,李富贵怔怔的看着这个女人,女人心海底针。

第一百零六章

这几天李富贵在做一个商业计划,邱青山来找了他好几次都被他三言两语的打发了,这一次实在是打发不掉只好坐下来和他认真地谈谈。

“你最近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海上训练苦一点吗,干什么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考虑到清洗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始,李富贵这时是绝不可能偏袒这些未来的海军军官们的。

“司令,不是我受不了苦,实在是那帮海盗太欺负人了,您是没看到有的弟兄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还要被叫起来干活,起不来的还要挨揍。”邱青山鼻孔涨大,眼珠子瞪出来,喷着怒火。

面对此情此景李富贵也只好先安抚一下,“青山哪,我也知道海军训练苦,尤其是你们受到的那些训练,那些都是整新兵蛋子的,可是你也要知道,玉不琢不成器啊。我们要组建的是一支现代海军,这是前人从未做过的事业,相对来说我对陆军的要求可以放松一些,你也知道毕竟他们的对手都不怎么样,可海军不同,海洋是没有国界的,我们的海军从成立的那一天起所要面对的就是各大列强,青山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其实…,弟兄们就是这口气咽不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依靠这些海盗吗,我们汉人是一个大陆民族,这就决定了我们组建海军总是事倍功半,我们历代的水师大部分只能在近海吓唬吓唬人,我们没有海洋意识,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海洋意识,我只知道那些海上居民他们应该有这种意识,他们知道海洋是他们的家。你给我听好了,下面是我给你的任务,把这种意识学过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海盗,当你真正懂得了海洋,你就是舰队司令。回去告诉弟兄们,要摆正心态,就当自己是新兵,真的要是实在不能适应大海,干脆往船舷外一跳喂鱼算了,富贵军没有这样的孬种。”

邱青山走后李富贵又回到自己的商业计划上面,这个计划的确非常吸引李富贵,以至于让他把其他的事都放在了一边,“真是让人头疼啊,传销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在李富贵的脑子里传销的概念更接近于老鼠会,这东西让人很厌恶,不过它那巨大的生命力也让李富贵印象深刻,尤其是野火一经点燃就不需自己再去操心的特性更是让李富贵心动。李富贵根据自己对传销的一知半解拼凑了一套传销体系,首先是产品,目前香皂应该是首选,现在的市场定价大约是一文前两块,卖得不太好,如果要投入传销价钱自然要提高,就暂定为一文钱一块吧,当然牌子要换掉,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价钱的差别,再有就是一个金字塔形的下线奖金提成制度,剩下的就是培训了,李富贵搜肠刮肚也就想出了那么几条口号,比如“我一定要成功”,虽然李富贵自认口才还不多不过与那些弄传销的一比还是自愧不如,李富贵曾经亲眼看到自己一个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邻居被传销变得口若悬河,李富贵自认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想想也是,传销的那种口才是多少人智慧的结晶,千锤百炼的弄出那么一套说词自己一个人如何能够匹敌。自己也只是可以指一条路,具体的发展还是要靠那些下线。

对于传销李富贵当然也有所顾虑,李富贵对传销的了解不算很深,所以他只是从逻辑上分析了传销的运作方法,根据他的分析传销减少了销售环节的确有它存在的理由,但是它的那种隐蔽的销售方式使它很难被监控,对于这一点李富贵实在不知道应该把它归位优点还是缺点,虽然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样一种缺乏监控的商业行为必然给自己的统治带来麻烦,可是现在自己的角色可不是统治者,现在的自己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一个秘密活动者,这种难以监控的手段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同样传销的那种顽强的生命力也让李富贵又爱又恨,对当今的中国用传销这种方法来打开那些鱼木疙瘩的脑袋实在是再好没有了,可使李富贵也知道自己一旦把传销放出去再想收回来几乎是没有可能,究竟将来会怎么样李富贵实在有点没有把握。

最终李富贵还是决定利用这股力量,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想明白了一件事,传销在中国造成如此之坏的影响可能和国人心态不成熟有关,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人是最容易被骗的,当年社会剧烈的变化使得人们的心态纷纷浮躁起来,这个以沉静、稳重著称的民族在突变面前茫然失措,有句话说得好:“老房子着火烧得更快”,对于这一点李富贵认为: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向资本主义转变的过程中恐怕很难不经历一次这样的浮躁,事实上西方国家也都经历过这样的发财梦所掀起的狂潮;不但躲不过而且也堵不住,除非退回农业社会,否则的话中国人也是人,对资本的渴求同样会出现在中国人身上。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疏导,为什么传销会使人疯狂,关于这一点马克思说得很明白:“有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法律”,利润那么高又不受监管当然会让人疯狂。“或许等到中国人可以以平常的心态对待传销的时候,既不把它当作一夜暴富的工具,也不将其视为魔鬼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的成熟”,李富贵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李富贵又回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书发现留给下线的利润恰好是百分之百,真是见鬼,这利润也太高了,李富贵大笔一挥就把价钱改成了两文钱三块香皂,究竟多少利润才是最合适的恐怕需要将来慢慢探索,最终对于传销需要制定一条合法的利润率,在李富贵看来这才是区分传销合法与否的手段。

李富贵待在江苏不回来,这可把李鸿章给憋坏了,他现在有一肚子话想跟李富贵说,今天又有一个表叔跑来向他哭诉富贵军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好言劝走了这位表叔李鸿章陷入迷惘当中,说实话李鸿章也并非不懂治军从严的必要,如果是古书上写的“治军严,其属勇绝当世”,自己可能还会击节叫好,只要那鞭子抽得不是自己的亲戚,这支队伍里面自己的表叔、表舅就有四五个,其他的表哥、表弟、表侄就更多了,当年招兵买马的时候这些亲戚可都是出了不少力的,现在受到这样的对待也的确有理由抱怨。虽然他想找李富贵说道说道,不过李鸿章对李富贵到并没有怨言,实际上李富贵对待这些非嫡系部队做到了一视同仁,当这支部队的训练完成后将会按照新兵团(丁级兵团)的标准配备起来,丁级兵团的火器配备大约是乙级兵团的三分之一,就这样的装备已经让李鸿章兴奋不已了,雷霆军团那一级的武器现在的李鸿章还是想都不敢想的,虽说只有三分之一可那毕竟都是最新式的洋枪,比起以前用的鸟铳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李鸿章只是想求求李富贵对自己这些人网开一面,在他看来如此严格的训练实在是大可不必,这支团练比他们任何时候都更具有战斗力,这已经很很足够了,再把火器装备上那就更不得了了,完全没有必要搞得这么严,弄得大量的减员。和其他的新兵团不同,这个兵团允许士兵在受不了的情况下申请退出,还能领到一点路费,这是李富贵走的时候为了照顾李鸿章而定的,当时李鸿章就为自己的手下求情,希望淘汰下来的人不要被送到苦力营去,现在李鸿章发现这个情求得还不够,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淘汰了太多的人。李鸿章绝对没想到,这样大的淘汰率恰恰是李富贵安排的,李富贵始终想把李鸿章从军队中挤走,如果李鸿章的军队最后连半个军团都不到,那么在整编的时候就可以很自然的给他一个副军团长的职务,到时候找个借口把他提到一个更高职位的文职上去。

除了想向李富贵求情,李鸿章还有许多问题放在肚子里想问李富贵,最让他感到迷惑的就是富贵军中的军官几乎都没有功名,准确地说没有一个人通过战功获得功名,所有的人加入富贵军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每次大捷的保举大案里一个富贵军的官兵都没有,实际上那里面的保举都被李富贵卖了。李富贵对士兵是这样解释的:你们要功名干什么?功名顶得上你们手里的枪吗,还是能顶子弹用?把这些功名换了钱回来,变成武器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们是军人,记住,除了你们手中的枪和身边的战友之外一切都是假的。

对于这件事李鸿章是真心诚意的想向李富贵请教,对官场上各种驭人之道都很有新的李鸿章打破头也想不通,这些官兵似乎真的接受了这样的解释,每天毫无怨言的继续接受各种各样残酷的军事训练。

第一百零七章

一八五四年八月二十日,富贵军中和海军有关的人员都站在刚建好一半码头上伸长了脖子向海平面看去,海面上风平浪静,终于远处的海面上冒出了一节尖尖的桅杆,慢慢的整艘船一点一点地从海平面下升起。大桅和前桅,垂直的张着四扇大帆,还有一些三角帆什么的,李富贵对帆船的结构不适太清楚,可使这并不妨碍他欣赏这艘船的美丽。后面的三艘有一艘和刚才看到的差不多,另外两艘有一些差别,似乎船身更狭长一些。看着这些美丽的帆船李富贵喃喃自语,“三桅蒸汽动力帆船,船长226英尺,2000吨级,不惘我为你花了那么多银子啊。”

后面两艘应该是帆船,是李富贵从英国人那里以湿租的形式租下来的,这次驾船而来的水手都在被租之列,而剩下的编制就要从富贵军中出了。李富贵看了一眼身边的邱青山,这个家伙的兴致显然没有旁人那么高,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脱离那些海盗之后就要被交给船上那些洋鬼子了,对于这样一个才脱狼窝、又入虎口的决定他当然高兴不起来。实际上李富贵从今天一出门就发现这个家伙苦着个脸跟在自己身边,李富贵一直装作没看见。

这几条船轻盈的划过海面,终于能听到蒸汽机的轰鸣了,这声音在李富贵听来是那么的悦耳,经过自己的努力终于跨入机械文明了。

英国海军退役上校本杰明指挥这只舰队从印度到中国,理所当然的他被李富贵委任继续指挥这只舰队,这个家伙看起来非常的傲慢,有点不爽的李富贵心中想道:等我的人一练出来就把你撤了,到时候你就滚回英国吃养老金去吧。

李富贵为这次活动准备了盛大的庆典,这也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不过中国人在兴高采烈的同时也谨慎的与那些外国船员保持了距离,实际上富贵军中官兵们对外国人的态度已经是相当理智了(在中国范围内),主要是因为见得比较多,见多了自然也就不怪了,而且阿三也经常在军营里忙忙碌碌的,他那种温和、谦恭的态度也为洋人在富贵军中争得了不少好感。不过今天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洋人,士兵们还是有些不适应。

借着这次庆典约翰要李富贵为两艘新舰起名,“两艘姊妹舰,那就叫定远和镇远吧。”周围立刻爆发出一片叫好声,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来历。

站在喧闹的人群中,我和李富贵展开了精神上的交流,“你为什么要用那两个名字呢?”

“这名字不好吗?我没想到你连这也反对。”

“我也不是反对,只是有点奇怪,这两个名字不太吉利吧?”

“我是个不信邪的人,当年那场战争我们打输了,不管有什么理由,输了就是输了,对待失败有很多种态度,有人把大败说成大胜,有人选择性的遗忘,相对来说我还满欣赏夫差对于仇恨的态度,找个人每天来提醒自己。”

“怎么能输了就是输了,我们要不服输,当年那场战争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最终我们获得了胜利。”

“对,不服输也是一种态度,不过正义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听起来挺幼稚的。”

“幼稚?正义是幼稚的吗?”

“正义不是幼稚的,完全相信正义才是幼稚的,我们有句老话: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名言哪,在我看来,败军之将不但不可言勇,甚至连正义都不可言。并不是说败军之将就不勇或者不正义,只是在战败后还夸耀这些没有好处。战争的目的只有一个:胜利,达不到这个目标的战争我的评价都是负面的。”

“败军之将不可言勇这话的确有一点道理,但是勇气和正义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如果我们不是认为自己是正义的,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唉,随你吧,如果非要强调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也可以,那么就要对正义有一个准确地认识,正义在战争中和勇气一样可以为天平添加一些重量,但是决定天平最终的倒向的仍然是实力的对比,这个实力包含许多因素,包括勇气和正义,把某一项因素绝对化是很危险的,起码决策者和指挥官不应该这么做。”

“绝对,”我在咀嚼这个词的意思,“但是正义最终会获胜,不是这样吗?”

“兵家是否定绝对的,就如同儒家认为人是绝对的,科学家的那些‘科学就是科学’或者‘科学无国界’的观点实际上也是认为科学是绝对的,一般人认为正义必胜,那又是认为正义是绝对的。上面这一切兵家都不接受,兵家会把这些因素都拿到一起来考量、计算。关于正义这个东西,其实在我们离开的那个时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太相信,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很少听到有人因为相信正义必胜就没事跑去挑战恶霸的吧,可是令我有些疑惑的事他们在看待国际关系时却往往抱有很强的正义感,其实国际关系比人际关系更加现实。”

听李富贵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在日常生活中很少有人仅仅因为相信自己是正义的就敢对抗更强的势力,在国际关系中这样的例子却比比皆是,“这不是正代表了在国际关系中正义起到了更大的作用,我们最终收回了香港和澳门。”

“对,可能就是你说的这个原因,一个国家的寿命远比一个人要长,这期间总是有起有落,因为总有机会把失去的找回来,这就使人产生了一种误会,好像正义得到了伸张,其实我更愿意把它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算香港自古以来就是英国的也并不妨碍我们在机会合适的时候把它摘下来。正义的理由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但它不是绝对的。”

这个喧闹的人群实在不是个进行精神交流的好地方,所以我选择结束这次谈话,让我稍感欣慰的是李富贵仍然认为正义是一种力量,他似乎只是反对过于迷信这种力量一样,这种观点应该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历史上有无数次例子证明过于信任一种力量往往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在庆祝活动过后的酒会上,本杰明向李富贵提出一个建议,这支海军缺乏一个标志:海军旗,这让李富贵想起他的陆军同样没有自己的军旗,自己在艺术方面缺乏造诣,也没有什么很好的例子让他引用。在这个时候李富贵并不想为这件事伤脑筋,他转过头吩咐下去明天开始征集军旗的图案,毕竟这只是一个象征,就算图案差点关系也不大。

新到手的四艘战舰无疑大大激发了李富贵的工作热情,事实上被激发的不仅仅是李富贵的热情,甚至连邱青山都毫无怨言的在战舰上干起了底层工作。李富贵则是一有时间就往码头上跑,这段时间他从本杰明和海莺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时在海莺的配合下开始对海盗们进行案中的甄别、分化,对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一次清洗并不能起到一劳永逸的效果,甚至一个处理不当弄得剩下的人再离心离德那就得不偿失了,实际上清洗的目标基本上定在了以龙横为首的那一百多号人身上,这些人是这批海盗中最凶残的家伙。在这段时间,海莺对于他们的嚣张作为并不出面干涉,而是暗中挑唆龙横和另外两个首领的关系,这一点很容易做到,龙横那种跋扈的个性本来就不招人喜欢,以前抢东西的时候他和他的人最为勇猛,所以大家在平时都还让他三分,可是现在他的这种作风如果再不加以收敛,真的惹怒了李富贵恐怕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本来那两个首领对龙横还是好言相劝,他们对目前的这种生活还算满意,实在不希望龙横把大家都拖下水,可是龙横的脾气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两个人得罪了,在海盗当中发生争吵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动手的后果是双方都受了点小伤,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这种事也没什么了不起,大概半个月大家就又能坐在一起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了,可是龙横已经没有这半个月的时间了。

李富贵和海莺一起仔细的制定着这次行动的计划,海莺对此显得颇不耐烦,在她看来这些啰里啰唆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用,她最关心的是双方实力的对比,有了这一条就足够了,不过李富贵坚持制定详细的计划,推算各种可能的结局,以及这些结局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

“你真的打算让我指挥整个舰队吗”百无聊赖海莺突然扭头问道。

“当然…”李富贵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因为他看到海莺凝视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睿智的光芒,“大姐,你知道…”

“我知道,我可没有那么幼稚,身为一个女人却想成为大清海军的首领,这当然不可能,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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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李富贵当然有一套对海军的打算,但是他在考虑是否要把这些毫无保留的透露给海莺,这个女人实际上很精明,那种决断的气质也给李富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或许开诚布公才是与她打交道的最好方法。

“你对现代海军有些什么样的了解?”

“主要的了解还是这些天得到的,以前我们只要远远看到西洋军舰就要赶快躲开。”

“那你这些天有什么感想呢?”

“厉害,洋人真的是魔鬼,竟能造出这样的武器。”

“武器只是一个方面,那些洋人他们骨子里就有一种海洋的味道,还在他们的航海技术非常落后的时代他们就争先恐后的投入大海,去寻找那水平线后无边无际的世界。这两方面合起来才形成了你所见到的海军,就目前来说我还没有发现咱们大清又能够一肩挑起这两方面的强者,甚至只是想挑起一方面都很困难,你说是不是。”

海莺默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建立足以匹敌西洋人的舰队,不过恐怕不太可能。”

“要抱有希望,我坚信新一代中会有这样的人,在这之前,我只好收点累,多担一些责任吧。”

“你来做舰队司令?”

“不一定,看那群小子的表现了,可是不管谁做司令,我相信舰队的事情我是没有办法放手的。大姐,您将会使这支舰队的指挥者之一,海军需要你。”

“你不觉得这个安排有点对不起我吗?”海莺的眼神有点调皮的味道。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还请大姐画下道来。”事到如今,也只好让他敲上一笔竹杠。

“你知道我有个弟弟,我要你让他离开海军。”

“还有呢?”李富贵当然不会相信她的条件会如此简单。

“帮他弄个管做,要比道台大。”

这个条件似乎有点强人所难,李富贵见过她的那个弟弟,很平凡的一个少年,好像只有十四岁,道台是能用钱买到的最大的官,因此候补的特别多,还应不想要倒也算有她自己的理由,可是想弄到镍台、藩台这样的官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位还是一个少年,提督好像是二品官,不知道这位大姐对军职有没有偏见,不过就算是提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再还还价吧。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愿意你的弟弟呆在海军呢?我对手下人一向非常爱惜,每一战我的士兵伤亡都不大,何况你弟弟年纪还小,这几年他还不会上战场,这时候就把他送进官场合适吗。”

这些话让海莺有点犹豫,不过结合以前的言谈来看,这个女人对功名还真的有着异乎寻常的执著。

“你的这个安排征求过你弟弟的意见吗?”

“他还小,这些是他得听我的。”

“十四岁,说小也不小了,有些男人在这个年纪已经娶妻生子了,起码你应该听听他的意见,不是吗。”

海莺点了点头,“好,我们商量商量,等我们商量好了,你还是要帮我弟弟弄个官。”

这个女人平时很正常,为什么一提到这件事就像变了个人,“好,等你们定下来以后,具体怎么做,咱们再商量。”

天气稍稍有些转凉,海上的训练变的没有那么辛苦,这段时间李富贵总是待在海上,实际上回到清朝的这几年就这段时间他过的最开心,这种蓝天碧海的生活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这天操练结束,李富贵乘着镇远号回到码头,耽搁了几天,积攒下来不少的共事,实际上李富贵为自己的偷懒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自己的这批幕僚需要放手的让他们锻炼锻炼,这些年轻人的来源五花八门,都具有一个缺点就是缺乏经验,李富贵现在把各地传来的请示、情报丢给他们,让他们分析研究过之后再上报给自己。不过今天下船后李富贵见到李鸿章正在码头等候自己,他不在安徽训练他那帮亲戚,跑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李富贵在江苏组建海军的消息,李鸿章实在是坐不住了,恰好有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这让他下决心追到江苏去把自己心中的一活动弄个明白。那件给李鸿章巨大震动的另外一件事就是简化字终于开始使用了,经过几个月的师资准备(就是先弄出一群认得简化字的老师,这事是路归延暗中做的,老师的来路五花八门,真正的士人并不多,反正李富贵的要求只是识字,能拿着双语教材念出来就行),首先在军队和那所文武学校里推广。对此士子们议论纷纷,有的人认为此举更改祖先留下来的文字罪大恶极,也有几个居然为李富贵摇旗呐喊,说简化字是一大创举,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好笑的成分居多,自己不识字竟然想到要造一套简单的文字,这位李大人还真实敢想。李鸿章对这件事到并不是特别反感,在他看来,弄些简单的文字教给那些下人的确是个蛮不错的注意,他只是奇怪李富贵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件事,我李鸿章不介意并不代表别人也不介意,皖北治学的风气不浓,这件事造成的反响还不大,可是如果这事传到湖南或者皖南那就不一样了,那些老学究会跟李富贵拼命的。

当满肚子疑惑的李鸿章看到镇远舰那巨大的船身在暮色中缓缓的靠岸时,虽然脸色看起来仍然一如既往,可是心中却是波涛翻涌,李鸿章知道购买了四艘新式战舰,但是绝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这么大的船,每条船上还不得要几百人,四条大船再加上那些海盗,海军的数量恐怕得有几千人,那些老式的水师恐怕一两万也不是对手。李富贵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他怎么可能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建立了一支大清国土上最强大的水师。这时的李鸿章甚至起了师从李富贵的念头,因为这段时间他的所见所闻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看着那一件件自己看来绝不可能的事在李富贵手中变成现实,李鸿章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天下的认识发生了什么偏差。

“少荃,你来得正好,来我带你看看我的船。”

一条船上的重炮竟有三十门之多!偷偷数完所有的炮位,李鸿章有一种站立不稳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吃惊还是因为晕船。火力竟然比自己那个军团要强好几倍。在参观李富贵的船长室的时候,李鸿章突然深深地作了一揖,“大人在上,学生有几件事不明,望能当面请教。”

“哎,少荃,你这话就生分了,有什么话你就只管问好了。”

“大人知不知道在安徽咱们的人正在推广一种削减了笔画的新文字。”

“噢,没错那时我让他们干的,现在你们用的那些字实在是太难认了。”

“可是您难道没想过如此一来割裂我华夏千年的文化传承,却只为一己之便,孰轻孰重还望大人三思。”

“少荃,你学富五车,认得西夏文吗?”李富贵从王小波的书上知道西夏文是一种极为复杂并且几乎无人认得的文字,这时候正好搬出来难上李鸿章一下。

“这个,学生才疏学浅,不认得西夏文。”

“那你知不知道文字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呢?”

“当然是传承了。”

“这话也对也不对,我到认为文字和语言一样最大的作用仍然是交流,当然上一代和下一代之间知识的交流仍然可以被视为传承。”

“交流?”

“说白了,纯粹的传承就是看古书,孔孟、李杜什么的,交流是指看今书,还要包括奏章、公文什么的,你觉得哪个更重要一些?”

“这倒的确有些难以取舍,不过我不觉得现在正在使用的文字妨碍了交流啊。”

“你当然不觉得,你才高八斗嘛。可是对别人呢,就好像文言一样,我相信你如果想只用文言来说话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可是别人呢?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凡是这种用于交流的东西,参与的人越多,作用就越大,就好像如果天下只有你一个人会说话写字,那你写给谁看,说给谁听呢?”

“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士人们会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得罪士林实在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啊。”

“士林啊,他们不会和我这个老粗过不去吧?我这种文字只是给那些贩夫走卒用的,就好像你们写东西都用文言文,可那些写小说的都用白话文,这不正好衬出你们的高明之处吗。”

看着李鸿章沉默不语,李富贵心想:也罢,干脆再吓他一下。打定主意李富贵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鹅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字,“这个字念大”,然后又写了一个‘太’字,“这个字才念太”。

李鸿章站在他身后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来,看来这位李大人也知道了关于他的那个笑话,这才发奋图强,努力识字的。

“汉字有八种笔画对吧,‘太’字有四笔,那么你知不知道八种笔画在四笔中有多少种组合吗?四千零九十六种,考虑到形状的变化,还能多出一两倍的变化,我们平时常用的文字也就几千个,所以我可以告诉你,简化字不过是个过渡手段,我最终的目的是让所有的汉字变得象‘太’字这么简单,也就是四划字,既然我不能就山,那就只好请山来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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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似乎这条战舰突然驶入风暴一般,李鸿章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船舱中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炸得粉碎,那些碎片组成了一个个‘太’字围绕着李鸿章飞舞。

“大人,下官有点不适,想先行告退。”

“怎么,不舒服吗,来,我送你下船。”

这天晚上李鸿章一口水都没有喝下去,

晕船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哪怕躺在床上也没有丝毫的好转。“四划字?李福,过来,准备笔墨纸砚。”李鸿章完全不信简体字出来之后会出现士人用繁体字,下人用简体字的情况,从文言和白话的例子就可以看出最终所有人都会向简单实用低头,那时真的要所有人都用四划字,李鸿章对李富贵的计算还抱有一丝侥幸,他并不懂李富贵是怎么算出那个巨大的数字的,但是感觉上他觉得这个数字应该有点不对头,毕竟四划太少了,可能是李富贵算错了,不可能用四划就把所有的汉字写出来。

看到李福把墨磨好,李鸿章想挣扎着下地,可是强烈的眩晕是他又靠回到床头上。

“李福,你来写,先写一个‘大’字,”看到李福完成了他的工作李鸿章接着又命令道:“你给这个‘大’字加一笔然它变成另一个字。”

李福虽然对主人拖着如此病重的身体还要玩拼字感到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服从了命令。

李鸿章看着李福写出来的东西,“嗯,太、天、木、犬、夫、夭,有六个,好,你在给‘大’字随便加一划,不必是字,只要和其他形状不一样就行了。”

李福略一思索,然后飞快的动起笔来,不一会他就写出了五十种变化。

“够了,拿给我看。”

李鸿章的眼睛瞪出了血丝,一个‘大’字就能生成几十种变化,看来如果真的想弄出几千个四划字并不困难,李鸿章拼命把手中的宣纸死得粉碎然后大吼一声“滚出去。”

第二天听说李鸿章的病还没有好李富贵决定前去探望。看到躺在床上的李鸿章还真把李富贵吓了一跳,这会的李鸿章建制可以用形容枯槁来描述,眼窝深陷,双眼发红,以前那种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

“哎呀,一夜不见,少荃怎么病成这样。”

李鸿章看到李富贵后双眼一下子恢复了神采,一八四四地抓住李富贵伸过去的手,“大人,虽然下官与大人相交时间不长,可是不管别的读书人对大人有什么样的看法,下官对大人还是非常敬仰的,今天在这里下官说一句交浅言深的话,四划字万万不可啊。”

看着李鸿章的样子,李富贵微微有些不忍,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居然把他吓成这幅模样,“为什么,少荃觉得我办不成这件事吗?”

“我从不敢小瞧大人的能力,可是大人办这件事必然会及其整个士林的仇视,若是大人最后不成功那自然有损大人的威名,若是大人最后成功了,那华夏就危矣。”说到这里李鸿章挣扎着爬起来在床上跪好,眼泪鼻涕一起下来,虽然李富贵已经想就坡下驴了,不过看到李鸿章那个样子又让他觉得有点不痛快,真是的,签马关条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披肝沥胆。“少荃觉得四划字不可行?”

听到李富贵的口气有些松动李鸿章更来了精神“断不可行,四划字和简化字不同,我可以看出简化字中有许多其实是借鉴了草书的变化,并非凭空造出,可是四划字必然造成前后两种写法毫无联系,那时华夏千年来维持大一统的条件就没有了,大人三思啊。”

“华夏、华夏,你还像大清的臣子吗?”李富贵刺了他一下,这话果然让李鸿章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你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事就以后再说吧。不过这个简体字”

“简体字没有问题,两种字体相差不大,就算要士人学会两种字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李鸿章急忙表白立场,官场的规矩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今天如此顶撞上官绝非李鸿章本意,这个时候怎么能还不知好歹。

“咦,看你一下子气色好了很多嘛。”

“大人我也是忧心成疾啊。”

“那现在病根给去了吧,既然这样,那过两天等少荃身体好一些我还有事要拜托你啊。”

“有什么是大人只管说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这里还是要仰仗少荃的大才,你知道舰队现在已经弄得初具规模了,可是我突然想起来关于舰队的事我还没跟朝廷说过,我想烦劳少荃帮我写个奏章,把海军的事向朝廷汇报一下,顺便要点钱回来。”

“大人的意思是说朝廷不知道您建海军。”

“完全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敢瞒着朝廷一手做下来,这个李富贵担子简直比天还大,“可是事先不请示朝廷,万一朝廷不同意大人兴建海军,怪罪下来怎么办?”

“嗯,一边是抗旨不尊,一边是先斩后奏,少荃你会选那边呢。”

就是说不管朝廷是否同意他都要兴建海军,这个李富贵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莽撞?大胆?十三点?还是极度的精明呢,想到这里李鸿章不觉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养心殿上,咸丰正在看着李富贵的奏章,又是要钱,兴建水师那要得了这么多钱。“你们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李富贵这么能打怎么这半年多一点动静都没有,曾国藩在湖南、湖北打得头破血流还在拼命,可他倒好就在金陵的眼皮底下却还在那里慢条斯理的组建水师。你们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下面几位心里都有底,可嘴上却不肯说,这是不是明摆着嘛,上次李富贵打了那么一个大胜仗只是封了个爵位,一点实在的都没有,人家当然不肯出力了。

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僧格林沁耐不住性子跳了出来,“万岁,这个李富贵外表忠厚,其实内含奸诈,他必然是对上次的封赏不满意,才会这样推托,这样的家伙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咸丰叹了一口气,“你们也是的,那时候我让你们论功行赏,你们偏偏搬出一大堆理由出来,什么不合祖制。李富贵对他自己按兵不动难道就没什么解释吗?他这么长时间在南面都干了些什么。”

“兵部也曾经行文要他发兵攻打长毛,可是李富贵总是推托新军未成不敷使用。说到李富贵在南面的所作所为臣刚刚倒是听到了一件趣闻。”

一提到关于李富贵的趣闻大家立刻都来了精神,“李富贵的趣闻?朕还真想听听。”

“是这样的,李富贵不是不识字吗?不过也不能说一个字不识,那些笔画少的字他好像还是能认得的,于是他就想出了一个认字的方法。”

大家对于说故事的人的卖关子非常不满,不过这时候还是有人配合得问了一句:“什么方法?”

“李富贵找了些人把所有繁复的字全部简化成了四画。”

大家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都简化成了四画?

“就是说他把所有的字都弄得象太合殿的太字那个样子。”

这一下大家算是明白过来了,当然立刻就是哄堂大笑,“就算都象太字那么简单他还不是不认得。”这是比较刻薄的评价

“他把字都简化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还有其他人能认得他那些东西吗?”这是比较冷静地分析了。

“如果他把这些字在军中强行推广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六王爷的发言令大家一惊,“咱们的武将的确有很多不识字,尤其是那些从下面杀上来的,若是这样一来在传递军情的时候的确省了很多麻烦。其实也亏他想得出这么一个办法,自己不认得繁复的字就不许人家写。”

“好了,不说笑了。”咸丰结束了大家的自由发言,“这事是不是那个促狭鬼想出来编排李富贵的吧,李富贵真的会这么胡闹吗?”

“绝对是真的,我是从郑渊阁那里听来的,他是李鸿章的至交,这是是李鸿章亲笔写给他的,这事本来李富贵都已经准备干了,最后李鸿章吐血苦劝才算作罢。”其实那天劝住李富贵之后李鸿章就给他的几个亲朋写信说了这事,当然信中把这事又加以进一步的渲染,让人觉得李鸿章实在是居功至伟。

“李鸿章?李鸿章是翰林吧?他怎么和李富贵绞到一起去了?他们是亲戚吗?”

“那倒不是,李鸿章在籍办团练,这安徽属于两江范围,自然他也要受李富贵节制。”

“真难为他了,一个翰林竟然要受李富贵节制。好了,大家笑也笑够了,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李富贵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闹情绪,各位爱钦有什么好办法。”

再接下来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中,以僧格林沁为首的几个大臣主张狠狠的惩罚李富贵,以儆效尤,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这样做不妥,还是应当以怀柔为主,可是怎么个怀柔法,一时倒也没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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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当众臣退去之后,咸丰单独留下恭亲王,“老六,你对洋务挺在行的,你说说,咱们就放着这李富贵和洋人走得这么近不管吗,我这心里总是有点悬。”咸丰指着奏章上提到西洋战舰的那一句问道。在李鸿章拟的奏折中,西洋战舰只是一笔轻轻带过,至于租借更是提都没提。

“皇兄有没有发现,今天那些坚决反对洋务的大臣并没有对西洋战舰有什么非议。”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奇怪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大家都对李富贵搞洋务睁一眼闭一眼。”

“为什么呢?”

“看着李富贵玩火咯,洋人是那么好玩的吗,到时候李富贵未必有好下场。”

“你仔细说说看。”咸丰对这个六弟的才智一向很看重。

“就从朝廷来说吧,皇兄您也看到那些洋枪洋炮的厉害了吧,用这些东西对付发匪的确是好办法,可是洋人并不好对付,他们的胃口也不小,我们不妨放手让李富贵去干,我们装不知道,李富贵既不是封疆大吏也不是钦差大臣,他答应洋人的条件我们先是装糊涂,等到剿灭发匪之后,就一概不认账,洋人要是闹起来我们就把责任推到李富贵身上,那些条件都是他答应的,对不对。”让六王爷感到奇怪的是他的皇兄似乎不太欣赏自己的这个妙计,准确地说咸丰的脸色还变得有点难看。

“是啊,好计策啊,发匪也灭了,李富贵也除了,洋人也摆平了。这是李富贵上的密折,你好好看看。”

恭亲王满头雾水的接过折子,密折的第一段李富贵解释了为什么这半年按兵不动,主要是因为太平军仍有北窥之心,而这个方向除了李富贵自己没有人能都抵挡太平军(好大的口气,这小子),再加上新招募得军队还没有训练好,若是这时一着不慎,那必然牵动巨大(未算胜先算败,这个李富贵打仗的时候非常精明谨慎嘛,怎么一下战场就胡涂成那个样子)。第二段的内容把恭亲王吓了一跳,先写的是李富贵用洋枪洋炮的心得,然后建议朝廷给北京的禁军、绿营兵也配备洋枪洋炮,那时京师巩固,李富贵也就可以大展拳脚了。“望陛下能再塑八旗精兵雄风,重现我大清康乾之武功”,这两句话让恭亲王热血沸腾,最后李富贵表白若是朝廷建立新军缺钱的话,富贵军就是节衣缩食也要为朝廷挤出些银子来。现在恭亲王算是明白刚才咸丰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古怪了,他现在也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把奏折放回桌上恭亲王叹了一口气,“拳拳之心,跃然纸上啊。”

咸丰也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不错,李富贵和洋人走得太近可能是没什么好处,若是弄出大漏子搞到最后我也保不住他那就不好了,还是得悄悄警告他一下,要跟他说明白这是对他的爱护。还有,你对他的建议有什么看法,真的能给禁军配洋枪洋炮吗?”

“我觉得这个建议太好了,我也早有此意。”

“现在八旗、绿营尽皆崩坏,真的能再塑雄风吗?”

“一定能的,其实富贵军部也就是些农民吗,八旗、绿营再不济,也不会比那些种地的差吧。”从这一刻起历史上精明强干的恭亲王无可避免的落入了李富贵的圈套,归结起来这个时代所有的开明人士都抱有一个致命的错误观念,就是只要有了洋枪洋炮那就是一支现代化军队。

“好,那咱们就干起来,唉,外头那些老头子们又有的说了。”

“这可由不得他们了,若是照现在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能打仗的军队就都在汉人手里了。”

“是啊,虽说我信得过李富贵,可是这个家伙办事实在是太过荒唐,实在不能把国运都压在这样一个家伙身上。”

“皇上,既然李富贵忠心耿耿,那他现在最多只是闹点情绪,只要皇上显示出对他圣眷正隆,肯定就能让他动起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具体该怎么办呢?”

“这事得弄得特殊一点,他关于水师的折子当然不能驳他,要说到打仗相信李富贵还是没错的,我也觉得在海上建一支水师即可直接威胁南京,的确有用。其他的嘛…,哎,皇兄,你还记得李富贵和赵尚书家小姐的婚事。”

“那当然记得,记得李富贵历经的时候朕还许过他等他凯旋之时要替他风光大办。”

“不如我们派一个大臣代表皇兄赐婚,把赵小姐送到江苏完婚,这样的荣宠还不得让李富贵感激涕零。”

“好主意,你看派谁去赐婚合适呢?”

“这个嘛,韦云通德高望重应该堪当此任。”

“好,就让他去。”

与此同时李富贵在海州从李鸿章那里得到了一次启发,通过这个启发李富贵终于找到了自己要建立的政治体系。原来李鸿章在身体好转之后,其实他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情绪波动太大而已。在身体好转之后李鸿章就想起来他原先还有一个疑惑想问李富贵,就是李富贵为什么不给自己手下人功名。李富贵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微微一笑,:“我不是个喜欢亏待手下的人,但是我不会给他们留退路,如果半途想开溜那他们就什么都不是,如果跟着我走到最后,等我做了王我决不会亏待一个手下,那时候提督总兵随他们做。”

李富贵要做王的想法把李鸿章吓的心胆沮丧,不过他马上想起来皇上曾经版过旨,谁灭了长毛就封谁为王,李富贵的王应该指的是这个,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李富贵的机会最大。

李鸿章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赶忙把话题岔开。

“对了,上次我还想问问你现在安徽的情况怎么样了,没想到你一来就病了。”

“大人走后,安徽的情况还不错,大人发起的各项活动开展的都挺红火。”

“那就好,少荃是庐州人吧,皖中这一带完全不受朝廷控制,你给我仔细说说庐州的事情好不好,你的了解肯定比那些探子全面。”

“合肥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战场,任何一方想要完全控制都不太容易,自从忠源公在合肥殉国之后,我们在庐州府的各级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当然是完全丧失了控制。不过长毛也没有在这里站住脚,庐州的各地士绅纷纷操办团练,也让那些长毛吃尽了苦头,现在大人若是进兵庐州定能克敌建功。”李鸿章以为李富贵想要进军庐州,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牟足了劲替他家乡吹嘘起来。

李富贵的确有向庐州渗透的意思,不过大举出兵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此时的太平军主力一是在湖广,一是在南京,安徽恰好是蜂腰,自己要是一刀砍下去把太平天国砍死了,那以后还怎么混。

在经过对庐州情况作了仔细询问后,李富贵对于凤阳以南的混乱局面有了一个深入地了解。

在李鸿章走了以后,李富贵耸了耸肩:“打下来又怎么样,我有没有人可以派去管理这片地方。”

“等一等,我不能派人去管,清廷也不能,太平军也不能,如果让他们自治呢?民主的那种。”这个主意让李富贵的大脑急速的转动起来,先算缺点:自治的地方并不是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形势不利的时候有倒戈的危险,名义上也有些问题,不过应该能解决,再有就是士绅拥有更大的权力后有可能会变本加厉的为害乡里,不过现在他们也一样为害乡里,或许多个选举还能让他们收敛一些呢。至于选举中可能出现的如贿选、竞选时弄得乌烟瘴气李富贵倒不是很介意,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当这个制度成熟以后这些现象应该会慢慢的减少。优点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获得对地方的部分控制权,既然这个权力机构是自己建立的,只要自己的形势不是太过恶劣他们是会向着自己的。因为不管是清廷还是太平军都不会承认这样一个政体,那么这些议员们只有依附李富贵才能获得权力。从操作性上考虑,选举人口是城镇人口,这样就把土地主排除在权力圈之外,当地的团练头目和商人能够获得更大的权力,这样也能把这些人更好地团结到自己周围,商人是自己一直想要依靠的阶级,而这些团练头子应该是以前淮军的主力,像丁汝昌什么的,还有谁呢?真是麻烦,想不起来了。

方向定下来后李富贵就开始制定具体的计划了,首先要名正言顺,当然不能把这样一个议会作为一级政府,名义上这个议会只是帮助富贵军筹粮筹款、协调地方,但是在刺刀的干涉下,他们会获得比这大得多的权力。首先在庐州府北部和六安州实行,清廷在这两个地方的影响可以说为零,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所有权力,等摸索出一套经验在推广到自己控制的其他地区。用游击战对付太平军,做小规模冲突,就像当年红军一样,这次李富贵决心在争夺民心的斗争中压倒太平军,两方面的优势使他具有这样的信心,首先就是土改,根据李鸿章所说,这一地区的地主被杀得可不在少数,自己可以把这些无主的土地收上来分给无地的农民。其次自己不打算从这块地方获取补给,也就是说自己不会征粮征税,太平军会不会这么做历史书上没说,可是南京有上百万人口,太平军又有几十万军队,他们吃什么?从目前来看好像他们也只有从安徽和江西获得粮食。

看到自己拟定的计划,李富贵摇头赞叹不止,“民主真是个好东西啊,你看帮了我多大的忙,说起来我们以前那些搞民主的都有点呆,民主好?为什么好?搞民主得把民主的好处发扬出来,没有好处谁还跟你玩民主。”

不过李富贵随即想到在中国历史上商业气氛浓厚的国家往往表现得比较软弱,社会风气以奢靡为主,典型的就是齐国和南宋。这事倒是不可不防,怎么才能既富庶民风又彪悍呢,这个问题时再有难度,想了半天,李富贵除了想到开展竞技体育之外是在没有别的什么好主意了。不过李富贵可没有小瞧在此时的中国民间开展体育运动的难度,饭都吃不饱他们怎么会有心思跟你玩体育。

“哼,这可难不倒我,还是老办法,先看看他们搞体育能得到什么好处,减税?好办法,四个村子为一组对抗,优胜者减税,我就不信,那些阿三都能被调动起来(印度往事),我们的人难道还不如阿三,这样一来在庐州还是要征一点税才好。剩下的就是,究竟开展什么运动呢?”

“足球!当然是足球!弄好了咱们再举办世界杯。”这个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首先是球不太好弄,还要那么大的场地,人数又那么多,训练的时候还需要两组人对抗,你怎么可能指望一个村子能组成一支球队?”

“那你说开展什么运动?”

“军事五项,集体对抗。”

“可是我好像不知道是那五项,难道你知道?”

“不知道,不过从今天起就知道了。”

“明白了,那你想弄那五项呢?”

“越野跑、射击、投掷是肯定有的,说不定还有游泳,不过游泳和射击不太好开展,缺乏场地与器材,换成角力、搬运还有…,拚刺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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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皖中自治的事情李富贵很快就想出了点眉目,不过他现在走不开,就算可以把海军放下,可是即将到货的蒸汽机别人实在是不会摆弄,虽然李富贵自己对机械也不算多在行,但起码懂得原理,面对外国技师起码知道该问些什么。

李富贵走的时候临时把安徽的事情托付给了陆归延,这事也只好先把他再找过来合计合计,李富贵相信只要自己和陆归延把这件事情讨论清楚了,再具体如何去办的问题上陆归延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陆归延和蒸汽机只相差一天先后到达,在参观了新建的连云港和海军之后陆归延感叹不已,“了不起啊,这地方我以前来过,你竟然把那么一个破落的码头弄出了这么一番气象,真不得了,还有那些军舰,真是咱们的吗?”今天的陆归延显现出了少有的兴奋。

“归延,过两天还有蒸汽机让你看,那东西可是能够改变天下命运的玩意。”

“是吗?那我可算有眼福了。对了,有件事情要问你,四划字这个主意真的是你想出来的?”

“是啊。”

“被李少荃给劝住了?”

“也是也不是,我本来就是拿出来吓吓他的,这样他就不敢再反对简化字了。”

“我猜就是这样,你知不知道李少荃拿着这件事情在到处表功。”

“这倒不知道,不过我猜到了,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还有更好的呢,我昨天一回来就遇到一个以前的师长,他立刻就责怪我不该帮你弄什么简化字,我就把这事全都推到了李少荃身上,说本来你是打算弄一套四划字来用的,我苦劝你都不听,最后还是李少荃想出了这么一个简化字的法子来糊弄你才算渡过危机。”

“哈哈,你这招很毒啊,给他一个简化字之父的称号,偏偏他自己还在不停的炫耀,以后这简化字的事情他想不出力都不行。”

“富贵啊,我听到四划字的事情之后仔细想了想,这个主意蛮不错的,这样所有的人都能认识字了。”

“可是,古书都看不懂了。”

“那又有什么,就是现在大部分人也是看不懂古书的。”

“你们这些士人会答应吗,大概会和我拼命吧。”

“现在当然不行,不如我回去先把这四划字弄出来,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在加以推广。”

竟然比自己还激进,李富贵第一次认真地审视四划字这个想法,这样一来自己不还得重新识字,“恐怕不行,你要是现在推广如果解决了士人的反对说不定还真能成功,毕竟现在使用文字的人很少,如果等上几年原先那些不识字的人都认识简化字了,你再来推行四划字那阻力就会大不知多少倍。”当年要是在刚解放的时候就推行超级简化字说不定就成功了,李富贵暗暗想道。

陆归延把这前后的困难一加对照,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唉,可惜了,算了,只好还使用简化字了。你这次这么急匆匆地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有件事想和你探讨探讨。”

“唉,老大啊,你如果想让我做智囊那就不要让我独挡一面,好家伙,现在我一边要帮你把安徽镇住,一边还要在你身边出谋划策,你把我劈成两半好不好?”

“不好意思,只此一次,是和安徽有关的事情。”李富贵仔细地把这几天想出来的一套做法解说了一遍。

“为什么你总是有这么多奇怪的念头?我们派部队以营为单位向南渗透,不直接和长毛的大军冲突,控制了府、县、镇之后就开展选举,选出议员来在议会里又是通过投票来决定地方事务。这个想法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对我们很有好处,不是吗?”

“的确,可是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吧,城镇居民一人一票,那些老爷们会满意吗,在你的计划里派出的总兵力可不算多,太平军回来把我们的这些议员都杀了怎么办。”

“这次派出的军队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执行我军新的群众政策,一丝一毫都不许抢,以后凡是执行游击任务的部队都可以享受一份游击津贴,所以不管有多困难都不许从老百姓那里抢东西。对议员当然要尽量保护,不过还是要保证在选举中产生的议员,选举委员会必须对候选人作一次筛选,将来我不管,现在选出来的必须是地方上一些有威望的人物,决不能有鱼肉乡里的家伙,这样太平军如果真的杀了咱们的议员反而会激起民愤。”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多派些人去呢,咱们的新军练得差不多了,那帮小子现在可是憋足了劲要打仗呢,你就这么几个营的名额让我回去怎么分嘛。”

“就是不能派多啊,军队一多肯定会引起太平军的恐惧,那时候就会是一场大战,这可不是我的战略目的,记住,军队的活动区域不能接近长江。”

“嗯,倒也有理,选举的具体实施细节你也想好了吗?”

“有了一个方案,具体的数字这几天咱们再讨论讨论,对了,你走的时候带一台蒸汽机回去。”

“就是你说的能改变天下命运的东西?能做什么?我们可都不会用。”

“我会让一个洋技师陪你回去,回去以后在凤阳最繁华的地段打一口井,用蒸汽机从井里提水出来让老百姓免费往家挑。”

“恕我愚钝,我还真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所在了,我算计人的时候你总是能猜到,可是这时候就不灵了吧,其实给老百姓免费打水倒也不是我特别好心,只是想让我们的老百姓长点见识,免得他们一天到晚少见多怪,除了凤阳之外,淮阴我也打算弄一口机井,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见惯了以后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从船上卸下来的蒸汽机让李富贵觉得有点失望,主要是这个东西太小,和李富贵印象中的火车头相去甚远,而陆归延围着这些黑不溜秋的大铁罐子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这玩意有什么惊天的本领能让李富贵如此推崇。

虽说有点失望不过李富贵还是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负面情绪拉着随船而来的三个英国技师问东问西,这三个技师里为首的叫做霍利,虽然连着作了几个月的船刚踏上陆地的他十分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不过因为面对的是一位大买主,所以还是打起精神认真的解答李富贵的问题。让霍利感到有些吃惊的是这位李大人还真有点懂行,问的问题都算是在点子上,有的问题还真需要自己好好想一想,看来中国或许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落后。

从原理上说蒸汽机并不复杂,不过要是说起细节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没有经验的人总是会在细节上出错,而有经验的人又往往会认为那些细节的处理是理所当然的,因而在解说的时候忽略过去,在这种时候是最能考验一个人学习能力的。虽然明白这一点,可是李富贵并不打算把霍利脑子里关于蒸汽机的所有细节都压榨出来,主要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这么多时间。看看自己身后跟随的一大堆工匠,这是他们的工作,不过这些矮子里面拔出的将军使李富贵暗中摇了摇头,今天晚上他准备就着一台样机把蒸汽机的原理给他们说一遍,至于他们能听懂多少自己就没有多少把握了。明天开始,洋人会在码头上安装一台蒸汽机用于码头装卸货物,那时他们必须真正的学会如何安装、使用蒸汽机,必须保证百分之百的掌握,否则如果处于闹市的锅炉由于操作不当而爆炸的话,说不定中国的近代工业化就会就此夭折。

“明天,那些洋鬼子会帮我们安装一台蒸汽机,你们必须把你们胸中所有的疑问都问出来,哪怕洋人在接管子的时候放了个屁,如果你感到奇怪的话,就可以站出来问他是不是我们也要在接管子的时候放屁。书记官,你负责纪录,不管多荒谬的问题和解答,你都要记下来。”

第二天霍利三人睡醒之后觉得神清气爽,好久没有这么好好睡一觉了,窝在船上那点空间里人的关节都要生锈了。既然休息好了自然就应该开工了,不过他们没有想到整整一天的时间都受到几十个中国人的围攻,等到把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一算进度连平时五分之一的工作量都没有做到,水倒是喝了一大桶,可还是觉得口干舌燥,现在关节到不觉得生锈,但是整个人有一种块散架的感觉。唉,想不到啊,就为了解释螺丝、垫片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一个装锅炉的,为什么还要解说如何制作螺母、螺帽呢?那两个翻译也是混蛋,你对机械一窍不通还做什么翻译,一遇到关于蒸汽机的单词他就听不懂,还要自己画图向他们解说。还有那个李大人偶尔露一面,总是站在一边坏笑,如果每一台蒸汽机的安装都是这样的话,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到英国。

ps:关于四划字应该会在这一章结束,以后应当不会再出现了,所以想和大家探讨一下算是个总结。虽然在这本书里李富贵不会推行四划字,不过我认为四划字倒也有一些可行性。首先从技术上说,相信大家都不会怀疑四划字可以很轻松的弄出几千种变化,但是如果一种变化就造出一个新字的话肯定会造成使用当中发生混淆的情况,就好像我们一般能记几十个电话号码,但是如果这些号码都是连号的话肯定会弄混,也就是说需要一些冗余。实际上四划字能够提供这些冗余,因为四划字的变化远不止排列而成4096种变化,举个例子来说吧,一横一竖在排列上只有两种变化,可是如果我们拿笔来写的话两划不相连的情况下有十二种变化,相连不相交的又有十二种变化,相交的有五种变化,这二十九种变化都可以做到一眼就区分开来。所以照我推测四划字的所有变化可能在十万种以上(我怀疑繁体字的变化恐怕要超过十亿),在其中挑选出四五千个来用,应当不难区分。

关于有人说四划字像日文的问题,这里再举一个例子,“韦方一个人飞上了三万一千公尺。”我没有看出这句话哪里像日文。

有可行性并不代表一定要实行,就如本章所说,在大家都已经能够使用简化字的时候再推广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字成本会非常高,就好像我们现在明知道键盘的布局不合理也没办法把它改过来。在这里只是谈谈可能,在这本书里如果我自己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事就不会把它写出来。至于具体实行起来是否划算那就要看大家自己的计算了。

另外对那些认为使用简化字都不应该的朋友,我倒觉得你们可以先试试不用阿拉伯数字,毕竟这个东西除了方便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又是外国传来的,甚至连笔画都与汉字不兼容,和国际接轨这一条理由也不是很充分,我想绝大多数人没有多少机会和老外进行数字交流吧,要是非交流不可的话大家再把阿拉伯数字请出来顶一下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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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台蒸汽机的试车成功让李富贵兴奋不已,虽然只是一个简单到吊臂都无法转动得的吊车,而对其他人来说看到这个景象更多的应该是震惊甚至是恐惧了,看着这个冒着白烟的大铁家伙把好几百斤重的东西从船上弄上岸,所有人都大张着嘴巴看傻了眼。李富贵捅了捅身边的路归延:“怎么样,这些玩意还不错吧。”

“夷人的奇淫机巧实在是让人弄不懂啊,不用人也不用牲口只要这么一扳就都动了起来,真是神奇啊,不过这东西好像不太划算,就算它顶十个工人用吧,十个工人才要多少钱。”

“所以我没有把搬运工人全都换成蒸汽机啊,这个吊车一次可以吊起一千多斤的东西,就算你能找十几个人把这么重的货物抬起来,可是你怎么把它抬过跳板运上船呢?应当算是各有所长吧。”

这两天李富贵成天在码头上转,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远处的沙滩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练武,这最终引起了他的好奇,这天他找了个空子沿着海岸溜达了过去。走近才发现原来是海莺的弟弟,那个想做提督的小家伙。李富贵始终不相信这样一个年级的小海盗会抱有做大官的理想,站在边上看了几眼李富贵发现这小子虽然个子不高不过身体却非常结实,拳脚舞动起来虎虎生风,至于功夫究竟怎么样李富贵看不出来,好像蛮厉害的。这个小家伙似乎并不介意别人看他练武,自顾自的在沙地上闪转腾挪。李富贵也就耐着性子看他把一套拳打完,这是他已经打算先劝说这个小子放弃做官的想法,相比于海莺满脑子的光宗耀祖的封建思想这个小孩子应当好对付得多,能做通他的工作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看到小家伙收起了架势,李富贵急忙鼓起掌来,“不错,不错,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功夫真是难得。你是海云峰吧。”

“是,见过李大人。”

看到这小子表现得十分成熟,让李富贵有点发愁,不会真的是他自己想做官把,“我听你姐姐说你想要做很大很大的官,是不是啊。”

“我不想做官。”

太好了,这就好办了,“我说也是,那些狗屁官有什么好做的,整天不是磕头就是打千,还是留在咱们海军,将来有的是前途。”

“我也不想留在海军。”

李富贵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想到了侠客行中谢烟客与狗杂种的段子,这小子不会也是什么都不要吧,要是那样还真会让自己感到一些头疼。还是开门见山的问吧:“那你想要去哪里呢?”

“我想去一个没有我姐姐的地方。”

暗地里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也是个问题少年啊。“那你想没想过出洋,到一些你父亲都没有去过的地方,等把本事学好了回来纵横七海,让你姐姐好好见识见识。”派人出洋留学的事李富贵还没有仔细想过,这时候顺口就说出来了。

看到少年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李富贵知道有戏了,“你还有时间考虑,过一段时间我打算选一些人出洋留学,如果你想去我可以给你一个名额。”

“嗯”,少年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吊车成为这个码头上的最时髦的话题,那些跟在洋鬼子身后学习的工匠们往往成为谈话的核心,看着这帮家伙把刚学来的那点东西吐沫星四溅的现炒现卖,李富贵忽然感到在这座新兴的城市里新的风气正在兴起。的确,这里住的都是些年轻人,而他们的首领甚至偶像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二鬼子。

在对蒸汽机的热情还未消散的时候,另一件大事从李富贵的那些幕僚嘴里透露出来。李富贵要结婚了,皇上亲自赐婚。这是多大的荣宠啊,当李大人听到皇上派韦大人做赐婚使正把赵家小姐千里迢迢的送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那表情别提多奇怪了,肯定是兴奋得过了头,皇恩浩荡啊。

皇帝赐婚这事可不小,自然不能草率从事,陆归延也马上推迟了回去的行期,留下来帮他操持婚事,婚礼自然是在淮阴举行。这次婚礼的规模在淮阴甚至在江苏都有可能算得上盛况空前,江苏、安徽官场上、商场上、洋场上、战场上的各个方面的有些头脸的人物都被惊动了,这还没算上本乡的士绅,李富贵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交游竟有这么广。不过再回淮阴之前李富贵可没忘了他还有一件清洗的工作要做,虽然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到最后李富贵居然有些不舍得了,这段时间在整理黑材料的时候,李富贵发现这个龙横还真的挺猛的,虽说现在桀骜不驯但是当年对海天凌还是服气的很,这样看来倒也不是没有收服的可能。

现在时间无多,不管最后究竟是杀掉还是放他一条活路,都必须在这几天把他逮捕。这一天李富贵召集众将开会,首先把自己离去之后的事情交待了一下,然后话锋突然一变:“龙横。”

“在。”

“关于曹星河、齐阳他们强奸民女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根本没这回事。”

“是吗?把这个念给他听听。”

接下来的控诉可以说铁证如山,不但受害人曾经被安排悄悄的指认,还有来自海盗内部的证词,龙横越听越怒,两个眼睛瞪圆了死盯着在座的另外几个首领,而那些人都尽力的回避着他的目光。强奸民女的案卷之后书记官又宣读了一大堆的卷宗,有杀人、抢劫、斗殴等等总共有二十几起,这时候的龙横已经是双目尽赤了,只听他大吼一声:“你这分明是在故意对付俺,俺我的人做了这些又怎么样,俺们本来就是海盗,杀人放火又怎么样。”

“你们以前做什么我不管,上了岸,当了富贵军,再做这些事就是死罪,给我拿下。”

龙横又是一声大吼向李富贵扑来,站在李富贵身后的风自强一跃而出,这段日子在李富贵身边可把他憋坏了,每天尽看到一些自己弄不懂的事情,一身的功夫一直得不到施展的机会。铁奇则在第一时间当在李富贵身前,透过铁奇的肩膀李富贵看到场中两人在一起斗的煞是精彩,什么兔滚鹰翻、枯树盘根之类的招式李富贵是不大明白,不过两个人的动作之快还是给李富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看到精彩处李富贵拍了拍前面的铁奇,“你也别光傻站着看啊,解说一下嘛。”

“司令的这位保镖武功真是出神入化,有他在以后我们就放心了,照我看他的武功可能还在那个海莺之上。”

“那个龙横呢?”

“他就差得多了。”

“是吗,我看他们打得倒是旗鼓相当嘛。”

“大人这会还没看出来,风大侠已经完全把形式控制住了,之所以还没有擒下龙横完全是因为这个家伙太猛,尽用些不要命的招式,不过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要是让你来抓这个龙横,你有没有把握。”

“这个…,其实我和他的武功大概半斤八两,不过真打起来…”

“明白了。好了接着看吧。”

果然又过了十几个回合风自强一拳正击在龙横的心口上,龙横被打得一口鲜血喷出坐倒在地上,帐中的亲兵一拥而上把他给捆了起来。

“海大姐,这个龙横目无军纪,不知该如何处置。”

“龙横如此嚣张,应当砍头。”海莺面无表情地说道。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龙横一听这话气的又吐出一口血,“你们这些混蛋,没义气,我的兄弟们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很好把他押下去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关在一起。”

李富贵首先砍下几个罪大恶极的家伙的脑袋来装饰码头,然后在海州大牢专门开辟了一块区域关押龙横及其党羽,这次行动非常成功,龙横的手下自然是没让他们跑了,其他的海盗也被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给震慑住了。

在海州逗留的那两天李富贵决定还是给这个龙横一个表现的机会,他将来的死活就要看他自己的了。李富贵命令把这些海盗案的苦主,选出一些外形比较凄惨的,比如八十岁的老婆婆以及一些孤儿寡母什么的,也送到大牢里对这些海盗进行血泪控诉,暗中派人观察龙横的反应如果他还是毫无愧疚之情,那还是把他杀了算了。如果这种哭诉能把他的锐气磨掉,那他就未必能承受每天有几个手下被杀的心理压力。

海州的大小官员对于李富贵用人头来准备婚礼的做法感到非常的惊恐,海州城门上每天都有几个新鲜的人头挂了上去,这又让他们想起了前年的那个传闻,看来此言不虚啊,这个李大人真是杀人不眨眼。

李富贵举起屠刀之后,龙横一开始变得狂暴异常,整天喊些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要杀就杀我,不要动我的兄弟”之类的话,李富贵还去看过他一次,“我偏要把你留到最后杀,这些人都是被你带入绝境的,你怎么能忍心不送他们一程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因为是新郎官,婚礼的那些琐事到不用他操心,当然那些东西他也不懂,奇怪的是他手下操办婚礼的人才似乎到不少,整天都能看到这些家伙忙忙碌碌的。因为难得有了空闲,所以李富贵准备趁着这个时机编一份报纸来看看,那些说书的已经培训的差不多了,一拍惊堂木还真有那么点架势,就是一段书也不会说,不过拿着书念的时候听起来倒是不错,还能有不少临场发挥的地方。现在嘛只要报纸一加刊印他们就可以出发奔赴到广大的农村新天地中去了。

就编报纸的事情李富贵已经找了好几个编辑了,各种素材也准备了不少,不过第一期报纸还是需要他亲自来编,创刊号需要为这份报纸打下一个调子,以后的编辑们的路就会比较好走,也不会犯什么大的错误。苏报的社论当然少不了我大清现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长毛妖魔小丑不日即将覆灭的内容。军事新闻里自然都是富贵军浴血奋战保境安民的事情,商业新闻里多半是某某人在哪里做什么生意赚了大钱的故事,商人破产的故事因为不符合政治需要基本上是不提的。农业小常识应当会是一个很受欢迎的栏目,为了这个栏目李富贵还专门请了几位有经验的老农到报社来当顾问。最后就是一些各地的趣闻以及洋人与海外的故事。

框架打好以后具体的文字工作李富贵就交给手下人去完成了,他只是在一旁指导,调整文字的倾向,还有就是不能有太艰深的语句出现。所有文章中社论是最容易获得李主编点头的栏目,实际上他往往是只扫上几眼就点头把文章留下了。可是一旦文章牵涉到洋人就肯定要数易其稿,看到最后令李富贵满意的那篇关于洋人的稿件我的肺都要气炸了,“你是不是当汉奸当傻了,这上面写的哪里是洋鬼子,这上面写得分明是白求恩。”

“白求恩也是洋鬼子啊。”

“那就一样了吗,你到底存的什么心,那些外国人的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年他们的所作所为难道你没看见?你看看你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这个叫约翰的家伙还会帮孤寡老大娘挑水。”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怎么说呢,政治需要吧,既然当年央视能把雍正拍成焦裕禄,我为什么就不能在洋鬼子里发掘一个雷锋呢,这也不过是师从他们的故智而已,现在毕竟列强代表着先进生产力。”

“我倒想听听为什么政治需要美化洋鬼子。”

“因为我们现在需要向洋鬼子学习,就这么简单。”

“我们只是要向洋鬼子学习自然科学,我们又不是要学他们怎么做人,没有必要美化他们的人品。”

“不见得,首先是不是只需要学自然科学还有待探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话我不太赞成,就算是只学自然科学,你知道我们这些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民众有个什么逻辑吗,坏人的东西就是坏东西,坏东西我们就不能要。这个逻辑让我很头疼,实际上很多大儒都非常擅长用这一招,他不是证明你东西不好,他总是想尽方法证明你人不好。如果是几十年后这些老百姓都经过了兵家思想的洗涤,我想他们大概能更理智的对待好与坏,可是现在不行,你想证明科学是好的,只能先证明洋人是好的。”

“可是你这样做,万一把中国人都培养成了汉奸怎么办?”

“汉奸,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按说我们国家的道德里对汉奸是相当严厉的,可是历史上我们出的汉奸总是数量又多质量又高。有时间的话真值得研究一下啊,好,回到你的问题,这个事情我不担心,首先咱们中国的老百姓吃饱的时候在政治上是最听话的,你看当年对老大哥多热情,一眨眼就变成苏修了,可还真就能连眼都不眨一下,看看这心理素质。八九年以前不也是什么都是外国的好,不也是一下就翻过来了吗。再说了,外国人他也是人,遵从人的逻辑,就算我们见到的侵略者多了一些,你也不能把他们一棍子都打死。”

“那日本人也是人喽?”

“虽然日本人的逻辑是怪了一些,可还算是人。”

“可他们连畜牲都不如。”

“等一等,这个问题我可得讲清楚,我从来没有说过人一定要比畜牲强,尤其是那些食草畜牲。只要是遵从人的逻辑的我都把他们当人看,用分析人的方法去分析他们,分化他们,最终战胜她们,这才是我要走的路。把整个世界分成中国与外国,太不明智了。”

“你分化得了吗?他们都把中国当作一块肥肉,都想咬上一口,你怎么分化。”

“就算他们大的利益一致,小的差别总还是有的,分不开也要分,这事没办法的事情,你要知道我虽然也姓李,可是我和东北的那位大师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他那套毁天灭地的本事我也是一点都不会,在我的世界里,中国过去不能、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对抗整个外部世界。”

“咦?可是你难道没想过让中国领导世界,我记得你好像又过这种打算吧?”

“领导世界和对抗世界是完全两码事,老虎虽然比头狼要凶猛的多可是却不可能领导一群狼,我们真的想在这个世界中崛起,首先就是要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特殊,起码在表面上。”

“想领导一群狼就必须先变成一匹狼,”我在咀嚼这句话的意思,这个比喻倒算是比较贴切,可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太对头,我不会又被这个李富贵绕进去了吧。“不行,除非这些是真的是那些洋鬼子做的,否则我绝不允许你这样胡编乱造。”

“你说这话也有些道理,编得太假了恐怕是不太好,虽然总能骗到一些傻瓜,不过如果能确有其事就更好了。”李富贵摸着下巴不知道又动起了什么歪脑筋。

“阿三”,李富贵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立刻阿三就出现在门口。

“主人。”

“嗯…,你们国家皮肤比较白的人多不多,就是说换一套行头就能冒充英国人。”

“我们国家白皮肤的人很少,也就一些婆罗门的肤色白一些,不过也比不上英国人。”

看来印度是指望不上了,哪里能弄到很便宜的白人呢?

“好,我马上给美洲去信,让他们给我买一批白奴回来,要是美国南部的不够的话,巴西恐怕也有不少,干脆顺便再买一些黑奴回来吧,就好像开放以后咱们看老外一样,看多了就会发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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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在李富贵的计划中,对付龙横那帮手下每天应该审讯处决五个人,这样该杀的也就十几天就杀完了,这样杀人在档期的安排上就不会和自己的婚礼撞车了,不过才刚刚杀了七天龙横就架不住了,海州那边报告说龙横在牢里哭着喊着要见李富贵,应该是服软了。李富贵略加权衡决定自己再走一趟海州去见他,距离不算远,与其搞一个囚车押来押去还不如自己快马跑一趟。

在海州大牢,那些龙横的手下见到李富贵立刻肃静下来,完全没有前两次的那种嚣张,大概被杀怕了吧。龙横的反应就更夸张了,一见李富贵立刻就枯咚一声跪到,膝盖和地砖撞击发出的声音令李富贵觉得自己的小腿一麻。跪倒之后就是一阵号啕大哭然后就是痛诉自己的罪行,什么十恶不赦,什么罪该万死,什么恶贯满盈,这个老粗懂得成语还蛮多。

听到这家伙的自我批评从他自己的十九岁开始,李富贵不觉打了个哈欠,叫牢头给自己弄个马扎李富贵挨着笼子坐下来,听了一会李富贵还真被这家伙讲的那些血雨腥风的海盗生涯给吸引住了,完全无视讲故事的那一脸痛苦悔恨的表情,李富贵心想:真看不出,这海盗当的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终于听完了龙横对他自己的控诉,这些陈述到后来慢慢变得乏味起来,不知是不是刚参加海盗时犯下的那些罪行让龙横记的更深刻,他对自己开始的那些罪行描述得相当细致,自己当时心里想些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到后来他的陈述就完全变成了一些数字的堆彻,总是抢了什么什么船,杀了多少多少人,真难为他居然都还记得。不过李富贵怀疑这些陈述可能有些不大对头,有可能是龙横由于过度激动使得他的陈述发生了转圈的现象,否则这小子他手上的鲜血恐怕够他死上一万次了。

“龙横,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佩服你这个人算条汉子,不过你把我大老远的找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指望我放过你吗?”

“不是,李大人,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想在您面前装可怜,我确确实实是罪该万死,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我也有父母也有哥哥姐姐,我娘真的很像刚才出去的卫大娘,可是我这么多年究竟都作了些什么。我求求您了,李大人,您把我杀了吧,但是求您放了我的那些手下,您说的对,是我害了他们,所有的刑罚都冲我来吧。”

李富贵扫了一眼另外几个笼子里关着的家伙,“怎么,你们都下决心改过自新了吗?”

好半天都没有人作声,最后有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我们是下决心改过自新了,不过能不能请李大人也放过我们龙老大。”随着这句话呼拉一声跪到一大片,全都是求情之声。

“混帐东西,谁让你们替我求情的,我今天要是不死也对不起前些天那些被砍头的弟兄。”

“唉,看到你们这么义气深重,真是让我难办哪,龙横,你想死我今天倒是可以成全你,不过你也看到了,你的这些弟兄要与你同生共死,要不然我置些酒菜,今天送你们大家一起上路”,李富贵说到这里偷偷地向另一个笼子瞟了一眼,果然,里面有几个家伙张口结舌的变了脸色,“你觉得呢?”

“还请大人开恩,放过他们吧。”

“可是我也很像成全你们的义气啊,这样吧念在你们都这么讲义气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以前的事情暂时搁下,以后再戴罪立功。”

龙横显然死志还没有完全消除,对于这个提议还在犹豫,可他那些手下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劝说起他们的老大了。最后龙横一咬牙,“大人,从今以后,我龙横追随大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很好,不过虽然我饶了你们的性命,但是这次的事情毕竟不能就这么算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回到海军后要从最低的职位做起,怎么样?”

那些喽罗们能够逃出生天全都是大喜过望了,那还有心思管什么职位的高低,自然都在大点其头。可是没想到龙横却把脑袋摇了起来,弄得那些喽罗们的心都是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大人饶了我的性命,龙某感激不尽,职务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再想了,可是我不想回海军了。”

“为什么?那你想去哪?”

“我龙横就算有千般的不是,可我还是讲义气的,所以我不想回去和那帮家伙待在一起,我要去哪里那就随大人差遣了。”听到这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还算合理应该不会激怒李大人。

“嗯…,也有道理,那这样吧,派你们去安徽当步兵,从新兵干起,怎么样。”

“谢大人。”

在这个时代从北京到江苏可能算得上全国最好走的路了,虽然送亲的车船比一般的商队要慢上许多,不过还是在中秋之前进入了江苏境界,李富贵专门派了一个营的兵力前去迎接,李富贵对这件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务必要让各地的人们都知道李富贵圣眷正隆。

当新娘子终于到达淮阴的时候,李富贵自然是披红挂彩的出城迎接,看到从远处慢慢走来的车队,李富贵不禁瞪大眼睛仔细眺望,他倒不是想看新娘子,在这个队伍里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位韦大人究竟长什么样。

足足伸了半个小时的脖子终于等到了见面的时刻,一见之下李富贵立刻就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面,这位韦大人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九了,应该早就到了心中无贼的境界。就下来自然又是那一套程序:宣旨、接旨、入城、酒宴。

根据李鸿章提供的信息,其实李鸿章和这位韦大人也不熟,他在北京的时候对这样无权无势的老家伙并不很感兴趣,只是印象中这位韦大人收礼收得十分有特色,就是多少不拘,你送他百八十两他也欣然笑纳,十万八万他也不害怕,听到这些的时候李富贵撇了撇嘴,骂了一声:“没品。”

在入城的路上李富贵发现和这样一个南方老头子讲话实在太费劲了,李富贵就奇了怪了,这家伙操着这样一口方言他怎么在北京过日子。

在李富贵的府上分宾主落座之后,下人们端上茶来,让韦云通大惑不解的是,仆人们还上了一盘黄瓜,韦云通这几十年来还从未听说过那里有用黄瓜招待客人的风俗,客随主便,虽然一头的雾水却也不好意思问,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李富贵从盘子里挑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黄瓜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韦云通一边看着李富贵吃黄瓜一边在心中感叹:真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啊,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江苏拿黄瓜招待贵客,不过这李大人嚼黄瓜的样子实在有些不雅。

李富贵才不去管他想些什么,实际上李富贵每次接待这些大儒的时候总是要弄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反正和这个家伙也没有什么正事好谈,婚礼的日子皇帝已经给定好了,具体的筹备工作手下们做得也差不多了,现在只是要把这一群人安顿下来住个几天,等婚礼结束后打发他们滚蛋就是了。

安顿下这帮人之后,李富贵发现在自己把心放回肚子以后现在突然很想知道赵家小姐究竟长得什么样,李富贵叫人把这次执行迎接任务的王勤找来,虽说韦云通不让自己在婚礼前见见新娘子,不过王勤这几天在路上陪同车架应该见过自己未过门的老婆才对。

“哎,你这几天看到我老婆没有?”

王勤傻笑了两声,“见到了。”

“我老婆长得怎么样?”

“好看。”

有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过看这小子傻傻的样子,李富贵又有点不放心,“究竟怎么个好看法?”

这一下可难住王勤了,他搜肠刮肚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几个形容词来。李富贵也发现要让这个人来描述自己未来的老婆有点强人所难,只好在一边提示,“眼睛怎么样?大不大?”

“眼睛好,大。”

“那脸怎么样?”

“脸张得不太好,太小了。”

脸不大应该好看哪,难道这个赵小姐脸已经小到难看的地步了吗?这个要确认一下,“你觉得银盆大脸好不好看?”

“好看。”

“我老婆不是银盆大脸?”

“不是。”

“那是不是小到尖嘴猴腮?”

“也不是。”

李富贵长出一口气,看来是场误会,只是双方的审美观不同,自己老婆得脸型应当还是不错的。

在李富贵一点一点的拷问之下,赵小姐的轮廓在他脑子里渐渐清晰,打发走王勤之后,李富贵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了,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嘛,想来想去最后李富贵把这种反应归结到了处男情节的头上,终于要和童身说再见了,有点紧张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李富贵结婚了,经历了半场婚礼的李富贵发现结一场婚要比打一场战役要累多了。从这件事李富贵联想到前世的一条法律:男人好像要满二十三周岁才能结婚,可是十八周岁就可以当兵了。这里头的潜台词是什么?女人比敌人更难对付啊!开始的一些仪式李富贵在头脑里还根据自己对民俗的记忆来加以验证,到后来李富贵已经完全陷入一种半催眠状态,任由周围的人摆弄了。

一直到华灯初上,大家入席喝酒的时候,李富贵才算是清醒过来,现在他又要面对自己有生以来场面最大的应酬,连琦善、杨文定都来了,江苏、安徽的一多半官员都在这个大厅里了,杨文定现在可是暂署两江总督,绝对是春风得意,琦善过的就没这么滋润了,重建江北大营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幸好扬州现在不归他收,这让他觉得忙些累些也是值得的。看着大厅里这么多官服,李富贵突然灵机一动,如果装个炸弹把他们都炸死在两江的地盘上就会出现巨大的权力真空,这个主意满有诱惑力的,将来可以试试。不过现在嘛李富贵还是要应付那一大队前来敬酒的队伍,真是岂有此理,记得自己几个表哥结婚的时候都是拿水来当酒的,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不过也都这一眼闭一眼算了,哪会像这些家伙,每一次都端两碗酒上来,弄得自己一点作弊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帮李富贵顶着他早就趴到桌子底下去了。

终于闹过洞房之后,周围安静了下来。李富贵一口气干掉了半壶茶,现在洞房里只有李富贵和蒙着盖头的新娘子,这事的李富贵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蒙着盖头的新娘平添了一丝诱惑。李富贵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不管了先把盖头接下来,后面就摸着石头过河,随机应变好了。

盖头下现露出来的是一张娇嫩的面孔,娇小的五官配上一双亮眼睛看起来还有点甜。李富贵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不过倒也不讨人厌,看起来满顺眼的,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耐看吧。

揭下盖头之后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这位赵小姐似乎打定主意不先开口讲话,而李富贵则在那里搜肠刮肚的寻找话题,“娘子,按照你们这里的规矩,是不是从今以后你就要叫李赵氏了?”或许这不算是一个好的话题,不过李富贵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才不是呢,只有那些没有名字的村妇,才这样叫,我叫婉儿。”

“是带女字旁的那个婉吧?”婉儿,恩,虽然也说不上惊天动地,不过比起那个什么春花实在要好太多了。

“是啊,就是女字旁的那个婉,咦,你不是认不得四画以上的字吗?怎么能认识婉的。”

这个女孩满精的嘛,“这个…,对啊,我就是只认得边上那个女字。”

赵婉儿狐疑的看了李富贵一眼,“官人真的不识字?”

娘子、官人?还真以为自己进了水浒传呢。“不认识,哎,娘子,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就不要在谈论这个煞风景的话题了,好不好?”

“好吧,不如以后我教你识字吧,咱们就从这本西厢记学起。”说着赵婉儿就从他的书箱里拿出一本线装书出来。

“西厢记,好像红楼梦里说它是淫词艳曲来着。”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不觉都在心中叫了一声糟糕,李富贵想到的是今天怎么总是露出马脚,看来要把戏一直演到床上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实际上自己身边的那些人都多多少少的知道自己这个老粗是装的。赵婉儿那边却在想:真是倒霉,还以为嫁了个老粗之后就没有人再管我看这些书了,真奇怪,他怎么会知道红楼梦的?听戏听来的?他居然会喜欢听红楼梦。

“谁说的,西厢记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书。”事到如今赵婉儿也只好死挺到底,希望这个老粗并不是真的了解西厢与红楼。

“原来如此,那肯定是我搞错了,其实我也蛮喜欢听西厢记的。”李富贵心里暗笑,赶忙就坡下驴,说句实话,他对西厢记还真没什么了解,他以前对这种纯言情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听着赵小姐逐字逐句的为他讲解了一段西厢之后,李富贵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打架,这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可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既然犯困自然就想到了睡觉,在近距离又观察了赵小姐一番之后,李富贵变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在红烛下看女人更显得娇艳。

“咳,这个,娘子,这个西厢记放在那里他也跑不了,夜已经深了,不如我们安歇吧。”这是李富贵的心猛烈的跳动着,想来脸也被烧红了。

赵小姐的脸一下红了起来,轻轻的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从怀中抽出一方雪白的罗帕铺在床上。当李富贵突然明白了这些举动的意思后,似乎周身的血液一下都冲进了脑子,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身体似乎在按照他们自己的意识在活动,而自己只是感到眩晕,好像一切都在围绕着他旋转。

第二天李富贵没有像平时那样被公鸡吵醒,而是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甚至在他醒了之后还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赖床,昨夜的疯狂加上宿醉让他的太阳穴很疼,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那里品位昨晚上的滋味。

在经过多次思想斗争之后李富贵睁开了眼睛,当一个人早上睁开眼就发现一双大眼睛在近距离的凝视你,小吃一惊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你干什么?”

“看你啊。”

“看,看我干什么?”

“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是啊,我爹爹说你是朽木不可雕也,我娘亲说你是少年才俊,我的那些表哥有的说你是傻瓜,有的说你是混世魔王,还有一个说你是盖世英雄。”

“你多大了?”这个女孩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心机。

“十七,怎么啦?”

也就是说大概十六周岁,这可真是有点荒唐。“没什么,随便问问,哪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是个坏人,昨天让我那么痛。”

唉,我就说这事荒唐嘛,李富贵这时还真有些担心自己夫人的身体了。

“不过呢,除去昨晚上的事,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个盖世英雄。”女孩的脸上露出调皮的表情。

吃早餐的时候,宿醉的头痛让李富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昨晚上大量饮酒,万一就此产下了下一代,那可怎么办,虽说在这里可以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可总还是希望自己的后代健健康康的啊,以后一定要减少应酬,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唉,真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啊。

新婚燕尔的生活开始让李富贵感觉不错,也享受到了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一次闲暇。不过还是有不少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这位夫人在头两天表现的还是很淑女的,除了喜爱西厢记之外其他的地方与李富贵印象中的传统妇女没有多大差别,不过这种看法很快就被打破,李夫人很快就摸清了李富贵的脾气,她高兴的发现他的夫君对自己所有离经叛道的行为都表示认可,在自己父亲眼中那些大逆不道的事,一到李富贵这里就变成了“没关系”“好大事”“那又怎么样”,这样的婚后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可以随便看禁书,继续荡秋千,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不过快乐实在是个奇怪的东西,它来得快的时候去的也就快,很快李夫人就开始闹书荒了,而天天荡秋千也变得没有太大意思,赵婉儿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东西变得没有以前不让玩的时候那么有趣了。

世界上有这么一条定律,当一个女人变得无聊的时候就是他开始折磨她老公的时候,而李富贵虽然很喜欢赵婉儿,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从早到晚的陪着她,特别是对方把西厢记当作共同语言的时候。在这段时间里虽然他可以停下手中的工作,但是他的脑子却始终不愿意闲下来,所以除了陪伴夫人之外他还开始整理自己最近的思路,把未来的计划分一分轻重缓急,而这样的工作最怕别人打扰。可是他的夫人去越来越远离淑女的形象,完全没有一点红袖夜添香的意思,反而总是跑来捣乱。不知是不是发生了关系的缘故,赵婉儿在婚后没几天就在日常生活中各种细节上对李富贵表现出了非常亲密的态度。这还让李富贵有点不适应,晚上在床上是一回事,白天却是另一回事,毕竟对与他来说赵婉儿还算得上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一个对男人变现亲密的女人总是伴随着撒娇和胡闹,实际上在结婚后的第三天这个苗头已经出现了,不过李富贵作为一个现代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常,至少她没有逼着自己去陪她逛街。可是现在李富贵已经明显察觉出事情不妙了,他真的很奇怪那位尚书大人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因为赵婉儿这两天的表现非但不淑女,简直可以用疯丫头来形容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婉儿,你总是待在我书房里干什么,去荡秋千去吧。”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干吗要到书房来,你手里的书都拿倒了。秋千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你给我讲故事吧。”现在的李富贵深深地为自己那一时的多嘴感到后悔,当时他被这个小丫头缠得没办法,就在记忆中翻出了那么一两篇言情小说,没想到从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很快他脑子里的那点存货就被扎干,剩下的都是一些干巴巴的框架,根本没法满足他老婆的要求。

“秋千不好玩,你可以去玩别的嘛。”

“有什么好玩的,你又不肯教我骑马。”

“我的大小姐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裹着小脚怎么可能学会骑马,不是给你配了一辆马车了嘛。坐车去兜风也不错嘛。”

“不好玩。”

李富贵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不好玩,自从我到这个时代以后我还没发现过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李富贵忽然想到:秋千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当然没有多大意思,不过蹦极可是非常的刺激,淮阴的箭楼有十几米高,搭一个架子从上面往下跳感觉恐怕不错,这么干难点在于没有带弹性的绳子,不过这也不难,无法把人的动能转化为弹性势能,但是可以转化为重力势能,只要在人下降到一半的时候带动一个重物沿弧形轨道上升,就可以是绳子的拉力逐渐加强。不过…,在箭楼上弄这么一套东西给自己的老婆玩好像有那么点烽火戏诸侯的味道啊。对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苦思冥想目的只是为了讨好她,万一他下次要坐云霄飞车怎么办,就在这一转念间十九世纪的蹦极运动就胎死腹中了。李富贵对于自己心态的变化感到很迷惑,难道自己真的爱上她了,见鬼,上次分家的时候自己得到的那些思考、推理、分析、计算的能力完全无助于自己此时的判断,自己挺喜欢这个女孩,可那是不是爱呢?李富贵第一次对自己分裂的人格能力产生了怀疑。

“喂,你发什么呆啊,你究竟讲不讲嘛。”

“我是真的没有了。”

“我才不信呢,反正都是你自己编的,那编一个和编十个不一样吗。”

唉,催稿的我见得多了,还没见过你这样不讲理的。“不如你找点什么事情做,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找什么事情做?我可没你那么大的本事,一本书倒着看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李富贵把手上的道德经扔回桌子上,这本书在他看来正看反看也没什么区别。找点什么事呢?李富贵丛书堆里翻出一本简化字教材,“你看看,这上面写得字你都认识吗?”

“咦?下面一行我都认的,可是这上面一行是什么字,好多字看起来有些似是而非,少了很多笔画一样,我知道了,这就是你弄得那套简化字?”

“是啊,怎么样,被我考倒了吧。”

“这怎么能算,你自己弄一套鬼画符出来,别人当然不认的,而且我就不信这些简化字你都认识,这么多的笔画。”

“我当然认识。”

“好,那你念一念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等一等,这几句就算是傻子也会背,你在这等着,我把这些字从新排一下。”

李富贵十分惊讶于赵婉儿的聪明,实际上她很快的利用教材上的繁简对照用简体字拼出了一首诗。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咦,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喜欢这样的诗?”

赵婉儿的嘴巴张的能放进去一个鸡蛋,因为她看到李富贵不但逐字念出了这首诗,而且很明显读懂了里面的意思,“你真的知道单于是什么,这个字应该念丹吧?”

“就你还想骗我,我当然知道单于,怎么说我也是个将军,”说着李富贵向北方抱拳拱手,“要是搁两千年前,咱们皇城里住得不就是大单于吗?怎么样?我厉害吧,实际上我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些简化字都学会了。”

赵婉儿显然被李富贵识字这个事实给刺激了一下,另外李富贵的牛皮也让她受不了,“好,我就用半个月把这些简化字学会给你看看,我就不信你都能认得我还会认不得。”

看着赵婉儿拿着那本书急冲冲的跑出去,李富贵在想:看来这个时代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保守,起码在年轻人中不是这样,自己的这个老婆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很明显她受过最正宗的传统教育,她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女工烹饪的功底都非常扎实,虽然江浙菜的口味太甜李富贵有点吃不惯,不过象刀工这些东西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可是她受过这种训练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训练,毕竟这个世界上向那些能够把时间都用在研究用某月某日某种花瓣上的雪水存某年之后拿出来泡茶更香的怪胎并不多,绝大多数人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无聊的,一旦把他们身上的枷锁松开,说不定被压抑的个性反弹的更加厉害。

简体字并没有把赵婉儿拖上多久,有繁体字功底的话,学习简体字非常容易,她只用了五天就能阅读了,本来这应该也算得上学会了,不过赵婉儿一想到当李富贵出征的时候可以看懂自己的亲笔信就觉得心中一阵甜蜜,因此书写练习的也越加认真了。

当赵婉儿再一次跑来骚扰的时候李富贵真的在研究道德经,因为他得到报告说正在进行的电报线路的架设在有些地方受到了阻挠,据说是当地人认为竖起的电线杆子钉到了大清的龙脉,这个指责虽然说起来非同小可不过真正响应的人并不太多,下面的人已经控制住了。不过李富贵从这件事联想到铁路计划,修铁路在这方面的阻力无疑要比竖几根电线杆子大多了。李富贵一向有这样一个观点:要想完胜对手就必须以彼之道还诛彼身,因此除了看道德经之外还从大街上请了一位张铁嘴来专门为他讲解风水,以便做到知己知彼。当赵婉儿闯进来的时候张大师正跟李富贵讲到什么是小畜之象。

“富贵,快来。”赵婉儿在门外向李富贵招手。

“什么事啊,夫人。”

“你知不知道,街上出了一件新鲜事?”

“哦?说来听听。”

“在十字街那里打了一口井,不用人提,那水就自己汩汩的往池子里冒,旁边还有个好大的铁家伙,轰隆隆直响还往外冒白烟,听说可怕极了。”

李富贵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叫机井,没什么了不起。”

“不嘛,人家好想看,你带我去吧。”

“也好,弄成之后我还没亲自去看过。”接着李富贵好像又想起什么走回到书房里对张铁嘴耳语了几句,然后大声说道:“大师不想也去看看热闹吗?”

“老夫自当凑个热闹。”

远远的就看到街口围着一大群人,走近一些人群自然的分出一条道路,这是李富贵才发现在十字路口的一个角上盖了一个小亭子,那台蒸汽机就端端正正的被装在亭子里,李富贵看了一眼,暗暗点头,这个把蒸汽机装在亭子里的主意不错,一看就显得非常隆重、端庄,而且所有人都能看到蒸汽机的工作,不过这亭子四面透风,恐怕对机器的保养不太好吧。亭子外面用青石砌了一个水池,不少人正在排着队在水池前面打水。与李富贵同来的人都被轰隆作响的蒸汽机牢牢地吸引住了,可是李富贵的目光却落在一群跪在亭子周围焚香祷告的家伙们身上。看来他们是在祈求蒸汽机神保佑他们,说不定自己带来一个江湖术士是多此一举。就在这时蒸汽机突然拉响了汽笛,接着喷出了一大团蒸汽,一下子又跪下了一大片。李富贵回头看了张铁嘴一眼,发现这位半仙显然被这地动山摇的声势给吓住了,脸色苍白,嘴唇诺诺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看来想让他为蒸汽机说些好话是指望不上了。倒是自己的老婆表现的还算镇定,虽然也是花容失色,但是双眼中却全是好奇的神色。蒸汽机真的这么可怕吗,在李富贵的印象中蒸汽火车头是一种非常美丽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新的,黝黑的机身上闪烁着钢的光芒,可惜好多年都见不到了,而面前的这么一个明显不够分量的家伙竟然吓倒了这么多人。如果自己在战场上使用蒸汽机一定也能把对手吓倒,而且还可以大大加强自己的那层神秘主义外衣,在李富贵的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履带式的蒸汽机车在乡间的田野上隆隆开过,李富贵高坐于车顶之上,周围跪着一大帮求雨的农民。李富贵摇了摇头把这个可笑的想法从脑子里赶走,不要说这样的蒸汽机车自己根本做不出来,就是能做出来,迷信这东西必要时可以利用一下,不过最好不要太指望它,从来没有听说那个现代人凭借现代科技能跑到原始部落里冒充神的,倒是被煮了吃的时有耳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把蜜月度完,李富贵重新精神抖擞的回到工作中来,事实上他甚至非常渴望工作,赵婉儿正在学习番话,本来赵婉儿并不认为会说番话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不过等到李富贵把他们祖上醉酒吓蛮书的故事搬出来后赵婉儿就开始发奋学习起英语来了。这个小丫头似乎不能容忍自己有哪一门学问不如李富贵,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方面如此的好强。

皇帝赐婚这样大的荣宠就算是李富贵也不敢等闲视之,看来不弄点兵马出来应付一下是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李富贵并不想打乱自己的战略部署,他只是计划把军队拉出来,把架势拉的更足一点而已。总的来说就是在江苏战场上采取战略上的进攻,也就是和其他的清军一样在战略上钳制南京,不过李富贵并不准备真的动手。而在西面可以把游击战的规模与范围都扩大一些,湖北现在也挺乱的,派几个营去搅一搅水也好。

这天李富贵正在自己的衙门里研究地图,看到周围无人风自强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问李富贵:"不知大人对我们的那个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两个多月来风自强一直很好的扮演了保镖的角色,以至于李富贵猛地看到他今天这样反常的举动不觉一愣,"你不提我倒忘了,这阵子我还以为你做保镖做上瘾了以至于把那档子事给忘了。"说到这里李富贵也压低了声音,"说到反清,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说了吗?"

风自强非常矛盾,在他留在李富贵身边的最初的一段日子里他可以说是大喜过望,因为从近处观察李富贵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像对满清忠心耿耿,那段时间他第一次对这次任务的成功产生了信心,一想到自己可能名垂青史他就会激动得不得了。可是渐渐的风自强又有了新的发现,不错,这位李大人的确有可能站到反清的阵营中来,可是他那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性格使得这种可能性有了一个前提,那就是要他反清究竟能得到多少好处,这位李大人比他们原先猜想的要不知精明多少倍,作为谈判的对手自己这方的筹码实在少得可怜,风自强可不认为空手套白狼这招能用在这位李大人身上,武力胁迫实际上也是不可行的,在风自强看来李富贵这种人是决不会向胁迫低头的,如果真的闹僵了反而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大人,其实我们…"

"其实你们还是有些东西能给我的。"

这话让风自强眼前一亮,"不管什么条件大人只管说,只要我们办得到,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皱皱眉头。"

"首先,你要把那晚给你提供帮助的人交给我,你不要想糊弄我,这段时间我也作了一些调查,心里也多少有个底,要是发现你骗我那咱么的合作就算玩了。"

"可是大人,"风自强几乎是叫了起来,"这不是让我出卖弟兄吗?"

"军纪就是军纪。"

"大人,其实他们对你还是非常忠心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是吗?我把他们从乡下带出来,教给他们本事,每个月给他们四两银子的军饷,还帮着他们家里减租减息。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放一个陌生人到我的卧室里。"

“不是他们把我放到你的卧室里来的,他们只是在我潜入军营的时候提供了一些方便。”

“你不用说了,我说过了军纪必须遵守,这个前提条件没有商量。”

“可是我们洪门义气为先,出卖兄弟的事我不能做。”

“那就是说没办法了,咱么以后只好桥归桥路归路了。”

风自强沉默半晌,“大人能不能保证不杀他们?”

李富贵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他们,他们这种行为不算通敌,应当罪不致死。”

风自强长出了一口气,“好,我就告诉你他们是谁,不过如果咱们最后的交易不成你也不能惩罚他们。”

“没问题,你可以等听完我所有的条件后再说出来。第二条就是有些事我不太方便去做,也不太方便让我手下人去做。”

“这没问题,像这种黑道上的事情我们也能做。”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打算组成这么一支隐藏于黑暗中的力量,在名义上属于你们。”

“那具体怎么弄呢?”

“很简单,在海州的那个个团里有你们的人对吧,那些家伙是我要惩罚的,那么在其他的部队里呢?应该也有吧,你把他们找出来组成一支特种部队,名义上算是你们天地会的,实际上由我指挥。”

这个要求满有新意的,风自强感觉到如果这么做对天地会应有不小的好处,组成一支象富贵军那样的队伍,虽说指挥权仍在李富贵手里,可那些毕竟是洪门弟兄啊,将来反清的时候这支队伍绝对可以成为主力,“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答应。”

“既然你把人都带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在我这里发展会众了,怎么样?”

“这,天地会又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

“倒也是,那你就帮我放出话去,富贵军中不欢迎帮派,谁要是想在这里发展会众,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这个可以,既然是合作了,继续这样做的确不太好,也难怪大人要疑心。”

“我倒不是疑心什么,只是军队不能沾染你们这种江湖习气。最后一条就是我知道你们洪门在南洋的势力很大,我在南洋有生意,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些帮助?”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大人与我们的合作关系应当是绝密的,在我们会里也只能有几个长老知道,那要如何象我们南洋的兄弟介绍您呢?”

“你不必介绍我,同样也不必提富贵军,你们只需要为我手下那些跑生意的牵牵线就行了。”

这些条件让风自强松了一口气,原先他还以为李富贵要提出不知多苛刻的条件来呢,虽然出卖弟兄确实有违义气,不过只要李富贵不杀那些人自己总有机会补偿他们的。“大人,那您在这个合作中要遵守什么样的条款呢?”

“哦,我嘛,我可以答应你们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反清。”

这同样与风自强希望得到的有些距离,不过转念一想着总算是个好的开端,象李富贵这样手握重兵的大臣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也算不容易了。“好,击掌为盟。”

李富贵在审视风自强给他的名单,名单上只有五个人,这与他所掌握的情报略有不合,据他所知那个团起码还有两个是有帮会身份的,不过是不是天地会的就不太清楚了。

“真的就是有着五个人?我的近卫里就一个都没有?”

“那次答应帮助我的就是这五个人,实话跟您说,你的近卫里的确也有我们洪门的人,但他们死也不肯做对不起您的事。”

“姑且就信你一次吧,明天咱们再去一趟海州。”

胡龙海听说自己的部队里面有叛徒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跳,看着司令怒气冲冲的亲自赶来,他更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亲自带人把这五个叛徒抓到了校场,李富贵要在那里审问这五个人。

看着下面捆着的五个人李富贵问道:“我是不是克扣过你们几个的军饷?”

“没,没有。”

“那我虐待过你们?”

“也没有,司令对我们好的没话说。”

“那还是咱们上辈子有仇。”

“没有,没有。”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要出卖我?”

五个人无言以对,在这时任何辩解都没有用,因为风自强站在李富贵身后,他的那满脸羞愧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这几个人是谁出卖了他们,其实风自强在江湖上打滚了几十年,什么事没经历过,偏偏出卖弟兄是第一次做,所以才如此失态。

“我们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还求大人开恩。”

“每人打三十军棍,赶出军营,永不录用。”

行刑的场面没有任何美感,李富贵突然想到如果同时打一百个人的屁股会不会很壮观呢?

看到这几个家伙挨了打之后居然还能走动,李富贵在考虑自己是不是手太软呢?就在这五个人带着背叛兄弟的耻辱与被兄弟背叛的愤怒蹒跚得向大营门口走去的时候,其中有一个返回身踉踉跄跄的向李富贵跑过来,风自强抢上一步想挡在李富贵的身前,被李富贵用手拦住了,“他要真想拼命,目标又怎么会是我。”

来人在李富贵身前几步处扑通跪倒,“大人您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求您不要赶我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箭。”

“好,朱箭,我告诉你,一个人犯了错就必须付出代价,在此之后才可以请求别人原谅,你走吧,出去以后你可以告诉别人,你是带着我的原谅离开的。”

看着他们走出去,李富贵回头问道:“现在你大概知道做叛徒是什么滋味了吧?”

“大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希望能效忠于您。”风自强不知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

“我实在不敢与您为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自强在这件事之后就辞别李富贵回河南安排与李富贵合作的事宜去了,甩掉这个尾巴让李富贵大感轻松,到现在为止李富贵还不能适应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人的生活,在他看来这种生活有点缺乏隐私。回到淮阴李富贵继续周旋与公务和老婆之间,适应之后李富贵发现这样的生活也不算讨厌。自己的这个老婆倒也不是太难对付,只要时不时的刺激她一下,给她找点事情做就可以了,这个小丫头满有恒心的,开始干的事到没有虎头蛇尾的。不过这种平衡随着海莺的到来被打破了。

这天李富贵正在房中与老婆调笑,门房忽然来报:“海莺求见。”

“她来干什么,让她到衙门去等我。”

“人家都来了,你就见见嘛,去,把人请进来。”

“我不喜欢在家里处理公事。”

“我倒是不介意你在家里处理公事,我就怕你跑到衙门去处理私事。”赵婉儿明显话里有话。

说话间海莺就走了进来,李富贵的宅第不算大,“大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上次在婚礼上与大人一别,今日一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大姐说笑了,我来引见一下,这是内人。”

海莺拉过赵婉儿的手,啧啧的赞了几声,“早就听他们说新娘子漂亮,今天一见,原来比他们说得更美上几分。”

“那里比得上大姐,早就听外子说过,大姐女中不但豪杰,更是艳光逼人,现在我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

两个女人就此坐下拉起了家常,弄得李富贵在旁边摸不着头脑,海莺大老远来难道就是为了与赵婉儿聊天吗。看着她们那股亲热劲李富贵又插不上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李富贵只好一个劲的在旁边咳嗽,提醒她们自己的存在。海莺首先反映了过来,“大人,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是不是你劝我弟弟出洋的?”

“也谈不上劝,那天遇到你弟弟随口问起他对出洋有没有兴趣。”

“你真是害苦我了,我弟弟这阵子就是铁了心要出洋,我怎么劝都不管用,你说说这出洋有什么好,出洋回来能当官吗?”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官本位思想,“出洋回来当然能当官,大姐知道当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逢迎上司?”

“大姐什么时候见到我逢迎上司了?”

“这倒还真没听说。”

“可是你放眼大清,还有谁的官升得比我快吗?”

“应该没有了吧?还请大人赐教。”

“其实当官和当海盗一样,都是要讲力量的,对于那些弱者来说逢迎拍马当然是最好的手段,可是对于强者来说就要靠实力了,我觉得你弟弟有成为强者的潜力,在他当官之前还是应当多学些本事为好。”

“可是当官不是应当多学些四书五经吗?”

“哈哈,你说的那是老黄历了,四书五经能为你弟弟带来力量吗?看看我,洋学是未来一百年里强者的力量所在。”李富贵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赵婉儿,发现她好像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在外人面前她是不会有什么不当的举动的。

“可是我总觉得不放心,那么远。”

“其实送孩子出洋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念头,我主要打算动员一些商人子弟出去学习,你在海外那么多年,对洋人应该有所了解,你真的认为他们是野蛮人吗?”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太远,我由没办法跟在他身边。”

李富贵大笑两声,“大姐,你不要忘了,海云峰可是海天凌的儿子,纵横七海是他的宿命,小小西洋又怎么能难得倒他。拿到大姐希望他成为一个指挥躲在女人裙子后面的鼻涕虫吗?”

“我不想我弟弟再走我爹爹的路,不过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我先告辞了。”

“哎,急什么,大老远的来了吃顿便饭再走嘛,也请你尝尝婉儿的手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女人继续表现他们那一套亲密无间的把戏,直到送海莺出去的时候还拉着手恋恋不舍。

不过当天晚上在床上赵婉儿就开始拷问起李富贵来了,“你和那个海莺究竟有什么关系?”

李富贵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终归要来,“我和她,当然是上下级关系。”

“我才不信呢,就没点别的,她长得那么漂亮,算得上风情万种了。”

“你就会瞎猜,我还喊他大姐呢。”

“那又怎么样,我有时候不也喊你哥哥。”

这一点是李富贵到现在为止最不能接受的,在亲热的时候被这么一个小女孩喊哥哥让他有一种极强的负罪感。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我娘对我说过,说你什么都好,不过没读过什么书,恐怕在礼仪廉耻上不太懂,让我一定要小心。”

这什么狗屁丈母娘,女儿还没过门就教她这些,“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我做人还是很正派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那又有什么用,这都是你的地盘,反正以后你给我小心些,不要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

一年之期说起来也快到了,李富贵不得不为铁路的事情动动脑筋了,这几天他一直在考虑这事,倒也有了些眉目,李富贵打算先以用兵需要为由筹建一条海寿直道把征地、拆迁这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先做起来,顺便再从藩库里轧一笔银子,不过这前期的线路勘探必须有洋人参加,这多少会引起当地老百姓的疑虑,有点不好办。就在李富贵为此烦恼的时候门房来报,有个叫曾国荃的求见。曾国荃不是曾国藩的弟弟吗,他倒这里来干什么?扫了一眼礼单,礼物还满重,李富贵急忙把他请进来,双方见面稍微客套了一下,“听说大人性格豪爽,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这次我前来实在是有事要求大人。”

“曾兄快人快语,我与令兄神交已久,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好了。”

经曾国荃把来意一说李富贵才明白,原来湘军与太平军在湖广激战,渐渐发现太平军的火器越来越厉害,最近已经有点难以招架了,所以想到以擅使火器而著称的李富贵,曾国荃这次来名义上是来取经,实际上因该算是来求援了。听了这些之后,李富贵心中暗笑,还有比这两头卖军火更爽的事吗。太平军购买军火的事李富贵一直很注意,而且根据最近的情报,他们似乎从购得的军火中找到了灵感,开始自己生产开花弹了,虽然在李富贵看来威力还不足为惧,不过如果用在湘军身上恐怕还是有些效果的。

“原来如此,湘军弟兄们受苦了,要不是兄弟必须在这里遏制金陵,我真想立即带兵过去支援,不如这样吧,我刚好定了一批军火,大概也就这几天就到了,本来是打算给第三军团补充进去的,既然西线如此吃紧,不如你先带回去,先应应急也好。”

李富贵的大方让曾国荃大吃一惊,实际上他为了争取到李富贵的帮助准备了一大段说辞,还做好了艰苦的讨价还价的思想准备,没想到李富贵如此好说话,这李富贵愿意给东西实际上比他答应出兵还要出乎曾国荃的意料,因为出兵虽然也可解湘军目前的困境,可是打出来的功劳却还是李富贵的,而提供军火却得不到任何功劳,就算打了胜仗那也是湘军打的。看来坊间的传闻实在是不能信,这个李富贵即不飞扬跋扈、也不粗傻莽撞,至于说他精的像鬼一样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大人如此厚赠,叫我如何感收。”

“哎,你这话就见外了,我这些东西可不是送给你的,我是送给那些浴血奋战的湘军弟兄们的,这些火器到了湖广之后只要能让弟兄们哪怕少留那么一滴血,也是值得的。”

这一番话几乎把曾国荃说得掉下泪来,今年他们与太平军大战小战打了无数,至今兵势愈显疲态,这个时候却有人来雪中送炭,还说了这么一番暖心窝子的话,叫他如何不感动。

李富贵吩咐下面人利用这几天组织一批军火,主要是迫击炮和手榴弹,现在兵工厂造枪的技术还是不行,虽然使用了进口钢材之后,枪管已经不炸堂了,但是加工出来的枪管又粗又短,射击精度无法保证。倒是改进了炼铁工艺以后,迫击炮的次品率大大下降,现在李富贵已经不用再把那些次品当作出口型的卖出去了,实际上他现在卖给太平军的军火都与富贵军使用的几乎是完全一样了。因为他发现以前自己的做法有短视的地方,李富贵现在认为自己并不怕有其他的力量接受现代文明,恰恰相反。中国的现代化程度越高就越能发挥自己的能力,自己比任何人都需要一个现代的环境,所以让自己的对手理解新事物也成为了李富贵的目标之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当曾国荃看到李富贵给他准备的三十门崭新的迫击炮以及十几箱炮弹和手榴弹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几天他在淮阴可没少跑,几个军营他几乎都转遍了,各种军械的威力他也基本上摸清楚了,所见所闻让他下决心回去要好好劝一劝自己的哥哥,这个李富贵的确是个二鬼子,不过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二鬼子,他的这一套实在有必要借鉴一下,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嘛。而现在曾国荃可以完全肯定李富贵是一个好二鬼子,一定要改变兄长对李富贵的偏见,虽然连他自己也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好二鬼子。

“沅甫兄,怎么样,这些军火还满意吗?”

“简直太好了,大人如此厚爱,叫在下愧不敢当。”

“就是少了一点,有点拿不出手啊,还请回去一定要向令兄解释一下,我这里也很困难啊。”

“如此重礼已经是愧不敢领了,要不是为了前线的将士,我怎不敢伸着手。”

“沅甫兄准备什么时候带着批军火回去?走之前我再挑几个人你带回去,他们对这些军械都很熟悉。”

“那实在是感激不尽。军情紧急,自然是越快回去越好,不过我这次走之前还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

“有什么事只管讲。”

“对于大人的资助我们兄弟永感肺腑,不过这些到了战场上恐怕还是太少,所以想烦劳大人,帮我们再向洋人订购一批。”说着从怀中把银票掏了出来。

李富贵朝银票上的数字扫了一眼,心想:好家伙,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前几天我说的那些话恐怕连石头听了都要落泪,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一直到验过了货,见了真佛,才把银子掏出来。“这个没问题,等一下咱们把银子的数目算算,看看你都想要些什么,到时候一起向洋人买来就是了。”

这件事情上李富贵倒是有些错怪曾国荃了,那天谈话的时候曾国荃是真想当场就把银子掏出来的,不过他在离开湖南之前曾国藩反复叮嘱,要他千万把银子看住了,这些可都是乡党们的血汗钱,没见到东西之前决不能把银子露出来,还说了不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反正是万万不可让那个二鬼子给骗了,所以曾国荃才强忍住了掏钱的冲动。

曾国荃既然已经把银票掏了出来,接下来就变得很豪爽了,不管是武器的种类还是价格都遵从李富贵的建议,在曾国荃看来李富贵即是行家又诚实可信,没有理由不尊重他的建议。而李富贵除了在价钱上多要了那么一些之外倒也没有去坑他,东西都是好东西,组合起来的效果也应当不错。

送走曾国荃李富贵又需要为铁路的事情操心了,刚刚接到情报:据传闻,在法国和美国已经开始就这条铁路发行股票了,这个消息可把李富贵吓得不轻,他的计划是在前期瞒着清廷作准备,等到最后各项工作一起进发那时清廷就算反对恐怕也只能继承事实,可是这帮洋鬼子居然这样大张旗鼓,万一被清廷知道,到时候一纠缠起来,麻烦可就大了。不管怎么说铁路自己一定要修,照现在的情况看必须加快进度了,风水上自己也要做好准备,李富贵的大致思路是弄一部伪书假托汤若望的名字给他弄一套似是而非的西洋风水,就说闹长毛是因为这几年星象不好,好像星象是汤若望的强项。星象不好怎么办呢?必须从地理风水上来解决,在南京的上方横着修一条大路,这样就可以镇住金陵的匪气,不让它北冲京都的王气。既然这个学说是出自汤若望,那李富贵请一些洋风水先生来也就很好解释了。到时候突然把工程换成铁路的时候也可以推到风水先生头上,就说这样可以用洋玩意的煞气镇住太平军,富贵军节节胜利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李富贵也并不指望这些鬼话能骗到北京的那些士大夫们,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有借口和没有借口的区别非常大,哪怕这个借口连傻子都骗不了,我们的国人往往自持聪明,对这些借口看不上眼,其实这个东西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真闹得太明白了反而不美。

富贵军在安徽的军事行动逐步展开,李富贵虽然人在江苏可是眼睛却一直盯在合肥附近的战场上,李富贵有种感觉,他的军队会在这个战场上彻底的被锻造出来。在李富贵的头脑里,他起码有一千种方法对付西方列强的军队,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要有解放军那样的军事素养,十年的战争可以提供锤炼队伍的熔炉,当年的战争虽然跨时二十多年,不过绝大部分战士应该不会有超过十年的军龄。

目前从路归延那里传回来的战报还基本上令人满意,由于有物质基础李富贵最关心的群众政策被执行得不错,这个时代不祸害老百姓的军队太少了,仁义之师的门槛很低。分地的工作进展就有些慢了,主要目前游击队的活动范围主要还是在合肥以北,这里的兵祸不算很厉害,仍然保持了很大的人口密度,虽然太平军破庐州城的时候也达到过此地,兵荒马乱当中也弄死过一些地主,但是还是留下了足够多的继承人,所以根本就没有无主的土地。不过一过合肥,情况就好多了,那里民团和太平军打得很厉害,在那里战争的残酷性表露无疑,今天你杀过来,明天我杀过去,有家有业的非死既逃,剩下那么一点都组织起了武装,农民在战火中损失也很大,呈现出了那么一点地多人少的味道。目前游击队的政策是,向合肥以北输入一些物资来争取民心,而在合肥以南只是重新给那些占有了土地的农民颁发地契,对于这些农民来说这可算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他们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耕种自己的土地了,再也不必担心原来的地主或者他们的不知什么亲戚找上门来。在李富贵向路归延部署安徽攻略的时候,有一句话让陆归延钦佩不已,“收买人心的最高境界就是慷他人之慨”。

在李富贵的计划里,如果真的可以完全掌握这一地区的民心,就可以真正的发动群众展开游击战,强大的民间武力在加上自治的色彩,那将会成为自己最为坚固的根基。

在这一段时间游击队与太平军之间的冲突并不算多,不过开始出现投诚的太平军,这让李富贵很费了些思量,数量虽然不大,但这毕竟是个好的开始,自己必须善待这些人以起到榜样的作用,可是他又不愿意把他们编入现役,他总觉得这些家伙有那么点反复无常的味道。人总是这么矛盾,一方面他为那些战死的太平军惋惜,另一方面他又厌恶这些背叛了革命的叛徒,当对方奋死反抗的时候,李富贵由于敬佩对手而希望他们投降,当对方不加反抗的时候,李富贵又觉得他们毫无骨气,太强硬和太软弱都不好,或许这也是一种中庸吧。

自相矛盾得李富贵就这件事征求了路归延的意见,得到的答复是如果不想把他们编入现役,那不如把这些人打散派到游击区去做地保之类的小吏。把退伍军人安排去做这样的工作的确是富贵军的惯例,不过把叛徒安排的游击区去,这一手也蛮狠哪,好象以前国民党、日本鬼子都这么干过吧?

入冬以后太平军的活动慢慢的减少了,而富贵军则利用这个时机再加上农闲,在农村轰轰烈烈的展开各种运动,李富贵发现恶劣的环境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一方十分有利。

这天李富贵收到一封主教大人派人送来的信,比埃尔在信上请李富贵偕夫人到上海去过圣诞节,虽然语气非常客气,可是李富贵还是觉得有些不快,也不说什么事来一封信就叫自己去上海,难道比埃尔还把自己当作一个可以呼来喝去的小厮吗,他不是这样的人哪,这位主教是李富贵到此以来最为忌惮的人物。李富贵总有种感觉,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皇帝、亲王、洋商、冒险家,自己都可以把他们玩得团团转,唯独这位主教是在陪自己玩,有那么点深藏不露的味道,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总是得多长个心眼。他写这样的信来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在信里讲,好吧,自己就去一趟上海,带着老婆到十里洋场shopping一下,也让她长长见识,给他弄一套西洋装束来看看,其实李富贵对这个时代的洋装并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太花巧了,不过在电影里这个时代的英雄人物都要有一位接受西式教育爱穿洋装的红颜知己,李富贵也想试试。

第一百二十章

到了上海李富贵发现街面上根本没有什么圣诞节的气氛,看来就是上海信教的人也不多啊。赵婉儿坐在他旁边对马车外的任何东西都感到好奇,这会又指着一个门卫大笑:"又一个阿三!"在她眼里这些印度人都长的一个模样,打扮也都一样,她对这个发现十分感兴趣,所以总是向马车两边张望等着看下一个阿三出现在什么地方。

从今年开始小刀会开始在上海比较频繁的活动,李富贵对此当然不会视若无睹,小刀会上海起义的事他还是有些印象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有两个团驻扎在上海,自己起家的地方当然要给与特殊的关注。李富贵在赵婉儿吵吵闹闹的同时仔细观察着上海的市面,感觉还算平静,看来还不需要用太强硬的手段,李富贵可听过不少时空悖论的故事,派人回到过去去阻止灾难的发生,结果这反而成了灾难的诱因,李富贵可不希望这种倒霉事发生在自己头上。

没有理会赵婉儿要求继续逛下去的要求,李富贵命令车夫把车径直赶到比埃尔的府上,见面之后比埃尔劈头就责怪起李富贵,"李,作为上帝的子民,你结婚为什么不进教堂呢?我对你这种行为很失望。"

"这个,主教大人,你也知道这次是皇上赐婚,我也没办法?"有点奇怪,难道大老远的找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会吧,要是彼得还差不多,比埃尔应该不会拘泥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比埃尔冲李富贵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皇帝赐婚这样的事当然不能由着你来,所以我才请你来,希望在我走之前为你补办一个婚礼,我真的很想为你们的婚姻祝福。"

"主教大人要走,到哪里去?"这个消息让李富贵有些愕然。

"分别总是令人伤感,不过也不必太难过,我因为表现出色要升任大主教了,具体分到那个教区要回梵蒂冈才知道,我的继任者已经在来中国的路上了,冈萨雷斯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些莽撞,相信你们能相处得很好。"

比埃尔要回国了,李富贵对此倒并不感到吃惊,实际上这两年那些外国人就像走马灯一样的换来换去,李富贵甚至有种感觉,在这个时代被派到中国来就像以前的援藏一样,干个两年就可以回去高升了,倒是有些像彼得这样的神父在中国一干好多年,说起来比埃尔也在中国待了十年,早就该高升了。

"李,新娘子呢?你把你那漂亮的新娘藏起来了吗?"

"噢,她和我在赌气,赖在车上不肯下来。"

"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在我们意大利,美丽的女人有无数的特权,走,我亲自去迎接李夫人。"

赵婉儿显然对这个热情地为她拉开车门伸手要扶他下车的外国老头感到很害怕,使劲往车里缩着身子一边用带点哭腔的的声音喊:"富贵,富贵。"

比埃尔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李,很抱歉,你知道我总是不自觉地把你当作你们说的洋人,看来我是吓着尊夫人了。"

"没关系,贱内只是刚开始不习惯罢了。"李富贵探身进车安慰了赵婉儿几句,就托着手把她扶了下来,这时候赵婉儿可没有胆量再与李富贵闹了,整个人靠着李富贵的胳膊。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跟你说过的主教大人。我夫人。"

比埃尔鞠了个躬,显然他不打算再用那些比较亲密的西式礼节。

"他刚才要干什么?"赵婉儿还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没什么,主教刚才只是想扶你下车。"

"我为什么要他扶我?他怎么能扶我?"赵婉儿的声音有些高了起来。

"好了好了,只是个误会,是吧,主教大人。"

"对,对,对,请李夫人一定要相信,刚才完全是个误会,我完全是因为见到李兄弟太过高兴才会忘了夫人尊贵的身份。"

赵婉儿仔细看了看比埃尔,大概比埃尔的年纪让她感到满意,就点了点头,表示了原谅。

第一次来到洋人的府上,赵婉儿可能有些拘谨,并没有把她平时那一套招牌式的好奇拿出来,实际上赵婉儿在陌生人面前总好像有些放不开,不过这种情况一般保持不了多久,这次也不例外,在李富贵他们离开的时候,她就从主教家中带走了不少东西,那些都是在她看到这些西洋玩艺的神奇之处并发出阵阵天真的叫声之后主教送给她的,虽然她也象征性的说了两句"这怎么好意思啊,太让您破费了"之类推辞的话,不过谁都能听出语气软弱的连蚊子都赶不走,倒是李富贵的推辞更显得坚决,不过主教表现的相当坚持,并且解释说:"李,我要回欧洲了,这些东西我是不准备带回去了,你就留下作个纪念吧。"

听了这话李富贵也就点了点头,"好,过两天我让人送来几件值得带回欧洲的给主教大人饯行。"

在回李公馆的路上,李富贵把打算再举办一次婚礼的事向赵婉儿解释了一番,赵婉儿低头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好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是鬼子婆了"然后又抿着嘴叫了一声"李"。

赵婉儿对再举办一次婚礼没有提出异议,这让李富贵多少有些惊讶,不过随之而来的条件又让他释然了,赵婉儿要李富贵陪着她好好的把上海转个遍。虽然知道陪女人逛街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不过毕竟没有亲身体验并不真正知道其中利害,而且这个时代的上海还没有那么大,再加上可以以车代步,所以李富贵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婚礼是秘密的举行的,到场的只有李富贵的一些洋鬼子朋友,看着自己老婆穿这婚纱的样子李富贵不觉暗皱眉头,裹小脚的人还真的不适合穿洋装,本身个子就不高,用小脚走路就更是显不出挺拔来,不知道赛金花是什么样子,应该没有这样的问题吧。不过李富贵对这一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虽然她迷倒了那个德国司令。因为李富贵很早以前就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虽然当年在国内有许多女人梦想着嫁给老外,可是让这些对自己的姿色颇为骄傲的女士们失望的是那些外国人好像都瞎了眼,他们欣赏的那些中国女人往往在我们看来并不怎么样。为什么外国人不喜欢中国美女,这个问题也曾经困扰过李富贵,当他发现自己推理能力日渐增强的时候把这个问题又拿出来推了一下,结果惊异的发现老外的这种审美取向是有道理的,因为首先不管中外审美的主流是大体相同的,比如都认为大眼睛、高鼻梁的好看,可是总体来说外国女人比中国女人的眼睛要大,鼻梁自然也要挺,而这些喜欢中国女人的老外既然舍弃了他们那些在外形条件上要更好一些也更容易到手的同胞,那么从概率上就说明他们当中大部分的审美取向是与主流背道而驰的,这样他们喜欢小眼睛、塌鼻子的女人也就顺理成章了。当然这个推论并不能证明赛金花不好看,只是证明赛金花可能不好看。

西式婚礼简朴而又隆重,这让李富贵十分喜欢,当然我们也有过一些很不错的婚嫁习俗,比如说李富贵就觉得那种用自行车驼着新娘拎着两个脸盆的迎亲方式很让人向往,在李富贵看来那些大事操办婚礼的人都忘记了结婚最根本的东西,第一、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第二、结婚是一件快乐的事。

第一次陪女孩逛街,这对李富贵来说还是满新奇的,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婉儿对珠宝首饰的兴趣倒不是太大,她总是流连于那些新奇的装饰品前,小女孩就是图新鲜,倒是挺好糊弄的。还有就是采购年货,这让李富贵想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回到清朝的这几年因为一直是一个人,也就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看来今年会比较热闹。自己那些手下今年过年也可以放松放松了,前两年过年李富贵因为无聊总要抓几个人来陪自己。

第一次过传统春节的李富贵发现这年过的还真是挺有意思的,看着赵婉儿一本正经的拉着他祭祖,李富贵一边应付一边饶有兴趣的观察。看着赵婉儿认真的样子李富贵在想:也不知道自己编造出来的这些祖宗是不是真的能保佑自己。

李富贵在码头送走比埃尔之后就直接驱车离开上海,在车上李富贵忽然打断赵婉儿喋喋不休的唠叨,“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怪,比埃尔说他总是把我当作洋人,可我却有时候会把他当作中国人。”

“富贵,你好像满惆怅的。”

“有那么一点吧,我的一个对手走了。”

“对手?”

“也不能算是对手,他太老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富贵自己也没有想到过完年后自己的第一件事会是接受一批奴隶,想来历史书上自己奴隶贩子的称号是坐实了。去年美国的情况很好,就是不计算在萨格拉门托河畔发现的那两条矿脉经营也出现了盈余,这其中经营掘金用品的生意最好,而如果算上出售矿脉的收入那么连早期的投资都收了回来了。随船回来的报告上附有一项规模十分宏大的计划,不管李富贵再送去多少人他们都能接收。现在集团在美洲的总负责人不是吴铿银,实际上他现在连副手都算不上了,一人主外一人主内的格局已经不复存在,李富贵在提拔马思北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有很好的领导才能,甚至可以说领袖气质,这样的人被派到远方去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起码现在是如此。吴铿银现在只能算是马思北手下一个打杂的,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就被降了级,等到他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向国内写信申诉也没有什么作用,只好带着一肚子郁闷继续做好他的打杂的工作。

这次运来的白人只有三十几个,不过这只是仓促之间买到的,如果更深入的收购应该还能弄到不少,黑奴有一千多号,路上还死了一些,白奴因为价格上的原因在路上得到了特殊照顾所以倒没有损失。

“奴隶也是人,下次路上在有因为你们的缘故而死人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人的变化总是那么快,这次负责押运的不少是当年的太平军,在被送到美洲的这些人当中,已经有不少被武装了起来,毕竟这个时期的加利弗利亚还是个人渣横行的地方,不过李富贵并没有看到他们对这些与他们有着相似遭遇的可怜人抱有多少同情,当环境变化后人的变化总是那么自然。

看着那些奴隶李富贵开动起了他的脑筋,他们必须从事一种低贱并且很惹眼的工作,拉黄包车应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黄包车这个事业刚刚开始,还正处于上升阶段,弄这些人来一拉反响肯定不错,真是一举两得。就是要求车夫能听懂中国话,还要认路,这个岗前培训还是要抓紧。看着那些黑人油亮的皮肤李富贵不觉心中一动,从左到右的扫视一遍,李富贵抬手点出了一个大个子,如果从黑人的角度上说他应该算是个美男子了,虽是奴隶脸上仍显出了一种威严。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那个一脸谄笑的家伙,这次奴隶们是由商行来管理的,他们也派出了一个形象十分符合这一任务的人来,对这个家伙李富贵一开始就没有好感,也就懒得记他的名字。

“你找个人来教这个奴隶官场和宫廷的礼仪,再教他喊几句吾皇万岁之类的口号,另外这些白人要弄西装给他们穿,外国裁缝太贵了,你就随便找些中国裁缝,再弄一套西装给他们当样本。黑人的服装照当年昆仑奴的式样来做。”

“昆仑奴?”

李富贵横了他一眼。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立刻去查。”

新年过掉以后很快的去年的各项数据被报了上来,在李富贵看来去年的商业形式可以说喜忧参半。集团最大宗的收入仍然来自日本,不过由于白银大量涌入黄金急剧流失,日本的金融已经崩溃,明年恐怕很难再赚到多少钱了。而期货市场随着一南一北两条电报线路的架设已经开始日渐红火起来,那些因为太平军而逃到上海的财主们也发现了这个投机的行当,每个月都有大量新的资金涌入,看来明年期货市场会成为集团最大的盈利点。

军工的发展非常不错,年前更是从皇帝那里收到一笔大单子,咸丰想先武装一万人。给北京生产的武器李富贵给与了特别个关照,这些火炮都被加上了特殊的标尺,这样在演习的时候就可以事先算好弹着点,李富贵还发动群众想出了不少在演习的时候作假的办法,将来这些办法都会由富贵军的教官传授给那些八旗子弟,实际上那些人本来就是这方面的行家,相信到时候肯定是一点就透。另外军工厂已经开始批量生产后膛装填的**了,不过膛线和枪管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枪管仍然是又粗又短,不过李富贵大笔一挥把这种枪从步枪改为霰弹枪,在二十米内杀伤力非常惊人,再远的话也还是有一些威力的,起码你可以把对方打得很痛。本来李富贵是打算把这种枪给低级军团的骑兵们装备起来的,左轮实在太贵了,李富贵无法负担所有骑兵的装备,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种54式霰弹枪在太平军中竟然受到极大的欢迎,太平军的将士们发现这种枪对清兵的士气可以产生巨大的打击,许多清兵在脸上挨了几下这些小铅丸后就会开始掉头逃跑。

在民品方面传销这根大棒横扫华东,各种新产品都处在供不应求的状态,不过李富贵这是却在思考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打破自然经济的壁垒,那洋货横流就没有它原来的意义了,是不是应该对洋货增强一点抵抗力呢?

让李富贵担忧的是海军的费用实在太高了,显然那一次魏无极做的预算还很不够,这也很正常,毕竟魏无极对于军舰并不熟悉,它只能从水手的薪水来做一个大致的推断。虽然现在海军的军费还不算无法负担,但是进一步扩军则是不敢想了。不过军队的训练李富贵可一点也没打算省,他刚刚制定了一个海军出访的计划,那四条船会做一次比较远的航行,巡视东南亚,朝鲜和硫球,李富贵到最近才知道原来这时候的硫球还是咱大清的地盘,那自然要给他们更多的关注,不能再让日本人钻了空子,李富贵在这次航行的线路选择上刻意避开了日本,他知道日本人十分擅长向别人学习,在自己实力尚不强大的时候,他还不希望弄出什么举动来刺激日本,他对在计算中一天一天逼近的明治维新十分的紧张。

最让李富贵头疼的还是关于鸦片的报告,李富贵自从得势以来一直对鸦片采取一种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在他看来鸦片在其后继续在中国泛滥了一百年,最后仍然被根除,所以他觉得禁烟的事可以放一放。不过他桌面上的这份报告说明鸦片的泛滥严重的影响了商业的繁荣,随着集团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大,这种切肤之痛就越来越明显。虽然李富贵并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完全禁止鸦片的能力,不过用一些迂回的手段来压制一下鸦片贸易还是可以的。

既然面临着问题那就需要解决,李富贵首先准备拿洋货开刀,“咱们集团应当有温州人吧?“

“那当然,咱们在浙江生意做的很大,宁波人最多,温州人也有不少。“魏无极不明白李富贵看这财政报告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个偏远的小地方

“很好,时间刚刚好,前一阵子不是说组织商人子弟出国留学的事弄得差不多了吗,在里面再加二十个温州人,要聪明能干的,他们到外国别的不学,就学制造业。“

“这没问题。“

“鸦片该怎么办呢?恐怕得多管齐下。“李富贵又陷入到沉思中,魏无极看着李富贵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军事方面仍然保持相对平静,在今年冬天,富贵军的游击队只是在巢湖附近与太平军展开了两次遭遇战,一次小胜,只是将敌人逼退,而另一次可就是战果辉煌了,不但把对方完全打散,龙横甚至把对方的指挥官,一个旅帅给劈了,他们的营长希望破格提拔他为连长,路归延收到这个报告以后知道龙横的身份有些特殊,就把报告又转到李富贵这里来了。

向上面请功的奏折早就在刚接到打胜仗消息的时候就添油加醋的写好送出去了,现在李富贵正在仔细阅读下面送上来的报告,报告上说龙横把对方给一刀两断,看的李富贵有些咂舌,这位柳营长显然十分有文采,或者是他们营里有一位十分有文采,把当时的那个血腥场面描写得十分真实,让李富贵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嗅着这满纸的血腥气,李富贵有回忆起龙横的点点滴滴,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狠。思量再三李富贵在报告上批了个准,然后叫来副官,“把着几分报告的批复立刻给安徽发过去,这两份批复太长,用电报恐怕不行,还是用驿马送过去吧。“

看着副官敬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李富贵又陷入倒沉思中,究竟是人才难得呢?还是地球离了谁都照转?以前看历史不觉得,现在才知道为上位者也不容易啊,就这忠心一项,就实在太难判断,算了,还只是个连长,希望他的内心如他表面一般的粗旷,既然我是骑师,那就决不能害怕马烈,我就是干这个的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因为这一次是舰队组建以来第一次做跨国航行,所以李富贵专程赶去为他们送行,这一次航行中方的负责人是海莺,相信舰队里没有别人比她更了解这次航行的海域,"你觉得这次远行之后我们的舰队可以拿来对付海盗了吗?"

"应该没问题了,实际上海盗们一直都在注意这支舰队,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倒并不打算把这一带的海盗全部剿灭,那恐怕也不太容易,我只是希望他们尊重我。"

"赢得海盗的尊重并不容易。"

"那就看你的了。对了,组织学生出国学习的事情差不多了,那些老外对这件事都很热心,你看是不是要加上你弟弟的名字?"

"我能不能跟着去?"

"当然不行。"

"唉,我也知道不行。"

"你放心吧,我会找专人照顾他的,我保证你弟弟不会出事。"

海莺叹了一口气,"那好吧,"说完一抬头看见艾德屁颠屁颠的朝这边跑过来立刻又皱起了眉头,"你帮我缠住这个家伙,真是太讨厌了。"

"我可是司令哎,从来都是我拿别人做挡箭牌。"

"谢谢你了,小弟。"说完拍了一下李富贵的胸口就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富贵看着艾德紧赶慢赶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看来用国籍判断人的性格未必准确,这个艾德是镇远号的舰长,明明是个英国人,偏偏像法国人一样的浪漫,自从第一眼见到海莺就立刻惊为天人,展开了戚而不舍的追求,弄的海莺不胜其烦,恨不得要揍他一顿。

艾德向李富贵打了个招呼就想从他身边赶过去,李富贵自然要把他拦下来,"艾德,你好啊。"

"好啊好啊。"艾德还在朝海莺离去的方向张望。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是不是?"

"是啊是啊"艾德只好这样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李富贵算是他的大老板所以艾得倒不敢把李富贵一个人凉在这里自己跑掉。

在交换了一些这样没有意义的废话之后,艾德看到海莺已经跑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只好定下心来与李富贵认真的聊起来,这个时候的艾德谈锋就会立刻盛起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健谈的人。聊了一会舰队的事情,李富贵忽然想到可以向他咨询一下如何减少如此巨大的海军军费。艾德仔细听了李富贵的讲述,想了一会说道:"大人,海军从来都是一个要花大钱的军种,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省钱的法子,不过大人可以考虑藏兵于民。"

"这个我考虑过,我一直在大力发展海洋运输贸易。"

"我不完全是这个意思,您要知道,商船的操作与战舰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说商船的水手调到战舰上还可以很快的适应的话,那么舰长就完全不行了,所以商船很难快速的转换成战舰。"

这倒也是,不过大航海时代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么哪种民船的操作与战舰相似呢?"李富贵这时已经是虚心请教了,完全没有了开始的捉弄艾德的心态。

"最像的嘛,应该是捕鲸船,他们与战舰一样都要不定航线不定时间的在大洋上长期航行,他们的勇气也不输给我们。"

捕鲸?有意思,"捕鲸的利润怎么样,有利可图吗?"

"捕鲸的利润相当不错,现在可以说是蓬勃发展。"

再买两条捕鲸船,就这么办。"谢谢你的建议,追你的天鹅去吧,另外祝你们这次远航愉快。"

自从李富贵下定决心要整治鸦片之后,他就开始慢慢的替鸦片贸易套上一圈一圈的绳索,然后再悄悄的收紧。首先是各个村镇的戏台上开始有戏班上演宣传鸦片危害的新戏,因为故事即贴近群众又相当有真实感,所以十分受欢迎。

在经过这样一番舆论准备之后,李富贵成立了一个新兵种——宪兵,不过老百姓最初可不是这样称呼宪兵的,他们都管宪兵叫收大烟税的。这种称呼十分的自然,因为宪兵在成立初期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向那些抽鸦片的人筹措军饷,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一般只要被宪兵抓到就要收五两银子,还要记录下地址,以后每个月宪兵都会上们收取,当然名义是借,每一次收钱之后宪兵都会发给事主一张印刷精美的借票,声明只要他那一天不抽大烟了,或是抽大烟抽死了,那么就可以带着证明到富贵军的驻地要回这笔钱。这种抢劫在李富贵的刻意美化下竟然被宣传成了一种德政,李富贵曾召集了一批德高望重的乡老来讨论这件事,在李富贵的口中这种行为是一种强制储蓄,李富贵痛陈吸食鸦片的坏处,自己抽死了也就罢了,最后还要卖儿卖女,把一家子都祸害了。所以李富贵才要强制他们储蓄一笔钱,这样如果他们能改过自新那么他们还有翻身的本钱,如果抽大烟抽死了那么他们的妻儿也还有安生立命之本,不至于沦落红尘,或者去做盗贼危害社会。这帮老先生们还真被李富贵这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打动了,出去以后就满世界的替李富贵宣传他的德政。

"好,现在已经下了两个管子了,让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插下管子。"李富贵坐在书房里喃喃自语,"外国人在鸦片贸易上应该也不是铁板一块吧,就算英国人恐怕也不是,当然不能指望那些鸦片贩子自己收山,不过如果利用舆论的力量让他们的政府不便出面那就好办多了。"

虽然李富贵想对付鸦片贸易让我十分欣慰,但是我觉得他现在所想的无疑是与虎谋皮,让外国人自己放弃鸦片贸易,这太可笑了。

"要是我的话,我就不对这些报什么指望,就算按照你的那种兵家思想来推论的话,也可以证明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嗯,完全消除当然不可能,不过我觉得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还是没问题的。你记不记得,好像说英国发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国会投票主站派只是以微弱多数通过了决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那就意味着,如果当时林则徐禁烟的手法更灵活巧妙一些的话,这场战争有可能打不起来。"

"怎么个灵活巧妙法?"

"比如说,嗯,雇一些外国人倒英国去攻关,法国人美国人都可以,甚至我怀疑在英国人里也能找到代理人,你也知道有些洋鬼子也看不惯鸦片贸易。"

"就算阻止了又怎么样,他们还会找其他的借口,我们在自己的国家禁鸦片还要给他们陪笑脸吗。"

"是啊,中国如果保持闭关锁国的话,这一战迟早要打,有时候我真的希望鸦片战争只是一场普通的战争,那样的话我们就会接受这场失败,然后我们就能走出这场失败。禁烟使我们有着无比正义的立场,可是我们还是被打败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必须小心的缘故,因为咱们打不过人家啊。"

"当时如果我们能够团结一心的话,我们是不会被那几千英军打败的。"

"不对,你的前提不成立啊,我们当中的许多人总是梦想着中国人会在一夜之间发生转变,所以他们不遗余力的大声疾呼,不错,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只要他有足够的决心,他可以改变自己的性格,虽然这很难,但是从总体来说指望一个民族的性格在一夜间发生突然转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其难度远大于改变这个国家的物质基础,所以中国人不可能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的时候团结一心,那场战争从开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输了。"

"未必吧,就算不能团结一心,也不能说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是没有,这是双方的战略目的决定的。英国的战略目的并不是占领中国,它们只是需要使清廷遭到损失,直到清廷忍受不了与他们妥协为止,对清廷来说获胜的标志是歼灭这支英军,机会非常小,不是吗?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这种情况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我们又要面对,那是六零年吧,好像是两万英法联军,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到那时我们可以阻挡他们进入北京,但是我们不能阻止它们对中国的攻击,除非我们一口吃掉它们。有些难度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这样指责林则徐我觉得不公平。"

"咦?我没有指责林则徐啊。就林则徐而言他当时做的已经算不错了。当事人当然不能象我们这样事后分析,实际上我几乎没有指责过什么人,清廷够腐败的了吧,可是我并不想指责他们,他本来就是一个腐朽的封建王朝,虽然表现得不好,可是如果你把他们和其他那些王朝放在一起的话,他们的表现也不算特别的差。就好像我不同意儒家的学说,可你看到我骂孔孟是禽兽了吗,实际上我非常尊重这些先贤,哪怕他们的观点是错的,我们在前进的过程中肯定会不断的走到岔路上,必须经过这样的摸索我们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你能说我们走的这些岔路没有价值吗?我刚才所做的只是因为既然我们吃了苦头,那么我们当然应该思考一下,在当时的环境下,怎么做可以得到更好的结果,是不是,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我希望不要重蹈覆辙。"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新年新气象,当人们从春节的欢庆中回到工作岗位上,一切又滑入正轨,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新举措。现在李富贵已经在憧憬着苏北大地上火车飞奔的情景了,经过一番紧张的准备,海寿铁路已经开始铺设地基了,李富贵已经下令全军进入戒备状态,理由是防止太平军破坏,事实上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防止来自任何一方的破坏,李富贵已经暗下决心,铁路的事情如果能在清廷那里糊弄过去那是最好,要是实在糊弄不过去那么他将不惜与北京翻脸,铁路只要把淮河流域贯通,那么自己的地盘就是铁桶一块,到时候谁也不用怕。自从从李叔那里看到化学武器已经可以投入实战之后,李富贵的腰杆就开始挺得笔直,就好像当年的原子弹一样,用不用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

与宪兵成立时弄的淮河两岸鸡飞狗跳不同,特殊安全部的成立毫无声息,风自强从河南带回来不少师兄师弟,李富贵也适时的展开了一场整军运动,军队里的帮会成员被劝退,不过他们可没有回家种田,风自强带来的人就堵在军营的门口,直接把这些人带到鄂豫皖交界的一个山区营地里。这些士兵里只有很少几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赵连、宋儒明、卫飞是这四百人中唯一以连长身份被清退的,他们将真正的负责这支秘密部队以后的运作,而风自强算是这个山头名义上的总瓢把子。普通士兵现在都有点糊涂,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有点不知所措,反正是浑浑噩噩的跟着那些许诺他们可以继续当兵吃粮的人走。等到了营地一发家伙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这可是特种兵用的枪啊,乖乖,几乎所有人都在那里一脸不相信的抚摸着他们的步枪,包括那三为未来的领导。在计划中这支部队在这个营地将再进行为期半年的特种兵训练,然后他们将开赴河南再进行半年的土匪训练,等他们从表面上看起来与土匪没什么区别之后,他们就可以在河南和山东开展活动了,目前暂定的工作有两个,一个是绑架官员,一个是狙杀清廷的信使。

虽然李富贵很希望通过舆论来影响西方对鸦片贸易的态度,可是那些西方媒体好像没有长期派驻远东的记者,这让李富贵想收买却无从下手。想了一会李富贵决定主动出击,就在留学团离开的前几天李富贵又给他们里面添加了十名成员,这十名成员是李富贵从那所教会学校里挑出来的,共同特点是身材比较高、形象比较好,他们到西方学习的科目是礼仪,目的地是法兰西,他们也是这次唯一去法国的学生。李富贵亲自接见了这十个人,并且给他们训话:"你们这次出去,什么高雅学什么,不要在乎钱,外国人怎么打扮你们就怎么打扮,一句话,你们得比外国人还像外国人,学成了就在欧洲上流社会到处晃,你们要是能让他们觉得中国人和欧洲人没什么两样你们就算立了大功了,回来我重重的赏你们。一般我布置工作的时候不喜欢作过多的解释,不过我还是可以向你们简单的说一说你们这份工作的意义,让外国人觉得我们和他们一样有什么意义呢?意义很大,你们记住我这句话‘在你弱小的时候如果还表现的与他人不同是非常危险的’,这一点你们到欧洲之后可以仔细验证,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犹太人。我们很特殊(李富贵指了一下窗外),特殊到很多西方人不把我们视为同类,这很危险,不过令人庆幸的事,绝大部分西方人一辈子都不会来中国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做一个假象给他们看,让他们觉得我们是一个诚实、友好、文明、进步的民族,让他们在不自觉当中把我们放在对等的位子上。"看到这些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贫贱骄人的思想害死人哪,当年那个用贫贱去骄好像是魏王的家伙未必真的安于贫贱吧,他那一套说辞多半也是言不由衷,或者是哗众取宠吧。

送走了这批意义重大的留学生之后,李富贵也觉的好笑,"今年真可以算得上作秀年,哎,那批外国人训练的怎么样了?"

"恐怕还不能上街,认路还可以在工作中慢慢来,可是他们还听不懂中国话。"

"要抓紧,那个大个子呢?"

"他满聪明的,虽然话还是听不懂,可是叫他喊的那几句倒是差不多了。"

"带我去看看。"

李富贵围着那个大个子转了几圈,"这就是当年昆仑奴的装束。"

"是,我们查了很多古画,肯定不会错的。"

"嗯,差不多,看起来有点波斯的味道。干的不错,还要继续加强训练,一定要赶在皇上寿辰之前完成。"

"是,是,是,一定,一定。"

新主教到任李富贵自然又要去迎接,这又让他很不爽,在车上狠狠的诅咒了梵蒂冈一番,"真是可恶,他们当我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怪不得那些儿皇帝总是想着要反呢,这个滋味可真是不好受,与其做儿皇帝还不如不当。"

虽然满肚子的不痛快,不过李富贵在码头上的时候还是堆起了笑脸,在人群中寻找新主教的影子,就在这时一群人从侧面涌了过来,然后一个大块头排众而出,一边还喊着:"李,李。"

看来这就是主教了,看着他像山一样向自己压过来,李富贵有一种想逃跑的感觉,当主教拥抱他时李富贵发现刚才他还真的应该逃跑。要说李富贵的身材也不算矮了,可是在这头北极熊面前简直像个小孩子。好不容易从那一对熊掌中挣脱出来,李富贵这才看见站在主教身后的是比埃尔的中国仆人,好像叫齐福,难怪着头狗熊一下就把自己认了出来。

"主教大人舟车劳顿,我们先去大人的府上安顿下来,大人也方便休息,大人不会是一个人来中国的吧?怎么没见到行李?"

"叫我冈萨雷斯,其他的人还在船上,我等不及了,先挤下来了。"

李富贵抬眼看了看这艘船的扶梯,真是太难得了,他居然没有把别人挤到海里去。

"那么我们就等一等大人的随从吧。"

"不用,让齐福带他们到我的住处去,我们先好好看一看这颗东方明珠。"

李富贵几乎是被他架上马车的,一路上这位主教对车外的景象总是不停的大惊小怪,李富贵在他旁边听的是苦笑不得,这个家伙似乎是把中国当作蛮荒之地了,奇怪,中国以往在西方的传说中不一直是富的流油吗?他这一套奇怪的偏见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当马车经过一片贫民区的时候,冈萨雷斯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中国也有这么多穷人,发展教徒一定会非常顺利。"

李富贵在旁边坐着没有吭声,他可没看出贫民多了和传教有什么关系。在李富贵看来基督教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的表面工作做的好,他们的那一套传教的方法的确比其他的宗教要来的又亲和力,不过这一套到了中国可就未必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了,中国人信的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只是在马车上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可还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当李富贵领着冈萨雷斯走进比埃尔留下来的住处的时候,冈萨雷斯又爆发出一连串的惊叹,这座府第的豪华显然远出乎他的意料,看着这位主教的样子李富贵不觉有些迷惑,在吃晚饭前李富贵瞅了个机会把齐福拉倒一边问道:"这个主教怎么会事,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听咱们的老主教说过,新的主教以前是在南美洲传教,住在野人堆里头,我恐怕他连见到马桶都要惊奇一番。"

难怪他一路上那个样子,"梵蒂冈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来中国?"

这话本是李富贵自言自语,没想到齐福也知道答案,"这位主教大人可是个传教狂,据说他把南美洲的土人都变成了教徒。"

"胡扯,他要是把南美洲的土人都变成教徒的话,他就应该去做教皇了。"

餐桌上李富贵依然需要忍耐冈萨雷斯那些喋喋不休的感叹,不过他倒不是对冈萨雷斯不耐烦,而是看到一个家伙总是重复的在玩这样一个把戏,让李富贵感到实在好笑,他好几次要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在辞行的时候,冈萨雷斯表示等他把上海的事情处理好后他就会立刻到淮阴找李富贵商议在中国的传教大计。李富贵含含糊糊的应承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富贵的马车刚进淮阴的城门就被人拦了下来,如果不是马车在进城门的时候减了速一定会把这个从路边突然跑出来的老头碾死,车夫气得指着那个老头的鼻子破口大骂,副官也立刻跑下车查问是怎么一会事,不一会回来报告说那个老头要拦车告状。

告状怎么告到我这了?也好,自己不是一直在树立一个青天的形象吗,再多弄这么几次李公案恐怕就真能写出来了。"好吧,带他回衙门,他有没有说要告什么人?"

"他说要告洋人。"

告洋人?这个家伙不会是老年痴呆吧,他到我这里来告洋人?这时车子的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李富贵觉得如果继续在这里纠缠恐怕不太好,只好要了摇头,"先把他带到衙门去吧。"

回去以后李富贵急着处理这几天的公务,休息的时候老婆又跑进来和他玩闹了一会,就把那个怪老头给忘在脑后了。直到第三天副官来问他该如何处置那个老头李富贵才想了起来,"那个老头还没走吗?"

