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 - xp1024.com
《情殇》


1、通知

“李姐啊,今晚又得加班盘点了,我儿子可咋办啊!”上完厕所回来的蒋晓鸥一脸的愁容。

想起儿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蒋晓鸥的心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今夜注定是个不平之日。

“啊!加什么班,我姑娘咋办呢!这破单位,就发那几百块钱还真把人当驴使啊”李小薇发着牢骚,用拳头假装捶打着蒋晓鸥。

“你说你没事上的什么厕所,还带回来这么个吐血的消息,你还让人活不活了啊___你!”李小薇笑眯眯的对蒋晓鸥说。

“唉,我姑娘今晚又得挨饿了,你说咱俩这孩子咋就这么粘人啊!”李小薇既是在发问,又是在感叹。

看着李小薇发愁的面容,蒋晓鸥真不忍心说出下面的话。

李小薇快四十了才要了姑娘,比宝贝还宝贝。到这个地方来打工,用她的话说,是没办法的办法,家门口的单位,方便照顾家,照顾孩子。

繁忙的工作日里,李小薇没少感慨曾经的岁月,说起没孩子的那段时光,总是一脸的幸福,满眼的痴迷,她说她和老公几乎跑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

晓鸥在心里羡慕着她,自己都三十了,从农村到这隆城,就是她最远的旅程。她总是觉得,人生该有点像样的妩媚。

李姐,还有个事……那个……莎莎说了“你是会计,要负责所有盘点,数据要真实、准确,盘不清楚的话……就得扣奖金。”蒋晓鸥为难的说出了重磅的消息,好像这个命令是她下的一样。

“呵——真可笑!开什么国际玩笑,俩领导又不是吃屎的,不监盘”。李小薇“啪”的一声就把手中的笔甩在了账本上。

“哎!你说,我一个收费的,算哪根葱,让我监盘,你说说公司领导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李小薇盯着蒋晓鸥问了这么一句。

“居然会做出这么有水平的决定。什么会计,发钱的时后我就是个收费的,这会儿倒成了香饽饽,还美其名曰——会计,他妈的是什么狗屁理论!明摆着整人还带个高帽子!”她没等蒋晓鸥开口又气呼呼的发表高见了。

晓鸥看着她相扣的十指似乎要嵌进手背,微微抖动的双肩和起伏不平的胸部足以说明了她此刻的震惊和愤怒,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她心里的“石头”重,那就是儿子。对她来说,这是今晚最大的困扰。

晓鸥茫然地盯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的同事,如何平复自己慌乱的感觉!

加班原本正常,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如“凌迟”。

她知道,李姐听了监盘的事,肯定会震惊。就连她自己,在听了莎莎传达的这个消息时,惊得半天没回过神,等她反应过来,莎莎已经走出十多米了,即将绕过走廊的拐角。

当时的她,还是不太相信的问了莎莎一句“李姐监盘,没弄错吧!”。

莎莎只回了一句“公司领导说的,有问题去问领导”就消失在了蒋晓鸥的视线里。

蒋晓鸥在回科室的时候还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有病!真是有病!病的还不轻!”

蒋晓鸥正在回忆着刚才莎莎传达的通知和她那扭动的背影……满脸都是迷茫。

李小薇的声音又传来了。“看出来了,这个怂人摆明了是给我穿小鞋,肯定是那天疫苗的事,顶了她一句就报复上了。故意整我,不知道又给公司领导捣鼓什么了。居然让我监盘!”

“哎,你说公司那帮人又不是没脑子,怎么紧着这孙娃娃折腾,我看这服务中心不倒闭也快了,你说说,自打她上任,老员工走了多少了,我们的奖金是一个月比一个月少,现在好歹也是旺季,营业额也没少啊,她是不是都给贪污了,还是这傻b根本就不会算?”

“盘点要真实,准确,几年的烂帐,盘的清楚不!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怎么觉得全烧到我们的头上了。”李小薇义愤填膺的骂个不停,根本不给蒋晓鸥开口的机会。

“公司居然会这么看重我一个收费的!真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可笑!可叹!”。

李小薇这一连串的话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为公司这个几近荒诞的决定找个合理的解释说服自己。其实李小薇也不指望蒋晓鸥会给自己什么建议摆脱“监盘”的重责和即将扣除奖金的事实。

她俩是同病相怜,孩子都小,还特粘人。一盘点怎么着也得凌晨一两点,想想姑娘那水汪汪的眼睛,李小薇的心也是莫名的疼,不仅又感叹了一句,“不生我姑娘该多好!”。

蒋晓鸥暗想,这一切又不是孩子强加给我们的!没孩子也许还会有别的困境。

晓鸥看了看她的同事,那变化多端的表情,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剑锋”二字。

她想假如眼珠子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真能杀人,李小薇眼睛的“锋力”绝对会冲穿收费室的墙,掠过五六米的走廊,直插莎莎的墙体而入,把她给砍个遍体鳞伤,或者是七零八落也不是不可。

晓鸥又说了句“莎莎说了,可以把孩子抱来。”

“这不是放屁嘛,孩子抱来了还能干活吗?站着说话不腰疼。”李小薇立马回了一句。

说实在的,何止她俩震惊,就连所有在班医生和药房同事都摇着头说了句“小李监盘,公司真想得出来”。

有些嘴快的就骂“当我们是傻b呢,公司领导又不是白痴,这么有水准的事能的得出来!别以为领导是那么好当的!”

“几年的烂帐,盘的清楚吗?”

“又不是药店,非按他们的方法管理,有病”

……

对面药房的议论也是此起彼伏。

看来,加班的消息一出,大家就愤愤不平了,谁都知道中心的盘点从来都没有清楚过,公司在搞体制改革,想把中心和药店按一个模式来管理,这里的员工总觉得公司领导脑子有问题。

不在其位是不解其事,中心是个医院,按药店的模式管理太牵强,所有员工都觉得公司出台的措施就是变相的整治他们。

至于为什么要整治,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

就拿这盘点来说,积压好几年,从来都是草草了事,最近非要盘的清清楚楚,就像“压舌板”“输液器”“打印纸”等等的消耗品,根本就没下过账。

前段时间,总公司通知了,只要是公用的东西,进出都得要有账目。

据说,总公司的员工打印材料都要登记是何处、何时、用纸数量。

中心的很多员工都嘲笑公司太小气,觉得这些东西要是真的理清楚了,那后半年大家都不用领工资也不一定能补平这个帐,因为几年来都是有进没销,也就是说电脑上只有进帐单,没有一张下帐单。

原来的领导走的时候大概做了个交接,也盘点了,人家做报损报益账面几乎是平的,而且还能让员工领到相对满意的工资。

最近几乎是月月盘点,可账面就是不平,大家就觉得纳闷。原来别说月月盘,半年盘一次也没这么大的出入啊!

月月加班的负担和工作的繁重,使这些人越发的怀恋调离的许主任了。(许主任是中心的副主任,管人事,搞外交。)!

对许主任由原来的抱怨,反感,迅速地冲升为了崇拜与怀恋,很多人也在感叹。

对于盘点,据说公司规定是一个季度盘一次,中心基本是半年才盘点一次。也就是说半年才加一次班。

现在几乎是月月盘点,还盘不清楚,大家怨气是非常大。都觉得是新领导太无能所致!

部分人甚至愤愤不平,当然那些从来都不用加班,比较闲的科室只是凑凑热闹, 拿这些感觉上靠谱与不靠谱的事来议论议论,顺便再八婆八婆某些人的不是,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无关利益的事,任何时候总是那么的轻松。

2、人事变动

服务中心的工作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最忙的就是护理部,药房,收费室,这些人一旦忙起来,吃饭的时间都得剂,工资还是最低的。 所以纠纷最多的也就是这几个科室,几乎每天都有或大或小的矛盾需要领导们协调。

护理部一共八个人,轮换值班,早、中、晚班倒,他们没有完整的休息日。

药房应该有四个人才能相对轻松,中草药两个人,西药两个人。可现在只有两个人,他们的工作量也是相当的大,几乎没有休息日。

收费室还算可以,现在是两个人,一个档案管理,一个收银员,每周轮流换休一天。

原本正正常常的工作在一次突然的例会中被打破,所谓的例会就是每周五的下午,全体员工听取领导分析每周工作的利弊,其实这种例会一个月也开不了一次。这只是总公司的要求。

中心是个三级医院,后半年的下午往往病人很多,尤其是感冒多发的季节,会议室坐的都是挂液体的病人,哪里有开例会的功夫。现在的病人就是上帝,那个科室没有人就会大声喊叫,整的像急诊似的,使人心里发毛。

副主任就是在这比较罕见的例会中突然宣布要调离的。

总公司的经理很少见的参加了这次例会,大家觉得应该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很多人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会是涨工资了吧,听说药店都涨工资了”

在主任“请大家安静一下”的召呼声中,经理抑扬顿挫地讲述着服务中心几年的发展与亏损……拿着笔记做例会记录的员工们有的是奋笔疾书,有的却在不停地画着圈圈,还有的在描页码……

当大家听到“现在宣布一项公司的任职通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有的人是惊疑,有的是期待,还有那么几个目光呆滞,心猿意马……

“许主任调离服中心……”

所有员工“嘘”声一片……

“王燕任主任助理……”

“哦——呕——”经理问了句这是什么反应。

虽然听说要换领导,可都没想到会是现在,怎么着也得是开年吧。因为快到年底了,各种检查是接二连三,尤其是卫生局的考核,是每年重磅的任务,考核好了会拨几十万的补助。

许主任几年的工作经历,还有好些人脉。在这接骨眼上都是很要紧的,不知道总公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换领导。当然许主任的人脉都是在总公司的资金链之中的,这是潜规则。

很多人员议论,许副主任是因私扣员工奖金,东窗事发,总公司才换领导的;也有人说是调到新开的店面当店长。别看许主任懒懒散散的,据说抓销售很有一套。

究竟是因何缘故调离,对中心的员工来说也是个谜。或许真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真正的内幕,那也是后话了,在次就不再罗嗦了。

这个新上任的主任助理究竟是何许人也,她就是前面提到的莎莎。

不知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这么叫的,反正在这二十几人的服务中心,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这么叫她,包括老主任,还有一些聘请的坐班老大夫。

蒋晓鸥从来没有听到过许主任这么叫王燕,也许就像从来没有听过中心的人叫“许副主任”一样吧。

王燕原本是放射科的大夫,在大家都没预知的情况下就成了领导。

例会就在一阵掌声中结束了。宣告了许主任退场,王燕的上任。

很多人在“恭喜”声中保持着观望的态度,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这个新官的三把火会烧到谁的身上,也有一部分人表现得很漠然,因为换不换领导与他们没多大的关系,比如像b超室、理疗室。

领导换再多,他们还是按自己的业务拿提成,这只受季节的影响,除非公司调整工资。

许主任调离以后,很多老员工也是相继离职,新领导上任以后招聘启事没少贴,可就是没几个人适应得了繁忙的工作,再加上整体工资又低,很多人员来了没有三天就会自动消失了,连个招呼都没有。

在这感冒多发季节,病人如蝇,人员稀缺,工作的繁重让人很窝火。服务中心的空气似乎也在被挤压,变形,主任的三把火也烧到每个人的身上,只不过有的是柴火,有的是炭火。

最烦的要数杨主任。

许主任的调离给中心一向清闲惯了的杨主任也带来不少的麻烦。

没有助理前,他可是啥事都不用操心的。

杨主任是中心工作走上正轨以后来的,他来之前这里的一切都是许主任在打理,他来了以后也没按实权抓工作。

就是说大家没有见到杨主任上任后的“三把火”,自然也没有烧到任何人的身上,中心原来是什么样的,他上任以后丝毫未改。

杨主任是省医院退休的老领导,被服务中心聘请来当主任,坐镇服务中心。

据说聘请这些退休老干部,就是为了提高中心的知名度,当然有些人给中心带来了不少的收益,譬如中医室,譬如全科。

有人说,杨主任是到这里混心来的。真正是拿着领导的工资混日子来着。

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晓鸥来到这里后不久也就认同了同事们的说法。他也确实发现杨主任什么事都不上心。很多事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过不去的自然有许主任解决。

蒋晓鸥来公司不足俩月,几乎每个几分钟就会听到许主任的抱怨声,可她对那些棘手与简单的事照样乐此不疲。

许主任有自己的电脑,但她大多时候都在收费室,嘴里永远嚼着东西,瓜子、花生、干果什么的没断过,晓鸥也没少“沾光”。

杨主任原本是外科大夫,顺便处理一些外科伤患。来中心处理外伤的当然都是一些磕磕碰碰的轻伤患者,好几天也遇不上一个。

自打许主任调走后他就得操心,这也给杨主任带来了不少的困惑,他最常说的话就是“这是许主任管的么,现在她走了,也没交接么。”

慢慢地单位的同事有什么事也就不问他了,问和不问没什么两样,还得自己解决,实在做不了主的就去问他的助理,他们两人也是一个推一个,谁也说不清楚。最后是不了了之。

实在推不过去的事,比如说三四天以后东窗事发,总公司过问了,俩领导就会推到下属身上,这事是谁谁办来着,没操心么。

为这,员工们也是凄凄哀哀,弄不好就得扣奖金,关乎钱的事都是大事。

3、就职

蒋晓鸥就职的这个单位是他老公朋友介绍的,要不学文的她也不可能进得了医药单位,即便是要做档案管理,也得是个学医的,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可蒋晓鸥还是做了他们的档案管理,。

蒋晓鸥在工作了几天以后才明白,这个单位仅仅是一家私有的医药连锁企业的下属单位,总公司是做药品的。

它下属的几十个连锁门店分布在这个省、市的一些繁华街道,有自己的配送中心,各大连锁店都是网络管理,基本是全程监控。当然主要是资金和药品的配送。

服务中心是这些连锁店面的另类,它主要以病人为主。

连锁店主要以买药品和一些生活日用品为主。

在国家大力提倡解决国民“看病难,就医更难”的问题以后,公司老总用它敏锐的商业头脑,本着做公益事业的目的创办了这家“服务中心”,据说一直是亏本营业。

蒋晓鸥觉得商人能做亏本生意?她不大相信,何况服务中心的药和药店买的是一个价,有的甚至更高,像理疗、b超、放射、化验什么的基本没什么成本,能亏?!

