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为君心》 楔子 其实,捂住他耳朵的双手并没有成功阻绝所有声音。 南飞瑀睁着眼,小小的身躯被二姊紧紧抱住,二姊的身体却不像往常那样温暖,而是冰冷的、颤抖的,就连捂着他双耳的手也是汗湿的。 隐隐约约地,他捂住的双耳听到凄惨的哀叫声,那声音不绝于耳,而他发现,那奇怪的叫声愈多,二姊就抱得愈紧,几乎勒疼了他,而颤抖的身体发着冷汗,让他也跟着害怕。 小小的手紧紧抓住二姊的衣服,他不懂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前几天父王不见了,而刚刚母妃昏倒了,每个人的脸色都好难看,而他一直被二姊抱着,睁着一双眼,他疑惑地拉拉二姊的衣袖。 “姊……”童稚的声音有着茫然的困惑,为什么一群人都在房里,还有……母妃呢?他记得母妃昏倒了。“母妃……”他想去母妃那里。 “瑀儿乖。”二姊拍拍他的头,对他扯出一抹笑,可他看得出二姊的笑跟以往不同,他那稚幼的眼有着疑惑,是哪里不同呢? 他努力思索,可周遭却起了动静,他听到母妃的声音,母妃醒了? 他高兴地转头,正要开口叫唤时,却见鲜血自母妃口涌出,他愣住了,听到二姊的哭喊,随即一只手遮住他的眼,将他的脸紧紧埋进口。 “瑀儿,闭上眼。”二姊的声音哽咽而颤抖。 而后,他被抱起,耳朵被紧紧捂住,但他一直睁着眼,脑中不忘的是母妃染血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懂,那隐约穿透的惨叫声、抱着他的发抖身体透出的恐惧,他都不懂,但那惧意影响了他。 抱着他的手臂愈缩愈紧,紧得让他皱眉。 “姊姊……痛……”可揪住二姊衣衫的手却不敢放,脸也不敢抬起,惊愕的眼瞳一直记得刚才看到的画面。 母妃拔出发簪,将发簪刺入口,鲜血汩汩地染红母妃的口……一片红。 “瑀儿乖,闭上眼睛。”二姊微微放松抱紧他的手,微颤的声音温柔地安抚着他。 对,闭上眼睛,他什么都没看见。 南飞瑀缓缓闭上眼,手指紧紧抓住身前的怀抱,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对于发生的一切,他什么都不懂,也不知。 他只能用力抓住守护他的手,不敢放,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放,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有时候,紧紧抓住的,不代表就能一辈子。 因为,终究要放手。 第一章 南飞瑀记得那一年,他紧紧抓住二姊的手,两人被带进好大的地方,一群人要将他和二姊拆散,他好怕。 “二姊!二姊……”他怕得大哭,伸手想要抓住二姊。 “瑀儿!你们放开我!放开瑀儿!”南昕乐用力挣扎,对抓住她的人又踢又咬,却挣脱不开。 “二姊!”他抓不住二姊的手,独自一人被带到陌生的地方,他好怕,“二姊……” “哭什么?吵死了!”一名女人生气地骂他。 南飞瑀缩了缩身子,红着眼睛,急忙止住哭声,可心里的惧意却更深,小小的身体不住颤抖。 这是什么地方? 他看着四周,这地方比他的房间大,也比他的房间漂亮,可是没有父王,没有母妃,没有姊姊…… 想到母妃,他急忙闭上眼,不敢再想。 他静静地缩在角落,小手抱住膝盖,不敢吭声,他肚子饿了,但他不敢喊饿,也没有人理他,没人叫他吃饭。 偌大的房里好安静,安静得可怕。 他就这样安静地抱着自己,疲累地睡着。 “瑀儿、瑀儿……” 恍恍惚惚地,南飞瑀好似听到二姊的声音,他急忙睁开眼,愣愣地看着二姊。 “瑀儿!你还好吗?你没事吧?有没有人欺负你?嗯?”南昕乐担心地着他的身体,怕他受到一丝伤害。 “姊……”他徐徐伸出手,抓住二姊的衣服,手里的触感是真的,眼泪立即涌出。“瑀儿怕……” “乖,别怕。”南昕乐紧紧抱住他。“别怕,以后二姊不会再离开你,二姊会保护你,别怕。” 他放声大哭,紧紧抓住眼前的怀抱,身前的温暖是他熟悉的,他放心依偎,安稳地被守护。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身边有二姊,他安心地待在二姊身边,不敢放开她的手。 过了好久好久,许久不见的大姊出现了,大姊笑着着他的头,然后他被换上新衣服,被带上金碧辉煌的殿,坐上一张巨大漂亮的金色椅子,而台阶下面,一群人朝他跪拜。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那群人,他不知发生什么事,只知从那时起,他被叫“皇上”,他不再是南飞瑀,而是金陵皇朝的皇帝。 他身边开始跟着一群人,也多了一个皇叔,而那个皇叔负责教导他。对于他口中的皇叔,他本能地感到惊惧,下意识地想寻求姊姊的庇护,可是当他看到皇叔嘴角的笑时,他僵住身体。 垂下头,他什么都不敢说。 “瑀儿别怕,姊姊会保护你的。”二姊抱着他,对他重复这句话,他闭上眼,任熟悉的双手护着他。 南飞瑀相信,这双手会永远护着他,他不用怕,只要安心被守护,其余的,他不听也不看。 可梦魇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那将母妃口染红的血、穿透耳朵的凄厉惨叫,每天每夜,如鬼魅般纠缠着他。 南飞瑀迅速坐起身,俊秀的小脸是掩不住的恐惧,口急促地起伏,冷汗几乎浸湿薄薄的单衣。 轰隆的雷声让他的心跳更乱,咚咚咚地,用力得彷佛快跳出口,他咬着唇,迅速跳下床。 姊姊……他要找姊姊。 雷声掩住他的脚步声,大雨淅沥,小小的身影在黑夜里几不可见,他闪过巡逻的侍卫,来到大姊住的白塔。 白塔里很静,没有任何守卫,墙边的烛火闪烁,南飞瑀停住脚步,这样的寂静让他不安。 握了握拳,他忍不住放轻步伐,走向寝,可当他站到门口时,却僵住了步伐。 他看到他口中的皇叔在里头,而大姊则跪在他身前。 “魏紫,你要怎么服侍我?”男人噙着笑,勾起女人细致的下巴,俊美的脸庞是邪肆的笑意。 南魏紫垂眸,解开男人的腰带…… 南飞瑀睁大眼,他不敢出声,只是愣着目光。 男人早发现他的存在,唇边的笑让南飞瑀僵住身影,他想到当年,男人也是这样对他笑。 那笑容里的轻蔑,他永远也不会忘。 他什么都无法做,只能转身逃开。 他想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脑海却不断浮现,他尊贵美丽的姊姊竟然……南飞瑀闭上眼。 虽然年幼,可毕竟身处皇,他怎会不明白那代表什么? 可他不想明白,他不想。 “二姊……”对,他要去找二姊。 南飞瑀仓皇地跑到南昕乐住的别院,还未走近,就听到从雨中隐隐传出的刀剑声。 他怔着目光,看到一群黑衣人包围着二姊,手上的刀剑不断攻向她,而二姊手上的长枪挥扫,目光无惧地和黑衣人对战。 倏地,一柄利剑扫过二姊口,二姊往后退,可血花仍然迸出。 “公主!”对方立即停住攻势。 “别停,继续!”南昕乐抿着唇,握紧长枪,立即上前进攻。 他们没发现他,而他,也踏不进去。 瑀儿,以后父王不在,你要好好保护母妃和两个姊姊。 他想起父王消失那天在他耳边说的话,那时年幼的他不懂,可却将这话深深记着。 他转身,默默地离开。 脑中浮现一幕幕画面──刺入母妃口的发簪、染红的鲜血、可怖的惨叫声,还有那紧紧抱住他的颤抖双臂…… 瑀儿,别怕,姊姊会永远保护你。 保护…… 南飞瑀看着自己的手,光滑软嫩的掌心看得出养尊处优的生活,他想到二姊的手,是那么糙,甚至长着茧。 他握紧手,他总是不听不闻不看,可此时此刻,想到大姊忍受的屈辱,想到男人那轻蔑的笑,想到二姊身上的伤,再想到自己一直安稳地被守在羽翼下,他一直被保护着,甚至安于被保护着。 “父王……”他没有做到,他没有保护好母妃,没有保护好姊姊,他甚至逃避着,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而此时此刻,他还能继续安然地窝在她们的守护下吗? 南飞瑀茫然了,他回到寝,环视着这偌大的宇,心头却是浓浓的厌恶,他不要待在这里,他不要…… 他逃了! 他从地道里逃走,那地道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可以通往外头,他把这地道当作秘密,却从没想过他会有从这地道逃出去的一天。 可离开皇,他却无处可去。 茫然的步伐无依无靠,他能去哪里? 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竟走到南王府,他推开门,踏进王府。 穿堂而过,他环视四周,虽然一片幽暗,可他知道摆设都跟以前一样,完全没变,只是这个家却不再有一丝人烟,寂寥的气息,不复当年的兴荣,他甚至不敢闭上眼,就怕听见那时的惨叫声。 走出王府,南飞瑀坐在角落,双腿曲起,孤独地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雨淋湿,寒风瑟瑟,他却不觉得冷,只是睁着空洞的眼,将脸埋进膝里,脸庞滚下灼热,却温暖不了冰冷的身躯。 “大哥哥,你怎么了?” 软软的声音传进他耳中,南飞瑀恍惚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她真的很小,手提着灯笼,一手撑着油伞,那伞还比她高,让她拿得有点吃力。 他怔怔地看着小女孩,就着灯火,他看到女孩的脸很白,小嘴红红的,有着一双大眼睛,头上梳着双髻,再以红缎带绑起,身上也穿着红色的棉袄,包得紧紧的,像颗绣球。 “大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头?”侧着头,她好奇地问,却没想过自己也是深夜在外头。 南飞瑀垂下眸,不理会她,继续将脸埋进膝里。 耳边却传来窸窣声,随即一直落下的雨停了,他抬起头,发现小女孩坐到他身边,灯笼放到地上,手上的油伞遮在两人上方,阻隔了雨丝。 “大哥哥,你要吃糖吗?”她从怀里掏出糖,大方地分给他。 南飞瑀别开眸,不理她。 小女孩也无所谓,迳自吃着糖,手举着伞,也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 “我一直被保护。”许久,南飞瑀哑着声音,低低说着。他不知他为何要说,也不觉得小女孩能听得懂,他只是需要有人听。 “其实我早察觉了,就算一开始真的不懂,日子久了,又怎会不知?”二姊身上的伤,他不是没发现过,大姊和皇叔的暧昧,他也隐隐察觉,只是,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很懦弱,懦弱得不敢去面对,就这样装聋作哑,天真又快乐地过每一天,却不知,我的安乐是我的亲人付出代价得来的。”他的皇位、他的命,全是姊姊们护来的。 “不,不是不知,只是不敢去面对。”可是,他忘不了皇叔脸上的笑,那笑容彷佛看透一切,看透他的卑鄙,看透他的软弱,看透他的故作无视,因而……轻蔑。 是,那样蔑视的笑是他应得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对我这样懦弱的人付出值得吗?”南飞瑀咬唇,觉得羞愧。 “在他们心里,大哥哥一定很重要。” 南飞瑀一愣,怔怔地转头看小女孩。 小女孩对他笑,圆眸因笑容而灿亮,她侧了侧首,像是在思索,好一会儿,才又道:“因为很重要,所以才会拚命保护,大哥哥有很好很好的亲人耶!他们一定是想看大哥哥的笑容才会这么拚命保护大哥哥。” “笑容?”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姥姥说,只要我开心的笑,她也会很开心,可我难过,她也会难过,大哥哥的亲人也是这样吧?” “可是应该是我保护她们的……”父王的托付,他没有办到。 “那大哥哥就保护她们呀!现在不行,还有以后呀!” “以后……”南飞瑀怔着目光。 “是啊,现在被保护,以后就换你保护她们,这样才叫亲人呀!”小女孩对他笑。 看着小女孩的笑容,南飞瑀不禁想到姊姊的笑,面对他,她们总是笑,他开心,她们也开心。 现在是他被保护,可是,他也可以保护她们,就算现在不行,至少还有以后。 只要他不再懦弱,只要他强大,他就能守护她们。 茫然的眼瞳渐渐坚定,南飞瑀笑了,他抬起头,却不见小女孩,他不禁错愕,“小妹妹?”他喊,可四周却无人影,只剩下早已熄灭的灯笼。 雨已停了,天也渐白。 他拿起灯笼,再看着四周,却遍寻不到红色的小身影,只有手上的灯笼告诉他这不是场梦。 他笑了笑。“谢谢。”他低语,不管小女孩听不听得到。 拿着灯笼,他举步走向皇城。 他的心不再无依,他已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想到那抹轻蔑的笑,南飞瑀扬起唇瓣。 他,会让那抹笑消失;他,会守护他仅有的亲人。 父王,瑀儿会办到的。 金碧辉煌的大殿,文武百官站于两侧,手持笏板,战战兢兢地垂首,几乎是紧绷地面对此时沉滞的气氛。 南飞瑀斜倚着皇座,手肘支着脸庞,年轻的俊庞微勾着一抹淡笑,手指在腿上轻点,一身金黄龙袍衬出君王的尊贵。 他的相貌清俊,几乎可说是漂亮,温和的眉眼,直挺的鼻梁,而那张好看的唇总是噙着儒雅的浅笑,黑眸因笑而微弯,有如一轮清雅明月,这样的笑容极迷人,可是站立的文武百官却更沉默,垂下的眼完全不敢抬起。 站在中央的刘尚书更是冷汗涔涔,他偷觑着南飞瑀的神色,见南飞瑀笑得温润尔雅,心头却更颤抖。 这个少年皇帝,心思难测到让人难以捉,那张俊雅的脸庞总是挂着温和的笑,让人以为他好掌握,可他们这些大臣却从来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当年辅佐皇上的摄政王卒于战役,而后,守护金陵皇朝的圣女又在明奚国失踪,当初皇朝一片慌乱,年仅十六的南飞瑀却一派沉稳,不见一丝惊慌,那张俊脸挂着淡淡的浅笑,看着他的笑容,他们的心却渐渐平稳下来。 南飞瑀迅速派人搜查圣女下落,没多久,守护圣女前往明奚国的禁卫统领受伤回国,他们这才知道是明奚国君觊觎圣女,让圣女生死不明,南飞瑀立即下令攻打明奚国,半年后,甚至宣布金陵皇朝以后将不再有圣女。 没有摄政王与圣女的存在,南飞瑀完全掌握住皇权,他不再是以前年幼只听从摄政王指令的皇帝,十六岁的他,虽然年轻,可却已让人难以捉。 刘尚书记得当年皇上宣布金陵皇朝将不再有圣女继任时,一群大臣立即站出来反对。 面对众臣的反对,南飞瑀不恼不怒,他只是噙着温润的笑容,如珠玉般的清嗓柔和。 “哦?你们觉得废除圣女继任的事不好?” “皇上,因为圣女的庇佑,我们金陵皇朝才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运才能昌隆,圣女是民心寄望所在,废除圣女之事万万不可,请皇上三思!”为首的礼部官员恭敬道。 “哦?”南飞瑀轻应一声,黑眸缓缓扫了众臣一眼,“原来因为圣女,金陵才能繁盛,没有圣女,金陵就会衰退,既然如此……来人,摘下他的顶帽、官袍。” “皇上?”礼部官员一阵错愕。 南飞瑀仍然笑得温文,“没有圣女,金陵就会亡败,既然这样,朕要你们这些文武百官做什么?” 他的语气温和,没有一丝怒意,可众臣却惊得跪下,齐声道:“皇上息怒。” “皇上,臣……”礼部官员急忙想开口。 “嗯?”南飞瑀淡淡一睨,他嘴边的笑容未曾消失,对方却感觉心头一颤,而他头上的顶戴和身上的朝服也被摘下,随即被侍卫架着离开大殿。 “你们还有意见吗?”支着头,南飞瑀淡淡询问,众臣屏息,不敢吭声,连方才跟着反对的大臣,看到同袍的下场后,也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既然没意见,那么从今往后,金陵皇朝再也没有圣女,也不再需要圣女,金陵的繁荣不是靠圣女的庇佑,而是看你们这些官员能有什么作为,如果没有圣女,金陵就无法再维持繁盛,那么……朕摘下的不会是你们的官职,而是你们的脑袋。” 当年,从皇帝口中吐出的话,极柔和、却也极清晰地传入众臣耳中,从那时候起,他们就知道,这个少年皇帝已不是能任人摆弄的傀儡皇帝,他已掌权,是真正君临天下的帝王。 刘尚书想起当年的情形,而七年来,南飞瑀也实行他的话,他要的是会做事的臣子,那些奉承贪污的官吏全被贬职,刘尚书还记得之前有个大臣仗着权势,不仅私下贪污官银,甚至强抢民女,作威作福,皇帝一知晓,二话不说,直接在大殿上让人将人拖下去,直接处斩。 而当时,南飞瑀的脸上就是挂着现在的笑容,想到这,刘尚书身上的汗几乎快浸湿官袍。 见刘尚书脸色惊惧,南飞瑀才徐徐开口,“选召秀女进,国不可一日无后,怎么?朕的后这么值得尚书关心?”也是,不只后位虚悬,他的后连个妃子也没有,也难怪这些大臣担忧了。 “朕听说尚书之女正值芳华,才貌出色早传闻各地,没意外的话,应也在选召之中,要不要朕直接封为后,让尚书当个国丈?” 刘尚书听得脸色发白,立即下跪。“皇上,臣、臣不敢!” “不敢?”南飞瑀微笑,略长的黑眸也泛着笑意,明明笑得万般儒雅,但刘尚书却开始打颤。 “尚书方才不是还说得振振有词,现在又不敢?那么,尚书是想要如何呢?说来让朕听听。” “臣、臣……”皇帝的口气愈柔和,刘尚书就愈恐惧,怕得说不出话来,他急忙向站在一旁的左右丞相求救。 左相眼观鼻、鼻观心,当作没看到,右相在心里叹口气,也看不下老同袍被皇上吓成这样,只好站出来。 “请皇上息怒。” “怒?”南飞瑀轻轻挑眉,嘴边含笑。“右相,朕何时发怒了?”他一直都很温和呀! “皇上,尚书素来忠心耿直,会提出选妃之事,也是关心皇上,毕竟皇上已过弱冠,可后却无妃子,皇上,这于礼法不合,何况众臣与天下百姓都期待太子的诞生。”右相不卑不亢,恭敬地说道。 “右相,你们该关心的是国事,而不是朕的事。”要不要选妃,由他来决定,而不是他们。 “皇上,恕臣大胆,事关皇上的后嗣,这不也是国事吗?”右相的话让南飞瑀微眯眸。 “所以……右相的意思是你们管到底了?”他淡淡开口,唇畔的笑仍不变,只是点着大腿的手指却已停下。 “臣不敢。”右相的态度不变,仍然维持沉稳。“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好好考虑后的事。” 南飞瑀看着右相,右相站得直挺,一双练的老眼没有丝毫闪烁,仅是沉静面对。 南飞瑀在心里冷哼,面对这辅佐自己的二代老臣他是尊重的。“尚书,起来吧!”他也知道尚书的忠心,只是不悦他管自己的事。 “谢皇上。”刘尚书抖着腿站起。 “后的事朕会考虑。”他勉强退一步。“在朕考虑完前,你们谁也不许再提选妃的事。” “是。”众臣回道。 “退朝吧!”南飞瑀挥手,不等众臣回礼,立即起身离开大殿。 南飞瑀回到清华,自己换下身上的龙袍,他从来不让女贴身伺候,身边除了随身的近侍外,他都自己动手。 陈玄递上衣袍,他服侍皇帝多年,也知道他的习,利落地将皇上脱下的龙袍和皇冠整理好。 “皇上,小的去传早膳。”皇上的贴身近侍只有他,因此身边的琐事都是由他处理。 “嗯!”南飞瑀轻应一声,穿上月白色绣着致龙纹的衣袍,他将袖口折好,头戴金丝冠,一身华贵的气质展露无疑。 他踏出内室,陈玄已在桌上备好膳食。 “皇上,请用膳。”在南飞瑀坐下时,陈玄递上象牙箸,随即弯身告退,站在殿外等候吩咐。 南飞瑀安静地用膳,偌大的寝殿里,只有筷子碰到碗盘发出的轻微声音,而这样的寂静他早已习惯。 从七年前开始,他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安静,不再有人陪他用膳,也不再有人为他夹菜,温柔地拿着手巾为他擦嘴。 会这么对他的人,都已离开。 乌黑的眼眸微微一沉,夹菜的手微顿,可随即又恢复平稳,端着碗,他一口一口吃着。 桌上的菜色致美味,而他,早已索然无味,身为帝王,他只能待在这皇里,哪也不能去。 即使微服出巡,即使秋猎,即使到别避暑,最后,还是要回到这个华丽的皇。 他,永远不能离开。 这是他的责任,他知道;他更知道,这样的寂静,他要面对一辈子,他早已有心理准备。 早在他放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背负的是什么。年幼时,他被保护着,当他有能力时,换他保护她们──他最重要的亲人。 他,放手让她们离开,他已长大,不再需要她们守护,他知道,这一分别,再无相见之日。 