"没有他一直吵着要您给他伸冤。"

"算了,正好我这会没事,你把他带到偏厅去。"

李富贵刚一进门那个老头就扑通一声跪下,"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李富贵也没理他,径直走到书案后坐好,"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冤枉。"

"小老儿是上海县青浦人士,我家的老三以摆船为生,那天接了两个洋鬼子,不知为什么就惹怒了他们,把我儿子打的人事不醒,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求老爷为我做主啊。"

这帮鬼子真不让自己省心,自己还在这里又是编报纸又是演戏的想给他们弄个好名声,他们可到好,整天没事干就横行乡里,你让我这书怎么编的圆。

"这案子你应该到上海县去告啊。"

"小老儿去过,上海县一听说牵涉到洋人,马上吓的就不敢审了。"

"那你也告不到我这里来啊,上面还有道、臬、抚台们呢。"

"小老儿听人都说您是青天大老爷,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

"他们就没说我点别的什么?"

"没有,就说您断案如神,爱民如子。"

这老头会不会是看透了我身为二鬼子反而不太方便明目张胆的袒护洋人,怎么说我在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他不会这么聪明吧,可要不然他怎么回到我这里来告洋鬼子呢?李富贵满腹狐疑,"你知道那两个洋人现在在那里吗?"

"不知道,他们是坐船的,打了人以后就走了。"

"那你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吗?"

"小人没有见过他们,听村里的二楞子说,他们长着高鼻子,眼睛好深,还是蓝的,胳膊上好多黄毛。"

"洋人都长这个样,一句话,我要是派人去找,你们能把那两个家伙认出来吗?"

"这个,恐怕,"

"那你要我怎么查,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大清了。"李富贵没好气的问道。

"大人替小民做主啊。"

着下把李富贵气的也没办法了,这老家伙恐怕真的有点老年痴呆。

"听着,我要是不给你做主,你还真以为我也像上海县那样怕了洋人,我让几个人带上你,你们出去找一个洋人暴打一顿,就算替你伸了冤,怎么样?"

听到李青天居然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老头有点发傻,"这,这恐怕不行吧,随便打一个不是打错人了吗?"

"怎么会打错人,你告的是洋人,我打的是洋人,何错之有。"

老头一时转不过这个逻辑,站在那里继续发傻,想了一会猛地一跺脚,"好,找不到真凶,找一个洋人打一顿出口恶气也是好的,谁让他们平时总是欺负我们。"

"那就这么办吧,明天我叫几个人带你去海州,哪里就有洋人。"

看着这个老头千恩万谢的离去,李富贵在脑海里构造了这样一个场景,在一个村边的小茶摊上,几个大个子的洋人,也就是外国大力士正在作恶,可以是欺负店小儿,也可以是调戏经过的村姑,这是恰好有几个富贵军战士经过,一顿乱拳吧这些鬼子打的抱头鼠窜。或者在一些大城市的街头摆下了一个擂台,又是外国大力士在上面耀武扬威,又是一个富贵军战士挺身而出,三拳两脚把鬼子打趴下。嗯,这主意还真不错,下一次买奴隶一定要多买几个大个子,不过我最近是不是做秀做的太多了,好像有点走火入魔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传出去这脸可丢大了,真的想做的话那可必须仔细的筹划筹划。不对,李富贵突然感到自己好像弄错了一个概念,作秀和作假是不是一回事,自己派人到欧洲去攻关那当然是作秀,可现在这个计划明显是作假,好像两者基建还是有些区别的。李富贵挠了挠头,这种微妙差别还真是不好掌握,总的来说作秀虽然有故意的成分但发生的事情还是真的,比如说我为了收买人心走上街头照顾残疾乞丐,这就是做秀,如果我害怕乞丐太脏就派人在这次活动中假扮乞丐那就是作假,没错,想当年好像有不少官员就分不清作秀和作假的区别,作假的时候还是需要谨慎,有副作用啊。

开春之后富贵军悄悄的向后收缩了一段,这个季节雨水渐渐的多了起来对富贵军的活动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不如后撤一点开始准备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政权选举,趁着农忙估计那些地主不会注意到这件事,就算注意到他们也不会想到这是有人正在策划夺权,要是他们真的在政治上有这么敏感中国也就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是同样的那些城镇居民只怕也有些迟钝,到时候可先万不要冷场,李富贵为了让选举能搞得红红火火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在他影响力之下的几个戏班都已经开赴安徽了,再加上说书人的前期宣传,到正式开始选举的时候李富贵还会亲自到安徽坐镇。李富贵还亲自设计了选票的式样,这些印刷精美的选票分为两部分:正卷和附卷,分别印有相同的阿拉伯数字,正卷是用来打勾投票的,附卷则由投票人保留,等到选举结束凡是投对了人的就可以凭附卷去领奖,末等奖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不过在那些土包子眼里应该还是蛮新鲜的。大奖非常诱人,总价值大概有好几百两银子,而且不需摇奖,只要有人能够把当选者全部猜出来就可以直接领奖。李福贵对中奖面作了一个大概的计算,在李富贵的这个民主体系里,议员是没有工资拿的,所以一个镇子大概可以选出十几名议员,候选人数并不固定,不过一般不能少于三十人,在李富贵看来这种统治,既解决了政权僵化的问题,也避免了机构臃肿,缺点是议员们几乎不可避免地要以权谋私,对此李富贵也没办法,只好从制度上尽量降低这种腐败的程度。李富贵计算了从三十人中准确猜中十人的几率,在中学基本上没有学到什么概率论的知识,所以只是做了一个大致的估算,联想到彩票里面有三十五选七的玩法和自己的选举有些类似,由此可见中大奖的几率还是很低的,所以李富贵很大方的把大奖金额升到了一千两。李富贵看着这些成捆的选票想道:有奖竞选,有意思,什么时候中国人才能不被这种小利所左右呢?

就在李富贵准备好行装打算出发到安徽去的时候,门子来报,“冈萨雷斯主教求见。”这个家伙他怎么这么快就跟来了,李富贵对这位主教还有些摸不准,好像是个粗人只会直来直去,可是他要是直来直去的话自己还真的不太好对付。李富贵赶出去迎接的时候看到冈萨雷斯正抓着另一个门子张平在那里传教呢,可怜的张平听不懂英语,被那一双熊掌抓住又逃不掉,只好在那里一个劲的“yes”。李富贵奇怪的看着这一幕,就算冈萨雷斯是传教狂也不至于随便逮个人就传教吧,毕竟他是主教,和传教士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冈萨雷斯跟着李富贵一走进院子就看到地上堆着的李富贵的行李,“你要出远门吗?”

“是啊,安徽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安徽?”冈萨雷斯说着打了个响指,齐福立刻跑上来把一份地图展开,“噢,安徽在这里。很好这里好像还没有什么教堂,离海岸线又很近,太好了,我和你一起去。”看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来画去的神情那简直就是地图上的那些地方都是他家的一样。

让这头北极熊跟自己一起去安徽?那自己的那场选举还想有什么好结果吗?“安徽现在还是战场,为了主教大人的安全,我不能让您去。”

“真正的信徒不惧怕任何危险,主与我同在。”

“如果主教大人如惧怕危险的话,我倒觉得有一个地方比安徽更好。”说着李富贵就指上了南京。

“南京?南京不是被太平军占了吗?”

“是啊,太平军虽然也信我主,但是好像他们得到的圣经错了,大人您也知道这些经文经过几道手的翻译,出些差错总是难免。”

“噢,为什么我听到的说法不是这样,我听说那些太平军肆意篡改教义,是个如假包换的邪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因为我与他们是处在敌对状态,不过大人如果愿意到可以去看看。”

冈萨雷斯抬头想了想,“不错,我可以先去看看,毕竟我是南京教区的主教,你到安徽等我,我从南京回来就直接去那里找你。”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从南京回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走冈萨雷斯里富贵转过身来问门子张平:“他怎么好好的就把你给逮到了?”

张平苦着脸说到:“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在他面前画什么十字,我记得大人以前见到穿这种衣服的洋人总是要画一画的,没想到他就抓住我哇啦哇啦的讲个不停。”

“算你倒霉,下次记住不懂的话少说,不懂得事少做。”

李富贵从凤阳转向南下的时候带上了第一军团,这一次富贵军的首脑聚的非常齐,近一年来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所以第一军团自然担当起了护卫任务。现在走在这支军团的中间总是能让李富贵感到安心,整支军队保持着肃穆的军容,白虎军旗在队伍的前面猎猎作响,白虎旗现在是富贵军的陆军旗,本来他还想在海军旗上用上青龙的,不过考虑到龙有些特殊性所以暂时把海军旗空在那里。对于有人认为白虎不太吉利是凶兽的说法,李富贵总是反问:“我记得最早四向不是凶兽啊?”

“最早的确不是,可是现在…”

“那就行了,咱们今天就复一回古。”

一路上不断的看到关于选举的宣传队,那些游击队显然已经掌握了一些群众运动的法门,很多活动都是组织老百姓自发进行的,最后全军在合肥安营扎寨,在这里李鸿章自然是负起了向导的责任,不过他的神态到让李富贵联想起了又回来的胡汉三。这座小城恐怕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参观完毕了,作为使用了千年的战场,这个地方既没有险要的地形,也没有高大的城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普普通通,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普通大家才会都选择在这里开打吧,因为他就像一个公正的裁判,即不偏向北方也不偏向南方。李鸿章特意领着大家去参观了忠源公殉国的地方,“江忠源从广西就跟长毛打,没想到最后竟毙命于此,也算是可叹哪。”

李富贵在议论古人时往往缺少必要的尊重,这一点他周围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忠源公为朝廷尽忠守土,最后马革裹尸,正是我辈的楷模。”

李富贵才不相信李鸿章会议马革裹尸的江忠源为楷模,这种事不过随便说说,谁会真的那么当真。“江忠源也是的,他从广西一路打来一直是流动作战,怎么到了这里就变呆了,死守这么一座小城。”

“忠源公也有他的苦衷,他做了安徽巡抚,这个守土的责任就更重了。”

“到也是,所以我们要接受这个教训,不要过于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

在座的众人对此倒时都十分的赞同,“大人所说自然有理,不过按大清律可是失土者斩哪。”

“切,你让他们来斩斩我看看,只要是形势上确实需要暂时后撤的,责任都有我来顶。”

离开江忠源送命的地方一行人登上城楼,李富贵问道:“少荃,你家在那里?”

“我的祖宅在城的东面离这里还有二十几里。”

“二十里,那今天咱们就不去了,过两天等这里都安顿好了咱们的选举就先从你家那边开始。”

“多谢大人眷顾。”李鸿章对这次选举并不完全清楚,他只知道这种乡会是把那些乡绅组织起来,辅助富贵军管理好地方,绝没有想到李福贵要给这个机构赋予那么大的权利,在他看来虽然一人一票的选举方法有些奇怪,不过总的来说这种做法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这个官军还无力控制皖中的时候,另外他也希望通过这次选举可以让他家乡的一些亲友走上仕途,就算没办法真的做官,起码可以在家乡混个高人一等。

第二天,李富贵一行由李鸿章引导离开了庐州这个小城,这里虽不是江南,不过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也一样显出了一片生机盎然,再加上李鸿章在一旁不时的讲解、凭吊一下,这一路上到没有让李富贵觉得烦闷。不过越往前走李鸿章的话题就越容易转到当前的战争上去,比如说这个土包在一年前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激战,或者那个村庄当年被长毛杀了多少人,而且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动,这是李富贵认识他以来看到他第二次如此失控。看到李鸿章逐渐露出其反动本质李富贵不觉有所感触,历史上淮军的军纪一向非常糟糕,屠杀就好像家常便饭一般,看起来他们这么做倒不是毫无原因,皖中虽然一直没有成为满清与太平军的主战场,可是就如同当年的游击区一样,在这样一个打拉锯战的地区阶级仇恨反而是最重的。李富贵看了看那些陪同而来的当地乡绅,这些家伙也都是一脸的激愤。再回忆起小时受到的教育不觉有些好笑,地主也是人,究竟是什么使我们觉得他们在利益受到伤害的时候就不应该反抗呢?实际上受到伤害后奋起反抗是逻辑上的必然,这和他是谁或者谁对谁错一点关系都没有。

庐州附近的乡村城镇的确给李富贵一种凋敝的感觉,看来这两年的战火的确给这块土地造成了很深的伤害,乡会选举活动的开展反而不如北方来的红火,李富贵明显感觉到在这里骑墙派还是很有市场的,虽然目前这个地方被富贵军控制,但是这两年反反复复的把大家都弄怕了,如果太平军回来,大家对李富贵与太平军之间结下的梁子可都有所耳闻,到时候那些为李富贵办事的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然也有死硬的反动分子,以李鸿章为首一个劲的为选举做宣传,比如说向大家拍着胸脯保证长毛再也打不过来了,再就是替富贵军吹嘘,由于有前两年的战史,他们说的倒也不算胡说八道,不过李富贵听着这样当面的自吹自擂总觉得有些别扭。

为了打消人们对自己的顾虑,李富贵决定举行一次阅兵,鼎盛的兵势也可以为富贵军在这一代争取到更大的人望。第一军团当然是这次阅兵的不二人选,不过地点嘛到还是应该商榷一下,这两天逛下来李富贵发现庐州以东的这一片地区相对比较闭塞,如果在这里举行阅兵的确能够震动十里八乡,不过这样的效果远不能让李富贵满意,他需要一个辐射很广但是又不能很大的地方,如果在州府举行阅兵那就脱离群众了,李富贵这一次选举的重点放在乡镇。这件事当然还是要请教本地人,当李鸿章听了阅兵的计划后大加赞赏,力主就在本地阅兵,他大概是想在老乡面前耍耍威风吧,李富贵断然拒绝了他的这个请求。

李鸿章的手指在地图上画来画去,最后停在了庐州西面的一个点上,”这个地方一定符合大人到要求,三河镇地处要冲,水陆交通都非常便利,自古以来商业就非常发达,如果大人在那里阅兵反响定然极大。”

三河镇,李富贵在嘴里咕噜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太平军有过那么一次三河大捷,印象里是陈玉成和李秀成打的,是不是打死了一个满清的大人物,记不清是谁了,反正不是自己。

“很好,明天我们就移师三河镇,这次的阅兵要好好的准备一下,得给那些乡巴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三河镇真的有三条河,就像合肥真的是两条肥河合在一起一样,而安徽就是安庆和徽州,品味着这几个地名李富贵在猜想安徽人是不是有些古板,说不定在安徽叫张百万的真的都是大财主。

小镇不大,不过市面比庐州还要繁荣,在镇子里蜿蜒流淌的小河使得它真的有了那么一点江南水乡的味道,在这个时代水路的确实最方便、便宜的交通,如果没有一条河很难想象鲁迅会和他那一帮小伙伴没有成人陪伴跑上几十里的夜路去看一出戏。如果宣传做的好的话,这三条河可以为李富贵带来非常遥远的客人。

虽然李富贵认为仅仅是阅兵式就可以对周围的乡村产生极大的吸引力,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在阅兵式的前面加上了戏曲表演,这大概在人类的阅兵史上还是很少见的。当然李富贵对于演出的剧目进行了严格的把关,像思凡之类的曲目都被剔除了出去。不过庐剧作为一个小的剧种表现战争题材的剧目还真的很少,最后只好加上了一出孙悟空的猴戏。

任何的大型活动的准备工作都是非常繁杂的,不过李富贵仍然继续专心的作他的亲善工作,而那些可以给手下去完成的工作他现在总是毫不犹豫的交下去。不过这样做也有它的缺点,那就是贪污,富贵军作为一个新兴的军队,而李富贵在这方面又比较注意,制定的财会制度也还是比较完善的,所以贪污的风气还不能说已经兴起,但是社会毕竟是社会,就算防范的再严,也不可能完全躲藏在社会之外。最近已经有了两起内部查处贪污的案件了,对此李富贵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在当今社会贪污几乎只是被当作一种嘴上的罪行。他只是希望能够把贪污压制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就在阅兵式准备到七七八八的时候突然有探子来报,有一小股太平军出现在庐州附近。太平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李富贵吃了一惊,根据探子的回报,这支太平军应当不到千人,根据他们的判断,也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这让李富贵很费解,这样一支部队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自己的面前,这当然让人吃惊,可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摸过来呢?仅仅为了向自己表明他们对潜行很有一套吗,看起来也不像诱敌,这样一支部队根本不足以把自己引出去。实际上在这里李富贵犯了一个错误,他并没有完全弄明白庐州这一带双方所处的形势,当他站在庐州府的时候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庐州已经是他的地盘了,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在他来之前富贵军只能说控制了庐州府城,至于其他的地区都是游击区,既然是游击区那就意味着双方都可以通行,同样双方都有可能攻击或被攻击,情报网也远远谈不上完善。所以这支太平军的突然出现如果放在一个月前丝毫不值得奇怪,而他面前的这支太平军只是延续了他们以往的行动规律而已。

不明就里的李富贵决定继续加强侦察,可是在他心里同时也觉得如果这时候来一场胜利,那同样可以收到非常好的宣传效果,然后再辅以阅兵,真是太完美了。所以当接连收到对自己有利的情报之后,李富贵终于按耐不住了,他点齐了三个团火速的杀奔庐州。三河镇离庐州府很近,也就一百多里地,对于第一军团这样的距离是在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按最新的情报这支太平军还在庐州城的西部,骑在马上的李富贵觉得这次军事行动有些好笑,富贵军中王牌军团的三个团现在正在全力奔袭一支不足千人的小股杂牌太平军,这还真是想不到。可是还有更让他想不到的,第二天中午等李富贵赶到的时候发现那支太平军刚刚被人打跑了。获胜的这支军队正在打扫战场,准确的说正在抢劫。

当李富贵赶到的时候,胜利者刚刚抢完一个村子,从他们离去的方向来看他们显然对自己的战利品还不太满意,所以准备向下一个村子进发。看着一片狼籍的村庄,李富贵很难想象这一切都是自己人干的,李富贵命令部队立刻用强行军的速度追上去,把对方的战利品全部抢过来。

那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军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来自后方的攻击,他们正循着太平军撤退的路线进行追击,这样他们的劫掠就可以都算到太平军头上。这年头做强盗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刚刚劫掠的那两个村子实在没什么油水,这些家伙不得不抢了一些笨重的玩意,这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当他们发现自己被另一支大军追赶的时候立刻产生了那么一会的混乱,虽然时间很短可是骑兵团利用这个实际很轻易的越过了他们,稍微对峙了一会之后,被包围的人放弃了抵抗,双方相差实在太悬殊了,仅从人数上讲,富贵军就几乎是对手的十倍。李富贵现在不需要手下向他报告对方的人数了,一眼扫过去他就看出来这支队伍绝对不会超过三百人,这可让他大吃了一惊,自己用五千人击败一万的太平军就被认为是无比辉煌的胜利了,可是这支军容、军纪各方面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的军队竟然击败了三倍于己身的太平军,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既然对方放弃了抵抗那么李富贵的手下就开始忠实的执行李富贵的命令,他们开始挨个的搜查俘虏,一针一线都不放过。对方的首领显然对这个待遇非常的不满,大声的嚷嚷着本地的方言,究竟在叫些什么李富贵也听不懂。

“去把那个人给我带过来。”

李富贵骑在马上审视着那个被押过来的人,来人很年轻,身材不高,相貌看起来也是平平,不过浑身上下透着一顾英气。李富贵一边看心里一边纳闷:真是奇怪,一个人双手被架在背后居然还能透出英气。

李富贵一摆手,押解者放开了手,然后又用力的推桑了一把,来人踉踉跄跄的冲到李富贵的马前,抬头一看李富贵的官服不觉一楞,随即就跪了下去,“刘铭传参见李大人。”现在李富贵在安徽很好认,因为安徽这时候的红顶子屈指可数,而像李富贵这么年轻的就只有他这么一个。

“留名传?嗯,这名字很好,你究竟想把什么样的名字流传下去呢?”

“这个倒没想过。”

“你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可想了,你是干什么的?”

“小的就是本地人士,去年我们这里闹长毛,我就带着一些乡邻组织起来保境安民,现在带着队伍在大浅山驻扎。”

原来是在大浅山开闸立柜的,难怪军纪这么差,在当时一般的观点认为如果一支队伍是由当地乡绅组织起来的队伍,领头的如果还有个什么功名,那这当然就是团练,可是如果完全是由市面上的闲杂人员纠集起来的性质就不太好说了,而像这个刘铭传这样进驻某个山头那十有八九是土匪了。不过究竟是土匪还是团练最终还是要由帮办两江团练的李富贵说了算。

“你们山头就这些人马吗?”

“是,能打的就这些。”

“你很厉害嘛,就凭这点人把上千太平军打的狼奔豕突。”

“全仗大人的天威。”

这倒可能是实话,李富贵刚才匆匆的看了一眼战场,发现他们并没有进行殊死的战斗,战场上根本没有遗留下来什么断矛残刀,地上也没有多少死尸,各种证据都表明战斗刚刚开始太平军就掉头逃跑了,以双方的力量对比来说,这种现象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李富贵也认为很有可能是这支太平军在到达合肥附近之后发现这个地区有大量富贵军活动,已经成为惊弓之鸟,这时突然遭到攻击所以就立刻选择了逃跑。可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胆敢进攻三倍于己的敌人。”就算是长毛是害怕我才逃跑的,可你并不知道他们会逃不是吗,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子呢?”

“富贵险中求,铭传也是赌这一把。”实际上刘铭传在得知李富贵来到合肥之后一直想去投奔,可是苦于没有人引荐,害怕到了富贵军中不被重视,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当他得知这支太平军孤军深入皖中之后,他就下决心打一仗来做投奔富贵军的见面礼,可是现在得到了反效果,实在是非他所愿。

“富贵险中求。”李富贵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有眼光、敢决断,这还真算得上是个人才。

“铭传一时不查,误犯大人尊讳,还请大人赎罪。”

这话有点文,李富贵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哦,你是说富贵啊,没关系,我叫富贵就不许别人说富贵,天下那有这个道理,不过你纵兵劫掠,该当何罪啊?”

“铭传纵兵劫掠自然该死,不过大人还请念其初犯,国家又正当用人之际,令其投入富贵军中戴罪立功才是。”

这小子说话还满有意思的,“投入富贵军中戴罪立功?这个也可以考虑,不过富贵军军纪森严,不知这个刘铭传能不能遵守呢?”

“大人饶过刘铭传这一次,想来铭传自当感恩戴德,严守军纪。”

“那就这样吧,不过最后我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富贵军中从来都不缺长毛的人头,所以用不着杀老百姓来冒充,而且就算要冒功,起码也应该把人头上的辫子解开吧。”

“铭传谨记大人教诲,其实我们是打算把人头上的辫子解开的,只是大人的军队来的太快,我们来不及。”

这话把李富贵逗笑了,“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实人,下去吧。”

虽然这一仗并不是富贵军打的,不过胜利毕竟是胜利,当李富贵回到三河大家向他道贺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并不打算澄清大家的误会。趁着新胜的余威阅兵式进行的非常有声势,可以说轰动了附近好几个县,阅兵的项目有会操,步枪和火炮的射击表演,武术表演,让那些乡下人狠狠开了一会眼,尤其是列方阵走正步的时候,可以说把他们都镇住了,而等到火炮表演的时候,虽然只是一次齐射,但留给他们的心理震撼相信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而最后的武术表演也让大家看得很满意,这些对打表演在阅兵式上占据了最多的时间,而他那种热闹的特性来最能满足周围这些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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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富贵站在新磊起的土台上看着自己的这支军队,第一军团总是让他感到骄傲,每一次看到他们李富贵总有一种看不够的感觉。把眼光投向整个会场,在正对主席台的地方,一群非常喧闹的家伙们引起了他的注意,整个会场就属他们叫得最响,鼓掌、叫好、打呼哨忙得不亦乐乎,他们的服装让李富贵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拿出望远镜仔细看了一下李富贵不觉感到奇怪,这些家伙不是应该被送到后方的新兵营中参加新兵训练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李富贵又仔细的用望远镜确认了一下,绝对没错,这些人中表现的最兴奋的不正是那个刘铭传嘛。

抬手叫过两名亲兵,李富贵指着那帮家伙说道“你们带些人过去,把那些家伙给我看管起来,等到阅兵完了以后把他们带来见我。”

剩下的时间李富贵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表演上了,他一向对武术表演不太感兴趣,这些武功在他看来没有一点神奇之处,既不能飞天遁地,也不能移山倒海,而且对他来说靠功夫决定战争胜负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李富贵甚至怀疑这个时代从来就没有到来过。阅兵结束后,李富贵被一大堆人围住,他们都是来向李富贵表忠心的,生逢乱世找到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大树可不容易,既然找到了那就一定要死死抱住,在这种时候李富贵总是耐心的表现出自己最为和善的一面,还不时地拉拉手,拍拍肩膀什么的,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还没有习惯这样的举动,猛地被一个大人物来这么一下骨头都能轻几量。等摆脱了这帮苍蝇回到自己的行营,他的亲兵把欢天喜地的刘铭传给他带了上来,看这刘铭传咧着嘴开心的样子李富贵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捡到了一堆元宝。刘铭传一入帅帐立刻抢上几步单膝跪倒,”刘铭传参见大帅。”

“刘铭传,你不是应该到凤阳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铭传不听号令,还请大帅治罪。”

“在军中不听号令可是重罪,你没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没有,不管大人给铭传什么责罚铭传都心甘情愿。为了这次看到的东西不管受到什么也惩罚我都觉得值。”

刘铭传这么一说李富贵倒觉得不太好治他得罪了,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难为刘铭传。不过对这个刘铭传他倒是真的留上心了,这个小子很精哪,从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句句话都在投我所好,可偏偏表面上还看不出来。”好了,我不怪罪你们,现在你能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一会事了吧。”

原来负责押解这批土匪去凤阳的那个班是属于第四军团的,本来第四军团的这个营是负责三河阅兵时阅兵场秩序的部队之一,这些兵自从入伍以来,只是听说大阅兵如何威武、如何雄壮,但是还没有机会亲眼见过,本来面前是一个好机会,却被这帮土匪给搅了,心中自然有气,路上也就对刘铭传的那一帮人不太客气,刘铭传从话里话外总是听到大阅兵这个词,一来二去就把三河阅兵的事都给套了出来,刘铭传在军事上全凭自己发自内心的喜好,几乎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一听说有这样的事自然也决不愿意错过,最后他居然说通了押解他们的班长,带着他们先到三河镇把阅兵看完了再去凤阳,没想到到了三河就因为会场纪律不好又被李富贵抓住了。

“你们还真是嚣张,偷溜进来还敢这样大呼小叫。”

“本来我和王班长说好,大家只是偷偷在后面看一看就行了,可是大军的表演实在是太出色了,我们不由自主的往前挤,不由自主的大声叫好,实在是身不由己。”

“好吧,这次就算了,你现在出去,立刻沿直线给我赶往凤阳,若是再有延误,我可定斩不饶。”

“是,我现在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凤阳,若是能在那里学到今天在这里看到的那些本事,刘铭传就是战死沙场也心甘情愿。”

虽然准备工作进行的十分的细致,不过等到选举真正开始之后发现还是有些东西没想到,比如李富贵就发现许多选举人总是没办法把选票上的名字与候选人对上号,如果在前期宣传的时候给每个候选人弄个什么标志就好了。不过李富贵很快就想到了补救的办法,于是在许多镇上的投票站被改到了一些比较宽敞的地方,投票的方式也从庄严肃穆的鱼贯投票改为一大拨一大拨的一起投,而在投票之前大家坐在一起张三长李四短的把各个候选人都评头论足一番,探讨一下究竟选谁中的机会最高,还真有几个精通选经的把选举的把选情分析的头头是道,他们对一张选票上的几个勾如何选择、如何组合往往能够讲出一大堆的道理,而且候选人之间还有一定的关联,比如说张三和李四有仇,那么他们在候选的时候必然互相攻击,所以同时当选的可能性就必然会降低,那么如果你选了张三最好就不要选李四,像这样的分析连李富贵都深感佩服,真是世不患无千里马,而患无伯乐,更重要的是,你究竟把这些马放在什么样的赛场上跑。

就在地方选举基本结束李富贵准备打道回凤阳的时候,冈萨雷斯居然轻车简从的追到了合肥。看到一个在自己的计划中应该已经到长江里去喂鱼的家伙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这让李富贵小小的吃了一惊。冈萨雷斯并没有注意到李富贵脸上出现的那一丝变化,他只管拉住李富贵喋喋不休得讲起他这次南京之行的收获,在冈萨雷斯看来太平天国对于上帝的解释纯粹是胡扯八道,不过他觉得那些天国将士仍然有敬仰上帝之心,这怎么说还是可以算一件好事情。同时他也获得了太平天国上层的保证,太平军不会破坏教堂,也不会为难教民。所以冈萨雷斯一离开南京所以冈萨雷斯一离开南京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安徽,深入战区,准备在这里大展拳脚,他觉得既然天主可以在这个乱世保护他的子民那么这个地方的老百姓肯定会踊跃入教的。看着这个一脸兴奋的大块头,李富贵在心里嘀咕,究竟这个冈萨雷斯是一直像自己一样在装傻呢?还是他的运气特别好?不管哪一点是真的,自己都必须重新评估这个人了,以目前的形势看在太平军与富贵军的夹缝中传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防着这一手呢?而且以他的脾气来说,他是怎么与太平军上层交流的呢,这里牵涉到双方信仰,没那么容易达成妥协吧。如果冈萨雷斯是在事前就看出了这一点,因此而冒险去南京的话,机智、勇敢、果断、有眼光,那么这个家伙将非常难对付。而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运气好的话那同样让李富贵感到不好办,一个浑身狗屎运的家伙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而从这位主教的经历来看,他的运气一向非常好,如果那真是运气的话。

接着冈萨雷斯有说起了他的传教计划,听到他不但要在安徽建教堂还要在富贵军中配随军牧师以加强在富贵军中的传教力度时李富贵偷偷的看了冈萨雷斯一眼,可惜这一眼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李富贵只好承认,如果冈萨雷斯真的是在装傻那他装的可比自己强多了,甚至可以做自己的老师,从他的脸上李富贵甚至看到了一点天真烂漫。既然从表情上无法判断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李富贵决定先由着他来,猴子爬高了红屁股才会露出来。另外在军中传教到也不能说没有好处,起码信了教的将领想脱离自己就没那么容易了,谁能想象曾国藩会招揽一群带着十字架的军队。当然天主教的传播不可避免的使那些洋鬼子对自己的渗透变得更容易,不过李富贵并不相信自己的军队会因为相信基督而反对自己,中国人里对宗教百分之百的狂热的人物不能说没有,但是这个比例恐怕要在全世界所有种族里排在倒数几位,更何况打着红旗反红旗的事李富贵也知道不少。

给冈萨雷斯开了一路绿灯之后,李富贵离开了合肥,冈萨雷斯则继续留在那里开展他的传教事业,虽然理论上这个时候来这里传教的确是最好的时机,不过实际做起来也并不容易,最大的瓶颈恐怕还是传教士不够,李富贵给冈萨雷斯留下了两个人,名义上是帮助他的,实际上却肩负着监视的任务,他们将不停的观察冈萨雷斯做事的方法,李富贵希望能从这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到凤阳的李富贵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与路归延就安徽的各个方面做了一次深入的探讨。安徽的事情被路轨延处理得井井有条,这一点李富贵十分满意,不过陆归砚却有他的烦恼,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杂务,在他看来兵家思想的传播工作大大落后了。李富贵倒没想到陆归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如果我们用一招打二还一会不会好一些。”李富贵想到一个主意。

“这不是你的专长吗?说说,怎么个打二还一法。”

“我最近听到了一套理论,比我们兵家思想激烈多了,如果我们把它传播出去就能吸引那些士大夫的注意了。”

“比兵家思想还要激进,这倒真要领教一下。”

李富贵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三个字:“厚黑学”,同时说道:“法不传六耳,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东西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

“这么厉害?赶快说说。”

对于厚黑学李富贵也只是看过一部漫画,时隔数年,也忘了不少,不过总的逻辑还是记得很清楚地,关于厚黑学里所举的楚汉和三国例子印象倒是非常深刻。现在想要翻出来还真得整理一下,幸好厚黑学本身并不复杂,李富贵就这么颠三倒四的把厚黑学讲了一遍,有时候讲到后面发觉前面讲漏了,就又倒回去重讲。虽然讲得有些混乱,可是陆归延那边还是越听越心惊,等李富贵结束了这堂小课,陆归延已经浑身冷汗了。“富贵,这一套真的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是一位古人。”

“不知是哪一位大贤?”

“李宗吾。”

“噢?难道是你的祖先?”

“那倒不是,我们都姓李也是巧合。”

“李氏一门真是了不起啊,先是李耳,李耳之后是李宗吾,李宗吾之后是李富贵,两千年辉煌映照,真是令人神往啊。”

他还真能扯,居然能扯上老子。“我现在就是担心这样惊世骇俗的观点怎么让它流传出去。”

“这有何难,连金瓶梅、玉璞团都能流传出去,厚黑学更是不在话下。”

“有道理,写一本色情小说,通过主人公的嘴巴把厚黑学讲出来,哈哈,太好了,那帮道学先生想批都批不出口,他们不能解释自己是从哪里看到厚黑学的。”

陆归延刚刚擦掉的冷汗又溜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把这样震烁古今的大论放到春宫里实在对先哲太过不敬。”

“哎,你不了解这位李宗吾,他若泉下有知一定很喜欢我这个安排,越想越妙,就这么办了,我明天就开始动笔。”

“你敢发誓这厚黑学不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敢,我跟你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位李宗吾先生比我还要离经叛道,所以我能确定,他一定不会介意这个安排的。”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富贵,那你是怎么看待厚黑学的呢,他说得很有道理啊,似乎比我们的兵家思想还进了一步。”

“你是第一次听,所以被他镇住了,如果你说的是观点激进,厚黑学的确比兵家激进,如果你说的是逻辑,那他还是不如兵家的,兵家涵盖的范围上至皇帝下至乞丐,大到国际主义者,小到利己主义者,往前何以追溯到三皇五帝的原始社会,往后起码还可以管一百五十年。而对厚黑学,在它的例子它的逻辑中,看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不过如果你举反例,他就没法解释了,比如说这个市道并不是只有厚黑的人才成功,比如说,这个这个(见鬼,还真不好找),秦穆公、赵匡胤也算一个吧,赵匡胤是查了点,不过他毕竟统一乱世,相交他的成就而言,应该不算厚黑吧。”

李富贵前面那一大段,陆归延没太弄明白,不过后面倒是听懂了“你是说厚黑学片面。”

“对,李宗吾一代奇才,相信读过厚黑学的人都会发出会心一笑,他所说的有些道理,尤其是楚汉和三国的例子举的又是那么的贴切,不过将来真正把厚黑学奉为人生信条的人恐怕并不多。因为厚黑学并不全面,我并不认为真的如李宗吾所说’厚黑’两个字可以概括二十四史,虽然李宗吾举了刘邦、项羽、韩信、范增、曹操、刘备、孙权、司马懿这么多例子,但是例子只是例子,例子可以加强你的说服力,但是例子不能证明你的逻辑。其实在李宗吾的一个观点里已经含有朴素的兵家思想,他提出”该厚的地方不能黑,该黑的地方不能厚”,那么什么时候该厚什么时候该黑呢?当然是以利益为准,这就符合了兵家的观点了,可惜李宗吾并没有把他的逻辑再向前推一步,当然他有他的苦衷,其实这个问题兵家也有,就是这个社会主流的观点是以仁义作为社会的基石的,为了把它矫正到中间位置那就自然必须强调厚黑,这也是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用奸计的原因,不过在兵家而言厚黑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也就是说只要符合利益的需要,该厚的时候厚,该仁的时候仁,该黑的时候黑,该义的时候义。”李富贵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厚黑学与雷锋精神只是革命分工不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唉,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对兵家的理解上已经赶上你了,今天一看还差的远哪。”

“你只是逻辑推理上还差了一点,这也是我们大清的通病,人比较感性化,厚黑学虽然还不够全面,但是它绝对可以让人思考,对这个社会来说属于一剂猛药,咱们看看那帮老夫子们会不会被药死。”

之后李富贵又匆匆忙忙的赶回了淮阴,之所以行程安排的这么急主要是因为李富贵的丈母娘来了,在北京的时候李富贵就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倒还罢了,这个丈母娘可是不能怠慢。

回到家的李富贵立刻发现了家中的变化,首先就是自己的老婆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一口一个官人弄的李富贵汗毛直竖,其次家中的陈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要按照李富贵的身份这个李府是小了一点,在结婚前李府的作用基本上是个摆设,那时李富贵极少回府,军营和衙门是他的长期驻地,结婚以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尚书小姐出嫁,又是皇帝赐婚,那排场自然不会小,陪嫁的丫鬟老妈子来了一大帮,这时候李府就有些嫌小了,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十分擅长利用空间,经过他的一番重新布置大家倒也相安无事的住了下来。可是赵夫人来了以后立刻对这些布置表示了不满,因为李富贵的这些布置都是以居住者的舒适性为考量的,虽然每个人的空间比较小,但住的却是很舒服。可是在赵夫人眼里,这种布置实在是太寒酸了,连太师椅都没有,实际上李富贵如果在家里接待客人最喜欢坐摇椅。于是在李富贵回来之前赵夫人就把他的家重新布置了一番。经过赵夫人这一番布置之后,李府理所当然的变得不够住了,以至于许多低等佣人只好住到了宅子的外面。

李富贵一见到丈母娘立刻就遭到了好一顿数落,”你看看你,你把你家都糟踏成什么样子了,就这么点点大个地方,还弄得跟老鼠窝似的,婉儿你不要笑,你也一样,以前在家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看看你是怎么布置屋子的(赵婉儿悄悄吐了吐舌头),都搞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具来(赵婉儿瞪了李富贵一眼,这些家具一半是李富贵买的,一半是他发明的。),姑爷,你也不要怪我没教好女儿,婉儿年纪小,不懂事,你还要多担待一些,可是这宅子的事情还得你来操办,你看看你这么大地方能做什么?连个园子都没有(李府有一个小花园,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喷泉,李富贵和赵婉儿都很喜欢这个地方,可是赵夫人所说的可不是指一个后花园那么简单,李富贵明白虽然程度上有差异,不过这里的园子和慈禧拿海军军费修的实际上是一类东西。),我做主了过两天你就把这整条街买下来,你这个李府要好好的扩建一番。”

乖乖,这个老太婆还真能自说自话,怪不得赵婉儿谁都不怕就怕她这个娘呢,在北京见这位岳母大人的时候李富贵就感觉这个女人很厉害,希望婉儿老了以后不要变得和她娘一样。李富贵这个时候也只好先应承下来,到动真格的时候再拖上一拖,把这个老太太糊弄走再说,李府可能的确需要扩建一下了,不过把一条街都占了也太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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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看到李富贵态度良好赵夫人十分满意,指着她身后的一个人说:”来,姑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娘家的侄儿,叫柳子远,以后你们哥俩要多多亲近。”

李富贵早就注意到赵夫人身后站着的这个人物了,和一般的官宦子弟的打扮不同,一席长衫、三柳长髯,还真有点仙风道骨,初次见面两人分别客气一番。虽然是在这个老太太面前,不过这个柳子远似乎倒非常放的开,天南地北的无所不谈,这一下倒把李富贵的谈兴也给吊起来了,奇怪的是赵夫人看到他们聊的起劲非常高兴,对于两人话题中偶尔出现的一些离经叛道的言论也不加制止,做了一会就带着赵婉儿准备晚饭去了,留下他们哥俩在这里侃大山。

吃饭的时候李富贵又被数落了一顿,自然又是因为他那一套饮食习惯,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各人回房休息,一关上门李富贵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家的这位老佛爷是怎么一回事,好家伙,我这刚回家呢,就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嘘,可不许说我娘坏话,你说什么她都能知道的。”

“什么意思?”

“我们小时候要是谁说了娘的坏话,我娘马上就知道了。”

“切,那有什么,肯定是有人告密。”

“不可能,怎么会次次都有人告密,有时候说话的时候就两个人,结果两个人都挨了打。”

有意思,自己的丈母娘居然是个半仙,不会是狐仙附体什么的吧。

赵婉儿看到李富贵发愣就接着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这几天就因为你那些新奇的玩艺,我替你担了多少顿骂。”

“那又是为什么,你没告诉你娘那些都是我弄的吗。”

“有什么用,男主外,女主内,家里搞的稀奇古怪当然要骂我。”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那个表哥吧,为什么你娘一句都不说他?”

“我娘对我们兄弟姐妹都很严厉,唯独对我这个表哥宠的不得了,我舅舅、舅妈死的早,表哥是柳家单传。”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表哥很厉害啊,倒没有被宠坏的样子。”

“那是,我爹常说如果表哥肯出来考科举,就不说肯定能考中状元,起码三甲是跑不掉的。”

“哦,你表哥不肯考科举?为什么?”

“不知道,他不喜欢吧。”

“这么有性格,我到不知道他举业如何,不过他的见识倒的确不凡。”

“是啊,就是他对我说你是个盖世英雄的,而且我表哥还是个大好人,小时候我娘要是想打我们,他总是替我们求情,长大了还偷偷的弄一些好玩的东西给我们。”

看到赵婉儿对她这位表哥十分的推崇,李富贵心里有点别扭,这表哥表妹的总让人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既然赵夫人这么喜爱柳子远为什么没有亲上加亲呢,大概是年龄相差悬殊了一些,柳子远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岁了,该他谈婚论娶的时候婉儿恐怕才五六岁,应该想不到这个上面来。嗯,这个柳子远竟然会说自己是盖世英雄,不错,有眼光,不管从各方面看都符合自己对人才的要求。

“对了,你表哥不喜欢科举就可以不去考吗?你爹你娘都不管他?”

“我说过了,我娘很宠我表哥的,其实我表哥也没说不去考,他只是说考场的气味太难闻,地方也太狭窄,就不去了。”

这也算一条理由,想起当年自己被高考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李富贵真的很难想象考场不好居然可以成为不考试的理由,”这个借口也找的太牵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不一定,表哥对于这些方面的确很挑剔。”

“你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你表哥好像吧咱们家最大的那一间房给占了吧?”

“那又怎么了?他在我家的时候还占了最大的一个院子呢。”

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哪,明天带他到军营去看看,从今天的谈话来看他对军事倒不陌生,说不定自己又得到一个有力的助手呢。

小别胜新婚,第二天李富贵睡过了头,又被老太太嘀咕了几声,可是等到他梳洗已毕之后他才知道柳子远还在床上呢。权衡再三李富贵决定还是先去一趟衙门以躲开自己的丈母娘,等到吃过午饭再约柳子远出来。在饭桌上李富贵提出要带柳子远到处逛逛,柳子远欣然同意,而赵夫人也对此十分赞成,这让李富贵有种感觉,似乎自己的丈母娘所说的要他们哥俩多多亲近并非是一句客套话,她似乎非常愿意看到自己和柳子远待在一起。

蒸汽机抽水让柳子远感到十分新奇,不过他似乎对蒸汽机发出的轰隆轰隆声十分的反感,只愿意在远处观看,在城墙上巡视的时候柳子远倒是投入了角色,现在淮阴的城防可是非同小可,炮位之多整个中国找不到第二个,最近还弄了一些水泥来加固城防,李富贵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个时代就已经有水泥了,买来的波特兰水泥与李富贵前世用过的水泥看起来差不多,不过长途贩运而来价钱自然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不但运费高而且水泥这个东西经过长途海运损耗也特别大,这种产品本地化生产是再合适没有了,李富贵已经派人去学如何烧制,若是成本能够下来,自己的工事就会变得坚不可摧。不过好象听说烧制的方法被严格保护了起来,只知道把石灰石,配合一点黏土,掺水后以搅拌,加热干燥,然后装入石灰窑煅烧。煅烧后的烧块再打碎磨细,就能制成水泥。不过仅仅知道这些似乎还不够,李富贵曾将烧过几窑,出来的东西你硬要说它是水泥也不是不行,不过质地的确要比英国或差上好多,哎,当年李富贵就有点烦化学,不像物理数学那样条理清晰,学起来非常繁杂,做实验的时候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现在如果真的学不到窍门的话只好多进行试验,其实好像外国人多数也是这么碰出来的。

从城上下来李富贵就驱车到城外直奔第六军团的营地了,在新组建的兵团里面这个兵团是比较让李富贵满意的,所以镇守淮阴的担子就落在了他们肩上。

一进军营柳子远就掏出手绢吧鼻子给捂了起来,的确军营里头灰尘有些大,军营的大门正对着校场,不少士兵在校场上跑步做操,自然弄的是尘土飞扬,结果柳子远再也不肯进去了。这个时候李富贵也瞧出一些不对来了,这位表哥谈吐不俗、见闻广博是不假,不过好像娇气了一些,若只是能说那利用价值就大大下降了。

当天吃罢晚饭柳子远提议晚上赏月品茶,李富贵自然无可无不可,婉儿倒是很是喜欢。李富贵可能真的缺少一点雅骨,看着那个白晃晃的月亮看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赏月的感觉。而且李富贵发现对着月亮人们的话题最容易转到诗词歌赋上去,说不定这真的和人体内的潮汐有关。而这对表兄妹谈的那些诗词李富贵一首都没听过,而且词义还满艰深的,像”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的一句都没有,弄的李富贵气闷不已。可能是察觉到李富贵有些不耐烦,柳子远忽然打住了诗词的话题,”婉儿,良辰美景,可惜这茶总是差了些火候,你还记得怎么烹茶吗?”

“那当然记得。我去拿茶具,给你们煮一壶好茶。”

过了一会就看见赵婉儿捧着一个红木盒回来,后面跟着张妈捧着一个小碳炉,看着赵婉儿又拿出一套紫砂茶杯还有一些木头茶匙之类的东西,李富贵突然回想起以前好像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东西,”这好像是搞功夫茶的家伙吧?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茶道。”

赵婉儿白了李富贵一眼,”我会的还多着呢。”

接着赵婉儿正襟危坐,微微颔首,开始一板一眼的摆弄起茶具来了,在月光下看着那一双玉手十分灵巧熟练的把杯子翻过来倒过去,李富贵这边倒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眼睛只能盯着那一双手,胸中的烦闷感早不知到哪里去了,脑子里有一点醺醺然的,这滋味还真是不错。以后没事真的可以这样品品茶,不过结婚也有一阵子了,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这样弄过茶给自己喝呢。看了看身边的柳子远李富贵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一丝醋意,不只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去学一学这些雅事,增加一下修养。

就在李富贵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婉儿把第一道茶倒去把空杯子捧到了他们两人面前,李富贵学着柳子远的样子把茶杯捧起来在手心摩擦着防到鼻子跟前闻,不过他注意到柳子远在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那个神情就好像是在检查这茶杯里有没有毒。

第一百三十章

这晚的品茶让李富贵明白一个道理,雅事倒不全是那些无聊文人想出来折磨人的,就好像到后来李富贵也能觉得月色的柔美,夜色甚至泛出了诗意一般的蓝色。这一切想要感觉到似乎需要心中宁静,不过就李富贵这时的心态想要做到心中宁静又谈何容易呢。

自此之后,李富贵还真的过了一段文人雅士般的生活,每天回到家春花秋月一番,这段时间柳子远从来没提过要再去参观李富贵的那些成就,弄的李富贵十分的没趣,而且他也确实发现这个柳子远是个彻头彻尾的公子哥,虽然不是那种仗势欺人让人一见就厌的类型。赵夫人仍然会时不时地训李富贵一顿,比如说这天李富贵坐在椅子上穿靴子被他的丈母娘给看到了,立刻就招来一阵倾盆大雨,“富贵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一点官威都没有,抱着个腿缩在椅子上跟个猴子似的,我早就注意到了,什么事情你总是自己动手,这些事叫下人去坐嘛。我知道你出身苦,可你要记住我们是官宦人家,要有一些当官的样子。”

李富贵自发达以来一直不习惯要别人伺候他,实际上这样被伺候的时候效率很低,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快,所以除了穿朝服这样的盛装之外,李富贵总是习惯小事就自己做,没想到这样的优点也能招来一顿唠叨,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赵夫人看李富贵没吭声,想了一下,就对着外边喊了一声“翠花”,弄得李富贵一愣,这里还有酸菜什么事吗?然后看到一个胖胖的丫环跑了进来,“翠花,从今天起只要姑爷回府你就跟在他后面,他要什么东西都有你来拿,非得把你这个坏习惯给别过来。”

见鬼,哪自己不就跟坐牢一样了吗,而且屁股后面整天跟个胖妞算是怎么一回事嘛。

这天李富贵和柳子远在一起的时候又谈到了洋人,在李富贵看来柳子远对外国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在他这个群体里这样的水平还是应该算非常出色的了。

一说到目前中国人对洋人的态度李富贵就长叹一声,”说起来也不知道哪一朝那一代开始咱们变得这样小肚鸡场、目光短浅的,要么是逢洋必反,我好像听说北京有几位大人还为自己一辈子没有摸过洋东西而洋洋得意,要么是见到洋人怕的要死以至于进退失据,不是被人要挟就是被人骗,怎么才能让这些人理解洋人也是人,洋人里头有好有坏,洋人的东西合用的我们就用就学这有什么不对?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用平常心来看待他们的成就呢?”

“说到洋务你知不知道北京不少人都在说你做了洋人的奸细,不然洋人怎么肯把他们的兵器给你。”

“听说过,下次你如果再听到谁说这样的话,你就告诉他只要他肯出钱,不用做奸细我就可以把洋人的兵器卖给他,机不可失。”

“妹夫说笑了,你有没有想过名不正则言不顺,你既然希望大家用平和的态度看待洋人为什么不尝试给洋人正一下名呢?”

“怎么正名?”

“不许再叫他们洋人,改叫色目人。”

“色目人?这好像是元朝的一个词,是用来称呼西域的白种人的。”

“对啊,如此一来大家就不会再那么敌视洋人了。”

“不会吧,就这么一改,就能有那么大的作用?”

“在元朝人分四等你知不知道。”

“知道,好像我们汉人是最低的一等。”

“最低的一等是南人,也就是南宋治下的汉人,你知道这四等具体是怎么分的吗?”

“我听说过,不过记不太清了。”

“第一等是蒙古人。”

“这是自然。”

“第二等就是色目人,第三等是汉人,包括女真人和北方汉人。这样就可以说明洋人古以有之。而且,元朝蒙古人是第一等,明朝汉人是第一等,大清朝自然是女真人是第一等,可是色目人一直没做过第一等,所以就算现在就算让色目人得意一阵子,也是天理循环,大家如果能这样想心里自然就平了。”

“这倒有点意思。”

“而且就算不成功你也没丢掉什么。”

“嗯,不错,以后我们就改口称洋人为色目人,又不费什么。”话说到这里李富贵决定要探探柳子远的口风,这段时间李富贵虽有招揽他的意思,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开口,今天不如开门见山的问一下,”表哥大才,为什么始终不肯出仕呢?若不嫌弃我想请表哥这次留下来帮我。”

柳子远低头想了一会说道:”富贵,你是当世豪杰,这一点我在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也确实动过辅佐你的念头,可是我实在不能习惯你这样的生活,只怕帮不了你了。”

“我虽然是个武人,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也有文人的地方,我知道你不习惯军营的那一套,你可以帮我出出主意。”

“其实你哪里需要别人替你出主意,你只是需要能替你办事的人,我闲云野鹤惯了,恐怕不堪使用,只好辜负老弟的美意了。”

李富贵又恳请再三,他知道这个时代不管对方是不是诸葛亮,你都得三顾茅庐,无奈柳子远已经打定了主意。最后柳子远说道:”其实天下人才如过江之鲫,我交游很广,你若是真的求贤若渴,我到是可以推荐一二。”

“你这分明是敷衍我。”

“我哪里敢。不是自吹,在下对自己这眼光还是颇有自信的,以后我替妹夫多加留意,一定不负所望。”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这大半天把嘴都说干了还是一无所获,李富贵咳嗽了一声翠花立刻把桌子上的茶碗给端了过来,这段时间李富贵发现找夫人为什么非要用这个胖丫头跟着自己了,因为这个丫环有眼力架,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个很模糊的表示她就把东西递上来了,弄得李富贵现在还真有点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李富贵终于送走了他的丈母娘,这位老太太走之前还把负责李府扩建的人找来仔仔细细的吩咐了一大堆,一边还抱怨李富贵征的土地太少了,在这么一小快地上盖的宅子怎么也气派不起来,送别的时候看到赵婉儿哭的梨花带雨李富贵倒也是百感交集,虽然赵婉儿对她这位老娘也是十分的头疼,不过这个时候母女天性流露,还是有些让人感动的,看到赵夫人一口一个儿啊、肉啊的喊着李富贵简直要怀疑这两天气候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别是要地震什么的吧?

目送着赵夫人和柳子元乘坐的马车渐渐走远李富贵在心里长出一口气,虽然那个胖丫头还粘在自己身后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不过老太太走了她一个丫头还想翻天吗,终于又可以恢复到以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生活中去了。

回到家赵婉儿的情绪有些低落,李富贵开导了一番之后就让她一个人在屋里静一静。李富贵自己回到书房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发觉咸丰皇帝的寿辰快到了,这时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咸丰对于自己这个寿辰倒没什么兴致,已经下过旨要求各地不得铺张也不要献什么礼物,不过这点可难不倒李富贵,他早就准备好了,一边命人把上次准备好的那个黑奴送过来,一边叫来书办拟一份奏章。李富贵准备把这个黑奴当作祥瑞献到北京去,在奏折里写道:昆仑奴再现我大清,正是长毛将灭,盛世重临的大大吉兆。

没过几天下面就把那个黑奴送了上来,经过这几个月的地狱训练,这个黑人的口语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虽然讲起话来还是有些洋腔怪调,不过像“吾皇万岁”之类的口号倒是喊的字正腔圆。李富贵仔细检查了这个黑奴的装束,“这一套就是昆仑奴的衣服吗?”

“绝对没错,我们查了各种古画,唐朝的昆仑奴都穿这样的衣服。”

李富贵点了点头,差不多,这些衣服看起来有一股波斯的味道。“很好,是该让那些北京的那些老家伙尝一尝这致命一击了。”

果然不出李富贵所料,礼部的那些人员一接到这样一份祥瑞都傻了眼,这是个什么东西?活脱脱一个妖怪嘛。很快这件事就上报到了礼部尚书那里,“李富贵进献了一个妖怪”尚书大人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这李富贵竟然胡闹到礼部来了,皇上的寿辰在即,李富贵再浑也不至于挑这个时候跟皇上过不去吧。急匆匆地跟着报信的人跑去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妖怪是什么?消息传得很快,没用多久这件事在京城的官场上就传遍了,礼部衙门络绎不绝的都是来看妖怪的,几位中堂也被惊动了,大家异口同声地斥责李富贵胡闹,不过李富贵怎么说也是加着兵部侍郎衔的,他既然正正规规的把这个妖怪送了来,大家也不能没由来的赶回去,总需要有点凭据,所以就叫人赶快查一查记载昆仑奴的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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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查回来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个黑炭一样的东西可能真的是昆仑奴,这些朝中的大老们研究了一下午,翻阅了他们找到的所有关于昆仑奴的文献以及留存的绘画还有一尊唐三彩,最终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真的是昆仑奴!这一点大家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心里头都明白了。不过难道真的把这么一个东西送到金殿上去,这实在是太不可想象了。肃顺揉着太阳穴,”这个李富贵,我还以为把他打发到江苏去就能省一点心呢,你们说这事怎么办?”

“不如直接退回去?”桂良对自己这个提议也有点心里没底。

“恐怕不行吧,那个李富贵可是个有名的二愣子,他兴致冲冲的把这个东西送来,没有足够的理由恐怕压不住他。”果然人群里发出了反对意见。

众人想了半天最后景寿问道:”咦?怎么没见文香,赵老到哪里去了?”

“别提了,散朝的时候一听说他女婿又惹事了他就一溜烟的跑回家去了,你们看着吧,明天他肯定称病不出。”

“要不这样,先到皇上那里探探口气,若是皇上不要进献,那什么事不都没有了吗。”

“要是皇上要进献呢?””那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反正李富贵肯定有办法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也只好如此了,我马上到宫里去一趟。”

肃顺到宫里禀报此事,咸丰听了以后有点迷糊,”昆仑奴?”

“昆仑奴是唐朝时西域大食人带来的一种奴隶,据说漆黑无比,我记得有‘螺髻长卷不裹头’,‘自爱肌肤黑如漆’这样的诗写的就是昆仑奴。”弈新向咸丰解释道。

咸丰一听倒还真的来了兴致,”你们没弄错,真的是昆仑奴?”

“这个应该不会错,奴才们再三验看过。”

“昆仑奴是不是真的皮肤比碳还黑?”弈新今天散朝后留在宫中所以不知道这回事。

“确实比碳还黑。”

虽说皇帝、王爷老成持重,不过毕竟也都只有二十几岁,听到有这等奇事都有了几分看看的意思。

“皇上,那个昆仑奴十分的丑陋,奴才怕会惊了圣驾。”肃顺一看皇帝口风不对急忙说道。

“真有那么丑吗,莫不是青面獠牙?”

“那到也没有,不过确实是太难看。”

“六弟,明天你先去看看,若是没什么的话明天下午把他送到宫里来,我也想开开眼。”

第二天恭亲王看到那个黑人之后也是大发感慨,”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我以前读书对这些海外异志总是将信将疑,今天看来古人诚不欺吾。”

“是啊,不知道那些什么两面国、小人国是不是还有。”

弈新围着那个黑人转了好几圈,”我看没什么问题吧,就送到宫里给皇上看看。”

大家都知道皇帝的确想看看这个昆仑奴,既然如此也就只好这样了,”您看是不是弄一个笼子把他装起来,皇上如果想走近看也就不会有事了。”

“这样也好,哪赶快去找一个笼子来吧,九门提督哪里应该有站笼,去弄一个来吧。”

站笼弄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黑人个子高大,还塞不进去,最后还是弄了一辆囚车把那个惊慌失措的黑人硬关了进去,弄了几块布把周围包起来,几个常在内廷行走的大臣跟着把这个祥瑞送入了皇宫。

咸丰第一眼看到黑人的时候还真的被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半晌,”这真的是个人吗。”

“应该算吧,就是长相太怪了。”

“那些演义里总是说张飞、熨迟恭如何的黑,我敢说不如这个家伙。”

“皇上高见。”

而这时笼子里的被观赏物听到他们的谈话觉得这些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看到咸丰的服饰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一翻身爬起来向着咸丰跪倒磕头,”吾皇万岁万岁完万岁。”这一嗓子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因为自从到了北京之后这个黑人就从来没出过声音,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或者像这样的动物就根本不会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个黑人有跪直了身体打着拍子说起了天津快板:”呱的呱,呱的呱,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就夸一夸咱大清国的锦绣天下……”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僵在哪里,只有那洋腔怪掉的天津快板在这个空间里旋绕,终于有人笑了出来,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是一片哄堂大笑,咸丰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这个李富贵,你让我说他什么好。”

足足笑了一袋烟的功夫,最后实在是喘不上气大家才慢慢的停住了笑声,这时候快板也说完了。

“我看这的确是个祥瑞,各位爱钦觉得呢?”

“皇上圣明。”

“留在这里吧,就不要那到大典上去进献了。”

说完咸丰走到笼子跟前,”你会说话?”

“是,奴才会说话。”

“那你有名字吗?”

“奴才叫阿里。”

“阿里,这个名字到挺顺口,好,你以后就叫阿里吧。你是哪里人啊?”

“奴才也不知道”

“你说的那些东西是李富贵教给你的吗?”

“奴才不知道。”

看来这个昆仑奴还是比较笨的,自己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你还会什么?”

“奴才还会打鼓唱歌。”

这一下咸丰又笑了起来,”连大鼓书也会说,有意思,下次再说给我听吧,现在我实在笑不动了。”

一场风波就在这么一阵大笑中过去了,大家又一次领教了李富贵的出人意料,关于昆仑奴的话题在北京流传了好一阵子,直到南方来的人告诉他们在江苏出现了好多昆仑奴在拉车,一点都不稀奇,这个话题才慢慢的沉了下去。

进入六月的一天李富贵出城到军营里见一位神秘的客人,发现来人看起来有些文弱,李富贵不觉有些奇怪,这样一个人竟然就是小刀会的首领。"刘先生,让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对小刀会最近在上海附近的活动十分担心,不知你能不能帮我消除这份担心呢?"

这次见面是风自强牵的线,原来着一段时间小刀会在上海附近相当活跃,照李富贵看来如果不是自己用重兵镇守上海恐怕他们早就反了,说不定历史上小刀会占领上海就是最近的事了。李富贵当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不过小刀会属于天地会,和太平军还是有点不同的,李富贵希望能够找到小刀会的首脑谈一谈,风自强自然就接下了这个任务,当然他不能透露他与李富贵的关系,只是说与李富贵打过交道,再为李富贵说上几句好话,想讲义气、重交情什么的,最后提出能不能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先不要妄动刀兵。

小刀会的几个首领第一反映都是觉得这个提议太过异想天开了,李富贵是什么人,满清的大官,手里有几万雄兵,怎么会坐下来和咱们谈判,咱们有什么?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刘丽川问道:"这个谈判是风大哥提出来的呢?还是李富贵提出来的?"

"是李富贵提的。"

"李富贵知道我们小刀会?"

"当然知道,各位老兄这两年干的着实兴旺,李富贵对各位也是早有耳闻。"

这事怎么看都象个圈套,不过风自强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既然他做中人,那就有点吃不准了。"不止风大哥与李富贵打过什么交道,他真的靠得住吗?"

对于这个问题风自强再来之前已经与李富贵对好了口供,"绝对靠得住,我曾经救过李富贵的性命,后来我还在他那里买过一些枪。"

"风大哥救过李富贵的性命?"

"那时候他穿着便装,我是事后才知道他是李富贵的,当时我也是大大的后悔,就想再去见他找机会把他干掉,不过见面之后他这个人知恩图报,弄得我到不好下手,后来我慢慢的套他的话,才知道原来他和太平天国有仇,不过对咱们天地会还是很敬重的。"

"他知道你是天地会的?"

"这我倒没跟他说,他好像也是故意不打听。"

"你从他那里买枪他就没问你些什么?"

"所以说这人够朋友呢。他二话没说,第一次还没要我的钱。"

刘丽川和潘起亮几个又互相看了看,要照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意思。最后几个人一嘀咕决定由刘丽川去一趟,因为这两年小刀会每次商量起事的时候最后总会被富贵军这块石头给拦住,这些英雄好汉们都不怕清军,不过提到富贵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富贵军眼皮底下起事那简直就是找死,这次总算是个机会,可以探一探李富贵的虚实,错过了实在可惜。

现在刘丽川听到李富贵这么直接觉得干脆把事情挑明了,"没错,我们小刀会是想起义,大人看着办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刘丽川说的是带着很重广东口音的上海话,李富贵没听明白,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弄懂,李富贵扭过头去看着风自强,风自强一脸的苦笑,他也听不懂刘丽川的话,在上海的时候他们之间说的话都是由李贤池翻译的,来这里一路上两个人也是鸡同鸭讲,弄出了不少笑话,刘丽川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只好又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英文!这一遍居然是用英文说的,李富贵眼睛瞪的老大,这个小刀会的头子居然会说英文!还真是与时俱进,难道小刀会招人也需要四级证书吗?"好,我就喜欢江湖上的爽快人,不知刘先生想在哪里起事呢?"

"就在上海。"

"哦,那不成,上海是我的地盘,刘先生在上海起事那不是让我为难吗?"

"那不知大人想让我们到哪里起事呢?"

"除了江苏、安徽、浙江,哪里都行,你们小刀会最近在福建弄得也是好生兴旺,那个什么什么造反不就是你们小刀会弄得吗,先生您就是到紫禁城去起事我都不管。"

"大人我们的根基都在上海,到外地去你叫我们拿什么起事。"

"那也不见得吧,先生不是广东人吗,到广东去玩不是更好吗?你们小刀会最近在福建搞得也是好生兴旺,那个什么什么造反不就是你们小刀会弄得吗。先生在上海起事无非是想借长毛的力量,不过我可以告诉先生您这个算盘恐怕打错了,现在长毛的主力正在湖广和曾国藩打得不可开交,他们根本就抽不出手来接应你,倒是我现在以逸待劳,长毛想向东迈一步都得自问一下能不能过我这一关。"

刘丽川知道李富贵说的是实话,面对这样的情景他之好低头不语。

李富贵站起身来,挥动两个拳头以加强语气,"我和太平军就像两个巨人,两江就是我们的决斗场,现在双方都打着以静制动的主意,可是一旦打起来那肯定是天翻地覆,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刘先生难道不觉得在这里混水摸鱼太危险了吗?如果先生这次能帮富贵这个忙,那富贵今生就算交了先生这个朋友了,将来有什么事直管开口,水里火里都是一句话。"

刘丽川权衡再三,他也知道现在的上海不是个起事的好地方,刚才不肯退让主要是因为只凭李富贵一番话自己就服软那实在太没面子了,现在李富贵的意思是让自己开价钱,也算是有个台阶下。"要我们回广东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到广东后又得重建基业,所以还请大人资助一二。"

"这个…钱我这里也很紧张,不过先生可以提提看。"

"钱我们到不缺,南下开辟新局面如果要有枪那是最好了。"

"枪啊,这个好办,不知先生想要什么样的枪。"

"这个,说到枪我也不太懂。"

"这样吧我带先生到靶场看看,那里什么枪都有。"

在靶场上李富贵一力向他推荐有淮阴兵工厂生产的霰弹枪,"先生请看,这种枪最大的好处就是使用者不需要经过太多的训练,虽然射程短,但是杀伤面大,射速快,绝对是城市巷战的首选武器。"

经过他这一番推荐刘丽川终于选定了54式霰弹枪,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数目定在了两百把,还要李富贵的海军帮助他们把小刀会的主要人员运到广东。

送走刘丽川后李富贵问风自强:"你说他们会不会拿了东西又悄悄跑回来?"

"江湖上的好汉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我看他们会派人回来,这么一个局面要是我也不舍得丢掉,不过暂时他们不会闹事了,这个时候起事对他们绝对没有好处。"

就在李富贵驱车回程的路上,忽然一骑飞马追上来报告说风自强和湘军的一个军官打起来了,"风自强一向稳重,而且他和湘军怎么会打到一起的?"这一段时间以来,富贵军和湘军时有人员往来,这批湘军是来领他们新买的装备的。这时候自己和湘军正处于蜜月期,风自强要是失手伤了人那可真不好办了。

李富贵急忙调转马车赶回营地,没想到回营一问打斗的结果居然是风自强吃了亏,给人一脚踹的吐血。李富贵心里暗骂,这都是什么高手嘛。

李富贵在中军帐坐好,打架的两个人走了上来,李富贵仔细看了一下风自强,看起来还好就是脚步好像有点飘。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啊?"

"他侮辱我的师门。"风自强气哼哼的说道。

"那你就动手了?远来是客,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你怎么侮辱他的师门了?"

"少林正宗,不过如此。"

"哦,那你们觉得这事该怎么解决呢?"

"风某艺不如人,现在也无话可说,改日自当领报。"

"这样也好,下次你们这些江湖上的事到江湖上去解决,在营区内斗殴该如何惩罚啊?"

副官走上前一步,"触犯的话禁闭五天。"

"自强,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

"你就不要死撑了,先下去养伤,伤养好了再罚。"

"是。"

"至于你嘛,你叫什么名字?"

"标下刘仁甫"

"你不是我的人我当然不能罚你,这件事我会写一封信给你的上司,让他看着办吧。"

刘仁甫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没有说话。

"听你口音是河南人吧,对老乡你也下的去手,你说少林正宗不过如此,那你是什么门派的呢?"

"标下的武功出自少林。"

"嗯?那你还说少林武功不行。"

"我曾到少林寺求师,不过未被收留,我所学的少林武功是流传在江湖上的。"

"哦,"看他也就三四十岁居然靠这种学法打败正宗的少林弟子,"你们河南人在湘军里吃不开吧,我好像听说他们那里乡土观念很重。"

刘仁甫神色一黯,"是。"

"什么时候觉得干的不开心可以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江苏、安徽、河南人都有,知要干的好,就能提升。"

"谢大人厚爱,仁甫记住了。"

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才进入六月就变得非常的炎热,这一天李富贵坐在府衙里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正在享受,没有空调的夏天真是让人很难习惯。这时书启老夫子程心素出现在门口“秉大人,有朝廷来的公文。”

“程老夫子啊,来坐,先喝一碗酸梅汤,消消暑。”李富贵在接到朝廷来的消息的时候总要在手下面前装得毫不在乎,他希望自己这种态度可以感染手下这些人。

在东拉西扯了一回之后,程老夫子有点坐不住了“大人,您看这公文。”

“嗨,还不就那么回事吗,讲讲吧。”自从手里有权以后,这种公文都是由手下念给他听的,李富贵实在不愿意费神看这些繁体文言文,在他手下这些人里程老夫子的翻译能力很不错,总是能把公文翻译得很直白。这次的公文意思很简单:马上就要举行乡试,朝廷对这一次乡试非常重视,因为这段时期国家动荡,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不能自乱阵脚,为了平定人心,也为了更进一步的拉拢士人,这一次的乡试一定不能出问题。不过到了两江想要不出问题一定要李富贵全力配合才行,所以就行文到了这里。

“我说吧,没什么来了不起的,程老夫子,你参加过乡试吧?”

“卑职是道光二十六年中的举。”

“那你给我说说乡试是怎么一回事吧。”

“是,乡试是秀才们考举人的考试,每三年举行一次,都在八月举行。”

“举人,好像中了举人就可以坐官了吧?”

程老夫子苦笑了一下,这位大人有时候很聪明可有时候对一些常识却无知的可笑,“以前是这样啦,可现在到处都是捐班,实缺少的可怜,不要说举人就是进士,想做个知县都得候补个好几年。”

李富贵听出程老夫子话中沧桑的味道,就把话题引开“那乡试究竟怎么考呢?”

“乡试一共考三天,第一天考八股,就是让秀才考四书里的内容,第二天考经义,是考五经里的内容,第三天考策问,会出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考士子,比如说水利什么的,是看看秀才们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听到这里李富贵来了精神,“要考三样?为什么我以前只听到人家说考八股文呢?”

“是这样的,秀才们的文章交上来之后先由副考官批阅,副考官看的好就加上评语送给主考官看,如果八股写得不好第一天主考官就没看过你的卷子,那后面自然也就不会再把你推荐上去。所以对于秀才来说八股文才是重中之重。”

“噢,我明白了,假如他每天推荐十分卷子,就算你后面两篇交白卷,那你也是前十名。”

“虽然不是这么绝对,但的确是这个意思。”

这八股倒和以前那个时代的外语差不多,听说他们去找工作外语不好连试一下的机会都不给你。“那这样选出来的人岂不是根本不能干实事吗?”

“唉,其实朝廷的原意是重德轻才,这原是很有道理的,不过现在实在轻才轻得太过分了。”

“能写八股文就有品德吗?狗屁。”李富贵接着想:重德轻才,有意思,那我就给他反过来来一下,来个重才轻德。

“如果有一个人,他的八股写得不好,可是却能写一手好策,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嘛,术业有专攻,不过这样做明显没好处,能这样做的人如不是天生有做策的特长,那就是他对这方面有特别的爱好。”

“说的好,叫下面准备迎接,到时候我要亲自宴请这些主考官。告诉下面,这次的主考我都要见一见,如果来了赶快来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刚到七月份各省的主考就陆陆续续的南下了,李富贵也就趁着这段时间会见了好几个大儒,这一讲话可就费了劲了,这时候李富贵才知道原来人话还可以讲成这样。不过幸好他的事比较简单,先是送上一份厚礼,这个时候每个大儒的眼光都有些发绿,这些位的名头说起来很威风都是什么侍讲、侍读,可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实权,作的又是京官,油水少不说,开销还大,出来作主考当然能捞几个,不过科举这东西主考还真不好捞钱,主要是下面的人做手脚,能孝敬主考几个也是求他睁一眼闭一眼,最大的好处还是将来如果自己取的学生里面有发达的那自己当然跟着沾光。

可是这个李富贵送这么重的礼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这又不是考进士,就算自己舞弊卖他一个举人,那才能值几个钱,而且以李富贵的权势想要为谁弄个举人还需要花钱吗?难道是想买考卷,这可不行,弄不好掉脑袋,而且他买考卷干什么,买考卷不还是想要中举吗,他不需要这么麻烦呀?几乎每一位都带着一肚子疑惑盯着这分礼单,收?有些担心,这李富贵可不是个好摆弄的人,他的银子是好拿的吗,退回去?得罪人不说实在是不舍得。一般李富贵在这个时候就直话直说了,李富贵想要靠完之后那些落榜的卷子,大儒们听到这里往往一愣,这不合规矩,可是考过的卷子本来也没什么用送给李富贵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要卷子干什么呢?不过这个问题所有的主考们都没有问,而是高高兴兴的把礼物收下,收了钱还问东问西,这样没有职业操守的事其实这些大人会做的,管他李富贵那这些卷子干什么呢。

李富贵这些天迎来送往的经常出城,这天出城的时候看到风自强和一个和尚在一起,李富贵第一眼看到这个和尚就觉得这家伙不错,个子高大,一身鲜亮的桔黄色僧衣,坦着左臂,人很厚实,往那里一站给人一种山岳的感觉,李富贵叫停了马车,专门下车去跟风自强打招呼,风自强自然要为李富贵作介绍,”大人,这位是我的师弟。”

和尚合十施礼“阿弥陀佛,大人有礼,贫僧法号轮空。”

李富贵一挑大姆哥,”好,这个法号起的好,咦?风兄不是少林弟子吗?莫非这位是少林寺来的高僧?”

“不敢,贫僧正是从少林寺而来。”

“原来是少林高僧,真是失敬,相请不如偶遇,先请到我府上去。”

一行人来到李府,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李富贵就吩咐家人备宴,”不知大师可吃荤腥。”李富贵知道少林和尚不戒酒肉,不过是不是真的就不敢说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流。”

切,想吃肉就想吃肉,还非要搬个佛祖出来,李富贵顺口又问了一句,”那不知大师可戒女色呢?”

“阿弥陀佛,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乖乖,这还真是个花和尚,李富贵一直认为对付和尚的这种机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揍一顿然后说”打既是不打,不打既是打”不过这不包括少林和尚。看到这个和尚毫不虚伪,李富贵对他又增添了几分好感,酒席上双方倒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见外。等谈到武功的时候李富贵倒想起一件事,”富贵有一事想请教大师,不知这裹了脚的女子能不能练武。”原来在赵夫人回北京之后,李富贵终于做通了赵婉儿的工作,以后不再裹脚了,不过这样究竟有没有效果李富贵也没把握,毕竟赵婉儿也有十七了。所以今天就在酒桌上问问这些武林高手。

“裹过脚再练武的确不大容易,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像峨眉山就有两位师太是裹脚的。”

“不知难不难呢,其实也不用练成什么高深的武功,只要能做到和男人一样行走就可以了。”

“这样啊,不知何人要练武功?”

“这个…”

“如果不方便讲的话也没关系,不知这位要练武的女子多大了?”

“十七。”

“身体如何呢?”

“身体很好。”

“这样说的话应该不是太难,只是开始的时候要吃些苦。”

“怎么个吃苦法呢?”

“把裹脚散开爬山。”

这法子我要你教,”有没有一些练功的法门呢?”

“这就是练功。”

“只能这样吗?”

“就我所知,一开始都必须这么做,过了这一关才能练武。”

岂有此理,过了这一关我还要练个什么屁武。

这位大师的主意在李富贵看来讲了根没讲一样,能做到让赵婉儿放开脚已经很不容易了,找什么借口能让一位裹了脚的千金大小姐去爬山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归不可能李富贵还是打听了一下附近都有哪些山,分别是什么形状好爬不好爬。这么一打听还真给他找到了灵感,向北出了淮阴的地界有一座卧虎山,山势比较平缓,而且占地比较大,也就是说虽然比较好爬,但是真想爬上去路程却很长,而给了李富贵灵感的是这座山里有一座娘娘庙,据说求子最是灵验。

回到家以后李富贵就开始愁眉苦脸,坐在那里发闷,赵婉儿立刻就发现了,”富贵,有什么烦心事说给我听听。”

“唉,说给你听也没用,反而把你也给弄烦了。”

“说给我听嘛。”

“好好好,我说给你听,你看,咱们成亲也快有一年了,怎么你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一句话把赵婉儿的脸色也从晴说成了多云,”我也有点着急了,这次我妈来的时候还问我这事呢,弄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岳母大人也过问过此事?”这么说结婚一年不怀孩子还真的有什么问题吗?不会吧,婉儿年级还小,不生自然是正常的,可是记得以前看这一类新闻的时候,那少女偷尝禁果是肯定要怀孕的,为什么婉儿就没动静呢,要不就是自己梦见那道蓝光的时候受了辐射根项少龙一样了?应该不会那么巧,这还早这呢,用不着在这里胡思乱想。

“是啊,盘问了我好半天呢,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听说北边有一座娘娘庙,求子最灵的,不如我们去求一求。”

“好啊,哦,你早有预谋,哼,刚才还在那里唉声叹气的装摸作样。”

“我哪有,我是因为今天听到了娘娘庙这件事,触动了我这根铉,才会唉声叹气的。”

“好吧,算你说的有理,我去准备一下,我们就后天去吧,后天是十五。”

十五那一天李富贵夫妇天还没亮就乘车出了淮阴,几十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当马车到达山脚无法继续上行的时候天还刚亮,赵婉儿手打凉棚向四面一望,”这里怎么也没个滑杆。”

“这种小地方怎么会有滑杆。”

“我上次去泰山的时候就坐的滑杆,好刺激哦。”

“这里怎么能和泰山比,算啦,你看这山势又不陡,我们爬上去吧,你想啊,我们徒步登山去拜菩萨才显得心诚嘛。”

赵婉儿抬头看了看,”好,咱们就爬上去。”

这座山上树木很多,此时正值盛夏,到这山里面感觉还真的不错。不过真的一爬起来这个小脚的缺点就立刻显露出来了,走出去恐怕还没一里赵婉儿就开始撒娇了,”富贵啊,我脚痛走不动了。”

李富贵对此也是早有准备,”走不动了?好,没事。”一招手,家人立刻把毯子捧上来铺好,又摆了一些点心,两个人坐下欣赏风景,虽然山势没有什么可看,不过看着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森林连绵起伏到也让人心胸开阔。

“老公,你满细心的嘛,还准备了这些东西。”看到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赵婉儿用的称呼也亲昵了起来。

“那是,你老公多浪漫哪。”

两个人就这么靠着,让李富贵觉得这趟是来对了,感觉真的很不错,自己终于放松在这大自然里。

接下来的路上赵婉儿休息的越来越频繁,这也是很自然的,疲劳的间隔总是越来越短。最后赵婉儿不肯走了,”富贵,我是在走不动了。”

“我们不是刚休息过,这才走了几步,我们得快一点了,马上就到中午了。”

“我脚痛的一步都不能走了,不如你背我吧。”

“背你?”

“是啊。”

“这还有好远哪,我怎么背的动。”

“背的动嘛。”赵婉儿又撒起娇来。

这怎么办,看样子她怎的是走不动了,也难为她了,用一双小脚爬山。李富贵环顾了一番,这事又不能让别人代劳,叫过向导,”还有多远。”

“大概有七八里路吧。”

天哪,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一咬牙一跺脚,”婉儿,咱们把这道坡爬过去我就背你,好不好。”

“嗯,好吧。”

好不容易翻过这道山坡,李富贵只好蹲了下来,一边蹲下一边还想,幸好我干过苦力。走起来才知道背着人上山那比在码头上抗麻袋还累,到后来李富贵的双手实在是握不住了就找了一节粗木棍,两只手在背后把它抓紧,让赵婉儿坐在木棍上,这样感觉双手更使得上劲,没想到赵婉儿对降低待遇很不满意,”坐在木棍上不舒服嘛。”

“你就知足吧,我累的根狗一样都没抱怨一句,你居然还敢说不舒服。”

“好好好,委屈我们的侍郎大人了,我来帮你擦擦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就在李富贵感到自己快要虚脱的时候,那座遥远的娘娘庙终于到了。看到这所庙所有的人都大失所望,这庙也太小了一点,这么多人就为了这么一座小庙辛苦了大半天。”这么一点点大?你没有弄错吧”赵婉儿问向导。

“回夫人,绝对没错,这就是我们卧虎山的娘娘庙。”

“这么小的庙,菩萨能灵吗?”

“不许这么说,山不再高,有仙则灵。你这么讲菩萨要生气的。”

赵婉儿吐了一下舌头,”好吧,反正都来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众人拜过观音娘娘就急忙的往回赶了,下山对赵婉儿来说要容易一些,李富贵半拉半扶的把她弄下了山。回到马车上一坐下,李富贵的两条腿抖的就像筛糠一样。赵婉儿坐在她旁边一边揉脚一边说,”我们下个月初一再来。”

“再来?你的脚不疼了吗?”

“疼啊,不过很好玩。”

李富贵还能说什么呢,人家一个小脚妇女都不怕,难道自己还说不行吗?难怪以前好像看过一个什么研究,说女人对痛苦的忍耐力要比男人大。

这些天李富贵总是看到轮空和尚在县里县外的转悠,他那一身装束十分的扎眼,李富贵每次望见他心里都会泛起一丝迷惑,这个和尚究竟想干什么呀?看他东游西荡的好像无所事事,可是按他的身份这不应该啊。李富贵决定不动声色,只是派了几个人去观察风自强和轮空和尚的活动,按说他这么招摇应该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这一天李富贵正在批阅公文,门子上来报告说上海替他请了一位色目客人还送来了一封信,说着把信呈上。上海帮自己请了一个客人?自己的客人为什么要让上海那帮家伙帮着请?李富贵满腹狐疑的打开信,一看之下才想起来,今年过完年的时候李富贵曾经吩咐过手下各级机构,要他们留意西方传媒、文艺这方面的人物,李富贵想在西方传媒上发起一场声讨鸦片贸易的运动。时隔多日,下边一直没有进展所以李富贵也就把这事给忘了,这回他们总算找到了一位作家,亨利是英国当前相当受欢迎的畅销作家,还在好几家报纸上有专栏,他正在做一次环球旅行,到了上海之后在社交圈中刚露面就引起很大的反响,自然被李富贵的手下盯上了。托了与亨利认识的色目人发出邀请,说是李富贵久仰亨利先生的文采想见一面,邀他到淮阴去一游,以尽地主之宜,这事倒是一拍即合,亨利这次出来旅游是受泰晤士报的资助,所以他必须一路撰写游记、见闻寄回英国。亨利一到上海就听说了李富贵这位东方基督将军的种种事迹,他也很想来采访一下这位传奇人物。

看了信李富贵急忙出去迎接,这个亨利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应该也就三十岁左右,两鬓留着胡子,在李富贵看来如果不算仁丹胡应该就是这种胡子最丑了,本来不胖也被这胡子衬得跟猪头一样。寒暄几句之后亨利就提出了这次来的目的,”我这次来,实在是对李大人的功绩很好奇,不知大人能不能接受我的一次采访?”

“李某也没干什么,怎么当的起先生的专访,不如先生多盘桓几日,我们好好聊一聊。”

“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亨利真的开始无话不问了,李富贵对他的问题也总是做出很详尽的回答。不过这里面自然免不了加一些水分,主要用来烘托自己的虔诚、友好。亨利对他的回答显然很满意,渐渐的两人的谈话就不再是纯粹的一问一答式的了,在谈到文学的时候李富贵请亨利稍候,转身回到自己的签押房,还好虽然过去了几个月,李富贵还记得他那些文章放的地方,地方大就是有地方大的好处,要是和一堆公文摞在一起那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就是痴人说梦了。李富贵拿着这几篇文章递给亨利请他斧正,亨利听说这些是李大人亲手写的小说不觉大感有趣,立刻认认真真的拜读起来,这一读不要紧立刻就被文章中的情节吸引了进去,还没看完一半他已经说了七八声”我的上帝”了,亨利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几篇侦探小说,主要出自福尔摩斯探案,还有一些内容是来自克里斯蒂的小说和高配罗的狄公案,当然故事的场景被搬到了中国的清朝,李富贵在文章里安排了不少正面的外国人,但是所有文章中的大反派一定是鸦片贩子。

“不知亨利先生觉得我这些小文章还看的过去吗?”

“李大人,你写的太好了,太了不起了,我刚才与大人谈文学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大人的文学造诣非常高。”

那是,在中国最爱看名著的阶层应该就是学生了,”先生觉得我这些小玩艺能拿到西方的报纸上去发表吗?”

“当然可以,不如就发在泰务士报上吧,我和他们报社的主编很熟,如果他们位您的文章刊登连载一定可以使他们的报纸销量大大增加。”

“可是怎么投稿呢?”

亨利笑着说:”这个容易,”说这在随身的行李中翻出一封信,”大人就按这个地址寄过去就可以了,我再为大人附上一封介绍信。”

“那真是太感谢先生了。”

这时亨利已经把所有的文章看完了,”不过大人,我又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些小说中出现的坏人都是鸦片贩子?”

“因为我恨鸦片贩子。”

“是啊,贩卖鸦片确实可恨。”亨利也点了点头。

“我不但自己要写出这些鸦片贩子的恶行,我还希望其他人也写,先生明天如果有时间可以到县里的烟馆去看看,那真是人间地狱啊,先生写游记、见闻的时候不妨也写一写远东的鸦片贸易。”

“我也知道,鸦片贸易给大人的国家带来很大的伤害。”

“是啊,我甚至愿意向那些撰文揭露、批判这种行为的人支付报酬。”

这个话题显然比鸦片更能引起亨利的兴趣,”疏我愚钝,我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打个比方说吧,先生您写一篇文章在泰晤士报上发表能得十镑的稿费,如果您这篇文章是批判鸦片贸易的那么您还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二十镑的奖励,另外我对那些积极声讨鸦片贸易的报纸也会给与一定的支持。”

两倍的稿酬,这可十分的诱人,”可是大人,您这是收买。”

李富贵优雅的摆了摆手指,”这不是收买,这是我诚心实意的想感谢那些主持正义的斗士。”

是啊,声讨的是肮脏的鸦片贸易,”不过,不知大人如何提供这些奖励呢?我们相隔万里。”

看来上勾了,这个亨利已经在考虑细节问题了,”这个不难,我在西方有专门的办事人员,如果您写了这样的文章,您可以寄一分样件给他,他会根据媒体的稿酬标准为您提供报酬,您看这不是很方便吗,亨利先生有兴趣为我们主持正义吗?”

“我很愿意这么做,不过您应当知道这样做并不足以让鸦片贸易停止。”

李富贵双手合十,仰望上苍,做出一幅恨虔诚的样子,”我并不指望这样做能够禁止鸦片贸易,我只是希望别人了解我们所受的苦难。”

“我明白了,我一定要为你们伸张正义。”

“太感谢了,您可以把我所说的这些告诉您在报界的朋友,我所说的条件对他们也适用。”

“我会的。”

趁着李富贵招待亨利吃饭前的那一小会我向他透露了自己的疑问,”我知道你的目的只是让西方国家不方便参与到鸦片贸易的保护中来,可是鸦片商人也很有钱,你可以收买媒体,他们也可以。”

“他们未必能够联合起来,而且我们所作的事成本不同。”

“我不明白什么叫成本不同,不都是收买媒体。”

“不一样,收买别人替你做事的成本要低于收买他们替你不做事。”

“我更糊涂了,不做事反而比做事贵,这叫什么逻辑。”

“比如说,西方有上千家报纸,几万个记者,我要他们报道鸦片贸易的危害,只需要收买几家报纸就可以了,可是如果他们想压制住我,不让媒体报道鸦片贸易,那他们就需要收买所有的媒体,他们做得到吗?”

“他们可以也收买几家来鼓吹鸦片贸易。”

“要是他们真的那么愚蠢,我们就赚翻了。你记不记得,在我们回来以前,一个人想要出名就要打官司,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争议是最容易引起公众注意的,其实鸦片贸易是肮脏的这一点我相信在西方也是公认的,但是对于自己国家所作的这些坏事,一般人是采取回避的态度,真的能做到完全黑白颠倒的人还是并不多的,大家只是选择性的把这件事忘掉而已。如果有两大阵营一天到晚在他们面前吵吵这事,让他们想忘也忘不掉,那么我相信他们会接受我们的观点。”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亨利临走的时候向李富贵要了远东集团在英国办事处的地址,还告诉李富贵说他已经写了三篇批判鸦片贸易的稿子,这次回到上海就立即发出去,李富贵自然表示了万分的感谢,并且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按照中国的观点这礼物也不算什么,不过在西方人眼里萍水相逢送这样的礼物就实在太重了,亨利一个劲的感谢。

送走了亨利也算办成了一件大事,李富贵觉得浑身轻松,回到家看到赵婉儿在收拾东西,就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要出门吗?”

“你怎么忘了,我们后天不是又要去拜娘娘了吗?”

哦,对了,后天是初一,李富贵看了看自己的腿,去锻炼一下也好,刘备久不骑马就感叹脾肉复生,自己的肚子也是该收一收了。两个人各怀鬼胎,都没有提准备滑杆这个话题,也都希望对方忘了。

这次上香与上次一样,最后一段路是由李富贵背上去的,不过这次赵婉儿在他背上更不老实了,一会往李富贵脖子里呵口气,一会揪揪李富贵的耳朵。

上香回来以后就开始连着下起雨来,这个雨势一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李富贵看着这连日的阴雨想着,这个月十五恐怕没办法登山了吧,然后就长出了一口气,李富贵发现不管如何说服自己,自己还是不愿意背着人爬山,只是一直都欠缺一个给自己的不干的借口。

连着下了几天大雨,李富贵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在这个年代,遇上这种天气基本上都是尽量不出门,泥巴路被人一踩之后奇粘无比,困在衙门里不但办公的时间变长了,而且要办的事也变少了,平时那些雪片般的请示现在一天也来不了几个。就在李富贵百无聊赖的时候,门子来报有一个湘军将领求见。这种天气?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来人进来以后没说话之前先给李富贵打了个千,从样子看他在雨地里走了不短的距离,模样十分狼狈。李富贵在仔细一看,认识嘛。这不就是上上个月把风自强揍了一顿的那个湘军嘛,叫刘什么来着。看到他李富贵突然想到:哦,我说那个轮空和尚整天转来转去干什么呢?肯定是为了找这个刘什么报仇的,不过哪个轮空是风自强的师弟啊,难道武功比风自强还高吗?也不好说,风自强毕竟是俗家弟子。”刘兄冒雨前来,莫非有什么紧急军情?”

“回大人,小的现在已经不是湘军了,这次是专门投奔大人来了,刚才是怕门子不给通报,所以才谎称有公事求见大人。”

不是湘军了,真的是投奔我来了,不错,要放在游戏里这就说明我魅力高啊。”门子的事情刘兄是过虑了,我的门子是不敢收红包的。”李富贵手下这些人的待遇都相当不错,但同时决不允许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目前来看都还算老实。

李富贵走下去拍了拍刘仁甫的肩膀,”不在湘军里干最好,那些家伙就知道整他们那个老乡会,你在那里能有什么前途,就留在我这里吧,你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过一会再谈,来人。”

勤务兵小周应声而入,”你带着为刘大哥下去洗个澡,再弄套干衣服换上,”李富贵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没有换的衣服了吧?”

“没有了,这几天雨实在太大,我要是有套干衣服也就不会这样来见大人了。”

李富贵点了点头,”没关系,小周,你去跟他们借一套,再到厨房去弄点吃的,都整好了我们再谈。”李富贵拍了一下刘仁甫的后背,刘仁甫有打了个千,随着小周下去了。

李富贵看这刘仁甫厚实的背影心里着实高兴,以后有了这样一个侍卫,就不怕那些什么武林高手来行刺了吧,不过轮空那边怎么办呢,这么巴掌大个县城用不了两天就碰上了,不如安排他们打一场,上次这个刘什么和风自强打的时候自己没看到,后来听他们说那一场比武非常的精彩,实在有些遗憾。这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弄一场比武解解闷也不错。

刘仁甫回来的时候,李富贵让他坐下,”你走了以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上次不是把那个少林正宗给打了吗,前一阵子我遇到他师弟了,他整天在这附近转悠,刚才我才想到他会不会是来找你报仇的?”

“师兄都不行,师弟就更不用问了。”

“不见得,那个和尚看起来很牛的。”

“牛?我一腿就能踹死一头。”

“你和风自强现在都属于富贵军了,若是又在街头打起来恐怕不太好看,我问一下风自强,要是他们真的是来报仇的,那我给你们当个见证,安排你们比一场,不管胜负,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全凭大人做主。”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我想先委屈老兄在我的警卫营里作个排长,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找机会给老兄升一升,不知老兄一下如何。”

“起秉大人,仁甫希望能到前线去。”

原来他叫刘仁甫,这么好的身手放到前线可惜了,说不定一个枪子就崩了。”若是那样乞不太委屈刘兄了,你要到前线去就得从最底层坐起,就是说先得进新兵营,这怎么使得。”

“启秉大人,其实仁甫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进了富贵军就要从头学起。”

看到刘仁甫坚持李富贵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不如把他弄到特种兵大队去,这么好的身手去那里倒是正好,不过这些武林人士江湖习气特别重,武功越高的这毛病就越厉害,还是先让他下连队吧,多经历几场战争磨练一下。”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十二兵团吧,这个兵团组建的时间还不长,你正好能在里面从头学起,好好干,你应当也知道,在富贵军里有本事的话升迁是很快的。”

第二天李富贵派人把风自强找来,”我说自强啊,你跟我说实话,你那个师弟究竟到淮阴干什么来了。”

“大人,不干什么,只是探望我一下。”

“胡扯,探望你整天城里城外的转,他不会是太平军的探子吧。”

“绝无此事,我师弟只是对淮阴感兴趣,所以在城里多转了转。”

“多转了转,就这么个小城?说实话吧,他是不是来找那个什么什么刘仁甫报仇的。”

“这个…”

“看来我是猜中了,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他又不认识刘仁甫,你不培着他,他天天的转来转去有屁用。”

“回秉大人,像刘仁甫和我师弟这样级数的高手找遍天下也没有几个,我只需要想我师弟简单的描述一下就不会弄错。”

“我还是不明白,高手的头上又没有写着字,难道不会和普通人弄混吗?”

“不会,那样的高手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是说练到最高境界就返朴归真,谁都看不出来了吗?”

“从来没听说过。”

李富贵心想,又找出了一条武侠小说里的错误理论。”你师弟真的那么厉害吗?你都不行,他就没问题?”

“轮空师弟是少林寺多年未见的武学奇才,我当然无法和他相比。”

“那好,我就为你们安排一场比武。”

“那个刘仁甫就在这里吗?”

“他昨天来投奔我,你听好,这场比武呢就把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们都是富贵军,这私斗就绝对不许了,怎么样。”

风自强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没问题。”

看来他对自己的师弟报有极大的信心啊。

在淮阴就没有室内的练武场,军营里也没有,这比武总要个宽敞点的地方,李富贵把淮阴城里高大的建筑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决定到赵世祖的县衙去比,一群人进了县衙也不多话,李富贵带来的人二话不说把那些板子牌子什么的就往后堂搬,县衙里的班头赶忙过来给李富贵行了个礼,然后点头哈腰的问:”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我的衙门太小了,借你们的衙门用一下。”

班头咽了一口吐沫,没敢说什么。

“放心,就借一下午,叫你们老爷赶快出来,公案后面再摆一把椅子,我和你们老爷一会一起坐在那里。”

“是是是。”

赵世祖慌慌张张的从后堂跑了出来,”不知李大人前来,未曾远迎,万望赎罪。”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这不速之客,你还远迎什么。”

“不知大人这是…”

“哎,不用多问。来,坐下,好好看。”

两人坐下以后李富贵看看场子也清好了,”我和县太爷作评判大家都没意见吧。”

下面当然不会有意见,”那好,就开始吧,咱们点到为止。”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人站定之后都没有急于发起攻击,甚至连架势都不拉,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成对峙的局面。看的李富贵和赵世祖十分的气闷,赵世祖本来就不知道这群人来干什么,现在所有的人又在这里大眼对小眼,实在忍不住就凑过来,”李大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比谁先眨眼吗?”

“嘘,你不懂不要乱说,两人在斗气,这个时候最是凶险。”其实李富贵也看不出他们在干什么,不过根据他以前看的小说来讲,这时候大概是在较量气势吧。

有过了大概一袋烟的功夫,赵世祖已经开始打哈欠了,李富贵也觉得不能总这样下去,就向风自强招了招手,叫他过来。就在这一瞬间,场中的两个人突然动了,一时之间场中风声大作,平平胖胖的声音不绝于耳,也带这个衙门光线暗点,李富贵真有一种场里到处都是他们身影的感觉。之间一绿一黄两个身影在场子里闪动,再看风自强紧攥双拳,浑身僵硬,站在场边紧张得不得了,瞧他的神态他这位武学奇才师弟恐怕不占上风。忽然场中局面又是一变,两个人面对面相隔那么几尺死死站定,再也不挪动分毫,但是上半身却在极快的进行攻防,这时看起来比刚才要清楚多了。

李富贵看到风自强更紧张了,他这时候才想到应该把他叫上来作解说,李富贵连着挥了几次手,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只好走下公案,跑过去从后面拍了风自强一下,没想到风自强就像弹簧一样的跳起来回手一拳照李富贵披面打来,就在李富贵鼻子前面两厘米处硬生生的停住。

“对不起,冲撞了大人,还望恕罪。”

李富贵愣了半晌,好家伙,差点就破相了,被这些家伙一拳打上,整张脸就没有了,长出了一口气,“不怪你,他们打的怎么样了。”

“还看不出谁占上风。”

“他们为什么都站在那里?”

“谁退一步就是输了。”

“为什么?”

“我估计师弟于他在身法上不相上下,所以就这样只比拳法,就不容意失手打死对方。”

“哦,原来如此,我问过刘仁甫,他说他的少林功夫是东一拳西一腿的学来的,怎么拳法看起来和你师弟差不多。”

“唉,这个刘仁甫真是个天才。他竟能把江湖上流传的少林拳练到这种境界,我是心服口服,如果不是他辱及少林,本来是不用找他报仇的。”

“这次打完,大家就握手言和吧。”

就再这时,场中一声大喝,在朝两人望去,各退了一小步。李富贵看他们也差不多了,就走下场说道:”两位的武功都已经出神入化,今天在我看来是不分胜负,不如就此打住,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如何。”

刘仁甫向轮空作了个揖,”今日得见少林正宗真正的武功,刘某实在佩服,那日口出狂言,还请二位莫怪。”

轮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刘师傅武艺精强,小僧已用尽手段,却不能占到半点便宜,既然这场比武由小僧调起,那自然应当算小僧输了。”

“你们就不要再谦虚了,既然大家互相钦佩,走,大家好好的喝一顿去。”

一群人风卷残云般的离开了县衙,留下赵世祖在那里发愣。

在酒桌上李富贵频频向三人敬酒,尤其是对那个轮空和尚着实的亲近,原来李富贵在看到轮空武功了得之后就开始把脑筋动到他身上了,这个和尚武艺好不说,见识也还算不错,人又不迂腐,再加上高大威猛,若是能把他招揽过来,那也是一件美事。

“报仇之事既然已经揭过去了,不知轮空大师下一步作何打算呢?”

“贫僧这次出寺,本来就打算云游一番,下一步究竟去那里倒还没有想好。”

“大师如果有意不如在淮阴多盘桓一阵子,富贵有许多事情希望能向大师请教。”

“如此甚好。”

奇怪,这个和尚倒真的很好说话,李富贵准备的一套说词没用上,仿佛一拳打在空处,愣了一下。既然如此,干脆就把话再说进一步,”不知大师可有兴趣接受富贵的礼聘,富贵若得大师相助,定能大展宏图。”

“李大人现在已经大展宏图了,承蒙大人不弃,贫僧不敢推辞。”

又打空了一拳,李富贵好像有点看出来了,这个和尚也愿意到自己这里来,说不定他也有反清复明的背景?

在这场比武之后天气有些好转,有时候也阴上那么一两天,这样的天气过久了身上都有一股霉味,李富贵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生锈了,人总是觉得憋闷。这一天午饭过后李富贵正躺在家里的摇椅上休息,张师爷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大人,你听说了没有,出大事了。”

李富贵现在就希望听说出事,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出什么事了?”

“黄河决口了。”

“南岸北岸?”

“北岸。”

李富贵又躺回椅子上,”北岸和我们没关系啊,再说了,黄河哪年不决口。”

“这次不一样,今年黄河水量特别大,听说这次决口后黄河主流船运河多大清河入海,说不定就此改道。”

“改道?大清河?”李富贵走到地图跟前找到大清河,这一段河道基本上就是二十世纪黄河在山东的河道,这么说黄河真的改道了?”在哪里决的口?”

“河南的铜瓦厢。”

李富贵找了一会,没找到,”你知道大致在哪里吗?”

“应该在郑州附近。”

李富贵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这次决口怎么这么像自己以前的那个计划呢?李富贵挠了挠头,心里嘀咕着:不是我干的呀,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吧,再说铜瓦厢这个地名我就根本没听说过。又把自己的记忆仔细过了一边,确定黄河这次决口和他们没关系才算回过神来,打发张师爷出去,李富贵走到窗前,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天上的云层依然很厚,黑沉沉的,只有天边泛着白,李富贵站在哪里出神,突然他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上次我想炸黄河的时候,有个人奇怪为什么老天爷不收了我,后来我也有些奇怪,现在我明白了,天是什么?天道不公。没想到我那天的胡思乱想竟然暗合天道,难怪那些追寻绝对平等、绝对正义或者绝对公正的思想最终都会失败。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一句广告里竟能包含这样的哲理,现在想想自己当年看广告实在是太不用心了。”

李富贵对自己是不是奉天承运并不太介意,不过如此大范围的洪灾所产生的影响却不是他能忽视的。当他的手指画到皖北的时候嘴里骂了一声:”该死”,这一下自己恐怕压不住张乐行了,这一年来李富贵对淮北给与了很大的倾斜,甚至直接干预税收,总之这一年里淮北人是尝到了不少甜头,比起前些年生活应该有了一定的改善,捻军的活动也不那么活跃了,可是现在就不同了,虽然黄河没有淹到安徽,但是这样大面积的水灾必然引起大规模的逃荒,在这样的形势下捻军会有什么样的动向,自己与张乐行的约定可是只要不饿死人他就不造反?从历史上看每次大灾难都是大起义的前兆,看来自己又得跑一趟皖北了。

李富贵这次对淮北的巡视还包括了河南山东的一部分,由于黄河的主干已经改走大清河,大清河以南的灾民反而是向南逃难越过黄河故道更容易一些。随着李富贵一行人越向北走,灾民也就越多,而且看起来越瘦,直到李富贵看见了被饿死的人,这个视觉冲击相当强烈。李富贵以前并非没有见过街头饿毙的乞丐,实际上李富贵在街上看到的那么多乞丐中,总由一些蜷缩在墙角,不过如果你不去刻意的注视他们,你并不能弄明白他们是死是活,李富贵从来不去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他明白自己救不了那些乞丐,如果他们死了自然有专门的人员去处理。可是这次不同,路边有相当多的尸体,那一点点可怜的破布下面露出那骷髅一般的躯体向人们昭示着他的死因,李富贵又环顾那些活着的人,有些人眼中还带有渴望,他们的目光一直离不开李富贵这些人,他们知道这些军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们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向李富贵这边挪动,直到凑的太近被亲兵踢回去为止,并不是这些亲兵冷酷,而是这一路上他们不断的被饥民包围,在这种对生命顽强的渴望面前任何温和一点的方法都被证明毫无作用,最后只好不再顾及他们是不是可怜。另李富贵更为恐惧的是在这些饥民中大多数人的眼中却只有冷漠,似乎对他们来说活着只是多一口气罢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富贵看着这些人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有一部巨大的放映机用子弹时间把一个人饿死的全部过程定格给他放了出来,李富贵又环视了一遍,还真是这样,你如果把这些人串起来你就会看到一个人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变瘦,直至饿死,幸好目前来看还没有出现他成为食物的镜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这里已经是李富贵这次巡视的最北端了,他这次直趋河南,在看到最严重的灾情之后立刻折向皖北希望能够安抚张乐行,至于苏北自己在那里实力更强,应该比较好控制。

“再仔细找一找,他们总还会有一些使用价值。”

他的这个念头让我震惊,难道他刚才绞尽脑汁只是为了从这些快饿死的人身上再找出一些剩余价值?虽然我对李富贵的看法并不好,不过我还是无法想象他怎么会打这样的主意。他会不会另有深意?我决定于他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你在想些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合计一下呢。”

“我在想如何在他们身上进一步开发得到更高了利用价值呢?”

“你为什么要从他们身上获取剩余价值呢?他们都快死了。”

“正是因为他们快死了,如果在他们身上再无法发现剩余价值,那他们就真的要死了。”

“你是说如果他们还有剩余价值可以剥削,那他们还能活下去。”

“很难听是吗?但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难道不该想想如何赈灾吗?”

“我没有那个力量,很遗憾,实际上现在的中国恐怕谁都没有这个力量。”

“如果全国团结起来…”

“动机呢?要这么多人往一个方向使劲必须有足够强大的诱因,实际上这世道谁的日子都不算好过,他们为什么要和你团结起来作一件对他们没好处的事呢?”

“可是他们那还有什么剩余价值可以剥削,你看看他们的样子。”

“只要努力去想,总会有的,就像我从美洲买的那些奴隶,如果作奴隶他们的剩余价值少得可怜,可是如果作演员那就不同了,你看他们现在过的还不错。”

“你难道真的不可怜他们吗?”

“你记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笑话,有个穷人向一个阔佬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把那个阔佬感动的泪流满面,最后阔佬叫来仆人说:’把这个穷鬼给我赶走,他快把我的心弄碎了’。其实这不是一个笑话,就我所知这是大多数人对待他人苦难的态度,就好像我们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苦照片一样,我敢打赌,起码有一千万人被这样的照片感动,特同情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可是真正会去帮助他们的又有几个呢?可是如果有一半的人看到这样的照片后开动脑筋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些人,我相信不出几年那些照片上的人的生活就会大大改善。”

看到我沉默不语李富贵接着往下说:”这话不好听,但是是实话,你没看到我们的那些政府官员求着那些资本家到他们那里剥削,被利用不算是一件坏事,被白利用了才是坏事。我来举个例子,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街头看到的那些残疾乞丐吗?”

“记得啊,他们怎么了?”

“那里面有一些是正常人装的,我们不去管他,可有一些很明显是真的残疾,甚至你能够看出来他们的生活肯定不能自理,他们想在城市中行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有什么,不是有报道说那些丐帮到乡下去找残疾人然后把他们带到城里来乞讨吗?”

“你怎么看待丐帮的这种行为呢?”

“从那些残疾人身上吸血,他们简直,等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有点猜到你的意思了。”

“好,那我就直说了,组织残疾人到城市行乞就是一个成功开发剩余价值的范例,你知道在贫困地区人们生活的非常艰苦,咱们老家的样子相信你还记得,家中有个残疾人那就更是困难了,就我猜想那恐怕仅仅就是活着,其他的嘛恐怕都谈不上,可是当他们的剩余价值被开发出来以后我相信他们的衣食住行应当可以得到保证,说不定过年还能带两个钱回家,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我被李富贵的话气乐了,“佩服佩服,你还真能说啊,我算见识了什么叫把死人说活,好,你到说说他们怎么利国。”

“利国的地方就多了,本来像这种照料残疾人的工作应当是社会福利的责任,可是那个时代的社会福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你也应当有些了解,所以这首先就是减轻了国家负担。第二,一个城市对乞丐的容纳是有限度的,而残疾人行乞又有他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样优胜劣汰就会挤压其他乞丐的空间,而青壮年乞丐对社会来说是首先是浪费其次还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减少他们的数量对社会当然有好处。更何况残疾人行乞本身就对经济有贡献。”

前两条我的确找不到什么漏洞,但是最后这一句简直让我匪夷所思,“乞丐不事生产怎么会对经济有贡献。”

“只有生产者才对社会有贡献这种观点早就被证明是错误的,这些残疾人进城之后消费肯定增加了很多,而消费是经济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那些钱就算不扔给乞丐应该也会被消费掉吧。”

“不对,那些钱本来一定是用来储蓄的,你想想看,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月施舍了十块钱给乞丐就调整自己的消费习惯。”

“当然不会,嗯,看来还真的有贡献。”我自己也被这个奇怪的观点逗乐了,“照这么看乞丐还真是劳苦功高啊。”

“不是所有的乞丐,这里头有个量的问题,乞丐虽然有贡献,但是这种贡献的量毕竟不能和真正的劳动者相比,只是对那些没有工作能力而且无法尊严的生活下去的人,组织他们行乞才算得上是在发掘剩余价值,而让青壮年行乞是一种浪费,至于组织儿童行乞的那些家伙我看直接枪毙最好不过了,把有无限未来的孩子带入乞丐这一行绝对是重罪。”

“那残疾孩子呢?”

“残疾孩子也有未来,而且残疾儿童行乞有巨大的副作用,你知不知道有些畜牲把小孩拐来弄成残疾然后来行乞。在我看来任何给残疾小乞丐钱的人都是这群王八蛋的帮凶,爱心?在有的时候拿去喂狗或许更好一些。”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放任这种行为,街头都是残疾乞丐有多难看。”

“这里就有两个问题了,第一,仅仅因为别人碍了你的眼就想收容他们,这种心态有问题,你应当好好的调整一下。第二,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受制于它的物质基础,乞丐这种现象在当时的社会有他的合理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是说不上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这种状态还是不理想,可是你要想想,不管这好处再小,但是各方面毕竟得到了好处,虽然结果还是不理想。可是理想状态我们达不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好像如何不让残疾儿童行乞,难道仅仅禁止就可以了吗?要为他们解决出路啊。对此我倒有个计划,大部分残疾人只是肢体残疾,他们的脑子并没有问题,可是我们以往照顾残疾人的方法主要是让他们参加比较轻松的体力工作,虽然这也是一种照顾但是方向不对,等到我手头宽裕了我就给残疾儿童提供远超过正常人的义务教育,说不定能出些海伦凯乐、克里斯蒂布朗什么的,霍金虽然不是先天残疾,不过也可以算是一个榜样吧。如果成功了这应该也算是成功开发了剩余价值吧”

“那对这些灾民你都想出了些什么呢?”

“唉,目前只想到招工,海寿铁路准备工作都做完了,铁轨也偷偷运进来了,直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全线开工了,从这里招工的话应该还有个几万人的名额,再加上家小应该能养活十万人吧。从哪里能多搞几个工程呢?像铁路主要是外国人出钱,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工程,那这里的压力就小多了。”

“可是招工只能救那些身强力壮的人。”

“还有他们的家人。”

“可是你面前的这些人怎么办,他们现在的状态什么工作都干不了。”

“只好放弃他们了,力量不足的时候先易后难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什么世道。

“你也不必觉得对不起这些人,我们分流了灾民之后如果清廷有什么救济的话,他们也能多分一点。”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借口只能拿去骗鬼。

看到灾情确实严重李富贵在去皖北的路上从新对军地作了部署。当李富贵到了埚阳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形势相当的紧张,地主们开始囤积粮食,而捻军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开仓抢粮,可以说冲突一触即发。李富贵立刻宣布了一个粮食管理办法,禁止囤积粮食,地主必须按市价出售自己的粮食,如果拒绝出售的话那么富贵军将不予保护,也就是说抢了白抢,但是对那些出售的粮食如果任何人敢去抢那富贵军将给予严惩。

在这个命令公布的第二天张乐行就找上了门来,”李大人,你怎么能让他们按市价卖粮,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粮价已经涨了十倍了吗?”

“老乐,你来了最好,我还发愁找不到你呢。你听我说,你们这里粮价高,那南面的粮食自然就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这样就能缓解目前的饥荒了。”

“可是粮价那么高,那些饥民怎么买的起。”

“这经济上的事情你就不懂了吧,粮食多了价钱自然就下来了。而且咱不是先把粮食弄过来再说嘛。皖北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地主家也没多少粮食,咱们现在让他们按市价卖,可是咱们可没保证以后也让他们这么干,等到外地的粮食冲着高价往这里一冲,到时候就让知县另下一分告示就说大灾之年不许涨价不就得了。”

“好奸啊,不过我喜欢。可是这中间会有很多人饿死的。”

“我已经跟县令说好了,开仓放粥,富贵军帮着一起来,每个镇子上都有粥棚,应当能让他们挨过去吧。”

张乐行点了点头,”我没看错你,你是个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好官。”

“也别光说我,你们捻子打算怎么办。”

“大人,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正在准备起事,大人不如您跟我们一起来吧,你看看这是什么世道,我们奉你为主还不行吗?”

这个主意到也不错,满诱人的,如果自己起事,那么从长江到黄河都不再是满人所有,那时清廷可以说是气数已尽,不过那时的中国可就真的陷入割据状态了,这个割据于自己以前设想的可是大大的不同,这种没有一个名义上的政府的割据肯定会给外国人可乘之机,说起来袁世铠倒台以后的军阀时代中国正好碰上了一次世界大战,西方列强的力量被大大削弱,而美国日本羽翼未丰,要不然,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如果自己不能很快统一中国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再者说自己目前的发展势头很好好像没有必要改变方向。虽然决定拒绝张乐行的提议,但是李富贵听到这样的建议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他又有了一条退路,如果资本主义革命不能成功,以自己的群众基础改走社会主义也不是不可能。”老乐啊,我也看不惯这个世道,可是色目人的厉害你是不知道啊,要是中国真的乱起来,咱们的子孙都要作色目人的奴隶了。”

张乐行很奇怪的看了李富贵一眼,这话从一个二鬼子嘴里说出来总让人听起来有些别扭。这一阵子富贵军改口之后老百姓也慢慢的习惯了色目人的叫法,”那我们就继续作满人的奴隶吗?”

“暂时还只能这样,满人和色目人不一样,满人现在哪还有什么力量,等我们力量强了什么时候都能把他们扔下来,可是如果给色目人机会,再想赶走他们,那就难了?”

“色目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我是谁?我是战无不胜的李富贵,我都害怕难道你们还想碰一碰吗?”

“就算我不造反也没有用,现在各地民情汹涌,我不反别人也要反。”

李富贵点了点头,”皖北呢?”

“我们这块其实还好,这也主要是你的功劳,可是来了这么多难民,造反也是迟早的事。”

“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到河南去起事,只要你们不在两江的地盘上闹事,我就不跟你们动武。我说话算话。”

“大人,我们捻子在安徽有很多人。”

“这两年我对皖北可费了不少心血,我不希望看到这一切毁于战火,你总想着这世道不好,要打出一个好世道来,可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宁作太平犬,莫当乱世人’。皖北这块地方还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好,我们到河南去起事,大人你也莫忘了今天说的话。“

“只要你们不越界我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在北面要是混不下去就到我这里来,在我这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接着在淮北富贵军与捻军唱了一出不错的双簧,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把那些地主弄的有苦说不出。而且李富贵把手中所有的招工名额都放在苏北和皖北的这些灾民身上,也减轻了不少压力。这个时候李富贵又打起了河工的主意,这次黄河决口清廷的反映慢的出奇,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为赈灾开捐的动静,而对黄河的治理也有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派主张立刻重修堤坝使黄河归位,不过大多数人却认为黄河故道河床高悬,若是强行归位那将来决口的事肯定还会隔三差五的来一次,不如就让黄河按现在的流向,再慢慢的加以治理。李富贵当然是持后一种意见,他自然是希望黄河离自己的根据地越远越好,他现在打的实际上是淮河的主意,自从黄河夺了淮河的出海口以后,淮河主要就是通过大运河入长江再出海了,就李富贵所知这正是淮河在以后一百多年中水患不断的原因,既然现在黄河改道,那是不是淮河也可以沿着黄河故道的边上给他开出一个入海口呢?不过这个工程可不小,单靠自己恐怕办不成,就算能办成恐怕也要个三五年的时间,要是也能像铁路一样用别人的钱来花差花差一番该多好。

在多方努力之下,在皖北和苏北大规模的饥荒暂时没有出现,等秋粮收上来的时候饥荒的威胁基本上就能排除了,可是多了这么多张嘴,想要平平稳稳的越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这些难民身上的钱都被轧的差不多了。以目前的情况看移民恐怕是唯一的选择了,李富贵开列了五个地方:皖中、台湾、南洋、澳大利亚、美国,这件事他希望交给手下的商人以民间的形式来完成,这种人口流动应当成为一种常态,自己最多当一个推动者的角色。

进入九月之后被这次大水弄的焦头烂额的李富贵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在路上李富贵就已经幻想着回到家靠在摇椅上婉儿在边上给自己烹茶,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出来特别的想家。回到淮阴的李富贵立刻发现有一堆小山般的考卷正在等着他,由于现在富贵军基本上已经走上了正轨,公文倒没有压下来多少,可是各地送来的乡试落选的考卷看起来还真有点吓人,幸好安徽的考卷都直接送到路轨延哪里去了,不然就更可怕了。李富贵立刻召集手下所有有古文功底的前来阅卷,录取的宗旨是只看’策问’,其他的一概不管,只要能写出好策的就送上来,由李富贵亲自审阅。没想到真的一改起来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实际上十份卷子里面恐怕有九份是空策,批卷的人只需要扫一眼就可以把他淘汰,所谓空策并不是真的交白卷,比如今年策问的题目是农桑,大部分的秀才就从这一类的古书上抄上那么几段就算完事了,这样的东西就是空策。最后送呈上来供李富贵选择的卷子只有三十多份,李富贵掂量着手中轻飘飘的卷子大发感慨:”这样选贤,中国要是不落后那真是没天理了”,回想一下自己经历的高考,李富贵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在赵婉儿的帮助下李富贵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这些卷子看了一遍,虽然数量与他以前的期望相差甚远,但是这些卷子的质量还是另他非常满意的。李富贵对农业并不太了解,但是他能分辨出这三十多份考卷的内容大部分与实际联系的都很好,许多内容都是关于江苏农业的,其中有张卷子上对于如何治理盐碱地,如何发展养殖业说得头头是道,让李富贵生出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还有几分卷子虽然从上面能看出来考生对农业并不十分熟悉,但是从字里行间还是能看出在动笔的时候是动了一番脑筋的,看得出作者是个能做事的人。对于能做事的人李富贵一直抱有好感,这次一下子找到三十二个他又怎能不激动。李富贵立刻派人下去拿着名单挨家挨户的去请,就说李大人久慕先生大才,渴望一见,还请务必赏光。

三天后,除了一位抱病在床不能来之外,其他三十一位秀才都被请到了淮阴县,对于这次邀请这些秀才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相对于那些什么都不会却自以为满腹经纶,能够经天纬地那些腐儒不同,这些人对自己以及形势的看法还是比较客观的,所以他们就有点想不通这位李大人把他们找来究竟为什么。

宴席的规格很高,李富贵亲自挨桌的敬酒,弄的这三十一个人又是一番受宠若惊。这种情况很快就让李富贵发现了,这些秀才看起来有些拘束,活跃气氛力富贵可拿手,果然抛出几个黄段子之后大家的距离一下就拉进了许多,看到这些家伙里没有道学先生让李富贵很高兴,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酒足饭饱李富贵派人把这些秀才送回驿馆休息,在酒桌上他也没提自己请这些人到这里的目的,弄的这些人第二天早上起来以后又是一阵发愣,昨晚上大家虽然喝的很尽兴,不过似乎李大人还是没有揭破众人此行的目的,这个闷葫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打破呢?

第二天的行程安排了这些人在淮阴的各处参观,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文人相轻,的确这句话用来形容古代那些志大才疏的知识分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自以为读了圣贤书就可以治国平天下,在他们眼里自然不会有别人的影子。但是在做事的人当中这种心态就要少的多,因为在做事的过程中能力的高下立刻就能比较出来,你要狂首先得有狂的资本。所以这些秀才在经过一天的参观之后都对李富贵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的淮阴,无论商业、工业还是军事都能让人吃上一惊,这些秀才也都算是有那么点懂行的人,一看之下自然先是自愧不如,然后更是生出羡慕、钦佩的感觉。

“相信大家一定很想知道李某请大家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李富贵这一次决定开门见山,”既然如此,我就不卖关子了,李某自从领兵进剿发匪以来,靠着运气好,外加上自己的那一点点小聪明,在战场上倒是战无不胜,可是现在这买卖越做越大,从筹集军饷到购买军火什么都得管,有时候这寸头就转不过来了,兄弟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人要是不识字就是不行,所以听说了各位的才学之后,富贵就冒冒失失的把大家请了来,在这里先向大家谢罪了。”说着李富贵站起来向这些人作了个揖。

“不敢当,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众人被李富贵这一番高帽弄的晕乎乎的,而且从李富贵的话里这些人还听出了一层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李大人似乎想栽培自己,这个愿望自从他们受到李富贵的邀请后就在他们的心灵深处慢慢的生长,只是大家都不太敢相信,这种好事竟然能够凭空落在自己头上。在座的这三十一名秀才大部分的八股作的都不太好,就这一点来说李富贵也承认在满清的官僚体系里最公正的可能就算是科举了,起码在进士这一层你想用钱、权来打通道路是非常的难,在李富贵认识的那些进士出身的人物里,古文的功底都非常的高,还真没有看到有哪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能混进这个阶层。可是如果一件事从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执行的再好又能怎么样呢?对于这些人来说既然八股做不好那这一生的仕途必然会走的非常艰难,对此这些秀才多少也有一点觉悟,对他们来说这一辈子中个举那就是祖宗现灵了,在往上也只是做梦的时候可以想想。可是今天突然有一位二品大员跑来对自己说要重用自己,他们又怎么会不激动。不过这位大人说话听起来还真是让人糊涂,什么买卖、寸头的,不过大家都知道李富贵没读过书,说话词不达意倒也不奇怪。

“不知大人想让我们都作些什么呢?”坐在李富贵左手边的一个秀才问道。

李富贵对这个人的感觉不错,他的文章给李富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就查了他的履历,周光卓,淮安人,看到他祖籍绍兴李富贵不觉联想到了鲁迅,都是绍兴姓周的,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占点亲。前天喝酒的时候李富贵就注意了这个周光卓,大概有三十岁,留了一把文人中很少见的胡子,既不是络腮也不是山羊,短短的一层看起来很威风,衬着方脸再加上浓眉大眼让人一看就觉得特别精神。李富贵现在看人已经习惯把他们的衣服除掉,因为始终无法接受满清的服饰,不管什么人只要一配上辫子、瓜皮、马褂那么在李富贵眼中他的形象就彻底被毁了,不管他原来的样子是精明还是痴呆,所以后来李富贵渐渐养成一种能力,就是在大脑里把对方的衣服除去,当然在脑海里除去男人的衣服一开始也让李富贵产生很大的困扰,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进一步替要操作的对象粘贴上一身现代服饰。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个嘛。我刚才也说了,李某的买卖是越做越大,所以大家倒也不拘做什么事,这主要看大家的兴趣与特长了,比如说我就知道周兄对农桑十分的在行,我希望能请周兄能在这方面助我一臂之力。”

“周家世代耕读传家,不才对如何摆弄土地倒的确有些心得,可是不知道大人怎么会和庄稼打交道呢?”

“这个,目前咱的买卖的确还没有涉足农业,不过富贵军的根基在苏北,可是苏北的农业发展的并不太好,大军根植于此,多少让我有些不放心,将来很可能需要屯田,还要请先生多多指教。”

“这个不敢当,光卓也只是从小务过农,养成了习惯,没事就喜欢琢磨个这些事,可是种地这种事情又怎么敢在大人面前卖弄。”

“我李富贵入了色目教,在色目人那里我什么都没学到,就是学会了什么叫务实,这种地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要是真的想种好了,那也不容易,你们信不信一个人要是把地种好了能种上一百亩地。”李富贵说的高兴,开始随口把自己对于农业的认识悄悄的带出来了。

几乎所有的人对李富贵的说法都不以为然,可是大人发话,小人们是绝对不敢反驳的,不过有几个人因为修行不够脸上还是露出了一点,李富贵接着说道:”你们不信?就不说远了,英吉利你们知道吗,在他们国家就有很多人能种上一百亩地。”

“不知在英吉利他们都种什么庄稼,竟然如此好摆弄?”

“种草。”

众人互相对视,这个答案让他们怀疑这位李大人对农业究竟有多深的了解,说不定他连红薯和松鼠都分不清。

“恕在下愚钝,不知英吉利人种草干什么?”

“养羊啊,在他们那里羊毛很值钱,一块地拿来种草养羊比拿来种粮食赚头要大,所以他们就都开始种草。”说到这里李富贵自己也不觉好笑,这算不算宁要资本主义的草不要封建主义的苗。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李富贵讲的这个故事给弄糊涂了,”我们也养羊,不过我们养羊不需要种草。”有人好心的向李富贵解释。

“我们是在草原上或者山坡上养羊,那些地方种不出庄稼只好拿来放牧,可是在英吉利他们把上好的农田也圈起来种上草。”

难道英吉利人都是疯子吗?“可是把地都拿去养羊了,那他们吃什么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地当然不会都被拿来种草,随着羊毛产量的增多,粮食产量的下降,两者的价格也就会发生变化,种粮变得越来越有利可图,而种草的利润会慢慢下降,最后就会趋于平衡。”

这一次众人才真正的从李富贵的话中听出了点意思,“就是说怎么赚钱怎么干,这样做真的不会发生饥荒吗?”

“好像没有,他们也可以从其他国家进口粮食。”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进口粮食。”已经有人把这个例子与中国的实际结合起来了。

“谁说不能,南洋那边就非常适合稻米的生长。”

众人真的开始思考李富贵所说的这一套农业思想,终于有人一拍大腿,”这不就是做生意吗?”

“对啊,我不是一直在说买卖嘛,国家正值危难之际,一梓一铢都要算计,所以我希望用商人的风格来作事,但是真正的商人恐怕挑不起这么重的担子,所以我还是想到了你们这些读书人,不知各位愿不愿意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希望在以后的二十年里,在这片土地上,不管是种地的、当官的、做工的还是当兵的都像个生意人。”

在座的这些人大多数对商人并不报有太多的偏见,不过李富贵的这番话还是把大家弄得脑子有些发昏,这样大胆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可是这时候已经到了表态的时候,众人都没有让自己在震惊中停留的过久,一个接一个的他们开始在脑子里计算这件事的得失,虽然李富贵并没有说具体要他们干什么,但是瞧这口气应当是一些负责具体工作的下层位子,但这依然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为在这个时代缺比官要值钱,再小的官只要有实缺那就有向上爬的机会,更何况这位李大人勇冠三军,打胜仗就像吃豆子一样容易,在他手下好好干将来弄个保举应该不成问题。相对于可以得到的实利,损失基本上都是一些虚名,追随李富贵这一条还好说,李富贵在江苏和安徽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虽然士林中人对他替洋鬼子办事颇有微词的,但是毕竟身家性命还要靠他保护。如果这些秀才是从湖南或者四川选出来的那情况肯定又有所不同,在西部那些保守的省份李富贵的名声很坏,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反正背后议论人又不用担责任。

可是如果让商业渗透到各行各业,那自己这些人肯定会背上一大堆骂名,比如唯利是图、见钱眼开什么的,虽然这样并不能抵御做官的诱惑,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作犹豫再三,虽然他们种的大多数也看不惯那些穷酸们自命清高,不过真的轮到自己头上稍微的装装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最后所有的人都向李富贵表了决心,一个个倒也慷慨激昂。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帮人李富贵也有些担心,这时自己第一次用一种制度成建制的使用老式的知识分子,虽然李富贵并不担心这些人的能力,但是他们的那些老式作风能不能完全被克服还是一个未知数,随着这个阶层人数的增多想依靠自己去纠正他们那是不可能的,既然选拔成为一种制度,那么监督当然也应该成为一种制度。究竟怎么做好呢?李富贵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今天晚上又要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李富贵单独约见了周光卓,问了一下各人回去以后的反映,得到了正面的答复之后李富贵就直奔主题了,”以光卓兄来看,这次我请诸位先生出山帮我,每月给多少银子才能让大家不贪污呢?”

这话把周光卓震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思虑再三才憋出一句,”我实在没听懂大人的意思,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

“哈哈,怪我,我把话说急了,我来解释一下吧,咱们做官的也好,幕友也好,薪俸都很少,所以呢从大家手上过的银钱呢,好像都有一个例规,每个人每月都能从里面抽一些,这叫养廉钱,至于更进一步的徇私舞弊也是司空见惯了,可是呢,在我这里这一套不行,在我手下只要是伸了手的被查到了那都是严惩,我这里时军法,不用什么邢部什么秋后的。不过呢我这个人也并非不讲道理,在我手下每个人都能得到与他付出相对应的回报,在我看来这种回报必须能够让人过上体面的生活,这样才能谈得上尊严、自重等等,所以我想问问先生,您觉得我应该付你们多少钱?”

如此坦白,简直可以称得上赤裸裸的言论又让周光卓愣了一会,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迂腐,也从来没有在表面上装出视钱财如粪土的样子,可是像李富贵这样直白的谈论薪俸、贪污还是让他接受不了,而且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报一个什么样的数字,这个问题显然不是能用一个简单的数字就能回答的。

看到周光卓半天讲不出话来,李富贵只好来启发他一下,“看来周先生对算账还是不太在行啊,将来恐怕还要在这方面钻研一下,我来谈一下我的看法吧,决定价格的有这样几方面的因素,首先是成本,各位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这成本首先就是不低,其次还要看供需,这也很重要,我是需求方,你们是供应方,这个对比也是要仔细考虑的,最后呢就是行情,我们知道在外面作幕友除了薪俸之外,还能挣到一些灰色收入。总之这个数字第一要能让各位过的体面,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考虑到在我手下贪污的风险,这个数字应当让那些踏踏实实工作争薪水的人得到比那些贪赃枉法的家伙更多的好处,当然是平均值,不知先生能不能算出这样一个数字呢?”

好家伙,昨天刚说过要用商人的方法来做事,今天就把别人都当作货物来计算,周光卓听到这里心中倒升起一股好强之心,”既然大人喜欢开诚布公,那我也就直说了,这个事情恐怕我一下子还算不出来,而且我也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毕竟这也是大家的事,不过如果我们算出来的数字超过了大人的预期那该怎么办呢?”

“那也没什么,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也平常的很。”

第一百四十章

周光卓摇头晃脑的把李富贵所说的一切向他的那些未来的同事们说了一遍,大家都感到有一种斯文扫地的感觉,对于受到这样的对待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从这一点看来这个李大人恐怕不是真正的礼贤下士,不过众人心里也隐隐觉得如果真的这么干或许会有好结果也说不定。慢慢的话题就开始转到那个数字上了,虽然这些秀才对于这样大张旗鼓的讨论金钱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是这毕竟关系到自己今后几年的生活,最终大家放下架子之后讨论就变得热烈起来了,最后得到的数字是每月四十两,当然这个数字多少还是有些水分的,他们已经做好面对李富贵落地还钱的准备了。

“四十两,好吧,暂时我们就定这个数字,将来根据各人的表现可能还会有所调整。”

看到李富贵答应的如此爽快,周光卓一愣,沉思了一会抬头问道:“大人,这个价钱已经高出了外面的行情,为什么大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呢,这好像不是一个商人应有的态度。”

“谁说的?一个好商人是不怕贵的。”

周光卓点了点头,”既然成交了,不知李老板需要什么货呢?”

“我这里马上有一个工程,是我和色目人一起弄的,所以我这边需要出一些人去参与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去看看,了解色目人是怎么干活的,看一看有没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和洋人打交道?”

“没错,我相信这对各位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试试看吧。”

“你们如果试过就会发现其实色目人很好相处。”这一点倒是李富贵的切身体会,这一年多来他也认识了不少外国工程师,与以往影视作品上那些无能、骄横、蛮不讲理的家伙不同,虽然这些家伙的确有些骄横,不过在看到他们的工作之后李富贵也承认他们确实有那么一点骄横的资格。

周光卓在出去的时候突然转身回来问道:”大人,您真的认为商人足堪大用吗?”

李富贵盯着屋顶想了一会,”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些悬,虽然我也觉得商人的那一套不错,不过几千年来从没有人认为商人可以依靠,毕竟他们唯利是图,依靠他们恐怕不保险。”

“是啊,我记得有一位伟人说过:’商人有他天生的软弱性’,我们大清的商人尤其软弱,让他们独当一面的确有些困难,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我认为商人已经是当前社会综合条件最好的一群人了,就士农工商来看,士林腐化、守旧而且自以为是我对他们是没多大指望了,农则是眼界狭小,更是极度保守,所以我只好寄希望于工商,虽然他们也有种种毛病但是我觉得应该还有潜力可挖,所以我才找了你们来,希望你们能从商人那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把士人的风骨和商人的能力结合起来,看看能不能有一番作为。”

李富贵的这番话让周光卓陷入了沉思,实际上在士人当中的确已经有一些人看出这个世道不对头了,也有人开始思考这究竟是为什么,周光卓在与友人聊天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在这样的世道里考科举还不如去做生意的话,也的确动过去做一个儒商的念头,今天李富贵的话却给他指出了另外一条路,那就是商儒,”真的可以吗?像做生意一样的做官?”他好像在问李富贵,又好像在问自己。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其实这件事也不能说没有成功的先例,夷吾就是商人气极重的一个官,而且还是个奸商,不管是在他发达前后,他做事的手法怎么看都像个生意人。”

周光卓前两天就发现这位李大人提到古人的时候不喜欢把姓带出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怪癖,幸好自己熟读史书,不然说不定还真被他考到了,其实李富贵这段时间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发现这个装疯卖傻好像有瘾,一装起来就自然而然的想继续装下去,像现在几天要不弄那么一下子还真有点不舒服,难怪历史上有些时期大家都像疯了一样。“管仲?”周光卓点了点头,又向李富贵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中国的第一条铁路在一八五五年九月终于在经过一年多的准备之后正式开工铺轨了,与一般建造铁路的做法不同,这条铁路的铺轨不是沿着起点海州向寿春按顺序铺设,而是把全线分成三十段同时开工铺设,铁轨早在两个月前就以秘密武器的名义运到了各个路段,枕木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样做从人员效率上来说显然不如按顺序铺设,不但每个路段都需要有外国工程师压阵,而且也没办法利用火车的运力,实际上在铁轨铺设完成之前李富贵严禁开动机车,只允许在铺好的铁轨上使用人力驱动的那种小型车辆,这当然是为了麻痹那些保守力量,李富贵依稀记得当年好像那条铁路修好之后竟然被清廷花钱买去拆了,保守势力竟然强到这种地步,李富贵实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通过这些方法修建铁路耗时将大大缩短,而且影响也要小的多,以清廷的迟钝等他们廷议好了,这边恐怕也就修得差不多了。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李富贵还为各个路段出了赏格,最先完成任务的路段所有的工人能拿到五倍的工钱,前十名可以拿到两倍。因为大量灾民的出现压低了工人的行情,所以即便加上奖励,工钱也没有超出预算。

这次外资方英法美都派出了特使来参与这件事,总负责人是个英国人,只通过一次谈话李富贵就得出这位劳尔先生不难对付的结论,就李富贵看来劳尔应该属于技术人员那一类的,他对铁路倒是十分的在行,可是在其他方面就表现得相当迟钝了,总的来说李富贵觉得劳尔恐怕不能成为一个强有力的侵略者。对李富贵的那些奇思怪想劳尔总的来说还是显示了相当大的容忍,接受了其中的大部分而且想出了一些切实可行的具体操作办法。劳尔在离开英国之前接受到的命令中就有一条是尽力配合李富贵,因为虽然铁路是由西方投资兴建的,但是这个工程是否能成功李富贵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且照劳尔看来这位李大人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是他对各种新事物的理解还是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既然他能找到足够的工人,那么就满足一下他那东方特有的怪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就在铁路建设如火如荼的展开的同时,海州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一条巨大的鲸鱼被一条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帆船拖到了新建成的港口,当然这件事立刻轰动了十里八乡,连续几天倒港口去看这条大鱼的人络绎不绝,在海州附近这条新闻一下就盖过了铁路,人们在第一时间的新奇过去之后发现这种铺在地上的铁条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修这样一条路花费巨大不说,而且根本就运不了多少东西,看到那种由两个苦力压动铁杆就能跑得飞快的小车大家也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可是很快人们就发现这种小车运不了多少货不说,两辆小车遇上以后竟然会互相把路堵上,看到车上的人们手忙脚乱的把货物般到对方的车上然后各自原路返回,周围微观的君子们都快笑茬了气,大家在看到这番情景之后都得出了洋鬼子都是笨蛋的结论。

李富贵得到捕鲸船到达海州的报告之后就立刻带着老婆乘车赶往海州,他们到达的时候鲸鱼已经被处理掉一半了,按照船长哈姆所说,如果这是在一个专门处理鲸鱼得城镇中,这条鲸鱼应当在昨天就被全部解决掉,而在连云港,显然还需要添置许多设备。肢解鲸鱼的过程还剩下一半,这个庞然巨兽的后半部躺在一片沙滩上,天气炎热鲸鱼已经有些变质,弥漫在空气中的臭气再加上那血腥的屠宰场面让李富贵远远的就停住了脚步,从心底里说李富贵很喜欢这种巨大而又美丽的动物,不过当这种个人情感放到实际利益面前的时候就不算什么了,这个矛盾李富贵以前也遇到过。在李富贵家里就有一张熊皮,那是一个老美送给他的,当人们把这张皮展开的时候都会惊叹这头熊生前的巨大,李富贵当然知道正是这种收藏爱好让棕熊濒临绝迹,但是家里摆上这么一样东西又的确感觉不错,尤其是冬天把熊皮铺在摇椅上躺在上面真是一种享受,李富贵开始对自己这种行为的解释是,就算我不干别人还是会干,他们当然还是会濒临灭绝,既然如此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又有什么不好呢?他当然也知道这种说法是自欺欺人,现在结合捕鲸李富贵对此倒有了新的认识,既然捕鲸有利可图那就决定了捕鲸这件事的物质基础,其他的一切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所以除非这个基础改变了否则鲸鱼恐怕很难逃脱灭亡的命运的,自己的能力并不能改变这个基础,所以是否随波逐流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第一百四十一章

虽然李富贵对解剖鲸鱼的场面不感兴趣,但是他对捕鲸还是报有好奇心的,毕竟猎捕如此巨大的生物应当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当李富贵向船长询问能不能带他出海去见识一下,哈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作了些必要的准备,李富贵率领着一只小小的船队出发了,看着赵婉儿在码头上拼命挥舞手绢的样子李富贵觉的海军还真是一个浪漫的军种,李富贵很喜欢海上生活,或许最适合做海军司令的恰恰是他自己呢。

陪伴在”玛丽”号捕鲸船周围的是四条中式帆船,他们负责这次行动的护航,虽然李富贵并不认为此举有任何必要,不过让这些家伙见识一下捕鲸的场面也好,所以当海莺提出要派船随同护卫的时候李富贵并没有反对。李富贵在”玛丽”上弄到了一间舱室,这原本是属于大副的,现在他只好和二副挤在一起,哈姆知道李富贵不能离开他的领土太久,所以并没有向深海航行,出港之后就直接向南航行,希望能够碰到鲸群。

享受着航海乐趣的李富贵发现这条捕鲸船上人员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准确的说是人种非常复杂,几乎各种肤色的人这条船上都有,甚至有一个人的神态、装束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印第安人,这些人在船上相安无事在这个时代倒也算是一景,看来中国水手想要融入这一行应当并不困难。李富贵在船上没有发现火炮,这让他有些迷惑,这些家伙究竟用什么捕鲸呢?船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看起来是用来对付鲸鱼的,李富贵拦下从他身边走过的二副,”你们用什么东西打鲸鱼呢?”

“渔叉。”

李富贵笑得前仰后合,这家伙还真是有幽默感,看来这些家伙是想在自己面前保持一点神秘感,也好,就等见到鲸鱼后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在海上搜索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按照哈姆的话说这个季节鲸鱼很常见。随着一声惊呼几头鲸鱼在离”玛丽”号不远的地方把头探出了水面,李富贵甚至听到他们呼吸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不过水柱喷的就不那么壮观了,准确的说就好像没有什么水柱。全船所有人都在这一时刻动了起来,鲸群显然受到了一些惊吓,再一次沉入水中,哈姆大声的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调整着船的航向,把所有的帆都张起来,水手们来回忙碌着调整前帆、顶帆和纵帆。在哈姆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之后这些命令都被准确的执行了,在李富贵看来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除非他们能把这条船变成潜水艇,否则恐怕没有什么机会追上那些美丽的生物了。全速航行的玛丽号很快就把护航舰队甩在了后面,李富贵看着后面那些船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在想不出这些船除了拿去镇压太平天国外还有什么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玛丽号上的所有人仍然如上紧了发条一般在那里忙忙碌碌,看到他们如此认真李富贵对自己的信心也有些动摇了,不自觉的把眼光放在海面上想看看是否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当那群鲸鱼再次出现在海面上李富贵不觉对那个哈姆另眼相看,看这个家伙不怎么起眼竟然能算出鲸鱼在水下游动的方向,真是隔行如隔山。对鲸鱼的这一次出现玛丽号上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鲸鱼刚一露头三只小艇就被放了下去,李富贵刚才就注意到大副、二副和三副分别带着人上了小艇,现在看着他们划着小艇杀气腾腾的向着鲸鱼冲去忽然有一个荒谬绝伦的想法从脑子里蹦出来,这些家伙难道使用这样的小艇猎杀鲸鱼的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自己难道坐在这样一群疯子操纵的船上吗?很快李富贵的猜想被证实了,三艘小艇在艇员的拼命划动下朝前飞驰,最后前面那艘船上坐在船首的水手站了起来奋力投出了他的渔叉,虽然看起来尺寸比较大,但那的的确确是跟渔叉,随着一道弧线渔叉死死的定在一头鲸鱼的背上。鲸鱼立刻陷入狂暴的状态,没有再次下潜,而是把头抬出水面带着渔叉和绳子高速向前冲了出去,小艇飞速的在海面上滑行,绳子被绷的笔直。这时另一条小艇也对着自己的目标发动了攻击,看来这次出猎运气的确不错,这只渔叉也准确的命中目标,可是李富贵立刻惊恐的看到受伤的鲸鱼转了个弯向着玛丽号这边冲过来了,一时对死亡的恐惧突然抓住了李富贵的心,他虽然一直认为老天爷不会为他安排一个默默无闻的死法,可是今天如果船被鲸鱼撞沉,那么在海上与巨兽搏斗而死应该符合自己的身份了,再看看其他人也都荒作一团,看来捕鲸船被鲸鱼幢沉并不是不可能。

当鲸鱼拖着小艇从玛丽好的船首擦身而过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战舰又一次重整旗鼓追了下去。这个时候大船上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大家虽然仍然一板一眼的完成船长的命令,不过神态里都透出了一股轻松。当玛丽号追上由大幅指挥的小艇时正好看到那头巨鲸悲壮的落幕,在那一片血海里那个美丽的生物正在作着最后的挣扎,鼻孔中喷出的血雾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发出了七彩的光辉,那绞着绳索的躯体在红色的海水里翻滚。如果有谁在这时提议这条船改名叫血腥玛丽李富贵绝对会不会反对。

哈姆悠闲的走到李富贵的身旁,”是一条黑鲸鱼,“顿了一下哈姆放声朗诵了起来,“耶和华的膀臂阿,兴起,兴起,以能力为衣穿上,像古时的年日,上古的世代兴起一样。从前砍碎拉哈伯,刺透大鱼的,不是你麽。使海与深渊的水乾涸,使海的深处变为赎民经过之路的,不是你麽。”

“阿门。”此时李富贵想不出别的词,耶和华啊,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和你交流,你究竟是怎样创造出这样一群人的,能不能教教我。李富贵此时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属于一个大陆民族,这一点从他还在襁褓里时就已经决定了,没有任何一对中国的父母能够接受自己的孩子从事这样一个职业。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不会被迫于西方列强在海上进行决战,李富贵为他的胡思乱想做出了总结。

当天晚上李富贵趁着月色看着船舷外拖着的两条鲸鱼,海面上风平浪静,与这景色不相衬的是李富贵这时候正在想着这些鲸鱼的肉,刚才李富贵从哈姆哪里知道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事实,就如同捕猎大象的人只要象牙一样,捕鲸的人对鲸鱼肉也没什么兴趣,他们需要的主要是鲸油,甚至更夸张一些的话有些捕鲸船只要鲸脑油,李富贵可做不到如此大方,在他的大后方还有数以万计的饥民,虽然他知道大部分鲸肉不是很好吃,不过对于当时的中国人来说恐怕没有多少人有资格挑肥拣瘦的吧。

站在李富贵旁边的是他的超级海军司令替补邱青山,”今天的捕鲸你也看到了,有什么感想?”