蒋晓鸥对公司入职人员培训时的介绍半信半疑。

晓鸥在进这家公司以前只是在新闻节目中听说过“社区医院”,她也从来没有在社区医院里面看过病。

没到这上班以前,她从来都没留意过市面上会有“社区医院”。

儿子生病了都是去妇幼保健院,说也奇怪,她这儿子只要吃了那里开的药不过俩天病就好了,厂区医院看了都没什么作用。

自大她来到这个服务中心以后,就不由自己的注意了有关医药的所有店面。平时进了单位一天都不出门,午饭是自带的,单位有微波炉,十一点半以后就可以自行解决吃饭问题了。

唯有上下班的路途是她最清闲的时间,那些店面似乎有意撞破车窗,跑进了蒋晓鸥的视线。

她觉得医药连锁店似乎在一夜之间拔地而出,蒋晓鸥在没有从事这个职业以前从来没觉得医药连锁是这样的多,几乎不出20米就会有家药店。

她就纳闷了,改革开放难道连人的身体一起改革了,有事没事的总会往药店跑,这么多的药店有赢利吗!她一边想,一边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拉回了自己的神游,想起了儿子。

儿子那尖尖的下巴,粉嘟嘟的脸蛋让蒋晓鸥觉得幸福无比。

自打有了孩子,蒋晓鸥也会时不时地往药店跑。家里也是堆满了各种药品,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只有病的起不了床,吐得吃不成饭了家里人才会给个药片吃,她现在的记忆里除了“安乃近”“去疼片”还真想不起来别的什么药了。

急速后退的广告牌迅速的掠过了蒋晓鸥的眼睛,对这些繁华,她已经麻木,就像对时间流逝的麻木一样。

往昔的那些激情早已随着生活的改变而改变,消逝而消逝,偶尔掠过脑际,也是波澜不惊。人生或许就是这样的乏味吧,她的心里泛起些许感伤,些许疼痛。

蒋晓鸥觉得现在的她很是迷茫,看着那么多人惜命的举动,她觉得简直是杞人忧天。很多人就是自己吓自己,仅仅是个莫名的不舒服,也会大包小包往肚子里添药,难怪会滋生这么多的药店。

即便这样,服务中心的营业额还是没有达到领导的要求,任务是一年比一年高,这原本不用蒋晓鸥操心,可是没办法,她得靠这个拿提成。

现在是公司改革的风口浪尖,单位明显的有了派别之分,想起这些,蒋晓鸥的头就大了,她最头疼的就是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可是没办法,还是扯进去了,不想参与都不行。

她是档案管理,原本就管档案,可是哪能这样简单呢,单位大大小小的文件,报告,通知什么的都得她打,和两个领导的接触也最密切,她总觉得俩个领导的目光怪怪的。

领导们正在争夺权力。助理想达到原来许主任的职权,可又不想担责任。

这对杨主任来说是个头疼的事,他原本想象原来一样做个甩手掌柜。怎奈事实却不尽人意。

新领导业务不熟,能办理的事不多,又不想放手。

办砸的几乎全推到了杨主任的身上,这让杨主任有苦难言,有嘴说不清。

谁让他自己是中心的一把手呢,出了问题总公司总是先过问助理,再过问主任,这个习惯也是许主任在时养成的。

那会儿大小事无需他出面,人家许主任一手解决。所以总公司的领导也从不问他一些具体的事。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多多少少让久经仕途的杨主任皱了皱眉。

不是他没有办法解决,只是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跟个毛丫头较真不值当。

烦的就是很多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总公司的领导电话提醒了。

这个“提醒”杨主任很是明白,就是变相的责备!

总公司的领导过问下来,他这个主任也确实是下不了台。

蒋晓鸥从杨主任的叹息里明显的感觉到了言辞所指。她能说什么,只能以沉默来回答,可这往往是领导最不愿意看到的。

大家口中的“摆设”主任最近比较烦,大家都这么认为!

普通员工也舒服不到那里去,二把手跃跃欲试,很想让所有人对自己俯首称臣,言语里就有了或多或少的不敬。命令的语气太多,怨声此起彼伏。

总公司的突击检查也是频频而来,蒋晓鸥就是第一个“中标”的。

那天忙的迟了,都三点了还没吃饭。凑巧,总公司的领导来检查,一眼就看到了蒋晓鸥的嘴在蠕动,非说她在吃口香糖。

一分钟的时间不到主任就来了,你们收费室谁在吃东西,她解释了半天,主任是信了,他确实知道最近太忙了,这个理由也成立。

但是总公司的领导可不管这些,给中心给了警告处分。

为此,很长时间的例会上,蒋晓鸥的大名被频繁应用。自打新领导上任,每周的例会就回复了正常,即便能来参加永远是固定的几个人。

新领导也是急功近利,她可以理解。毕竟自己确实在吃东西。

突然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把大家的抵触情绪调到了最高。再说了新领导太年轻,有些趾高气扬,而这里很多都是退休的老干部,岂能让她一个黄毛丫头使来使去。

如何当领导的话题成了各个科室最热门的话题,其实就是变相的议论新领导。

蒋晓鸥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对她来说最大的事就是生儿子,可这与复杂的人际关系几乎就不沾边,一脸天真的她搞不清楚两个领导的状况,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新领导比她还小,除了会拍片子,别的也和她差不离。

最近的蒋晓鸥也比较烦,可是太忙了,她连烦的时间都没有。

她除了要干自己的工作,还得兼收银员的一切工作,最让她头疼的是要时不时地解决新领导还未普及的电脑知识。

“晓鸥,快帮我看看,那个邮件该怎么发”公司要,我忘了怎么发邮件了。

“晓鸥,帮我看看电脑的数字怎么打不上去”

……

忙碌的晓鸥急急忙忙去帮新领导,收费室就没人值班了。

吵吵嚷嚷的病人,聚集在收费室的窗口抱怨个不停,“收费的了,怎么没人啊?”。

这一嚷嚷立马就惊动了主任,他就在收费室的斜对面,透过大大的玻璃窗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没事你瞎跑什么”主任看到蒋晓鸥的第一句话就这么迎面扑来。

蒋晓鸥很是郁闷也只能埋头干活,她能说什么,一个收费的。

蒋晓鸥怎么会这样感叹了呢!

她原本是档案管理,郁闷的是许主任调离后没多久,原来的收费员也走了,蒋晓鸥只能暂时顶替,而这个时候李小薇还没有来这公司。

蒋晓鸥就在这样的夹缝中成了公司号召的“综合人才”。

收费就能忙的晕头转向,。最要命的是收银员还得做报计划、下账、统计销售等等的工作。用句俗气的话说,她真是忙得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

晓鸥抱怨的时候,领导说了,收银暂时招不上,给总公司上报了。以后招上了你们既是档案管理又是收银员,任务兼具,用时下的话说,得是“综合性”人才。

蒋晓鸥差点没背过气去,心想领导啊你来“综合”一天试试,我的屁股都长出茧了,可这话她只能想想。

要命的是公司使用的软件她根本就不熟,还得慢慢摸索。自打收费开始,她就没有按时吃过一顿饭,很多时侯下班了才发现午饭还没吃,这都不算事,最受不了的就是俩领导还拿她说事!

自己只能熬日子了,她在盼望着新的收银员快点到来,否则,以她的小心脏估计承受不了多久,也会离职的,忙她从来都不怕,就怕卷进这种人事夹缝里左右为难。

一个多月后李小薇就来了,这下蒋晓鸥可算是解放了,她和李小薇还算合得来,很快就无话不谈了。

4、盘点

李小薇来了也就不到三个月,让她监盘,谁都觉得诧异。 可时间还得继续,工作还得继续,抱怨归抱怨,手底下的活还得自己一步一步去完成。

一天的好心情因为一个通知破坏殆尽,药房和收费室的人都在各怀心事的忙碌着,盘点的人员一般只有他们几个人。

当然,如果有人抱怨的太厉害,领导们会从护理部调几个人来帮忙。

其实能使唤动的往往也是那俩个固定的人。他们也不会陪着你一直干完所有的活,有些中途就会离去,谁也没注意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谁让他们是帮忙的呢。

这些已经成了惯例,不用言语。大家心里都明白。

唯一的就是加紧把活干完,争取能够早些结束无谓的加班。

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了,不加班的人员陆续离去,蒋晓鸥和李小薇简单的给家里人交代了几句,连家人的抱怨声都没有听完就挂断了电话,她们何尝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俩个已婚女人无奈地相视一笑。说了句“走吧”

来到了药房一天忙碌的痕迹随处可见,满地的中药残渣,等待转到护理部的液体等等,他们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开始了盘点。

原本简单的盘点怎么就盘不清楚呢,这还得从服务中心的问题谈起,社区的建立没有好的模型做榜样,他们的管理也是在慢慢的摸索中形成的。

中心真正下班要在十点半以后,没有加班费,谁会等到十点半以后再盘点,这里的领导也没有那个号召力,所以只要有病人盘点就会有出入。

谁都没法预知此刻的病人需要什么药提前取出,有时侯刚数过的药品就会有变动,当核对数据的时怎么也对不上。根本没有人记录刚才拿走的是什么药品。

其实这个问题不是解决不了,可公司制度不完善,没有人愿意伤那个脑筋办这事。即便有人提了,居高临下的领导们也不一定会采取。

蒋晓鸥建议小领导(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家在背地里都叫莎莎为“小领导”)先打出盘点表,对着盘点表去盘实货,可是固执的小领导就是不听,他们只能先盘实货。

上千个品种,一个品相一个品相的数,登记,很多药品是同名不同厂家,不同批次,不同规格。登记起来也很繁琐,一不留神就会出纰漏。所以大家都在认真的忙活着。

中草药更是麻烦,得从药斗里面挖出来,过称以后再装回去,都是些干货,平时来来回回抓药就已经折损了不少,很多原本是叶或草的东西,基本已经成了细磨,一动就会尘土飞扬,整个药房是乌烟瘴气。

抓称的人已经成了灰人,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西药很快就数完了,可是盘点表还没出来,新助理业务不怎么熟,倒腾出来的东西没有按一定的规律排列。中心还没有打印机,得从外面打印,复印店这个时候都关门了。

她的失误,无形中给盘点又增加了难度。

其实这个药品是可以按规律打印的,比如说按照首字母排列,像“阿莫西林,阿司匹林”,还可以按照厂家排列,把同一个厂家的几种药品排列在一起。这样找起来会方便很多。

可是我们的小领导直接按配送单打了,根本就没有规律,找个“先锋5”就得翻十几页的盘点表。就这几千个品种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大家都很泄气!

其实上次盘点的时候,蒋晓鸥就建议领导,按货架顺序录入,比如像a架放两个药品,a1是白加黑,a2是护彤,录入的时候就按顺序录入。

a1就等于是白加黑的身份证,他只能放白加黑。这样利于查找,更利于盘点。

现在是一团乱麻,盘它个一年也盘不清楚。漏数的,缺货的,校对来校对去,总会出纰漏,领导自己没办法把账面补到“差不离”,这几月的盘点都是报益好几千。

盘实货能多出来那么多的金额,傻子都知道肯定有问题,买东西的,谁会掏钱不拿药!