他早已准备好,独自一人走在孤独的君王之路上,而他也习惯了,只是……现在,心却莫名地觉得空。 放下碗筷,南飞瑀为这种莫名而来的空虚感到好笑,坐拥天下人羡慕的权势,他有何好空虚的? 只是……环视沉寂的殿,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剩下的,除了静还是静。 他可以让人喧哗,让一群人围在身边伺候,可是,却仍驱赶不了空荡荡的寂寞。 是的,他寂寞了。他想要有人陪,想要有人说话,想要有人关心,想要一个……他可以全心信任的人。 徐徐垂下眼,南飞瑀想到早朝的事。 “选妃……”让一群女人待在后,为了争宠勾心斗角,再为自己招来更多麻烦?不,他不!他要的,是唯一。 信任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 抬眸不经意地看向挂在墙上的灯笼,南飞瑀不禁想到当年遇到的小女孩,他起身拿下灯笼。 红色的灯笼纸早已褪色,不过没有破损,他一直将这灯笼小心地保存着,不许任何人碰触,连他最亲的亲人,他也不让碰。 他记得当初二姊还笑他,这灯笼有什么宝贝的,干嘛不许碰?而他只是笑着不语。 那个小女孩,是他心里的秘密。 他曾经再从地道走出皇,跑到南王府,想要看看能不能再遇到她,只是却再也没碰过了。 她像是凭空消失了,若不是这个灯笼,他真会以为那个小女孩只是一个梦,对于小女孩的相貌他早已模糊,只记得她一身红,还有她对他说的话。 他将她的话听进耳里,并且照她的话做着。 看着灯笼,眸色不由得深幽,如果…… “如果……能再遇上,我一定选你当皇后!”是她,他一定能信任。 只是,这愿望定难实现吧? 南飞瑀微微笑了,温润的笑容里是淡淡的寂寥,看着手上的灯笼许久,他将灯笼挂好,脸上的落寞迅速消失。他是君王,不允许任何的脆弱。 转身,黑眸已是平静。 至于选妃的事……他,是该好好考虑了。 第二章 何谓倾城佳人?眼前的美人真是当之无愧。崔六宝着迷地捧着双颊,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很是垂涎地盯着眼前的美人。 啊!美人就连用膳都美到不行。 吞了吞口水,崔六宝看到美人张开小嘴,她忍不住舔唇,眼神更痴迷了。 “小六。”一直被盯着的人受不了了,南魏紫无奈的放下碗筷,抬头看向面前的小姑娘。“你别一直看着我。” 被人当成肥盯着看的感觉,让她实在食不下咽。 “可是表嫂你很好看嘛!”边看美人边用膳,感觉食物都美味不少,崔六宝用力深呼吸,然后满足的吐口气,“真香。” 美人就是美人,连身上的淡香都迷人到不行。 南魏紫看着几乎腻在她身上的小女娃,绝色的脸庞不禁勾起浅笑,她伸手轻抚崔六宝的头发,一双罕见的紫瞳微微失神。 他想到很久以前,有一名少年也是这样待在她怀里撒娇,而今……他可好? “表嫂,你怎么了?”崔六宝抬头,看到南魏紫黯然的神色,她侧了侧首,开心地询问。 南魏紫收敛起思绪,对崔六宝微微笑。“我没事。”她安抚地拍拍崔六宝的手。 “哦!”崔六宝也不多问,伸手拿起筷子帮南魏紫夹菜。“表嫂,你快吃,看你吃我才会有食欲,来,我喂你。” 她热心的夹了一块芙蓉蛋,亲自送到南魏紫嘴边。 南魏紫迟疑一下,见崔六宝睁着大眼,期待的看着她,她忍不住微笑,张口吃下。 “好吃吗?”崔六宝立即问。 “嗯!”南魏紫点头。 “是不是我亲手喂你,所以你觉得更好吃了?”崔六宝伸手轻勾一下南魏紫的下巴,很不正经地调戏。 南魏紫微愣,见崔六宝对她抛媚眼,不禁失笑,“小六,你真贴心。”轻她的头,南魏紫知道这小女娃是在逗她开心。 “当然。”崔六宝轻皱俏鼻,嬉皮笑脸地抱住南魏紫,小脸在她口磨蹭。“对美人贴心是应该的。” 哦……好香好软好幸福…… 正在满足的感叹,一股强劲的力道却拉住崔六宝的后领,鲁的将她往后抛。 “哇——”崔六宝尖嚷,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她皱着五官,着小屁股。“哦,我的屁股……” “小六!”南魏紫着急的想上前看她,一双强健的手臂却将她扣在怀里,不让她上前。 “别理她,这点痛死不了的。”冉凤琛冷哼,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吃豆腐,就算对方是女的,他也不爽。 “可是……”南魏紫仍不放心,想挣开冉凤琛的手,他却将她搂得更紧她不禁皱眉。“冉凤琛!” 冉凤琛不理会,只是冷眼看着还坐在地上喊疼的人。“小六,你确定你还要坐在地上?”那他不介意让她更疼。 崔六宝立即收起哀号,很识相的站起来,伸手拍了拍裙摆,小声咕哝。“小气巴拉的,你天天抱,借我抱一下会怎样……”剩下的话全在冉凤琛的冷视下自动消失,她急忙讨好地露出甜美的笑。 “表哥。”她很甜很腻地叫,眼睛瞄到站在门口的姊姊,她立即抱住姊姊的手,借机躲到姊姊的身后。“姊,你也来啦?” 崔真夏好笑地看着长不大的小妹,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老大不小了,还像个小孩子。” “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嘛!”崔六宝捂着额头,嘟嘴道。 “你都十八了,都到要嫁人的年纪了,还小孩子!”崔真夏没好气地瞪她。“别忘了,你的婚事得在今年决定。” “那也得有人配得上我呀!”崔六宝完全不把崔真夏的话当一回事。“咱们北魏国可没这样的人才。” 北魏国素来重女轻男,以女皇治国,以女人当家。在北魏,只有女人娶男人,而男人坐上花轿嫁人,北魏国的女人除了夫婿外,也可以有男妾,而男人则没有任何实权,女主外、男主内,是北魏国的传统。 而她崔六宝,是北魏巫女,她的地位崇高,在北魏极受人民尊敬,北魏比任何一国都崇尚鬼神之说,他们尊重祖先,崇敬神灵,而巫女则是神的使者,就连北魏女皇也得敬她三分。 在北魏,巫女一职向来由崔氏一族担任,因此崔家在北魏的地位崇高,在北魏拥有不可侵犯的地位,崔家虽无一人在朝当官,可他们的影响能力却极大。 不过他们没有任何野心,也明白功高震主的危险,因此崔氏一族从来不握任何实权,他们韬光养晦,深居简出,与皇室和平共处,共同维护北魏的和平。 北魏的巫女继承也不同于他国,在北魏的巫女可婚娶,通常生出的下一代,会选择灵力最高的女娃作为巫女继任者。 而这一代的巫女,就是崔六宝。 按照传统,北魏巫女得在十八岁这一年选出夫婿,若巫女不挑选,则得由家族挑选,而巫女不得反抗。 只是,崔六宝才不管这传统,她不想做的,谁也别想逼她。 挑夫婿哦……她才不要! 可她不急,家族的人却比谁都急,最近一直拿给她一堆男人的画像,不然就安排她和那些皇亲国戚见面,她一个也不喜欢。 谁会喜欢那些唇红齿白,一个比一个柔弱的男人?看到那些娇弱的男人,崔六宝觉得自己一手指就能打败他们。 像上次跟个小王爷出游,结果只是在林中看到条蛇,那个小王爷就吓到脸色发白,整个快昏倒的模样。 她见对方那么没用,一时恶劣,抓起那条蛇,拎着蛇头在他脸前晃了一下,那小王爷竟吓得尖叫,然后转身就跑了。 那蛇又没毒,有什么好怕的?结果她回家却被姊姊骂了。 哼,这种男人能娶吗? 偏偏北魏国的男人都是这样,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对她来说,男人就要像表哥那样,高大壮硕,这才叫男人嘛! 可惜表哥已经名草有主了,不然娶表哥当夫婿也不错…… 冉凤琛一眼就看出崔六宝在想什么,他冷冷地瞪她一眼。 崔六宝立即轻吐粉舌,她只是想一下嘛!真娶表哥她才不敢,再说,表哥也有表嫂这个绝世美人了。 一双骨碌碌的眼瞳瞄向南魏紫,见她被表哥锁在怀里,而冉凤琛也低头看着妻子,向来凌厉的黑眸泛着一抹淡淡的柔。 这样的表哥,她不管看几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知道表哥狂傲冷漠,尊贵而不可一世,可面对表嫂,那股比人的气势却转为柔和,就连眼神也不一样。 每每看着,她总觉得疑惑。 她曾经好奇地问表哥,为什么面对表嫂他就变得不一样了?面对她的问话,冉凤琛总是噙着笑,揉着她的头发。 “小六,你呀,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表哥总是这么回答她,眼神深的让她看不透。 不让她知道,她就愈想知道,骨子里的好奇让她追究底,可不管她问谁,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奇怪的深意。 搞得她莫名其妙的,真不懂! 崔六宝径自思索着,知道崔真夏的话传入她耳中,她倏地惊醒,睁圆眼,瞪着姊姊。 “姊,你刚说什么?” “你的夫婿人选已经决定了。”崔真夏再重复一次。 “什么?决定了?”崔六宝的眼睛瞪得更大。“是谁决定的?我不要!”她要去抗议。 “是族里长老决定的。”而长老的决定是不许违抗的。 崔六宝气得直跺脚,“怎么这样?你们怎么连问我都不问,我决不答应!”他们别想她会乖乖听话。 “小六,你别任……” “不管!我不要就是不要!”吼完,她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南魏紫看着两人离开,对于北魏国的传统她也知悉,她抬头看向冉凤琛,“小六她……” “你别管,这是身为巫女该负的责任。”冉凤琛淡淡道。 “这样对小六不公平,和不爱的人在一起……” “爱?小六她不懂的,而且,不懂才好。” 南魏紫微拧眉,看着丈夫深沉的眼瞳,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妻子,冉凤琛眼神幽深。“北魏巫女是不能懂情爱的……” 是不能,也是不许…… 不管崔六宝再怎么拒绝,可没有人理会她,她的夫婿已经决定是相国的小儿子,另外,婚礼当天,还安排二十名男妾让她挑选。 选什么选?在她看来,不管是夫婿人选,还是那二十名男妾,统统都一个样,全是没用的男人! 她全部都不要。 崔六宝气得跑到最年长的长老面前,气呼呼道:“姥姥,我不娶,什么夫婿、男妾的,我统统都不要!” 面对她的气怒,长老仍是平淡,“小六,这是传统,你必须遵守。” “为什么我要……” “你忘了你的身份吗?身为巫女,你有传承下一代的责任,小六,以往你可以任,我们也给你挑选夫婿的权利,可你却迟迟未决定,既然如此,就由长老们为你决定。” 崔六宝嘟起小嘴,她当然明白自己的责任,可是……“姥姥,我不喜欢他们。” 长老的眼神微沉,她轻叹口气,疼爱地抚着崔六宝的头。“小六,你不需要喜欢,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守护北魏,孕育下任巫女,这就是你的责任,如同你娘,如同历代巫女。” 如同娘……崔六宝想着已去世的娘亲,她五岁时,娘亲就去世了,她对娘亲的记忆并不深。 她和娘亲的相处并不多,只记得娘亲对自己和上头的兄弟姐妹都很冷淡,而她对自己的爹更没有记忆,在生下她后,确定她将继任巫女之位,她的爹和属于娘亲的男妾就立即被送走,他们的存在是让巫女孕育出继任者,一旦继任者出生,他们就无需存在。 每任巫女都是这样做的,她也是一样,以往,对这个传统崔六宝没有任何异议,也认为这是很平常的,可是……当她看到表哥和表嫂相处的时候,她却疑惑了。 冷傲的表哥在面对表嫂时眼神极温柔,好似看着最重要的珍宝,而表嫂虽然总是淡漠,可在表哥怀里时,她唇畔会勾起微微的笑,那样的氛围,奇异地让她移不开眼。 北魏时女人当家,男人只有唯诺听话的份,想姊姊和那些姊夫,除非姊姊允许,不然那些姊夫是不能径自到前院的,而姊姊对他们也都不假辞色,他们的相处时上尊下卑的关系。 而她,和以后的夫婿及男妾,也是这样相处,在北魏都是这样的,因此,看到表哥和表嫂,崔六宝总觉得奇特。 然后……是好奇。 她曾问过表嫂,为什么她和表哥在一起时,让人感觉总是不一样,她记得那时表嫂回她——“等小六有喜欢的人就懂了。” 喜欢?就像她喜欢姊姊,喜欢表哥,喜欢表嫂一样吗? 面对她的问话,南魏紫只是笑。“小六,你还小。” 小?她不小了,她都十八了,可以娶夫婿了。 只是……看着表哥和表嫂在一起的模样,她却突然不想娶了,她…… 她逃了! 在婚礼的前一晚,她偷偷地逃出北魏了。 她就是不想娶嘛!娶了那些男人,剩下继承者,再将他们送走,像娘那样,像历代巫女那样,像姊姊那样…… 她不想要那样,她忘不了看到表哥表嫂的那种感觉,她好奇那是什么,在不懂前,她不想娶任何男人。 她骨子里就是有追究底的个,不懂的,她就是想要弄清楚,不然她一直觉得口有什么在骚动,困扰着她。 不管自己的举动会留下多大的轰动,崔六宝就是任地离家了,她可以想到姥姥该有多生气。 姥姥总是说,她一点都不像娘,也不像以前的巫女,北魏巫女就是沉稳淡然的,面对世俗总是超然于外,而她,却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好奇,一刻都静不下来,这点……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是崔六宝,又不是娘,也不是以前任何一任巫女呀! 既然她不是她们,那么,逃婚也没什么嘛! 崔六宝吐了吐粉舌,骑着自己的小白驹,专走旁关小道,避开北魏追来的人马。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想了想,决定到表哥的地方瞧瞧。 走了半个多月,她来到金陵皇朝的首都,这时夜已深,还好她在城门要关的前一刻进城。 马蹄踏过石板的哒哒声在静夜里回想,崔六宝环视四周,打算找个客栈住宿。 突然,她轻咦一声,小手微拉缰绳,小白驹立即停下,它喷了喷气,回头注视小主人。 崔六宝伸手轻拍马鬃,注视着前面的府邸。 仿佛察觉到主人的心思,小白驹又往前走几步,刚好停在门口。 “这里……”崔六宝弯着头,眉头微皱,隐约有个记忆从脑海升起,虽然她那时年纪小,可她还记得…… “嘶——” 小白驹突然嘶叫,打断她的思绪,“怎么……”她正要安抚,却听到极轻的脚步声从前方响起。 她抬头,望进一双漂亮的深瞳。 虽然还没同意选妃,不过南飞瑀说会考虑的事仍然传遍皇朝,各家闺女均严阵以待,期待着被挑选进的一天。 就连重臣的心也急躁着,等待着皇帝的答案。 南飞瑀当然察觉到底下人的浮动,每日早朝,众臣总是用期盼的眼神注意他,而荒芜的后也被打理整洁,等着妃嫔入住。 这情形不禁让南飞瑀觉得好笑,他不急,倒是他身旁的人替他急了,好吧,明天的早朝他就如他们所愿吧! 不过他不需要挑选太多女人进,就由礼部决定,让他们从几名大臣中挑几名闺女进就好。 批完一本奏折,南飞瑀也决定好选妃的事,他再拿起一本奏折,一一批阅,墙上的夜明珠照耀,将他的身影折至书柜。 他抬头,看到自己的倒影,眸光微闪,放下手上的紫毫笔,他起身走到书柜前,伸手按下其中一本书。 “咔”的一声,一个暗道出现在眼前。 这个暗道,他从来没使用过,也没让人将它破坏,它就这样静静地存在,每天陪着他。 或许,他是期待,当年从这地道离开的人,会再从这地道里出现。 “姊姊……” 南飞瑀低语,想到当年他是怎么逼南魏紫离开,他对她说了多残忍的话……他闭了闭眼。 对自己做的事,他不后悔,只是心里却仍在意,那是他最亲的亲人,是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唇畔不禁勾起一抹苦涩,他睁开眼睛,举步走进地道,地道里是一片幽暗,唯有最末端透出微弱的光芒。 南飞瑀走向尽头,踏出地道,柔和的月光洒落,流曳他一身。看到走出的地方,他不由一愣。 南王府? 他没想到地道末端竟是南王府里最偏僻的别院,他走出别院,一步一步环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他走到庭院,神思不由得恍然。 他记得她曾在庭院玩,二姊陪着他追逐,父王和母妃则在一旁笑,他跑累了,是大姊拿着手巾替他擦汗…… 从遥想里回神,南飞瑀看着寂寞的王府,没有一丝人烟,不复他记忆里的欢乐,此刻,只有他一人。 黑眸幽沉,他不禁低头微笑,扫去心头的空虚,不许自己再多想,他最近真的想的太多了。看来,是真的该找个人陪他了。 南飞瑀笑着摇头,转身准备走回地道,可走了几步,脚步却又停顿,然后走向后方的侧门,从侧门走出王府,然后跨步走向王府大门。 他只是临时起意,既然都走到这,不如就去看一下,他不以为能遇到什么,只是想回忆一下。 走了几步,他听到马匹的呼吸声和马蹄的踢踏,再向前数步,随即听到马的嘶鸣。 有人在王府门口? 他心口微震,会是…… 他急忙上前,看到一匹白驹在门口,抬眸与马上的人对上眼。 第三章 是个小姑娘。 南飞瑀心头掠过一抹失望,继而为自己的反应失笑,他还以为是她们…… “你……”崔六宝跳下马,好奇地靠近他,她抬起头,一双大眼直直地瞅着。 她太靠近了,不习惯与人如此接近,南飞瑀往后退一步,可他一退,崔六宝却又往前靠。 他不禁微蹙眉。“姑娘……” “你长得真好看。”崔六宝几乎是赞叹的,然后开始对着南飞瑀绕圈圈,边走边打量他,小嘴还不住发出欣赏的啧啧声。 好看的男人她见多了,北魏国就一堆美得如花似玉的男人,一个个都让她看了倒胃口。 在她心里,只有表哥那样才叫真正好看,就算别国的男人,也没一个能比得上表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不输给表哥的男人。 他的五偏柔,温和的眉眼,眼睛略为狭长,让他看起来更漂亮,直挺的鼻粱,淡色唇瓣,这样的脸是好看的,甚至好看得过分。在北魏没人像他这么漂亮,可是他的好看又跟北魏的男人不一样,虽然相貌温润如玉,可他身上的气质却很刚毅,黑眸透着沉静,像深沉的海水,让人难以测度。 看似温和可亲,实质却是淡漠的,可是……崔六宝想到他看到她时,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虽然稍纵即逝,可她还是看到了。 而且……她看到他身上的尊皇之气,这种皇气,只有九五之尊才有,第一眼,她就猜到他是身份。 “你……”在崔六宝打量他时,南飞瑀也将她看得仔细,一眼就看出她不是金陵皇朝的人。 不论她身上的异族装扮,她的五官也不似金陵人。 她的轮廓深邃,有一双灿亮的明眸,仔细一看,她的眸色比常人淡,属于极浅的茶色,俏鼻下是张小巧的菱唇,上扬的唇形让她看起来随时在微笑,而且是那种古灵怪的笑。 她极娇小,只到他口,戴着红色小花帽,及腰的长发掺杂着几束小辫子,再以银铃系住,穿着滚着白色毛边的红袄,衣袖也带着细小的铃铛,裙摆至膝,露出白皙的小腿,足蹬小蛮靴,随着她的走动,身上的铃声也跟着发出好听的轻响。 南飞瑀再看向一旁的小白驹,高大雄伟,毛色通体雪亮,是匹罕见的骏马。 发现南飞瑀的注视,小白驹用鼻孔朝他喷气,踏步走向小主人,黝黑的眼睛警戒地瞪着他。 南飞瑀微微挑眉,看来,还是匹通灵的神驹。 “小毛贼,乖。”崔六宝拍拍小白驹的头,一旁的南飞瑀听到小白驹的名字,忍不住看向崔六宝。 一匹难得一见的神驹,取这名字…… 察觉到南飞瑀的视线,崔六宝抬头对他笑,杏眸因笑容而微弯。“你别怕,小毛贼不会咬人的。” 只是一匹马,有什么好怕的?南飞瑀睨了小白驹一眼。 小白驹立即朝他轻嘶,龇牙警告他,别小看他。 南飞瑀微眯眸,毫不示弱地冷视,可立即发现自己竟和只马斗气,他不禁失笑。 摇头,他看向崔六宝,唇边噙着温和浅笑。“小姑娘,夜深了,别在外逗留了,你要投宿的话,往前走有个客栈。”语毕,他笑了笑,转身准备街离开,可一只手却拉住他的衣角,他回头,一张灿烂的笑颜贴近他。 英挺的眉几不可见地轻蹙,不着痕迹地往退后,也让抓住衣角的手放开。“还有事吗?” 崔六宝瞄了空空的手一眼,再看他画出的距离,侧了侧首,很不识相地往前靠近他。 “小姑娘……”南飞瑀再往后退。 “六宝,我叫崔六宝。”再前进,她笑着对他道。北魏巫女名满天下,却没人知道北魏巫女的名字,这世上只有家族的人知道她的名字,就连北魏皇族族也不知她的名,所以她一点都不怕说出名字会如何。 “崔姑娘……”他退一步,她就进一步,南飞瑀皱了皱眉,索不退了。 “小六。”见他不再往后退,崔六宝满意了,笑容更明亮,茶色的杏眸弯弯如弦月。“你可以叫我小六。” 她的热情让南飞瑀挑眉,唇畔虽然仍挂着淡笑,可心里却己浮上一丝警戒,她穿着异族服饰,又对他这么热切,是有目的吗? “没有呀,我没有目的。”