“如果这就是您需要的海军,那恐怕我是没有办法达到您的要求了。”

“慢慢来吧,咱们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自从汉以后我们已经差不多有两千年的时间没有什么航海精神了,再等个一两百年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富贵顿了一下接着问道:”我总有一种感觉,你恨大海,是不是。”

邱青山把头低了下去,”对不起。”

“不,这不算你的错,再顶一阵子吧,等打了胜仗,我看看能不能把你升上去,咱要走也要走的风风光光。”

“司令,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看,大海多美啊,可它却不属于我们。”

李富贵在离开海州之前与哈姆发生了一次争执,哈姆不同意在近海捕鲸,对他来说如果总是在近海捕鲸的话其他人就会叫他’黑鲸鱼船长’,”阁下,您付给我薪水,购买我的技能,这样对您对我都有好处,但是这个交易里不应当包含我的声誉。”

“我觉得黑鲸鱼船长这个称号不错啊,”李富贵试图缓解一下气氛,”那你喜欢打什么鲸鱼呢?”

“我追捕的对象当然是海上的王者—抹香鲸,在这个星球上它是体型最大、最凶猛的动物。”

是不是最凶猛的李富贵不敢说,不过地球上体型最大的好像不是抹香鲸吧,看着哈姆激动的样子李富贵也有点吃不准,毕竟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捕鲸专家,”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呢,夏季鲸鱼肉容易变质,拖回来也没什么用,你就放开手脚到远洋去捕抹香鲸,等天气凉快的时候你就回到近海来,我还可以给你配几条普通的渔船,你打到了鲸鱼由他们拖回港口,你看怎么样?”

“这个猎捕抹香鲸可很费时间,以前我们一次常常要走个两三年。”

“那也太辛苦了,就按我说的吧,咱们半年半年的来,每隔半年大家就回来休息休息。哪有一下就让人家在海上呆隔两三年的道理。”要真是那样我恐怕在中国就根本找不到人上你的船,李富贵可是打着利用捕鲸业培养人才的打算,要是真的把这一行弄的没人敢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富贵毕竟是老板,哈姆看到他坚持也就只好同意了,幸好在东面还是有几个不错的鲸鱼猎场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尽管李富贵想了种种方法希望能够减少人们对铁路的注意,但是这个工程实在太大了,很快的北京就对这件事产生了反映,开始也就是一两个御使在那里上窜下跳,这两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逢洋必反的人物,早就看李富贵不顺眼,这次可算让他们逮到了小辫子。在北京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知道铁路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被他们两这么一闹腾渐渐的也多少明白了那么一点,听起来这铁路还真是不得了,弄那么多铁条铺在地上,一看就知道是洋人摆了个什么阵,指不定他们想干什么,要是真给他们摆成了那还得了。偏偏平时喜欢支持新事物的六王爷又因为死了老娘回上书房读书去了,这一下那些老古板们更是肆无忌惮了,不但御使们参的欢,连留在京城准备明年考试的举子们也来凑热闹,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李富贵,把他的那些邪物拆掉,这个消息传到江苏以后把李富贵气了个半死,原来公车上书说的是我这档子事,以前学历史还真没注意,你说你们这帮学生不好好学习跟着那帮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生气归生气,不过会出现这种局面他多少也有一点思想准备,这件事北京虽然闹的乱哄哄的,可是军机处的那些老家伙们都还没有表态,他们都知道这事弄不倒李富贵,这件事李富贵作的虽然莽撞但是目前朝廷还是要用他。李富贵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是一个有实权的家伙,而且这个家伙又是个愣头青,还睚眦必报,这种得罪人的事还是由别人去做的好。李富贵对于他自己和北京的关系当然看得很透,他现在已经在掐着指头算张乐行在河南什么时候造反了,得狠狠敲打敲打一下北京这帮家伙,形势只要一发生变化,那这些苍蝇就会自动消失了。没想到等了没几天,形势真的风云突变,原来李富贵一直希望通过军火贸易来平衡太平军与湘军的战争,最好让他们一直打下去,结果事实证明他的这个算盘没打响。自从石达开接手西征军务以来,湘军就一直被这位天才将领压着打,这一次更是吃了一个大败仗,在岳州几乎被石达开打的全军覆没,石达开乘胜追击把曾国藩包围在长沙,这一役之后湖南、江西的形势大变,清军再无力与太平军对抗,十天工夫连丢了五府十八县,一时天下震动。

太平天国的西征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长江千里﹐上自武汉﹐下至镇江﹐都归太平天国版图。新克州县﹐群众争先归附,看到革命形势如此大好李富贵心里真有点不是滋味,如果天国高层不这么快腐化堕落,如果他们能处理好内部矛盾,如果他们在后期不是各自为政,等等等等,自己也不会立场如此鲜明的站在清廷一边,或许这就是在中国历史上从未出现政教合一政权的原因吧,利用神的名义对中国的统治者来说并不合适,其实在中国任何愚民政策的效果都不好,愚的越厉害反弹就越大,最后不是没什么作用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当前的革命形势发了一番感慨之后李富贵又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处境上了,看来是到了再打上一仗的时候了,天气也挺适合的,地利呢?战场在哪里呢?李富贵的眼光在地图上从安徽移到江苏又从江苏移回安徽,来来回回好几次,“好,就打南京,打不下来就不要怪我了。”

南方连续传来失利的消息弄的咸丰肝火大盛,他对李富贵的容忍也终于到了极限。在朝堂之上众人立刻感觉到了皇帝语气的变化,很自然的风头变得对李富贵越来越不利,李富贵这几年的种种恶行也不断地被搬出来,这一下咸丰也被弄糊涂了,这位皇帝耳根子有点软,他本来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批判来给李富贵营造压力,让他好好的上前线去给自己打仗,可是返回的信息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来李富贵的人品竟然如此之坏,这倒让咸丰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后还是几位军机大臣算是说了几句公道话,朝堂上的舆论才再次一变,这时的李富贵又变成还可挽救的对象,应当让他戴罪立功的论调又成了主流。

最后任命翁同书为钦差大臣带着咸丰痛斥李富贵的诏书出京了,结果刚走到济宁府就听说曹县那里饥民云集,捻子举旗造反,曹县县城已经落到乱民手中,一时河南山东等地仿佛到处都是暴民,这一下可把钦差大人吓坏了,眼看着南面的道路遍布强盗靠自己这点随从是走不通了,可是皇命在身,自己带的可是催兵的诏书,岂能耽搁。但是对于翁大人的烦恼,济宁府也是爱莫能助,时局如此混乱要让他分出人去护送钦差那是绝对不行的,虽然派兵护送不可能不过看到钦差大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位知府大人眼珠一转倒是计上心来。

就在翁同书又一次来找知府刘谦珏商量如何解决面前的难题的时候,刘大人抓住时机把自己的想法漫不经心的提了出来,“翁大人此次是给李富贵下旨吗?”

“是啊,曾国藩那边等援兵可是等的望眼欲穿,要是去晚了,长沙城坡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你说这可该怎么办?”

“既然大人是给李富贵下旨,那为什么不派人到李富贵那里去搬救兵呢?徐州离这里并不远。”刘谦珏这个算盘打的可是不错,徐州就有富贵军驻扎,只要随便来那么一营人马自己这个济宁府可就是高枕无忧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可是派谁去搬救兵呢?”

“若是钦差大人手下派不出人的话,卑职到可以命人化妆前去,只是需要大人的一封书信。”

“太好了,我立刻动笔,那就一切摆脱刘大人了。”

这段时间李富贵加强了北方的兵力,虽然与张乐行有约,不过李富贵当然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加在那一句口头协定上,实际上李富贵已经借口防范捻军在北方照葫芦画瓢的兴建一条新的防线了。徐州作为战略要冲当然是这次部署的重头,四兵团的兵团部就驻扎在徐州,司令黄明在收到钦差大人的求援信后倒是没敢怠慢,他前几天就接到命令让他注意接待钦差,没想到原来他们被困在济宁了,让黄明有些奇怪的是徐州以北还算太平,虽然路上是有些饥民聚在一起抢点粮食什么的,可远没有达到道路不能通行的状况,像钦差出京这样的排场怎么可能会被困住?奇怪归奇怪,人还是要派的,可是李大人曾有严令不许自己擅自跨越省界,以防与捻军发生冲突,想了一下,发现这也好办,那个张正雄不是张乐行的侄子吗,派他去不就行了。

济宁府的大小官员和钦差行辕里的一干人等看到富贵军只派了一个人来接应钦差大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李富贵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们的大队人马在那里?”

张正雄打了个千,“回大人,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只派了我前来为大人领路。”

“就一个人?一个人有什么用?领路,我用的着你领路吗,李富贵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钦差,我早就听说李富贵狂妄,没想到他现在连圣旨都不放在心上。”

“回大人,因为时间紧,所以我们司令还没有上报李大人,不过这路上的小毛贼也的确没必要让我们李大人操心。”因为翁同书的语气不太客气,张正雄的话里也带起了刺。

“小毛贼?你过来的时候难道没看到路上有那么多暴民吗?你一个人来,叫我怎么走。”

“这个请大人放心,我为大人开道,万无一失,这就请大人上路吧。”

最后一句把翁同书恶心得不行,可是和这个小兵吵也不是办法,只好把恨意埋在心中,逼到这个份上也就一咬牙,气急败坏的说道:“好,我就跟你去,要是路上有个闪失,你们大人的脑袋都要不保。”

一行人出城之后,张正雄振臂一抖把随身携带的白虎旗展开,一马当先的向南行去,旗帜十分配合的猎猎作响,那头凶兽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正准备择人而嗜,在这秋日的阳光里一人、一马、一旗显得那么的孤独,可是却散发着如同山岳般的气势,翁同书看着他举着旗缓缓的走着心里也不禁发出感慨,这富贵军确是骠悍哪。

一路上确如张正雄所说平安无事,偶尔遇到一些闲杂人等一见到百虎旗立刻就作鸟兽散,翁同书虽然嘴上不说不过心里却是大为叹服,这大概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富贵军中一个小兵竟然就有如此大的气势,再回头看看自己的护兵,翁同书摇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最近论坛上对曲线救国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本来想整理出来放在书评卷的,但是看了一下发觉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给出链接,大家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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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行人踏入江苏境内之后,大家都觉得心头一松,这里的形势看起来就缓和多了,虽然也有饥民,不过看起来却要温顺许多,再也没看到那种想要吃人的眼光。钦差大人心里一放松自然就把他那套人上人的嘴脸又搬出来了,在山东的时候虽然心中不满但是毕竟身处险境还不敢发作出来,而且张正雄的样子也让翁同书感觉到这个家伙不太好惹,这时候没了包袱,渐渐的又变得盛气凌人起来了。这种变化在翁同书踏入黄明的司令部时发展到了顶峰,黄明负责要好好接待钦差,他的那一套迎接上官的作派立刻让翁同书找回了做钦差的感觉,这一路上张正雄不冷不热的态度一直让钦差没办法好好的发作,这回终于逮到一个笑脸相迎的,翁同书不由自主地就把钦差的谱摆了个十足。事后连翁同书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表现得如此失态呢?虽然那个卫兵一路上对自己的确不够恭敬,但是自己怎么会和一个小兵一般见识呢,而且真要说起来自己对这个小兵倒也不全是恶感,只是一想到一个武夫居然那么趾高气扬翁同书就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就在李富贵收到钦差大人已到江苏的报告的时候,他正在把玩一门新铸的火炮,之所以说是在把玩是因为这门火炮实在是太小。总工牛千钧正在他旁边替他解释这门火炮的种种设计,当然这对李富贵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在他看来这门火炮就是把54式散弹枪放大了,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在弹仓的封闭方式上有些改变,火炮的封闭变得更麻烦不过也更保险了一些。自从富贵军在安徽战场上与太平军进行小规模冲突以来,士兵们都反映迫击炮不太适合这种战斗,主要因为迫击炮打不准,它的那种高抛物线的弹道只有经验丰富的炮兵才能很好地掌握,而且在以往的战例里迫击炮都是被集中使用,轰击的对手也往往排着密集阵性。可是在游击战场上炮兵团基本上是不会出动的,那些以连、营为单位在前线活动的部队虽然一般在出征前也配备了一两门迫击炮,但是不熟练的炮手再加上战斗的小型化使得火炮的威力大打折扣,这就为军工部门提出了一个新的需求,一种新的步兵压制武器,李富贵的那些本土工程师们立刻根据散弹枪的图纸弄出了这么一门散弹炮。虽然很小,不过这门炮在李富贵看来已经有那么点现代火炮的味道了,虽然炮拴设计的还十分笨拙,但毕竟是从后膛装填了,使用霰弹时杀伤距离大概有将近四十米,虽然射程不大但是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李富贵对于这种新武器感到非常满意,并不是说这门炮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在这门炮的设计和生产过程中李富贵完全没有插手,这完全是那些古代中国人自己完成的。对于这种火炮的名字李富贵大笔一挥就把它改成五五式班用火炮,虽然李富贵也知道火炮到班在这个时代纯粹是一种妄想,一个连能有那么一两门就不错了,不过这么叫叫嘴上高兴高兴也没多大关系。这一次的战役将成为这种火炮的试验场,三十门这种小炮将被配给独立炮团,和那些重炮编在一起,那里有火炮知识最为丰富的炮手,他们将给这种小炮以公正的评价。

翁同书到达淮阴的时候一路上的热情款待让他心里舒服了许多,他现在也觉得黄明的解释或许也有些道理,自己实在有些太过小心了,可能路上那些毛贼的确不值得大动干戈。虽然气是顺了,不过进了淮阴以后翁同书还是没有给李富贵好脸色看,这也是按照皇命行事,他这次南下就是要敲打敲打李富贵,这钦差大臣的派头自然要摆足。看到他这个架势圣旨上写些什么李富贵也就猜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次的诏书可以算是李富贵为官以来所见到的最白话的,可能是咸丰也知道写文了李富贵听不懂,那样的话骂了不跟没骂一样吗。听翁同书把圣旨宣读完毕,李富贵倒是出了一口气,虽然圣旨上面用词非常不客气,不过听得出来咸丰还是把李富贵当自己人看待的,否则像耽于女色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出现在圣旨上,从字里行间来看到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被皇帝下旨如此斥责,李富贵自然要演一出好戏给钦差大臣看,当翁同书念完圣旨等着李富贵接旨的时候李富贵趴在地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李大人,快快接旨吧。"看到李富贵趴在哪里不动,翁同书有点沉不住气了。

李富贵腾的一下蹦起来,也没有理翁同书直接对着他的手下喊道:"马上传令下去,集结所有人马,老子要打南京。"

被李富贵的反映吓了一跳,翁同书愣在那里,本来在宣旨后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劝说李富贵马上兴兵去救曾国藩,没想到李富贵居然会表现得如此激烈,一时倒让翁同书不知该如何说起。

李富贵一抱拳接着说道:"还请大人回去禀报皇上,就说我李富贵有负圣恩,这一次我一定和长毛拚个你死我活,要是我不能把洪逆的人头送上北京,那就送我自己的人头。"

"万万不可,李大人切不可意气用事,这用兵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虽说圣上也日夜盼望能早日平定发匪,但是这欲速则不达,更何况这北面捻子闹得正凶,也要李大人的虎威。"翁同书这时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催促李富贵进兵的了,心里倒是在想:这李富贵还真是名不虚传,难怪他的那些兵那么古怪。

李富贵点了点头,“捻子不过是些小毛贼纠合在一起,那用得着我去进剿,不过翁大人所说得也有道理,这孤注一掷确是危险,不过古话是怎么说的?君忧臣辱,富贵食君之禄却让万岁爷担心,实在是罪不可恕,这次就算把自己这条命交在南京城下也顾不得了。”

翁同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忠君爱国的,不过这位钦差大臣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倒不至于能让李富贵这么一番话给镇住,他甚至想都不用想,一番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就脱口而出,只不过内容却是要李富贵慎重。经过一番苦劝李富贵才勉强同意不用手中所有力量去攻打南京,当然一方面李富贵要集全力攻打南京不过是个幌子,可另一方面李富贵也的确说不过翁同书,自己只是个小人要是说大道理当然比不过这些伪君子,李富贵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

这时候富贵军四面都不太平,如果富贵军一下子全部抽走,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翁同书还在劝说李富贵不要攻打南京,南京的城墙高大坚固又依托长江,决不是轻易就可攻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了长沙的围把曾国藩救出来。

这时李富贵的情绪似乎平静了很多,他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从我这里到湖南,一路上都是长毛,就算我杀开一条血路,等到了湖南,远水解不了近渴不说,到时候石逆以逸待劳,只怕我也讨不到好去,倒是直逼南京,围魏救赵,把握更大一些。"

其实围魏救赵也是北京的意思,他们也希望李富贵猛攻太平军把西面的太平军引回来,不过他们没想到李富贵敢打南京就是了,翁同书对于这条提议当然是欣然接受,以他看来要是围魏救赵的确没有什么地方比南京更合适了,这倒也算得上英雄所见略同。

很快在苏北的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军事集结就传到了南京杨秀清的耳朵里了,"四个军团,两万人,这个富贵小妖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此大张旗鼓,倒有点像是要北上的样子,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应该是要北上去吓唬捻子吧。"虽然心里有了初步判断,不过杨秀清还是不敢怠慢,因为不管怎么看李富贵手中的两万人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除了加派了探子之外,杨秀清还进一步的调动兵力以防范李富贵的偷袭。

翁同书现在算是富贵军里的监军,他对于这个位置非常的满意,虽然富贵军的军事素质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他也承认李富贵练兵却有一套,不过要是真的说到指挥作战,读过几本兵书的翁大人对自己还是颇为自信的,要是比起运筹帷幄相信自己不会比那个目不识丁的李富贵差。对军队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之后,这位大人头脑中竟然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那就是如果自己有这么彪焊的一只军队,那打胜仗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对军事发生了兴趣的翁同书时常跑去和李富贵探讨这次南京的攻略,李富贵看在他是钦差大臣得份上也就敷衍他一下,高兴了还恭维他几句,没想到这样一来还真的把他的书生意气给调起来了,弄的翁同书总是以为自己是羽扇纶巾的周瑜。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富贵这次打的注意主要是想佯攻,所以在军队的集结和以后的行动中的确有些破绽,还真的让翁同书发现了两处,一经指出李富贵自然是虚心接受批评,这就更让这位钦差有些飘飘然了。

接到富贵军向南进发的消息让杨秀清小小的吃了一惊,李富贵这次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分兵两路南下,瞧着架势目的地应当是南京啊,还弄得这么大张旗鼓,阴谋啊,这个李富贵也太小瞧自己了,他这表面上看这当然是围魏救赵,不过在杨秀清看来这却是调虎离山。

李富贵可不去管杨秀清在想什么,他这一次誓师南下除了救曾国藩之外,当然也有练兵的打算,计划以第二军团压阵,第八、十一、十二军团在前面排开对南京施加压力。这一次出征,李富贵的那些将军们就差没打起来了,这一年以来,富贵军打仗的机会很少,对此不仅仅咸丰很不满,他手下的那些军团也是一肚子牢骚,这一次好容易有了一场大战的机会,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无奈只有四个出线名额,除去第二军团作为内定的种子之外,第一军团也表示可以把这次机会让给新人,这样剩下的十个军团为了弄到一个名额可以说都是费尽了心机,最终让三个军龄较短的军团杀出重围倒也让人大跌眼镜。

在这个初秋收获的季节里,一望无际的稻田在和煦的阳光下泛着金光,虽然北方黄河泛滥但是在淮河两岸今年倒是个好收成,淮阴城外临时收割出来的一片校场上,两万身着黄绿军装的富贵军排起了庞大队伍,看着他们李富贵有点怀疑古人是怎么指挥几十万大军在一起行动的,面前的这两万人已经可以用气冲霄汉来形容了,看的李富贵着实有点眼晕,如果是几十万人列阵的话真的有人能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吗,不过想想也是,历史上双方都出动几十万人的大会战好像总是人多的那一方输多赢少,看来还真如韩信所说不是谁带兵都能多多益善的,当年他说以刘邦的才能才不过可以将兵十万,那自己最多可以指挥多少兵呢?不会只有两万吧。

大军分为四个方阵,高举如林的刺刀反射着阳光。就像守财奴总是喜欢把自己手中的钞票拿出来清点一样,李富贵现在没事的时候也总是想把自己的军队排出来看一看。

李富贵的行军路线依然是沿运河南下,主要是独立炮团需要依靠水路来加强它们的机动性,这里可是有着李富贵全部的重炮班底,在李富贵眼里是绝对不容有失的。安徽那边交给林雨长负责,希望他不要冲得太快。

这一路上李富贵总是骑着马从队伍的前头慢慢落到后面,然后再一催马一阵小跑赶到队伍的前面去,一方面他正在借此机会观察一下这两个新组建的军团,另一方面他也有点炫耀一下自己胯下这匹新坐骑的意思,把一批阿拉伯马放在中国骑兵里确实被衬托的神骏异常,上个月李富贵第一次见到这匹纯白的闪电的时候就被它的美丽征服了,自然毫不客气的把它征用为自己的坐骑,对此林雨长羡慕得不得了,他在李富贵面前不知费了多少口舌也没办法从这一批种马中为自己弄到一匹,最后好不容易在他们未来的后代里弄到了一个名额。骑在它上面快速奔驰时那迎面而来的风让李富贵有一种飞翔的感觉,再加上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其他的骑手,这感觉是在不错,难怪当年领导们的座车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不过回想起自己在北京第一次见到正宗的蒙古马的时候,李富贵还是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拿头去撞墙的感觉,实在是想不到啊,当年铁木真、拔都他们竟然是骑着那些驴子征服世界的,再低头看看自己胯下的这一匹,李富贵在心里提醒自己可要警惕唯装备论,李富贵对于“神”与“物”的关系一直是抱着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的,也就是说他认为物质起决定作用,不过也不能忽视精神的作用,尤其是在当前这种糜烂的社会风气下。但是夸张地强调精神文明的作用在他看来就更不可取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富贵有了这样一种想法,对于一个社会来说以物驭神是正道,而以神驭物绝对是旁门左道,它具有邪派武功的大部分特征,首先高度强调精神文明能在初期发挥巨大的能量,其次这种做法往往隐含有很大的危险一个处理不好社会就会陷入疯狂之中,第三在后期往往会显示出僵化所带来的后劲不足,在正统武侠世界中这不都是邪派武功的特点吗?对于物与神的比较李富贵认为以往我们喜欢采取的用极大与极小进行比较是不太客观的,比如一个手持强大武器却极度胆小的懦夫对上一个手持冷兵器的勇士的确未必能占上风,但是李富贵认为这种比较不具备代表性,应该用一个常数来作参照才更具可比性,也就是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懦夫让你碰上,真的想比还是和普通人比较来的合理一些。如果对手并不是太差劲的话很难想象一个人仅凭借精神能产生几倍的作用,可是物质优势就不同了,科技的差距很容易在两者之间产生百倍甚至千倍的差距。

在李富贵不断的巡视下这支军队显现出很不错的军容,整只队伍沿官道分成两列前进,背景是运河上那一片片船帆,队伍里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歌声,这件事让翁同书觉得十分有意思,常常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向前后张望,李富贵现在对这位钦差大人可以说是烦得要死,翁同书显然认为李富贵属于孺子可教的那一类的,总是喜欢找一些圣人的语录来教导李富贵,一张嘴就是一大段忠君爱国的大道理,弄得李富贵不胜其烦。为了躲开这种政治攻势李富贵在经过钦差大轿时总是策马跑过。

在行军的队伍里,李富贵很容易就发现了刘仁辅的身影,背后背着一把九环大刀的他格外的扎眼。

“老刘你这把刀看起来很威风啊,有名字吗?”

刘仁辅向李富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回手把刀从背后抽出来双手捧上,“启秉大人,这把刀叫九环砍山刀。”

大刀入手猛地往下一沉,李富贵急忙用左手托住刀背,险险就要出丑,至于这把刀的样子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一股寒气冲的李富贵想打喷嚏,急忙把刀还给刘仁辅,“好家伙,你是从那找到这样的凶器的?”

“这是标下自己打的。”

“嗯,有点意思,手艺不错,没想到老兄还有些艺术细胞,好好杀敌吧。”

李富贵一拨马忽然看到那个什么刘铭传就走在后面不远处,没想到他已经混到副排长了,倒是这个刘仁辅还是个小兵,有意思,他们两个居然分到一个连队里来了,到要好好注意一下,李富贵在心里想着,抬眼看了一下旗号,十二军团步兵二团一营一连。

当晚扎营的时候安徽送来一份紧急军情,让李富贵着实紧张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调动兵力后太平军在安徽有什么行动。打开一看才知道原来在合肥发生了一起教民冲突,有了死伤,还好驻扎在合肥的富贵军第一时间把冲突给控制住了才没有酿成更大的事件,不过现在那几个传教士却是不依不饶的,非要富贵军替教民报仇,严惩这次冲突的另一方,地方上的两个宗族。这件事让李富贵十分的恼火,这群传教士简直都是二百五,在冈萨雷斯的影响下整天就想着放卫星,不管什么地痞流氓都是照单全收,要说基督教在中国的前途都是被这帮傻冒给弄坏的,要不然凭着世界第一大宗教的影响力,在中国怎么也不至于混得那么差。既然你整天讲什么救赎、圣父的那么约束一下手下在表面上做一做克己奉公都不行吗?在李富贵看来还是这些老外太实称,还确有那么几个传教士在往克己奉公的路子上做,可是他们就不懂表面文章该怎么做,反正搞得无声无息的,至于大部分则是赤裸裸的讲利益,对于教民就百般袒护,希望大家看到好处就来入教,李富贵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对这种宗旨其实还是很赞赏的,作为一个集体得以生存可以说是完全依靠存在于这个集体中的所有个体的努力,那么这个集体以为所有成员谋求最大利益为基石也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可是这不是在中国吗,中国人不是最爱死要面子活受罪吗,太赤裸裸了大家接受不了最后还不是产生了反效果,自己的兵家思想一直都在偷偷摸摸的传播,真的想让大家都接受还是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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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教民冲突可不能等闲视之,这只是一个开头,在李富贵的记忆中这种冲突似乎贯穿整个晚清,要是处理不好自己在安徽的名声说不定就被这些老鼠屎给坏了,稍微可以让李富贵欣慰以下的是太平军也是信上帝的,而且他们的政策里也有袒护教民这一条,所以他们没办法利用这件事来打击富贵军。

“这件事还是内部处理的比较好。”打定主意的李富贵立刻回信,让陆归延在军中挑选人品端正、口才好、信奉天主的士兵组成这么一个调停小组,既然都是教民那么他们处置起来可以更公正一些,那些老外对他们的处理应当更容易接受才是,江苏的老百姓相对开放一些,这方面的压力似乎还不是那么明显,不过未雨绸缪,也可以建这么一个办公室。

在快到扬州的时候大军拐了个湾,直奔这次军事行动的前敌指挥部——天长,而西路富贵军也按时抵达了目的地——滁州,林雨长这次的任务属于辅助攻击,他还肩负防范安徽方向的太平军的责任,不过在林雨长看来安徽方向的太平军同样也受到两方面的压力,自己只要小心监视就没有问题了,所以在抵达滁州后他就亲带前锋部队打响了江浦会战的第一枪,攻打乌衣镇。

乌衣镇驻守着五百太平军,他们隶属于北王韦昌辉,都是有两年军龄的老战士了,属于那种苦大仇深阶级觉悟特别高的一类,面对北方压过来十倍于己的敌人,仍然保持了旺盛的斗志。看着远方蜿蜒而来的敌军,旅帅司徒空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回到天父的怀抱了,军情早就已经向后方穿过去了,这支富贵军并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行动意图,这让司徒空早早地做好了准备。看着对手也是好整以暇的布置阵地司徒空知道对面的敌人轻敌了,自己现在除了坚守等待援兵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工作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仿佛已经感觉到那上面带有了一丝血的味道。“狗娘养的,你们来吧。”司徒空在心中感谢着天父,如果敌人一开始就全力进攻的话,自己未必能在这支大军手中走上一个回合,可是他们却给了自己极为宝贵的两天,一丝笑容爬上了司徒空的嘴角,“有了这两天的准备,我起码能说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话。”

在城外的阵地上林雨长也在和他的老搭档张齐联看着这座表面上十分平静的小镇,他这次领军任务不算重但是限制却很多,首先必须让那些从没有真正经历过硝烟的新兵蛋子好好呼吸一下战场的空气,但是大规模的伤亡是不能接受的,毕竟这只是一次佯攻,富贵军占有各方面的优势,李富贵的意思是要打一场低烈度的战役,以尽量小的代价完成从新兵到老兵的过渡。另外这是一场必须完全遵照步兵操典来进行的战役,在林雨长看来这套操典绝对是一块鸡肋,真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那样看重它,虽然里面有些东西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但是毕竟战场是活的,人是活的,完全遵照操典只能让人觉得滑稽,可是李富贵却讲出了另一番道理,“这个,我当然知道战场上完全依照操典形式是很愚蠢的,但是随机应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对于一般士兵尤其是新兵给他一套还算合理的程序让他们记熟我觉得还是有很大帮助的,大清人脑子太灵活了,给他们套一个框框应当有好处,对于有足够经验的老兵和那些将领来说,他们当然可以突破操典的限制,前提是他们已经足够了解操典了,不立不破,不破不立啊,这次你必须尽量的去发掘操典中的不足,但是在操典被修改之前,纪律就是纪律,谁都必须遵守。”

老大说的或许也有些道理吧?就在这个小镇试试吧,林雨长盯着乌衣镇脑子里不停的转着,见鬼,好难受啊,非要按照操典来思考,喜欢天马行空的林雨长第一次发现限制人的思想是一件如此残忍的事,“齐联,十一兵团是你的部队,做个计划,明天把这个小镇拿下来。”张齐联一向比较死板,林雨长毫不客气的把这个包袱扔给了他。

与此同时李富贵那边也在研究作战计划,墙上挂着一幅相当详细的金陵地图,李富贵看着那上面标注的一个个熟悉的地名忽然想起一句台词来:“报告将军,德国地图实在找不着,只有一张南京地图,您凑和着看吧。”可不是吗,这雨花台,新街口等等,不都在这上面么。李富贵手下的高级将领都知道他们的这位总司令有没事傻笑的习惯,所以对李富贵的异常全都视而不见,倒是翁同书第一次见到这个情景,很知趣的和了一句,“将军因何发笑?”弄得李富贵一愣,接下来应该是曹操的台词了吧?他当时说了些什么?还真不记得了,“我笑洪杨二逆不过尔尔,你看着江宁周围已被我大军团团围困,若是上苍保佑克复南京也不是不可能。”

翁同书把地图上清军的力量一加比对发现还真有点可能,江北、江南大营死死的钳制住南京的东面,如果这次行动顺利的话把南京向西的退路截断的话,那对南京的包围网就真正得形成了,“好,翁某就在这里预祝李大人马到成功,若是能擒住洪杨二逆,那可真是旷世奇功啊。”

李富贵不知道这位翁大人这番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反正他自己知道这一番计算绝对属于纸上谈兵,先不说南京的城防有多难突破,就这个包围网本身实际上也是百孔千疮。李富贵不太了解向荣的江南大营究竟战斗力如何,可是江北大营的德行他是见过的,指望他们包围南京恐怕比一层窗户纸也强不到哪去,更何况控制不了长江水面包围南京不过是一句笑话。当然嘴上说说倒也无妨,哄哄那帮对兵事一点不懂的的家伙也满有意思的。

当这一天的第一缕阳光照上乌衣镇的时候,富贵军的开始了第一轮齐射,巨大的声响使得大地都猛烈地震动起来,朝阳映红了炮兵阵地上升起的那一片白烟,乌衣镇的那一圈低矮的土墙立刻就被轰塌了一大片,按照操典上规定的炮兵又进行了两轮齐射,一团开始排着队列压了上去,火枪营在距城墙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开始向墙头进行火力压制,剩下两个肉搏营向着缺口扑了过去。可是那个作为目标的小镇一直到现在为止始终毫无动静,这气氛让围在林雨长周围的人都决出了那么一丝诡异。

“想玩空城计?怎么可能呢?他们有多少斤两还想瞒得住我吗?”虽然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迷惑但是林雨长可没有改变作战计划的意思,他多少也算是一员名将了,怎么会被几百太平军吓住。

司徒空多在一届残墙后面看着那些清兵嘶声嚎叫着向自己这边扑了过来。司徒空甚至好像已经看到冲在前面的清兵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现在他心中暗暗庆幸自己算对了清军的主攻方向,火枪早早的已经进入了阵地,就等着清军往上冲了。

看着自己的部队冲入了毫无声息的小镇,林雨长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好了。就向映证他的预感一般,城内突然响起一阵枪声,不算密集,但是很明显的部队的冲锋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巨响,林雨长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的士兵被炸上了半空,那些新兵立刻就如潮水一般的退了下来,太平军的抬枪十分笨重,根本不可能拿出来追击,而且发射之后现在还正在手忙脚乱的装填弹药。至于其他的兵种更是没有能力追击退出城外的富贵军,司徒空恼恨的几乎要啃下自己的拳头,如果他不是只有这五百人,今天鹿死谁手还真是说不定,他已经觉察出这批富贵军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大。

林雨长现在已经是暴跳如雷,指着鼻子大骂那两个带队的营长,“白痴都知道长毛的抬枪装一次子弹要多少时间,白痴也知道只要冲入镇子他们的火枪对你们就没什么威胁了,白痴也能想出来长毛的那个地雷是早就埋好的,只要你们散开他们还能有什么手段,可是你们就像兔子一样夹着尾巴跑回来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是班长了,归队吧,等仗打完了我在仔仔细细的跟你们算。”

让林雨长生气的不仅仅是进攻受挫,本来在计算中火力处于绝对优势富贵军攻克这样一座小镇根本不会有多大的伤亡,可是第一次冲锋就阵亡了五十人,这已经超出了林雨长的预算。虽然怒火中烧,可是林雨长还是认识到对面的那个小镇里有一个值得自己认真对待的角色,“不简单啊,挖好了坑等着我跳,哼哼,躲在城里不守那堵破墙,有意思,也就是说他已经放弃了守住这座城市的希望,现在就是打定主意和我拼命,真是该死。”林雨长期在马上喃喃自语,同时脑子里急速的想着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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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让那些操典都见鬼去吧。命令炮兵,转移阵地,给我在那片破墙上多轰一些口子出来,骑兵可以准备战斗了。”

当那一圈低矮的围墙被轰得百孔千疮的时候,集结在小镇四周的骑兵开始发起了冲锋,为了给城中的太平军以更大的心理压力,炮兵继续向城里进行了两轮齐射,

轰隆鸣响马蹄声远远听来如同雷霆在天边滚过,奔马的冲刺带起了一阵旋风,按照富贵军的军制,像十一军团这样的丁级部队的骑兵只有一半的人能够拥有自己的火枪,不过张齐联作为骑兵出身的司令员子让会对他的骑兵团格外照顾,他的骑兵团作为他手中的王牌已经全部配备了散弹枪,当然能做到这一点还少不了他的老上司林雨长的帮助,林雨长的第二军团的骑兵也是个个装备精良。

现在只这些家伙显示他们物有所值的时候了,整齐密集的骑兵狂吼着,举起锋利的马刀,向着那一个个豁口冲了上去。和早上的那些步兵不同,他们这次冲锋已经经过了充分的动员,对他们来说不管前面遇到什么样的险阻都不允许后退。

司徒空趴在镇上最高建筑的房顶上看着那一队队骑兵如水银泻地一般的奔腾而来,俨然如一股钢铁的毁灭洪流,“看来很快我就能赚一个了。”

在骑兵掀起的滚滚烟尘之后,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早上给他们带来耻辱的小镇压了过去,想到自己为了拿下这样一个小镇竟然动用了手头的全部力量,林雨长觉得这绝对是自己从军生涯中的一大污点,不过看到那些骑兵利用精湛的骑术越过了那些残垣断壁,他还是感觉到了那么一点自豪,“虽然胜利来的不容易,不过毕竟还是胜利了。”

当那些骑手们伏低身子贴着马背越过一个个障碍冲入城中之后,他们才发现小镇上原来铺路的青条石都被翻了起来,被拿来在不远的前面垒起了一道矮墙,最先冲入城中的骑兵字画了极端的时间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对的工事,他们知道这不是能够一跃而过的高度,不过他们还是对着矮墙发起了冲锋,在他们心中都铭刻着林司令的一句名言,“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去冲锋。”

太平军丛矮墙后面探出身子开始向着这边射箭,骑兵立刻拔枪还击,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就不需要瞄准,当战马冲到矮墙下的时候,骑士门口衔马刀向着街垒上爬去。

每一个发生战斗的街垒富贵军都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混乱的局面限制了散弹枪发挥他们最大的功效,不过即便是依靠马刀他们逐渐地占据了上风。

司徒空再一次仰望上苍,“如果我能有多一些的人,哪怕一百人也好啊。”

得知城中情况的林雨长立刻下令所有部队在攻克了一座街垒之后就立刻固守待援,“这群混蛋,想玩猫捉耗子吗,看我怎么把你们烧出来,命令火枪营占据有利地形,炮兵进城。”

渐渐的城中的喊杀声小了一些,处于劣势的太平军真正的显现出了誓与阵地共存亡的信念,

他们的狂热的斗志令他们的对手都感到惊讶,在那些街垒上刀枪在碰撞中迸发出火花,铅子伴随着一阵阵硝烟飞射出来,那些逐渐减少的战士义无返顾地扑向敌人的武器,这是何等的勇气!实际上在昨天司徒空把敌情完完全全的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今天对他们来说,将是升天国的日子。

当富贵军在城中站稳脚跟之后,抵抗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在强大的火力之下一个个简陋的街垒被轻易的摧毁,司徒空带着他残余的手下退入民房开始了逐屋的抵抗,当最后那一颗罪恶的子弹射入这个起义者的胸膛的时候,一丝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赚了。”

打了胜仗的富贵军个个都兴高采烈,只有林雨长烦躁的用马鞭抽着自己的靴子,张齐联站在他旁边,他知道自己的老上级在气些什么,五百敌人竟然让自己的军团损失了一百五十人,这在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菜鸟看来或许是不错的成绩了,可是张齐联知道就算不考虑己方的装备优势,以十博一这样的损失也有点偏大了,更何况自己这边的火枪火炮比太平军多十倍还不止,“团长,看开些吧,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仗。”

李富贵这边进展的也不太顺利,他的先锋部队在板桥、程庄和大柳庄也遭到了小股太平军的拼死抵抗,虽然在天黑前部队就已经解决了这三处的敌人,可是白天的激烈战况还是送到了李富贵的案头,与此同时林雨长的战报也送了过来,在信上林雨长自己承担了主要的过错,不过接下来又把李富贵弄得那个步兵操典批了个百孔千疮,看着他的抗议李富贵之好报以一阵苦笑,的确操典编写的很不全面,从目前来看可以说是十分的教条,这也是李富贵选这次战争来试验他的原因,他希望在这种小规模、低烈度的战斗中满满的来完善这部操典。不过就目前来看,虽然战斗的规模的确都不大,可是烈度却一点都不低。

“放弃城墙打巷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弱势的守军放弃了城墙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希望,这种拼命的打法可不是什么样的军队都能玩的,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伤我的部队,他们这帮家伙究竟是想干什么呀?”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富贵现在的前敌指挥部设在一个小村庄里,这是他今天的到前方战况激烈的报告之后临时把指挥部向前搬到这里的,作为一个处于交战区的村庄这里的年轻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村子里到处都是空房子,李富贵现在住的就是以前一个王员外留下来的宅子,打扫了一下之后发现还满不错的,看得出他的前任主人对自己的住宅还是很上心的。

李富贵对于战局的变化感到十分的烦闷,今天前线的战斗没有抓到什么俘虏,副官的报告说到也不是没有太平军投降,但是那些新兵有些杀红眼了,到最后已经不管对方是否投降了,按照副官的看法战局到后来有些失控。这恰恰是让李富贵担心的地方,到目前为止富贵军的士兵身上所背负的战场压力不算太大,他们总是占据着优势的一方,对他们来说训练可能更可怕一些吧。但是如果战斗变得越来越残酷,那么士兵的心态也就会被渐渐扭曲,或许有些人希望自己手下尽是一些杀人狂,可李富贵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他还想指望这些军人成为国家各个方面的栋梁呢。长时间的心理压力会让人变成野兽的,可是当年共产党是怎么让一支军队十年二十年的既保持旺盛的战意有没有陷入杀戮的泥潭呢?实际上随着李富贵对军旅生涯的了解越深入,他对当年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就越钦佩,相较与他们太平天国表现得就太糟糕了。

心里不痛快的李富贵来到院子里,眼前的村庄已经陷入了沉睡,不过秋虫们还在欢快的鸣叫,那横亘天际的银河让李富贵胸中的烦闷顿消,回身吩咐亲兵把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李富贵在小池塘边找了一块草地躺了下来,他打算好好的陶醉在这夜色之中。

李富贵记得在他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段日子晚上看星星可以算是他唯一的娱乐了,李富贵在前世总是不理解人们为什么把天上的那些星星叫做银河,在他看来那些零散的光点实在没有太多的规律可循,与河就更没什么关系了。直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他才真正的看到高悬在天穹之上的那条由光云组成的大河,它的美丽让李富贵沉醉,看到它李富贵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古人都那么喜欢研究星象。

为什么共产党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而太平天国却像熟透的柿子一样转眼就烂掉了呢?虽然陶醉在眼前的景色里,可是这个念头仍然无法完全从脑子里赶出去。李富贵努力的寻找着他们之间的不同,“先进的思想本身就具有生命力,对,这就是他们的区别,共产主义是一种先进的思想,起码和蒋介石的那一套相比它应当是先进的吧,而洪秀全的这一套,哈,恐怕只有傻子才相信它具有先进性。唉,要是能大张旗鼓的推行兵家思想就好了,不过思想这个东西应该也可以一步一步来,西方的启蒙思想应当算是人畜无害的吧,能不能借着传教来夹带一些先进思想呢?不知道这些天主教的传教士们对于启蒙思想有多少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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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想到李大人也喜欢夜观天象。"耳边响起了李富贵现在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在李富贵认识的所有人当中要说道貌岸然是在应该以此人为最,自己当年的那些班主任都比不过他,甚至那些校长也要输给这位老兄。李富贵在心里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绪一下又纷乱起来。

"富贵只是觉得有些烦闷,所以一个人出来想静一静。"李富贵坐了起来,已经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哦,不知李大人有何烦恼,不妨说出来我帮你参祥参祥。"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今天心绪不宁,对了,明日指挥部可能还要向前移,到时离前线太近,恐有危险,所以还是请钦差大人还驻天长,有大人在后面坐镇,富贵心里也踏实一些。"

"多谢李大人眷顾,只是翁某世受皇恩,又岂能因锋矢加身而畏缩不前,板荡识忠臣,这正是翁某投笔从戎报效陛下的时候,若是真的得以马革裹尸,那也是成全了我这一腔的忠血。"

李富贵又叹了一口气,和这种人讲话真是无趣啊,难道他每一句里不带一个圣上就讲不出话了吗?

就在这时南方突然传来一阵枪炮声,从距离来看应当是从先头部队那里来的,在寂静的夜里听的格外清楚,就在李富贵眯起眼睛向南方眺望的时候,翁同书却看起来十分的慌张,"是不是发匪杀上来了。"

李富贵看了他一眼,"不是,现在夜深人静所以大人听到这枪炮声十分的响亮,不过实际上还很远,战场应该还在最前沿的陈庄附近,不过也不排除长毛大举反攻的可能。"

"那怎么办?这个小村子无险可守,要是真的是长毛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现在嘛也只能兵来将挡了,天色太黑敌情不明,这是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其实力富贵现在已经从枪炮的密集程度判断出这不过是太平军的一次夜间骚扰,本来也是,在这样的夜色里想要出动大军偷袭谈何容易,李富贵对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一点都不是很有自信。而李富贵对自己手下的夜战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小股敌军前来骚扰那帮小子们应当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很快李富贵就开始后悔不应该图一时口快而吓唬这位钦差大人的,这一晚剩下的时间里不管是枪炮大作,还是悄无声息都不能让这位大人安心,前一种情况自然表示战况激烈,而后一种情况却又给人一种大战前的寂静的感觉,不管传来什么样的报告他都要第一个抢上去看。这种有点神经质的行为让李富贵大感恼火,因为在他的带动下整个司令部充满了紧张的气氛,终于在拂晓前前线传来了正式的报告,原来有几百太平军趁着夜色摸上阵地偷袭,被暗哨发现先是一顿乱轰把前来偷袭的敌人压制住,然后一个连被派出去悄悄抄了对方的后路,被包围的太平军作战非常顽强,趁着夜色利用地形与富贵军周旋,直到看到时辰差不多了他们才奋力突围而去,因为摸不清前方的情况所以负责指挥战斗的营长没有追击,己方伤亡七十二人,对方大概损失了将近两百人。

这份战报虽然让翁同书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可是并不能让李富贵感到轻松,很明显太平军的作战方法改变了,昨天晚上的行动不应当被看作是一次骚扰,能在偷袭失败的情况下仍然勇猛的战斗,并且在最后突围而去,这显示出对手的战术素养相当的高,面对这样的军队自己还真要小心了,李富贵可没忘掉当年老蒋可就是被小米加步枪武装起来的共产党打败的,这对他多少有点借鉴意义。

面对这样的战法,李富贵有点发愁,不知道是不是应当从安徽抽调一批对游击战更有经验的部队过来,作为一次佯攻似乎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明天还是把特种大队那帮家伙派下去指导一下这些新兵为好。实际上这一次出征李富贵总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与自己已经习惯了第一军团的战斗力有关,所以总是不能放心的使用这些新兵团,不过理智也告诉他任何事物都要经过这样一个从稚嫩到成熟的过程,而且他们的装备也的确与第一军团相差甚远,所以他强忍住没有去过多的干涉兵团的部署。

在接火的第二天富贵军的先锋部队继续向前推进,而李富贵在十二军团司令李世基的陪同下察看了昨天的战场大柳庄,村庄已经经过了初步的打扫,在村子东面的坟场边上有不少尸体,象垃圾一样的堆在一起,附近一些士兵正在满头大汗的挖着坑,那些都是昨天战死的太平军,富贵军的阵亡将士被整齐的排列起来等待运回故土的阵亡将士陵园里安葬,而对手的尸体一般就是挖一个大坑草草掩埋。看着这些士兵挑起了平时应当由战俘完成的工作,李富贵心里骂了一声:活该,谁让你们不留俘虏。

“那些杀害俘虏的家伙还在蹲禁闭吗?”李富贵没有回头。

“是,都还关着呢。”

“把他们带过来挖坑,以后谁要杀俘谁就要处理尸体。”

在村子里虽然已经看不到残肢断臂,不过看着那一间间被轰塌的房子,以及到处可见烟火的痕迹,角落里还可以看到破碎的兵器,还有本来应该日渐稀少的苍蝇却异乎寻常的满地乱爬,空气中的血腥其依然很浓重,李富贵可以想象出昨天战况的激烈。难道在这里勇士的鲜血只是用来喂饱苍蝇吗?联想到昨天自己的思考,李富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规则,在中国大家都知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运用之妙,在乎一心,以至于我们看到西方的那些刻板的战法都觉得十分好笑,在我们看来战争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任何规则都是多余的,这种观点李富贵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但是如果把战争和比武做一个类比的话,一个武馆里比武必须判生死的话先不说这种比武的代价有多大,仅仅从它的结果来说恐怕也不如一个点到为止的切磋环境,在前一种环境中虽然个人应当会更努力的练功,但是与人切磋的机会几乎没有,如果说一个人埋头苦练还有可能成就绝世武功但是一个国家是否能够靠这种封闭的建设来达到强盛呢?在近代好像还没有成功的例子。兵家思想讲求不择手段,但这个不择手段是以利益为前提的,在这个社会里每一条规则都有支持它运转的力量,当一个人想违反这些规则的时候首先就要面对这些力量,这个时候就需要算算触犯规则是否真的划算。

不过太平军现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违规,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对胜负的态度,李富贵希望自己与太平天国之间是一种竞争的关系,最好双方都不要用那种极端的、毁灭性的手段,这样胜的一方可以摘得更大的果实,而败的一方也不至于赔得一干二净。可是他也知道这只是他自己的一相情愿,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在正规的战法上自己占有优势。就好像那些美国佬在掌握了精准轰炸的能力之后就忽然开始关心起战争中平民的伤亡了,一下子就忘了很有可能这世界上其他国家扔的炸弹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有他们多。虚伪吗?是啊,很虚伪啊,可是对世界来说这样的战争损失会小很多啊。可是杨秀清会同意自己这个观点吗?想要杨秀清为了最后的一个虚无飘渺的活命的机会就放弃对抗自己的利器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李富贵轻轻揉着太阳穴,"那些洋鬼子为什么打战往往可以做到点到为止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脑子不好使吗?"

如何才能让对手也接受这些目前对他们不利的规则呢?必须加强这种规则自身的力量,就好像以现代的眼光来看文官治国是一个好的政策,但是这个政策却让中国积弱千年。问题应该就出在支持这种规则的力量,在现代武人不干政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文官政府可以放心的发展和使用武力,而在古代就没有这第三方的力量制约武人,所以那些文官们为了防止武将夺权只好使劲的打压武将,国家的武力自然是越来越弱。自己目前面临的情况与其有类似的地方,因为与太平天国完全敌对的立场使的李富贵没有能力制约它,而第三方的力量又不存在,很头疼啊。

看来只好自己慢慢的弄出这么一个第三方的力量,培养出具有独立人格的民众,可以先从皖中开始,,李富贵虽然对自己的这个结论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是在找不到什么别的好办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李世基,"昨天晚上来偷袭的的家伙一共抓到了多少?"

"八十六个。"

"能走动的有多少?"

"大概有六十个吧。"

"都带到这里来。"

"是。"

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一排太平军战士,李富贵在心里暗暗点头,虽然大多数人身上都挂了彩,但是队列排的依然非常整齐,行动起来也能看得出互相之间保持着默契。李富贵领着他们看了堆在晒场上的尸体,结果就是这些战士全都满腔怒火的盯着李富贵,李富贵却满不在乎的指着那一堆尸体说道:"知道他们为什么全部被处死吗?因为他们祸害老百姓,你们没有,所以你们被留下了一条命。"

听到李富贵侮辱他们死去的战友,所有的人都变得怒不可遏,"你胡说,他们怎么会祸害百姓,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分明是你们这些清妖,专门烧杀劫掠。"一个黑大汉额头上暴着青筋,排开众人想要冲出来,被看守一枪托打倒在地,李富贵冲着看守们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冲过去抓这个太平军。

"好,看来你不服啊,好你到说说看我们富贵军什么时候烧杀抢掠过。"

"那你也说说他们怎么祸害老百姓了。"这个大个子与李富贵针锋相对。

"他们身为军人却不敢堂堂正正的与我们一战,躲在老百姓的屋子里面打黑枪,这个村庄被毁掉都应当由他们负责,你说说这不是祸害老百姓是什么。"

没想到李富贵说出这样一番歪理,他们这次的确得到号令要利用一切手段阻止富贵军的前进,所以被李富贵这么一问到也不好辩驳。

"你我战场上相见,生死各安天命,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如果我驱赶老百姓在阵前冲锋,那就是死罪,你们只要立誓不祸害老百姓,我就可以放你们走。"

听了这话这些太平军们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满清妖头要耍什么花样,"大家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些清妖个个狡猾之极,他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人群中有一个人喊道。

"阴谋诡计?你们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我李富贵要对付你们还要什么阴谋诡计?"

随着李富贵这三个字一出口那些太平军全都陷入巨大的震惊当中,个个目瞪口呆。李富贵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有这么大的震撼力一时倒也有点飘飘然,不再理睬这些死死盯着自己的太平军李富贵吩咐站在自己身边的李世基,"找两个宣传干事来,把我们的政策给他们讲一下,然后把他们放了。"

"什么!大人,这是为什么,这些家伙可是弟兄们拼死才抓到的,就这么放了?"

"山人自有妙计。"李富贵笑道,看了看李世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李富贵又改变了主意,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已经不是刚从田里出来的纯朴农民了,看来自己以后对待他们还真要讲一讲方法了,实际上自己现在所有的力量可都在他们的身上,"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放掉这些人是吗?"

"标下不明白。"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长毛训练有素,应当是太平军里的精锐了。"

"这个标下注意到了,所以我才不明白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你认为我们放他们回去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这……,败军之将还想有什么待遇,不被砍头就不错了。"

"我们今天好好做一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然后他们回去后又郁郁不得志,那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我明白了,大人这真是妙计,不过为什么只放这些人回去呢?"

"当然不能所有人都放,之放一部分人才能最好的激起他们的猜疑之心,‘为什么别人都不放,就单单把你们几个放回来了‘,是不是,准确的说,我只放那些优秀的士兵回去,因为即使把他们留在我们这里也很难策反他们,而这些有才能的人在敌人内部生出异心的话发挥出的威力也就更大,明白了没有。"

"全明白了。"李世基兴奋的答道。

"好,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要注意两点,第一要让他们没有办法否认他们被俘过,第二把他们单独的分开一段时间,这样他们自己之间也会萌发猜忌的种子。"

"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如果他们回去就被砍了头,那不就白费了吗?"

"怎么会白费,这些人都是能征惯战的老长毛了,处死他们一定会在他们的军中产生负面的影响,是不是?"

"明白了,标下这就去办。"

看着李世基兴冲冲的转身离去,李富贵又陷入沉思,也不知道这些家伙遭受了这样的挫折,会不会变得理智一些,或许他们真的能变成一支潜流呢。

一八五五年十月二十日李富贵与江北大营的德兴阿会师于六合城下,立时兵威大振,这里主要是江北大营的绿营兵与富贵军汇合之后士气大涨,雄赳赳气昂昂的不再把太平军放在眼里。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太平天国再也不能无视李富贵的这一次进攻了,东王府中杨秀清正在砸东西,太平天国留在南京的重臣今天基本上都汇聚在东王府,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好不容易等到杨秀清把这股气撒出来,大家都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把气撒在东西上总比撒在人身上好。

"昌辉,你负责天京的防务,你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李妖这次的目标恐怕就是天京,不过臣弟还是相信王兄的判断。"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杨秀清舒服多少,他一直对自己这次做出的李富贵是佯攻南京实取安庆的判断非常有自信,他也在安徽做好了准备。可是当李富贵开始拉开架势猛攻六合的时候,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了,北方的情报不断的传来,李富贵的军事部署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从自己手头掌握的情报来看李富贵不可能再有一支伏兵,探子们几乎把他们一个兵团的动向都摸的一清二楚,但是如此详尽的情报也让杨秀清心神不宁,这太象一个陷阱了,自己这一方对北方的情报收集一直很困难,富贵军的反侦察相当厉害,而北方的老百姓也向着他们,可是这一个月各种情报似乎畅通无阻的送了回来,尤其是在战事吃紧的时候,这太不寻常了。陈承荣曾经提醒过杨秀清一句话,"李富贵总是出人意料。"这话让杨秀清很丧气,难道自己的计划也落入了李富贵的计算,这就像玩剪刀石头布一样,不管是少算一步还是多算一步都不行。

"出人意料,他怎么才能出我意料呢?他可以在安徽藏一支伏兵,虽然觉的不可能,但是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排除,或者…,万一他有办法在江面上夺取优势。"这个念头让杨秀清不寒而栗,镇扬战役的惨败又浮现在他面前,目前自己一无所知的地方就是那无尽的大海,若是他在海上藏一只伏兵,在辅以强大的水师冲破镇江,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天京?安庆?这两个地方在杨秀清脑子里盘旋,最终他选择了天京,起码从目前的情报看,李富贵没有兵力进攻安庆,而且安徽的部队会师之后还可以用江西、湖北的兵力填充,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石达开还是可以通过江西回来,虽然这样会把西征的胜利丢的干干净净,但是总比丢掉天京好一些。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杨秀清万分不愿意的下达了命令,"叫秦日刚和李秀成反击清妖的西路军,调赖汉英到安徽,再派人用快马给石达开传令,要他分出一些兵马监视安徽的动向。"

"千岁英明。"看到杨秀清终于做出了他的决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谁都不想看到李富贵把大炮架到南京城下。

这是李富贵第一次真正使用他手中的重炮,现在六合城正在他的炮火下颤抖,呼啸的火球仿佛撕裂了空气,大炮狂吼着喷吐火舌,呼啸的弹丸是如此密集,城墙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坍塌,所有的进攻者都一脸的兴奋,在他们看来这座城市很快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唯独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在那里暗暗摇头,"这个效果做的虽然是很好,可是实在是太贵了。"

这时左翼的那些绿营兵也开始摩拳擦掌,江北大营的那些家伙心里都有这么一个真理,那就是只要和富贵军一起打仗就能打赢,眼前的这种炮击更是加强了他们的信心。

连这些家伙都要冲锋了吗?这个世道还真是变了,要是可以只用绿营兵去冲锋的话李富贵倒是希望这个进攻的命令越早下越好,那样绝对可以为他省下不少银子。可是光让绿营兵去冲锋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那样还是炮火准备的更充足一些的好。李富贵虽然并不认为生命无价,不过他对自己手下的士兵的价钱一向还是很自信的,起码他们的性命不是几发炮弹就可以交换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到城上的火炮基本上再无力还击,李富贵才命令迫击炮的阵地向前移动准备为步兵攻城提供火力压制,随着那隆隆的炮火城墙上的缺口越来越多,四处飞溅的碎石成了最有力的杀人帮凶,太平军的旗帜被一次次削断,又一次次被重新竖了起来,看到守城的一方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仍然保持了士气,李富贵觉得有些头疼,终于他决定碰一碰自己的运气,他可不愿意为一面旗无限制的消耗自己宝贵的弹药。

随着李富贵停在空中的手臂挥下一面红旗被举了起来,负责攻坚的两个团立刻闻风而动,而左边的那些绿营兵呼啦一下子就冲了上去,立刻就把富贵军甩在了后面,其骁勇的样子让李富贵大为惊叹,这些家伙与以前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

就在清兵快要冲到城墙的时候,城头突然一下子竖起几十面旗帜,原先伏在地上的太平军也都一越而起,密集的箭矢立刻落在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清军头上。这个时候刚刚还被李富贵在心中暗暗嘲笑的盾牌就发挥了它的作用,那些绿营兵们略一停顿,随即又继续向前,同时发出了震耳的嚎叫,第一次看到清军如此勇猛的作战,李富贵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原来环境竟然真的可以让一群兔子奋起咬人,这也算是一种进化吧。

太平军的抵抗非常猛烈,不过使用的大多是冷兵器,看来刚才的炮击还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鲜血似乎刺激了这些平时早已麻木的灵魂,践踏着同伴的尸体清军终于冲到了城墙底下,他们开始沿着坍塌的城墙向上爬,城内的太平军也出现在缺口之上,双方在这里都聚集了非常密集的兵力展开了白刃战。看着清军们前仆后继的样子,李富贵开始有些疑惑了,就算和富贵军一起进攻为他们壮了胆,可也不至于象这样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他向德兴阿那边眺望了一下,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在缺口的争夺战中清军拥有人数上的优势,而太平军则占有地利,他们居高临下不断的反冲击着清军的队伍,而两旁的城墙上密集的箭雨也给与清兵巨大的杀伤。清军的劣势在富贵军的十二兵团一团、二团投入战斗之后开始有所改善,火力营为他们提供了静准的掩护,城头上的太平军现在已经不能任意的射箭了。清军也发现面前的敌人经常被从自己脑后飞来子弹送掉了性命,虽然那’咻咻’声让人头皮发麻,可是这毕竟是自己人射出的子弹,处于他们这种情况也只好无条件的相信自己身后的友军了。

当最后一面太平军的军旗在缺口处消失之后李富贵知道进攻应该已经进入尾声了,他并不担心六合出现乌衣镇那样的巷战,因为谁都知道如果说清兵在城外是一条虫的话,那么他们在城里绝对就能算得上是一条龙了,守军的任何抵抗都会被视作对他们劫掠的干扰,而处在这种情况下的清军攻击性是最强的。

虽然城破在即但是太平军依然表现出狂热的斗志,刀枪不断撞击出火花,不时有人抱着敌人从城头上跳下来,撕杀呐喊之声充斥了每一处角落。“如果没有这几年的经历,看到如此大无畏的革命战士,我的眼中大概也会饱含泪水吧。”李富贵又开始神游物外。

“李大人,不知这六合城攻下之后,如何处置。”德兴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李富贵的面前。

“怎么处置?”这话问得有点没头没脑,打下来自然就要守住,还要怎么处置,难不成他说的是战事结束后的奏章,当年打扬州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台,就这样最后也没让琦善占到便宜,难道就他这个小辈还有什么想法吗。

看到李富贵一脸疑惑的样子,德兴阿急忙作了一番解释,原来在攻城前德兴阿不但给最先攻入城中的部队设下了巨大的悬赏,而且许诺打破城池之后让他们放手大抢。现在破城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就找过来商量一下拿下城池之后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抢法,按照他的说法,江北大营与富贵军一直相处融洽,千万不要因为劫掠弄出什么不愉快,所以他想在正式入城之前和李富贵把城里的地方划一划,最好大家分片抢掠,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应该是最好。

看着这位老兄一本正经得跑来和自己探讨实施抢劫的细节,李富贵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富贵军是严禁抢劫的,不过对于友邻部队的这种活动处理起来就比较棘手,以往也没有形成一个固定的处理程序,只是根据战场指挥官的个人好恶再加上实力对比随机应变。现在人家跑上前来征求意见还真弄得李富贵措手不及。

“这个问题嘛,就沿着中央这条官道,一分为二,东面的归你,西面的归我,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

看着德兴阿高高兴兴得去做入城的准备,李富贵长长的叹了口气,怪不得今天他们那么卖力气,说白了就一点神奇之处都没有了。好像他们老祖宗入关的时候就喜欢用这一招,这都快三百年了,还是老一套,难怪要落后了。

城中的枪声渐渐稀疏,黄昏时分抵抗已经完全被镇压了下去,李富贵带着一干人等纵马入城,城中的情景十分的奇怪,路的东面一片混乱,还有好几处火光冲天,而西面再是一片宁静,除了有一些富贵军来往巡逻之外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很显然人们被东城的情景吓坏了,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西城没有遭到相同的命运,不过想来他们也没有胆子在这时候探出头来张望一下。,他们的队伍不时地被横穿马路的乱民挡住,住在中部的老百姓已经发现,西城没有当兵的抢劫,而住在东城的人们也发现西城异乎寻常的宁静,基本上看不见火光、烟尘,本能驱使他们向西边逃难。看着这些背着大包小包的难民,李富贵心里也不好受,主席说过:“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好像就是这么说的吧,不过看看他们的样子,或许双方都不依靠群众对老百姓来说才是真正的福音吧,战争还是依靠职业军人的为好。想到这里李富贵有扭头向东面看了看,职业军人?见他妈的鬼去吧。

打内战也就罢了,有句话不是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既然有恩怨争斗也就在所难免,可是为什么要去屠杀不相关的人呢,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李富贵的右手边传来,街口的转角处一个清兵左手拎着一个包袱站在那里,看来他没有想到会碰上李富贵他们,一时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右手握着的刀上血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他面前趴着的是刚才发出惨叫的那个人,这时正在进行着死亡前的抽搐。卫兵们已经用枪指住了那个家伙,等待着李富贵进一步的命令。

“好处还是有的,这个人刚刚抢到了一个包袱。”李富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包袱就送掉一条命,为什么在我们的社会中这样的价值换算竟然被多数人认可?李富贵向自己的卫兵摆了摆手,“算了,不关他的事。”如果抛去心理问题不谈,他们烧杀抢掠的确有好处。说到底还是民众太过软弱,毫无制衡的分量,你既然作了鱼肉那别人当然就是刀俎了。毫无制衡的世界是非常危险的,中国似乎总是处于这样一种状态,太平的时候稳定压倒一切,下层缺乏有效的办法反抗,当地下的火山一旦喷发,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也就更不存在制衡了,历次的农民起义并不能对原有的封建体系产生任何约束。把农民武装起来但是又不能让他们合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爆发出来,谈何容易啊,中国人为什么总是不肯理性的对待矛盾呢,地主如此,农民也是如此,我们不是很喜欢中庸的吗,可实际上我们的中庸往往是指和稀泥,和为贵在中国的实际操作中就是指不辨是非,这样实际上只是把矛盾隐藏起来,等到真正藏不住的时候也就该刺刀见红了。

快到县衙的时候,李富贵看到德兴阿正在带着人弹压那些太过兴奋的士兵。看到李富贵,德兴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李大人,您看,这些小子闹得实在有些不象话了,还真得好好管管他们,还是您的兵听话啊。”

“哪里哪里,这种小场面,他们还不至于失控,也用不着纵兵抢掠这一手”李富贵淡淡的说道。心里捉摸着恐怕得利用这个场面来给军队作一次思想教育,那这些清军作反面教材可能也是个办法。

第一百五十章

在晚上的例行的军事会议结束之后,李富贵看到亲兵小宋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干什么呢?有什么话就快说。”这时的李富贵心情不是特别好,对他来说迷惘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虽然计算然后行动已经成为他的行为准则,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拥有了所有的计算能力,这几天的事情让他有些算不清楚,不仅仅是计算能力不足,而且手上也缺乏足够自己做出判断的数据,这个感觉很糟糕,仿佛一夜间又回到了考场上,面对一道难题虽然自己知道解题的方向,可是具体如何着手却把他难住了。

“司令,江北大营那边给您送来一个女人,说是孝敬您的。”

“嗯?”这个报告让李富贵一时没转过弯来,当官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李富贵进行性贿赂,其实这个时代送女人来走门路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过这溜须拍马最讲究的就是投其所好,李富贵为官以来在女色上的名声相当清白,所以别人弄不清楚他对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一个态度,万一李大人喜欢兔子拿自己花了大价钱送上美女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他在北京送礼的行为很明显的说明了李大人对银子有特殊的喜好,所以李富贵收到的礼物绝大多数都是金银。

“美女?”李富贵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披着一件斗篷,长什么样我看不太清。”

联想到今天白天德兴阿的神态看来应该是他手下孝敬了不少美女,这个家伙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送了一个到这里来,他这时想把自己拉下水啊,这个混蛋,“你出去跟江北大营的那些家伙们说,礼物我收下了,代我谢谢他们统领,等他们走了以后,你们把那个女人放了。”

小宋领命离去,李富贵坐在桌前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这种事不提也就罢了,要是提起来总会有些反映。

过了没一会小宋又回来了,“我们放她走,但是她不肯走,说她家里人都被杀光了,已经无处可去了。”

李富贵盯着小宋看了一会,看的小宋心里直发毛,“那个女人长得不错吧?”

“司令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不走就不走,她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姑子庵吗?她走投无路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家里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要不是还有几分姿色的话,你们怎么会这么听话。”

小宋嘿嘿的笑了两声,“司令,她真的很可怜。”

“要是觉得她可怜你就想想办法把她安置一下好了,这事我是不管的。”

“我该怎么安置她?”

“那我就不管了,只要不违反军纪就行了。”李富贵看到小宋一脸疑惑的样子就接着说道,“作为这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我有责任阻止破城后的屠杀,但是我做不到,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却使用手中的权力来拯救一个全家都被杀光的孤女,而且她还挺漂亮,这个秀做的太低极了,傻子都能看出来里面有猫腻。如果你真的同情她,就到西城看看有没有人家可以收留她。”

小宋怏怏的出去了,李富贵在考虑一个统治者对于民众所遭受的苦难究竟应该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这段时间他是在看到了太多的苦难,回想起当年的一部专门讲皇帝微服出巡救苦救难的连续剧李富贵不禁乐了起来,就那么一个东西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拍续集,可见老百姓很喜欢看这样的东西啊,也难怪这个题材应当说给了升斗小民们最后的希望,就算社会中有种种不好可是最高统治者还是好的,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悲哀啊,起码比幻想神佛来主持公道要进了一步吧,不过如果从概率的角度上说指望一个贪官被最高位者微服私访咔嚓掉恐怕还真不如指望雷公,李富贵不用计算也知道后者的几率要大一些。

实际上李富贵本人也很喜欢穿便装跑出去看看,不过不管他遇到什么不公平的现象他都克制住自己出手的欲望,对他来说私访是为了获得更真实、详尽的信息,如果出手干预那么就会破坏信息的来源,在物理中这好像叫测不准原理,“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源头,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只会注意链条的最后一节,那是何等的愚蠢。”小宋又一次进来打断了李富贵的感慨。

“司令,您就见见她吧,她死死的抱着门口的旗杆不肯走。”

“你是怎么安排她的?”

“我找了前街的保长,他答应了妥善安置。”

“这样她还不肯走?”

“是,她说非要见您一面。”

估计又有什么麻烦事,不过闹到现在李富贵的好奇心还真的被吊起来了,“好吧,带进来我见见。”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浑身罩在斗篷下的倩影飘了进来,这种把真面目遮起来的见面方式让李富贵的好奇心反而消了下去,这里有太明显使用技巧的痕迹,这样反而让他得到了一个旁观的立场,也不知道这个安排是出自这个女人的心机呢?还是来自德兴阿的安排,反正他现在是抱着一种游戏的心态来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民女梁蓉拜见大人。”一边除下帽子一边福了下去。

喝长江水长大的女人好像就是要灵秀一些,李富贵在心里赞道,按说南京话听起来不算悦耳不过也要看分谁说。“你一意要见本官,是为了什么啊?”

“民女身遭不幸,家人俱遭杀害,此时已是走投无路,希望能够追随大人。”

说起来全家死光光也的确有些可怜,不过全家刚死光她就能一门心思想着傍大款倒也算是异人了,不过李富贵可知道自己在军营里的形象可是无比的重要,实际上自己目前还是依靠个人魅力在掌握着这支军队,任何有损他军人形象的事他都是极度小心的。“军中不用女子侍奉,我看你还是另找出路去吧。”

“民女是不祥之人,原不敢有那种奢望。民女只是想参加富贵军。”

“你要参加富贵军?”李富贵向她脚上看了一眼,被斗篷遮住了没看出大小,不过会想起刚才她走路的样子倒有可能没有缠足,可是就算没有缠足离当兵这个目标恐怕还是很遥远吧。“你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怪主意的,你怎么可能能当兵。”

“民女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报仇的话你该去投长毛啊,这屠城的命令虽然不是我下的但是我多少还是得负有一些责任,更何况那帮绿营兵也算是我的友军,不要说你当不了兵,就算收下你,报仇之事也是绝不可能。”

“民女的家人并非被绿营兵所杀,而是被长毛所杀。”

李富贵注意到这个女人说到他家人之死的时候神色如常倒不觉暗暗佩服,这个女人还真有那么点做扫把星的潜质,不过她的家人竟然都是太平军杀的这让李富贵很感意外,“怎么会是被长毛杀的?说来听听。”

“民女家里世代跑船为生,家中也算殷实,前些天长毛要征用我们家的船,我的父亲性子火爆与他们争执起来,没想到最后竟被他们杀害,我哥哥和我父亲同船,自然未能幸免。”

“那时候你在那里?”

“我家在城中有一个小铺子,民女一般都在城中居住,听到父兄遇难的消息后将军大军已经围城。”

这个故事在李富贵看来还是具有一定可信度的,就他所知太平军对船只的搜罗十分卖力,想象一下他们攻克武汉之后百舸争流的样子,很难说这些船里究竟有多少是革命群众自愿捐献,有多少是他们抢来的。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若是有一种不损害生产的战争就好了。”李富贵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你的际遇本官十分同情,不过当兵之事不要再提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过富贵军里倒有一些辅助机构,比如说战地医院什么的,还有像那些收拢难民的机构,如果你愿意到可以到那里去,这些工作不也是很有意义的吗。”

梁蓉想了一会抬头说道,“民女知道大人的军中非虎狼之士不收,现在民女想要当兵确实是让大人为难了,不过若是有一天民女能够打败大人军中的士兵,不知大人会不会回心转意。”

“哈哈,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真的成立一支娘子军让你率领。”李富贵对这样一个赌约毫不担心,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在身体上超过职业军人那实在太异想天开了,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给了这个倔强的女子一个想头,李富贵挺欣赏她的,将来或许能从她身上走出一条女性解放的道路来。

“民女多谢大人。”

看着小宋兴冲冲的跑出去为梁蓉安排住处,李富贵笑着摇摇头,“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李富贵第二天一大早就下令各军主力继续向前进发,清军对于李富贵只允许他们劫掠一天感到非常不满,这一仗对他们来说是少有的拼命进攻的战例,虽然李富贵的借口是军情紧急,不过这帮老爷兵们仍然不愿意离开这座给他们留下美好记忆城市,相较于他们的付出来说休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德兴阿对此也有些奇怪,按说李富贵既然接受了他送的美女那总该快活个两天吧,所以一大清早看到李富贵精神抖擞的指挥部队让他吃了一惊,揉一揉发酸的腰感叹或许自己真的老了。

“李大人,昨日刚刚攻破六合,今日就统兵南下是不是稍嫌匆忙,我看若是能在这里整顿一下会不会更好一些?”

李富贵对于目前军队中这种一国三公的情况十分的头疼,他自己、翁同书和德兴阿三个人实际上互不统属,自己可以发号施令主要还是仗着自己常胜将军的名头,再加上和江北大营以前合作的还算愉快,可是如果真的说到命令,自己并没有权力命令他们两个,所以遇到分歧还是必须以说服为主。“时不我待啊,西路军前天经过激战攻克了东葛,已经进逼江浦了,这时正需我们给与全力配合,若是我们行动迟缓以至于贻误战机让长毛做好了准备,那可就后悔莫及了,还请贵部克服困难,再说六合就这么点大,一天也就抢完了,老兄也别总把这里和扬州比,像扬州那样的‘十里繁华’多抢几天还情有可原,六合嘛我看差不多就行了。”

“正是。”翁同书也在附和李富贵,“这次出兵可谓势如破竹,正当一鼓作气重创长毛,些许劳累算得了什么,想当年雎阳之战的时候张巡罗雀捕鼠尚不在话下。”

虽然李富贵很愿意翁同书替他说话,不过眼看着一场侵盆大雨就要兜头浇下,赶忙从中打断,“二位大人,咱们把长毛赶下长江之后,定当好好的犒劳犒劳大军。”

进军的途中,富贵军仍然遭到一些规模虽小但是却非常激烈的抵抗,虽然让李富贵颇感头疼但是倒也没有产生太大的麻烦,不过随着战线的拉长,李富贵手中的力量正在呈现分散的趋势,这倒让他有些担心,不过计算了一下,与西路军配合拿下江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只是命令各处留守的小股部队做好防御工事,以富贵军的军事素质就算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相信仍然可以据守一段时间,从情报来看李富贵并不担心太平军能发动大规模的反击,向荣还在钳制南京,也没有听到石达开撤围的报告。

至于清军的军纪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看在他们还能胜任炮灰这个角色的份上,李富贵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同时宪兵们对富贵军的军纪却抓得比平时还要紧了,既然没有办法阻止清军作恶,那就利用他们来凸现一下富贵军的仁义好了,反正绝大多数老百姓眼光短的可笑,深入地分析他们并不擅长。对于清军的军纪倒是翁同书时不时的拉住德兴阿做一做思想工作,不过效果嘛,反正李富贵是没看出来。

东西两路大军成功的会师于江浦城下,江浦县的城防比起李富贵攻下的前几座县城都要坚固的多,这里本来就属于要冲的位置,落入太平天国手中之后更是大力整修以作为南京的屏障,其中有些设计还是专门针对富贵军的,所以要想急切之间拿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说起来在这个季节利用穴地攻城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现在李富贵的地盘上矿工的数量可也不少,要想征召一支鼹鼠军团并不困难,不过李富贵还是想借着这些小战役练练兵,毕竟城里只有四千多敌人,虽然城防坚固但是自己仍然掌握着压倒性的优势。

作战会议上张齐联提出一个围三阙一的作战计划,在他看来江浦城防坚固完全依靠大炮必然费时费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和在乌衣镇一样四面攻打,让他那一点点兵力首尾不能相顾,可是江浦背靠长江,它的南面不适合布置阵地,不如三面攻打把主攻方向放在东西,效果可能更好一些,最好在城东靠近江面的地方磊土筑造炮台,还可以封锁江面。

这个主意李富贵觉得还不错,分片攻打正好可以把全军都拿出来练一练,只是那只清军该如何安排倒是颇费周章,城墙打不破的话如何才能发挥这帮家伙的能力呢?李富贵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计划,可是把他们放在后方又实在不让人放心,这些家伙惹事的本事可是一流,外带喜欢偷鸡摸狗,平时还无所谓,在战场上可就大意不得了。

想来想去还真给李富贵想出一个主意可以把这帮清兵送到最前线上去,这次的灵感还是来源于李富贵第一次真正的攻城战——静海,在那次李富贵曾经利用曲折的战壕掩护部队接近城墙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虽然江浦的护城河比较深战壕不可能像在北方那样一直挖到城墙底下,不过达到一个双方能够互射的距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这只是针对江浦这样一个县城而言,像南京这样的地方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李富贵并没有看过南京完整的城墙,当然就更谈不上城防了,不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攻克这座虎踞龙盘的城市感到困难,当年要不是陆建赢把部队都浪费在西面的防线上,太平军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拿下南京。按照这样一种安排,那么以肉搏为主的绿营兵被送到最前线就名正言顺了,而且李富贵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德兴阿并不太顾及他这些手下的死活,对他来说似乎建功立业才是他的头号目标,清兵在六合率先入城应该让这个家伙非常得意,这次攻打江浦他也表现得非常积极。

在李富贵这种军事思想的指导下整个阵地上很快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土木工程,城里的火炮并没有带来太大的麻烦,实际上往往是他们开上一炮后正在装填弹药的时候就被在远方早已等待着的富贵军的重炮给定点清除了,这种情况反复出现了四次,然后城中就再也没有人打炮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学聪明了还是城里只有这四门炮。城头上在炮战上吃了亏只好改用抬枪来进行狙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城下也有射程较远的步枪和他们对打,这样一来倒真的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样子,城上虽然火器数量稀少外加上射速慢还得经常的搬来搬去,但是仗着坚固的城墙保护倒也不落下风,当然有时候富贵军的大炮会开口说说话,开花弹炸起的碎石成为最可怕的杀伤武器,这时不时的来上一炮反而比城下密集的枪声来得更让人害怕。

看到城下如同田鼠一般钻来钻去的富贵军守军的主将成闻海可是焦急万分,出身矿工的他当然知道这种打洞战术的利害,如果不是护城河挡着敌人能把这种壕沟一直挖到城墙脚下,到时候轰隆一声。以他专业的眼观来看富贵军再用两天就能把壕沟挖到护城河边,就不知道那条浅浅的小河能给自己争到过少时间了。成闻海知道援军已经派出,只要自己能够多坚持几日就行了,所以如何破坏富贵军的工程进度就成为了他要面对的首要任务了。

虽然李富贵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响,不过太平军那边也有他们自己的时间表,所以这边的阵地刚有了一个大致的样子就有敌军活动异常的情报送来。

西面有小股的太平军活动,以侦查人员的观察似乎对方也属于侦查部队,双方进行了两次小摩擦,这些小股太平军的战斗力相当不错。李富贵对于西边会有太平军活动并不感到吃惊,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反击究竟力度有多大,从对方的用兵手法上看,有可能兵力不强或者就是非常谨慎,李富贵就西面的防卫情况开了个会,根据林雨长与张齐联的汇报富贵军西面的防务还是可以让人放心的,两个团的兵力配合上坚固的阵地就算对上万把人都可以固守待援,尤其是第二军团的一团战斗力更加强大,大家七嘴八舌的一合计都觉得从现在的情报看对敌情还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加强侦查小心一点就行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攻下江浦,那时江北的太平军在这一带就丧失了有力的支撑点,那时就可以很轻易的集中兵力来对付来自任何一面的压力。带着轻松的心情宣布散会,李富贵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要加快进度,如果他知道这个时候在乌江镇秦日刚、李秀成、陈玉成等人正在研究他的话,相信他绝对不可能表现得如此悠闲。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从探子得到的情报看,富贵小妖原来对我们还没有任何察觉,可是现在就不一定了。”陈玉成对于自己的突袭的计划被否决掉仍然耿耿于怀,他觉得如果不进行那些该死的侦查,现在绝对可以打李富贵一个措手不及,可是现在李富贵必然已经获得了很多情报,就这一点来说陈玉成也不得不承认富贵军的探子相当厉害。

年轻就是有闯劲啊,秦日刚看着激动的陈玉成,他显然不知道李富贵的利害,实际上秦日刚一直到现在还对大举进攻感到有些犹豫不决,淮阴的那一仗让他知道了富贵军一旦龟缩起来后的防御力有多么的可怕,虽然自己正面只有大约两千人的兵力不过想要突破他们的防守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次探子们除了带回来富贵军在西面的警戒部队数量较少之外,还得到了一些别的消息,比如说富贵军的阵地前都树立着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探子们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一大堆乱糟糟的铁丝被排成了一条长长的拒马,秦日刚对富贵军中任何东西都抱有深深的戒心,他可不认为李富贵会弄一些没用的东西放在阵地上。

“开战前的侦查还是有必要的,而且我们也的确从这些侦查中得到了很多情报。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李富贵这时对我们有所察觉,只要我们以快打慢,相信他来不及做出反应。”李秀成不同意陈玉成的看法,所以看到秦日刚没有出声,就把话接了过来。

“是啊,这应当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了,但是这个机会转瞬即逝,如果让李富贵反应过来再调动驻扎在庐州的部队夹击我们,那可就糟了。”秦日刚听说富贵军一天可以行进将近两百里,实际上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件事,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他才没有采纳李秀成的大范围迂回到富贵军后面去的建议,因为他知道这次作战李富贵并没有施展全力,如果他在北方放上一个整装待发的军团,那么自己的迂回作战被敌人发现之后,他们可能只用一天就能开到自己的面前,腹背受敌的滋味自己可是再也不像偿第二次了。相对而言趁着李富贵没防备狠狠的咬他一口报了以前的一箭之仇倒是非常的诱人,“所以我们明天就发起总攻,还是按照计划,玉成,你去指挥攻打乌衣镇,秀成负责消灭驻守在黄沙岗的清妖,一定要以雷霆万钧的气势一鼓而下,两位都是能打硬仗的人物,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太平军的进攻来得突然而猛烈,侦察兵虽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高速行进的大队太平军,但是也没有给防御的一方带来太多的时间,一支一支的太平军毫不犹豫的向着他们的既定目标猛扑过去。由于前两天就发现有太平军活动的迹象,所以防守的部队倒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但是面对漫山遍野的太平军小一些的据点还是很快就被淹没了,在夜幕降临之前周庄和塔集这两个支撑点也相继陷落,这让西路的守将季献诚和左勇吃惊不小,因为这就意味着外围阵地已经丢失殆尽了而太平军现在就可以很轻易的包围他们。这一次太平军真可谓全线进攻,所有的据点几乎都同时被攻击,在乌衣镇和黄沙岗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那些尸体现在还挂在铁丝网上,现在那人潮一般的进攻终于退了下去,可是富贵军却仍然不能放松,他们现在正在全力加固自己后方的工事,那里是整个防御阵地中最薄弱的地方,今天依靠外围据点的保护太平军无法绕到后面去进攻,可是明天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乌衣镇外陈玉成正瞪着通红的眼睛准备夜袭,今天进攻乌衣镇所产生的伤亡让他怒不可遏,五次进攻全部被打退死伤近千人,可是那个小镇仍然完好无损,这已经被他视为奇耻大辱,现在他已经收拢了所有的兵力决心今天晚上把这个钉子一举拔下。而李秀成那边气氛就没有这么紧张,在对黄沙岗的守军进行了一次猛烈的进攻之后李秀成就知道这样的防御阵地不是强攻就能拿下的,所以他就把主要精力放在清扫外围上,对于黄沙岗上的左勇指挥的二军团一团的主力他已经打起了围点打援的主意。

这天夜里李富贵的中军大帐也是灯火通明,西面出现太平军主力的报告虽然不能算是完全的意料之外,但是太平军来得如此之快,进攻又这么猛还是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

“只有一天就把所有的外围阵地丢失殆尽,你们的防御是怎么布置的。”李富贵对于前天被误导仍然感到耿耿于怀,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拍着胸脯做保证,自己也不会如此大意。

“可是敌人的数量比我们预想的要多得多,他们完全不顾死活的冲上来,小据点的确很难坚守。”林雨长感到有些委屈,他的防御计划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三万人的进攻的。

“敌人不简单啊,这样大部队的调动居然能把我们给瞒住,而且从他们进攻的协调来看,准备得还非常充分。”李世基说道。

“嗯,是挺厉害的,好吧,现在我们就不追究责任了,大家看看咱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做?”

“我马上带兵去增援,一定要把长毛杀的片甲不留。”西路军的总指挥是林雨长,但是他对防御一向不感兴趣,所以整个防御体系实际上是张齐联布置的,现在出了问题还连累到老上级,所以他急于将功赎罪,一听到李富贵询问对策自然是挺身而出。

“如今长毛气势正盛,若是派兵增援我们并不能拿出压倒性的优势,到时纠缠在一起以至于师疲兵老恐怕更加糟糕。”李世基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坐看他们围攻我们的部队?”张齐联一想到即将被包围的那两个团心里就火烧火燎的。

“世基说得有道理,不是说不增援,而是说单单增援是不够的,必须得想个办法抢回先手,主动权一定要牢牢抓在我们的手中。”李富贵做了一下总结,平衡了一下双方的意见,“现在先不说增援的事,先想想怎么杀一下这些家伙的气焰。”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最后归纳起来无非两条一个是奇袭敌军后方,一个是卷击威胁太平军的侧面,“我们一直监视着安庆的长毛,他们显然不是直接走安庆过来的,能做到这么隐蔽只能是走江南调动然后从采石这一带渡江,真是该死他们掌握长江占了我们好大的便宜。”

“老大,你看这样行不行,”林雨长突然兴奋起来,“把骑兵都给我,咱们反击他沿江的各个渡口,然后插到长毛的后方,我就不信他们不害怕。”

这个主意听起来倒是不错,太平军现在的攻击位置使他们的主力和长江之间形成了一段空隙,不过沿江做反击危险也不小,毕竟这一段长江水面上完全是太平军的天下。“你有把握吗,骑兵的攻坚能力并不强,而且在这一带活动还必须时刻小心长毛的水师。”

“嗯,攻坚倒是个问题,不如你把特种大队也交给我吧。”林雨长这时笑的像个狐狸,“长毛的水师不用担心,我这次开始是偷袭,然后是骚扰,根本没有他们的水师施展的地方。”

“特种大队?那可是我的宝贝啊,你还真是有眼力,嗯,他们虽然不是骑兵,不过骑马都是没有问题的,这次跟着你去做骑马步兵倒也合适,不过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可给我小心着。”

“谢谢大哥,大哥不如好人做到底把那匹闪也借我用一用吧。”

“好啊,不过你先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林雨长这下可是大喜过望,他垂涎那匹马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到帐门口然后把腰弯下来。”

“这是干什么?”虽然不明白李富贵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不过他还是立刻摆出了这个姿势,李富贵跟在后面就飞起一脚,林雨长一看情形不对就飞身蹿了出去,李富贵一脚踢空差点崴了脚踝,这个小子得身手是越来越好了。

只听得林雨长的笑声从帐外传来,“司令,我可拉上马带上人走了啊,您就不用送了。”

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齐联你也是骑兵出身,就跟着雨长一起去吧,世基你准备一下,增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随着命令的下达军中立刻忙碌了起来,一时之间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这次完全使用骑兵突袭打乱了部队原有的编制,调动起在自然要费一番功夫,不过骑兵作为一个专业兵种和炮兵一样新兵晋升的机会比步兵要少,所以这四个团的中高级干部都在林雨长手下干过,所以倒不必担心会发生指挥不灵的情况,看着个团的骑兵忙乱的收拾东西,李富贵在想是不是可以弄一个骑兵集团军,虽然骑兵将会没落,不过起码在现在的中国他们还是具有非常大的威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太阳还隐藏在那苍茫的地平线之下,天空中还依稀可以看到几点星光,横亘在不远处的大江泛着微弱的波光,山坡下那沉寂的小镇依然黑沉沉的,街上刚刚出现早起的人儿勤劳的身影,山坡上一匹白马上的骑手正冷冷得看着脚下那宁静的一幕,他的手高举在半空中,在他的身后整齐的排列着几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林雨长知道这个小镇在一刻钟之后就会被他率领的铁蹄所踏碎,这支部队经过长距离的潜行、跋涉,这期间只有昨晚上的后半夜才让他们打了个盹,而他们即将迎来的肯定又是一个漫长的白天。相对而言他们还算不错的了,那些特种兵刚到达这里就立刻潜到镇子附近去进行准备了,那些家伙简直是一群畜牲,林雨长在这次行动中才算真正了解了这些家伙的能力,难怪老大不舍得放手。林雨长的思绪并没有跑得太远,当看到小镇边上有规则的闪过几下灯光之后,他的手重重的挥下。

没有呐喊只有轻声的马嘶,这支骑兵如同水流一般的向山坡下冲去,低沉的马蹄声在周围回荡,随着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队伍也开始自然的散开,这里是林雨长选择的第一个攻击目标,这里不但是和州最大的一个渡口,而且据侦查在这里晚上总是停有大量的船只,这也是林雨长队在这次攻击中会表现得如此谨慎的原因,作为他的第一击他不愿意有任何遗憾。就在骑兵快要冲入小镇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紧接着又是好几声爆炸声响起,驻守的太平军这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睡眼朦胧的哨兵们好不容易在强大的声波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然后他们就惊恐的发现敌人竟然已经快到眼前了,而刚才的几次爆炸又非常有力的破坏了他们本来就不是很坚固的营寨。

大部分太平军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必须面对闪亮的马刀了,在这个地方留守的太平军绝对称不上精锐,在这次战役中他们的精锐已经完全被投入到了前线,而他们由于岗位的原因,平时搬运的工作时间要远远多于作战,突然在睡梦中被炸醒,幸运的还能在晕头转向中找到他们的武器,不过他们的幸运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面前的对手不管从数量上还是素质上都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

林雨长一如既往的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胯下的白马让他真正感受到追风逐电的滋味,其他的士兵为了追上他们的指挥官都拼尽了全力。他们这一路负责直冲码头,身上带着各种引火的物品,这一战是否能完胜就看他们的表现了,让林雨长兴奋不已的是特种兵的水雷显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原先整齐排列的船只现在乱作一团,一些反映快的水手已经开始想把船往外划,可是更多的船只则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或许还有一些还处在爆炸造成的眩晕当中,场面极其混乱。如风而至的骑兵带来的是无数的火把,这更加剧了水面上的慌乱,不过这已经不是林雨长所关心的了,计划中他只管放火,至于最后能少到什么样就不是他能管得了,他的手中缺少原射程的武器,无法对外围的船只造成伤害,而面前的这些船又都冒起了烟已经没有进一步攻击的价值了。城中的战斗也渐渐平息,兵贵神速,把码头也付之一炬之后林雨长率兵匆忙的赶往下一个目标,这一战他们甚至来不及抓俘虏和清点战果。

当这一天漫长的奔袭终于在夜幕中结束时,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五条直冲天际的烟柱。

富贵军的反击如此迅速、猛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秦日刚焦躁的在大帐中走来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一对上李富贵就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似乎不管自己怎么做对方都有厉害之极的后手等着自己,实际上昨天当他接到发现富贵军骑兵活动的报告他就已经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可是情报非常模糊,这让他很难对敌人的动向作出准确的判断,所以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命令各出加强戒备。没想到命令还没传到对方就已经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扫荡自己的后方了。虽然这次自己的粮草充足,再加上基本上还是在天国自己的地盘上作战,并不用太过担心后路被断,但是后方被人这样翻江倒海般的乱搅一气对士气肯定会产生很大的打击。从今天得到的报告来看这支偷袭的部队大约有三四千人,秦日刚计算着自己手头的力量,除非能够设伏否则自己是在很难对付这支来去如风的骑兵,实际上今天他就根本不知道对手跑到哪里去了。同时令他头疼的还有前线的战况,富贵军的防守无比的顽强,直到现在那两个该死的据点还没有攻下,陈玉成那边还好一些已经有两次攻入了镇子了,看来再加一把劲就能拿下来了,李秀成那里则根本就没有动静,纷乱的战局让秦日刚头痛无比。

乌衣镇激烈的战斗当然也对富贵军的行动产生了影响,李世基率十二兵团主力北上救援,而黄沙岗那方面他派了二团去声援一下,那里敌人的攻势不是很猛烈而且第二军团的战斗力也让人更放心一些,不久以后他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不已。

因为北方的形势非常危急,所以李世基可以说是披星戴月的向北赶,当他到达乌衣镇的时候才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解围的战斗倒是颇为顺利,这几天的激战消耗了太平军太多的体力,虽然面前的富贵军只有两个步兵团,但是火炮编制完整,稍一交锋就显示出很强的战斗力,虽然非常不甘心但是陈玉成还是下达了后撤的命令,在目前的形势之下,攻下乌衣镇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也只好整顿人马再寻找机会。不过解围成功的喜悦并没有在十二军团停留多久,很快二团中伏被打败的报告就传了过来,这场前所未有的溃败给了那些兴奋的人们当头一棒。

本来二团的任务非常简单,它只是去做一下声援,并不需要立刻投入战斗,所以大家也就轻松了很多,一营作为先头部队还肩负着侦察与警戒的任务,因为距离敌人还很远,所以多少有些松懈,而且今天的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因为每次扎营先锋都有很多事做所以大家都很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最先看出有问题的是刘铭传,以他山大王的眼光他很快发现这里是个拦路抢劫的好地方,身为一个富贵军人还产生这样的念头让他十分的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他从军队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这里不仅仅有作战的技能,还包括了许多有意思的思想,通过这样的学习他也逐渐地认识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所以每次当他的思想习惯性的滑到老路上去的时候他总是努力把他们拉回来。为了对抗这种不上台面的想法,刘铭传开始以一个指挥官的角度来分析这块地形,“如果我要在这块地方设伏我就会在那个山头上架设大炮,在刚刚经过的那块树林中埋伏下人马”没想到这种分析越看越想,远处山上的一些蛛丝马迹也在他寻证的眼光中被发现了出来,“有埋伏”一丝凉气从他后背升起,如果真有埋伏的话他们已经基本上踏入埋伏圈了。刘铭传急忙紧跑几步赶上他们的营长,“营长,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要慌,也不要用手往那些山头上指。”刘铭传尽量的压低声音。

“嗯?出了什么事?”王振云对自己这个部下还是挺看重的,刘铭传不管在开始的训练还是后来的战斗中都表现不俗。

“咱们被包围了,那几座山头后面肯定都藏有长毛。”

王振云抬眼向四面扫了一下,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不过他相信刘铭传不会胡说八道,他既然说有埋伏那总是看出了些什么,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自己验证了,“那该怎么办。”

“赶快派人通知团部,另外命令到各个班等到一声令下立刻抢占有利地形。”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的传递下去,部队慢慢的放缓了脚步,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做好战斗准备的命令还是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战斗时有团部那边的慌乱引起的,团长郑连显然没有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得知自己陷入包围之后他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一些,太平军那边很快发现猎物的样子不对,虽然还没有进入最佳伏击位置还是发动了进攻,准备最为充分的一营也承受了最大的压力,太平军的炮火基本上都倾泻在他们的头上,倒是刚才发生慌乱的二营仗着精良的装备把两边冲过来的太平军打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就在一营即将陷入苦战的时候,刚才派去给团部送信的通讯员猫着腰东躲西闪的又跑了回来,“营长团长叫我们先撤,由二营来作掩护。”

这片地方地形对于打埋伏来说显得太过平缓,这里毕竟是属于平原地区,虽然那几个小山头为太平军提供了掩护,但是也仅此而已,他们并没有占据更多地利上的优势,实际上李秀成本来也并没有指望通过地形来困住富贵军,这次的计划只是使用优势兵力歼灭这支富贵军,可是最后关头出了意外使的包围圈无法合拢。

一营长王振云接到命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但前最重要的是冲出包围脱离接触,而一营和三营一头一尾都正在遭受太平军猛烈的进攻,二营装备精良、火力充足,只有他们还有一点余力可以抽出手来组织反击,只要暂时能遏制太平军的进攻就有机会把部队重新组织起来。理解了指挥官的意图之后王振云立刻指挥部队对冲上来的太平军猛烈反击,每个人都被命令把身上携带的手榴弹扔光之后就立刻撤退,如此猛烈的反击给冲上来的太平军当头一棒,趁着对手发愣的空当一营的将士掉头就跑。

看到刚刚还势如疯虎的敌人突然转身逃跑,而且那速度比兔子还快,这巨大的反差让这些纯朴的战士感到有些糊涂,一是不知如何是好,过了没多长时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杀啊”大家才算反应过来,甩开两条腿追杀下去。

一营和二营会合之后不再停顿,立刻向三营占据的缺口冲去。三营占据的这一段阵地右面是一个湖而且地势很开阔,因为这种地形的限制太平军在后方用来关门的部队完全来自于富贵军的左方,这也是三营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能够稳住阵脚的原因,如果两边都有太平军杀过来恐怕这个后路就要真的被断掉了。

站在山顶上的李秀成看到富贵军且战且走眼看着就要遁出包围圈不觉长叹一声,虽然敌人在最后关头察觉到自己的埋伏使这次作战不能全歼对手的主因,但是自己出动了五倍与对手的兵力,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好强悍的家伙。下次必须用十倍的兵力。”

如果是平时富贵军能轻而易举的甩掉后面的追兵,但是今天经过刚才的苦战几乎人人带伤,要是全速行军必然会把那些受伤较重的士兵甩下去,所以郑连采取了边打边退的战术,手上有枪的用来组织反击,剩下的人里没受伤的照顾重伤员。刘铭传就正掺着刘仁辅朝前走,刘仁辅的身上两道可怕的伤口印红了整件军衣,这是一颗开花弹造成的伤害,看到伤口的人无不为这个伤口的主人还能活着而感到惊讶,而对于刘铭传来说就不仅仅是惊讶了,因为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这位本家在受伤之后仍然跟着大队人马撤退,一路上还劈了三个太平军,一直到冲出包围才开始支持不住的。

这一战实际上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暮色降临的时候太平军的追兵退了回去,富贵军连夜清点人数、救治伤员,郑连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短枪,心里打着吞枪自尽的主意,这是富贵军建军一来最大的一场败仗,整个团损失过半,这还不包括伤员。作为团长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来收拾残局。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把手枪插回了枪套,就算死也得先回去向司令做一个交待。

奇怪的是李富贵并没有严厉的惩罚他们,听玩了郑连的汇报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声”你到参谋部去把这次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讲出来,他们会认定你所犯错误的性质到时候再行处理。”看到司令如此平静郑连不觉满腹狐疑,面对这样的失败竟然没有发脾气,这与他印象中的李富贵相差甚远。

李富贵并不是对这次的失利无动于衷,他只是得到了对面的太平军更详尽的情报,情报里刘秀成和陈玉成的名字可让他吃惊不小,在他的印象里在太平天国的历史上这两个人联手每次都是横扫千军,早知道面对的是他们两个自己肯定会把战场的重点移到西面去,现在只是吃点小亏还算幸运。面对太品天国的这两个年轻将领李富贵可是丝毫不干有任何轻视,他已经命令林雨长依托庐州展开更大范围的袭扰,同时又仔细叮咛他小心谨慎,至于黄沙岗的围恐怕要自己去解了,这样江浦这里兵力就显得有些不足了,虽然李富贵并不想扩大战争规模,不过他还是让后方的第四兵团做好准备,随时听令南下。

做好准备之后李富贵决定亲自带第二军团去会会李秀成,一路上李富贵非常小心,李秀成也趁着这段时间再一次对黄沙岗做了一次猛攻,又一次印证了这个高地不是急切之间就能攻下的之后李秀成表现的倒是十分的光棍,当天夜里就带着人走了个干净,弄得已经做好王碰王准备的李富贵怅然若失。

这一次交手算是不分胜负,太平军虽然得到了一场渴望已久的胜利但是作为进攻的一方被对手完全逼退,而且背后还被狠狠插了一刀,所以形势不容乐观。而富贵军虽然在两条战线上都保持了攻势,不过兵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这其中的变数也不小。

江浦的攻城战仍然在不温不火地进行,太平军利用夜晚对江浦进行过几次增援,而富贵军炮台的落成却也给了太平军巨大的压力,不但攻城的炮火变得更加猛烈就连长江航道都直接暴露在李富贵的大炮之下,这根鱼刺卡在喉咙当中让天国上层深感焦虑,可是偏偏秦日刚这边被背后的林雨长缠得腾不出手来,面对这支来去如风的骑兵,他们始终没有什么好办法,虽然也试过设伏来抓住他的主力,可是林雨长这时候变得比狐狸还精,每次都是功败垂成,而在没有收拾掉背后的隐患之前,与正面的富贵军拼命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这时倒是镇守西线的李富贵最为轻松了,坐在这个暴风之眼上的他每天就是加固工事,从这次的战斗来看,这个铁丝网可真是防御步兵的好东西,可是说到铁丝网李富贵又很恼火,自己的兵工厂竟然连铁丝的生产不出来,枪炮也就罢了连铁丝竟然还需要大量进口,李富贵已经下决心全套引进生产铁丝的设备,说句实在话李富贵也不知道如何把铁拉成铁丝,在李富贵的知识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铁丝这个词。这一战给富贵军的另一个教训就是如果没有火炮的支援富贵军在火力上的优势就没有那么明显了,虽然在实战中发现班用火炮还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不过他的方向却是非常正确的,李富贵已经把改良建议和订单一起送了回去。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战斗的双方似乎都丧失了开始的锐气,战事日趋平淡这让李富贵开始有些想家了,要不是看到这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潜流说不定他真的会把队伍丢给手下自己开溜,这不打仗的时候想打仗,一打起来吧又整天想着后方建设的事情,马上就要在富贵军影响所在的整个区域推广乡会选举了,这可是一件大事,虽然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但是上一次选举的规模远不能和现在相比,所以还是大意不得啊。这些天待在军营之中的李富贵处理的政务明显越来越多了,可是在军中遥控总有那么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

这一天李富贵视察前线回来惊喜地发现有人正在大营等他,彼得从美国回来了,这一次李富贵非常热烈的回应了彼得的拥抱,“你这个小子,回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彼得一边回答一边在挤眉弄眼,“李,这么久没见,想死你了。”

“是啊,你也是,一跑就没影了,不是说好安顿好那边就回来的吗?”

“李,你不知道,我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那些误入歧途的羔羊都被我拯救回来了。”

看来又是他那一套宗教情节失控了,不过他口气满大啊,什么叫误入歧途的羔羊都被他拯救回来了,耶稣恐怕也不敢说这话吧。

“现在那些太平军的俘虏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了,最近听说你又送去了很多,唉,如果不是主教喧招我真的希望再干下去。”彼得继续兴高采烈的说着。

环境的作用还真是大啊,李富贵才不相信以彼得的能力能够完成这样大的工程,“主教这么急着找你回来干嘛?”

“传教啊,虽然这里传教要困难很多,但是天主的仆人是应当选择光荣的荆棘路的。”

李富贵点了点头,冈萨雷斯多半还是看中彼得与自己的关系,不过他也的确非常需要人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来,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的美国公使伯驾先生,我和他是在上海碰到的。”作为公使伯驾的装束非常的朴素,在他身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饰物,一张方方的脸棱角分明,嘴唇很厚实显得端庄可靠,这个人给李富贵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不过他也发现当伯驾的眼光扫过彼得的时候不自觉的显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混有羡慕和嫉妒的那种感觉,这让李富贵很不能理解。不过除了那偶然出现的一瞥伯驾别的方面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他的中文说得很流利略带一些广东口音,李富贵在猜他以前是不是干过主持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彼得又为李富贵介绍下一位来客,这时李富贵才发现帐中总共有十几个陌生人。

“这位岳先生也是传教士,他非常仰慕你的成就,对南京教区的兴盛也是倍感钦佩,所以我就邀请他来这里参观参观。”

“晚生子达见过大人。”岳子达把手伸了过来。

就在握手的空当李富贵把这位岳子达先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外表看起来倒是很普通,不过以李富贵的经验来看这位应当是属于神光内敛的那一种人,给人一种不可小视的感觉。李富贵对于这种判断多少有些奇怪,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够从精神上来断定一个人的寻常与否了?似乎以前自己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啊,那时候最多也就是看出一些很表面的东西,比如对象是不是很精神,或者彪捍之类的,象这样完全隐藏在平凡的外表之下的气质好像以前倒从来没见到过,或者说从来没发现,或许是自己见的人物多了感觉变得敏锐起来了。

李富贵对于自己这种新开发出来的能力很感兴趣,就在这帐中诸人身上一一试验,发现在这些人中还真很有几个在精神层面上来看颇为不俗。

彼德发现两年多不见李富贵这个有事没事都喜欢发呆的毛病还是没改掉,急忙咳嗽一声,”李,这几位是随我从美国回来的,他们在美国表现的都很不错,我想把他们推荐给你。”因为有外人在场彼德说的有些含糊。

被惊醒过来的李富贵刚忙把自己的手松开,“欢迎啊,岳先生会发现只要在我的影响力所到的地方,您会拥有非常大的自由。”

李富贵再转身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后面的那些人里有三个人自己还见过,其中有两个还是自己从商行里专门挑出来的,那个时候觉得美洲发展需要人才就从商行里找了几个又培养前途的年轻人送到美国去锻炼,这一晃就两年过去了。还有一个李富贵记得是当年的英语尖子,现在已经是个小伙子了,看到他们让李富贵更是喜出望外,这应当是他这些年努力从事教育工作所得到的回报,李富贵对于这些在海外锻炼出来的人才看的甚至比那些留学生还重,根据当年看的那些海龟文学中李富贵知道一个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最多三四年就能适应西方社会的生活,但是要从头学习现代科学知识只怕没个十年很难见到多大的成果,可在使用上目前自己恰好是更需要前者,科技落后可以慢慢赶,可是改变国民的精神面貌可是刻不容缓。看到用不了多久这些在最激烈、最残酷的社会大学的毕业生将一批一批的走到自己面前。

这时的李富贵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听一听这些人的故事了,所以他借口客人们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把伯驾和岳子达送去休息,回来之后他兴冲冲说:”来来来,大家都坐下,好好跟我说说你们这两年都是怎么过的,一定很精彩刺激吧。”

李富贵高涨的兴致显然感染到了在场的诸人,大家开始还有些拘谨,很快气氛就变得热烈起来,往往一个主讲的后面跟着好几个人补充说明,在李富贵听来这两年的美国开拓简直不亚于一部史诗,以前他所看到的报告都是说的各种工作进度,可这一次他们谈的主要是在这些工作下的个人经历,所以听起来更加惊险刺激,而主讲人黄越显然颇有口才,每件事在他的嘴中都变得非常的生动。根据他的描述这里所有的人都有相当惊人的业绩,就拿黄越自己来说吧,茫亭这座小镇就是在他的指挥下从无到有的建立起来的,现在更是发展的好生兴旺,考虑到他才刚刚二十出头这件事的确可以作为骄傲的资本,其他人也都曾经独当一面,这恰恰是李富贵最需要的能力。

说到回国以后的工作这些年轻人就更是一身干劲,仿佛只要把在美国的经验照搬过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大清在落后也总比那块不毛之地强,我们在那里要打强盗、打红鬼,前一阵子还和那帮摩们教徒干了一场,可这里都是同胞,咱们只要带着他们干就行了。”律岩丰站起来热烈的发言。

这样的论调让李富贵一皱眉,这帮家伙想的太天真了,要知道许多时候修改比从新制造要麻烦的多,不过这样的积极性如果能保持住说不定能够冲破这沉重的枷锁呢?李富贵在心里反复权衡,一抬眼看到费伯儒静静的坐在那里好现在思考着什么。

“伯儒,你也说说自己的意见,你们回来也有几天了吧,说说感想。”

“我只是在想,不知大人能在多大程度上支持我们,要想改变这个国家的面貌那需要很大的力量。”

“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你们。”

“那大人的力量又有多大呢?我们应当有一个界限,根据我们的能力来制定未来的计划。”

李富贵对这个小伙子很满意,热情或许可以为中国带来起飞,但是如果想真正的翱翔于天际理性才是最重要的。”目前我打算先派你们到各个岗位上去熟悉一下,中国毕竟和海外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在这期间你们也可以把刚才所说的那些想法整理一下。”

李富贵把目前缺人的岗位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发现铁路应当是最好的地方,这样一个巨大的建设工程,把他们派进去即可以学习又可以锻炼,绝对是一举两得。

军营之中的晚餐非常简单,李富贵倒也没有刻意的安排,大家一人一个铜饭缸吃着煮的稀烂的菜。在平时李富贵对食物颇为挑剔,不过在军营里那绝对是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而且在吃饭的时候他还非常喜欢端着缸子到出去转,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他吃的东西。不过看到伯驾也吃得津津有味倒有些出乎他的意外,本来他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词来应对伯驾的询问了,没想到对方像没事人一样的把饭菜吃了个底朝天。

“不知道伯驾先生在做公使之前是干什么的?您的汉语说的非常好。”李富贵对这个人多少有了一点好奇。

“我在被任命为美国公使之前一直在中国传教,主要是在广东那一带。”

“哦,那您和彼德是同行了,彼德你什么时候也弄个参赞当当。”

伯驾的神色间闪过一丝尴尬,“我是新教的传教士。”

“我明白了,美国的主流教派好像是新教,对吧,不过我印象里美利坚合众国好像是个自由的国家,难道信仰天主教就不能担任公职吗。”

这显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实际上伯驾早就知道通过彼德来接近李富贵是一把双刃剑,当年他听说彼德与李富贵相遇的经历时就嫉妒的要死,这么好的事自己怎么碰不上,坐在家里就能拣到一个二品大员。当他被任命为公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和李富贵处好关系,作为一个中国通他对美国在远东所面临的困难有着充分的了解,他知道虽然美国政府很聪明的提出了门户开放的政策,不过人家也不是傻瓜,就那英国来说吧,他费了那么大劲还担了那么坏的名声好不容易把中国的大门给打开,你跑过来轻描淡写的讲两句话人家就心甘情愿的把利益和你分享,这世上那有那么好的事。条约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却是美国的在华利益一直受到英法的压制。如果想摆脱这种局面最好的机会就是李富贵,从这次铁路的修建可以看出他的权力甚至高于那些总督,而且他还有巨大的潜力。正因为此,伯驾才会希望从彼德那里寻求帮助,可是彼德的身份也颇为特殊,据伯驾的了解彼德他们家在美国因为他们的信仰问题可没少吃苦头,而且彼德的信仰还特别坚定,还在他很年轻的时候他就远赴欧洲追寻他的信仰去了,至于后来他怎么被派到中国来的伯驾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让伯驾感到庆幸的是彼德对美国还是抱有很深的感情,倒是他这个新教传教士的身份让彼德颇为警惕,要知道引导李富贵入教在彼德看来是他一生最高的成就,现在另一个教派的传教士也对李富贵发生兴趣这当然会引起他的反感,更何况这里还包含了整个淮河流域的传教权。最后伯驾向上帝发誓自己这么做完全是以公使的身份为了美国的利益与宗教信仰毫无关系之后,彼德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现在李富贵提出的这个问题倒的确让他不太好回答。

第一百五十六章

“在美国天主教徒不多,所以在各个方面多少回有些不便,倒不是政府有意歧视。”彼德看出伯驾的窘态,给他解了围。

“原来如此,那在美国的中国人都信奉天主教,这会不会造成不便?”

“当然不会,我们的人都居住在西部,那里本来是法国的殖民地,连摩门教都能在那里扎下根,就更不要说天主教了。”

“这样就好,说到那个摩门教我还真有点印象,好像他们能娶很多老婆,是不是。”

在场的两个美国人都感到有些窘迫,这个问题同样也不太好回答,“何止几个,他们的教主能娶几百个。”倪峰把话接了过去,他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哦,在自由、平等、博爱的美利坚合众国竟然有人能娶几百个老婆,可我入教的时候你可是跟我说我只能娶一个老婆,彼德,你太不够意思了。”

“李,他们是邪恶的异教徒,你可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信仰,千万不能被这些世俗的欲望所驾驭。”李富贵的信仰有任何松动在笔的看来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摩门教不是和新教一样,是属于基督教的一个分支吗?”

“虽然他们的确认为自己也是基督徒,不过我们可不这么认为,美国政府也并不认可他们的教义,不过李将军您应当知道,西部现在非常荒凉,他们又待在洛基山上,我们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是这样啊,不过彼德,关于一夫一妻这件事我还真的有点疑问,你看一跟肋骨只能属于一个人,这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你见过谁只有一跟肋骨的?”

这个问题这两位传教士显然都没有想过,互相看了一眼希望对方能给李富贵一个答复。

“像摩门教那样的家伙一个人娶几百个老婆显然是一种渎神的行为,不过一夫二十六妻我觉得还是应当符合上帝的意志的。”

“李将军,一个人只有二十四根肋骨。”伯驾急忙纠正李富贵的错误。

“哦,不好意思,那就一夫二十四妻好了,多两个少两个我并不是很在乎。”

“李,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可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信仰,教义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我真庆幸自己及时回到了中国。”彼德对于李富贵的信仰极为看重,而历史上曾有先例,这种质疑教义的行为不管在一开始显得多么合理,最终却会演化为对信仰的背叛,只有无条件的相信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应当作的。

“哈哈,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对我来说娶一个老婆已经非常足够了,哎,伯驾先生,您对人体的构造很熟悉嘛,你也帮人看病吗?”李富贵看到彼德真的急了赶忙转换话题。

“不错,我在传教的时候还帮人看病,我还曾经给你们的林大人治过疝气。”伯驾显得颇为得意。

“哪个林大人?”

“就是那个林则徐林大人。”

“林则徐在广东禁烟的时候请你给他治过疝气?”李富贵非常惊奇。

“没错。”

“哇…”李富贵拖了个长音,暗中咂舌,这个林则徐胆子简直比天都大,疝气是什么李富贵还是知道一点的,他有个同学就有这毛病,反正是和男人的要害有关。这个林则徐竟然敢一边和英国人打仗一边把他的命根子拿去给一个美国人治,这让李富贵相当钦佩,虽然他一直希望把外国人区别看待,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会不自觉的会怀疑这帮家伙总是狼狈为奸,这个念头经常会在第一反映中冒出来,虽然最后总是能通过理智来验证,但是李富贵自问恐怕自己未必能有林则徐这样的勇气。”怎么治,要动手术吗?”李富贵这时不自觉的联想起在京城见过的那个小太监了,对了,叫东方胜,这个名字很好记。

“我们使用疝气带,通过固气托疝、压环生肌来治疗疝气。”伯驾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比划。

虽然听的并不是很明白,不过知道不用手术刀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停止了替古人担心,”我就说吗,就不说他的胆子,只说他的身份也不应该去找洋鬼子动手术。”

晚饭后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李富贵和伯驾一人来上一杯茶开始了各怀鬼胎的闲聊,今天李富贵的态度有那么点不冷不热,对伯驾来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两年随着李富贵在中国地位的提升与巩固这帮洋鬼子对他越来越看好,这次不顾清廷的意见强行修建铁路更是加重了他在外国人心中的分量。

“前些天英国公使包令向我提出一个建议,他觉得我们外国商人现在在海州的活动越来越多,为了这些侨民的安全他希望能够在海州设立领事馆和划定租界。”

“有这等事?你这就让我很难办了,好像按照和约不要说租界、领事就是你们的商船也不能进海州吧?”

“按照和约当然不行,但是包令说李将军一定有办法。”

“哈哈,他还真的很看得起我,我听说这家伙现在正在为修约的事情和北京扯皮,搞了半天是想暗渡陈仓啊。说实话,以我的权力,暗中给各位一些帮助是可以的,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话北京决不会同意的,到时候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一点包令先生倒也考虑到了,我们当然不会让李将军为难,包令的意思是如果李将军与清政府产生了任何不愉快的话,我们将无条件的站在李将军这一边。”

听到这话李富贵心中一动,这个意思实在很明显了,而且李富贵还立即判断出这里面有一丝阴谋的味道,自己如果造反这帮家伙就可以渔翁得利,实际上在太平天国运动兴起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可是那时候向争的鹬蚌对外基本上都是不合作的态度,这肯定让那些家伙十分的头疼,可是自己就不同了,随着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他们当然希望利用自己来分裂中国,好精明的算盘啊,到时候自己非但不能像现在这样左右逢源,反而在南北夹击之下,这样自己就只能完全依附到这帮洋鬼子的身上。李富贵虽然看出了隐藏的鱼钩,不过他也承认这些家伙下的香饵的确非常诱人,如果自己不是来自未来的话说不定就真的吞下去了,像袁世凯那样的老江湖不就是栽在这个皇帝梦上吗。

看到李富贵沉默不语伯驾有些着急,为了进一步加强说服力他又开始解释起来,”李将军这一战的目标是南京,如果打下南京之后我实在看不到中国还有什么力量能够威胁到您,那时候您振臂一呼,我们在外面响应天下唾手可得。”

伯驾虽然没提法国,不过根据这时的世界局势李富贵相信这件事上法国肯定也插了一脚,”富贵深受皇恩,怎么能够有这种不忠的念头,伯驾先生你们外国人总是光计算利害,可是我们中国人不一样,我们最讲忠义,富贵军中最敬重的就是关二爷,我若是干下那等不忠不义之事根本就不用朝廷来办,我连自己兄弟这一关都过不去。”

李富贵的这一番话可让伯驾大跌眼镜,据他所知这个李富贵身上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尚情操,而且野心还非常大,所以他根本没想到会遭到拒绝,实际上三国公使会商之后是打算等到机会合适三国一起向李富贵提出这个保证的,现在完全是伯驾为了讨好李富贵所以才先把好消息告诉他。没想到这个李富贵突然间忠义了起来,这让他实在是措手不及,联系到这个建议对李富贵有非常大的好处伯驾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将军千万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美英法三国都非常希望有您来主宰这片土地,我们是真心实意的。”

“我说过了,这不可能,如果我背叛皇帝所有人都会唾弃我,想要我主宰中国除非…”

“除非怎么样?”

“除非皇帝本人跪在地上求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伯驾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早就听说这个李富贵有幽默感,让他做皇帝还得别人求他,中国式的虚伪,看到李富贵对这个建议不感兴趣剩下的话他也就说不出口了,本来他还希望趁着李富贵高兴提出一些条件的,现在可好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伯驾先生回去的时候还麻烦给包令和布尔布隆先生带个谢,富贵还是很感激各位的看重,至于说到海州嘛,领事馆是绝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我们以民间的名义设立一个商务代表什么的倒可以试试,租界当然也不可以,对此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到哪里总是喜欢搞一块租界把自己圈起来,这样对做生意并没有什么好处吧?”

“划定租界是为了保护我们侨民的安全,中国的老百姓对外国人非常的不友好,而且中国的法律也让人不能容忍。”

“我明白了,说白了你们不习惯中国现有的环境,所以就弄块租界按照西方的标准来建设,是这样吧?”

“我就知道李将军可以理解我们,您是了解西方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对于租界李富贵知道自己必须谨慎从事,在中国土地一向是十分敏感的东西的,以土地换时间在他看来是一种十分无奈的办法,至于外国人想要设立租界的事他倒不是没有考虑过对策,所以现在是不慌不忙,"租界的事情我是无能为力的,不过就这件事我倒有一个主意你看怎么样,我相信各位只是对连云港有兴趣而不是海州府,而连云港几乎是我一手建起来的,那里作为军港现在由两个机构来控制,一个是军队,另一个就是有老百姓选出来的乡会,在那里我说的话还是管点用的,如果我们把连云港建造成一座西方化的城市那么就不需要划定租界了。"

"西方化,那北京能同意吗?"

"城市是西方化的,但是事情仍然由中国人来做,比如说我们的乡规民约可以参照西方的法律来制定,维持治安的捕快可以参照西方的警察制度,当然司法体系也可以用陪审团,这一切只需要换个名字,而且面子上的人是中国人,那么我想还是可以瞒过北京的。"

一个完全西方化的城市,这个计划非常大,不过同时也非常诱人,对于当前的美国来说不管从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不占有优势,而一个完全开放的城市对于美国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至于英法对于这样的安排应当也会满意。实际上按照伯驾的理解只要李富贵在操作中稍加变动这座城市就可以被当作租界看待,或者最起码是个自由港,只不过他不肯说出来。“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如果能够成功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创举。”

“在连云港我会尽量的影响那里的老百姓,让他们对外国人更友好一些,不过我也希望外国人对中国人也要稍微尊重一些,其实就我所知很多冲突是由于误会造成的,您是位中国通了,我想请您便那么一个小册子就叫做《中国旅行必读》,多介绍一些中国人的风俗、禁忌,我这边也正好想弄一套涉外纪律出来,双方都退一步或许相处会融洽一些。”这个想法倒是突然在李富贵脑海中冒出来的,在一开始他就发现这个伯驾对中国的种种情况还是很了解的,后来当他才知道这个家伙已经在中国待了二十年了,这么说起来自己对此时中国的了解恐怕真得未必及得上他,既然有这样的外国人存在,那如何让洋人和华人互相了解倒可以和他探讨一下。

“这再好不过了,你们中国人实在太排外了,李将军,我这样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认为一个西方人在中国这种环境下向要做到友善实在太难了。”

“中国人排外固然有性格保守的原因,但是很多外国人在中国胡作非为也是事实,任何人受到侮辱会反抗也是很自然的。”

“可是我却认为很多外国人在中国胡作非为也是因为不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所至,就好像中国皇帝要英国的使节向其下跪,这对英国来说是很大的侮辱。我这次来中国还有一个修订‘望厦条约‘的使命,不过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到时还请李将军多加支持。”

“唉,外交上的事情我就差不上嘴了,北京的那帮老顽固们水火不进,我又是个老粗,他们绝对不会听我的,如果有机会担任谈判特使或许我还能说上话,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派我去谈判他们一定会认为有辱国体,这件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至于究竟是中国人排外造成外国人胡作非为还是外国人胡作非为才造成中国人排外的问题就落入了那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怪圈了,我们不要管这种情况是如何形成的了,现在的局面是我们陷入了恶性循环,必须把这个圆打破才行。”

“李将军,你的话很有建设性,很高兴能与您合作。”

“关于如何建立一个西方化的城市还需要伯驾先生帮忙,实际上我一直对美国的文化非常仰慕。”

这句话听得伯驾心花怒放,实际上他从来没想到美国的文化能够对李富贵产生吸引力,毕竟与欧洲诸强比起来美国还是显得非常落后,现在有机会以文化来渗透中国那绝对是意外的惊喜,看来这次抢先跑来见李富贵还真是没有白来,“这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李将军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我将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将军完成这次创举。”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们就先从法律开始吧,能不能请人把美国的法律翻译过来,关于法理方面的著作也要有一些,我觉得那些启蒙运动中的思想作为现代法律的源头当然也需要翻译过来,暂时就这些吧。”

李富贵的胃口让伯驾感到吃惊,当然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李将军竟然知道启蒙运动,而且听他的口气他对这些思想还非常了解。伯驾不禁想起以前的传教士关于中国统治者的描述,按照他们所说中国的最高统治者往往非常勤奋和聪明,看来这个李富贵应当也是属于这样一种人。“我会尽力的,不过在华美国人中能做这件事得不多,我会联系国内让他们配合的。”

“我在美国那边倒是有一些粗通双语还会写字的伙计,也可以让他们加入进来。”

“那是最好不过了,其实我这次来还带了一份礼物本来不知道将军会不会喜欢,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看到伯驾送的礼物是三本书,李富贵明白为什么伯驾会担心自己不喜欢了,毕竟像一个以不识字而著称的人送书很可能被人误认为是讥讽。

书名叫《博物新编》,虽然李富贵已经看到了不过他还是需要装一下糊涂,“这是一本什么书啊?”

“这是英国医生合信编辑的《博物新编》,现在已经被译成了汉文,主要讲的是西学里天文、气象、物理、动物等各个方面的学问,今年刚刚刊行。”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会让人读给我听的,如果写的真有道理的话我一定帮助它更广的流传。”

“很高兴你喜欢它,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不再打搅将军休息了,告辞。”

“也好,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陪先生各处看看。”

送走伯驾李富贵把博物新编翻了一下,让他很高兴的是书里一上来就写了许多化学方面的知识,在李富贵以往的学习中化学算是比较薄弱的,更何况化学的实验条件要求比较繁复,李富贵一直无法把自己的化学只是很好的整理出来,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底子就好办多了。不过阅读古代的化学书绝对可以考验一个人的神经,当李富贵终于琢磨出"水母气"、"淡气"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把他笑得前仰后合,就在李富贵在那里研究化学的时候,我却在思考把西方法律照搬到中国的后果,李富贵以前说过如果全盘西化可以成功他并不介意这么做,不过按照他的计算中国特色的力量非同小可,所以直接照搬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他现在所做的难道不是和他以前的想法自相矛盾吗?我打算仔细地把这个问题推敲一下,每次与他辩论总是失败,这次我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第二天的参观让这群人大开眼界,不过让李富贵有些奇怪的是伯驾和岳子达好像都有些心事,虽然嘴上也连连称赞,不过眼光都有些飘。

“李大人,早就听说您勇冠三军,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能带出这样的士兵绝对可以称得上名将了,我很想到大人的各处驻地去看一看,听说那些地方也是建设的非常出色,不知方便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在我的地盘上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李富贵对于华人传教士的态度一向很好,在他看来这些人绝对属于应该拉拢的对象,这个岳子达的性格好像有些闷,不过他给李富贵的第一印象不错,有时候偶尔露出一句倒也颇有见地。

当众人参观到战地医院的时候伯驾显出了很大的兴趣,在他看来这所医院绝对算得上高标准了,当然这里也有李富贵不少功劳。实际上伯驾今天开始参观的时候他就对富贵军表现出的精神面貌感到吃惊,他在中国已经呆了有二十多年了,中国军人的样子可见了不少,可像富贵军这样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幸好这样一支军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否则这次修约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不过李富贵显然不会公开和朝廷唱反调,那么清政府会不会因为手中有这样一支军队而态度强硬呢?这些问题让他有些头疼,不过他决定着一次还是先多作观察,毕竟这是他与李富贵的第一次会面,关于修约的事情还是让英国人来和李富贵谈更好一些,他们的底气要比自己壮的多。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伯驾被医院的运行管理给吸引住了,这所医院虽然小不过各方面都很正规,他甚至觉得这里有许多地方值得自己的博濟醫院借鉴。而此时李富贵的注意力却被远处小树林边一个漂亮的女护士给吸引了过去,实际上吸引他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这个女护士正在从事的活动。李富贵有点奇怪一个护士为什么在那里进行刺杀训练,看她端枪刺杀的动作十分的熟练,应该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练习了。李富贵让院长陪着伯驾他们继续参观,自己借着上茅房溜了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医院的院长李富贵知道,当时选他做这个职位就是因为他以前做过草头郎中,这位院长决不是一个会组织女兵演练作战技巧的人。

走近了一些之后李富贵认出了这个女护士,实际上富贵军中的女兵极少,这个梁蓉应当算是他们招收的头一个女兵,实际上这件事给了李富贵一个启示,他在北方的难民当中开始招募辅助兵种,其中有一些女兵作为护士就直接送到前线来了,因为护士是个全新的兵种,后方也没有人进行培训,所以不如送到前面来直接在战火中学习。

看到她练得如此专注李富贵咳嗽了一声,梁蓉见到李富贵露出了一丝慌张,"野战医院第二大队护士梁荣见过大人。"响亮而又清楚的声音,敬礼完毕梁蓉已经恢复了镇静。

还真是飒爽英姿五尺枪,李富贵从她手中接过那只用来练习刺杀的木枪,这玩意拿在手里分量不轻,"你们院长当年如果有你这样的刺杀水平,他恐怕就不会从一线战斗单位里给淘汰出来了。"

“是。”

“谁教你的。”

“那些伤兵。”

一个漂亮的护士当然很容易获得伤兵的帮助,李富贵记得这个女人有一段很离奇的身世,作为一个劳动人民却非常憎恨太平天国,看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真是胡闹,这是在破坏医院的正常秩序,让你在这里是照顾伤员的。”

“报告司令,今天下午我轮休,平时我也是只在休息时间练习,我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不信您可以去问院长。”

李富贵并不是真的像惩罚他,他对这个倔强的女孩也有些硬不起心肠,而且女人们如果真的都能像她这样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那些伤员已经可以教你刺杀了,我想他们的身体应当几经恢复得很好了,都有哪些人?我看应该让他们归队了。”

“里面有我。”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李富贵有些惊讶得回过头,能够瞒过他的耳目可能并不困难,可是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卫兵呢。刘仁辅站在他身后,而那两个卫兵也一脸惊讶的盯着他,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摸上来的。李富贵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卫队好像在这方面总是没什么长进,也怪自己,平时总是弄一些理论知识让他们学,搞得他们书卷气一天比一天重,想在可好居然让一个瘸子在大白天摸到身边都不知道。看来自己以后要克制一下这种好为人师的毛病,想想还真的可笑,自己对他们加以指点之后还喜欢布置作业让他们回去思考。“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听说你这次伤的可不轻,说到底有功夫还是不如有枪。”

“多谢司令惦记,好得差不多了,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在李富贵看来他这身伤可算不上好的差不多了,好几处绷带缠得还很厚实,“我看你还要在这医院里待上个把月,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是你教那就要教好。”

“是,保证完成任务。”刘仁辅对这个命令十分意外。

“你要是教得好我就组建一个女兵连让你当连长。”李富贵不再理会刘仁辅那僵硬的表情,转身继续他的视察去了。

这天晚上李富贵还在钻研他新得到的那本书,而我则很沮丧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缺乏分析与推理的能力,今天一整天我搅尽了脑汁还是没有从李富贵的计划中理出个头绪,所以只好直接问他了。“你真的觉得把外国的法律直接搬过来就可以了吗?他们能适合中国的国情吗,就算他们的法律体系比较先进,可是在目前这种环境下这一步会不会跨得太大?”

“直接照搬当然不行,不过你不用一用怎么能知道那些适合呢?而且法律条文只是表面的东西,我更关心的是他们背后所蕴含的法理,虽然我们各地的风俗不同,但是我们作为人所遵循的逻辑应当是相同的,但是法理是很抽象的东西,人们学习起来并不容易,通过已有条文来学习掌握应当是最好的方法,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构筑自己的法律体系了。这次只是试验,不管成败我们都会得到很多经验。至于这一步究竟是不是太大我倒有自己的考虑,你知道一个落后的社会未必能照搬先进的制度,不过我还从来没有听谁说过度的法制会影响社会发展的,实际上你把所有的国家拿出来比一比,那些发达国家各种制度不尽相同,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法制健全。我现在正在小范围的试验民主,至于自由的呼声应当由民众自己提出,可是法制绝对是越早进行越好,虽然健全的法制也有它的成本,不过他的效益也是立竿见影,我有个感觉它将成为我们构建新社会的基石。”

“就算是这样,可是完全用外国的法律会伤害民族的自尊的,五千年的华夏文明,我们完全可以参照西方法律来学习法理,而不是这样直接就把它们投入使用。”

“伤害自尊?有这个可能,不过应该也不会比接受治外法权更让人屈辱吧。至于我们自己仅仅通过学术上的研究就能弄出一套法律体系出来,我对此表示怀疑,你太高看我们的能力了,你觉得我们离开的那个世界中国的法律体系建设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难说出口,在我看来那时的法律似乎还不是很健全。

“差强人意啊,不但有大片的空白,而且已有的法律也往往跟不上形势的发展,而且许多问题在我看来从出发点上就错了,可是那套法律体系是我们成千上万的法律工作者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建立的,我们两个人对法律究竟懂多少?我们又有几个二十几年?”

李富贵的计算总是让人丧气可是却很难反驳,“如果用你这种方法要用多少年呢?”

“这可就说不准了,不过结合兵家思想,再避开我们前世中他们在指导思想上所犯的错误,有个十几年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你说的那个指导思想上的错误指的是什么?”就我所知里富贵对法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所以听到他能发现以往法律有指导思想上的错误我多少有些吃惊。

“哦,那个啊,还是要从利益出发,我在回想前世的时候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我们的经济虽然越来越好,可是人民的道德水准却好像一直在走下坡路,头十年这种现象我还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以前生活在一个专政的年代,人们的觉悟处于一个虚高的位置,突然得到自由自然会降下了,可是二十几年似乎太长了一些,按说逐步健全的法制应当会起到约束作用。经过反复思考我发现这种现象的出现可能与我们法律体系中的一条指导思想有关,准确地说在很多时候我们的法律在鼓励人们违反它。”

“这从何说起?”

“我们的法律仍然遵从儒家人性本善的观点,基本上是以赔偿为准则的,而实际上法律应当遵从法家人性本恶的观点,以惩罚为准则。”

“秦朝那种严酷的法律是我们效仿的对象吗?不太合适吧?”

“其实看过西方名著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代西方的法律也非常残酷,比起秦朝可能是还差一点,不过比起清朝那绝对要厉害得多,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执行法律的目的是惩罚。”

“我倒觉得我们的法律更有人情味。”

“法律要的不是人情味,法律可能是最需要从利益角度上考量的,实际上这种赔偿制度的一大弊端就是轻微的罪行几乎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尤其是民事上的纠纷,告状首先得不到什么好处,其次诉讼还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这就造成了人们的道德水平处在一种不稳平衡下,人们的意志稍有不坚定就会发现得到了实惠,那还有谁能制止他们向下滑呢?举个例子吧,就好像借钱不还,这个问题似乎一直在困扰着改革后的中国人,实际上中国人的传统是不喜欢借钱的,更不要说是借了不还。可是如果仔细分析这种行为的利益得失就会发现赖账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有着非常坚实的物质基础,要帐的如果上法院打官司就算打赢了赖账的人也不过是被责令归还欠款外加利息,或许还要损失一点诉讼费,因为实际上赖账者并没有造成损失所以这样违法的成本极小,回想起来每年到年底的时候媒体上总要报道拖欠民工工资的事情,大家也都在谴责那些无良的老板,可是如果从利益得失的角度上一看的话,那些不拖欠工资的老板可以说比拾金不昧者还要高尚。他们本可以把那些人的工资扣住,不用多,扣住一千人半年的工资那就是好几百万,得到的利益不可谓不大,而他们所担负的风险呢?最严重的不过是等一两年后把这些钱还给那些还没有饿死的可怜人们,如果按投资年收益百分之十算就算他还支付了那些工资的利息最后也应当有差不多一百万的好处,这还是最坏的情况,大多数时候应当处于这两者之间,试想一下有谁拣了钱眯起来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而且一点危险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用惩罚性赔偿来制止轻微犯罪。”

“从整个社会的角度上看,犯罪变得无利可图,那么这个社会应当就会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就说贪污吧,当然是有利可图他们才会去做的啊?”

"你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总体上,如果我们把贪官作为一个整体,清官也作为一个整体,我们把这两个整体的得与失都计算出来。这里面清官的好算,贪官的复杂一些,需要考虑贪污的总量、被查处的概率、惩罚的强度等等。算出总量之后除以人数就得到了平均的得与失,如果在这个计算中清官所得到的平均利益比贪官大,那么我们就可以用这样一个公式来教育官员安分守己。"

“说得容易,你怎么能得到贪官的那些数据,就这个被查处的概率你就根本得不到,你只能得到被逮捕的贪官数量,可是你到哪里去弄总数呢?”

“这个是有点头疼,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当年我们可以搞人口普查、经济普查,我大概可以通过类似的办法来获得数据。”

“哈哈哈哈”如果我能控制身体的话现在一定已经笑出了眼泪,“贪官普查?你可真逗,亏你想得出。”

李富贵也被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说了这是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实际上应该叫犯罪普查,说普查也不对,可以叫抽查,我想用卧底来得到一个小范围的比例,多抽查几处也就能得到一个大概的数字了。”

“还是不对啊,卧底得到的仍然是被抓到的贪官哪?你想它既然已经被你的卧底查出来了,自然要被送上法庭,那这个数字又不客观了。”

“客观很重要,做普查的卧底与司法没有关系,他们只负责收集数字,不向司法机关检举。”

“这样啊,我还是觉得这个想法太古怪。”

“我也说了这个想法还不太成熟,而且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完善它,毕竟咱们现在用的还是大清律,法制社会的到来还早得很哪。”

第二天岳子达就拜别李富贵到北方去游历去了,行色之匆匆倒让李富贵有些意外,作为一个传教士对自己的军营多少应该有一些兴趣吧?伯驾则又跑到战地医院里帮忙去了,这个家伙在外科上的造诣的确不简单,彼得对他的医术就相当推崇,不过在李富贵看来一个公使对行医有如此的热忱倒是真有些奇怪。既然伯驾不用他陪同李富贵也乐得轻松,对他来说今天将会相当的忙碌,魏无极从上海带了一大摞文件在晌午的时候赶到了军营。

早在李富贵视察黄河灾区的时候他就计划好今年从秋天开始将在淮河流域实施积极的货币政策,就是说拿出更多的钱进行投资,不过具体如何实施就需要手下人去干了,所以魏无极就开始负责准备淮河大开发的计划书,对于这份计划书李富贵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现在究竟能动用多少钱。

“两百万两,不错不错,老魏,够厉害的,竟然能调动这么多的现钱。”

"也不完全是现钱,我们对大人的想法作了一个分析,目前在淮河流域投资的确正是时候,今年我们生产的产品一直是供销两旺,尤其是在国内现在其他地方的商家受制于乱世根本没有办法与我们相比,而对我们来说不管是东西还是南北的商道都基本上保持了畅通,我们的货在长江上都可以通行。大家都觉得现在可以扩大生产,那些灾民又可以提供大量廉价的工人,所以您看这里,"说着魏无极从那一堆文件中翻出一页,“我们打算把这上面列出的几个产业出售,这几处的利润不是很大。”

李富贵扫了一眼清单,上面罗列的多数是一比较传统的产业,甚至还有两处地产,也不知道最初是谁把它拿出来抵充股本的,“你么能这么想那实在太好了,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发挥它的威力,就按照这个计划做吧,能帮这些灾民渡过今年冬天我就可以放心了。”

“这个,大人,虽然我们这个计划的总额很大,但是时间跨度需要整整一年,钱也是分批到位的,毕竟这么一大笔钱必须慢慢筹措,所以今年冬天还不能完全发挥作用。而且就算这些钱全部都到了恐怕也不够,我算过,这笔钱算到每个人头上一个人只能摊到一两多一点,而且这本钱还不能动,只能通过生利来顺带着拉他们一把,这个作用实在是有限。”

这番话让李富贵冷静了一些,不过他仍然对这个计划抱有信心,因为原先李富贵根本没有想到仅仅从自己手里就能筹措出这样一大笔钱,当时让上海做计划的时候也只是抱着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可是现在就不同了,不管实施上还有多少困难但是两百万两白银的底子打在这里,剩下的事情就要好办多了。“你觉得把钱投到淮河两岸能赚钱?”

"这个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两年淮河周围的发展还是很不错的,有不少人从商从工开矿之后都赚了钱。金先生还有一个建议,他说如果达认真的下决心大力发展工业的话,那么股市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不过也应当能勉强启动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在李富贵的脑海里股市有着双重身份,按照书面上的观点股市似乎是企业孵化器,这个功能当然让他很感兴趣,不过从感性上说李富贵总有一种错觉,认为股市就是他用来装钱的大麻袋,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接过魏无极递上来的一页材料,这是查理.金写的一份计划书,其中大部分李富贵看不出什么玄机,扫了一眼上面列出的手里可以上市的几家公司,李富贵点了点头,“很好,可以按这上面写的开始准备,可是这个东西弄的再快今年也是没戏了。现在还是要着眼于眼前,只要投资能赚到钱那就好办了,在这个前提下我倒是不介意用一些手段。咱们除了自己要投资以外还要把别人的钱也拉过来,首先就是河南山东,他们那里闹捻子,只要我们保护他们的安全,我相信他们肯定愿意南下置办一些产业留条后路,不过河南山东都穷,这一发水灾再闹捻军就更糟了,还是浙江好啊,让我想想怎么把他们也拉过来。”

“咱们集团里浙江人很多,可以让他们做做宣传,拉一些投资来。”

“宣传是有必要,但是你这样宣传不好,那样的话容易让他们产生疑心,咱们大清的商人一方面喜欢巴解官员,另一方面又总是防着官员。必须要他们求着我们让他们投资,用利润引诱他们来。我已经有主意了,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洋人那里应当也能再挖一挖,你看这样行不行,洋人不是要铁路沿线的矿藏吗?你回去跟他们透露一点内部消息,就说铁路虽然还没修好,但是建设矿山的前期工作必须开始进行了,否则到时候火车一跑朝廷又要啰嗦,而且现在工人的价钱特别低,人手又足,记住只能私下里告诉一些和我们关系比较好的家伙。”

“这个我明白。”

送走了魏无极李富贵立刻开始忙碌起来,第二天富贵军沿江的炮台击沉了一艘太平军的军船,从飘到岸上的尸体身上发现了一封石达开写给杨秀清的信,信上报告说西征大军已经做好回师的准备,同时石达开还非常赞同杨秀清的那个先攻取防守较薄弱的浙江的计划,而对李富贵控制的苏北和皖北仍然以牵制为主。这样重要的军情自然被立刻上报北京,闽浙总督和浙江巡抚那里自然也送了一份复件。而谣言永远传得比这公文还要快,就在闽浙总督王懿德收到公文的前两天他已经听说长毛十万大军杀奔杭州的消息,坊间的传说那真是活灵活现,这让王懿德想不相信都不行。以前由于有江南大营挡在前面,浙江方面的压力似乎还不是很大,可是这次如果长毛是来真的,由石逆指挥的十万大军,只怕向荣也抵挡不住吧,王懿德现在也已经动起了富贵军的脑子,“若是能有一支富贵军镇守在杭州那就太好了,不过这个李富贵可是有名的贪婪成性,而且最近他周边的形势也很严峻,想请动他这一大笔协饷可叫我到哪里去凑。这帮长毛那里不好去非要到我这里来,真是倒霉。这个闽浙总督一点油水都没有,这钱的事还是让何桂清自己去想办法,怎么说他这个浙江巡抚这次也是首当其冲,他不出钱谁出钱?”