多出个一两瓶,甚至十几瓶都能理解,一下子多出来几百瓶,除非这里的药会下崽。

五六个人拿着十几张纸勾勾画画,很快就到了凌晨一点了,可是大半的活还没头绪,脾气一个个渐长,火药味很浓,似乎一碰就爆。

蒋晓鸥的老公已经打好几回电话了,她儿子见不到妈妈根本不睡觉,听着那嘶哑的哭声,她的心都快烧焦了。儿子就是晚上特粘她,生病了粘她,只要开哭就会没完没了,除非他自己没劲哭了,才会睡着。

这会手机安静了,估计哭累了,也睡着了吧。蒋晓鸥惴惴不安的想着!

想着儿子,眼泪不停的打转转,他使劲的咬着舌头,才控制主了几欲崩溃的情绪。

可是能怎么办呢,人总得吃饭,总得活着么!这就难免受人摆布。

看着画的乱糟糟的盘点表,蒋晓鸥知道,这回又白忙活了。下月底还得继续盘。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结果还是没有出来,大家几乎都没力气了,小领导终于松口了“大家先回家吧,明天早上来早点,把最后的这点做完”

如释重负,几乎人人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回家了。

“晓鸥,你明天早上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做报损报益”小领导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这种活都是许主任的。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看着晓鸥。

晓鸥“嗯”了一声就出了药房的门,此刻她只想回家,只想尽快见到儿子,那哭声早就撕裂了她的心……

其实对蒋晓鸥来说,只要是白天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只要不在晚上加班,什么都好说。

加班等于变相地摧残她儿子,这让她几欲失控。

李小薇没来的那一个多月,只要到办公室,她几乎就没有抬屁股的机会,不是照样熬过来了!

做个报损报益,小事一幢。同事们还以为晓鸥会反驳。

因为她俩最近不怎么和睦。小领导触到了晓鸥的“雷区”。

蒋晓鸥的原则是,你拿我当“枪”使行,一次两次我不在乎,可你不能埋汰自己,变着法的“捏”。那样她也会“爆炸”。

5、夜幕

蒋晓鸥急急忙忙就出了单位的大门,和其他人连个招呼都没顾得上打。

站在白天拥堵的寸步难行的马路上。攒动的人头,如注的车流,早已不在。繁华的霓虹,也是寥寥无几,就连路灯似乎也疲惫不堪,微弱的光扑啦啦地闪个不停。

一阵清风吹过,翻滚的垃圾发出了吱吱喂喂的声响,像在宣告夜的寂寥。她不由地一阵颤栗,毛发似乎都竖起来了,黑夜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恐怖的代名词。

散去白天的繁忙,一切显得是如此的冷清,如此的落寞。

这里虽是一条主马路,由于远离市中心,到了这个点,却寂静的出奇。

偶尔掠过的出租车都亮着“载客”的红字,此刻,在晓欧的眼里,那哪里是“载客”简直就是“绝望”。

她沮丧的低下了头,忍不住还是掉下了泪,手背拭过脸颊的瞬间他就控制住了,在这样的夜晚,眼泪是那么的多余。

等了好几分钟了,还是没有一辆出租车,不远处走来两个青年,吼着不着调的流行歌。这是夜在买醉,也是年轻人的潇洒。

她给老公打电话,想让他来接。可他老公只说了句“我都睡了,你自己打车来吧”就挂了电话。蒋晓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无奈的装回了手机。

弯弯的月亮,沉沉的夜幕,飘忽的思绪,晃的的她摇摇欲坠。

空空荡荡的马路,空空荡荡的心灵,空空荡荡的人生。漂泊在这个城市除了儿子她几乎一无所有。

心似乎也冷到了极点。她又在心里问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侧目,一片渺茫!无限空洞!

“什么都是枉然啊!”她在心里叹息,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她不住的问自己,人累可心何止是累!

“要不去我家”李小薇在她身边说了句。

晓鸥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刚才思绪太乱了,她根本就没有发现李小薇是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

“那怎么行呢,孩子还在家了,李姐,你先回吧”我再等等。“他们几个怎么还没出来?你们一块走么,不是顺路嘛”蒋晓鸥不停地看着马路两边问到。

“他们到病房里睡了,反正再有三四个小时就天亮了,莎莎说了,天亮了他们再对对数据。”

……

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快半小时了,终于有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跟前,蒋晓鸥说了句“李姐,你先走吧”

李小薇笑着说“我老公很快就到了,你快走吧”。

蒋晓鸥没有推辞就上了出租车,她知道,李姐的老公定是快到了,以往加班,她老公都会来接,今天这么晚了,怎会让她一个人的走夜路呢。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问了句“到哪?”就没有了声音。

蒋晓鸥心里一阵阵地发毛,她还记得小时候老人讲的故事,说是在夜里,鬼会变成汽车的摸样,两眼放出强烈的光束来迷惑路人,远远地看其实就是个女鬼披着长长的头发在跑。

她不是无神论着,对这些故事总是半信半疑。尤其是黑夜,恐惧会变本加厉。越想越害怕,就不由自主的颤抖。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司机的后背的,慌乱无比。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女鬼的肚子里,也不确定车身上是否有长长地头发飞舞。

她不知所措,一动不动的坐着,两手死死地抠主了坐垫。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车里太安静了,安静到一下子口干舌燥,安静到有些虚幻,安静到令她恐慌,安静到使她窒息,。

就在此次,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迅速地翻出了手机。

她想给妈妈打电话,就在接通键摁出的瞬间又挂断了!这大半夜的,打电话一定会吓到她老人家的。母亲和儿子是她最割舍不了的牵挂,她不能让母亲失眠到天明。

她接通了老公的电话,“说了句,我快回来了,在出租车上,儿子呢?”

可能是她的声音颤的太厉害了,她老公“哦”了一声又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声音怎么这样?”

“我……”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害怕。她怕一说司机立马会变成想象中的鬼。

“我冷……”她说了句。

“到了”, 这时司机转头说了句。

她的手机不由自主的掉了。

“别害怕,我又不吃人,刚下班吗?”老练沉稳的司机问。

“嗯,没——我没害怕——”晓鸥慌慌张张的下车就跑。

“姑娘,还没付钱呢”司机喊了句。

“哦!对不起”晓鸥掏了50元就跑。

“找你钱”

这次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身后的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掉头走了。

她的脚步声在这样的夜晚是那么的响亮,家属区的灯早就坏了,黑呼隆冬的。她从来没觉得临街的房子有什么好,此刻却是庆幸不已。因为路灯,自家楼旁总算有了微弱的光线。

这多多少少为她驱赶了一些恐惧。

6、夜归人

踏进家门的那刻,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摸着胸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已是一身的虚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了卧室,直奔儿子。

摸着儿子的头,眼泪还是决堤而下。

她老公看着他,迷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没怎么,想儿子了。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颤声问到

“一点了吧,哭了三小时,你也忍心。”

晓鸥没有吱声,只是控制不住的眼泪更恣肆了,她被深深地挫败感打散架了。俯下头去,在儿子的小脸蛋上深深地亲吻着,似乎想把儿子含进嘴里,她很想放声恸哭,释放自己,可是怎么能呢……

她老公看着她说了句,“那么难就别干了。刚才怎么了?”

晓鸥没有回话。心想,说的轻松,就你那一千不到的工资,自己都不够花,不上班等死啊。

不知过了多久,心情终于平静了些许,她连洗漱都不敢去了,她是真的怕黑。

这个病还得从她6岁那年说。

那时候她还在农村老家,成天追逐在那用黄土夯实围拢的院里院外。那时候的她像个快乐的皮球,啥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

他清晰的记得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帮母亲送完狗食回院子,在她跑进院门的刹那,“哇”的尖叫声一响,自己瞬间就意识模糊,昏死过去了。

农村的夜也出奇的静,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似乎没别的声音,夜晚跑跳声也会特别突出,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突发奇想,干了一件觉得特别好玩的事。

这件好玩的事因晓鸥的昏死和几个小捣蛋屁股几乎被揍开花结束了。时至今日,他们也许早已忘记儿时的那个夜晚,可那恐怖的记忆却伴随了晓鸥一生,不眠不休。

这也是晓鸥怎么也逾越不了的鸿沟。

躺在床上的晓鸥睡意全无。身体似乎如飘絮,不是躺在床上,而是悬在床面,好似有股气托着自己,难以降落。

她摸着儿子肉嘟嘟的屁股,忍不住泪流满面。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她终于让眼泪肆意的流了出来,卸去了所有伪装,咬着枕巾,她无声的哭泣,哭的天昏地暗,哭的肝肠寸断。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说着“儿子,对不起!是妈妈太无能,让你跟着受罪”。

这一夜已是精疲力竭,几近枯萎。五点了,天快亮了,居然失眠了。

要是以前,心里难受了,她会抱着老公哭,可是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开放,一个人枯萎,那个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了。

她们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有了无法逾越的界线,那条无形的线,拉的两人好远好远,看不见彼此,也望不到尽头。她觉得自己是虚幻的,绝望的、也是空濛的。

她想守候的唯有儿子,也只能是儿子,她会看着他长大,等待他长大。

她知道自己很感性,恋爱是直觉,结婚也是直觉,没想好怎么养孩子就生了孩子。

她从来都没有理性的对待感情,也没有理性的分析生活,更没有理性的规划过未来,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团怎么理都没有头绪的乱麻,打一出现就是毛毛躁躁、乱乱糟糟的。

她的感情总是朦朦胧胧的,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身边的这个男人。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生活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潜意识里的大学生活似乎永远没有结束,那个象牙塔还是那么的清晰,象牙塔里的梦还是那么秀色可餐,可是追逐梦的脚步已经停止,追逐梦的人也已经冬眠。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空中的烟火,艳丽、凄然,那美丽的弧线只在脑海,似乎一闪就逝。

可她确确实实在真实的生活着,身边也躺着一个真实的男人,那是自己的老公,所有人都说那是她的爱人,全世界都公认的丈夫,是他的直系亲属,连母亲都得退居二线。

她一边无声地哭着,一边想着这些,她觉得自己被撕裂了,像夏花一瓣一瓣的凋零,一丝一丝的枯萎;像秋叶一点一点的变黄,一片一片的凋落;像烟雾一团一团的飘浮,一缕一缕的消散。无声无息,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一切似乎就此永恒。

她在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像那子宫里的婴儿一样,她紧紧的抱着双臂,双腿蜷曲在胸口,像个圆球。她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团雾,冬日清晨的雾,凝重,清晰却抓不住,摸不到,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她迷乱、无助,似乎在寻找一个出口……

“嘟——嘟——嘟”远处传来了一阵响声,好像地震了。她猛地坐起,原来是自己手机闹铃在震动,该起床了。

唉,天都亮了,怎么就睡着了。

7、堵车

又是新的一天,忙碌的一天,也许还是多事的一天。

昨晚加班太迟了,自行车也留在了单位,最近全城修路,她得比平时早走一个小时,运气好的话不会堵车,她不想给别人留下说自己的把柄。

急急忙忙的洗漱,发现双眼红肿,双手发胀,。

“这个样子还怎么出门啊”她叹息一声,找了块纱布包了些盐,听说用盐敷脸能消水肿,但愿这方法管用。

看着熟睡的儿子,总有万般的不舍,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家门。

白天儿子有婆婆照顾,她一点都不担心,凭心说比老公照顾儿子放心多了。

婆婆对孙子,那是没的说,比这个当妈的似乎还要疼。再说,白天儿子从来都不粘她,即便在家也不会粘着他。

清冷的早晨,匆匆忙忙的上班簇都在追逐一样东西,那就是公车,地方员远的,要是能坐个位子,还能补睡会儿。

晓鸥很快就到了车站,她在心底祈祷着能有个座位,晕车比较厉害,有个座位可以睡着,那样胃里就不会翻江倒海了。

那滋味,晕过车的人都清楚,好比生了一场大病。

还好有座位,而且是靠窗的,晓鸥很是庆幸了一番。

晓鸥最佩服自己的就是这坐车了,这么多年,她坐公车一般都是在睡梦中度过。

惊疑的是从来都没有越过目的地,每次都在即将下车的前一站醒了,短短的一站路,还没怎么难受就可以下车了,只要离开车体,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不一会儿就会神清气爽。

说也奇怪,不管是刚睡饱的早晨,还是疲惫的下午,只要坐上车,她很快就会在假寐中进入潜度睡眠。

今天也不列外。坐到座位后就进入了迷糊状态。隐约觉得车体怎么停了,蒋晓鸥睁眼一看,车已堵得密密实实,行人艰难的穿行在两排长长的车龙中间。

整条公路被一分为二,一半通车,一半已经挖的不成样子,碎石,黄土像条长龙蜿蜒爬行,钢筋水泥成堆,这种现象持续了一年有余,路面没有一点修好的迹象。白天这座城市似乎就成了一座雾城。空气里充斥着土腥味,能见度似乎不足十米。