崔六宝摇头,笑得眉眼弯弯。“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自己的心思竟被看出来,南飞瑀不由得一惊,他向来惯于隐藏自己心思,就连那帮明的大臣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这个小姑娘竟然…… 心头的戒慎更深,面对这张天真的笑颜,南飞瑀微微冷下眸。 崔六宝眨着眼,将南飞瑀心里的想法全“听”进耳里,她悄悄地吐吐舌,偷听人家心里的话是很不道德的,她平时都尽量不使用,只是对他反应感到好玩,才小小偷听一下 “对不起。”她对偷听的事道歉。 “嗯?”突来的道歉让南飞瑀疑惑。 “没什么。”崔六宝摇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失,也鲜少有人能对这样灿烂的笑容冷脸以对。 南飞瑀沉了沉眼,嘴边的笑轻扬,只是笑容却不入眼底。“若没事,那我先走了。” “哦!”这次她没有阻止他离开,看着南飞瑀离去,崔六宝嘟了嘟嘴。 “嘶——”小白驹用头蹭了蹭她。 “小毛贼。”崔六宝抱住了小白驹的头,小嘴咕哝。“大哥哥不一样了呢!” 看到南飞瑀,她就想起他了,那个她小时候遇到的大哥哥。 同样的尊皇之气,让她想起久远的记忆。 只是那时的皇气仍透着温暖,而现在,他身上的皇气更强大,可却是冷冰冰的。 只是,冰冷之中,却又缠绕着孤独。 王者,哪有不孤独的?可大哥哥的孤独却……崔六宝皱了皱细细的弯眉,说不出那种感觉。 “嘶——”小白驹蹭着主人,不高兴小主人疏忽牠,它嘶声抗议。“咈——”它饿了。 崔六宝回神,拍了拍小白驹的头一下,“好啦,知道你饿了。”她笑,牵着小白驹往客栈走。 而方才的疑惑也被她抛之脑后,不过……杏眸骨溜溜的转,立刻又笑成弯月。 大哥哥……他们会再见面的。 南飞瑀脑中一直记挂着那晚遇到的小姑娘。 她说,她叫崔六宝。 他离开时,暗地指示一直跟随在身后的暗卫跟在她身后,并且随时向他报告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她却凭空消失了。 他派去的暗卫禀告,崔六宝当晚入住来富客栈,他也一直在她门口守着,可隔天早上,她却不见了,暗卫也没看见她从房门出来,可是她和那匹白驹却是真的消失了。 她一身异族服饰,又带着一匹宝马,一定极引人注目,可是整个首城,却完全找不到她的行踪。 这情形很是诡异,南飞瑀想到崔六宝那张天真的笑容,眸色微沉,他知道这姑娘定不简单。 隐藏自己的行踪,她肯定知道他派人跟踪她吧? 只是她躲到哪了呢?就算她换不异族装扮,可她的相貌也不像金陵人,要完全隐藏住踪迹是不可能的。 除非她在首城有内应。 沉思的黑眸不禁更鸷冷,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何那么在意崔六宝,只是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一名小姑娘看透,他就觉得难安,而且,他看得出来,崔六宝不是普通人。 她身上的气质跟一般人不同,就算是名家干金,也没有她那样的华贵气质,而她那双眼,像是能看透人心。 和她相视时,南飞瑀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那让他心口紧绷,几乎是全神戒备。 崔六宝,她到底是什么人? 或者,他该派人去查这名字——即使这有可能是个假名。 “皇上。”陈玄靠近他,弯身禀告,“众大人已准备好,要出发了吗?” “嗯!”南飞瑀淡淡抬眸,俊庞噙着云淡风轻的浅笑、让人看不出他方才沉浸在思绪里。 他看向一旁跟随的臣子,今天是狩猎的日子,他们两个月狩猎一次,好调剂一下身心。 他此时正身处猎场,身边跟着一群臣子。 “出发!今天谁的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他扬声道,率先踢动马腹往前奔驰,而众臣则跟随在后。 他扬手,让众臣分开,只让陈玄与几名随身护卫跟在身后。 他狩猎向来不喜一群人跟随,而且也懒得听一群人恭维,这是在扫他狩猎的兴致。 眼角瞄到一头鹿跑过草丛,南飞瑀手执弓箭,拉满弓弦,正要往前时,眸色却突然一冷,迅速往左上方拉弓,箭矢出。 “哇——”一声惨叫发出,一个身影从树上掉落。 “有刺客!护驾!”陈玄立即大吼,随身护卫立刻包围护住皇上,几名黑衣人迅速从暗处窜出,往前攻击。 一瞬间,刀光剑影,进出锐利银光。 南飞瑀淡漠地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刺客与护卫缠斗,而陈玄则护在他身前,击退靠近的刺客。 这不是第一次有刺客袭击,不过这一年,刺客是愈来愈频繁了,暗处的人是着急了吗? 南飞瑀微微勾笑,笑容看似温和,可却隐藏着噬血,就连黑眸也闪过一丝尝冷。 “笑得真难看。” 一声嘀咕从头顶响起,南飞瑀眼也不眨,手上的利箭立即去,黑眸往上扬。 “哇!”崔六宝惊险地拍拍口,看着进树身的利箭,她伸手佯装擦去额上的冷汗。“差一点耶!”差点小命就不保了。 差一点?不,他有把握这一箭刚能中头颅。 南飞瑀看着大树上的箭矢,再看向故作害怕的崔六宝,眸色微沉,他竟然没发现她在上面。 “你什么时候在上面的?”他向来警觉,可竟然没发现她的气息,若不是她出声,恐怕他不会发现到她。 “一直呀!”崔六宝晃着小腿,穿着滚着斜边白毛的蓝襟袄裙,头戴白色花帽,发辫上的银钤跟着她小脑袋摇晃而荡出铃声。 “我在这坐好久了,不过我很乖,都没出声打扰你打猎哦!”她对他笑,眉眼弯弯。 坐好久? 南飞瑀垂下眸。“是吗?”暗刀从衣袖垂至手心,他握住利刃,准备向她时,却听到崔六宝发出惊呼。 “啊!小心!” 他皱眉,避过来的利箭,右手一动,暗刀立即中刺客额心。 “哇!”崔六宝睁圆眼,崇拜地看着他,小嘴发出惊叹。“好哦!”她拍手。 而剩下几名刺客也被护卫击毙,陈玄立即跪下。“皇上,小的护驾不力……” 南飞瑀挥手止住陈玄的话,黑眸盯着坐在树干上的崔六宝。 不等他开口,崔六宝眼睛一转,“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走?”南飞瑀对她勾起微笑,俊雅的笑容极迷人,可眼神却也冷淡如冰。“不,你哪里也去不了。” “那可不一定。”崔六宝对他吐舌头,随即一声马鸣,小白驹突然冲出来,马鸣声刺激了一群马,它们跟着躁动嘶鸣。 崔六宝立即往下跳,一坐到白驹身上,雪白的身影如风般往前疾奔,南飞瑀也立即拉住缰绳追赶。 他的坐骑虽是挑细选的良驹,可小白驹却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两骑之间一直隔着两个马身的距离,而崔六宝的马术极好,几乎和小白驹融为一体。 “嘻!追得到就来追啊!”她甚至犹有余力地转头对他笑,小嘴进出一连串笑声。 南飞瑀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甩掉他,可是却故意让两骑相隔一定的距离,不甩掉他,却也让他追赶不上。 他敛下眸,手轻拍马背,修长的身影立即往前飞,快速追向她。 “哇——”崔六宝发现了,“哪有人这样的,作弊!小毛贼快——” 她不敢再玩,让小毛贼驰骋。 可,太晚了,南飞瑀坐到崔六宝身后,小白驹一察觉到背上有其他人,立即嘶鸣,扬起前蹄,要将他甩下。 而崔六宝也早已拉住缰绳,右手手肘往后击,要将南飞瑀击落。 南飞瑀却早已猜到她的举动,手一勾,环住她的腰,在小白驹扬蹄立身时,借力使力地往后一扯。 “哇——”没料到他来这招,崔六宝被他抓住,两个人一起滚落马下。“唔……”身体受到撞击,她痛得闷哼。 南飞瑀没伸手护住她,一落马,他立即松手,安稳地落地,任她在泥石上滚了几圈。 “呜……”全身都好痛,崔六宝缩起身子,痛到眼泪掉出来,她第一次受伤,第一次这么痛。 “嘶!”小白驹立即跑向她,担心地对她鸣叫,察觉南飞瑀靠近,立即凶狠地对他龇牙警告。 “呜……好痛……小毛贼……我好痛……”崔六宝痛到低泣,咬着唇瓣,眼泪不断掉。 “嘶——”小白驹立即担心地看向小主人,可眼睛仍警戒地瞪着南飞瑀,看他靠近,立即扬蹄要踢他。 南飞瑀没把小白驹放进眼里,指尖轻弹,小白驹哀鸣一声,砰然倒地。 “小毛贼!”看到小白驹倒地,崔六宝不禁惊慌,“呜……你对小毛贼做什么?” 她气嚷,想起身看小白驹,可却痛到爬不起来,而且她一痛,全身就更痛,尤其是右手,痛到让她冒汗。 看到她的右手奇异地弯曲,南飞瑀知道她的手应是骨折了,而那张脸再也没有笑容,而是满脸泪痕。 南飞瑀蹲下身,无视她脸上的泪,低柔的嗓音冷淡而无情。“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咬着唇,崔六宝不理他。 “不说吗?”他的手握住她断掉的手骨,然后用力。 崔六宝痛得身体一缩,贝齿深深陷进不唇,可却连一声也没吭,只是眼泪却忍不住狂掉。 好痛好痛……她第一次这么痛。 “这么能忍吗?”他低语,手更用力。 “呜……”崔六宝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她气恨地瞪着他,哭喊着:“讨厌……我讨厌你这个大哥哥……呜……讨厌!” 南飞瑀一愣,大哥哥…… 他瞪着她,手劲不自觉地更用力。 “啊——”崔六宝叫出声,再也受不了,痛得昏过去。 听到她的惨叫,南飞瑀回神,迅速松开手,可来不及了,她已昏厥,睑上仍挂着泪,而唇瓣早被她咬出血。 南飞瑀瞪着泪颜,想着她方才的话,她叫他大哥哥……他仔细看着她的脸,可他早忘了记忆里那个小女孩的模样。 不可能是她,可是…… 他看着崔六宝,断掉的右手,还有那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渗出血迹,他不禁皱眉,向来冷静的心,首次焦躁起来。 南飞瑀弯身抱起崔六宝,向来挂着浅笑的薄唇首次抿起,清俊的睑一片沉。 她最好不是,否则…… 黑眸沉鸷,掠过沉沉的怒意。 好痛…… 她好痛,全身都好痛。 好热,好难受,姊姊……姥姥……小六好痛…… 眼泪不断自眼角滑落,突然,嘴里被灌进苦涩的汁,崔六宝皱着眉,痛苦地挣扎。 “喝进去。”低低的声音传进她脑海。 这声音…… 她想起一张脸,身体立即一缩,随即挣扎。“不……”才张口,就被灌进药,好苦! 她想吐出来、嘴却被捂住,最后只能吞进去。 而眼泪掉的更多,讨厌……她讨厌……“呜……” 南飞瑀坐在床头,看着她无意识地低泣,一张小脸红通通的,眼泪不住滚落,看来很是可怜。 身上的伤口让她发烧,她已经昏迷两天了,而意识也一直未清醒,一直在梦呓。 他听到她在叫姊姊,还有姥姥,有时这会哭着喊表哥……不然就是低泣着说讨厌。 讨厌……讨厌他是吧? “皇上,药来了。”陈玄端了汤碗过来。 方才的药都被她吐光了,真正喝进去的只有一口。 “皇上,让小的喂小姐吧!”陈玄看着皇上身上的药渍,再瞄了崔六宝一眼,虽然好奇崔六宝的身分,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该多问。 “不用。”南飞瑀接过汤碗,“你下去吧!” “是。”陈玄立即躬身退下。 看着半温的汤药,南飞瑀舀超一匙,递到崔六宝唇前,伸手扳开她的下巴,逼她张嘴。 “唔……”嘴里一沾到苦涩的药,她立即想吐出来,可嘴立即被捂住,她只能吞咽,却被药汁呛到,她痛苦地狂咳,却震痛口的伤,身子疼得缩成一团。 “呜……疼……”她的眼睛早已哭肿,不断抽咽,鼻头也通红,过红的唇瓣不断轻颤。 南飞瑀注视着她可怜的模样,此时的她,哪还有之前那朝气蓬勃的模样?反而像个折翼的鸟儿。 冷硬的心不由得软化,手指擦去她嘴边的药渍,抹去她脸上的泪。“怎么这么会哭?”这两天,她的哭泣没停过。 回答他的,是她的哽咽和低低的闷哼。 “痛……好痛……” 脸上的热度传至手指,她的热度愈来愈高,药不喝是不行的。 端着案上的汤碗,看着黑色的药,眸色微沉,再看向她虚弱的神色,他仰头喝下药水,手指扣住她的下巴,让她启唇,低头将嘴覆上她。 “唔……”好苦!她想吐出药,可唇舌被堵住,喉咙滚动,药汁被她吞进喉里。 他就这样一口一口喂她,将药汁全喂完,薄唇才缓缓离开。 崔六宝轻喘气,口起伏着,不一会儿,可能是药效发挥,她的呼吸渐稳,渐渐沉睡。 南飞瑀盯着她,拇指拭去她嘴边的水渍,却没离开柔唇,指尖在唇瓣轻抚而过。 他的眼神沉着难解,似泛着炽热的火光。 许久,他才徐徐低语。 “会是你吗……” 第四章 崔六宝缓缓醒来,她的神智犹未清醒,杏瞳茫然地看着金黄床幔。 她想动,可刺骨的疼让她低哼,疼痛让她彻底清醒,也想起昏迷前的一切,她不禁咬唇,脸上有着委屈。 大哥哥竟让她受伤,还把小毛贼…… 想到小毛贼,她不禁惊恐,不顾身上的疼,她用左手支着床榻,慢慢坐起身,而她的右手已被接好,用木板固定住。 崔六宝紧皱着眉,只是坐起身,就让她疼得冒汗,手脚都发着抖。 她从来没受伤过,从小到大,不只连小伤口都没有过,甚至也没生过病,身为巫女,她一直被保护安好,从未像现在这样,痛得她眼眶含泪。 吸吸鼻子,她抬起颤抖的左手,放置被木板固定的右手,闭上眼,身上隐隐发出清圣的气息。 不一会儿,她才睁开眼,拆开木板,动了动右手,断掉的手竟已完好如初,连个伤口都没有。 每代巫女都拥有特别的能力,而她除了能听见他人的心里话外,还拥有治愈的能力。 只是这个能力除了家族外,没人知晓,就连北魏皇族也不知道,巫女的职责只有祈祷,聆听天语,守护北魏,其余的皆要隐藏,这是他们崔氏传承下来的宗旨。 崔六宝极少用这个能力,姥姥告诫过她,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能使用,她也知道被人知道的危险,因此从小到大总是小心隐藏,从不轻易使用。 只是,她真的痛到受不了了,所以才忍不住帮自己疗伤,而且她也担心小毛贼,不知道那个坏人有没有把小毛贼怎么样。 咬着唇,崔六宝一一将身上的伤口治愈好,等全部完好,她也疲累得汗湿衣服。 看着身上薄薄的单衣,她环顾四周,找不到自己的衣服,眉头皱了皱,可她管不了那么多,急忙跳下床。 “小毛贼。”她低语,让自己镇不心神,仔细听着。 “小毛贼,你在哪?” 只要小毛贼在这附近,她就能感应到。 而且小毛贼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与她心灵相通,一定能听到她在叫它。 “小毛贼……”可不管她呼唤几次,都感觉不到小毛贼的气息,难道小毛贼离她很远?还是…… 眼眶立即泛红,崔六宝紧咬唇瓣,不敢再想,也顾不得危险,想走出这个地方。 可她才踏出内室,就听到外头的脚步声。 她一惊,急忙想躲,可来不及了,南飞瑀正好踏进门,也看到站在前方的她。 他挑眉,看到崔六宝睁圆杏眸,苍白的脸闪过惊惧,然后随即往后跑。 他挥手让陈玄守在门口,随即走进内室,想的是崔六宝方才的动作,矫捷得不像个受伤的人。 而且,她右手似乎好了。 这本不可能,以她的伤势,至少要一个月伤口才会愈合,可是他刚刚注意到她右手的木板不见了。 南飞瑀沉不眸,一进内室就看到她缩在床角,紧抱着锦被,睁着一双大眼,警戒地瞪着他。 内室没有窗户,崔六宝本找不到地方可以逃,只好缩到床角,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害怕地看着他。 南飞瑀走向床榻,他愈靠近,就能听见她的呼吸愈急促,瞳孔收缩着,闪着惧意,哪还有初见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他看着床上的木板和缠着她伤口的布条,再看着她完好的右手,眸光微闪,立即伸手抓住她。 “啊!你做什么……”崔六宝惊嚷,右手被制住,她急忙挣扎,可哪敌得过他的力气。 南飞瑀看着雪白的右手,手上的伤口已消失,他往上,刚接合的手骨竟已完全好了,深沉的黑眸盯向崔六宝。 崔六宝忍不住一缩,看出他的想法,她急忙尖叫,“不要……”伸脚踢他,想挣脱他的箝制。 可身上的单衣仍被撕毁,不一会,她身上已无寸缕,她紧抱着身子,吓得哭出来。 南飞瑀看着雪白的娇躯,每一寸肌肤光滑细致,没有一点伤痕,他皱紧冒,墨瞳看向她。 崔六宝扁着小嘴,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委屈,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对待,她受不了。 嘴唇抖了抖,她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哇……走开!走开啦!坏蛋!你是个大坏蛋!讨厌……呜……我讨厌你哇……姥姥、姊姊、表哥……哇……小六被坏蛋欺负了啦!呜呜……” 她哭得很用力,眼泪狂掉,小脸因用力而涨红,杏眸控诉地瞪着南飞瑀,愈哭愈大声。 南飞瑀也不安慰她,冷漠地盯着她,任她哭泣。 崔六宝也与他互瞪,小嘴仍不断哭嚷。“呜……坏……” 呃,打个嗝,“坏蛋……坏人,小六讨厌你!呜……” 她边哭边骂,声音却愈来愈轻,茶色的淡眸隐隐掠过幽光。 “坏蛋……走开”哭声变成呢喃,茶眸的色泽转深,变成淡淡的棕色,南飞瑀几乎被吸进她的眼瞳。 崔六宝缓缓坐起身,眼睛紧盯着他,低低的泣音像是惑人的妖语。“走开……离开床榻……” 南飞瑀被她的眼瞳迷惑了,不自觉照她的话做。 见他定到桌旁,崔六宝仍不敢放松戒心,她赶紧拿起放在一旁的宽大衣袍穿上,跳下床,一双眼仍紧紧盯着池。 “小毛贼呢?它在哪里?” 小毛贼…… 南飞瑀脑海闪过一匹白驹,他想抗拒,心神却渐渐恍惚,他不禁皱眉,想抵抗。 见他开始抗拒,崔六宝不由得紧张,她第一次遇到能违抗她摄魂的人,舔着唇瓣,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别抗拒,看着我的眼睛……” 南飞瑀盯着杏眸,深棕色的眼瞳像有个漩涡,不断地将他吸进去,让他的神智沉重。 不对! 他咬牙,袖子滑出暗刀,他眼也不眨,握着利刀,迅速往大腿刺进,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破除她的咒术。 崔六宝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南飞瑀冷着眼,唇角微勾,仍然面不改色。“看来,不能小看你。” 崔六宝看着他腿上的伤,他刺得很用力,几可见骨,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他的衣袍。 她抖着唇,眼神怔愣。 “怎么?怕了吗?”南飞瑀挑眉,毫不手软地抽出腿上利刀,鲜血立即涌出。 崔六宝徐徐抬眸,盯着他冷静的神情,再看着他腿上的伤,唇瓣轻颤,终於忍不住—— “哇……你流血了啦……” 崔六宝仍在哽咽,哭到狂打嗝,眼睛哭得发肿,鼻头仍然红通通的,一张小嘴可怜地一颤一颤。 南飞瑀盯着她:心头不禁觉得好笑,受伤的是他,可她却哭得很惨,好像受伤的人是她一样。 而且…… 他看向自己的大腿,上面的伤口已愈合,连个痕迹也没有。 刚刚她边哭边走向他,对他蹲下身,伸出小手碰触他的伤口,他正要问她要做什么时,却感觉伤口发烫,痛楚竟随即消失,等她的手离开时,腿上哪还有一点伤? 任南飞瑀见多识广,这罕见的一幕还是让他错愕了。 而她帮他疗完伤后,眼泪却还是不停,迳自坐到椅上,抱着曲起的双腿,闷闷地哭着,而他则怔怔地看着她。 总算明白她身上的伤为何会消失不见了,这种奇异的能力,还有她的摄魂术……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只是心头的戒心却已放下了,是她帮他疗伤的举动软化了他,南飞瑀知道自己对她多恶劣,她也开口闭口说讨厌他,可是,她不顾自己的能力会被知晓,毫不迟疑地为他疗伤,相较之不,他的举动真的像坏人了。 看她像个孩子般委屈地啜泣,南飞瑀不禁柔了目光,不管她是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娃,可此时他也看得出来,她的情天真单纯,本不懂得防人。 看她哭得直打嗝,南飞瑀倒了杯水,瑞着杯子定到她面前。 