与此同时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已经开始有抽逃资金的迹象,大家也开始或多或少的发现苏北和皖北所蕴含的机会,通过小道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淮河流域可能很快会有一些对商人有利的政策,大家对此都很关注,在这个乱世里能找到一片净土可不容易。李富贵对这个局面非常满意,当然他还不知道浙江的那些地方官正在绞尽脑汁的计划如何给他送银子,要不然李富贵可能就不仅仅是满意了。

战局随着江浦的陷落战场的天平开始慢慢向着富贵军一方倾斜,不管是太平军还是富贵军在这座城市都流了太多的血,南京终于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压力停止了向江浦输送援兵,在他们看来这座残破的城市已经无法继续给守城的士兵提供多少庇护,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与富贵军硬拼实在不划算,而且如果南京的守军再削弱下去城防可能就会出问题。杨秀清现在对江北的几员大将非常不满,在他原先的计划里江北的反击就算不能击退李富贵,起码也可以把战局稳定下来,可是现在那些家伙被李富贵的一支游击就弄得焦头烂额。

“难道离了石达开就真没有人能对付李富贵吗。”实际上早就有人提过调石达开回来作战,大家对这位翼王殿下的战绩都抱有极大的信心,这次湘军几乎全灭更是造成了一种石达开与李富贵一西一东强者对峙的局面。他们之间的碰撞让所有人都满怀期待。杨秀清却并不愿意在这时让石达开东归,起码不愿意在这样一个不利的局面下调他回来,那样会让大家以为是翼王挽救了天京。另外一个阻止石达开东归的原因就是长沙异乎寻常的难打,这个湘军盘踞的老巢的确不是其他地方可以相比的,太平军在这座城下出尽了法宝可还是碰了个头破血流,等到西征军打下长沙再回师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是李富贵封锁了长江,这对南京来说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对南京这样一个大城市每日的消耗非常大,更何况它还是天国的首都,长江被人钳制绝对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最近城中食物的配给就再一次减少,杨秀清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应付北面的进攻,不过令人感到放心的是似乎李富贵的力量也就到此为止了,看来他这次的锐气也已经耗尽了,虽然他的确占到了上风,但是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还真是看不懂他,不过这次是愚蠢得让人看不懂,他这次下这么大的力气难道就是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标吗?”事实上杨秀清虽然从来不会说出来,但是他的心里的确一直害怕李富贵耍了什么花招,他手中的预备力量实在是不多,很难应付什么突发事件,但是现在富贵军明显的露出了疲态,应该已经无法作出什么惊人之举了,而没有这股力量的配合杨秀清绝不相信李富贵单凭潜伏的力量就能翻天。

“或许是我高估他了,说不定这个家伙根本就没什么战略眼光,只是会直来直去的打硬仗,可是上次的镇扬大战又是怎么一回事,那次的用兵手法真可以说得上是鬼神莫测。究竟是天才还是白痴就看下面他怎么打了,在这种局势下,他真的还能有什么我算不出的杀招吗?若是李富贵真的转入防御,那时倒可以调达开回来了”杨秀清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继续为这件事烦恼,反正他已经作了他所认为的最万全的准备。

对于最后富贵军究竟是如何攻克江浦的李富贵也有点弄不清楚,这座鏖战了多日的城市突然之间就被攻陷了,这让进攻方的所有人都有些诧异,正如杨秀清所知道的富贵军的确在这场攻城战中消耗掉了锐气,而且也消耗掉了大量的弹药,这种攻城的方式让江北大营的那帮清军看的是羡慕不已,在他们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像这样的打法任何人都可以攻克那些险关坚城。不过李富贵可是知道这种攻城的打法不可以长期坚持下去,江浦的陷落让他长出了一口气,这场战争他已经打够了,命令部队从新构筑工事准备转入防御作战,西面的防线也被大大加强,做好这一切之后李富贵把林雨长招了回来,现在对峙的局面已经形成,他可不想太快的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平衡破坏掉。

“为什么调我回来,你都不知道我这次打得有多过瘾。”

“上的山多终遇虎,见好就收吧,长毛本来摆出了一个进攻的阵势,你在里面一搅合自然是游刃有余,可是现在就不同了,他们可都盯着你呢。”

“那又怎么样,他们后来不是想对付我吗,不还是跟在我后面吃灰,我看这三个家伙也没什么了不起,亏你当年还把他们列在八不打上面。”

“这倒也不能说他们没用,他们用的仍然是传统的据点式防守,可是在炸药面前这种防御方法已经不再适合了,其实当年长毛流动作战的时候咱们大清的军队也始终面对这样的难题。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目前战局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们没有必要再过多的冒险,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只是要给长毛足够的压力,拉曾国藩他们一把。”

“要我说啊,湘军那帮饭桶救不救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可不要小瞧那些湖南佬,他们的韧性可是天下少有,你不要看到他们最近总吃败仗就瞧不起他们,其实书生领兵一开始当然会有些磕磕碰碰,但是只要他们熟悉了军旅有了实际的经验,还是很厉害的,加以时日我觉得长毛的这帮人不是那些湖南佬的对手。”

“这我倒没想到。”

“这个世上有几个是生下来就会打仗的,不都是慢慢练出来的吗,”说到这里李富贵想起了自己以前打游戏的时候练级所得到的乐趣,“曾国藩、左宗棠他们都还有成长的空间。”

“你这么说也蛮有道理的,长毛的经验的却比那帮湖南佬要多。”

“好了,不说湖南人了,反正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们究竟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的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回事,干吗跟教堂过不去,那头狗熊可是来信跟我投诉了,他马上还要跑来亲自抗议。”

“教堂包庇长毛的探子,你知道我的部队若是被敌人抓住了行踪那可是非常危险的,何况在前线长毛也不是很守规矩,他们有时候也到教堂里抓我们的人。”

李富贵知道林雨长说的是实情,但是他没有把所有的实情都说出来,在富贵军中除了海军之外就属林雨长的部下军纪不好,这次打的又是破袭战,恐怕是没有很好的约束下面那些当兵的。“老弟啊,治军要严,军队如果丧失了纪律,那还有什么凝聚力,你说说有哪个将领能带着一群军纪散漫的士兵打胜仗的。”

“那可不一定,李广就治军简易,行军都没有严格的编制、队列和阵势。常找靠近水源的草地驻扎。士兵更是人人自便,晚上不打更巡逻自卫,不也立下赫赫战功。”

这倒让李富贵一时语塞,若林雨长的偶像是李广的话那还真不好办了,不过李富贵对于压制个性来获得战斗力的做法一直有些抵触,林雨长要是真的想做李广也挺有意思的,“唉,飞将军的下场可不太好啊,你回去多少要约束他们一下,宪兵现在可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弄大了最后让我亲自来管的话就不好了。”

“其实他们也没有奸淫掳掠,犯的大多是一些小事,我看也没什么。”

“军队纪律无小事,你要是觉得自己管不住那帮兔崽子,我就把你调到参谋部去,怎么样。”

“别,别,去那个死人部还不得把我闷出个好歹来,我管他们还不行吗。”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把你送去锻炼锻炼,顺便学习一些先进的军事思想,在那里有几个小参谋已经可以翻译色目人的军事著作了,可惜他们没有实战经验,你去帮帮他们正合适。”

“我错了还不行吗,再怎么说我这次也立了不小的功劳,你总不能为这点小事就这样整我吧。”

“好吧,这事以后再说,咱们先把那头狗熊给糊弄过去。”

虽然冈萨雷斯这次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与他的见面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热烈,他恨不得把李富贵抱起来,李富贵挣脱出他的怀抱之后把彼得介绍给冈萨雷斯,“彼得,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还在南美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天的中国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局面全都是你的功劳。”

虽然李富贵知道他说的是传教的事,不过这话听起来还是很刺耳,也不知道今天的中国究竟有什么好局面。

“李,我听说你身边最近总是跟着一个和尚,有没有这回事?”冈萨雷斯讲话一向直来直去,这句话兴师问罪的意思实在是很明显。

对于林雨长在战场上的行为李富贵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可是冈萨雷斯却突然着这件事上发难倒是让他始料不及,想要否认已经是绝无可能了,轮空就站在他身后。“这个嘛,是有这么回事,我来给主教大人介绍,这位是轮空大师。”

冈萨雷斯倨傲的点了一下下巴,和尚的礼数倒是很全,不过也没有说话,“李,我们在任何时候都要坚守对主虔诚的信仰,决不可以受到那些异教徒的引诱,你知道吗?”

这语气听起来不太客气,李富贵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若是自己显得太过软弱肯定会给自己的形象带来不好的影响。

“主教大人,李将军的天主的虔诚是绝对无可置疑的,”彼得赶忙上来打圆场,“这位大师待在李大人的军营里有他特殊的原因,绝对和传教没有关系。”

“原来如此,那实在太好了,我就知道李将军的信仰是非常坚定的。”

听到这话李富贵也只好苦笑一下把他们往里面让,在到中军的这段路上冈萨雷斯操起拉丁语询问彼得,“你真的有把握那个和尚不会影响李吗?”

“应该没有问题,我和李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可以说理对任何一种肉类都非常感兴趣,他实在不太可能成为一个佛教徒,这个和尚属于中国的一个特有的职业——武僧,他在这里只是保护李的个人安全。”

“武僧?”冈萨雷斯毕竟才到中国不久,还没有听说过少林寺的名声。

“武僧就是,有很强大战斗力的和尚。”彼得对自己的解释颇为满意。

冈萨雷斯想了一下,在他的经历中好像没有这一类人存在,“就像十字军?”

“不一样,这些和尚有一些很神奇的本领,我就看到他又一次用他的手把一块石头劈碎,那是一种东方人称为功夫的技能,在传说中这种技能十分神奇,好像还可以用头去撞石碑,把宝剑吞到肚子里。”彼得适时的卖弄了一下自己广博的中国知识。

“上帝啊,有这等事。”

“不过他们似乎更注重自己的修炼,您多住两天就会发现,这个和尚不但对宣扬佛教毫无兴趣,甚至他本身看起来都不像佛教徒。”

“是吗?”冈萨雷斯又打量了轮空一番,“要我看他这个和尚的样子还是很不错的。”

“您现在只是看到了表面,多住几天就知道了,他一顿饭吃的肉可不比您少。”

“哦,原来如此,我一直都认为我们的戒律中不禁肉食绝对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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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当天晚上冈萨雷斯把富贵军最近所做的暴行列了出来,李富贵虽然已经早有准备可还是吃了一惊,这件事还真不是像林雨长所说得那样不值一提,看来这小子一路烧杀过去可能有点收不住,回头还得熊他一顿,“主教大人,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深表遗憾,我相信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可是您也知道,这毕竟是战场,我的手下也不全是基督徒,在错综复杂的战场上这样的事将来恐怕仍然很难避免,不过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彻查此事。”

“我也知道这是不能全怪你,不过袭击教堂无论如何都是不可容忍的,我打算在你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就算不是基督徒也必须对基督有着起码的尊重。”

“这样啊,这样也行,不过我的前线指挥官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教堂实际上还庇护了太平军。”

“这事的确有,不过如果富贵军进入教堂也会受到庇护。”

“嗯,看起来好像很公平,不过富贵军总是打胜仗根本不需要这种庇护。”

“天主面前所有的基督徒都是平等的,如果提供庇护当然不能分别对待。”

“这就难办了,那些小子们杀红眼的时候那就是哪里有长毛就往哪里打。”

“李,你一定要好好约束你的手下。”

“如果进入教堂的长毛能放下手中的武器,或许会让他们冷静一些,否则真的很难约束,您想想长毛拿着武器进了教堂就受庇护,一跨出门槛就又变成战斗人员,你让我怎么向手下解释。”

“放下武器又怎么样,你看这里,这些太平军就是放下武器后被你的手下给杀掉的。”

林雨长这次的行动比较特殊,所以他对待俘虏的态度自然也和以前的政策不同,“这个嘛,这个总有意外,只要总体上能减少冲突就是好事。”

“好吧,教堂里庇护的人还拿着武器的确不太合适,就按你说的办。”

***

稳定下来的战线让交战的双方都出了一口气,这种硬拼硬的打法两边都有点招架不住,杨秀清看到李富贵真的如他所料开始转入防守不觉大喜过望,自认为摸透了李富贵底细的他已经决心集中力量来解决东面的困局了,至于龟缩在长沙的湘军已经被东王殿下忽略不计了,毕竟这支军队自成立以来在太平军面前一直被压着打,现在更是元气大伤。而李富贵的心思现在也不再战场上了,这个星期天冈萨雷斯在军营里举行了一个规模宏大的弥撒,看着他们把军营弄得乌烟瘴气李富贵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看着冈萨雷斯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他还找不出什么反对的借口。李富贵已经打算把这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就回淮阴,让林雨长去对付这头狗熊,到时候给他踢踢皮球打打太极什么的,林雨长虽然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不过他毕竟是一个中国人,对付冈萨雷斯应当没有问题,反过来说如果他真的对付不了的话,或许自己以前对冈萨雷斯的怀疑就可以证实了。

李富贵每次想要动身去哪里是往往是带上警卫营抬脚就走,这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同样他也很少通知目的地的人员准备接待,这次也不例外,召集高级将领作了一些简单的部署之后李富贵当天就带着他的警卫们扬尘而去。到达淮阴之后李富贵立刻把几个要害部门视察了一番,看到的情况还是让他十分满意的,工作人员精神饱满,事情的处理也相当有效率。既然公事看起来没什么可担心的,李富贵就打算回家去给老婆一个惊喜,这两个月的军旅生活确实让李富贵感到一丝疲倦,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好好养一养精神,谁知道石达开什么时候回来,他要是一回来自己肯定又没安稳日子过了。

看到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就能到家了,李富贵情不自禁的给马加了一鞭子,到了大门口他才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太正常,自己的府门平时总有几个卫兵把守,可是今天却是空空荡荡的,一直到他下了马进了大门门房才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

“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一些都很好。”门房李安看出了李富贵的疑虑,赶忙报个平安。

“一切都好?那人都哪里去了?”

“太太找了人来讲课,大家都去听课去了。”

这实在太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了,才两个月不见赵婉儿的进步竟然会有这么大,她怎么突然对普及教育这么感兴趣,看来这一切都是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的经过潜移默化改变过来的。

“他们在什么地方讲课?”李富贵十分高兴,语气也大为和缓。

“回大人,就在西跨院您的会议室。”

“对,那个地方大,正合适讲课。好了,没你事了,我自己进去。”

走过一重院子李富贵就听见了前方传来的那种高亢甚至有些尖利的声音,李富贵估算了一下距离发现这位老师的中气非常足,这里离讲课的地方起码还有七十米,中间应该还隔了几道院墙。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传来,让李富贵又是一阵惊喜,看来讲课非常受欢迎啊,他不禁开始猜测起讲授的内容起来,要说这新学内容李富贵都知道一些,他实在想不出有哪一门课程讲给这些门房、丫环、老妈子听能得到这样的热烈反响。

到了西跨院的门口李富贵停下脚步,他决定悄悄地旁听一下,对这位教育大师他实在很好奇。

“我们知道在老的生活方式里我们总是把剩余的钱攒下来,拿来压箱子底,辛辛苦苦的一辈子又能攒下多少钱?这样攒钱就能发财吗?不能。就算你们最后能攒下一笔小小的财富,可是您们的一生也在困苦中消磨得差不多了,攒下那么点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站在门口的李富贵听到这段话不觉大为奇怪,这位老师讲的竟然是金融,虽然李富贵也曾经和查理一起写过一些有关金融方面的东西,不过他记得这些内容只是在商界的高层进行过讲授,怎么会有人跑来向这些佣人们宣讲这方面的知识,而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听得入迷?李富贵完全被搞糊涂了。

“这样的生活方式早就已经落伍了,我们今天在这里讲的就是一种新的生活理念,我们既要过好日子还要发财,而且要发大财,我们要在十年甚至五年内就赚到以前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我们一边消费一边赚钱,我们用的都是最新最好的产品,而且用得越多就赚得越多,是不是啊?”

“是。”紧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种不祥的感觉升上了李富贵的心头,这个人讲的话听起来非常耳熟,李富贵知道这些话里起码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最先讲出来的,但是究竟是在什么场合下讲的他记不太清了。

“鲸油香皂是我们商号最先研制的高科技产品,它的原料来自海洋的霸主——深海巨鲸,夫人就曾经在海州看到过被捕获的鲸鱼,他们雄霸大海,高踞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浑身上下都凝结着海洋的精华,经常用它洗澡的话可以美白肌肤、保养水分,青春永驻。”

李富贵终于知道这些家伙聚在一起是在干什么了,从他把传销放出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东西威力无比,不过李富贵还是没想到有一天传销竟然会扫到自己的家里,此时的李富贵是在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李富贵带着怒气走进会议室,这时应当是他拿出点威严的时候了,他可不希望自己身边都是一些做传销的,那样的话烦也被烦死了。当他看到讲台上的那个人时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如果自己的脑子没有出问题的话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应当是厨房里的吴妈,难道刚才就是她满嘴的高科技、食物链?自己一开始竟然被一个厨娘给唬住了。

会议室中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大人正处于暴走的边缘,看到李富贵进来众人都急忙站起来给他行礼,赵婉儿则立刻发现李富贵的脸色不对,但是她又看不出李富贵这种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在她的记忆中当年她爷爷中风的样子于此时的李富贵倒是有点像。

“老爷,老爷。”赵婉儿试着推了李富贵两下,李富贵才算把一口长气吐出来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老爷,你究竟怎么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不知为什么,我刚才突然特想抽自己两巴掌。”

“你这人也真是的,好好的干吗想抽自己。”赵婉儿也笑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们请吴妈给我们讲新经济呢,老爷你可真应该听听,吴妈讲得可好了。”

“噢?这倒是真没想到,今天我有些累了,改日有空还真要向吴妈请教。”

众人散去之后李富贵就问起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实际上就算他不问赵婉儿也急着要告诉他,原来吴妈在外面参加了一个传销组织,回来呢就开始发展自己的下线,赵婉儿知道以后就把吴妈叫来查问一下,这吴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就把工作做到了太太头上。赵婉儿平时虽然疯疯癫癫,但是作为一个主妇她持家的能力并不差,这一点与赵夫人从小的严格教育是分不开的,只不过嫁到李家之后,李富贵对于这个老婆采取完全放任的态度才使她一直被压抑的个性猛烈的反弹,也就遮住了身上的才能。

所以听了吴妈对于传销的介绍之后,赵婉儿立刻意识到这种销售方式具有极大的威力,而她对李富贵的生意也多少知道一些,在她看来采用这样的销售方法无疑能给李富贵带来很大的帮助,所以立刻就在家里做起了实验。

“你真的相信做传销能发大财吗?”

“那当然,用这种方法卖东西怎么会不赚钱。”

“那赚的又是谁的钱呢?”

“当然是那些底层的钱,越是顶层越能赚大钱。”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顶层呢?”

“我可以重新发起一个,他们这个组织的主要成员都是一些虽然有两个钱但是也不算很富裕的人,而官场上老爷、太太们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发展,可是我就可以,这两江地面上有谁不给你几分面子,我在北京还有不少小姐妹,要是都发展起来那才叫利害呢。”

这话说得李富贵的心活了起来,从一开始他设计传销的时候,市场目标就定位在小市民的身上,如果按照赵婉儿的说法开发高端市场即带动社会风气又能大捞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有一个问题我弄不好,”赵婉儿说着皱起了眉头,“虽然我已经知道如何发展下线了,可是最高层如何操作,我还是不会,吴妈的那个组织挺复杂的,我查来查去也只能找到钻石一级的销售,再上面的就联系不上了。”

那些总代理我倒是都认得,李富贵心里在想,不过真的让自己的老婆去玩传销吗?那些搞传销的一个比一个惹人厌,不过抛开感情上的因素不谈,传销也有它自身存在的价值,就好像李富贵也很讨厌卖保险的,但是对于一个社会来讲,保险业绝对是一个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不可或缺的存在。

“既然你想做,我倒是知道一个最高代理,如果找到他的话,你有什么打算呢?”

“嗯,我要重新开一家商号,这些产品也需要重新设计,像这个鲸油香皂倒还可以保留,不过要从新包装,至于那些什么蜂窝煤炉子什么的就不能拿来卖了。总的来说要卖一些高档、时尚、别的地方没有的产品。那个总代理负责生产,我负责销售,你看怎么样?”听了赵婉儿的这一番完全由新名词组成的言论李富贵对传销的力量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影响竟然还不如一个多月的传销培训。

“我看没问题。”

“你说他会同意吗?要是他把我当作他的下线我绝对不干。”

“怎么会呢?咱们最多和他进行分成,他怎么敢把你当下线。”李富贵心里暗暗偷笑。说到新产品李富贵不觉灵机一动,保险不就是一个新产品吗?“我有一个想法,或许会有市场,我们可以在官员中卖保险。”

“什么是保险?”

“保险就是一种保障,比如说失业保险吧,一个官员在有缺的时候拿出钱来购买失业保险,等到开缺以后每个月就可以获得失业金,这样就可以帮助他渡过难关。”

“这和他自己把钱存起来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自己存钱毕竟有限,而且有时候获罪抄家,你存的钱一分都剩不下,可是保险就不一样了,由于是聚众保障,所以这种制度对于那些比较倒霉的人有利,你想啊,如果一个人官运亨通总是有缺,他就总是交钱,是不是。”

“那那些官运好的就不会买了。”

“可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官运会一直好下去呢?宦海无常,在他们得势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太看重买保险的那点钱。”

“这倒也是,不过实际上这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实际上他们并不是真地得到了好处。”

“不能这么说,这就好像是在赌博,我们知道做官总的来说是一个能赚钱的行当,相对于赌徒来说就是这个赌徒或者运气好或者技巧高,反正他十把里面能赢个七、八次,如果他把自己身上的钱分成十分,每次只压十分之一,一晚上赌下来他肯定能赢不少钱,可是如果他每次都把身上的钱全压上,那么最后的结局绝对是输的清洁溜溜的回家。”

赵婉儿想了一下问道:“的确是这样,不过这和保险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你要知道,在天地之间的这个大赌局里,下多少筹码往往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保险的作用就是让人们能够自己藏那么一点点,也就是说有了翻本的机会。”

“我懂了,老公,你还真聪明,难怪我娘总是夸你。”

奇怪了,那个老太太什么时候夸过自己,不过李富贵对于自己想出保险这个主意还是非常自豪的,想象一下如果下层官员的保单都捏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倒台呢?只怕会拚了命的反对吧,这个助力可不小啊,更何况保险业的聚财的能力好像也是非常强大的。

“不过,有缺的交多少,没缺的赔多少呢?要是弄得不好我们最后赔了钱怎么办?”

“这个好算,缺有多少,官有多少,每年算一次,一除比例不就出来了,再把咱们的利润算进去,再加上付给上家的提成不就行了。”

“对啊,你刚才那失业保险举例子,肯定还有其他的保险,都说出来听听。”

李富贵不知道赵婉儿怎么一下子就对商业这么感兴趣,不过这样总好过整天想着那些骗人的传销宣传要好些吧,“当然还有了,比如养老保险、人身保险什么的,回头我写一份给你吧,今天我大老远回来,咱们又是两个多月没见了,竟说这些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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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经过一夜的温存李富贵已经把昨天关于传销的不快丢到脑后去了,只要加以一定的限制他们喜欢玩就让他们玩一玩好了,虽然说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不过他们毕竟开始接受新思想了。当李富贵正在享用他两个月来第一次可以称得上美味的早餐时,门房李安进来禀报周光卓周老爷求见,李富贵点了点头李安就挑起门帘请周光卓进来。周光卓这时十分的纳闷,今天他到李府的大门上刚说明了来意门房就领着他进了宅子,早已准备好的门包没有塞上去也就罢了,毕竟第一次见李大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位大人对于手下贪污非常憎恨,可是门房根本就不通报直接就领他进去这就让他难以理解了,自己对于这个李宅当然不能算是熟客,而自己的身份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幕友,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实际上在李府扩建之后李富贵就给底下人定了一个规矩,如果是自己人来了直接带到李富贵的房门外再禀报,之所以定下这样的规矩完全是从效率上考虑的,李富贵并不介意让那些公事或者官员多等一阵子,可是手底下人来找他那肯定是有事要办,浪费他们的时间那就是浪费李富贵自己的时间,没想到这个规矩倒是让周光卓受宠若惊。

看到周光卓进来李富贵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的一张凳子,“光卓,这么早,有事吗?来,坐下说。给周老爷盛碗稀饭,尝尝这个汤包,这可是我老婆的手艺。”

周光卓看着面前的早饭真有点百感交集,相校起来自己到有点像小人了。“本来学生也不敢这么早来打扰大人吃饭,只是学生没想到大人的门槛这么好进,而且也没有别人等着接见,所以才唐突了。”

“没关系,这样边吃边聊不是也很好吗?你尝尝那个包子,味道很不错的。”

周光卓没有动那个包子而是好像下定决心了似的坐直了身子,“学生这次来,实在是有事要禀报大人。”

“你说,我听着呢。”

“学生有一个办法能解决大人的一块心病,想要卖给大人。”

“哦?你想卖多少钱呢?”

“一千两。”话说出来以后周光卓感到一身的轻松,同时他在等着李富贵勃然大怒。

李富贵抬头看着周光卓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中不觉好笑,看来这个读书人对于自己被当作货物还是心存芥蒂,“光卓,其实你虽然是为五斗米而折腰了,可是你的骨气比起那些当官的还是要硬的多啊,不过如果从商人的角度上看,你的计算却还不够格,我每个月付你薪水买的是什么?不就是你的才智吗?所以你的这些主意实际上已经卖过一次了,当然如果你拿出来的货物他别好的话我自然也应当奖励你,一千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好了,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来去除我的心病,你先说说我究竟有什么心病吧。”

李富贵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周光卓感到很气馁,自己本来想先将其激怒然后再让其折服的打算完全落了空,这种不动如山的姿态让他感到对面坐的这个人身上所具有的强大自信,“淮北的灾民。”

“嗯,这的确是我的一块心病,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

“我前一阵子在铁路的工地上接触了几个外国人,其中有两个是美国人,我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一件事,您知道在美国一亩小麦的亩产是多少斤?”

“不知道,肯定比我们高很多吧?”

“七百斤,大人可能不知道亩产七百斤代表着什么吧?”

“唉,我也是苦出身,怎么会不知道亩产七百斤代表着什么。可是美国那一套咱们学不来,人家那里种地几乎不用缴税,可咱们这呢?那么重的租税农民自然没办法把心思扑到地里去,收成少也是没法子啊。”

“哦?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

“那你都想到了些什么?”

“在美国他们大量的使用牲畜和先进的农具,这节省了很多人工,这对我们应当有借鉴作用,但是我们不缺人工,所以这一点用处仍然有限,我要说的是另一个方面,如果学生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的种子也应该比我们好。”

李富贵觉得这倒是十分有可能,如果那个著名的豌豆试验已经做过了的话,那么西方就应当已经知道杂交育种了,那样能培育出好种子也并不令人惊奇,当时工业上美国的确还不能与西欧各国相比,但是农业上它倒的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应当是学习的榜样。

“那么你认为美国的种子适合我们的土地吗?”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还听说西方有一些作物产量很高,我们应当也可以引种一些。”

“太好了,我记得你好像对农业很在行是吧,有没有兴趣出洋去考察一番呢?”

“这个吗。”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件事要做好了以后就不会再有灾民了,功德无量啊。”

“好,那学生就跑一趟,不过学生不通洋务。”

“这个没问题,我会找两个懂洋文的人陪你去。”

李富贵的确想组成一个有点规模的考察团到美国东部去,这不仅仅是针对农业,实际上集团的高层已经在筹划开辟中美之间的航线了,虽然在茶叶这个具有高利润的货物上集团由于船速比不上美国人而缺乏竞争力,但是对于像陶瓷、丝绸这样对时效要求不是太高的货物美国人的优势就不是那么明显了。李富贵目前的远洋策略就是外国人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有钱大家一起赚。相对于其他国家来说美国的港口对中国的船只歧视要更少一些,这也是李富贵更看重中美航线的原因,另外据他所知过不了几年南北战争就要爆发了,在此之前摸清门路、打下人脉更是至关重要。

看到周光卓准备告辞李富贵急忙叫住他,“对了,你在铁路工地上也呆了几个月,有什么感想?”

“大人这个工程的确非常庞大,不过就学生看来,这样一条路恐怕未必能运多少东西吧?”

“噢?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条路太窄了,上面能跑多宽的车,而且对头开的车根本就错不开。”

实际上这种观点李富贵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还有比这更莫名其妙的观点,就有人根据铁轨上不能错车的特性断言将来在这条铁路上跑得一定是独轮小车,实际上这种观点还相当的有市场。机车的真实情况被封锁了起来,除了正在连云港接受机车培训的那一批人整个淮河两岸恐怕还真没有人见过火车是什么样子,所以这倒也不能说明周光卓没有见识。

“这次你去了美国你就会知道铁路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是。”

“对了,给你派个好帮手。”李富贵想起了那一批刚从美国回来的人,虽让他们只是在加利福尼亚那种蛮荒之地呆过两年,不过毕竟是在美国住过,对于风俗、地理什么的了解比起国内的人来还是要强上许多,“你到教堂去,哪里有几个小伙子就是刚从美国回来的,你去和他们聊聊,然后挑两个带上,上海的顺昌公司和美国人打过不少交道,和我也有些交情,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到时候你就通过他们出洋,你们这群秀才里你要不要挑两个跟你一起去?。”实际上李富贵对于把他看好的人才送出洋十分的热心,在这个时代可不存在出去以后不回来的事,倒是说服他们出去十分的困难。

“艾伯仁艾先生的见识学生一向十分的佩服,若是能得他相助那是最好不过了。”

“没问题,你去说服他。”

“那么学生就告辞了。”

“你走之前到账房领一千两银子,那是给你的奖励。”

“大人的话让学生无地自容了。”

“你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虽然我会让顺昌公司为你们安排好行程,但是自己身上带点钱还是很有用的,咱们之间不讲客气,你只管去领。”

周光卓的这个建议李富贵知道对于淮北的那些灾民来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不过亡羊补牢也是很重要的,不能总把眼光放在面前。吃完早饭李富贵为自己拟定了一个工作计划,他这一次回来最重要一个任务就是为前线组织军需,这场战役富贵军的军需损耗相当大,在李富贵看来石达开是迟早要回来的,到那时候肯定又是恶战连连,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工作一定要赶快完成。再有就是乡会选举出了一些问题,今年上半年在皖中进行的选举试验虽然过程中出了种种意外,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取得了成功,所以这次推广李富贵以为有了成功的经验应当会更为顺利才是,安徽那边由于有陆归延一力主持到真的没出什么事,可是苏北在选举的时候正好李富贵带兵南下,结果就出了状况。

原来这一次选举虽然在宣传上还没有上一次投放力度大,但是士绅们倒是把选举的意义给弄明白了,那就是只要你得票多就能当官。这半年在皖中乡会的风头可是非常强劲,那地方本来就没什么地方官,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也对富贵军毕恭毕敬,说起来他们的身家性命可都要靠这支军队保障,所以乡会的权利在这个地方几乎就不受控制,什么诉讼、钱粮、移民安置都归乡会管,而且没有上司压在头上,他们的职责只是协助富贵军,所以那些富贵军的将领对这些乡会议员们也是客客气气的,那种风光就算是过去的县太爷都没有。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是这事情的好与坏需要辩证的来看,对于皖中的那些士绅们这当然是好事,不过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就不见得了,但到以前因为总是遭兵灾而愁眉苦脸的倒霉蛋突然翻身抖了起来并不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对此绝大多数人一边用鄙视暴发户的眼光去看他们一边心中暗暗羡慕。所以这一次选举,各地的士绅们都看到了大好机会,一个个摩拳擦掌各出奇谋,到后来有的地方的局面就有些失控,闹得最厉害的就是徐州,这里面还和陆归延曾经给李富贵介绍过的那个马家有关,这马家本是徐州一带的豪强,作为豪强总难免有一些对头,他家的对头姓王,不管在朝中还是本地都还有些势力,本来站住了上层稍稍压住了马家一头,可是在富贵军建军的时候马家出了很大的力,所以这两年形势已经逆转。这次选举一开始马家就放出话来,等他们控制了乡会就要给王家好看,这王家要他们去惹李富贵他们是不敢,所以像破坏选举之类的事情根本就不再考虑之列,他们的那种实力在地方上的确可以呼风唤雨,不过要是对上李富贵这样的人物那是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的,更何况李富贵有名的不讲理,惹了他别的先不说这个眼前亏是吃定了。不过呢王家这些人也发现李富贵在没有被惹恼的情况下作是还是满公道的,所以他们决定孤注一掷,尽全力在乡会选举上与马家一较长短,只有这样才能在不触犯李富贵的情况下对抗马家,而且根据他们的分析,王家平时人缘要比马家好一些,如果真的是按规矩来的话自己这边并不吃亏。

所以徐州的乡会选举就在这种充满火药味的局势下拉开了,李富贵对此一无所知,战场上的瞬息万变使得他没有精力太多的过问后方的事情,这可就难坏了徐州知府,徐州这个地方本来就民风强悍,非常难治理,要不乾隆怎么会给这里下了“穷山恶水、泼妇刁民”的考语,在李富贵看来整个苏北只有这里的风气比皖北更胜一筹,不过李富贵对此倒使相当欣赏,就他的观察,徐州这里的宗族势力要弱于皖北,比如这个马家的势力里就有很多外姓人,这就造成了他们民风虽然同样强悍,但是要更开放一些,纪律性也较安徽人要好一点,所以这里一直是富贵军的一个重要兵源。当然这只是李富贵的观点,徐州的鲁大人就决不会同意这样的看法,实际上从他上任开始,他就一直被下面这些人折腾得头痛,这次就更不得了了,由于李富贵的关系鲁明对于这些接着选举上街闹事的家伙多少有些顾忌,后来实在是闹得太不像话,要是再不管只怕要打到自己的府衙里来了,所以才一面镇压一面向李富贵求援,在他看来这是既然是李富贵惹出来的还是请他来解决最好。

当然徐州是非常特殊的情况,其他地方倒是没有闹到街头火拼的地步,不过有些地方也是闹得乌烟瘴气,这让李富贵对这种民主的前途产生了担忧。最让他感到恼火的就是贿选,可是对此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些行为如果查实他最多也只不过取消该候选人的参选资格,这样的惩罚在李富贵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约束力。由于手中并不是真正拥有行政和司法的权利,李富贵想要对付别人的话如果只是个案他还能任意妄为一下,可是如果人数一多那么法不责众,想要抓出一批人出来惩治一番恐怕还是有些困难的。

既然必须在原有的制度下操作,李富贵自然就想到了手下的那几个师爷。

“如果我想办地方上的一批人,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程老夫子回问道。

“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乡绅吧。”

“这就不好办了,若是普通的小民您可以直接办他一个刁民送到县衙去就行了,若是乡绅那起码得有一个像样的罪名才好伏众。”

李富贵当然知道可以罗织罪名,不过那么多人让他怎么罗,看来通过现有的司法来惩戒这些人士做不到了,李富贵只好在心里把取消参选资格再加重一级,若是贿选就取消他家族所有人的参选资格,希望不会有一个镇子都是一个家族的情况出现。“直接说他是刁民就可以了吗?什么证据都不要吗?”李富贵对程老夫子的话有些怀疑。

“当然还要看地方官的态度,他若是刚正不阿那当然不行,不过一般来说我相信大家都不会驳大人的这个面子。”

“那刁民能判个什么刑呢?”李富贵有点好奇,他想知道自己这样张张嘴究竟有多大威力。

“基本上什么刑都能判,这就要看大人的意思了。”

这个回答可大大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他还是没想到司法黑暗能到这一步,“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路上随便指一个人说一声刁民,然后把他送到府衙去,地方官就能判他死刑?”

“凌迟当然是不行,秋后问斩也很困难,刑部那里过不去,不过地方官想要把他弄死还是很容易的。”

“你说的是在牢里偷偷的结果,那算什么本事,那样的话还不如我直接派人去把他杀了。”

“一般县令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把他放到站笼里示众,站个三四天也就站死了。”

程师爷的语气相当平淡,仿佛这件事是很正常的一般,李富贵有点不相信,毕竟他并没有见过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这种酷吏不多,大人为官时间尚短,而且与地方打交道的也少,所以未曾注意,想上个月在河南被捻子杀掉的袁文杰就曾经在任上站死过几百人。”

“都是用刁民的罪名?”李富贵的头皮有点发麻,他当然知道站笼站死比挨上一刀要痛苦的多。

“差不多吧,进站笼的其实一般都不是大罪名,无非是小偷小摸什么的,大部分官员也不会把人站死,不过若是犯到哪个酷吏手里那就不一样了。”

“好,很好,我明白了,这帮王八蛋就该杀,要我说捻子杀他杀的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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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李富贵揉着太阳穴想道:这个民主我实在是不熟,要是来个专政什么的或许自己的经验还要更多一些。李富贵对于初期民主究竟该是什么样子心里没有底,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着放任自流的主意,可是现在闹得实在是有些不象话了,刚才和几个老夫子的讨论让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对这帮家伙没有太多的办法,最多也就是能对付几个出头的,让他们收敛一些而已。

“算了,由他们去弄吧,这民意究竟该用什么方式来表现我也不知道,只要闹不到北京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当年的民主就是这样呢?”既然想不出好办法,李富贵就打算看看再说,“不过选举的规矩还是要讲”,至于惩罚的手段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李富贵虽然不抱太多的希望,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李富贵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重新整理步兵操典,这本书经过这次战争的检验证明仍然存在着很多不足,需要修改,另外这次获得的一些经验也需要加进去,当然这些经验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铁丝网的用途,对于富贵军来说能够快速的构筑阵地甚至比强大的攻击力更加符合他们这时的需求,李富贵现在对防御要更感兴趣,他已经拟了一套完整的防御阵地的构筑方法,不过其中具体的数字还需要参谋部的那些家伙给算一算,毕竟在战场上来不得想当然。

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冬季李富贵在物资供应上可是下了不少力气,当然这些采购也给了这在加快的工业建设提供了一个新的助力,而刚成立的乡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提供巨大的帮助也让李富贵喜出望外。原来江苏的地方官对于李富贵一直保持了相当的客气,尤其是苏北这块地方,但是如果牵涉到具体利益,比如军费什么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此李富贵也一直无可奈何,毕竟江苏不比安徽,这里的官僚体系从未被摧毁过,所以基本上是地方官不管李富贵的事,李富贵也不会过多的去动地方官的利益。可是乡会一成立那就大不相同了,虽然李富贵仍然不能直接伸手要钱,不过通过乡会的压力还是可以比着那些府县们把钱拿出来建设地方,这对于目前急需投资的李富贵来说并不比把钱装入自己口袋要差上多少,美中不足的是乡会议员们的级别还是低了一些,对于级别高一点的官员他们就算仗着李富贵的名头也很难施加什么压力了,看来想动藩库的话还得慢慢来。

一八五五年的冬天来的比较晚,这对于当时淮河两岸的老百姓来说应可是个好消息,今年秋收之后大家就发现挣钱的机会慢慢的多了起来,突然之间仿佛到处都在大兴土木,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农闲的时候有机会打打零工赚两个钱贴补家用也不错,冬天来的晚也就是说工期可以延长。

对于李富贵来说又到了出征的日子,前天他接到快马传书,长沙的围已经解了,石达开东归对他来说是早就预料到的事,自己对此也作了充分的准备,这次他准备携第一军团南下,再加上坚固的阵地,就算是石达开也休想从自己这里占到便宜。

这次行动不同以往,因为这次还要携带大量的辎重一同进发所以军队出发前的准备混乱了许多,整个军营人喊马嘶倒是非常热闹。就在李富贵忙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宪兵队副队长石长封跑来报告说抓到一个奸细。

“什么样的奸细。”奸细自然是经常抓到的,所以李富贵知道肯定还有下文,否则石长封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烦自己。

“这个奸细大人应当认识,大人还准许他随意参观。”

“哦?”看来这还是自己的责任,李富贵不觉奇怪,“我批准他随意参观?那你们还能把他捉住?了不起啊。既然我认识,那他是谁啊?”

“他化名叫岳子达,用来掩饰的身份是个传教士,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一份材料证明他真名叫洪仁轩。”

听到洪仁轩这样的大人物竟然被自己抓到了李富贵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抓住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是送上门来让自己抓,这真是太巧了一点吧。“怎么抓到的。”

“本来他有司令的手谕我们没有注意他,不过他这个人总是鬼鬼祟祟的,慢慢的我们就觉得不对了,更何况他还不仅仅是看,他总是想办法接近军工的那批人,所以我们就搜查了他的行李,没想到搜出了两套身份文件。因为他是司令认识的人所以没有动刑,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他姓洪而且是广东人这两点上来看恐怕和长毛有些关系。”

“干得很好,把他带来吧。”

虽然没有受过刑不过洪仁轩的样子明显的憔悴了许多,进来以后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请坐。”李富贵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看到洪仁轩顺从的坐下李富贵接着问道:”洪先生别来无恙啊?”

洪仁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这个笑容一闪而逝,”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富贵摆了摆手指,顺便挪动了一下身体欢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虽说你我二人并无什么私交,不过我对洪先生倒是仰慕已久了,这次洪先生到我这里来所为何事呢?按说以洪先生传教士的身份从安徽那边穿越中间地带到南京去找你大哥应该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为何还要多加盘桓,以至于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呢?”

从李富贵的话中洪仁轩听出他对自己似乎有一些了解,这让他有些想不通,自己做天才被捕,富贵军的行动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今天就把自己的来历查清楚,这时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李富贵会不会是在诈自己呢?不过这并不重要了,自己的名字在广东正在通缉,所以身份的核实也是迟早的事。

看到洪仁轩不说话李富贵就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洪先生是想在走之前在刺探一些情报,您真是太贪心了,不知道可有什么收获呢?”

洪仁轩仍然以沉默应对,”洪先生,您这样做就很让我为难了,可能您还不知道,事情还没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我们能好好谈谈或许能够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洪仁轩冷笑一声,”李大人是想劝我投降吧,我看大人还是趁早打消这个主意。”

“洪先生误会了,当然如果洪先生愿意投靠李某自然也是倒履相迎,不过若是先生不愿意那自然也不能强求。李某只是想说我们如果能够谈的好的话,我也可以把先生送到南京去。”

洪仁轩仰天大笑,”李大人竟然想让洪某去做奸细,可笑啊可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虽然我没有让洪先生去做奸细的意思,不过先生正在做的难道不是奸细吗?”

洪仁轩绝对想不到李富贵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挑他的语病,这让他有些苦笑不得。”那不知大人想谈些什么呢?”

“天下大势,不知先生可能指教在下一二。”

虽然不知道李富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到这个名满天下的人物想自己求教还是让洪仁轩产生了那么一点自得,他倒并不指望真的能够活命,不过把胸中所想倒出来再死起码可以做个痛快鬼,这几年洪仁轩看着天国事业蒸蒸日上,而自己却只能躲在香港,那就别提多憋闷了,现在就要死了这一口气喷出来可就刹不住了。

李富贵还真没想到洪仁轩的口才这么好,他以前一直以为这个人不善言辞,而且今天的这件事也扭转了李富贵心中原有的广东人都是拙嘴笨腮的偏见。出于对这位历史人物的尊重,李富贵没有打断洪仁轩的演讲,结果讲完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下表,好家伙,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这家伙不去当领导还真是可惜了。

对于洪仁轩所说的那些天国的理想、纲领、办法李富贵还是觉得满新奇的,他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的研究过,今天听他这样侃侃而谈倒也算长了见识。

看到洪仁轩说完,李富贵轻轻摇了摇头,”说的好听而已,真的能实现吗?”在心里李富贵还有一句评语,那就是当年那个什么功嘴巴上不也讲真什么忍吗,说一套做一套就行了吗?”更何况道理说的再好听,拳头不硬不也白搭嘛,到现在为止你们那些这个王那个王的好像还没有谁能打过我吧?”

李富贵的这种暧昧态度让洪仁轩感到了一丝希望,虽然看起来很渺茫,不过在这种时候能有一根稻草也是好的。”大人似乎对时局有些不满吧。”洪仁轩小心翼翼的试探。

“看看我们周围,只要不瞎的人都知道这个世道有问题。”

“是啊,”洪仁轩赶忙顺着李富贵的话往下说,”所以我们才要起来推翻这个暴政。”

“那你们弄出来的东西就比目前的要好吗?我熟读的少,你不要骗我,我也有探子在南京,他们在南京搞的那一套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啊,”洪仁轩对南京的情况并不了解,不过这个时候诱导的效果绝对比反驳要来的好。”我这次来带来了一些新的主张,我之所以甘冒奇险深入大人的领地也是因为这些主张与大人所实行的一些措施有相合之处。”

“哦?说来听听,”看来下面要讲的应该就是资政新篇里的东西了,刚才还藏着掖着,搞的自己费这么大劲来诱供。

果然洪仁轩接着就谈起他所设想的一套资本主义改革的办法,而这次李富贵也没有让他再搞一言堂,而是很热烈的与他展开了探讨。一番切磋下来李富贵沮丧的发现虽然这个洪仁轩看到了资本主义的强大,也了解了这种变革的重要性,但是他的理解仍然是流于肤浅,实际上后来的洋务派的观点和他差不多,与此同时洪仁轩对于李富贵所知的新学相当吃惊,在他看来这个李富贵真是不愧二鬼子这个称号,自己的所想只是一些零散的方法,而这个李富贵肯定已经构建了一整套体系,这一番谈话可以说给了洪仁轩很大的启发。讨论结束之后李富贵沉思了片刻来决定洪仁轩的命运,”很遗憾,您无法说服我接受天国的理想,在我看来天国的那些理想与您刚刚所说的那些方法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在天国的那一片平均主义的土壤里绝不可能结出资本的果实。不过先生的才学仍然让在下感到钦佩,甚至可以说引为知己,若是先生愿意留下来帮我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想这恐怕是不可能的,若是先生想去南京呢我可以安排,当然如果还有什么地方没看够的话先生尽可以留下来再住一段时间,我可以找一个人陪着先生到处看看,这样就不会再有以前的那些误会了。”

对于李富贵的这些安排洪仁轩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蹩了好一会他才吐出这三个字。

“什么为什么?”

“大人既然仍然要与天国为敌,那么又为什么愿意放我回去,而且还允许我随便去看。”

“其实先生所看到的这些都只是皮毛,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算您能把这些都学去也没有什么,那只不过是给一头绵羊披上一层虎皮罢了,吓唬那些绿营兵或许还能管点用,在我面前那是毫无效果的。”

“大人还有更先进的工厂?”洪仁轩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看到的东西已经太过先进了。

李富贵笑了笑,”工厂、矿山、铁路、枪炮这些都是皮毛,更何况对于你那位大哥恐怕他连这张虎皮都批不好,听说他搜罗女人的效率倒是满高的。您放心去看,我不会对您隐瞒什么,但是能不能看出什么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看着洪仁轩一脸迷惑的表情李富贵心中暗笑,”我当然不怕你学了什么先进的东西回去,你学的东西越先进,你就会发觉自己与天国的那一套越格格不入,有你苦头吃的,恐怕到时候你就会想起我的好处来了。”

做了些许安排之后李富贵甚至亲自陪伴洪仁轩在第一军团的驻地走了一圈,第一军团是前天才开到的,李富贵猜想洪仁轩肯定还没时间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这张王牌。李富贵很高兴的看到这样的巡视产生了很强烈的效果,实际上这一招每次都很管用,洪仁轩这段时间对富贵军的军队建设非常关心,所以军营他也看了不少,不过第一军团的军容还是让他感到震惊,在他看来这支军队甚至比香港的英军还要强,难怪天国一个接一个的名将都栽在这支队伍的手上,看到身旁的李富贵那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洪仁轩真的有点搞不懂了,难道这个家伙真的想放自己走,仅仅为了向天国炫耀就放自己走?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员,做事会如此冲动吗?不过想到李富贵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洪仁轩觉得自己活命的机会又大了那么一两分。

在动兵前的这两天里李富贵和洪仁轩表面上倒真是做到了猩猩相惜,两人经常就看到的各种问题进行讨论,洪仁轩发现与李富贵探讨所得到的启发要比自己干看多的多,而李富贵除了一直偷偷的向洪仁轩灌输资本主义思想之外,也从洪仁轩这里得到了一些社会各地实际情况的描述。两个人都在那里故作姿态,这样两天相处下来,李富贵还好,洪仁轩实在有点受不了这种伪善的氛围,虽然对无法继续和李富贵交流感到有些可惜,但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自认为已经完全获得富贵军所有秘密的洪仁轩这个时候一刻都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去安徽,不知石将军是否方便。”洪仁轩陪起笑脸对着面无表情的石长封问道,虽然他并不相信李富贵真的会放他,但是在内心深处总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

石长封点了点头,“跟我来吧。”对于这次任务是长封并不明白为什么,他只知道司令对这次的行动非常重视,作为宪兵队的副队长他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普通士兵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他对李富贵的谋略一直抱有盲目的信任,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由于今年教堂在富贵军与太平军之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缓冲,所以安排这个洪仁轩穿过两军的控制线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不过司令还有一道命令,那就是既不能大张旗鼓的放,又必须让太平军看出来洪仁轩是放过去的,这个有点不太好掌握,还要相机行事。洪仁轩坐上一辆标有宪兵标志的马车想着安徽高速驰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一环套着一环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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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李富贵这次南下带了一些新东西,这些是他和那些参谋、工匠们一起合计出来的,这一次的合作相当的愉快,李富贵把自己的一些想法提出来,然后由工匠们做可行性研究,最后由参谋们进行计算,比如铁丝网布设的宽度、火枪的配备密度、工事的强度等等,力求构建一个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按照李富贵的看法若是这套体系建立起来,富贵军在前方的阵地就可以称为第二江北大营了。所以大量的辎重随同第一军团一起进发,军队的行动非常缓慢,不过一路走下来倒也风平浪静,只是在天长的石梁镇住宿的时候李富贵给自己找了点麻烦。

石梁镇沿着石梁河而起,说起这个地名自然又引起了李富贵访古的兴致,也不知道当年金蛇郎君大闹的温家还在不在,说起来这些小说已有多年未看了,很多细节自己也记不清了,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记忆李富贵请了几个乡老来问问本地的风土。得到的答案不出李富贵所料,这里既没有石梁派也没有什么温家,姓温的倒是有,不过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人家。可是当李富贵问起民间疾苦的时候有两个老头子一下就给李富贵跪下了,弄得李富贵心里暗道倒霉,看来又是要青天大老爷做主的事情。

“启秉大人,我们这座镇子的西北方有猛虎伤人,小老儿斗胆恳请大人帮助地方除此一患。”

李富贵把“老虎是保护动物,要好好珍惜。”的话硬生生的吞回肚里。“这个,你们这里人烟还算稠密,怎么会有虎患呢?”按说这安徽地界的老虎应当是华南虎吧,想起当年这种老虎已经从野外灭绝,李富贵有些不忍心把它猎杀。李富贵曾经去打过几次猎,可是没什么感觉,可能这种消遣与他的性格不太和吧。

“小老儿如何敢欺瞒大人,确确实实是一只吊额金睛的猛虎,就在西面的那一片山林中,自从这畜牲来了以后,人们都不敢入山了。”

“却不知本官如何才能帮到各位呢?”

“我们都听说大人是武曲下凡,武功盖世无双,不过大人是千斤之躯,万无为我等犯险之理,若是大人能派一队兵士携带火枪将饿虎剿灭,我等将永感大人的恩情。”

“这个嘛,大战在即,本官怎能为这等事耽误行程,只是一只老虎而已,难道多找些猎户还对付不了他吗?”

“我们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猎户,本来野物也不多,谁也不知道这个老虎究竟是从那里跑来的,专门吃人,我等小民实在无能为力。”

“嗯,你们确实太懦弱了一点,这次是碰上我从你们这里路过,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你们该怎么办,打虎这个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好像说要埋伏很长时间才碰得上,是不是啊。”

“好像是吧。”怎么打老虎,恐怕再做得没有一个懂,不过李富贵知道自己的军中有不少人是猎户出身,真的打一打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这样吧,我留两三个人下来,现在天也冷了,你们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事情,就弄一些年轻人出来练一练,等到把老虎干掉以后我的人是走了,他们还能保境安民,你们看怎么样。”

“谢谢大人了,可是这样一来所费必然不少,我们这个镇上的两个大户邹家和王家那是出了名的吝啬,这个……”说话的人看到李富贵的眉毛慢慢立起来,一下子就慌了神,“我们一定好好劝劝他们,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大家凑钱也是应该的,就按大人说的办。”

***

第一军团的到来给前线沉闷的气氛带来了很大的改变,毕竟当榜样出现在一个人的战壕中与他并肩作战时,必然会带来心灵上的巨大冲击。这些士兵从入伍的那一天起就被不断的灌输第一军团的神话,而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下巴翘得高过鼻子的家伙们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或许是心理作用,很多人从这些家伙的身上甚至看到了腾腾杀气。

李富贵在加强防御阵地的同时,把江边那座炮台上的重炮都撤了回来,用来加固阵地的防御,不过这样一来江浦就完全被放到防线之外了。其实李富贵当初在设计这道防线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对于把江浦城划在线外感到奇怪,不过考虑到有这些重炮扼守长江,城与营又能互成犄角,这样的安排到也不算不能接受,可是现在重炮一撤,就仿佛是把江浦放弃了一般。

“李大人,这些炮关系到江防,如何可以随便撤去。”翁同书对此就非常得不理解。

“长毛的西路大军已经回师,如果再把这些宝贝放到江边上,可是很危险哪,下官以为还是给长毛留出一些空隙,到时半渡而击,更能建功。”

“那若是发匪不直接渡江,像上次一样从侧面攻击我们呢?”

“那样的话把重炮放在江边就更没有用了。”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若是发匪从侧面攻击那江浦岂不是危险了?”

“我的确打算利用江浦吸引长毛的注意,到时军队就活了。”

“这样不是很危险,若是发匪将我们外围的力量牵制住,江浦危亦。”

“是这样的,我作战一向不主张拘泥于一城一地之得失,若是长毛在进攻中不露破绽,那也就只好先放弃江浦。”

“万万不行,我等食君之禄,岂可轻言失土,形势越是危机,越是我等现实赤胆忠心的机会。”

这个家伙一直让李富贵很头疼,这段时间他和冈萨雷斯简直势成水火,现在他拿着朝廷大义压下来也确实不好辩解。“翁大人说的也是,下官这就命人加强江浦的城防,决不会让长毛轻易得手。”

“还有那个洋和尚,整天在军营里搞什么鬼,好多士兵没事就鬼鬼祟祟的跑到他那里去,李大人这是你可一定要小心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看来翁同书说的是告诫,“这个还请大人放心,我也打算把那个和尚请出去,大战在即,不能总是由着他闹。”

据李富贵估计冈萨雷斯在前线恐怕待不久了,李富贵为了把他引走对于最近发生的几件教民冲突都采取了纵容的态度,估计这个家伙马上就要坐不住了。

利用土地上冻前的这段时间富贵军的防御阵地被大大地加强,军队的武器弹药也都得到了补充,再加上第一军团的加入,李富贵现在完全有把握可以轻松的抵御太平军的第一轮进攻。而与此同时刚回到南京的石达开对李富贵的防御感到一筹莫展,根据探子的描述,石达开的心里对自己将要进攻的阵地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在所有进入射程的地方富贵军都挖了一条很深的壕沟,这样的壕沟在有些重要的阵地面前有时会多达三条,在壕沟之后的开阔地上洒有铁蒺藜,可是最令石达开担心的却是防线的最后一道屏障——那宽达三四丈的铁丝网,石达开从陈玉成他们那里了解到这道屏障有多么的可怕,实际上两个月前的攻坚战中起码有半数的阵亡将士是在翻越铁丝网的时候被打死的,而第二天他们的尸体往往还挂在那里。现在很多天国将士把那些染满献血的铁丝视为李富贵的妖术,否则本来平平常常的东西怎么会变得那么可怕。而且这次自己所面对的铁丝网要比上次陈玉成碰到的还要宽,后面隐藏的火力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更猛。唯一让石达开略感欣慰的就是铁丝网后面那些富贵军垒砌的掩体不是很坚固,都是以沙土、木头建造的,或许是李富贵对于自己前面的防御已经有足够的信心了,所以后面的建设就有些草草了。

东王向自己问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现在恐怕不能再用自己刚回来不了解情况来推脱了,让石达开感到不解的是东王似乎对击败李富贵非常有信心,在他看来李富贵不过是个运气不错的草包罢了,这让石达开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让他感到很为难,杨秀清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了,虽说自己这次立了大功可是一回到天京那还是要在他面前小心谨慎。若是真的想击败李富贵恐怕只有迂回包抄这一个办法,正面进攻那样的阵地简直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迂回包抄李富贵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实际上李富贵本人就相当擅长这一招,秦日刚他们的每一次迂回的企图都遭到了李富贵的迎头痛击。石达开仔细分析了这段时间的战况,他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李富贵对这一次作战似乎并不十分的在意,富贵军在正面的防御的确十分有力,但是反击却几乎没有,以他们的实力完全龟缩实在是不应该,但是不与那些想插到他们后面的部队他们总是给与毁灭性的打击,据那些败回来的士兵们说,他们遭遇到的富贵军进攻猛烈的不可想象,和他们以前那种有条不紊的作战完全是两个样子。这让石达开感觉到好像李富贵只是想维持这样一个对峙的局面,他不主动谋求更大的利益,而对那些想要动他的既得利益的人却要给以致命的打击。虽然不知道李富贵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石达开对自己的判断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这一次的军事会议由于东王、北王、翼王一起列席所以显得格外庄重,不过群臣们这一次倒是难得的轻松,以往只要提到李富贵大家总有那么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倒不是害怕李富贵,而是害怕自己万一哪里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触怒东王,应为每次提到李富贵的时候东王的脾气总是特别暴躁。不过现在就不同了,西征的大军会师,对付李富贵的手段自然就多了起来,以前也不是咱们无能,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部分人的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今天请大家来主要就是想议一议天京周围的战局,大家都知道,前一段时间富贵小妖趁着我们天国将士远征湖广,就从背后插刀子,一时何等的嚣张,现在大军回师,立刻就龟缩不出了,可见小妖法宝出尽,现在也没什么能耐了,现在想听听列位的意见,下一步打哪里?怎么打?”

这一次大家的讨论要热烈的多,可是与整个会场热烈的气氛相对应的是几位统兵的大将却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杨秀清的眼神不太好,对于这几个人的表情并未特别注意,直到大家发言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现象,不觉心头动怒,“这个秦日刚简直就被李富贵吓破了胆,可是石达开和韦昌辉怎么也摆出这样一幅死人样?”

“达开,你觉得刚才大家所提的建议怎么样?”

“这个,臣认为,大军刚刚回来,辎重、器械都还准备不足,暂时还不宜贸然与富贵军决战。”

“达开所说当然也是实情,不过我们这里只是在订计划,也没有哪个人说明天就要渡江去开打,只要把计划订好了,这些准备工作自然要一条一条地做好。说说你的意见吧。”

“臣认为,目前虽然还不冷,但是毕竟已经入冬了,而富贵小妖的手下的棉衣可以说无人能比,再加上他们还有掩体工事的保护,在这个季节与他们作战对我们不利。”

“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就放着这么多人,大家眼看着富贵小妖再将那边耀武扬威不成?”杨秀清对石达开的态度十分不满,手里有十万人竟然还如此怯战,这让他实在有些不可容忍。

“臣并不是说要放纵富贵小妖,而是说时机还不到,目前围困我天京的有三只清妖,其中以富贵小妖最强,江北大营最弱,而现在富贵小妖花了大本钱构筑阵地,看来今年冬天他是想死守了,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去对付江南江北大营,若是他出来,那他就不再有地利之便,而且一动起来总会有些破绽。若是他不动,那我们就可以轻松的去其羽翼,等到明年开春雨水渐多之时再收拾他,而且他坐视友军覆灭,妖廷那边恐怕也说不过去。”

“这倒是个好办法,你们看呢?”

几员武将对于这个建议都表示赞成,不过文官里面还是发出了一些反对的声音,无非是天国大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之类的话,认为如此一来便宜了富贵小妖,听的石达开直翻白眼,“要不然这样,我们先集中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击垮江南大营,然后我们围困江北大营,这样肯定能把富贵小妖从他那个王八窝里调出来,收拾起来也就容易了很多。”

这一回大家的意见基本上一致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分头准备,虽然会议上大家都对这个计划的前景充满信心,不过这样一场大规模的作战其前期准备可也非同小可,而且真的要打破这两处经营多年的营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江南大营的向荣,那可算得上太平军的老对手了,也只有他敢把营盘扎的离天京这么近。

李富贵并不知道太平天国的用兵方略,但是他也相信,太平军不会来和他硬拼,实际上他自己也想不出面对这样的工事应该如何进攻,他已经开始考虑这种方法如果用来对付列强的军队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当然如果对面出现的是英法联军那么防御的方法肯定必须有很大的变动,李富贵打算利用村庄构筑一片极其复杂的地形,在这片地形中遍布铁丝网、壕沟、地道、壁垒,总之一句话,就是把阵地弄得双方都无法发挥枪炮的作用,在这里冷枪代替了排枪,匕首代替了炮弹,一些都是越乱越好。这种阵地如果规模较小那么可以用来当作一个据点,如果规模相当大的话,那就完全可以用来与英法联军周旋,毕竟那些家伙不过只有几千人,这样的阵地只要达到一平方公里他们就无法完全控制,那时人数上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李富贵打算在后方找个地方建这么一块阵地以富贵军模拟英法联军的进攻,而守军多以冷兵器装备,这样既可以演习锻炼队伍又可以得到一些很宝贵的数据。李富贵之所以希望找到一条冷兵器对抗热兵器的办法主要是因为他对第二次鸦片战争有着很矛盾的心态,首先他绝不能接受北京城破、圆明园被烧的结局,而且根据他的估算到时候如果自己能调动四五万人的话,把那几千英法联军歼灭也不是不可能的(关于英法联军的人数李富贵记错了),可是李富贵知道这样做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对外关系受到损害李富贵倒不是无法忍受,毕竟成为大国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击败一个现有的大国,也就是说这场战争虽然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国际地位的提高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好处。真正让李富贵感到头疼的还是国内,李富贵奇怪的发现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虽然排外,但是他们并不爱国,这种现象让他大感迷惑,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大部分根本就没有国家的概念,也就是说自己就算外战打得再好也不会得到民族英雄的称号,如果自己这套现代作派不变的话,那些家伙可能会把这场战争看作是大鬼子和二鬼子窝里反,要真是这样拿自己拼死拼活的岂不是太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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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仗是皇帝的事,”李富贵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嘲讽的口吻,一想到皇帝李富贵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中国的统治阶级或许真的需要一场惨败来把他们打醒,虽然指望一场战争就让他们醒过来也不现实,从历史来看事实上最后直到被打死他们都没有完全醒过来。可是经历一场惨败之后的统治阶级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外面毫无了解,第一次鸦片战争对这些家伙的触动显然不够,实际上大多数北京的那些士大夫已经忘记了那一场十几年前的战争,对他们来说那场战争已经被视作一场小小的风波,李富贵甚至听到有人把那场战争与前朝的倭寇做过一番比较来证明它的平常。“如果我真的大获全胜,他们恐怕就更嚣张了,不用说肯定又要把洋人划归到禽兽那一范畴中去,而且说不定还要拿我当年更尧看,哼哼。如果能让清军来抵挡英法联军,大家恶狠狠的打上几个月,让双方互相有个深入地了解,我则居中调解,那就完美了。”李富贵对于这样完美的结局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对他来说时间已经很紧迫了,按照当年背下的历史好像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是个什么“亚罗号事件”和一个教案,年代李富贵记不清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了没有。“由他去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

一八五五年的圣诞节过得挺热闹,虽然冈萨雷斯不在军营,不过剩下的那几个牧师还是把一个圣诞节弄得有声有色,那些当兵的在前线闷了几个月,这回好不容易有了个乐子,也就不管是不是基督徒了,都凑起了热闹。李富贵对此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这和民族精神、文化背景什么的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我们应当好好学学人家的优点,你每年就搞那么一个晚会,如此呆板当然争不过人家了。不过翁同书就不是这么想了,开始他还能把这些当作是冈萨雷斯的错,可是现在冈萨雷斯走了,军中还有这么重的洋鬼子的味道那就要怪到李富贵这个二鬼子的头上了。

“李大人,难道你真的就看着他们这么胡闹下去吗?”

“翁大人赎罪,军队在前线憋得时间太久了,让他们热闹热闹也好,其实他们没有几个信色目教的,大家只是闹着玩而已。”李富贵的确希望通过一些西化的生活使得他的那些手下对西方更容易接受一些,当然这种西化的生活是经过简化的,这个时代有很多西方的派头李富贵自己也受不了。

“闹着玩也不行,礼教大防,万万马虎不得。”

“没那么严重吧,其实基督教也是劝人为善的,和我们的孔圣人差不多。”

“胡说,”这一句话可把翁同书大大的激怒了,“基督教岂能与我儒家相比,你看看你们都信的是什么神,人家不过是偷吃了他一个果子,他就把人家夫妻两个赶出去流落街头。”这话说得李富贵一愣,能让翁同书了解圣经里的内容,这个冈萨雷斯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赶走了也就罢了,还要修个地狱把人家子子孙孙都关在里面,再弄个炼狱在旁边烧,你说说这都是什么神?”

以如此角度解读圣经还真是闻所未闻,李富贵一时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替耶和华辩解,“这个…,这个子不语怪力乱神,圣经上说的本来就虚无缥缈,未必真有此事,我觉得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恐怕还是吓唬老百姓不要偷窃吧。”

“哼,即便如此那也说明他们的神丝毫不知仁为何物,这样的神如何能拜。”

“其实翁大人,下官也是没有办法,说句实话吧,我是根本不信那些神父说的那一套,可是我现在不是还得靠着他们吗。还请翁大人多多包涵。”

翁同书看了李富贵一眼,心里想道:算你小子说了句实话,我也不相信你会那么笨。“算了,既然这么说了,也只好由他们去闹了,可是我实在看不得他们这一套,若是李大人压服不住他们我打算到扬州去看看,皇上这次让我南下本来就是让我巡查一番,大人看能不能抽一支兵来保护我。”

“这当然没有问题,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动身,下官好做准备。”李富贵一听到他想走,那自然是积极配合。

“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这里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要是回京的时候沾上洋气的话那岂不是要被同僚笑话。还请李大人抽调一个团陪我过去。”

好大的口气,一个团,从这里到扬州都是清军的地盘,他要那么多人保护他干什么?“翁大人,一个团是不是太多了一些,这里到扬州一路都很太平。”

“也不全是路上保护,我想这个团到扬州后先不要回来,你也知道绿营兵的战力很糟糕,若是有何不妥之处我还打算将其整顿一番,手里自然要有一些人。”

原来如此,这个家伙终于忍不住想过一把当大将军的瘾了,看来是在自己这里找不到机会所以想到江北大营那里去转转,到了那边手里有一个团的富贵军的话那感觉恐怕的确不错。“好吧,我给大人安排一下,抽调精锐以供大人驱策。”

李富贵实在不相信这个书呆子能在军界干出什么成就来,不过也不能由着他胡闹,一个团的人马可不算少,要是给他瞎折腾掉了那可是李富贵决不能接受的。与翁同书分开之后李富贵就去找陆树城商议这个派出团团长的人选,虽然他并不打算抽调第一军团的部队,不过这个团长他却想从第一军团里找一个根红苗正的。

看到陆树城正在埋头学习李富贵很高兴,在富贵军中士兵通过了第一阶段严格的军事训练之后就逐渐地会增加一些文化课的内容,向陆树城这样的高级军官那抓得就更严了,所以军中的学习气氛倒是不错。

“在看什么呢?”

“报告总司令,我正在看中级火炮教程。”

“阅读上有困难吗?”

“有时候还要查查字典,汉字实在太多了。”

“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汉字的确太多了一些。”说到这里李富贵心中不觉一动,汉字太多了吗?沉思了一会李富贵把自己的这个念头暂时摆到了一边,他这次来还有别的事。

“树城,你手下现在能不能抽出人来。”

“没什么问题吧,这段时间很平静。”

“那你抽两个老兄弟,要绝对忠心的,我打算让他们指挥一个团陪钦差大人到扬州去。”

“知道了,有什么特殊的指示吗?”

“唉,那个翁同书想过过作将军的瘾,所以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他玩玩,平时配合他一下,但是如果他弄得太过分也不行,以对军队没有伤害为前提,明白了吗?”

“我懂了。”

“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回到自己的营房李富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把程老夫子叫了来,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气’和‘汽’两个字问道:“这两个字能不能通用?”

“禀报大人,这个不行,这两个字的意思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吗?”

“最主要的区别应该就是‘汽’是指由液体变成的气体。”

李富贵又在纸上写下了“水气”,“这样写就不对,是不是啊?”

“大人真是聪明,的确如此。”

“那如果我这么写了,你会不会看不懂呢?”

“那倒不会。”

“会不会有人看不懂呢?”

“应该不会,这个词义很明显,虽然写成了错别字,但是大家应当都能明白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写字的时候把这两个字通用,并不会造成阅读者产生歧义、误解,或看不懂的情况。”

“是这样的,古代原有通假字这一说。”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区分这两个字呢,你就那么想知道一种气体是不是从水里变出来的吗?”

“大人若是想将两字通用原无不可。”程老夫子有些奇怪,李大人费这么多口舌难道只是想证明自己写错别字写得有道理吗?

“我不仅仅是要让这两个字通用。既然这两个字能够通用,我们只用一个也就够了,所以我要废除其中一个,就好像回字有四种写法,可我只需要一种写法就够了,那么其他三种自然应该废除。”

李富贵还知道回字有四种写法,这让程夫子对他另眼相看,虽然就他所知回字还不止四种写法。作为李富贵的幕僚他已经摸清了李富贵做事的一些特征,首先李大人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其次李大人做事虽然看起来匪夷所思,不过实际上还是有分寸的,就像现在,他所说的废除一字虽然听起来不好办,但是如果只是在富贵军中实行也没有什么困难,只要在向上的奏章中不要弄错就行了。“大人这么想也有道理,是不是从此以后我们的内部行文就以此办理?”

看到程老夫子还没有猜出自己的意图,李富贵就进一步给他说明,“我打算请人编一部词典,那些同音的、组词数量比较少的、而且没有同形词的得字我都打算把它们合并,你看怎么样?”

虽然对李富贵抛出的一系列新词不是很明白,但是程夫子还是弄懂了李富贵想干什么,李富贵是想把大量的汉字合并!这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工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在纸上写下‘像’、‘象’两个字,“大人是说这样的字都要合并?”

“对,这两个字恐怕也能合并,当然我也不是说乱合并,比如说,”李富贵写下‘近’和‘进’,“这两个字就不能合并,因为他们能组成‘走进’和‘走近’这两个同形词,而且这两个同形词的意思并不相同,如果合并了那就会产生一个多义词,这是不能容忍的,汉语最大的优势就是同义词少,所以表达意思的时候特别明确,这个优点决不能丢。当然还要考虑这些字组词的数量,如果这个字原来就已经能组很多词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和其他的字合并了。”

程老夫子想了一下又写下‘县’、‘宪’两个字,“是不是说像这样原先毫无联系的字,只要同音就可以合并?”

“只要符合我上面所说的条件就可以,当然最好还是有些联系,比如说我们有些同音字特别容易弄混,这些字你要特别注意,既然他们容易弄混就证明他们有相似性。总之你要记住它的宗旨,就是不以文害义。当然也不是说合并的越多越好,暂时给你订个目标,常用字里最好能砍掉一半,要是做不到的话三分之一也行。”

程夫子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接了一个大活,这通假字工程一动起来绝不比那个简化字差,他也知道李大人要做的事劝也没有用,何况这个事听起来好像也还有那么点道理,“这件事恐怕得先从便词典开始。”

“是啊,缺人手的话跟我说,铁路上的那批秀才们应该能够理解我,我给你调几个过来。”

这倒是,程夫子心想,那些家伙整天和洋鬼子都能打成一片,改改通假字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我对李富贵如此热衷于修改我们的文化产生了怀疑,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把常用字合并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啊,这些字他都能读能写,如果有什么改动的话对他来说也很不方便啊。我的中学语文虽然不能说很好,但是这些基础还是满扎实的。

“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怎么会对我们的传统文化这么憎恨,非要灭之而后快呢?”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还没有?那你要把汉字砍掉一半算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都是为你们好,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网上打字的时候错别字连篇,以后这就不算错字了。”

这个理由实在让我气结,”网上打字当然是随便一些了,可你也不能因为错别字多就把错别字合法化吧?”

“为什么不能,否则为什么苏轼的错别字就可以叫通假字,一种现象如过堵不住就要尝试疏导,决大多数人的汉字输入都是通过拼音,而我们的同音字那么多的确给大家带来很大的不便,与其说一套做一套,不如先做好一些准备,把问题消于无形。””算了,这个问题我不说了,反正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怎么样?”

“你问,我肯定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非常憎恨我们的传统文化。”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说着李富贵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憎恨我们的传统文化,但是你想想,我们到这个世界以后看到的,男人都留辫子,女人裹小脚,满大街的鸦片烟鬼,法庭上最常用的刑罚就是把人裤子扒下来打屁股,等等等等等等。你不觉得我在看了这一切之后产生一种比较强烈的想要改良这种传统文化的欲望是一种很正常的想法吗?就算我被刺激的太过分而想要摧毁这种传统文化也可以理解吧。倒是你在看了这一切之后反而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它的欲望,我真的很怀疑你的价值取向究竟是什么?”

“我并不是不让你改良,可是你这些做法也太过分了一些吧?”

“我这些做法都是在向前走,你要明白一件事,倒退什么都保护不了。更何况我们现在在文化上已经落后了。”

“胡说,我们只是在科技上落后了,文化上我们并不落后,而且就算科技上的落后,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的差距,起码在清朝前期中国还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

李富贵无奈的要了摇头,“我们早就开始落后了,还记得马车与火车的比赛吗?我们就像那辆马车一样。而就文化而言,尤其是在思想方面西方已经远远超越了古希腊文明,泊拉图、亚历士多得之后还有伏尔泰、孟德斯鸠、黑格尔、马克思一长串灿烂的名字,我们自先秦之后又有什么?程朱理学?如果说我们靠着先秦的思想在现在还能够领先世界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在春秋时期领先了当时的世界多达两千多年,以至于人家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发展还是只能和我们打个平手,这个想法太理想化了吧。”

这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他总是这么理性,让我稍微痛快一下就会死啊,这让人太不爽了,偏偏对他的推理我还找不出什么反驳的地方。

看到我不说话,李富贵开始了它的结案陈词,“对于那些整天想着继承、保护传统文化的人我到很想问一句,我们的发展、突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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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气候的突然转冷给太平军的备战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尤其是一场大雪之后,李富贵也注意到雪后太平军的活动减少了许多,富贵军这时也更多的待在营房里,同时对煤炭的需求量也增加了不少,不过由于道路这个瓶颈的存在所以大家只好通过加强训练来取暖,虽然这样就增加了军粮的需求,不过在铁路还没有通车的情况下,从各地征调粮食反而比集中运输煤炭来得容易。这个时候海洋渔业可算是帮了李富贵的大忙了,这段时间伴随着捕鲸业的兴起捕鱼业也有了极大的发展,那些渔船追随着捕鲸船组成一个个特混船队,平时各负其职,当捕鲸船有所斩获的时候就会有一支渔船带着整个船队的收获满载而归。这些充满脂肪的食物无疑给面临饥荒的人们和正在寒冬中戍守的富贵军带来很大的喜悦,李富贵开始为了表明自己与士兵同甘苦也吃了一大块鲸脂,结果跟着两天他都没胃口吃饭,看着其他人对着那些大肥肉眉开眼笑的样子李富贵就一阵阵反胃,真是很奇怪自己的身体构造居然与他们有这么大的不同。

寒冷并不足以阻挡石达开的步伐,不过下雪就是另一回事了,江南大营的向荣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既然老天爷想让他多活一阵子石达开也不介意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充足一些。时局就像那冰封下的河流一般,起码从表面上看非常的平静。对于这种平静李富贵总是乐见其成的,他很少会主动的去打破它,这次也不例外,既然敌人没有动静,他就只管埋头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一天李富贵接见了从湖南换防回来的富贵军专家团,他们本来是派去指导湘军如何使用火器的,参与了这一次长沙保卫战,撤围之后李富贵很快就派人把他们换了回来,毕竟经历了那样一场残酷的战斗之后应该让他们恢复一下,这次把西边的情况作过汇报之后他们就可以轻松一阵子了。

湘军的战斗力在这些专家们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向较于那些绿营兵他们只是更勇敢一些罢了,从他们的口气中李富贵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湖南人的敌意,这让他有些不解,按说湘军应该不会亏待他们啊,而且大家在同一个战壕中共同坚守长沙,应当能培养出一些袍泽的情谊吧?

“那帮湖南佬怎么得罪你们了?把他们说得那么不堪?”李富贵对于这些家伙的遭遇产生了好奇,他从来没去过湖南。

“那帮湖南佬老是骂我们二鬼子,他们简直保守的不得了,我们做什么他们都看不惯。”自己的手下被人骂作二鬼子李富贵到并不吃惊,他这时候也想起来在历史上湖南人的确以保守著称,说到保守李富贵又想起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中国保守是一个贬义词,不过在西方却不是如此,在那里他起码是个中性词,说不定还有点褒义,不少政党不是都叫保守党吗?认为保守是贬义的民族却特别保守,这多有意思。难道真如那位智者所说人总是缺什么想什么吗?要真是那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最喜欢强调的东西却常常是我们最缺少的。

“有这等事?曾国藩知道吗?他们竟敢如此无理?”虽然李富贵表现得非常生气,不过在他心里对于自己的手下与未接受现代文明洗礼的民众产生隔阂这件事还是觉得很高兴的,这代表他的这些手下已经不再是古代人了。

“他们的上层军官对我们还是很客气的,主要是当地的老百姓敌视我们,他们有东西也不卖给我们,小孩还拿石头砸我们,我们要是上酒楼,他们虽然不敢赶我们走,但是我们离开以后他们总是拎上好几桶水把我们用的桌椅板凳碗筷洗上好几遍。”

“是不是真的?湖南人怎么这个样?那你们在军营里呢?”

“他们在背后总是在骂我们,虽然他们的那些土话我们也听得不太懂,但是肯定不是好话。”

“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好好放松一下。”说着李富贵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湖南竟然是这个样子,真是没想到,李富贵对于曾国藩的恶感又增强了那么一分,在他原先的计划里,曾国藩虽然不可能成为他的助力,但是凭借一些手腕再加上曾国藩汉人半军阀的身份他应当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太大的阻力,当自己控制了地方政权之后,他应当会跟在后面有样学样的捡些实惠才对。不过如果他成长的环境这么保守的话,那倒需要再思量一翻了,所有因素中人的思想是最难推算的了,连神对此都无可奈何。不过李富贵还是决定对与湘军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毕竟对于湘军来说他向要强大就必须接受新思想,只要这个前提存在他就翻不了天。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这一片平静给迷惑,突然从闽浙两省来的一批协饷就证明了浙江和福建的官员就没有麻痹大意,闽浙总督王懿德和浙江巡抚何桂清都行文到李富贵这里对南京的东南方向上的防御表示了担心,在他们看来既然石达开已如预言中的那样回师南京,那么他的下一步目标定在浙江也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进攻江北不但缺少地利而且还要面对非常强大的敌人,而如果占领了浙江那么江南就基本上控制在太平天国的手中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浙江都是太平天国的首选,现在表面上的平静更是证明危机的巨大。李富贵觉得这个时候派兵驰援浙江恐怕还不是时候,这个时候救他们他们的印象一定不深,不过可以加强在上海的驻军,做好先期的准备,说起来浙江也是个好地方,能在那里加强影响自然是求之不得。

“闽浙总督王懿德?”李富贵不断用食指与中指敲着这个名字,从他这里李富贵又想到了台湾,就李富贵所了解台湾虽然只设立一个道,不过这个道台的权力相当大,俗语那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角色,如果能够安插一个人到这个位置上,那么基本上就算把台湾控制住了。“可是我哪有这样的人往里安插呢?弄个候补道去恐怕不行,想要在台湾长久的坐下去必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世。”李富贵把军中商界那些有功名的家伙过了一遍,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对于自己缺少可以用来渗透官府的人手李富贵一直很头痛。

“李鸿章怎么样?”李富贵这样问自己,“先保他一下,再花点钱替他弄个道台,指省福建,既然闽浙总督欠自己的情,想必台湾道应该不难弄到手,这个时代台湾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到处都是少数民族,外国人还喜欢在台湾加煤加水,在这种地方当官最是头疼了。”虽然李鸿章的确有很多优点,不过缺点也很明显,要想让他做这件事最大的麻烦就是如何开口,说不定需要和他摊牌,对于李鸿章能不能站在自己这一边李富贵并无把握,就算他肯站在自己这一边还是不能放心,李鸿章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一次简直是让他鱼跃龙门,他只要迈出这一步就可以独掌一方了,那时候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他。

目前李鸿章主要待在安徽,李富贵给了他一个什么都能管同时又什么都不能管的任务,就是监察富贵军的各个部门,当然有一些要害部门他还是不能插手的,实际上李鸿章很可能不知道这些部门的存在。之所以给他安排这样一个工作主要是从培养的角度上考虑,这样他就能接触许多方面,也就是说给了他大量学习的机会,不过李鸿章对于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位置是否满意李富贵就不知道了,起码他没有听过李鸿章有什么抱怨。按照李富贵的推断李鸿章或许会对台湾这个地方感兴趣,从历史上看他是个对实权非常眷恋的人物,可是现在长江两岸打的惊天动地,在这个时候派他到台湾去,这里面阴谋的味道太重了,李富贵实在找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最后李富贵决定先探探口风再说,总的来说他还是相信李鸿章的,毕竟他是个聪明人。这次与李鸿章的见面李富贵显得特别客气,一上来先嘘寒问暖一番,李鸿章也非常专业的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李富贵把闽浙总督求援的信那给李鸿章看,“少荃,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办理呢?”

李富贵会拿这事问他,这让李鸿章十分诧异,在他看来是否援助浙江完全是一个军事上的问题,像这样的事李富贵一向是独断专行的,这回怎么会问到他的头上?“按这封信上所说,闽浙的确相当危险,现在长毛无法向江北发展,向西也基本上达到了极致,而江西大部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只有浙江这块肥肉还放在嘴边,若是攻击浙江自然会顺势进入福建。可是我们现在的形势也不乐观啊,我看咱们也分不出多少人马去增援他们。”虽然满腹狐疑但是李鸿章还是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他已经敏感的发觉,李富贵这次可能不是仅仅向他征求意见这么简单。

“少荃说的有理啊,我们现在也是被暴民包围,形势绝对不容乐观啊,可是若是让长毛直下闽浙,然后再回过头来,我们也不好受啊。”

这个李鸿章也没有办法,虽然他也很想为李富贵分忧,不过他也知道李富贵手中的本钱要应对四个省的话肯定是不够。

“我们目前的局面是自保有余,进取则不足,目前从北方来的流民中虽然还可以在组建一两个兵团的编制,但是经济上却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继续加强兵力那么很快就要崩盘了,所以只有寻找新的地盘来解决兵、饷的问题,以目前来看最好的地方莫过于福建,可是若是按照老方法的话一个福建能产生多大的作用实在是令人怀疑。”

“的确如此,这段时间下官也曾仔细想过我们未来的出路,大清按照现在这个样子是肯定不行的,我们需要师法西夷,求强求富,大人在这方面的本领实在令人钦佩。”李鸿章适时地把自己的一些心得摆了出来,起码在这方面他觉得李富贵是可以完全理解他的。

看到李鸿章已经有了一些新思想李富贵很高兴,到底是洋务运动的领袖,这样沟通起来应当会更容易一些吧。“少荃说的深合我意,所以说着东南战局虽然战场会在浙江,但是我们真正的重点应当在福建,如果福建能过做到两淮这样长毛又能有什么样的作为呢?”

李鸿章隐隐的有些猜到李富贵这次找他来的意思了,现在讨论的问题显然和官场有关,这恰恰是他的强项,不过如何在福建进行一场改良他并无良策,除非太平军先把福建占领,然后由富贵军将其再逐出,否则李鸿章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迅速的在那样一个省里推广洋务,想当年闽浙总督刘韵珂在福州把英国人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从这上面当地的民风也就可见一斑了。“大人既然这么说必然是胸中已有良策,还请赐教。”既然自己想不出来不妨拍李富贵一下马屁。

“我想借这次机会派一个人到福建去,或许能够打开一片局面。”

“不知有谁能担此大任呢?”李鸿章已经猜到李富贵的答案了,他的心中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李富贵用手指着李鸿章,笑而不言。

“我,学生何德何能,让大人如此看重。只是此事困难重重恐怕学生做不了。”李鸿章算来算去得出的结果是这事太难了,自己做不来。

“你别急啊,先听听我的计划,我打算先向朝廷大大的保举你一番,给你弄个道台的实缺,然后指省福建,这怎么样?”

李鸿章脑子轰的一下子,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道台本没有什么,不过一个道台的实缺那可非同小可,福建一共只有四个道,像自己这样有出身有背景的,若是干得好升藩开抚可是指日可待,“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在福建慢慢的往上爬?”

李富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怎么来得及,说不定你还没爬上去长毛就打过来了。你这个道台可有讲究,你知不知道天下第一道就在福建。”

这话让李鸿章有些摸不着头脑,“恕学生孤陋寡闻,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天下第一道。”

“台湾道。”

“台湾?台湾是化外之地,孤悬海外,不过若是从办洋务的角度来看到的确是个好地方。”李鸿章及时地捕捉到了李富贵的意思。

“不错,台湾现在的确还是化外之地,不过我相信李大人的才干,再有某家支持相信不出几年李大人就能把台湾建成天下第一道。”

独霸一方的诱惑对于李鸿章来说实在太大了,实际上自从他认识到李富贵的能力之后他灰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未来正如李富贵所说将被局限在书生的框架里,自从看了富贵军之后他基本上已经打消了从军功上出头的念头,现在突然之间李富贵向他抛出这样一个诱饵,在他看来出了吞下去实在是别无选择。“单单靠一个台湾是否能对抗长毛向东南的攻击呢?”

“给自己一点信心,我们两淮一向是穷地方,可是现在不是死死的压住长毛一头吗?你放手去干,在此之前我会帮助浙江顶一顶,不过最终还是要依靠你,放心,我们还有水师可以调动。”一提到水师李富贵不觉一阵心酸,在他眼里他的那支水师已经变成了一个四不象的怪物,主力战舰的数目仍然是四条,倒是编制中海贼的数量翻了几翻,唯一能让他稍感欣慰的是主力舰上华人水手的比例增加了很多,不过高级职位上仍然没有华人的影子,李富贵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兴办一个水师学堂来解决这个问题.

“大人知遇之恩,鸿章终生难报。”这次李鸿章的感激涕零倒不是装的,虽然他隐隐察觉李富贵这样做有点配置党羽的味道,但是这个交易得利最大的还是他自己。

计划定下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李富贵再操心了,如何在北京走门路李鸿章实在是比李富贵强上太多,他所缺的只是经济上的支持而已,毕竟一个穷翰林就算想走门路也没有那个实力,或许这也是他为什么对实权那么感兴趣的原因。

送走李鸿章李富贵把今天的得失算了一下,没有和李鸿章摊牌这当然是很好,李富贵对于这些晚清重臣多少会有一些猜疑,过早摊牌若是效果不理想那就必须把他杀了,虽说这种时候弄死李鸿章不算什么太了不得的事,不过总还是觉得太过可惜,李鸿章是个很圆滑的人,将来应该能为自己所用。不过,没摊牌就把他放出去也有坏处,就是将来在他面前做是还是得缚手缚脚,而且对他的一些出轨行为也没有了约束力。“台湾?还是得加强经济渗透,”在李富贵的印象里李鸿章虽然聪明但他不是一个很强力的人物,若是面对强硬的对手时他往往会屈服,“哼,他李氏一家老小不还在我手里吗?我就不信他敢跟我硬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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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气稍有回暖太平军的活动就频繁了起来,对此向荣心中充满了忧虑,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局势十分的不妙,”若是我们不各自为战的话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压倒长毛.又怎么会面临这种被各个击破的危局.”向荣恨恨的说道.

“是啊.”站在他旁边的冯子才频频点头.

“知道这一点又如何啊.”向荣心里知道就算不谈太平军内线作战便于集中的特点,清军仍然很难集中力量,前一阵子太平军与湘军大战自己又何尝不是报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现在只不过是换了别人看自己罢了.不知为什么向荣这次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自己对战局的分析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缓解.在他看来现在他是孤立无援的冲在最前线,说起来另外两支部队其实离自己并不远,不过他只要一想起江北大营那帮老爷们他除了苦笑实在显示不出别的表情,至于李富贵,若是这家伙向南进军时自己能更主动一些或许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吧.离开春还有一个多月,希望在这段时间里能发生点变数.

向荣没有想到事实比在他看来已经接近绝望的判断还要糟,石达开显然并不准备等待开春,在他的计算中春天这个多雨的季节是留给李富贵的,这次他将进行一次大范围的迂回,由于前一段时间的大雪造成交通上的不便,相信江南大营的粮食一定不会太多了,这样陷入包围后的江南大营军心必然不稳,正好把老妖一伙一网打尽.

战争的进行并无悬念,清军在南面的防御除了江南大营尚算坚固之外,其他的地方可以说处处是漏洞,在太平军经过长期准备的优势兵力面前被轻而易举的撕破,更为糟糕的是他们的消息传递也混乱不堪,在太平军封锁下当溧水失守江南大营已完全陷入包围的时候,向荣仍然没有完全摸清太平军进攻的脉络,还在疲于应付正面的那些袭扰的部队。

当局势终于明朗面对如此的危局江南大营自向荣以下倒是显现出了足够的勇敢顽强,依托营盘奋力抗击,虽然在那些高级军官的心中都知道这只是在拖延末日的到来而以,没有援兵的防御是没有希望的,张巡守得那么好可是最后也难逃覆亡的命运。

相对于其他力量的观望、等待富贵军的行动还是比较迅速、积极的,驻守在上海的富贵军在得到太平军向东南进攻的消息之后就立刻开拔到苏常一线,而侦查的触角也伸到了丹阳。虽然只有一个军团不过还是让江苏巡抚王庆云长出了一口气,自从他从杨文定手中接过江苏巡抚这个担子形势还从未像现在这么紧张,现在看到富贵军急公好义,勇于担当他自然是大感放心。当然他可没有蠢到要去救向荣,甚至第四集团军军团长夏柯赏就这个议题向他征求意见时他还坚决地反对,“老弟啊,我知道你们淮军能打,不过你也要看看形势啊,你没听探子说吗?那边的发逆多的数都数不过来,要是你们李大人在这里或许来个什么大捷不算什么,可是你就这么点人怎可轻易前去,这常州城防坚固,我与前任杨大人可是下了一番心血的,老弟你就依托常州把局势给稳住了那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有他这句话夏柯赏那自然是乐得轻松,不过他可也没闲着,这个家伙祖上一直是做小买卖的,所以他的心算在富贵军李可算是数得上号的,别的军团长大部分只是知道打了胜仗可以升级,打了败仗要降级,可是具体胜多少能升,败多少要降就不是他们那些大老粗能弄得明白了。对于升降级制度夏柯赏可是摸得门清,第四军团成立的比较早,自成立之后又没打过什么仗,按照计算过了年可能就要降级,这件事可是夏柯赏前一段时间最担心的事,现在好容易有机会到了前线,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太平军这次的主力被用来包围歼灭江南大营,不过为了牵制迷惑东南方向驻守的江苏浙江地方上的军队也有部分太平军被派出来四面攻击。这倒是给了夏柯赏一个好机会,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就炮制出好几个大捷,其实除了有一次是他设伏歼灭了太平军的一只侦查部队之外,其他的都是经过简短的战斗太平军发现对手不好对付自己就撤了,不过这些战果经过层层注水之后,在北京看来这一段战线可算是战况极其激烈,倒是江南大营那边无声无息,除了请求援兵好像也就没有什么了。

而实际上在江南大营第三份求援文书送到北京的时候向荣就已经在他的阵地上迎来了自己的归宿,结束了他自决于人民的一生。因为已经无力再坚守下去所以向荣命令部下朝三个方向分头突围,而他自己负责殿后,为大清王朝贡献了他最后的忠诚。他的这个举动的确激励起部下的斗志,在苦劝无效的情况下他的部下们只好带着本部人马突围。最后江南大营的几员高级将领都奇迹般的杀出重围,这让后来得到报告的李富贵吃惊不已,在他看来江南大营的这场覆灭之仗打得倒是很漂亮,石达开准备得如此充分最后只网住了一个向荣,像冯子才、张国梁这样的猛将都漏了网,以后恐怕还有他头疼的。

随着这些冲出来的将领还带来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太平军在这次攻打江南大营的攻坚战中火器占了相当大的优势,这在以往是很难想象的。虽然以前曾国藩也提出过这个问题,不过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而这一次如此数量的火器被集中使用造成的影响可就要大得多了。这个信息无疑比江南大营的完蛋更让周围的各路官员害怕,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想到太平军的火器突然变强应当与他们连败于富贵军有关系,显然太平军痛定思痛也开始大量装备火器了。他们每个人想到这里后背都有点发凉。这为其后两年长江流域的军备扩张打下了底子。

夏柯赏在常州接待了突围而出的冯子才,李富贵曾经命令过他要好好拉拢江南大营的人。看到他们夏柯赏才算知道包围圈中战况的惨烈,这支部队可以说无人不带伤,而且绝大部多数身上的伤口不止一处,倒是重伤的不多,原来在冲出来后又被一支太平军追击,所以重伤员都被丢掉了。听了冯子才关于他们战斗、突围的描述夏柯赏也不觉唏嘘不已,他虽然当兵的日子也不短了,而且最近军事活动比较频繁,不过从根本上说还是应该算是个新人。像这样惨烈的战斗不要说没看过,实际上连听都没听过,即便是第一军团在吹牛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可怕。

而冯子才对这支百战百胜的军队也充满了好奇,而富贵军也的确给了他很强的冲击,这支部队似乎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运转的象一部机器一样的协调,而当他看到火枪团和炮团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要是那时候我们手里能有这些家伙,向军门也就不会死了。”

“死者已逝,冯将军还是不要太难过了。”

“唉,在下想起向军门惨死一时失态到让将军见笑了。”

“哪里哪里,冯将军性情中人,夏某佩服还来不及呢。”

“这次我与长毛作战,见他们所持火器与阁下的装备倒是有那么点相似。”

“有这回事?”夏柯赏吃了一惊,随后从一个士兵手中拿过一把步枪,递给冯子才,“还望将军仔细看看,这事可非同小可,我们用的枪都是从色目人那里买来的,我好像听我们大人说过色目人答应过他不把武器卖给长毛,若是长毛手里有了色目枪那可不得了。”

冯子才把这把步枪把玩了一番,摇了摇头,“我见到的枪比这个要短,要粗,不过从材质上看到是很象,应该不是土枪。”

“这事我要立刻向我们大人报告,这帮该死的色目人,肯定是他们背信弃义两头卖武器,在那里赚黑心钱。”

夏柯赏对洋人的态度让冯子才有些吃惊,按他原来的观点富贵军应当都是二鬼子才对,“夏兄似乎不喜欢洋人。”

“喜欢他们?才怪,你不知道那些家伙多可恶,什么事情都认死理,一点通融都不懂,而且整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看来夏柯赏在入伍的时候吃过洋教官的苦头。

“那你们大人…?”

“我们大人才不是洋鬼子呢,我们大人说了这色目人厉害是不假,不过呢他们也就那几下子,只要咱们把他那几下子学了来就不怕他们了,所以我们大人才带着我们装着和洋人很好的样子,等到把他们那一套都学会了,咱们就是老虎,他们就是猫了。”虽然李富贵并不希望他的手下对外国人抱有这种态度,不过对于军队中民族情绪比较重的那些人这个借口还算是不错。

“那洋人能上当吗?”

“冯兄你是不知道啊,那洋人笨着呢,你信不信他们愣不知道元宵的馅是怎么放进去的。”夏柯赏一直对这个笑话印象深刻,其实这个笑话是从李富贵那里传出来的。这一类的笑话李富贵还抄了不少,效果倒是不错,起码现在两淮关于洋人吃小孩的传说少了许多,至于外国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做元宵就没有人去关心了。

“不会吧?他们能有那么蠢?”

“那还有假,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要说耍洋人我们大人认第二就没有人敢当第一。”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在外国人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聊的是越来越起劲。

对于江南大营的覆灭北京自然是大为震怒,不过由于第四军团的活跃表现江苏和浙江的地方官到没有被苛责,皇帝主要的愤怒都落到了江北大营的头上,托名阿被严厉的申斥了一番,翁同书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在他看来江北大营的防务简直是百孔千疮,和李富贵的军营完全没法比,正好可以借着这股风头由自己出面好好的整治一番。后来干脆联合了德行阿参了托名阿一本,虽然没有将其参倒,不过从此之后双方基本上互不相属,一军之中三种号令并行,倒也算是一种奇观。

这场大战在南京方面还产生了另一个影响,那就是洪秀全从深宫中走了出来对当前的战局表达了他的看法,这在定都南京之后还是很少见的。这是一次小规模的会议,与会的都是当前天国重量级的人物,大家到齐之后洪秀全说道:“这次请大家来,一来是达开立了大功,今天就在宫中办个庆功宴,而来呢想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来,仁玕,出来跟大家见一见。”随着话音洪仁玕从后面转出来向着众王作了个揖,“在座的大部分应该还不认识他,仁玕是我的祖弟,当年随我在广东传教时助我良多,才华出众,可惜没赶上金田起事,否则封王的时候又怎么会没有他。”

“我看封王这事倒是不用着急,若是仁玕真的有才干,为天国立下大功,又何愁官位呢?”杨秀清对洪仁玕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客气了两句,跟在他后面其他人也说了些好话。

洪秀全点了点头,“东王还有所不知吧,仁玕这次一到天国就立下了一份大功劳。”

这话引起了杨秀清的一丝警惕,听天王这口气难不成他还真想一下子就把他这个祖弟送到王位上去?“还请哥哥赐教。”

“仁玕这次回来之前甘冒奇险,深入到富贵妖头的魔窟当中探得了他们的虚实,并且还和李富贵接触了一下,也是颇有收获。”这几句话一出口果然所有人都悚然动容,洪秀全很满意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等着他们提问。

“若是如此那真算得上有胆有识,不知仁玕老弟在富贵小妖哪里都看了些什么呢?”杨秀清不相信洪仁玕能得到李富贵的什么机密情报,富贵军反侦查的手段他可是领教过的,在他看来洪仁玕不过是在苏北转了一圈而已,至于说与李富贵有接触也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罢了。

“这次受上帝保佑,我以传教士的身份接近李富贵,他完全没有起疑,他的军工厂、兵营、军校、水师码头什么的我都看了一遍,而且与李富贵长谈过一次。”洪仁玕的话很简练,不过产生的冲击却是非常的强烈,杨秀清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这些话都是真的那的确是大功一件。

“那真是太好了,若是能知道富贵妖头的虚实,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可就要轻松多了,海清洪先生给我们仔细讲讲。”石达开相当的兴奋。

说到李富贵洪仁玕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李富贵的确非常厉害,”杨秀清听到这头一句就立刻哼了一声,在这里所有人当中只有他认为李富贵不过是浪的虚名,洪仁玕接着往下说,“他对洋人那一套掌握得可谓是炉火纯青,他虽然还不能完全制造洋枪洋炮,不过就我看来仿制的比例已经不下于一半了,其利用工业求强求富的势头非常之猛,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一切都是他在这几年当中完成的。我在他那里看到他们的士兵演练兵器,实在是非常犀利。”

“洪先生此言差矣,实在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当然知道李富贵活栖犀利,不过我天国奉天承运,四夷来朝,不要说他李富贵只是能做到洋人的一半,就算那些真正的洋人,将来也要拜服于我天国脚下。”这话是韦昌辉说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洪秀全和杨秀清在那里拈须点头。洪仁玕在心里都快把头给摇掉了,长期生活在香港对西方有一定了解的他对于这种四夷来朝的言论可以说是嗤之以鼻,不过在这个气氛当中他自然无法辨驳,心里打定主意回头没人的时候一定要帮自己的大哥把这碗迷魂汤给弄出来。

“北王殿下说得不错,这李富贵虽然会给我们造成一些麻烦,但最终难逃覆灭的下场。不过为了让他少给我们找一些麻烦,对他的长处还是要多加了解的。在我看来他那一套工业化的法子的确是很不错,我们不妨学学,鼓励民间多开办工厂,多生产一些火器,打仗时也可少受些损失。”

“先生这话说的又不对了,富贵小妖搞的那一套我们也不是一无所知,虽然他具体如何建设生产我们的确不是很清楚,可是他用工的那些手法我们还是知道的,就那他的矿山来说吧,与那些广西的矿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天国立国之根本即为天下田天下人耕之,做工的收入支出更都是出于圣库,岂可因为一些奇淫技巧之物而动摇天国根本。”

杨秀清这一番话可把洪仁玕给打蒙了,他到天国之后对天国的各种制度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发现其中弊端很多,不过经杨秀清这么一说这些都是天国的根本,那是万万动不得的了,如此一来自己的满腔抱负岂不是都落空了吗?这时他的脑海里闪过李富贵的一句话,“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就算我把这张虎皮给你们,你们也未必披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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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殿中的气氛冷了几分钟,洪仁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东王的词锋,而洪秀全倒是对杨秀清所说的深以为然,实际上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每日的功课,要真是说起这些理论杨秀清还得叫他一声老师。

"不过呢这设厂造炮造船的事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为,实际上我们也计划在安庆、芜湖建立船厂、炮厂、硝厂,不过这些决不能让民间介入,一切出入皆由圣库,相信以我天国将士之勤勉定可做的比富贵小妖强上百倍。但是在造枪造炮上富贵小妖毕竟比我们先行一步,先生若是从他那里探出来一些窍门的话也是一件大有好处的事,比如说如何炼钢、如何铸造,小妖的手段定与我们有些不同。"

听了杨秀清这一番话洪仁玕不觉暗暗叫苦,自己从来没做过工,前一阵子走马观花的看了几天,怎么可能就能看出人家工艺上的窍门,如果说有什么心得的话也就是发现李富贵他们用车床加工零部件非常方便,照搬过来或许效果不错,不过这车床的来源就有些头疼了,不但要从洋人那里买还要请洋人来教,以目前的形势想做到这一点十分的困难。至于杨秀清对工业的一番见解洪仁玕虽然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好,不过以他在香港这些年的经历来看,恐怕不会如此乐观。

"仁玕受教了,东王殿下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李富贵的弱点,仁玕拜服,若是有机会为天国的工业进一份力仁玕自然万死不辞。"洪仁玕略加思考就放弃了继续抗辩的念头,不管怎么说建厂总比不建厂要好,到时自己尽力加一些先进的进去,效果也未必就不好。

"不管怎么说,知己知彼总是好的,仁玕这次还与富贵妖头做过一些接触,对他也有一些很有意思的看法,大家不妨听听。"虽然洪秀全基本上认同刚才杨秀清的观点,不过他也没忘记这次召开会议的目的就是为自己这位族弟摆功。

"那太好了,对于富贵妖头我们一向知道的不多,而他的种种传言又总是大相径庭,洪先生能有第一手的情报,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都洗耳恭听。"石达开从一开始就更关心自己的这个劲敌的个人情报。

洪仁玕点了点头,"以我的观察李富贵这个人极度的自负,而且对我天国的误会也颇深,不过坊间传说他与我天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在我看来却不太像。其实这些倒在其次,最奇怪的是我从他的言谈中感觉到他对清妖也不怎么样看得上眼,似乎他对清廷也不是特别忠诚。"

这一番话倒是引发了大家的兴趣,一时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的讨论起这个情报所能带来的影响。

"若说李富贵极度的自负这点到比较好理解,这家伙的确有些自负的本钱。他对清廷不那么忠心这也有可能,其实清妖的那些官员又有几个是忠心耿耿的,不过这种不忠究竟对我们有什么用就值得商榷了,毕竟他绝无投向我们的可能。"石达开的这番话说得周围人都频频点头,以天国对待降官的政策,再加上这几年太平军与富贵军结下的梁子若是有人说李富贵会好好的就投向太平军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并不是说他会投向我们,那当然不可能,只是我这次苏北之行感觉到李富贵有很重的地域观念,只要是他的地盘就决不允许其他人插手,而对于他的地盘之外的事情,这个家伙的积极性就不高了,事实上他除了在江浦大营中放置了一部分军队作出了攻击的样子,其他大量的精兵都被用于防御,以他如此强大的武力却如此保守实在让我有些看不懂,因为就我看到的而言他的战争能力比我们已知的要大得多。"

"洪先生的意思是说李富贵并不想与我们为敌,或者说可以使他不与我们为敌?"石达开对于这样一个想法倒是十分的感兴趣,他回想了一下天国到现在为止与李富贵进行的战斗,的确如果双方战局稳定的话李富贵则往往会龟缩起来,也就是说如果天国不刺激李富贵的话,大家可以采取一种隔江而治的对峙。实际上他虽然很想与李富贵较量一下,不过一想到江北那可怕的防线他就想到无数天国战士英勇牺牲的场面。

"仁玕回来就把他的意思跟我讲了,他的见解我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李富贵的军事活动不活跃,这样就把清妖最大的一股战力给拖再了江北,而我们如果用主力去和他硬拼,那么最终的结局十有八九是两败俱伤,而我们在其他战线上也就无力再进攻了,这样一直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天国大业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功。不如对李富贵我们依托长江防范,而我们的主力向东、南、西三个方向攻城略地,壮大自己。"洪秀全替洪仁玕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毕竟关系到战略的话丛他嘴里说出来分量要重得多。

"以我之长攻敌之短本是用兵的常理,"杨秀清沉吟道。"但是富贵小妖气焰嚣张,若是不很挫他一下,大家还真以为我天国无人是他对手,目前江南大营已灭,天下震动,正是打击富贵小妖的大好时机,我觉得还是不应放弃。"

"东王说得也有道理啊,达开,若是对上富贵妖头天国这边可是非你莫属,你说说看。"

石达开这里正陷于矛盾当中,"以臣弟的意见,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若是不教训他一下却是心又不甘,但是洪先生所说也确有道理,这两年我们不就是绕过李富贵才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要我说的话,现在既然有机会就狠狠的打他一下,锉挫他的锐气,将其打退之后我们再举东征之事,那时也少了许多后顾之忧。"洪仁玕在心里暗自摇头,在他看来集天国全力也不见得能把李富贵怎么样。

"很好,就如翼王所言,打一打也好,千万不要勉强,秀清你意下如何。"

"天王圣明。"

从天王府中出来的洪仁玕已经顶着附天侯的头衔了,虽然没有授予王位不过也只是一步之遥了。

"仁玕我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

"东王千岁请讲。"

"你说你和李富贵只是见过几次面做过一次长谈?"

"是啊。"

"李富贵这样就在话中流露出对清廷的不忠之心,你觉得这是不是证明他非常大意呢?"

这话说的洪仁玕身上一寒,因为这个话题牵涉到了他最担心的事,那就是他的被俘与莫名其妙的被释放,"这个,到不能说他马虎大意,只是他这个人很狂,所以说话有些不小心,而且替臣引荐的那个洋人与李富贵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他对臣也就是了戒心。"

"原来如此。"

看着杨秀清大笑而去洪仁玕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

就在天国众人商讨如何对待李富贵的时候,李富贵也和手下谈到了对待太平天国的政策,不过他的这些手下都是那些商界的巨头,并无军队的人员,因为这次的会议本来就是买卖上的年终总结,"查理,明年我会掉海军封锁长江由上海到扬州的这一段江面,我们和长毛的贸易量要降下来。"

"为什么?"查理几乎跳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长江商道为我们赚了多少银子。"

"唉,政治需要啊。最近湘军一直被封在跌停板上,向大老板也倒了帐,这杨总的买卖是越做越大,我们若是不限制他们一下,将来生意恐怕就真不好做了。"

"政治?虽然我不太懂政治,不过我知道我们和长毛的每一笔生意,我们的赚头比他们大多了,应该不会造成他们吞我们的局面。"

"人家把货买回去做的巧啊,打了西面打东面,一货卖几家,搞得我们有些被动了,其实我并不是要关闭长江商道,只是把交易的量减小一点,不过价格却可以提上去,你可以跟杨总说现在查的紧,风险大,所以要涨价。"

"这倒是可以,那西面的商道呢?"

"西面还是老样子吧,难得曾国藩能想通,不好好利用一下太可惜了,现在四川的货物到上海要倒几次船?"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具体的工作不是我负责。"

"这倒也是,去年的财政报告我看了,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想向大家请教,我记得铸银元利润是很低的,为什么年终一算收入这么大,如果有这样的收入我当然赞成在广州、天津等地多开几个厂子。"

范长河立刻把话接了过去,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兴奋,"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后来一做才知道铸银元利润的确低,可架不住它周转快啊,你想啊,铸银元的原料是银子,铸好之后拿出去直接就可以换银子,两三天一个周转就出来了,你算算这要是一年得赚多少。不过呢想要这样快的周转只能针对本地市场,外地市场就快不起来了,所以我们才急着在外面再开几个厂子。"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马上就办,天津那边应该没问题,山西那边金融业很发达那个王庆云好像做过山西巡抚你们走走他的门路,不过这两广总督叶名琛和我没什么交情,你们恐怕得下点力气。"

"这个不用大人吩咐,我们心里有数。"

"很好我是信得过你们的,见年冬天大家都辛苦了,北方那么大的灾情,我们这里却没有爆发大规模的饥荒,大家可谓劳苦功高,接下来还要再接再厉,等把今年的那段青黄不接的时候给熬过去,这是应当就算过去了。"

"明年春天的粮食经过多方筹备也算是有一点眉目了,不过我对目前我们的投资力度有些担心,"魏无极从一开始就反对李富贵使用如此力度投资工业,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老魏,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我们也谈过几次了,这一次扩张的步子是大了一些,不过也算是形势所迫,至于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们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应对之法吧?上次让你们回去开动脑筋难道一点成果都没有吗?"

"办法当然是想出了一些,但是你这种用政治来决定经济的脾气决不能涨。"

"没问题,下不为例,赶快给我说说都想到了些什么办法。"

"关于资金缺口方面嘛,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无非是拆借,在这方面杭州有一个商号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胡光墉虽然目前本钱还比不过我们,不过以他的才干将来却也不可小视。"

"是人才吗?要是人才的话就把他拉过来。"

"光墉和杭州知府相交莫逆,生意自成一系,拉恐怕是拉不过来的,不过我们现在的合作倒是很愉快。"

"这样也好,扶植民族工商业也是我们的一项方针。"

"至于投资如此之大,等到开始生产的时候货物如何行销的问题文革倒是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大人可想听听。"

"有主意还不快讲,卖什么关子。"李富贵对产销两旺的关心远大于筹措资金,他当然知道若是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动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张文革清了清嗓子,"自从我知道大人的烦恼之后我就仔细的对比了洋货、本地货和我们的产品之间的优缺点,我们现在生产的产品不管是在质量上还是在价格上都已经压倒了本地货,不过与洋货还是有一点差距,可是洋货在我们大清的销路一直不太好,甚至还不如我们的产品,这就让我感到很奇怪,经过我的反复比较我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洋人他们采购的丝绸、茶叶、瓷器的产地都集中在江南这一带,而在其他地方他们只卖不买,本来我们流通的银子就少,他们还只管抽那当然抽不出多少,而我们在这方面做的就要好很多,常常是一买一卖,这样银子就活起来了。以后我们要加强这种营销模式,想要开发一个地区的市场的时候同时也要把他们的特产考虑进来,不仅仅销售而且也要收购,这样的话我相信我们的产能是完全可以被这个市场吸收的。"

会场中响起了一下下的掌声,是李富贵在那里拍巴掌,"文革啊,了不起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你现在已经是在做市场了,就照这个提议办理,给市场调研部门一个新的任务,让他们不要仅仅去分析一个地区的市场需要什么,同时也要分析他们能生产什么,然后再综合调配。"

"做大市场对我们来说的确很重要,现在有一些商人看到我们的发展已经有一些表示出了想与我们进一步合作的意思,不知大人觉得这种合作能到一个什么程度。"

"共同做大市场的好处就太多了,至于究竟能合作到一个什么程度嘛。我们不是正在搞股市吗?我们可以参照股市上的做法来,比如说换购股份什么的,除了我们核心的一些东西不能与其他人分享外,其他方面胆子可以放大一点,出了事不还有我吗。"

"大人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张文革一边说一边扫视了其他人一眼,目光中县露出明显的得意之色,看来在与外人合作的问题上他的态度比较积极。

"对了,我们的股市弄得怎么样了?"

"李大人,单单股市的准备工作基本上都完成了,不过在上市商号的方面还有不少问题,愿意上市的商号很少,现在有分量的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的,这说明商界对股市还有很大的疑虑,到时候如果资金也有问题的话那就麻烦了,所以我们一开始很有可能采取一些托市的手段来营造气氛,当然这也需要很多钱。"

"是啊,在什么时候钱都是很重要的,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有所准备了吧?"

"不确定因素太多,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

"好,尽力去准备吧,明年我们将在各个方面迎来一个高速发展,大家努力吧。"

***

当李富贵在军营中又有了那么一点无聊的时候,仿佛老天也对他的这种状态有所不满,所以突然之间战报像雪片般的飞来:太平军的主力渡江北上直取扬州,让大家都大跌眼镜的是,扬州在这样强大的敌人面前居然挺了下来,当然在这将士用命、浴血奋战的主旋律下,也有那么一丝不和谐的声音,翁同书在接到敌人大军渡江的消息之后就表现出了兴奋与焦虑的双重特征,等到得到敌人更详尽的资料之后他竟然在太平军展开攻城的第三天借口去向李富贵搬救兵带着自己的人逃之夭夭了,托名阿和德兴阿都在自己的帐中大骂,不过骂归骂,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翁同书虽然喜欢插手军务不过他毕竟没有军职在身,这守土作战说到底不是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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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李富贵对于有点灰溜溜的翁同书感到很有意思,按照李富贵的观察翁同书显然对于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深感内疚,不过嘴上还是很强硬,一个劲的要求李富贵发兵救援扬州,但是如果问起太平军的情况他马上又开始夸大他们所面对的敌情,仿佛走出阵地就是死路一条。李富贵对这样一堆混乱的信息也感到无可奈何,看来这次太平军的行动对翁同书刺激不小,这里面或许还得加上向荣的战死,想来如果突然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的话那滋味肯定不好受。不过李富贵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没有一个正常的统帅会把根本未加训练的士兵送到第一线,而翁同书虽然圣贤书读了不少,可是毕竟没有经受过烈火的考验,所以面对强敌而生出逃跑的心思在他看来也很正常。

李富贵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临阵退却的话题为好,所以他只是乡翁同书仔细的了解了太平军的人数、装备以及动向,虽然他并不认为能从翁同书那里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不过这样做起码能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当前的战局上来。

“翁大人,目前敌情尚不明朗,我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大人请看,”李富贵手指着地图,“目前之际,我认为最为稳妥的方法就是用水师试探镇江方面的长毛,而我们向东做小规模的战斗来摸清长毛的底细,这样东西对进,想来长毛也不能毫无顾忌,那么扬州方面的压力自然也就会减轻不少。”

听了李富贵的这一番话翁同书皱着的眉头慢慢展开了,仿佛李富贵这段话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一般,“李大人所说甚有道理,当前长毛猖獗,的确谨慎一些为好。”

形势的变化令李富贵措手不及,石达开给了李富贵半个月的时间救援扬州,这段时间战场上虽然打得很热闹,不过那也是只见声响,所以托名阿和德兴阿两个人是又惊又喜,还以为自己突然变得神勇起来。可是李富贵的一系列牵制行动让石达开看透了他的底牌,他发现洪仁玕或许说得没错,这个李富贵的战斗欲望的确不高,他很明显没有救援扬州的意思,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再想着围点打援了,直接把江北大营扫平了再说。

随着太平军进攻方式的变化扬州城应声而落,江北大营也在震天的喊杀声中一座一座的被攻破,当那两位阿将军带着残兵败将向北逃窜之后,似乎苏北又是门户大开。李富贵虽然没有想到江北大营在打了半个月的顽强阻击之后会如此迅速的溃败,不过从前一阵子太平军的作战中他也觉出了点什么,起码他不会相信那种打法可以体现石达开的战斗力。至于苏北他倒并不担心,怎么说东西对进的威胁还是存在的,石达开可以漠视这种威胁拿下扬州但是他绝不敢再继续深入了,倒是自己的营盘现在已经如同一块楔子一样刺在太平军的控制区中,说起来石达开或许会来碰一碰自己,这是李富贵十分庆幸自己可以说做了极其充分的准备,要是石达开真的敢来一定让他碰个头破血流。

李富贵对于自己有着充分的自信,不过翁同书就未必了,扬州的突然陷落证明了他当初的决定是何等的正确,那个决定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直觉,当时这个直觉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什么忠孝仁义、礼仪廉耻都顾不上了,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离开扬州。现在他又尝到了这种感觉,现在不管是谁只要看一眼地图就能明白李富贵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李大人,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啊。”

“是啊,这样的天气对我军很不利。”

“吃过饭了吗?”

“劳您惦记,刚吃过。”

“这个,嗯,”李富贵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大感有趣,这家伙想干什么呢?脸都憋红了。

“翁大人,这里只有你我俩人,大人有什么话只管讲。”

“不知李大人对目前的局势怎么看?”

“目前长毛把力量攥成一个拳头,而我们却要处处布防,现在弄得到处都是漏洞,局势的确艰难啊。”

“这个,我奉皇命而来也有半年了,目前局势大变,我想是不是需要向朝廷仔细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富贵恍然大悟,这家伙又想跑路了,这就奇了怪了,这翁同书应该是翁同合得哥哥吧,怎么这个样子呢?他负有皇命局势崩坏至此当然不能想回去就回去,不过若是自己写奏章求他回去作汇报应该说得过去,他跑来支支吾吾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大人所言极是,目前形势已十分危急,若是派个普通人去向朝廷禀报只怕这中间层层环节会耽误事,若是大人不嫌劳累,可否由富贵写一份奏章,仔细把最近两江的变局向朝廷做一个禀报,有大人亲自回京代为说项?”

“这个局势如此危机,我如何能离开。”

“大人切莫如此说,让朝廷能够真正的了解当前的形势远比一城一地之得失重要的多,如此重担也只有大人您能完成。”

“既然这样,也只好如此了。”翁同书终于在半推半就中接受了李富贵的建议。

“既然订了那就是不宜迟,我马上回去写奏章,大人明天就可动身了。”

“这一段时间与老兄相处,唉,明日阵前一别,不知道何日才能再相见了。”

看到翁同书露出一番沉痛的表情李富贵心里不太痛快,你想逃跑是你的事干嘛作出一幅我留在这里就死定了的表情,“是啊,这军中也没什么好东西,不如大人北上的时候从淮阴走一趟,我让他们为大人准备一些土特产。”

“这实在不用了吧?”

“要得,这也是做弟弟的一点心意。”

随着两场巨大的胜利,南京城中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同样这种乐观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军事的决策,本来只是想挫一挫李富贵的锐气,不过这是大部分人的心里都想着如果能一口吃下起步是更好。而李富贵仍然在相信自己防御足以应付任何进攻。

正因为这种自信所以当他发现太平军的动向似乎是想从左右两翼包围他的阵地的时候可以说大吃一惊,“这个石达开也太嚣张了吧,”根据李富贵自己的计算攻破他的阵地对于那些主要装备冷兵器的太平军而言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于想要靠围困来达到目的的可能性同样很小,因为这样一个包围圈必然会受到南北两个方向强大的压力,再加上长江上自己的舰队虎视眈眈,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都很容易被对方抓住破绽。“莫不是又想搞什么围点打援?在扬州这一招就没成功,现在就更没戏了。不过,北面留下的部队大部分没有什么经验,若是信息中断然后被他们一加挑拨,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一点的李富贵立刻给陆归延发电报授权他便宜行事,并且命令只需对太平军做出威胁即可,不可轻易派兵南下。一想到这阵子架起来的电报线路将要被破坏李富贵就一肚子火气,也不知道无线电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出来。

石达开仍然用了对付向荣的那一套,他的几支部队做了很大范围的迂回,当东西两路太平军终于在滁州的清流关会师的时候只见旌旗招展、万军欢腾,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把那个万恶的李富贵装进了口袋,可笑那个富贵小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提醒了他们被他们网住的并不是行动迟缓的海龟,而是一条随时准备择人而嗜的鲨鱼。原来李富贵趁着太平军立足未稳亲率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的一部从葛塘集出发突然出现在进攻六合的太平军的后方,这一战牛刀小试很快就见出了分晓,太平军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后被打散了,在随后的十几天里这支部队利用内线作战的优势神出鬼没给组成包围圈的太平军以极大的打击,但是这些胜利都只是战术层面上的,李富贵也只是寻找一些漏洞捡便宜,所以太平军的包围圈仍然在一步步的收紧。石达开看着李富贵在圈子里东挡西杀,一开始他还担心包围圈太过松散,而对手由于此彪悍,若是他们放弃营地向北遁走自己恐怕还真的拦不住他,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大大改观,经过这十几天的收缩太平军的阵地已经大大加厚,各处要点也都开始修筑工事,李富贵这时再想逃走已经晚了。“看来东王说得不错,李富贵只是匹夫之勇,哼哼,就算你是项羽复生,还有十面埋伏等着你呢。”

当太平军终于把战线推到李富贵精心建设的防线时双方似乎有早有默契的一起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李富贵是打算利用防线给太平军一些苦头,毕竟出击的消耗要比防守大得多,虽然目前军需的储备还很充足,但是怎么说都是被人给围住了,能省一点还是好的,而石达开也需要时间巩固他的阵地。

这种表面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石达开从未想过自己能靠围困消灭李富贵,在他的心里也知道下面的仗不好打,可是形势发展到如此有利如果最后不能攻下来那首先在自己这里就过不了关,何况天京还有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再看着自己呢,李富贵的手上沾了多少天国将士的鲜血恐怕已经数不清了,这次洪仁玕还带来一个让他极为愤怒的消息,李富贵竟然把他抓到的天国将士当作奴隶卖到花旗国去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怒不可遏,“我一定要把他活捉,然后卖到安南去做奴隶。”石达开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决定来个先礼后兵,洪仁玕不是说李富贵对满清也不是很忠心吗,如果能够诱捕他那就太理想了。

李富贵在中军接待了太平军的来使赵瑞,“达开让你带什么话了吗?”

李富贵对翼王的称呼让这位使节大吃一惊,继而是莫名其妙,而李富贵的手下对于他的这种怪癖早已习以为常,过了好一会赵瑞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翼王千岁有一封信给你,他劝你早日投降,我们可以保证不伤你性命。”

李富贵摆了摆手让他那些群情激愤的手下安静下来,然后很优雅的把送上来的那封信一撕两半,“回去告诉达开你还没有劝降我的资格,想要我投降让他亲自来吧。”

就在赵瑞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李富贵又叫住了他,“对了,听说洪仁玕洪先生已经到了南京,淮阴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咫尺天涯,让达开替我带个好。”

石达开仔细的听赵瑞把他在富贵军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听附天候说这个李富贵有些疯疯癫癫的,看来还真是不假。”

“就是啊,我看他不但疯而且还傻,让您亲自去,好像我们都是白痴。”

石达开看了赵瑞一眼,摇了摇头,“他是让我去,可他没说让我一个人去啊。”

“我不太明白?”

“他的意思是我如果能打到他的面前他才会考虑投降的事,好自负的家伙。”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战书都下了,自然是打了,本来我也没有指望他会投降。”

“他让我给洪仁玕带好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当赵瑞退出去后,石达开紧锁双眉,“他怎么知道洪仁玕到了南京?应该是洪仁玕在淮阴的时候已经被他发现了,那他为什么要放洪仁玕走呢?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他又为什么让我知道呢?若是说借刀杀人他在淮阴的时候把洪仁玕杀了不更好吗?”

这么多为什么石达开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他决定就当没这件事发生,自己一直在天王与东王之外悄悄的培养实力,在实力不足之前目前最好不要介入他们两人中间。“可是他这么做怎么看都是大有深意啊,真的能当作就是个疯子的胡言乱语不去管他吗?”石达开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感觉到了一个陷阱,但是始终找不出来,仿佛不管自己怎么躲都会落入对方的计算。

当双方都早已期待的进攻终于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于这次会战的规模,双方出动的兵力达到了十万,而更可怕的是两边使用的火炮和火枪的数量都创下了自己军事史上的纪录。太平军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多点同时进攻,而富贵军则毫不犹豫地把炮弹倾泻在那些那些进攻者的头上。为了进行这次进攻,太平军也做了很多准备,其中一项就是搜罗了许多木板稍加改造变成了一人高的盾牌,实际上说他是门板可能更为形象,太平军主要是打算利用这些木板通过铁丝网。

看着对方排着整齐的队形竖起盾牌向前推进李富贵小吃一惊,“很厉害嘛,连罗马人的本事都学会了,可惜这已经到了热兵器时代了。”

的确这些门板队大大拖慢了全军进攻的步伐,在炮火配置比较充足的地段太平军很快就遭到了大量的杀伤,不过如果火炮的射击不是很猛烈的话这些门板到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防护作用,进攻的部队也跟在这些门板后面缓缓前进,直到他们走入手榴弹的射程。不得不承认第一天的进攻太平军虽然气势如虹,但是由于秘密武器失灵造成了很大的混乱,到了后来后面的队伍实在受不了前面那些门板的碍手碍脚,许多部队直接推开排在前面的障碍发起冲锋,然后徒手去攀爬铁丝网。

看着这些勇敢的士兵被一排排射杀李富贵只好摇头叹息,但到石达开就这样让自己最精锐的鲜血流掉吗?当第一天的进攻结束之后李富贵命令民夫出去清理尸体,并且派了个人到太平军那里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太平军可以在每个阵地前派五十个不带武器的人把尸体领回去。

李富贵的这种行为让石达开十分的不解,从李秀成那里他知道以前的富贵军可从没有这样的好心,那时候他们把尸体挂在铁丝网上风干,那种血腥的场景已经成为许多太平军的噩梦。不过考虑到当时富贵军的局面非常危险石达开倒也能理解这种行为,那么现在他们突发善心是不是证明李富贵对自己的前景仍然十分的乐观呢?“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明天先把尸体弄回来再说。”今天的伤亡之大是石达开万万没有想到的,对于自己困住的这只猛兽他终于有了形象的认识,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对他们竟然没有什么伤害,更可恨的是只一天的炮战自己手中的火炮凡是有对方反击的地方损失都超过了一半,不管火力还是射程都与对方差得太远啊,而且让石达开深感郁闷的是似乎自己的大炮打得也没对方准,看来接下来的战斗大炮是没多大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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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之舱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二天太平军停止了进攻,富贵军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双方默默无语的处理着尸体。经过昨天猛烈的进攻太平军需要调整一下,更重要的是石达开也需要调整一下,第一天的惨重损失让他意识到自己把这张战斗想得太乐观了,李富贵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创下赫赫的战功绝对不是侥幸,这次如此顺利地把他兜入网中他还能摆出一个鱼死网破的架势,若是让他逃出去那将来恐怕就真的制不住他了,昨天的战斗更坚定了石达开要在这里歼灭李富贵的决心。

第三天开始老天也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限制了双方的进攻活动,考虑到富贵军依托工事这样的小雨对他们来说还更有利一些,但是作为被包围的一方这种让人发霉的天气对士兵的士气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这是一种很憋屈的感觉,就连李富贵也日渐烦躁,当然石达开也并不好过,他同样也在一个更大的包围圈里。

当天空中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太阳,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李富贵的军营里甚至响起了大规模的鼓噪,唿哨、嚎叫还有敲饭缸的声音响彻云霄。太平军和富贵军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着第二天的战斗。

这一次的战况比上一次更加惨烈,太平军仍然没有放弃门板战术,只不过这次是由两个人把门板顶在头上发起冲锋,而且顶在头上的也不仅仅是门板,还有一些碗口粗细的树干。这次太平军的动作要快得多,象征性的火力掩护之后就从各个方向向富贵军的阵地猛扑了过去。炮弹在这些勇士的身边不断的爆炸,不过李富贵毕竟不能把火炮平均分布在所有的战线上,这就是防守一方的劣势了,在两处炮火覆盖不够密集的地方太平军的将士们很快通过了由迫击炮弹组成的封锁区。最里圈的壕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外围的壕沟早就被太平军趁着这段时间泥土松软给填平了,但是这一条离对方的阵地太近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毫不犹豫的带着器械跳了下去,像桩子一样牢牢的钉在壕沟的底部,转眼间这道原先难以跨越的障碍变得只有半人深了。后面的战士踩着战友的肩膀跳了过去,迎着子弹和手榴弹向前冲,当那些举着攻城器械的人被打倒立刻就会有另一个战士接替他们的位置。排枪的杀伤力相当惊人,尤其是当那些放枪的人好整以暇的站在坚固的工事里的时候,紧张是士兵的天敌。当太平军终于在铁丝网上开出了一条条的的通路时,第一批进攻的士兵也已经伤亡殆尽了,不过他们的牺牲为后续部队铺平了进攻的道路,当石达开在这些试探中终于发现了富贵军防守的弱点时他立刻把手头能动用的部队全都投了进去。李富贵的反应比石达开慢一些,他是直到发现太平军已经在他的两处阵地通过了铁丝网的时候才意识到对方肯定会在这两处加强进攻,不过幸运的是处于内线的他调动其部队来要容易得多,重炮是被最先掉过头来的,这些家伙的射程远火力强,只需要稍作调整就能把漏洞弥补起来,即便是数量不多但还是给了太平军的第二次冲锋以很大的杀伤。

当增援的太平军终于突破了铁丝网之后场面就变得混乱起来,李富贵留下的预备队都是那些装备冷兵器的战士,这个时候被派上来堵缺口倒是正合适,双方在缺口部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所有人都混乱的挤在一起,不断有炮弹在人丛中爆炸,残肢断臂随着那一阵阵气浪四处飞舞。李富贵焦急的看着胶着的战局,石达开会如此拼命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计算里太平军在江北发动规模如此之大的进攻而且完全不计伤亡绝对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由此他再一次确定了在这个世界上算无遗策是不可能的,人类的思想是最难以纳入计算的一件事,不是连上帝都算不出夏娃究竟会不会吃那个果子。好像有那么一位伟人说过:“万事以后手为先”,这次置之死地不留后手可能是有些大意了。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太平军虽然一步一步的向里推进,但是也已显出了疲态,“是时候了,这是我最后的预备队了,这次反击必须成功,明白吗?”

陆树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着工兵们放下吊桥推开障碍,反击的部队不慌不忙的鱼贯而出在太平军的左边排起了队列,太平军立刻就发现了对手的异动,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来阻挡这支军队对己方的夹击,这支部队经过半天的鏖战士气、体力和身体状况都无法与陆树城所率领的反击部队相比,虽然人数上占优但是由于时间紧迫他们基本上没有排出什么阵型,这样混乱的冲锋就如同拍打在岩石上的浪花般很快的就四散飞溅开。当进攻的太平军们看到敌人在自己的侧翼排着整齐的队形敲着鼓吹着号一步步的逼近,他们的士气终于耗尽了,大部分人开始如潮水般的退去,而在这种退却的大潮中竟然还有两只部队留了下来,这实在让李富贵觉得不可思议,富贵军迅速的消灭了留下来的那些太平军,这些死战不退的士兵掩护了他们那些逃跑的同伴,同时也给另一个攻击点的太平军赢得了时间,当李富贵刚把部队整理出来想要反击另一侧时,那一边的太平军明显收到了撤退的命令,开始一步步的向外退却。守军的反应相当快,士兵们从掩体中跳了出来发动了一场反击,而太平军则就势掉头向他们自己的营盘跑去。经过激战的富贵军也没有追得太猛,终于这漫长残酷的战斗画上了一个逗号。

当陆树城送来今天的统计报告的时候李富贵正站在西线的工事上眺望太平军营中的灯火,今天西线打得不错,不但独立顶住了太平军猛烈的进攻而且最后的追击给全军以很大的鼓舞。李富贵在今天的总结会上对他们给与了特别的嘉奖,而且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很有趣,这一次反击命令不是由这一段防线的指挥官发出的,而是刘铭传带领他的部下直接跳出掩体发起反击然后带动其他部队跟进而发起的,而且最早停止追击的也是刘铭传所部。这让李富贵很吃惊,实际上从后来的分析来看,这次追击的开始和结束都可以说恰到好处,一个低级军官能对战局有这样好的把握实在是非常不容易。

听了陆树城的报告李富贵皱了皱眉头,士兵的伤亡或许还可以接受,毕竟这些数据里面阵亡和致残的比例不算太大,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战地医院的好处了,不是有那么一种说法吗,“每个从医院出来的老兵都抵得上三四个新兵。”可是弹药的消耗就让人有些受不了了,如果再有两天这样强度的战斗重炮的炮弹就会告急,其他的大多数也就能再多顶个五六天,不过子弹倒是很富裕,“这个马克芯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明机枪啊,要是有机枪我哪还用这样费事。”

“树城,你觉得他们明天还能发动这样的进攻吗?”

“我看不行,今天我们的损失是不小,不过他们的更大,我敢说他们起码有一半的部队被我们打残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他们休想再来碰我们。”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富贵看了一眼工事前忙忙碌碌的士兵,他们正在利用晚上修复在战斗中被损坏的铁丝网,李富贵指着站在人丛中指挥的刘铭传问道:“认识那个小子吗?”

“好想叫刘铭传吧?”

“咦?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他曾经拿了一些军事上的问题来问我。”

“这么说他还挺好学。”

“小伙子不错,他对新式的战法挺有想象力的。”

“我也觉得他不错,你觉得他做个团长怎么样?”

“在他们那个军团应该没问题。”

“很好,明天记得提醒我,这仗越打越多,跨级提拔的事倒是渐渐少了,难得发现一个能直接往上提的。”

第二天李富贵把提拔刘铭传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们都没想到石达开再一次组织了猛烈的进攻,看到太平军再一次焊不畏死的冲上来李富贵简直怀疑石达开是不是又从哪里弄到了生力军,一天的战斗终于结束了之后所有人都感到筋疲力尽,李富贵虽然没有参加战斗,但是一身的衬衣也是湿了干干了又湿的。天黑之后几个高级军官碰了一下头,“怎么样我坐庄,大家赌一赌明天长毛还能不能打。”看到大家的情绪有些低落,李富贵试着活跃一下气氛。

“要我说,他们明天绝不可能再像这样进攻了,你们看看我们阵地前倒了多少尸体。”林雨长的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

“难道就没有人买长毛还要来的吗?陪率可高啊。”

李富贵环视了一遍,所有人都要了摇头。“很好,他们不来,我们就去,命令第一军团第二军团今晚上不用参加维修工事了,明天由他们向西发动一次反击,我这两天仔细观察了长毛的动向,发现这一段应当是他们的薄弱环节,”李富贵手指着地图,“狠狠地给我打,以杀伤敌人为目标。”

“大人,我觉得扫荡他们这几处营盘的确不是很困难,但是我们的弹药所余不多,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陆树城对这次行动有些顾虑。

“兵法上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石达开即便是怀疑我耍手段他也没办法验证,难道他真的要拿几万长毛的性命来谈我们的虚实吗?”

“大人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如果长毛打算长期围困下去,那我们该怎么办?”

“长毛的形势比我们危险,他们如果干长期围困下去那就如同一条蛇把身子拉直,那就是处处都是弱点,进攻的时候展现一下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只怕死的会很难看。放心吧,长江上我有后手,养了海军这么长时间,总该用一用了吧。”

接下来的一天石达开再一次发动了进攻,不过气焰已经明显的低落了下去,当西面的进攻部队被李富贵的反击在正面击溃之后这次进攻也就草草收场。石达开终于认识到他所面对的营盘不是急切之间可以攻下的,李富贵把防线拉得很长,这给了石达开展开兵力的空间,但是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把大多数兵力同时投入战场,而不是轮番进攻,而这些士兵经过两天的奋力厮杀各方面都被透支,而李富贵的反击让石达开看到了对手仍然着旺盛的活力,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难道经过这两天如此猛烈的战斗李富贵仍然保有余力?先不管对面的李富贵怎么样,石达开很清楚如果保持这样的进攻势头很快自己的力量就会削弱到不足以维持这个包围圈的地步,现在石达开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骑虎难下了,南京城中暗流涌动,自己虽然身处前线但是一举一动仍然能感到背后投来的目光,如果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一口吃掉李富贵那么自己的声望就会到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为一支各方面都是第三的势力,那时不管东王还是天王都不会轻易的对自己下手,可是现在若是战局失利的话形势又会如何发展呢?身处前线的石达开不得不为南京的局势而绞尽脑汁,“若是真的赢不了还是能找到借口的,毕竟当时定下的目标也只是打一打看,若是战事不利就撤兵的,虽然后来所有人都改了主意,但是现在来看当时的决定还是非常正确的,”石达开对着地图喃喃自语,“若是真的不胜,我恐怕得自请处分把兵权交出去,凭我在军中的人脉应该不难东山再起,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不上不下。”打定了主意石达开轻松了许多,虽然作了最坏的打算,不过目前的形势离那一步还早得很,现在既然无力发动新的攻击就停一停然后静观其变。

接下来的日子石达开放弃了大规模的进攻,主要用各种袭扰手段,尤其是利用夜间进行偷袭给富贵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在这种季节天空总是阴沉沉的,而一旦太阳落山阵地前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环境中获前的作用就大打折扣,幸好能在这种环境里发起进攻的精锐士兵少之又少,所以虽然让李富贵十分头疼不过造成的实际损失并不大,倒是弄得士兵们精神紧张。后来李富贵干脆把特种大队放出去反袭扰,日子就在这种小打小闹中一天天的过去。

被李富贵寄以厚望的富贵军的舰队这段时间正驻扎在嘶马镇,与停泊在瓜州的太平军水师遥遥相对,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没有从对手那里找到什么破绽,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从湖北得胜而回的西征大军的主力水师,作战经验丰富,水兵战术素养好,而且富贵军的舰队在这紧要关头还发生了关于指挥权的纠纷,本来舰队是由本杰明指挥的,但是在平时他直接下达的命令只是通行于四艘西洋战舰既为其编制的一些辅助舰上,而对于海贼分舰队他的命令必须借助海莺转达,而对本土分舰队则需要通过邱青山,本杰明对此倒没有什么不满,他只是个打工的,作为一个老派的大英帝国的海军军官他才没有兴致去管那些海盗和渔民,在日常训练中这种机制的确定并没有暴露出来,这三个人都很好的看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都没有接管整个舰队的野心,所以合作的还算融洽。可是这一次情况就有些不同了,李富贵在被包围前向舰队下达了寻机打通长江航路的命令,而当李富贵的江浦大营被包围之后这道命令的分量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在包围圈外的人甚至比被包围的那些人还要着急,无法得到主帅明确的消息着让李富贵的绝大多数手下着了慌,而海军又肩负着解围重任,所以邱青山第一个站出来对本杰明提出了质疑,在他看来本杰明显然对于救援的事不够热心,他那套按部就班的做法现在看起来尤其的让人不顺眼,虽然他手中的力量却是三只分舰队中战力最弱的,但是邱青山还是努力的促成了一次进攻,本杰明和海莺只是同意把这次进攻作为一次试探,这一次战斗让邱青山吃了点苦头,太平军的反应相当激烈,富贵军稍加试探他们就杀了过来,作战方式极其勇猛结果作为试探主力的邱青山所部受到了不小的损失。经此一役邱青山虽然也承认如果没有充分的计划于太平军水师主力的决战将会很艰苦,但是他还是觉得上一次的失利和另外两人的出工不出力有着直接关系。

第一百七十章

现在邱青山最恨的人恐怕就是海莺,本来他就对李富贵如此重视这个女海盗有些不满,但是这股情绪并不是针对李富贵,毕竟司令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把他从一个乡下放牛的变成叱咤一方的大人物,这份恩情他还是牢牢记在心里的。所以这些不满很自然的就全部落到了海莺的头上,而海莺的种种作为也的确给了他很好的借口。在他看来海莺现在的这种行为绝对是忘恩负义,致司令于死地而不顾。

邱青山不知道的是虽然海莺表面上不像邱青山那样火烧火燎不过她心里的焦虑说不定还在邱青山之上,她在李富贵身上压得赌注比邱青山大多了,只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指望本杰明和邱青山,前者不过是个榆木脑袋,海莺一直不明白李富贵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重这样一个古板、愚蠢的家伙,而邱青山就更不在她眼里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太平军,在她看来对面的敌人也没什么了不起,虽然船只很多,但那些各种民船改成的军舰海莺还真看不上眼,而且根据她的几次试探来看守将并不精明,明明是要防守却摆出了一个攻击的架势,如果战术运用得当就凭自己的手下就能对付他,海莺这时可谓兵强马壮,这两年她扫荡了从山东到福建的好几支海盗,连收编带接受投奔,她的人马已经扩充到了五千,加上手里的家伙和脚下的船都经过改进,就算是她老爸当年最强盛的时候也远远不及她现在的力量。

曾天养队与富贵军最近的动作感到十分的郁闷,本来首战告捷之后他就想一路杀过去,可是被赖汉英制止了,说实话他不怎么看得起这位天王的舅子,虽说这次扬州之战他的表现还不错,但是就凭这个要想起在自己的头上发号施令还差得远,“这个小白脸子,朝中有人就比别人大些。”曾天养啐了一口,自从上次把富贵军杀退以后对手就改变了战术,这段时间富贵军的袭扰让曾天养头疼不已,这帮家伙打仗不行偷鸡摸狗的本事可是一流,跟他们搞小动作自己还真不行,“现在就是要大干他一下子他们就老实了。”

就在着战事在一天一天的僵持下去的时候李富贵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在被包围一个月后他终于得到了外面的消息,虽然太平军在东面把长江封锁的严严实实但是西面他们在水上的力量就明显不够了,不过西面一直到武汉都在太平军的控制之下所以这本来也不能算是个漏洞。驻扎在合肥的富贵军就是利用这一疏漏派人伪装潜了过来。当李富贵看到龙横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几乎高兴得跳起来,外面的人在担心里面,而李富贵却一直在担心外面,一个月的不通信息的滋味可不好受。得知北方的形势基本平稳之后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陆归延他还是信得过的,至于海军的消息龙横也没有,他这次行动是由庐州驻军策划的,他们也是一门心思想弄清出包围圈中究竟情况怎么样了,对于自己需要带进去什么信息倒是没有留意。

从龙横的嘴里李富贵虽然搞不清海军现在准备的究竟如何,不过毕竟没有坏消息,应当还是在寻找战机,而龙横提到的另一件事引起了李富贵的警觉,朝廷任命和春为江宁将军,现在就驻扎在淮阴,“战事如此吃紧,他就算做个姿态也不应该躲在那么后面啊?怕死吗?这种紧要关头会派来一个这么怕死的?”李富贵感觉到这个家伙的行动有些反常,“和春?”李富贵仔细回忆了两遍,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名字,“龙横,你这次潜进来困难吗?”

龙横一摇脑袋,“不难,这阵子我们在庐州的兵力被加强了,按照大人的指示利用短促进攻杀伤长毛的有生力量可把他们给杀怕了,南边好多地方的长毛连白天都不敢出城,就连长江上的码头也属于我们攻击的目标,他们是顾头就捂不住屁股,给我们弄得是鸡飞狗跳的,结果江面上倒是松得很,我们昼伏夜出没费什么波折。”

“小子们干得不错嘛,我猜你这回算是杀个痛快了。”

龙横一脸的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们陆战队是干什么吃的。”

“很好,你先回去告诉他们我这里一些都好,暂时还不需要什么物资,你这条通道太小也运不了什么物资,以后只负责传递情报好了,回去准备一份全面的资料送进来,对了,哪个和春的报告一定要详细。”

“是。”

当最新的情报被送进来的时候李富贵马上就发现了海军有些不妙,大敌当前将帅却谁都不服谁,这仗还怎么打,李富贵急忙分别给三人写信要他们暂时把打通长江的计划放一放,全面整顿海军中的派系,与太平军决战前决不能留下隐患。陆归延在汇报之外还另附了一封密信,里面解释了和春的事,和春这次来带着皇帝的圣旨,一到淮阴就要接管富贵军的指挥,陆归延想尽种种办法拖延,同时利用北京的关系打听这件事背后的东西,最近刚刚整理出一个头绪。原来咸丰对这次江南江北大营的覆灭大为震怒,恰好翁同书回京之后说了李富贵一大堆坏话,一怒之下就命和春来接管富贵军,和春一到江苏就发现形势与翁同书所言有很大的差别,李富贵不但没有消极防御而且随时都有为国捐躯的可能,而太平军的攻势非常猛烈,这让他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突然接管富贵军造成军心不稳那自己的前景可不太妙,所以对接管富贵军一事他倒不是很尽心,只是挂了个头衔,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妈的,这个王八蛋为什么要说我的坏话,我没得罪他呀?”李富贵对翁同书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要说是推卸责任也不对啊,他的主要任务是看住我,江南江北大营的覆灭他的责任不算太大啊。”李富贵反复回忆翁同书走之前的种种表现,忽然想起翁同书自从奖杯大营回来以后见了自己总有那么点羞愧的神色,“会不会是他觉得欠了我的,反而要加害于我呢?”这个想法让李富贵感到很好笑,这种性格自己也只是在一些文学作品中偶有所闻,好像西毒欧阳峰就是这样一种个性,“好,很好。”李富贵不怒反笑,“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山不转水转,早晚要你好看。”

按照陆归延所说这个和春还算老实,但是李富贵仍然觉得他的存在是一个威胁,“是不是可以把他干掉呢?这事还真要好好思量一下。最麻烦的是我现在出不去。”李富贵打算更进一步的监视和春,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直接干掉,这个任务当然非风自强莫属,平时李富贵和风自强有秘密通道传递消息、命令,不过这一次的任务颇为复杂,而且火候拿捏也需十分小心,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明白的,而且从江面传送命令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李富贵也不想留下什么文字上的证据。

李富贵想了想,命人把轮空和尚找来,“轮空,我有事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师兄在我这里都做些什么?”

轮空笑了笑,“知道一些。”

“现在我有个任务给你师兄,不过这个任务挺复杂的,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讲清楚的,我希望你能去帮我带个话。”

“这没问题,不知是什么任务?”