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有要通车的迹象,有人陆陆续续下车了。也许是对这没有时间的等待缺乏自信吧,晓鸥也在心里计算着,如果真的要堵一个多小时,走快点,一个半小时肯定能到公司,而且不会迟到。可是谁能确定它堵多长时间呢。

自己几乎是一夜未眠,眼睛还在肿胀,既然都堵了,就安心等待吧,今天就懒一回,迟到也好,挨骂也好,以后再说。

如果上班时间还不通车,她就给领导打电话,毕竟自己很少迟到,单位除了主任,她应该是迟到最少的,除非儿子的事耽误,她是从来都不会迟到的,从修路开始她就改骑自行车了。

目前的这个城市,自行车的速度绝对快过公交车和出租车。

领导应该可以理解,何况现在是全民堵车期。

晓鸥觉得,迟到是一个人的态度问题,不是能力问题,她一向讨厌迟到,也很少迟到。

据说,省长为了堵车的事在报纸上向全城人民道歉。晓鸥心想,道歉要是能让疲惫的打工簇多睡一小时,能让他们不被扣奖金,就好了。

不是她唯利是图,只是物价太高,工资太低,周围的很多家庭两口子的工资也就两千多元,又要养孩子,不计算,生活就没法继续。万一有个突发事件,“钱”这东西可不是哭爹喊娘就能解决得了的。

很快半小时就过去了,车都是熄火等候。司机们知道,只要堵了,没个把小时是不会通的,熄火了多少节省点油钱。

和同事闲聊的时候听说,会开车的人比一般的司机每月能节省三四百的油钱,她老公是公交公司的,在这承包制的管理中,她很是为老公每月能节省三四百的油费而自豪。

像这种能在堵车中熄火等待的应属于会开车的哪一类吧。

晓鸥没有重点地胡思乱想着,时间也在一分一秒钟流逝。

车内的叹息声此起彼伏,有些人的粗话就来了。

“日他妈的天天堵,这都一年了还是这球样,真不知道领导们是干啥吃的!”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破口骂道。

“就是,好不容易栽活的树你看全给移走了,除了马路就是楼,你看看人家南方的城市那绿化。这地房真不是人呆的。”旁边的妇女也不甘落后。

“为这迟到,月月扣工资,郁闷死了”

“好好地城市,整的乌烟瘴气的,连件衣服都穿不干净,你看这漫天的灰尘”

晓鸥前面乘客也议论开了,一时之间车里人声沸起。

晓鸥在想“骂有什么用啊,有本事让路通,让车走啊。”

晓鸥看向侧面,似乎司机都在熄火等待。也是,一直开着,尾气也能把疏通的交警给熏晕。当然他们没有高尚到这程度,都是为了节省油钱,油价也确实不菲。

透过车窗她看到民工正在挖路旁的松树。他们以一米为半径,把三、四层楼高的树从根部挖出一个圆形的椎体,然后用麻绳紧紧缠绕捆绑,有吊车会装到大卡车里运走,也不知道被运到了何处,更不清楚离开本土的它们是否适应得了新的环境。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蒋晓鸥在心里为这些树默默祈祷着,暗暗祝福着,黄土高原长大的她对绿色总是有股很痴迷的狂恋,曾经梦想着有一间江南水乡的阁楼,能寄放她的美好爱情,寄放她多愁善感的心。

梦想总归是梦想,别说江南的阁楼,在这个北方的隆城,她连放自己一张床的空间都没有,她连放自己心灵休憩的抽屉都没有,梦想总是那么的遥远。

“唉……”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长出一口气。晓鸥一下子又伤感起来了,没来由的心痛,迷茫总是打心里流出了,这不仅仅是因为房子的问题……

看着那些树,应该有几十年了吧,这个北方的城市本来就干燥,全城能看到的绿化也就这些树了,被移走还能剩下什么呢!

最近心莫名的空,看啥都觉得灰灰的,一种莫名的破碎的情绪总是缭绕着她,欲罢不能,有时候空到她觉得自己不像是活着,疲惫感打灵魂里涌了出来,不断地吞噬瘦弱的自己,每当这时,她就会觉得,活着是种虚构的存在。

……

前面的车终于有了蠕动的迹象,还好顺利的话,半个小时后应该可以到单位了。

8、重新盘点

到单位后,晓鸥就忙着做起了报损报益,小领导说了最迟中午做完,因为那是总公司最后的时限,总部的电脑一更新,所有数据都是盘点以后的实数,也是下个月盘点的依据。

晓鸥一头就扎进了工作,对面的同事几次问话她都没听见。

收费室除了李小薇收费时机械的礼貌用语外,只有敲击键盘的“嗒嗒”声。

晓鸥知道做不完别说总公司,小领导这关都过不去。这个月的工资也别想要了,估计连押金也不会让你领取就得走人。

还好,晓鸥敲击键盘的速度还算可以,赶在中午之前终于做完了。

晓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僵的屁股木木的,本想站起来,可是顺右就倒,原来她是翘着二郎腿打字的,快三个小时没有变换姿势了。难怪身体会是这种反应。

身体的麻木瞬间释放,双腿犹如万蚁在爬,不管是“捏”、“掐”都没反应,感觉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腿,一种真切的痛苦在蔓延……

李小薇笑着说,“谁让你不理我的,害我孤单了一早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活该!胳膊伸长,放松身体,一会就会过去的。”

“嘿嘿,不好受吧,你自己慢慢享受一会,我给咱热饭去”李小薇一摇三摆的拿着饭盒出了收费室的门。

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晓鸥觉得很无奈。

午饭还没吃完,领导又通知,晚上接着盘点,中心的数据简直就是胡编乱造,这一重锤,砸扁了收费室和药房的所有人。

领导很是得意的认为是晓鸥弄错了,晓鸥泰然自若的说了句“不可能,报损报益的数据我备份了,不信你自己对对看。”

没想到,小领导还真对着数据查了起来。

晓鸥嘲讽的看着她。心想,被你整一次,我也有学“乖”的时候吧。

庆幸自己备份了,要不然经济上的责任恐怕得她一个人承担不说,弄不好就得她们收费室重新盘点,波及李姐总是过意不去的。

集体错误总是不好惩罚,尤其是有领导坐镇的事。即便惩罚也是小惩大戒,重头不会全落在自己身上。

李小薇一边竖着大拇指,一边偷偷的做着鬼脸。晓鸥想,李姐比自己大近十岁,有时候看起来真“可爱”。

对,“可爱”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她的迷人是举手投足之间的,这点晓鸥永远都学不会。

下午的盘点又成了他们的负担,按昨天的方式,又得熬到一两点,晓鸥有些绝望。

还好,领导说了,总公司会派监盘。只盘中心实有的货,把所有的数字准确的报上去,以后就按中心现在的数字走。

下月要是再出错,就让药房和收费室的人赔差额,这个消息乐坏了李小薇的同时,也像颗炸弹一样让他们揪心,怎么和收费室扯上关系了!取药、拿药也和收费室没什么关系啊,要连带也该是护理部啊,或者他们三个科室啊。

下班之前总公司的赵经理就到了,综合了大家的意见以后,就禁止了接待病人,截止下班的病例都一一配发了药品。除了进来输液体的,没有再取发任何的药品。

盘点人员也分成了几个小组,西药组,液体组,中药组,草药组各司其职。晓鸥是录单员,哪些数字是准确的她就直接录入。

后来看病的人基本都沟通到第二日拿药,实在不行的病人也相劝到别的医院去了。这次主任也列外的在盘点现场逗留到了八点多。

经理及中心员工也明白,主任七十多了,陪着员工加班也实在不合情理。

晓鸥暗暗总结,领导不给力,员工做事阻力大,既劳神又劳力不说,关键是出不了成绩。

有公司的领导坐镇,盘点就轻松了许多,很多数字几乎是一次通过。

领导就是领导,饭点还给员工们送来了盒饭,即便是最简单的菜品,大家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更可喜的就是,经理许诺会给加班的员工报个“加班”。所以大家干的很起劲。

剩下乱的部分不太好做,大家对了半天还是没理清。由于有领导在,大家反复盘数后就按实有数字录入了,这次盘点是几个月来最快也最省心的一次,整个做完也是十二点不到。 每个人怀着美好的心情回家了。

9、儿子

今天还算顺利,一出公司的门就打上车了。

她没有再给老公打电话,她知道他是不会接她的。

对这个人她总是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看来,他的为人处事根本就不合常理,自己三十年的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遇到。

有人说,现在的人相差两年就是一个代沟。按此计算,他们之间就有四个代购,或许这四个代沟实在相隔太远,总是无法企及吧。

无法改变且无能为力的事,还是悄悄收起的好,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晓鸥隐藏了心中的绚烂,也隐藏了自己。她把全部的精力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

回家以后儿子还没有睡,婆婆说了,自己打完电话以后她就陪孙子睡了一下午。

这孩子有个优点只要是房间比较暗,有大人陪着睡,他的午觉总会出奇的长,即便醒来了,只要摸摸屁股或说句“妈妈在”,他就会又安安静静的睡。

这是晓鸥在几个莫名疲惫的午后发现的,还好,疲惫的日子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法宝了。运气好了还挺管用。

晓鸥悄悄地探头一看,儿子正在那堆玩具里自导自演,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宝贝”晓鸥温柔的叫了一声。

小家伙一看到妈妈回来,丢掉玩具就扑了过来,还不忘在妈妈脸上“啵——啵”地亲几口,娇滴滴的抱着妈妈的脖子,恨不得钻进妈妈身体似的。

“妈妈,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了呢”儿子委屈的说。

“怎么会了,我的儿子这么乖,妈妈怎么舍得不爱你呢”

“你都2天没看见我了,你还爱我吗?”

“是嘛”晓鸥睁大眼睛笑着说。

“就是啊”儿子很是认真的说。

“妈妈每天都见到你了,还亲你了呢,你不知道?”晓鸥假装惊奇的问。

“还亲我了,我都不知道。”儿子也拉着长长地声音逗起了妈妈。

“儿子,记住了,以后要说两天没有见到了,不能说2天没有见到”

“为什么?”

“这样说才好听,才正确呀”

“为什么?”

每当这时,母子俩的问答总会没完没了,儿子那追根朔源的韧劲,让晓鸥很是无奈。

晓鸥一边拍着儿子,一边机械的哼着儿歌,脑子里回想着儿子的点点滴滴,觉得是那么的幸福,是儿子填满了心灵的所有空白。

儿子自打到了两岁以后,除了晚上睡觉必须见到妈妈外。别的时候就不怎么哭了,不像原来,只要太阳落山,那是必须得见到妈妈,否则会哭到整层楼的人都来过问,那哭声惊天动地,扯着嗓子吼个没完没了,没有几分钟就会看到小脸上有血点渗出。

就像他奶奶说的一样,没见过“脾性”这么大的孩子。

晓鸥记得在儿子不到一岁的时候,有一次大学同学来玩,出去吃了个饭,把孩子留给了婆婆。

据说太阳刚落山,这孩子脸色就不对了,扭着身子东张西望,没发现妈妈以后,就开始了他的狮吼功。

晓鸥难得出去一会,老公就没打电话催促,本想着哭一会就会过去,谁知这小子半个小时了还没消停的迹象,他奶奶看着孩子太可怜,就催儿子打电话了。

晓鸥接到电话就跑,可那会儿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出租车跑不了多快,可家里已炸开了锅。

等她到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孩子满脸血点,哭声嘶哑,为这婆婆第一次甩脸给晓鸥,“吃的什么饭,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妈”。

晓鸥理解,婆婆也是可怜孩子。

晓鸥抱着呜呜咽咽的儿子,泪水狂奔,她的心都悔透了。

那夜,儿子睡的一点都不踏实,睡梦里还在喊着“妈妈”,见不到妈妈的时候他该是多么的焦急,那小小的心脏一定充满了恐惧吧。

这夜,晓鸥自己也是彻夜未眠的陪着儿子,看着幼小的孩子满脸的血点,她想着这孩子究竟使了多大的劲,把脸憋成那样。晓鸥记得自己生他的时候那也仅仅是眼圈周围渗出了血点。看着孩子因过度恸哭而惊秫的身体,她的心硬生生的疼。并且她还发现儿子的“蛋”(睾丸)一个大,一个小。大的都像鸡蛋了。

晓鸥小时候见过堂弟也有过这种情况,那比儿子的大多了,经常用块布绑在腰里,慢慢地就长好了,晓鸥也没太担心。她记得那快布就是在一块长方形的两端逢了四根布条系在腰间。

她也仿照着用小裤头给儿子改装了一个。她根本不知道那是儿子过度恸哭引发的,也不知道那就叫“疝气”,也不懂得那东西一旦下来肚子会特别的疼。

因为这顿饭她付出了很高的代价,跑了无数次医院,工作也丢了。

谁又愿意用一个三天两头请假的员工呢,而且是“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只要晓鸥提出来,她是必定会走,简直就是给经理下命令,公然挑战领导的权威,哪里是请假。

都是私营企业,像晓鸥这种“人才”,遍地都是,那个老板愿意费这个神呢。

对她来说,目前儿子是最重要的,自己的生命也没有儿子的重要,何况一份工作。

晓鸥清晰的记得,那天早上到单位没半个小时,婆婆就打电话了。她听见儿子尖厉的哭声和婆婆颤抖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飞奔回家以后,发现是儿子的“蛋” 又大了许多,婆婆吓得已是六神无主,老太太说她没见过这种事。

晓鸥看到儿子哭成那样,忍不住眼泪也直流,抱着他就往医院跑。

姑子姐也急急忙忙赶来了,她对侄子的疼爱不压于自己的儿子。

其实只要儿子生病,陪她看医生的都是婆婆和姑子姐,她老公从来都指望不上,在老公眼里自家的事那都不是事!