察觉他靠近,崔六宝立即抬起头,睁着一双红肿的大眼惊疑地瞅着他。 “哭了那么久,喝水。”他亲自将杯子递到她唇边。 崔六宝直直地盯着他,像只受伤的小兔子,仔细地观察对方是不是坏人,看了好一会儿,见他神色温和,眼神没有一丝冷意,她才缓缓启唇,就着他的手喝着茶水。 一碰到水,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渴了,几乎是急切地将水喝光,然后犹不满足地舔着唇瓣。 “还要喝吗?”她的动作让他微笑,杏眸此时又恢复成淡淡的浅色,经过泪水的洗礼,清澈得像颗琉璃珠。 崔六宝吸吸鼻子,轻轻点头,看着南飞瑀转身倒水,再将茶杯递到她唇前,她立即张嘴,咕噜咕噜喝着。 连喝了三杯,她才满足,只是肚皮空荡荡的,她抱着小肚子,嘟了嘟小嘴,“我饿了。”一双眼仍直勾勾地瞅着他。 她可爱的举动让南飞瑀低笑,伸手靠近她。 崔六宝立即缩起身子,惊恐地瞪他。“你做什么……啊!”她被他抱起,她吓了一跳,动手想挣扎。 “别动。”南飞瑀将她放到床杨。“乖乖待在床上,我让人备膳。” 不能让人看到她身上的伤已好,方才在门口,他有挡住陈玄的视线,因此没人看到她已能动弹。 听到他心里的话,崔六宝立即停住挣扎,杏眸盯着他,她侧了侧头,感觉他有点不一样了。 南飞瑀拉好床幔,这才开口让人传膳。 不一会儿,桌上已摆好膳食,南飞瑀挥手让人退下。 看到旁人离开,崔六宝立即跳下床,咚咚咚地跑到桌前,迫不及待地坐下,拿起筷子,夹起菜往嘴里塞。 南飞瑀也跟着坐下,他没用膳,只是端着酒杯,轻啜着酒,黑眸则兴味地盯着她。 她吃得很快,像是饿了很久,只是动作却不鲁,看得出来受过良好的教养。 “你从哪里来的?”他缓缓开口,好奇她的来历。 崔六宝咬了一口**腿,瞄他一眼,低头继续啃着油滋滋的**腿,摆明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南飞瑀勾起笑容,手支着颊,把玩着酒杯,状似漫不经意地道:“小毛贼不知好不好呢……” 崔六宝立即抬眸瞪他,急呼呼地问。.“你把小毛贼怎么了?” “你住哪里?”黑眸泛着笑,他支颚问她。 崔六宝气恼地咬了咬唇,仍然不屈服,她抬起不巴,用着哭哑的嗓音道:“小毛贼要有一丝损伤,我不会饶过你的。” 她的警告让唇畔的笑意更深,他啜着酒,姿态藐视。“所以?”摆明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崔六宝气得放不手上的**腿,“你这个坏蛋,我不吃坏人的东西!”谁知话才说完,肚皮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让她窘得涨红睑。 南飞瑀忍不住笑出声。 崔六宝丢脸地瞪着他,她又气又窘,小脸涨得更红,“你、你……别笑!不准笑!”她气恼地嚷。 可她愈恼,南飞瑀的笑声就愈放肆,她一定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很可爱,可爱得让他发笑。 崔六宝不禁红了眼,她担心死小毛贼了,他还笑她,好讨厌……眼泪立即浮上眼眶。 见她又要哭了,南飞瑀止住笑声,可唇角却仍轻扬。“怎么又哭了?这么爱哭。”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小毛贼没事。”不逗她了。 “真的?”杏眸瞅着他,一双眼因泪水而水汪汪的。 “放心,我保证它吃好睡好,不会伤一毛发。”他举箸夹起一块鱼递到她嘴前。“张嘴。” 崔六宝不意识启唇,咬下鱼,知道小毛贼没事,她放下心,也不恼了,拿起吃到一半的**腿继续啃。 真是单纯! 见她又开心吃东西,南飞瑀不禁觉得好笑,这个小丫头就没想过他可能骗她吗? 崔六宝立即抬头,皱眉瞪他。“你骗我?” 南飞瑀一愣,心头隐约浮起一丝异样,他缓缓眯起眼,“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崔六宝不理他,“你骗我吗?小毛贼是不是有事?”她急得站起身,用油腻的手抓住他的衣领。 可恶!她怎么就没想到他会骗她? 小毛贼没事!南飞瑀在心里这么想。 “我不信!你让我看它!”崔六宝立即回答。 果然……“你听得见我的想法。”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崔六宝一愣,惊觉自己露馅了,她急忙松手往后缩,神色惊慌,心虚地垂下眸。 “我、我……”偷听人的想法是不好的,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是她没想太多嘛!平时她会压制自己的能力,可刚刚她松口气,就忍不住放松了。 “对、对不起。”她怯怯道歉,抬眸瞅他。“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小毛贼……”她鼻头一酸,眼泪又泛眶。 又要哭了。 南飞瑀不禁无奈,她的眼泪怎么这么多?只是她惧怯的模样却也让黑眸褪去冰冷。 “别哭,小毛贼没事,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他温柔地安抚她。 “真的吗?”她吸吸鼻子,泪眼汪汪,杏眸紧盯着他。“你没骗我?” “真的。”南飞瑀与她定定相视,黑眸没有一丝闪烁。“我不会骗你。” 他会骗任何人,可是不会骗她,可能是她单纯的眼神,让人无法对她说谎。 崔六宝突然红了脸,害羞地垂下眼。 南飞瑀挑眉。“丫头,听人心里话是不礼貌的。” “对不起。”崔六宝急忙道歉,然后抬头发誓,“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偷听了。” “不用发誓。”南飞瑀抓下她的手,对她温柔微笑,墨眸泛着温暖。“我相信你。” 崔六宝心头用力一跳,小脸突然发烫,她不自在地别开眼,想抽出手。“我手油……啊!”他竟舔她的手。 “这样就不油了。”他含住她的手指,舌尖轻轻舔过。 崔六宝抽回手,可手指却仍残留着他的湿热,她又惊又羞。 “你、你……”她咬唇,想瞪他,可他脸上的笑却让她心口发烫。 “我叫南飞瑀。”他笑着欣赏她羞赧的模样。 “我知道。”崔六宝垂眸低低道.。“你是金陵的皇帝。” 她会知道他的身分,南飞瑀并不讶异,毕竟她出现在皇家的猎场,只是他想起两人初见的那一晚,眸光不禁微闪。“你一开始就知道我?” “嗯!”崔六宝点头,抬头看他,一点也不隐瞒。“你身上有着龙气,这是居于上位者才能有的。” “龙气……”南飞瑀盯着她,神思难解。“你到底是谁?” 她身上的异能,还有那与常人不同的气质,这丫头身上的谜很多。 崔六宝立即垂眸,揪着手指头,逃避他的问话。 不是她不说,她只是怕南飞瑀要是知道了,会派人通知北魏,那她一定会被抓回去。 她才不要!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才不要回去。 见她不答,南飞瑀也不勉强。“我们小时候见过吗?”他问出一直藏在心头的疑问。 崔六宝立即用力点头,兴奋地朝他露出笑容,杏眸笑成弯月,“你还记得呀!” 看着她的笑,南飞瑀心头竟有种松口气的咸觉,她终于又对他笑了。 或者该说,她这个单纯的情实在不懂得记恨,几句话,就让她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看得出来她被保护得很好,才会养出这么天真烂漫的个。 “嗯,我记得。”黑眸更温柔,他一直记得她,永远不会忘,想到自己之前怎么对她,心头不禁涌上歉疚。 他握住她的右手,指尖滑过她的手腕,“对不起。”让她受伤。 崔六宝眨了眨眼,笑容更灿烂。“没关系,我原谅你。”她很有大量的。 “不过,不能有下一次哦!”她很怕痛的,想到那种刺骨的痛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察觉到她的颤抖,南飞瑀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南飞瑀……”他的动作让她一愣,下意识要推开他,可他却将她抱得好紧。“南……” “不会有下一次的。”低柔的轻语打断她的话,想到自己曾让她那么痛,南飞瑀不禁后悔自己当初的残忍。“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他坚定地许下承诺,而且,他也不会再放开她。 不管她是谁,是何身分,既然她出现了,那么,他就要将她留下。 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第五章 崔六宝不懂,自己为何天还没亮、一大清早的就要在这里? 她打个呵欠,仍然昏昏欲睡,眼睛完全睁不开,沉重的眼皮慢慢垂落,才刚闭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 宏量的齐声呼喊将她吓醒,眼瞳瞬间睁大,睡虫立即跑掉,不意外地,对上一双饶富兴味的眼。 此时,正在金殿上,文武百官跪下磕首,而南飞瑀高坐于上,他靠着龙椅,手支着下颚,双眼看向她。 一旁的屏风刚好遮住崔六宝的身影,让下方的百官看不见她,可却无阻南飞瑀的视线。 崔六宝嘟嘴,不高兴地朝他瞪眼。要上早朝的是他,为何她要陪他? “小姐,喝杯热茶。”伺候的女小心地将茶碗端给她,崔六宝用左手接过,至于她的右手……还裹着布条,不能动弹。 南飞瑀说她的伤突然好会让人狐疑,因此这半个月她都住在他的寝,哪也不能去。 这她哪受得了,昨天就忍不住朝他抗议,说她不要在待在寝了,闷都闷死了! 可是南飞瑀竟然理也不理她,她气急了,干脆也背过身子,不理就不理,她也不要理他了。 谁知道今天一大早,她就被他吵醒。 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半眯的眼。“做什么……”她咕哝,口齿缠绵,眼睛又要缓缓闭上。 “你不是想出去吗?走吧,陪我上早朝。”南飞瑀将她的右手缠好白布,随即叫女进来替她梳洗。 “什么?”崔六宝一脸迷惑,还未从渴睡中清醒,她皱了皱眉,茫然地重复。“早朝?” “是呀!”南飞瑀噙着笑,换上龙袍。“省得你又跟我生闷气。” 什么?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女穿好衣服,然后跟着他来到金殿,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过分! 崔六宝从食盒里拿出桂花糕,用力咬一口,就像在咬他的,杏眸则恨恨地直瞪着南飞瑀。 却不知她瞪眼的模样像只小松鼠,小嘴还咬着食物,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可爱得紧。 南飞瑀勾起唇角,墨瞳泛着深深笑意,看不腻她这模样,可惜现在是早朝,不然他早逗她了。 下面的文武百官没发现南飞瑀的异样,他们向来看不透这个皇帝,如果他真的正正经经面对他们,他们才觉得可怕。 南飞瑀轻摆手,陈玄立即对群臣喊:“平身。” 众臣起身,垂首分列两旁。 南飞瑀的目光仍然没移向他们,愉悦地盯着一边进食、一边对他皱鼻瞪眼的小丫头。 崔六宝则撇着唇,好奇地将头往前探,看到百官齐列,场面严肃,而南飞瑀这个皇帝却一副悠闲样。 感觉就像猫在逗着一群老鼠—— 舔去手上的糕点,崔六宝下了这个评语。 看着小巧的粉舌舔过纤指,墨黑的眼瞳不禁闪过一抹灼热,而小丫头对他的视线却不以为意,开心地拿起下一个糕点。 她天真得不懂男人的欲望,即使和他同床共枕,她也不以为意,甚至每晚还紧抱着他,在他怀里安心沉睡。 他想留下她,而她只当这里是个好玩的地方,等她玩腻了,她随时都可以离开。 南飞瑀淡淡地垂下黑眸,想要崔六宝的欲望比什么都强烈,他想要有人陪他,好不容易她出现了,他怎肯轻易放手? 他绝不会让她离开,可强迫她留下……他看向崔六宝脸上的笑,发现他的目光,她立即对他吐舌,可不一会,又对他笑,笑得杏眸弯弯,眼里是毫不隐藏的信任。 他不想破坏那抹信任,也不想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所以,他得让她心甘情愿留下。 该怎么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呢? 南飞瑀看向众臣,语气是一贯的平稳,“没人有事要禀告吗?” 礼部大臣立即上前。“禀奏皇上,关于选妃的事,臣已挑选五名闺女,是否要摆宴,让皇上欣赏她们的相貌才艺?” 选妃?南飞瑀都忘了这件事了。 他正要开口说选妃的事取消,眼角却见崔六宝手上的糕点掉了不去,他不禁将视线栘向她。 崔六宝张大嘴,没发现手上的糕点掉了,睁着杏眸,愣愣地看着南飞瑀。 “选妃……”她低喃,南飞瑀要选妃……蛾眉不自觉地轻皱,心头竟掠过一抹不舒服。 她的反应让墨眸微闪,南飞瑀决定收回取消的话,“不用摆宴,直接让她们进,朕会好好与她们相处,从中挑选皇后人选。” 皇后?听到南飞瑀的话,众臣吃惊。 “皇上,您的意思是……”左相忍不住上前询问。 “一个月后,朕会从这五人里立有德者为后,而朕,只会有一名皇后,不会有任何妃子。” 这话一出,众臣惊愕。 南飞瑀不理会他们的反应,他摆手,“没事就退朝吧!”随即起身走人,经过崔六宝身边时,他顿了下脚步。 “走吧,丫头。”说完,也不等她,迳自往前走。 “啊?”崔六宝愣愣抬头,见他不等她就自己走,她不禁又呆愣。 “小姐?”女疑惑地看她。 “哦!”崔六宝立即起身,只是看着前方的背影,不知怎地,她觉得心情不好了。 不是不好,是非常非常不好。 崔六宝不是滋味地躲在角落,杏眸气恼地看着前面的石亭。 石亭里,南飞瑀坐在中间,旁边则围着五名女人,他们有的娇艳,有的温柔,有的清雅……不同的气质,相同的都是让人难以忽视的美丽。 瞧!南飞瑀多乐不思蜀,清俊的脸庞噙着迷人淡笑,一袭绣着龙纹的月白衣袍,头戴玉冠,衬出他尊贵不凡的气质,他专心地注视右边的青裳女子,那女子不知说了什么,让他低笑,而他一笑,旁边的女子皆羞红了脸,着迷地看着他。 有什么好看的! 他也只不过笑得好看一点而已,有必要这样一直盯着他吗? 崔六宝咬唇,恶狠狠地瞪着南飞瑀。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就只顾对她们笑,都不理她。 她嘟着嘴,愈看愈不高兴,愈看愈闷。 自从这几名女人进后,南飞瑀就都不理她了,每天只顾着她们,连她找他,他都爱理不理的。 而且他还让她搬出他的寝,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他们不能同睡一张。 为什么不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是什么?他们之前不是都睡在一起吗?而且,在北魏,女人跟男人一起睡很正常啊! 可他却摆出一堆礼法,说什么他们没有婚嫁,这样与礼不合,对她的闺誉也不好。 什么闺誉呀!崔六宝本听不懂,她只觉得这些统统都是借口,他本就是想跟这些女人在一起,才会找出一堆理由想甩掉她。 就像姊姊一样,每当姊姊想跟男宠亲热时,就叫她去做别的事,别去吵她,她也很乖,不吵就不吵,她自己去找乐子。 可是南飞瑀叫她乖乖待在房里,不然就去别的地方玩,别打扰他,她就不高兴了。 他前脚一走,她就偷偷跟在后面,躲在御花园一角偷看他。 看他和其他女人说说笑笑的,崔六宝愈看愈闷,她用力扯下身前的花,一瓣一瓣撕着。 她注意到南飞瑀眼睛最常注视的是右边的青裳姑娘,这些日子,他也最常跟她在一起。 听里的人说,那女子是李太师的女儿,叫李婉容,是有名的才女,而且不只是有才有德,容貌更是美得让人倾慕,及笄时就有人上门提亲,只是李太师一直不允,直到这次选妃,李婉容被挑选进。 崔六宝闷闷地盯着李婉容,她是五名姑娘里最美的,笑起来温婉优雅,气质纤柔,和南飞瑀站在一起很相配。 昨天她听女说,李婉容应是皇帝属意的皇后了,他们金陵皇朝终于要办喜事了。 崔六宝怔着目光,看着南飞瑀伸手撩开李婉容颊畔的发,他的动作惹来一抹娇红的笑,而南飞瑀的眼神更是温柔。 口顿时刺痛,她伸手着心口,不懂为何会痛,她不解地皱眉,只是目光却移不开。 “讨厌……”她不喜欢南飞瑀这个样子,他都不理她,只理别人,她讨厌他! 闷闷咬唇,崔六宝别开眼,正好看到一名女端着茶点走向石亭,而她也不想再看了。 爬起身,她转身,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转头。 她用力蹙眉,随即杏瞳圆睁。“南飞瑀小心!”她惊喊。 端着茶点的女在接近南飞瑀时,竟抽出一把利刃刺向他! 而在女抽出利刃前,崔六宝就已出声惊叫。 听到崔六宝的声音,南飞瑀往后退,避开刺来的利刃,随即伸手击向女口,将刺客击飞。 周围的女子立即发出惊慌的尖喊,可数名刺客却从天而降,迅速包围住石亭,齐攻向南飞瑀。 “南飞瑀!”崔六宝想也不想,立即冲上前。 “丫头!别过来!”看到她靠近,南飞瑀心口一紧,而刺客也发现到他的焦急,互视一眼,两名刺客飞向崔六宝。 “该死!”南飞瑀低咒,快速击毙身边的刺客,足尖轻点,将袖里的暗器向靠近崔六宝的刺客。 发现他的动作,一旁的刺客立即击落暗器,可其中一枚暗器仍然击中前方的刺客,另一名刺客握住利剑,剑刃直直刺向崔六宝的口. “丫头——”见状,南飞瑀急吼。 崔六宝却动也不动,她凝住目光,茶眸顿时转深,透着诡谲的光芒,刺客突然不能动弹,他抖着手,剑刀落地,随即痛苦地抱着口,缓缓跪下。 这奇异的一幕让众人停下动作,南飞瑀趁这时快速解决剩下的刺客,而里的侍卫也正好来到御花园。 南飞瑀迅速抱住崔六宝,让她的脸埋进怀里。 “臣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侍卫统领跪下告罪。 “是该降罪。”南飞瑀冷声道:“竟让刺客闯进皇,统领,你是失责了,自己去刑部领罚。” “妖、妖怪……那女的是妖怪……”听到恐惧的低语,南飞瑀立即瞪去,看到南飞瑀冷厉的视线,李婉容悚然一惊,吓得腿软。 “陈玄。” “是。”陈玄立即上前。 “交给你处理,别让朕听到有人流传今天的一切。”尤其是崔六宝的任何事。 陈玄明白他的意思。“是,小的会办好。” 南飞瑀立即抱起崔六宝,头也不回地离开御花园。 南飞瑀抱着崔六宝走进清华,摒退全部女,踏着恚怒的脚步走进内室。 察觉他的怒火,崔六宝忍不住抬头看他,小脸有着疑惑。“南飞瑀,你在生什么气?” 生什么气?她竟然问他在生什么气就?!南飞瑀垂眸看她。 崔六宝顿时缩肩,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他在生她的气,可是为什么?她有做错什么吗? 垂下眸,她忍不住想偷听……可南飞瑀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坐到床上,将她身子一翻。 “哇!”崔六宝趴在他腿上,她莫名其妙地抬头。“你……哇!” 小屁股突然被打,痛得她叫喊。“你做什么打我?哇……你还打啊?南飞瑀——”她气得挣扎,可身体却被制住,大手一掌一掌往她的小屁股拍打,而且一下比一下痛。 “南飞瑀——”她气得尖叫,她从没被这么对待过,在北魏她一直是尊贵的,从来没人敢打她。“呜……” 好痛!眼眶立即含泪,她气得咬唇,也不挣动了,闭着眼任他打,只是眼泪却一滴一滴掉,晕湿了床褥。 南飞瑀停下手。 “干嘛?不打了吗?”她哽咽,语气尽是委屈。“给你打啊,继续呀!”她赌气道。 可感觉到他真的又扬起手,她闭紧眼,身体不由得一缩。 南飞瑀不禁轻叹,将她抱起身,跨坐在他身上,小屁股一碰到他的腿,她立即往上缩。 “好痛!”她抽泣。 “知道痛了?”大手托着她的小屁股,温柔地揉着她的臀。“你要是被剑刺到,就不只是这点痛了。” 想到方才那一幕,南飞瑀还记得自己当时心脏几乎快裂开,就差一点,那剑就刺进她身体。 他无法忘记那时心中的恐惧,怕她受伤,怕她倒下,怕她被刺客挟持,怕她有任何一丝危险。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恐惧,他以为这种心情只会对他的亲人拥有,他没想到自己对崔六宝比他以为的还重视。 