“是关于江宁将军和春的,这个家伙想要不利于我们,只是目前还没有显露,我需要你师兄严密监视这个家伙,这件事我估计自强已经在做了,但是如果发现他有异动我想自强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去告诉他这件事他可以临机决断,”李富贵停下来想了一会,“和春毕竟是刚从北京来的,要是就这么把他弄死了恐怕像上面不太好交代,最好是布置的像个事故,也不要把他弄死,搞成残废也就可以了。”

“大人,我知道有一种死法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是脱阳而死。”

李富贵瞟了他一眼,这个家伙真是和尚吗?不过他对自己的意图倒是理解得很透彻。“要是实在不行非要弄死他这一招也可以用,能不死人是最好。”

李富贵给海军下达的命令经过庐州、凤阳、淮阴传到嘶马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江面上的决战在这道命令到达前两天就已经结束了,镇江东面宽阔的江面上仍然漂浮着被烧毁的船只,这场大战以富贵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在决战开始的前五天海军的三位领导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对本杰明来说现在不管是人员、物资、水文情报等等方面的准备都已经很充足了,而海莺通过这段时间对太平军水师的了解已经制定好了他的作战计划,邱青山则是恨不得插翅飞过镇江,在作战会议上海莺提出了她的计划:司马镇到瓜州之间江面宽阔,并且有裕民洲等三处沙洲穿插其间,其中以镇江东面的江面最为开阔,也是最适合作战的地方,若是富贵军把舰队在这里列阵敌人应当不会有什么警觉,而海莺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发觉太平军的水师统帅曾天养绝对是个性如烈火的家伙,对付这样的家伙引诱他们进入伏击圈可以说是十拿九稳,海莺指着地图说道:“目前镇江以东的江面基本上由我们控制,主力舰虽然也可以通过北面的分支但是考虑到战斗时情况复杂我还是希望用他们打伏击,长毛的船船速慢、操作不灵活、强度也差,唯一的优点就是作为平底船比较适合浅滩作战,所以我的计划是由我部出击诱敌,小锉之后利用我方机动灵活的特点后撤,将敌人向北面的浅水航道引,长毛肯定不会怀疑有诈,我们在各处沙洲上设立了望哨传递消息,等长毛的船队完全进入狭窄水面之后,主力舰有主航道开出来封锁敌人的退路。”

“这个主意我看可行,就是怕敌人不上当,还有,我部在这个计划里做什么?”邱青山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

“邱将军手下的舰只在嘶马镇这一端设伏,长毛若是真的不顾死活一路杀来我与贵部将在这里与他们决战,至于将军嘛,我觉得把您的位置放在路上更加合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向在那些沙洲上安排一些伏兵,倒时应该能给长毛造成更大的混乱。就我的计算长毛起码有八成的可能会上当,难道邱将军还没看出来他们的求战热情非常高。”

“海小姐的计划的确不错,不过我部战舰的航速并不一致,其中定远、镇远两舰装备了蒸汽机,航速最快,也最为灵活,按照阁下的计划,我们一开始隐蔽的地点在主航道,而且为了保证隐蔽很可能还不能生火,所以从我们的潜伏地点到攻击点所需的时间不算短,如果还需要迁就航速慢的船只的话,那耗时就更多了,不知这其中的时间差海小姐算过没有。”本杰明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还有一些疑虑“这个我计算过,如果只是四艘主力舰的话时间是够的,我不觉得阁下的舰队为了隐蔽不能生火,长毛对蒸汽机应该毫无概念,潜伏地点离战场又很远,完全不必那么小心,而且我们可以利用水雷来迟滞长毛进入航道后的行动。”

“水雷?那个东西能用了吗?在我的印象里他们离实用还差得远呢。”本杰明皱起了眉头,水雷这个东西对他的战舰同样构成了威胁,就他个人而言他并不希望这种武器能够投入实用。

“还不能,不过利用埋伏的人员将设在浅水中的水雷点燃引爆是没有问题的。”

“那能起多大作用吗?”

“只是迟滞长毛的行动,而且他们那些平底船的抗风性能特别糟,水雷的威力巨大,对他们的船队应当有一定的威胁。我倒是担心,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后路被包抄返身作战的时候,主力舰能不能在那片水域很好的机动。”

“这个没问题,这一带的水域我都已经查过了,我的船在那一片作战没有问题,而且那些中式帆船的机动性就更糟糕了,当他们处在下水休想对我的战舰产生什么威胁。”

“那就这样了,我们分头准备。”

当决战的日子终于到来时所有的细节都被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在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海莺率领着她的舰队直逼太平军的水寨挑战,曾天养得知富贵军的主力前来觅战的报告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若不是步兵始终不肯配合他早就杀到嘶马镇去了,现在富贵军打上门来那正是绥了他的心愿,这一战他可是等了好久了,这一段时间太平军真正尝到了海莺手下那些海贼们的手段,他们不但偷袭太平军的巡逻船只而且甚至偷偷的穿过封锁线去袭击后方落单的船只,镇江到扬州这一带水面情况复杂,给了这些海贼发挥他们特长的机会。现在几乎所有人现在都希望通过一场决战来彻底歼灭这些讨厌的苍蝇。

海莺的第一击相当猛烈,不过太平军并未产生太多的慌乱,他们对富贵军的战力相当了解,他们在数量上远多于对手,对手的猛烈攻击会让他们更早的陷入到太平军的阵型里,那时才是真正分胜负的时候。曾天养正在满心喜悦的等待着富贵军将要产生的巨大冲击,可是战场的变化让他始料不及,在经过一连串猛烈的射击之后清军调转了冲击的方向从太平军的左翼划了过去,这个变化让太平军措手不及,预想的碰撞没有出现,战场上仍然是通过火器对射。曾天养立刻猜出了富贵军的战术,上一次罗大刚在这里的失败就是由于富贵军把火炮装备在船的两侧,而他们又巧妙地把那场战争变成了一场舷炮战,曾天养立刻催动舰队调整阵型死死咬住海莺的舰队,海莺在边上游弋了一会直到太平军开始冲击才命令舰队掉头后撤。

海贼们的号令并不是很整齐,但是他们操船的本事的确是一流,就看他们乱糟糟的往后逃去可是很快就和太平军拉开了距离,曾天养虽然一肚子火气,可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富贵军远遁,刚才他连续调整阵形自己也有些乱。就在他懊悔今天又错过了一个好机会的时候,富贵军的舰队又大摇大摆的杀了回来,”这帮该死的苍蝇,”曾天养知道今天他碰上的肯定就是最近让他头疼无比的对手,”这么喜欢骚扰,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虎师怎么对付麻雀的,命令各船,一会接战,大家只管往前冲,把阵形散开,什么都不要想就盯住一艘敌船给我狠狠的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当双方第二次交锋时太平军散开的阵形的确给海贼们的机动带来了麻烦,看到自己的舰队即将陷入包围海莺立即下命令各船收缩间距,把整支舰队化为一把匕首想太平军宽厚的左翼刺去。只见江面上炮火四射,这一次双方的舰队直接冲撞,船与船之间的距离比上一次要近的多,所以交战的激烈程度也大大的增强,再加上时不时有那么一两艘船被击中弹药舱而爆炸,后来李富贵在看这场水战的报告时后悔的不得了,这样火爆的场面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此役之后太平军的水师实力大损,很难再演出这样一场水战了。

取得短暂局部优势的海盗们充分的利用了这一有利因素,连轰带撞的在太平军其他部队合围之前冲破了太平军的左翼在一次落荒而逃,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行动似乎受到刚才激战的影响,远没有第一次那么迅速,而曾天养又早有准备,所以正好让他咬住了尾巴。

两只舰队顺江而下,不时的有一两条海盗船中炮掉队,后面的太平军自然是冲上去乒乒乓乓的一阵乱打,转眼就消失在水面之下了。海莺看到这一幕感到有些不安,本来她也有打算安排几艘船掉队来增加真实感的,但是想到自己手下的脾气这个计划显然不可行,现在表演得如此逼真倒是出乎意料。但是根据他的经验这帮海盗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当靶子,如果再有几条船被击毁他们一定会加速逃跑。海莺不断的使用旗语命令各船稳住,前面的河口已经在望,只要把对手引进去他们想要再掉头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本杰明听到了望哨报告太平军的船队已经通过了标志点,这意味着他可以全力施为了。他在潜伏的时候对计划作了一些变动,因为发现今天江面上的能见度并不好,所以他没有让两艘主力舰生火,而是很早就率领船队离开了预定位置,所以他比原定计划更早的来到了河口。定远于镇远号的蒸气还没有完全烧足,如果没有蒸汽动力,他们在这条河道中可能会显得比较笨拙,权衡了一下本杰明还是决定立即追上去,在他看来任何一只舰队被封锁在这样一段河道里都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所以完全不必太过担心对方的反击。

当定远、镇远二舰冒着浓浓黑烟的巨大舰身落入太平军的眼中时立刻就造成很大的恐慌,他们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应付这样巨大的敌船,而他们的指挥官现在正冲在舰队的最前方,由于这次追击所有船都全速前进,所以太平军的舰队被拖得相当长,曾天养甚至对身后出现的变故一无所知。

就在太平军发愣的当口定远笨拙的调整了一下船身然后就是一次惊天动地的齐射,在这一次射击之下立刻有好几艘战船中弹,这一次射击也惊醒了剩下太平军,他们急忙调转船头准备应敌。定远、镇远也不客气,两侧弦炮轮番轰击,竟然把返身作战的太平军死死的压住。本来落在后面的太平军就属于装备较差战斗力不强的部队,在这样凶狠的打击面前逐渐支撑不住,不过密集的交火声也引的前面的太平军逐渐掉头。

当远远的炮击声传来时海莺立刻明白洋舰队已经抄到太平军的后面了,主力舰的行动如此迅速让她有些不解,这里离预定的伏击点还很有一段距离,但是那密集的齐射炮声除了那四艘船别无分号,不管这中间有什么变化主力舰队咬住了太平军的尾巴已经无可置疑了。海莺下令全队加速甩开追敌,现在继续作靶子已经没有意义,,因为计划有些变动海莺这时候还没有拿定主意是不是立刻返身作战,她打算看看太平军的反应再做定夺。

定远舰的炮声同样也传到了曾天养的船上,这位太平天国的老将军愣了一下,以他的经验这似乎是威力很大的大炮发出的声音,可是似乎又不像,他的眼睛不情愿的放开了前面的敌船,疑惑的扭过头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眺望,他们的船队刚刚转了个弯所以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只是远方淡淡的黑烟让他感觉不太好。连续传来了四次那种奇怪的炮声之后曾天养听到另一种更正常的炮声,这种炮声挺起来声音更小也更散乱,这时他才算确定后队肯定碰上了敌人。

“大哥,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曾天浩也反映了过来。

“慌什么?”曾天养大喝一声,同时脑子里急速的开始寻找对策,说实话他对这一段水面并不是太熟,如果说这一路上对手在哪个小河汊里藏了伏兵还真是有可能,可是听炮声这只伏兵可非同小可,很明显他们的炮又大又多,曾天养的第一判断这如果不是富贵小妖的洋舰的话那就肯定是对手在岸上设了埋伏,考虑到洋舰的个头很难隐藏后这个可能性要大一些。

“不许回头,继续给我向前冲。”曾天养下定了决心,他知道落在后面的船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现在自己返身回去肯定会陷入被前后夹击的境地,与其如此倒不如向前杀出一条血路,虽然前面的路也不会好走,但是总好过逆水作战还被包围。

看到曾天养没有回头海莺倒是太吃惊,“这个家伙真老而弥坚啊,这样的脾气能活到这样一把年纪倒也希奇。”海莺指挥舰队保持航向把距离保持在火炮射程之外,两只舰队就这样不知道谁在逃谁再追的默默向前行驶。

沙洲上设的埋伏给太平军带来了一些混乱,不过曾天养并没有与他们纠缠直接穿了过去。与此同时在后面的战场富贵军彻底粉碎了太平军后队的抵抗,在本杰明率领大队加入战斗之后太平军的抵抗意志彻底被摧毁,自己望眼欲穿的援军根本不见踪影反而是敌人的大队人马杀到,求生的渴望占了上风终于开始夺路而逃,聪明一些的甚至开始弃舟登岸。看着眼前的情景本杰明志得意满,虽然击败这些东方人并不能算真正的武勋,不过在自己退休之后这倒是个很好的谈资,想着自己把孙子抱在膝头给他讲自己在东方历险的故事,一丝微笑爬上了本杰明的嘴角。

“命令四艘主力舰全速行驶,那些落单的搁浅的敌船能打就打,不能打就丢给后面的部队,我们要尽早与海小姐会合。”

曾天养看到远方敌人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舰队把江面完全封锁时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根据他与湘军多次作战的经验这种封锁时最难打破的,自己就曾经在洞庭湖口用这一招来对付湘军,而被自己一直尾随的那只舰队正在封锁线前好整以暇的调整着队形。战场形势恶化到如此地步曾天养反而冷静了下来,回头看看手下的船只大约还有一大半,数目上仍然多于对手,既然如此就没有理由打不赢。曾天养也立刻整队准备作战,他知道自己只有击败对方一条路可走,否则以对方的航速可以轻而易举的追上自己,那时军心一散就真的溃不成军了。

海莺看着太平军的船队渐渐成形不自觉的撇了撇嘴,“还是陆军的一套,让我来告诉你们这帮旱鸭子大海有多深。”她抬头把目光投向远方,那一缕黑烟仍然淡淡的飘在天际,看来本杰明还要过一会才能到。

当太平军发起冲锋的时候落到他们头上的炮火猛烈的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富贵军占据了外河口排了一个月牙形的阵型,凹面的阵型使他们可以轻易的集中火力,而且他们号令统一火力集中。而太平军的船队又排得过密,在这种聚焦般的打击下不断的有船中弹沉没。

当双方的船只终于纠缠到一起的时候曾天养手持苗刀瞪大了眼睛在混乱的江面上寻找敌军的帅船,这时双方的作战手段仍以炮击和冲撞为主,虽然不少太平军想进行接舷作战但是富贵军的战船一般要比太平军的大上一些,船舷更是要高上一大截,所以除非富贵军愿意否则太平军很难爬得上去。

在混乱的战斗中海莺先发现了曾天养的坐船,他的船个头比太平军的普通战船大不少所以比较显眼,而海莺从来没有坐大船的习惯,所以她的船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在望远镜中看到曾天养提着刀四面寻找自己海莺感到十分好笑,“还真是一个老傻瓜,发旗语给独眼龙,让他们小队围攻那条船,我们继续领导舰队绕行。”

如果这时有人能从高空俯瞰战场的话就会发现虽然船只交叉局面非常复杂但是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太平军现在基本上已经乱成一团,但是富贵军仍然保持了一个不太规则的月牙绕着太平军缓缓转动。太平军的船越打越少,可是奇怪的是他们的阵型却越打越密,最莫名其妙的是有的船到现在为止甚至一炮都没有放。当定远与镇远赶到时太平军的阵型已经成了一个相当规则的园,而那吧月牙刀如同锯子一般不断地把船粉碎成木屑。

埃德作为定远的舰长同时也是这支分舰队的指挥官一路上把机器开在全速朝前飞赶,深怕自己的心上人有什么闪失,可是眼前的战场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平军怎么会排出这么密的阵型?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基本上都不用瞄准,把海莺放到一边埃德立即命令两艘战舰加入月牙的外侧开始炮击。

巡洋舰那巨大的身躯从重重烟雾中投射出来,同时投射过来的还有那呼啸的炮弹,曾天养望着那忽隐忽显的巨大轮廓握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船,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二艘坐船了,敌人的阵型并不厚可是无论他怎么冲就是冲不过去,现在这一艘船也已经伤痕累累。“天父啊,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勇敢对手。”曾天养仰天大吼,他再度把刀提起,指着定远舰,“所有人跟着我,我就是撞也要把它装沉”。

主帅的阵亡并没有给太平军带来多大的恐慌,实际上他们早就不知道主帅在什么地方了,真正压垮他们的是心中的绝望,前面的战船被击沉后面的就添上去,如此往复,最终有人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开始掉转船头,也不管什么方向只要能远离这些魔鬼就好,战友的逃跑可能是最打击时期的东西,很快一个小小的雪球就演变成了一场雪崩,刚才还英勇向前的战士这时心里充满了恐惧,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李富贵在教育士兵的时候总是喜欢摆出这样一组数据:战败的一方伤亡的发生绝大部分发生在逃跑的时候,根据他的参谋部对最近这些战争的数据统计来看只有大约五分之一的人是在正面作战中被杀死的。“我知道你们可能会害怕,这时人的正常反应,你们不必为此感到羞愧,但是你们不能完全依照本能行动,通过计算我们知道即便逃跑生存的可能性依然很低,所以当你们觉得难以坚持的时候就对自己说:再坚持十分钟,可能十分钟后溃逃的就是敌人了。”这一段话被编入了最新的步兵操典,当然太平军是不会看到这一段话的,不过他们的命运再一次证实了这个观点的正确,逃跑的太平军再也没有对抗的勇气,而那些杀红眼的海贼在两艘高速巡洋舰的带领下对他们展开了屠杀。这一战太平军竟然没有一条船是直接逃回去的,直到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天才有一些弃舟登岸的将士辗转回到了镇江,带回来了战败的第一手资料。

在前一天富贵军的水师耀武扬威的通过了镇扬江面,太平军剩下的船只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很快就灰飞烟灭,两岸的太平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在他们面前炫耀。富贵军甚至连停泊在港口的那些破船都不放过,一顿乱轰把他们都送到了江底,罗大刚看着那些西洋战舰,眼睛瞪得血红,旧仇新很交织在心头,可是他对此却毫无办法,他手中的大炮射程有限,只能勉强覆盖到长江的中心航线,而现在水面宽阔,富贵军的船队总是躲的远远的,而江北是刚从清妖手里夺过来的地盘,防务完全不成系统,根本无法对富贵水师产生什么威胁。

石达开比李富贵早两天得到水师大败的消息,曾天养是他的老部下了,这次凶多吉少让他感到非常心痛,可是面对如此形势他又只能把个人感情抛在一边。石达开知道只要李富贵得到水师获胜的消息他肯定就会大举反击,以他先前表现出的战斗力看着一击必然石破天惊,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如何安全的从将被撤走的问题了,按说兵贵神速这时如果他立刻组织部队向西撤退应该不会有太大损失,但是现在守扬州的是赖汉英,丢下天王的舅子独自撤退回到天京之后恐怕不好交代。石达开盯着地图自言自语,“他必然会选择一个方向猛攻,究竟会在哪里呢?若是能猜出来倒是可以反咬他一口。”思量在三石达开判断李富贵最大的可能是向西出击,庐州府的富贵军这一段时间一直很活跃,李富贵如果能够利用这一点截断太平军向西的退路那将给太平局以致命的打击。既然下了这样的判断石达开自然要精心应对,他一边派人命令赖汉英向西撤退,一边调整部署准备在西面和李富贵再硬碰硬的来一次。

而这个时候李富贵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这两天正在调查军营里散发出的一个传言:就在战斗最激烈的那两天有个美女女扮男装带着一把短刀冲到最前线与太平军格斗,其间大呼酣战、如疯如狂,这个传言开始大家并不怎么相信,营地里面的女人恐怕两只手就差不多能数过来了,看不出里面有能打仗的。不过架不住这是越传越神,而且还有人赌咒发誓说是亲眼所见,渐渐的士兵们也就开始半信半疑了。这个传言倒是队士气有所鼓舞,李富贵听说这件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那个苦练刺杀得漂亮护士,不过他并不是非常确定,毕竟那个女人加入军队也就几个月,真的就能上阵杀敌了吗?实际上他对这个传言的真实性相当怀疑,这帮家伙被关在这个营地里已经有半年多了,战场上的压力又大,在这种环境下出现一些奇怪的性幻想到也不足为奇,不过李富贵对于这种幻想着女人帮他们杀敌的心态十分的不齿,自己的军队里这种想法居然这么有市场,“看来思想教育还是要抓,不能整天光会想好事,回头还要把他们好好练一练,我看要不然就是这些天没仗打精力过剩。”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战地医院现在是富贵军中非常热闹的一个地方,伤兵们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大有起色,恢复了精力的他们又没有战斗任务身边又经常有女性出现自然是花样百出,李富贵对此倒是非常高兴,能够在这种环境里保持乐观的态度那可是难能可贵,所以他一边笑嘻嘻的向那些士兵回礼一边让他们继续。李富贵今天只是想到医院来查看一下,想瞧瞧梁荣又没有反常的地方,并没有打算认真地去调查,传说毕竟是传说,既然军中已经有了这么一个传说,去把他弄个水落石出未必能得到好结果。

在医院闲逛的时候李富贵吃惊得看到打着绷带的刘仁辅,这个家伙居然还在装病号?“不对啊,几个月前我就看到他能走路了,怎么这伤反而越养越重?”

“仁辅啊,你怎么会还在这里?我记得你的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说来惭愧,上次石贼猛攻上来的那两天我又受伤了。”

李富贵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武林高手,他究竟是太过勇猛呢还是有什么别的问题,怎么每次战况激烈一点他就要受伤,“,看来你还是需要到特种部队去训练一下,我看你这么容易受伤多半和这身江湖习气有关。对了,跟你打听个事,最近营里面传得很疯的神秘女战士的事你知道多少?”李富贵悄悄的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刘仁辅很明显的显出了慌张。

“真的?不见得吧,好像传说中那个女战士出现的地点就在你们营的防区吧?”看到刘仁辅神色有异李富贵决定诈他一下,实际上现在已经有不下二十个连队中有人宣称同女战士并肩作战过,李富贵才没兴趣去核实这些谎言。

“是梁荣,她一定要去,我实在拦不住她。”刘仁辅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她在战场上的表现怎么样,真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么?”

“那怎么可能,不过她现在的确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战士了,她本来底子就不错。”

“她本来怎么会有底子,从小练过功?”

“那倒没有,不过水上人家的女儿身子壮实。”

“还真看不出来,你干得不错,”李富贵瞟了一眼刘仁辅的肩章,“现在你是排长了,看来女兵连长的位子非你莫属啊。”

“别,司令,求你了,我最怕这些娘们了。”

“好好养伤,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富贵离开的时候远远看到梁荣在一边为士兵换药一边和周围的那几个兵痞打打闹闹的,看起来开朗了许多,“杀人后的反应还真挺奇怪的,这个时代的人有时候也蛮纯朴的嘛,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跟这帮猴崽子们对练,要是连女兵都打不过他们可就露脸了。”李富贵脸上现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

这两天太平军的反常行动终于引起了李富贵的注意,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太平军正在大规模的向西调动,富贵军的高层对此各有猜测直到镇江大捷的喜讯被送到大营所有人才恍然大悟:敢情这是太平军想要逃跑,一时之间举营欢腾。李富贵适时的下达了对长毛最后一战的动员,所有的部队都被调动起来,第二天富贵军在上百里的战线上全面出击扫荡了几十座太平军的营盘,对此石达开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富贵军这种打法看起来的确战果辉煌,可是实际上却是出工不出力,那些军营由于这一段时间部队的调动基本上可以算是空营了,李富贵对着他们大打出手倒是耐人寻味。

“洪仁轩说李富贵的战斗欲望不强,看来这话还真是不假,即便他看出我在西面做了准备他还是可以从别的方向上狠狠地扎上一刀,可是他现在乱刀砍来好像是砍出了一大堆伤口,可实际上都是皮外伤。”既然李富贵没有步步紧逼石达开也就放弃了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与李富贵决战的念头,双方一个攻一个退战场上打的是热闹的不得了可是两个人心里倒是生出了一种配合默契的感觉。

当石达开的大军基本上退出了江浦一带李富贵也就停止了追击,他立刻修书给还在苏北的那几位满族大员约他们一起再战扬州。事实上和春带着托名阿、德兴阿所部正在披星戴月的往南赶,镇江大捷的消息陆归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所以当他们知道太平军开始退却的时候个个是懊恼得捶胸顿足,和春还好一些,托名阿和德兴阿两个丢盔弃甲地把扬州丢了,翁同书回去又说了他们不少坏话,所以这次反击若是不能捞到点功劳那前程可就保不住了,所以这次南下可以说是心急如焚,但是想到江浦与扬州之间的距离,以及李富贵一向以兵贵神速而著称两个人就觉得前途渺茫。

“两位大人也不必太过懊恼,不管是谁复夺扬州圣上都必然龙颜大悦,两位的处分也就不会有多重了。”

托名阿长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倒霉,这个和春刚到两淮战局就马上改观,皇上说不定会觉得是他的功劳,其实他做什么了他,这运气要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和大人所说固然不假,但是我们哥俩在这扬州也待了不少日子了,非但未立尺寸之功最后还把大营都丢给长毛了,就算皇上不怪罪我们,我们自己心里也不安啊。所以我才会这么心焦,希望这次能做出点成绩给皇上看看。”

“唉,想从李富贵手里分一点功劳可没那么容易啊”,德兴阿想起了当年琦善的遭遇。

“尽人事,听天命吧。”

就在这些人心里患得患失的向南疾行的时候李富贵的催兵文书快马从后面干了上来,三个人看着李富贵提出的会师攻打扬州的建议不觉面面相觑,“这位李大人还是很会来事的。”和春和李富贵没打过交道,只是听过他很多传说,现在一看他还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个二愣子。

“比姓翁的那个混蛋要强多了。”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都频频点头。

就这样扬州这样一座空城在几支大军回合之后经过一场辉煌的胜利又被清军夺了回来,城中立刻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清军胡作非为的影子。富贵军在这场战役中干脆就没有进城,他们来的本来就少,城中又一个太平军都没有,他们就直接驻扎在城西的八里桥养伤,这次李富贵把所有的轻伤员带出来博取同情。至于扬州城只是由李富贵进城参加破城联欢活动。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十万贯我倒是有了,不过这扬州却再无当年之景象了”,看着残破的街道李富贵感叹道。

“是啊,当年我游历扬州的时候可是被这十里繁华所迷醉,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是这样一副样子。”和春也是好一番感慨。

托名阿和德兴阿可就没有这么多愁善感了,他们在这个破落的扬州已经呆了有两三年了,早已经习惯了,尤其是德兴阿,这座扬州城他光抢就抢了好几次了,那还有什么新鲜感。

“这次在下一时不查,竟然被石逆包围,多亏了各位大人在外面营救,李某在这里谢过了。”李富贵在马上向着他们三人作了一揖。

“李大人太客气了,这次李大人力挽狂澜,我们也是跟在大人后面沾了些光。”

“唉,非是李某客气,这次与石逆拼命可真是上了我的元气,那时候我可是连遗书都写好了,真是没想到就这么个把月就能整个翻盘,可见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一边的。”

“是啊,李大人这次被发匪包围我们可都是为你提着心哪,石逆一向彪悍,当时大人面对那么多发匪,想来这一仗定是惨烈异常。”和春并没有多少战场上的经历,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对接手富贵军心有抵触,这满人里绝大多数对上南边打太平军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不感兴趣,远了就不说了,这向荣的下场可是血淋淋的摆在那里。在和春看来李富贵这一战那真的是不死也要扒层皮,想到在扬州城外看到富贵军的样子他现在还有些心惊肉跳。

“我们当兵吃粮的本来过的就是刀口上添血的日子,这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李某听说就在我和石逆刀对刀枪对枪的拚命的时候朝中还有小人陷害与我,不知道和大人可知道此事。”

听到李富贵这话托名阿和德兴阿的眼神也热烈起来,他们早就知道若是李富贵能脱出牢笼准没翁同书的好。

“我也觉得翁同书那个家伙太过分了,他临阵脱逃不说还陷害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大将,说老实话我在北京的时候也被这个家伙所蒙蔽,谁想到他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内心竟然如此狡诈。可是一到淮阴我就发现实事与他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大人深陷重围不说,那淮阴县里为了救援大人那可是把一切都动员起来了,连尊夫人都不惜抛头露面为营救大人而奔走,和某那时就想:若是李大人这样还不算为国尽忠,那就没有人能算是忠臣了。”

李富贵听到和春提到赵婉儿心中倒是一动,刚出征的那会还时不时地想起她,不过这段时间一忙竟然好像把她给忘了,李富贵不觉对自己的爱情产生了一丝迷惘。“李某是个粗人,听了和大人这番话,那就是立刻死了也不算冤枉了,我打算上书皇上,把这番委屈好好的诉一诉,列为大人意下如何。”

“我自然是追随大人,这次江南江北大营失守,我自然不敢推脱责任,但是贼兵势大,这次兵败实在是有苦衷,我就怕皇上被小人蒙蔽,若是皇上真的什么情况都了解了还说我托名阿该杀,我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我也是。”德兴阿虽然不如托名阿那样善于言词,不过他也不会放弃这个团结起来的机会。

“嗯,也算上我一个,我们这些带兵的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可不能由着那些穷酸在后面唧唧歪歪。”

***

李富贵回到淮阴的时候立刻得到了一个报告:铁路已经全线贯通了,实际上在半个多月前主要工程就已经结束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李富贵正处在危险关头,所有人都没心思管这件事,一直到海军获胜江浦解围大家也没有把它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情报告李富贵,直到李富贵问起才向他做了汇报。

“已经完工了?为什么不早说,这可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条铁路,告诉下面我要进行盛大的通车典礼,要请很多客人,各国公使、附近的官员、有头有脸的商人都要请到,第一条铁路啊,我要亲自敲下一颗金质的道钉,这个时刻将被永载史册。”其他人显然没有想到李富贵的反应这么大,大家看着李富贵在那里自说自话,他们一直不理解李大人为什么这么重视这种两根铁条并在一起弄出来怪路。不过不理解贵不理解,当李富贵把一连串的任务布置下来之后,他们还是立刻很专业的分头行动起来。

当陆归延看到李富贵就像上了发条一样真的吓了一跳,他为了迎接李富贵可是准备了一大堆资料,这段时间可算得上是多事之秋,不少事情陆归延虽然处理了但是这其中的文章还是需要和李富贵一起好好探讨探讨。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富贵会哼着小曲一颠一颠得走进来。

“富贵啊,什么事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捡到钱?对了,说到钱我还正想问问,今年我们的军费超预算吧?”

“那还用说,你也不想想你的那个大营是按什么标准建的,各种物资的储存说出去都吓死人,不过也幸好如此才没出乱子,这次战役规模这么大,要不是准备充分我还真有点后怕。你有没有想过下半年的军费问题,这次怎么说也算是挽狂澜于既倒,这朝廷总不能没点表示吧?我觉得争取一下的话上海的厘金应该能够留下来。”

“朝廷那边自然是能挤多少挤多少,不过这下半年的军费如果也超标的话,恐怕朝廷的那点钱也顶不了什么事。”

“什么?下半年还超标,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下半年还有大仗要打?难道就不能克制一下你的杀机,我看不出今年还有什么必要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长毛应该也没有能力对我们下手了,下半年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是没有了,但是我算了一下,这次大战战果辉煌,大概有四个军团会升级,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噢,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钱的事情我也没办法,你可以去电问问魏无极,不过我怀疑他也未必有办法,集团的资金基本上都拿去做投资了。”

“这怎么办,可愁死我了。”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要不是你说自己在发愁我还以为你刚捡了个元宝呢?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铁路要通车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这是旷古未有的盛事。”

“你怎么知道的?”

“金跟我说了好几遍了,最见他只要一说到股市他就会摆出这么一幅腔调。”

“股市也要开盘了,今年的盛事就是多啊。”

“可惜这些盛事都是要花钱的。”

“这你就不懂了,故事是用来圈钱的,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得想点急招才行。”

“你慢慢想吧,我这里还有几件事情要和你谈谈,对和春这件事你怎么看?”

“对他我原先可能有些过虑了,这件事现在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而且也决不能让那个姓翁的好过,敢阴我。”

“和春没什么野心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这次朝廷派他来可是透露了一个危险的信号,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如果来的是胜保或者是僧格林芯那可就麻烦了,说不定就真的要把他们做掉了。”

李富贵有些吃惊的看着陆归延,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把刺杀和春这件事告诉陆归延,“你的血滴子们并不擅长保守秘密。”陆归延耸了一下肩膀。

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有所考虑,我打算就这次战斗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开展一次整风运动,顺便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只要军队在我的手里就没什么好怕的。”

陆归延摇了摇头,“你说的当然很有必要,不过这毕竟是消极的办法,这次危机尊夫人的表现让我看到了另一条路。”

“婉儿?她会有什么表现?和春也曾我提起她,她干了些什么让你们如此推崇?”

“本来我听说你被包围的时候我是很担心尊夫人跑到军营里大吵大闹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就出来的,这样就会打乱战略部署,所以我专程到府上去拜会夫人,想把情况仔细的向夫人解释一遍,可是你猜我说了战况之后夫人说了什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富贵左思右想,‘还真猜不出来,她没有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救我?’

‘没有,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打仗的事情,相信富贵就行了。‘陆某这次算是开了眼界了,夫人真是大将气度,富贵你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不得了,为兄佩服。‘

虽然被称赞了不过李富贵并不认同陆归延的看法,‘不见得吧,我想那是因为她不懂打仗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无所谓。‘

‘绝对不是,夫人子从你被包围之后就站了出来,她从北京来,所以在京师有门路我倒并不奇怪,让我吃惊的是她对本地的各级官员也有很强的影响,夫人出面为我们办了很多事,所以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当然知道你正面临着危险,只不过她了解自己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她就在自己有影响力的领域出力帮助你。‘

‘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李富贵这是不觉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丈母娘,难道婉儿真的继承了她的血统,以前只是没有机会显露?

“夫人对本地官场的影响让我想到一个新的方向,我们是不是需要开始对地方的各级官吏进行控制了,我们在这方面一直做得不够好,有那么点仗势欺人的味道,这一阵子有些地方官看到我们的形势不妙立刻就变了嘴脸,我收到报告有好几个县里的乡会和官员发生了冲突,怀远那里还闹得非常厉害,这应该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乡会和地方官发生冲突?是因为商业吗?”

“基本上是的,以前我们压着地方官不让他们多收税,今年工商业大发展,有些家伙大概实在馋得不行了,就想着捞油水了,乡会里有一些议员就不干了。”

“很好,商人终于开始走上舞台了吗?暗中控制这个提议我看不错,不过那帮家伙贪婪成性,我已经猜到我老婆是怎么控制他们的了,这里头可有绝招,这件事还是由她去做吧。”

‘家有贤妻,可喜可贺阿,这次夫人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设想,看来夫人并不真的是一个不懂事的女人,富贵你有没有想过再娶一位如夫人呢?‘

“如夫人?再娶谁?”

“海莺啊,这次水师虽然大捷但是还是应当看到这其中的问题,海莺这次的表现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如果能把她收入房中水师的内部关系应该就能够理顺了。”

李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阿陆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了解女人了,仲尼说过: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海莺的确有能力但是限于她的身份她无法掌握整个海军,而且现在来看她也没有这份野心,可是如果超出了这种友谊的界限那情况就很难说了,到时候情况就更复杂了。现在海军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足以统辖全军的人物,海莺不合适,要是真娶了他只会更麻烦。”

“难道水师就由他们这样下去。”

“我打算把丘青山调出来,从现有的军团长里选一个能吃苦敢打硬仗的进去,海军目前面对的压力不大,应该还有时间。”

“也只好如此了,关于李鸿章你有什么打算。”说着他从案上抽出了一封信,递给李富贵。

“他那边有消息了吗?”李富贵一边抽信一边问道

“李鸿章最近在福建可是风生水起,闽浙总督对他另眼相看,就在你被围的那阵子他还拉出了一支闽军说是要赶回来救你。”

李富贵放声大笑道:“那我还真是要承他这份情,王懿德那个家伙胆子最小,冷不丁得到一个好象能打两下的自然是不肯放过,福建这一阵子也不太平啊。”李富贵把信上所写草草看了一遍,看得出来李鸿章在福建确实混得不错,他甚至说动闽浙总督王懿德和福建巡抚吕诠孙同意他在台湾试验洋务,只不过台湾底子太薄,现在就等着李富贵的支援了,另外他弄出来的那支闽军也急需新式武器来装备。“摊子铺得这么大,这个李鸿章就是好大喜功,我现在哪有钱去支援他,而且这个家伙手脚还不干净。”

“听他的口气这些好象都是你以前答应过他的,打算反悔吗?”

“那倒也不是,援助还是需要的,不过不是他信上写的这种援助法,对了,我有件事以前听说过但是不是太确定,是不是台湾的货物卖到大陆还要交关税?”

“是啊,而且比色目人交得还多。”

“这帮混帐,他们的脑子里肯定装满了豆腐渣,只配拿去喂猪,以后我们要加强和台湾的经济往来,对台湾的投资可以做一些,不过必须是那些有利可图的生意,我还打算拉上那些洋鬼子一起干,过一阵子我去和那些公使们商量商量,我猜他们肯定是求之不得。”

“那帮色目鬼子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李少荃可不笨,这事很有风险,他未必肯往里钻。”

“这个嘛,少荃这个人很灵活,我相信他能走出一条擦边的路,台湾毕竟孤悬海外。”

当李富贵在陆归延那里把这段时间他的领地内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问题都简单的了解了一番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竟然有这么多麻烦事,”李富贵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来下半年又得把心思放到内政上了,不看报告还真不知道我们今年开工数量居然有这么多。”

“如果这些工厂都能顺利生产,到今年年底两淮的工业产量可能就要远远超过任何一个省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都销出去。”

“是啊,我也害怕啊,尤其是我们有许多原材料都是通过国际市场买来的,要是销不出去那可真要上吊了。”

“关于搞钱我倒有个想法,不是很成熟你想不想听听。”

“有主意还不快说。”李富贵对于任何弄钱的门路都是非常感兴趣的。

“我们可以用铁自己铸制钱。”

“其实这条路我也想过,其实好像有不少州县也自己悄悄的铸钱,不过呢,这种铸钱的规模太小,没多少油水,要是把动作做大了钱价立刻就会跌下去,那样难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有点得不偿失。”

“的确如此,所以我设想咱们铸出来的钱并不在本地使用,而是通过海运把他们散播到沿海各地,这样就要隐蔽多了。”

“这倒是有点意思,沿海有七个省,承受能力的确要大的多,不如我们把李鸿章也拉上,生拉硬拽的也要把他弄上这条贼船。”

“这个倒是有可能,他现在比我们更需要钱,不过最好不要告诉他整个计划,只是让他偷偷铸造,就说咱们帮他销赃,整个渠道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他并不能了解整体情况。”

“也好,这样他就成了主谋了。”

***

天色大亮之后李富贵回到了他自己的府第,疲惫的他只是想找张床赶紧躺下去,不过赵婉儿并不管李富贵有多想睡觉,见了面先一下子扑进李富贵的怀里先甜甜的叫了一声“富贵”,然后就缠住他开始狂轰滥炸般的盘问,李富贵这时一下子就明白了疲劳审讯是怎么一回事,由于脑子有点昏沉沉的所以赵婉儿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其实心里知道有些话应该婉转一些,不过好像连编瞎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所以他对战场的描述把赵婉儿吓得花荣失色,“富贵,你现在手里已经有好几万人了,手下大将也不少了,以后就不要总是这样身先士卒了,好不好。”

“好啊,”李富贵目光呆滞的点着头。

“以后你要多留在家里陪陪我。”

“好啊。”

“我们要赶快要一个孩子,你出门的这段日子,我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准时去上香。”

李富贵已经打起了呼噜,赵婉儿叹了一口气唤来两个丫环帮着她把李富贵弄上床。当李富贵醒来时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了,赵婉儿仍然坐在床头看着他,“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李富贵忽然醒悟了过来,赶忙用手摸了摸脸,“你不会有给我画花脸了吧。”手上什么都没有,脸上也没有紧绷的感觉。

赵婉儿回过头去吩咐丫环,“去打盆热水来给老爷擦把脸,”然后回过头来瞪着李富贵,“你一跑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我看看都不行了?”

看到赵婉儿的眼睛有点发红,李富贵的心忽然紧了一下,“是我不好,这阵子让夫人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顾头不顾尾的,你这次一被包围后方立刻就是鸡飞狗跳,你这样象狗熊掰苞米一样的只顾眼前可不行啊。”

“贤妻教训的是,”李富贵做了个鬼脸,“这次的确暴露了一些我以前没注意到的地方,岳丈大人在北京就看着他们这么整我?”

“这你就不要说了,我娘已经把我爹好一顿臭骂了,说他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赵婉儿说到这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我知道泰山大人对我不太满意,不过我没想到他的成见竟然有这么深。”李富贵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毛巾随便擦了把脸,对于赵文香的态度他有些无奈,毕竟这个老粗使他自己要装的,老丈人要是真的看不起自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别介意了,其实我爹后来也挺后悔的,他还专门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细地写了给我,”说着赵婉儿站起来从梳妆台上把那封信拿给李富贵看,按信上所说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翁同书给挑起来的,翁同书在清流中一向颇有人缘,再加上战势崩坏皇帝震怒,结果当天在朝上就把和春南下执掌两江军务的事给定了下来。

在朝堂上赵文香爱惜自己的名声就没吱声,倒是肃顺暗中给李富贵帮了点忙,和春就是他推荐的。回到家赵尚书立刻就遭到了严厉审判,赵夫人消息的灵通让与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赵文香都感到吃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的轿子还没到家自己这位夫人究竟是怎么知道朝堂上的事情的。赵夫人这次把久已不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宝又给搬了出来。这些年赵夫人驯夫基本上都是用眼神了,这次听说前方战事极其不妙,朝廷还想办李富贵,所以一下就急了,指着赵文香的鼻子大骂:“你个老混虫,猪油蒙了你的心了,女婿有那里不好,你整天就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次人家明摆了陷害他你都不开口,我知道,要是富贵战死了就遂了你的心了,你整天就把不得女儿守寡”。

赵文香本来这时就颇为后悔,这女婿自己就是再不喜欢毕竟是自家人,自己的女儿要跟她过一辈子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了,所以他也就低着头由着夫人去骂,反正他平时挨骂也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他听着听着发现赵夫人的口风不对了,渐渐的骂到了朝廷头上,这一下可把赵文香吓坏了,左拦右挡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效果,到最后就差没跪下了。

赵文香被彻底降伏之后在把朝上所有的细节仔仔细细复述了三遍之后赵夫人才算是放过了他,然后逼着他立刻给女婿写信通报消息,要李富贵早作准备,不过这时李富贵已经被重重围困,这封信也就到了赵婉儿的手上。赵婉儿这时已经在为营救李富贵到处奔走了,一接到这封信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通知陆归延早作准备,所以说和春这次之所以表现的磨磨蹭蹭这里也有他们上下打点的功劳。

“这段是见我不在,辛苦你了。你是怎么认识那些官员的,我平时都懒得和他们打交道。”

“这个你先别管,我娘还有一句话让我说给你听。”

“好,富贵洗耳恭听。”李富贵摆出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那时候赵夫人如果要教训他他总是这么一幅模样。

“姑爷啊,你不要太过清高,听婉儿说你平时也不出去拜人家,人家来拜你你也不理不睬的,我知道你是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克十多亿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你风头劲的时候他们是不能奈何你,不过没有人能掌一辈子顺风舵,而且就算他们别的做不了难道还不能坏你的名声吗,有一个人帮你说好话总好过说坏话吧,肃中堂对你一直青眼有加,这一次他也是在暗中回护你,官场之中的文章你还是要好好做做,你丈人是个窝囊废,指望不上的。”赵婉儿也一本正经的学期他妈的口吻,不过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扶住床笑个不停。

李富贵却没有笑,他直到现在仍然无法习惯官场那一套迎来送往的作派,在他算来如果遵守官场的那一套社交礼仪他就不要干别的事了,所以他在两江的官场中是出了名的不合群,那些家伙因此还编出一些笑话,说李富贵因为不懂官场礼节所以平时只好和那些贩夫走卒们下棋聊天,当然这种说法倒也不全是假话,李富贵有时候是会和一些社会下层人士切磋一下棋艺。没想到这种行为在赵夫人的眼中被视为清高。自己真的清高吗,大概有一点吧,不过主要还是讨厌繁文缛节。

“好了,笑也笑够了,岳母的话富贵谨记在心,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和本地这些官员搅到一起的了。”

“什么搅到一起,这么难听,这阵子作传销、保险,来来去去的都是这些人,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那些候补官员在我这里也能求到差事。”

“有这回事?”李富贵大奇。

“你就说传销吧,一个翡翠级的代理一年挣的佣金比他们的薪俸要高好几倍,你想想他能不认真发展下线吗?”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不过这和差事有什么关系?”

“你好笨啊,你想啊,能发展很多下线的肯定是那些很吃得开的人,一个候补的整天只能吃咸菜的道台人家跟他说话都会怕沾上晦气,又怎么会让他发展呢。所以我们公司这些翡翠钻石都是督抚跟前的红人,而一个人他要是有了下线他当然希望下线的消费能力越强越好,那如果下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能出力的话他们自然会伸把手。保险也是一样,那些参加了保险的如果没有了差事就要支取保险金,说起来这些钱都是大家的,所以有差事的总会想办法拉他们一把。”

“你是总代理,比他们都高,说话自然就有了分量。不过既然是翡翠下线自然就多,那他恐怕也帮不过来啊,保险就更虚了,我从来没想到那帮家伙会把集体的利益看得那么重。”

“唉,说你笨你还真是不聪明,团结就是力量,加入我们公司的官员如果团结起来,那他们对其他的那些散兵游勇就有了一种新的优势了,此消彼长,自然是我们这一派大大占优了。”

“这也有些道理,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弄出一个影子政府来,我老婆还是很有本事的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过,”李富贵转念一想,“这其中的具体操作不是这么简单吧?你一个妇道人家,这种事做起来不容易吧?”李富贵倒不是怀疑婉儿不守妇道,实际上他对妇道简直毫无概念,而且李富贵就是再不自信也不会对那些鸦片鬼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不过他也知道在这样一个社会里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会招致很多麻烦,所以他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讨厌啦,说什么呢你?我们都是通过夫人们之间来联系的,你们这些老爷们外面虽然看起来很风光,不过一回家不还是得乖乖的。而且那些官太太们对于这种能够控制她们丈夫的联合的兴趣比那些男人还大。”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些官员也不能整天放下手里的工作往这里跑。”

“那是啊,我们现在的联系可都是电气化了,要说你架的那个电报还真是好东西,现在我每天都专门放一个人在电报房坐等,一天总有个十封八封电报,你也跟他们说说这电报费给我多打几折。”

“这个就不太好办了,电报公司马上就要上市,我正想着把股份转出去,这阵子它的业绩尤为重要,这个头我最好就不要开了。”

“上市,就是最近他们正在宣传的那个股市吧,要不要我帮你来一些人来投资?”

“这个最好不要,股市和传销不一样,传销玩砸了也就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它有自己的历史使命,但是毕竟不是主流,股市可不一样,一个健康的股市可以兴盛一个国家,我不希望那帮家伙搅和进来,起码不能搅和得太多,否则这些厂子要是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官僚资本,那我可怜苦的地方都找不着了。”

李富贵正式回到衙署办公的第一天风自强就赶忙跑来向他汇报工作,他这次没有找到机会干掉和春十分的遗憾,因为这是李富贵第一次拿出了实实在在的证据表明他想和满人对着干,其效力可以比得上古人的投名状了。所以他很希望就这件事和李富贵做一下深入的探讨。

李富贵仔细的看了风自强做的四份暗杀计划,这东西让他颇感兴趣,计划定得不错,不管是前期准备还是后续收尾都有充分的准备,而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也做了一些预测。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其中有两份计划中都提到了要使用蒙汗药或者闷香这一类的东西,这种下三烂的手法会出自一位大侠的笔下让他感到很不可思议,“你用这样的手法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会不会看不起呢?”李富贵指着蒙汗药的那一段问道。

“看不起什么?”风自强十分诧异。

“用蒙汗药啊,江湖上的汉子不是讲究刀对刀枪对枪的真工夫吗?”

“这又不是比武,要是武松醉打蒋门神里二爷要是用了蒙汗药当然会被人耻笑,这是暗杀,就好像不要说孙二娘、顾大嫂这样的,就是晁天王为劫生辰纲不也用了蒙汗药吗,窦尔敦盗御马的时候也用了闷香,江湖上有谁敢看不起这两位英雄。”

关于窦尔敦和黄天霸的戏李富贵看过好几遍,不过说实话他一直没看明白,晁盖劫生辰纲的前后因果他倒是知道,照这么一说这江湖上的英雄们倒是十分的懂得变通啊,什么时候大侠们开始变得迂腐了呢?

风自强并不知道李富贵心里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李富贵应该不是这么一个对手段斤斤计较的人,尤其是像暗杀这种血腥的工作。“大人是不是认为用蒙汗药有什么不妥,那我们以后就尽量不用也就是了。”风自强悄悄的试探了一下。

“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蒙汗药的效果,药效真的很灵吗?万一对手内功精湛会不会把药给逼出来。”

风自强的脸上布满了惊讶,“蒙汗药的药效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不太容易弄到所以价钱比较贵,至于说内功能把药给逼出来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算了,我们不谈蒙汗药了,这次你准备了这么多却没有用上,我看你有些不甘心啊。”

“算这个和春命大,我们对他监视的很严,他基本上没有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从截获的一封公函和一封私信来看他对这个江宁将军的位子并不太满意,好像他一直在活动希望能够调回北京。”

李富贵点了点头,“这样的人我比较喜欢,他要回北京所以在两江他要最想要捞的就是名和功,这两样我都能让给他,只要他把实利给我留下。”

“那个姓翁的想要什么呢?”

“我怀疑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属于那种读书读得有点犯傻的一型,这种人最讨厌了。什么都干不来还整天自以为是,事情搞糟了又没有担当,而且对自己的想要的东西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所以根本就无法度量,简直就属于定时炸弹。”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没办法像司令说得这样清楚,这半年多我也派了人监视李鸿章,那个人虽然很狡猾,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确,虽然会布置种种假象,所以如果能看破这些伪装,那他的活动脉络就非常清楚了,而那个姓翁的东一榔头西一棒锤就好像自己在瞎撞,谁也看不清他的规律。”风自强对李富贵的看法深表同意。

“布朗运动啊。”李富贵咕噜了一声,“这种人的监视以后尤其要抓紧,还有,你和你手下的活动需要更秘密一些,阿陆已经看出了你的动向,虽然我从没想过要防着阿陆,不过他能看出来,那其他人呢?”

“这段时间大人不在,许多事情都要通过陆总参谋长,虽然我的行动计划没有给他看,不过以他的聪明看破其中的门道应当不算困难,不过其他人应该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察觉,其实我们的活动还是很隐秘的。”

“这样就好,我正打算把你这边的编制扩大一些,你可要好好干。”

“有什么任务吗?”风自强从扩编联想到这次刺杀和春,一下兴奋了起来。

“大的任务到也没有,不过我们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引起清廷猜忌的,我想把水搅浑。”

“怎么搅?”风自强在那里已经摩拳擦掌了。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先做好准备,到时候有你施展拳脚的时候。”

一八五六年六月十二日正如李富贵所说这一天将会是一个被永远记住的日子,这一天海洲码头可谓人山人海,火车这个盖子已经被捂得太久了,大家的好奇心都已经被早早得调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想知道这么大的工程究竟能弄出个什么。可是在通车典礼前他们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为了加强这次典礼的戏剧效果李富贵拉了一道布幔把火车给围了起来。

李富贵看着高悬在天顶的太阳,人已经到齐了,用来造势的文艺活动也几经开始了,火车站的月台上又是舞龙又是舞狮热闹非凡。主席台上坐着江苏省的一些头面人物,为首的是巡抚王庆云和江宁将军和春,李富贵特意把他们和几位公使安排坐在一起,这个安排让他们几个感到很不自在。随着一阵密集的鞭炮声司仪宣布下面由兵部侍郎李大人为海寿铁路定下最后一颗道钉,李富贵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为了钉这个钉子他还专门联系了好一阵子,毕竟用那么大一个大锤准确的击中一个钉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富贵牟足力气一锤砸下感觉上好像歪了一些,不过周围立刻万民欢腾,李富贵有些心虚的抬头看了一圈,虽然他知道即便是他这一锤砸到自己脚面上这些人也照样会欢呼的,本来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在经过几个无关紧要的环节之后,又一个高潮随着司仪的大嗓门到来了,一声长长的汽笛足足拉了三分钟,布幔被手忙脚乱的拉到了一遍,一列火车缓缓的开动起来。当火车通过主席台的时候一股蒸汽从火车两边被喷了出来,那些围观的老百姓发出了一阵惊呼,人们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坐在主席台上的那群官员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台下的老百姓,海州这里的老百姓多少还是见过一些市面的,只不过突然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从他们面前跑过被吓住了而已。李富贵扫了周围一眼,这些官员个个面色惨白,王庆云甚至有往桌下滑的趋势,那些外国人的脸上多少带有一点鄙夷的神色,只有伯驾盯着火车在那里出神。李富贵觉得有些恼火,实际上这帮大员们的反应早就在他计算之内,不过等到真地看到他们在外国人面前丢脸还是让李富贵感到胸口好像堵了一口气,“能够麻痹这些老外也好,”李富贵自己安慰自己。蒸汽火车的声势的确惊人,李富贵坐在主席台上都能感到大地在震撼,他这次为了加深人们对火车用途的理解在车上整整装了一个兵团,全副武装的士兵如同树林般的排在一节节车板上。这些士兵在事前受过严令,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站在车板上,不管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们都必须像钉子一样死死的定在那里,所以虽然他们心中的慌张说不定比下面的人尤有过之,不过军姿倒是仍然站得笔直。

这次通车典礼的确起到了极大的反响,开始那些想来看笑话的人回去的时候腿都有点软,在这块千年如常的大地上一条长龙打破了这布满灰尘的宁静。这一天有无数的农人停下了自己的锄头,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那头喷火吐烟,发出阵天巨吼的怪物,那怪物背上整齐的站着一排排天兵天将,他们的心中都想起了最近的一个传言:这天下要变了。

和春的反映倒是挺快,当火车走远了之后,他的血液重新流回大脑之后立刻就明白了火车的真正能力,“刚才那个车上装了多少人?”他一把拉住李富贵急切的问道。

“一个军团,五千人。”

“他们是去寿州吗?”

“是啊,我们最近要把前线那些被打残了的军团换回来,所以调动的比较频繁。”不希望和春产生什么误会,李富贵向他解释了一番。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呢?”

“没跑过,大概用不了一天一夜吧。”

“带着所有的辎重一天一夜就能从海州到达寿州,下了车就直接能战?”

“是啊,”李富贵已经明白和春的意思了,“一列火车还不止运一个军团呢。”

“那,那,一条铁路上能跑多少火车呢?”和春有些结巴。

“理论上说跑多少都行,我现在有十个火车头,车皮就没数了。两边对开也就是说能同时有五列火车向一个方向运兵。”

“同时调动四五万军队,一日千里,这还了得。”和春倒吸一口凉气。李富贵对于和春能这么快做出这样的判断倒是有些没想到,这帮满人平时提笼架鸟不过脑子还是蛮活的。

“是啊,有了这条铁路我也就算有了根主心骨,以后就算长毛再怎么猖狂,他也休想从这里跨过一步。”

“可是如果洋人在海州登陆那岂不是一天就到寿州了,最近洋人可又想惹事。”和春的脑子还真是好使,瞥了一眼旁边坐得包令立刻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凑到李富贵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这个,”李富贵一时还真没跟上,“只要做好准备,偷偷的把车头都撤走他们也就没辙了。”最后李富贵随口糊弄了他一句,实际上这铁路从头到尾都被外国人控制着,李富贵为了往里面多插几个人可是费尽了心思,要是真想要事先把火车偷偷撤走恐怕还真不容易。

当天晚上李富贵举办了一个酒会庆祝顺利通车,本来他是两边都请了,不过那些大员们一听说酒会上吃的是番菜立刻都推托不来了,所以酒会自然就变成了一个西方人的聚会,从那些公使到铁路公司的工程师,还真有不少人,相对于他们那些参与铁路工程的中国人显得拘谨了许多,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场面到并不反感。

酒会上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和冈萨雷斯一起向李富贵说起圣人马赖在广西的遇难记,李富贵本来还跟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的凑合,不过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实话那个马赖的光荣事迹他是一句都不信,再说这个马赖究竟是好是坏也不关他的事,只是随着两位大人的描述那本已随风飘逝的历史书中的几页发黄的纸片又飞回到他的头脑里,好像广西的马神父事件是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法国的借口,英国那边好像有个什么号事件,看来历史的巨轮还是照常滚动着。

按照布尔布隆的描述这位马圣人在广西好事做尽,最后没想到让地方官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杀了,对这件事李富贵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按照历史书上的描述这个马神父是做了不少坏事,不过这里面有没有死罪李富贵可就有点吃不准了,另外按照大清律这个地方官要杀一个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先不说这一级级的上报刑部,等到了刑部着公文又是一审再审,就算批文下来日子不对也不能杀,一个待处决的犯人说不定要在大牢里呆上好几年,所以犯人的家属千里迢迢的到北京告状一点都不急,要是盘缠不够还可以先来个两年的勤工俭学。可是这个马赖怎么说杀就杀了,也不知道他们走的是一个什么程序。“这帮家伙总是给我惹麻烦,没那个实力就不要那么横。”李富贵在心里骂道。

“主教大人,公使大人,两位尽请放心,富贵决不会让这位马圣人的血白流的,我明天就上书朝廷,这件事肯定是下面的地方官胡作非为,我一定要仗义直言,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李富贵虽然认为第二次鸦片战争已经很难避免了,不过他还是希望来的规模小一些。

“李,我倒认为马神父的案子是否得到公正处理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即便是清廷把广西从巡抚到知县都杀了马神父也活不过来了,我认为问题的关键是你们的朝廷仍然没有认识到我们代表的是什么,他们总还是以为自己是上邦天国,把我们当作野兽来看待,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杀害外国侨民,总是为我们的接触设置冲冲障碍,我们那些正当的商人在这个国家都被看作是贼。我认为一八四零年的那场战争没有给中国人足够的教训,我们必须让中国人真正了解什么是现代社会。”包令把话接了过去。

这些话李富贵听起来非常刺耳,虽然它不能说毫无道理但是站在一个中国人的立场这些话里的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意思实在是让李富贵很不舒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各位都是我的朋友,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以和平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我相信皇帝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万事好商量。‘实际上李富贵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自己就很矛盾,所以他虽然希望这场战争能够避免,但是自己却又不想出力。

‘李,我当然也希望如此,但是如果这件事不能和平解决,在座的这些朋友需要你表个态,你将站在哪一边,在中国或许你是唯一能够真正了解西方的人,我希望你发自内心地做这个决定。‘

‘我当然会与各位站在一起,只是我倒觉得如果我公开站在你们一边对我们大家反而没有好处,对你们来说我相信即便是你们打下北京我相信仍需要一个与朝廷之间的通道,毕竟你们不是想灭亡清朝,是不是。对我来说,我毕竟现在面临着太平军巨大的军事压力,目前实在不宜与朝廷翻脸。‘

包令暗中叹了口气,比埃尔说的不错,这个李富贵绝对是个奸猾的家伙,不过他说的倒是实情,‘如果我们向灭亡清朝让你来执掌这个国家呢?‘

李富贵心中冷笑,这还是当时伯驾说的那一套,要是自己钻进去就真的变成他们手中的木偶了,‘唉,我刚刚和长毛拼的元气大伤,现在实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包令对于这个答复显然并不满意,‘那么如果战争爆发,李先生能帮我们做些什么呢?‘

‘这个嘛,在交战初期我想我可以稳住地方,不让地方这些势力掺和到这件事里去,如果你们能很顺利的击败京津地区的禁军,我相信就可以达到各位的目的了。‘

‘李,你以军人的眼光看,我们要击败京津地区的禁军需要多少力量?‘包令也并不想激化矛盾,所以他没有选择更进一步的要求,毕竟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些早。

‘以我看,一万人绰绰有余,不过如过朝廷离开北京,而又不愿意接受和谈,那你们就是派再多的人恐怕都没用。‘

‘首都被攻了下来还不接受失败吗?‘

‘中国有句话叫破罐子破摔,如果皇帝真的躲到西边去采用不战、不降、不和的态度,不知道公使大人有什么办法吗?‘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那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就需要我这个中间人了,您知不知道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城下之盟,在中国订立城下之盟是一种获得最多利益的方法,因为你已经表明了有能力毁坏它最宝贵的东西,但是却没有动手,这样对方才会拿出赔偿来作为交换,如果你把人家家里的东西都砸完了,还有谁会愿意赔偿呢。通过我的斡旋相信能为各位朋友带来这种利益。‘

李富贵一回到官邸就业不管它半夜不半夜的立刻把风自强找了过来,‘自强,给你个任务,你选一些根红苗正,极度痛恨那些鞑子外族的战士渗透到从塘沽到北京这一线的农村‘

‘是不是要进军北京了?我们可是做梦都盼着这一天了,真没想到这个日子这么快就到来了。‘风自强兴奋得不得了。

‘暂时只是准备,‘李富贵看到他这么高兴不忍心泼他的冷水,‘京津塘一线对于我们大家都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要点,如果我们要挥师北京,走塘沽登陆奔袭京师正是一个奇招,而这一手一定要兵贵神速,所以实现安插人手、发动群众、打好根基绝对很有必要。而最近色目人打算跟清廷翻脸我估计他们应该也会走这条路,对于这一点我们也需要早做防备。‘

‘大人,对于色目人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其实遍视我华夏大人您已经是傲视群雄了,只是力量还不足以削平天下,尤其是太平军扯着后腿,使您腾不出手来对付清廷,否则以大人您的武功夺取北京并不是一件难事。‘

‘分析得还算清楚,那又怎么样呢?‘

‘既然您说色目人正打算和满人翻脸,您看我们能不能借助色目人来赶跑满人呢?‘

‘你是说向色目人借兵?‘李富贵一脸的惊愕。

‘对。‘

‘那我们不成吴三桂了吗?你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想当年陈总舵主为了防范北方的罗刹国趁机侵入我华夏,宁可放弃了三藩之乱那么好的机会,你知不知道?‘

‘陈总舵主怎么想得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几年跟在大人身边,我对色目人的底细倒是摸得很清楚了。色目人的老巢在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叫做欧罗巴的地方,‘风自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起了世界地图,看的李富贵直翻白眼,这个家伙这两年还真的没白在情报部门吃了那么多干饭,他居然向自己讲解起世界地理来了。‘我向很多色目人核实过,离我们最近的美利坚也与我们有万里之遥,总之他们虽然可以派遣军舰来打击我们的军队,但是他们无法真正的占领我们汉家的土地,因为他们的人太少,而且他们不像满人一样能够丢掉老巢全都跑到我们这里来,所以就我看来他们最多也就能派出个万把人常驻,这么点人想要占我大汉得花花江山无论如何做不到,就是做官都不够,就好像当年色目人想要在从鞑子那里夺取一个省并不是难事,可是他们只是割去了广东南端的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岛,这就是因为他们虽然能打但是不能占。‘

李富贵在心里长叹,中国人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建立起国家这个概念呢?‘你了解得还不够,北方有个罗刹,俄罗斯,它的边疆已经推到了蒙古草原和黑龙江一带了。‘

‘罗刹我也知道一点,他们的繁华地区距我们这里恐怕也不下万里,这中间都是大片的荒原雪域,所以他们能够迁移过来的人数也不会太多,而且和他们接壤的都是一些异族的土地,正好让他们互相对咬。‘

‘异族的土地?你的意思是长城以外的地方我们都不要了?‘

‘正是,我们汉族自古以来就是爱好和平的,我们不容别人从我们这里偷去哪怕一寸祖先留下来的土地,但是我们也不会去贪图别人的东西,当然等以后我们强盛了万邦来朝的时候那就更好了。‘

李富贵必须扶住桌子才能使自己坐稳,‘天地会的英雄们是不是都是这样想的?‘

‘有很多人和我的观点差不多,也有一些主张要先发制人,杀出去来减少那些异族对我们的威胁,不过还真没有人对他们的土地感兴趣,你也知道那些地又不能种粮食,我们抢来干什么呢?‘

李富贵坐了半晌来整理自己的思路,今天这一席谈话对他的刺激实在不小。‘自强啊,你能认真地去了解色目人的情报并且学会了分析,这一点我很高兴,不过你看到的仍然是表面的东西,比如人数啦、距离啦,就好像当年陈总舵主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百个汉人赶不走一个满人,你也不相信一个色目人能够统治一万个汉人。

随着你更深的了解,你就会慢慢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对于色目人的底细我比谁都了解,所以我们和色目人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绝对不能把这种关系变成依靠,中国是个大国,想要崛起依靠是依靠不来的,今天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以后修要再提起。‘说到最后李富贵已经是声色俱厉。

‘大人,我错了,我也是复国心切。‘

‘三百年都等了,难道这最后二十年就沉不住气了吗?你下去吧,把交待你的事先办好。‘

对于马神父事件李富贵用一份奏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要求严惩广西的相关官员。本来这么远的事本轮不到他来插嘴,不过李富贵句句都扣着当前的战局,顺便还讲了一下天下的格局,仔细的向朝中的大员们解释了一番这个法兰西与英吉利的异同,希望朝廷能够区分对待。

咸丰刚刚流放了翁同书,毕竟这样一个文官一下子得罪了前线所有的大将被牺牲掉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更何况根据调查他所言的确不实,说李富贵不救江北大营连托名阿他们都不承认。

现在李富贵整天叫着他比窦娥还怨,咸丰倒有心安抚他一下,可是这个李富贵总是和洋鬼子走得这么近,刚刚收到下面的奏报,他那条铁路终于通车了,说是一开起来地动山摇会骚扰到地下的先人,不过李富贵上密折说他特意把这条铁路修得穿过凤阳用来震动明朝那些朱家皇帝的地陵,想到这里咸丰不觉自己笑了起来,

‘这个李富贵就是太爱胡闹,和春的看法好像还比较中肯,这火车若为利则巨,若为祸则猛,现在是只能先顾眼前了。‘

可是这广西的事该如何是好啊,李富贵说现在洋人已经因为这件事开始限制他采购武器了,又赶上元气大伤,的确头疼啊。若是处理不好洋人说不定还会对天朝刀兵相见,这话恐怕有些危言耸听了,我大清天朝其实他们这些蛮夷能够觊觎的。

可是南方的局势仍不乐观,若是这洋鬼子跑来捣乱却也不可不防。咸丰忽然哀叹一声,‘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怎么朕一作皇帝就这么多事呢?难道真的是寡人有亏德行?‘

李富贵并不指望自己的奏张能够给清廷的决策带来什么影响,在这个问题上他基本上对清廷是不抱任何幻想的,他不过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从此以后从清廷与英法联军之间的争斗中把自己撇请出来,到时候控制起天平来自己就有了主动权。

在铁路通车后不久李富贵迎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团体,李富贵的手下有点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大人要给与这个团体以这么高的规格接待,实际上在他们眼里这些湖南人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带头的叫罗玉鸣是个举人,现在算是曾国藩的幕僚,他对自己能够受到李富贵的亲自接待也是受宠若惊。

实际上李富贵这番做作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他带着这些湘江少年准备出国留学,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四十余人,不过看到中国人终于开始自发的走出去李富贵打心底里感到高兴。这次留学的事情是曾国藩资助的,自从上次打败之后曾国藩痛定思痛,觉得总是这样跟在李富贵后面是没有出路的,想要教出有一杯水水平的学生那么老师非得有一桶水才行,可是李富贵从洋人那里只学来了一杯水,那到了自己这里还不是只剩下一滴了,更何况他总是觉得李富贵藏了私,虽然他没有什么证据,可是这种怀疑总是萦绕在心头,否则为什么同样的武器、同样的打法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灵了呢?

所以他决心选派聪明机智的少年出国留学,不过这国外的事请他毕竟不了解,所以说到最后他还是绕不开李富贵,这个团将在苏北先学习观摩一阵子然后再出国。

对于国人这种自发性的向外学习的活动李富贵当然是乐观其成的,实际上他这次脱困出来以后已经发现有不少地方开始出现这种接近西方的风气,比如说在浙江就有人建造蒸汽船,听手下人说上海有几个从事翻译工作的人的水平相当不错,什么数学、力学、化学都有两把刷子。

李富贵一开始向把这些人召到自己这里来,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不仅仅有才学,作为这个时代的士人他们往往还有很广的人际关系,不过把他放在原有的环境中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个现代文明的火种,这是自己培养的人才难以做到的,在这个相对闭塞的社会里人们总是喜欢组成一个个小圈子,而一个外人总是很难融入那些小圈子。

‘成立一个基金帮助这些人,首先可以使他们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研究,而且通过帮助他们出人头地也可以起到带动作用,这个主意真是不错,唯一麻烦的就是现在手头缺钱啊。‘李富贵最近一直为钱伤着脑筋,江浦大营的那五个军团已经换防回了两淮,军团升级的事情恐怕不能再拖了,根据原来的设定第一军团升级到甲级军团后将有三分之一的部队装备重炮和快枪,这绝对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而且必须预定,‘就拿预定做借口吧,这些武器从订货到交货的时间起码要四五个月,也就是说正式升级还可以拖个半年多,到时候手头应该会松一点吧?对了,升级可是一件大事,不能让他们这样说胜就升了,这半年要加强这几个军团的训练,最近他们看起来有些变油了。‘

一个新的计划慢慢在李富贵的脑子里生成,他打算趁着这一次主力军团回炉的机会开展早就在打算的整风运动,利用西方的人文思想来武装战士的头脑,正好这段时间看起来不会有大战了,‘是时候把政委这个职务制度化了,不过让政委向士兵讲解天赋人权的论点怎么想怎么滑稽。‘在李富贵的计划中高级干部也要回炉,随着夺取地方政权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李富贵感觉到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在这个时候手下的绝对忠诚是他成功的保证,‘只要闯过这一关,就可以让他们自由发展了,不过在这之前为了让他们保持团结哪怕是洗脑也在所不惜。‘

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李富贵感到自己站在赌桌的旁边,即将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家当押到天门上去。

‘你们这些商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李富贵忽然发现自己算漏了一个问题,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士兵应该算哪一个阶层?从富贵军所订立的制度来看他们是农民,而且应该算富农,有职务的将来还可以成为地主,他们在退伍的时候能够拿到自己的土地,这一条政策对富贵军具有非常大的激励作用,而李富贵也不担心他的许诺无法实现,实际上现在江淮之间已经有大片的土地空了出来,等到平定了太平天国之后足够他安置几十万的军队。

‘我真的希望他们成为地主吗?他们自己想当地主,这一点无可置疑,可是我呢。我当然不能说不给他们土地了,可是我可以慢慢诱导他们,让他们觉得种地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这个念头在李富贵的脑海中盘绕,久久不肯离去,以至于李富贵都无法去想别的问题。‘从工?屯田不就是让士兵在训练的闲暇中开荒种地吗,南泥湾精神不就是说的这件事吗?如果让他们在训练的闲暇去工厂做工呢?扩大军工,发给工资,这样他们大概会渐渐得明白土里刨食不是个很好的归宿。

通过股市也可以把他们引到商业中来,‘富贵军的军饷一项优厚,而李富贵治军严谨所以士兵多有积蓄,‘有钱就应该去投资,不管怎么说赚头肯定比种地大,就是商业有风险,要是赔了就会影响军心,可是也不能用固定利率,固定利率那还叫商人吗,这倒是个麻烦的问题。

必须寻找一种风险比较低的投资方式,收益随着经营的好坏浮动,甚至可以没有,但是绝对不能赔,回头把金找来问问,中国的军队应该走出黄土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八五六年的下半年,各方都在积极准备,但是表面上却非常平静,李富贵把好几个同级兵团的建制打散,重新训练,并且大大加强了文化教育,这一切的借口都是即将到来的军团升级。军团升级的事自富贵军组建以来还从未有过,所以官兵们虽然被折腾得够呛,但是仍然被光明的未来所激励。一套中西合璧的哲学教材也被炮制了出来,李富贵的那些零散的现代哲学思想在这里被揉到了一起,兵、法、道、儒以及各种启蒙运动中闪现出的思想看似杂乱的罗列在书里,不过如果一个人看得足够认真他就会发现实际上这些观点是按照利益被组织起来的,虽然这本书里并没有正式提出‘唯利‘的观点,但是书中的计算却统统都是在这种观点的指导之下。

借着总结上半年战争中暴露出的问题李富贵把连级以上的干部分批抽调会军校接受再教育,这个动作可是在不小,李富贵则总是尽量找机会与这些军官生活在一起,惹得赵婉儿十分的不满。李富贵的借口是自己这次作战也表现出了许多缺点,如果不加克服说不定下次真就挂了。这个借口倒是有效,毕竟军校这个地方还算让人放心,赵婉儿觉得丈夫要求上进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也就默许了。

实际上李富贵在军校的所作所为相当的恶心,也就是解衣推食的那一套,每天晚上李富贵都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李富贵还从没有这样长时间的扮演某一个角色的经验,他在心里算了一下,如果对所有的军官都做一遍这种心灵攻势的话起码要四个月的时间。如果这四个月里自己真的坚持下来,那么很有可能第三种人格就要诞生了,根据李富贵的经验扮演一种人格太久的话就很有可能弄假成真,这绝对是他最害怕的,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所以在军校期间李富贵总是会寻找一些机会去周边视察视察,两淮大地上到处可以看见建设的工地,这让他很感自豪,并且视察工地的时候李富贵一般总是喜欢板起脸来,他觉得这应该能中和军校给他带来的影响。唯独在寿州视察一片煤矿的时候面对塌方所造成的九具尸体的时候李富贵再一次祭起了爱民的面孔。实际上这两年煤矿的事故几乎就没有断过,对此李富贵也是无可奈何,原始积累的残酷马克思已经说的清清楚楚,那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没有什么好掩盖的,只是如何看待这种残酷却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李富贵给了这些矿工的家属双倍的赔偿,然后再一片歌颂声中离开了寿州,对于那些已死的人他倒并没有多少歉疚,这一路上他已经牺牲了成千上万的人,他们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吧。不过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道谢的声音却始终震动着他的胸膛,‘中国人啊。如果善良没有其他的美德,比如勇气、刚强陪伴的话,它是那么得像懦弱,我甚至分不清你们。‘

当然这种巡厉总的来说还是令人愉快的,高速的膨胀虽然带来很多问题,但是那一派繁忙景象也的确让人看了高兴。另外还有一些好消息接连传来,比如说化学武器已经小型化了,这绝对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新研制出来的化学武器仍然使用盐酸和硫化亚铁,李富贵发现自己的这些工程师里精通化学的可能真的不多,当年自己告诉他们用这两样东西,他们就这样一年一年的用下来,好像一直没想过开发一点氯气、芥子气什么的。容器倒是有了很大的改进,变成了一个一尺多长的圆筒,也就茶杯那么粗,如果需要使用只需把圆筒倒置狠狠地在头上砸一下即可将原先分隔存放的盐酸与硫化亚铁充分混合,这让李富贵回想起当年的灭火瓶,混合之后就要立即投掷出去,在那些出色的掷弹兵手里大概能扔个四十米远,考虑到每一个毒气弹所能产生的毒气有限,再加上硫化氢比重与空气相差不大比较容易挥发,所以这已经是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了,即便稍微有些逆风也可以使用,不过逆风的时候不能大量使用,只能起到妨碍敌军保持阵型的作用。但是如果富贵军占据了上风口,那它的敌人就只好自求多福了。毒气弹的造价不算高,大多数部件都是陶瓷的,这给它的保存与运输带来一些麻烦,但是李富贵还是命令多生产一些预备,并且在几个主要的军事基地里都建造了存放化学武器的仓库,以备不时之需,这次江浦大战对他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兵工企业集中了李富贵手中大量的工业人才,虽然这些人从客观的角度上来看大部分人对现代工业的认识仍然属于刚入门的水平,不过在这个时候的中国他们却绝对可以算是这些行业的精英了,“李叔,当年派来的学徒有多少人出师了?”当年外语学校的淘汰率还是蛮高的,那些英语成绩比较差的,他们当中有很多就被转到军工企业来做学徒,毕竟招生的时候他们都是很机灵的,只是语言方面缺少天赋而已。

“第一批都出师了。”

“这么快,当年好像是签了五年的学徒合同吧?”

“虽然学徒期实际上还没有到,但是他们已经成为各个部门的骨干,在以学徒态度对待他们就不太公平了。”

“嗯,有道理,最重要的还是人才,在人才身上的确不应该占这个小便宜。现在你这里人手够吗?”

“不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仿造,有个小子甚至想仿造蒸汽机。”

“哦?他怎么仿造?我们已经有这样精良的车床了吗?”

“他说只要人手够,用榔头就可以敲出来。”李叔笑着说道。

“小伙子精神可嘉,不过这个效率太低了,绝对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们真的有制造大机械的信心了吗?要是真的有了,我就去定购全套的生产设备,再请外国技师来教你们怎么生产,甚至原厂收购也不是不可以。”李富贵忽然意识到这个想法有个漏洞,“见鬼,现在手上没钱了,大手大脚惯了。”李富贵在引进技术设备上一向舍得花钱。

“真的要全面生产我想我们还是没有准备好,就是现在做些简单的防止我们的人手都不够,不过去年招来的这些工人素质倒是不错,再过个两年就能顶上来了。”

“那些人说起来可算得上百里挑一了,那么多难民中就选出这么千把人,当然不错。不过我没有两年时间可以给你了,我最近就想从你这里抽调一些人出去。”

“有新任务?”

李富贵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最近这淮河两岸开了不少买卖,这些东家里有些原来就是商人,对他们我还比较放心,但是也有不少原先就是一个土老冒,这南面闹太平军,北面闹捻军,弄得他们有地不能种,所以就头脑一热想起办实业了,像这样什么都不懂就一头扎进来实在让人担心,要使他们都赔了,那后面的人就会打退堂鼓了。所以我打算抽调一些人才补充到民间去,我是这样计划的,一个技术人才搭配一个经营人才,对这些小年轻来说给他们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也算是培养而且到那里做主管相信收入也会增加不少,也是一个榜样。”

李叔想了想,“没问题,我们这边会全力支持这项政策的,不过这杨会不会造成我们的一些保密的东西外流?”

“核心骨干不能派出去,毕竟兵工厂还要正常运行,我们只是选派那些技术不错,对现代机械有所了解的出去。”

“我还是有一个担心,您刚才说他们出去后收入可能会增加,您看我们的核心骨干现在大概一个月拿四十两银子,如果出去的人挣得超过了这个数目我想会影响留下来的那些人的情绪的,毕竟他们现在都是朋友,每个月挣多少是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

“说他们收入会变高也只是我的猜测,那些土老冒也未必肯出很高的价钱,要是真的把工程师的薪水炒高了我们也就跟着涨就是了,我还怕他不高呢。”

相对于铁路另一个盛事,股市的开盘声势就小多了,李富贵出于对官僚资本和外国资本的戒备保持了低调,目前股市还很弱小所以巨大的游资将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虽然开幕式的规格不算太高,请来的宾客主要都是本地的商人,不过第一天的交易量还是非常令人满意的,股指小幅上扬。股市的讯息是通过各种小道消息传播出去的,虽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造势,但是人气倒也不差,原来现在的上海可以说是中国民间资本最为雄厚的地方,太平天国横扫长江,这场残酷的战争给这块土地上所有的人都带来了很大的痛苦,但是却给上海带来了大量的有钱人。李富贵不止一次的宣称上海是不可能陷落的,所以江南的士绅都把这里作为避难的首选。这些背井离乡的地主们这两年一直过着坐吃山空的日子,对他们来说这个新兴的股市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以钱生钱的出路。在他们眼里期货市场属于商人们的范畴,在那里人们不停的买卖各种货物,对这些刚从土地上走出来不久的人们来说这种倒买倒卖使他们能力以外的事。而现在天下动荡花钱出仕也不算是个好主意,而像在股市里这样花钱成为一家知名商号的股东在他们看来要保险的多。

从股市里圈到的钱李富贵无权使用,虽然他对这一大笔银子垂涎三尺,可是金严词拒绝了他挪用这些钱的念头。

“李大人,如果您想筹款的话,您可以卖掉自己的股份,但是现在这些钱都是属于公司的资金,即便是您也不可以不经过财务手续随意支用,我们现在已经是股份公司了,我们必须对所有的股东利益负责。”

这些公司被剥离之后集团并不持有多少股份,而且为了能够继续指导这些被剥离的公司保有这些股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必需的,所以金的建议跟没讲一样,“如果我能说服董事会拿出一些钱来进行投资呢?”

“投资什么?买枪买炮吗?”

“这个,这个是有点困难,到年底股东大会的时候交待不过去。”

“李大人,我知道您现在在经济上很困难,但是股市刚刚成立,各个方面都很脆弱,它现在需要的是呵护而不是收割。”

李富贵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刚才也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就在李富贵整天为银子的事情烦恼的时候居然有人找上门来给他送银子来了,而送银子的理由也让李富贵大吃一惊:鸦片。这是一个安徽人,姓刘,按照他自己的介绍他们家在皖西也算是个大户,李富贵对于这样一个人打通好了几层关系只求见自己一面感到很好奇,这个人在官场、商场和黑道都找到人替他引荐,别的不说就他这份情报收集的能力就让人印象深刻,毕竟李富贵的这最后一层身份是绝对保密的。

“刘先生不辞辛劳到李某这里来不只有什么事情吗?”李富贵还是决定开门见山,虽然他并不小视坐在对面的这个人,但是他毕竟不能抽出太多的时间来接待这些人。

“刘某有个财路想和大人分享,不知大人可有兴趣?”

一听到财路李富贵立刻有了精神,他现在最想听的就是这个话题,“这倒很有意思,说来听听。”

“刘某在家乡种了一些罂粟,提炼出来之后卖的也还不错,现在想要扩大生意,还望李大人支持。”

听到这话李富贵一愣,然后再仔细的打量了来人一番,五短身材、肥肥胖胖,挺大个脑袋留着两撇鼠须,怎么刚才没看出来他长的很猥琐呢?李富贵又瞥了一眼他的推荐信,刘云飞,名不副实啊。竟然是个贩鸦片的,他刚刚说他种了很多鸦片,还是在家乡?“刘先生说种鸦片?在哪里种?”

“小人是金寨人,当然也就是在金寨种。”

“你是说在安徽种鸦片,鸦片好种吗?难道地方官都不管了吗?”李富贵有些糊涂了

“鸦片比稻子好种多了。至于地方官吗,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现在的安徽地方官还能做什么呀?虽都知道在安徽您是这个,”所这他一竖大拇指,“长毛是这个,”他又竖起一只食指,“乡会是这个,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是这个,而地方官嘛…”他把四个手指都攥起来只剩下小拇指孤零零的竖在那里。

李富贵看着他的那些肥肥短短的手指,刚才的那些手势他自己应该也能做,但是绝对做不到那样的标准和自然。李富贵记得这个时候黑道见面都喜欢用各种奇怪的手势来打招呼,以前风自强还教过他几个,看来这位应该在手指上下过苦功。

“刘先生应当不会不知道我对鸦片的态度吧?”

“鸦片这玩艺不是好东西刘某也知道,大人收鸦片税在下也是举双手赞成,但是洋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不但毒害我们的人还榨取我们的钱。与其如此不如我们自己来好了,为祸还要轻一点。而且本地土的价钱要比洋土便宜,如果我们那本地土去冲击洋土,到时候洋土卖不出去,他们无利可图你再要求禁烟,洋人也就不会那么反对了,处置好了洋人那本地的烟贩像我们这样的小民难道还敢对抗大人的天威吗?”

虽然李富贵绝对没有种鸦片的意思,因为如果出现激烈竞争必然会出现价格战,到那时鸦片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他对这个刘云飞的看法倒是缓和了许多,这个人实际上和自己是一类人,难怪他一个鸦片贩子竟然干大张旗鼓的找到自己的门前,要是真有他说的那一天他早就赚了个盆满钵溢,以他的能力来看那时候他早就漂白做正经生意了,“就目前来看,我们并不禁鸦片,你想卖就卖干什么要找上我呢?”李富贵想探探他。

“大人,这两淮地面上的的各个关卡基本上被您扫得差不多了,也就是名存实亡的样子,可是富贵军设的关卡就没那么好过了,我当然知道名义上这里是不禁鸦片,可是实际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有洋人背景的,那重重刁难睡受得了。所以现在在下的鸦片都只能在皖西一带偷偷的卖。若是能得到大人的首肯,我们就向东卖,在两江、两广、闽浙好好的和洋土斗一斗,他们在沿海地区卖得不好自然就更不会向内地深入了,到时候赚的钱小的只要四成,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刘云飞的这段话倒是有那么点说服力,李富贵顿生知音之感,面前这个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起码把各方的利益都拿出来计算了一番,而且从表面上看他的主张倒也说得圆,但是李富贵也知道这只是表面的计算,像这种行为类似于给黄河决口,一旦放开想收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对于这一类的推算必须特别仔细,一定要慎之又慎。

看到李富贵不说话,刘云飞又加强了语气,“大人不是说过兵家的宗旨就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吗?小人对于大人关于兵家的诠释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才敢不惧斧钺前来与大人商谈。”

李富贵盯着刘云飞的脸胸中不觉产生了一丝怒气,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摆出这么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兵家的小册子虽然早就开始在民间流行,但是作者却是绝密,他居然连这件事都打听出来了,活动能力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刘先生好灵通的耳目啊。”

“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其实刘某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那些书是大人所作,所以才生出了与大人合作的念头,绝对没有窥探大人的意思。”

“真的吗?你不觉得这么简单的两句解释不太够吗?”

“也对,只是说来话长,恐怕会耽误大人的时间。”

“你只管说,若是听烦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好,小人就长话短说,小人以前在福建那边作过一些生意,也赚了几个钱,从三年前小人就趁着兵荒马乱的回到原籍偷偷的种了一点罂粟,这两年也算赚了一票。本来在下也没有想着把这个生意做大,只是去年小人的大舅子送了一本书给我,就是大人的那部孙子兵法集注,说是一位大人物写的,若能读透则荣华富贵举手可得,小人一看之后即再难以放手,对大人景仰无比,同时也生出追随大人的念头,只是刘某并无什么特长,所以思来想去倒是种植鸦片可能算是在下的首创,所以就在这上面多动了些脑筋,想通过这种合作来自荐于大人。”

“你回避了重点,这样的话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我知道了,我的大舅子叫王连庆,在陆大人手下做事,颇得陆大人器重。”

这个人的名字李富贵还有些印象,的确是陆归延的得力助手,看来这个小子倒不是在说谎,“原来是王先生的妹夫,那干什么还要这么客气弄这么多推荐信做什么,真是见外了。”

“大人,我这样做是由原因的,今天在下到这里来我大舅子并不知道。”

“为什么?”

“鸦片一物为祸甚烈,所是让别人知道大人种贩鸦片必是千夫所指,所以这件事绝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那位大舅子心眼好、能力强,就是嘴上缺个把门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于大人合作而不是投到大人们下的原因,这件事情大人不必出力,只需要睁一眼闭一眼,给小的提供一些便利就可以了。”

李富贵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个小子说得总是这样冠冕堂皇,但是他的建议可实际上却总是对他自己有利,本来李富贵并不介意别人替自己打算,这本是人之天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他摆出这么一副个方面都在替李富贵打算的嘴脸,让李富贵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这件事必须小心从事,因为鸦片一旦在全国泛滥后果不堪设想,我想派一个擅长于市场调研的专家跟你去走走然后写个报告出来,我要了解本地烟土能够占领多大市场,还有推出本地烟土后市场会不会扩大,其他地方的人会不会跟着学等等等等。”李富贵心里暗笑,先把这个家伙查个底掉,然后再看看如何收拾他,人还是蛮能的,要是能够收为己用也不错。

“这个,这样一来会不会泄密呢?”

“不会,这个人我很信任,若是泻了密那就肯定是你说出去的,到时候我就为你是问,好了你把住处留下来,我会派人去找你的。”

看着刘云飞的背影李富贵笑了笑,“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安徽居然有人在种鸦片,以前还真不知道,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阿陆究竟知不知道?这块地方还真是山高皇帝远。这个鸦片的问题好像当年那些军阀的军饷有不少都是从这上面来的吧,有意思,如果不打价格战,只是慢慢蚕食英国人的市场的话,再配和舆论以及一些幕后交易,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像。”李富贵转念一想,“不行,这事光靠心算是算不清的,等到报告交上来再说吧。”

章乐本来只是苏北大地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谁都没有想到他会以自己独特的死法名留史册,这一天清晨他沿着那条有木头和铁轨铺成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怪路抄近道去地里上肥,一边走着还一边想:这些木头上涂这么多油干什么,要不然还真是打家具的好材料,还有这么多铁就这样放在路上真是太可惜了,可惜这些铁条太大了,而且那些说书人再三宣传盗窃铁轨要军法从事的,所以章乐只是低着头羡慕了一番。就着一个转弯的地方一列火车突然轰鸣着迎面呼啸而来,那个时代的车速并不算太快可是火车的气势实在是惊人,章乐被吓得手脚酸软,立刻成为了事故统计数字中的一员,丢下了一堆孤儿寡母。火车撞死人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在十里八乡传播开来,恰好这一带当年因为修建铁路而征用过坟地,立刻民情变得汹涌起来。章乐的几个族人抬着尸体拖着几个小孩子陪着章乐的遗孀把沭阳县衙给堵了起来,弄得县大老爷心中大叫冤枉,自打这铁路从他门口开始修的时候他就把心提起来了,所有这一切都不合规矩,虽然李富贵说过有什么事情他顶着,可是自己毕竟是地方官,到时候李富贵要是翻脸不认账难道自己还能找他讲理去吗?结果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出事了吧?这帮刁民,这铁路又不是老爷修的,火车也不是老爷开的,他们把我的府衙堵起来干什么,难道自己敢去找李富贵理论吗?

先是派师爷出去好言相劝,希望他们自己带李富贵那里去申冤,结果不起作用,县太爷干脆一咬牙派出差役拿着棍子一通乱打,把那些申冤的、起哄的、看热闹的一律打跑。苦主看到县太爷不肯为民做主只好到铁路的沭阳站去要求偿命,沭阳站的工作人员都是中国人,对于这些人的遭遇也表示了同情,只是当这些意见被送到铁路公司的那些老外手里的时候立刻就被打了回来。“在哪个国家火车撞死人都是不用赔的,被撞死了只能怨那个人自己不好。”硬邦邦的回话让所有人都气愤不已,一时民情汹涌,等到李富贵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愤怒的民众已经阻断了沭阳这一段铁路的运行,还有几个儒生站出来呼吁大家拆除这洋人的鬼玩意。幸好护路的部队反应迅速,接到电报告急之后立刻乘坐火车赶到现场,弹压住了人群。

因为以前从未有过这种事,所以这个问题的解决当然又落到了李富贵的头上。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火车撞死了人的确不用赔钱,更不用说什么偿命了,只是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人命大如天,即便是自杀也常常能找出一个需要负责的人,更何况是被火车撞死。

老外那边的态度很强硬,基本上没有什么回环的余地,想来想去李富贵发现好像这件事只能自己掏钱来摆平。钱倒不是什么问题,中国人的人命便宜自古皆然,李富贵忽然想到当年有一种说法说日本人把质量最好的车卖到美国,最次的卖到中国,中不溜的留给他们自己用,当时自己对此怒发冲冠,不过要是从在商言商的角度来看可能自己也会这么做,美国的惩罚性赔款多厉害啊,动不动就上亿,在中国可以赔一火车的人命了,一个商人当然会首先保证销到美国那边的车不出事。

“唉,那些都是自己开出的价钱啊。”李富贵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对于中国人的人命便宜有些耿耿于怀,可是现在作为一个赔偿者显然不适合过多的研究这个问题。“这不仅仅是赔钱的事,虽然可以赔他们钱但是必须让他们明白被火车撞死了不是火车的错。”

接见苦主的过程颇具戏剧性,那个女人一进大堂就一下坐在地上开始一边哭一边唱了起来,陪着她来的那两个女人一边一个一会搀扶一会劝的,在李富贵看来他们绝对是在里头捣乱的,这种情况如果没有人劝相信很快也就哭完了。现在竟这两个人以配合这哭唱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整件事的讨论就是在这种伴奏中进行的。

章家负责谈判的是死者的一位族里的叔公,看起来倒不算太老,到了李富贵面前显然让他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个劲的求李富贵替他们作主,提出的条件无非是严惩凶手,赔偿抚恤。

李富贵县冷冷得看着他,等着个老头实在找不出新词之后突然一声断喝:“你知不知道你们家章乐把火车撞坏了,知不知道那列火车值多少钱,把你们整个村子卖了都不够。”

老头被这样一喝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别的人也一脸恐惧的看着李富贵,只有那伴奏继续在大堂中回响,“三乐怎么会把火车撞坏,火车那么大。”老头喏喏地说道。

“怎么撞不坏,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小鸟就能把飞机撞毁,你们不要看火车个大气粗,其实里面糠得很,禁不起颠装,要不然为什么其他的车都能走那些坑坑洼洼的土路,它却偏偏要在铁轨上走呢?”

“那该怎么办?”老头已经懵了,飞机什么的他是不懂,不过大人的语气如此严厉那么下面自然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这个李大人虽说官声还不错,不过听说发起火来也不得了。

“双方互相赔偿,他们不是把你侄孙撞死了吗,就让他们那个司机给你们偿命,来人把那个司机带上来。”随着话音李富贵的两个亲兵押着一个双手反绑的外国人走了进来,“你们认认,是不是他开的车。”

“是吧。”老头随口应了一声,火车司机长什么样所有人都不知道,即便是章乐再活过了也最多只能指认出撞死他的那列火车,不过既然押出的是个洋人大家很自然的就承认了他杀人凶手的身份。

“好,既然验明了正身,那就押在一边过一会把他斩了。”李富贵又扭头问坐在一旁的夫子,“像这种失手伤人按大清律该赔多少钱?”

“既然大人要处决凶手,那也就不用赔什么钱了。”

“赔还是要赔一些的,你看那些孤儿寡母多可怜。这个数目我可以向那些色目人再争取一下,不过既然杀了他们的人,恐怕他们也不太好说话。下面我们来看看着关于损害火车的问题,”李富贵从案上拿起一张纸,“损失不小啊,内部好多精密仪器、集成线路还有cpu什么的都被震坏了,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共三万五千二百一十两整。”说着李富贵就把这张纸递了下去,章老汉已经被吓得傻坐在地上。

“大人,冤枉啊,我们家三乐是被撞的啊。”这一声撕声裂肺的呼喊出自刚刚一直在旁伴奏的三乐家媳妇,显然刚才那个数字把她从丧失亲人悲痛中给震醒了过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火车道上不许走人,他偏要去走,他不是想去撞火车他是想去干什么?”

“我们家三乐只是想抄个近道。”

“所以说便宜莫贪,你们以为那几百万两银子铺在地上就是让你们抄近道的吗?”

“可是抄近道就该死吗?”

“谁说抄近道该死了,我不是要杀人给他偿命了吗?但是他抄近道造成的损失当然应该赔给人家。”

“我的天啊,”看到李富贵这样蛮不讲理,三乐家媳妇只好又祭起了号啕大哭这一招。

李富贵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把章老汉点起来,“女人就是不行,话都讲不清楚,就会哭。你在这里是代表,你说吧这些钱你们怎么凑?”

刚刚站起来的章老汉一下子又跪了下去,“大人我们实在凑不起这么多钱啊。我想火车被我家三乐轻轻的碰了一下,怎么说也不可能坏了这么多地方,还请大人明察。”

“这个嘛,火车的价钱我是很清楚的,那辆被撞坏的火车我也看了,即便这个数字里有水分也不会太多,如果你们真有异议我也可以派人再去核算以下。但是火车被撞坏了是没有疑问的,这钱总要你们赔,现在咱们先不说数目,你们先凑个份子,等具体数字下来再按这些份子去摊,怎么样。”

“大人开恩啊,您就是打死我们也赔不出这么多钱。”

“那你们说怎么办?”

“我们情愿不告了,也不要洋人偿命了,求大人跟洋人说说这事两厢罢手。”

“这个,色目人恐怕未必会答应。”

“还请大人多说些好话,就说我们实在出不起这么多钱,他们就算不肯也拿不到几个钱。”

“这样倒也可以试试,下次你们记住见到火车就躲的远远的,要是谁在铁轨上乱堆东西、或者向火车上扔石头砸坏了硬盘、内存什么的把他们一家老小卖了都不够赔。”

既然第一面把他们唬住了,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作为第一个被火车撞死的中国人,章乐的家庭还是获得了很优厚的抚恤,打一巴掌然后给枣吃是很平常的招数,而章家人也没有指望能杀个洋人来给章乐偿命,即便在他们村里章乐的死也是被定义为误伤,开始的要求不过属于漫天要价,没想到李大人落地还钱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都把价钱还到阎罗王那里去了。本来已经没有指望的事情突然有了转机,李大人看章家可怜自己出了些钱抚恤孤儿,当然让他们大喜过望。民间也很快流传出这件撞人事件大清并未吃亏的传言,各种小道消息分散了人们的注意力。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火车竟然会被人撞坏更让他们感到好奇,那么大的铁家伙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很多人都在议论这洋人的东西就是奇怪。

接着这次撞人的事故李富贵发动自己的舆论力量进行了一场令人奇怪的火车知识普及,在这些知识里火车成了一种类似于笔记本电脑的东西,虽然可能在表面上你看不出它受到了什么伤害,但是在他的内部无数极其脆弱而又价值连城的东西等着你去碰一下。只有掌握专门技巧的人才知道如何做不会破坏火车的内部结构。任何对于火车有意无意的破坏都是非常严重的罪行,需要被严惩。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今年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江苏又遭到了蝗灾,对于这些小规模的自然灾害李富贵早就麻木了,他甚至已经把这些归到人祸的范畴里去了,毕竟这么大个国家,不可能指望年年都风调雨顺,总会有地方旱有地方涝,所以这就要看人们怎么防治了。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养鸭子能灭蝗,不过现养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好还是采用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办法,弄了一些大扫把发给士兵让他们去地里扑打蝗虫,对于士兵们来说这倒是个很轻松的差事,这段时间他们被训的可是够呛,现在有个机会能够出外游戏一番自然都是兴高采烈。看着他们肩扛扫把高唱着战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营去,再回头看看那些没有轮到出去灭蝗的士兵都有那么点垂头丧气,李富贵觉得现在的训练强度看来还是有点意思的。

李富贵不为田地里的蝗虫担心,,要是真的没有这些天灾,也不过就是今年多收了三五斗罢了,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些几乎年年都有的天灾亮时的亩产才会这么低。像这种规模的蝗灾是不会造成整个地区粮食减产的,虽然不为粮食发愁但是他却在为自己的钱包而烦恼,为了广开财路李富贵把集团的核心们又招到了一起,这一次连陆树城和林雨长都参加了会议,集思广益来想办法捞钱。

挣钱的门路倒是不少,种鸦片的事居然也有两个人附和,但是除了鸦片大部分都比较遥远,要不然就是继续扩大在灰色收入上的投资力度,这个来钱虽然快,但是这些渠道大部分已经被开发得非常充分了,想要很快见到钱也并不容易。

‘其实如果顺利的话,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的财政危机也就解除了,所以我们可以想想怎么弄到一些短期借贷,再紧紧裤腰带也就可以了。‘魏无极对现在的财政状况倒不是很着急,在他看来正好借着这个因头压一压年年上涨的军费。

李富贵可不这么认为,他现在正在准备夺权的大计,军队的忠诚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让士兵觉得他不守信用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既然只是短期借贷,我们能不能把银行的利息调高一点多拉一些储蓄?‘

‘不可以。‘查里对金融上的事总是一丝不苟,‘我们银行如果在不增加本钱的情况下高息揽储就会有倒账风潮的危险。‘

‘增加本钱?银行上市怎么样,增加了股东本钱不就大了吗?‘

‘我们的银行上市?‘

‘是啊。‘

‘我们的银行盘子太大了,我怕现在那个小小的股市接不住。‘

这倒是个问题,股市里的资金就那么多,所以现在上市的都是一些有潜力但是规模比较小的公司,远东银行这头大象对于股市这个冰箱来说可能是大了一点。

‘要是能发行国库券就好了。你们认为如果可以保证不倒账我们稍微调高一点利率行不行呢?‘

‘应该没有问题,现在大部分的钱庄生息不过是五厘而已,而我们今年上半年的利润如果换算成全年的话接近五成。‘

‘五成?‘李富贵倒吸一口凉气,‘纯利润吗?这么高,就是说今年有一百两名年就有一百五十两了?‘实际上李富贵对金融方面一直不太在行,而年报中的数字总是被大量堆砌起来,所以今天猛地听到这样一个收益比例难免把他吓住了。‘那我们明年不就把现在的窟窿全添上了吗?‘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您今年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拿去投资了,基于这么大的本钱明年能不能保证这么高的收益还很难说,实际上去年上半年还没有这么高,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们的各条商路都保持畅通,电报使得我们的讯息也超过了其他人,尤其是通过电报我们把江苏、安徽的资源作了统一的安排,所以调拨起来省了很多。‘

看到李富贵还是有些疑惑张文革把话题接了过去,‘现在一个比较精明的商人一年大概能赚个两到三成,但是这个背后还有许多隐藏的支出,比如向官员行贿什么的,我们在这方面相对少一些,另外我们曾经比较过大清朝与那些色目人的国家之间的商业运作,发现我们大清朝在这方面的效率实在是很低,动不动就是一个城市物价陡涨,有时候几天就能翻上一倍,这个时候第一个把货物运进去的商人就能得到好几倍的利润,我们消息快、反应快、动作快,所以比他们多赚个一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我觉得目前我们实行的这些制度现在还处于草创阶段,将来应该还有更快的发展。‘

对于这样乐观的言论魏无极虽然不是很同意,不过其他人倒是频频点头。李富贵突然意识到如果说自己在刚到这里的时候在各方面都算得上见多识广的话,那么现在术业有专攻的差别就已经显现出来了,即便在现代金融的理解上自己已经落后于在座的这些人了,不知不觉间人们都已经成长起来了。至于对将来的发展李富贵也充满了信心,他想到了当年改革初期北方大地上所崛起的一个典型:大邱庄,自己只要全力保证市场的畅通,那么消费需求自己就迸发出来,而第一个站住来满足这种需求的人将会得到他难以想象的利润。

会议的话题又回到如何搞钱的问题上,李富贵解释了一下国库卷:‘国库卷和银行存款有些相似,都有利息可拿,不过呢它不能提前兑换,就好像债务的借条一样,上面写着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当然持有国库卷的人也可以把它卖给其他人,至于价格就是随行就市,我们就不管了。‘李富贵对国库卷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记得他母亲以前很喜欢买这个东西,一到发行的时候就要跑到银行去排队。

‘这不就是公债吗,在西方已经有上百年了。‘查理不以为然地说道。

‘已经有很成熟的运作机制了吗?那太好了,你看我们能不能借来用用。‘

‘还是你们中国人的那句话,远水解不了近渴,公债一般都是由国家发行,因为信用好所以利率并不需要太高,利润永远和风险相伴,我们找个名义来发行公债,也不是不行,毕竟中国基本上没有国家金融体系,可是我们银行在业内的信用虽然良好,但是要从整个社会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名气还不够大,起码不足以让很多人来买我们的债券,只有先少量发行短期债券,慢慢培养知名度,当大多数人都知道我们银行,也知道我们讲信用之后才能利用公债大规模的敛财。‘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想找一个办法一举解决财政上的窘迫是想得太过美好了一些。虽然会议上没有找到这样的路子,但是终究还是发现了一些摇钱树的幼苗,只是需要慢慢培养罢了。另外光明的前景也让大家提了提精神,尤其是陆树城和林雨长,一年的时间应该不算太难忍受。

会后李富贵把查理留了下来,向他讲述了自己关于士兵股东化的想法以及所面临的困难。

‘只要是投资就肯定有风险,只不过是风险大小不同而已,如果士兵总是进行没有风险的投资那他们还不如种地的呢,种地也是有风险的。‘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把风险尽量降低。‘

‘降低风险除了分散投资别无他法,我倒认为您可以先向士兵进行金融知识教育,然后根据风险的不同程度提供给他们几个产品,有的风险大但是收益也大,风险小的收益自然也小,让他们自己选择购买,有些人有赌性,他们可以去选高风险的投资产品,即便输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有赌性的人不怕输的。‘

李富贵对查理所说的产品有些不习惯,不过普及金融知识现在倒正是时候,士兵们现在正在被灌输各种知识,再加上一门金融也没什么,‘就是说风险小的投资项目实际上就分得更散,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根据我在股市打滚这么多年的经验,股市上没有长赢的人,什么专家、天才都只是相对的,我的计划是风险最高的期货,其次是公债,然后是股市,后面还有银行、实业等等,只要你把钱分的足够散,比如所就现在来说如果把钱拿来买股指我相信是不会赔的,但是以后就不敢说了。‘

‘明白了,只要向士兵说清楚,愿赌服输。上面保证信息透明,而下面则对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这正是兵家追求的理想状态啊,虽然我认为这些大头兵未必能做到,不过让他们锻炼一下也好。‘

一八五六年就在这样东颠西跑的过程中接近了尾声,李富贵这时已经完全适应了农历,要不是身为教徒还需要做做礼拜过过圣诞什么的,说不定真的就忘记了阳历,毕竟他身边的人总是甲乙丙丁的,公元自然就离他越来越远。这小半年李富贵感觉自己就像个万精油,反正跑到哪里都能抹一抹,也常常能给大家一些启发,但是和万精油一样自己的意见感觉越来越浅,虽然那些工程人员对李富贵还是非常佩服,但是李富贵自己知道这些只是因为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罢了,自己再也不能像初到贵境是那样冒充专家了。比如说周光卓从美国回来就把李富贵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看周光卓的游记李富贵总结大概有三条:引进优良品种,包括棉花、土豆、小麦等等;通过培植保持并改良这些品种;还有就是引进新式的农具,像钢犁什么的,这让李富贵有些奇怪,‘犁这样粗笨的农具难道用铁还不行吗?钢可是战略物资,你要知道长毛手里的刀枪大部分还只是铁的,完全的钢刀那都是军官手中拿的。‘

‘大人您看到我们的铁犁的确粗笨,可是钢犁却并不是这样,钢犁的刃是很锋利的,它能够更容易的切开土层,也可以切得更深,还节省畜力,绝对是个好东西,另外大人难道不知道现代工业越用越有的道理吗?‘

‘这个道理我倒是懂,不过周围这些人连武器上还没用上多少钢我就拿钢来做犁,好像有点太前卫了,说不定长毛会派细作草我们这里来收农具都不一定。‘李富贵笑着说道。

‘学生当然没有让您赔本去卖钢犁的想法,钢犁肯定比铁犁贵很多,如果长毛手里有那么多钱买的话,那我们就是卖给他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长毛要是指望从我们手里买钢造刀枪那他们还想打赢我们吗。事实是如果这些钢流到我们的敌人手里他们得到的是我们已经加过价钱并几经倒手的东西,而如果留在我们自己的农场上对于我们它又物有所值,大人知不知道美国的粮食比我们这里便宜。‘

‘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加了运费运过来都常常比我们这里便宜,只不过赚头没有皮草、花旗参什么的大,人家不太爱运罢了。‘

‘可您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粮食便宜吗?‘

‘这也没什么,他们大规模生产,水利、农具、育种都比我们好,自然就便宜。‘

李富贵见闻的广博倒是让周光卓没想到,‘现在江淮之间有不少空地,这个地方一向也很适合农业,尤其是沿江的这一带,若是大人能够把长毛压制在江南,我们在江北屯田,按照美国人的那种农场的生产方式,钢犁虽然贵但相信还是值得的,其实还有轧棉机、收割机等等远比钢犁更贵,但是它值这么多钱,好商人是不怕贵的。‘

‘咦,这话听起来很耳熟,是不是我说过的。‘

‘是的,那时候您认为我们物有所值。‘

‘现在你不在以成为一个商人为耻了吗?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好像还有一点抵触情绪。‘

‘学生在这里深深谢过大人。‘

‘好好的又谢我做什么?‘

‘若不是大人派我出去我又怎能知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原来是一句大笑话,大人应当知道学生本来对功名就不是太热衷,反而一向很自负曾经博览群书,这次出去才知道原来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事实上说是青蛙都是在抬举我自己,刚出去的时候我简直就像傻子一样。最好笑的是我以前还把他们当作禽兽,看到在美国商人都是非常体面的之后我这个心结算是彻底解开了,学生以前就觉得咱们大清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可一直不敢确定,看了外面的天下我知道我们将来该怎么做了。‘

看到这个秀才突然转变的如此激烈,李富贵不禁想到改革后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的那些人,这次周光卓去的是美国东部,都是些繁荣地区,突然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禽兽过着那样的生活的确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冲击,想想当年人们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整天想着要去解救的那些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的劳苦大众比自己过的好得多的时候有点过激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吧,看来为了加强爱国主义教育,下次还要派他到非洲去出趟差。他目前的想法倒是很可行,本来李富贵的计划江北这块地方是用来做缓冲地带的,不过海军大胜之后长江应当可以担当这个缓冲的作用,屯田不但可以为自己提供粮食、壮大自己的队伍,而且经过屯田自己将可以牢牢的抓住土地,那时候自己的根基就可以说彻底稳固了。

‘很好,你这本游记我留下来看,看完之后立即刊行。‘

晚上李富贵一边看着周光卓的游记一边想着今天的事,仔细计算之下李富贵发现现在可以说是进行农业改革的最佳时机,大量的良田被抛荒,这个大规模的农业生产提供了前提,工业正在急速扩张又为农村的劳动力解决了出路,以一省的产品行销全国这更是给工农的持续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人和钱了了,我身边的人的确看起来有些样子了,可是下面好像还是缺人缺钱啊,听说现在下面为了抢一个培训生恨不得打破头,百年树人,真是一点不假。哪个方面都缺人,哪个方面都重要,真是头疼。现在也只好先弄两个生态试验园让周光卓先试验着,人才由他先去培养,钱嘛慢慢的总会有办法的,要是能把那些地主拖进来参加这个现代化的农业项目就好了,如果试验能作出点效益应该还是可行的。‘

想起今天周光卓听到自己说起孟德尔豌豆杂交试验的那一脸惊异的表情李富贵就觉得好笑,不过想想也是,满清的官员居然会知道西方的一个生物学家多少是有点让人难以理解,周光卓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官员来看待的。对了,袁隆平的故事自己倒还记得一些,明天把周光卓找来再侃一侃肯定能把他再震惊一下,应该还会有一些启发,但愿自己知道的那些事迹不是记者们为了拔高而胡编出来的,要真是那样可就把自己害苦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关于鸦片的市场调研足足进行了三个月,然后李富贵得到了一份十分详实、明确的计划书,根据报告上所写,目前中国市场上的鸦片大多数来自英国,美法也有少量的参与,而国内已经有一些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开始尝试填补这一项国内空白,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是受到了地方官的制约,当然也有打通了关节的,刘云飞就是其中干得不错的,这些人主要分布在安徽、河南、山东这些比较动荡的地区,而另一块战乱区域——太平天国控制的长江流域则由于太平军对鸦片的严厉态度目前还没有出现这样的苗头。根据市场调研人员的分析如果富贵军全力进行鸦片产销的话,五年后将会占领全国鸦片市场的四分之一的份额,销售额大约在五百万两左右,税后利润不会低于三百万两。而且在这种榜样的鼓励下,本地土同样会有一个高速发展的过程,五年后大约有一半的鸦片市场份额会被本地土占领,同时整个鸦片市场会有大约百分之三十的增长,这一切都还是不使用价格战于洋土争市场的前提下进行的,如果使用价格战那么以上所有的数字都还会变大。李富贵虽然早就猜到鸦片有大量的利润,不过一年三百万两的纯利还是让他稍稍晕了一下,难怪现在满清倾全国之力只能养活这样几支用冷兵器武装起来的军队,而到了那些军阀手里中国的军队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大大增加了,满清和太平天国这两个死对头可以说哪一方选择种植鸦片立刻就能压倒对手,可是他们都没有选择走这条路,想到这里李富贵对他们不觉增加了那么一点好感。

报告在后面列出了如果富贵军不参与鸦片生产与销售,并且使用自己的力量来打击这种贸易的话,这个过程仍然不会逆转,最多只是被推迟,同样要达到上面的标准大约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李富贵知道这份报告中五年的预测应当还是很可信的,但是二十年的预测就不必太当真了,因为这个数字是根据现有的情况推算的,李富贵当然知道这二十年中国变化的有多么迅速。

“说到底还是鸦片这东西技术含量太低,只要是个人想做就能做,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市场几乎必然会陷入到恶性竞争中去,要是有那么一种东西比鸦片生产起来要困难得多,而且劲头比鸦片大,那些烟鬼只要一抽这个东西就不想再抽鸦片了,那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李富贵想到这里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想到海洛因头上去了,目前我们虽然碰上了小小的困难,但是应该还用不到使用鸦片这种手段,不过又找到了一条退路,这样也不错。”李富贵这时已经打算小规模的种植鸦片,并且进行军用吗啡的研究,获得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将来如果出现对自己非常不利的局面,他就可以利用这个方法东山再起,另外向西方走私鸦片当然是不可能的,鸦片这玩艺的运输、吸食都太麻烦,在西方是不会有什么市场的,但是如果有成熟的海洛因生产技术的话,那么毒品的反倾销也就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虽然否定了鸦片贸易,但是对于刘云飞李富贵还是很欣赏的,这个人脑子够活、胆子够大、眼光也不错,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给他找个什么事情做呢?”像刘云飞这样的人让他去做正行有些屈才了,这是李富贵联想起自己在周光卓的美国游记里看到了一段关于硫化橡胶的描写,直到看了这篇游记李富贵才知道橡胶硫化原来已经被发现并且被申请了专利,当年他也曾经打过这东西的主意,不过手头上没有天然橡胶,所以也就算了。看来现代化学工业已经露出了曙光,,用这些东西,当年中国人可是做出了不少东西,他看到这篇关于橡胶的记述,不经想起当年那些温州人用纸做皮鞋的事情来了,想象一下当年连鸡蛋都能用化学原料给做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李富贵记得第一次听说假鸡蛋的事情时还以为到了《小灵童漫游未来》中描述的世界。这几年富贵集团扩张迅猛,但是洋货也如洪水一般的涌入内地,虽然早就打定了以假制洋的主意,但是苦于连基础的工艺都难以掌握,派出去留学的那些温州人估计最早也还得有个一两年才能回国,至于能学到些什么回来还不知道呢。所以只好一直把这件事挂着,不过现在看来起码可以进行准备了。

“嗯,那个做假古董的冯子铭应该也是个可用的人才。”想起这个冯子铭李富贵就不觉好笑,这个家伙做的假货能把那些考古学家们都给骗过,更难得的是他始终认真学习各种世界上各种鉴别假货的新方法,然后开动脑筋寻找对策。“他们两个联手应该能够把这一片事业给打出来吧”

富贵军的整风运动开展的十分顺利,这支部队由李富贵一手拉起来,中高级军官对李富贵的忠诚仍然无可置疑,“甫志高还有十年党龄呢,我就不信我手下这些人还不如他”,李富贵自信满满的说道。

至于这次整风对他们采取如此之大的力度主要是因为李富贵的计划相当大,所以一只不能做到高度统一的军队是无法完成这项高难度的动作的。同时还要除去他们身上渐渐显露出来的封建习性,因为是李富贵亲自监督,所以这些平时总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悍将们也不得不在那些稚嫩的教官面前夹起了尾巴。这一次资本主义腐朽思想的洗礼对这些军官究竟能产生多大作用李富贵并不敢太过乐观,这些教师的确有些难以胜任他们的职务,本来李富贵是想按照老办法请外国人来上这些内容的,毕竟这些家伙当年都是被洋教官调理出来的,他们对外国人倒不是特别抵触。可是李富贵试着听了伯驾举荐的那几个人讲了几堂课后立刻变得头大无比,“难道这些就是西方的启蒙思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嘛?也就是个三权分立还有点样子,但是现在还不宜大张旗鼓的宣讲,其他的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对头,看来这新教也指望不上,那些天主教传教士就更不用想了。”

急切之间实在是找不到既精通西方哲学,又擅长中文,还有一定教学水平能把这些道理深入浅出的讲给那些老粗听的人,李富贵只好又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对这次自己编的教材倒是颇为满意,但是里面多多少少有些大逆不道的内容所以师资就只好从那些刚从外语学院毕业的学生们中挑选,他们相对来说受封建思想腐蚀较少,而且在学校里也已经接触过一些离经叛道的思想了。不过这些略带腼腆的毕业生们站在那些老兵油子面前总是差点分量,要不是李富贵压着说不定哪天真会发生学生把老师扔出窗子的事情。

至于下级军官李富贵暂时还没有进行思想改造的想法,这次之所以把他们也动员起来不过是想增进一下双方的了解,培养一下感情,在他的计划里很快就要用上他们了。这个计划李富贵已经筹划了一段时间,现在渐渐的各方面的条件都成熟了,李富贵觉得是到了揭开盖子的时候了。陆归延和我在听到这个完整的计划时都大吃了一惊,“你真的准备开始干了吗?这使我觉得有些弄险。”陆归延因为知道李富贵得小心谨慎的性格,所以对他的这个决定感到很不可思议。

“是有那么点风险,不过这事过去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这倒也是,白虎皮你都买好了?”

“那是当然,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等着一来一回的往印度跑。”

“先把水弄混,让朝廷觉得这些封疆大吏都不可靠,然后杀人立威,要是朝廷动不了你,那将来的确没有人再能制约你了。你想杀谁呢?”

“还没想好,你觉得上海道台吴健彰怎么样?”

“他?你怎么会想到要杀他,他的罪过你吗?”

“那倒没有,说实话我和这个家伙也就见过几面,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觉得他面目可憎,想杀他,所以想你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怎么样?又可杀之道吗?”

陆归延微微笑了笑,他明白李富贵为什么要杀吴健彰了,这位吴大人有一个毛病就是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清理自己的鼻腔,看着那上下翻飞的手指你总会产生一种错觉那是一群勤劳的蜜蜂正在维护他们的蜂巢,“要说可杀世人皆可杀,这个吴大人出身十三行,和你一样是买办出身,生意吗也包括鸦片,只此一道相信在你这里就能杀他了,后来好像是因为有通夷之才被提拔重用,这些年一直和洋人走的很近。”

“原来是个汉奸,好,就杀他了。”

“真没想到你也痛恨汉奸,你想用什么借口杀他?”

“正是因为他和我背景相似我杀他别人才不会说我出自私心,借口吗就说他私通长毛,伪造一些书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私通长毛,哈哈,这个借口好,就怕没人信。”

“本来就是指鹿为马的事用不着他们相信,主要私通长毛这个罪名不但大而且危急,就说他想把上海献给长毛,用这个借口先斩后奏多少说的过去。”

陆归延摇摇头,“他又不是拘捕被击毙,你是要到菜市口杀他,扯不上临机决断这个理由。”

“我可以说是为了慑服他的同党和长毛的探子才公然杀他的。”

“反正你只是要个借口,人家信不信你也不在乎,能自圆其说就行了。只是着后续的工作尺度却不好掌握,既要乱又不能乱过头。”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到时候我多半在大狱里呆着呢。”

“说起来,你还真是小心啊,下狱都打算带着卫队去,既然要演戏,最好还是演得像一些为好。”

“君子不立危墙,这个险我看没必要冒,到时候我还是蹲大牢,只是让警卫营接管监狱就行了。”

陆归延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从没见过哪个造反的像你这样怕死,也好,既然计划已经有了就可以分头准备了,这件事只要军队动员起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看到陆归延离去我急忙把刚才的话题捡了起来,‘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虽然我也很希望李富贵早日竖起反清的大旗,但是这个行动在我看来太过冒险。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你这样做以后就把自己摆到了明处,清廷一定会开始认真防范你的。‘

‘那又怎么样,我一直对清廷采取合作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我怕他们,而是因为我觉得暂时的蛰伏对我更有利,你看看现在的形式,清廷哪敢和我翻脸。‘

‘话虽如此,但我怕他们和你玩阴的。‘

‘玩阴的我也不怕他们啊,就他们那两下子?‘

‘我觉得你太小瞧满清的这些重臣了,可能是你发展的太顺利了吧,别人我们就不说了,就说这个恭亲王奕欣在历史上也算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大意不的啊。‘

‘哦,他正在上书房读书呢,我说伙计,我倒是觉得不是我小看了他们,而是你太高看他们了,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世无英雄,遂令竖子成名‘,这就是我对于晚清的这些名臣的评价。‘

听了这话我有些急了,李富贵实在太自大了,‘你不能这么想,像你把李鸿章玩弄与掌股之上实在是太托大了,他哪里会那么容易对付,其实清朝的皇帝还有大臣里有能力的还是很多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连续剧歌颂清朝了。‘

‘哦,‘李富贵拖了个长音,‘这么说,不知道你是想看到永琪版的恭亲王呢,还是想看到尔康版的李鸿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急了。

‘你这人真是不识逗,开个玩笑而已,你急什么,其实我小瞧他们是有理由的,想不想听听?‘

‘你说说看吧。‘虽然李富贵每次找出来的都是歪理,不过这也总比毫无根据的狂妄自大要好一点吧。

‘我计算了一下人才产生的多种要素,得到的结果就是晚清的人才和现代的人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欧?能在算给我听听吗?‘

‘首先是生源,比如说有两所学校,第一所可以在全省范围内招生挑选尖子,而第二所只能在一个县的范围内招生挑选学生,你认为后者能和前者相比吗?‘

‘当然不能,县重点怎么能和省重点比,但是这和你的比较没关系啊?虽然现代的中国有十三亿人口,可是晚清大概也有四亿人呢,相差不是那么悬殊。‘

‘真的吗?让我们回忆一下,在新中国一个人如果有政治天赋他大概会经历这样一条道路走上仕途:班干部、第一期团员、学生党员,然后走上社会开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在那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只有少数出生在赤贫家庭中的才会完全丧失这种机会,所以那个时代政治人才的生源大概有十亿人。可是晚清呢,只有男性读书人才有机会,也就是两千万的人口基数,五十比一啊。‘

‘你这种计算并不能涵盖天才。‘

‘那倒是,像毛主席那种百年不遇的人物的确不能用这种这种方法计算,但是晚清没有这样的人物。‘

‘即便是县重点也还是很厉害的。‘我还是希望他小心一些。

‘慌什么,我还没算完呢,除了生源少之外,晚清的人才选拔的方式也就是入学考试也极不合理,相信这一点你不会有什么异议,想象一下一所学校采用如此如此偏科的入学考试怎么能指望他培养出大批综合素质人才。如果我们再看一下教学制度、校风管理、学习条件,你就会发现又差了好多,这个时代男人的平均寿命比二十一世纪要短的多,这就相当于人家四年制,你三年制,看看,一下就降到大专上去了,再加上他们还要花上十几二十年去学一些什么用都没有的学问,等于又浪费了一年。说到校风管理,虽然我们离开的那个时代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比起这个乌烟瘴气的晚清还是要好上很多倍吧。你想想为什么乱世出英雄,首先乱世把人才选择的标准推广到了整个社会,然后乱世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纯粹的优胜劣汰,再加上乱世对人才的压力,这样最后的胜利者才能真的叫做英雄。可是晚清呢,他们仍然按部就班的选着他们的士,不过太平天国也不怎么样,来来去去的都是两广出来的那些人,这个基数才多大一点。最好笑的就是有人总认为古人传承了五千年的权谋智慧,所以一定比现代人厉害,哪有那会事,一个现代人的视野多广阔,所积累的信息多丰富啊,从小就接触不同的人不同的利益,而晚清的士人他们的圈子非常小,小肚鸡肠的勾心斗角或许还有两下子,要是真的上升到谋略的高度我不认为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基于力的较量那才能叫斗智,如果脱离了力那就只能叫斗阴谋,就好像日本偷袭珍珠港、德国偷袭苏联从斗阴谋的角度上看都可以称作典范,但是如果从斗智的角度上看这两个行动愚不可及。‘

‘等一等,听你的意思好像我们是从一所省重点大学毕业的,而他们只是从一个很闭塞的小县城中党校办的一所大专班毕业的。‘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李富贵有点把我绕糊涂了。

‘不能说毕业,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考上那所大学,这都怪你不用功,当年不但成绩平平而且还不积极要求上进,要是当年你能多向组织靠拢一下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吃力。‘

‘照你这么说要是能从中央传个回来还不一下就把曾国藩、左宗棠他们给镇了。‘

‘那还用说。‘

第一百八十章

一八五六年的冬天对大清朝各地的官员来说绝对是一个多事之秋,各种奇怪的事情不断的发生,两江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政治笑话,其尖酸刻薄、阴损毒辣让人瞋目,广州在清理河道的时候挖出了一个独眼石人,上面刻着八个小字:“岭南一叶,天下共举”。差点没把两广总督叶名琛吓死,动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来封锁消息,至于那个石人自然是砸得粉碎扔到大海里去了。西安也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童谣,内容实在是让人猜不透,按李富贵的话说:“猜不透就对了,这些儿歌本来就是一句话一个意思,要是他能猜出来算他厉害。”这些意思极其隐讳的童谣闹得老百姓有些心慌,再加上传言城外的狐狸最近特别的嚣张,有的已经开始口吐人言了,这不得不让大家联想到一句老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而在四川和湖南同时出现了白虎皮,这种难得一间的稀罕物也让人难免产生一些遐想。

事实上让人心慌的还远不止这些,在河南就兴起了一股绑架达官贵人的邪风。河南是风自强的老家,他很爽快地从李富贵那里接过了这个任务。这些经过现代化军事训练的反清复明的好汉们又一次经过筛选,组成了一个名为猎人小型军事单位,他们成军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绑架地方官员勒索钱财并且给这些家伙身上留个记号,给这些官员左脚烙上‘清明‘右脚烙上‘反复‘,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络、行动路线,在中下层与富贵军完全断绝了关系。猎人小组每三个月轮换一次,李富贵认为这么干有几点好处,首先是练兵:特种部队自建立以来几乎就没有什么用处,用他们去对付太平军实在是浪费;而绑架官员则是逼着地方官加强手中的军事力量,再在他们身上打上记号,自然更加大了这种离心力。自己将来给这些家伙树立了一个榜样,这样割据的局面很快就会形成。

赵启兰三十几岁就做到了河南的藩台,真可谓是少年得志,而更光明的未来还在等着他。和很多年轻人一样赵启兰不甘于墨守陈规,他做官很喜欢弄些新花样,其中就有微服私访,其实也算不上私访,虽然是微服可是他的那几个护卫的势子实在太大,谁都能一眼看出赵启兰是个官。这个习惯使他成为李富贵新措施的第一批牺牲品,这天他随着一个古董贩子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看一件稀世奇珍,却看到只一眨眼功夫自己的护卫就都咽了气,一个脸上有刀疤相貌很凶恶的大个子对他说:‘我们只是求财,希望大人跟我们配合。‘其实这个人说的话赵启兰根本就没听懂,可本能告诉他这时候要乖乖的听话。

没多久赵启兰就作为一件私货被运到了城外,当晚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这群绑匪用烧红的烙铁烫他的脚心,那种疼痛让赵启兰觉得宁可死一百次。两天后赵家付了两万两银子的赎金,绑匪们就雇了个小轿把他送了回去。

赵启兰是被家人抬到床上的,经过一系列安慰压惊,脚上的疼痛使他想起要看看究竟哪些绑匪在自己脚上弄了些什么名堂。屏退了所有的人,把靴子脱掉发现脚心被烙上了四个字,左脚清明,右脚反复,这是什么意思呢?清明、反复,突然赵启兰发出一声哀号,自己未来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崩塌了,这几天所遭受的苦难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他终于开始放声大哭。看到闯进来的家人赵启兰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急忙收起眼泪搪塞住家人。

小妾梅香这段时间觉得大人变得很奇怪,如果说大人每天发愣是因为上次被绑架受了惊吓,可大人突然变得非常讨厌别人给他洗脚就有点不好解释了,而且有两次梅香还发现大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床上抱着脚丫子泣不成声。梅香曾经小心翼翼地问过一次,可大人突然凶神恶煞般地追问自己都看到了什么,还说要是她漏出一点口风就要她的命,唉,男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啊。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气氛下突然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来,李富贵逮捕了上海道吴健彰,什么手续都没有就在吴府大门前的大街上把吴建章的脑袋给砍了下来。这个消息在华夏大地上以超过电报的速度传播着,一时之间人们都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停下了聊得正欢的话题把眼光投向了遥远的上海。

咸丰在一天之内先后接到李富贵的两个折子,第一个折子是李富贵说自己接到密报吴建章勾结太平军正在密谋把上海献给太平天国,这一下自然是龙颜震怒,刚刚召集军机的几位大人前来议处第二道奏章就到了,在这里李富贵说他发现吴建彰蠢蠢欲动为了震慑群小他已经把吴建章就地正法了,尸体弃置荒野,人头高悬城门。这一下咸丰可就觉出点不对味来了,这个“苏松太兵备道”可不是个简单的位子,上海现在扼守长江外御洋夷、内震发匪,这样一个执掌重镇的道台怎么能说杀就杀了,心存怀疑的咸丰又把第一份奏折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第一份奏折上完全没有真凭实据,通篇都是具报,唯一可以说得上证据的也就是在抄吴建彰家的时候抄出了不少兵器,对于一个兵备道来说这实在算不上罪证。“李富贵他这是想干什么啊?他想造反啊!”虽然嘴上说到李富贵想造反,不过咸丰心里却并不是这么认为,杀上海道和造反实在是没办法联系到一起,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像李富贵这样擅杀朝廷大臣的罪名比造反也差不到哪去了。

“诸位爱卿,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几位军机大臣也是面面相觑,不但他们的政治生涯中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清一朝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如果真要类比的话,当年的年羹尧倒是可以拿来做个榜样。

“此事诸多疑点,还需仔细查问。”

“载垣这是老成谋国之言,不过难道各位对此事都没什么看法吗?”

“不管吴建彰是否私通发匪,李富贵如此胆大妄为都是不可容忍的。”

“我倒是很奇怪李富贵为什么要杀吴建彰,吴建彰这个人从商入仕,精于夷务,为人也很干练,按说他不应该会去招惹李富贵才是。”肃顺这段时间已经把李富贵视为自己人了,所以急忙转移话题。

“肃中堂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李富贵那个家伙不能以常理度之,我看八成是吴建彰得罪了他自己还不知道,这次被他抓住把柄就这么杀了。”

“我看李富贵也未必真地抓住了吴建彰什么把柄,否则私通发匪那是抄家灭门得大罪,他又何必急急忙忙得把吴建彰杀了。”端华不太同意载垣的话。

“难道李富贵仅仅因为私人恩怨就捏造证据擅杀朝廷命官?”咸丰对此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在他心中李富贵虽然喜欢胡来不过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吧。

“这个也只是奴才的一点猜测,事情的真相还是需要详查。”

“说的也是,就派端华去走一趟,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在北京的廷议之前另外两处也各自发生了一场对这次事件的讨论。

南京,太平天国的诸位重臣都聚集到了东王府,这件事他们手中的信息要比北京更多一些,起码他们知道吴建彰绝对没有私通太平军,而且天国也没有偷袭上海的计划。

“这富贵小妖和这个吴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不计代价的杀死他?”和北京的诸位大人们不同,在南京很少有人认为李富贵是个喜欢冲动、做事不经大脑的人,即便是杨秀清也不过觉得李富贵缺少战略眼光而已。所以他们对李富贵此举就更是看不透了。

“弄不懂啊,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相信清妖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要是能就此把李富贵咔嚓了那就是太好了。”

“昌辉就会想好事,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李富贵肯定不会那么好过倒是肯定的,我这次请各位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杨秀清这次看到李富贵要倒霉,心情特别的好。

“我觉得此时我们不宜轻举妄动,若是给清妖压力那他们肯定不会重重处置李富贵。”

“这话有理,我们能不能想办法透露出消息让清妖指导我们和吴建彰一点瓜葛都没有,那样富贵小妖的罪名就更重了一分。”这次大家谈到李富贵一改以往压抑的气氛,大家都兴高采烈的仿佛看见李富贵已经掉了脑袋。

“我看这个办法不好,我们平时根本和清妖没有什么联系,现在突然透漏出消息,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也对,我们现在就静观其变,达开,最近对南方的进攻也缓一缓,若是清妖真的能自毁长城,那就太好了。”杨秀清考虑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基本上与他的设想差不多。

“对了,我想出来了。”韦昌辉突然没头没脑得冒出一句引得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他。

“昌辉,你都想出了些什么?”

“李富贵和吴建彰会不会是世仇呢?比如说吴建彰是李富贵的杀父仇人?”

大家听到这个假设不禁莞尔,“还时昌辉能猜,这都让你猜到了,好,就算是这么回事吧,反正吴建彰已经死了,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也都没什么关系了。”

与南京欢快的气氛不同,香港几个英国人对这件事的讨论就要沉重的多,对于吴先生这样一个好人莫名其妙的被杀了,外国侵略者们是深感遗憾的,当然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他们可一点没有为吴建彰报仇伸冤的意思,他们只是在讨论如何利用这件事获取更多的好处。英国人觉得如果这是不是李富贵做的那处理起来就好办多了,那样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向地方大员施压捏造一些与吴建彰达成的口头协定来逼迫那些督抚,实际上也不算捏造,吴建彰的确和英国人有一些约定。

“大家知道吴先生任江海关监督,和我们的关系一些很好,现在突然被杀了,而且我们又不能追究这件事,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在他的继任人选上尽力补救。”

“我倒不是担心江海关监督的位子,这件事情以后李先生会面临很大的危险,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件蠢事,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就我们大英帝国的利益来说或许我们不会在乎一个吴先生的生死,但是李先生的倒台是我们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我想在这个方面听听大家的意见。”包令发现有人没有抓住重点于是出声把话题拉回正确的轨道上来。

戴维斯是亚罗号事件发生后刚刚从印度调过来,他对中国的事情还不是很了解,“这个李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很狡猾的混蛋。”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看重他?”

“因为他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混蛋,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他已经是个文明人了,不过看他把人拉出去砍头的那一套后才知道他仍然不算是开化了。”

“如果我们需要保住他并不困难,如果清政府对他有什么举动的话我们直接把舰队开到上海不就行了。”

“这样不好,我们如果这么做那么清政府就会认为李先生是我们的人,对他很不利。”

“包令,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什么事情?”

“你刚才说过李富贵是个混蛋,他想要脚踏两只船并不奇怪,可你为什么也想要他这样做呢?”

“他作为奸细当然应该?你说的有道理,李富贵已经太强大了,他完全不必再继续他的那个奸细的身份,实际上我曾将劝他去做中国的皇帝,不过他拒绝了。”

“没想到李先生还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没有野心?谁?李富贵,我可不相信他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他连皇帝都不想做。”

“我觉得那只是出于他的谨慎,其实我劝他做皇帝就是想让他完全站到我们这一边,既然他不肯配合,我们就自己来,如果我们打出营救李富贵的口号我相信他再想要首鼠两端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他想脚踏两只船我们就逼他把那只脚收回来。戴维斯,你真是个有政治头脑的军人。”

“我想如果我们这次行动还从清廷那里拿过来一些东西的话就更是一举两得了。”

“不错,那样中国的皇帝一定会迁怒于李富贵,把上海的海关拿过来怎么样,正好吴先生死了,我们也就不用为他的继任者烦神了。”

在廷议的当晚端华就拜访了肃顺,希望听听肃顺对这件事的看法,“老兄的这个差事恐怕不好办啊。”

“我也为此深感忧虑,这件事的火候太不好掌握,我现在也在后悔早上不该那么多话的。”

“老兄你今时的地位虽然不是那个翁同书所能比的,但是对待李富贵还是需要慎重,别的不说李富贵这人做事从来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若是把他逼急了万一他要对老兄有所不利岂不是冤枉。”

“不会吧?难道他还敢杀我不成?”

“他既然敢杀吴建彰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当然我相信老兄不会把他逼入死路,只是对这件事情皇上的意思还是需要多费些思量。”

“是啊,我看皇上未必真地会要李富贵得命,现在的形势明摆着,离了李富贵这长毛就没有人能制约了。”

“唉,本来我也很看好曾国藩的,可惜啊,那帮湖南人真是让人失望。”

“曾国藩如果加以时日应当应当还是可以支撑一方的,只是现在还缺了点火候。”

“其实皇上的想法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有了那么一点端倪。”

“您是说派和春去夺李富贵的兵权?”

“对,当时皇上或许还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并没有给和春很明确的旨意,形势又突然起了变化,这事就没办成。现在我相信皇上是下了决心了。虽然如此但是我相信李富贵将来还是要用,毕竟他那一套二鬼子的做法别人也学不会。”

“我明白了,我这次南去的调子应该定在吴建彰的确私通发匪但是李富贵擅杀大臣也要受责,借机请求皇上罢免他的官职。”

“本来是应该这么办,但是我就怕李富贵不领你得情,到时候不肯配合就会很麻烦。”

“我如此回护于他,他还不领我得情?”

“他不是个二愣子吗?他要是懂这些人情世故他怎么会杀吴建彰呢?我看你最好找一个副手,到时或许能转移一下李富贵的注意。”

两天后钦差大臣端华和他的副手李鸿藻离开了京师,带着全国人民的目光不慌不忙的来到了江苏。

第一百八十一章

端华虽然对这次南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过他还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抢先乘快马赶到上海暗中探访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正如载垣所说这件事从头到尾疑团重重,充满了不可解释的因素,所以端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到陷阱里,或者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没有想到到了江苏之后整件事情仍然是疑云重重,首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李富贵与吴建彰有私仇,车律是端华最信任的一个手下,他到了江苏之后首先找到那些与端华私交不错的官员打听,这其中还有两位与吴建彰颇有交情,据他们讲从未听吴建彰说过自己曾经得罪过李富贵,同样大家也没有在李富贵那里听到吴建彰的坏话,实际上他们两个打的交道并不多。甚至吴家人对此也是莫名其妙,事前吴建彰没有任何反常,中饭还特别多吃了一碗饭,没想到吃完饭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突然闯进来的那些大兵拖出大门给咔嚓了,这些天吴家的人整天到总督衙门、抚台衙门喊冤,不过这两位可没有胆量去碰李富贵,李富贵这段时间在上海抓了十几个大小官员,全部下在监狱里严刑拷问,弄出了一堆供状,这个时候谁敢去惹他。

“他究竟为什么要杀吴建彰,这件事要是不弄明白了这个案子就没法审。”在政治上如果你不摸清对手的动机就贸然行事那最后恐怕就要跟那个吴建彰一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端华作过各种设想,其中韦昌辉猜测的李吴两家有世仇的设想他也想到过,可是吴家人并不能个这个设想提供什么有力的证据,实际上他们从不记得祖上有哪一位的罪过姓李的。端华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忽然想到这样一种可能,李富贵和吴建彰在官场上他们的交集并不多,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和洋人的关系都很好,会不会只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呢?比如说吴建彰可能得罪了洋人,于是李富贵就杀了他给洋人出气,这个想法有些儿戏,真实情况应该比这个复杂得多,但是这个方向应该是正确的,端华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十分有自信。不过这并不能让他高兴起来,在朝中谁都知道洋人的事情不好弄,最近又在广州大闹,他们如果纠缠进来这件事就更不好办了。

端华会合两江总督杨文定和江苏巡抚王庆云进行三堂会审,没想到李富贵一进来就撞起天屈起来,一口咬定当时情况危急万分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只怕整个苏南都要落入太平军之手,杨文定那个老狐狸始终坐在上面一言不发,可是王庆云听到这样的指控可就坐不住了,这次不管是李富贵杀的还是抓的算起来都是他的属下,若是这样的谋逆大案坐实了那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偏偏李富贵的那些证据的确有很多漏洞,而王庆云在刑名上还是颇有两下子的,只看他一口一个大清律渐渐的李富贵有些理屈词穷起来,最后干脆把袖子挽起来完全靠音量与肢体语言来进行对抗。端华对于这样混乱的局面有些缺乏心理准备,李富贵的反应这么激烈让他没有想到,毕竟堂上都是两品以上的大员,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眼看着马上就有动武的危险,端华急忙给杨文定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下场把李富贵和王庆云分开。“兄弟这次南来适逢了皇上的圣旨,要将此事从头到尾的查个明明白白,王大人与李大人的主张兄弟已经都听明白了,只是兄弟愚钝,这是一时还难以分辨,所以还请两位大人把和此案有关的种种证据都留下来一边兄弟仔细比对,另外”端华咳嗽了两声,“我看李大人恐怕最好暂时留在我这里,等最后案情大白,大人洗刷了身上的嫌疑再回去。”

“我留在总督衙门干什么?前线多少事等着我去办呢?”李富贵大声的嚷起来,端华听的眉头只皱,这给富贵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话都给他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明白。

“皇上说了,前线的事情就先交给和春去管吧,李大人还是先把这个案子弄清楚再说。”

李富贵环顾左右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是要把我抓起来是吗,我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啊,我在扬州流过血,我在天津负过伤,我为大清国立下多少战功?”声嘶力竭的喊声在大堂上回响,弄得端华束手无策,看着李富贵那一幅认真的表情他实在不能想象李富贵对这样一个处理方法毫无心理准备,这怎么可能,端华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那么一丝动摇,难道是李富贵中了长毛的反间计,他真的以为吴建彰是长毛的奸细,可是长毛为什么要用反间计杀吴建彰呢?长毛想杀的人里就算排一百个也未必能算得上吴建彰。或者是吴建彰的仇人设下了这个计策,再不就是李富贵的仇人设下了这个计策,吴建彰只是一个道具而已,最后一个设想到是颇为合理,李富贵的仇人远比吴建彰要多得多。

虽然信心有那么一点动摇,但是羁押李富贵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不管理富贵是否冤枉或者这里面有些什么隐情,现在都要把李富贵关起来,否则这官场上就全乱了。

“还请李大人委屈以下,兄弟一定尽快查清这件事。来人,请李大人下去。”

“住手,我自己会走,今日你们自毁长城,他日定当后悔。”说罢随着端华的亲兵昂然而去,王庆云看着李富贵的背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而杨文定则看着王庆云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正如李富贵所言当天晚上端华和王庆云就感到后悔了,特别是看到那些明晃晃的刺刀的时候端华简直后悔得要死,他自认出北京后自己办的事情并无不妥,实际上这个案子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要把李富贵关起来的,如果自己放着李富贵整天在外面逍遥自在这差事就没法办了。可是这种实际上已经非常温和的手段还是激起了这么大的乱子,可见事情就坏在自己当时不该多那两句嘴。

李富贵被单独看管,身上的官服也都被扒去,但是住的地方却不是牢房,只是总督衙门里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院子,警卫团接管了总督府之后押着端华来见李富贵,“司令,我们来救你来了。”

端华一看到李富贵立刻高声呼救,“李大人救我。”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司令了,钦差大人怎么会如此狼狈啊。”

“李大人,快快约束你的手下,什么事都好商量,要是动了武那一切都晚了。”

“钦差大人,他们已经不是我的手下了,此事你应当找何春和大人。”

“李大人,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赌气了,其实我一直在回护与你,我刚才听贵部的人说他们还分出一批人去抓巡抚大人去了,万一再有死伤那我可真的盖不住了。”

“钦差大人,在下可不是赌气,这要我交出兵权可是圣旨,您现在是在让我抗旨是不是?你们都听着,我不要你们救,我现在是戴罪之人,正在这里闭门思过,和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警卫团团长铁奇听了李富贵的话也不吭声直接把腰刀拔出来架在端华的脖子上,“我马上放李大人出去,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我说过了,这个案子没弄清楚之前我不出去,你们抓着钦差大人干什么,我是自己要待在这里的,和钦差大人没关系。”

警卫团的几个头头互相看了一眼,“好,大人不走我们也不走,留一个连在这里保护大人,我们去抓王庆云。”铁奇回过头来又嘱咐了端华一句,“要是我们大人少了一根头发就为你是问。”

苏州原有一个团的富贵军驻守,现在加上李富贵的警卫团不过两千多人,但是其他清军都很明智的接受了富贵军事先发出的警告。警告里说这是一场私人恩怨,希望大家不要插手,这件事最后不管闹出多大的乱子都有富贵军顶着,与他人无关,不过如果谁要是想插手那到时候刀枪无眼,如有死伤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本来这些清军就没有胆子与富贵军打,苏州城里的富贵军虽然不多,但是上海可驻扎着一个军团,要是惹火了他们洋枪洋炮的一起来,那可就是玉石俱焚了,而且警告里说得不错将来朝廷如果追究起来这责任大部分都会落到富贵军头上,再加上上峰也没有命令,大家自然乐的看热闹。

杨文定没有想到富贵军的反应这么激烈,他本来那点幸灾乐祸的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李富贵的人倒没有难为他,只是派了些人监视他的总督府,杨文定现在仍然抱着静观其变的打算,李富贵发了疯自己可不能跟着一起来,如果现在真的在苏州城里打起来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大家一起完蛋,到时候发匪只需要开过来接管就行了。王庆云被抓了也没什么关系,这种时候还是先保住自己再说。

这场兵变以苏州为中心开始向外波及,整个江苏的官员都受到了牵连,他们首先针对那些与王庆云和吴建彰关系密切的官员,把这些人抓起来严刑拷打,逼他们承认自己意图谋反同时诬陷李富贵,后来渐渐的形式有点失控,很多士兵组成一个一个的小队闯到其他官员的府里,一般的开场白都是这样的:“我们李大人被冤枉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下官打心眼里希望李大人能够沉冤得雪。”这些大人们在这个时候心中都在默念“好汉不吃眼前亏,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一类的警世名言。

“我们哥几个想到到京师去给我们大人告御状。”

“那太对了,皇上明鉴万里,到了他老人家那里李大人的冤情一定会被洗刷的。”这帮瘟神走得越远越好,你们最好到黑龙江去告状。

“告御状需要走门路,京师的那些大老们收银子的胃口大人想必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我们哥几个想要跟大人借一些银子,不知大人是否方便。”

大部分被勒索的对象到了这个时候只好自认倒霉,想办法给这些强盗们筹钱。当然也有一些舍命不舍财的,这些人都受到了大兵们的特殊关照,这些士兵们从来不翻箱倒柜的自己去搜,他们总是把老爷拖到大街上一顿板子,这一招也确实有效,银子很快就如数交了出来,即便是那些手头真没有银子的也得想办法把这笔钱借来。不过当这股风潮波及到那些候补官员的时候立刻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实际上连这些大兵也感到奇怪,怎么还有这么穷的官,虽然不是全部,但是的确有很多候补官员的府中看起来是在有些太过寒酸,甚至可以归为赤贫的也有那么几个。又一次一个敲诈小组发现了一个官谱很大的候补道员,没想到砸开门进去,发现这府里的老爷太太还有小少爷和他的那些跟班、老妈子、丫环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稀饭,连萝卜干都没有,一看到闯进来的这些士兵,这位老爷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诸位大爷,你们要是看到我这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就尽管搬吧,对于李大人的冤屈我也是真的想出一把力,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儿已经是家徒四壁了。”

“少在这里装穷,我们注意你很长时间了,没钱你还养这么多下人。”为首的强盗还不死心。

“大爷你们有所不知,我外面的那些风光都是装出来的,我就那一身官服还能拿出去见人,你们没看见我一回来就换上粗布衣服,我是生怕把官服穿坏了。这些哪里是我的下人,他们都是我的家里人,有我丈母娘、小舅子、弟弟、妹妹,平时拜客迎客的时候装装门面,您看我们都在一起吃饭,就是着稀粥也不知道还能喝上几天了,如果诸位大爷实在不信那我也只好把裤子脱下来让各位打一顿回去交差。”

最后这个勒索小组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位老爷的府邸,因为他们觉得如果再讲下去自己很可能要掏些银子出来周济这位道台了。

“三哥,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穷的官呢?”