她始终觉得和这个70后的人有着太多的鸿沟,结婚以前处于感情“高峰期”,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彼此有什么不合适,恋爱不到半年就结婚了。

抱着儿子到了医院才发现是周末,医院只有值班大夫。挂了急诊,等了半天医生才来(其实也就几分钟),医生把儿子放在了检查床上,儿子的哭声撕心裂肺,都招来了好几个午休的护士观望。

医生让她先把孩子哄乖了,别哭了才能处理。好不容易儿子停止了哭声。可是放到检查床上儿子又哭起来了。

没办法,医生只能让晓鸥压住孩子的身体,不要乱动。可是她怎么能忍心把劲用在儿子幼小的身体上呢,它还不到一岁啊!

几次都没有达到医生的要求,他也不耐烦了,生气的训斥晓鸥:“你这样只会让他更疼,好妈妈不是这一会儿的事,给我使劲压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医生的那双大手用力的推着儿子的腹沟,这个妈妈不但帮不上任何忙,还再使劲的压制他。

实在不忍心!她别过头去的刹那,把自己恨了个半死,也诅咒了无数次。

医生就那么一推,儿子的“蛋”就缩小了,只是比另一边松弛一些。哭声也小了,没几分钟就乐呵呵的笑了。眼角还残留着未风干的泪。

医生说这叫“疝气”,是孩子发育不好引起的。腹沟处有个小洞,有些孩子出生以后就愈合了,有些一般六岁会愈合,有些要到十二岁才完全愈合。如果复发太贫频繁最好做手术。现在也是手术的最佳时期,效果好,愈合的也快……

医生的话让晓鸥的心几乎爆裂,要做手术,这么小的孩子。晓鸥当场就傻眼了。

她太意外了,有些恍恍惚惚,一切好像是在做梦。

她后来查到,小儿“疝气”即小儿腹股沟疝气,俗称“脱肠”,腹股沟处有一“腹膜鞘状突” ,有些小孩出生后,鞘状突关闭不完全,导致腹腔内的小肠掉到了睾丸里。

这东西只要掉下来就会很疼,并且孩子冷了、累了、生气了都有可能引发。此后她跑了好几次医院。那东西出其不意,简直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只能一趟一趟的跑医院,有时候走到半道,不知怎么的,那肠子就又缩回去了。凑巧的是儿子有些感冒,还做不了手术。

那段时间晓鸥觉得,这“疝气”简直就是个幽灵,折磨儿子的同时也在蚕食自己。儿子这病让晓鸥每天都提心吊胆,甚至电话铃声一响就紧张。后来听说了一个秘方,说是找个铜钱绑上,要顶在肠子经常滑下来的小口部位。这还真是个好方法,自打有了那铜钱,儿子的肠子再也没有掉下来过。

到现在,她都在庆幸儿子那场感冒来得及时、来得好,要不肯定做手术了,再小,那也是“钆”一刀啊。

那枚铜钱一直伴随到儿子上幼稚园,晓鸥才战战兢兢的取掉。还好现在终于不用担心儿子的疝气了。

10、儿子出生

想起儿子,晓鸥总是有很多的回忆。

她记得儿子出生前一天,她还坐在老公的电动摩托车后乱跑。因为预产期还有近十天的时间,早上临检的时候大夫说等周五了,做个b超看看。(厂区医院,只能周五做b超)看是顺产好还是刨妇产好,医生说有些孩子不具备顺产的条件,他们会建议刨腹产。

谁知儿子那么的着急,提前跑出来见她了。

晓鸥说生孩子真是一个劫难。很多刨腹产的人可能没觉得有多痛苦。顺产的女人一定是终生难忘。

晓鸥回想着那天的点点滴滴。晓鸥记得儿子的出生折磨了她7个多小时,那是炼狱般的剧痛。之后梦中的儿子终于出生了。她清晰地记得儿子落地后的一幕。

大夫给她说“是个儿子”。

当时,她居然很平静,没有半点的惊喜,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轻轻的“噢”了一声。

大夫有些惊讶的问“不喜欢?”她也是木然的说了句“没有”。

有个小护士还不置可否的跑到床头问了句,“没有不舒服吧”。

“我饿”晓鸥不好意思的说。

小护士“呵呵”的笑着说了句“至少两个小时候才能吃东西”。停顿了几秒后又说“很多人听说自己做妈妈了,激动地不行,有些甚至因为激动引起了并发症,你倒好……”。

“你怎么这么平静啊。”另一个护士问了句。

晓鸥笑了笑,说了句让医生再次傻眼的话“我怕会是个兔唇,没敢高兴,他没什么缺陷吧”

“没有!很健康”医生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了句,她不知道医生是什么表情,但从那一口同声的问话“怎么会这样想?”中能体会到医生对她的惊讶。

“就是怕”晓鸥没好意思说她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看的,说是怀孕的时候经常生气孩子会长兔唇,那会儿她和老公经常吵架。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将近十个月,她记得每吵一次架,她就会在心里默默地说,“宝宝,妈妈刚才不是故意要生气的,别在意啊,你要是生气了,会长兔唇的,那可是很难看很难看的。”

她老公好“搓麻”,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一周一次到两次甚至每个晚上,不到半夜一两点是不会进家门的。

晓鸥在想,他们的感情就是在那时候开始慢慢皴裂的吧,直到现在的名存实亡,形同陌路,她突然就想到了他们是“睡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

还好,他们之间有儿子这个“鬼精灵”,要不家里真的会是冰窖,生存着两具没有表情的躯体。

晓鸥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她记得,儿子一出生就被放到了保温箱里,直到她回病房都没有见到儿子长什么样。

她在病房躺了不久以后,医生就抱来了孩子,晓鸥一眼就肯定了那是自己的儿子,那尖尖的下巴和自己的简直是一摸一样。

抱到怀里细看,这孩子满脸皱皱,头发很长还粘在头皮和耳朵上上,污垢都没洗干净,满脸皱皱不说吧,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小白点了,晓鸥觉得他可真丑啊,真是难看的要命。

即便是很丑很丑,家里人还是稀罕的不得了。自己回病房了他们只打了个照面,除了老公看到她后惊讶的问了句“你的脸怎么了”(后来才知道生产时不会用力,把劲憋在了脸上,所以产生了很多的血点)后,就不见踪影了,原来都跑到保温箱看这个“小丑蛋”去了。

还没有产生强烈母爱的晓鸥都有些嫉妒这个“丑小子”了。探视的人都说是看她来的,结果都围着孩子看,还都违心的说漂亮,可自己怎么就看不出来他什么地方好看呢。

半天以后晓鸥就觉得自己是母亲,是妈妈了,抱着这个软软的家伙,越看越喜欢。心里也升起了无限爱意,他的每一次蠕动就都逃不过晓鸥的注意了。

她记得,儿子老是吐奶,大夫一再交代要注意,所以她也是两天两夜没合眼的看顾着孩子,婆婆年纪大,留了老公陪她。好家伙!除了她生孩子那夜他还算清醒外,儿子落地以后他坐在床边都在打呼噜,天刚黑就倒在了病床上睡。

小小的病床剂了三个人,她和儿子顺着睡,老公居然倒着睡在了病床上。临床的病友已经熟睡,她老公正在给他儿子泡奶粉,时不时地用眼瞟一下晓鸥一家子,那嘴角的笑加深了晓鸥对老公的失望。

儿子出生以后头上有个拳头大的血包,一直敷着两个医用手套做的冰水袋,医生说可以让肿包散的快些,可是,从出生到第二天儿子的体温一直上不去,一直没有超过三十度。

没办法医生又用了暖水袋,还好半天后儿子的体温正常了。

晓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大的劲,经过了一夜生产的折磨,还能照顾儿子一天一夜。或许那就是母爱的力量吧。

十二点多生产的迹象出现了,发现见红后晓鸥就紧张了,老公居然哈哈的笑着给住在大屋的婆婆说去了。

想想自己紧张的不知所措,他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晓鸥委屈的眼泪掉个不停。

婆婆听说后决定立马去医院,厂区医院五分钟就能到。值班的医生听说阵痛是间隔五、六分钟后,就让他们回家了,说天亮了再来。

回到家没十分钟,阵痛就缩短到两、三分钟一次了,婆婆给晓鸥打了俩荷包蛋逼着晓鸥吃了后又去了医院。

晓鸥的巨痛丝毫引不起医生的怜悯,两个小时候后她就躺在没有暖气的产房了,隔段时间医生就会查看查看,对她说:“别叫了,疼的时候别用劲”。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就用劲了呀”晓鸥无力的说了句。

“尽力忍者”。医生说了句。

晓鸥就使劲的忍者,当那阵痛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的袭击她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很快就觉得眼冒金星,意识一次次的模糊,她不得以给大夫说了句“我怎么觉得有点晕啊”。

医生没理她。开门声过后,她听见医生问了句“家属了?有巧克力吗?没的话买一块去。”

阵痛的间隙,晓鸥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六点四十二分。

直到快七点了,晓鸥才听到陪她的医生给什么人打电话“昨晚一点住进来的一个病人,现在孩子氧气不足,您什么时候能到?”

“加了”

“打多少催产素?”

“嗯,知道了”

晓鸥听见了几句简单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后又进来了一位医生,俩人说了几句晓鸥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晓鸥听见有位老太太说“孩子氧气不足,再生不出来,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你要尽力配合我们,知道吗?”晓鸥意识有些模糊,不知哪位大夫给自己嘴里塞了块东西。说了句,“快吃了,要配合我们……”

很快儿子就出生了。

“体总2800克,七点十六分。”

这应该是儿子出生后的第一手资料吧,如释重负的晓鸥平静的想。

对,晓鸥记得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前一刻还痛的眼冒金星,生不如死,孩子出生的刹那突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些炼狱般的痛就消失了,和做了个可怕的梦一模一样,梦醒后除了一身虚汗,就是如释重负的感觉。不同的是那刻有个响亮的哭声,还有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鸣声。

她觉得母亲疼孩子往往要比父亲多一点,溺爱多一些,可能就是因为经历了十月怀胎时孕吐的折磨,还有孩子胎动的神奇与喜悦,再加生产时的九死一生。

那种过程是做父亲的永远都无法体会的“重”,也是人生难得体验的“轻”。

后来才知道,她的主治医生是个七十多岁的返聘大夫,还是本厂的大夫,和晓鸥是一个家属区。

儿子每天都在以神奇的速度不断地变化着,等出院的时候已经好看多了,漂亮多了。

晓鸥在医院住了五天就回家了,那年她婆婆家的家属区整个阴面都没有暖气。

她住院的第五天就回家了,家里至少有一间屋子有暖气。

11、房间没有暖气

家里多出来个小人儿,生活一下子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面对这突然多出来的小人,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姑子姐抱着小侄子,不只是进小屋好呢,还是进大屋好。小屋的暖气是冰凉冰凉的,显然不适合这个小丁点的孩子住,大屋一直是老太太住,让老太太照顾孩子肯定是力不存心。

就在这左右为难的当下,快七十岁的老太太发话了,“进大屋啊,愣着干什么”。

当下,老太太就决定了自己住阴面的小屋了,也许是老早就决定了。

这房子成天晒不上太阳,今年冬天不知怎么回事,阴面整栋楼都没有暖气,屋子里生冷生冷的,毫不夸张,睡觉耳朵都冻的疼。晓鸥要不是生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医院的阴面房同样没有暖气,要不也不会这么快就出院。