他只是想找个人陪他,他已孤独太久,他想要有人陪伴,而她出现了,他就如同一艘孤寂的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停泊的海岸,而她是那么美好,天真单纯,面对她,他可以不用防备,他可以信任她。 而她,总是对他笑,她笑得澜漫,笑得无忧无虑,看着她的笑容,他的心也跟着轻松。 他喜欢她,这样率真的丫头,谁能不喜欢? 他也以为就只是喜欢,只是今天那一幕,打破他的以为。 他的喜欢,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还多许多。 “我又没被刺到。”吸着鼻子,崔六宝说得很委屈。“而且要不是我,受伤的是你耶!” 要不是她出声,搞不好他就被靠近的那名女刺伤了,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打她的小屁股。 嘟着嘴,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控诉。 “我早知那名女有问题。”早在女靠近时,他就发现她身上的杀气,当然,他也早知崔六宝躲在角落偷看。 他只是没想到她会出声,甚至不知死活地冲出来,想到这,揉着雪臀的手微微用力。 “痛!”她立即低叫,泪眼汪汪。 南飞瑀立即松开手,无奈地看她。“怕痛还冲出来?”她可知她的举动让他又气又急。 “你有危险嘛!”崔六宝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小嘴咕哝。“你有危险我怎能放你一人?” 她的话让南飞瑀怔愣,继而柔了目光,清润的声音低低的。“那你就不怕自己危险了?” “我没想那么多。”看他有危险,她哪能躲在一旁?“而且他们伤不了我的,我的摄魂术可没人能抵抗……除了你以外。” 崔六宝不甘心地加上最后一句,她可没忘记自己曾在他身上失败过。 “是吗……”他的眸光深浓,直直地望着她。“那时你只想到我吗?” 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他有多久没尝过了? “嗯,是呀!”毫不扭捏,崔六宝用力点头,“可你竟然打我。” 她嘟嘴瞪他,却被他的目光弄得一怔。 他看她的眼神好热好柔,像一潭幽泉,深邃得像要将她吸进去般,崔六宝不禁觉得心口发热。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轻咬着唇,小脸不自觉地泛上一抹淡晕,被泪水刷过的眼瞳清澈如石。 “宝儿……”南飞瑀低下头,额头与她相贴,第一次不再叫她丫头,而是亲昵地唤她。 “嗯?” 崔六宝的心跳得更快,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她觉得有点奇圣,可不讨厌。 “你在偷东西。”南飞瑀低语,呼出的气息拂上小睑,唇瓣蠕动时,几乎陕碰到那一抹诱人水润。 偷东西? 崔六宝微愣,她想大声抗议,她从不偷东西的!可在他灼热的视线不,声音却微弱如丝。“我哪有?” “有,你有。”南飞瑀的声音更低更柔,盯着那轻启的红润,他的唇缓缓靠近,在她的轻颤下,微微含住软唇。 她不知道,她在偷他的心。 第六章 崔六宝几乎是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唇被吮住,她能闻到他的气息,那让她的心跳加快。 两人的眼睛互视,南飞瑀眼里的灼光仿佛燃烧了她,唇瓣不禁轻启,灵活的舌尖随即探入。 她轻喘,小手紧揪着他的衣袍,有点紧张,可更多的是好奇,她不讨厌他的味道,甚至主动探索。 小小的舌尖轻触他,感觉到他的呼吸微顿,她不禁觉得好玩,好奇地再碰一下。 可湿热的唇舌却瞬间将她蚕食,大手扣住她的后脑,他吮着粉舌,一口一口吞食她的矫美,夺取她的气息。 崔六宝几乎快不能呼吸,吞咽的是他给予的灼热,舌尖被勾着缠着吮着,晶莹的唾缠绕成丝,交缠着两人唇舌。 “啊!”小屁股碰到他的腿,疼痛让她一缩,也从火热的吻里回神。 她轻喘,小嘴噘起,脸颊因方才的吻而绯红,而杏眸仍不舍地盯着他的唇,好想再亲下去。 她渴望的眼神绝对能勾起男人的欲望,何况南飞瑀比谁都想要她。 喉咙微微滚动,他压下腹下的欲火,温润的声音因欲望而低哑,“很疼吗?让我看看。” 他将她放到床上,让她趴着,手指扯开腰带,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下,不一会儿,雪白娇胴只剩肚兜和亵裤。 她虽然娇小,可体形却很匀称,丰满的脯下是纤细的小蛮腰,挺俏浑圆的臀部,白皙滑嫩的双腿…… 糙的掌心过小腿,再缓慢地往上,如羊脂软玉般的触感让黑眸更灼热,想一口将她吞下。 崔六宝转头看他,眸里有着不解。“你不是要看吗?”那还她的腿干嘛?他该看看他是怎么虐待她的小屁股的。 对于在男人面前裸裎,她没有不自在,北魏女人在床笫间向来热情大方,尤其是对男人,从来不扭捏。 对她这样的态度,南飞瑀一点也不意外,这些日子,他了解她对男女之间的礼教有多么无视,或者该说,这些礼仪规范对她形同无物。 她是自由的——自由的笑,自由的哭,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缚她,她率直单纯,甚至有点小小的任,她的眼里装满各种色彩,却没有一丝灰暗,是这样的她,吸引了他。 也是这样的她,让他想彻底地占有。 他要她染上他的颜色,让她无法轻易离开。要如何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留下?那就是——让她爱上他。 幽芒从墨瞳快速掠过,南飞瑀褪下白色亵裤,两瓣臀泛红,甚至微肿,可见他刚刚下手有多重。 崔六宝也看到了。“你看,都肿起来了。”她控诉地瞪他。 “我帮你擦药。”他从一旁的小柜拿出一罐瓷瓶,拔开盖子,倒出透明的药膏。 崔六宝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药,闻到淡淡的清香。“那是什么?” “可以迅速消肿止疼的。”他将药膏抹上臀瓣,冰凉的感觉舒缓了疼痛,崔六宝放松了身子。 她闭上眼,乖乖地趴在床榻,小脸枕着手臂,感觉他的手在臀上来回抚,将药膏涂上红肿的地方。 却不知,男人的意图不是这么单纯。 灼热的黑眸紧盯着雪臀下的粉嫩,两瓣私花密合着,可是隐约能看到其中的花蕊,吐露着诱人的娇艳。 沾着药膏的手往下探,滑过臀缝,轻触着紧闭的花唇,指尖微微用力,挤开蕊瓣。 “嗯……”崔六宝低哼,察觉身下的异样,睁眼看他,眼里有着不解。“你做什么……” “不喜欢吗?”手指没有进入,仅在口来回滑弄,撩拨两片瓣,再用指尖轻刺着嫩。 “不是……”崔六宝咬唇,觉得小腹起了奇怪的感觉,有点热、有点麻,可是却又不讨厌。 “好奇怪……”她忍不住向他求救。 “哪里奇怪?”他问,手指拈住蕊珠,用力一个扯弄。 “啊!”她低吟,下意识收紧腿,将他的手夹住,可却阻止不了他的动作,手指恣意地狎玩她的柔嫩。 “南飞瑀……”她低吟,杏眸瞅着他。 “嗯?”他低头含住檀口,“乖,把舌头伸出来。” 他轻咬嫩唇,哑声命令,手指轻刺着花口。 “啊……”娇躯轻震,迷蒙着眼,她听话地伸出粉舌,立即被火热的唇舌吞噬。 “把腿张开。”舔着小嘴,他诱惑地低语,再吮住小巧的舌尖,用牙齿轻轻一咬。 崔六宝轻喘着,呼吸因他而混乱,她听话地张开双腿。当花瓣在他面前绽放,长指立即往前深入。 他的手仍沾着药膏,而花口也泛出稠,可他的进入仍让紧窒的花壁紧密收缩。 “嗯……”发出的轻吟被他吻入嘴里,初次被进入,娇弱的花厌觉有点不适。 她忍不住收一下小腹,这动作却也让娇收缩,将长指吸附得更紧,紧密的包覆更加深男人的欲火。 南飞瑀缓缓抽动长指,摩挲着细嫩媚,他动得轻缓,拨弄着她的情欲,拇指按压着花蕊。 “唔嗯……”随着长指的移动,崔六宝觉得身体变得好奇怪,一种酥麻感从私处弥漫扩散。 她忍不住跟着扭臀,眉尖微微蹙起,愉悦又难耐地迎合着手指的进出。 真是个热情又敏感的身体! 南飞瑀在心里惊叹,一离开柔唇,就听到她逸出的细细娇吟,有如春药般撩动他的占有欲望。 湿热的唇往下,吮过细滑的肩,咬开她颈后的细绳,手掌也从肚兜下方往上,抓住一只丰盈。 她虽然清瘦,却有一对饱满椒,滑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用力搓揉,手指夹住蕊尖扯弄几下,蕾立即在指间挺立。 而在私处的长指拨开花缝,沾着湿漉的春露,随即再探入一指,加重进出的力道。 “啊……南飞瑀……”杏眸覆上一抹氤氲,手指扯住床褥,娇躯染上情欲瑰艳,粉色的媚随着手指的抽送而不断收缩。 初尝情欲的身子极易情动,而她本就热情,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欲望,忍不住抬起臀,浪荡地扭着腰。 透明的汁露从花口流淌而下,染湿了大腿,而长指一抽一送,搅出更多蜜,发出滋漉漉的媚惑声。 南飞瑀紧盯着一开一合的花瓣,长指一退出,粉色的花也跟着往后抽,再被他刺入,贝早已娇艳红肿,泛着一层品亮薄露,吐露着甜腻的芬芳。 墨眸更深沉,腹下的欲望高涨着,他压抑着想用力占有娇胴的欲望,抽撤的长指更用力,加快速度,甚至转弄般地进出,刮弄着正处于痉挛的水。 “啊——不要——”青涩的身子受不住,崔六宝咬紧唇,难耐地甩头,而两团嫩也被他一同肆玩,相互刺激她的稚嫩。 “别咬,我喜欢听你的声音。”他吻住小嘴,不让她凌虐柔唇,而长指仍下放过她,在花里一阵用力抽送。 他的唇一离开,妖娆的呻吟立即流泄,崔六宝紧抓着被褥,娇胴一阵紧绷,花紧密地蠕动,她轻颤着,再也无力地软下身子。 南飞瑀徐徐抽出长指,手指一离开,丰沛的春露立即涌出小,花唇缓缓密合,而娇躯仍因余韵而颤抖。 崔六宝半合着眼,脸颊透着情欲后的绯红,唇瓣微启,吐出娇柔轻喘,而酥仍被他掌握,缓慢地揉捏着饱满。 手指拈住尖挺的蕾,他扯玩着,让尖在指间研磨,压挤柔软的绵,让两团浑圆印上他蹂躏的痕迹。 他的动作太鲁,扯痛了她,鼻间不禁发出一声抗议的低哼,她抬眸看他,杏眸透着水润。 南飞瑀勾起一抹笑,笑容在俊美的脸庞上竟透着一股邪佞,他抽回手,在她的注视下解开身上的衣袍。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身体,之前两人同床共枕,她看过他换衣的模样,可是……杏眸往下,不由得睁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欲望。 她知道那是什么,有几次她会遇见姊姊和男宠们在庭院交欢,她看过姊姊坐在男宠身上,用自己的私处吞吐着男宠身上的“棍子”。 可是……又有点不一样,他的……好像比姊姊的男宠们大。 崔六宝好奇地想伸手碰。“我可以吗?”在手即将碰到前,她想起要徵求他的同意,立即用恳求的眸光问他。 “可以。”南飞瑀的声音更低哑,她大胆的要求让他求之不得,柔软的小手轻触,灼热微动了下。 崔六宝吓一跳,无辜地看他。 南飞瑀深吸口气,压下勃发的欲焰。“没关系,用你的双手碰它。” 听到他的话,崔六宝轻舔一下唇,跪坐起身,伸出双手圈住灼铁,指尖好奇地来回轻抚。 她眨着眼,觉得新奇,手上的触感不如她想的坚硬,反而是光滑柔软的,可是又散发着热度。 她觉得有趣,轻握的力道微微用力,随即听到他发出一声抽气,她急忙松手。“会痛吗?” “不。”南飞瑀对她笑,黑眸跳跃着火光。“继续用你的手。” 他指导她,看她照他的话做。 “对,用手心包住它,然后来回移动。”柔软的掌心摩擦过热,这种愉悦让他的呼吸渐重。 听着他浊重的气息,崔六宝不知为什么心口竟跟着发烫,尤其是掌心里的火热好似变得更巨大。 她抬眸,看他微仰头,黑眸微眯,俊雅的脸庞此刻看来跟平常不一样,让她看得口干舌燥。 她忍不住伸出粉舌舔过微干的唇。 南飞瑀盯着她探出的小舌头,眸光轻闪,大手捆住她的后脑,让她低头,小嘴靠近他的欲望。 “南飞瑀……”她不懂他的举动,小嘴轻启,吐出的呼息拂上勃发的男,让他更兴奋。 “乖,你可以舔它。”指尖轻抚过她的唇,勾出她粉色的舌尖,黑眸热得炙人,透着让人酥软的火光。 崔六宝不由自主照他的话做,小巧的舌尖轻舔过男顶端,也舔去微溢出的热,她尝到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杏眸盯着小手里的热铁,她好奇地再舔下。 南飞瑀咬牙忍住欲出的呻吟,低哑着嗓音开口。“宝儿……你可以用嘴含住。” 含住……崔六宝听他的话,张开嘴,含住顶端,随即感到他兴奋地颤抖,甚至发出感的低吟。 她的口跟着发烫,像是好玩,像是试探,舌尖抵着男前方,她一下一下地舔吮,小嘴跟着移动,轻轻地吸住他,而握住灼热末端的小手也微微用力地爱抚他。 然后,她听到他的呻吟,低低的、哑的,她直觉地知道他喜欢,唇舌更用力舔吮。 这个……妖女! 南飞瑀盯着她,看着粉色的舌尖来回舔过长,再张嘴合住,动作虽然青涩,可是却让他的情欲勃发高涨。 她不懂得羞涩,像发现好玩的事物,不断地撩拨他,挑战他的极限,要他在她嘴里投降。 他哪会如她愿,手掌往下探,覆住湿软的花心,手指一刺,探入湿漉的花径。 “唔……”突来的进入让犹处于敏感的花收缩,含住热杵的小嘴也跟着用力吸吮。 而他又再探入一指,交击地刺激着花,拇指揉压着前端花核,捣出更多蜜。 她受不了,不由得软下身体,也忘了继续舔吮嘴里的火热。 他却不允,手掌扣住后脑,抬起臀往上顶弄。“别停,继续用你的舌舔。”他命令,可在私处抽送的手指却更快速,甚至用指尖刮弄着壁,不断地刺激她。 “唔嗯……”男在嘴里律动,身下的花心也被长指狎玩,崔六宝微微蹙眉,小手扯着他的小腹,想阻止他的动作,而舌尖更胡乱抵挡他的进入,却不知这样更惹起男人的兽欲。 他鲁地再进入一指,将紧窄的花撑开,丰沛的爱让他进出得更顺畅,花唇随着长指的抽撤而吐露嫣红。 “嗯……”他的暴让她感到疼,可疼痛之余,却又泛着一种奇怪的愉悦,让她无法适应。 而抽送的长指却突然碰到一块嫩,娇胴迅速一震,她睁圆眼,小嘴因兴奋而收缩,却也将嘴里的熟铁紧紧吸住,她颤抖几下,不一会儿,热情的身子立即绵软躺下。 红的欲望从小嘴抽出,勾出靡的银丝,南飞瑀抽出手指,顾虑她臀部的伤,他让她趴跪着,大手抬起圆臀。 看着那犹流出花露的柔润,沾着薄光的灼热抵着花口,微微挤开两片嫩瓣,花瓣微启,仿佛要将他吞进去般,南飞瑀眯眸,再也无法维持理智,窄臀往前一顶,深深埋进花。 “啊——”被刺穿的剧痛让崔六宝发出哭喊,她抖着身子哭嚷着。“好痛……南飞瑀……你出去……” 谁知他往后退了一下,又再重重捣入,扯动着花,让她更疼。 “呜……不要……”崔六宝抓着被褥往前爬,想离开他的侵入,可他却扣住她的腰,将她往后拉,熟铁再深深埋入。 “啊!”她仰头吟哦,熟铁擦过一块微硬的嫩,让她收紧指尖,疼痛中竟加入一丝让人颤抖的快意。 南飞瑀发现了,灼热下断戳刺着那块嫩,摩挲收缩的花壁,用力地侵占她的娇嫩。 “唔嗯……”低低的呻吟愈见甜腻,疼痛渐渐被酥麻取代,“南飞瑀……” 她觉得身体好怪,扭着圆臀,混着血丝的爱被熟铁捣出,花紧紧吸附着男,不让他轻易离开。 又紧又热的包裹让南飞瑀发狂,见她开始享受,他不再克制力道,手掌扣住蛮腰,蛮横地进出。 熟铁擦过花,引来媚人吟哦,湿润的小如蜜般,让他想狠狠侵入,占有她的每一寸。 他用力埋入,男撞击着圆臀,她感到一丝疼,可疼痛却又加深快意,让她摇摆着臀,轻甩着头,微湿的长发披散垂落。 厚实的膛贴向雪背,扣住纤腰的手掌往前,各抓住一只嫩,五指收拢,让陷出指缝。 他轻啃着白皙的颈侧,齿尖啃锯,留下他的痕迹,可是不够,他要她全身都染上他的味道。 她是他的,他要她永远属于他,他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欲望冲刺得更狂烈,抽撤的浪声在寝回响,他野蛮地进入她,不再有一丝温柔。 这副美丽的身体被他占领着,紧窒的小吞吐着他,火热的大手在娇躯上来回爱抚,牙齿深深陷入细肩。 “啊!”好热、好麻,过多的快感侵略她,崔六宝不由得哭喊,“呜……不要……” 太多了,她受不了…… “你要的……不许拒绝我……”他将她紧紧缠住,四肢交缠,汗湿的身体紧密相贴,灼热欲望不断侵入她深处,似要将她完全吞没。 她无法反抗,只能沉沦,任他的气息侵略,她被用力包围,几乎无法喘息,只能吐出娇吟。 直到最后一刻,眼前一片黑,而一股热流窜进体内深处,她不自觉地高吟,让身体充满他的一切…… 深夜,南飞瑀睁开眼,低头看着趴睡在他身上的人儿,眸光泛柔,轻巧地将她拉开。 “嗯……”离开了温暖,她抗议地发出几句咕哝,可毕竟太累了,她抱着床被,小脸蹭了蹭,又陷入沉睡。 南飞瑀不禁微笑,伸手拨开她颊畔的发,留恋地抚过颊畔,这才起身披上外袍,走出内室。 “查到什么了?”他开口轻问,一抹黑影立即出现在身前,朝南飞瑀恭敬跪下。 “这是属下查到的资料。”来人递给他一张纸。 南飞瑀低头看着纸张,神色立即沉,黑眸掠过几许不知名的光芒,须臾,他捏紧纸张,手一松,纸张变成粉末。 “冉清义该是急了,刺杀的动作愈见频繁,今天还有刺客侵入,朕不想陪他玩了。” 冉清义,前皇的十二子,当初冉盛德登上皇位,驱杀全部兄弟,唯留冉凤琛和冉清义,前者是冉盛德动弹不得,后者是冉清义个懦弱,冉盛德觉得不足为惧,给他一块封地,让他远离皇城。 可看来,冉清义并不是真正懦弱,他只是将野心藏起来,如今冉盛德和冉凤琛都不在了,他就想要这片江山、想要皇位了。 以往的南飞瑀可以陪冉清义玩,他想看看冉清义能做到什么地步,他不动手,就看这只跳梁小丑能带给他多大的娱乐。 不过,他现在不想陪冉清义玩了。 他可以陷入危险,可崔六宝不行,而且冉清义的耳目应也知道崔六宝的存在了,他定会极力想抓住崔六宝威胁他。 而他绝不会让冉清义有这个机会。 “是,属下明白。”知道南飞瑀的意嗯,他不想再看到世上有冉清义这个人。 听到内室传出脚步声,南飞瑀立即摆手。“下去吧!”语毕,黑影立即消失,而崔六宝也走出来。 “南飞瑀……”她揉着眼睛,不觉身上的赤裸,“你在和谁说话?”她好像有听到说话声。 南飞瑀上前搂住滑腻的娇胴,低头轻吻小嘴。“没什么。”他抱起她,手掌托住圆臀。 崔六宝打个呵欠,小手软软地环住颈项,双腿也勾住他的腰,脸颊枕着肩膀,缓缓闭上眼。 “小屁股不痛了吗?”南飞瑀抱着她走向床榻,手掌轻揉着圆臀,指尖沾惹到腿心间的滑腻。 “嗯……没那么痛了。”她软语,声音缠绵如蜜,吐出的气息呵热他的颈侧。 “是吗?”他的眸光转深,将她放到床榻,脱下外袍,立即贴上她,手臂架开她的双腿。 “唔……”她仍未完全转醒,柔润随着姿势开启,红肿的嫩办微敞,灼白的体微微流出。 盯着诱人的美景,欲火再次上升,熟铁再次挤入蠕湿的小,随即被壁紧紧包裹. “啊……”他的进入惹来娇吟,而他不等她适应,立即猛烈索求,侵占她的娇美。 她只能在他怀里吟哦,小手环住他,张开娇胴,迎合他的侵入,“南……嗯……”小嘴被用力堵住,火舌掠夺她的呼吸。 他用力地占有她,一次又一次,紧窒的花办为他开启,吐露着芬芳露水,而他狂野地吞噬她的甜美,灼热的黑眸深沉,流转着不知名的眸光。 他紧紧盯着她,看她在他怀里展露妖娆,美丽的娇胴为他展开,柔润的小紧紧与他交合。 他的动作加重,她会轻颤,身体更贴向他;他放缓速度,她会难耐地扭腰,恳求地咬唇。 她随他摆动,温暖的体热让他收紧手,更热切地拥抱,缠住这个深深引动他心的人儿。 “啊……南飞瑀……”她低吟着他的名字,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肩胛,而他深深埋入,吻住她的气息。 北魏巫女……那又如何?她是他的。 他绝不会放手。 第七章 “小姐醒了吗?” “还没呢!先把早膳热着,等小姐醒来随时可用。” 细微的说话声让崔六宝徐徐睁开眼,她伸手揉揉眼睛,缓缓坐起身,身上的丝被滑落,露出赤裸的娇胴,白皙的肌肤尽是男人留下的点点吻痕。 她伸手撩开床幔,自然而然地喊:“南飞瑀……” “小姐你醒了?”听到声音,伺候她的女立即走进内室,看到崔六宝身上的痕迹,两人互视一眼,虽然习以为常了,可脸蛋还是忍不住微红。 其中年纪比较长的莲儿,赶紧拿出衣服帮崔六宝穿上。“小姐,皇上去早朝了,有吩咐你醒来先让你用膳。” “哦!”崔六宝乖乖让莲儿帮她穿好衣袍,而春儿也拿着温热的手巾帮她擦脸,再端着泛着清香的温茶让她漱口。 