“嗯,看来那些故事倒不全是笑话,这做官也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风光。”

“可不是,我听第七小队说过他们还见过更穷酸的呢,他们怎么把官当到这个份上呢?”

“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本来就官多缺少,现在长毛又占了江苏这么大一块地方,没有缺他们还能有什么进项,还要顾面子,又要住省城,这花销自然就大,一年半载还能撑住,时间一长坐吃山空,当然就不行了。”

“不过也有发了财的啊,我们前一阵子抓的那几个可都是肥的流油。”

“所以说,还是要看个人的本事,这一套我恐怕是学不会了,将来我也不指望做官,就想着把长毛灭了能分给我一块地,上面再有大人罩着,没人敢欺负咱,那样的日子就是给个县太爷咱也不换。”

“我还是希望能跟着大人,狡兔死,走狗烹,要是咱们都去种地了,大人真的要有个什么意外,那我们也就别想好了。”

“这倒是,这次那帮王八蛋不就是想烹大人吗,现在可好,咱们给他弄个天翻地覆,让他们谁都别想好,将来我真去种地了,要是再有这种事,兄弟们记得千万要喊上我,我就算捏上几十年的锄头也不会怕那些孙子的。”

这些士兵第一次真正的走出军营面对着这个大千世界,光怪陆离的城市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刺激,在这个时代城市的生活并不具有太大的优势,而作为破坏者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蔑视那些他们看不惯的东西,这一次横扫整个上层建筑让他们明白了那些原来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原来如此虚弱,平时对那些潜移默化的平等思想还将信将疑的士兵们得到了一次非常深刻的反面教育,原来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只要抱成团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这次兵变风潮动用了富贵军的大部分军队,每个城市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幸好他们只是和官员为难,这让那些市民们在最初的恐慌过去之后都打起了看热闹的主意,看着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当街挨板子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对太平军的防御似乎被丢到了一边,不过这只是表面的现象,的确有很多地方的富贵军离开了他们的驻地,但是他们并不是都跑到城里去敲诈勒索,几个主力军团都集结在战略要地,他们完全没有显现出一丝混乱的样子,警惕的眼睛时刻注视着周围,不管是太平军还是清军的任何异动都落在他们的眼中,实际上这几只攥紧的拳头才是李富贵最后的保障,苏北路树城的雷霆军团、苏南林雨长的狂风军团以及处在中间的江浦集团军群在这乱局中如同柱石般镇压着各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富贵军这种疯狂的活动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太平军,在得知整个江苏已经陷入混乱后天国诸王们都是大喜过望,南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李富贵与清廷的决裂,大家都相信这是天父用他那无所不能的神力帮助天国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诸位王爷们经过讨论觉得现在还必须沉住气,毕竟现在富贵妖和清妖还没有打起来,这时更应该坐山观虎斗。

北京的养心殿里咸丰正在大发脾气,把下面送上来的奏报扔了一地,军机处的几位大臣站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实际上南方的事情肃顺前天就已经接到端华的求救信了,信上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随着事件越闹越大端华也是越来越害怕,他现在感觉到李富贵杀他的可能性与日俱增,李富贵这个漏子捅得太大了,他现在几乎是得罪了整个官场,江苏这么多官员,再加上老师、门生、亲友这是一个何等巨大的势力,端华站在李富贵的角度上发现这个家伙现在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了,如果李富贵要造反那自然第一个就要杀自己这个钦差大臣。他在信上把自己的分析也写了出来,苦苦哀求肃顺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一命。

“虽然李富贵出了造反的确没有什么其它的路好走,不过看他这样子还是不像啊,他如果想造反又怎么会任由你随意的写信、上奏章,这个疯子应该还没有想到造反。”肃顺这时暗下决心要立刻断绝与李富贵的一切私人交往,幸好自己陷的并不深,其他人也还没有把李富贵视为自己的人。实际上在肃顺看来端华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这件事不管李富贵的下场如何,在皇帝那里端华绝对要担上处置不当激起兵变的罪名,现在自己所能做得也只是尽量不让事态恶化以保住端华的一条命而已。

“端华怎么这么不会办事,我让他去查查这里面的隐情,谁让他把李富贵抓起来的,现在怎么办,安徽、河南、山东都有奏报说富贵军蠢蠢欲动,要视富贵军真的反了,那咱们大清国不就只剩下直隶这么点大的地方了吗?”

肃顺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位万岁爷和先皇一样最喜欢推卸责任,端华这个替罪羊是当定了。

“都说话啊,朕平时养着你们都为了什么,怎么到这个时候都哑巴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为今之即只有先把李富贵安抚下来,这个家伙又疯又傻将来如果准备好了倒也不难对付,他再厉害还能厉害过鳌拜、年羹尧吗?但是现在李富贵已经激起了公愤,他们每个人手里现在都收到了一大摞告状、诉苦的信,想来别人那里应该也是如此,所以如果自己站出来替李富贵说好话那肯定会遭到众人的嫉恨。

看到下面仍然摆出一幅菩萨的样子咸丰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堵,“肃顺,你说。”

肃顺对于这个场景已经在家里做过了好几次推演,所以他这时倒是不慌不忙,“李富贵擅杀大臣,又囚禁钦差大臣,袭击同僚,此子嚣张跋扈断不可留。”

这个回答让咸丰一愣,其他诸位军机们也在心中大呼痛快,只是有些奇怪这肃顺什么时候改了性情了,“按你这么说,是要朕剿灭富贵军啰?”

“万万不可,富贵军现在是国家柱石,若是剿灭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发匪。”肃顺这里为咸丰留了面子,实际上他根本不相信现在朝廷能有剿灭富贵军的能力。

“那该怎么办?”

“这件事投鼠忌器的确不好办,所以我们只能徐徐图之,现在的当务之急必须先安抚李富贵,等到这件事过去,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和富贵军分开,比如说可以分化拉拢他的一些部下,或者我们升李富贵做兵部尚书,调他到京师来,总之这事急不得。”

咸丰点了点头,“李富贵的所作所为一开始让朕觉得他想要造反,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像。”

“你们怎么看?”

“万岁圣明,下臣也觉得李富贵不像是要造反,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以前对富贵军太过于放心了。”

“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先把他圈住再说。朕想让赵尚书到南边去一趟安抚一下李富贵,现在他是惊弓之鸟,等到他把这件事丢到脑后,麻痹大意起来以后再办他,今天之事绝不能传出这个大殿,我若知道谁走漏了风声绝不轻饶。另外让端华把这个案子了了快点滚回来。”

“皇上圣明。”

这两天赵文香的府上可是车马盈门,有来向他抱怨的,有来向他求情的,还有几个跑来骂街的。赵文香的肺都快炸了,要不是那些圣人的教诲压着他早就破口大骂了:“当年不是你们这些混蛋一趟一趟的跑来硬要把我女儿说给李富贵的吗?那时候你们可是把李富贵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现在又跑来说我女婿不好了,不好也是你们挑的,关老子什么事。”

就在赵文香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安抚他那个只会捅娄子的女婿的时候,英国的舰队轰击了吴淞炮台,然后又占领了上海县的县衙和海关,给这个混乱的局势又添了一把柴。杨文定对此事丝毫不敢大意,他现在正站在风暴的中心,虽然狂风巨浪并没有打到他的身上,但是如果一步走错那恐怕就别想翻身了。得知上海受到攻击他急忙拍了自己的一个心腹道员前去交涉,带回来了英国人的要求:第一,要求清政府立即就修约给与答复,第二,严惩广东那些必须为亚罗号事件负责的官员,第三,释放李富贵,第四,以后由英国人接管上海的海关。

前两条杨文定虽然不敢答应但是洋人毕竟还算有个借口,可这个释放李富贵和接管海关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偏偏派去的使者一见洋人还怕的要命,也不敢追问几句。杨文定只好又派他回去再进行交涉,这样一来二去终于弄明白了洋人的意思,要接管海关是因为自从吴建彰被杀了以后这江海关监督就没人管了,大家都被李富贵杀人事件给吓住了,等到后来闹兵乱像海关这种小事就更没人注意了,至于要求释放李富贵的借口是最近由于囚禁了李富贵造成了巨大的混乱,英国在华利益受到了威胁,这种局面必须尽快结束,而现在弹压局势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李富贵放出来。

英国人的两个条件让杨文定揣摩了好半天,他是不相信吴建彰的死会和洋人有关,与刚来江苏不久的王庆云以及对江苏毫无了解的钦差大臣不同杨文定对于吴建彰知之甚深,还在他作江苏巡抚的时候吴建章就已经是上海道了,在杨文定看来吴建彰比李富贵还会巴解洋人。所以这里面一定别有隐情,不过这隐情究竟是什么杨文定并不想去弄清楚,在他看来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比知道更好,他现在所思所想就是如何从两江这个泥潭中抽出脚来,在这几年的战争中他捞到了不少政治资本,只要能过得了这一关就要想办法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弄个兵部尚书干干。

杨文定不相信吴建彰会得罪洋人并不代表别人也不相信,端华在得知英国人攻打上海替李富贵出头的时候立刻就确定了他以前的猜测,而这种传言也逐渐向周围的省份传播开来,而且距离越远故事就被编的越奇怪,吴建彰还没到山西就已经被传颂成了一位民族英雄,他的光辉灿烂的一生都无时无刻的与洋鬼子和二鬼子作斗争,山西的那些善良的老百姓又怎么会知道吴建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李富贵现在终于知道得罪士林的麻烦了,英国人的介入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这几天一直紧紧地盯着英国这只小小的远征舰队。虽然还处在名义上的关押当中里对英国人在远东的部署仍然了如指掌,倒是那位总督大人几乎两眼一抹黑。在李富贵看来这支主要有武装商船组成的舰队并不是很难对付,那千把人的陆战队更是可以一口吃下,如果想要替自己正名只有击溃这支英军,但是这又与自己的战略方针不合,在李富贵原来的计算里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清政府、列强、太平天国这三者完全没有妥协的可能性,那么自己夹在中间自然可以游刃有余,但是没想到英国人居然回来这么一手。幸好两江的舆论仍然由李富贵操纵,而那些官员虽然对李富贵恨得要死但是他们实在拉不下脸来去歌颂吴建彰,所以李富贵还不需要为自己的后方担心。

“若是我现在和英国人决裂那真的就陷入到四面楚歌的境地中去了,如果暗中做手脚把英国人赶走容易走漏风声不说而且那帮家伙只需要动动嘴这功劳就会归到他们头上,”李富贵苦笑了一下,“看来还是只有那个办法,以革命的谣言对抗反革命的谣言。”正好前期李富贵一直在造谣,不管是人员还是渠道都是现成的,现在进行一场舆论战倒是不需要怎么准备,不过对于此战最后的胜负李富贵可么多大的信心,毕竟那些士人千百年来一直掌握着话语权,所以这事还必须借力,现在是三方对立,太平天国那里自然无力可借,至于英国人那边撇清还来不及,只有清廷这边还有些指望。打定主意的李富贵开始绝食,魂飞魄散的端华赶忙带着李鸿藻跑来看看又出了什么事。他们这几天发现李富贵对李鸿藻的态度十分的友善,这让端华恼火不以,本来他带个副手是想自己唱红脸,让李鸿藻去唱白脸,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现在倒是李鸿藻刀切豆腐两面光。其实他们不知道李富贵之所以对李鸿藻颇为友善是因为他误认为李灏是李鸿章的大哥,要说这次李鸿章还是蛮够意思的,居然敢顶住压力上书替李富贵辩解,这个出乎意料的行为还真的让李富贵十分感动。

当端华他们到了李富贵名义上的牢房时他们发现李富贵在那里哭,两个人赶忙百般开解,最后李富贵才把他绝食的原因说了出来,“富贵戴罪之身,先见疑于圣上,现在我听说民间有都在流传说我勾结洋人、攻打上海,出卖我大清,我是不想活了,你们也不要劝我了。”

实际上端华非常想李富贵去死,不过如果这种死需要他陪葬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李大人万不可如此想不开,民间传言自然多为不实,谣言止于智者,等到这件案子弄个水落石出之后,这些无稽之谈自然如冰雪见日消融的无影无踪了。”要不是还需要等北京的指示端华恨不得现在就给李富贵平反昭雪,他是在禁不起这样折腾了。

“可是我听说那些读书人也这么说,听说他们还要写书丑化我。”

“这个有些士人被谣言蒙蔽也是有的,大人且放宽心,等到真相大白他们自然会明白的。”李鸿藻也想着法开导李富贵。

李富贵摇了摇头,“等到写成文字,那我就遗臭万年了,还不如在此之前死了的好。”

“大人万万不可有此轻生念头,等到案子查清我和兰孙自当尽全力为大人辩解,毕竟大人蒙受这等屈辱我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众口铄金,这事大人您只是尽忠职守,和您没有关系,现在富贵以是千夫所指,了无生趣,大人请回吧。”

看到李富贵一幅恹恹的样子端华真有点急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外面的那些士兵看他的眼神更加凶狠了,“其实这件案子已经查清,大人您尽忠报国天地可鉴,奏章已经送到北京去了,这一来一回还要耗费些时间,大人一定要再多一点耐心。”

“就是现在给我平反也没什么用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难道还能收回来吗?”

“此事的确委屈李大人了,如果大人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办到就一定办,就算是办不到也会竭力向朝廷陈情。”李鸿藻看到劝说毫无效果就想换一个方式看看。

了这句话李富贵才渐渐收住眼泪,露出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是个粗人,好多事情我都不懂,我只是听说咱们大清朝的文字狱很厉害”

端华和李鸿藻就差没有当场昏过去,这个李富贵他可真敢想真敢说,“本朝一向不以言罪人,不过如果有人敢故意破坏李大人的清誉,那的确应当有所惩戒,你说是不是啊,兰孙?”

李鸿藻对于文字狱的想法实在是很不以为然,不过他相信李富贵并不知道真正的文字狱是怎么一回事,对于这件事朝廷只需要做个姿态糊弄一下他就可以了,“是啊,此时我们当立即上奏朝廷,不能人有这些流言蜚语随意传播下去。”

看到李富贵破涕为笑,李鸿藻打心底里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不过这戏还是需要演下去,“李大人已经绝食半天多了,身体要紧,赶紧弄几个菜来。下官也感到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摆上桌子,大家把酒言欢如何。”

在酒桌之上李富贵才知道李鸿藻不是李鸿章的大哥,“兰孙与少荃不是兄弟?那堂兄弟总该是了吧?”

李鸿藻笑着摇了摇头,“就我所知少荃的兄弟中有个哥哥叫做瀚章,有个弟弟叫做鹤章,倒没有叫鸿什么的了。”

“你们这个辈分排的好奇怪,那你是藻字辈的啰。”

李鸿藻又摇了摇头,“此事我在北京的时候曾问过少荃,其实少荃原出自许姓,倒是大人与下官是真正的李家后人。下官是直隶高阳人士,与大人的籍贯聊城倒是不太远,只是不知道大人的辈分究竟是怎么算的。”

总算李富贵机灵生生地把一句“哪个告诉你我是聊城人?”给咽了回去,毕竟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李富贵已经几乎把他当年编造籍贯的事给忘光了,现在想起来当时认那个老太监当叔叔真的是很无聊,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得年年给他送钱。“嗨,我们家从聊城搬出来已经好几代了,我的老子死的又早,那个什么族谱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我哪里还搞得清自己什么辈分。”

“这倒也没有关系,下官实在觉得与大人有缘,不知大人是否愿意与下官换贴两家就此结为亲戚?”

“那敢情好,从今以后我就叫您大哥了。”

看着李富贵与李鸿藻的表演端华十分的纳闷,如果说李鸿藻以前巴结李富贵还可以解释为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话,那刚才的事情就很难说得通了,这官场上换贴的是本属平常,但是这个时候和李富贵换帖子那简直和找死没有两样,这个李鸿藻不是个很笨的人啊?不过这事现在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起码自己的生命又多了一重保障。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兰孙,你看这件事究竟该如何是好?”端华已经是完全没了主意,李富贵的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像文字狱这三个字别人根本就不敢说出口。

“还是先等等朝廷的回话吧,如果朝廷要治理富贵的罪,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与大人恐怕都未必能活着回北京,如果朝廷要安抚李富贵,那是我们再把这件事换一种说法上奏朝廷,总得让李富贵面子上过得去。”

端华知道自己未必能活着回北京,不过对于李鸿藻这个李富贵的大哥就不一定了,“兰孙觉得李富贵真的敢造反吗?”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大人觉得他有没有反意呢?”

端华沉吟良久,“没有,不过如果往死里逼他那就不一定了,为今之际但求朝廷息事宁人。”

“李富贵虽无反意,但是从这次的事情来看他的确有造反的实力,还是需要提醒朝廷早作打算。”

“这个自不消说,不过现在还是大家各退一步吧。”

赵文香南下的名义是回乡探亲,尚书回乡这派头自然很大,一路上舟车辗转这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他还没出直隶呢皇帝的圣旨已经由快马送到了江苏,接了这份密旨端华的心算是扑通一声放到了肚子里。于是吴建彰谋逆死有余辜,李富贵杀他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吴家抄家灭门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这个案子皇帝也不愿意牵连太广,所以其他人基本上没有受到太多的波及,王庆云因为失察被调回北京交部议处,按照端华的估计应该换个省去做官,把他和李富贵远远的分开也就是了。

这件事在清廷看来是无奈之举,但是由此充分的暴露出北京的软弱,以此为分水岭那些封疆大吏们开始寻找种种的借口培植私人势力,尤其是江苏、安徽周边的这些省份,这一次富贵军曾经跨省作过案,虽然不大但是对这些省份的官员产生了很大的震动,既然李富贵可以用莫须有的罪名杀掉上海道还什么事都没有,那他为什么不敢跨省拿人,即便他不这么做,又怎么能保证它的手下没有人这么干。再说培植自己的势力并不困难,实际上当时的中国几乎没有哪个省是太平的,两广一直面临着英法的威胁,长江流域自然更不用说,福建现在虽然还没有太平军但是小型的起义也是此起彼伏,李鸿章在那里倒是大显身手。至于黄河流域的诸省除了山陕还算平静之外其他的也都被捻军闹得鸡犬不宁。所以这些督抚们如果真的想找个借口暗中弄些心腹玩些花样实在是在容易不过了。

李富贵被放出来的过程非常壮观,他在牢里就放出了话去,“我要出去就得堂堂正正的出去。”于是苏州的官员们只好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欢迎活动,就在李富贵出狱的那一天总督府外全副武装的士兵一直排出去几条街,苏州的各级官员都在总督府里准备向沉冤的雪的李富贵道贺,虽然他们心里都把李富贵很得要死,但是毕竟这场恶梦就要结束了,所以每个人的脸上还是能看到布满了喜气。随着一身戎装的李富贵从里面笑容满面来,大家赶忙抱拳拱手,嘴里那些拜年话如流水般地说出来,而李富贵也满面笑容频频向大家招手打招呼。在众官的簇拥下李富贵如众星捧月般的走出了总督衙门,他的手下立刻分两列整齐的站好,先是给李富贵披上军大衣,然后一根硕大的雪茄被送了上来,自然火柴也被第一时间擦着,几步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华丽的敞篷马车,虽然看起来的确漂亮但是在这种天气下其他人可没有兴趣坐上去兜一圈。看着李富贵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端华悄声对身边的杨文定说道:“等一会还请大人招呼一下这些同僚,兄弟的肚子不舒服。”

杨文定露出一幅了解的神态,“钦差大人一定要注意身体。”

经过大肆庆祝的李富贵并没有直接回苏北,反而带着林雨长跑到上海,原来杨文定对上海的英国人实在是没办法,现在李富贵一放出来他自然就求到了他的头上,给李富贵带了一大堆高帽,什么“学贯东西”啦,什么“通夷大才”啦,反正是求李富贵帮他把英国人骗走,李富贵对这位老上级多少还有些香火之情,而且这英国人的事情的确需要解决,要是让他们老是盘踞在上海对李富贵的声誉会有很大的影响。

李富贵在上海的洋朋友们都对李富贵这次平安归来表示了祝贺,虽然他们大多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杀吴建彰,但是在他们看来这毕竟是中国人自己的事,也没有必要过多的追究。林雨长当年虽然在上海也混迹了几年,但是处于对外国人的反感一直与洋场没有什么接触,这几年受到了李富贵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再加上外国人的武器的确厉害,所以这次也就陪着李富贵前来见识见识。

与英国侵略者的会面在友好热烈的气氛中展开,虽然李富贵对英国人这次多事十分的不满意,但是人家起码表面上是来救你的,所以这份感谢还是要表达的。寒暄了一番之后包令请李富贵到台球室去边玩边谈,听到台球李富贵的眼睛不觉一亮,这东西当年他可是下过大功夫的,几年没摸球杆也不知道技术退步了多少。“包令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台球的,我以前来上海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人打台球。”

“也只是最近刚学的,这次从印度换防过来的几位军官当中就有三个台球高手,看他们整天沉迷于此我也就一时手痒,倒没想到李将军也会打台球。”

“打得不好,瞎打。”

台球室中已经有几个身着英国海军军服的人在那里打球,巨大的球桌和绿呢的桌面让李富贵倍感亲切,这帮英国人还真是变态,他们竟然把这么大的家伙随舰队一起带来,不过球桌上只有红球与黑球,这让他有迷惑,他当然没有指望一定能再打上一盘斯诺克,不过这种与斯诺克玩法有些相似有明显不同的台球还是让他感觉有些糊涂。

“BlackPool?黑色池塘?这是什么意思?”李富贵的英语虽然已经能应付口语但是一遇上专业词汇他还是要抓瞎。

包令向在场的几个人介绍了李富贵和林雨长,而这些英国人中一个叫戴维斯的理所当然的引起了李富贵的注意,尽管他知道外国人里重名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但是在球桌边遇到戴维斯还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球杆被递到李富贵的手上,他判断了一下球杆的重心然后用眼睛瞄了一下看一看它直不直,“好杆啊”,李富贵在心里赞叹道。李富贵的专业动作引起了英国人的注意,“李将军会玩台球?”

“我玩过几次,不过没有试过你们这种玩法。”

“黑球入袋的规则实际上很简单,打下红球后就可以击打黑球,谁击下的黑球多就算赢。”

“原来如此。”看来只是简化的斯诺克。明白了规则之后李富贵就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戴维斯的却是个台球高手,他的击球水平相当高,李富贵毕竟好几年没摸球杆了一上来连输了三场。不过他的球技还是震惊了那些英国人,实际上他打得比包令就要好多了,作为一个留着辫子的中国人这足以让人感到吃惊了。

当李富贵的手渐渐发热之后戴维斯就开始感到压力了,实际上第四局他就输得非常郁闷,对手的球技明明不如自己偏偏运气好的不象话,他每次红球落袋后母球常常停在一个连傻子都能打下黑球的地方。

在畅快淋漓的连赢了几场之后李富贵把球杆递给了林雨长,“会打了吧,一会你来试试。”

“这个好像蛮好玩的,刚才那个洋鬼子嘴里老是在咕噜什么,好像不干不净的。”林雨长的民族自尊心是很强的,他虽然不像那些大儒们视外国人为野兽,但他如果遇到外国人对中国有侮辱的言辞总是不肯善罢甘休,所以英语里的脏话他倒能听懂几句。

“哦,他在骂他自己,输了球就怪运气不好,这个家伙的球品真不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的运气是不好。”

“谁说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总是能碰上很好打的球。”

“那些很好打的球是他留给我的吗?”

“这个,好像大部分是你打下球后留下的,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把球打到那些位置上的?”

“是啊,打这种台球需要有一种全局的观念,你不能光盯着自己要打的球,像那个戴维斯他在击球入袋时角度算得相当准,到底是英国人牛顿的几个定律掌握的特别瓷实,但是他不懂得利用旋转来控制母球的走位。虽然你看他每一个球都进得很漂亮,可是最后获胜的却是我,好好体会一下吧,将来你用得着。”

“大哥,能不能多透露一些,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猜谜了。”

“将来你需要注意世界的格局,有的国家他们的道路特别惊险曲折,好看,有些国家的崛起却特别平淡,我知道你肯定希望走前者的道路,不断挑战强者来证明自我,但是我却要选择后者,这实际上就是战术与战略的区别,在这一点上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说白了就一句话,多看看美英的政策,看看你能从中学到一些什么。好了,他们等了你好半天了,你去好好玩玩吧。”

在李富贵与林雨长低声交谈的时候包令很有礼貌的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静静的等着,看到林雨长拿起球杆离开他才走了过来,“李将军,您的球技简直出神入化,我真是不明白您究竟在那里练的球。”

“这没什么,我小时候家门口的路边上就摆了两张这样的台子。”

包令狐疑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他还从来没听说什么地方把台球活动放在路边进行,台球从一开始就是贵族运动,想想看一支象牙才能做几个球,不过他并不想在台球的问题上再多耗费时间了,实际上他把李富贵领到这里来原想把李富贵晾一晾,在他原来的设想里站在球桌前无所事事的李富贵一定会心浮气躁而急于与他商谈当前的局势,这时候自己就会占有一定的心理优势,要知道在李富贵面前占据心理优势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和收集的材料,这个李富贵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一个滚刀肉,实在是难对付。这一次他虽然对这种蘑菇战术并不抱十成的把握,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被晾到一边的居然会是自己,而且现在李富贵气势正旺,看来这次又是讨不到便宜了。“李将军,您说您这次是代表两国总督来的。”

“是啊,杨大人是我的老上级了,李某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太为难。”

“不知李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

“这修约的事你们应该到天津找皇上,这亚罗号的事情要么去找叶名琛,要么一并带到天津,这两江总督管不着啊。”

“那上海海关呢?”

“这个海关的事情我还真不太了解,一个国家的海关有让外国政府来管理的道理吗?”

“这件事我们原来已经和吴大人达成了初步的共识,现在吴大人死了只好与你们的总督大人交涉了。”

“有这回事,我还真不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急着把吴建彰就地正法了,倒坏了领事先生的好事。”看来杀的还是蛮及时的,李富贵在心中说道,现在你们要是想不放点血就拿走海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大人既然勾结太平军想要出卖上海,李大人把他处死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原有的协议该怎么办呢?”包令不知道吴建彰是不是真的出卖了上海,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出卖了吴建彰。

“这个吴建彰做事太过莽撞,海关的事他不经江苏巡抚与两江总督就私自与领事达成协议,不知道他拿什么来实现他的诺言,我明白了,他肯定与长毛有协议,等长毛攻克了上海他就能把海关交给您了。”实际上这里李富贵说了谎,杨文定知道吴建彰与洋人就海关进行的交涉,虽然这场交涉还没有像包令所说得已经达成了协议,但是江苏的几个大员对此事基本上采取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杨文定这次委托李富贵来谈判的时候也说过海关的事可以商量。

对于李富贵的推断包令感到哭笑不得,不过吴建彰出卖上海这个事情已成定论,所以不管相信不相信都可以把它作为一个事实来引用,“不管怎么说,我认为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我们必须接管上海的海关,我向李将军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

李富贵瞅了他一眼,想来硬的是不是,“我明白,我当然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只不过我在为您寻找一条更加可行的道路而已,如果你们的要求太高那帮保守的官员不能接受该怎么办呢?”

“我相信李将军会有办法让他们接受的。”这一次的动荡也让英国人看清了李富贵的力量。

“这次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硬的,我还是希望能够和平的解决问题,其实我对由友邦管理我们的海关是非常赞成的,可是您应该知道一般来说从上海海关出来的银子大多数都直接送到了我的大营吧,我想领事一定不会愿意看到我这样的好朋友吃亏,对吧?”

“这一点请李将军放心,由我们英国人来管理的话会少掉很多层的盘剥,我相信您的实际利益只多不少。”

“那就好,您看能不能这样,我们把海关改为像十三行那样的民间组织,由中外商会推荐人出来管理它,这样那些老顽固们应该就不会太过反对了吧。”

“把海关降为民间组织?”包令皱起了眉头,以他的经验来看着里面有阴谋的味道,“这有什么好处吗?”

“现在海关的首脑是个官,您认为那些老糊涂们会接受由英国人来当大清的官吗?如果是商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而且他们应该还很乐意看到大清的官员又少了一条与外国人接触的通道。而对我们来说实际上没有任何改变,我们将携手控制海关,这不是您想要的吗?”

携手控制海关?包令明白了李富贵的意思,这个李富贵什么事情上他都不忘刮下几两油。“既然您这么说,我想我们可以接受这个方案,不过中方的商人不能在海关里拥有太大的权力。”

“公使先生,您尽管放心,难道您对十三行的运作方式还不满意吗,更何况后面不还有我吗?”

十三行我当然是很满意,但是我就是不放心后面的你,包令对自己说道。“既然如此,就一言为定。”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富贵的上海之行不仅仅要和外国人谈判,这里还有大量的官员需要他安抚,这次闹兵变上海可是重灾区,先是李富贵亲自动手又是杀又是抓的,在后来的布置中富贵军也重点关照了上海,这里的官员级别不高不过油水不少,又是风暴的发源地,当然不能放过他们。现在李富贵出来了对这些家伙也该有个交待,所以李富贵以个人名义宴请上海的各级官员算是赔罪。

那些老爷们收到这场鸿门宴的邀请时都是一阵心惊肉跳,尤其是那些在吴建彰处斩后又被李富贵抓进大牢的那些家伙,实际上在这场风暴中他们反而是吃亏最小的,端华审查这个案子并不是只针对李富贵,而是所有的有嫌疑的官员统统审查,所以并没有把他们放出来,这样那些闹事的富贵军自然不会再去打扰这些身陷囹圄的家伙,富贵军骚扰的对象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绝大多数是事先拟定好的,那些人要对付那些人不能得罪都有一个名单,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出现在这两张名单上,对于那些无足轻重的人物李富贵并没有给于什么关注,这也是后来勒索小组为了争取超额完成任务开始骚扰那些候补官员的原因。

这些人在牢里也没受到什么罪,实际上那些牢子们对于一下子抓进来这么多官员也感到很紧张,而且这些官员的级别大部分不很高很多都属于现管一级的,进了牢房反而比大员们吃得开。等到他们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了,可是现在李富贵这个疯子又跑来请客你说他们怎么会不害怕,这段时间凡是有点关系的都在走动门路希望调离两江,在太平军和李富贵之间受夹板气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虽然宾客的心里都在战战兢兢,不过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倒没有在脸上把这种情绪给县露出来,只是看到李富贵拿番菜招待大家让这些老爷们颇感别扭,幸好菜虽然是番菜不过吃饭的家伙还是中国式的,所以倒不至于出丑,只是东西送到嘴巴里个人的感受不同罢了。牛排虽然被切得很细,不过那血里呼拉的还是看着很吓人,倒是李富贵拿着刀叉坐在主位上风卷残云县的胃口极好。其实李富贵并不喜欢吃带血的牛排,他只不过想给这帮软蛋们一个下马威,这个茹毛饮血的形象今晚一定要树立好。

“实不相瞒这次请大家来是要向大家赔罪的,”李富贵端起酒杯,“这次李某行事莽撞,御下不严,让各位大人受苦了,富贵自罚三杯。”

立刻下面一片谦让之声,“李大人太客气了。”“些须小事大人不用总放在心上。”“事情已经过去了,大人也不必太过自责。”

“这件事可不能就此算完,李某出来以后就听说我手下的那些猴崽子抢了大家的东西,这个一定要赔给大家,等一会酒喝好了还请大家到那边登个记,留个数目,以便李某偿还。”

听到这话众官都是发自内心的一片称颂之声,同时大家也都表示这钱不需要李富贵还了。

“不过李某也有个难处,再下让手下人把这次抢来的钱上缴,数目虽然不少,不过比起被抢的钱估计还是差了很多,这里头的道理想必大家也都明白,这件事兄弟也不好一查到底,说到底他们舍生忘死的跟着兄弟不也就是为了几个钱吗?这次他们为了我不惜担上作乱的名头,各位说说兄弟又怎么好对他们太过严厉。”

听到这话诸位大人刚刚还火热的心一下子又凉了半截,也只好就坡下驴表示不需赔偿的语气也就更加坚定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能不赔,我手下的兵做下的事我这个当司令的自然要担当,只是希望各位大人宽限一些时日,我先把收缴上来的钱按照各位大人出的多少按比例分还给大家,至于剩下的部分大家也不必着急,反正落在兄弟身上,将来让兄弟慢慢的还。”

有钱赔总比没有好,大家自然是一片附和,同时对李富贵袒护下属的习性牢牢的记在心里。

李富贵接着又倒了一杯酒走到上海县的面前,“这次吴建彰私通长毛,李某因为形式紧急没有仔细审查就把老兄捉了起来,实在是得罪,还请诸位大人原谅。”说着深深一揖。

上海县和那些被李富贵关起来的官员急忙还礼,口中连声的“不敢不敢。”“那时局势危如累卵,原怪不得大人。”

这一杯干过之后,李富贵又把杯子加满,“李某在这里还要向各位大人赔个罪,不过这个罪却不在过去,而在将来,这次钦差大人目光如炬,查出各位大人和长毛毫无瓜葛,钦差大人的话兄弟自然是深信不疑,所以给各位大人赔了罪,不过”说到这里李富贵的声音逐渐拔高,”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兄弟与长毛有不共戴天之仇,凡是牵涉到长毛兄弟的眼里就不能揉沙子,对于私通长毛兄弟的政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以后如有得罪,这里先行谢过。“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等到宴会结束后,这些老爷们都是带着鼓鼓的腰包两腿抽搐的离开的,“有杀错,没放过”这句格言也从这个酒席上飞速的传遍了两江及其周边地区,所有的官员心中都打着一个念头,那就是离这个李天杀越远越好,还出现了一个传闻说这李富贵是黑旋风李逵的后人,天杀星转世,李富贵成军前后的种种杀人手段也被传得越来越神,“东有李天杀,西有曾剃头”这句歌谣不胫而走。

虽然众人都知道“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就是为李富贵准备的,可是现在这狡兔不是还没死吗,不但没死反而有越活越精神的趋势,所以没有人愿意在这之前去招惹李富贵这只疯狗,“惹不起还躲不起”的信条也不断地被搬了出来。

李富贵的无罪开释让南京的翘首企盼的众人大失所望,所以这一次御前会议就沉闷了许多。“大家这是干什么?没看到富贵小妖的脑袋失望了。”杨秀清看到众人无精打采的样子故作轻松,“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倒和你们不一样,这次虽然清妖没有杀富贵小妖,但是他们的矛盾已经被摆到桌面上来了,清妖不是不想杀富贵小妖,只是他们杀不了,或者说当前的形势逼得他们忍了下来。但是这件事我看不会就此结束,富贵小妖和清妖的决裂不会太远了,你们看我们该做些什么让这个决裂提前呢?”

东王的话让大家精神一振,“东王殿下说得不多,李富贵与清妖之间的猜疑的确已经很大了,只是现在迫于外部的威胁他们还必须抱在一起,我想我们可以想办法离间他们。”石达开说道。

“怎么离间呢?我们和清妖一直毫无联系,上次不也是想要出力却使不上劲吗?”

“这个离间倒不一定非要用说的,如果我们佯败几场,清妖和富贵妖就会觉得没有共同的敌人威胁到他们了,那时说不定他们就会窝里翻。”

“日刚这个建议不错,不过这佯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目前曾妖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仍然很谨慎,佯败即要想做得像还必须损失不能太大,这就需要敌人配合,若是我们演独角戏看起来就不像了,急切之间恐怕不易办好。”石达开作了补充。

“这的确是个办法,可以先准备着,如果有机会不妨试试,不过此举有损天国声威,而且会大大助长清妖的气势,暂时我还不想使用,刚才昌辉说我们在清妖那里使不上劲,这话不假,不过我们这里倒是有个富贵小妖的熟人,你说是不是啊?附天侯?”

洪仁玕这段时间在天国待的可不算痛快,他虽然负责新式工业但是杨秀清给他安排的手下处处掣手,本来洪仁玕对这些东西就一知半解,现在办起实业来就更是难施拳脚。这次会议杨秀清点名要他赶回天京参加会议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他对杨秀清的意图可算是一清二楚了。

“东王千岁莫不是想让我去和李富贵碰碰头,联络一下。”

“仁玕就是聪明,一点就透,你可以和富贵小妖说些好话,比如说咱们识英雄重英雄,或者说基督徒不打基督徒,也不是要你劝他投靠我们,只是让他感觉我们没有恶意,到那时候他就有胆子和清妖干了。”

“启炳东王,李富贵虽然胆大妄为,但是看他这次的作为并不是很想要造反,我们这一招还需慎重,若是贸然让附天侯前去只怕有危险。”

杨秀清扫了赖汉英一眼,天王的人显然不愿意看到洪仁玕去冒险,没想到洪仁玕反而对此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我认为李富贵此举是用来试探清妖的,就我对李富贵的了解此人狂妄之极,他绝对不是一个愿意臣服在清妖脚下的人物,”洪仁玕这次把他对李富贵的看法毫无保留得倒了出来,上次他有很多想法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而不敢说出来,经过这次兵变事件洪仁玕已经对李富贵的行为脉络有了一个全面地认识,说起来他可能是富贵集团之外最了解李富贵的人了。“我觉得现在分化李富贵和清妖正是时候,而且此举也与我们现在用兵东南的方针相和。”

“仁玕说的有理,即便他不想造清妖的反,但按照仁玕的说法只要不去碰它的地盘富贵小妖并不是很想与我们为难,想来他也不会反对与我们达成一个默契,只要这个默契达成我们就可以扇风点火,像蒋干盗书之类的手段也是很简单的。只是要烦劳仁玕走一趟,实在有些危险。”

洪仁玕对危险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这时更是作出一派英勇无畏的样子,“东王说哪里话来,为了天国的大计,仁玕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为了表示善意,我还给李富贵准备了一些礼物,等一会大家也看看都开开眼,这东王府库里的东西可不是寻常能看到的。”

李富贵了结了上海的事情开始投入精力准备一场舆论大战了,进行海关协商是杨文定以私人身份求他做的,所以协商出结果后他也只是向杨文定递了个话,真正出面谈判他可不做,当然他不失时机的劝杨文定把这件事的起因推到吴建彰的头上,于是两个人又英雄所见略同了一把。

这次的舆论攻势李富贵把重点放在西北和西南的诸省上,吴建彰在广东两江都干过很长时间,所以东南这一带的士人打死也不相信他会是民族英雄。而西部消息闭塞总是谣言的重灾区。李富贵派出一批手下带了钱去收买那些反里最为得力的士林领袖,使者掏出银票之后严明这只是定金表达了希望这些人继续猛力的鞭挞李富贵的要求,这一下就引起了这些人中大部分的警觉,读书人一向对政治特别敏感再联想到最近官府传出来的一些消息,这一场政治风暴的气息已经很明显了。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看到不顺眼的骂上两句写上几笔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如果因此被卷入政治漩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为这几两银子被人当枪使。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是很乖的,满脑子的忠君思想,一旦察觉了朝廷的指导思想总是会紧跟时代步伐,倒是等到茶馆里都贴上莫谈国事的警告之后,大家反而喜欢诽谤起朝政来了。于是很多人立刻偃旗息鼓,不但自己绝口不提李富贵还约束朋友弟子不要再涉足这件事。当然也有一些嗅觉不那么灵敏的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很高兴的笑纳了这笔钱然后更加卖力的抨击李富贵,不过等到他们收到第二笔钱的时候发现银票居然是假的,这一下可都被气得不轻,偏偏不知道这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一腔的怨气无处发泄,但是却再不肯说上李富贵一句坏话了。经过这样一番动作再加上朝廷的压力,终于市面上渐渐的称赞李富贵的言论占据了上风,不过这已经是半年多以后的事情了。

这半年里李富贵为了自己的形象可是破费了一番心思,这士林对他的敌视态度由来已久,倒不仅仅因为他打了那些官员,其实这主要还是因为他的二鬼子身份让那些夫子们看不上眼。李富贵总想来场表演来表现自己的风骨,最好还能表明自己不是和外国人穿一条裤子。这脑筋动多了自然就有灵感,这天李富贵忽然想到一件往事——满清以后军阀混战的时候有过这么一件事,不记得是吴佩服还是冯国章,反正是个直系的军阀,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一个外国女人看上了,好像是个德国女人吧,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也没见过面就万里迢迢的跑道中国来向这个军阀示爱,没想到被断然拒绝,好像说的是:老妻在家不忍遗弃吧。李富贵想到这些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我要是相信这个故事我就是个十足的白痴,不过真是个好故事啊,天下白痴多的是,尤其是那些儒生,这个故事正好投他们所好,四夷来朝,还是洋妞,国人风骨,不肯迁就。想一想就爽,就让他们爽一把吧。”

“这事要办就得快,到哪里去弄个洋妞呢?香港太近了,弄不好就会穿帮,从本土来说是美国最近,但是要论殖民地的话还是欧洲各国值得考虑,问题是这件事又不能让他们撒网似的去办,到时候给我弄来一堆洋妞向我求爱那也太假了。”最后李富贵决定这件事交给张文革全权去办,自己只需要把意图给他讲明白就行了,现在李富贵的军令通行于江苏、安徽、浙江、山东和河南,正是整合地方的好时机,他哪里有精力去管这件事。李富贵自从被放出来每天都有成堆的命令下达到各处,他的地盘上所有的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动了起来,乡会现在更是不得了了,自道台以下在没有谁敢不给乡会会员的面子。就在乡会把手越伸越长不断抓取地方行政权力的时候,李富贵又组建巡回军事法庭来对司法权开刀了。名义上李富贵这次是因为兵变而痛定思痛,所以才组建这种法庭来约束各地的士兵和士兵的家属,不过这些巡回法庭一到下面就什么案子都审,根本不把地方官当回事,当然地方官也没有胆量去干预他们的行动。这些法庭不但不在乎地方官连刑部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他们的死刑都是军法从事根本就不和北京啰嗦。这里毕竟是战区刑部虽然知道李富贵在下面胡来,但是也无可奈何,现在没有谁会在这些小事上找李富贵的不自在,端华一回北京就罢了军机,这万岁爷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洪仁玕这次还是从安徽穿越交火线,他这一次可以算是轻车熟路,一路上很顺利,不过到了淮阴却碰上了麻烦,李富贵现在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他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的忙得要死。到淮阴的教堂转了转里面的神父也不在,彼得在这一次的风波中也看出了李富贵形势不妙,所以他现在也是到处奔波帮着李富贵拉拢各方的关系。举目无亲的洪仁玕这下有点犯愁,他和主教虽有一面之缘不过也不怎么熟,而且冈萨雷斯好像还在上海,可是现在他急等着要见李富贵。到了这个时候洪仁玕不觉有些后悔自己出来的时候太过托大,那时候杨秀清问他是否需要联络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可是他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一口拒绝了,他原想这件事非常好办根本用不着别人帮忙,自己孤身入敌营樽俎折冲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他实在不愿意只是以天王的弟弟的身份出现。

左右为难的洪仁玕最后一咬牙一头闯进了淮阴县宪兵大队,在这里他还有几个熟人,虽然他们之间的记忆不算很愉快,但是这里的人起码了解自己的身份,通过他们找到李富贵当然是非常容易的。

宪兵队副大队长石长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洪仁玕,盯着面前站的这个人他感到十分郁闷,这两年宪兵队的权势日重,一个人不管地位高低见了他们这些宪兵都表现出小心翼翼的样子。可是在这个洪仁玕面前自己一个堂堂宪兵队副大队长竟然被当作了门房,想起上次自己的工作是带路的,看来这次这个门房也只好去做了,谁让司令重视这个人呢。

李富贵接到洪仁玕来访的报告时正在和陆归延商讨连云港的扩建计划,这座港口城市这两年发展得非常快,今年更是有大量的外商涌入,进一步的开发已经势在必行,李富贵计划在郊区再围上几个工业科技园区,连云港前期的土地开发帮助李富贵赚了不少,不过要是算上市政建设那还是花得多,所以这一次李富贵准备认真规划,先悄悄的买地然后再发布自己的开发计划。

听到石长封的报告李富贵一愣,“他来了?很好嘛,阿陆,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快快请洪先生进来。”

洪仁玕听到李富贵直接把自己在太平天国中的身份向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说出来的时候很吃了一惊,不过等到接下来李富贵向他介绍了陆归延的身份之后也就释然了,毕竟是李富贵的第一谋士,李富贵当然不应该有什么事瞒着他。

李富贵对洪仁玕的推崇让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起码在他看来自己的能力比起这个莫名其妙的李大人还差得很远,就是这个陆归延也是声名赫赫,而自己除了有一腔抱负之外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洪仁玕只好也借着话头把李富贵和陆归延吹捧了一番,反正他这次到这里就是来拉关系的,所以这些话出口到也不是很困难,不过同样的话要是放在南京那可就不得了了。

“上次蒙富贵兄在镇前义释了兄弟,兄弟我回到天京的时候向天王陛下说起了富贵兄,本来天王对富贵兄成见极深,言道:李富贵是我天国的头号敌人。我却说:非也,天国的头号敌人乃是清妖,李富贵只是误入歧途,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我还言道:我这次在李富贵的地方看到他的确有着虔诚的信仰上帝之心,而且现在也有了那么一点悔意,不那么想与天国为敌了。不知道我这些话说得对不对。”

“对,当然对。”李富贵已经看出洪仁玕的来意了,“我这几年老是打仗,这人杀多了自然会生出一种世事无常的感慨,所以现在再下对那些打打杀杀实在提不起什么劲头,倒是你们总是打到我的头上逼着我动手。”

“这个还请富贵兄见谅,虽然兄弟一力替富贵兄辩解,但是天王的观点也不是一下就能改变过来的,再加上其他人不了个富贵兄的新变化所以才造成了上一次江浦大战的悲剧。”

“原来如此,我倒是听说天王根本不管宫外的事,所以江浦大战多半是其他几个王弄出来的吧?”

“天王为了与天父交流耗费了许多心力,所以俗务的确干得少了一些,但是其他诸王还是非常尊敬天王的,这次听说了富贵兄在上海闹出的风波,其他诸王也有些相信兄弟的话了,所以兄弟这次才能成行,我到这里来就是想与大人商议一下基督徒不打基督徒,如何。”

李富贵看了陆归延一眼,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了肯定的答复,“仁玕从一个传教士的角度来看觉得我是个基督徒吗?”

“李兄是个很好的基督徒。”

“不错,我这么大的官就娶一个老婆,每个星期总会去做弥撒,还时不时地抽出时间去忏悔一下,基本上一个基督徒该做的我都做到了,那么我想问一下洪先生还是以一个传教士的角度来看你大哥是一个基督徒吗。”这次李富贵从陆归延的眼中看到了责备的眼光。

“这个,天王是耶稣基督的弟弟,自然又不相同。”洪仁玕这话说得十分勉强,不知为什么在李富贵面前说这些话总是很别扭。

“原来如此,很好,那我们就谈谈合作的事情,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大哥是耶稣的弟弟,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否认,所以在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我希望能做到我不犯你、你不犯我,不如咱们把周围这些地方划分开,免得大家生出误会,怎么样?”

这本来就是洪仁玕的来意,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不知道李兄认为这地方该怎么划分呢?”

李富贵抽出一张地图,随手在上面画了起来,“江北是我的,浙江、苏南也是我的,江西、湖北、湖南是你们的,就这样吧。”

这种分法基本上是按照现有的战线进行的,只是给太平天国留下了向南和向西发展的空间,这道与天国当前的战略不谋而合,所以洪仁玕基本上接受了这个提议,“这个分法也还算公道,不过安庆也属江北,李兄你看”

“安庆现在在你们手里我当然不能逼你们吐出来,只是你们不能跨出安庆轻府的范围。”

“还有其他的一些地方比如福建、四川、广东您认为该怎么办呢?”

“这些地方现在就分还言之过早,等到你们真有了那个实力后再说吧。”李富贵把手一挥,很有豪气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在把洪仁玕安顿下来之后,陆归延略带责备的口气对李富贵说,“洪仁玕是肩负外交使命来的,而且这个协议对我们也很有利,你去纠缠那些末节干什么,难道你真的对洪秀全的信仰感兴趣吗?”

“没有,我只是逗逗这个家伙,他给我的感觉还算是个老实人,可不要被那些东南西北王们给带坏了。”

“你对他感兴趣?”

“是啊,我觉得他还不错。”

“我看一般,志大才疏,能说不能做,倒和他那个大哥有些像。”

“不能这么看,我们实际上也需要一些在理论上有造诣的人,他大哥在这方面的表现就不错,你让我去编那么一套教义我就做不来,只不过他算错了专业非要去搞什么邪教,倒是他这个弟弟选的资本主义经济这个专业很有前途。”

“算了,不和你胡说八道了,你怎么老是不能有个正形,你真的觉得他会投靠我们?他可是洪秀全的弟弟。”

“不知道,就算不投靠我们他应该也能帮助我们传播现代文明,其实在太平天国的地盘上传播这些东西很容易,因为原有的都被摧毁了,等到真的停战后,我们也可以进行一些文化渗透。”

在一年多的时间之后洪仁玕再苏北故地重游,这一次他的震惊还要超过第一次,变化太大了,每个县都能看到新开工的工厂,农贸市场也变得非常繁荣,各地的特产被源源不断的运出去,再加上那震动大地的火车,更是让他看得目瞪口呆。这里的人精神状态不能说好,他们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工厂也终于真正的实行起三班倒的制度,所有的一切都在超速、超负荷的运转,洪仁玕亲眼看着一栋房子以他难以想象的速度被建起来。面对此情此景洪仁玕忽然有一种放声痛哭的冲动,仿佛他忽然看到天国就像一个美丽的梦一般破灭了。

当洪仁玕在连云港再次遇见李富贵的时候李富贵邀他到码头旁边的海边走走,他们转过一块礁石把喧嚣的港口抛在了后面,“这里从今年开始就要建立一个新的码头了,可惜,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地方看海了。”

洪仁玕默默无语的盯着大海,“在那边我还计划建一条大坝,到那时连云港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战略枢纽。”

“大人雄才伟略。”洪仁玕无精打采的应和道。

“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你应当知道你大哥的那一套走不通。”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不是天国的宗旨不好,是杨秀清把事情给办糟了,我这次回去一定要苦劝天王亲自出来主政,到时我全力扶佐,一定能赶上你的。”

“既然你的梦还没醒,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时间。想回去了?”

“是啊,时不我待。”

“好吧,这次你可以走水上走,要看就看个全套吧,免得将来学不像还要费神找借口。”

在用大言吓唬洪仁玕的时候李富贵自己知道,面前的一切并不像洪仁玕眼中的那么美好,洪仁玕在这里时间有限他只能看到表面的情况,可是背后隐藏着的那些矛盾就不是这种走马观花式的参观所能了解得了。这段时间个方面的发展速度的确惊人,可是李富贵并没有忽略被高速发展掩盖起来的那些问题。就以连云港为例,西式的法律体系搬到这里立刻就显现出了水土不服,一开始李富贵还以为只是大家不适应,过一段时间熟悉一下大概会慢慢好起来,毕竟这套东西可是花费了各位专家们大量的心血,在制定的过程中也考虑了很多中国自有的风俗。可是随着老百姓越了解这套法律,他们从中发现的漏洞就越多,李富贵对群策群力的巨大能量现在算是有了深刻地了解,那些在他看来无懈可击的条文在广大人民群众雪亮的双眼面前变得百孔千疮,美国专家几经修改还是不行,最后只好宣称建立一套完备的法律体系不是一代人所能完成的工作,他已经下定决心把根扎在中国,他将把他的一生都献给大清法制化建设这个世纪难题。

对此李富贵曾经有些困惑,“这些条文很多都是从美国或者英国的法典中照搬来的,难道你们以前没有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吗?”

专家红着脸把两手一摊,“在美国虽然我们也知道法律条文中肯定有漏洞,但是只有律师才会去认真地寻找这些漏洞,可是中国人太聪明了,你们几乎每个人都是律师,这些条文摆在那里他们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谬误,您放心如果我这辈子不能编纂出一套适用于中国的法典,我的儿子也是学法律的,将来我的孙子也会学法律,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

向这个现代愚公表示了感谢之后,李富贵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大麻烦了,美国的法律在运用上比较灵活,而且重案例,这种情况本来就容易产生自相矛盾的情况,可是如果像大清律一样把所有的罪行以及惩罚都规定得死死的那样死板的条律恐怕也不能对灵活中国人产生足够好的效果,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执法人员不够,李富贵现在才知道一个县想要通过十几个衙役来维持治安的确需要依靠愚民政策,把法律条文掰开揉碎地向老百姓做宣传绝对不能在这种环境下进行。

愚民是李富贵绝对不能接受的政策,所以在送走洪仁玕之后他又与陆归延谈起了这件事。“中国的历代律法当中以秦法为最细,而且漏洞也少,后世的法律多少都有一点秦法的影子,或许我们该去源头想想办法。”

“秦法?秦朝可是暴政啊?”

“如果单从法律条文上看并不是那么暴,当然具体到怎么实施那就不好说了,毕竟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史书都有儒生写成,既然他们都说暴,我起码没有证据说不暴。”

“你懂秦法吗?”

“知道一点。”

“好,那咱们没事就探讨一下,那帮洋鬼子真是靠不住,到最后还是得自己来。”

在经过两天肤浅的了解之后,李富贵奇怪的问陆归延:“你真的没搞错吗?按你所说秦法虽然惩罚极多,稍有不慎就可能遭到惩罚但是他的死刑却并不比其他的法典来得更厉害,这实在太奇怪了。”

“事实正如你所说,秦法的法网很密,但是它的惩罚多以劳役、兵器为主,真正的伤残身体反而并不多,我想那是因为他们把人当作一种资源来看,所以不肯随意的杀头。”

“有道理,制定法律的时候究竟应该是讲正义,还是应该讲利益呢?对啊,我们被那帮老外误导了,兵家的法律也应该是讲利益的。”这时的李富贵回想起他自己曾经就犯罪成本有过那么一番有意思的思考,“阿陆,我有一个疑惑,秦人是依据什么制定这些法律中的惩罚,比如说,工作中出了小失误要罚一个盾,出了大失误就罚他去修长城,这些惩罚的制定有根据吗?”

“这要什么根据?无非是制定法律的时候立法的人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只是一种感觉,历代不都是如此吗?”

“对啊,的确是这样,这也正是我们历代法律都显得呆板的原因。”李富贵回想起他的前世,在一九七九年贪污一万恐怕就算数额特别巨大了,可是到了九九年贪污一千万恐怕才能达到这个标准,究竟为什么一千万算特别巨大而九百九十九万就不算,没有人讲的清楚,七九年钱比较值钱所以大家感觉一万块就是很大的一个数目了,而到了九九年感觉就完全变了,各国似乎都是如此,立法的时候不管是人大代表还是参议员或者是立法委员,他们都是用感觉来制定法律的,虽然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使得这些法律不至于误差太大,但是感觉毕竟是感觉,既然立法的时候凭感觉那么执行的时候肯定仍然要凭借感觉,回过头来就会发现即便是由多数派定下的法律如果事隔多年再去看也可能非常滑稽好笑。“我想我找到我们法制的出路了,那就是量化,今天晚上我再整理一下,明天把那些土洋专家都请来,我要好好地讨论一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一次由李富贵组织的立法会议的组成非常奇怪,最显眼的是三个外国人,中国人里有两个经验丰富的讼棍,一位刑名师爷,还有几位连云港地区的乡会会员以及一个翻译和一个会计,在介绍到这位会计的时候其他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连路归延也猜不透李富贵在这样一个场合找来一个会计是什么用意。

"在连云港试用西式法律的工作已经进行了差不多有半年了,效果不是很理想,我经过反复考虑发现我们应当为新的法律设定一条新的宗旨。"

说着李富贵把身后的一块绸子揭了下来,露出下面的一块匾来,上书四个大字:"恶有恶报"。联想到李富贵的行为一向让人难以捉摸,所以在座的诸位仍然保持了平常的表情,只有三个外国人在那里交头接耳讨论匾上的内容。

"大人是不是更进一步的解释一下。"路归延看着满脸得意之色的李富贵轻声地提醒他。

"我们的法律必须贯彻恶有恶报的宗旨,这你们都不能理解吗?"李富贵奇怪的问。

"问题是几乎所有的法律都在贯彻这样一条宗旨。"

"不见得吧?如果现行法律的宗旨是恶有恶报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如飞蛾扑火般的冲上去作奸犯科,难道他们都是贱骨头过得太舒服了非要给自己找点恶报。"

约翰逊作为援华法律专家对李富贵如此缺乏法律意识感到吃惊,"李大人,我想你是弄错了一个概念,恶有恶报立法的一个基本精神,但是在具体执行上,任何法律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恶有恶报,所以总有不轨之徒冒险犯法。"

"是不是执行的效果越差,犯法的人就越多?"

"是这样的。"

"在制定法律的时候难道不能是像考虑到执行上的问题吗?"

"当然不能面面俱到。"

"也就是说法律体系中总是充满了意外,对吧?"李富贵环顾众人。

"是这样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意外。"

"很好,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位朋友,他的生意也总是充满意外,可是他制定了一套规则,使得他的生意总是可以在这些意外中履险如夷。让我们欢迎范杰先生,范杰先生在上海开了一家跑马场,这些年一直生意兴隆。"

从后面走出来的范杰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人,一身西式的行头在连云港并不算惹眼,这种打扮在这里往往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不过他的一双手却提供了一种反面的证据。路归延知道范杰是集团在苏南博彩业的负责人,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让路归延很费了一番思量,联系到现场还有一位会计他模模糊糊的抓到了一些东西。

"范杰先生,您就坐在杨先生的旁边,我们这里遇到了一个难题,我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些启示。我们知道跑马比赛充满了意外,就我所知上个礼拜就有一匹‘极道之星‘作为大冷门胜出,我们想知道如果遇上这种情况您和您的公司会赔钱吗?"

"不会的,除非大家都不买马,否则我们的公司是稳赚不赔的。"

"能告诉我们您是怎么所到这一点的吗?"

"我们并不是根据马的能力来制定赔率,赔率是根据在各匹马上下注的金额来制定的,‘极道之星‘的赔率虽然高,但是下在它身上的金额也少,所以比起收入来还是有的赚。"

"不管赔率由多高都有的赚?"

"是的。"

"很好,约翰逊先生,您认为这里面是否有些值得我们借鉴的东西呢?"

约翰逊一脸的茫然,对赌博他倒并不陌生,但是这个法律有什么关系他就实在想不出来了。倒是他的学生比尔脑子比较灵活,"虽然不同的赌徒有输有赢,但是作为一个整体,赌徒是输的,庄家是赢的,大人是不是指这一点?"

"中,在马场赌徒作为一个整体是输的,同样在法律里恶人作为一个整体必须有恶报,不知道中国现行的法律里能在多大范围里做到这一点?"李富贵在问坐在他右手边的那个讼棍王一山。

"大人是想听实话?"王一山现在才算瞧出那么点意思。

"当然,在我这里说实话者不受指责。"

"只有很小很小的那么一点。"

"美国怎么样呢?"

"美国的司法当然要好得多,不过大人的这种计算方法我们从未见过,所以我也只能说大部分应该可以做到恶有恶报吧。"

"那您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赔率这个概念引入法律呢?"

"您的想法很有意思,不过是否现实呢?"

"你可以问一问你周围的人,他们会告诉你我有多么的现实。现在结合一种具体的罪行来分析一下赔率的可行性。我们选一个比较简单的例子:乱倒垃圾。在秦法里好像乱倒垃圾的惩罚是砍手,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是啊,是啊。"大家都点头附和。

"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他们面面相觑,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吗?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各位认为乱倒垃圾应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呢?"

"连云港现行的乱倒垃圾罚款两文应该还是比较合理的。"

"那连云港现在乱倒垃圾的人多不多呢?"

"还是比较多的。"

"可见罚款两文少了点。"

"可是一个码头工人一天才能挣十几文钱,很多人甚至连这个收入都达不到。"

"可是十个倒垃圾的人里也不一定能抓住一个,不是吗?像我们这种讨论就算议到明年也不会有结果,按照老办法现在就应该用投票来统一意见了。现在我们换一种方法,大家都知道我们这里有一位会计,或许他能帮我们算出这个数字呢。"

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会计连庆林身上,看得他有点手足无措,他虽然算盘打得特熟,可是大人的这个题目太大了,他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

李富贵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我们这里有一些数字,相信可以给连先生一些帮助,连云港现在雇用了四十人做街道清扫,他们每人每天的工钱是十文钱,这笔开销是不是应该算在乱倒垃圾的头上,同时我们还要雇用几个抓人的,就算五个吧,他们的工钱可能要低一点,就算八文钱吧,大家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开销是由乱倒垃圾造成的?"

众人摇了摇头,"那么请我们的连先生帮我们算一下乱倒垃圾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四百四十文一天。"

"很准确,当然这只是乱倒垃圾这种轻微罪行的损失计算方法,那些严重罪行还必须加上执法、司法的费用。如果上个月我们平均每天只抓到四十个乱倒垃圾的,那么赔率应该是多少呢?"

"十一文。"

"赔率是十一文,但是这还不够,这只是两相抵消,还不是恶有恶报,我们应当再乘上一个惩罚系数,这样才能确保违法者的所得低于他们的所失,这个系数应当按照犯罪的严重程度越来越高,至于具体是多少我相信乡会能够讨论出一套比较合理的数字。"

"大人的这个计算存在着一个问题。"看众人讨论得非常热烈范杰的兴趣也被调动起来了,毕竟作为一个赌场头子被人请来立法那可是百年不遇的奇事。

"说出来听听。"

"赌马的人都是拿现钱来下注的,所以他们不存在输了赔不起的情况,可是在大人的计算中,犯罪所得肯定小于犯罪造成的损失,现在要他们赔偿损失还要乘上赔率和惩罚系数,他们如果赔不起怎么办?"

"坐牢,现在工业发展很快,我想我们有足够的苦役场来安置他们,每一年的苦役能够偿还一定的金额,当然仍然有可能出现刑期超过百年的情况,这样的惩罚就变得没有意义了,我们应当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是罪行的确太过严重,二是赔率太高,不管是哪一条都证明了执法做得不好,前者还可能是偶然事件,而后者只能证明执法者无能,那个时候就需要从这个方向想想办法了。"

"这个计算方法很复杂,中国人真的能够弄明白这些浮动汇率吗?"

“你说的有道理,这个应该请查理来给我们解释一下,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宣传的好应该没有问题,中国人恐怕是算数最好的民族。关键是要宣传,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你今天犯了法没有被抓住并不代表你沾了便宜,这些数字都被叠加到了统计文件里去,从概率的角度上说迟早会吐出来,这种把前后得失算明白的做法远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种虚言恐吓要有力的多。”

在未来将贯彻整个中国的法律体系现在隐藏在“不许随地倾倒垃圾”的标语后悄悄的登场了,李富贵相信在明确了自己的方向之后这些中外法律专家以及赌场老板和会计们能够为自己制定一套合理、灵活、广泛适用的法律出来。既然下面的人能做好他也就不再费神去考虑细节问题了,他的老丈人已经进入了江苏境界。李富贵虽然对这位泰山大人并不如何看重,不过在这敏感的时候他突然千里迢迢的从北京南下来看这个一向不喜欢的女婿,这其中隐含的内容谁都能看得出来,所以接待的规格当然不能低。

赵文翔在北京就听说李富贵在南方胡搞一气,到了江苏才知道事实比北京传的还严重,他的车马走不了多远能能碰上一个宣传队,这些宣传队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制造噪音的本领却不小,寥寥几个人就能营造出一幅锣鼓喧天的场面,赵文翔被他们吵得脑袋疼,自己队伍前面那面肃静的牌子在他们眼里如同一张废纸,开始赵文翔还让手下差役去驱赶一下,后来发现赶不胜赶只好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战术,一见到有宣传队就加快速度。

赵文翔在北京起码在表面上保持了镇静,对于各种传言也表现出了超然的态度,可是实际上当李富贵在南方大闹天宫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北京城最害怕的就是他,其他人只是感到山雨未来风满楼,而他则从这件事情中看到了刑部的大牢,李富贵要是反了那他们赵家当然在株连之列。当晚他就关起门和太太大吵了一场,没想到这位太太的调门比他还高,在一系列有辱男性尊严的词汇之后太太的论调把赵文翔吓得不轻,“不就是杀了个道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姑爷才不像你,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出去活动活动,你真像朝廷把姑爷逼反吗?要是那样我带伤孩子去江苏投奔姑爷去,留你在这里杀千刀。”

赵文翔一向吵不过太太,这次也不例外,只好祭出惯用的法宝,把脖子一缩躲到书房去了,现在要他出去替李富贵活动他也不敢,现在能与李富贵站得越远越好。

赵文翔出京前咸丰给他吃了定心丸,也就是向他交了底,朝廷这次对李富贵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不过考虑到他功勋卓著也并不想难为他,等把他安抚下来之后呢打算给他在京城安排个美差,现在呢就要麻烦赵卿家去把李富贵的毛理顺了,至于李富贵做的那些混账事不会连累到赵家。

感激涕零的赵文翔下定决心就是绑也要把李富贵绑到北京去,所以虽然这一次他面子上看起来十分的不情愿,但是心里倒是非常渴望能把这件事办好。不过到了江苏之后的所见所闻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能力,赵文翔憋着一肚子气急着赶往淮阴责问李富贵。

对李富贵迎接他的排场赵文翔并不满意,排场虽然挺大但是李富贵弄了太多的洋玩意在里边,赵文翔虽然还没有到逢洋必反的地步但是对于西式的迎接仪式还是很不习惯,而且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期用军队来迎接老丈人难免不会引起别人的误解。

虽然这次是以回乡探亲的名义南下的不过赵文翔身上还是带了一份圣旨,表彰李富贵劳苦功高,特加封太子少保,以后就可以用一品顶戴了,再配合这种降旨的方式,更是显得荣宠。不过被加封了的李富贵并没有显出多大的喜悦,“加封我太子少保,难道清廷真的想动我了,看来还得进一步的做好准备。”

听着那些道贺的官员一口一个“宫保、李宫保”的叫着李富贵有点奇怪,这太子少保和宫保鸡丁究竟有什么关系,瞅了个机会李富贵小声问陆归延:“他们为什么都叫我宫保?还有这个太子少保和宫保鸡丁又有什么关系?”

“宫保就是太子少保,至于这个宫保鸡丁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一头雾水的李富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当前来欢迎、道贺的官员们逐渐离去之后,父女相见的场面没有李富贵想象中的那么感人,赵文翔摆出了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害的赵婉儿的情绪也爆发不出来,听着他们之间文邹邹的互相问候李富贵就感到一身的鸡皮疙瘩,从私人时间开始一直到吃晚饭赵文翔与李富贵的谈话始终不凉不热的,倒是吃完饭后,赵文翔释出了善意,支开了赵婉儿赵文翔对李富贵说道:“富贵啊,会不会下围棋?咱们爷俩手谈一盘,如何?”对李富贵的思想工作赵文翔早就做好了计划,他对围棋极有天赋,幼年又受过高人指点,这北京城中的士大夫们谁不知道赵老的围棋下得好。所以他就打算从棋入手来谈人生、谈理想,帮助李富贵从新走上忠君爱国、谨小慎微的正路上来。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心里打腹稿,那些人生道理一改再改,儒家的各种思想被他改的极其直白,想来姑爷就算再没学问也能听得懂。

没想到李富贵把脑袋一晃,“我不喜欢下围棋,那东西太保守,下多了人都下成了缩头乌龟。”

赵文翔就不记得自己这辈子什么时候动过这么大的气,手脚不可遏制的乱颤,李富贵一句话就触动了他心中两处禁地,第一就是围棋,在赵文翔心中这个户部尚书的头衔远没有国手的称号来的荣耀,就算自己的老婆在吵架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可也没有出言辱及围棋,可是这个小子他竟然敢这样诋毁围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第二个禁地就是“缩头乌龟”,这是他夫人骂他时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自己的老婆关起门来在家里骂一骂也就罢了,没想到自己的女婿也敢说这样的话,这个小子是天生的反骨在脑,这等无父无君之人应该抓他去游街。在回想起自己费尽苦心编号的一番说辞现在一句都用不上赵文翔就更觉得胸中一团火气。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归的大结局

“我倒很想听听这围棋怎么一个保守法,怎么会把人下成缩头乌龟。”赵文翔费劲全身力气才没有爆发出来,连他都奇怪自己的涵养居然会这么好。

“就我所知围棋是唯一在盘面上打和算庄家输的游戏,甚至在执黑的一方在盘面上略有优势的情况下仍然会因为贴目而被判负,这当然体现了非常保守的观念。”李富贵无视他老丈人通红的双眼,不慌不忙地说道。

“什么是贴目?”赵文翔奇怪的问。

李富贵也很奇怪,不是说自己的老丈人深通棋律吗,怎么连贴目都不懂?“贴目就是…”李富贵一下子也无法把这个规则讲得很明白,“就是说下完棋以后,计算双方面积的时候黑方要减去几目。”

“面积?”

李富贵有点头痛了,他对围棋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只是通过一些间接渠道对围棋规则有一个大略的了解,所以很多术语他并不知道,这时候要是想解释就很吃力了,“就是说,棋盘上打和会判黑方输,是不是这样?”

“如果你说的是还棋头的话那也不尽然,不过除了让先、让子棋一般来说的确应该如此,这样才能体现公平。”

“这或许可以体现公正,但是却与公平没有什么关系。”

“公平和公正本身就是一回事。”

“不对,”李富贵很干脆的打断了赵文翔,“公平和公正是两个概念,公平是一个客观的东西,而公正带有主观性,”李富贵忽然有所感悟,公平和公正的确不是一回事,比如说高校录取中对少数族群的照顾不管在中国还是美国都有这样一套政策,这应当算是公正,但是却未必能说是公平,因为在这个规则面前不是人人平等的,体育比赛中同样如此。

赵文翔不想和这个姑爷在他那些莫名奇妙的词汇上多做纠缠,“先手沾了很大的便宜,当然应该让一点。”

“可是其他的游戏,比如象棋、麻将等等先手也占优势,但是即便盘面打和先手的一方也不会被判输啊。”

“象棋和麻将怎么能和围棋相比,再说各种棋的规则不同,这本没什么好奇怪,围棋强调的是公正,不然的话大家都去抢先手去了,那还像什么围棋。”赵文翔对于象棋和麻将嗤之以鼻,他认为那些都是粗人玩的东西,虽然没有听懂刚才李富贵关于公正与公平的论述,不过这一次赵文翔还是选择使用了公证这个词。

“中正平和是吗?可是现实生活中并不是这个样子,假如一个人他跑到我们家里来乒乒乓乓的乱打一气,这代表他们是先手,我们自然奋起反击,双方谁都胜不了谁,最后大家一商量既然谁都赢不了那不如就算打和,一切恢复原样,这个盘面当然是打和,不知岳丈觉得实际上是我们赢了呢?还是对方赢了?”

“这当然应该算是我们赢了,对方主动挑起争端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当然是输了。”这个道理虽然浅显,但是赵文翔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那这种胜利您觉得多来几次怎么样呢?”李富贵略带嘲讽的问道。

这个问题让赵文翔很费了一番思量,人家打上门来自己却没能把对方怎么地,要说这个胜利的确有些勉强,自己当然不会希望总是得到这样的胜利,而李富贵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后手如果不能在盘面上击败先手那就是后手输了,因为在现实中后手在斗争的过程中必定会承担更大的损失。

李富贵看到赵文翔沉吟不语,就接着往下说:“我这里还有个例子,第一个就是十几年前英国鬼子跑来打我们,这段时间他们又蠢蠢欲动,如果说我们这次在圣上的英明领导之下将英国侵略者赶走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获得了胜利,这个例子和我们刚才说的很像,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可是我不这么看,英国人始终在海外窥视,等到他们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就会来打我们一顿,而我们呢或许可以一次或者两次沉浸在这种把侵略者赶走的胜利中,但是人有三衰六旺,同样国家也有,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永远强大下去,围棋讲究先手无利,儒家似乎也有这种观点,可是我们兵家却讲究的是先下手为强,因为这是现实世界的规则,所以围棋我是不下的。”

对于兵家的观点赵文翔早有耳闻,而到了江苏之后他发现在这里兵家的书籍已经开始堂而皇之摆进书店里了,而且非常受欢迎,实际上李富贵已经把孙子奉为兵家之祖为他这个现代兵家之父让出了地方。虽然对于这种人心不古的世风赵文翔也是觉得痛心疾首,不过在私下里兵家的一些观点还是受到一些他的认同,毕竟大家谁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他觉得兵家作为一种技能还是有一些可取的地方,但是现在看到李富贵大言不惭的奉兵家为人生信条心头不觉有气,这帮小子吃了几年干饭就敢对圣人不敬,现在天下弄的君不君,臣不臣的他们居然还张嘴闭嘴就是兵家,赵文翔决定拿出一点做家长的威严,虽然皇帝嘱咐他对李富贵一定要好言相劝,不过现在他就有点顾不上了,“岂有此理,你说得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当今圣天子在位,你正当除恶匡正,怎么也说起这种不忠不义的兵家之言来了?”

李富贵想了一下,“圣世用儒,乱世用兵,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那个曾国藩当世大儒不也是得了个曾剃头的名号吗?”

“当世大儒什么时候轮到曾国藩?富贵啊,你要好好地学学修身齐家的道理啊,月满则亏,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身败名裂的一天。”看到李富贵如此不虚心赵文翔心中焦急万分,他毕竟不愿意看到李富贵走上年羹尧的老路。

“月满则亏,干吗老想着自己是月亮呢?做太阳不好吗?尼采就说过他自己是太阳,能不能做到先不说,起码应该立此志向。”

“太阳也有日出日落,天道循环,刚不能久。”赵文翔不知道这个倪采是谁,估计脱不开那群狂生,说不定还是个疯子,最近这段时间国内的学术界风气很不好,一下子冒出来好几种异端邪说,兵家和西学的论调还算好的,的确如李富贵所言这些东西用来整治乱世虽不能治本但的确有速效的作用。可是以厚黑学为首的一些邪说立刻在士林中激起了轩然大波,主流思想当然对这种思潮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不过有那么一群平时就不安于现状的狂士们一下子都跳了出来为这些异端摇旗呐喊,赵文翔每次想到这些就心痛无比。

李富贵想了一下,向自己的老丈人解释地球是圆的一定非常吃力,“人生短短百年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与其整天想着明哲保身、以退为进,还不如多思考一下怎么才能让自己的人生更加绚烂壮丽。”

听到李富贵这番话赵文翔对自己南下的任务感到有些绝望了,李富贵竟然是一个这么理想化的人,这样的人劝说根本不起作用,在现实中让他吃点苦头或许能有点效果,可是李富贵现在的地位太高了如果吃苦头那就不会是一般的磕磕拌拌,照现在来看掉脑袋的可能性可是非常大。“欲速则不达,富贵,你还是太年轻,缺乏磨练啊。有时候笔直的一条路跑到黑并不是最好的方法。”赵文翔开始时的火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现在他只是觉得有一种无力感,在他看来李富贵就是一匹无法驯服的烈马,对于这种不可为的事情他一向是绕着走的,可是现在自己一大家子都骑在这匹马背上让他怎么绕得开,皇帝虽然给赵文翔宽过心,不过他也知道皇帝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李富贵真的这样一意孤行下去那最后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李富贵看着赵文翔的样子不觉心中好笑,这位竟然向自己解说曲线的用途,“岳丈大人说的甚是,但是我认为我们选择某一种行为的时候肯定有一个目的,就好像您刚才说的‘欲速’,我会根据这个目的来调整自己做事的方法,如果绕着走可以更快的到达我就绕着走,如果开山前进更快的话我就开山。”

赵文翔长叹一声,看来他今晚的口舌算白费了,赵文翔心急如焚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这个女婿显然并没有把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实际上他家庭中的每个成员都是如此,赵文翔也已经习惯了,现在只好慢慢来希望能够先说通婉儿,他相信婉儿还是知道厉害的,然后用枕头风来影响李富贵。

看到赵文翔颤颤巍巍的离去李富贵心中不觉好笑,自己的这个老丈人总让人觉得有些迂,不知道被自己这样狠狠的刺激一下能不能开窍。走出自己的房间李富贵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今天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日子,李富贵呆呆的仰望苍穹有些出神,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怀念起在另一个世界度过的日子,自己什么时候又开始怀旧起来了,比较着自己在两个世界的生活,李富贵大发感慨的同时没有注意到在那一丛丛灌木之后有一个阴影慢慢的向他靠近。

突然一把弯刀在灿烂的星光下泛起了光华,面对这死亡的威胁我大喝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周围是一双双惊愕的眼睛,我的两只手还捂着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从手臂的间隙我偷眼向四周打量,这应该是一个教室,站在黑板前向我怒目而视的那两个人应该是老师,周围那些人在最初的惊奇过去之后立刻又埋首于他们面前的试卷,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扶着桌子稍坐片刻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桌面的口水、被压得有些肿的腮帮子都在告诉我刚才我睡着了,在考场上睡着了!我翻了一下面前摆着的那份试卷,竟然是一份公务员考试的历史试卷,真是没想到考公务员竟然要做这么多历史题。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看来我的晚清之行只是一场梦,我有过这种经历,曾经有一次我用课间十几分钟的打盹在梦中度过了一年的时光,在梦中时间总是瞬间即逝。发现自己没有去做二鬼子和汉奸,我不觉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同时又升起了一丝惆怅。

可是一个疑问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如果说这几年的生活都是一个梦,那我为什么会坐在这个考场里?以往做梦虽然会给我添加一大段记忆但是从来没有从我脑海中抹去什么,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我完全不记得是怎么走进这个考场的,也不记得为什么进来,“日期!”对,我离开的那一年是二零零三年三月,多少号记不得了,不知道今天是多少号,这本来就是一个失忆症患者或者一个时空旅行者最需要知道的东西,我在上上上下一通乱摸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能显示日期的东西,可惜什么都没有,估计这种考试不允许带这些电子台历之类的东西。搜寻了半天我抬头希望能从老师那里打听一下却看到两道严厉的目光直射了过来,或许向他们打听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卷然后走出去,那是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但是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个考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想要破坏自己的这场考试,或许我应该把这张卷子检查一边再交卷。

不管这张卷子是谁写的,他的历史水平一定不错,凡是我知道的地方他都答对了,看来我失忆之前的历史知识一定很丰富,或许我是因为昨天晚上复习的太晚所以才在做完了所有的题目之后睡着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把卷子拿起来整了一整就想站起来,可就在这时我发现最后那一页的背面还印的有字,而他的下面却是一片空白。我急忙把卷子翻了过来,这是一道论述题,分数还蛮多,想来应该是之前的我看漏了这一题:“十九世纪中叶是中国处于转折的紧要关头,在这个时期李富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请论述他对其后中国发展的影响及其功过。”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0:38PM

我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今年刚刚考上大学(还没有报道,正在度快乐的暑假),我的学习成绩好坏参半:理科好一些,文科坏一些;体育也好坏参半:体力好一些,技巧坏一些(当然作为一个平凡人,好也没好到值得骄傲,坏也没坏到不及格)。爱好军事和历史,也没有爱到发疯的地步,毕竟在考大学的压力下没有太多精力放在爱好上。总之我是个平凡的人。

[萨评:我是偶然看了后面的一章,觉得有意思,返回来从头看,一看序不禁发笑:兄弟,真能装糊涂阿。大伙儿注意了,大多数架空小说都是把自己代入主人公,此文则不同,主人公李富贵也就是带着作者的一点儿影子,他纯粹是根据需要制造出的这个人物,要是普通中学生都对经济军事历史掌握到作者这个地步,中国早就内战了。您想啊,作者也难,如果这主人公没出场就对太平天国,洋务运动了如指掌,连杨秀清喝哪种茶叶都清楚,那他玩架空历史就太轻松了,所以作者把主人公弄成一个半懂不懂的高中生,这样,他不知道太平军北伐过不过淮阴就很正常了,悬念也就出来了。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我不过是个高中生,干出点儿出格的事儿来,列位看官也不能太计较不是?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不过以萨的分析,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人说自己“理科好一些,文科坏一些”,实际情况十有八九正相反!此人用的是“不足而示有余”的计策——小说主要是文科的水平,各位一看此人文科的水平已经这样儿了,谁还敢挑战他还要“好一些”的理科呢?毕竟网上高手如云阿,这位兄弟是步步设防。

当然萨也不晓得这个判断对不对……]

cchere萨苏

其实上面这些都是我在自言自语,之所以会如此啰嗦的向自己介绍自己,因为我需要整理自己的思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会更有条理一些(尽量找没人的地方,否则被人看成神经病可不要怪我)。我就正坐在一个没人的山坡上,远处有的小村庄,里面都是些破茅草房,农夫们的脑袋前面剃着光头后面留了条辫子,就跟环珠格格里的那些阿哥、额幅们差不多。可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还和同学在大排挡上喝酒喝到很晚,回家后倒头就睡了,为什么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周围还出现了这么多古怪的东西。一开始我也怀疑自己在做梦,在打过耳光之后还是不能太确定,倒不是说这个耳光不疼(到现在我的腮帮子还肿着呢)[萨评:这位兄弟还好不太激烈,打个耳光证实一下就行了,要是还觉得不稳,再给自己一刀来进一步证实,当时没有抗生素,感染起来可就难说有救了],而是因为我以前从没在梦里打过自己耳光,究竟在梦里打自己耳光不疼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我还不太确定(忘了介绍,对事物持怀疑态度是我的宗旨之一)。在回想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了昨天晚上我梦到了一片蓝光,肯定是那片蓝光把我带到古代的(读者:靠,梦见蓝光就能回古代,我天天梦见红光也没见我到火星上去阿。主角:这个….我也只是随便猜猜,你那么认真干吗?[萨评:那看见白光大概就给带到广岛去了,呀,呸呸呸,元享利贞……])

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如何回到古代的,下面的问题就是以后我该怎么办了,从醒过来开始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不过再去找吃的之前还是应当在分析一下现在的形势。从植物来看目前因该是春天[萨评:行,季节选的好,要是冬天您一身儿羽绒服肯定让官府当妖精办了],和我来的时候一样,这很好起码暂时不用为冬装发愁。我身上除了衣物之外只有一个口琴(这也三是我的一个爱好吧)、一把电动剃须刀(带推子的那种,很奇怪吧,这主要是因为自从我考上大学后就拥有了刮胡子的权力,出于新奇我最近有事没事总喜欢把剃须刀揣在口袋里)、一块石英表(考上大学的礼物,表面上看起来金灿灿的,其实也就是个便宜货,不过拿到这个时代来卖因该能骗些钱),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看到剃须刀上的推子,我就知道我必须给自己理发了。虽然我也非常不舍得自己一头秀发,可是留发不留头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也只好先委屈你们了。找了个小水坑,趴在水边就开始剃起来了,完事之后再一看我差点落下了眼泪,这叫一难看,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看清宫戏[萨评:清宫戏也得看谁演不是?怎么不检讨自己的长相呢?由此可见此公相貌肯定不是张铁林那个类型的]。我的头发本来留得比较长,在从毛衣上拆了一节毛线把后面的头发扎了一下也马马虎虎算是一条辫子吧。装扮完成后我就向山坡下的那个小村庄走去,本来还想小心一些,但是我已经饿得实在受不了了。

[萨评:题目上面啊,我在网上见着此文两个标题,一个是《曲线救国》,一个是《二鬼子汉奸李富贵》,为什么选了第二个呢?因为兵法奇兵正用,正兵奇用常有不可思议的收获(包括有的时候主将让人家抓去作成蒸肉饼),您看金庸先生《鹿鼎记》,那韦爵爷属于从一开始就糊里糊涂入戏的,却被冠以经略天下的“鹿鼎”大计,这位李富贵一进去就是明明白白的,反而是不是用后边那个炮楼翻译官似的名儿更和兵法呢?不管了,反正就是选了——《二鬼子汉奸李富贵》]

第一章 我成了半文盲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1:42PM

当我离那些农夫越来越近时,他们都停止了工作警惕的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装束在他们眼里一定是非常怪异[萨评:是,那年头估计没有穿这种平针毛衣的],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点头哈腰的向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农夫走去。当我走到跟前的时候,不经在心里感慨,这个样子才算是真正的饥民嘛,电视里那些除了脸上也有些土根本就没法和人家比[萨评:同感,看电视那饥民比我还肥,特同情那因为克扣赈灾款子给崩了的官儿——看见这样的饥民不贪污对不起良心阿]。瘦吗?那还用说,简直是只有骨头,还个个长得跟个歪瓜裂枣似的,衣服破得不像样,身上那叫一个脏,近看起来他们的辫子也不比我的好到哪里去,前半个脑袋刮得一点都不亮,还没我那个推子推的好,后面的辫子乱蓬蓬的。我们那些群众演员实在是缺乏敬业精神,不过现在我已进完全相信这一切不是在做梦了,这样的形象就算在梦里我也想象不出来[萨评:同意,不看马三立我也作不出这种梦来],而且我也想到在这里弄点东西当早饭的打算可能要破灭了。吃的既然没指望那就问个路吧。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这位老丈[萨评:老丈?您以为是西游记阿],跟您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昨晚上我走迷路了。”

老头对我的神态还蛮恭敬的,可能是因为我脸色比较好看起来不象穷人吧,衣服虽然有点奇怪,不过毕竟还是新的,那时候农民也没见过什么市面,谁知到外面是怎么穿衣服的。“小哥啊,这里是张家庄。”cchere萨苏

听到他的口音不觉心头一喜,虽然到了古代可看来没有被传送到外地去,这里因该还是苏北[萨评:有意无意的点一下作者的籍贯]。“不知这里属于哪个府县呢?”

“这里是淮阴县,沿那条路再走个六十里路就可以到县城了。”

“那里这里最近的镇子怎么走呢?”

“噢,还是那条路离县城十里的地方河边上有个很大的镇子。”

我倒,难道我还要空着肚子走五十里吗。[萨评:五十里两万五千米,超半个马拉松了,这兄弟饿了一天还能跑这么远的道,体育不错那不是吹的了]既然饿肚子是肯定的了,那还是先和他唠唠家常套点话出来。“谢谢老人家了,看你们的样子收成不太好啊?”cchere萨苏

“可不是怎么的,本来这些年年景就不好,去年我们这片地又涝了,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都有人饿死了。”

这片土地看起来是比较贫瘠。“遭了灾官府也不管你们吗?”

“怎么不管,收捐收税那样会忘了我们?”

咦,这老头还蛮幽默。“皇上就没说赈赈灾什么的?”

“去年只是我们这一小片遭了水灾,咸丰爷哪会管到这么小的事。”

咸丰?这么说我只在十九世纪的中叶了,整个咸丰在位时期贯穿了太平天国起义。看来该再打听一下这件事。“长毛现在闹得怎么样了?”

“长毛?什么长毛?[萨评:大概老丈还在想——这小哥说的是张喜子家撒癔症那头驴吧?]”

这里是苏北,再封闭的人也不因该不知道太平军,看来洪秀全还没打到这里,可能还在广西的大山里转圈子呢。不过我记得金田起义后没几年他们就打到南京了,也就是说很快就会来了。想到这里胸中不觉一阵澎湃,既然来到这个乱世,也该成就一番事业吧。[萨评:好么,一肚子水还想着澎湃,狼子野心阿]

看到没办法从他嘴套到更多的东西,最后我灌了漫漫一肚子水后道了谢离开。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向前走,我刚刚升起的一点雄心壮志很快就被饥饿消磨完了。前几年家里的人时时注意我的营养,生怕我少吃一点东西,我那里受过这罪啊。

终于在当天下午,我饥肠辘辘地来到了涟河镇,虽然路上挖到了两个萝卜吃(不是说过路人渴了吃点西瓜都不算偷吗,那为什么我就挖了两个萝卜他们还要追在我后面用石头砸我,幸亏我长跑还不错,要不然可能就不是头上起个小包那么便宜了)可现在还是觉得胃里空荡荡的。这一路虽然没弄到什么吃的,不过我又把自己所处的环境、自身的条件、技能分析了一遍。我认识字繁体字也能猜得出来,这时我比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强的地方,不过我不会写,可以算是个半文盲,就是说想找个和文书有关的工作时不可能的。虽然我的体力还不错,不过路上有好几次我被挑着粮食的农民远远甩在后面,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一担粮食有多重,不过在单位换算时一担是一百斤,看来从事体力劳动也是没指望了[萨评:作者不是无中生有,现在四川还有这样的古风,去那里旅游的时候过山,几个小个女子挑担子有说有笑的前面走,我们空着手愣是跟不上。不服不行。]。一路上前思后想最后我竟发现在这个世界我几乎什么都做不来了,最后几个选择一是当兵不过到一线去当兵死伤的可能性很大,更不要说太平军在开始阶段仗打的非常凶,当兵只怕没什么好日子过,再就是找个作坊进去当学徒,不过吃苦不说还要耽误我好几年的大好青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走这条路,还是先去试试服务业好了,不要误会[萨评:您看了自己一眼都没法瞧清宫戏了,大伙儿不会误会的],也就是店小二哪一类啦,先混个温饱还可以很好的了解这个世界,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章 秦琼也有卖马的时候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2:49PM

“想在我们店里做伙计啊,有保人吗?”[萨评:要是现在留学打工的肯定大感知音,不过人家都是问:您有本地工作经验么?]在下午剩下的时间我问了十几家店铺除了不招人的那几家之外都是这句话。天哪,你叫我上哪里去找保人哪?这个镇子建在两条河交汇的地方,水运业十分发达,整个镇子也很繁荣,街上店铺林立,白天市面上人来人往的。现在店铺都以经上板歇业了,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了,而我躺在一个墙角脑袋下垫着一块砖头,正在于饥寒作着斗争希望尽快进入梦境。明天,明天无论如何必须弄到一点吃的。cchere萨苏

一气吃了七个红烧肘子[萨评:这个吃法恐怕要加一点大蒜助消化],还觉得饿,于是我就醒了过来。虽然天还只是蒙蒙亮,可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了。紧了紧皮带,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东游西荡了,去码头上试试扛麻袋吧[萨评:哎,还是要当无产阶级起家阿,我想作者想的是揭示一下江南的“资本主义萌芽”是怎么回事],昨天我就看到了这种搬运工作可没有勇气去试试,今天就咬咬牙把一天的饭弄到嘴再说。cchere萨苏

码头上的工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大概对我的体格还算满意,点点头就让我上工了。工作很简单,扛一个麻袋就能拿到一个竹签,我立刻就发现我的负载量和速度都大大少于我的工友,不过既然干了也只好咬着牙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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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时间,其他人都拿出了干粮就着河水啃了起来,我呢只好继续扛着,真没想到我抗饥饿的能力居然有这么强。[萨评:我也没想到,昨天还跑了半个马拉松……]不过当天晚上我就吃到了我这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条,吃碗面条后又喝了两碗面汤揣着一个馒头离开了面摊,这一顿花掉了我这一天的所有劳动所得,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还是暗暗庆幸自己饿不死了。

第二天中午就在我啃馒头的时候,老李凑了过来,干了一天半,在工友里我也认识几个人了。“小书生(就因为我长得比他们白,干活又没力气,所以他们就叫我书生,不过说实话要论学问我可以做那些书生的老师了[萨评:作为一个刚高考完的高中生能教人家什么呢?社会发展史?可能一章未毕已经抓去当烈士了,打电子游戏?……],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在面摊上吃饭哪?”cchere萨苏

“是啊,大叔”在面摊上吃饭很奇怪吗?

“就你每天挣那几文钱够吃吗?”

“够是不太够,可我一个人也没有做饭的家伙自己又不会做又能怎么办呢?”

“噢,那你也没地方住咯?”

“我住在前面那条胡同的墙根底下。”[萨评:辛酸]

“哎,不如你住到我那去,反正我是一孤老头子,咱俩合伙吃,你看怎么样?”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赶忙表示同意然后千恩万谢了一番。cchere萨苏

吃晚饭的时候我才知道,两个人合伙吃饭我不见得能沾到什么便宜,虽然老李的收入比我要高很多,可他一顿可以吃下五大碗米饭,而我要不是每天高强度的劳动可能一碗都吃不下去。

这样每天三餐一宿总算是解决了,形势慢慢向好的方面发展,我也终于对自己的适应力产生了一点点信心。每天工作以后我也会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做,可是一来是想不到,二来腿就跟灌了铅一样也没有力气去跑,就这样在码头上干了有半个月。

这天和往常一样去扛麻袋,奇怪怎么今天的麻袋特别沉。越干头还越昏,终于眼前一黑,等我睁开眼发现我躺在老李的那张破床上,浑身软绵绵的。[萨评:这好像是革命影片里面常见的情节么]

“你不要起来,你在发烧。”老李正在屋里做着饭。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都躺在床上,请大夫那是根本不用想的,我只是感冒扛上几天应该就会好的,李叔白天去干活晚上回来做饭给我吃,幸好我生病以后只吃点稀饭,不然吃的可能就不太够了。有句话叫祸不单行真是至理名言啊,李叔在照顾了我三天后身上也有了感冒的症状:咳嗽、发低烧(奇怪难道我把SARS带到古代来了?)。这时候我虽然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想去扛麻袋那可是天方夜谭,可是李叔却可以,虽然从他带回来的报酬可以看出扛的比以前要少,我仍然对劳动人民充满了敬意[萨评:这一点看出作者写作的细心态度,也超越了架空小说的框架,看到此处,不禁点头]。

第二天李叔又扛麻袋去了,我则坐在床上考虑以后该怎么办。疾病并没有影响李叔的食欲,这种情况不改变不用两天他就得半饿着肚子去干活。我也想把身上的带的几样东西换点钱,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他们会把我当贼抓起来。

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裹上李叔的棉衣,拿了个碗,揣着口琴,到街上试试卖艺。一路上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我这不是要饭,这时卖艺。我这不是要饭,这时卖艺。”找到人流最大的一条街坐下来,把碗放在面前挑了一首伤感的曲子吹了起来,由于不用开口所以做这一切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我的曲调和乐器在这些人看来都比较奇特,路人纷纷被我吸引的掉过头来,结果一个上午我挣到了五文钱,和我扛半天麻袋的收入差不多[萨评:咦,那个时候要饭的和现在一样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么。不过,扛半天麻袋五个铜板埋下了一个伏笔——后来李富贵说,那时候雇个人可真是便宜]。

就在我暗暗庆幸的时候,我发现我被几个比我更象乞丐的人围住了。只用了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电视上欺行霸市的都是些恶霸,最不济也是些小混混,而被欺负的对象也总是一些带着妙龄美女的卖艺人,怎么要饭的里面也时兴这一套?既然故事的开头和电视里不一样,自然有人打抱不平的结局也没有出现,这里的结局是我被狠狠打了一顿口琴和钱都被抢走。临走丢下一句“下次再在我们的地头上要饭就打断你的腿”。

距离和丐帮的那场大战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我没有回去吃饭。现在的我正坐在河边上,有点想寻死,在最总决定是否自杀前,我正在诅咒苍天: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来?本来我有着幸福的生活,光明的未来,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虽然现在不是那么吃香,可搁二十年前我这样的人被称为天之骄子,没想到搁一百五十年前我竟然连要饭的资格都没有[萨评:本来是最惨的时候,冒出这样一句来忽然让人喷饭]。

就在我骂累了,开始冷静地考虑要不要死的时候,河对岸的一座建筑吸引了我的注意。这座建筑是我想起这个时代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最重要的一点是想要成为这种人几乎不需要任何条件,既不需要有显赫的身家,也不需要有过人的能力。我抬头向苍天吼道:“你想玩死我是吧,好,我们就看看究竟谁玩谁。”那座建筑是一座教堂,那一类人自然就是二鬼子。[萨评:知道你胆大,您看别的架空小说好歹从二十世纪也带杆驳壳枪过来,您就带一口琴还扔给要饭的了,有性格——真实的想法是,作者这是什么意思?萨的推测他是准备看看,抛开现代人的物质成就,只用人类这些年在人文科学领域的成就和若干低档次的实用技术,会否对一个社会有重要的影响和价值。]

擦了擦伤口洗了一把脸,把李叔的棉衣脱下来再把衣服整了整,我下定决心向那座教堂走去[萨评:喂喂喂,待会儿别忘了照应一句这棉衣怎么处理的,脱下来往那儿一放耗子要拖回去絮窝的]。

第三章 纯洁的羔羊李富贵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3:32PM

一头冲进教堂,看见一个老外正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我二话不说一下扑过去把他的腿抱住哭诉道:“仁慈的父啊,其饶恕我这个罪人吧;万能的主啊,请拯救我这个迷途的羔羊吧”[萨评:这词很专业么,是看小说看来的?还是看《鱼盆》学来的?],想到我这些天的遭遇,这一哭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接着我就一把鼻涕一把累得像他哭诉了我早已编好的经历。这个时候这个神父才从第一时间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来到中国将近有几年了,像这样哭着喊着要入教的还是头一次遇到[萨评:神父也辛酸,不过这倒多半是真实情况,我的祖母也讲到当年在乡下的传教士有很多人对传道是极为努力的,但收效甚微。至今,基督教在中国也不兴旺,不过它也不是没有影响,比如星期,我们现在叫礼拜,而且星期天叫做礼拜日,还带着教会的影响]。以往又是送面粉,又是布道,和给人免费看病都找不到几个人,绝大多数中国人哪怕病死也不让他治病,有一次是在没办法就像给小孩讲讲道,可那个孩子的母亲象母狮子一样扑上来把她的孩子救走,接着就有人用石头砸自己,当时的情景还真是可怕。[萨评:何止您呢,五十年代入藏的大夫碰上的遭遇和您也差不多]神父又一次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这个人的穿着还不错,虽然很脏不过这也是见怪不怪了,起码衣服上没有补丁,一身的短打扮证明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从脸上的伤来看最近吃过不少苦,总的来说是个令人满意的发展对象。他的情绪很激动,嘴里还在咕噜着什么,在中国很少看到这样情绪化的人,自己以前总是只能看到一张张麻木的脸[萨评:一句话把鲁迅从坟里扒出来了……可站在外国人的角度写出这句话来真别开生面又让人无语叹息],等他平静下来应该让他来到主的怀抱。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等我把编好的故事说完,收住了眼泪那个老外终于开了口:“你好,亲爱的兄弟,我叫彼得,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我的名字脱口而出前我犹豫了,虽然来这之前我对自己发誓为了现世的成功,我可以抛开以前所有的东西,包括正义、自由等等。不过真的等到要这么做时,还是犹豫了一下,然自己的名字作为汉奸的名字流传下去吗?“我姓李,叫富贵”。最终我还是决定使用化名,好了从此这部书的主角就是李富贵了,将来他欺压乡邻也好、强男霸女也好、卖国求荣也好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萨评:先把大伙儿的嘴堵上,将来大不了他跟着一块儿骂李富贵,狡猾阿——这名字起的不错,这个年龄叫李小宝有点儿跟不上形势]cchere萨苏

“亲爱的兄弟,刚才你的话说得太快,我没怎么听清,能不能请你再上一遍?[萨评:谁让你那么激动?]”

于是李富贵只好把身世从新讲了一遍,他的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简直可以算一个圣徒,而他的父亲是个坏蛋,母亲为了感化父亲而嫁给了他,生下他之后父亲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基督徒所以李富贵没有接受洗礼但是从小接受了基督教的教育。三年前善良的天使死去了,而正处于青春期的他被他那个坏蛋父亲引诱犯下了罪恶[萨评:这个时候一个半大孩子能做什么罪恶?冷不丁想起这李富贵是作者的影子,莫非作者想说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是处男了?……],去年他那个坏蛋父亲也死了(父母亲大人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既然你们还没有出生大概不会太介意这种诽谤吧)而这三年他吃尽了苦,昨天晚上他又在梦中见到了他的母亲,经过她的教诲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回到主的怀抱。这次复述李富贵尽量说得比较慢同时加重了哀伤的语气,不过没有哭,可是还没等他说完神父已经泣不成声了。

最后神父决定让李富贵住在教堂里,等下一次弥撒就为他施洗礼[萨评:怎么洗?对了,主人公剃了头这么久好像还没洗过呢,照脑袋上按着裁缝熨衣服那样——扑——猛喷一口?又该着凉了,唉……],在教堂里李富贵先负责打扫工作。第二天借口神父不应该过多的做世俗的事情,李富贵把买菜的工作也抢了过来,虽然身体还有点虚弱,不管感冒开始的那股劲头算是过去了,咬咬牙这些普通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菜市并不远(如果那也算菜市的话),李富贵很快把菜买回来把剩下的钱还给神父,神父听了李富贵算的帐开口说“亲爱的李先生,你买的菜真便宜啊!”听了这话李富贵的脸一下就红了“该死,这个老外怎么会这么精明,本来我也不打算第一次就贪污的,可李叔那边等米下锅啊。[萨评:还行,有良心,问题是那棉袄……]”

“你看,你买这么多罗卜只用了两文钱,我以前起码要用五文。”

虽然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可还是暗骂一句“该死,为什么只加了他一倍的价钱,早知道他这么傻我起码要收他四文,又得实惠又落表扬。”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富贵过得很平淡,除了本职工作还经常背背圣经,因为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如果不能时不时甩两句圣经出来就不太象了,而他原来只知道一句圣经里的格言“敌人打你的左脸,你因该把右脸也伸给他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是圣经里的话,不过李富贵不知道这话出自圣经),可没事引用这句话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萨评:是,可您干嘛专挑了这么一句来学呢?怪谁?]结果没几天彼得就惊奇的发现这个李先生不但可以引用圣经,甚至有时候还能冒出一两句英语的圣经,当天晚上他就写信给上海的主教汇报发展了一个如此出色的教徒,信中把李富贵吹嘘的真是天上有地下无,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本人的感召之下才完成的。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李富贵居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

第四章 有了一个计划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4:41PM

在身体完全康复了一个月后,李富贵决定回去看看李叔,上几次送钱去的时候都是白天,李叔都干活去了。之所以这么久才回去看看主要是因为李富贵觉得作了二鬼子,羞于见人,可过了一个月李富贵发现自己欺压乡邻的机会并不多(当然前几天用棍子打了那几个乞丐不在此之列),也没做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萨评:也是,想想李富贵能怎么欺压乡邻呢?抢两个大萝卜么?],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彼得喜欢收集古董因为他对李富贵的购物能力有很深的印象所以拜托李富贵没事就帮他找找,不过稍加试探就发现这个老外对鉴赏古董一窍不通。这就应了一个古董贩子的话:“遇上这样的家伙,不卖给他假货那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妻儿”。[萨评:记好了这句话阿,后边有用的]遇上这种情况李富贵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才一个月就卖给他好几件假货,其实李富贵也没想到在那个时代造假的水平就已经那么高了,他是完全分不清真假,唯一的办法就是往死里杀价,杀得下来就是假的,杀不下来那多半就是真的了。[萨评:看来我和李富贵在买古董上面水平一样的,这个绝妙的鉴别方法无法帮你买到真古董,因为不同意杀价的也不都是真的,却绝对可以保证你买回假的来,童叟无欺,自从看有部小说行家怎么上当,就不再打算买回真古董来了,说是埃及人卖古代骨刻甲虫护身符,有位女考古学家泰然用舌头舔了舔,说没错,真的。旁边埃及骡夫说小姐您上当了,这是用古代木乃伊散架的骨头刻的。小姐说你懂什么,只有远古刻的东西才有这样深的颜色,这种奇特的味道。骡夫说十年前我们就知道你们欧洲人这样鉴定了,只要把这东西喂火鸡吃了,然后再拉出来……好了,不多说了]从古董交易上李福贵猜到彼得在中国一定还有别的秘密任务,不然凭他一个神父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不过李福贵现在不想管也没能力管这些事情,毕竟那个时候中国几乎如同不设防,被外国渗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李福贵推门进去的时候李叔正在吃饭,感觉廋了一些“李叔,病可好了?”

“啊,小哥啊,这些天你上哪去了?你身上还有病,可把我急坏了。”

“我这段日子住在教堂”一狠心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噢,就是那个洋鬼子的地方吧,他对你好不好啊?”

看到李叔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且可以在第一时间明白教堂是什么,李富贵不觉一愣。[萨评:我也一愣,看来这位李叔也不是凡人阿]“还好吧,那个老外傻傻的,不过人还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闲聊中,李富贵感觉轻松了很多,李叔看起来并不怎么排外,听到老外的那些趣闻后也跟着哈哈大笑。李富贵突然心头一动想起彼得给他的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力发展教徒。

“李叔,其实星期天你可以休息休息陪我到教堂坐坐,将来会有好处的。”一说到这个方面李福贵就开始有点结结巴巴的了,就好像自己是个搞传销的,正第一次准备坑自己的亲友。[萨评:没事儿,听说坑了三个以后就可以脸不变色心不跳,平趟宪兵队了]

听了这些话李叔面容一正,双目中精光一闪而逝“小哥,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不是平常人,你放心,只要是你要做的,我一定都会支持你。”

心头一震,李福贵感觉到鼻子有点发酸,的确自从认识以后李叔一直在无条件的支持自己,无条件的支持啊。不过刚才李叔的神情又让他感到一丝疑惑,看来李叔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啊。

日子一天天无聊的过去,这天李叔给李福贵带来了一个消息,码头上的几个老板联合起来压低了码头工人的工钱,有些工人正在闹事。李福贵立刻觉察到,这倒是一个在地方上展现自己力量的机会。不过插手之前先要确认一下这个码头有没有帮派势力,上次被乞丐痛打的教训还记忆犹新,那些黑帮才不管你有没有外国人罩着,他们只会打闷棍捅刀子。问过李叔才知道这个码头是漕帮[萨评:漕帮源自李卫,乃红帮(洪门)叛徒出身,也就是和反清复明理想决裂了的天地会分子,为清廷护航漕运为业,就是后来青帮的前身,人们常说青红帮,其实青帮和红帮最初是极为对立的]不是个的地盘,不过他们主要对船管得严一些,对码头工人只是偶尔打架的时候会找他们去客串一下,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

漕帮、商人、官府、工人,李福贵顺着这些人的关系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满眼血丝的爬起来,不过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第五章 中国最早的罢工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5:34PM

李富贵一大早就到码头上找到正在干活的李叔,要他带着自己去拜会漕帮在本地的头目。路上李叔把漕帮在本地的情况跟李富贵详细讲了一下,原来漕帮在本地只有一个小头目,叫做王猛,人还算讲道理,手下管着十个人。cchere萨苏

漕帮的地方很好找,像这种大帮派可以说是公开办公。地方也不大进去后李叔为他介绍了这位大哥,李富贵赶忙把礼物递上去,因为自己从没见过的黑社会人物,所以仔细打量了一下。除了神情彪悍之外,别的方面都很普通。不知道自己从蛊惑仔上学的黑话管不管用,算了,还是老实一点好。[萨评:那个……八成没戏,要是来句天王盖地虎闹不好还有戏]戴上了一幅谦恭的神情,李富贵把来意说了出来:首先他摇身一变成了所有码头工人的代表,然后向王猛大吐苦水,比如码头工人收入如何低啦,物价有多么的贵,小崽子们别提多能吃,最后恳求漕帮出面调停让那些商人不要减他们的工钱,不然工人闹起事来可能对漕帮也会有影响。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王猛有点奇怪为什么码头工人没有派跟自己比较熟的人来,却派了这么个毛头小子,大概是他比较能说吧,的确他的话时不时能说到自己的心里去,能说归能说,不过要漕帮出面那是不可能的,漕帮又不是行会,管不到工钱、价格这一类东西,而且自己每月都从那些商人手里收钱,怎么可能反过头去对付他们呢。不过看这小子说得挺可怜的,也不好一下就把话说死,毕竟帮派里还有济弱扶困这一说。最后王猛也对码头工人表达了一番同情,但是限于业务范围也只好爱末能助了。cchere萨苏

从漕帮出来李富贵立刻就一扫刚才失望伤心的表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漕帮帮自己,可自己走这一趟漕帮以后也就不会对付自己了。[萨评:老辣,这哪儿是毛头小子干的事情,在有必胜把握的战役中,一定要先把第三方力量稳住,否则力量对比就难说了,曹操都不明白这个道理,赤壁吃了败仗,李富贵却懂!]然后回到教堂找到彼得,这次由李叔进行主诉,虽然看过刚才李富贵声情并茂的表演,可李叔在复述的时候还是删去了很多肉麻的词句,不过剩下的效果也就不错了,再加上李富贵在旁边说有几个工人已经对基督教发生了兴趣,如果能帮助他们,那他们一定会投入主的怀抱。彼得立刻表示会尽力的帮忙,李富贵告诉他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只是等到工人闹起事来有彼得去找淮阴县的知县,要求知县来调停这件事。cchere萨苏

彼得听了这个要求挠了挠头“亲爱的李先生,我当然可以去找知县,可是一来我不认识他,二来我也没有权力去命令它他做什么,如果他不肯调停怎么办?”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就装作不会说中文,我是你的翻译,有什么话都由我来说,怎么样?”

“那没问题。”

[萨评:要怎么说汉奸比鬼子还坏呢?中国人那点子事儿他全明白阿]

搞定了这些人之后,下面就剩下最后的一环了,那就是鼓动工人们罢工。李富贵借口要慰问那些码头工人,从彼得那里扛了两袋面粉,在李叔家里把面粉分成小袋,等到晚上收工了由李叔带着他挨家挨户的去看那些工人。在码头上干了两个月,和这些工人基本上都认识,而且李叔在这些工人里好像还有些威望,劝说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少部分人虽然有顾虑,主要是因为拖家带口害怕闹事以后失去工作,对这些人李富贵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有后台,事情不会闹得不可收拾,这些人看到李富贵身上崭新的衣服也就基本上相信了他的话。[萨评:不知道刘少奇同志闹安源的时候穿的什么。]

从张老三家出来以后,李叔长出了一口气,说:“都谈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李富贵奇怪的问:“不对啊,总共有一百多号人呢,我们好像走了一半还不到。”

“不算你一共155个人,剩下的都是些光棍,只要有人领头根本不用劝就会跟着你去闹事。”

这么就结束啦,真是没意思,李富贵想到,自己从传统革命电影上学到的那些大道理、思想工作的手法竟然一样都没用上,更不用说班主任那些苦口婆心的言传身教了。好了,会去睡觉,明天早上开始罢工。[萨评:的确,清朝的时候有思想工作么?这一手干起来和在毫无免疫力的印第安人里面引发天花一样,效果没法不显著]

第六章 狗仗人势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6:32PM

第二天果然如李叔所言,那些小伙子们本来就对减工钱一肚子不满,一听说要罢工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工人们很快占据了码头并且拒绝工作。商人们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萨评:看看小李子这手狠不狠,要是这时候调来的不是家丁而是地头蛇的漕帮,胜负立判!]调来了一些家丁打手,不过人数太少,双方就在码头上对峙着。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富贵交待李叔控制住这里的局势,千万不要真的打起来,然后就溜出人群去找彼得。上了彼得的马车,两个人一起赶往县城。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淮阴知县赵世祖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他一直很相信自己这从小就有的第六感(赵世祖当然不知道什么第六感,他们家里人都把他这种能力称为乌鸦嘴,为这赵世祖没少挨打,到后来他就不再把这种感觉说出来,所以现在只能称为乌鸦感了[萨评:忍不住笑,不过这位太爷的名字太深了,世祖?他老爹怎么叫他阿?干吗不叫列宗?]),突然有个衙役跑进来说有个洋鬼子要求见县太爷。听完禀报赵世祖觉得一阵轻松和一阵慌张,看来不祥的感觉是冲着今天要见鬼来的,不过确定的危险总比不确定的危险让人安心。可是这洋鬼子到底找我干什么呢?自己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洋鬼子呢。不管心里怎么慌,人还是要见的。cchere萨苏

第一眼看到彼得的时候,赵世组只觉得腿下一软,[萨评:估计大清的官儿见洋人大体如此]妈呀,难怪都叫他们鬼子呢,长得还真的跟鬼一样,眼睛居然是蓝的,鼻子有高又尖,最可怕的是脸上长满了卷卷的黄毛,要不是个子很高大简直就是黄毛猴子成精嘛。这个洋鬼子看见自己了,他向我走过来了,他嘴里地里咕噜地说些什么?不会是咒语吧?他把手向我伸过来了。完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因为从小就喜欢疑神疑鬼,这位县太爷的胆子特别小[萨评:点的好])?就在赵世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对自己说:cchere萨苏

“洋大人恭祝县大老爷身体健康,阖家幸福。”cchere萨苏

听到这句话赵世祖才把心给稍稍定下来,这时他才看到这个洋鬼子身边站着个中国人。一见到中国人赵世祖的底气一下又恢复了不少,[萨评:这叫他妈什么事儿啊?不过,这样的事情今天也是不断在发生的]“你找本官,到底所为何事啊?”当然这话是对着李富贵说的,自从恢复镇定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看彼得一眼。

李富贵把涟河镇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描述的侧重点在与奸商克扣工人工钱,还雇用打手要打不肯工作的工人。这些工人里有些是我们教堂的信徒,所以洋大人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最后放下了几句狠话(本来李富贵并没有打算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不过说了没两句就发现这个县太爷是个忪包,那就不仿给他来点厉害的,以后自己再来就会方便许多[萨评:干得好!这样子的挟洋自重有什么不好?——不过这话看对谁,对林则徐给他个胆子李富贵也不敢来这一手,主权往往不是别人夺去的,而是自己丢掉的,民贵君轻也有另一种解释的……]),说如果发生流血事件洋大人将向“你们”的朝廷提出抗议,如还不能解决将会诉诸武力,只把旁边的彼得听得目瞪口呆。

赵世祖听完李福贵的话后心里把那些奸商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就为了那几文钱居然把鬼引到自己家里来,虽然后面那些恐吓不一定是真的,但按照自己的为官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是宁可把它相信是真的,再说万一闹到上面虽然自己不知道朝廷对洋人的态度究竟怎么样,但既然在自己县里闹出了事情“办事不力”的评语是跑不了的。想到这些赵世祖赶忙表示自己会立即彻查此事,一定狠狠惩罚那些奸商,保证洋大人满意。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福贵也对县太爷表示了感谢,同时告诉赵世祖毕竟现在这个事情还只是小事,只要警告一下那几个奸商要求他们把工钱恢复原样就可以了[萨评:前倨而后恭,没有比他会做人的了],洋大人也不希望把商人都敢跑了,那样教里的弟兄就没饭吃了。赵世祖自然连连答应,然后恭恭敬敬的送两人出门,叫了一个班头护送两人回去,顺便把那一干奸商全部抓回来。

彼得的马车走远之后,赵世祖使劲擦了擦头上的汗回过头问师爷“这洋大人究竟是几品官?”

[萨评:中国有过彼得这样的传教士么?看起来这样的传教士并没有什么不好么?要说有我说不出,因为我也没见过,同样也不能说没有。逻辑上,既然我们承认一些非洲的传教士给那里带去了文化和文明,促进了那里的发展,我们大概也没法否认同样比例的“好”传教士会来中国,因为我们这儿又不是楚国,来了就要做贼,教会的学校,医院对中国的发展有怎样的作用自有公论。我想我们不愿意承认这些,还是认为我们的东方文明就算不高于,也不低于欧洲文明,传教士不可能象在非洲那样起好的作用。其实,文明固然我们并不逊色,甚至文科文化上还有超时代的(赵孟兆页的字多漂亮,再通中国文化的老外也只能佩服他写得好,而中国懂打字的一看就可以评:字里没骨气。这个境界,西方人是达不到的),但是理科上我们应该承认自己那时候是小学生,一个带磁铁的鸭子都能让翰林院的学士们变成小孩子]

第七章 去上海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7:22PM

彼得先回教堂,李富贵带着班头来到码头,码头工人和打手仍然在对峙,当那些工人们看到李富贵带着个官差走了回来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萨评:嘿,官,在东方那时候意味着什么?可是这样的权威却又是这样的不堪一击,想起了齐奥塞斯库同志]打手们背对着李富贵他们,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他们也不认识李富贵,看到工人突然士气大涨,他们自然紧张的朝后退了几步。等班头走上去出示身份以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奸商们老老实实的去见县太爷,打手们也立刻跟着散去了,而工人则簇拥着李富贵兴高采烈的回到李叔的住处。在那里李富贵向这群极度兴奋的工人解释了他怎么利用洋人逼县太爷从中调停。说完之后工人们都想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富贵,过了一会赵得胜结结巴巴地说“李大哥你真厉害啊,我们见到洋人躲都来不及,你竟然能让他为你办事。”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哈哈,你们那么怕洋人干什么,他不也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虽然他们做事有点怪,不过只要掌握了规律,一样可以让他们为我办事。”接下来的时间李富贵主要都在向他周围的人解释洋人的风俗,因为以前从没有和别人谈过洋人的话题,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外国人的看法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给他们解释这些风俗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到最后他们还半信半疑,最后因为闹的太晚也就没有回教堂去。[萨评:那个时候能解释到将信将疑,就已经是很大成就]cchere萨苏

第二天一早好消息传来,工钱恢复原样那几个奸商还道了歉,工人们子让有一次欢呼雀跃。cchere萨苏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教堂,彼得找到了李富贵“李,昨天你好厉害呀。”

“也不算什么啦,对付那种人就是要厉害一些。”

“可是如果他生气了怎么办,他毕竟是本地的官员?”

“他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神父,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中国。”

“的确,看来我是不够了解中国,对了,李,下个月我要去上海见主教大人,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上海,那应该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既然被称作冒险家的天堂,肯定有非常多的机会,对,我要找到机会飞黄腾达,我要改变历史,我要让老天爷看着我玩,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李富贵对彼得说:“当然愿意,现在离我上次去上海已经有很多年了。”[萨评:怎么回事?莫非是上海交大毕业的?一句话说漏了嘴]

在去上海之前的这段时间,李富贵试了试在民间发展教徒,发现这可真是一件费力的工作。虽然因为上次罢工李富贵在镇子上已经有了不错的声望,而且他的劝说方法完全是从利益着手,可是一谈到去教堂大多数人都是立即摇头。李富贵不断地给别人分析去教堂的得失,包括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并且赌咒发誓证明洋鬼子不吃人,[萨评:认为洋鬼子吃人的观点可谓源远流长,但不知源头何在,中国晚清曾经多次发生育婴堂事件,有一部分是因为民众认为育婴堂管理不善,但有很大的一部分是认为那些孤儿被育婴堂拐去“做了药引子”,或者割掉眼睛内脏作移植去了。这咱们不得不佩服民众的想象力,因为器官移植在西医还要好多年才能有点儿眉目。甚至有的教堂因为厨房垃圾里面发现有鸡骨头而被当作儿童的骨头,作为教堂吃人的铁证而造成血案,大概是当时中国人让洋人欺负的太狠了,总要找一个可以报复的地方吧,得,洋和尚成那个时代的中国足球了]最终也只找到了十几个人,他对彼得竟能在这么枯燥的工作岗位上一干六年深表敬意。同时彼得也正在对李富贵的工作效率深表敬意,一个月不到竟然就找到十几个信徒,这简直是个奇迹,彼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年招到过十个人。“看来我的确不了解中国。”[萨评:这老外没有不懂装懂,实在。的确,懂的中国那种最难懂的象形文字,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就能够算了解中国么?赔上一辈子也不见的够阿]

第八章 吻了黑手党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8:16PM

上海,在李富贵来到古代的这段时间除了刚开始,他看到的一切都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在他看来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特别,他虽然没有看过但他知道有这么回事,虽然一开始他也被所看到的各种场景中包含的贫困、饥饿、愚昧深深的震撼,不过这些饱含负面情绪的情景看多了也就麻木了,甚至一看到就会自然而然的掉过头去。[萨评:能够长久的直面苦难,的确需要一种勇气,我想很多革命家都有这种勇气。但是有位朋友在看到陆文夫的美食家以后,对我说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更需要勇气的地方,就是你让你觉得苦难深重的人民放下窝头起来跟着你反抗,可能保证你能够给他们的不是一个空空的概念而是一个更大的窝头么?也许你能,那么你能不能保证回过身来的时候不会看到又有一个新的可怜人在找寻他的窝头呢?当我看到一些愤世的文章,便觉得作者需要一种这位朋友提到的勇气]今天看到了上海,他现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座城市,这里似乎融合了古今中外所有的场景,这里有用破木板搭成的棚屋,就好像是给原始人住的,这里也有用花岗岩造的高楼大厦,这里有满街的乞丐,可到处都有肥得流油的阔佬。他为那些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下层的人感到一丝悲伤,可作为一个冒险者他又感到这个城市的勃勃生机。[萨评:还能看得出这个可真不是一个普通人,不过那时候上海勃勃生机肯定是有的,那就叫做“开埠”]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现在李富贵正站在黄浦江边上,身后是外滩的西式建筑,虽然不如他上次看到得那么多,不过也算初具规模了。[萨评:细节处没留下漏洞,要是十九世纪五十年代上海的外滩已经和现在一样了,有些楼肯定是地震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站在这有些熟悉的环境中也难怪李富贵会感慨万千了。彼得站在他身后,本来彼得打算给他买一套西服然后直接去主教那里,可换上西装之后李富贵坚持要到外滩来转一圈。cchere萨苏

“李,你知道吗?你天生就是穿西装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cchere萨苏

“我所认识的中国人,他们不是趾高气扬就是卑躬屈膝,而你总是笔直的站着,因该叫,对,不卑不亢,西装穿到你身上才能显现它的气质。”[萨评:这个彼得也是一个帮着作者装糊涂的,加上他那句麻木的面孔的形容,对那个时代的中国人基本已经全见过了。居然还是谦虚若此近虚伪,当送去病梅馆劳动改造。]

“是吗?那是因为你见的中国人太少了。”

彼得耸耸肩“可能吧,好了,我们该去主教大人那里了。”

仆人通报过之后,李富贵跟着彼得走进了主教的沙龙,虽然李富贵并不十分明白沙龙的含义,不过看到一群老外或坐或站着聊天,大概的猜了出来,在主教的地方总不会是派对吧。一个胖老头子热情地向彼得迎了上来,看来他就是主教了,在与彼得寒暄过后他把眼光投在了李富贵身上。“这位亲爱的先生一定就是彼得的天使了?”

看到李富贵迷惑的样子彼得连忙凑过来解释,原来在上一封信中彼得称赞李富贵是上帝派给他的天使,这个彼得还真是莫名其妙。不过在这种情形下李富贵也只好点头承认了。于是李富贵这个大男人居然弄到了一个天使的称号,在“基督将军”[萨评:看到这儿老萨好悬掉桌子底下去,谁,基督将军?李富贵这不是要抢冯老板的买卖么?那可是个心狠手黑的阿!——不过算算老冯出头的时候,李富贵该快九十了吧?也许已经兵解了,或者蒙主的召唤了吧……]之前那些外国人总喜欢用这个称号来称呼他。

主教似乎很满意李富贵的反应,把手向李富贵伸了过来。李富贵急忙压下握手的第一反应,因为彼得在路上向他解释过,彼得自己是美国人,所以对礼节看得很随意,可比埃尔主教是个意大利人,他对正式礼节看得很重,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李富贵按照彼得告诉他的那样走过去,轻轻抬起主教的手,在他的戒指上吻了一下(奇怪,李富贵在想,这个情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吻戒指?该死,我不会是入了黑手党了吧?)。[萨评:还真不记得这是不是黑手党的规矩,不过比埃尔主教的老乡凯撒.布琪亚可是善于在戒指上弄手脚,专门用它在握手的时候让那承恩的手吃一点有限的西药,要是李富贵知道这个,估计他宁可去吻主教的手腕子。]

接下来主教向李富贵介绍了沙龙中的客人,说起来好像还都是大人物呢,给李富贵留下印象的有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的经理,毕竟这两个银行他以前就听说过,[萨评:装糊涂,]而那些外国人寒暄的同时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李富贵。介绍结束后彼得把李富贵拉到偷偷指着一个大胖子悄声跟他说:“李,你以后要小心那个人,尽量避开他。”

刚才主教介绍过,那个大胖子是一个什么经贸公司的董事长,好像叫路得,“为什么呢?他很可怕吗?”

“李,你知道我们这里都是虔诚的基督徒,还有都是正当商人,可他都不是,路得是远东最大的鸦片贩子。”

李富贵别有深意的瞥了那头肥猪一眼,嘴里应到“哦?是吗?”[萨评:这一眼看去,路得到家得连打四五十个喷嚏]

第九章 鲁小班大师的石英表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39:28PM

当天,李富贵和彼得就住在主教的家里,说实话主教的家可以算作李富贵见过得最好的住宅了,到处充满了中西合璧的情调,回想起自己来的地方到处都是罗马柱[萨评:开始我还以为是主教大人回想呢,冷不丁想起咱们的主角来自二十一世纪,瞅冷子来一句,让我想起了北京大批的琉璃瓦绿帽子],这感慨自是油然而生。本来听说主教是意大利人,李富贵还暗暗担心交流上有问题,他这段时间经常用英语和彼得聊天,英语倒是能应付两下了,可意大利语究竟是什么东西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现在李富贵知道自己的担心有多可笑了,主教显然有极高的语言天赋,英语和中文都说得很溜,[萨评:看看现在外企的老板们,不禁感叹敬业精神在全球都呈现一种倒退趋势]据他说他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李富贵花了两天时间在他们住的法租界里转了转,正打算明天约上彼得驾着车好好看看上海,仆人却送来了请柬,是汇丰银行的经理汤姆森在家里开派对,邀请他们去参加。第二天他们到了汤姆森家之后,李富贵才明白这个时代有钱人是多么奢华(其实在原来那个时代有钱人也非常奢华,只不过李富贵不知道把了[萨评:李富贵不知道,你肯定知道,不过估计作者看到有关文献的时候也吓一跳是非常可能的,惊吓会死脑细胞,作者显然想把这个损失嫁接给脑力过剩的李富贵同志]),看着那舞会盛大的场面,李富贵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可真是皇家的派头啊。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李富贵想起这次的计划,在人群中找到了路得,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他旁边加入到那一群人的聊天中。聊天的内容很无聊,除了几场殖民地战争,可以提起李富贵的兴趣,可是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天气。这些该死的英国人,我知道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可你们已经说了一百遍了[萨评:暗点路得这一帮子都是英国人,估计是作者不自觉的想起了鸦片战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李富贵时不时的用很夸张的动作抬手看时间,果然这种用金属固定在手上的表很快引起了路得的注意。[萨评:给个筷子咬住,王八伸头了]cchere萨苏

“李先生,你的表式样很奇怪呀?”

“是吗?路得先生,这块表可很有来历啊。”

“有什么来历?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好吗?”

“这块表是二十年前,由我们中国号称神匠的鲁小班大师做的,本来是献给上苍的礼物。”[萨评,怎么鲁小班这个名字出现频率这样高?鲁大班不好听么?]

“那它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他靠神力运转完全不需要人来给他上发条,而且每天的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萨评:还好不是数字式电子表,否则一看之下非出人命不可]

“哈哈,李先生,你讲的神话故事很有趣。”

“路得先生不相信它有这些功能吗?”

“那时当然的,哪些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路得先生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呢?”

听到打赌周围的人开始注意他们两个了。“李先生想怎么打这个赌呢?”

“我们把这块表封存在一个地方,过一段时间把它拿出来,如果它不走了,或平均每天的误差超过了一分钟,就算我输了。”

“好的,李先生想赌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吧。不知路得先生觉得封存在那里最好,要封存多长时间呢?”

“地方好办,就封在汤姆森先生的保险库里吧,时间吗?三天好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表能连走三天。”

“好,就三天。”

听到三天的赌约,周围发出一片惊呼和窃窃私语声,的确在那个时代机械表连走三天是根本不可能的,[萨评:大实话,今天的机械表也没这个能耐,可是能想出这一招你不能不佩服他]可是石英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去的路上,彼得一直在埋怨李富贵,说他不因该去招惹路得,还要把这几个月的工钱算给李富贵,剩下的也可以先由他那里借。李富贵向彼得承认自己没有一百两银子(其实李富贵现在已经有几百两银子了,不过如果说自己有这笔钱那贪污就可以说是不打自招了),[萨评:要我可能就说走嘴了]不过这个赌自己未必输,等真的输了再找彼得借钱吧。

这三天李富贵过得非常轻松,每天吃吃喝喝到处闲逛,彼得也把打赌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就算输了也就是一百两银子。三天后的中午十二点,他们两个人如约来到汇丰银行的保险库。

第十章 大拍卖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6:40:23PM

汤姆森的办公室里除了路得之外还有好几个外国人[萨评:忽然想作者有没有写文之前先到汇丰银行考察一番?那个楼还在不是?]门外还有几个买办在探头探脑,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他们不仅仅是对这个赌约感兴趣,他们显然还为李富贵这个中国人却能受到这么多外国人的重视而感到愤愤不平,至于那几个外国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来的,虽然他们都认为李富贵输定了,可赌徒就是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摇了色子不揭盅对他们绝对是一种折磨。[萨评:看来是个赌过的,不然怎能如此明白?]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由李富贵和路得各自插入一把钥匙把保险柜打开,汤姆森把手表拿出来然后就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哦,我的上帝啊。”cchere萨苏

路得一把把手表抢过去,立刻李富贵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两道贪婪的目光,[萨评:你要把电动刮胡刀再比划起来,晚上雇两个意大利枪手崩了你都是轻的]李富贵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其他的外国人围了上去,也各自发出了惊呼。

“亲爱的李,我承认我输了,赌注我马上就给你,不过你可不可以把这块表卖给我?”cchere萨苏

看着那张肥脸上挤出的笑容,听着那温柔的语气,再加上一口一个亲爱的,李富贵非常庆幸自己还没吃午饭。李富贵作出一幅为难的样子,汤姆森和另外几个外国人急忙上前劝说李富贵把表卖了,并且表示他们也愿意买。

“路得先生,大家都是朋友,可表只有一块,你们都要买,这怎么办呢?”cchere萨苏

“这没问题,就我们几个举办一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那也只好这样了。”

叫价的过程真是高潮迭起,最后由路易把价钱叫到了八万两银子,路得猛地站起来一拳捶在桌子上“十万两。”[萨评:路易?路得?这简直是百年战争的继续阿]趁着其他人发愣的一瞬间李福贵急忙连问三声,然后一锤敲下[萨评:这时候李富贵神志混乱,最好离他远点儿,这一锤子谁知道敲到哪儿?]“好,神表,就有路得先生十万两购得。”其实李福贵一开始就打算把表卖给路得,同意拍卖只是为了尽量抬高价钱而已。接下来,路得开了一张支票,李福贵拜托汤姆森把这些钱直接存在汇丰银行里。看见路得欢天喜地地把手表接过去,李福贵在心里想:TNND,坑的就是你,你个王八蛋,这还是收一点利息,等老子一朝权在手,还有你好看的[萨评:看到此处,不由大笑中呼痛快]

回去的路上李福贵对自己没有在最潦倒的时期卖掉这块手表感到非常满意,在那时候能卖到十两银子就要烧高香了,可现在卖到了十万两啊。彼得虽然是个神父,可还是对李福贵得此横财表示了极大的兴奋和羡慕,大概因为他同时还是个美国人吧。[萨评:神父都这样儿,一般美国人看了钞票什么表情可以想象]

注:神表的后记:路得把表拿回去以后,一开始24小时戴在手上,这表也没有让他失望,一直没有停过,而其走时及其精准,后来路得不舍得戴了,专门作了个大玻璃柜子把这块表供在家中最显眼的地方。[萨评:现代人不也常常把古代人的破鞋,断剑,茶壶什么的供起来么?东西虽然不同,想法相同]直到两年后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神表不走了,而这时候李福贵早就不在上海了,路得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了最有名的钟表匠来看看出了什么事。诊断结果使路得大吃一惊,这块表不但以后再也不会走,而且肯定从来就没走过。[萨评:这种果断的判断非大匠不敢作此断言也!]路得呆呆得看着表壳里面几个简单的零件,按表匠的说法,表里面该有的它都没有。最后的结论是一定有人仿制了一块外表一样的假货把神表换走了,那一年上海的巡捕房为了寻找神表费尽了力气,可它还是如同消失了一般。而神表的再一次降临人间几经是一百多年后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二鬼子变成了汉奸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8:54:40PM

本来不想接着转了,冷不丁一看作者写得比我转得还快,得,今天再多转几章吧。cchere萨苏

萨苏

就在李富贵准备睡觉的时候,比埃尔叫人请他过去,一路上李富贵心里直打鼓,不会是自己刚发了财就要向自己化缘吧?刚才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比埃尔没表示呢?走进书房比埃尔示意李富贵坐下,“李,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cchere萨苏

该死,难道是想让自己做神父?来个以攻为守“我决心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主,不过我怕我还不够资格,因为我一直没有感觉到主对我的召唤。”[萨评:我想起来我们大学有一个老顽固,党委书记每次找他谈话,回答都是:感谢党组织的信任,但是我总觉得自己离党的要求还差得很远……把书记弄得那个抓狂阿]cchere萨苏

比埃尔凝视了李富贵一会,想到:嗯…这个小子挺聪明的,也挺会说话,明明不想做神父,主怎么会管什么人做神父这种小事,不要说你我坐到主教主也没召唤过我啊,呸、呸、呸、什么住的召唤嘛这么不吉利,亲爱的主啊,我可不是抱怨您没有召唤我,虽然我不是不想见到您,可您也知道教会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萨评:您看这个象不象当年小平废除干部终身制的时候,催某些老同志退休的镜头?都是忠心耿耿想为党的事业贡献些余热阿]对这小子还是开门见山吧,不然他还以为我和那个傻彼得一样呢。“李,你知道你有很突出的才能,用这种才能去做神父太可惜了,彼得是个神职人员可他的工作却不能令人满意,主管理天国,可在人间许多事情神职人员反而做不好,所以主也需要世俗的代言者,代言者用财富与权利说话。你愿意做主在世俗的代言者吗?”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我愿意,为了基督的荣光,我将替主用剑扫平这块大陆上的所有障碍。”[萨评:够滑,引经据典张嘴就来——这话够狠,可是,可是这不是他的话阿,以后怎么提人家都不会记着这是李富贵贵说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世俗上的打算嘛,我打算先用今天赚来的钱从事商业活动,可不可以请主教大认为我招募一批陆军教官,不用多,十几二十个就够了。”[萨评:兄弟,刚种下种子就买伐树的斧子,你这也太快了吧?!]

“看来你打算大干一场啊。”

“从现在的形势看,中国的变乱很快就会到来,如果我掌握了权势,基督的荣光必将覆盖在这片大陆之上,当然我也会为我们教中的弟兄争取更大的商业利益。”

“很好,只要你忠于教廷,你会发现我们对你的帮助有多大。”[萨评:教廷?这比埃尔兄弟还以为是中世纪阿,不幸啊,那小子让您出场太早了,您知道先出场的都是跑龙套的……]比埃尔考虑了一下是不是要威胁一下这个小子,他表现得太聪明了,可聪明人有时候反而会做傻事,最终比埃尔还是决定算了,因为中国实在太弱了,他就算再厉害也蹦不出自己的手心。

结束谈话后,李富贵一丝睡意都不剩了,如果以前他的所作所为还只能算是二鬼子的话,今晚就彻底被扫到了汉奸的那一群了。[萨评:本来也没觉着这俩称呼对富贵同志有啥区别]不过李富贵的心中却只有兴奋,因为从今天开始自己不再是个棋子,而是以棋手的身份站在棋盘上了。这盘棋该怎么下呢?对比埃尔来说刚才自己说的那些就可以算是计划了,可对于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来说那个计划实在太笼统了,经过一夜的思考,李富贵确定了以后几年的计划,太平天国很快就会席卷长江,可他们最后失败了,这场战争的得益者是曾国藩、李鸿章,自己拥有财力和外国人的支持,招募乡勇的条件是得天独厚,尽自己所能得在这场战争中扩大力量。在这场战争中需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根据地里的工商农业都必须大力发展,苏北不属于太平天国的范围,自己在哪里有很熟,可以把那里作为根据地,可是苏北很穷,商业气氛不浓,可以把商业的重心放在上海,等到太平天国覆灭的时候正好连起来控制整个江苏。[萨评:刚还在街上要饭呢,这已经琢磨一个省了,什么叫小人得志阿——其实这里边暗藏着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就是此人的地域观点够强烈的,琢磨着把老家变成中国的工商业中心,假如今天当官,这肯定是一地方保护主义的典型。作者应该感谢上帝苏北这地方做工商业中心还不算离谱,要是他生在格尔木还有这个构想,那可就坐蜡了]

第十二章 拐卖无辜儿童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8:55:38PM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比埃尔忽然问道:“彼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cchere萨苏

“主教大人,我过两天就回去。”

“好,这次你先回去,李还要留在上海一段时间。”

“李,那太遗憾了,看来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李富贵突然心里一动,[萨评:你心里一动我心里一哆嗦,肯定又要冒坏水了]“彼得,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cchere萨苏

“我会更努力的传播上帝的教义,李,我一定要赶上你。”

“彼得,你知道你的传教有什么问题吗?”

“对啊,我也觉得有点不对,你可以教教我吗?”

“你的传教之所以有问题,主要是因为中国的老百姓不信任外国人?”

“可我对他们很好。”彼得站起来抗议,这个家伙似乎认为被人不信任是个很大的侮辱。[萨评:这个反应很合理,信用卡产生于西方的原因也可能与此有关,西方文化中对此比较重视吧。东方本来最重信义,文革后可就不行了,儿子都能卖老子,还谈何信义?]cchere萨苏

“中国的老百姓很保守,外国人想取得他们的信任很难。”

“那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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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用我这次挣的钱在教堂附近开一所学校,招收十一二岁的穷苦学生入学,免食宿费,等他们了解了西方就可以帮助我们化解老百姓的偏见,第一阶段完全学英文。这两天你可以在上海物色几个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肯定是外国人,你刚刚说过中国的老百姓不相信外国人。”

“没关系,一开始你不要出面,叫李叔找几个老夫子先教,等半个月后再换上英语老师,要是这时候他们想不学就要他们的父母退还食宿费。”[萨评:这里便有一个破绽,那几个老夫子是如此容易打发的么?!]cchere萨苏

“可是这样是在欺骗他们。”

“这是为了他们好,不算欺骗他们,何况我们在一开始也没有明说究竟要教什么,他们会理解的,在中国当学徒都是这样如果中途不学了就要退还师傅的食宿费。”

“好吧,我可以试试。”

“没问题的,我会让李叔帮你的。”

“办这样的学校,我也可以出一部分资金。”比埃尔也对这个计划有兴趣了。

接下来,李富贵又帮着彼得定了几条学校的规矩,首先伙食一定要好,在这时的中国这可能是穷人的第一动力;其次,强化教育,在学校学生说中文就要挨打[萨评:这个,这个太过分了,不过从我在国外的感觉是如果想提高外语水平,创造一个不能讲母语的环境是最好的方法——现实和我们的理念发生了冲突,怎么办呢?大概李富贵大人会说,你看,所以我挑了十岁以上的孩子,反正他们也不会忘了中文……];还有不叫学生读写汉字,李富贵对此的借口是中国人里读书人最顽固,要是让学生学了中文反而会坏事,可实际上是因为繁体字太难学了,自己那有时间等他们慢慢的学汉字,按自己这种教学手段语言天赋好的人大概半年后就可以凑合着用了,这时候李富贵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学生的立场了,如果按照他以前的眼光来看,他一定是这前后两个世界上最恐怖最可恨的校长了。

英语老师很好找,只要是能读写英文,中国话能对付几句的就合格了。接着又有李富贵口述,彼得执笔(本来李富贵是想找个书记来写的,可彼得说不用,然后拿起毛笔写了一行工整的小楷,实在让李富贵觉得汗颜[萨评:我曾经看过当时一些传教士的中文文书,我也汗颜])给李叔写了一封信,虽然没见过李叔读书,不过李富贵相信李叔一定认识字。彼得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李富贵会写英文却不会写中文,立即对这个学校的前景大为看好,在他看来李富贵显然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不然他怎么会想出这些奇怪的法子。[萨评:得出这个结论要脑筋急转弯的,喷饭]

一切办妥之后也就是离别的时刻了,彼得紧紧的拥抱了李富贵,热情而又猛烈的表达着惜别之情,李富贵淡淡的回应着,还一边安慰他说自己大概半年后就会回去的,在马车离去的时候彼得还一直向后挥手,直到马车在街角转弯。看到马车消失在街角之后,李富贵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嘴里喃喃地说道:“再见了,你这个傻瓜。”[萨评:哎,你小子还算有良心]

第十三章 买办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8:56:51PM

接下来的一次舞会上,李富贵向汤姆森表示自己想做生意,立刻有好几个人表示可以帮助他,希望能和他合作,这样李富贵的就成了一个买办。进入这一行之后,李富贵才发现,难怪历史书上说起买办都是咬牙切齿的,黑,真黑啊。其实办学校并没有花掉多少钱,彼得走的时候只带了三千两银子,本来李富贵打算把剩下的钱拿来做生意的,可当上买办才知道,这个行当全凭关系,几乎不用本钱。[萨评:和官导差不多了]由于他在这些老外里面很吃得开,很快就谈成了两笔生意,每次都有上万两的银子落入口袋。在第一次谈生意的时候李富贵就发现,这些洋商人可不像彼得那么好骗,他们对于交易的各个方面都很注意,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可他们的对手,大部分是中国官员,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有时候彼得骗了他们都觉得有点胜之不武。这些官员对做生意不是一无所知就是不懂装懂,像他们这样被人骗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萨评:对比李富贵给彼得买假古董那句话:碰上这样的人不骗,那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妻儿”啊。我猜作者这儿大概也想说这句话,想想这挨坑的是咱们中国人阿,可能赶紧把舌头咽下去了]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这样做生意来钱虽然很快,可自己手上的钱却起不了作用,这几天李富贵一直在想可以拿这些钱做点什么呢?一定要又保险利润又大,可这样的生意并不太好找尤其是他对各种生意还一知半解,最后实在想不到也只好以后慢慢找了。cchere萨苏

这段时间李富贵过的可算是春风得意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对于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来说这种生活可真是不错。要不是李富贵突然听到太平天国的消息大概他就会打算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了。

一八五二年初夏,太平军终于走出了大山揭开了它壮丽的篇章,听到对手的这个消息李富贵立刻决定迈出他在政治上的第一步,不过和他后来惊人的业绩相比这第一步似乎太平常了一些,李富贵花了五千两银子捐了一个候补道台然后又回去继续作他的生意了。[萨评:候补道?听他轻描淡写的,那可是四品官呢,您想,就是您中一进士,估计也就能得一七品吧……]

这天又谈好一笔生意,回到家里,这个时候李富贵已经有了自己的寓所,虽然本着勤俭的美德没有选很豪华的房子,不过比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家可也好了很多了。这时候仆人进来(以李富贵这时候的收入雇个仆人因该不算忘本吧,何况那时候雇个人真是便宜)拿着个帖子说渣打银行的张老爷晚上请他到四马路飞凤里的宝月楼[萨评:听这名儿,就觉得李老板的贞操该值得操心了]喝酒,这个张老爷也是个买办叫做张什么来着,不记得了,看自己和洋人的关系好平时挺巴结自己的,本来李富贵因为和这些买办没什么话好说,所以不大和他们应酬,虽然他自己也作了买办可看到那些人对洋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太痛快,不过今天李富贵心情不错“你去跟那个狭帖子的人说,我回去的。”四马路也不太远到时候走着去就行了,也顺便看看夜景。

和白天的上海不同,晚上街上的上铺都点起了小灯,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太清楚,倒有点江南小镇的味道。李富贵并不认得飞凤里在什么地方,找人问路居然两次被指错了方向,这帮该死的家伙。第三次李富贵在问路之前先用手杖在那个人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算是报了他两个前任的仇,那个人立刻恭恭敬敬的给李富贵指了路。看来李富贵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世界事务运行的规律了。[萨评:挨一棍子就老实了,挨揍的这个是日本人吧?]