晓鸥是和婆婆一起住,婆婆的房子在一家国营厂的家属院,房子基本都是三四十年的老楼房,大多住着退休的老工人,一墙之隔就是厂医院。邻近破产的单位,也没人会下功夫管理暖气的事,每年都会有一间房子供不上暖,今年轮到了晓鸥的屋子没暖气了。

于是,每年的冬天,在这家属院就会形成一道风景,太阳一出来,老人们就会拿着小凳追着太阳走,早上受东面,下午挪西面。

晓鸥记得有次朋友来访看到这一情况,戏谑的说,你看这些都是“等死队”的,很快就会轮到我门了。晓鸥就感慨的说了句,人家还有养老保险什么的,我们这些乱漂的人老无所依,那会儿该如何度日。

这辈人的压力就这么大,以后的孩子搞不好得养八个老人,他们该如何生活了!想到这里,晓鸥下意识的看了看床上的儿子,他转眼就会长大了,那会儿自己老了,不能自给自足了,该怎么办呢,她的心里莫名的惆怅。

晓鸥看着简陋的房子,摸着微温的暖气,真的不知道这个月,这个冬天该怎么熬过去。

据说,这个厂在上个世纪八几年的时候,一度很火,别说省城的人,就连乡下有实力的家庭,那家孩子结婚要是没有这个“长风”牌的洗衣机、电视,女方家是不会同意“过门”的。

如今,经过了几任领导的折腾,也沦落到了生产“贴牌”机的下场。工人的班上的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是工人不爱去,实在是没有生产任务,全厂停线放假。老公的工资不足一千元,想要改变现状,让老人、孩子住的舒适点不是不可能,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婆婆很坚决的把自己的屋换给儿媳妇了。老太太的身体已经有些臃肿了,那“啼嗒,啼嗒”的拖鞋声表明她已经不再健壮,吃力地抱着被子进那没有暖气的小房子时的背影也格外的落寞,晓鸥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晓鸥记得,老人们常讲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位少年爱上了一位姑娘,可那姑娘要求他拿母亲的心来表明忠贞,这少年迈着坚定的步伐回到了家,跪在了老母亲的面前,说出了自己是如何爱这个女孩,如何不能没有这个女孩,如何不能继续生活下去,老母亲一声叹息后,摸着儿子的头说,“只要你要的妈妈什么都舍得”,她也是毫不犹豫地挖出了自己的心,双手捧给了儿子,儿子一路飞奔,一不小心绊倒了,这个时候,妈妈的心还不忘提醒他,“儿子,走路小心,别摔疼了。”这就是母亲。

眼前的这位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一个冬天老太太又得忍受怎样的寒冷才能安然度过呢。

12、坐月子

自打有了这个小家伙,家里似乎忙了很多,再也见不到老太太边看书,边品茶,边晒太阳的情景了。

小家伙是一会尿了,一会拉了,一会饿了,一会哭了,闹的不可开交。晓鸥没有奶水,婆婆变着方法给她催奶,姑子姐也是多方打听,还弄到了一张催奶的中药方子。可晓鸥就是不争气,怎么折腾都不起什么作用,孩子一天吃一顿妈妈的奶水,还是吃不饱。

没办法得喝奶粉。家里人都没经验,按说明或者是医生吩咐的方法,都不适合孩子。要么是饿的等不到点,给的稍微一多又会吐奶,舌苔也是越积越厚。更严重的问题是孩子的肚脐眼也跟着凑热闹了,总是发炎,有点化脓。

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每天都用尿不湿,晓鸥又不会用尿布,孩子的尿老是流到肚脐眼里,干不了的肚脐眼结不了痂,再加尿液里的毒素,很快就红肿、发炎、甚至化脓了,这可愁煞了一家人。

孩子太小没法用药,只能用碘伏擦,,可是作用不大,没办法,只能用尿不湿,没几天,肚脐眼是干燥了不少,可孩子的小屁股又长了很多的湿疹,看着就心疼。幸亏孩子的痛感还没有发育成熟,要不然得多痛啊。

老太太极力主张用尿布,在她眼里根本就不认同什么尿不湿,她也觉得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几片用废旧的纯棉衣料缝出来的尿布实惠,洗了往太阳底下那么一晒,即杀菌又消毒,也赛过任何的消毒用品。

再说了那昂贵的尿不湿其是晓鸥这样的家庭可以承受得了的。老太太宁愿多洗洗也舍不得用那么昂贵的东西,何况对孩子没什么好处。

晓鸥记得到家第九天的夜里,小家伙哭个不停,晓鸥和老公看着孩子,彼此望了对方一眼,都静默的等待着,晓鸥想看看是自己先忍不住抱孩子,还是老公先忍不住抱孩子,那一刻,她俩出奇的默契。

没想到的是,没几分钟,老太太穿着线衣就进来了,一看俩人都是盯着孩子一脸的痴呆,无视孙子娇弱的啼哭,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颤抖着抱起了孙子说。

“都是三十的人了,一点正经没有,孩子都哭成这样了,没听见是怎么着,”

“尤其是你都三十好几了,我都没把你的“病”取掉,你倒好,给这点的孩子取病呢,能球的很,我要是还能抱得了,也不会让你们看孩子”。老太太一边用家乡话骂着儿子一边抱起孙子哄了起来。

其实老太太既是表达了自己的生气也说出了自己的无奈。晓鸥突然意识到,面对孙子的出生,这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是多么的开心又无助。要是她能年轻几岁,绝对不会把孩子交给这俩个她认为还是孩子的孩子看管,即便他们是孙子的亲身父母她也不放心。

晓鸥看着老太太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老太太走后,晓鸥对着老公说了句“看咱俩这事做的,可别把老太太感冒了。以后对妈好点,别动不动就‘杠上’了。”同时她也忍不住问老公:“孩子哭你咋不抱?”

老公诡秘的一笑说了句“我想看看咋俩谁先忍不住抱孩子”。

现在想来,晓鸥觉得这是他们在一起做的唯一一次默契的事。也是那一个月里唯一一件美好的回忆。虽然有点太不像话,但是心里还是暖暖的。

那个月里,晓鸥没办法洗洗涮涮。婆婆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姑子姐只要有空就会来帮忙,即便这样,也让这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有些吃不消。实在累的不行了,让儿子帮忙洗尿片,大概是没洗干净。老太太就叨叨了几句,儿子的牛脾气就来了,噼噼啪啪,三下五除二尿布就飞到了窗外的树枝上,“嗙”的一声摔门儿走。

那天,老太太哭了许久,晓鸥也哭了许久。

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为了自己和孩子总是忙前忙后的,她的心里有了深深的愧疚。天下的母亲总是这么的任劳任怨!即使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一句话不对就会摔摔砸砸,她也总是狠不下心不管他们,就连这孙子,她也是舍不得让他承受半点的委屈,哪怕是几声啼哭!

那年家里还没装上热水器,那年所有的尿片都是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用冰凉的水洗的,那年的冬天在晓鸥的心里特别特别的冷,冷到和厨房的水龙头一样结了冰,冷到每次想起心都会痉挛般的疼。

经历了两个冬去春来的枝繁叶茂和枯黄凋落,那尿布依然摇曳地挂在枝头,伴随着风,伴随着雨,也伴随着晓鸥的注视,特别的晃眼,它就那么在晓鸥的眼里晃啊晃,晃到晓鸥的心一节一节地凉,晃到她的爱情一点一点地枯萎,晃到晓鸥不再想它,不再念它。

也许,那尿布也是经历了风霜雪雨,甚至九死一生,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放弃吧!

晓鸥一直在想,老公是不是真的想要孩子,那种为有个孩子而期盼的眼神是不是个假象?如果是真的,俗话说的好,爱屋及乌,连她这个一向讨厌小孩的人都可以狂热的钻研儿子的一切,甚至用手接他小小的便便。他怎么就喜欢不上儿子的尿布呢。

毕竟他的老母亲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身体又不好,一直贫血不说,手也抖的特厉害。作为儿子他怎么就没有一顶点儿良心不安呢。

晓鸥记得,他给老公讲述过张洁在《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里面是怀着怎样的深情,怎样的爱恋,怎样悔恨的语言描述着一位老人从健壮到暮年的点点滴滴,也不止一次的给老公说过“爱人是可以更换的,而母亲却是唯一的”的话。他怎么就不往心里去呢。

即便是自己有了儿子也一样不往心里去呢。

晓鸥记得,孩子二十五天的时候,晚上十一点多老公一脸愁容的回来了,她就问,“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没,没有”老公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这几个字来。

躺在床上的晓鸥一脸的疑惑,总觉得有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事?喂,哥哥,我是你老婆耶,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啊?有外遇了?碰到美娇娘了?”晓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她老公最怕的就是她说有外遇。

“想什么呢,没有的事”她老公迟疑了一下又说“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不生气”晓鸥说。

“真的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晓鸥肯定的说。

“那我说了,你发誓你不生气”她老公再次不自信的说。

晓鸥没再吱声,她心里也犯怵,这人今天不正常,绝对的不正常,他很少这样啊。

“我欠了别人两千块钱,人家打电话催着要。”晓鸥正在纳闷的时候,她老公发话了。

晓鸥一沉思最近没有什么地方用过这么一笔钱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很严肃的问老公。

“我就是前几天在马路边上看到有人‘推饼子’,觉得很好玩,就玩了几把,结果不但把身上带的钱输完了,而且还欠了人家2000块。现在打电话威胁,要是再不还钱,就找人打折我的腿。”她老公犹犹豫豫,扭扭捏捏,总算说完了。

; “呵——呵”晓鸥一阵闷笑,指了指儿子,又指了指老公。

“你可真有出息”这是她那夜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夜,百感千回,那夜,彻夜未眠。

经过了结婚、怀孕到生产以后,晓鸥越来越想不明白老公是怎样的一个人。即便每次对着窗外枝头的尿布时她都会想到这个问题,也一样是一无所获。

晓鸥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的距离是一天比一天遥远,她不停地问自己,自己爱他什么呢,那个他是她想要的人吗?是她爱过的人吗?这是她要的生活吗?那天的那个记忆深深的嵌进了晓鸥的脑海里,甚至赛过了他们的初次相遇,儿子的出生。

13、儿子生病

孩子就在这种不和谐的气氛里一天天的变化着,满月即将来临。

晓鸥没有任何的心情为儿子庆贺,她知道即便儿子的庆贺之礼办得再隆重,也仅仅是个孤独的开始。

她的心已经在怀孕到生产再到儿子满月,这简短而又漫长的日子里凋零了,她要孕育的不再是两个人的心血,而是自己单独的盛开。

孤独而又凄美。

晓鸥一直在想爱情是什么呢,来的时候山崩地裂,去的时候却如抽筋取髓,几乎让她连生的**都无法燃烧。可是孩子呢,孩子怎么办呢。

一想到儿子,晓鸥的心就会暖流翻滚,那就是自己生命延续的力量之泉,那每个笑容都是滋养生命的泉眼。此生她会守护这个她生命的传承直到命运的尽头,哪怕他也会做出像他父亲那样让她这个母亲老泪纵横的剜心之事,或许那就是命运。

命里那个被称为老公的人就是蒋晓鸥的劫数,儿子是那个劫数里的结界,这个结界她不敢破解,也不能破解,而且只要这个结界有丝毫的病变对她都是毁灭性的,命里她得守护这个结界,不敢有丝毫的怠泄。

很快,她的这个结界——儿子,已经百天了。

既然不给儿子办满月。晓鸥就想,无弄如何都得给儿子留一张灿烂的笑容,那不仅是儿子的记忆,更是一个母亲的记忆。怀孕的时候她就很想留一张照片,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实现,儿子满月一定得留张岁月的印记。

那天阳光虽然明媚,但是北方的隆城依然处在寒冷的围垅里,光秃秃的树枝一点都显示不出春天已经过半了,空气里掺杂着浓烈的尾气和尘土的味道,干燥、清冷,似乎带着野性,带着不羁。

婆婆姑子姐一左一右的陪护着抱着孩子的晓鸥,他们要去给儿子拍满月照。

他们来到了晓鸥拍结婚照的那家照相馆,这里还欠晓鸥两章12寸的照片,当时说好了,以后有孩子了给孩子做。

一年多了,这里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五六平米的面积,晓鸥一家的到来使得这里更加的拥挤了,只能贴墙站着,另外的人才能勉强通过。

这里还是那两台老式的电脑,还是同样的桌子,同样的椅子,同样的陈设方法,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新来了个摄影师。

摄影师留着“北头”,比晓鸥的头发还长,遮住了大半个脸,颧骨突出,腮帮凹陷。他半蹲在那里给儿子拍照片,修长的手指似乎没有一丁点儿的肉,每动一下手背上的骨头会很配合的跳动几下,这人是晓鸥见过的最瘦的人。瘦到晓鸥觉得不真实,甚至心怵。