手巧的莲儿看着崔六宝垂落的黑发,知道她不爱繁复的发饰,就道:“小姐,莲儿帮你绑个发辫,再别上蝴蝶发簪可好?” “好。”崔六宝点头,对莲儿绽出可爱的笑靥。 看到她的笑容,莲儿和春儿也跟着微笑,小姐极好相处,情又天真单纯,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她们很高兴能伺候这么好的主子。 而且……搞不好小姐还会是未来的皇后,之前进的五名小姐不知为何皆被逐出,选后的事也不了了之;而后,本来搬出清华的小姐又搬回来,而且还成为皇上的人。 她们都是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之前小姐虽然和皇上同床共枕,可她们知道什么都没发生,现在不同了,每晚她们在殿外守夜,都听到里头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何况她们每天都看到皇上在小姐身上留下的欢爱痕迹,皇上对小姐的喜欢从不隐藏,至少她们可没看过有谁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可是小姐却敢,甚至对皇上一点也不尊敬,一任还会对皇上耍脾气,可是皇上却不以为意,还会好声好气地哄小姐。 这可是她们第一次看到皇上这么疼爱一个人,甚至,从不让人伺候的皇上破例派了一群人守着清华,让她们伺候小姐。 “好了。”莲儿俐落地绑好发辫,再接过春儿手上的蝴蝶发簪,小心地别上发际。 “小姐真漂亮。”春儿笑着称赞,一袭鹅黄云裳衬出崔六宝白皙的肤色,微宽的衣领露出漂亮的锁骨,丝质的腰带勾出不盈一握的纤腰,再在右侧打成结,发辫垂於肩,发簪上的蝶翼透着晶莹光彩,小巧的脸蛋不再稚幼,反而流露着小女人的妩媚,淡色的杏眸仍然清澈如琉璃。 “是呀,这件新衣裳很适合小姐呢!待会皇上看了一定会很喜欢。”莲儿也跟着说道。 崔六宝哼了哼。“谁要他喜欢?”话虽这么说,可唇瓣却勾着甜笑,眉眼也泛着甜。 话才说完,就听到殿外传来声音,莲儿立即道:“皇上回来了。” 听到南飞瑀回来了,崔六宝想也不想,立即跑出内室。“南飞瑀,你看——”话还没说完,她就踩到裙摆,整个人往前倒。 “小姐——”身后的春儿、莲儿惊呼。 强健的手臂立即抱住崔六宝,安稳地将她搂进怀里。“毛毛躁躁的,走路也能跌倒。”南飞瑀好笑地盯着她。 崔六宝嘟嘴,“还不是裙子太长了?你们金陵的衣服真不方便。”她不高兴地嘀咕,害她常常踩到。 听到她的咕哝,黑眸微闪,俊庞噙着笑,他勾起小睑蛋。“我喜欢看你穿这样,真好看。” 听到他的赞美,崔六宝的眉眼立即弯起,忘了方才的不满,杏眸瞅着他。“真的?” “嗯!”南飞瑀低不头,在她耳畔低语。“美得让我想一口吃下你。” 灼热的气息让崔六宝耳发烫,他还张嘴轻咬细小的耳坠。 “嘻……会痒。”崔六宝缩起肩膀,笑着窝进他怀里,看着她的笑容,南飞瑀眼里尽是宠溺。 一旁的春儿和莲儿急忙将早膳摆好,两人笑着互视一眼,安静地退下。 南飞瑀抱着崔六宝坐下,俊睑埋进她颈侧,轻舔过滑腻肌肤,牙齿轻轻啃着,勾着纤腰的手也往上覆住一只绵。 崔六宝笑着避开他的啃咬,“不要咬!南飞瑀,我饿了。”明了男人的意图,她忍下欲出口的低吟,红着脸拉下他的手。 见她恳求的眼神,南飞瑀叹口气,却仍不甘心地吻住小嘴,好一会儿才不满足地放开。 崔六宝被吻得快喘不过气,她软软地偎进他怀里,小嘴轻启,吐出娇弱的喘息,颊上的红晕更深,眸儿泛着一抹水光,可人地望着他。 这样的她,让人想一口吃掉。 南飞瑀的眸色加深,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宝儿,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拿你当早膳了。” 听到他的警告,崔六宝忍不住瞪他,可又被他火热的眸光惹得小腹一阵酥软,她急忙别开视线,赶紧拿起玉箸。 “好饿好饿,我好饿哦!”她赶紧夹菜吃,一边吃一边小心地觑着他,就怕自己真被当成膳食享用。 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他,南飞瑀摇头,伸手擦去她嘴角的油渍,“吃慢点,别只吃菜。”他拿起汤匙舀起干贝粥,轻轻吹凉后,递到她唇边。 崔六宝张口吃下,米粥煨得极软,一入口就化了,米香混着干贝的甜味,好吃得让她眯起眼。 “我还要。”她张开嘴。 “好。”南飞瑀宠溺地看着她,吹凉粥,送进她口中。 “你也吃啊!”见他都不动,崔六宝放下玉箸,端起粥,舀起一匙,呼呼地吹了几口,送到他唇前。“来,啊——” 娇甜的语气像在哄小孩,看着她手中的粥,南飞瑀眸光怔忡,神思一时恍然。 见他发愣,崔六宝侧着头,“怎么了?你不想吃我喂的粥吗?”好端端的,怎么呆住了?她噘起小嘴。 “不。”南飞瑀吃下粥,指尖抚过嫩颊,他深深地看着她,墨瞳泛着醉人的温柔。“宝儿。” “嗯?”她喜欢他看她的模样,柔唇弯起。 “当我的皇后好吗?” 啊? 手上的汤匙掉落,崔六宝睁圆眼,小嘴张开,错愕地瞪着他,脑中回荡着他方才说的话。 他、他说什么?! 面对她的惊愕,南飞瑀仍是勾着宠爱的笑容,轻轻地问:“当我的皇后,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吗?” 崔六宝几乎是想也不想地,立即跳离。 不!不行!她不能当他的皇后…… 她紧张地揪着手指头,咬住下唇,对南飞瑀扯起一抹笑,只是笑容却不再甜美,反而是惊怯的。 “南飞瑀,你不要开这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可他的沉默却让她唇边的笑渐渐消失,愈来愈局促不安。 而他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清华。 当晚,他没有回来寝,让她独自一人用晚膳。 春儿和莲儿也看出主子们似乎不对劲,可她们不敢多问,只能安静地守在一旁。 一天、两天过去了,南飞瑀都没有出现。 崔六宝坐在窗台,双腿曲起,下巴抵着膝盖,失神地盯着窗外。 莲儿和春儿互看一眼,莲儿上前轻声问:“小姐,你要用午膳吗?” 崔六宝摇头,“我不饿。” “可是你早膳也没用……” 崔六宝将睑埋进膝里。“我不饿。莲儿、春儿,让我静一静.”闷闷的声音从膝里传出。 莲儿和春儿虽然担忧,可还是欠了欠身。“我们就守在清华外,小姐你有事再叫我们。”说完,只得无奈地离开。 听到她们离去的声音,崔六宝才抬起脸,向来无忧的脸蛋此刻已失去笑容,剩下忧愁。 她知道南飞瑀在生她的气,可是……她真的不行呀! 身为北魏巫女,她怎能当他的皇后?而且……她也从没想过要当他的皇后,甚至没想过陪他一辈子。 她、她迟早要离开的呀! 北魏才是她的家呀!虽然离家出走,可她知道自己的责任,她还是要回去,还是要娶夫,还是要生下下任巫女,负起传承的职责。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成为他的皇后,一辈子待在金陵,是她从未想过的。 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她喜欢窝在他怀里,喜欢对他撒娇,喜欢和他肌肤相亲,可是……她不打算永远和他在一起。 虽然无情,可等她在外面玩腻了,她就要回北魏了。 她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她想起南飞瑀专注的眼神,他看她的最后一眼,让她不敢注视。 她是不是……伤了他了? 这几天他都没回清华,也没陪她用膳,他是不是再也不理她了? 崔六宝咬着不唇,想到南飞瑀有可能再也不理她,心里就升起一股难受,伸手揪紧口,她不懂自己怎会有这感觉。 他离去时的沉默,让她心口微微抽疼,陌生的疼让她皱眉,那时,她下意识想上前抓住他,只是却踏不出去。 追上去又如何?她本不可能答应,她甚至不懂,他为何会开口要她当他的皇后,他……喜欢上她了吗? 崔六宝想着南飞瑀对她的疼宠,她发脾气时,他总是哄她,逗她笑;知道她爱吃甜点,他让人随时备好糕点让她享用,她说想要秋千,他亲自搭个秋千给她,那时的她开心地坐到秋千上,不用开口,他就主动帮她推秋千,而他看她的眼神…… 崔六宝闭上眼,不敢再想不去,不管南飞瑀是不是喜欢她,她迟早都要离开的,或许……现在就该离开了。 而且,离家那么久,她是该回北魏了,她……该向他告别了。 咬了咬唇,崔六宝决定跟南飞瑀说清楚。 她,要离开了。 她拒绝了。 对她的拒绝,南飞瑀并不意外,甚至早在意料之中,只是真的听到了,口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刺伤了。 薄唇扯出一抹嘲弄,向来自若的俊庞此刻是苦涩的,他轻叹口气,为自己感到好笑。 对一个不懂情爱的小东西煞费苦心,最后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吗?若最后还是失去…… 南飞瑀闭上眼,不让自己去想。 他绝不许自己失去,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要的,好不容易他终于能拥有,他绝不会让自己有失去的机会。 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小男孩,如今他坐拥皇位,他拥有权势,他甚至可以——灭掉北魏。 只是……她会恨他吧? 也会……失去笑容吧? 他不想被她恨,也不想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他要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睁开眼,他听到门外的声音,幽光从眸底一闪而过。 陈玄踏进御书房。“皇上,崔小姐门外求见。” “让她进来。”南飞瑀放下奏摺,不一会,崔六宝走进御书房,陈玄将门轻轻带上,守在门外。 崔六宝紧张地扭着手指,拾眸偷觑他。 “有事吗?”南飞瑀率先开口,俊庞一如往常地噙着淡笑,只是笑容却少了以往的柔软。 崔六宝垂下眸,踌躇一会,才咬唇开口。“南飞瑀,我……我不能当你的皇后。” “你是特地来跟我说这个的?” “不、不是!”她摇头,对他露出怯懦的笑,或许,还带着歉意。“南飞瑀,你可以找别的姑娘当你的皇后呀!像上次那些大臣的女儿,她们都极好,跟你很相配,你一定能找到一个能永远陪你、贤德天下的好皇后。” “所以呢?”他的眸光因她的话而愈冷。 “所、所以……”崔六宝别开视线,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她不知该怎么收回,只能嗫嚅地回:“我要离开了。” “是吗?”南飞瑀起身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脸,黑眸里的冷淡让她瑟缩。“你真残忍。” 每一句、每一字,都无比残忍,她可知她在践踏他? 盯着她的眼,他搜索着,在她眼里,他看到惊慌,看到害怕,看到歉疚,看到茫然,就是……没看到一丝一毫的爱。 他笑了,低声地笑了。 “南、南飞瑀……”他突然的笑让她害怕,不意识想抓住他的袖子。“你别这样……” 可他却往后退,负手面对她,俊庞不再噙着笑,看她的眼神是一片淡漠,不再温柔。 这样的他让她惶恐,她有种失去什么的感觉,让她心慌意乱,忍不住上前想抓住他。“南飞瑀……” 可他却往后退,冷冷启唇。“站住。” 崔六宝停住脚步,怔怔看着他. “你想走,朕让你走。”他不会留她。 崔六宝怔愣,这是她头一次听到他在她面前以“朕”自称,这让她感觉怪异,而且他的态度让她心慌。 “你……”她以为他会留她,她想过的,他要是留她的话,她一定会为难,会怕伤他的心,可是她还是会坚持离开。 可是……他没留她,他说,让她走。 “朕会让陈玄为你备好干粮银两,也会派人护送你,让你平安回到北魏国。”他顿了顿,轻轻扯出一抹笑。“北魏巫女。” 崔六宝瞪着他。“你……”他怎会知道…… “朕不久将会迎娶皇后,届时希望能得到巫女的祝福,这将会是金陵的荣幸。” 他的态度让她不习惯,崔六宝忍不住道:“南飞瑀……你别这样,别生我的气……” “生气?”南飞瑀勾起唇角,看似在笑,可眼底却无一丝笑意,“巫女多虑了,朕从不对不重要的人生气。” 不重要的人…… 这话让崔六宝口紧缩,眼泪不由得盈眶,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本来就要离开,他也没有阻止她,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离开,这样很好,很好呀…… 低下头,她低低道:“不用派人护送,我可以自己离开。” “巫女要立即起程吗?” “嗯!”她点头。 “那朕让陈玄送你。” “你……”不亲自送我吗?崔六宝将欲出口的话吞下,默默点头,“好。” “祝巫女一路顺风。” “嗯……谢谢。”垂着头,崔六宝默默转身,打开门,她忍不住回身,却见南飞瑀已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着奏摺。 他不再看她。 “小姐?”看到她这么快就走出来,陈玄心里正起疑惑,随即听到南飞瑀的声音。 “崔姑娘要离开,备好粮食银两,送她出城。”南飞瑀头也不抬,仍看着手上的奏摺。 “是。”听到崔六宝要走,陈玄不禁惊讶,他知道皇上有多喜欢这位姑娘,他还以为皇上会封她为皇后,没想到…… 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陈玄却不多问,身为下人,面对主子的命令他只能照做,他恭敬地朝崔六宝弯身。“小姐,请随小的来。” 崔六宝启唇,她想开口叫他的名字,可是他的冷漠让她畏怯,咬了咬唇,她只能低头,黯然地收回目光,缓缓走出御书房。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失去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 第八章 马蹄跶跶,崔六宝骑着小白驹,垂着杏眼,脸上泛着罕见的愁绪,连爱笑的唇此时也闷闷地抿着。 察觉到小主人心情不好,小白驹也放慢速度,在树林里跶跶走着。 “嘶——”它甩了甩马鬓,前蹄用力踏几下,像在问小主人怎么了? “小毛贼。”崔六宝倾身抱住小白驹的头,小脸埋进柔软的皮毛。“怎么办?我一点都不开心。” 她一直忘不了南飞瑀,脑中想的是他最后的冷漠,连最后一眼他都不看她。 他是不是气到不想理她了……不,他说,他不会对不重要的人生气,她,已经不重要了…… 崔六宝咬着唇,鼻尖不由得泛酸,那一句“不重要”让她好受伤,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不然怎会要她当他的皇后,怎会要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不!不对!”她用力摇头,她不能当他的皇后,也不可能永远陪着他,就是因为她办不到,她才会开口要离开的呀! 南飞瑀没有挽留她,这样不是很好? 他不喜欢她,这也很好呀!至少,她不用怕会伤他的心,而且……她还要祝福他娶个好皇后。 他会对皇后好,会疼她、宠她,对她纵容地笑,会用温柔的眉眼注视她,会…… “会不会也帮她推秋千……”那是他亲自为她做的秋千……她闭上眼,用力甩头。 不想不想,不想再想了! 可是愈不想去想,就愈甩不开,而且……她真的很想他。 “小毛贼,怎么办?我好想他……” 想谁?小毛贼的耳朵动了动。 “南飞瑀呀!我好想他……” 听到南飞瑀的名字,小白驹立即停下脚步,不高兴地喷气,它可还记恨着当初南飞瑀将它打昏的事。 那家伙有什么好? “他对我很好呀,他也对你很好呀!”崔六宝抬起头,小白驹。“你看看,才多久没见,你都变胖了。” 哪有?哪有?听到小主人说自己胖,小白驹羞恼了,扬起马蹄在原地走了好几圈,还特意扬起头,展示自己雄伟的英姿。 崔六宝被小白驹的动作逗笑,呵呵笑了几声,笑容立即消失,她垂下眸,神情尽是落寞。 她想起每当她笑的时候,会有一双手臂从后面抱住她,她会信任地往后依偎,拾起头,就见一张带笑的俊庞。 宝儿…… 他都这样叫她,有时,他被她惹得哭笑不得,就会用又无奈又纵容的眼神看她,然后叫她…… “坏丫头。”她低声吐出,杏眸微微恍惚,“坏丫头……坏丫头……坏丫头……” 她不停重复,脑中浮现在御书房的一切。 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叫他找别的姑娘当他的皇后,她说,他一定会找到一个能永远陪他的贤淑好皇后。 她不只拒绝,甚至笑着这么对他说,她自以为这样的说法是安慰,可以摆脱心头的歉疚,却不知这么说比什么都过分。 你真残忍。 崔六宝捂住嘴,身体不由得微颤,老天!她对他做了什么?她怎能这么坏,这么过分! “怎么办,怎么办……”她慌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做的错事,还有南飞瑀冰冷的态度。 他再也不理她,他让陈玄送她出,她回北魏娶夫,当她的北魏巫女,而他将会迎娶皇后,携着她的手,白头偕老。 他们两人,再也不相干…… “不要!”她才不要! 崔六宝抓住缰绳,“小毛贼,我们回去。”她要找他,她要跟他道歉,她、她…… “小六!” 前方传来马蹄声,崔六宝抬头,看到来人,杏眸惊愕。“姊姊!” 崔真夏风尘仆仆,轻吁一声,让马停下,气急败坏地瞪着妹妹。“崔六宝,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出走留下多大的麻烦,婚礼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却不说一声就离家,你知道姥姥有多着急,我有多生气吗?” “我……”知道这是自己的错,崔六宝歉疚地垂下头,“对不起。” 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妹妹,崔真夏再怎么生气,见她这模样气也消了一半,她不禁叹气。 “我们到处找你,又不能让人知道你失踪,姥姥只好声称你身体微恙,婚礼暂延,还好目前没人起怀疑,小六,你不能再任了,你要知道你的责任,走吧!跟姊姊回去。” 回去?不!不行! 崔六宝立即抬头,“我不要回去!” “小六!”崔真夏皱眉。 “姊姊,我有很重要的事,现在不能回去!”崔六宝抓住崔真夏的手恳求着。“姊姊,求求你,别抓我回去。” “什么重要的事?会比你回北魏还重要?”崔真夏不解地问。 “我有事要跟南飞瑀说……” “南飞瑀?”崔真夏挑眉。“金陵皇帝?你怎会认识他?你这些日子都跟他在一起吗?” “我、我做了很过分的事,他在生我的气,而且也不理我了,我很坏,太坏了,可是他不再骂我坏丫头,他、他很冷淡,看也不看我,他叫我巫女,不再叫我宝儿……” 崔六宝几乎是语无伦次,想到会被姊姊带回去,再也无法看到南飞瑀,她就急了、慌了。 “小六你……”崔真夏第一次看到小妹这模样,杏瞳里的慌乱和着急让她心惊。 她眼尖地瞄到崔六宝颈项的吻痕,瞳孔立即一缩,她用力抓住妹妹。“小六,你和金陵皇帝……你们……难道你……”她将欲出口的话吞回,看着崔六宝困惑的眼神,她知道小妹还不懂。 还好,她还不懂。 “走,跟姊姊回去。”她绝不能让小妹跟金陵皇帝见面。 “姊姊……” “小六!”崔真夏怒吼。 崔六宝被吼声吓到,怔怔地看着崔真夏。“姊姊……”她知道姊姊生气了,这是姊姊第一次对她这么大声。 看到妹妹惊惧的模样,崔真夏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她暗暗深呼吸,放缓语气,对崔六宝露出笑容,温柔安抚。 “小六,你乖,听姊姊的话,先回北魏,要见金陵皇帝过阵子再说。”当然,她绝不会让小妹再有机会见到金陵皇帝。 “可是……”崔六宝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崔真夏沉下眉色,立即吞下所有的话,杏眸垂落。 “小六你……”崔真夏还想劝她,谁知崔六宝却在此时抬头,深瞳勾魂似地锁住她,她一愣,要防备时已来不及了。 