第十四章 飞凤里是什么地方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8:57:41PM

走进飞凤里李富贵马上感到这个小巷与众不同,心也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这个巷子两边矗立着各种各样的房子,大一点的好象酒楼,小的看起来也很考究。所有的房子大门口都点着灯笼,有些房子的门口还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向李富贵抛媚眼[萨评:看起来日本有些方面还保留这样的传统,比如据说大阪的今池,也是小巷子两边考究雅致的小房子,不一样的是她们是“一个蛤蟆一个坑”,门口好几个人一起抛媚眼的场面那据说是做按摩的。]李富贵条件反射般的低头走过去,看来是到了红灯区了,看看倒没什么可今晚上不会是喝花酒吧,想到这里李富贵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心脏也跳得更厉害了。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找到宝月楼,还在门口犹豫是不是要进去,一个中年胖女人就迎了出来。奇怪,这个世界的社会分工难道都分在脸上吗,象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老鸨。“哎呦,这位一定是李大爷了,赶快屋里请,您的朋友可都等急了。”说这就把李富贵给拉了进去,一把推开老鸨说道(我还是处男,哪能让你这个半老女人吃我豆腐)“好了好了,我自己进去,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先生的。”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嗨,不是说了吗,您那些买办朋友都等急了,瞧见您这身行头还不知道您是在洋行里干事吗?”[萨评:轻轻一点,隐含着丰富的内容,萨外祖父家有个亲戚在天津警察厅当过厅长——挺有名呢,就是杨三姐告状里面那位杨梆子厅长,他当年破案就喜欢找妓女提供线索,因为她们眼神极毒,过目不忘,对人物身份的判断这方面有专长——那是,没这两下子不得喝西北风去阿?]cchere萨苏

走进那个张什么的包房就看到还有七八个买办在,大家一齐站起来吵吵闹闹的寒暄,奇怪的是这些家伙都穿着长袍马褂,一个穿西装的都没有,弄得李富贵坐在他们中间倒是很突出。有几个买办边上坐着的显然是妓女,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坐下后那个张老爷就嚷嚷着要替李富贵叫局,把写满名字的牌子递给李富贵,李富贵急忙推辞“我一个都不认识,就不叫了吧?”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娘娘腔把牌子接了过去说到:“既然里穷不认识这里的姑娘,那我就帮你推荐一个吧,嗯…就点小红宝吧。”[萨评:文革孩子叫红什么的都有,就没见过叫红宝的,这名字整个让卖字儿的给毁了]

李富贵又推让了两下做作样子也就不再坚持了,毕竟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反正是很矛盾就是了。

接下来那个张老爷开始郑重的向李富贵介绍在座的各位,不过介绍的重点在这些人的别号和事迹上,这时候李富贵才知道这个张老爷叫张德彪,其实不记得这些人的名字也怨不得李富贵,那个时代人的称呼很复杂,又是名、又是字、又是号的,谁能弄得清楚。而这些人都是买办中的名士,所以又有别号,象那个娘娘腔就叫“三生姻缘客”。当知道李富贵没有别号时,众人一起叫了起来:“是人怎么可以没有别号,一定要取一个。”一个鸦片烟鬼马上就摇头晃脑起来“李白叫青莲居士,李兄也姓李,不如就叫白莲居士好了。”他旁边一个人不满意“不如叫青白莲居士,这样就可以盖过李白了。”

这帮白痴究竟在想什么,盖过李白?他们究竟有没有脑子?不愿意跟他们再闹下去,李富贵就抛了个网友的名字出来“我就叫‘一条刚学会游泳的鱼’好了。[萨评:用网名也得挑对了,比如你要叫“沉睡的天空”人家还不得以为是咸丰爷私下江南了?]”此话一出口立刻招来一片赞叹声,“李兄果然雅士”“李兄大才啊”等等,就在这喧闹声中李富贵感到一个柔软的身体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萨评:得,看您怎么应付?]

第十五章 欠揍的人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8:58:42PM

李富贵感到浑身僵硬以至于没有办法回过头去。不过借着飘过来的一阵香气他终于放松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香气,大概是廉价香水、香粉还有头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吧。闻到这种香气李富贵眉头一皱自然也就把那紧张感抛开了。[萨评:怎么回事?闻惯了吗?]接着耳边响起了软软的吴语,说的是什么李富贵是没听懂,可很不幸的是她嘴巴里的味道李富贵却闻到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由于没有口腔清洁的概念,嘴里多少都有点味,只不过平时说话距离都比较远罢了。闻着这种味道,李富贵十分后悔来之前为什么不叫几头大蒜,要不然这个上海妓女绝不敢靠自己这么近(在这里李富贵低估了上海妓女们的敬业精神,不要说蒜气,就算面对鸦片烟鬼嘴里的恶臭这些妓女也不会后退一步)。经历了这次闻香识女人之后,对这次艳遇已经完全失望的李富贵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相貌平平,加上妆画得非常重,只能用庸脂俗粉来形容(由于影视明星的影响,李富贵度女人的相貌有点完美主义,他却不知道影视上的那些女人本身就是千调万选出来的,上镜前还要化一两个小时的妆,自然完美),衣服看起来还十分滑稽可笑。[萨评:瞧你这挑的,您要穿着一身牛仔过去,担保人家眼里就不仅是滑稽可笑的评价了]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一张老照片,照的是清末上海十大名妓,那上面的女人看起来都很普通,那时自己还以为那照片是假的,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吾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李富贵把注意力又转回到酒桌上来,她爱坐在自己身后就让他坐去吧。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萨评:上传十大名妓,大家自己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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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酒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让他不舒服,那些买办一直在谈诗论赋,绝大部分李富贵听不懂,偶尔听懂一两句又发觉其中错误百出,让他哭笑不得。[萨评:小时候曾经以为抓个唐朝人都会来给咱们吟两句,现在想想桌过来的肯定99%是文盲。]唯一令他满意的是这酒的味道不错,虽然李富贵是在高考过后才开始喝酒的,不过他的酒量还不错,据他观察在座的这些上海人都不是他对手。可是酒喝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身边这些人讨厌,就在他觉得眼前的东西微微有点晃的时候那个娘娘腔又凑了过来说写了一首词要李富贵跟着和一首。李富贵接着酒劲一拍桌子站起来,一把把那个娘娘腔的领子提起来,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比那些买办要高半个头,这么一拎起来立刻显得威猛异常。李富贵看着手里这个人一段台词脱口而出:“你写诗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写了诗一点性格都没有了?”[萨评:别,别,老大您别一喝酒就把星爷的功夫亮出来好不好?]

“是吗?”

“唉,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不做买办,你想做状元啊?”

“我有想过……”

有趣,这小子还蛮配合自己的“省省吧你!改变什么形象,好好地做你买办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说完双臂一振,把那个娘娘腔推出去,李富贵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夜风一吹,李富贵觉得要多爽有多爽,长出了一口气,李富贵回头一瞥发现居然有个买办跟着自己出来了。“怎么不服是不是,过来练练。”

“李兄真乃当世豪杰,刚才您的一番话说出了我多年的心声啊。”

“小子,看来你没听懂我那番话,那是在骂你呢知不知道,你还真是犯贱。”

“我知道李兄在骂我们,李兄骂得实在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参加这种诗会有多痛苦,那帮家伙不学无术、附庸风雅,我在他们中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别提多难受了。”

“那你干吗还要跟他们后面混?”

“李兄有所不知,我只是个小小的买办,做生意的时候全要仰仗他们帮忙。”

“瞧你这口气倒好像有些真才学一样。”

“我在家乡中过秀才,后来觉得举业无望才出来经商的。”

“那你现在出来陪我,你就不怕他们了吗?”

“其实是他们派我来看看你的,他们怕被你打,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了。明天等你酒醒了以后他们肯定会来向你赔罪。”

“我打了他们,他们还要向我赔罪?”

“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实力决定一切。”[萨评:他才没这个总结的水平呢,这是作者仿效张版射雕,让角色把潜台词说给大家听啊,谁说张纪中一点儿创造力没有的?]

说不定这小子还是个人才呢“以后你跟着我混吧。”

“谢谢李兄,谢谢李兄。”

“现在你先把我扶回去,我有点认不得路了。”[萨评:到这儿,才算恢复真容了,刚才肯定感觉跟附体似的,谁叫你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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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评:上传十大名妓,大家自己判断]

第十六章 开银行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9:50:50PM

第二天李富贵昏昏沉沉的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出来找吃得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人睡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才想起来使自己昨天收的小弟。推了推他“醒醒,你到睡得快活。”cchere萨苏

那个小子揉揉眼睛作了起来“李兄,您这么做就起来了?”

“嗯,肚子饿了,”李富贵大喊一声“周安”cchere萨苏

周安是李富贵雇的仆人,听到喊声周安急急忙忙得跑了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街上给我们买点吃得,要快,我都快饿死了。”

看到周安跑了出去,李富贵把头转了过来“唉,你叫什么来着,我昨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叫张林,字文革,李兄昨天要我以后跟你混的,李兄不会忘了吧?”[萨评:跨时代的名字,好像和副统帅有点儿暗合呢,是不是将来留着做野心家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叫李红卫的]cchere萨苏

看到他一连紧张的样子,李富贵不觉感到好笑“我现在想起来了,文革?是哪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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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的林,文字的文,革新的革。”

“哦,谁给你起得这么跨时代的名字?”

“自然是家父给起的,不过什么是跨时代?”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的,你以前在商界都干过些什么?”

“我以前在很多商行里都干过,目前在巴林银行做事。”[萨评:咚,估计到李富贵缺钱的时候,巴林银行的案子可以提前一百多年事发了]cchere萨苏

巴林银行?有点耳熟,大概也是加大银行吧。等等,银行?李富贵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什么,可一时又整理不出头绪。猛地反应过来,李富贵一把抓住张文革“你在银行做事?那你对整个银行的运作很熟喽?”

张文革边回答边想这位李兄果然是个豪杰,做事总是这么有气魄“银行的业务我很熟悉,不过我应付官场上那些人不太在行,所以不是很受重用。”

“为什么呢?你不是中过秀才吗?你因该比那些家伙更适应官场才对啊?”

“正因为我是秀才,所以我见到官员才放不开。”

“明白了,开个银行麻不麻烦,我能不能开。”

“以李兄的财力要是开家大银行那是不行的,可如果业务只局限在上海一带那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我们马上干起来,你做副总经理,我去请个老外做总经理,官府那边我负责,你要干得好给你一成的干股。”

“太谢谢老板了,不过银行我都懂,不必再费钱请个洋人了,其实很多洋人并不懂什么,真要找个很精通的那薪水可非常高。”

“请个外国人倒不是说不放心你,也不必找个很懂得,主要是现在在中国你抬出个洋人来事情就好办些。”

“这好像有点携洋自重。”

“什么好象,这本来就是携洋自重。放心,我对洋人自有分寸。”[萨评:怎么和现在办合资企业一样?]

接下来在几个洋人的帮助下银行成立的很顺利,李富贵为此还专门到香港英国当局哪里去注册。香港给李富贵的印象就差多了,这时候的香港完全没有东方之珠的味道,除了一些英国人的建筑还勉强可看外,其他所有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用武力收复这块地方,看来香港发展成大都市的机会不大了。李富贵之所以对银行突然这么感兴趣主要是看中了银行圈钱的能力,虽然办银行的利润不是最大的,但办银行用十万两银子的本钱可以获得一百万两银子的支配权,这对他以后建军、开办工厂可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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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评:可看看下图,十九世纪中期的香港]

第十七章 吃定了父母官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9:51:44PM

从香港回来以后,上海已经进入了初秋,这时太平军的消息也不断的传来,可以说他们在湖南势如破竹,每次的消息都是长毛又攻占了什么地方。听到这些消息李富贵这才觉得时不我待,自己应该在太平军进入江苏前拉起一只自己的部队,而在此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所以李富贵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银行的运作和买办的买卖上,连晚上的时间都投入到应酬当中去。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这天李富贵又是带着宿醉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一个人非常面熟,仔细一看果然是老熟人,那人正是淮阴知县赵世祖,李富贵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可对他的印象却很深。悄悄走到他的身后猛击了一掌“老赵,你怎么也到上海来了。”[萨评:这次老赵的乌鸦感好像没反应过来]

赵世祖知觉眼前一黑,不过悬着的心却一下放下来了。回过头来看到李富贵,虽然忘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可这个二鬼子的样子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心里暗叫倒霉,可嘴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回答“抚台大人的老太太下个月做寿,我到上海来采办礼物”[萨评:进步够快的,当时江苏巡抚应该在南京,而淮阴在苏北,居然懂得到上海买新鲜寿礼,可见上次见鬼以后赵世祖进步满快——也说明上海开埠后迅速发展,其影响渐渐压过江苏其他城市]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江苏巡抚?”

“不错,正是抚台大人。”

“是江苏巡抚的话,那我也因该送点礼物啊。”

“下官不知李兄还认识抚台大人。”感觉面前这个人不简单后,赵世祖的机记性一下好起来了。

“那倒不是,不过我现在是江苏的候补道。”cchere萨苏

呸,原来只是个候补道,虽然道台比知县要大上几级,可现在候补道多如牛毛,很多候补道一辈子都在候补直到最后穷死。[萨评:好像是这么回事,那时候的候补道和现在的中央候补委员可不是一个概念,不去投机钻营,您就侯着等着吧,“跑官”一说据说就是那时候开始流行的]不过眼前这个显然不穷,还是要搞好关系“那真是恭喜大人了,刚才下官不知,赎罪,赎罪。”

“老父母太客气了,以后还望多加照顾。”李富贵这段时间经常和官员打交道,对这种官面上的客气已经很习惯了。“老父母若是要买东西,上海我可很熟,让我来做个向导如何?”[萨评:还能掉一句老父母了,能用这种贴切的清代官场称呼,李富贵学问长得很快]

虽然赵世祖不愿得罪李富贵,可他实在讨厌和这个二鬼子呆在一起,一听李富贵这么一说急忙回答:“大人好意,下官感激不尽,不过下官现在正要去会馆拜访朋友,买东西只好等下次了。”

“江苏会馆?”

“正是。”

“那里岂不是有许多苏北老乡,我一定也要去看看。”

赵世祖心中暗叹晦气,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带着李富贵一起去。江苏会馆里没有多少人,不过赵世祖去的哪个房间却坐了一屋子,看来是早就约好的。赵世祖一一为李富贵介绍,其中有些人赵世祖也不认识,又要别人为他介绍。这次李富贵倒是尽力的去记这些人的名字,在座的大部分是商人,听着满屋的家乡话让李富贵心头一暖。过了一会李富贵发现这些出门在外讨生活的人是他所见过的人中精神状态最好的,既没有看到持富骄人的,也没有看到麻木颓废的家伙。[萨评:这就是朝气,其实坐着有点儿偏心,当时上海的安徽人也很有朝气,后来斧头帮这样有活力的组织就是安徽人办的,不过碍于乡情,李富贵只能联系苏北帮了]李富贵很快和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混熟了,这三个年轻人看来在上海呆久了对他这身西式行头倒没表现出反感,另外几个老家伙则对李富贵显得有些冷淡。从他们的口中李富贵才知道赵世祖居然是进士,而且对老百姓还是很不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刻意巴结赵世祖。[萨评:这个意思大概是说传统意义上的好官,也就是赵世祖这样的水平,靠清官,解决不了当时中国的社会问题。可以参见《战争与回忆》里面英国关于殖民地好总督的评价。不过作者似乎是个重感情的人,我想他如此评价赵世祖,以后不会让他吃亏的]

第十八章 朋友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9:53:10PM

在那次江苏会馆的聚会以后,李富贵就经常去参加老乡会,这一阵子他在老乡中很找到几个谈得来的,算是交上了朋友,[萨评:古代会馆的确是很好的交朋友的地方,就像是各省的办事处,有名的大多是富裕的省份,比如江苏会馆,两广会馆,因为官商们有钱来办,也有利于商业的发展,不过各地都有比较有规模的山陕会馆和安徽会馆,这两地本来不富裕,就是他们的经济特点决定的了,山陕中有善于经营金融的山西人,安徽有著名的徽商,会馆的规模反映了晚清的社会特色]他们这一帮人没事就喜欢在一起喝酒聊天。其中做师爷的陆归延最让李富贵欣赏,听他自己说他早年曾游离全国,直到把家财败光才开始认认真真地找事情做,[萨评:有性格,这样特立独行的人物在晚清应该极为罕见,而且古代做事离不开师爷,此人的峥嵘已经在纸背面隐隐露出来]性格中很有些魏晋狂士的味道,不过讲出的话却往往很有道理。除了陆归延之外金谷裕和范长河的经历很相似,都是家境很好(都是地主啦)在家里是小儿子,即讨厌家中的沉闷气氛又无心举业所以就拿了钱出来做生意,几年闯荡下来也算有点实力了。[萨评:明摆着要被利用的龙套]魏无极是他们这一帮人中年纪最大的,一脸的书卷气比陆归延这个老夫子还重,职业倒不算什么,只是一家小商号里的账房,人很风趣做事却很稳重。[萨评:这个人居然叫做无极,而且评价深藏不露,将来必有他显山露水的一天]而林雨长却正好和魏无极反过来,年龄是他们中最小的,说起性格来那简直就是个愤青,也没有事情要做,本来就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玩的。林雨长也是淮阴人,对李富贵的事迹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对李富贵和洋人的关系不以为然,可对李富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混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很感到佩服,经常开玩笑的称李富贵为奸雄。[萨评:感觉作者的同学朋友中可能有这样一号人物,同时这个人仿佛带入了一部分李富贵的性格]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这一天李富贵和他们五人又在一起喝酒,很快就把话题料到时政上了,林雨长首先说到了太平军:“现在长毛在湖南闹得很厉害,那些绿营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还真不知道西南的局势以后会怎么样呢?”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由陆归延来答疑“目前湖广已经没有什么兵力可以制住发匪,武汉都未必能保住,若是武汉沦陷,以现在长江的防务根本是不堪一击,那时我们这里都要兵祸连连,确实让人担心哪。”[萨评:以上的对话大体说明了当时有见识知识分子的时政看法,同时可以看出林的敏感和陆的见识。作者培植人物没有直接说某某人聪明或者愚蠢或者张扬,全让他们通过自己的表现感染读者,文学上也是大家风范也]cchere萨苏

这个时候李富贵觉得到自己发表点意见的时候了,虽然平时在聚会中他也经常发一些奇谈怪论,但从没有很系统地分析过问题,这一次他准备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来露一手,“长毛攻克武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夺取武汉后,如果长毛入河南进军山陕说不定天下真的会变色,你我倒真的应该早作打算才是,如果如归延所说沿江而下,则可直取江宁,不过那样一来长毛的最终命运却是必败无疑,我们只要小心战火也就是了。”[萨评:编得蛮好,似是而非,没有狐狸尾巴]

林雨长对李富贵的怪论显然很不服气:“江南如此富庶,长毛如果控制了武汉到江宁,应该势有可为才对。”[萨评:我想这是每一个人都想问的,作者也想通过这个问答,谈谈自己对太平天国国策得失的理解吧]

李富贵最喜欢林雨长跟自己较劲,小林子就属于刑侦电视剧里在开会的时候专门装糊涂以显示上级聪明的下属一样,每次顺着他的话总能把自己的道理说出来“造反这个事情,比的是兵不是钱,山陕的老百姓穷的饿肚子,民风又彪悍,长毛一去必然兵力大增,而现在北方的绿营、八旗尽已崩坏,根本没有兵力阻挡长毛以山陕为基地进攻北京,朝廷只要一退到关外想再入主中原就难了。”cchere萨苏

“可是长毛控制长江之后,也可沿运河北上进攻北京。”

“那就不一样了,走山陕长毛几乎不需休整就可以补充实力进军直隶,而江南老百姓还不算过不下去,长毛争取民心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如你所说江南富庶,长毛占领之后必不舍得丢弃,又要分兵占领又要巩固统治,这样朝廷就有时间训练新兵,做好准备。”[萨评: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国共之争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长毛必败。”

“不取山陕,而取江南,这种鼠目寸光的领袖又怎么能成功呢?”

陆归延上下打量了李富贵一番“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你不走仕途还真是可惜了。”[萨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了“莫非天命在此孺子?”的想法了吧?]

“我倒是想走仕途,你们肯不肯帮我?”

范长河对大局到不太关心不过对太平军打到江苏的前景可就十分的担心了“那你们看长毛到底会不会来江苏呢?”

“我看八成要来,大家可以回家准备准备,把房产田产该卖得就卖一卖了。”李富贵对这一点倒是很确定。

“不会那么严重吧?”

“照我看也觉得长毛会来江南,从江宁向北打,苏北自然会成为战场。”陆归延从一开始就对家乡的前景感到不妙。[萨评:再次显示陆的见识]

“难道除了逃难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金谷裕也着了荒。

“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组织团练保境安民,不过民团要是组织得不好拿说不定连命都会丢掉啊。”李富贵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抛出了这次谈话的主题。

“是啊,谁能组织民团呢?”

“我看李富贵可以,他很奸的。”林雨长的发言总是来得恰到好处。

“我不行,我还有生意呢。”

“你刚才不是说想走仕途吗?说起来你还是个道台,办团练确实是你最合适。”陆归延也跟着劝了起来。

“对对对,李兄你就把这个责任挑起来,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我和范兄。”

“值此乱世,不如我们大家团结起来,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官场上大家抱成一团,有劲一起使,生意上就算由范兄和金兄打理,可兵凶战危,真要办起团练陆兄、魏兄和林兄也该助我一臂之力吧,你们看如何?”

“好啊好啊,我早就在上海呆腻了,这次终于可以投笔从戎了。”这么配合的肯定是林雨长。[萨评:李鸿章起兵的想法和小林子会不会一样呢?天下大乱,确给思动之人以机会也]

一直沉吟不语的魏无极也开了口“军务嘛兄弟不熟,我还是留在上海帮助范兄、金兄打理生意好了。”

看到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李富贵把头转向陆归延。陆归延苦笑一下说道:“上海道对兄弟不错,弃之而去实在……”[萨评:两个家伙一搭一档,也有一种默契,陆还是很看重魏的意见,见识上或有惺惺相惜,不过魏更消极超然些,陆则一身轻,洒脱些,同样人才,写法微妙不同,好文笔]

“你胡说什么呀?你不是总说你那个道台老爷蠢笨如牛,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效力吗?”林雨长立刻跳起来反驳。[萨评:点评出陆也有怀才不遇的心底,并非真的洒脱世外,否则造起反来怎能一拍即合?]

“陆兄,你我胸中都有一番抱负,至此动乱之即,自然应当携手干一番事业,你就不要推辞了,难道你还真要我三请你吗?”[萨评:搔到痒处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推辞,咱们就好好的干他一番吧。”

当晚那五个人李富贵一个都没放走,六个人在一起讨论合作成立一个集团公司的事宜,经过一整夜的讨论,最后决定成立“远东”贸易集团公司[萨评:居然有这种鬼名字的?此处似乎直接用英文译音更好些,以作者的细致,估计是为了避免给读者造成混乱,硬着头皮用了这个名字,忽然怀疑作者和远东军事论坛可有关系。],范长河为副总经理负责整个公司的运作,金谷裕也是副总经理负责公司的普通贸易,张文革还是负责银行同时还兼顾买办的生意。至于公司的总经理嘛,由原来银行的总经理查理.金担任,这个查理.金是李富贵从外滩的大街上捡回来的,当时李富贵看到他衣服破旧的在街上闲逛,就走上去问:“有个很悠闲的工作,一个月三十两银子你做不做。”于是查里就成了富贵银行的总经理,选中他完全是因为价格便宜,当时在上海想雇个外国人怎么也得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后来才知道这个查理还真搞过金融,不过后来在股市上把家族的钱赔光了,就被他们家的人给流放到殖民地去了,东游西荡的最后居然跑到了中国。[萨评:这应该是伏笔,金的家族将来可能出场]本来用个外国人做总经理林雨长是坚决反对的,可是最后其他人都同意了“用外国人做总经理官府不会来找麻烦”这个观点,他也只好算了。在订立了公司的各种规章之后,李富贵还确定了公司的口号,员工的座右铭等等,看到其他人不解的样子,李富贵特地向他们解释了企业文化的重要性,听的那几个人却是哈欠连连。[萨评:就今天又有几个中国企业家真正重视这一点呢?一个企业的文化是它的灵魂,中国人不是不明白,只是多年的政治经济形势迫使中国人多短线思维,不敢考虑长远,多少造成了对于企业文化这类长线建设的忽略]

第十九章 他们都知道茴字有四种写法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10:39:04PM

终于把集团公司的各项细节都拟定好了,看到他们几个都睡倒在床上李富贵走到院子里长长吸了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不觉志得意满,这次行动很成功,现在自己可以放手大干了,将来经济、政治、军事自己一手抓,利用新技术新思想天下可定吧。就在这时突然背后被人捅了一下,正在出神的李富贵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陆归延神秘兮兮的站在自己身后[萨评:说明他看上你小子了阿,卧龙主动找上门来,也有让你不要小觑天下人的意思,提醒你倒在其次]cchere萨苏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想吓死人啊。”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昨天的配合怎么样?”

“什么配合怎么样?”

“你昨天的表演那么做作,我要是看不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真是白长了这双眼睛了。”cchere萨苏

“很做作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还不做作?你那套表演小林子没看透不奇怪,金谷裕和范长河是关心则乱,所以被你蒙过去了,魏无极肯定也看住来了,不过他不说罢了。”[萨评:经典,几个人的性格这样一点已经跃然纸上,以后的轨迹也就出来了]

“那大家就心照不宣好了,其实这样大家都有利。”

“本来我是想心照不宣的,不过看你好像很陶醉的样子来提醒你一下罢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谦虚。”

经过半个多月的运作,集团公司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财务方面由魏无极来负责,目前公司的各方面看起来还很随意,个个子公司之间的联系也不太紧密,李富贵打算在自己确立权威后再使公司完全正规起来。把经济方面处理好后,李富贵就开始把注意力转到官场中来了,第一步自然就是去骚扰赵世祖[萨评:这思维跳跃的,莫非小的时候让父母官欺负过?写文章一定要玩他一个底儿掉报复才痛快?]cchere萨苏

每次李富贵看到赵世祖苦着脸来接待自己就感到非常好笑,可是赵世祖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笑,他发现这个李富贵完全不讲官场规矩,明明告诉门房挡驾,他居然自己闯入后堂,还大言不惭地说:“反正你老婆又不在上海,就算在上海,让我看看又不会掉一块肉”。[萨评:这大概是作者的真实形象了]不过虽然拜访赵世祖的初衷是为了和官员打交道,可李富贵发现其他的官员就没有赵世祖这么有趣,尤其是几个官坐在一起,那要听懂他们讲话可就费老了劲了。李富贵发现捐班(就是花钱买的官啦,不是行贿那年头所有的官都行贿,而是像李富贵这样直接用钱向朝廷买的官)还好一些,[萨评:注意,这虽然是一笔带过,暗藏的意思却深刻——捐班就是经济实力比较强的阶层表现的政治需要,因此比科举上来的官员要现实,甚至可以说对历史的推进更为有价值,虽然我们看了卖官就恶心,听到这个评价要气一大跳]虽然为了显示自己并非胸无点墨也喜欢把话绕着说,可毕竟不像那些正途出身的官员能把一堆典故脱口而出,看到别人一个个心领神会自己却一脸茫然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就拿一个人的称呼来说吧,上次那些买办名士们只是弄了些别号就把李富贵搞得昏头胀脑,可现在他才发现称呼一个人可以用他的名、字、号、别号、谥、封号、籍贯,而且这些家伙一定会选最冷僻的叫法,现在李富贵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读书人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学习汉语,这实在是太复杂了。[萨评:兄弟看那时候的书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不过现代人又太简单了,您看重名的那样多,要是名以外多一个字,比如两个人都叫李兵,一个字公安,一个字国安,不久很容易分清了吗?]一次在赵府的宴席上李富贵看到一个菜里有茴香豆就脱口问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你们知道吗?”令李富贵大吃一惊的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茴字的四种写法,李富贵在心中大叫:上帝啊,我竟然坐在一群孔乙己中间。那以后怎么办?建设国家不可能不依靠知识分子,这些家伙是没几个能指望得上的,[萨评:这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那时候的知识分子能学以致用上的可算凤毛麟角,多半徒有酸腐而已,因此才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培养一代知识分子起码要二十年的时间,看来未来的路还很长啊。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这天李富贵突然想起算算巡抚他老娘的生日也快到了,自己究竟该送份什么理呢?太平军现在在湖南,不是明年就是后年就要打到南京了,那时候估计他这个巡抚也就该完蛋了,[萨评:可惜不能上网?否则Google一下太平天国史料,不就能查出这巡抚的下落了吗?]要这样看倒用不着在他身上浪费钱。不过算起来自己这一阵子挣了不少钱,足够组建一支军队了,而现在太平军还远得很,要想自己办团练还得仰仗巡抚的支持,最后还是决定先送他一份厚礼。虽然决定要送厚礼可是却想不出该送什么,去问赵世祖吧,他一个小小县官也未必知道巡抚喜欢什么,而且说不定他还会骗自己,说起来他们俩在拍马屁上也算是竞争对手了。正在没有主意的时候,李富贵突然一拍脑袋说到:“我怎么这么笨呢?直接送银票就是了,韦爵爷的办法那有不灵的。”[萨评:这次不是我从椅子上掉下来,是金庸要掉下来了]一番准备之后李富贵踏上了苏州,是他感到奇怪的是比起以前看过的苏州他面前的苏州竟然更美,这种感觉还是他回到清朝后的头一次。比起以前这里的水更清、房子更别致,各处都透出一种自然和谐的味道,让人感到确实不负天堂之誉,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李富贵陶醉在这江南水乡里了。[萨评:神往中]李富贵在苏州好好玩了两天之后才去拜会江苏巡抚杨文定。

江苏巡抚杨文定手里拿着礼单正在发愣,这个李富贵究竟是什么人呢?自己手下的道台虽然不少,自己当然不可能个个都认识,可也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哪。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竟然送了自己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萨评:好么,出手真有韦爵爷的份儿了——作者说了,又不是我的钱,这做梦还不让我花痛快阿?]也不怪杨文定感到奇怪,这个时代权钱交易几乎已经是达到明码标价的程度,送多少钱的礼做多大的官,得多肥的缺那都是明明白白的,除了对军机处的那几个老家伙们,很少有人会放长线钓大鱼。杨文定现在手上最好的缺也不过值两三千两,李富贵是候补道台,就是说什么事情还没做,也不可能保举他升官。那他究竟还能要什么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见见这个李富贵再说。

对等候着的门房说“请李大老爷进来。”

门房急忙屁颠屁颠去请李富贵,本来巡抚家中的门房对于这些下级官员都是爱理不理的,尤其是候补道,简直比街上的狗都多,整天想跑这里谋差事,实在是讨厌。不过这个李大人可不同他们,抚台大人对他非常客气不说,刚才来的时候封的那个大红包非常明白的说明了他非同常人。门房看到李富贵平举着双手在屋子里跳来跳去的不觉一愣,[萨评:你一愣?我也一愣,李富贵出什么毛病了?]不过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说:“大人有请。”实际上李富贵是等得实在太无聊,虽然这次接见在门房看来已经是非常快了,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受不了,以前他去找赵世祖都是直接冲进去,这次毕竟是巡抚衙门,他也不敢随便放肆,所以坐了一会就对自己身上这身朝服感兴趣起来,先摆了几个皇阿妈的姿势发觉很没意思就开始学僵尸跳了,你别说这一跳自己觉得还真挺像。不过看到门房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很没趣,难道我学得不像?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僵尸穿朝服的说法一定是出自清朝灭亡以后,不然把官服描绘成僵尸服那不是找死吗?[萨评:一个小小的插曲,说出了当时低下的效率,清末就是这个样子,比如名将萨镇冰只不过要求大家赴宴准时,已经成了传奇,叫军门宴了,可见一斑。]

第二十章 投笔从戎

跟着门房七绕八绕的走了很长一段路李富贵才见到了巡抚大人,很普通的一个老头子嘛,给他下跪真有点亏,算了反正他也没几年活头了,再说又比我大了两百岁。cchere萨苏

“卑职参见大人”第一次跪还真不习惯,连个蒲团都没有,幸好自己做的一对护膝。[萨评:巡抚家够穷的,不过您的礼也有点儿打了,见了上司打个千儿就行了,跪有点儿过火儿,跟罪犯上堂似的]

就在李富贵胡思乱想的时候杨文定也在打量李富贵,让他很吃惊,李富贵竟然这么年轻,在官场上这种二十岁的小伙子是非常少见的“兄弟萌圣恩巡抚江苏,竟没有发现老兄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失察之罪,老兄莫怪。”[萨评:注意这部小说中的官场对话,滴水不漏,此后李福贵和琦善也有精彩对白,就是现在应酬也大可用得上呢]cchere萨苏

听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叫自己老兄还真有点不习惯,真想客气干吗不叫我叔叔,毕竟二十岁的叔叔对六十岁的侄子还是很常见的,可二十岁的哥哥对六十岁的弟弟却绝对没有“大人太客气了,卑职踏足仕途也就是今年的事,一向家务繁忙未曾拜见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怎没想到就这么客气一下最后竟花了一个小时,李富贵已经觉得自己是黔驴技穷了,亏得还觉得自己挺能说呢,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个意思可句句都不重样。[萨评:这个可真是个功夫,不信您试试?]终于等到这个老头问正事了“不知老兄这次来有什么打算啊?”cchere萨苏

李富贵急忙把准备好的稿子被了出来“大人,卑职这次来试深感于当前时事之艰难,既有洋夷环俟于外,又有长毛闹事于内,卑职却空有一身抱负,却候补在家,卑职现在想投笔从戎,训练团练乡勇,报效朝廷,马革裹尸。”

办团练?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啊?一个兵一个月的饷银连一两都没有,就算吃上几千人的空饷,也不过千把两银子,何况你还不能一个人独吞。“这个办团练岂不是委屈了老兄的大才,要知道总办团练只是个知府衔,况且发匪现在还远在湖南,不足为患,不如由兄弟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差事。”

“大人的好意卑职心领了,不过卑职投笔从戎之心已绝,还望老大人成全。”cchere萨苏

杨文定是在弄不清楚这个办团练有什么好的,不过看在一万两银子的面子上那当然可以把这个差事给他,至于原来那个总办给他换一个差事就是了,这个好办。“老兄真是有鸿鹄之志啊,既然如此,请先回去等候消息如何。”

端茶送客以后杨文定立刻叫手下把李富贵的履历拿来,李富贵的履历异常的简单,直系亲属一个都没有(这份履历是李富贵买官的时候伪造的,为了减少麻烦,就设定为孤身一人),履历上除了籍贯之外就是他半年多前花了五千两银子直接捐了个道台。看完履历后杨文定不经想到:看来这小子还真有钱,直接就捐了道台,捐完之后居然连号都不来挂一个,这次为了个总办团练的差居然肯花一万两银子,看来以后还能从他身上狠炸一笔钱呢。[萨评:太平天国还没过来呢,杨大人警惕性不高,否则该琢磨此人是不是发匪的坐探呢?]cchere萨苏

在等候消息的这几天,李富贵把苏州又逛了一遍,不过这次他是重点了解苏州的城防,因为李富贵印象太平军和清军在苏州打得挺厉害,到时候清军里说不定就有自己,还是及早了解准备为好。利用自己官员的身份结交了几个军官,李富贵发现做官的里面除了候补的就属军官最穷了,[萨评:其实当时还有学官更穷,不过李富贵和他们不打交道就是了。清朝后期武官不再受宠也可见一斑]自己随便掏了点银子那几个军官就一个劲的巴结自己,那叫一个热情,结果李富贵很轻松的就把城防、关卡、营房看了个遍,看完之后李富贵在心里长叹一声:这样的防守要是不被攻下来那还真是没天理了。

当终于接到总办江苏团练的委任的时候,李富贵激动得自己都莫名其妙,本来这完全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现在的李富贵满脑子都是“楚霸王八千子弟起兵江东”、“肥水之战北府兵横扫千军”、“孙武千里奔袭灭楚”等等先烈们的事迹。一想到要去苏北招募兵员,李富贵就激动得不行。也难怪李富贵这么激动,淮河流域和江淮之间自古以来就是出精兵的好地方,春秋时期的吴兵、楚汉争霸中得楚兵、曹操的青徐兵[萨评:那时候此地还有名震天下的丹阳兵]、北府兵,[萨评:别忘了刘邦也是起家此地,芒砀英雄,屠狗樊哙,看你运气如何了]一想到自己会率领这样的军队,李富贵就激动得睡不着觉。[萨评:就是没想到带着一帮大烟鬼的感觉]

带着黑眼圈李富贵一回到上海家都没回就去找比埃尔,[萨评:熊猫乎?]

“李,你很久没有到我家来了,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幸好你还没有忘了上帝。”他这是指李富贵没有忘记做弥撒。

李富贵道了谦,接着解释了最近非常忙,接着就问道:“主教大人,我们上次说的寻找军事教官的事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糟糕,这么长时间,我给忘记了。”

看到李富贵目瞪口呆的样子,比埃尔笑了起来:“李,看来你的幽默感也不够,放心,人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有十八个人同意加入你的军队,他们都是曾在欧洲各国军队服过役的退伍军人,不过他们现在在远东的各个地方,在上海的只有六个,你如果想要他们凑齐还要等一段时间。”[萨评:这个意大利人活动能量够大的,也许是托远东各教堂的神甫物色的?]

“我很快要到苏北去招募军队,所以麻烦主教大人把这些教官集中到上海来,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他们。”

“好的,没有问题,不过,李,你真的认为太平军会打到上海来吗?”

“我看他们是一定会来的,至于能不能攻下上海我就没把握了。”

“太平军好像也相信上帝,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觉得他们打过来也很好吗?”

“好像他们信的上帝和我们的上帝不太一样,更何况洪秀全并不是教民也不接受教廷的指挥,我看他的做法好像只是在利用上帝的旗号或者是想另外组成一个教廷。”

比埃尔听到这话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显然另立教廷的话对他刺激很大,[萨评:地球太阳转起来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另一个教廷呢?教会的狭隘一道这方面就表露无疑]沉思了片刻说:“李,你说的对,教廷才是上帝的代言者,内部的敌人更危险,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算不算我们内部的,我们要防着洪秀全,你要赶快组织好军队,如果洪秀全真的想另立教廷必须把他坚决的打击下去。你对组建军队有什么具体计划呢?”

李富贵心头一惊,这个比埃尔以前对他怎么做事是从不过问的,这次过问具体计划代表着什么呢?“第一步我打算先招募五千人,装备洋枪洋炮,先用这支军队防守苏南、上海、浙江,以后的事情要看局势变化了。”

“全部装备洋枪洋炮?”

“是的,中国军人都很喜欢抽鸦片,打不了肉搏战,只好给他们装备洋枪洋炮。”[萨评:这叫什么理由?]

比埃尔心想:这叫什么理由。[萨评:哦,同感同感]“如果是这样的军队,五千人似乎不太够。”

“主教大人放心,我当然会尽量不让他们抽大烟,而且现在我们也只能组建这样的军队,等明年形式恶化了,朝廷自然会拨更多的银子,那时候大概可以把军队的数量再扩大一些。”

“嗯,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你想买洋枪洋炮的话可以去找安德森,他经营的武器质量很好,价钱也很公道。”

“多谢主教大人提醒,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去找安德森。”

第二十一章 浩浩荡荡

cchere.com◆萨苏发于:8/18/200410:56:59PM

去安德森那里的时候,李富贵把自己班底里所有的人都带上了,因为李富贵认识安德森,由于安德森军火商的身份李富贵还给了他特别的关注。这个安德森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生意做得非常精,这次的生意又那么重要李富贵自然不敢怠慢。最终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李富贵订购了四千只新式隧发步枪,和二十门新式火炮。[萨评:按照兄弟们的推荐,前两天看了一眼《黑甲》,总的评价不好说,但是武器的选择上比李富贵有思路,居然使用了神臂弓和诸葛连弩,实际上十八世纪中期,燧发枪的威力并不比神臂弓好多少,还有天气和弹药的限制。不过火炮上的确是西方的利害,所以当时评价西夷“船坚炮利”,对枪倒没有多少评价,李富贵的选择,说明他的文章不完全着眼在军事方面,而是军政结合,因此在兵器等细节上不会投入过多精力]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回来以后最兴奋的反而是金谷裕和范长河这两个商人,大概觉得家业能保住了吧。当然林雨长也是激动得坐不下来。李富贵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问道:“现在就剩下兵员问题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陆归延接口道:“以他们几个家族在苏北的影响,招个几千人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要想招到身体条件很好的壮丁,团练的饷银可能不够诱人。”[萨评:根据当时的社会情况,所谓身体条件很好,也就是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斤的水平吧]

“这个我做有打算,几千人的饷银好办,先由公司补贴,等打了胜仗再向朝廷要。”

“那剩下的都好办了,小林子跟我们一起去,金兄、范兄给家里写封信,一定要把形式写得非常严重,另外,李兄你也该做几身衣服换换了。”cchere萨苏

“我也觉得到乡下去招兵穿着西装不太好,不过我也不知道那里实行什么式样。”

“这个就交给我吧,我给你找两个裁缝量好身材以后给你赶几件衣服,做什么式样我告诉他们就行了。”

裁缝的手艺很好,两天后等他们把行装准备好,上海的事情也都交代清楚了,裁缝也把四件做工精良的唐装准时交到了李富贵的府上,[萨评:带了一点儿讽刺,原来今日的唐装是满清的遗作]李富贵穿上后对着镜子扭来扭去,再把瓜皮帽带上怎么看怎么象地主,对于自己的地主形象李富贵倒没什么不满毕竟自己这次去是要和地主打交道,看着自己的形象李富贵想到:要是没到这个时代来,自己去从影演反面角色也不错,自己几乎是扮什么象什么,而且还都是神似。[萨评:此人结婚的时候大概是照过全身唐装的纪念相,否则难有这个评价——我的印象结婚照一般是婚纱,晚礼服各一套,然后自选,往往就是日本和服或者唐装,大多数中国人都会选唐装,于是我的朋友的结婚照里面便少不了神态各异的瓜皮帽了]cchere萨苏

在路上陆归延提议他们兵分两路,陆归延拿着两封介绍信和盖着李富贵官印的文书去徐州附近,李富贵带着林雨长先从苏州走一下把江苏原有的团练集中到淮阴,然后在淮阴建立一个营地驻扎,也作为以后的训练基地,这样招募的速度应该更快。

这次兵力集结的过程很不顺利,首先个只团练分散在江苏各地与地方势力已经结成了各种关系,把他们调走地方官不愿意,团练自己也没有积极性。好不容易才收拢了四千人,看着这些面有菜色的士兵,李富贵知道自己打仗的时候决不能依靠这些家伙,不仅仅因为身体条件差,而是这些士兵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一点血性,欺压百姓是一把好手打起仗来肯定是掉头就跑。不过该把他们怎么办呢?全部遣散?拿自己这么费劲把他们找来干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先把他们带上,这样前呼后拥的总比光杆司令看起来尤气势,打仗不行摆摆门面还是可以的吧。以后实在没别的用处还可以把他们当苦力用,反正又不怕他们造反。[萨评:反正又不怕他们造反这句话很有气魄,连造反都不会让人怕的兵,就是当时清军的大体形象。多年对武将造反的畏惧本来是汉人政权的独到文化,所以上边认为理想的兵往往不是老虎而是羔羊。满清汉化后,帝国的军队也同样的如宋朝军队一样腐朽起来]cchere萨苏

李富贵在一五五二年深秋终于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率领着四千老弱残兵从苏州向北进发,萧瑟的秋风配合自己这支军队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可惜没有音乐,同时太平军正在围攻长沙,兵势极盛,似乎长沙的破城已是早晚的事了。[萨评:虽然大势所趋,但太平军没有真正攻破长沙,反而在天心阁大炮的轰击下折损了一员大将西王萧朝贵,是为太平天国早期重大损失之一]

一路上李富贵并没有刻意的去约束这支军纪败坏的军队,他计划到淮阴县以后玩一次大的来打开影响,所以一路上偷鸡摸狗的事情时有发生,行军速度也快不起来,倒是林雨长不知道李福贵心里打的算盘,投笔从戎的热情是他不停的催促、教训这些士兵。[萨评:皇上不急太监急阿]不过这次行军礼富贵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对战争的理解范围已经从冲锋扩展到地形、天气、后勤、训练各个方面。[萨评:敢情这之前李富贵大人对军队的概念只有电影上的——作者给出这样一个形象,而且做得比较成功,后面可以看到李富贵的军事经验也是渐渐增加的,而且增加得很自然]

四百里路走了十几天,李福贵终于到了淮阴县,远远的就看到赵世祖带着全县官吏在城门外迎接自己,李福贵一催马赶了过去(李福贵这时候还不会骑马,他只是骑在马上然后要一个士兵牵着马走)。寒暄过后李福贵才知道抚台衙门的公文好几天前就到了,杨文定交待赵世祖配合李福贵训练团练,而且里富贵是道台比赵世祖要大上好几级,所以赵世祖就带上全县人等来迎接了。

当晚赵世祖和县里的头面人物一起为李福贵洗尘,这里面就有林雨长的老子,看到儿子居然结交了这么大的官员,可算是老怀大慰了。[萨评:作者很明白中国人老来喜欢的是什么,既然对小林子颇有好感,这里自然让他出出风头]苏北的酒席和上海就不同了,一喝起来那酒就只往里灌,喝到一半李福贵还叫人给自己那些手下送去不少酒。最后李福贵被灌倒了,真没想到赵世祖那个忪包居然还那么能喝。[萨评:大概当时的官员处理政务反而是副业,这迎来送往的反而是专家,您能喝,业余的碰上专业的如何能招架?]

第二天一阵吵闹声把李福贵从宿醉中吵醒,从窗缝里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昨天那些团练惹事了,有几个团练强奸了一个小寡妇,听起来那个小寡妇现在正在家里要上吊呢。林雨长正气的对着那些团练跳脚大骂,发誓要把这些人揪出来。

“唉,头可真疼”李福贵叹了一口气后又回床上去睡了,昨天他吩咐过门口的警卫谁来都不见,所以不必担心有人会进来打扰他。有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钟头,李福贵终于受不了林雨长的叫声,决定起床了。刚开门要叫勤务兵大水洗脸,李雨长就冲了进来,他查不出是谁干的所以来找李福贵,已经在门外叫了半天了。

李福贵没理绕着他转来转去的林雨长,还是洗好脸然后才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走出院子一看昨天同席上的几个都在,看来强奸寡妇可是个大罪名啊。[萨评:那个时代要是对守节的寡妇作出点儿什么来,或者守节的寡妇想作出点儿什么来,是一样类似人体炸弹的重大事件]赵世祖一见李福贵出来急忙迎了上来,行过礼后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其实事情的经过李福贵早就听过了,不过他还是装模做样的感叹了一番,然后问到:“不知哭主能不能把犯人认出来?”

“这个,那个寡妇现在闹着要上吊,恐怕没办法来认犯人,她老爹当时被团练打昏了没看清楚人。”

“这就难办了,这叫我怎么去抓人呢?”

“还望大人想想办法,现在民情激愤,闹起来就不好办了。”

“那我就试试吧。”装模做样的想了一下李福贵对自己的亲兵下令“命令所有的人在城门外集合。”

李福贵看着四千人集合列队,四千人排起来还真不少呢,就算那个寡妇来认也不一定真能找出来。不过李福贵已经早有计划,他从队伍中挑出十个平时最活耀、消息最灵通的家伙。[萨评:看来行军的时候李大人已经注意了,祸从口出,出头的椽子先烂,切记,切记]

然后对着第一个开始发问:“昨天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强奸了一个寡妇,告诉我他们是谁?”

“大人,这我可不知道,我昨晚喝醉了很早就睡了。”

李福贵从腰上掏出手枪顶住这个倒霉鬼的脑袋“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包庇罪犯,先毙了你。”

“大人饶命,我,我真的不知道。”

“乒!”[萨评:热闹了]

第二十二章 魔王李富贵

cchere.com◆萨苏发于:8/22/20049:24:16PM

李福贵看了一眼倒在尘土中的尸体,然后压住恶心的感觉又走到第二个家伙的面前小声对着他耳朵说:“你小声告诉我那三个人是谁。”立刻他就得到了答案,再用同样方法问过后面两人确认以后,李福贵转过身“把赵德树、李来福、胡彪拉出去砍了。”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动,李福贵横了亲兵队长一眼,那个队长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职责,赶快带着手下进入队列中抓人。在一阵“大人饶命的哭嚎声过后”,三个脑袋被送了回来。李福贵好不容易压制住胃部的翻腾,心想:妈的,砍头确实比枪毙刺激啊,差点就架不住了,然后转过头来问赵世祖:“老父母不知对此可算满意?”[萨评:胡彪?把许旅长的副官都杀了?!有小说里讲人的心灵里都有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作者平时大概也是安分良民,可是王小波做梦没有哪个晚上不杀几个人的,可见安分良民心里也有躁动,在小说里施展出来,比压抑以后去裸奔总是好些——排除作者作为现代社会居民的道德障碍,军事管理学角度这和老种小种经略相公的做法暗合,的确是慈不掌兵的好注角,大概也是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做法]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赵世祖嘴角抽动了两下猛地一转头就趴在路边吐了起来,[萨评:刺激太强了阿]没有去理会这个胆小鬼李福贵找了个高点的地方就开始演讲起来:“兄弟我带兵以来一向爱民如子,[萨评:你什么时候带过兵?]这次因为新接手这支军队以至于管教不严以至于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愧对相邻啊,所以这次对受害人的赔偿应该由兄弟出。”说完话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这是一个头上蒙着白布的老汉从人群中冲出跪在李福贵面前“青天大老爷啊,您为俺伸了冤报了仇,俺怎么还能拿您的钱啊。”cchere萨苏

“大爷,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李福贵眼中含着热泪说到。[萨评:简直是八路军新四军李向阳来了]

当天,李福贵爱民如子、执法如山、凶恶如虎的名声就从这个县城向四面传了开来,大家似乎一夜之间就忘了这个人以前做过二鬼子。李福贵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处理完这个案件之后命令那些被吓傻的团练回到军营,禁止他们随便出营,同时布置了大量的土木建设的工作给他们做,主要是扩建军营。命令执行的虽不迅速但很准确,士兵们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军营,看到本来一个整天笑呵呵的老好人上司突然在自己面前变成一个杀人魔王对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萨评:换我也会吓一糊涂,这反差过于强烈]cchere萨苏

第二天里福贵就收到有十几个团练逃跑的消息,为了做做样子李福贵还是下达了捉拿的命令,其实他才不在乎这些家伙跑不跑呢。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尽量消除自己给人的凶恶的印象,虽然军官凶一点对士兵未必不好,不过要是给人留下草菅人命的印象那就会起到反效果了。第一个要说服的就是林雨长,从昨天开始他就在李福贵身边绕来绕去,一幅想问有不敢问的样子。[萨评:把小林子吓得想问不敢问,可谓意外收获,此人桀骜不驯,敢情野兽不了这样的强刺激]cchere萨苏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都快把我转晕了。”

“昨天,昨天你打死的那个士兵要是他真的不知道犯人是谁那该怎么办?”

“那就算他倒霉啰。”

“那怎么行,那他不是冤死了吗?”

“雨长,在军事上永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军事上最重要的是判断概率和决断,他后面三个人都知道犯人是谁,他有很大的可能知道,只是他不相信我会开枪,当你以后发现你的军队对你不信任的时候,一定要采取霹雳手段来取回信任。不管是不是在战场,军事都是事关生死的事,不该犹豫的时候决不能犹豫,明白了吗”[萨评:徐州会战,孙连仲请求李长官给第二集团军留点儿种子,老实人说到这个地步,有点儿人心的都要拉兄弟一把了吧?李长官硬是不松口,没良心阿!逼得孙连仲对池老三说出那段名言:“士兵填完了,你填进去,你填完了,我填进去,第二集团军打到最后一人为止。”,遂有台儿庄之大捷]

林雨长沉思了很久,再次抬起头来时露出了坚定的目光“我明白了,就象‘后退者死’就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不管后退者有什么原因,为了防止阵线的溃散就必须把他正法。”

“你能这么想,这很好,在军事上我们还有很多要学的。”[萨评:总算说句实话,我看作者也是自己有点儿心虚,笔下不自觉带了出来]

接下来几天李富贵从各方面打听这件事的影响,在下层民众中间这件事的影响出奇的好,评价完全都是正面的,这些人的思维似乎比较简单:李富贵维护的是他们的利益,杀的是欺负他们的人,这就够了,很多人对李富贵敢亲手杀人还深感佩服,平时他们也很爱到菜市口看砍头,不过要他们亲手杀可就没那胆子了。[萨评:写突鲁了,苏北乡下哪儿来的菜市口呢?]可是在上层就是毁誉参半了,毕竟这些人虽然也不满那些团练当天的所作所为,不过从阶级上来说他们和团练的关系很复杂,象李富贵这样二话不说拔枪就杀不能不让他们产生戒心,有那么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为了挽回影响,李富贵制定了一个一揽子的亲善计划,准备一个镇一个镇的去拉拢当地的地方势力,不仅仅是为了招兵买马,而是想在这个地方真正的扎下根。计划制定起来很容易,不过真的实行起来李富贵可尝到了不少苦头。与当地的豪强地主、宗族势力打好关系,除了请人帮他穿针引线外,要拉关系社交活动自然是免不了的,可是在这个地方的社交活动除了喝酒就只有一样:看戏。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李富贵一连喝了十几天的酒听了十几天的戏,[萨评: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连着喝了十几天酒,听了十几天戏,这绝对是中国特色]脑袋似乎就要炸开。(虽然很讨厌看戏,可是看多了居然也有了一些心得,所有角色中他最爱听花脸,花脸快节奏的唱腔虽然听不懂但多少有点现代气息,而最可恨的就是小生,先咿咿呀呀的弄得你昏昏欲睡,突然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来那么两嗓子,可以把你心脏病吓出来。)

虽然心里面一直在问候梨园行的祖宗,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幅陶醉的样子,手也在腿上打着拍子。这时旁边一个家伙把嘴凑过来指着台上的一个花旦说:“李大人,瞧这个花旦的唱腔,再看看这脸蛋、身段,要把他弄回家去可真是够味。”看着这张凑到自己面前的油腻腻的脸和嘴角挂的淫笑,李富贵差点控制不住要吐出来,这个戏班子可是个全男班,花旦自然也是男的,这个杂碎不会不知道,看到他那暧昧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萨评:出乎很多人意料,同性恋这种看似很西方的东西在中国古代其实根深蒂固,且不提汉代的断袖故事,在明朝养娈童成了一种时尚,甚至带上战场,可以推断当时官员有大批是双性恋者,可是明朝偏偏是最讲究礼教的保守朝代,实在是矛盾]就在那一瞬间,李富贵动了杀机,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几天这种杂碎自己也见了不少,杀也杀不完,只好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还是喝酒吧。

在李富贵应酬这些地主的同时招兵工作也开始进行了,丰厚的薪水、好名声的长官以及广泛的公关活动使得这次招兵非常顺利,最终李富贵从报名的人中挑选了五千个身体条件好的,把他们安排到新的军营中去,这个军营主要是那些老兵建的,离原有的营地大概有两三里路,李富贵不愿意这些新人受那些老兵影响,所以严禁他们互相来往。[萨评:建议中国足协的人看看]现在这些老兵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的新工作,逃兵已经很少了,每天去修建训练场的时候虽然不卖力,不过好像对这些体力活也没有太多的抱怨。现在李富贵就等着陆归延把他那边的人带过来了,按信上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第二十三章 四万小“汉奸”的宏伟计划

cchere.com◆萨苏发于:8/22/20049:44:29PM

这天晚上终于没有应酬,李富贵换了一套普通的装束决定一个人回教堂看看。在这段日子里为了不让那些老古板们不要回想起自己的二鬼子的出身,李富贵从来没和彼得联系过,李叔现在住在教堂自然也就不太方便去探望。今天晚上他打算溜过去看看,顺便问问学校的情况怎么样。cchere萨苏

给李富贵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李富贵走的时候不同,教堂里不再是以前那幅空空荡荡的样子,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教堂里却站了三排身披白袍的孩子正在唱圣歌,一个不认识的老外在边上弹琴。[萨评:其实想想这种场面挺令人感动的,比把孩子们培养成只会写四种茴字的穷酸,无论知识层面还是道德层面你这都是造福于人,基督教作为信仰比发愣恭强多了,你不需要太歉疚]看着这些孩子在烛光下的一张张纯真的脸,李富贵的心一下被揪紧了。这真的都是自己干的吗,把这些少年送给了洋鬼子。虽然理智上李富贵一直对自己说:这些外国人也不见得都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可以利用,而且几百人的信仰也不算很大牺牲。可是情绪总是和理智对立,当他看到面前这有点诡异的场景,愧疚、恐惧种种负面的感情一齐涌上了心头。cchere萨苏

“李,你回来了,太好了。”

李富贵转过身看到彼得一脸兴奋得站在自己身后,看到这个家伙让李富贵的心里平静了很多。[萨评:刚想着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儿,就看见鬼,物以类聚,心灵平静一下是正常的]彼得并没有察觉李富贵的异样,一把抱住了李富贵对他在上海的情况稳问长问短,然后又拉着李富贵到处去看他这半年多的成果。cchere萨苏

这所学校现在有四百多个学生,都是一开始李叔用优厚的条件拉来的,当洋人介入这件事后有些家长甚至打上门来要抢回自己的孩子,本来彼得看到闹得太凶真有点害怕了就打算把那几个孩子还回去,可李叔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是放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最后肯定都会跑光。后来李叔想尽办法才摆平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有家长来闹事了,而且有不少学生的英语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这倒算是个好消息,听到最出色的几个学生已经可以用英语交流,李富贵自然想来试试。结果试了没几句李富贵的脸就红了起来,自己怎么说也学了七八年的英语,居然说得还没这小鬼溜,这小子还真是有天赋啊。[萨评:孩子的语言能力我有亲身体验,萨到日本开始学日语,到现在还感觉也就是一半身不遂的水平,山妻老姐家的小外甥同年诞生,现在已经从关西方言到骂人技巧无一不通,结论:学语言要从儿童抓起]看到这些学生用的课本全部是圣经的时候李富贵觉得很不舒服,不过让一个神父主持教学,用圣经做课本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吧。作为一个表面上虔诚的基督徒,李富贵当然不能反对用圣经做教材,不过对付彼得李富贵还是有些办法的。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彼得,你真了不起,把这些学生都教育的如同圣洁的羔羊一般。”

“为了教育他们我可是费了很多力气。”

“不过彼得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教育他们?”

“当然是为了使他们成为主的虔诚的信徒。”

“不完全,我们还要是他们成为我们和民众时间的桥梁,同时要使他们成为民众的榜样,这样我们才能召集更多的信徒,而不仅仅是这几百人。”

“这我知道,不过能找到四百人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前些年连四十人都没招到。”

这个胸无大志的家伙,“难道你不知道中国有四万万人吗?告诉你,不要说四百人,就是四万人也不能让我满足。”[萨评:这就不象话了,看你卖了四百个孩子的信仰挺后悔的,帮你说两句好话,居然马上翻一百倍?!什么叫其心可诛……]

彼得被李富贵的豪言壮语感动了“李,你说的对,我该怎么做才能召集更多的信徒?”

“我们不仅仅要教这些孩子神的知识,我们还要教他们世俗的知识,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与民众沟通,而且中国的老百姓是很现实的,他们如果看到教徒都是很有本事的人,那他们就会接受我们的宗教。”

“那因该教他们些什么呢?”

“随便,我们这些老师来自于各行各业,只要他们觉得有用的就可以教给学生。”这里李富贵给彼得下了个套,这些老师都是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虽然不敢所他们本事都有多大,不过阅历肯定是很丰富的,让这些人在课堂上随便讲,李富贵敢打赌他们不会再去碰圣经。[萨评:糊涂了,不知道是老师们不会再去碰圣经,还是经过他们这样一讲学生们不再会去碰圣经——哎,也许“两个都”呢]

“好的,以后我们就这么教学生。”

接下来由李叔带着李富贵去参观校舍,李富贵无言的走在黑乎乎的校园里,突然他转过身来问道:“李叔,你觉得我做错了吗?”[萨评:总算有个能说两句心里话的人了,天人交战,天人交战阿]

“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还是错,不过就算做错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能担当。”

“我有计划,只要不失去控制,我就可以担当。可我的心却总是悬着。”

“你只要努力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毕竟每个人的命运要由他们自己负责。”[萨评:这句话和《特务迷城》里面神父那句:“做你能做的,把其他的事情交给上帝”一样深刻]

李富贵心中想到:是啊,自己的命运,自己在担心那些孩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担心自己呢。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起向前闯,至于个人的结果嘛,那就各安天命吧。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李富贵说道:“李叔,你过来帮我吧,这边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我看还是等一段时间吧,我现在在淮阴县的名声很不好,如果到你身边去反而会给你添麻烦。”

实际上,李富贵这几天也听到了关于李叔拐卖小孩的传言,无语的点了点头,李富贵在心里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的补偿。

从这天起,李富贵开始慢慢的推掉应酬,把精力集中到军队的建设上来。李富贵回想以前所知道的军事训练科目,虽然想出了不少内容可都是零零散散的不成系统。最后决定先从体能训练开始,科目就是负重五千米跑,[萨评:好么,马大炮回清朝了,仔细想想也难为他,一个军训过的学生,能想出什么训练内容呢?卧姿装子弹?没枪阿。拉歌?怀疑李大人自己五音不全,也就是一个跑吧,我看这一手和中国足协的海埂测验一个模子,不知道是谁学谁的。]李富贵为了以身作则拿着个鞭子跑在队伍的后面(当然他是不负重的),看到跑得慢的就抽两下,回到军营在把那些挨了鞭子的拎出来加强体力训练,其他的人去走操算是休息。一时间军营中腥风苦雨,不过李富贵也不是光虐待士兵,自从开始大运动量训练后,军队的伙食也跟了上去,除了向农民购买肉和蛋之外,李富贵还下令老兵在军营边上兴建养猪场,解放军的自力更生的传统可不能丢,另外还写了封信去上海叫他们买些荷兰良种奶牛回来。[萨评:不自觉的,整天羔羊羔羊挂在嘴上,老李没好意思买羊肉,难道要培养大家喝牛奶的习惯?据说日本就是因为有这个习惯,造成其身高在二战后迅速增长,假如这样,李大人造福不浅]

第二十四章 鸡飞狗跳的训练

cchere.com◆萨苏发于:8/22/200411:27:13PM

军训开始的第三天,陆归延也带着招募的队伍回来了,总共有四千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棒小伙。一到军营,陆归延和他带来的人就被镇住了,这么严格的训练可是想都想不到的。不过训练虽然很苦,这些新兵倒没有太多抱怨,毕竟伙食太好了,[萨评:这一点十分关键,看看冯玉祥自述就明白了,清朝的时候当兵是一种很好的差事,就为了能吃饱饭]比起那些做苦力的老兵他们虽然要累些可还是保留了尊严,李富贵放过话:要是新兵不好好练就把他们关到老兵营里去做苦力。更何况李富贵不但天天都陪他们跑,下午李富贵还总在操场上练习骑马,道台大人都以身作则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李富贵练骑马到不是因为自己精力过人,从军训的第二天起李富贵就不想再跑了,可如果自己不去那士兵会怎么想呢,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骑着马去监督训练也说得过去吧)。[萨评:此人在偷工减料上可谓触类旁通,举一反三]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虽然新兵在态度上还不错,可是军训进行的却不太顺利,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教官,李富贵不希望借助旧军队的力量,主要是怕把这些新兵带坏了,而陆归延对军训可以说完全不懂,林雨长作的倒是挺认真,不过就他们两个人而且水平也都只能算半吊子,有近万新兵那里管得过来。虽然早就写信要比埃尔把那些教官送来,有几个先来几个,可是好像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最后下午的操练变成了纯粹的站军姿,九千人全部站好一个都不许动,负重越野跑也分成了小组,李富贵选了一批跑得快的作督战队,拿着棍子在后面赶,本来李富贵还想用狗的,可是全县也找不到黑背,本地的土狗看起来不够凶猛,所以只好作罢。[萨评:黑背那年头肯定是没戏了,藏獒恐怕一是半会儿找不来,可也不是没有办法,怎么就没有想过准备好一锅作料,然后让狗在前面跑,让兵在后头追呢?]cchere萨苏

日子一天天就在这种滑稽的训练中度过,淮阴县的老百姓也渐渐习惯了几个人拿着棍子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赶,前面一大队人狼奔豕突的情景。幸好这些人看起来是乱跑,可从来不踩庄稼。[萨评:最初的印象十分重要,李富贵的军队恐怕不会有“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思想,却培养了“军人以跑步为天职”的思路,这对他未来的战斗大有歪打正着的好处。个人认为这是作者故意设套,因为军队的攻击力是火力X机动能力,火力上有办法提高,机动你不能把汽车搬出来吧?那就只好培养一批长跑选手了]cchere萨苏

这天陆归延神神秘秘地把李富贵拉到一边说道:“富贵啊,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有啊,怎么啦?”cchere萨苏

“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一下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李富贵的脸一下就红了“怎么好好的会讲到这一出?真是莫名其妙。”

“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我去徐州遇到我们家以前的一位世伯,他有个独生女儿年方二八,叫做马春花,品貌端庄、温良娴淑,我就在想配你很不错,所以就回来问问你,如果你愿意以你的现在的地位女方那边应该没有问题。”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叫这样名字的女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萨评:没看过飞狐外传?鬼才信]真奇怪,这个时代男人的名字很正常,有的起得还很不错,可为什么女人的名字都这么土?“什么跟什么嘛,我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愿意,既然你说的那么好你干吗不娶她?”

“你哥哥我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了,我们陆家的血脉我也打算让它断在我的手中,[萨评:此人思路总是不循常理,那个时代陆归延这个思想可以媲美黄老邪了,也是我看晚清文章中唯一的一例,魏晋风骨,果不其然]既然你反对我就实话实说了,马家在那一片很有实力,如果你娶了她的独生女儿对你以后帮助很大。”

这跳跃也太大了吧?怎么话题一下就变得这么残酷现实,李富贵想了一下说:“先让我考虑一下吧。”

对于这次提亲李富贵处于很大的矛盾当中,本来让一个十九岁的普通青年放弃未来的爱情接受一场政治婚姻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李富贵在排斥政治婚姻的同时对自己未来的爱情命运也发生了很大的怀疑。自从上次喝过那场花酒之后,李富贵就感到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女人可能不太容易,上次陪喝花酒的那些妓女已经算是上等妓女了,可李富贵看着却一点都不感冒,这主要应当归罪于晚清士大夫们的审美观,在现代人眼里他们的有些审美观只能用变态来形容。想起自己看到过的一幅慈禧太后带着一群小恐龙的照片,[萨评:大概指的是这一张]李富贵就感到前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这个时代的女人很少有超过一米五的,在这种身高之下身材也是没什么指望了,不知道北方是不是好一些。而且根据李富贵的经验,这些女人好像还不太爱惜自己的牙齿,难怪她们都要笑不漏齿。而在心灵方面想要和这些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女人寻找共同语言肯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为有点自暴自弃,所以李富贵才在究竟去不去求亲上犹豫。最终经过前思后想李富贵下定了决心:不行,老子才十九岁,不能把自己就这么卖了,要实在没办法最后我就娶个洋妞,也算为国争光。

很奇怪,虽然李富贵对外国人欺辱中国的桩桩件件感到很气愤,心里还有一些恨意,可以遇到难题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借助洋人来解决,可能是因为虽然立场不同可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的思维方式还是更接近于外国人吧。[萨评:买办思路]

回绝陆归延之后看到他一脸惋惜的表情李富贵赶忙安慰他“政治婚姻嘛,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我还小,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好的呢?”

在经过半个月的期盼之后,李富贵终于把教官团盼来了,还从来没有哪些老外让李富贵觉得这么亲切,这段日子可把李富贵给累苦了。这次来了十五个外国人,领头的叫于连,好像资格还挺老的[萨评:眼一花堪称了于勒,心想于勒叔叔原来是在中国李大人兵营发的财,然后在南美输光了。如果这样要前途的朋友们还是到中国来吧,比其他地方投资前景看来要好些。]。李富贵赶忙把手下的九千人分成十五队,交给这些外国人带领。那个于连看了李富贵的训练方法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李大人的治军思想看来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非常注重士兵的跑步能力好进行冲锋,可是现代战争注重的是队形,跑步在列队中是没有什么用的。”

李富贵心中暗骂:放屁,老子的军事思想是停留在核子战争的时代的。嘴里跟这个家伙客气了几句,可是拒绝把体能训练从训练中拿掉,最后达成了妥协,体能训练作为操练前的热身,洋人不管,由士兵自己跑,跑完了回来再进行上午的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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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评:大概指的是这一张

第二十五章 自力更生造大炮

cchere.com◆萨苏发于:8/23/20042:34:08AM

到开始训练的时候这些老外坚持不用中文喊口令,这下李富贵可不干了,这些老外其实都会说一点中文,就算不会中文几个简单的口令也是能喊的,之所以不用中文喊口令就是为了显那个派头。李富贵把那些老外找到一起要他们搞一套统一的口令,军队如果没有统一的号令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一点这些老外也同意,但是用哪个国家的语言来喊口令就成了争论的焦点。这些老外都坚持自己的国家是陆军训练水平最高的,所以因该用自己的母语来喊口令,争论到最终决定只好是:用中文。[萨评:以夷制夷,洋鬼子碰上这样的东方文化如何招架的住?]cchere萨苏

看着军队在这些老外洋腔怪调的口令中行动起来,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外宣称自己需要好好考虑军队未来建设的方向。在这几天里李富贵在没有睡觉的时候的确是在苦想军队的建设(当然这样的时间不是很多)[萨评:整天代替黑背在兵后边一边跑一边狂吠,李大人是该歇几天了],他回忆了自己所学到的所有知识,然后惊讶的发现,虽然它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理论知识最丰富的人,可真的可以投入实用的却少得可怜。[萨评:到大学毕业,走进目前这个社会的时候,我有同样想骂教育部的冲动。]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想来想去也就告中化学里的关于炸药和炼钢的知识可能能派上点用处。

李富贵知道TNT的分子式是三硝基甲苯,可惜的是他既不知道怎么弄到甲苯,也不知道怎么把硝基加上去。而且李富贵己的老师说过这东西很不稳定,需要添加别的东西使它稳定,诺贝尔一辈子就是在研究这个(诺贝尔研究的是硝化甘油,不是TNT,不知道是李富贵记错了,还是他老师讲错了)[萨评:都不是,是你在装糊涂,不过我承认作者的化学比我学的还要上心些,我连启普发生器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自己在炸药方面大概不如诺贝尔,也没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研究,看来TNT只好交给以后的人来发明了。幸好自己还记得另一种炸药的制作方法,把棉花放到硝酸里反应可以得到火棉,这个看起来应该很简单,应该没问题。cchere萨苏

至于武器嘛,李富贵看着自己画出的AK-47的结构图发愣,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不过大致是差不多了,可以现在的工艺绝对造不出来,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了两种武器作为自己生产的主力,手榴弹和迫击炮,这两种武器的制作工艺都很简单,而且应用十分广泛。[萨评:选的好,制造简单,使用也简单,比造步枪实用多了。其实类似鬼子掷弹筒的兵器也可以造,八路用扒来的铁轨就能制造,工艺很简单,不过总的来说如果造得出来,还是迫击炮更好些,一来威力更大,二来掷弹筒适于山区作战,苏北主要是平原]很多迫击炮的炮身都是用铸铁做的,虽然现在也不能说直接用生铁去浇,不过起码说明迫击炮的铸造是比较容易的,手榴弹做起来就更简单了,只要炸药威力足够那东西应该很好弄。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李富贵不知道怎么做迫击炮弹的引信,底火用雷酸贡自己倒知道,可雷酸贡怎么做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李富贵倒不是没想过这些东西外国人可能会做,可是自己肚子里就这么点货,万一让外国人套去了自己以后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所以还是要自力更生。最后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就决定先用导火索做引信,就是炮兵先把炮弹点着再放到炮管里去,虽然土了点,不过也算是实用了。cchere萨苏

关于以后如何发展工业李富贵倒是想出了不少好点子,看着自己在纸上列出的几条计划李富贵突然发现这些工业建设的灵感竟然全部来自于新闻媒体对于生产假冒伪劣的揭露,比如土法炼钢、土法炼油、小煤窑等等。这时候李富贵真是哭笑不得,确实以他的阅历根本不可能了解大厂的建设和生产流程,倒是这些东西容易理解,建设起来也快。[萨评:其实这些土法上马的项目有些被取缔自己还觉得很冤枉,是一直传下来的生产工艺,比如云南制锡,是畅着盖儿炼,专家都说不可能,因为这样都蒸发了。实地考察才发现自古就是这样炼的,蒸发的很多,留下的还是有的。土法往往可用,但是存在问题,第一,浪费严重,第二,污染环境,第三,危险]

计划是制定好了,不过效果究竟如何,李富贵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绕开外国人的话,自己究竟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人和工具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正如李富贵所料,建立军工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工人,铁匠倒很好找,虽然他们对用小高炉浇筑不太熟悉,不过都表示那也不算很难的技术多试几次就行了。请了两个作鞭炮的老师傅来做引信,这两位老人家的手艺可真不错,一节导火索叫他烧多长时间就烧多长时间,分毫不差,[萨评:那是,我们摆弄火药多少年了,外国人研究用它打人的时候我们一直在研究用它做花炮,工艺当然出色]由此李富贵对劳动人民的能力有多了一份信心。可是做炸药所需要的化工方面的人才李富贵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了,可是如果没有炸药,其他的根本就谈不上。

陆归延听李富贵把他的想法讲了好几遍才算有点点明白,[萨评:有这个程度的理解已经不容易,否则就把李大人送去副食店了]就给了李富贵一个建议:“你试试到染坊去找找看,他们经常弄一些酸那、碱那大概可以帮上你的忙。”

在找来的那些染房师傅的不懈努力之下,其间还发生过两次小爆炸,幸好没出人命,李富贵他们终于掌握了制造火棉的工艺,包括硝酸的浓度、火候等等,虽然不知道生产出来的是不是正宗的火棉,不过爆炸的威力确实比黑火药要大不少。下面就是武器的制作了,因为这是秘密活动所以李富贵决定把李叔请来主持日常工作,自己毕竟还有新兵训练的工作要做,现在李富贵才知道要让那些农民把队列走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由于以前完全没有生产军工的经验,李富贵给那些铁匠下达的要求很简单,按照原理图去设计,炮重二百斤,这是基于四个人可以轻松的扛走这个条件的,最大射程必须比土炮打的远,至于炮身长度、炮管厚度、炮弹的装药量都由他们自己去试验。[萨评:这里头有点儿演义,因为中国古代造炮最大的问题就是钢质不好,只好拼命加厚,威力却不见提高。李大人这里含糊略过了提高钢铁质量的工艺问题,否则他的迫击炮造成两千斤的毫不奇怪]对于手榴弹的研制方法也是如此,李富贵画了个菠萝状的弹头外加一个木头把子,然后再一个院子里用厚木板围了个一人高直径十米的圆,木板表面蒙上厚纸,手榴弹在圆心引爆,在木板上留下弹片越多的设计越好。

第二十六章 后膛枪和左轮

cchere.com◆萨苏发于:8/23/20047:40:04AM

把军工这个保密性最高的部门丢给李叔去管理后,李富贵又得为训练新兵伤脑筋了,马上就要入冬了,这冬装才刚刚开始生产,和招兵的时候发的号衣不同,这套冬装是李富贵仿照解放军的样式找来裁缝定做的,虽然李富贵觉得这种军绿色和长耳棉帽土了一点,不过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装束很实用,比起西方当时的华丽军装这个样子更像军人吧,[萨评:想象一下大清的辕门里冒出来一队解放军,那是什么感觉?——导演肯定大喊:那谁,服装服装,忘了换衣服啦!]而模拟野战的训练场地还是没有完工,那些老兵们自从最初的恐惧消失以后就开始慢慢松懈下来,看来自己还需要找个时间敲打敲打他们,订购的军械也运到了,不过目前还不能发给这些农民,总之方方面面的事情就像潮水一样涌来,而李富贵为了加强新思想的渗透不得不每件事都插手,事必躬亲的滋味可不太好受。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这天威廉高高兴兴的跑进李富贵的办公室,向李富贵直嚷嚷:“李大人,你应该去看看我训练的军队,他们现在已经能完全分清左右了。”李富贵听了这话苦笑不已,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到分清左右,[萨评:美的你吧,也就是在中国,要在埃及,再练一个月也够呛,为什么?人家王小波早就考证过了,那时候尼罗河边都是走路拉顺的人,您说,怎么训练吧?听说英国殖民英雄戈登就是让这么一帮兵给窝囊死的]就这样的成绩还向自己来表功,这个威廉还真是有趣。不过他的确是第一个做到这点的教官,现在李富贵是完全同意这样一个观点,就是好的军人不仅仅要身体强壮,虽然这些士兵身体都还不错,可从现在看有些人的方向感实在太差,[萨评:感觉这个还是有点儿夸张的,按说中国古代有八卦阵,要是当时的兵都这样左右不分的,练三天诸葛亮就得上吊]要还是不行只好淘汰一批人到老兵营去。想归想,这个成绩还是要去看看。威廉在李富贵的面前召集队伍,不停的演练队列,起码在李富贵这个外行人眼里,这支队伍已经很有点样子了。cchere萨苏

“威廉,你真的很能干,看样子过几天应该发抢给他们联系射击了。”

“不,不,还早得很哪。现在还只是在操场上,他们必须练到在战场面对敌人的大炮队形都不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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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富贵请威廉喝酒算是犒劳他,和林雨长一起一边灌他酒一边和他聊军事的问题,[萨评:看得出来,作者的意思是林雨长将成为主角在军事方面的第一助手]这个威廉对军械十分在行,李富贵以前就从他这里学到不少东西。当听到威廉说到一种从后部装填弹药的步枪时李富贵一下就跳了起来“后膛装弹,你时说这种枪已经发明出来了?”

“对,这种枪是我们普鲁士人发明的。”威廉很自豪地说到。[萨评:忽然心中一怔,想作者肯定是一个思维开阔喜欢接触新事物的人,所以他笔下的李富贵接触的人也从不重样,您看他结交的这几个外国人——彼得神父是美国人,大主教是意大利人,路易是法国人,路德是英国人(忽然琢磨过来只有英国人会花十万两买块表供起来,弄大英博物馆和大英百科全书是他们的业余爱好,如果换了德国人买表,估计三天内不拆个底儿掉是不可能的,要是日本人呢?他根本不会买,肯定是派兵照会清廷,让把那个叫鲁小班的交出来)这个威廉又是普鲁士人……]cchere萨苏

“有膛线吗?”

“有,这种枪射速快,射程远,精度高,威力比你们用的步枪大多了。”

李富贵在心里暗骂:安德森那个老王八,我当时明明要最先进的步枪,他却用这种前膛装得遂发抢来蒙我,现在也只好先用这再说,以后再慢慢换。也怪自己,一直不敢在老外面前漏口风,让他们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忽然心中一动又有个问题浮了上来“威廉,你知道左轮吗?”

“当然知道,现在的左轮枪比以前可好使多了,柯尔特真是个天才。”[萨评:大概是这种枪,19世纪中叶的柯尔特左轮枪。左轮手枪的优点是连续击发速度快,而且不怕卡壳,缺点是装填比较慢,但如果带几个装好的弹鼓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是在自动枪发明以前进行速射的最优秀火力,你说李富贵是个外行吧,可他选的武器偏偏是最实用的,想找个别的换都找不到]

李富贵又仔细问了这两种枪的工作原理和性能最后确定它们都已经到了实用阶段,想起西部牛仔们的风采,李富贵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建立一支骑兵部队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富贵就骑上马向上海进发了,又是天还没亮李富贵就闯到安德森家中把他从床上提了起来,李富贵向睡眼朦胧的安德森大喊大叫,说他骗了自己,卖给自己四千根烧火棍,要他马上把钱退给自己。

安德森莫名其妙得向李富贵争辩那四千支步枪都是制作精良的上品,两个人吵了半天安德森才明白李富贵的意思,急忙替自己辩解道:“李,你说的这种枪就是在欧洲也不是每个国家都装备了,我在远东还从来没卖过这种枪,我没有想到你会想要这种枪,不是成心想骗你。”

“那现在怎么办?你把我的枪全换掉吧。”

“那可不行,就算我愿意,向欧洲订货到运过来起码要等将近一年的时间,您能等吗?”

“好吧,这次就算你欠我一次,我现在要再定一批后膛步枪,和大口径左轮。都要最先进的,这次听明白了吗?”

“左轮要拿货倒比较快,不过价格比较贵。”

又是一轮讨价还价,李富贵终于把这笔生意敲定。

一听到要组建骑兵的计划林雨长立刻就跳了起来“骑兵一定要交给我指挥,太好了,这下可是真的要纵横沙场了。”[萨评:我发现几乎每个想从军的年轻人无一不想指挥骑兵,这个古老的军种魅力无穷]

李富贵知道林雨长马骑得不错,不过就此就委任他做骑兵指挥似乎太过草率。“你想当骑兵当然没有问题,不过相当指挥还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什么?你敢看不起我?那你说都要什么本事?”

听了这话李富贵倒真的被问住了,是啊,一个指挥官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本事呢?自己还真不知道“首先你必须得到士兵的拥戴[萨评:一不留神就把部队的政治建设模型给制作出来了,作者是个明白人,一支军队不是换了洋枪就可以成为新式陆军,软硬件都很重要,这个,我最初看近代史的时候一直没弄明白,以为中国打败了鸦片战争只是因为武器不好,实际上,部队建设,后勤保障,兵员素质,等等,软件上差得更多](然后嘛自己还没想好)。对,要想做骑兵统领先要和士兵一起去参加训练,最后他们要是选你做指挥你就可以做指挥。”

“那没问题,我一去训练场还不把它们都镇了,不过你是不是也要去训练训练然后被士兵选中才可以做总指挥呢?”

笑着一脚把林雨长踢了出去,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中李富贵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林子,可能因为他那股朝气让李富贵又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轻松归轻松可是军队的下级军官的选拔的确要开始着手进行了,可究竟要怎么选呢?自己一个一个的挑?自己并没有带过兵,社会阅历也不丰富,这件事做起来可没什么把握。按照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做法似乎是靠在战斗中成长,可是那些老革命的损失也是很大啊,这就让人有点舍不得,[萨评:一般军队军官的培养两个方法,第一种就是李富贵理解的,从行伍中选拔,第二种是军校养成,我看李富贵哪种的条件都不具备,倒要看看他怎样选人]何况打仗可不是儿戏,教训还是少吃一点为好,万一哪次战败把自己挂了呢?从演习中提拔人才倒是个办法,可是演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并不十分明白。演习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想想。

第二十七章 牛弹

cchere.com◆萨苏发于:8/23/200411:36:18PM

就在李富贵又把自己关进屋子整理思想的时候,李叔找了过来。一听到新武器有了进展李富贵衣服都没顾上换就直接骑上马朝武器试验场冲去。迫击炮的试射让李富贵很满意,炮弹可以打到两里远,[萨评:射程1000米,迫击炮是曲射武器,弹道形状如一条正弦曲线,本意是绕过障碍物击中后面的目标,不过李富贵肯定不是这个目的,而是作为压制火力使用,这个这个瞄准会成为大问题,齐射么倒是问题不大,难得他想出这个主意。估算一下,目前现役的60毫米迫击炮射程大概在500米到3公里之间,考虑到装药没法和现代的发射药相比,从射程上李富贵的迫击炮属于相当先进了]已经可以压制当时大多数的土炮,而射速和弹头的威力就更不是那些土炮能比得了的了。李富贵当场就下达了生产一百门的命令。当李富贵看到李叔拿出的手榴弹后倒是一愣,与自己熟悉的手榴弹不同,菠萝状的表面是按自己的要求做的,可弹头为什么会是椭圆柱形的呢?好像从没有这种式样的手榴弹在历史上出现呀?带着疑问李富贵听完了李叔的解释。听完之后不觉大加赞叹,原来这种手榴弹的设计是在椭圆的长轴两端添加弹片,当手榴弹落地时长轴必然指向水平方向,这样就可以在水平方向形成更密集的弹片。看到木板上布满了弹片,[萨评:这个大概是参考了反坦克火箭弹和定向地雷的设计,开始反坦克火箭是实心装药,一根炸药柱,此后有人琢磨,把中间做成空心的,威力顿时增加好几倍,当然形状也就更拉长了,有点儿这种手榴弹的样子]李富贵感叹道:“真了不起啊,这个设计是谁想出来的?”“是铁匠老牛的儿子。”“好,我要重重的奖他,小伙子前途无量啊。”“嗯……,富贵啊,老牛的儿子已经四十多了,不算小伙子了。”“啊?四十多了?那应该喊他大牛才对啊?干吗还要喊他老牛的儿子?”“因为老牛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铁匠,所以我们喊他家人都是用‘老牛的XX’。”“不管他叫什么啦,总之我要重奖他,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好的创新,我都会重奖他。”[萨评:考虑到历史上常用设计师作武器的教父,比如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这种武器是否应该叫做“牛弹”?——不要误解,不是牛X阿。]验收了新武器李富贵觉得胆气壮了许多,自己这些人甚至发明了一种在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手榴弹制作方法,这点给了李富贵极大的自信心。如果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做的就由自己来创造一套出来不就行了。李富贵首先公布了军队的建制,首先组建三个步兵团,每团一千人;一个骑兵团,八百人;一个炮兵团,五百人。五个团组成一个集团军,也可以叫兵团或军团,加上兵团部所辖的警卫部队、工兵和后勤保障部队,一个集团军的建制是五千人。之所以在团以上就建立集团军主要是因为李富贵想过过兵团司令的瘾,[萨评:少打马虎眼,军团一词暴露了狐狸尾巴,这个词出自古罗马,一个军团正好是五千人,作者写到此处,我敢说他心里想到了斯巴达克或者安东尼手下那些威名远震的军团指挥官的形象]另外按照李富贵的计算在当时的中国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五千人就可以独当一面,也就是说五千人很可能是李富贵未来军队中的最大建制,所以要把它命名为集团军。团以下按三三制一直划分到班,剩下没被挑中的也按班为单位组织起来,不过虽然军队已经被划分开来但所有的指挥官都没有被任命。在把部队按建制分开以后,所有科目的训练都正式的展开,其中李富贵还特意加强了士兵刺杀的训练,并且自己还经常亲自指导,李富贵觉得高对抗的肉搏训练应该可以让这些农民更快地转变成军人。这天李富贵来到军营的时候看到整个训练场上一派繁忙景象,“杀,杀”,耳朵里传来很响亮的刺杀声,李富贵来到一个正在练习拚刺刀的连队前面。“停,你们拚刺刀的神态不够凶猛,把你的枪给我,看好了。”李富贵接过枪,双手一振学着李小龙的样子大喝一声:“啊嘎……,明白了没有?傻了?明白了没有?”[萨评:老大,不要这个样子哦,把兵都练成李小龙,上阵就学猴子叫会笑场的阿]

第二十八章 望山跑死马

cchere.com◆萨苏发于:8/24/200412:03:32AM

“明,明白了。”cchere萨苏

“大声点。”

“明白了。”

“好,继续练习。”

等李富贵走远了,一个士兵偷偷的跟另一个士兵说:“二哥,刚才司令的样子好吓人哪。”[萨评:我刚看到李小龙也是这个感觉,如果把作者代进来,一个微微发福的胖子呀呀嘎的来这一下子表演,效果显然要更强烈]

“嗯,好好学着吧,要不然人家就做司令了吗?”[萨评:听说亚历山大,凯撒和拿破仑都有癫痫,看来当统帅的非有点儿这种劲头儿不能服众]

等到每个班的战士都已经熟悉了自己的战友之后,李富贵草拟的班与班对抗演习就开始了。的一个科目是两百里行军演习,每个班带齐干粮和装备必须在一昼夜行军两百里,骑兵虽然有马但是大部分士兵都不会骑,[萨评:骑兵不会骑马是宋朝以后中国军队,特别是南方省份军队的一个普遍现象,宋军骑兵中装备马匹就不及三分之一,而且多半比羊大不了多少。因为当时中国军队战术上普遍把马匹当作驮马,而很少骑着它冲锋]所以行军里程暂时也是两百里,而炮兵因为根本就没有装备大炮,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优待。cchere萨苏

李富贵之所以想出急行军的演习方法完全是因为红军飞夺泸定桥的战例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在他看来一只具有高机动性的队伍素质是不会差的。

虽然计划定得很好,可是一昼夜行军两百里看来是太过严格了,[萨评:是,两个马拉松还多,马俊仁也没你这么狠]最后只有林雨长带着一些会骑马的骑兵按时到达,其他的部队在当天白天陆陆续续地到了,其中到达时保持建制完整的只有五个班,李富贵立刻给了这五个班最高分,而林雨长由于所在的班完全跑散了只得到很低的分数。这小子一听到公布分数就立即跳了出来“我第一个赶到,为什么给我这么低的分?”cchere萨苏

“你是第一个到达,可你的队伍呢?只知道冲冲冲,你当你是张飞啊?还不给我归队。”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不及格,证明以前你们进行的体能训练还不够,可是光有体能还远远不够,组织和纪律才是军队的灵魂,所以你们必须成建制地完成任务,而不是呈个人英雄,好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补考的机会,今晚上就地休息,明天再急行军走回去。”cchere萨苏

没有理睬那些摊倒一地的士兵,李富贵又开始计划另一个演习方案。[萨评:再来一次?还好兵都趴下了,要是还有力气大概当场李大人就给剁成肉馅了],不久以后,李福贵就又推出了一项“夜战演习”,给每个班发一面旗,在月光还不错的晚上把几个班派到一片树林里,能带两面旗出来的就算合格。经过这样几次演习,士兵们还在苦苦忍受,那些老外倒先不干了,因为这种演习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训练,尤其是急行军演习,一次下来士兵一个星期都不会有精神,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些演习完全就像小孩子的胡闹,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这些老外的联名要求之下,李富贵同意暂时停止演习,一方面士兵的确有点过于疲劳,另一方面经过这些次演习李富贵对这支军队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当李富贵开始进行干部选举的时候那些老外不约而同地哀叹一声:这个中国小子又在乱来了,军官怎么能够通过选举产生。[萨评:我也觉得新鲜,这个是李富贵的发明,至今还没听说哪个国家有军队这样干的,作者的胆略可见一斑,不但让古人尝尝今人的思路,还要尝尝未来人的思路呢]不过这次李富贵就没有理会这些老外了,他直接在士兵中发布选举动员,主要着力强调选举军官的神圣性,一个士兵如果跟着优秀的军官那他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就很大,所以选举自己的长官必须非常严肃认真,通过这些演习中的互相了解,要求每个士兵投票选择他认为最优秀的人做班长和班副。在班干部全部选出之后,李富贵又开始演习了,在演习中成绩优异的指挥官得到晋升,成绩不好的要加强训练。那些老外们摇头叹息之余也只好见怪不怪了。当后期对抗的军事单位变大后,夜间夺旗的把戏就不太容易玩了,所以后来急行军成了主要的评测手段。这种用急行军治军的手段一直保持了下去,以至于后来这支军队很快就得到了“行军第一”的称号。cchere萨苏

一九五三年一月二十二日,[萨评:等等,写错了一百年吧?1953年该土改了,您还要在淮海战役的战场上建军?找死吗?]这一天是富贵军正式建军的日子,这一天李富贵成为集团军总司令,五个团长和副团长被任命,分别是步兵一团团长林栋、副团长邱青山,二团团长陆树城、副团长李世基,三团团长黄明、副团长王阳,骑兵团团长林雨长(林雨长如愿以偿地成为骑兵团长,这倒并不奇怪,因为那个团大部分人的骑马都是跟他学的)、副团长张齐联,炮兵团团长吴文气、副团长雷决能,陆归延任参谋长。

这一天的誓师大会非常浩大,第一集团军军容肃整的按编制排列在操场上。边上是留在训练营的大约两千人,这两千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不够出色所以暂时作为预备役,另一部分是非常优良留下来继续学习以便将来成为教官。剩下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淘汰到老兵营里去了。李富贵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队伍在号令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枪刺反射着冬日的阳光,[萨评:把军训的结业式整个儿的搬来了]得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官员、乡绅,这些家伙明显被这支军队的气势镇住了,一个个面色发白,不错,这就是自己的军队,要的就是这横扫一切的气势。

阅兵结束后,李富贵召开了第一次高级将领会议,商讨以后的战略方针。在座的除了李富贵、陆归延、林雨长外,其他人在半年前都还是农民,而今天已经作为高级将领坐在会议桌前,会议最后没什么结果,这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对战略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李富贵还是决定这种会要常开,必须让这些人习惯这种指挥方式,同时军官的教育也要跟上,培养军官的话老外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自己就没几个受过高级军官的教育,[萨评:不留神又漏出一句实话,晚清到中国来的外籍军官,除了戈登等少数精华之外,大多不过是外军中的低级军官,军事素质很一般,只是因为中国当时急需人才,故此拨到盘子里就是菜,也没有办法的,比如北洋水师的总教习汉纳根本身就是一个陆军军官,用他来教习海军怎能不乱?]更何况语言不通,要想讲理论门都没有。

幸好自己以前还看过几本战争理论的著作,以后白天军官带兵训练,晚上由自己给他们上课。阅兵后不久,李富贵收到巡抚杨文定的公文,武汉三镇被太平军攻占,总督陆建瀛已经带着兵马向西剿灭长毛去了,命令李富贵立即派军保卫江宁。接到公文后李富贵沉思许久,倒不是这到公文本身让他有什么为难,南京他是绝对不会去的,这个时候太平军势头正猛,自己现在可没打算和太平军硬碰,自己只是个团练总办,南京丢了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萨评:这小子看来骨子里还是“反动”,从来就没想过干脆和太平军合兵拿下南京的思路,视起义军为敌的“地主阶级本质”暴露无遗]

不过这到公文引来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以后自己的军事行动受到这群官僚掣肘怎么办,毕竟不能总是公然抗命。说道对付官僚李富贵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洋人头上,弄个洋人来做这支军队的总指挥如何呢?不过现在和自己公司的情况又有所不同,第一是如何说服上面接受这个建议,其次随着以后战功的积累这个洋人肯定会在官场上取得很大的资本,虽说军权他是抓不去的,可要是以后这个洋人走上层路线不受自己控制怎么办?[萨评:历史上这样办军队的倒没听说过,不过上海有个姓黄的商人弄了个洋人出面开药房倒是有的,而且很成功,可见这一招是有依据的]

第二十九章 减租减息

cchere.com◆萨苏发于:8/24/20042:31:58AM

突然眼前一亮,找一个好控制的不就行了吗?想到就干,李富贵立即给张文革写信要他在上海物色一个外形高大威猛的阿三送过来。[萨评:高大威猛?上动物园找一个大猩猩来怎么样?不过,反正都是吃素的,阿三和猩猩的日常开销成本差不多,阿三还能沏茶倒水的,也是不坏的选择]至于上面吗还是要搪塞一下,李富贵开始着手从附近地区的团练中挑选一些老弱病残来组成去南京的援军,身体条件好一点的就把他们关到老兵营里去,现在李富贵发现这些不要钱的劳力还真是不错,有必要再补充一点。同时还给杨文定写了一道条陈,说明自己正在积极组织团练,可是新招的团练还没有训练好,如果想在近期投入战场就需要委任一个洋人做指挥官,一边打仗一边训练等等。cchere萨苏

既然战争已经迫在眉睫,那个各方面都需要加快进度,这段时间李富贵真是觉得分身乏术。而且李富贵还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头,首先就是在训练中体罚的现象变得越来越严重了,本来在训练中体罚是李富贵开的头,不过李富贵在大部分时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带恶意的去鞭打士兵。可是随着军队里等级的建立,部队之间对抗又很激烈,另外那些洋教官都是用体罚来训练士兵的,那些军官自然有样学样。随着训练任务的加大,体罚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李富贵这时发现自己前期忽视了思想教育的重要性,这一方面是因为太多事情要处理,另一方面就是李富贵作为一个学生对思想品德教育本身就有很大的抵触。[萨评:很多成功经验还是颇有道理的,比如这个思想工作,红色政权能够崛起,和它的作用密不可分,为什么后来学生都不喜欢呢?那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我想什么事情就怕过分,比如红烧肉好吃,一口气来七八斤也吃不消]看来这个婆婆嘴的脚色自己也需要来扮演一下了,在军中选出一些作风正派、嘴巴也比较能说的士兵,把他们抽调出来和那些中高级军官一起参加夜校,从这天起李富贵就开始把他以前所讨厌的那些马克思主义理论、事例有选择地向这些学员们灌输。李富贵把其中比较激进的东西全部都删掉了,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李富贵并不打算在这时的中国实行社会主义。[萨评:明智,四九年想突击进入社会主义的高级阶段,结果吃了那么大苦头,吸取未来的教训,在清末的生产力条件下,跑步进入的可能性更小了]准确地说李富贵是打算走一条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道路,之所以没有选择一条自己更熟悉的路来走主要是因为李富贵认为社会主义的发展太依靠领导人的力量,准确地说是太依靠伟人的力量,而自己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而自己的继承者就更难以指望了,[萨评:这是社会主义制度尝试中建立的金字塔社会结构决定的吧,可是不能算是社会主义的全貌,但是,要一个中学生理解理想中的社会主义和他所见到的社会主义存在很大差别,无疑是超越了主角的认知能力]而资本主义自己发展的动能很大,只要自己推一下就会一直运行下去。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再说马克思他老人家又没说中国不能走资本主义,中国只是错过了发展资本主义的最好时机才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的,可是现在却正是资本主义大发展的最好机会了。[萨评:解决了理论问题,李富贵是不折不扣的革命者了,现在连马克思看见他胡来都只好干瞪眼]而且说句实话,李富贵对他离开的那个社会究竟实行共还是姓资并没有很大把握。cchere萨苏

政治学习的效果极好,李富贵根本没想到这些人会被他说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所感动,一个白毛女的故事居然把陆树城这个大胡子听的是泪流满面,李富贵暗暗下决心以后要找个机会把这个人妖给撤了。[萨评:我发现这个白毛女的故事在所有的架空小说里面都有原子弹式的威力,哪怕是讲给汉朝人听,结果也是一样的。谁说没有永恒的艺术?]第一次发现有人这样配合自己李富贵也来了精神,在课堂上专门配备了一个记录员,准备把自己的语录整理成册,以便于将来他们自己学习。当然课堂上的东西也不能白说,说了就得干,李富贵接着这次政治学习的势头又开展了军民一家亲的运动,不过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农活可以给这些士兵干,兴修水利距离老百姓生活比较远,其实那个时候的农民很怕兴修水利,干这个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COLOR=blue]。[萨评:不喜欢兴修水利的一个原因是水利工程经常会需要经过某家的祖坟,这在当时是要命的障碍,可能激起民变的,李富贵不坚持这个是明智选择。其实老八路的传统很多,比如挑水肯定是可以一试的,多半会赢得老百姓的拥戴,只要当时不是在发水灾][/COLOR]最后李富贵决定把部队分散拉到农村去训练一个月,平时帮农民修修房子、打打井什么的,没事还请写戏班子来个与民同乐。cchere萨苏

这一个月军营空了许多,可李富贵却没闲着,他一个连队一个连队的下去视察,倒没有发现士兵有欺压老百姓的事,这让李富贵感到很满意,就把自己的行程放慢,每到一个地方也和当地的各色人等聊聊天、拉拉关系。从与农民的谈话中李富贵得到一个让他非常吃惊的事实,这里种地的亩产量大约在两百斤左右,[萨评:真实的反映了十九世纪中期农村的贫困。实际上当时西北还有亩产四五十斤的情况,也因此红军西路军在河西走廊吃了大苦头,因为当地人对于分那些兔子不拉屎的田毫无兴趣]怎么会这么低?就算达不到二十世纪末的亩产千斤,四五百斤总应该有吧?李富贵一下就振奋了起来,如果自己可以把产量提上去那多少军队都应该养的活了,这个问题绝对值得研究一下。

根据一些老农的回忆,以前世道好的时候农田的收成是比现在要好,可是断然否定了有亩产千斤的可能。李富贵在调查中又一次吃惊地发现,地主收的地租竟高达五成,再加上清政府所收的捐税,种田的人自己所能剩下的不过只有收成的两三成,这么高的盘剥谁都不会认真去种地的,李富贵这是头脑里自然而然地就冒出了四个字“减租减息”。[萨评:二五减息,增资按着劳力算……富贵兄出发前来得及看这方面的书么?]

虽然减租减息这个词是从共产党那里学来的,可是以李富贵现在的身份他当然不能强行推广减租减息,如何即不得罪那些地主又要他们放弃一些利益确实是一件很难办的事。这天里富贵突然宣布下个月初三是他的二十岁生日,准备大摆宴席好好过一过,要把淮阴县的大大小小的地主都请到。

做寿的当天李富贵的行辕张灯结彩,这次确实是请了不少人,最后只好把宴席摆在操场上,当然既然在军营摆酒李富贵也没忘给留守军营的士兵改善一下伙食。华灯初上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看着一千来号人在一起吃喝还真是很壮观,不过李富贵可不担心舍本,在这个时代官员做寿那就摆明了是捞钱的,刚才看到礼单还真把李富贵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简历上报个父母双亡,如果随便搞个父母来每年做两次大寿那还不知道能刮多少钱呢[COLOR=blue]。[萨评:这样好的条件不好好学点儿古文,专门学人家刮地皮,看来不当汉奸,也不会做清官的][/COLOR]

宴席的气氛虽然很热烈可是还是有很多宾客发现寿星公的神态似乎有点沮丧,终于在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富贵对这几个关系不错的乡绅酒后吐真言“这次可能是兄弟我最后一次在老家过生日了,长毛自从占了武汉后势如破竹,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就会打到这里,兄弟自量实在是没有能力抵挡他们,到时可能也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听到这样悲观的言论那些家伙都傻了眼“局势不至于糟糕至此吧?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我说丧气话,这次陆大帅西征如果跑得快大概还能逃回一条命,不然恐怕真的要西去了,堂堂总督都没办法,我一个小小道台又能怎么样?”[萨评:点出的是太平军沿江攻占南京的战役,当时两江总督陆建瀛本来因为治理河工不利,降职为四品督工,仓促恢复一品顶戴,从工地赶回南京率军向上游抵抗,结果一接战九江总兵恩长就被打死,陆狼狈而逃,倒是如李富贵所说逃回了南京,可是最终在太平军南京破城的时候丧命]

“这,这,李大人制军严谨、威名远播,定有办法保卫桑梓。”

“说实话,打仗我倒是不怕那些长毛,不过据我的情报长毛所到之地农民蜂拥投奔,我要是和长毛一打起来,他们越打越多,而我越打越少还要防范身后有暴民偷袭,这仗你们叫我如何打。看在大家关系处得这么好的分上,我奉劝你们早作打算,今天跟各位吐露肺腑之言,若是让朝廷可不得了,千万不要把这些话泄露出去。”

接着李富贵就借口喝多了先到房间里去休息了,没过多久亲兵就进来禀报有许多宾客前来求见。小道消息传的就是快啊,李富贵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请他们进来,这次来的都是这个县数的上的富户,看来消息已经传遍这些人是被推举出来的。

“富贵有点过量,招待不周,各位乡亲,还望海涵。”

“李大人海量,着点酒本不在话下,只怕是酒入愁肠吧?”说话的人是林雨长的父亲,他的确是进行谈判的好人选。

“今天是我生日,那有什么愁肠可言。”

“李大人应该是忧虑时事吧,我们听说李大人准备在长毛来的时候弃我们而去不知可有此事。”

“决无此事,是那个再造本官的谣。”李富贵摆出一幅很生气的样子。[萨评:又作师娘又作鬼,咱们中国人对小道消息的热衷永远超过铅印大报]

“既然李大人说没有此事,我们就当它没有吧,可是如果长毛真的打到此地,不知李大人作何打算,李大人招兵买马的时候我等都是全力配合,危急关头大人可千万要想着我们那。”说着就跪了一大片。

李富贵赶忙把他扶起来“林伯您这是干什么,这可折煞我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把话说明吧,我并不怕长毛的军队,我最怕的是背后农民的反叛,若是各位父老能帮我把民心安抚下来,事尚有可为。”[萨评:这个地方没有走弯路,假如是真正的共产党,肯定还在找无产阶级在哪儿呢,李大人不去找,毛主席搞的是农民运动讲习所,而不是工人运动讲习所,这点儿常识高中生也明白]

“不知李大人要我们如何安抚民心呢?”听到还有机会,这些人不觉都是精神一振,陆陆续续地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就是让利于民,大家把地租调低一些,农民们有吃有喝自然就不会造反了。”

第三十章 长毛闹起来了

cchere.com◆萨苏发于:8/24/20042:58:33AM

果然一谈到钱人群中立刻就有些家伙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在他们低声讨论的时候渐渐地哭穷声就变成主流了。cchere萨苏

李富贵急忙站出来改变话题“其实兄弟我今天所说的话若是让朝廷知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若不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我是决不会说的,我这样推心置腹大家也就不用装了,确实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还请大家克服一下困难,不如在这里我们先约个两年之期,若是两年后形势好转我自然不会再干涉大家收租。”

经过大半夜的讨论,李富贵终于和地主们达成协议:凡是有人参加李富贵军队的家庭都减租到两成,而一般的佃户减一成租。[萨评:如此,一般佃户是四成,军属是两成,问题是当时中国的社会情况比较特别,那时候一百人以上的大家族比比皆是,要是有人参了军,是否这整个的大家族都免租到两成了呢?估计实施的时候麻烦还多得很]cchere萨苏

接下来李富贵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宣传自己的机会,发动了很多人来开展这场减租减息运动。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确实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不过还是有不少地主在观望,对于这点李富贵倒不着急,等到太平军打到南京的时候看看到底是谁着急。

不久消息传来,两江总督陆建瀛在湖北吃了败仗孤身一人逃回来了,太平军水陆兼程,沿江东下,连克九江、安庆。这个时候杨文定又来了一封催兵文书,同时同意了给新军配一个洋指挥的要求,与公文一起来的还有一封语气哀婉的私信,其中几乎是恳求李富贵早日发兵,并且说有人弹劾李富贵胡言乱语、搅乱民心,完全是自己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帮李富贵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李富贵看完信心里暗骂: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话传到巡抚那里去了,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直接就把他抓来宰了,反正现在兵荒马乱。[萨评:“反正现在兵荒马乱”这句话极有富贵大人本色]不过这封信写得倒是很有趣,他干吗不写‘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萨评:那样说杨大人早就让朝廷当革命党拉去砍了——不过按照书中时间,最早的革命党兴中会的成立还要等好几十年呢]。现在兵是必须派了,自己已经给杨文定准备了三千老弱残兵,明天就派他们到南京去吧。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目送着这只自己所见过的士气和军容双最差的军队离开,李富贵心里不觉有点奇怪:自己刚刚把三千人送上了断头台,可是心里不但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有一丝得意。还有自己上次枪杀一个无辜的士兵,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可好像又不是冷血,自己每次想到教堂里的那些孩子总是会觉得心痛。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把这些家伙当人看,三千个士兵就好像是在战略游戏中头上顶着“三千”这个数字的一个军队标志,[萨评:倒也不必太伤感,还是看成电子游戏比较好吧,我们谁在电子游戏里一杀人不是成千上万的?再说了,根据历史记载,南京被围期间根本没有团练武装进行过真正的战斗,多半这三千弟兄一听炮响就放鸭子了]而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倒霉鬼则更像RPG游戏里的NPC,为什么会这样呢?大概是他们太像历史书里的人物,让李富贵觉得很不真实,一看到他们就想到既然这些人在一百年前就死了,那现在他们早死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而另一些人李富贵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虽然李富贵也会算计他们,可算计的同时又觉得深深的愧疚,有时还安慰自己说将来一定要给这些人补偿。cchere萨苏

收回自己的遐想,李富贵又把思绪放到现在的事情上来,既然巡抚大人已经同意自己的人事安排,那人选的问题就要加紧了,这个张文革办事怎么这么磨蹭。就在这时手下来报:上还派了几个人带了个洋鬼子过来。没想到这个阿三居然是曹操的后代,刚一想到他他就到了。

打量着这个阿三李富贵不绝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张文革还是很会办事的,这个阿三的身材算得上魁梧,硬朗的面孔配上黝黑的皮肤,再加上一把络腮胡子,还真有一副将军的样子。[萨评:大体是下面这个形象?]

“你叫什么名字?”

“阿卜杜拉.伊普拉新.辛格……”

“慢一点,慢一点,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有多长。”

“大约要念上一分钟。”

“算了,我叫你阿三没意见吧。”

“如您所愿。”

“你知道到我这里都要干什么吗?”

“我是来伺候大人的。”

“除了伺候我还有件事要你做,你以后只要听到我对你说‘将军大人’你就不要再对任何人表示谦恭的神态也不要再说英语,而是说你们家乡的土话,态度也要表现得更强硬一些,我也会用一些你听不懂的话跟你交谈,你只管装作听懂了,等听到我说‘结束表演’你就恢复原状,懂了吗?还有你要把这身传统服装换掉,我叫人给你弄一套西式军服。”

“如您所愿。”

军中那些人看到李富贵用一个洋人做仆人对他的敬畏之心又加重了一分,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仆人的真实身份是他们这支部队的总指挥。接下来李富贵对阿三的仆人身份也很感满意,除了做事很细心之外,他还沏的一手好红茶,[萨评:大概是伺候过英国人,红茶好说,下面提的咖喱是从哪儿来的就有点儿莫名其妙,那时候中国开始进口咖喱了吗?]在李富贵看来恐怕不比尤里安差,甩饼弄得也挺好吃的,只是咖喱味太重,常吃恐怕就不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仍然是坏消息不断,太平军攻克芜湖兵锋直指江苏,所有上层的人物都惶惶不可终日,而这个时候李富贵却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开春了还把士兵派下去帮助老乡插秧。[萨评:真把自己当八路了,还是三五九旅的八路]终于南京被攻占的消息传来,总督大人被李富贵一语说中,在南京城送了命,现在不但上面再催他,连下面的人也开始询问什么时候出兵。每次李富贵都以新兵尚未练成为借口推托,其实李富贵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就是他知道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很快就派兵北伐,可是他不知道这支北伐军所走的路线,万一林凤祥、李开芳要带兵从自己这里过那该怎么办?[萨评:给个路线图参考一下]

打?开玩笑,人家用两万人从南京打到天津,这可是不世的名将,又是刚刚启程士气正盛,而自己羽翼未丰又是初上战场,真的开打那不是找死吗。逃?自己好容易在这里打开一片局面,军工业也走上了正轨,怎么能轻言放弃。只好先加紧情报工作,真的要来也好有个准备。李富贵的情报工作除了派出探子之外,还听从本地乡绅的建议派人到南面拉拢一些小地主和富农,形成一个情报网,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传递消息。[萨评:这个不是八路的招数,是鬼子的招数了,他倒是拿来主义,生冷不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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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评:大体是下面这个形象?]

第三十一章 八不打

cchere.com◆萨苏发于:8/25/20046:56:37PM

不久李富贵最害怕的消息传来:林凤祥攻占了扬州。看来北伐军是要从扬州出发沿大运河北上,这样淮阴县就是首当其冲,李富贵急忙下令所有的部队都收缩到县城,训练营的士兵随时填补第一军团在战斗中留下的空缺,而老兵营的士兵们也在半年多来第一次拿起了武器,军工厂的工匠也撤到城里,同时全力加固城池,希望北伐军发现自己不好啃就绕过自己。淮阴县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不过这次也让那些市民第一次看到了富贵军的实力,[萨评:吓不住敌人,能吓住自己人也是一门功夫]而且看到军队拉开架势守城,也让他们稍稍松了口气,起码李大人看来不会如传言所说在开战之前就弃城逃跑。cchere萨苏

而李富贵这时候却正为未来的战略方针而苦恼,尽管李富贵的内心中非常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披坚执锐,身经百战的勇将(作者:你开什么玩笑,汉尼拔在意大利打了十几年不也就打了那几场战役,身经百战?那还不得写死我啊!),可是冷静地分析起来由于自己站在最后获胜的一方,所以只要自己不犯错误,稳扎稳打就可以获得胜利,另外他也不能让太平天国太快完蛋,所以以后如果要打就一定要谨慎,宁可少打仗,必须保证打有把握、伤亡小和有决定性的战役(作者:这样就对了嘛。其实军事文学中的战役和武侠文学中的比武、色情文学中的床上大战一样,少而精的写一些非常提神,写多了就味同嚼蜡)。[萨评:你都评了,我还写什么?]cchere萨苏

又是经过几夜的冥思苦想,李富贵终于制定出了军队的作战方针cchere萨苏

富贵军所有的高级将领和李富贵和幕僚都坐在会议室里,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份战略方针,内容他们刚刚都听过了,现在全部沉默无语,本来最应该跳出来发言的林雨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最后还是由陆归延来开口:“虽说诸葛一生唯谨慎,可这个方针也太保守了吧,简直是畏敌如虎。”

这份方针的主要内容是:

对敌的八不打,

一、敌将不弱不打,附录中还列出了不弱的敌将,包括了李富贵所记得的所有太平军将领。[萨评:估计石达开,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等等中学课本提过的全都在这里了,问题是后来李大人选来交手的曾立昌也不是吃素的,当年几千人一直打到黄河,只不过课本里面没写,要是李大人因此挂了,一缕冤魂肯定上教育部找陈至立索命去]cchere萨苏

二、我军不占绝对火力优势不打。[萨评:就是说一个对一个的时候我们还是要选择跑]

三、敌军军纪严明军容整齐不打[COLOR=blue]。[萨评:问题是打仗出来军容不整的,十个有九个是诱敌,所以应该是——敌军军纪严明军容整齐与否都不打][/COLOR]

四、不与敌军打巷战。[萨评:大概因为这种情况复杂的战斗对指挥官的神经刺激太大]

五、敌情不明不打。

六、不打伤亡巨大的消耗战。

七、天气不好不打。cchere萨苏

八、地形不利不打。

凡是遇到这八不打的情况,指挥官可自行决定时进行防御或迅速撤退与敌脱离接触,如确需作战须得到最高指挥官(也就是李富贵)批准。

[萨评:八不打听起来很耳熟,却记不起来典出何处,好像八路有过类似的东西,打金门也有一个几不打,比如双日不打,节假日不打,换防不打,运输货物不打等等,总的来说,和共军有关,但共军其实比较敢打的。国军的作风又是一样,记得国军某师的训词是“十三打”,大概内容是“瞄准了打,放近了打……见敌就打,打,打,打!”很豪迈的,看来,也是企业文化不同啊]

李富贵看着这些将领开始苦口婆心地展开劝说:“我们的作战经验很少,军队又不多,损失不起啊。这个方针也只是战争初期的方针,现在长毛气势正盛,我们必须尽量避免打没有把握的仗,从战略角度来看以后长毛会越打越弱,而我们会越打越强,等到形势逆转的时候,我们自然会使用更积极的进攻方针。”

李富贵手下的高级将领绝大部分在一年前都还是种地的农民,他们当然不敢对立富贵的意见作出反驳,林雨长虽然还在嚷嚷可由于没有人附和他最后也只好屈服。

以后来的消息让李富贵越来越紧张,太平军在扬州集结大量的士兵,似乎不久就会从扬州向北发兵,城防继续加紧建设,同时安排工人在县城里开工生产军需,同时命令探子注意打探林凤翔的行踪。

在严阵以待了一个多月后,得到消息林凤祥、李开芳率两万人从扬州向西北上,很快听到他们克滁州,破凤阳向着河南去了以后,李富贵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命令所有不在役的士兵回营驻扎,淮阴县城内的一切恢复原样,召集所有高级军官开作战会议。

这次会议的议题令所有军官都感到一振:“选择富贵军第一次作战的目标”。太平军离这里最近的据点是扬州,林凤祥走后驻有两万多一点的军队,守将叫曾立昌[萨评:曾立昌实际也是太平军名将。真正的曾立昌在林凤祥北伐受挫的时候奉命率军组成北伐援军,虽然作战部队只有几千人,却从扬州一直打到山东临清,可谓善战,被击败后,曾纵马投黄河死,颇为壮烈。曾的官职是夏官正丞相,刚刚看到的时候我曾经发愣,后来才明白太平天国的丞相分春夏秋冬,而且有正有副,真是人人都可以过一把出将入相的瘾。想想当初精简机构,虽然有一个正处长带八个副处长的,还没有这样的想象力,试想,要是根据这个发挥一下,中国每个市的市长都分春夏秋冬,县长都分上下左右,又当如何?],这个名字李富贵没有听过,军队虽然多了一点不过据情报说里面不少是刚入伍的新兵,精锐部队应该都让林凤翔带走了,再加上扬州紧扼大运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最后决定以扬州为作战目标。

接下来就是征集船只、士兵动员、准备物资,一切就绪后又从军校中抽了一些人来保障后勤,第一军团终于开始向南开拔。一路上军队的表现还不错,对老百姓的态度可以算是非常友善,而老百姓也对这支穿着绿军装的奇怪军队由开始的惧怕转变为好奇。[萨评:不提的话我还忘了,李富贵的军队可是解放军的装束啊]经过一路的宣传终于到了计划中大本营的所在地——界牌,之所以选这里作基地只是因为李富贵在地图上发现这个地名很气派,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有个地方叫界牌关的,[萨评:界牌关?选这个名字简直是自虐倾向,界牌关是京剧,讲的是罗成的儿子罗通北伐,被王伯超围困盘肠大战……李大人也想来一个盘肠大战?]大概这个界牌也是地形险要吧。到了才发现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县城,驻扎下来之后立即就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具体的作战计划。闹哄哄地讨论了半天,最后采取了诱敌深入的战术,当与敌接战后利用部队的高机动性后撤,第二步兵团一分为二与本阵脱离,三支部队成品字形撤退,敌军应该会追击中路的大部队,大部队撤退到陈岗后列队防御,然后左右两支伏兵杀出,歼灭敌人。如果敌军不追击大部队就由小部队带着敌军绕圈子,然后大部队以逸待劳,击溃敌军。李富贵给这个作战计划起名叫做‘双尾蝎’,他对于自己想出的这个计划非常满意,看来自己还真有些谋略的天赋。

计划定好后李富贵还想了个骄敌之计,要陆归延帮他写一篇酸酸的战书送到扬州城去,好让太平军轻视自己。

在界牌修整了两天之后,李富贵命人把战书送到扬州去,自己则带领队伍缓缓向扬州进发,一路上非常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并派出斥候探索行军路线两侧十几里范围的地形,李富贵亲手把这些信息绘制在地图上,而李富贵手头上的地图倒是做绘图纸的好材料,因为上面只有城市和河流,在李富贵看来这样的地图什么用都没有,只是自己在上面标注地形能有个参照。

第三十二章

cchere.com◆萨苏发于:8/25/20047:33:12PM

曾立昌这天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上面写的东西自己完全弄不懂,落款是个清妖[萨评:太平天国对敌人的称呼很有意思,统称为清妖,敌军大将叫妖头,要是次一等的叫魔头,比较不济的叫小妖,估计起事以前洪秀全看《西游记》看多了,不然哪儿来的这种想象力?]的道台,后来找了个老夫子才把这封信弄明白,原来是一篇骈四俪六的战表,这个老夫子对这篇文章的文采是赞不绝口,可曾立昌就不明白既然是写给自己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搞得自己根本看不懂?[萨评:这个评价可谓妙绝,另外也是实话,太平军的丞相都是武将而不是文官,没有这样高的文字造诣]经过老夫子的解释这封信大致有以下几方面内容:首先是指责曾立昌不该造反,其中大量引用了圣人的话,同时从多个方面来诠释这些话,这个老夫子看到这里就已经对李富贵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这位大人怕不是状元出身吧。其次是描述这次出兵的兵戎之盛,这一段写得气势宏大,把这个老夫子读的是热血沸腾。最后苦言相劝曾立昌投降,语气情真意切,读之几乎可以使人落泪,解说到最后这位老夫子已经抛开信件自由发挥起来,仿佛是他自己在劝说这个长毛投降一般。[萨评:首先说这文章的结构还真是很经典,然后想起经常看见现在网上有些兄弟论林彪或者赫鲁晓夫,开始还是点评,几个回合以后自己就变成林帅赫秃了一般披挂上阵……]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曾立昌实在弄不懂这个李富贵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吧,自己吃的就是造反这碗饭,弄这么一封让人看不懂的信来算是怎么回事。等到探子把得到的情报送上来后,在座所有的将领全都哄堂大笑,听他吹得那么玄乎好像吹口气就能把天京拿下来似的,原来只有几千人。不要说这几千人,琦善带着几万人在扬州外设下江北大营自己也没怕过。最后商量了一下明天由副将楚大乘带领一万多人出城去把他歼灭,[萨评:这是给李大人找面子了,其实当时曾立昌总共也就一万兵力,“夸大匪势”]林丞相走了以后自己还没与清妖开过仗,几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给自己祭旗,自己则守城监视江北大营。cchere萨苏

这一天是李富贵平生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日子,从一早上起来手心就不停地在冒汗,直到骑上马看到看到那一排排整装待发的军队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把军队这样排起来还是挺壮观的。等到看到前方出现敌军的阵列李富贵的心跳立刻又开始加快。

楚大乘看到这些清军的穿戴不觉一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清军,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就平平无奇了,才打了几炮这些清军就开始溃逃,命令炮兵撤回城去自己就带着队伍追了下去。可是这些清军跑得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就跑得没影了,这仗赢得可真窝囊,不行,还要向前追击一段,根据情报这附近只有这支奇怪的清军和琦善的江北大营,没什么好怕的。cchere萨苏

而李富贵这时正被乱军裹着向北跑,脑子里昏沉沉的,有一发炮弹落点离他很近,基本上李富贵现在仍处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中。[萨评:第一次打仗,又碰上最倒霉的“新兵怕炮”,这算是正常反应吧,所谓好的部队不能光靠训练,必须经过作战磨练,就是这个原因了]好不容易慢慢地恢复了镇静,可眼前的景象又把他推到了绝望的边缘,军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显然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兵和自己一样被吓坏了,他们还没有丢弃手中的军械只是因为敌人还没有追上来,最糟糕的是这支军队从上到下的军官也都是新兵。向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二团的旗号,应该是已经分了出去,至于他们的方向对不对就很难说了,就算方向对了又怎么样,大部队都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李富贵试着下达放慢行军速度的命令,可是根本不管用,现在的命令已经根本无法顺利地传达下去。cchere萨苏

李富贵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成功地把一群绵羊训练成了羚羊,却没有把他们训练成狼。而诱敌深入、分进合击都是非常高超的战术,需要将士具有非常高的军事素养,自己手下这些人如果直接让他们冲锋可能他们还能应付,可败中取胜对他们来说就太难了,肥水之战中符坚不就是这么被打败的吗,自己肯定是中了三国演义的毒,总想着什么奇谋妙计,可听说皇太极也很喜欢看三国演义,怎么他不犯这样的错误。[萨评:人家那是百战八旗,能比么?皇太极是一土财主,有钱不会花罢了,学了三国演义,会花了,别的人想照搬可就不行,因为您的银行账号上没钱呐]恨这时如同毒蛇般吞噬着李富贵的心,本来正面攻击凭借自己的火力优势很有可能打赢的,对方也是新军,可是现在自己败得莫名其妙,还把一个团丢在外面,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路逃走的话,二团很有可能被吃掉。可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刚刚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李富贵又深深地陷入到自责当中。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林雨长拉住了李富贵马头:“老大,醒醒,这样不行啊。”[萨评:老大都出来了,小林子看来经常上网]

李富贵又一次清醒了过来,这次他发现在乱军的外面骑兵已经在整理队形了,一线曙光出现在他面前,拉住林雨长大喊道:“你快带骑兵到前面拦住队伍,用鞭子抽,用枪打随你,一定要让队伍停住。”

过了一会这支队伍终于乱糟糟的停了下来,可能他们也意识到这样狂奔有点莫名其妙。在重整队伍之后,李富贵先命令派出斥候寻找二团的下落,然后清点队伍,让李富贵吃惊的是居然一个都没跑丢,看来平时的行军训练也不算完全白费,最令李富贵高兴的是炮兵也跟上了队伍,虽然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李富贵就考虑到炮兵的机动性不足所以这次给炮兵团配备了骡马,不过在这种行军速度下没被甩掉还要说是万幸。看到所有人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李富贵下令全军找一个坡地整装待命。

在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等待之后,[萨评:大清长跑军团的本事的确厉害,一阵狂奔,居然能拖着大炮把太平军拉下一个小时的路程,这一个小时的路程怎么也有二十里吧?看来当时要是中国参加奥运会,田径上面所有长距离项目李富贵可以包圆了]于二团的下落还没找先到,却等来了太平军,为了鼓舞士气李富贵决定把迫击炮布置在前沿来一次齐射,同时命令林雨长带领骑兵在炮兵齐射后冲击一次杀杀太平军的威风。

当楚大乘猛的看到那只奇怪的清军整齐地列队在前方等着自己,第一反应是:糟糕,中埋伏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想,这仗打得真的很奇怪,处处都透着邪门,可哪有诱敌的跑那么快的,何况刚才他们逃跑的那架势如果说是诱敌那也太像了吧。[萨评:我也觉的邪门]不是诱敌那自己面前摆着的这支军队又怎么解释,怎么刚刚还跑得跟兔子一样突然就又可以列队迎敌了。出于谨慎的想法楚大乘立刻也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同时向四面派出探子进行侦察。[萨评:楚大乘的处理相当合理,假如这个时候火速撤军,必然队形大乱,敌情又不明,如果遭到伏击连逃也未必逃得了,先稳住阵脚是符合兵法的做法]

双方就这么遥遥相对了半个多小时,都弄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萨评:对着看半个钟头,大家作队列评比么?]当楚大乘弄明白方圆十里内没有什么敌方部队时,心里不觉大骂自己:怎么会被几千个清妖吓倒了,这怎么可能是埋伏,一定是他们跑不动了才停下来的。现在的楚大乘已经没有耐心再去仔细推敲自己的结论是否合理,立即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萨评:古代作战分进合击由于通讯的问题往往事倍功半,形成被对方各个击破的局面。李富贵的“双尾蝎”计划让我想起斯巴达克斯的卡提陵歼灭战,当时罗马将军瓦立尼乌斯就是把部队分成两部分,分进合击在加普亚的斯巴达克斯,结果斯巴达克斯根本不等在原地迎战,他不理睬瓦立尼乌斯的主力,率领全军倍道而行,以绝对优势兵力攻击瓦立尼乌斯的副将傅利乌斯,两军在卡提陵于行进间迎头碰撞,傅利乌斯根本来不及通知瓦立尼乌斯赶来增援。可见分进合击在古代的弱点。此后的战斗也很相似。由于斯巴达克斯了解傅利乌斯很能打,不会轻易被击溃,便预先把自己的副将克里克萨斯的军团派出去,去傅利乌斯的背后远处埋伏,而后依靠兵力优势向傅利乌斯压上去。傅利乌斯果然不是吃素的,很快把部队向两翼远远展开,不让斯巴达克斯迂回他,依靠罗马士兵的纪律和战斗力,且战且退,虽败不乱的退却。斯巴达克斯虽然兵力多从正面还真一时吃不掉他,但是傅利乌斯没想到的是自己退却的方向正是克里克萨斯的伏击圈……就像李富贵预先埋伏的第二团一样]

第三十三章 除了坏消息不要叫醒我

cchere.com◆萨苏发于:8/25/20047:59:15PM

李富贵看着推进过来的敌军阵型,心里在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萨评:怎么回事,李大人把自己当清蒸老鳖了吗?]这次跟他们拚了。这样想过后倒真的平静了许多,当太平军一进入迫击炮的射程,就用力把手向下一挥命令炮兵齐射,希望大炮能给自己这些新兵们壮壮胆。一百门火炮同时开口的威力确实惊人,[萨评:清军作战沿袭传统依靠士气和勇敢的打法,当时火器的瞄准也比较差,大炮与其说是用于杀伤敌人,莫如说是用于提升自己士气的工具,因此鸦片战争以前,清军的火器发展很慢,基本还是依靠冷兵器作战,李富贵的想法开始的时候和清军也差不多]太平军攻势遭到这不曾预料的打击后立刻停了下来,似乎搞不清是该继续冲锋还该掉头撤退,楚大乘这时候也在犹豫当中,这顿炮火的猛烈远出乎他的意料,几千人的清军怎么会有这么猛的火力?看来自己低估了对方,是不是应该把兵力收回来调整一下再进攻?就在他还在前思后想的时候,骑兵团的冲锋帮助那些士兵先作出了选择,见识到了骑兵的猛烈火力,举棋不定的战线一下就被冲垮。可是李富贵这一方也没能抓住这次机会追击,因为原计划只是杀一下太平军的锐气,所以在冲锋前李富贵严令禁止林雨长追击敌人。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随着骑兵团的后撤,双方战线脱离了接触,楚大乘才得以把部队重新整顿好。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不好啃,但是就这么放手又实在是不甘心。自己人多可以试试包围对方,叫来手下两个师帅,[萨评:这又是太平军独特的军制官衔,师帅可以指挥两千五百士兵,下面还有旅帅,指挥五百人,上面有军帅,指挥一万二千五百人]命令他们向左右两方迂回,命令中军做好准备,敌军如果一乱就立刻发动进攻。与此同时李富贵正通过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太平军的阵地,太平军分兵的举动李富贵是看得清清楚楚,而对方想包围自己的意图也很明显。他立即找来林雨长:“看到敌人分出来的那支军队吗?你去把他们赶走。”cchere萨苏

“那另外一只呢?”

“等你回来再说吧。不要恋战,知道吗?”现在的李富贵似乎只信任林雨长一个人。[萨评:林雨长倒似乎是一个生来的军人,这样的人不从军实在可惜,碰上李大人可算他的伯乐]

而林雨长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很快左翼的太平军就被他击溃。而楚大乘发现自己的意图被敌方看破,而且自己的包抄部队的力量显然太薄弱,所以急令另一支部队也撤回来。cchere萨苏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都极度谨慎的变换阵型,都希望能发现对方的破绽,战斗的规模非常小。李富贵一直在等着二团的消息,希望在兵力会合后再发动总攻;而楚大乘则是越打越吃惊,对方的战斗力之强简直不可想象,同时还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支军队除了炮兵之外,只有这不到一千的骑兵有战斗力,随着战斗的进行他也越来越肯定这个念头,因为这么长时间李富贵从没有出动过步兵,这时候的楚大乘一直在想着如何把这支骑兵引诱出来歼灭,只要歼灭了这支骑兵,再拖到天黑,胜利一定会属于自己。

就在战局没有进展的时候,李富贵看到三骑快马飞速向自己的阵地奔来,瞬时间希望在胸中升起,嘴里喃喃自语:“一定是二团,一定是二团。”

果然,斥候带来的消息好的令李富贵不敢相信:二团已经自己集结到了一起,目前位置恰好在敌阵的后方,等待战役全面打响后即可投入战斗。听到这些李富贵真想吻陆树城这个大胡子,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治军的能力,[萨评:不再把人家当人妖啦?]今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啊。命令全军推进,这次步兵们的表现看起来就中规中矩了,看来他们应当已经适应了战场的气氛,而且太平军的表现也让他们明白了谁才是强者。

双方的战线一接触,高下立刻就分出来了,太平军人虽然多可是完全没有炮火支援,步枪的数量也不多而且没有被集中使用,面对富贵军不断射出的排枪很快就处于下风。而且士兵由于一上午的跑步、战斗,体力消耗非常大,[萨评:太平军没有进行过李富贵这种马拉松训练]楚大乘两次组织冲锋想进行肉搏都被打退。

最后当太平军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排枪声后士气彻底丧失,对阵立刻转变成溃逃,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李富贵的头又有点晕,不过幸好这时候部队已经不再需要他再下达什么命令了,不觉想起拿破仑的一句名言:除了坏消息,不要叫醒我。自己现在大概也可以去睡个午觉了吧?不过按计划还有一件事要做,“传令给特种作战小组,执行乙计划。”[萨评:我怎么好像在看成龙的电影啊,不过那个好像是A计划]

就在这场战役结束后不久,扬州北城门仍然是一幅和平景象,早上的大军出征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太多紧张的气氛。这时一辆装满草料的大车缓缓向城门驶来,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太平军走上前去盘查,车把式急忙收紧缰绳嘴里喊着“吁,吁”,可是这时候马却反常的暴躁起来,向前冲了十几步才停了下来。车把式边上的人应当是货主,跳下车来向围过来的太平军直点头哈腰,负责看守城门的太平军还没来得及问话,突然又听到大车下“喀巴”一声,车把式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骂道:“真倒霉车轴怎么会断了。”说着俯下身子向车底下张望,[萨评:怎么感觉这不是李富贵,而是李向阳呢?那太平军不成了鬼子?]就在那些太平军也围拢过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却突然拔腿向城外跑去,没跑多远就一头扎进了护城河。突然发生的意外让这些守门太平军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就在他们身边响起。巍峨的城楼在这声巨响后缓缓坍塌,钱武和风君宝从水中探出头来互相吐了吐舌头“乖乖,这车炸药这么厉害啊,要是我们刚才慢一步那现在渣滓都剩不下了。”朝城墙上望了望,还能站起来的太平军显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正在从城墙上探头向下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个人泅过护城河拔腿向来的方向跑去。

第三十四章 战后务虚会

cchere.com◆萨苏发于:8/25/20048:30:42PM

曾立昌坐在那里简直是心如刀割,听到北门被炸毁的消息他才渐渐感到今天的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隐隐觉得好像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而就在刚才传来兵败的消息,楚大乘战死,出击的军队到现在为止只逃回来几百人。[萨评:一万打剩下几百,一方面李富贵战斗力强,另外一方面上午好几十里狂奔而去,下午好几十里奔逃而回,没有长跑训练的太平军显然是吃不消]逃回来的人说他们中了清妖的埋伏,本来和清妖激战了一上午,然后突然之间就被包围了,这些人是奋力杀出重围才跑回来的。cchere萨苏

曾立昌现在只觉得进退两难,根据败兵所说这支清军装备非常之好,人数更是多得数不过来。这一点曾立昌倒是深信不疑,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消灭上万太平军,这支清军数量决不会少。而且根据这几天的情报江北大营的清军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就是说自己很快将会面临着两方面的压力。现在自己可是坐拥残兵,困守危城,太平军以往都是流动作战,不与优势敌军硬碰,从军事角度上来说自己应该立即撤出扬州。可是扬州是天京的门户,可以说极为重要,自己这样损兵折将的逃回去,东王能饶了自己吗?[萨评:给出一个概念,让大家明白当时太平天国的真正军政领导人是东王杨秀清,实际上从历史上看,洪秀全在军政两方面和杨秀清,乃至石达开都不能相比,但是从人斗人,内部斗争的角度,那二位却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杨,石在的时候,太平天国对清朝的“外战”成绩不坏,但是这两位人物在“内战”里却不敌洪天王,只是洪天王随后再“外战”,也就只能是“外战外行”,改吃草度日了]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就在曾立昌在保全部下还是保全自己之间犹豫的时候,李富贵带着他的部队又一次大模大样地来到了扬州城外。早上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已经一丝都不剩了,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自信。[萨评:打胜仗可以大大促进部队的成长,这个对哪支部队都一样]士兵们的士气仍然高涨,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早上自己夹着尾巴逃跑似的慌张,顾不上激战一天的疲劳,富贵军一到城外就立即开始构筑阵地,同时开始向那些正在修复城墙的太平军打炮。这种炮击甚至直到天黑以后仍在继续,李富贵在把所有阵地视察了一遍后通知所有中高级军官开会。cchere萨苏

开会前,李富贵又把今天的遭遇想了一遍,为什么自己来指挥这么一场落后的战役却犯了一大堆错误?显然自己今天使用了超越时代的战法,在无线电普及之前很少有将领随意分兵,并不是他们不会这么做,而是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连拿破仑这样的天才在滑铁卢会战中的一个失败原因就是他分兵去追击敌人却无法及时地调回来,[萨评:作者指的是法国元帅格鲁希,拿破仑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盼望他的到来,但是格鲁希因为情报不明却还在附近扎营侦察等待消息,而甩开了格鲁希的布吕歇尔却赶来给了老拿最后一击]对啊,好像没听说拿破仑用过诱敌深入这一类的计谋啊,[萨评:有的,奥斯特里茨战役,拿破仑就曾经故意示弱,引剽悍的普俄联军骑兵冲上结冰的湖面,然后炮击碎冰,让这支劲旅变了水鬼]难道是因为他不会吗?看来在自己真正成为一员智将之前,计谋还是少用为好,多学学欧洲的打法起码不会吃大亏。自己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不过现在李富贵发现好像那些领先时代半步的人总是过得不错,混得好的称王称霸,混得不好的也能落个荣华富贵,而那些领先时代整整一步的人却大部分过得不怎么样,好一点的贫困潦倒终生不被人理解,差一点的很可能被烧死。[萨评:说的绝妙,好像艺术家也是这样,特别出色的总是死后出名。忽然想起来圣女贞德也是被烧死的,也许她真的见到了上帝,领先我们这些凡人好几大步?]看来自己在以后一定要注意超越时代的程度,步子不能太大。想通了这个道理李富贵感觉身上一阵轻松,起身朝会场走去。cchere萨苏

会场的气氛非常热烈,毕竟今天打了一场大胜仗:毙敌三千人,俘获将近五千人,不要说对这些战场初哥,这个战果应该可以任何一个将军满意了。可是李富贵走进帐篷的时候却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在中心位置坐下,渐渐地人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异样的气氛,喧嚣声慢慢小了下去。

看到大家安静下来李富贵环视了会场一眼:“今天我们打了个大胜仗,但是孙子说过一句话:‘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胜仗比打了败仗还糟糕’,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他妈的,别在那里挠头,不是你们家的孙子,是春秋的军事家孙武,你不会连春秋都不知道吧,就是关老爷最爱读的那本书。算了,别管是谁说的了,这句话你们懂不懂?”[萨评:无意中渡过了一个初期将领的艰难时刻,初战胜利很容易助长老子天下无敌的思想,不知道这位李大人怎能如此明智]

看到下面一片大眼瞪小眼,李富贵开始解释了:“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败仗,我们就会立即改正,下次我们就不会再犯错,可是如果我们打了胜仗,错误就会变成一条经验,以后我们就总会犯这种错误,明白了没有。”

“嗯…可用错误的方法为什么还能打胜仗呢?”提问的是一团长林栋。

瞟了他一眼,李富贵心想:今天就你的部队乱得最厉害,居然这时候你还敢说话。没好气地回答:“运气好。今天我们的运气就非常好,所以虽然我们用了错误的战术可还是取得了胜利。谁知道我们那里错了?”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分兵?”

“算一条,还有没有?”李富贵把语气放缓一些算是鼓励。

“我们今天撤退的时候,大家都慌了神,只想到往后跑。”

“对,分兵和后撤都是我决定的,主要责任应该由我来付,不过在我负责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你们究竟在怕些什么?难道那些太平军值得你们害怕吗?”

看到下面再次鸦雀无声,李富贵只好接着说:“我作为指挥官对战局作出了错误判断,我高估了敌人也高估了你们,如果不是运气好今天我们很可能全军覆没。拯救我们全军的是林团长,这次战役的首功应该归他,二团长的表现则最出色,他成功的约束下属到达预定地点,最后成为扭转胜负的关键,至于你们这次的表现全都不合格,这次是我们第一次上战场,这次犯的错误就暂时寄下,如果下次再犯,是我犯就撤我的职,你们犯的话就给我下连队当小兵。有没有意见?”

[萨评:要从战役角度评价,这次战役的经验里面还应该增加几条,一,白毛女的宣传教育,军官的选举,提高了李富贵部队的政治素质,因此比较团结,不想一般清军那样一触即溃;二,骑兵的冲击力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还是很有作用的;三,平时的训练达到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目的,否则跑不过太平军,李大人早就“死于乱军之中”或者让太平军抓去练习各种酷刑了——那重来一趟十九世纪所为何来呢?]