女老板让晓鸥把孩子抱到二楼去拍照片,晓鸥一直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个二楼,那小小的梯子就藏在那张背景布的后面,原来二楼是自己搭出来的一个小空间,人根本没法站直身子,晓鸥就跪在儿子的半米外,用玩具吸引着小家伙的注意力。

阁楼里昏暗的灯光下,最响亮的就是照相机的咔嚓声,这位“骷髅”摄影师偶尔也会发出一声“玩具移左边一点”之类的指挥声,就连小家伙也特别的安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停的东张西望,似乎对这里很好奇。

一分钟,两分钟…….很快小家伙就不耐烦了,咧着嘴开始了他的独唱,晓鸥正好找到借口停止这近乎诡异的场地,立马决定不拍了。

摄影师“嗯”了一声,就不停地用嘴哈着他的手。阁楼太冷了,大概他骨瘦如柴的手也冻僵了吧。

在这个阁楼里,儿子的笑容定格的同时,也埋下了一颗足以炸伤晓鸥的地雷。半夜时分,儿子就发烧了,尽管不是高烧,也让晓鸥的心疼的抽搐不已,她老公一看体温计是38度5,说了句低烧应该没事就睡了,可是她丝毫没有睡意,她也不能不担心这个她千辛万苦才生的孩子。

这是孩子第一次发烧。晓鸥抱着孩子眼泪不停的滚落,她无所适从的摇晃着,她不敢停,也不能停,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恐慌,也能减轻孩子的哭声。孩子一哭她就心痛,就忍不住的绝望。

她一手抱孩子,一手不停地换孩子脑门上的凉毛巾,彻夜未眠。老公的鼾声居然是那么的平稳,平稳到她以为这只是个梦,梦里她的孩子在发烧。

这一梦她持续了四年,这一晃就晃了四年。每次孩子生病都会缠着妈妈,趴在她的肩头,似乎妈妈那晃晃悠悠的肩膀真的就是灵丹妙药一样,只要那么一爬,痛苦就会减少很多。

这个梦也在每一个这样不停晃悠的夜晚反噬着晓鸥,让她的家一次一次的出现了裂痕,让她对“责任、父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与失望。

天刚蒙蒙亮,晓鸥就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和婆婆还有姑子姐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医院一楼的大厅,(老公说他有事)可是医生还没有上班,挂号处排着长长地等待挂号的人们,大厅的椅子也是座无虚席。

晓鸥一看这种阵势,毫不犹豫的来到了急诊处,可是急诊处的人更多。

晓鸥只能排在那长长的队伍里等待着挂号,他们的等待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这家市里唯一的妇幼保健医院晓鸥不是第一次进来,怎么就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呢,好似全城的孕妇和孩子都在同一时间生病一样。

啼哭的婴孩和泪流满面的母亲在这个地方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任凭你怎么焦急,医生都是慢慢悠悠,神态自若。原来,“心碎”只是这些母亲的事。

为了节省时间,晓鸥、婆婆、还有姑子姐各站一个分队。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队,终于可以给孩子检查了,大夫只是简单的一句,先去化验。话语刚落,一张化验单已经伸在半空。任凭是怎样的母亲,此刻也只能听凭医生的指使,晓鸥也木然的接受着医生的一切安排。

他们匆匆忙忙跑到了一楼,好不容易找到了采血室,可是大夫看了一眼化验单,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先交费”。

过了几分钟,那忙碌的医生看着晓鸥站着没动,又说了句“先交费”。

晓鸥焦急的说了句,已经交去了。

“过来坐这儿,把孩子抱好”只见医生拿着一个采血器具,好不手软的对着儿子的耳朵就是一针。听着儿子尖厉的哭声,晓鸥泪如雨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半个小时后姑子姐终于站在了抽血室的门口。她定然是接着排那长长的队伍,不同的是交费窗口。

拿到化验单以后,他们又匆匆来到了三楼的儿童内科室,还是那位大夫,她看了一眼化验单,拿听诊器在儿子的前胸后背查看,才说了句让晓鸥如释重负的话语,“感冒,有炎症”。

晓鸥的这次医院之行总结了不少的经验,她把儿子的就诊卡留给她母亲,孩子的姥姥,因为她就在医院的旁边,每次儿子生病,她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母亲去排队挂号。

于是,儿子就医的陪同人员就更多了,妈妈、奶奶、姑姑、甚至是姑夫、还有姥姥、姥爷,唯独没有他的父亲,那个他第一次呼喊就得叫“爸爸”的人。

14、周末

晓鸥回想着有关儿子的点点滴滴,很快也就睡着了,明天是周末,她轮休一天。 这一夜她睡的特别的安稳,特别的沉,连“搓麻”的老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天刚亮,晓鸥就起床了,她得把儿子换下的脏衣服洗掉,她知道儿子醒了就得陪着儿子玩了,臭小子就盼着这一天了,怎么能让儿子失望呢。

晓鸥起床没多少时间,儿子就醒了,脆生生的喊着“妈妈——妈妈——”

“我在呢,别喊了”晓鸥一边答应着,一边来到了儿子面前。

“睡醒了”晓鸥一边疼爱的摸着儿子的头,一边给儿子盖好了被子。

“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儿子睁大了眼睛期盼的问着。

“对啊,妈妈今天休息,宝宝也休息”晓鸥一边用头蹭着儿子的肚子,一边说着着。

儿子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痒死了,痒死了”

“真的不用上学吗”儿子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真的”晓鸥很肯定的对儿子说。

“耶,可以去动物园喽”儿子使劲的握着小拳头表示着自己的快乐。

“可以,但是妈妈有个条件”晓鸥略一沉思说。

“啊——一个条件!”儿子又用他那惯用的惊异口气逗着妈妈。

“以后妈妈要是回来晚了,你必须得自己睡觉,不能哭了”晓鸥严肃的说。

“可是我想你,见不到你,我就特别的想你,咋办啊”儿子哭丧着脸说了句。

“妈妈也想你啊,也是特别特别的想你啊,可是妈妈没有哭。我的儿子都长大了,会给妈妈扫地了,还哭啊,那可是很羞羞的事呢,你要是答应妈妈了,妈妈就带你去看动物,买花生,喂猴子”。晓鸥认真的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儿子。

“妈妈,我们还是不去动物园了吧,去植物园骑滑板车好不好”儿子略一沉思说了句。

“行,但你还是得答应妈妈说的事,要不妈妈就不出门了”晓鸥一脸的决然。

“妈——妈——”儿子一看变通不行就抱着妈妈的脖子撒起了娇。

“那爸爸带你去”她老公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儿子立马来劲了,激动地跳着说“好啊好啊,爸爸,我太爱你了,你真好”

晓鸥生气的瞪了老公一眼,说了句“有病”。眼看着儿子就要松口了,这一搅合,没戏了。晓鸥觉得她老公的脑子有问题,自打结婚以后这个念头就没有改变过。

有了父亲的承诺,小兔崽子立马就变成了墙头草,顺着就倒。

晓鸥想着,儿子快四岁了,这个毛病还改不了,可怎么办呢。虽说自己不是经常加班,可也不能太娇惯儿子啊。

一般家庭,孩子四岁早就和父母亲分开睡了,自己没有这个条件,家里就两居室,婆婆住一间,另外一间他们住,导致儿子依赖性太强。

儿子打出生就没和自己分开过,养成了这个毛病。老公是个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操行不说,老是出其不意的破坏自己的教育计划,晓鸥越想越心焦,越想越生气,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怎么就把感情交给了这样一个肤浅,低俗的人。

“以后你来教他,别找我”晓鸥愤怒的说了一句。

“大清早的,你有病啊”他老公回了一句。

“我是有病,病的还不轻”晓鸥用意深刻的说了句,她老公立马明白了所指。

“你走,你走,没人拦着你”她老公也不甘落后。

“儿子给我,我立马走,保证不多呆一分钟”晓鸥坚决的表态。

“妈妈,你别骂爸爸了嘛,你们别吵架了嘛”儿子立马大声的喊着。

晓鸥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笑着对儿子说,“爸爸妈妈没吵架,这是辩论呢,就是讨论问题,不信,你问爸爸。”

“别跟那疯子说话”老公对着儿子说了句。

“爸爸,你别那样说妈妈嘛”儿子感伤的说到。

“儿子,爸爸带你去淘气堡玩怎么样?”。

“好啊好啊,也带上妈妈吧”儿子认真的说。

看着儿子,晓鸥感慨万千,孩子就是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儿子渐渐长大了,她不想伤害儿子,可是这样的争吵几乎天天都在上演,晓鸥迫切的觉得应该有个解决的办法。儿子太过敏感,心眼小,有事都会放在心里很长时间,睡觉也会不踏实,梦话连篇。

晓鸥觉得这种日子,最终会伤害到儿子的,他的性格也会受很大影响的,可怎么办呢!

“妈妈今天给你洗衣服,你和爸爸去好不好,”晓鸥看了儿子一会儿,微笑着说。

她知道自己一旦去了,肯定还会吵架,这个周末她不想让儿子不开心,也不想和一个已经没有感情的男人貌合神离,那样她会更加迷茫,也会更加的忧郁的,几乎是瞬间,晓鸥就决定,以后就当这人是空气,即便有事了,也得忍着,一切为了儿子。

“那好吧,妈妈你在家要乖乖的哦,要不然我会打你屁的”儿子模仿着晓鸥的语气一脸微笑的对妈妈说。

“好——,妈妈一定乖乖的,听宝宝的话”晓鸥一边说笑,一边给孩子穿衣服。

“妈妈,这个袜子生着呢,你还给我穿吗?”儿子询问的目光让晓鸥有点木。

看了看手中的另一只袜子,晓鸥终于明白了儿子的所指了,他是把洗地发硬的袜子和吃的东西联系起来,才表达了自己的感受啊。

“宝贝,这不应该说生,应该说硬,袜子洗的次数多了就会变硬的,没有新袜子那么柔软了,只要没破还是可以继续穿啊”晓鸥无限爱怜的亲了一下儿子的脚,把揉软了的袜子套在了儿子的脚上。

“你就不能不洗嘛”儿子说

“咦,怎么能不洗了,会有好多的细菌爬到你的丫丫上的”晓鸥解释着。

“为什么”

……

晓鸥终于把这个没完没了的“为什么”打发出门了。她把家里的脏衣服,床单全洗了一边。屋子里擦了一遍。整个家里一下子清爽了许多,她喜欢家里干干净净的,呆着会很舒心,很惬意,毕竟这是她惟一休憩的地方么。 14、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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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晓鸥根本没有可能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也不可能按照想象中的样子,斜倚在充满阳光的屋子里看书、品茗。

晓鸥在心里暗叹着,自己早已放弃了那点爱好,尽力地在向老公靠拢,她知道,如果自己离现在的生活太远,她没法收拢自己那充满幻想的心,她只想守着家,守着儿子过简单的生活,她只想做个小女人,做份简单的工作。相夫教子。

但是这一切离自己太遥远,太遥远。这个家是她最不想回却是不得不回的地方,这里充满着生活的两个极端,纯朴的欢乐和没有尽头的苦痛。前者是儿子给的,后者是她给予了所有爱恋的男人给的。

下午四点多,老公带着儿子回来了,怀里的儿子已经睡着了,晓鸥接过儿子,发现儿子的腿冰凉冰凉的,晓鸥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可怜的儿子啊,不知你是什么时候尿的裤子。

儿子长到快四岁了,老公一共带儿子出去了三回,两回拉裤子里了,这一次,大冬天的,裤子湿成这样,里面的一层基本干透了,看样子早上就尿了,晓鸥真的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粗心呢。

晓鸥心疼的摸着儿子熟睡的脸,觉得今天没有陪儿子真是个错误。

1、贴通知

周一的早晨,晓鸥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单位,还好,离上班还有十来分钟。

她穿上了工作服后才想起来要打卡,又急急忙忙的跑去打卡了,打卡机就在楼梯口,方便进出的人员打卡。

打卡机是最近才装的,自打有了这东东,单位的人上班似乎都变得匆忙了许多,一个个都是跑地气喘吁吁的。

有了这打卡机,公司要求是按照打卡机的记录来报考勤。不像原来,只要忙的时候你人在,或者是领导找的时候你人在,每个人的记录里几乎是不会出现迟到的。别说迟到个一两分钟,甚至一半个小时都不是问题。

自打装了这个打卡机,员工们都说就像是签了卖身契,进来了要打卡,出去了要打卡,办事什么的还得打卡,即便你是天天早到半小时,只要卡机里没有你的记录,那就算是矿工,至少也会算迟到。