崔真夏瞪着妹妹,不敢相信…… 崔六宝心虚地垂不目光,“姊姊,对不起,大约半个时辰摄魂术就会解开了。”语毕,她不敢再看向崔真夏。 “小毛贼,走!”轻扯缰绳,小白驹立即往前疾驰。 “冉清义逃了?” 御书房里,南飞瑀负着手,沉着眸色注视禀告的暗卫。 “属下不察,本以为已除掉他,没想到冉清义早已备好替身,属下发现死者脸上的易容面具,才知道中了陷阱。” 南飞瑀敛不眸光,指尖轻点桌案,尔雅的俊庞是让人寒颤的冷。 他已铲除冉清义全部势力,即使冉清义逃了,也起不了任何作为,只怕狗急跳墙,只要冉清义活着,就是一个危险。 而他,绝不许任何一点危害存在。 “继续查,绝对要找到冉清义……” “主子!”一抹黑影突然负伤出现,痛苦地跪倒在地,一看到他,南飞瑀神色一冷。 “崔六宝呢” “被抓走了,我们迅速上前想救小姐,可对方人数众多,而且还使毒……是属下保护不力。”黑影磕头请罪。 南飞瑀闭上眼,双手紧握成拳。“她有受伤吗?” “对方使用石灰,小姐现在眼睛该是看不见……” “啪!”南飞瑀硬生生地捏碎书案一角。 “主子!”另一名暗卫立即跪下。“属下猜测应是冉清义所为,他应是想利用崔姑娘威胁主子,崔姑娘目前的安全应该无虑。” 南飞瑀也想到是冉清义,也只有冉清义会对崔六宝下手,只是没想到他千防万防,还是让崔六宝陷入危险。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放她离开。 他本就不打算放她回北魏,他只是暂时放手,既然她想走,他就让她走,他对她冷漠,对她生气,都是为了让她无法忽视他。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只是单纯地不识情滋味,既然她不懂,那么他就亲自让她懂。 他总是宠她、疼她、纵容她,把她当宝一样地呵护在手心,她早已习惯他的疼爱。 有朝一日,当他不再疼宠,不再理会她,他知道她一定会错愕、会慌乱,他就要这个结果,他要她去思考,他南飞瑀对她而言是什么? 北魏巫女又如何?他要她爱上他,要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唯有这样,他才能得到完整的她。 因此,他放她离开,让暗卫暗中保护她,如果她在回北魏前还没想通,那他会让暗卫掳回她——当然,这是最后的手段。 除非无计可施,否则他不想做任何伤她的事。 “皇上。”守在门外的陈玄进来禀告,“守城的护卫说有位穿着异族服饰的姑娘要求见您,她身边牵着崔姑娘的坐骑。” 听到穿着异族服饰的姑娘,南飞瑀神思微凝,“让她进来。” “是。”陈玄立即去带人。 约过一盏茶时间,陈玄才领人在门外。“皇上,人已带到。” “进来。”南飞瑀看着走进来的女人,她穿着青袄衣裙,打扮就跟他初见崔六宝的模样一样,而那张脸蛋也跟崔六宝有些微相似,只是比崔六宝年长几岁,也成熟几分。 “你是宝儿的姊姊,崔真夏吧?”他早将宝儿的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 听到南飞瑀叫崔六宝“宝儿”,崔真夏不禁皱眉,她看着南飞瑀。难得一见的俊美还有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气势,这样的男人,也难怪小六…… 她冷不眸,语气冰冷。“金陵皇帝,你把小六带到哪去了?她是我们北魏尊贵的巫女,请你把她交出来!” “宝儿不在朕身边。”对崔真夏的敌意,南飞瑀并不意外,他垂下眸,淡声道:“朕也在找她。” “你是什么意思?”她好不容易破除摄魂术,正打算追崔六宝,却见小白驹独自回来,可崔六宝却已不见踪影。 她见小白驹慌张的模样,猜测小六该是出事了,想也不想,立即前往金陵皇城。 她以为小六是被金陵皇帝带走了,可现在听南飞瑀的语气,却似乎不是这回事。 “宝儿被抓走了。” “你说什么?”崔真夏瞪大眼。 “这是朕的错,是朕没保护好她,朕会将宝儿救出来,不过……”南飞瑀顿了顿,冷冷地看向崔真夏。“我不会放她走。” 这句,他是以南飞瑀的身分说的。 “你……”崔真夏知道眼前这男人是认真的,她冷下脸。“金陵皇帝,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小六是我们北魏巫女……” “那又如何?”南飞瑀勾起薄唇,笑得让崔真夏心惊。“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区区一个北魏,我随时可以让它消失。” “你!”崔真夏震惊,还来不及发怒,一抹黑影突然出现。 “主子,冉清义派人传来消息。”他将手上的信函递上。 南飞瑀接过信函,看着信函内容,黑眸泛起骇人冷芒,四周气氛顿时冷滞,崔真夏也不禁胆颤。 南飞瑀将信函紧捏,看向崔真夏。“放心吧!我会把宝儿平安救出。” 要是宝儿有任何损伤,他绝对会让冉清义加倍奉还! 崔六宝眼前一片黑。 明明张着眼,可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记得她正骑着小毛贼准备回金陵皇城,可途中小毛贼突然惊慌起来,她正怔愣时,也察觉四周不对。 一群人突然出现包围,她还不及反应,一笔粉末洒向她,她立即觉得眼睛好疼,疼得她掉下马。 然后她听到刀剑声,还有小白驹的嘶鸣声,然后后颈一疼,她就不醒人事了,醒来后,她的眼睛就看不见了。 她知道是粉末的关系,他们让她看不见,应是不让她有机会实施摄魂术,可他们是谁?为何知道她会摄魂,又为何要抓她? 崔六宝疑惑,可神情却镇定,她静下心思,让自己倾听,她知道四周有人看守,她想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 可奇怪的是,她什么都听不见。 怎会这样? 她不信,放出所有能力,可仍然什么都没有,她忍不住皱眉。 “啧啧,小美人醒了呀!”她听到门开启,然后是男人的声音。 她望向发声处,虽然看不见,可杏眸却仍清澈有神,“你是谁?为何要抓我?” 她听到对方走向她,抬起她的脸。 “呵,小美人胆子真大,一点都不怕呢!”冉清义轻笑,盯着崔六宝细致的容颜,不禁起了色心。 “放肆!”崔六宝冷下眸,庄严的神色让冉清义一愣,突然有种亵渎的感觉。 他不由得松手,可又觉得自己被个小姑娘吓住有损尊严,不禁冷哼。“小美人,你似乎不懂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懂的是你。” 崔六宝盯着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小丫头看不见,可冉清义仍因她的注视而感到微颤。 “你知道我是谁吗?”崔六宝微勾唇瓣,浑身散发出不可侵犯的光华。“北魏的巫女你也敢碰?” “北魏巫女?”冉清义微愣,继而大笑,“小美人,你以为这谎言本王会信吗?哈哈……” 可他的笑声却在崔六宝清圣高贵的气势不渐渐转弱,神色不禁起疑。 难道……真是北魏巫女? 那他抓她,不就是亵渎神灵?巫女在各国皆是崇高的地位,就连皇帝都得敬重三分。 冉清义再怎么大胆,可毕竟是皇族身分,对巫女还是抱着敬畏的心,他瞪着崔六宝,正惊疑不定时,却听到手下在门外道:“王爷,南飞瑀来了。” 听到南飞瑀来了,冉清义立即镇定心神,管这丫头是不是北魏巫女,只要能利用她除掉南飞瑀就好。 “你们将这丫头押住!”他命令下属,然后走出木屋,就见南飞瑀独自来到,负手站在中间。 他冷淡地注视包围的众人,再看向走出木屋的冉清义,最后看着被押着定出的崔六宝。 崔六宝也听到南飞瑀来了,虽然看不到,可她能感觉到他的注视,心头不禁激动。 他来救她,所以……他肯理她了? “呵呵,南飞瑀,没想到你真的一个人前来。”听到手下说南飞瑀确实一个人来,冉清义不禁得意地笑了。 南飞瑀神色自若,俊庞噙着淡笑,他看着冉清义,眼神怜悯。“冉清义,朕也没想到你这么大胆,连北魏巫女都敢冒犯。” 听到“北魏巫女”,周遭众人不禁怔愣。 “抓走巫女,甚至伤害巫女,冉清义,你就不怕冒犯神灵的下场?”巫女地位崇高,南飞瑀知道自己的话会造成什么影响。 果然,一听到北魏巫女,众人齐看向崔六宝,押住崔六宝的人赶忙松手,甚至怕得下跪。 “巫女恕罪!请恕罪!” 见手下起了骚动,冉清义不禁惊怒交加,气得怒吼:“什么巫女?这只是他胡扯的,你们呆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听到冉清义的吼声,包围住南飞瑀的人立即动手。 南飞瑀冷哼,避开攻击,手掌凝住内力,快速地反攻。 崔六宝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听见刀剑的声音,还有哀号声,这种看不到的感觉让她慌乱。 南飞瑀! “放箭!给本王死他!” 崔六宝听到破空声,随即是更多的惨叫。 南飞瑀呢?他有没有怎样? 睁着杏眸,可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南飞瑀的情形,她心慌意乱,着急不安。 不行!她要看见,她要知道南飞瑀现在怎样。 伸手覆住眼睛,她凝聚心神,想治好眼睛,可却使不出力,她的力量变得微弱,好似快消失了。 怎会这样?她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 不行!她一定要治好眼睛! 皱紧眉,她用尽全部灵力,汗却如雨下,瞬间浸湿了背。 好一会儿,她虚软着身子,垂下手,慢慢地跌坐在地,额头的汗滴落眼珠,让她感到刺疼,她眨了眨眼,眼前是一片迷蒙。 “南飞瑀……” 眯着眼,她看到他被包围,手中的利刀翻转,攻向他的敌人一一倒下,而利箭从上方落,皆瞄准他。 银光布成剑网,阻挡箭矢近身,可周遭的攻击却不断,她看到南飞瑀的衣袍被划破,口不由得缩紧。 “不——”一只利箭向他口,崔六宝不顾虚软的身子,爬起身冲向南飞瑀。 “宝儿!别过来!”看到她冲过来,南飞瑀惊心裂目,他迅速扫开敌人,想上前护住她。 谁知她却直直冲进他怀里,抱着他转身,随即一只箭矢进她右肩。 “唔……”崔六宝闷哼,软下身子。 “宝儿——”南飞瑀惊吼,紧紧抱住她。 崔六宝咬着唇,疼痛让她颤抖,她皱着眉,从蒙胧的眸光看到他惊恐的神情,抖着唇,她深深地看着他。 突然间,她明了了。 为什么他生气,她会慌,为什么他不理她,她会怕,为什么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她的心像是要碎了? 啊……原来如此,她懂了,她懂了。 崔六宝对南飞瑀绽出一抹绝美的笑靥。 “南飞瑀,我、我……”她想对他说,可是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黑暗随即笼罩她。 第九章 清华灯火通明,南飞瑀守在床榻,看着崔真夏处理崔六宝肩上的伤口,疼痛让崔六宝抽搐,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扯痛他的心。 他没想到崔六宝会冲上前为他挡箭,更没想过崔六宝会因他而受伤,应该是他保护她的,可是,她却因他而受伤…… 南飞瑀握紧拳,这次是他的错,他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他早已安排暗卫在他赴约的一刻后再包围冉清义等余孽。 他以为自己能将崔六宝完好救出,并且能保护好她,却没想到…… 看到崔六宝昏厥的那一刻,他几乎快疯了,顾不得冉清义一等人,他抱起崔六宝飞身准备离开,冉清义的人包围他,而暗卫也刚好来到,他将冉清义交给暗卫,立刻带崔六宝回。 而他怀里的她,眉头因疼痛而紧蹙,呼吸急促而微弱,虽然止住她肩上的伤,可她的脸色仍苍白得不见血色。 南飞瑀沉痛地闭上眼,他宁愿这伤是在她身上,也不愿她受这苦,他知道她有多怕疼。 连一点小擦伤都能让她疼得眼眶泛泪,更何况是被利箭刺进肩膀,她还流那么多血…… 南飞瑀愈想愈自责,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维持以往的冷静,他只能庆幸,还好崔六宝没事,还好……她还活着。 崔真夏将伤口小心包扎好,拿起手巾擦去崔六宝脸上的汗,看到妹妹受伤,她很心疼。 “南飞瑀……” 听到崔六宝细微的低吟,崔真夏心头满足复杂,她握紧手巾,低声道:“金陵皇帝,我有话跟你说。”她起身,放下手巾,起身走出内室。 南飞瑀看着崔六宝,伸手轻抚去她眼角的泪,仿佛感觉到他,她的呼吸平稳,低呓的唇微微轻勾。 “乖,我马上回来陪你。”南飞瑀柔了目光,手指轻抚微扬的唇瓣,好一会儿,才走出内室。 伸手屏退其他人,他看向崔真夏。“你要跟我说什么?” 崔真夏脸色凝重,像是沉吟许久,她才徐徐开口:“请你放过小六吧!” “不可能。”面对崔真夏的话,南飞瑀不意外,也回得冰冷。“如果你是想谈这件没意义的事,那我没兴趣相陪。”语毕,他准备踏入内室。 “难道你想让小六死吗?” 南飞瑀停下脚步,“什么意思?你是指宝儿这次受伤?这是我的疏忽,我不会让她再有任何危险……” “不是这个,只要跟你在一起,小六的命就不长。”崔真夏定定看着池,眼里闪过挣扎。 南飞瑀眯眸,听出崔真夏话中有话。“你想说什么?” 崔真夏深吸口气,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把崔氏的秘密说出来。“传闻崔家的祖先是人类与天人结合所生出的后代,我们崔家世世代代守护着北魏,崔家天生就拥有与常人不同的灵力,只是经过百年的传承,灵力早已转弱,为了维持血统,我们会挑出灵力最强的成为巫女,再由巫女生下继承者,以此传承尊贵的血统。” “那又如何?”就算崔六宝是巫女,那也阻止不了他,他以为崔真夏早该知道这个事实。 “巫女跟常人是不同的,是继承天人之血缘,是不能动情的,一旦懂了情爱,她的灵力会消失,会渐渐衰弱而亡。”这也是她为何一定要南飞瑀放手的原因。 南飞瑀怔愣,他瞪着崔真夏,黑眸凌厉。“你以为我会信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崔真夏以为他这么好骗吗? 崔真夏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她开口续道:“历代巫女皆不懂情,她们冷情淡,对世俗一切皆淡然,可小六却不一样,她活泼,爱笑,爱闹,对什么事都好奇,这样的她让我们很担心,我们极力保护她,不让她有任何识情的机会,没想到……”她却离家出走,遇见南飞瑀。 南飞瑀抿紧唇,神色冰冷,他不想去相信崔真夏的一句一话,可是心却仍起了波涛。 “金陵皇帝,你贵为九五之尊,世间女子何其多,绝对会有比小六好的姑娘,请你放小六离开。” “放她离开?”南飞瑀重复,继而笑了,他淡漠地注视崔真夏,薄唇迸出坚定。“我不会放她走!” 好不容易才得到,他不可能放手,他孤寂太久,而宝儿是他唯一的救赎。 他绝不会放手! 南飞瑀不想去相信崔真夏的话,那只是她的谎言,她只是想藉此让他放开出崔六宝。 他不放,绝对不放手! 可半个月过去了,崔六宝肩上的伤口已渐渐愈合,可她的脸色却不见以往的红润,就连体力也衰弱不少。 “咳咳……”崔六宝捂嘴轻咳,她前天感染风寒,结果肩伤还没完全好,又得卧病在床。 “来,把参茶喝下去。”南飞瑀抱着她,将茶碗递到她唇前。 崔六宝一口一口慢慢喝下,病弱让娇躯无力,软软地偎在他怀里,汲取他好闻的气息。 南飞瑀擦去她嘴边的茶渍,大手覆住额头,正常的温度让他松口气,还好,烧退了。 “要再睡会吗?” “不要。”崔六宝摇头,她都睡好久了。“真奇怪,我以前无病无痛的,怎么遇到你之后就常常受伤,现在还生病了?” 她嘀咕,说者无意,可南飞瑀神色却微变。 “怎么了?”看见他神色不对,崔六宝怔了下,怕他当真了,急忙道。“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南飞瑀对她微笑,下颚抵着她头顶,双手将她抱得好紧。“我没有生气。” 他的手劲让崔六宝感到微疼,她没挣扎,只觉得他怪怪的,感觉像有什么心事。 而且最近他看她的眼神总是沉重,像背负着什么,又像在挣扎,那样的神情让她不安。 崔六宝微咬唇,她轻扯他的衣袍。“南飞瑀,我想荡秋千。” “不行,你还病着。”南飞瑀立即拒绝,他低头看着她,“而且你忘了你昨天还发烧,乖,等你病好了再玩。” “不要!”她嘟起嘴,对他撒娇。“我觉得我好多了,只是小风寒而已,又没什么。” “宝儿……” “拜托嘛!”杏眸汪汪地瞅着他,“好嘛!好嘛!” “你……”她这样让他难以再拒绝,只能无奈地瞪她。“只能在外头待半个时辰。” “好。”知道他同意了,崔六宝立即绽出笑靥。 南飞瑀喜欢她的笑容,他希望她能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地笑,脑中不期然地闪过崔真夏的话。 只要跟你在一起,小六就命不长久。 他压下心口的波动,不让自己再去想,转身拿起披风,将崔六宝包得严实后才打横抱起她。 崔六宝伸手勾住他颈项,小脸贴着颈侧,她微合眼,其实她觉得很累,只是不想让他再担忧,因此她故作无事。 南飞瑀抱着她走到清华前的庭院,来到秋千前,崔六宝立即推推他,南飞瑀低头,她立即笑弯眼。 将她放到秋千上,南飞瑀站在她身后,帮她推秋千。 一荡高,清亮的笑声从唇瓣进出,她抓住两旁绳子,转头对他笑。“再高点,再高点嘛!” “好。”知道她爱高,南飞瑀将秋千推得更高,听到她开心的笑声,他也不禁勾起笑。 “哈哈……再高,再高……哈哈……咳咳……” “宝儿。”南飞瑀立即停住秋千,担心地看着她,手掌轻拍她的背。 “没事、没事。”崔六宝朝他挥手,让他不要紧张,“只是笑得太开心了。” 她弯眸笑着,伸手拍拍一旁的位置,要他坐下。 南飞瑀抱起她,坐到秋千上,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崔六宝窝进他怀里,小脸贴着温暖的膛,眼眸缓缓合上,小手被他握住,十指互扣。 她冰凉的手让他握得更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黑眸不由得幽沉。他怎会不知她的疲累?即使她笑得再灿烂,他还是看出她眼里的倦弱,但知道她是想让他放心,他也顺她的意。 只要她能永远待在他身边,他什么都顺她。 “南飞瑀……”崔六宝轻声开口,眼睛仍是闭着。 “嗯?”他应声,将她身上的披风拉紧,不让寒风袭进她的肌肤。 “对不起……”她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有点闷,“那天在御书房,我说了很过分的事,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南飞瑀微怔、随即笑了。“好,我不生气。” “真的?”她立即抬超脸,杏眸水汪汪的,娇娇地恳求。“那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不禁失笑,俊庞是毫不隐藏的宠溺,“我最近有不理你吗?”他明明将她呵护备至。 “因为我现在是病人嘛!你当然理我,我怕我身体一好,你就想起我那时的过分,就不理我了,那我宁愿病不要好。” “别胡说!”南飞瑀不高兴地瞪她,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虚弱多让他心疼,手中紧握的冰凉让他心头沉重。 他不爱她病恹恹的模样,他要她像以往一样能跑能跳,像停不下来的小鸟儿,散播着欢笑。 见他怒了,崔六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咳咳……”她捂住嘴,猛然狂咳,呼吸变得不稳。 “宝儿。”南飞瑀急忙拍背,见她咳得快喘不过气,立即抱她起身。 “没、没事。”崔六宝停下喘咳,伸手扯扯他的衣袖,对他微笑,只是脸色却自得近乎透明。 这样的她,让南飞瑀心头抽紧。 “南飞瑀,我话还没说完。”她垂下眸,声音小小的、低低的。“你不要娶别人当皇后好不好好?我……当你皇后好不好?” “宝儿……” 崔六宝徐徐扬眸,羞涩地对他笑,“我……不当北魏巫女,当你的皇后好不好?” 在看到他有危险的那一刻,帮他挡箭的那时,她就明白了,她一直向往、一直追求的是什么。 