“没有。”轰然答道。

“那大家再说说今天有没有得到一些经验。”

这次发言要踊跃许多,基本上都是火力的重要性,显然今天的炮击并不仅仅震撼了太平军。

“那好,会后就由你们自己组织士兵们讨论如何更好的利用我们的火力优势。”今天的会议虽然只涉及到一些皮毛的东西,但毕竟自己这群手下开始慢慢了解现代战争了。

接下来讨论攻城计划,虽然刚刚检讨了自己可这次又是由李富贵作决定,把所有的攻城计划放在一边,先用迫击炮轰上几天看看再说。为了给太平军来个下马威,决定当天晚上连续轰击一个晚上。

第三十五章 追击

cchere.com◆萨苏发于:8/25/20048:50:38PM

也就在这天晚上密集的炮击使得曾立昌下了撤退的决心,他冒着炮火亲自上城墙查看,以他的判断按这样的火炮数量城外的清军不会少于五万,如果一旦合围自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所有的罪责都由自己来承担吧,现在先保住部下的命,将来收复扬州还要靠他们呢。下定决心后全城立刻就行动起来,收拾了必须带走的物资全军在深夜悄悄的从扬州撤了出来[萨评:什么叫歪打正着啊,二战中也有类似战例,由于英军的顽强抵抗,克里特岛登陆战德国伞兵所有的营几乎都丧失了作战能力,抱着以死赎罪的心情司徒登特组织部队发动了最后一次攻击,却发现英国人的阵地上空无一人。原来英军也同样筋疲力尽了,在德国人进攻前登船逃跑了]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李富贵是在床上听到太平军撤退的消息的,那些兴高采烈的将领把他从睡梦中拉起来,急不可待地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李富贵一边用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脑子思考目前的形势,[萨评:李大人心理素质极好,要是我一生打了第一个大胜仗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哦,我忘了李大人也跑了好几十里地呢]一边庆幸自己没相信什么拿破仑的狗屁名言,那话说起来虽然很酷,可要是真这么办今天可就要贻误战机了。李富贵起来的同时也命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在派出几个连队确定城中已没有太平军之后,李富贵下令除了入城的连队全军追击的命令。

扬州离南京很近,又不知道太平军走了多长时间,所以这次追击李富贵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不过是趁着士气正高,追上去看看有没有便宜罢了。第一次打追击战,因此李富贵非常谨慎,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同时要求军队放慢行军速度,不过如果在第三者看来他的行军速度也算是够快的了。cchere萨苏

几乎同时太平军和富贵军互相发现了对方,同前一天一样双方都表现得很谨慎,对李富贵来说这里毕竟是敌占区,不摸清对手就贸然开战十分危险,对曾立昌来说虽然报告追来的敌人只有几千人,但对方背后会不会突然有大军杀过来呢?两支军队都停了下来开始利用侦察兵来观察对方。[萨评:这就是曾立昌的不是了,你要撤就撤得果断才行,即便有追兵,给他一个埋伏或者留下一支掩护部队足矣,就算来的不是富贵军,这样的用兵也要吃败仗的]十分的巧合,侦察的结果都让双方的统帅满意,李富贵确定了这支军队就是昨晚上从扬州城夹着尾巴逃出来的那支,人数也没有什么变化。而曾立昌则发现附近只有这支几千人的清军后就如同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昨天他几乎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向天京撤退的,可今天一小支清军追上了自己,如果自己能吃掉他们就证明自己的避实就虚的战略没有错,这个战果虽然还不能使自己免于责罚,但命是肯定能保住的。[萨评:大概就算不杀你,关进东牢也够受的,当然此后太平军进入用人之秋,那时再赦了你上前线也有可能,不过,苦头是要吃一些的,天天早请示晚汇报,学习天王语录……]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于是双方统帅都怀着必胜的信心投入战役的准备当中。这次李富贵准备用一个简单点的战术“斜线战术”,这个战术对士兵的要求显然更低一些,李富贵把三个步兵团按行列排好,却把骑兵团和炮兵团都放在自己的右翼,同时李富贵也亲自到右翼指挥战斗。他给这个计划起的名字是‘死神之镰刀’,骑兵率先突击与步兵阵线形成直角成为计划中的刀锋,三个步兵团依次推进加强刀锋的力量,当骑兵突破敌阵后再像折刀一样地收回来砍下敌军的帅旗。李富贵发现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样出色的战术,又能起出这么贴切的名字,不觉有点飘飘然了,[萨评:喂,醒醒啊,这个斜线战术好像是罗伯特.李在美国内战中使用的,现在还没有发明吧?(亚历山大大帝似乎用过)斜线战术的特点是两侧兵力不等,一侧强一侧弱,战斗开始后,在一边集中兵力突破敌军阵线,然后整个战线以突破点为轴心做九十度旋转对敌人进行包抄。]回想起游戏中那个使用折迭镰刀的收割者的强悍作风,仿佛是自己手持镰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战场上。

而这次作战的另一方,曾立昌由于害怕自己的兵力优势把敌人吓跑,所以在把主力部在两翼,希望能在战斗中包围对方,排好战斗阵型后就立即就向富贵军推进过来。

虽然时间紧急可李富贵还是向他手下的军官再三强调了作战的顺序,先由炮兵对敌方的左翼进行密集的炮击,再由林雨长率领骑兵冲击,李富贵私下里给林雨长的命令是要贯穿敌方的左翼再掉头冲击敌军中央,在骑兵冲出的同时右翼步兵就向前推进,在骑兵之后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处于中央和左翼的部队在收到命令后才能前进。李富贵是想利用强大的火力先打垮对方的左翼,然后在插到敌后把对方包圆。

看到硝烟中双方士兵排着整齐的战阵互相接近,李富贵却发现这个场景自己似乎很熟悉,说句实在话这还真没有一些电影里的壮观,有一些细节还不能让人十分满意,比如说那些太平军的旗号和衣甲看起来都比较粗糙,战马也太过矮小,不过总的来说场景的布置还是不错的。环视整个战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慢,同时也变得很不真实,自己真的来到古代的战场上了吗?自己真的不是在看电影吗?如果是电影的话那拍得也算还好啦,尤其是群众演员,他们表现得多认真啊,要是我们国家的导演能拍出这种场面,自己也不会老是去看日本人拍的古代战争片。[萨评:这要再不真实也难,不过如果看看自己这一边都是解放军打扮,李大人又该琢磨道具肯定除了问题]该死,自己究竟又在想些什么,李富贵摇了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都赶了出去。不过既然想到电影了,那也不妨欣赏一下面前的景象。嗯,敌人已经快进入炮火射程了,再等等,等到距离适合骑兵冲锋再开炮。

看到太平军向自己开炮时,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差点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自己还真是一根筋,光在算自己什么时候开炮合适,怎么会忘了对手也有大炮,人家才不会管你的什么冲锋距离呢。李富贵气急败坏地大喊:“开炮,开炮。”

看到富贵军的第一次齐射,让曾立昌感到震撼,自己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火炮同时开火,向左面望去自己的阵地上已经倒下了一片片士兵,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虽然不是没见过,可看到自己人被如此迅速地屠杀让曾立昌感到胃部开始抽搐。而紧接着来到的第二次齐射就让曾立昌感到恐惧了,敌人究竟有多少大炮,怎么大炮也用轮射吗(迫击炮的射速太快,使得曾立昌不能相信那是同一批火炮的两次齐射)?,这样打下去自己恐怕会输。自己的炮兵明显不能压制对方,现在也只有冲锋一条路可走了。[萨评:关键问题是迫击炮使用了可以爆炸的炮弹,在鸦片战争中,习惯于使用实心炮弹的清军曾在西夷的开花弹面前溃不成军。太平军后期也使用过“开花弹”,不知道是否属于相同的武器]

与此同时李富贵已经把让敌人先开火的不快给忘掉了,这一次火炮的集中使用真是威力无穷,敌人阵地上冒起的大片黑烟让他觉得非常壮观,刚才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里面的血腥场面让他很不舒服,还是纵观全局来得痛快。看到太平军突然加速向自己冲过来,隆隆的炮声已经掩盖不住对面传来的呐喊声了,“雨长,看你的了。”

“太好了”,林雨长一把抽出马刀大喊一声“骑兵团跟我冲。”[萨评:这哪儿是林雨长啊,这是夏伯杨]

第三十六章 曾丞相升天了

cchere.com◆萨苏发于:8/29/200410:48:58PM

由骑兵组成的尖刀向着太平军左翼的正面直刺过去,逐渐加快着速度,闪亮的马刀反射着上午的阳光。很快太平军也发现了这个威胁,不时有炮弹落在这些骑士的周围。[萨评:从中世纪以来,骑兵集团的冲击就是打开对峙局面的重要手段,其冲击力和引发的混乱是打垮步兵军团的可怕武器。作者的描述是这种辉煌的最后一幕,欧洲来说,骑兵冲锋在拿破仑时代,已经终止在金字塔下了,而东方其辉煌依然能够维持,原因在于炮兵战术的不同。使用炮兵打骑兵并非拿破仑的发明,明军就是用这种战术对付满清大辫子骑兵的。但是与拿破仑的炮兵不同,明军和此时太平军的共同问题是火炮使用实心炮弹,杀伤力不强,而且兵员素质低,瞄准差,受到火炮性能限制,不能保持连续火力。炮火的目的与其说是杀伤,不如说是助威。因此,满清和明军作战,常常迎着明军炮火冲锋,在明军来不及第二次装填的时候,就进入肉搏战了!拿破仑和李福贵的开花弹面前,骑兵的威力荡然无存]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李富贵看到双方即将接触“命令炮兵调整距离对敌军左翼作最后一次齐射,二团开始向前推进,一团、三团准备。”

在一片黑烟升起之后,尖刀终于刺进了太平军宽厚的阵型。太平军的队型由于冲锋已经被拉开了,相较而言反而是富贵军的骑兵排得更密集。虽然马刀在空中闪闪发光,但步兵们很快发现这些骑兵手中拿的短枪才是真正的死亡天使,这一小股骑兵似乎完全无视被包围的危险,就这么直直的往步兵群里冲,随着他们的推进太平军成片成片地倒下,所过之处竟然完全无法抵挡,[萨评:能够连发而且故障率低的左轮枪展现了其威力,假如是步枪,这种力量就要大打折扣,因为前装步枪的故障率极高,那骑兵就只好抡着枪托炼杨排风的烟火大棍了]而且很快就有士兵丢下兵器掉头逃走,这时的骑兵团确实如同一把利刃,在敌人的身体里越刺越深。cchere萨苏

曾立昌看到富贵军使用骑兵突击自己的左翼时,立刻明白了李富贵的企图,到现在为止炮弹全都落在自己的左翼,很明显敌人把主力放在这一边希望由点及面地把自己击溃。虽然看穿了对手的意图,可这时候的曾立昌却拿不出人来支援左翼,因为他的中军本身就太薄弱了。只好命令右翼加强攻击,希望是自己先击破敌人的薄弱环节。[萨评:曾立昌的阵势也很有创意,假如李富贵全面猛攻,曾力量薄弱的中军会内陷,这时,中央突破的李富贵自然就落入了太平军两翼的夹击之中,如同马拉松战役中的波斯军团]cchere萨苏

但是时间却完全站在李富贵这边,太平军的右翼还没有跟富贵军接触上,林雨长就已经刺穿了敌阵。骑兵团在后面漫步绕了一圈,给左轮枪重新装上弹药,这时候林雨长并没有按原定计划绕到敌人中军背后发起进攻,而是折回头来继续打击太平军的左翼。[萨评:林雨长属于军事天才,这种临阵对于战局的把握并非每一个指挥官都可以掌握,相对来说,李大人这方面就比较僵硬些,不过全局统筹,谋划的能力,又是李大人占优,可能是电子游戏打得比较多,有经验的原因吧。]因为在刚刚的冲击中,虽然松散的阵型使得林雨长没费太大的力气就穿透了敌阵,但他还是感到敌人的左翼的人数比自己预想的要多很多,现在很可能仍保有一定的战力,所以他决定两面夹击先把这里的敌人打垮再说,这时的骑兵团,就如同一把放血的倒刺。cchere萨苏

虽然李富贵把自己的阵型排成了阶梯状的三节,但由于战局的变化太平军的阵型也变成了一条斜线。最终两军剧烈碰撞在了一起,李富贵这一次对士兵的表现很满意,这些人终于表现出了镇定,虽然不时有对面打过来的子弹、炮弹削掉了一些人的脑袋,或者打断了手脚,但其余的人仍然按照节奏上膛、瞄准、放。[萨评:按照节奏,估计就是西方的三线射击阵型,即便近距离接敌,也是你可以砍我脑袋,我不能停止放枪,这个非职业军队难以做到,而中国一直是缺乏职业军队的国家,和洋人开战每每败北,不能说这不是一个因素]

这个时候整个战场已经完全展现在李富贵面前了,别看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可这场面却是着实壮观[萨评:够狂的,前几年南斯拉夫内战,谁能组织起几千人的一次战斗,就是大战役了!]。一边在发了疯的往上冲,另一边就不停地用子弹、手榴弹、刺刀去招呼,李富贵这时已经确定自己完全控制了局面,处于自己正面的太平军已经开始溃逃,敌人的中军似乎也无力再战了,战场那端的情况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三团刚刚送来战报说已经压制住了敌人的进攻。很快就是收割的时候了,这时李富贵带着轻松的心情扫视着战场:“嗯,可惜没有摄像机。”

与此同时,备受煎熬的曾立昌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支军队完全有实力在昨天全歼楚大乘,而昨天晚上他们也有能力打出那么密集的炮火,自己的侦察人员并没有弄错,这附近的确没有其他清兵,所有一切都是这支清军干的。想到这些曾立昌对今天的战局已经彻底绝望了,叫过手下一个师帅,“你带上一队人,拿上我的令箭,回去禀报东王,向东王说清楚昨天大败楚大乘,攻克扬州的是一支穿绿衣服的奇怪清军,他们只有五六千人,但是火力极强,极具战斗力。以后碰上了一定要小心,免得再吃轻敌的亏。另外告诉东王,说我对不起天朝。都记住了,那就快去吧。”[萨评:“穿绿衣服的奇怪清军”词句太过现代化,如果改成“绿衣奇形清妖”是否更符合太平军的习惯?]

打发走信使,曾立昌拔出自己的佩刀,向身边扫视了一眼眼后大吼道:“誓死杀敌,跟我冲。”

李富贵在战役结束后收拢了部队,没有去追击逃散的太平军,毕竟这里离南京已经不远了,自己在这可不能太过嚣张。命令骑兵警戒,步兵打扫战场,随时准备撤退。战场的硝烟正在慢慢散去,李富贵找了个高地望着这片土地出神,自己在两天里打了两场大胜仗,还拿下了一座极具战略意义的城市,更重要的是这场战役打得如同教科书一般的经典,看来在古代打仗也不是很难嘛。[萨评:李大人的“八不打”就此告终]一个亲兵的报告打断了李富贵的沉思,抓住了太平军的一个高级将领,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是指挥官。这个消息让李富贵很高兴,命令把人立刻带过来。

看到部下捆着满身是伤的曾立昌走过来,李富贵急忙起身一边说着“委屈将军了”一边伸手去松绑,没想到刚才还神情委顿的曾立昌突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清妖”,然后把一口鲜血猛的喷在李富贵脸上,仰天倒了下去。就在李富贵愣在那里的时候一个亲兵跑上去察看了一下,然后说道:“禀报大人,咬舌头自尽了。”李富贵一边擦脸一边想:真倒霉,幸好这时候还没有艾滋,没想到咬舌头还真是死这么快,以后再也不能信什么古典名著了,说什么主公亲自松绑,敌将纳头便拜。[萨评:,看吧,李富贵碰上的太平军就此个个都是宁死不屈的不尽情理,撞南墙也不回头的,虽然历史上太平军将领愿意投降的并不在少数——之所以如此大概是为了避免李大人背上“屠杀农民起义军”的罪名,他不是不救,是这些人不肯活么!狡猾阿~~]

这家伙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自己手上还有好几千俘虏该怎么办呢?杀了?这些人说白了也就是官逼民反,虽然跟错了首领可它们本身却没有什么错啊。杀了的话,实在有点下不了手,真要杀的话杀清兵自己倒更心安。[萨评:武侠电影看多了,那里面的清兵都很惨的,我们同学去北影当群众演员,人家都问:谁愿意当和尚?一天十块?谁愿意当清兵?一天五块……]放了?不说他们还会跑到太平军那边去,向上边自己就没法交待。收编?对这一点李富贵可一点把握都没有,自己虽然实行了一些争取民心的措施不过比起太平天国宣扬的那些还差得远,恐怕不一定能吸引多少太平军,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宗教问题,李富贵知道什么事情如果和宗教、民族一掺和就会变得复杂无比,当年中央为了对付那个什么功费了多大劲,居然还有人偷偷往李富贵自行车上贴小标语,[萨评:慢着,这里有个破绽,既然李富贵是虚构的清朝人物,那么某某功怎么会往他的自行车上贴小标语?!莫非他们也会穿越时空?!]对于这样的事情那是避之唯恐不及,自己还怎么能主动去招惹呢?

第三十七章 会见琦善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12:51:17AM

沉思中的李富贵突然笑了起来[萨评:不怕座山雕暴,就怕座山雕笑]“这样的主意我都想得出来,我还真是佩服自己啊。”掉过头对传令兵下命令:“整队,我们回扬州,把这些俘虏和昨天抓的关在一起。”当天李富贵写了两封信请彼德和张文革到军营来有事和他们商量。cchere萨苏

回到扬州才知道就这半天扬州城已经被琦善给占去了,[萨评:看来当时情报很发达么,否则琦善就算开过来,半天时间也不够阿。肯定是一直看着李富贵打仗呢。其心可猪也]在城里留守的那几个连队一来是人数太少,二来对方也是清军而且官阶都很大,所以没有与江北大营过来的军队发生争执,只是退到西门等待李富贵回来。李富贵立刻让人把这几个连长捆进来骂道:“混蛋,我不管什么友军不友军,官大官小,我只知道你们把自己的阵地丢了,现在就回去,自己关自己的禁闭,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毙了你们。”其实李富贵倒并不是真的把扬州看得很重,而且如果把他自己换到那种情况下也不会和清军硬碰,只不过他要给士兵树立这样一种信念:除了自己军队的指挥官天王老子也不鸟他,这样这支军队才能称得上是自己的。[萨评:看看《亮剑》里头这一段,都是姓李的,人家多豪横?“刚当上师长的李云龙差点又犯了老毛病,他打63军前锋时缴获的战利品又被后赶来的兄弟部队抢了,看守战利品的那个连长阻止不住,还被别的部队一个营长打了两个耳光。李云龙大怒,二话没说,带着全团包围了那个抢战利品的营,架起了机枪。他大吼道:谁敢动我就突突了他狗日的,反啦?还没王法啦?有能耐自己去缴获,那才是汉子。老子不是地主老财,用不着你们来打土豪,一连长,是谁打了你?去!还他两个耳光,让他以后长长记性。一连长像得到圣旨般地冲上去,揪住那个打过他耳光的营长,左右开弓地还了两个耳光。那个营长的上司,九纵五师的师长正从这里过,见此光景便拉下脸来,说你这当师长的咋命令部下打我的人呢?李云龙轻蔑地一挥手:老子就这脾气,要打官司到野司见,一连长,你小于真是个熊包,记住以后再遇上拾手打人的,别管他官大官小,先捶了他狗日的再说,挨打不还手的人别在我二师混,老子丢不起那人。”]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琦善占了扬州那就给他好了,反正自己并不想在这个地方与太平军硬碰,这次打扬州纯粹是为了吸引眼球,在十九世纪也有点击经济啊,乱世靠什么呀?靠的就是知名度啊![萨评:好么,这不是拐着弯说现在不也是乱世么?要搁文革的时候……]知名度上去了,下家儿跟着就来了。不过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李富贵看着门口端着盘子的阿三想着:起码也要演一出戏给他看看吧。

琦善接到李富贵的拜帖的时候还没从收复扬州的兴奋中完全恢复过来,“李富贵,这家伙很奇怪啊。”刚刚他才收到李富贵又一次大胜太平军的消息,“他究竟是不是人哪?就凭五千兵力就能把扬州攻克,两次大败太平军。这是何等的武功啊。”[萨评:武功?以为李大人是少林寺出来的?]cchere萨苏

带着满心好奇琦善吩咐请李富贵进来,李富贵也是带着好奇走进大帐(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历史书中的人物),两个人立即就开始非常热烈地寒暄:“钦差大人武勋盖世,收复扬州,真是可喜可贺啊。”[萨评:以下这一段堪称官场名段,彼此咬牙切齿的地方谁也没避着,都是主动提出来,说的那叫一个高风亮节,清如水,明如镜,彼此的理解可以让人感动擦鼻涕,道理明白的呱呱叫,背后照样捅一刀,当时的“道学”大体如此]

“哪里哪里,李大人年少有为,初出茅庐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

“钦差大人过誉了,李某能侥幸取胜完全是仰仗大人的威名。”

“李大人太谦了,这次老夫接管扬州也未与大人打招呼,实在抱歉得很哪。”

“大人说哪里话来,李某这次因求战心切开战之前未与大人联络实在是莽撞,又因追敌的需要根本没有什么兵力来占领扬州,大人运筹帷幄,轻取扬州,下官感谢还来不及呢。”

寒暄的同时两个人也在互相打量着对方,李富贵这边的看法是:这个琦善还真是长了一副奸臣样,跟个竹竿子似的,面相那就更完美了,只差在额头上写下‘坏人’两个字了。琦善则在想:很普通嘛,这样的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呢,怎么打仗会这么厉害?[萨评:李大人又刮胡子了,您以为是在外企阿?那时候每人刮胡子的]

寒暄过后话题很快又转到战局上来,李富贵又把琦善恭维了一番然后说道:“有钦差大人坐镇扬州,李某也就可以放心南下去支援巡抚大人了。”

听到这话琦善一愣,赶忙问道:“不知李大人为何要急着南下?”心里同时在想:你走了,那我怎么办,要是太平军再回来那扬州究竟要不要守,自己以前之所以建江北大营不就是因为待在军营里跑得比城里快吗,呆在扬州城里万一被围住了那不就完了?

“下官这次南下是奉了抚台杨大人的命令,既然在扬州已经取得胜利,自然应当继续向南去接应抚台大人。”[萨评:这才开始软中硬,棉里针的手段,一出手就是三招:过河拆桥——他走了桥一拆,琦善过不过河他不管了;李代桃僵——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偏偏把矛头转到杨文定头上去;狐假虎威——我的官衔斗你差得太多,咱换个人和你玩]

“这个……”琦善倒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李富贵并不归他指挥。

“而且军团司令冯将军也认为目前我军南下更为有利。”

“哦,不知这冯将军是什么人呢?”[萨评:我看到这儿也一愣,怎么回事?冯玉祥来了?]

明明告诉你是军团司令,还问。“冯将军是我从海外重金请来指挥这支军队的,目前军中由他说了算,在军营里李某也要听他命令呢。”

“原来如此,”我就说看你也不像是那么有本事的,原来是个洋人在指挥,这就难怪了,洋人自然是厉害的。[萨评:这一手对付琦善可算最合适,琦善是鸦片战争里面真让洋人吓破胆了。要是李鸿章就没戏,因为他也是喜欢玩这一手的阿]“那为何不请这位冯将军过来一叙呢?”

“还请大人见量,这洋人不懂天朝礼数,恐怕冲撞了大人。”

“不怕,不怕,老弟大概还不知道,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同洋人打过交道了,那时先帝还称赞我‘片言片纸,连胜十万之师’,这洋人确实缺少教养,不过也并非无法应付。”琦善这时候大概已经忘了他在广州和英国人签了条约以后道光要杀他的事情了。[萨评:那时候道光给他的评价是“丧尽天良”]“我所担心的倒是洋人身上带的那股煞气,不过今天倒是不妨,李大人请看,我的佛龛上面贴的‘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这可是我前不久派人重金从上清宫张真人那里请来的。”

李富贵抬头看了一眼那张黄纸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也就想开了,在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还有些大员相信算命先生,对8呀6呀迷信的不得了,那琦善作为一个腐朽王朝的反面代表信一信姜太公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萨评:确实,我们公司香港部的老总,正经维多利亚大学的博士,搬写字楼的时候还要弄一个烧猪,带着大家拜拜的过去呢]不过琦善会怕见洋人倒的确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作为一个大投降派见洋人那不是应该跟见他爹一样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原来如此,钦差大人阅历广博,下官真是佩服,那就请冯将军马上过来好了。”

第三十八章 从战场回到官场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1:58:57AM

过了一会,阿三根本不等通报就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李富贵急忙起身准备介绍,没想到琦善居然抢在李富贵前面开口:“这位一定就是冯将军了,真是久仰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将军真是风采照人那。”李富贵只好接口说:“这位就是阿珊.冯将军(为什么姓冯?我没让他姓莱因哈特就算客气的了。)”[萨评:哈哈,我看要是叫冯.迪特里施应该更威风吧]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把琦善的话翻译给阿三听。这时李富贵发现要把一些完全无意义的音节很流利地随口说出还真不太容易,这一点阿三就不存在问题,他说起自己的家乡土话那真是流利异常。[萨评:印度的官方语言是英语,不过阿三.冯将军的时代也许还没有那样流行,这个家乡土话是信德语(Hindi)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也许这家伙老家使用的是失传已久的佛教秘传——梵文,那这阿三可值钱了!]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嗯,冯将军说,这个嘛,他对钦差大人不经同意就自己接管扬州很不满意。”

“这个啊……”琦善显然对这个洋人说话如此直接没有准备,哼哼哈哈地居然脸也有点红了。

装作同阿三争论了一番之后李富贵满脸尴尬地转过头来对琦善说:“还望大人见谅,冯将军说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他就会直接下令把大人的军队赶出去。他还说:对他来说就算灭了大人这几万人也不算什么难事。这群洋人就是爱胡说八道,大人不要见怪。”[萨评:推测作者借用了三国评话徐庶奉命劝降赵云后回曹操的话:徐庶说:“赵云十分无礼,说‘——那个国贼,老贼,奸贼曹操……’丞相,这不是我说的,是赵云的话阿。”曹操道:“我明白,下面他怎样说?”]cchere萨苏

“这,这,这,唉,算了,洋人嘛。”

就在琦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李富贵的亲兵送上来一套茶具,恭恭敬敬地给阿三沏了一杯茶。李富贵急忙向琦善解释:“冯将军只喝英吉利进口的西湖龙井,连沏茶的水都是进口的。”反正这些家伙什么都不懂,李富贵也乐得信口开河。

这下琦善终于找到话题把刚才的尴尬丢开了“冯将军还真是雅人那,从将军所用的瓷器就可以看出来。”cchere萨苏

接下来的时间这三个人基本上都是在谈论瓷器与茶艺,琦善显然已经打消了劝说阿三把军队留下来的打算,再挑起这个话题显然是在给他自己找不痛快。

最后到端茶送客的时候,阿三还是拽拽地打了个招呼往外就走,李富贵在后面和琦善对着打躬作揖,双方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出了辕门。[萨评:珠联璧合的一场好戏,充分显示了中国和印度劳动人民的长期友谊与卓越智慧]

回到军营李富贵立即拍着阿三的肩膀说:“演得真不错,好好干将来有作明星的前途,你们印度人难怪每年要拍那么多电影,看来还真是有点表演的天赋。”[萨评:我的意见相反,印度电影的人都象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样的表演天才可不好找]cchere萨苏

看着阿三露处迷惑的表情,李富贵笑了笑“没什么拉,我随口胡说八道呢,你下去吧。”

第二天李富贵抽出早上一点点时间把扬州打马转了一圈,看了看鸣玉坊和禅智寺,[萨评:禅智寺是韦爵爷拿芍药喂马的地方,值得一看,鸣玉坊有什么可看的?为何不去丽春院?]最近两遭战火街市上再无当年繁华景象,李富贵也无非就发一番怀古之感慨然后富贵军就向南开拔,直奔江阴,杨文定现在正坐镇这里防守太平军。到了江阴城外李富贵发现杨文定居然带领官员出城来迎接自己,这可真是受宠若惊,李富贵急忙跳下马来上前参见。“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劳抚台大人亲自出城迎接,有罪有罪。”

“李大人大破发匪,收复扬州,那真是立下不世之功,老朽这几天盼望大人真是望穿秋水啊。”

“抚台大人过誉了,其实扬州现在算是钦差大人收复的。”

“不提他,我们先进城,你来了就好了,这下苏州算是安枕无忧了。”[萨评:那是江苏地方的中心是苏州]

进城后李富贵先向杨文定介绍了前几天的战役,基本上是有什么说什么,本来这么大的胜仗也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

听到琦善不打招呼就占了扬州的事,杨文定气得一拍桌子:“这帮朝廷派下来的大员,打仗的时候就见不着他们,有了功劳抢得比谁都快,一见到发匪就跟兔子似的,[萨评:“发匪”,“清妖”彼此的称呼,让人想起毛泽东回答尼克松的时候,关于“蒋匪”“共匪”的评价]催粮催款的时候倒是凶得很。富贵啊,你不用理他们,他抢了你的功劳也快活不了几天,以后咱们只管打咱们的,不去和他们掺和,你帮我守住江阴,咱们做地方官的只要守住疆土就是大功一件。”

李富贵这是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大人有所不知,我这支军队用的全是西洋军械,对武器弹药的需求很大,这次扬州之战把我库存的弹药用得差不多了,现在要是再开战,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嗯,这我也看到了,你这支军队的军械确实是犀利啊,不过这样的军队就是太花钱,你先安顿下来,钱嘛,我来想想办法,这苏南可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我来劝那些富户都捐一点,毕竟你打仗也是在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这时的杨文定一方面视李富贵为救命的稻草,另一方面也确实觉得李富贵不简单,从前他的预言竟然都应验了,[萨评:杨大人脑子不错,记得李富贵在申请办团练的时候那些古怪的超前推断,其他方面么,好像两位并无交流]而他以前那些令人看不懂的行为现在看来则充满了深谋远虑,杨文定为官多年如果现在还看不出李富贵将来必成大器那他还真是白混了,按照他以往的习惯这样的人是应该压制的,可惜现在的李富贵已经太强大了,而且军情如此紧急,像这样能作战的将领就更是急需,所以现在不如扶他一把将来自己应该也会有好处。[萨评:公孙推荐商鞅的时候,对魏候曰: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与此同理。]

既然有好处李富贵当然不介意在江阴休整部队,他依然选择了一个交通便利的乡村扎下营盘,每天主要还是情报和群众工作,呆在乡下的李富贵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震动了两个朝廷。杨秀清在得到战报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天中午扬州城外战败损失一万一千人,前天晚上被迫放弃扬州,昨天就在离天京六十里的地方又一次战败损失超过七千人,冬官又副丞相战死,而这一切竟然是一支五六千人的清军做到的。这是自金田起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相信也无济于事,于是这一天整个东王府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当中,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东王今天脾气不好,[萨评:太平天国前期具有统帅能力的实际是杨秀清,而洪秀全仅仅是有天王的名分,在真正作战指挥,政策制定方面他的能力远不如杨和石达开。但是也不的不承认杨秀清也有聪明人常有的毛病,那就是容易惟我独尊,渐渐骄横,他后来的被杀,主要是洪秀全的权谋,但他自己的跋扈也该有几成责任]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个卫士队长因为一点小事被东王斩了,大家自然不想成为下一个。很快这种紧张气氛传遍了天京的各个王府,当然天王府没有受到影响,在杨秀清没有弄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天王府里还是歌舞升平。

第三十九章 倒卖太平军的人贩子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2:26:57AM

北京的肃顺的到扬州之战的奏章要比杨秀清晚了几天,而且是同时受到了两份奏章,一份的内容是江北大营大破发匪,收复扬州,江苏团练骁勇善战击毙敌酋,另一份是说江苏团练总办李富贵大破发匪,击毙敌酋,收复扬州。肃顺这时候的心情很好,看过奏折后笑道:“这个杨文定,抢功劳抢得也太厉害了,居然只字不提钦差大人,难道就凭藉那几千人就能打这么大的胜仗。不过抢功劳总比没功劳抢要好啊,有了这场大捷我也能睡几个好觉了。”[萨评:从这里可以看出作者比较有对历史的独立看法,肃顺因为是慈禧所杀,大家对西太后的意见大,便有很多人认为慈禧杀的必是好人,实际上要是仔细看看肃顺在咸丰一朝的表现,其才能中庸,却待人刻薄,精于算计,称不上什么良臣,只怕他要是斗过了慈禧,中国后来的情况还要糟糕]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在养心殿上肃顺报告了扬州大捷的消息,咸丰自然是龙颜大悦“爱卿,你对这两份奏章怎么看呢?”[萨评:存疑,不知道清朝皇帝是否有这种称呼臣子的方式,感觉象是京剧阿。但是清朝的皇帝都懂戏,还会打锣,只怕是皇上高兴借了一句戏词也未可知]

肃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听到“爱卿”这个称呼了,“皇上,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一年来一直都是坏消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大捷,他们相争功那也很自然,要我看嘛,这自然是琦大人指挥大局,不过这个李富贵看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应该是个猛将。”[萨评:作用是有的,“猛”则未必]cchere萨苏

“不错,琦善是个帅才,不过冲锋陷阵就不行了,这次应该是得到一员良将,将士用命才能收复扬州啊。”[萨评:看近代中国史,不用冲锋陷阵的“帅才”似乎车载斗量,唯独能战,善战的“将才”却十分短缺。特别是国民党到了三年解放战争期间,将军们对于政治都是了如指掌,就是忘了怎样战场上打仗]

“皇上明见万里,奴才佩服。”

“告诉他们,这次功劳大得很,不用争了,具有封赏。”

就在这一段时间李富贵也办成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把俘虏安排好了。在江阴附近扎好营盘没几天张文革就巴巴地从上海赶来了。李富贵见到他后当头就问:“我们公司里有没有对美国很了解的人?”cchere萨苏

张文革一愣,随即答道:“说道对海外的了解,在我们公司里,吴铿银曾经在洋人商船上做过翻译,应该对外国的情况比较了解,不过美国那么远应该是没有去过。但是别的人恐怕还不如他呢。”

“吾坑银?他一定是个东北银吧?”

张文革又愣了一下“不是啊,老吴是宁波人。”

“别管他是那人了,你看这件事情他能不能办,我打算把俘获的那几千长毛送到美国去,然后弄个人去管着他们,我说具体一点吧,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咱们在美国西部弄点产业出来,开荒也好,开矿也好,做生意也好,作为我们集团在美国的据点,再把这些人运到美国西部去,算是劳工,他们想闹事也是在美国闹,到时候自然有人去镇压他们,你看这事他干得了吗?”[萨评:可怜的长毛阿。美国早期建设中华工有着重要地位,包括美国横贯东西的大铁路,后来巴拿马运河的建设,都有大量华工参加。电影《海囚》表现得好象就是李大人送去的劳工中途造反的故事]cchere萨苏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老吴这人办事还是可以的,不过他这人挺喜欢巴结洋人,把他派到洋人的地方去万一他不和我们一条心,离这么远不太好控制,而且他还看不起中国人,我怕他和那些长毛搞不好。”张文革一边说一边用眼偷偷瞄李富贵。

“你直接说他是汉奸不就完了吗,那么罗嗦,那难道就没更好的人选了?”

“我想了一下,那几个也是这德性,可能还不如他呢。”[萨评:这话说得好,有人说你干吗重用坏人呢?没办法,人好不见的有这个本事,那也是用不了的]

“嗯,这样吧,让这个家伙主外,我再挑几个懂英文的小家伙去跟着他学学怎么和美国人打交道,你另选一个靠得住的主内,我从军队里抽十几个能打得听他指挥,手里有枪不怕那姓吴的翻上天。”

既然是打算送到美国去李富贵自然不会把彼得给忘了,不过对彼得引诱显然要比命令有效得多。李富贵见到彼得后先唉声叹气了一番,弄得彼得直上火,然后才告诉他自己遇到了困难:自己抓到了几千名误入歧途的羔羊(李富贵发现要想让彼得帮他做什么事,羔羊这个词比什么都管用),[萨评:只怕彼得祖上是做羊毛生意的]他们都有接近上帝之心,但是却被一群邪恶的家伙引入歧途,[萨评:真是误打误撞,要是别的匪徒只怕彼得还不容易糊弄,这太平天国倒是真的属于“拜上帝会”,说他们有接近上帝之心,就比较容易蒙混了。把洪秀全,杨秀清当作邪恶的家伙,两位老总在江宁要大打喷嚏]要是把他们留在中国他们都会被砍头。自己想把他们送到美国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果然彼得一听到这话立刻拍着胸脯站了起来,“李,你不用说了,明天我就去想办法,我亲自去帮他们在美国安顿好,你放心美国现在非常欢迎移民,他们一定会过上很好地生活,重归主的膝下。”[萨评:想想那时候发绿卡绑了去人家都不要,真是物是人非]

没想到第二天彼得就气呼呼地跑来说他要到南京去“李,这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欺骗这些虔诚的信徒,什么洪秀全是耶稣的弟弟,什么天父会附身在杨秀清的身上,难道我们天主教是非洲的黑巫术吗。”原来昨天和李富贵谈过以后彼得就立即跑去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结果费了一晚上的劲一个也没拯救过来,要不是身边有看守可能还要挨揍,气得他要去找洪秀全理论。[萨评:那可不行,要是你给洪天王一刀砍了,李富贵的贩奴贸易还怎么进行呢?]

“对付那些邪恶的家伙靠你是不行的,你就把他们交给我吧,等我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再由你来感化好不好。”

彼得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看你的了。”

李富贵有和彼得讨论了一下移民地点,李富贵坚持地点一定要在西部,最好寻找一个深水良港建一座小镇,大家聚在一起才不会受土匪的欺负,也更容易获得商业上的利益。[萨评:旧金山?洛杉矶?奥兰治?西雅图?疑惑中]

“彼得,你这次回去要不要带些帮手,你看从我们的学校里挑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怎么样,由他们在,这些人应该会更容易地融入当地社会。”

“这样很好,学生中年纪大的已经有十五六岁了,完全可以出来做些事情了。”

“那我这里也缺人手,你多选几个,剩下的留给我好不好?”

“没有问题,是应该让他们出来锻炼一下了,我也发现总把他们关在教堂里未必是好事。”[萨评:彼得请来的老师们按照时代看,不是来中国淘金的探险家,就是兵匪一家的红胡子,这些人教出来的学生肯定充满了积极进取的精神,让他们老老实实呆在教堂里,上帝只怕也要头痛]

李富贵在这段时间的确觉得人手不够用,那些满脑子封建思想武装起来的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顽固,军队里还好一点,毕竟说起来军令如山,可是在商业和工业上要让那些家伙接受西方思想别提多困难,所以李富贵才想出这个主意,把这几千人送出去过几年看看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善。当然赔本的买卖李富贵是不会做的,不要说美国西部那丰富的金矿,[萨评:可以据此推测李富贵在这边的时候看书都注意哪些内容,没有强大的诱惑力,记住美国周边有何矿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远洋贸易自己可能就能赚个钵满盆溢,不过前提条件是必须有自己的船队,所以他打算把那些从语言学校毕业的小子全都派到远洋商船上去干活。

第四十章 怎样理解基督教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3:08:36AM

虽然李富贵对那个吴铿银不是很满意,可没想到人家还不愿意去呢,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有家有业的,生活得还挺富足,突然被派到生番的地头上去,换了你你也不愿意,最后还是那句老话:重赏之下有勇夫,为了把这些人打发走李富贵很放了一笔血。[萨评:这相当于今天某单位要在美国开办办事处,需要招聘一名经理,条件是初中英语水平,待遇是美国绿卡并给五万美元一次性补贴,外加提前提级……]cchere萨苏

李富贵给这些人仔细制定了到美国后的发展计划,可以先买一片土地,建立农场,建设码头,粮食自给之后也要发展工矿业、商业,当然也要有一定的武装,[萨评:感觉是不是要分裂美国,把西部变成殖民地阿?!]反正跟那些战略游戏差不多。最后李富贵停下笔来完全沉浸在这个殖民时代的幻想中,就在他开始幻想大航海时代的时候,彼得冲了进来“李,主教大人親自來看你了。”cchere萨苏

听到比埃尔居然跑到江阴来见自己,李富贵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不过这个家伙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好久不见,我在上海听说你的赫赫战功,实在忍不住了,所以老远地跑来看看这只基督的军队。”

“欢迎欢迎,主教大人,不知看后有何感想呢?”

“李,你真是个军事天才,能在中国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这只能说是个奇迹。首战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上海的朋友都在说,假以时日你这个基督将军恐怕能够比肩那些十字军的统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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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贵在心里撇了撇嘴:十字军的统帅,哼,那些家伙里除了狮心王还真没有谁我能看得上眼的。“把这些农民训练成军人的确费了我好大劲,这次打了个开门红,我正打算在多招一些人马。过一年主教大人您再来看,保证是兵强马壮。”[萨评:让饱读现代军事小说的李大人佩服一下,只怕打得十字军望风披靡的萨拉丁还可以考虑]

“李,你知不知道目前法国和美国的公使都恰好在上海,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下面。”

李富贵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确实是个值得权衡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李富贵还没有从洋人那里得到什么真正实惠的好处,同样洋人们在李富贵这里也只是得到一些口头许诺,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再打退堂鼓未免晚了点,李富贵暗中一咬牙:“多谢主教大人了,能拜见两位公使是李某的荣幸,等我过个两天把军营里的事料理一下就赶到上海去。”cchere萨苏

“那太好了,我就等你两天,我们一起回上海吧。”[萨评:比埃尔有经验,看来已经防着李富贵口是心非,随便派个阿三应付一下了——问题是他一个意大利人,干吗为美国法国那样卖力气呢?]

安排好军队的事情,严禁军官与地方官打交道,[萨评:这一手好,表面上有周亚夫细柳营之风,实际上不让军官们生根。李大人这算是柔和的,凯撒大帝更绝,干脆给士兵发钱嫖妓,就是不让你娶妻安家]反正李富贵不在的时候他们只要做好日常训练就可以了。然后李富贵向杨文定请假的时候竟然受到极其恳切地挽留,这确实让他没有想到,他又不带走军队而且只是去一趟上海,杨文定居然流露处这种依依不舍的神态,还真让李富贵很不习惯,要不是听说这个老家伙很好色李富贵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企图。[萨评:看看当时的历史就知道当时想找个真能顶点儿用的人才有多不容易]cchere萨苏

在去上海的路上比埃尔就开始慢慢露出口风,希望在内地兴建更多的教堂,李富贵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可嘴上还是一口答应在自己军队控制范围内给教士以最大的自由和保护,而且语气慷慨激昂,仿佛为了上帝不要说这点小事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李富贵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首先是没有办法,形式发展到这一步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实在是说不过去,另外李富贵通过这段时间对基督教的了解认为基督教有两大硬伤使它很难在精明的中国人中推广,第一基督教的新约和旧约的教义冲突很大,因为这两部经典的形成时间和背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使得它们很容易自相矛盾,第二基督教过于唯物了,教廷在自然科学上手伸得太长,教会不能接受进化论,这一点李富贵可以理解(任何一个宗教都不会接受进化论的),可他就不明白‘日心说’和‘地心说’关教会什么事,要他们那么操心。不过哥白尼和布鲁诺也是两个笨蛋,伽利略还聪明一点,不过也有限的很,其实如果他们按以下的方法来发布‘日心说’弄个圣人的称号轻而易举。[萨评:这段评价十分经典,看来基督教的确不是一种适合东方传统文化的宗教,它的务实性造成它必须认真解释一切问题,而东方的宗教从来只是一种心灵的共鸣,并不是用来解释世界的,东方人看不出一种宗教需要提供解释一切的能力,东方的创世说都十分简单,不过是走个形式,猪八戒说打下凡就打下凡了,从来没有人对猪八戒怎样完成脱胎和投胎的过程有认真的兴趣,要是基督教,这可就是一个需要很长解释的问题了。即便真的基督教能够解释一切问题,对它的传播恐怕也没有帮助,因为东方人没有耐心去看这些解释的]

这时候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别提伽利略那个懦夫,我们只是提倡更有技巧地与敌人作斗争,和他这个投降派有本质的区别。”

李富贵奇怪地问道:“咦,你从哪里跑出来,上次你把那个汉奸的黑锅丢给我,然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又出来了?”

“是吗,别跟我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看你这阵子当汉奸当的满爽的嘛。”的确李富贵最近干得实在太投入了,我感觉他好像完全融入到这个角色当中,[萨评:而且完全适合这个角色]这令我多少有点不安,所以才再一次显身,必须好好盯住这个小子。

“算了,不提这事了,其实伽利略向教会屈服也是情非得以,他也受了很多折磨。”

“难道叛徒可以夸耀自己在投降前挺住了多少道酷刑吗?”

“也是,那好我们就不提他了。其实当时哥白尼和布鲁诺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发布日心说:第一、众所周知恶魔都住在的地下,而且越深的地方恶魔级别就越高,所以地心应该是魔王撒旦的住所,世界万物怎么会围绕撒旦旋转呢,地心说绝对是异端邪说,托勒密是隐藏在我们队伍中间的大毒草,像这样的魔鬼代言人活要批斗,死要鞭尸,当今教皇圣明,我哥白尼在他老人家的英明指导之下终于拨乱反正;第二、从科学的角度来论述万物围绕太阳旋转,这一点是哥白尼的强项就不用我多嘴了;第三、太阳是光明的源泉,而且万物又围绕它旋转,所以我们推测上帝他老人家一定住在太阳里面,什么?圣经说上帝不是住在太阳上,笑话,圣经写成都已经几千年了,这么长时间就不兴他老人家搬次家,最后在创作几首‘金色太阳照大地,世间万物绕上帝’之后就可以点处本文的中心和题目‘上帝中心说’。可惜啊,这两个书呆子只会和教会呛着干,结果白白送掉了老布的性命。”[萨评:唉,由此可见当初各朝没组织儒家传教团去西方传教是多么失策,否则在这种文化大革命式的东方辩证智慧之下,欧洲宗教岂有命在?]

除了自然科学,教会还有考证癖,没事就喜欢去找圣杯、诺亚方舟,结果经常找回一大堆赝品,或者论证一下创世纪的具体时间什么的,纯粹属于吃饱了撑的。虽然唯物主义是很先进,可对于一个宗教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因为唯物主义是承认自己存在错误的,认为正是不断地改进错误才能更趋于真理,可是宗教却不行,试想一下一个教徒对教廷总是更正教义里的有错误,他会有什么感想呢?在这一点上唯心的佛教就表现得非常聪明,随着两千多年的科技发展人们仍然很难证明佛经的错误。[萨评:忽然斗胆想探问作者对于马克思主义又是怎么看的呢?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这可是个火烧屁股的问题]

第四十一章 柏利准将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8:14:34PM

再次来到上海,李富贵立刻就接到了一个酒会的邀请函,而且酒会的名义就是欢迎李富贵,[萨评:上次来是天使,这回已经接近上帝了]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显然自己的身份有了很大的提升,这些老外不知安了什么心,已经开始巴结自己了。算了,这事也不必多想,反正这趟上海之行说白了就是来卖国的,[萨评:这么实在的汉奸真是少见]所要做的只是尽量多捞取实惠。嗯,看来我的推测没有错,李富贵现在已经利字当头,开始慢慢的放弃原则了。cchere萨苏

尽管李富贵对洋人的排场已经很熟悉了,可这次酒会的规模和档次还是让他有点吃惊,尤其是比埃尔向他介绍英国公使文翰在听说了李富贵要到上海来之后也特意赶回上海,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富贵总觉得周围的这些家伙对自己虎视眈眈,果然在介绍来宾的时候还有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美国公使麦莲,[萨评:这里再次显示了作者对历史纪录的穿透性看法,这三位公使,在历史上曾经被认为是比较正直开明的外国人,因为他们都曾经拜访过太平天国的首都,文翰还向太平天国做出了英国“中立”的保证,似乎是同情起义军的,实际上,他们作为当时在华的外国人代表,第一对中国内部所谓的“革命”实在看不出有同情的理由,第二对太平天国换汤不换药的底子更容易旁观者清——马克思对太平天国就评价极低——这些家伙们无非是给自己国家在华的利益找合作者罢了]看到自己的谈判对手同时出现李富贵不觉有点心慌,根据以往买东西讨价还价的经验,在谈判中人数多的一方肯定会占有一些优势,不管文的还是武的。另一个引起李富贵注意的是美国东印度司令官海军准将柏利,比埃尔恭维他这次远东之行后立刻就会高升,说不定可以直接跳过少将。[萨评:柏利其人被美国日本两国视为英雄,1853年他率领船坚炮利的舰队打开了日本的国门,迫使日本政府签订一系列开放,通商等不平等条约,因为他的军舰都是黑色涂饰,日本人称为“黑船来访”,这个事件被日本人认为是打破日本闭关锁国,走向开明维新的标志。挨了揍反而对打人的崇拜,大概是日本独有的文化]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酒会进行到一半,宾客们已经各自聚成小圈子谈论着共同的话题,李富贵和那几位贵客组成了他们的圈子,其他的宾客似乎已有默契都不来打搅他们。不过似乎这几位公使没有打算在酒会上就展开谈判,大家的话题基本上围绕着国际形势来谈,李富贵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法国现在的统治者是拿破仑三世,他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布尔布隆,心想就冲你们这位皇帝明天也要多敲你一笔。[萨评:看到这个名字就有气,威震天下,潇洒无敌的法兰西军团阿,就在这个家伙手里被彻底断送,从此世界军事的偶像改成了呆板僵硬的普鲁士火鸡,简直是对浪漫英雄主义的扼杀!]圈子里大家都在用法语交谈,比埃尔负责替李富贵翻译,听不懂洋人之间的谈话这让已经疑心重重的李富贵很不爽,而且对法国人自己还无话可说,那个英国佬和两个美国老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用法语,这也太过分了吧。李富贵忽然灵机一动,在座的当中只有布尔布隆一个法国人,而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使,英语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他肯说英语那么就不再有翻译的问题了。李富贵急忙把这个想法说给比埃尔听,没想到比埃尔连连摇头“不行,在外交场合下说英语那不太庄重。”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显然这个回答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之外,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难道英语不是国际通用语言吗?”

“哦,当然不,通用语言是优雅的法语,尤其在外交场合,或一些高级的宴会上。”

我倒,怎么会这么命苦,想到自己为了学英语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现在终于可以勉强应付口语了,人家突然跑来告诉自己现在的通用语言是法语![萨评:一度,法国人的确是这样的骄傲的,在他们眼里英国人粗鲁野蛮,德国人没有幽默感……在英语中,现在也还残存了大量法语的词句,主要都是礼貌用语和正规场合的寒暄,依然可以回味当年法兰西的文明光荣]

在接下来的酒会上,话题仍然用法语来继续,内容也渐渐变得乏味,的确外交场合永远不是个令人快活的地方。突然李富贵在谈话的内容中听到了日本,这让李富贵精神一振,而坐在他对面的柏利也立刻兴奋了起来,吐沫星子四溅地谈起他在日本的见闻。当李富贵听到他率领四只战舰闯入东京湾,那些日本人被吓得乖乖接受他所携带的国书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起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是谁了。就是这个人率领舰队逼迫日本开国,这件事对日本来说就相当于鸦片战争对于中国。

[萨评:下面的这个人就是美国海军准将柏利,日本的开国者,很难想象鸦片战争中的英国统帅蒲鼎查可以在中国获得同样的尊崇]

日本的信息李富贵自然极想知道,这时打起精神一字不漏的记下伯利所说的话,还不时向伯利提问,据伯利所说这时得日本非常落后,国家的状况似乎还不如中国。在他的侃侃而谈中突然蹦出的“东亚病夫”四个字让李富贵浑身一震,偷眼瞟了一下伯利和比埃尔,两个人神色如常,李富贵心想:这家伙不是在指着和尚骂秃子吧,没道理啊,谈话的气氛一直很融洽,他为什么要骂自己,而且这次是来谈判合作的,这个酒会不就是用来拉拢关系的吗?哪有在谈判之前就开骂的。虽然满腹狐疑可李富贵也不愿意去追问这个问题,毕竟这个话题听起来太刺耳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富贵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伯利为什么要用“东亚病夫”来形容日本人呢,对呀,这个问题也让我感到很奇怪陪着李富贵一起苦苦思考?似乎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的味道,这个问题一直陪着李富贵到了床上,忽然李富贵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把一个范围和一个贬义词连在一起骂人是一种常见的骂人方法,因为一骂一大片,所以这种骂法比普通的要来得有气势。但是这样骂人的一个基本规则就是这个范围绝不能包含自己,比如说李富贵挺讨厌广东人,那就可以骂他们“广东蛮子”,但决不会用“中国蛮子”这个词,如果想去骂印尼人可以喊他们“东南亚猴子”,如果用“亚洲猴子”那就会拐弯捎带上自己,这是谁都不会做的,中国人骂日本人就一向用“东洋”。对于其他国家和民族同样如此,如果一个美国人骂别人“德州来的乡巴佬”,[萨评:说谁呢?俄国人说我们的医生厉害,给一个心脏病人装上一个猩猩的心脏,六个星期以后他就能在国会发表演说了,现在这人已经上街找工作了。德州人说那算什么?我们给一个二傻子装上个猪脑子,六个星期以后他就当了美国总统,现在?现在一半美国人都在上街找工作了]那我们就可以确定他肯定不是德克萨斯人,可日本人却不这样,作为一个标准的东亚国家却“东亚病夫”的骂不绝口,这不让人很奇怪吗?

李富贵分析自己所知道的材料得到了两个结论,第一:“东亚病夫”这个词不是日本人造出来的,日本人不敢也不能去更改这个词,这很好解释,在日俄战争之前日本人对西方的态度非常谦恭,他们当然无法干涉西方人说些什么。第二:日本人急于把这个称号加到中国人头上,急到他们忽视这个词可以用来映射他们自己,值得玩味的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如果按伯利的说法,这个词本来是用来指日本人的那么一切奇怪的现象都迎刃而解,日本人不能制止这种叫法,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更大的目标来转移视线,中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到后来我们也确实不争气,竟让他们得逞。李富贵接着又从词法上进一步的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首先“东亚”:把中国和日本放在一起的话无疑日本更适合“东亚”这个词,中国虽是东亚国家但在那个时代国土和影响都超出了东亚的范围;其次“病夫”,在西方人看来大概那群矮子更像一些吧。[萨评:日本人有一种自卑和自傲混合的奇特想法,用他们自己的说法日本虽然地方在亚洲,但是精神上已经“脱亚入欧”]

想通了这些李富贵不觉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啊,这帮孙子还真是阴险,不过既然我来到这个时代,那么这个称号还是留给你们自己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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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这个人就是美国海军准将柏利

第四十二章 李富贵卖国条约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9:04:10PM

[COLOR=blue]这一夜李富贵睡得非常沉,第二天直到十点才起床,[萨评:卖国贼不是都应该每天睡不好觉,忧虑着人民的审判,难逃的末日么?这人的汉奸怎么做得如此安逸?][/COLOR]神清气爽的准备下午的谈判,首先按人头把礼物准备好,这次李富贵从自己收到的礼物当中挑了几件不错的古董带到了上海,主要是瓷器和玉器,年代嘛不是唐就是宋,具体的李富贵自己也弄不清楚。cchere萨苏

“什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些可都是文物啊,和你弄给彼得的那些假货可不一样。”我实在忍不住了。

“那又怎么样,这年头文物流失多了去了。只要洋鬼子肯花钱古董市场上随他买,那么送钱和送古董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李富贵显然看得太多已经习惯了。

“那也不行啊,不能别人走私你也走私吧。”cchere萨苏

“还真让你说对了,等有了自己的船队,我还真打算把文物走私到西方去卖,一到那里价钱可是成倍地往上涨。”

“你,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啊,你要搞清楚状况,我们时间不多了,再过几年圆明园都要被洋人烧掉,那里有多少文物啊,我们必须加快步伐,要是能保住圆明园流失多少文物也值了。就算真的来不及保住圆明园,将来咱们强大了把那些泰姬陵、吴哥窟什么的搬一两座回来也就算扯平了。”[萨评:看到此处不禁天人交战,我想作者一定看过敦煌盗宝故事,特别是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朋友,大概都面临着一个孛论,那就是那些被毁灭的文物,是被我们自己人用铁锤砸碎了好呢?还是被鬼子盗去放进他们的博物馆好呢?那一种都足以令人找出一千条理由来反对,怎么回答都不正确,可能最好的是第三种答案,问题是对于一些文物来说,没有第三种答案的机会]cchere萨苏

“这样啊,为了圆明园,好吧,不过国宝级的不能卖啊。”

“你也不必太过于固执了,其实从国家利益上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胡说,难道你连大熊猫、兵马俑都想卖吗?”

“你不要那么激动,我可以用一个推论来证明我的观点。”

“哼哼,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说。”

“你记不记得,冒顿说过这样的话:任何宝物里没有比国土更宝贵的了,任何耻辱里没有比丧失国土更让人羞耻的了?”

“原话不是这样,不过好象意思差不多,我记得是冒顿宰了他老爸继位以后,东胡很强大,存心挑衅,要匈奴献上国宝千里马。匈奴的将领们都说东胡欺人太甚,国宝决不能轻易送给他们。匈奴单于冒顿却决定:‘给他们吧!不能因为一匹马与邻国失和。’东胡见匈奴软弱可欺,竟然向冒顿要一名妻妾。众将个个义愤填膺,冒顿却说:“给他们吧,不能因为舍不得一个女子与邻国失和!”东胡不费吹灰之力,连连得手,不久之后,又看中了与匈奴交界处的一片茫茫荒原,这荒原属于匈奴的领土。东胡派使臣去匈奴,要匈奴以此地相赠。匈奴众将认为冒顿一再忍让,这荒原又是沓无人烟之地,恐怕只得答应割让了。谁知冒顿此次突然说出你刚才那段话。于是,下令集合部队,大败东胡。”[萨评:东胡,是后来鲜卑,契丹,蒙古各族的祖先,中国东北三大古族之首,起源于额尔古纳河流域,民风强悍,当时能力和文明程度均绝对强大于匈奴,冒顿的一击之下使它数百年沉沦,终匈奴王朝之世无法与其抗衡]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那你觉得他这段话怎么样呢?”

“虽然冒顿是个蛮族首领,可这话确实说的顶天立地,但这和你卖国宝有什么关系?”

“如果国土可以用来做交易,那么不如国土的国宝是不是也可以呢?”

“我们国家什么时候拿国土做过交易?我们一向是寸土不让的。”

“不一定噢,你那一套是说给老百姓听的,就不说战败割地了,那种情况等于是被人抢去,不算是交易,就说我们建国后发生过多次边界领土冲突,改革以后呢我们和这些国家进行边界谈判,如果真是寸土不让那大家还谈个屁,既然是谈判那自然就得有讨价还价。”

“那种情况的确可能有,但那是对等的谈判,我们不见得就会吃亏。”

“中,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只要不吃亏!也就是说只要价码合适,就可以卖。”

“可你说的那种谈判是土地对土地的谈判,不是用钱买。”

“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钱。”

“需要钱你为什么不去贩鸦片呢?”我在作最后的抵抗。

“之所以不贩鸦片,是因为鸦片贸易不管怎么做我们都会吃亏,我是说中国会吃亏,所以我不做,放心,国宝我不会卖太多的,毕竟不管再好的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萨评:“再好的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用这个理由不卖更多的国宝,表面上不如“卧薪尝胆”之类的话那样气壮山河,却更显得现实和容易实现,这是李富贵的招牌式思维了。不过,观念上吃亏不吃亏,考虑的是国家利益,而不是个人利益,这一点是值得注意的。]

虽然李富贵很想分而治之,可这些老外坚持要坐在一起谈判,还美其名曰大家都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谈。等到谈判的时候麦莲提出利益均沾李富贵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孙子心这么齐。好吧,就算自己付出的东西可以让他们均沾,给自己的好处却也得一样不能少。[萨评:鬼子们当时还对中国文化中的,“挑动群众斗群众”思维不够了解,但是,他们怎么就没有想过“没有永久的朋友,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呢?这可是他们自己的文化,如此谈判,正可以让李大人从中渔利。]

首先李富贵向布尔布隆提出了低息贷款的请求,这个要求让布尔布隆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相对来说法国在远东的力量不如英国,可现在李富贵一开口就说到了法国的强项,通过贷款就可以控制这个军阀,那他当然高兴了。可等听到李富贵打算借一亿两白银的时候,布尔布隆的嘴裂的就更大了。

“李将军,我很愿意帮助你,你要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几百万两我们还可以讨论。”

“几百万两啊,可这么小的数目文翰先生和麦莲先生都可以提供,那怎么体现法国这个金融大国的实力呢?”跟我这哭穷,我记得普法战争后你们赔了五十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几百万两可不是小数字,李将军的胃口实在太大了。不如这样吧出了贷款之外我还可以向帝国申请,无偿的支援将军一部分。”

整整一天都在这种无休止的讨价还价中度过,在这一天里那些洋人都对李富贵的顽强感到吃惊。[萨评:是啊,他好歹是看过历史书的,预先知道底牌,你们如何是对手?假如拿破仑有这个条件哪会在乎什么反法联盟?]不过最后的协议还是可以让这些洋人满意的,第一,在李富贵的控制区域内所有府一级的港口城市都向三国洋人开放,李富贵的军队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第二,李富贵的远东集团将尽力配合三国洋商在中国内地的销售和采购,根据本条协议,未来将争取架空海关,进出口的事务都交由远东集团,当然手续费要低于目前5%的关税;第三,在李富贵的控制区域三国商人有权申请开矿、修筑铁路,兴建工厂,当然必须向李富贵交钱。[萨评:这些“卖国条款”如果作为满清政府应该切齿痛恨的,可是奇怪,我怎么对李富贵恨不起来?忽然醒悟,强弱不等的原因阿。满清政府在外国人眼里就是一个烂冬瓜,定这个条约就是欺负你的,而李富贵要兵有兵,要枪有枪,单单一纸条约,如果中国强盛有能力保护自己,这些条件其实就和改革开放相差无几。邓大人说得好——发展是硬道理]作为回报条件也同样很优厚,远东集团在海外从事商业活动将获得与三国商人同等的地位,三国将共同向银行担保为李富贵提供总额达一千万两白银的贷款,而且法国还无偿援助李富贵五十万两白银,英国将帮助李富贵建立一支以轮船为主力的长江水师,[萨评:这个,海军乎?江军乎?明摆着是内战用的]李富贵特别提出不要明轮船,至于美国嘛除了各种援助外,李富贵还提出自己需要留条后路,打算在美国西部置办产业,这一点麦莲自然是大开绿灯,不过他很奇怪李富贵是怎么看上那块不毛之地的。另外三国将会对远东集团的工厂提供技术支持。

第四十三章 羊要吃人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10:16:59PM

李富贵满眼血丝的盯着这份协议,让他稍感欣慰的是这份协议上没有提到鸦片贸易,文翰曾经暗示过,不过李富贵用基督的名义把他顶了回去,表示对这个方面自己是不支持也不干涉。[萨评:谈判技巧阿,看看,当初管仲责楚王以苞茅,便是这种智慧]尽管如此可这剩下的三大款中自己只要做到一条那就是千古骂名。看着那几个家伙眼中露出期望的神情,李富贵突然心中一动把协议放到桌上说到:cchere萨苏

“对不起,各位先生,这份协议我不能签。”

“什么?”几个老外立刻就炸了起来。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别看他们平时装模做样,可实际上他们都听得懂中文。[萨评:兄弟一次作项目,请来香港的工程师作演讲,英文的,萨做翻译,本来项目谈得挺好,等吃饭的时候这兄弟忽然冒出国语来了,谈了一阵以后对方老总猛醒——你小子会中文阿!会中文你不说中国话,什么意思?!——得,这个合同就此告吹]cchere萨苏

“请听我解释,中国有句老话‘背主做窃,不可定期’,[萨评:典出三国演义加平原君兵法,阚泽为黄盖献诈降书的段子]同样背主做窃又怎么可以留下字据,若是今日之事泄露,那我立刻就是满门抄斩,我们可以按照这些密约去做,但我不能签字。”其实李富贵倒不是害怕清廷,而是担心这样的协议如果大白天下那自己可真是毁了。

“可是我们必须在协议的开始阶段给你提供很多援助,那你又怎么保证我们得到协议上写的后期利益呢?”文翰虽然理解了李富贵的忧虑可并不打算轻易放弃。cchere萨苏

“实力。”

几个老外对望一眼,又开始嘀嘀咕咕了。

“各位请想一想,我现在身居高位,手握兵权,与各位合作只是希望锦上添花,这种情况我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上去?”

“李,我们的友谊是万古不变的,[萨评:记得当初苏联专家从中国撤走的时候,我们送的锦旗是“中苏友好,万古长青”,问题是还不到百年呢,苏联都找不着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泄漏这个秘密。”

“我的确不担心我们的友谊,可我担心你们之间的友谊,比如说你们能不能保证过几年英法就不会开战,那时你们双方都攥着我的身家性命,那我该站在那一边呢?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能接受我的提议那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几个朋友只是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怎么样。”[萨评:说的是大实话,难怪老外会接受妥协,毛主席说喜欢右派,因为右派说实话,我看这汉奸李富贵也很可喜欢一下了]cchere萨苏

最终还是几个老外妥协了,这一点在李富贵意料之中,当今中国像李富贵这样的人那可是奇货可居啊,相信外国人在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傀儡了。[萨评:主要李富贵还是个明白人,他起码不会为修电线杆子会不会扎了龙脉的问题谈判上几个星期]cchere萨苏

敲定协议之后李富贵的上海之行还没有完,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首先是安排那些俘虏出洋,在各方的配合下事情还算比较顺利,唯一的麻烦是有些太平军一看要上船害怕得要命,死活不肯,相较而言他们似乎更愿意被砍头。[萨评:据有个兄弟告诉我,看红岩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一下,晕船的时候那种难受,心想这时候让我作蒲志高,那是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最后找了几个洋兄弟来好言相劝才把他们安抚下来。

看着运送俘虏的船队离开后,李富贵命令准备召开远东集团的高层会议来商讨未来集团的发展方向。说是商讨其实发展方向完全由李富贵来决定,那些高层的任务只是讨论如何实现这些发展。李富贵提出了几条方针:第一、洋人需要什么我们就大力生产什么,目前的主要方向是丝绸、茶叶、陶瓷、煤、修船厂、奶牛场,这一点这些主管们很容易理解,商人根据顾客的要求来经营生产是经商的一条基本法则,[萨评:劳动密集型的外向型经济]可下面一条方针就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第二、在保证有利润的前提下追求规模的最大化,就是说为了多卖货宁可少赚钱,在那个时代商业竞争并不算特别激烈,所以这些商人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倾销手段,[萨评:用倾销的方式占领市场,李大人的概念提前时代一步,不,半步,嘿嘿,李大人说过,领先时代半步都能混得好,要是领先一步呢?有被烧死的可能]为了解释这样做的原因李富贵又提出了第三条方针:机械化,根据李富贵所提出的这种机械化流水线生产随着规模变大成本会大大降低,不过李富贵也没过分的去逼他们开展机械化,因为现在机械方面的人才那几乎是根本没有,所以也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来,先从简单的机械开始;[萨评:其实不一定马上机械化,先来一个福克生产线的试点怎样?]第四、发展远洋贸易,当然也是由近及远,就像大航海时代一样先组成小船队在附近几个国家转转,不过远洋大船还是要有那么一两艘,根据协议可以先租外国的船和水手,通过这种贸易航行来培养自己的人员;至于配合洋商销售就很简单了,直接丢给张文革去办,多用一些走私的方法就可以了,必要的时候花点钱。

看着李富贵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打算让洋货泛滥中国吗?”

“是,没有洋货的冲击我们拿那些封闭的小农经济毫无办法。”[萨评:整个这一两章,都体现出作者对于贸易经济方面比军事方面更高的造诣。所谓不盲目引进,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引进的时候你必须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比如这个洋货冲击自然经济的做法,在经济学上是一种有效的手段,在理念上就是一个巨大冲击。想象会有多少农村家庭不得不结束男耕女织的生活走进工厂和城市呢?这对他们是发展还是痛苦?但是,这个过程肯定是要有的,也是中国走向富强的一个必要环节,那么,别人怎样看不要紧,只要自己心里有把握]

“可是这样会让很多人破产。”

“这里头有个度的问题,有一些人破产未必是坏事,可以把他们逼到大市场中来,但是不能让太多人破产,那样会造成社会动荡,不好掌握啊。我打算这样做,一方面用洋货逼他们,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引诱他们到市场经济中来。”

“什么甜头?”

“打个比方吧,我们的军队每天都有大量的牛肉消耗,将来还会更多,我们可以根据考察选择一个特别适合养牛的县,以后我们的牛肉采购都在这个县进行,[萨评:比如,安徽阜阳?]这个县的牛肉价格就会上升,既然牛肉价格高销路好,大家自然就都养牛了,那么他们挣来的钱就必须拿来去买其它县生产的粮食、布匹等等商品,这样不就带动了物流和资金流吗,规模大了市场经济自然就建立起来了。”

“政府采购?这倒是个办法,可我们那点军队的需求能带动多大市场?而且市场经济的话你就必须保证粮食供应的充足,否则一旦闹饥荒有钱买不到粮食那就麻烦了。”[萨评:市场经济如果没有基础的社会保障,就会造成社会动荡,反过来经济建设也无法进行,李大人及时的看到了这一点,他的保证粮食供应,就相当于一个社会最低保障吧]

“我们的军队会越来越多的,而且你别忘了远东集团的采购能力。粮食紧缺倒是个问题,不过就江苏这个省来说,只要不像上面交钱粮,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饥荒的。”

“你说不交就不交了吗?”

“哼,走着瞧好了,行了,你先回去,我有分寸的。”

第四十四章 双眼花翎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11:09:16PM

在会后李富贵把魏无极留下来,让他给自己做一个军事预算,[萨评:到这儿为止,一直还没太明白作者准备让魏无极这个明白人担任怎样的角色,现在终于可以推测一下了,莫非是当作大清陈云来用的?]现在富贵军的第二军团人已经招满了,正在苏北训练,随着这两次大捷,李富贵身价大涨,大大小小的地主、宗族都对他的招兵很感兴趣,再招个几万个棒小伙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也与第一军团的广告效应有关,看到很多泥腿子参军不到一年就当了官,而且还是很大的官,这不管对地主还是农民来说都是个很大的刺激。[萨评:不是作者在YY,黄埔军校也是通过这样的刺激发展起来的]不过李富贵只打算在今年再增加两个军团的编制,如果发展顺利的话明年再招四个军团。魏无极就根据这个计划来计算,当李富贵把洋人的支援物资清单给魏无极看让他把这些从预算里扣除的时候着实把魏无极吓了一跳。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大人,洋人怎么会给咱们这么多东西?”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些东西都不用钱买,你也就不要加到预算里了。”

大致算出来以后,李富贵对此十分的满意,明年的陆军军费预算不算太高,不必触动自己的商业利益,单靠灰色收入应该就可以做到了。可接下来的海军军费预算可把李富贵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我不过只是想组建一支三十条汽船组成的小型舰队,能花这么多钱吗?”cchere萨苏

“大人您还不知道这些汽船有多贵吧,而且用的有一大半都是洋水手,大人也知道他们的薪水吧?”[萨评:历史上最初中国组建舰队的努力就着眼于用洋人的船,但是用自己的人,即便把阿思本舰队赔本赚吆喝也在所不惜,不说政治问题,经济上这种观点也算有远见]

“组建舰队的钱可以从贷款里出,可维持舰队运转的钱一定要自己挣出来,贷款的主要用途是工商业,这些钱要是不能生出钱来那就算利息就能逼着我上吊了。你把他们几个再找回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增加灰色收入。我不想用正当生意赚来的钱贴补军队,那样会影响我们的发展速度。”cchere萨苏

“灰色收入?”

“噢,就是指走私、黄赌毒这些不太体面的生意”

“明白了,我马上去找他们。”[萨评:魏无极是个明白人的意思就是他脑子里没有条框,否则正当生意人听见这一手怕不怀疑自己进错了行?]

如果说刚才那个会议是高层会议的话,那现在就是在举行核心会议了,这几个人在会上展开了很热烈的讨论,李富贵到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对这种生意如此热衷。讨论的结果是灰色生意大有前途,走私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做,不过将来有军队作后台就要把它做得更大,黄赌毒方面嘛,毒品李富贵不许做;色情业嘛,不知道其他时代如何,反正这个时候的色情业都是小门小户的经营方式,很难上规模;所以决定大力开发博彩业,开办连锁赌场外带卖彩票。[萨评:李富贵不是不想作色情业,是作者给拦住了,他还是有道德底线的,赌钱可以,卖身可不行——其实李大人的汉奸哲学又何尝不是如此?]现在的军工企业虽然还不够壮大,不过贩卖军火显然也是未来的一项收入。另外李富贵要他们做好准备随时进入盐、铁、矿山这一类国家垄断行业,[萨评:在李家的工矿里面,封建把头制度和黑社会的勾结肯定盛行]最后决定专门成立一个特种商业公司来管这些生意,把这些灰色活动与正常商业隔离开。cchere萨苏

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李富贵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啦,这下我该好好过过枪瘾了。”原来前几天李富贵订购的那三百支后膛步枪到货了,李富贵这些天一直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的打打靶,今天终于有了功夫。[萨评:后膛步枪可以有膛线,射速,弹丸初速,准确性指标都有革命性的提高,和今天的轻武器已经没有本质区别。这三百支枪可谓一个时代的标志,不过,大家可能不知道,明朝的时候就有后膛武器了,所谓“佛朗机”,就是后膛火炮。]一试之下,李富贵立刻就对这种枪爱不释手,对比于燧发枪那一百米的射程,这种枪简直可以称为狙击枪,虽然以李富贵的枪法他仍然只能打中一百米外的靶子,可同样一把枪到了他卫队的神枪手的手里,打到两百米外几乎枪枪红心。看来是培养狙击手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李富贵就开始考虑成立特种兵大队的事,既然枪有三百把,那么狙击手的名额应该是三百人,再选三百个会功夫的作为近身格斗兵种,炮破专家也应该有三百人专长是手榴弹、地雷、定时爆破等等,水鬼和间谍由于时代限制就不进入编制了,这样特种兵大队的编制就应该有一千人,可自己手上的步兵一共也只有三千人,三选一就能当特种兵,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不管他,编制先这么定下来,至于选人的时候那是宁缺勿滥,狙击手的成员必须是军队中真正的神射手,另外到山区去招募猎人加以训练应该也是个选择,会功夫的士兵应该不难找这年头江湖势力很大,不过要把他们的那股江湖习气给去掉,别没事就抱拳拉架试,[萨评:要是您营里都是红花会当家的那可不是玩的]爆破专家就需要心灵手巧,除了专长外,别的方面条件也不能差,暂时招不满员没关系,反正不用他们对付太平军和清军,拿特种部队去对付他们那真是杀鸡用牛刀了,这支部队的假想敌是西方列强的军队,倒真想看看他们打着鼓排着队慢吞吞的冲锋,然后下级军官全部被狙击掉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萨评:用狙击手对付线性阵线倒是一个创举,历史的思路好像是用机枪]

就在李富贵还在上海忙活的时候,突然收到杨文定的信叫他速回江阴,信上也没有说什么事。李富贵风尘仆仆的赶回去后才知道是朝廷封赏的旨意下来了,赏李富贵二品顶戴双眼花翎,当然还有一大堆嘉奖的话李富贵也听不懂,看到杨文定一个劲恭喜自己李富贵一肚子不高兴,真他妈的,老子流血流汗换回来的尽是着些虚的东西,[萨评:花翎就是孔雀尾巴毛,清朝制度,这个东西最初皇亲才可以戴,从施琅开始赐给大臣,一般都是单眼,双眼的很少,三眼的几乎就没有了。刘项原来不读书,李大人不会为了这类花里胡哨的东西费心思,可是著名的刘罗锅他老爹曾经因为得了一根花翎感激涕零的,顺便说一句,林则徐干了一辈子,也只得过单眼花翎,李达人居然还不知足]要是能弄个巡抚干干哪还差不多。不过接下来还是有一些实在的玩意,那就是赏了一笔银子做军费,还把拖欠的军饷也发下来了,这一点还得感谢曾国藩,他在湖南办团练一仗还没打就给团练争取了很高的饷银,[萨评:曾剃头出场了]那富贵军战功卓著自然领饷的时候也是只多不少。就在李富贵心中默算,一个兵一月四两银子,吃一万个人的空饷的话,那一个月就有四万两银子,这笔钱可不算少啊。自己吃空饷没关系,不过就怕下面的军官也这么干那就糟糕了,一个军官不了解自己手下的实际人数那绝对是一场灾难。喝兵血的事可以放放再说,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有五千人,吃一万人的空饷那也太夸张了。

第四十五章 热锅上的蚂蚁

cchere.com◆萨苏发于:8/30/200411:44:36PM

官样文章做完后,杨文定屏退左右,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说道:“李老弟,这一个月来我为你的事可是费了不少劲哪,也是你老弟战绩辉煌,这苏南的富户踊跃捐助,一共筹到了二十万两银子,都在这里了。望你再立功勋。”cchere萨苏

乖乖,二十万两啊,凭空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让李富贵不觉心花怒放,他立刻跪倒[萨评:哎哎哎,怎么又跪下了,这用不着阿,杨文定他不过是一个巡抚,不是皇上阿]一边嘴上说着感激不尽一类的话一边把盒子接过来。奇怪,这种捐助应该是件大好事啊,那杨文定屏退左右干什么?这么神秘是想要贿赂吗,可这钱从他手里过他自己抽头不更方便吗?虽然李富贵没有完全想明白可还是从盒子里抽了两万两的银票推了回去:“老大人为富贵的事费心费力,富贵永记于心,二十万两太多了,富贵亏不敢领,大人现在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这些还请大人留着。”cchere萨苏

杨文定立刻很坚决的推辞,而这时候的李富贵也对这一套官场作派非常熟悉了,所以表现得比杨文定还要坚决,最终获得了胜利,看着杨文定收起那些银子,李富贵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萨评:二十万你收了十八万还要滴血,高老头葛郎台也没你这么黑]

“李老弟啊,又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大人有事请讲。”什么当不当问,这么一说自然就是要问喽。cchere萨苏

“我听说李大人把俘获的发匪装到几艘船上运走了,不知有没有此事?”

李富贵听后一惊,这个杨文定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自己把那些太平军送出洋还不到十天他就知道了,联系以前的事情这家伙别是特务出身吧。[萨评:值得提一下,杨文定不是特务出身,历史上的这位杨大人科举出身,从知县,知府一路干上来的,后来还当了兵部侍郎,怀疑本书里面富贵大人弄到的那个兵部侍郎,本来就是羊文定的!]不过李富贵对这件事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急忙起身跪下“还请大人赎罪,杀俘不祥,所以李某并未将他们处死。”cchere萨苏

“李老弟请起,我并非怪罪老弟,不过是想问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罢了。既然老弟不愿杀他们,那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呢?”

“我把那些长毛当作猪仔卖到花旗国的金山去了,换回来一批军械,可惜花旗人没有现货,否则现在就可以拿来请大人鉴别鉴别。”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杨文定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一伸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过洋人买那些长毛会去干什么呢?”

“如果大人把他们买回去会让他们干什么呢?”

“哈哈哈,不错,是老夫多此一问,那些洋鬼子会按什么好心,到了那群鬼子的手里,只怕这些发匪是生不如死。”cchere萨苏

“呵呵呵呵”从电影中学来的那种奸臣的笑声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萨评:怎么感觉韦爵爷出来了?]

接下来杨文定拿出一封公文问道:“李大人来猜猜,这封公文里写的是什么?”

这叫什么狗屁问题,凭空拿个东西出来让人猜,李富贵正想放弃可看到杨文定眼中得意的神情不觉心中一动,和自己有关的公文会是什么内容能让杨文定这么高兴?“是不是和扬州有关呢?”

“李老弟真是才思敏捷,一语中的,镇江的发匪罗大纲刚刚渡江反攻扬州,琦善那个家伙立刻就顶不住了,写信来求援,还指明要你去,真是无耻之尤。”[萨评:罗大纲起家天地会,参加过西征之战,勇不可挡,是太平天国的名将]

“让他们打去吧,不要说我不想去,就是我想去我的军队还需要歇歇呢。”

“放心,回复的公文我已经写好了,就说江阴也是兵家重地,扼守着苏南与浙江的门户,李老弟又是军中柱石,万不可离开。”

“呵呵呵呵”两个人又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原来太平天国虽然对扬州的失守非常震惊可由于西征已经开始,现在南京城内确实没有更多的兵力来投入大规模的反攻,只好用罗大纲的镇江守军做一次反击来提升士气,虽然投入的兵力不算多可罗大纲毕竟是太平天国有名的猛将,一上来就把琦善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偏偏又不敢跑,琦善知道就算要弃守扬州也要等皇上这阵子劲头过去,不然皇上高兴了还没两天就又挨这么一闷棍,是人都会发火,[萨评:同样地点,这种心跳游戏北伐战争中刘峙也玩过一回,刚进南京,老蒋正高兴呢,孙传芳忽然反击,刘峙也是不敢跑,不得不苦熬着,最后实在抵挡不住,只好下令总撤退,准备看老蒋挨了闷棍怎么收拾他。谁知道这时候刘峙部下的副军长徐廷瑶没接到命令,不但不撤反而全力进攻,孙传芳已经从内线知道了北伐军后撤的消息,措手不及被打的落花流水,刘峙从此称为福将]所以这几天他急得四处求援,江南大营的向荣倒是发动进攻想分散太平军的注意力,可惜战力不足没什么效果。现在唯一能指望的还就只有李富贵了,可琦善自己也知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李富贵绝对不会再来帮自己的。

思前想后琦善一咬牙写了一份奏折大力保举杨文定和李富贵,简直把他们两个吹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然后又准备了两份厚礼,连同奏折一起送到江阴,名义上是请杨文定看看奏折上可有不妥之处,实际上是希望李富贵看了奏折立刻出兵,否则等奏折走北京转了一圈后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而那天李富贵从抚台行辕一回到军营就立刻受到各级军官的热烈祝贺,李富贵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祝贺的,难道弟兄们打生打死就为了脑袋后面插两根鸡毛吗?”

“大人可不要小看这双眼花翎,朝廷极少赐给外臣双眼花翎,大人此次可以说是荣宠无双。”陆归延看出李富贵不太喜欢这些虚衔,连忙向他解释。

“有这回事吗?我印象里双眼花翎是很普通的东西?”

“哪有此事,我敢说现在官场上有很多官员愿意拿十几万两银子捐这个双眼花翎。”[萨评:历史上花翎的确有卖的,道光年间广州洋商伍崇曜潘仕成各花十几万两买过单眼花翎,到了咸丰,有国大降价,咸丰九年的价格是单眼花翎7000两]

“那我们把它卖了换些军费回来怎么样?”

“朝廷赏赐,怎么可以卖掉,不过以后大人有双眼花翎不管面对多高级别的官员都可以平级相处。”

唉,有总比没有好吧,李富贵自我安慰了一下就开始着手执行在上海拟定好的特种兵计划,最后选出一百多人配发了新式的军械,开始进行更为严格的特种兵训练。

当李富贵收到琦善送来的礼物的时候不经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请一尊财神菩萨来还还愿,自己这段时间财运实在是太好,现在简直成了坐在家里都有人给自己送钱,这份礼物确实是非常诱人,可惜大部分都不是金银,李富贵一时还估不出价钱。[萨评:注意时代啊,有的东西,比如清朝某位先生的字画,留到改革开放以后能价值万金,那个时代一钱不值,不要上当]

第四十六章 百年树人

cchere.com◆萨苏发于:8/31/20048:21:14PM

李富贵和杨文定见面之后双方会心的一笑,杨文定把琦善的奏章递给李富贵:“琦善要我们帮他看看这份奏章,若没有不妥之处就直接送往北京,你来看看。”cchere萨苏

李富贵看过之后问道:“大人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琦善毕竟是钦差大臣,咱们也不能让他死得太难看,我看还是烦劳老弟辛苦一趟吧。”

他妈的,看来你也收了不少钱。“替扬州解围,关系到不大,不过解围之后,下官打算把队伍拉回苏北整编一下,补充一些兵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文定虽然不太愿意,不过现在太平军的主攻方向在西线,这时候到的确是补充兵力的好机会,最后虽然同意放行还是连连嘱咐要早去早回。

[萨评:这一套手段似乎古今一同。要是放在现在某部门里面,就是这样的情况了,老总把挂靠的公司经理李富贵找来,先说:小李阿,党委组织部写了一份鉴定,准备把你做第三梯队培养呐,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小李也不傻:哎呀,都是老总照顾,这件事您看怎么办?老总一看,这是个明白人么,让我先表态?没办法了——小李阿,党委要搞电子办公的问题,上边可是催下来了,虽然说你当初是和他们不和才分出去办公司的,毕竟他们还是老领导么,我看还是辛苦你们公司去办一下?小李点头:作一套电子办公系统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我这儿人手资金比较紧张,听说党委开着一个三产公司,要不并到我这儿来……]cchere萨苏

又一次开会讨论扬州战役的作战计划,这一次会议几乎创下了最短会议的纪录,各个将领刚刚坐下李富贵就宣布了作战计划:到扬州附近把架势拉开,把太平军吓走这仗就算打完了,‘为了救琦善那个杂碎放一枪一炮都是浪费’,李富贵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会议。cchere萨苏

本来到扬州的路并不远,不过李富贵刻意的减慢了行军速度,军队似乎也被他们的指挥官所感染,虽然还保持了基本的队形但从表情和言谈上来看着更像一次郊游。在这样一种气氛下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思绪从前世转到落难然后到现在的发迹,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出现,虽然我对李富贵的许多做法并不赞成,但是必须承认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能打开这样一个局面确实不容易,当年虽然我在进教堂前说了大话,但实际上心里也就只是打算混个荣华富贵,[萨评:虽然大多数架空小说的主人公在过去的世界里都是英雄驰骋,但感觉也都把时空旅行看得容易了。实际上,我们如果赤手空拳的回去,和古人只能算是各有千秋,我们懂得先进的科学知识,但是在那个电都没有的时代能够有多少作用很可怀疑,而古人并非老朽,每个时代都是能人辈出,在精神层面的较量上,我们并没有多少优势,能够把握住机会获得成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按照李大人的说法,领先时代太多,是有被烧死的可能的]但现在我们真的站在时代的大棋盘上开始博弈,虽然还只是很小的一角但作为一个棋手俯瞰全局的感觉比起当棋子们时在重重黑雾中摸索可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了。说到当前形势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趁着没事拿出来和李富贵探讨一下:“李富贵,有件事你觉不觉得很奇怪?”cchere萨苏

“什么事?”

“你觉得咱们回到古代来以后,什么事情最让我们头疼?”cchere萨苏

“嗯,应该是教育,百年树人哪,我有预感这个方面会耗费我们一生的精力。”

“差不多,相对来说军事倒是最容易的。”[萨评:教育这个东西,培养一代人才往往要几十年后才能有成效,比较军事和政治的成功,教育的成功所需要的耐心可以说是非凡的,然而没有这一点,任何军事,政治的成功在今天的社会里都难以持久。这段讨论好在并不是在讨论怎样在那个时代成功,而是讨论怎样解决当时的问题,架空小说达到这个境界,就不是只图个痛快了。]

“是啊,我们毕竟比他们先进太多,打胜仗本来就是应该的。”

“可为什么我们在政治上也游刃有余呢?你看琦善、杨文定他们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绝对是老奸巨滑的角色,可现在被我们玩弄与掌股之上,按说政治并不像自然科学那样在这一百多年里进步神速,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接触过政治,当然上课学的那些东西不算,那些东西只能把我们教傻,难道我们真是搞政治的天才?”

“这确实有点让人费解,我有一个类比大概能说明一些问题,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老外并不是特别聪明?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比我们更会耍阴谋?”

“对啊,他们和我们耍阴谋诡计?差远了。”

“可是,在中国的近代史上我们总是被他们骗,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很奇怪。”

“形势比人强啊,我们太弱对手太强,我们耍阴谋诡计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立刻会遭到报复,他们玩阴谋的时候我们就算看破了也没别的办法,在真正的实力差距面前那些小打小闹根本没任何用处。现在看来琦善应该是处于这么一种境地。”

[萨评:中国古代的人治社会特点决定了整个社会对“计谋”的看重,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谋略可以提升实力,但是,由于大家的脑子越来越差不多,谋略这个我们祖先一度得意的长处,在实际生活中只能算是和对方“共险”,过多的依靠谋略,幻想依靠找到对方破绽一击成功,实际上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也就是忽略了对于实力的建设。看到鸦片战争的英军,清朝官员不思索怎样加固工事,加造武备,却先寄希望于猪羊狗血尿盆儿,而后寄希望于外国人膝盖不会打弯,就反映了这种思维倾向。斗胆说一句,总是期盼着有一个某某主义可以救中国解决一切问题,也似乎可以归入这种投机取巧的心理。我们用了一个多世纪才算是明白了——发展才是硬道理]

“不知道什么计谋可以做到以弱驭强。”

“王允的连环计应该算,那计确实是太毒,对付的都是比自己强的人,而且几乎可以说天衣无缝,不过几千年不就出那么一个吗,要想做到以弱驭强必须双方的智慧相差几个级别才行。”

“有道理啊,这么说我们以后对内应该多用蛮力,先把这些家伙吓倒,然后再耍手段。不如我们先给琦善来一下。”

[萨评:这作者比李富贵还要性急,还要心狠手黑]

“不行,其实我们现在只是形势比琦善、杨文定他们好,并不是真的实力有多大差别,毕竟他们一个是钦差大臣一个是封疆大吏,要想真的不怕撕破脸我们还得增强实力。”

“要多强的实力?”

“记不记得常遇春那句话‘给我十万兵马,我当横行天下。’”[萨评:还有一句话:女真过万,天下无敌]

当李富贵远远的扎下营盘构筑工事的时候,扬州城下正打得不可开交,太平军攻城的势头很猛,琦善这时已把所有兵力撤入城中仗着手里人多在城中咬牙支撑,而太平军也就毫不客气的把扬州包围了起来,如果是在野外对战估计这些清军早就跑没影了,现在被包围在城里倒逼出了那么一丝勇气。[萨评:真是丢人,让我想起明末的明军来了,那时候可是明军绝不敢和清军野战呢,也许朝代的退化都有共同的规律?]突然有眼睛好的士兵发现远处出现一支军队,很快这个消息就被送到了琦善那里。有一支军队驻扎在远处山坡上?[萨评:驻扎在山坡上有李大人的道理,江南这地方不会缺水,当不了马谡,扎营在山坡上,让长毛看的清楚些]瞧着架势应该不是长毛吧?这时候的琦善可不敢爬到城楼上去看,长毛可是有枪有炮的。不过琦善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自己老眼昏花,就算上城头上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于是他拿出自己的千里镜交给手下的一个亲兵:“来顺,你眼睛最好,你到东城楼上去看看,那究竟是一支什么军队。”

过了一会,来顺欢呼雀跃的跑了回来:“大人,大人,他们穿绿军装,是富贵军,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大人。”

“放肆,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亏你还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说江苏团练,什么富贵军,你确定是李富贵那支军队?”

“绝对没错,上次他们来扬州我看过他们,就是那支军队。”

“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顺刚走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哈哈,我们有救了,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萨评:高兴吧你,幸好那个李富贵没听“我”的馊主意,不然大人要乐极生悲了]

第四十七章 和奸贼畅饮

cchere.com◆萨苏发于:9/1/200412:38:46AM

强压住心头的激动,琦善下令全军准备出城作战,钦差大人突然变得异常勇猛这可把手下的将领吓坏了,虽说来了援军可双方还没有通过消息,就算要出城作战也应该约好了大家一齐动手。众将苦苦向劝,好不容易让琦善冷静下来,同意先与富贵军接触然后再行定夺。当晚琦善就派人潜出扬州与李富贵联系,可惜没有成功,太平军也发现了李富贵的到来,一晚上城外都乱哄哄的。长毛不肯睡觉所以偷溜出去的难度就大大加强了。这天晚上琦善一直没睡觉等着城外传回来的消息,可等到的都是长毛戒备森严派出去的人发现潜不出去只好回来的汇报。最后天快亮的时候他实在撑不住了,命令手下继续尝试,自己会后堂睡觉去了。[萨评:要我说还是琦善手下的众将比较明白些,就这连探子都派不出去的战斗力,贸然杀出,李富贵再按兵不动见死不救,琦善大人还是准备自尽比较现实些]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赶忙打听城外的消息,当得知城外的发匪在昨晚上已经撤除了包围全部集结到了扬州的西南琦善先是大喜,可接下来却是一阵怒骂:“都是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贻误战机,现在让发匪逃了,要是昨天我们出城,那是发匪军心正乱,我们士气高涨,定能大破长毛,真是后悔啊。”cchere萨苏

众将被他这么一骂都不吭声了,不过心里却是不服:说得轻巧,昨天如果冒险出城,当年咱们干得可不太地道,万一李富贵计仇不上前接应,我们士气再高也要吃败仗。

琦善把手下人骂了一通然后下令中军和左营准备随他出城,再建大营,与李富贵摆成犄角之势。说是摆成犄角其实这个大营就建在富贵军营的边上,就在这些清军热火朝天的施工的同时在李富贵的大帐里李富贵正在和琦善把酒言欢。这次琦善表现得比上次更加客气,言谈间刻意的奉承,渐渐的李富贵对此人的认识略有改变:坏人还是坏人,可这个坏人还是蛮有趣的。[萨评:看见没,英雄一世的任我行怎么继承了人妖不败的衣钵?这马屁术可是登龙之术也]原来这次琦善为了拉进双方的关系,特意把那些官场上的套话全部抛开,酒席一开始就与李富贵胡侃神吹,从朝堂上的秘闻到封疆大吏们的小老婆和私生子的故事,听的李富贵是津津有味,要说着侃大山还是得说人家北京人,只要他们把嘴巴撒开就绝不会有冷场的时候,[萨评:听得我这北京人直冒冷汗。不过李大人好好记一记,要是回来的话写个《清末秘闻》之类的肯定卖得好]李富贵自认为这两年已经把嘴皮子给练的够溜了,可现在一看还差的远呢,为了显得自己不是孤陋寡闻,李福贵也拿出一些国外的趣闻说给琦善听,两人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过看他们的亲密程度就好像老友多年不见一般。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酒过三巡琦善开始把话转到正题上来了:“李大人觉得明天我们合兵一处进攻发匪如何?”

李富贵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富贵此时的军队是在已是强弩之末,各种弹药皆不齐备,以现在的状态坚守尚可,进攻是绝对不行的,不如大人放手进攻,我来做大人的坚强后盾。”[萨评:把手榴弹拉了弦,然后往班长手里一塞,说:我们撤退,您掩护……]

听到李富贵一口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还出了个明摆是让自己送死的主意,琦善明白了这小子对自己的记恨还很深那,这可怎么办呢?“李大人真是说笑,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怎么能去冲锋陷阵,不过呢老朽怎么说也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还算有几分薄面,李大人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唉,大人看我这支军队表面上风光,其实他们发的每一枪打得每一炮那都是银子啊。为了组建这支军队,李某已当尽家财,可是上次那两仗几乎把库存的弹药全部打完,现在确实是有难处啊。”

放屁,不就是想要钱吗,刚收了自己那么重的大礼,才几天那就又来跟我哭穷,什么当尽家财,我听说你两年前还是个要饭的,你有什么家财可以当的。[萨评:清朝就是这点儿令人佩服,什么小道消息都传得比中央文件还快]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也跟着哭穷:“这句话算是说到老哥哥我的心坎上了,咱们这些出来带兵的,就一个字,穷,带八旗绿营兵的就更穷,要是老哥哥我还在军机处几十万两银子不过是歪歪嘴的事,可现在呢你看看我,为了要粮要饷天天就向求菩萨似的,就没哪个月给全过,难那,可再难咱也得为朝廷出力不是么,我看老弟还是要想想办法克服一下,老哥哥我这里还有两个你先拿去应个急,咱们先把扬州城外这些发匪结果了再说。”

“大人也不容易啊,我怎么能向大人要军饷,其实我这次就是准备回老家去看看能不能筹到一些钱,不过这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大人,不知你觉得我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呢?”

“虎狼之师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军队,李大人真是少年有为,将来必为我大清第一名将。”

“其实这支军队之所以这么厉害完全是由于采用了西洋的建军方法,虽然这样比较花钱,可收效亦相当可观,若是朝廷能给富贵足够的支持,组建新军,那富贵自当竭尽全力扫平长毛,杀杨见洪。”[萨评:这个词儿哪儿来的?不会是从“杀朱拔毛”演化来的吧?]

琦善听到最后一句话愣了一下,接着说到:“此事老哥哥到可以代为说项,不过老哥哥我不太懂洋人这些玩意,不如你先写一个折子,把你的计划写出来要用多少钱也写出来,我再附一份奏章来推动此事。”

“那实在有劳大人了,富贵今晚就写个条陈给大人送来,另外富贵来此之前向洋人订购了一批弹药,等到这批弹药运到,李某自当身先士卒,奋勇杀贼。”[萨评:马革里尸,在所不辞]

第四十八章 大炮的烦恼

cchere.com◆萨苏发于:9/1/20042:32:02AM

虽然李富贵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不过这场战斗在他的刻意拖延之下还是没有打起来。原来杨秀清接到富贵军再次出现在扬州的报告后,立刻召集手下幕僚商议,和一个月前不同这时候的东王已经有了富贵军的详细资料,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和机动性都让杨秀清感到头疼。[萨评:战斗力也还罢了,这机动力同是两条腿李富贵的人马能跑过广西长跑到南京的太平军可是了不起,一天一个马拉松的“傻练”算是歪打正着]讨论了一番之后大家都认为对付这样一支军队只有用重兵将其包围才是最好的办法,有人提议把正在江西、安徽作战的部队悄悄调一部分回来,结果立刻被杨秀清斥责了一番,为了富贵军这样一个战术目标放弃西征这样的战略目标,杨秀清十分奇怪自己手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萨评:东王杨秀清时代,太平军虽然有孤军北伐的臭棋,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一个全局战略的,杨秀清死后,再加上石达开的出走,太平天国就变为拆东墙补西墙了,失去了主动权,即便涌现出陈玉成,李秀成这样的名将也无济于事。]的更何况从报告看这次富贵军的行动非常谨慎,一直躲在扬州城后,在这种情况下想去包围它,以他的机动性可以轻易的逃走。既然无兵可增那么攻占扬州的计划也就不可能实现,倒不如采取守势静观敌人的动向。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这是陈承溶接话道:“启炳东王千岁,以天国目前的形式,我看不宜花大力气去剿灭这支富贵小妖,还应以大局为重。”[萨评:记住这个人啊,陈承镕是太平天国元老,本来是极会和稀泥的,文中也可以看到此人善于逢迎,两面派的功夫天国第一,所以虽居高位,而跋扈如杨秀清也不忌讳他,但是等到天王府和东王府开始互斗,他又表面依附东王,暗地为天王做事,在杀杨秀清的过程中起了很大作用,此后,在天王,北王,翼王之间推波助澜,可谓天京事变中最为活跃的分子,但是乱后被洪秀全抛出作为替罪羊杀掉,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侄子就是太平天国后期名将陈玉成]cchere萨苏

听了这话杨秀清的脸色和缓了一些:“难道就放任他在我们天京的大门前嚣张?”

“这富贵小妖虽然狡猾,但我看也并非无法对付,从目前看其行事依然谨慎,所以不妨先行放纵,待其得意忘形之时,我们暗中调派力量,将其一举击杀。还另有一法,可谓釜底抽薪,其实富贵小妖全靠洋枪犀利,王爷可还记得前几个月来的那个洋兄弟,他可是英吉利的公使,如果我们能说服洋兄弟不再供给小妖洋枪洋炮,那么点兵力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萨评:说的这个就是英国公使文翰,可惜文翰访问南京之后,看到这个拜上帝教如此有中国特色,就对利用太平天国彻底的失望了,这一点,太平天国上下则不为所知]cchere萨苏

“承溶所言甚合孤意,为大将者应放眼天下局势,不可局限于一军一城之得失,关于富贵小妖先就这么办吧,先让他蹦跶几天,命令罗大刚退回镇江密切监视清妖动向。”cchere萨苏

在太平军撤走后的几天李富贵也带兵离开了扬州回到了自己的老巢,没想到一回到淮阴就被那些送子参军的老财们包围了,都是一群又想让儿子参加富贵军又怕儿子从士兵干起太吃苦的家伙,仗着与李富贵有一些喝酒听戏的交情,跑来为儿子谋官。这让李富贵不胜其烦,开始还是好言相劝,然后只好装病不见,最后干脆躲到城外的军工基地去了,这里可是军事禁区。[萨评:无独有偶,冯玉祥后来也碰到过类似局面,当时各位高官给他“推荐”了一大批八旗子弟,都能组成参议团了,这些人虽然大多有着留学的文凭,却除了待遇要求上以外,哪样都没法和真的专家相比,而且爵不肯从基层干起,弄得老冯大为头痛,后来只好把他们礼送出境——不过这也可以看出来,海带,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军工基地里最近添加了一些手动车床,一些工人正在这些车床上尝试着生产进口大炮上的小零件,这是李富贵最近布置给他们的任务,首先军工厂必须做到对这些大炮能拆、能装、能修,虽然现在依靠迫击炮基本上就可以应付战事,但是将来还是要靠这些重炮说话。就在李富贵视察的差不多了,李叔小心翼翼的向他汇报了一个情况:军工厂的工匠们已经成功的拆开了五门大炮,不过还没有完全找到把他们组装起来的方法,是不是可以再拆一门来进一步了解这种大炮的结构。[萨评:好像有个类似的故事,说儿子汇报把家里座钟拆了,老头子刚跳起来,儿子赶紧说我已经给装好了,老头子吁口气,问,装好啦?没少了什么零件吧?儿子得意洋洋的回答:没有,还多出来好几件呢……]听到这些李富贵的双眼立刻布满了血丝,五门?还想再拆一门?自己一共只有二十门,当宝贝一样的供着不舍得用,现在一下就有五门大炮变成了零件!原来李叔在接到李富贵定下的军工目标后就从军需处调了一门大炮来做研究,不久大家就发现无法复原的事实,经过几天的摸索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再拆一门同时更仔细的记录下大炮的结构才可以把这一门复原,于是李叔就又调来了一门,而军需处的那帮家伙由于李富贵走前有命令:必须全力保证军工厂的需求,所以二话没说也就给了。而在调第三门大炮的时候李叔已经满头的冷汗了,他当然知道这些大炮值多少钱,也知道这对李富贵来说意味着什么,已经没有退路的他在拆掉第五门之后说什么也不敢再碰这些大炮了。以后军工厂的技术力量全力转向仿制零件上,也就是李富贵刚才主要看到的那一部分,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是通过手工车、刨,但从精度上应该算是符合要求了,不过还没有经过很好的强度测试。[萨评:这李叔也是聪明,先报喜,后报忧,庶几可以面的老大当场跳起来]

看着李叔那满脸愧疚的神色,李富贵暗中叹了一口气:自己该怎么办,难道责怪一个码头搬运工不擅长拆装大炮吗?最后李富贵瞪着血红的双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调一门大炮过来”然后把身上的官服一扒“老子跟你们一起来拆,我就不信一门这么老式的大炮就有这么难装。”

在拆大炮之前李富贵仔细阅读了前面五门炮所留下来的纪录,然后让工匠试着把那一堆的零件组装起来,李富贵发现这些工匠的确没有偷懒,他们在能够应付的部分显得非常熟练,对每个零件所在的位置也都牢记于心,但是有些地方好像总是对不上。可是李富贵也发现他们对机械很不熟悉,他们显然并不知道这些零件为什么要在这些地方,难怪古代的木牛流马都会失传,[萨评:没有科学的记录和测绘手段,是中国古代很多技术成果丢失的重要原因,秦汉的强弩构造精巧,威力大而射击准确,宋朝的时候也很重弩箭,可是技术上已经不如秦汉弩,不进反退,沈括看到出土的秦汉弩,对其扳机的设计佩服的五体投地。中国人不是不聪明,但是不做积累,一切从头开始,生土上种花,和西方虽然头脑简单,但是重视科学的记录整理相比,技术稍一复杂,差距就产生了]看来在机巧这方面当年的天才已经不再有了,起码自己手下没有。李富贵利用自己那一点点物理知识苦苦思索这些零件的作用,一边想一边与军工厂里的几个高级工程师讨论,还真攻克了两处难关。就在李富贵认为可以一鼓作气可以把一门大炮组装成功的时候,进度却一下停了下来,李富贵认为这些工匠的记录肯定有误,这几个零件不可能这么组装,可究竟怎么装那只好看看原物了。在把第六门大炮拆开的时候李富贵可谓是小心翼翼,必须先弄清这个零件的作用然后把组装方法画下来,最后才把它拆下来。

第四十九章 北上

cchere.com◆萨苏发于:9/1/20043:07:33AM

经过六天的努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李富贵终于把一门大炮装了起来,现在所差的就是实弹检验一下安装的成果了。[萨评:此处作者还是比较取巧的跳过了对大炮进行研究的艰难。实际上,能够拆下来,不一定真的能装上去,甚至有些根本就拆不下来。原因是这些精密武器很多部分的拆装需要专门的工装夹具,这不是有一把老虎钳子就能搞定的。架空小说作家这种地方往往不肯多写,大概是这类东西不能吸引读者吧]看着炮手把炮弹装入炮膛,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随着轰的一声炮弹出膛,远处的靶子被炸得粉碎,靶场上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兴奋之极的工匠们把李富贵高高的抛向空中,这时候的李富贵心就像鸟儿一般的向上飞去,简直比打赢扬州战役还要兴奋。cchere萨苏

接下来李富贵趁着这股劲头一直泡在军工厂里,也给军工厂下达了新的任务,仿制进口大炮的炮弹,这种炮弹的构造与现代炮弹已经非常相似了,价格非常昂贵,一发居然要几十两银子,这也是李富贵不舍得使用这种重炮的原因,炮弹仿制出来以后再尝试用火棉来替换原有的炸药。当然制造炮弹的过程中必然要用到一些化学知识,这就不是光盯着原件看就能看出来的了,不过也不要紧,根据和老外的协议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派人到老外哪里去学,当然出去的人不允许透漏军工系统的任何信息,反正只管闷头去学就行了。[萨评:最好富贵大人买的是德国炮,德国炮质量好,可承受膛压高,装药稍微有点儿出入问题不大,不过要是碰上张无忌给常遇春下药一样一下子多上十倍,李大人就要坐土飞机了。]cchere萨苏

这天突然有一小队骑兵闯入军事禁区,为首的正是林雨长,他远远的看到李富贵就急忙大喊:“老大,赶快回城,圣旨到。”cchere萨苏

圣旨?这玩意自己还没接过,直接把圣旨下到自己手里,北京城里的皇帝老儿又有什么好处给自己吗?

急忙赶回县城,李富贵发现香案已经摆好了,旁边有几个生面孔不过里面并没有太监啊。赵世祖祥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就拿出一个黄色的卷轴,李富贵心中奇怪:我记得这部小说里没有魔法呀,他那个卷轴出来干什么?

“李富贵接旨。”

李富贵赶忙跪倒:“万岁万岁万万岁。”[萨评:以上的句子是看大辫子戏学的吧]

圣旨是文言文,那个狗屁钦差念起来又是摇头摆尾跟唱歌似的,搞得李富贵就听懂了两句:第一句是“赏穿黄马褂”,第二句就是“钦此”,接着钦差大人就扶起李富贵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听的李富贵有点糊里糊涂,不过看来圣旨里应该是有些好处。cchere萨苏

恭恭敬敬的送钦差大人去休息后,李富贵回头问陆归延:“他是谁啊?”

“吏部侍郎岳阳。”

“二品官?”

“对。”

“吏部是管官员升迁的吧?”

“对。”陆归延答道,心想做官还有你这么不认真的,连吏部是干什么的都要问。[萨评:这不跟党员不知道组织部是干什么的一样么?]

“那倒应该巴结他一下,准备些礼物,晚上咱们请他吃饭。”

“没问题。”说罢陆归延就准备离去。

“哎,别荒走,刚才圣旨上都说些什么啊?”

“赏你个黄马褂穿,要你带兵北上剿灭长毛。”cchere萨苏

北上剿灭长毛?林凤翔?看来还是要和他打啊,林凤翔不是没打下北京吗,自己正好跟上去捡便宜。皇帝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自己北上呢?肯定是琦善那个奏折把自己吹得太强了,皇帝一看:这李富贵这么能打,正好林李二人的北伐军快到北京了,还不赶快把他调来。

既然要驰援北京,那来个海陆两栖登陆作战怎么样?[萨评:好像是国民党当年劫收的路线么]找外国人租几条商船,从连云港上船然后从塘沽上岸,突然出现在皇帝老儿的鼻子底下一定能把他吓一跳,给他留下点深刻印象。

虽然两栖作战的计划很诱人,可李富贵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走海路要花钱,可如果走陆路的话,自己打着“奉旨勤王”的幌子一路上敲诈勒索却能狠狠地赚一笔,这一出一进可就是大不相同了。

李富贵在北上之前先抽调出一些军官补充到第二军团,任命陆树城为第二军团司令镇守淮阴,连以下的干部仍用老办法产生,大战在即第一军团也抽不出太多人来。这次的看家任务与以前不同,毕竟主力军团即将远征,而太平军方面就全靠琦善的江北大营来阻挡了,在李富贵看来这与毫无阻挡也没什么区别。

十天之后,李富贵对着陆树城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然后大军在初秋凉爽的天气里开拔北上。根据情报林凤翔的北伐军刚刚进入直隶,应该还不用太着急追上去,出了江苏之后李富贵每到一处都毫不客气的敲诈地方,要钱要粮要肉要武器,散落在这些地方的一些古炮、甚至铜钟都全部被李富贵搜走,[IMGA][萨评:若干年后考古学家会大骂由于李富贵蝗虫一样的搜刮,苏鲁两省的文物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IMGA]最让那些地方官莫名其妙的是李富贵的手下看到差役们催粮催款还经常要打抱不平,要钱要粮的也是你,不让我下去收的也是你,这让人如何是好。当这些地方官哭丧着脸向李富贵抱怨的时候,李富贵就把眼睛一瞪:“我不管,到时候你要是交不上来我烧了你的衙门,你信不信我杀你全家啊。”这个时候李富贵对这些府县级的官员已经是毫不客气了。这些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土匪行径,绝大部分乖乖的就范,实在不够就先从自己口袋里掏一点,等送走了这个瘟神在从老百姓头上摊回来。[萨评:老实说,看到此处不禁长叹——崇祯手下其实缺的就是一个李富贵。崇祯在政治上幼稚糊涂,为人刻薄寡恩,冤杀袁崇焕等等,都说明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宋高宗也杀过岳飞,却没有亡国,崇祯从勤勉和政治手段上说,比宋高宗还要好得多,他怎么亡国了呢?我的看法真实原因是明朝的中层整个烂掉了。比如臭名昭著的练饷,被称为激起民变引发明朝灭亡的导火索,其实,不过一年数百万两,明朝人口一个亿,这点儿钱算什么?关键是地方官的搜刮比朝廷所要的多了十倍以上,以至于价值七八两银子的一亩地收税达到十两以上,老百姓如何不反?而整天还在减膳的崇祯又怎能明白为何反贼越杀越多?!这些中层满嘴仁义道德,搜刮起来却比虎狼更甚,哪管它亡国不亡国呢?看看吕维祺在洛阳城破之前,拼老命在福王那里请求给饥兵发饷,好容易要到钱,马上很自然的先把知府大人和自己该得的一份扣下来,不禁掩卷长叹,都什么时候了,还贪,真不知死啊!看到左良玉劫掠百姓,就想,老左要是有李富贵的本事,只刮贪官而不劫掠,军饷少不了的,也许还能挽救大明江山呢]

一路上慢慢行来只有两个官员不给钱,结果被李富贵把他们吊在房梁上抽了一顿就老实了,最好笑的是那个老头子居然死活不相信李富贵敢抽他,然后鞭子刚打到身上就软了。一时之间大运河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方面从淮阴县向富贵军运送军用补给,另一方面船队又源源不断的把钱粮运会淮阴,大军出征还能往后方运粮的恐怕不多见吧。

这一路上不断传来林凤翔攻城略地的消息,发现自己的对手还拥有这样强的战斗力然李富贵感到很不安,自己只是想北上来拣个便宜,硬碰硬可不是自己的目的。虽然再一次降低了行军的速度,可路还是会走完的,在跨过山东的省界进入直隶的时候,李富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派出侦察兵搜索附近地区却一无所获,干脆就命令军队提前扎营做好防御准备。就在吃晚饭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了:黄河哪去了?自己从江苏一直走到河北居然没有渡过黄河,这是怎么回事?急忙从行李里找出地图,这一路上光顾了敲诈地方,居然都没仔细看过地图,李富贵想想实在有点脸红,自己这个将军最近表现得实在太像个商人。这地图还是从比埃尔那里弄来的,从地图上的精细来看这些年洋鬼子可真没闲着,[萨评:又是随手一句点睛之笔,中国抗战的时候,使用的地图却是日本人绘制的,惭愧之余,不禁又毛骨悚然]不过中国毕竟太大,地图上精细的地方也就是京畿、东部和长江流域以及珠江流域。当然这已经涵盖了李富贵关心的大部分地区了。仔细一看这份地图李富贵令大吃一惊,他发现黄河居然是从江苏入海的,从地图上来看黄河在流过郑州后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直到徐州然后注入淮河,“夺淮入海”,李富贵终于想起了这个词,难怪自己在过淮河的时候觉得淮河的水那么浑,心中还暗自奇怪在这个时代的污染居然已经那么严重了。

第五十章 伏于九地之下

cchere.com◆萨苏发于:9/1/20043:25:10AM

李富贵当然不会在意是否渡过黄河,可是黄河走淮河入海这可不是小事情,苏北是自己的基地,治理淮河李富贵还有点把握,可是要治黄河那谈何容易啊。[萨评:当时有人能够告诉李富贵夺淮入海,可算一个异数,因为到那时黄河走这条路已经走了六七百年,大多数人大概认为黄河从古到今就是这样走得吧。不过李富贵的忧虑是正确的,淮河流域水旱灾害频发,黄河当年的造孽是一个原因,由于黄河的夺淮入海,淤塞了淮河故道,淮河的水入海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不成灾才怪。历史上1855年,黄河在河南决口,回到山东故道,不知道这里面李富贵怎样演绎]发现身边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着让李富贵很不舒服。李富贵拿着地图找到陆归延,指着上面的淮河劈头就问到:“这是怎么回事?”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陆归延奇怪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什么怎么回事?”

“黄河为什么走我们江苏入海?”

“这你算是问对了人了,你要是问别人人家就会告诉你黄河自古就是从江苏入海的,其实不是这样的,黄河夺淮入海大概已经有六百多年了。尤其是从明朝黄河夺卞入淮以后,黄河的河道一直很稳定,就是你地图上这么个流法,从江苏入海。”[萨评:好厉害的陆归延,我记得此人说过曾散尽家财出去旅游,大概是那时候学到的罢]cchere萨苏

“那我们怎么办?”

“富贵啊,你现在越来越高深莫测了。什么我们怎么办?”

“黄河不会闹水患吗?”

“黄河经常闹水患,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前朝廷赈灾还比较得力,现在嘛朝廷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你也不用那么担心,黄河决口主要都在河南,我们这边的情况还要好一些。”

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以他的力量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对抗这样的天灾,也只能尽量对工商业区做好防范,再就是希望以后能以河工的名义多捞点钱补偿一下。cchere萨苏

最新得到的战场消息也让李富贵觉得不容乐观,林凤翔正率部四万人逼进天津,看来这个便宜真实不好拣哪,北伐军出征的时候才两万人,现在居然翻了一倍,[萨评:这个感觉是夸大匪势,按照我手中的资料,实际上林李军围困怀庆四十余天不克,中间减员很大,到天津已经没有四万人马了吧,不过人数太少,富贵大人的功劳也就小了不是?]为今之计坐山观虎斗当然是最好的办法,胜保和僧格林沁正在对北伐军围追堵截,这时候自己最好不露头。于是富贵军在进入直隶之后一改在山东的嚣张气势,行军完全避开州城府县,尽量挑偏僻的地方走,不打旗号,广派暗探,经过这一番动作仿佛突然之间这支队伍就从地面上消失了一般。cchere萨苏

一八五三年的秋天,天津的城外远远响起了隆隆的炮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过当天胜保带大军进驻天津,这多少让这些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还算马马虎虎的市民们感到了一丝安心。与此同时在天津城南八十里的一个偏僻小镇里同样充斥着战争的气氛,满街都是身穿绿军装的士兵,自从他们三天前来到这个镇子他们就完全封锁了小镇与外界的联系,偶尔有途经小镇的旅人也会被扣押,天色一近黄昏士兵们就开始戒严,任何人都不许出门。这时的小镇就如死一般的寂静,在这片寂静当中李富贵正在推敲着当前的战局,究竟林凤翔是真的想打天津,还是仅仅虚晃一枪呢?从天津卫这个名字里可以看出天津的是以北京的卫城自居,这样一个城市的城防必然非常坚固,再加上天津周围布防的清军数量,林凤翔应该很难攻破天津。可是现在太平军的确拉开了攻城的架势,这让李富贵有些举棋不定,如果林凤翔真的打算攻克天津,那么自己就应当进入天津城利用天津完备的工事和兵力来保护自己消灭对手,可如果仅仅是佯攻那么过早的暴露自己以后就必然会受到清廷的限制,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中了。[萨评:个人认为富贵大人还可以再等一等,反正胜保也死不了,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来么,不过,读者等不及了]

第二天李富贵亲自带着亲兵队化妆潜入天津城郊观察战况,在李富贵看来战况非常激烈,而他派出的侦察兵也肯定了这一想法,太平军在天津城郊与清军进行着逐村的争夺,这也让李富贵感到迷惑,难道林凤翔在强敌桓俟之下犯了错误真的与清军硬拼起来了?这可太不明智了,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李富贵对这一段时间的潜行非常有把握,相信没有人发现他的军队已经偷偷进入到天津附近,现在可以偷袭太平军一下然后再撤入天津。太平军目前占领了静海,全军处于进攻状态,如果突然选一个薄弱点下手,相信他们不会有很好的防备。[萨评:历史上静海是林李北伐军达到的最远的地方]

根据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李富贵把目标放在靠南的张庄,因为目前清军多在太平军的东、北,西布防,防范林凤翔进攻天津或直扑北京,南方兵力较少,相应的太平军在南面部署的部队也比较松懈。

又一次一面倒的战局,张庄的守军还不到两千人,富贵军在下午包围了村子然后发动了进攻,太平军虽然想利用地形顽抗可惜他们手中的远程武器实在太少,很快户外的所有地方都被富贵军控制,然后就是逐家逐户的搜查,让李富贵不太满意的是这次没抓到什么有分量的人物,绝大多数俘虏在被训问的时候都哭诉自己是在河南或者山西才入的贼伙,还是被抓进来的。看来这不是一支主力部队,也就没什么高级将领,这个时候主力部队应该正在天津城外鏖战。黄昏时分,李富贵命令把这些俘虏用绳子串起来,大军再一次消失于夜色中。

第二天李富贵押着一千名俘虏出现在天津城东,胜保作为天津防卫的负责人听说富贵军突然出现后吃了一惊,在对待李富贵的问题上胜保与僧格林沁不同,僧格林沁是完全看不起这些南蛮子,认为他能打胜仗不是借了琦善的光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胜保原先也不大相信团练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可最近上个月收到琦善的一封来信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此人,[萨评:好,一句“小心此人”,点出了清朝官员精通内斗的本质,基本上是“看着上家,盯着下家,我不胡也不能让你胡”的境界,你帮他多少忙也是白费]虽然信中没有解释为什么,可以胜保对琦善的了解,他还是相信琦善的眼光的。这一个月来他很关心李富贵的动向,可这支军队在进入直隶之后就如谜一般的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有点高深莫测。不过不管他们究竟是怎么来的,现在战况正烈他们来的倒真是时候,就让天津知县谢子澄去迎接他吧。

第五十一章 防守天津

cchere.com◆萨苏发于:9/1/20048:28:32PM

李富贵在谢子澄[萨评:这人实际上倒是个壮士,虽然是文人出身,却敢组织兵勇和太平军大战,历史上的天津知县谢子澄是被林凤祥“阵斩”的]的引领下进入了天津,为了配合官轿的速度全军都放慢了脚步,李富贵很不耐烦的把马头拨来拨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的官员开始坐起了轿子这种速度奇慢的交通工具,官员出京上千里的路程居然也坐着轿子一路走过去,不再骑马甚至连马车都不坐,李富贵记得在红楼梦中象贾宝玉这样花朵一般的人物好像也会骑马,难道这些官员的身体已经娇嫩到这种程度了吗?或许中华民族就是从轿子上开始衰弱的吧?[萨评:我看到此处的第一个念头是——美国呢?美国的衰落是不是从牛仔坐上汽车开始?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从骑马到坐轿,只有更慢,而从骑马到汽车,那是跑得更快了,那不是衰落的开始,正是兴旺的开端呢]李富贵下决心自己的手下如果谁坐轿子就把他的腿打断,让他连轮椅也坐上,至于那些实在是年老体衰不能骑马的人可以考虑生产一种带减震的轿车。不过就这次来说慢也有慢的好处,富贵军团排起整齐的队形,再加上那些捆在一起的俘虏,到弄得有点像一次盛大的入城仪式,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军威,可惜路两边的民众没有发出欢呼声,[萨评:大概是让您的绿军装吓住了,这样,49年刘亚楼打进天津的时候,会不会有老先生高叫——李富贵大人打回来啦!]不过李富贵从他们的眼中看出这些老百姓大部分还是欢迎自己的,这时候的天津城市虽然还不大,可由于是漕粮运输的必经之地所以相当的繁荣,相对其它地区市民的生活也较富足,也就尤其害怕战火。cchere萨苏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骑在马上和轿子里的谢子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李福贵对天津的城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目前天津城内的主力清军是胜保从江北大营带出一路尾随北伐军而来的两万多人,再就是一些原有的驻军和几千团练,谢子澄自己就拉起了一只四千人的队伍,同样是组建团练谢子澄对李富贵的装备那是羡慕不已,李富贵顺势就掏了一张查理.金的名片给他,并一再赞扬远东集团卖的武器质量好、价格低、量又足,如果定的货多的话还可以送货上门、免费培训等等,最后李富贵干脆拿了一把左轮手枪要送给谢子澄。[萨评:钓鱼连鱼饵都准备好了]cchere萨苏

“哎呀,李大人,这这怎么好意思,您大老远的来助兄弟守城,怎么反而让您送我礼物,这万万不行。”

“老哥哥你这是看不起我了,这次富贵来的匆忙,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这把配枪跟了我也有几年了,送给老哥哥做个纪念吧,这个面子一定要给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晚上太白楼我作东,兄弟你可一定要来,我再请一些本地的富商,这西洋军械我们这帮老家伙可是一点都不懂,席上你可要好好给我们说道说道。”cchere萨苏

当天富贵军团在谢子澄的安排下驻扎在安西门外,这里算是一个战略要点,不过还算不上最前沿,李富贵很满意这个地方,既可以统揽全局有不用太拼命,而且附近还有一座炮台可以提供火力支援。[萨评:天津的炮台是比较特别的,太平军来的时候,清军特别制造了一种可以旋转的炮盘,使天津炮台的大炮成了中国制造的第一批有高低机,方向机的火炮]当晚的酒宴也把李富贵喝得挺高兴,天津人满有意思的,这一顿喝得挺痛快,而且在酒席上还敲定了一笔生意,这些商人们最后愿意凑出三万两银子购买迫击炮,原来下午富贵军在安营的时候炮兵试放了几发炮弹,把旁边的谢子澄看的是眼红不已。又因为这些家伙觉得和洋人打交道有点让人发怵,所以请李富贵帮他们代买,[萨评:大多数人都有这种想法,不知道汉奸杀熟更黑]这一点李富贵自然是义不容辞。李富贵虽然还想推销一些**给他们可谢子澄却拒绝了,他委婉的提醒李富贵让当兵的手里拿上火枪好像不是个好主意,还反问李富贵当兵的手里有枪如何保障官员的安全。[萨评:谢子澄的观点虽然荒诞,但并非不现实,清朝的灭亡,正是新军起义,给普通士兵配上了火枪的原因]

回来以后李富贵就立即写信让李叔生产四十门迫击炮和三百发炮弹,都要出口型的(就是口径更小,炮管壁更薄,弹头更轻外带装药量更少的那种),尤其要注意的是炮身上要打上克鲁伯的标记。这是李富贵第一次涉足军火贸易,很希望借此打开北方市场,从今天的酒席上李富贵了解到现在的天津可以说是北方最重要的商业城市,在漕、海、盐这三个最赚钱的行当里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现在已经是东北、华北各类物资的集散地,现在李富贵已经把这次北上的第一目标转定为商务旅行。

第二天李富贵在谢子澄的陪同下拜会了胜保,胜保目前的头衔是钦差大臣,不过这阵子钦差大臣满天飞,到也吓不住李富贵。胜保给李富贵的感觉到算是个实在人了,当然是相对于那些京油子来说,[萨评:胜保,知道的是此人有镇压太平军和宋景诗的历史,不知道的是此人在大沽炮台也曾裹创喋血,还有,他还是一个武林高手]李富贵汇报了在张庄歼敌五千的经过,又强调军队远来疲惫,再加上经过苦战,目前还不宜立即投入一线作战。胜保昨天亲自查问过李富贵带来的俘虏,结果越问越吃惊,和琦善不同胜保是武将,他对军队的方方面面要清楚的多,自己与这支长毛从扬州的江北大营一直打到天津大小战役无数就从来没赢过,而富贵军居然只用一个多时辰就打赢了一场攻坚战,[萨评:这个反映了冷兵器时代对于城守的看法,古代防守一方坚守以弱胜强战例很多,比如刘秀守昆阳,郝昭守陈仓,唐太宗征高丽等,古代军队的攻城能力是很弱的,所以都以攻打对方的营垒为难事,所谓“下兵伐城”]这在他看来实在是不可想象,为此他昨晚上还专门摸到富贵军的驻扎地点观察了一下,可惜黑乎乎的没看出什么。作为一个军人胜保对李富贵的印象还不错:他起码没有砍些农民的脑袋来冒功,这已经算得上相当诚实了,胜保当然不会蠢到去核实歼敌的具体数字,如果核实数字的话,自己这北上一路所消灭的长毛加起来恐怕都有七八万了,相信这次张庄大捷的报告到了圣上那里歼敌人数不会少于一万人,这还是因为在天子脚下中间环节少,不然再翻一番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胜保对李富贵目前的困难表示了理解,不过希望李富贵可以把军队再向前移一些,进入到虹桥一线驻防,还拨了一批物资给李富贵。李富贵当即表示感谢,阵地前移倒也没什么,只要不在最前线就行,通过昨天进城后对天津城防的进一步了解,李富贵认为军事上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天津城的守军虽然相对太平军还处于劣势,但时间却站在他们一边,太平军想要攻克天津没有一个月的话根本不可能,[萨评:太平军北伐本来是游击作战,但是犯了两次攻坚的错误,一次是怀庆,使清军喘过气来,一次就是天津,注定了自己的灭亡]可目前直隶境内还分布着大量清军,远的不说估计僧格林沁要不了几天就能赶到天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怎么做应该都没问题。

第五十二章 儒将之风

远东集团在天津有一个分号,只有一个掌柜的和两个伙计,掌柜的周荣才是个经历很坎坷的人,从小伙计开始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虽说像他这样规模的分号在聚宝祥(远东集团现在以好几个商号的形式出现,以周荣才的身份只能知道自己所属的商号:聚宝祥)里实在不算什么,但周荣才相信天津的重要性,什么时候商号决定开发北方市场,那就是他发达的时候了,为此虽然以他的权力经手的都只能是一些小生意,可他仍然做得很认真,因为机遇只会降临到那些有准备的人身上。[萨评:机会有时候会砸中头,不过头不够硬会被砸扁的,周荣才,几句话就描述出了一个不会被砸扁的脑袋。一步一步爬上来——有实际经验,吃的菜根,万事作得;相信天津的重要性——有远见和眼光;做的认真——尊重自己所作的事情的人才有发展。这也算作者和大家分享一点人生经验吧]

长毛攻城的第四天,周荣才接待了一个怪怪的年轻人,听他问东问西的样子周荣才几乎怀疑它是其他商号派来的探子,不过从气质来说不像,[萨评:能识人可是一门功夫。有个相声说某茶馆女掌柜的不用三句话就能判断来者何人,大概每个行业都有它的特色吧。兄弟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一次坐火车,刚把手往小桌上一放,对面那位就问:咦,你是做计算机的吧?我一愣,他说:你看手往桌子上一放就按着键盘呢。我低头一看,可不是咋的!]而且自己这么个小分号有什么好探的。压下心头的怀疑周荣才仍然保持着商人式的笑容,打起小心应付着这位客人。

最后这位客人拿出了一封信道明了来意:“从今天起,你就是聚宝祥北方分公司的经理。”周荣才有点奇怪分公司和经理不都是洋人的玩意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怎么会成为这样一种东西?等到周荣才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才真正的备下了一跳,信是总商号来的,这一点在那个年轻人拿信出来的时候周荣才就看出来了,可是落款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是商号的大掌柜!作为低级职员的自己还从未直接收到过任何高层来的命令,更何况是大掌柜。

周荣才双手颤抖的接过信件,拆开时候发现内容极为简单,只是要求自己一切听从来人吩咐,从信中的语气周荣才敏锐的察觉到此人的地位可能比大掌柜还要高,他立刻站起来重新向李富贵请安。

把他扶起来之后李富贵费了不少口舌来解释远东集团的构成,目前的远东集团分为六个公司,经营的侧重点各有不同,除了张文革负责的“鼎天公司”从上到下全部按照西洋的架构,其他的五家公司只有高层采取了新式的组织结构,这也是周荣才这样的低层职员所不了解的,而从外表上看这些公司都与传统的商号一模一样,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顾虑老百姓对洋商有一定的反感。[萨评:这种旧瓶装新酒的形式很有意思,假如放到军事上呢?我们今天可以把军衔都取消了,用古代的官衔代替,比如少将改为总兵,大校改为副将,少校叫守备,那大街上互相称呼该多“传统”阿]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算是公司的高层了。”

由于一下听到太多内幕,再加上震惊于远东集团的规模,周荣才一直张大着嘴巴,突然听到这句话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四十年的辛酸,四十年的等待,这一哭可就止不住了。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李富贵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抹布[萨评:抹布?!]递给他说到:“好了,别哭了,把你最好的衣服穿上,晚上我们去应酬。”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富贵带着周荣才参加了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周荣才也凭着自己的手段很快的打入了当地的社交圈子,与好几个大商人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大部分是南北两地各种特产的交流,李富贵对此并不感兴趣,他的任务就是大肆吹嘘聚宝祥的信用与规模,说白了就是托,不过这官托和地摊托的作用可是大不相同,尤其天津也算是天子脚下人们对官商的理解就更进一步了。有时候李富贵对于那些他感兴趣的合作,比如天津有几个盐商想涉足海运,这就让李富贵心动不已,一力促成此事,[萨评:看到这儿心里嘎登一下,萨祖上可是盐道出来在天津混的,后边李大人别把我们祖宗写出来]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官面上没有问题。李富贵对于这些合作甚至比自己的产业还要关心,因为在他心中明白远东集团具有太浓厚的官府的色彩,这样的企业在一开始可能发展极快,但是时间一长他的僵化的毛病就会暴露出来,[萨评:其实目前中国能进五百强的企业无一不存在李富贵提到的这些问题,再仔细的审视“远东集团”,萨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影子——哦,对,就是它——英国殖民地的太上皇——东印度公司]目前远东集团的发展可以为贫弱的中国打下基础,包括人员、技术、资金、市场等等,可是最终它必须退出历史舞台,让位于真正的民间工商业,这件事可要未雨绸缪。除了军工企业外对于这些可拿出钱来的商人和地主,李富贵总是热心的提供各方面的支持,这也多少让远东集团的那几个管事的有些不满。

李富贵的这种交游也让天津的大大小小各级官员感到非常奇怪,城外打得是热火朝天,这位李大人作为带兵将领居然天天喝酒、听戏,偏偏这人好像还是个名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胜保现在也有点相信了琦善信里的话:富贵军的真正指挥是一个洋将,李富贵不过是充场面的。[萨评:太平军也是,那么多功夫哪儿去了,怎么不给老李一个偷营劫寨呢?他可是胖的肚皮上打褶的主儿,收拾了他,你们别说打到北京,就是打到辽东的物资都够了。]

随着李富贵在城中歌舞升平,城外的战事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太平军攻城受挫退回了静海,分兵固守静海和附近的独流镇。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富贵盯着地图在那里自言自语:“真是搞不懂他们哪,一路打得那么好,怎么现在连着犯错误,先是进攻天津,现在又固守静海,他们真不要命了?你们犯错误不要紧,我的功劳可就没了。”[萨评:历史上太平军的这个错误也是令人痛心的,可能是打得太顺了,没有吃败仗的心理准备吧。同时林凤祥请求杨秀清派兵支援。杨派出的援军就是冬官副丞相曾立昌——本书里头曾立昌已经叫李富贵逼死了,林风祥就别指望救兵了吧]李富贵原先打算利用自己的机动性追逐实力大损的太平军,可现在人家不肯流动作战,一旦被包围自己还能分到多大功劳呢?虽然对敌人的愚蠢懊恼不已,可李富贵知道现在已经不容自己坐山观虎斗了,既然自己没有单独攻城的能力那也只好大家一起来吧,分功劳总比没功劳好吧。

李富贵越过了独流镇抢在胜保的前面抵达了静海,刚一到达就在城北构筑阵地,然后一口气向城墙连续轰了六个小时,静海的城墙本来就低矮残破,就这么一下子竟然就轰出了几个缺口。李富贵是希望重演扬州之战,趁着清兵还没有合围逼迫林凤祥从静海撤出去,可惜没想到林凤翔居然是个死脑筋,就是呆在城里不出来,第二天李富贵已经不能再继续炮击了,再这样打下去自己的炮弹很快就会用光的。等到胜保把静海围了起来以后,李富贵也只好接受事实了,停止进攻命令全军就地休整,让胜保去攻城。[萨评:作者已经说了写百战会把自己写死,所以放心他每次战役肯定花样不同,否则这个狡猾的家伙才不肯花功夫呢]

最后由萨苏在9/2/200412:32:27AM编辑过

时间:9/2/200412:36:16AM

作者:萨苏(中文论坛西西河cchere.com

第五十三章 看邻人火烧不亦乐乎

cchere.com◆萨苏发于:9/2/20042:18:39AM

看到接连三天富贵军都没动静,胜保有点坐不住了,他现在越看李富贵越觉得此人高深莫测,一路上明火执仗大肆抢劫的是他,突然之间消失无踪的也是他,作战勇猛无比的是他,可打仗的时候跑去喝酒听戏的又是他。就拿这几天来说吧,一开始冲在最前面猛攻猛打的是他,可现在他又趴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萨评:现实生活中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也常常让人莫测高深,不过,李大人的情况比较特别,多半是对于军旅生活还不熟悉吧,经常做出些外行的动作来,当然也有“莫测高深”的感觉拉]哪。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候他怎么能趴下呢,胜保对这支太平军实在是太了解了,虽然自己现在包围了他们,但能不能真的围住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如果长毛突围自己实在是很难挡得住,于是胜保决定去李富贵那里探探口风。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寒暄过后胜保就目前战局向李富贵问计,李富贵把眼睛翻了翻:

“简单,不就是几万个长毛吗。我前几天已经试探过了,若是大人按我的方法办,这些长毛随手就灭了。”

还真是牛皮不是吹的,这么大的话你也敢讲,胜保心里说到。“欧,愿闻其祥。”

“目前长毛分兵驻守,我们就围一个打另外一个,我们挖深壕建工事把独流镇围起来,同时猛攻静海,让他们一个走不了一个留不住,[萨评:怎么听着象咱们老帅那句话——吃一个,夹一个,看一个]这样我们就可以分而治之。”其实这几天李富贵在观察过清军的表现之后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李富贵还记得这次北伐中的一个细节,僧格林沁包围了李开芳以后用围三阙一的计策把李开芳骗出城,然后再次包围,又引附近的河水来淹李开芳,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李开芳在一开始好像也就只有千把人,僧格林沁居然用了这么多计策,李富贵实在弄不清楚这位还未见面的僧王大人究竟是天才还是白痴,[萨评:历史上,李开芳坚守连镇,被僧格林沁诱出后再次包围于冯官屯,最后遭水灌被彻底消灭]不过从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僧格林沁的这番计谋倒也不能算是无的放矢。这些清军让他们防守的话还能起一点作用,大概两三个人能顶一个来用,可是如果说到进攻那简直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冲不到一半自己就跑回来了。既然这些竞争对手的攻击力如此之弱,那么这最后一击很有可能还是得有自己挥出,要是这样的话这仗打得还是比较划算的。cchere萨苏cchere萨苏

“此计确实不错,不过静海的林逆彪悍非常,我怕未必能打得走,而且也得小心长毛到处流窜。”cchere萨苏

“如何打走林逆这事大人就交给下官吧,大人只管把李开芳死死围住,至于说到流窜嘛,我们把他打走自然不能让他四处流窜,不知僧王什么时候会来,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我敢说他跑不出几十里。”

胜保听完之后心头暗怒,这个小子竟然敢看不起我,我打不走为什么交给你就行了,哼,以后我再给你好看,目前这个计策到确实是很不错,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林凤翔打走。[萨评:是不是有点儿轻敌?看来李大人对林凤祥还不了解,此人自幼杀人逃亡,剽悍勇猛,是杨秀清手下第一个猛将,天官副丞相,就算是笼中之虎,也不好儿戏阿]

第二天胜保就指挥士兵开始围着独流镇挖沟,可是富贵军还是毫无动静,直到五天后才看到他们开出营盘也挖起沟来,不过他们不是围绕静海城挖环形的壕沟,而是开了七八条曲折向静海城伸去的战壕。[萨评:好么,把淮海战役歼灭杜聿明的战术拿出来了]李富贵打算在离城很近的地方构筑阵地,然后嘛就是火攻,利用北方秋天强劲的北风把林凤翔烧出来。太平军开始对那些战壕打炮了,李富贵第一次发现其实这个时代的炮击主要的作用恐怕还是在心理上,要么就是对付密集阵型有一点威力,这样的炮火如果说都能打死多少人的话,那志愿军在朝鲜恐怕就没人能活着回来了,以后还要多加强士兵的抗炮训练。很快炮击就结束了,因为根本对那些藏在战壕里的士兵起不了任何作用,不会爆炸不说还打得不准,太平军的弹药估计也不会太多,肯定觉得对着战壕乱轰太不划算。

到第六天战壕已经蜿蜒伸到城墙附近,突然一支太平军越过城墙的豁口冲了出来,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炮兵也立刻开火支援,这两天炮兵一直都在防备敌人出城突击,炮口就对准了城墙上的缺口,连弹着点的提前量都算好了。不过炮火并没有遏制住敌人冲锋的速度,几十米的距离一晃而过。在富贵军中工兵基本上不负担战斗的义务,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些征来的老百姓,大伙马上掉头就跑,而太平军也不恋战追杀了一段就跳下战壕撤回城去。李富贵看着太平军毫不慌乱的行动想到:这群太平军还真的很彪悍哪,没想到见识过我的强大火力后还真的敢出城来进攻。好吧下面我们再挖几条横向的战壕来提供步兵火力支援,再敢露头一枪就蹦了你。

在前方不紧不慢的挖工事的同时,李富贵还在后方加紧筹集各种战略物资,他从天津半要办买的弄来不少桶油,油的品种五花八门,可惜没有汽油。另外召集了一些铁匠打造能够埋在土里发射燃烧弹的铁桶,和用炸药驱动的投石器,李富贵还考虑过制作巨型风筝把燃烧弹扔到城里,可惜城墙的缺口不够大,又被里面的人加固过,不然还可以试试火牛阵,反正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静海烧起来。[萨评:“怎样把静海烧起来”,整一个脑筋急转弯,无所不用其极。让我想起大学里头有一次作智力游戏,题目是“安全进出女生宿舍的办法”,一班考试靠翻书的兄弟们居然超水平发挥,人人都能找出七八个花样来,从主楼顶上跳床单滑翔机到声东击西干掉守门大爷不一而足。可见,古怪的题目往往促进人大脑的思维]

就在李富贵还在准备烧城的时候,僧格林沁带兵赶到了,这位主可真当得上盛气凌人这四字考语,一到静海立刻横挑鼻子竖挑眼,[萨评:历史上的僧王也的确是个骄横跋扈的家伙,不过满清自己的部队里,也就他还有战斗力,僧格林沁在高楼寨战死,是满清传统武装力量覆灭的一个标志]胜宝是钦差大臣僧格林沁还有所顾忌,对李富贵可就没什么好脸子了,先对李富贵的围一打一的计策大加指责,声称皇上在北京对他们两人的拖沓很不满意,要他们立刻全力进攻,看到胜保和李富贵都耷拉着头不接他的话茬,僧格林沁气得站起来指着静海城说道:“好,那二位大人就在边上看着,看看本王如何踏平静海”。

第五十四章 吃十口大蒜再对你打喷嚏

cchere.com◆萨苏发于:9/2/20042:51:09AM

当天僧格林沁就直接就接手了对静海的进攻。李富贵也不去理他,只管守好自己的阵地,这个傻瓜要去攻城那真是欢迎之至,这帮清兵的德性李富贵现在算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要是他们能打下静海自己立刻卷铺盖走人,从此不回北方。让他去拼个头破血流不是很不错嘛,李富贵心里暗笑,而且过了几天李富贵发现好像胜宝也是这么想的,他的军队很自觉地把阵地交给僧格林沁,专心致志的去围困独流镇去了。[萨评:英雄所见略同,——胜保人称“武功盖世”,和李大人并称英雄也不辱没了富贵将军]cchere萨苏

可是没想到僧格林沁在进攻了几天之后竟然又跑到李富贵的军营中来大吵了一顿:

“李大人,为什么我在攻城的时候,你的军队全无动静。莫非李大人暗中和长毛有什么往来。”僧格林沁一斤李富贵的大帐就大声斥责。[萨评:嘿嘿,吃不到黄狼,吃鸡,不过“一斤李富贵”实在不知道是怎么算的,想起一个小学生作文——“出门看见一堆狗屎,我大吃一斤……”]cchere萨苏

“王爷说笑了,今年死在李某手中的长毛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这私通长毛的罪名恐怕加不到李某头上。”

“那为何本王攻城的时候你不加支援。”

“王爷勇冠三军,攻打小小一个静海那还用得着下官在里面碍手碍脚,要不是为了能亲眼看看王爷得神威,我都要把北面给王爷的大军腾出来。”

“混帐,就算你不想派兵登城,起码你也该开炮掩护我们进攻,你要是不会打炮就把那些大炮交给我,等我打下静海再还你。”cchere萨苏

你想得倒挺美,“那可不成啊,这几门炮可都是我们苏北乡亲砸锅卖铁买回来的,王爷或许不把这点家当放在眼里,可在我手下这群乡巴佬眼里,这些炮就是他们的命哪。要是有个闪失李某实在没法交代。何况目前营中所存的炮弹已经不敷使用,王爷刚才可曾看见我已经找了一些铁匠制作土炮和投石器,如果不把这些器材作好,李某这点人马还不够两次拼杀的。王爷若是真希望下官支援的话,不妨再等一等。”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也修怪本王无情,本王一本参上去你担待的起吗?”

“请便。”

“好好好,那就告辞了。”

“不送。”[萨评:僧格林沁历史上可是个骄横的没谱的家伙,我要是李富贵回营就把炮架上,真的这样对付老僧,他的性格多半不是奏本,而是调了马队来趟了你的营!僧格林沁的部队在清军中和土匪差不多,他死后,其部将陈国瑞看见淮军枪械好,就敢当场开抢!那还是没有靠山呢,对富贵大人会客气么?]cchere萨苏

看到李富贵看着僧格林沁怒气冲冲的背影微微冷笑,我不觉有些奇怪,“你不是一向个这些高官处得很好吗,为什么这次这么得罪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让他参一参我也好。”

“这从何说起?”

“这说来就话长了,你知道怎么麻痹上司吗?”

“这……”cchere萨苏

“对了,你一直做学生没有过上司,你不觉得我们蹿得太快需要麻痹一下清廷吗?你回想一下历史上有哪些人物很成功的麻痹皇帝的。”

“嗯…,有了,秦朝的王翦出去打仗还不停的找秦始皇要钱要地,装得很贪心,算是一个吧?”

“对这个计策萧何也用过,[萨评:萧何的计策,乃是因为他本来清正廉明,不久发现刘邦似乎对他颇为疑惧,于是放开了贪污腐败,抢男霸女,把民间自己的名声败坏了,刘邦这才心安]不过这个计策是用来对付那些雄才大略的君主的,对于赢政、刘邦来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贪财,他们只要手下第一要有才能、第二你的才能不能威胁到他们就行了,所以这个计策就很管用。可是咸丰绝对说不上才略,而且他老子道光还是出了名的吝啬,在他面前表现出贪财恐怕不是个好主意[COLOR=blue]。[萨评:说对了,不只道光,道光的爸爸嘉庆也是守财奴,他们家对贪财的有遗传的打击欲望][/COLOR]再想想还有没有?”

“郭子仪装老糊涂当然也是一个,不过我们恐怕也学不来,还有谁呢?一时想不起来了。”

“哈哈,你既然想到了郭子仪,怎么就把他的老对手那个装粗的安禄山给忘了呢?”

“装他?他的下场可不太好。”

“没关系,在这些人当中他的办法可是效果最好的,别人不过是保命,他却是真想造反,这一点不是和我们有点像吗。你看,在清廷的眼里我恐怕算是个文盲,满清现在重文轻武,这一点和唐玄宗那时候还真有点像,在他们看来一个粗人会有什么威胁。我又抢东西又和朝廷大员顶撞,可见我很不会做官,不会拉帮结伙,不会收买人心。如果是平时我这样的表现当然得不到重用,可现在军队败坏,像我这样又粗又猛的人岂有不用之理。”[萨评:这个是宋代以后的遗风,历代对武将都不放心,担心他们拥兵自重,所以对有文化的武将更加防范,因为他们有政治头脑。岳飞被杀的潜台词就有一句“亲近士大夫”,本来你已经威名远洋了,在增加文治的膀臂,皇上还活不活了?此后皇帝眼里最理想的武将就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

“李富贵,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好奇怪,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以前就是你呀,后来不是因为我们的观点冲突才分开的吗。”

“不会吧?你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那你怎么会这么狡猾呢?你会不会是哪个阴谋家死了以后移魂夺舍抢了我的身体吧?”

听了这话李富贵也笑了:“胡说,我看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我这不也是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的吗?”

一步一步的竟然能成长到这种地步,看来人的心灵真是深得可怕啊,我以前实在想不到自己竟隐藏着这么强的搞阴谋的天分。[萨评:列位看官有没有觉得体内有异气流荡,或者天庭爆满之类的感觉?假以场合,会不会您就是拿破仑,或者希特勒呢?]

僧格林沁的性格是说干就干,虚言恐吓可不是他爱干的事,回到军营之后他就立刻提笔弹劾李富贵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然后用加急快马送往北京。两天后咸丰就在养心殿看到了这份奏章,[萨评:看来皇帝比较忙,正常情况下清朝军情叫“八百里加急”折子,一天可以走八百里,当天就可以送到]“这个李富贵,前些天才收到一大堆山东官员弹劾他勒索地方、殴打官员的折子,怎么现在又和僧格林沁顶上了。”

“要说李富贵畏敌如虎,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恭亲王奕訢说道。

“是啊,是啊,这个李富贵是个捐班,做官的规矩看来是不太懂,年轻气盛,最近又屡次封赏,大概尾巴就翘起来了。”肃顺跟着附和道。

咸丰点了点头,“说到捐班,这个李富贵是不是不识字啊,上次他上的那个折子里面那李富贵三个字写的实在是好笑,朕还从没见过那么丑的字。”

奕訢和肃顺等人也跟着笑起来,“那份折子上所写虽然颇多荒谬,不过倒也有些新意,就是他那个名字写的实在太丑,肯定是从没读过书,要是读过书的话,不用发匪,只怕小时候就被先生打死了。”[萨评:惭愧,我这笔字不用到清朝,民国的时候就让先生打死了,富贵大人好歹比我还强些]

“这么一说这个李富贵还真有点像张飞呢,真想见一见他长什么样子,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咸丰笑罢问道。

“臣以为应严加查办,僧王是御前大臣,岂容他一个小小道台顶撞。”载垣开了口。[萨评:载垣,端华都是肃顺一党,琪祥之变后被慈禧赐杀]

“我到认为立即查办不太妥当,前敌仗打得正紧,正是用人之即,若是真要查办也该问问胜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奕訢似乎对李富贵颇有好感。

“不用了,肃顺来拟一份诏书,把他申斥一下就算了,语气不要太重,毕竟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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