为何看到表哥表嫂,她心头会涌起莫名的情绪,她现在明白了,那是钦羡,那是她在北魏从未看过的深情。 她想要拥有这样的深情,她…… “南飞瑀,我喜欢你。”跟喜欢姥姥、喜欢姊姊、喜欢表哥表嫂的喜欢不一样。 “南飞瑀,我……咳咳!”口突然一阵紧缩,崔六宝痛苦地抓住衣襟,身体不断抽搐颤抖。 “宝儿!”她的异样让南飞瑀惊慌。 “南飞瑀……”不要担心,她没事,小脸努力地挤出笑容,“我想……” 永远和你在一起。 “宝儿!宝儿!”见她昏厥,嘴角溢出血丝,南飞瑀着急大吼:“御医!来人呀!快叫御医来!” 崔真夏将手放置崔六宝口,眼眸合起,将灵气传给崔六宝,不一会,崔六宝的呼吸渐渐平稳,苍白的脸也有了些微血色。 约过一盏茶,崔真夏才收回手,额头已布满汗。 而南飞瑀则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紧紧盯着崔六宝,见她呼吸稳定,脸色不再苍白,悬着的心才放不来。 崔真夏起身走出内室,南飞瑀知道她的意思,跟在她身后。 “小六身上的灵力全失,她的状况比我想的还严重,我暂时将身上的灵力给她,她现在不会有事,可是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她转身看他,神色严厉。“金陵皇帝,你还不放手吗?” 放手…… 南飞瑀眸光怔然,他低低自语。“她说她不当北魏巫女,她要当我的皇后。”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句话,却要他放手? “如果你要小六死,那你可以让她当你的皇后。”崔真夏冷视他。“我不会再阻止。” 死…… 南飞瑀沉重地闭上眼,他想着崔六宝苍白的脸,痛苦的抽搐,嘴角溢出的血…… “她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也许一个月、两个月,也许一年、两年……没人知道。”而她,也束手无策。 不管多久,都无法一辈子…… 南飞瑀涩然笑了。“你说,要如何放手?” 崔真夏从怀里拿出青色药瓶。“这是忘魂,把这让小六吃不去,她就会忘了一切。” “忘了一切?”南飞瑀怔怔看着药瓶。 “对,所有事物她全会遗忘,包括你。”看着南飞瑀沉痛的眼神,崔真夏知道自己很残忍,可为了小六,为了北魏,她不得不残忍。 她将药瓶放到桌上。“金陵皇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要继续自私,还是要让小六开心无忧地活下去。”语毕,她踏出清华。 南飞瑀盯着药瓶,眸里全是挣扎和痛苦。 不放手,她的生命会渐渐微弱;放手,她将会遗忘他,再也不会记得他的一切。 他要如何选择? 宝儿,你说我该怎么选择…… 第第十章 崔六宝在灼热的注视下醒来,她徐徐睁开眼,夜已深,可她认得出坐在床旁的人是谁。 她随即扬起笑容。 “南……”剩下的话全被激烈的唇舌吞噬,她轻喘,还来不及呼吸,吞入的全是他的气息。 温暖的身体覆上她,几乎是暴地址开单衣。 “嗯……”他异常的模样让她疑惑,可本无法询问,火热的舌尖缠住她,她只能喘息。 亵衣早被扯落,糙的手掌握住雪,他扯弄着,撩拨着尖,一点一点地侵占娇胴。 他激烈得像团火,迅速地燃烧她。 崔六宝拱起身子,亵裤被扯下,灵活的手指覆住柔润,指尖侵略,拨开柔密的细毛,探索嫩办的娇弱。 毋需多久,敏感的身子就为他起了反应,湿润的蜜水沾湿长指,随着他的挑逗发出浪的水泽。 而小巧的舌尖也被他的唇舌侵占,一勾一缠一绕,诱出甜美的唾,让娇胴彻底为他柔软。 崔六宝本无法抗拒,她也不想抗拒,她伸手抱住他,热情地探出粉舌,啃咬他的唇,与他互相索讨彼此的气息。 一双雪在手掌的爱抚下绽放出娇美,他鲁地捏着,手指用力扯着蕊尖,惹来她的娇嘤。 南飞瑀松开唇办,低头含住一只嫩,啧啧有声地舔吮,啃咬着,将两团雪舔得湿亮红艳。 在幽谷肆虐的手指也沾着蜜汁,滑进小,感受着壁的紧窒,长指不客气地进出着娇。 “嗯……南飞瑀……”崔六宝娇喘着,拱起双送进他嘴里,雪臀也摇摆着,摩擦着抽送的长指, 甜腻的爱在长指的拨弄下湿亮了嫩办,整个腿心都弥漫着一层薄,在幽暗的空间里散发着甜香。 湿热的唇舌往下,在小腹里来回轻舔,舌尖探入小小的肚脐,齿尖轻轻一咬。 “啊……”娇胴立即颤抖,“不要……” 搔痒让她想躲,可他不给她这个机会,手掌将白嫩的双腿架开,甚至让膝盖快抵到香肩。 而唇舌来到幽谷,鼻尖嗅着甜美,手指勾弄,滴出更多蜜。 泛着幽香的蜜汁有如春药,勾动他的欲望,南飞瑀张唇含住花办,舌尖舔过柔软的细毛,拨开两片娇蕊。 而手指再探入,一又一,几乎充满甜美的娇,唇舌在花口不断舔吮,含住早已红肿的花蒂,以舌轻弹。 “啊……南飞瑀……”她喊着,蜜流淌,染湿他的下巴,整个花心皆泛滥着甜香。 小将抽送的长指绞得更紧,花兴奋地蠕动收缩,像张贪心的小嘴吞噬着。 她的手探入他的发间,忘了羞耻,展露着妖娆姿态,眸儿透着水润,浑身散发着诱人娇美。 而从唇办流泄的吟哦一声比一声娇媚,泛着甜香的幽谷在长指和唇舌的狎玩下吐露着嫣红,媚随着抽送轻吐送入,层层的快感几乎快逼疯她。 崔六宝忍不住咬住手指,呻吟揉入低泣。 而他的逗弄却更磨人,抽送的手指擦过花,舌尖跟着挤入,弹弄着嫩,她再也受不住地娇吟着,攀升上欲望顶峰。 而他仍不放过她,长指抽离,他起身褪下衣袍,雄健的身体覆上,让灼热肿胀的男没入痉挛的花里。 小被彻底充实,花壁收缩蠕动,挤压着男,而他扣住双腿,身体起伏着,一次比一起深沉地侵入她。 “啊——”他进得好深,好磨人,像是要夺取她全部灵魂,让她浑身颤抖,脚趾蜷曲。 “宝儿……宝儿……”他喃着她的名,眷恋地、不舍地,手掌捧住嫩颊,密实地吻住她。 火热仍不断往前挺,占据花心深处,她的紧窒紧紧包覆他,两人的唇舌热切交缠。 可他怎么都觉得不够,他激烈地、疯狂地索求,像要将她融入身体似地,狂烈得让她承受不住,小嘴迸出哭喊。 “呜……不要了……太多了……”手指扣着他的肩,她的舌被他吮着,身下的小嘴被他进占。 她全身上下全是他的气味,两具赤裸的身躯紧密相贴,汗水染湿床褥,身体摩擦着,激出煽情的欲焰。 “宝儿……”他拥着她,热热切切的,就像是最后一次,深沉的黑眸全是痛苦的挣扎。 他想紧紧抱住她,不放手…… 所有的渴望只能化为欲火,将两人燃烧,直到殆尽的那一刻…… 南飞瑀轻轻抚过嫩颊,她的肌肤不再冰凉,终于恢复温暖,小脸透着情欲后的红晕,娇美得像初晨的花办。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得专注,看得深浓,仿佛是最后一眼。 沉睡的眼睫微颤,他看着她睁开困倦的眸,明明还未完全清醒,可小脸却立即朝他绽出笑靥。 啊!他多喜欢她的笑,多喜欢她这么对他笑,就像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能入她的眼。 “你去完早朝了”她揉着眼,口齿缠绵,娇甜的声音仍带着欢爱后的酥软。 “嗯!”其实他把今天的早朝取消了,今天他舍不得离开她,舍不得少看她一眼。 “怎么了”崔六宝嘟起小嘴,语气爱娇,杏眸弯起。“为什么一直看我” “因为你好看。”他因她的笑而笑,指尖画过勾起的柔唇。 崔六宝张嘴轻咬,肚皮发出咕噜声,她皱皱俏鼻,着小肚子,笑得可爱。“我饿了。” “我让人备了早膳,你先把药喝完。”南飞瑀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 崔六宝坐起身,抓着床被包住自己,盯着他手上的药碗,小嘴嘟起。“又要喝药。” “你风寒还没好,当然要喝药,而且你忘了,你昨天还昏倒,吓死我了。”南飞瑀瞪她。 崔六宝一脸无辜,讨好地对他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把药喝完,我就不担心。”南飞瑀舀起一匙汤,缓缓吹凉,然后递到她唇边。 崔六宝看着唇边的药,再看着他温柔的眉眼,然后露出讨好的笑容。“我可以不要喝吗” 南飞瑀以为她又在任,“宝儿……” “我会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我会活很久很久,我要当你的皇后,我会陪你一辈子,所以……”她咬唇,恳求地望着他。“我可以不要喝这药,不要忘记你吗” 她什么都知道,昨天,她什么都听见了。 只是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说,她就不问,可是看着药,看着他沉默的眼神,即使他隐藏得再好,她还是窥见他眼里的沉痛,她知道他做了什么决定。 “你……”她的话撼动他的心,南飞瑀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崔六宝。 崔六宝抖着唇办,小手抚着他的脸,杏眸是浓浓的心疼,她知道他有多重视她,她知道他有多怕寂寞,她知道他多不想放开她。 可是,为了让她活下去,他却忍痛放手。 “我知道我有点不懂事,还有点任,会对你耍脾气,之前还对你说很过分很过分的话,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你不要放手好不好紧紧抓着我好不好” 她一字一句,颤抖地问着,最后,轻轻地再问他:“我,不想忘记你,所以……不要让我喝这药好不好” 南飞瑀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我会。” “你会永远待在我身边,不会突然离开吗” “我会。” “你会活很久很久,陪我到老,再一同牵手离开吗” “我会。” 南飞瑀笑了,他松手,让汤碗碎落一地,药汁洒满地面。 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望着她。“当我的皇后,好吗” 他得到的是天地间一抹最美丽的笑靥,以及最动听的声音。 “好。” 崔真夏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 她瞪着妹妹,激动道:“小六,你真的要留下来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你不后悔吗” “嗯,我知道。”崔六宝笑弯眸,小脸没有一丝犹豫。“姊姊,我不后侮。” 跟南飞瑀在一起,她不悔。 “你……”看到崔六宝的笑容,崔真夏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她坚定的眼神也让她震愕。 “姊姊,我知道我这决定很自私,放下巫女的责任,任地决定一切,可是……我不想离开南飞瑀。”崔六宝握住南飞瑀的手,认真地、执着地望着崔真夏。“我不想放开他的手,即使他放手,我也会紧紧抓着。” 她坚定地说着,而南飞瑀也紧紧抓住她。 “我不会放手。”他温柔地看着她,许下承诺。 崔六宝立即绽开笑容,眉眼弯弯,两人相互注视,谁也离不开谁。 崔真夏见状,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她怎样都破坏不了,不由得叹气,“没想到最后真被娘说中了。” “姊姊”崔六宝疑惑地看向她。 “崔家终究留不住你。”崔真夏苦笑,“小六,娘生下你的时候,曾说过,最后你还是会离开崔家,我们一直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你年纪渐长,情也跟历代巫女不同,这样的你,一点也不适合当巫女。” 她呀,太多情,懂情也是迟早的事。 不管他们再如何防范,最后还是避不开、躲不开。 崔真夏从怀里拿出一块透明的玉石,亲自戴到崔六宝身上。 崔六宝感觉一股温热从玉石透进她身体,她好奇地看着玉石,“姊姊,这是” “这玉石是娘留给你的,玉石里灌注着娘留下的灵力,它能让你的身体好转,但却无法保证你的寿命,一切只能听从天命。” 崔六宝握着玉石,她明白崔真夏的意思。 “巫女的事你别担心,我们会从族里挑选出适当人选代替你,女皇那里我们也会处理。” “姊姊……”崔六宝咬唇,知道自己的任为族人带来麻烦,她不由得歉疚。 “别露出这表情。”崔真夏轻敲妹妹的额头,“既然你选择了,就不要歉疚,你要过得幸福,要过得快乐,让姊姊见证你的选择是对的。” 崔六宝眨着眼,对姊姊露出笑容,用力点头。“我知道。” 崔真夏看向南飞瑀。“金陵皇帝,我不喜欢你,也很讨厌你。”因为他态度狂傲,还夺走她最爱的妹妹。 “不过,我把小六交给你了。”她严肃地看着他。“金陵皇帝,别让我知道你对小六不好。” 南飞瑀正要回话,崔六宝却马上护着他。“不会,姊姊,南飞瑀才不会对我不好。” 崔真夏没好气地瞪着妹妹,还没嫁就向着别人了,真是…… 南飞瑀忍不住低笑,他抱住崔六宝,“她是我心中的宝贝,是我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宝贝。” 看向崔真夏,他慎重地道:“我会守着她一辈子。”这只小手,他会紧握着,永远不放。 这辈子,再也不放。 尾声 南飞瑀走进御书房,走了几步,他立即皱眉,敏锐地察觉有人曾私闯进来。 正沉思时,看到书案上放着白色瓷瓶。 这是什么 南飞瑀走向书案,正要拿起瓷瓶时,却看到瓷瓶下压着一封信。 他愕然瞪着那封信,熟悉的字迹震动他的心,他再也无法维持冷静,赶紧拿起信,抖着手拆开。 瑀儿: 药瓶里的药丹是你二姊夫用千年何首乌和天山雪莲,以及其他珍贵药材炼制而成,有养身、延年益寿的功用,你记得天天让弟媳服下一颗,对她有好处的。 要是吃完了,我会叫你二姊夫多炼些药丹,随时为弟媳准备。 瑀儿,很高兴你找到幸福。 二姊…… 南飞瑀激动地握着信,留恋地看着亲人写给他的一字一句,即使分隔两地,即使数年未见,可是,他的亲人仍然记得他,仍然关心他。 南飞瑀低低笑了,眼里是深浓的感动,他再看向第二封信,然后,他犹豫了。 这是大姊的字迹,他认得,更记得当初他是怎么伤害大姊的,这一直是他心里深藏的痛。 大姊会原谅他吗 她过得好吗冉凤琛有好好对她吗 看着信,南飞瑀的手指不自觉地轻颤,压住心里的紧张,缓缓打开,随即眼眶一热。 “南飞瑀——南飞瑀——” 门外传来崔六宝的叫嚷,再来则是春儿和莲儿担心的声音。 “皇后娘娘,您小心点,别用跑的呀!” “没事,你们别穷紧张。”崔六宝一边回头嚷,一边跑进御书房,手里则拿着风筝。 “南飞瑀——”她喘着气,带着灿烂的笑容跑向他。 听到她的声音,南飞瑀将手上的信收好,稳下激昂的情绪,伸手抱住她。 “小心一点,瞧你,满身大汗。”他举袖擦去她额上的汗,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心头很是欣慰。 她的身体经过几年的调养已经好了许多,能跑能跳的,整个皇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崔六宝笑眯眸,撒娇地偎在他怀里,杏眸眨巴地瞅着他。“你在忙吗” “不忙。”面对她,他永远不忙。 崔六宝脸上的笑容更甜,她举起手上的风筝。“那陪我放风筝好不好” “好。”他从不会拒绝她,他牵着她的手,跟她来到御花园,抓着她的手,跟她一同放风筝。 “哇——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小心!小心!”崔六宝又叫又跳,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众人,经过的女也不禁微笑。 南飞瑀紧紧搂着她,手与她相握,看着她开心的笑容,俊庞是醉人的温柔。 瑀儿,我很好,你呢 姊,我也很好,很好…… 番外篇:团聚 热闹的市集,人群熙来攘往,摊贩热情叫卖,金陵首城一如以往地繁荣热闹。 “相公相公!我要吃这个!”一抹娇俏的身影吸引众人注意,而她口中的相公,更是引人注目。 俊雅不凡的容貌,尊贵的气质,就连小妻子也长得娇俏可爱,不论气质,单是身上的穿着就知是富贵人家。 崔六宝接过老板给的糖葫芦,张嘴含住,甜甜的滋味让她笑眯眼。 南飞瑀伸手付钱。“你呀,别吃太多,小心闹肚子。”从刚刚到现在,她嘴没停过。 “不会啦!”含着糖葫芦,一双杏眸滴溜溜地转。好不容易出,她当然要好好玩一玩。 这次出她可是求了好久,南飞瑀才愿意带她出来,而且还没有闲杂人等跟在一旁。 唔……那个豆腐脑好像也很好吃。 崔六宝眼睛一亮,开心地往前跑。 “宝儿!”南飞瑀一脸无奈,俊庞噙着疼宠的笑,跟在她身后。“宝儿,慢一点。” 这丫头,就不怕跌倒。 才想着,果然出事了!崔六宝不小心撞到人,手上的糖葫芦掉了地。 “啊!我的糖葫芦!” “啊!雅儿的芙蓉糕。”被撞到的小女娃惊喊,随即生气地瞪向崔六宝,不停跺着小脚,“你、你还我芙蓉糕!这是雅儿要买给娘吃的芙蓉糕耶!” 小女娃年纪小小的,约五、六岁,长得像玉娃娃一样漂亮,崔六宝不禁惊叹地张圆眼。 “小娃娃,你长得好漂亮。”脸颊圆嘟嘟的,好想咬一口。 崔六宝垂涎的模样让小女娃害怕,急忙往后缩。“你、你想做什么” “宝儿!”南飞瑀刚好来到崔六宝身边。 “雅儿!”一名高大的男人也刚好来到。 “爹爹!”小女娃立即抱住男人的腿。 看到来人,南飞瑀不由得怔愣,崔六宝则惊喜地瞪大眼,开心地叫:“表哥!”她冲上前,抱住许久不见的亲人。 “小六”看到崔六宝和南飞瑀,冉凤琛微挑眉,黑眸和南飞瑀对上,神思莫测。 “表哥!好久不见,小六好想你。”崔六宝兴奋地嚷着,他们有好多年没见了,她好奇地盯着正咬着手指头看她的小女娃。 “这小娃娃是你和表嫂的小孩吗”哦,长得和表嫂好像,以后一定又是祸国殃民的大美人,表哥以后有得苦恼了。 “咦”冉凤琛身后还跟着人。“瑀儿” 南昕乐惊愕地看着南飞瑀,脸上又惊又喜,立即上前抱住弟弟。 “天!瑀儿!你长大了!”都比她高了。 “二、二姊……”南飞瑀几乎不敢相信,他怔怔地看着南昕乐,曾几何时,比他高的二姊此时只到他口,他张手就能抱住她。 “瑀儿!二姊好想你!”南昕乐激动道,她开心地抬起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俊美男子。 “喏,那是你二姊夫,手上牵的是你外甥、外甥女。”她随便介绍一下,便拉住南飞瑀的手,“走,回酒楼,让大姊也看看你。” “大姊她……”想到要见到南魏紫,南飞瑀不禁紧张,这时他另一只手被崔六宝牵住。 他低头,看着崔六宝对他笑。 看着她的笑,他的心渐渐安稳,也用力握住她的手。 而被丢下的两个男人互视一眼,曲琅净是被妻子的态度弄得无奈,而冉凤琛在意的则是待在酒楼的妻子。 南飞瑀随南昕乐回到住宿的酒楼,看到南昕乐兴奋地推开门,开口嚷着:“姊!你看这是谁” 南飞瑀几乎是害怕地站在门口,他看着南魏紫转身,看到那张熟悉的美丽容颜,他的心仿佛快提到喉咙,瘖痖地开口:“大姊……” 南魏紫起身,走向眼前昂扬的男子,当年稚幼的脸庞已成熟,修长的身形挺拔。 而看她的眼神,是紧张,是愧疚,是害怕。 她不禁笑了,伸手轻抚向么弟的脸,紫瞳是疼爱,是温柔,就跟南飞瑀记忆中一样。 “瑀儿,你好吗” 南飞瑀眼眶泛热,他笑了。“我很好。”他抱住南魏紫,将脸埋进姊姊颈里。 “对不起……”当年那些伤人的话。 “傻孩子。”感觉到颈项的温热,南魏紫眼眶也不禁迷蒙,一旁的南昕乐也伸手抱住他们。 “瑀儿怎么长大了,还是一样爱哭呢”南昕乐取笑,只是自己却也眼眶湿热。 看到他们姊弟团聚,崔六宝不禁笑眯眼,她知道南飞瑀有乡思念亲人,也知道他心头对表嫂有着极深的歉疚。 她拉住冉凤琛的手,对表哥眨了眨眼。 嘿嘿,偷偷写信给表哥,让他带表嫂来金陵是对的,只是没想到表哥连南昕乐一家人也带来了,哦……还有这个小女娃,生了这么漂亮的小娃娃竟然没跟她说,过分! 崔六宝瞪眼,冉凤琛则无视她,他的目光只在自己女人身上。 而一旁的曲琅净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大概也猜到了,难怪冉凤琛会突然找他们到金陵,原来如此。 曲琅净扬着笑,看着相拥的三姊弟,笑容更深了。 而三姊弟仍然笑着紧紧相拥,分别许久,他们终于相聚了。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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