刚开始,很多人对这打卡机的恨可能都超过了对工资的不满意,问题就是大家还没适应,很多时候就会忘记打卡,忘记了就意外着10元钱没有了,很多员工一天也就挣着二三十元。一迟到不就等于这一天是义务劳动了嘛。

月底报考勤的时候外出过的人员还得给领导说明那天是干什么公事去了,或者是请假了什么的。人家领导记起来了就算公事,要是记不起来,那就对不起了,就算成无辜外出。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等于无视公司的规章制度,何止是矿工这么简单,扣工资当然就是铁板钉的事了。为这,员工们老老少少的,没少跟小领导吵,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你的领导呢,谁让你是个没有任何级别的打工仔了。

为了尽快的适应这打卡机,晓鸥和小薇也是想出了对策,俩人一合计就说,咋俩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对方打卡。

还好,她量配合的还算默契,可是今天的李小薇似乎还没有到。晓鸥担心她是不是没打卡去了厕所。

李小薇有个毛病,一回单位就想上厕所,她说她这个毛病就是个条件反射性的,不管在哪上班,只要进了单位就得去趟厕所,她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毛病的,没办法,改不了。

想到这里,晓鸥急急忙忙去了厕所。

很快俩个女人就说说笑笑的回来了,还别说,李小薇真的没打卡。

“李姐,你试过没,要是硬撑着不去厕所,会怎么样?”晓鸥打趣的问。

“轻者冒虚汗,甚至恶心,重者遗尿”李小薇叹息着说。

“叹什么气呀,大不了就上厕所呗,又不是多大的毛病”晓鸥说。

晓鸥仔细的大量了一下李小薇,她今天打扮的很干练,还化了淡淡的妆,一件黑白相间的条文针织衫,一条大地色的长裤和一双奶白色的高要皮鞋,正个人看起来清新淡雅,大方脱俗,配上那双大大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晓鸥盯着李小薇左看右看是上看下看,刚才尽想着打卡的事了,没注意李小薇的变化。直到李小薇慌张的摸了摸脸,问了句“怎么了?状化坏了”

晓鸥眨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妆吧,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人出了问题,老实说吧,你吹的什么风,怀的什么春,把自己变成这样了,自打我见你,你可都是穿裙子的”。

“嘿嘿,今天是我的结婚纪念日,我老公买的,还行吧?说实在的,我也不习惯,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给我买了这身衣服。”李小薇满脸都是甜蜜,幸福的说到。

“他就不怕你被小年轻拐跑?”

正在她俩聊的起劲的时候,杨主任站在窗口笑咪咪的说,“上班的时候还聊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想扣工资啊”。

“杨主任,你可是我们单位唯一的老好人了,您要是都这样,我们可怎么活啊”李小薇一脸哭相的逗着老主任。

“下不为例啊,晓鸥,你去给咱们贴一下这个通知,几个社区都贴啊”杨主任笑咪咪的说。

“这么多啊,都贴完吗?那还不得贴一天啊”晓鸥夸张的说了句。

“事办好了就行,别忘了下班的时候打卡”杨主任深有寓意的说了句。

“这好事怎么老找你啊,你可是解放了啊”杨主任一走,李小薇就沮丧的说了句。

“您老人家现在可是‘会计’,我基本就是一个打杂的,你说这事不找我找谁”晓鸥戏虐的说了句。

“你啊,就羡慕去吧,哦,别忘了好好的为公司做贡献啊”晓鸥得意的说了句就去贴通知了。

晓鸥瞄了一眼通知,其实就是个变相的广告,服务中心新进流感疫苗,需要的居民请尽快来中心接种。通知的内容不是晓鸥关心的,她关心的是贴完通知,自己就可以自由支配剩下的时间了。

晓鸥花了三个小时,把三个社区的几条主要的街道很快就贴完了,为了节省时间,她一路都是小跑地干活,路人那差异的目光她可从来都不在乎,只要尽快的干完活,她就自由了,至少有四个小时的空余时间供自己支配了,这种好事并不是经常有的。

晓鸥最后贴的是师大社区,贴完以后已经是中午了,她就找了一家烧烤摊,要了十串烤鱼,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原因,今天的烤鱼也是格外的香,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烤鱼了。

晓鸥边走边吃,在合计下午的时间该去什么地方度过,坐半个小时的车就能到商业街,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还是给儿子买套保暖衣去,天冷了,去年的衣服有点小了。

正想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名为静园的拱门,透过门廊,里面立刻展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庭院,院子中间有个长长地木制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个小亭子。园子的中间还有一条细细的小溪,亦然结冰,白白的冰块断断续续的铺展在那里,暖暖的太阳懒洋洋的照射着,泛出了金光,周围的门窗紧闭。

这里真是一片祥和,一片宁静,这院中有园,园中有屋的感觉,真的是很奇妙,就是不知这里都住着些什么人,简直是太美了。

看这松树伸着庞大的枝叶,即便是冬季,也依旧泛着翠翠的绿意,与马路上的松树是截然不同,如果用年龄来比,这里的松树就是十几岁的孩童,风华正盛,青春正茂。马路上的松树就是**十的耄耋老人,华年已逝,暮年甚浓。

师大晓鸥不是第一次来,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这样一个仙境呢,在这个到处都是喧嚣的都市里,晓鸥去过很多的公园,但风格于此截然不同,给人的感觉从来没有像这里一样,是这么的舒心,惬意,宁静,祥和。在这里全身的疲惫好像一下子就被抽走了,只剩平静,平和,安宁。

2、初恋

晓鸥坐在亭子里,从包里拿出了一本《读者》,这是刚才贴通知的时候新买的。

发现了这个温暖的处所以后,晓鸥就放弃了去逛商场的打算,难得清闲,她决定在这里呆上一个下午,看看书,享受享受如此美妙的景色,还有难得如此平静的心情。

她想,就让那些工作啊,家庭啊,孩子什么的暂时冬眠好了,这下午只做自己,真实的自己,她随手就翻开了手中的读者。

《我的初恋》,看到这个题目,晓鸥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别人都有初恋,自己的初恋是什么呢!“是那个我要陪着变老的人么”晓鸥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

她记得在中学的时候,和一位男同学彼此爱慕,可是那会儿年龄小,学习压力大,他们相约工作以后再相爱,现在想来是那么的幼稚,也是那么的理智,理智到不像是雨季少年该说的话语,该做的决定,可那时候他们真的这么说过,也真的这么做了。

只是若干年后,很多感情,很多人事都已改变。

快毕业的时候,晓鸥问过那个男生,他说“我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儿时的记忆早已淡漠”。

原来,那十年的时间里,怀念的只有她,执着的只有她,等待的只有她……

十年的时间改变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唯独自己傻傻地不曾改变,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认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了那么久。这中间不是没有诱惑,可为什么她觉得他就是好呢!

晓鸥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没有放弃那段只有记忆没有回忆的感情呢,难道仅仅是幼时的那个情结吗?人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确定,那些谈谈忧伤怎么总是这么疼……

抬头,天空一片清明,记忆里突然就想起了那首诗:

“因你未守那深沉的誓言,

那人便与我相恋;

但每每,在我面对死神的时候,

在我睡到最酣的时候,

在我纵酒狂欢的时候,

总会突然遇到你的脸。”

当她轻轻的吟出了这首叶芝的《深沉的誓言》,心里一片苦涩,一片惆怅……

晓鸥就想,人真的是夸张的动物,特别是自己,最近老想到他,梦到他,那些一起学习的样子,那无数个大雪纷飞的早上晨读的影子,还有那排印在记忆深处的教室……

想起那些,晓鸥就记起了老公戏虐她说的话,“傻丫头,你那不叫初恋,那叫过家家,初恋起码也得拉个手,亲个嘴什么的,你们有嘛”。

晓鸥想,初恋应该是老公说的那样吧,可为什么自己始终无法忘记那段记忆,无法忘记那个人呢,也许是情窦初开时的记忆总是分外的深刻,清晰吧,或许是自己太认真,太执着,已经习惯了那种等待,那种忧伤吧。

晓鸥想如果这不是她的初恋,那么她的初恋只能是和她同床共枕的这个男人了,回忆像潮水般涌来,那些记忆的碎片霎时就淹没了她……

她记得他们的相遇一点都不浪漫。那天她在和朋友短信聊天,不知怎么的短信发到了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的手机上,一来二往的两个人就熟悉了。

现实生活中的她性格有些内向,沉默寡言,可是在短信里却是思维活跃,甚至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很多东西已然模糊,只有那最初的记忆清晰可见。

“我爱上谁了,告诉你,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你是谁啊”

“不介意的话,我会是你的白马王子”

“神秘的白马王子,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

他们每天都会聊短信,那几个月她的电话费不足十元,短信费却高的惊人,每个月都是好几百,并且月月都是增长趋势,她把所有的生活费几乎都贡献给了中国的电信事业。

她记得那会儿每天都是省吃俭用的,为的就是和这个并不认识的,熟悉又陌生的人聊短信,那段时间,毕业临近,心里总是空空落落的,这个人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快乐,也帮她打发了很多个无聊的夜晚。

这种游戏,换来的最直接的回报就是,自己的体重从60公斤降到了40公斤,半年的时间,她翻身做主了,从胖妹一下子进军到了骨感一簇,可喜得是,她的身体一点都没有反弹,直到怀孕都没有再破那个记录。现在的她依然是40公斤左右。

那会儿,虽然每天都在进行着短信交流,可是她并没有要见对方的意思,她幻想过这个人的样子,甚至幻想过一起漫步校园,或者是日落余晖的情景,可总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见面。

他一次又一次的邀请也顺理成章地夭折了。

那会儿的晓鸥,从来不觉得这种感情会靠谱,相恋多年的人说分手就分手了,何况这种没有根基的交往,她叹息着再次拒绝了那个人委婉的相约。

那会儿的她疯狂的恋上了陈染和林白的作品,为了要搜集到这两个人的作品,她几乎跑遍了整个市区的书店,可是她们的作品还是寥寥无几,很多书店干脆就查不到她们的信息,有些书店那些作品几年前就已经售完了。

跑了几个月,她的手里只有一本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和陈染的《私人生活》。这让她很是沮丧,学校图书馆的藏书也就几个单本,又不能长期借。

那段时间聊短信的时候,她都会很沮丧的告诉她那位手机里的白马王子,自己那深深的失望和淡淡的沮丧。

她记得他当时打趣自己说,“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你要的东西吗?因为你无视在下的存在,漠视本人的心伤。作为惩罚,我使了一个小小的魔法,这些书自然就藏起来了”。她知道这是他在变相的约自己,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相见不如怀恋。

后来,那位手机里的白马王子对她说,“能让你不惜代价如此疯狂的书一定很不错,虽然我从来都不看书,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们的文集,我有个朋友在杭州,让他帮忙去找,一定能找得到的。”

晓鸥想着那会儿自己原本没打算见他,聊天只是个生活得调剂,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而已,可是就因为他说要帮自己找书,这真的让她有了很多的期待,之前的坚持也土崩瓦解。

那天她告诉了对方自己要去南关的新华书店,手机里的白马王子说他一定会到那儿找她。

她记得那天书店还没有开门她就到了,在书店呆了一天。她记得那天她看的是《潘玉良传》。直到广播通知下班她才恋恋不舍的合上了书。

坐上回宿舍的公车,她才想起来那位白马王子来,他不是说要来找自己嘛,骗子一个,幸亏自己没当真,要不还不失望死。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看,原来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换了电池以后,才发现上面有十几个未接,还有无数的短信。

她有个习惯手机一直是震动,直到现在她的习惯已然未改。她觉得公共场合,铃声太闹,不适合,另一方面上课的时候万一哪天自己忘关机了,要是有谁打电话,自己尴尬不说也是对老师的不尊重,所以她的手机什么时候都是震动。

那天手机装在包里,自己看书太投入了根本就没听见。

看着那么多的未接和短信,她还是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她发了一条道歉的短信。白马王子告诉她,那天他举着两个冰激凌站了至少四小时,从一阵阵的期待到一阵阵的失望,从一阵阵的欢喜到一阵阵的愤怒,两大桶的冰激凌全让他一人干掉了,要不是拉肚子,他可能会等一天。

很俗气的表白,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感动,至少在心理上,她和这个人已经很熟悉了,那些短信和未接至少是真的。

那天,她答应了他,第二天什么事都不干,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去见他。

还是在那家书店的门口,还是同样的时间,她等了他半个小时。可是他还没有到,他告诉她,自己的电动车轮胎破了,正在补胎。

就这样她再次看起了她的《潘玉良传》,不同的是这次她把手机装在了兜里,没有放在背包里,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见面了。

3、初次约会

白马王子给她的第一感觉简直可以用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来形容,这个人和想象的他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长得不但不帅,简直可以用苍老来形容,微胖的身体,满脸的胡茬,虽然精心的修过,可还是隐藏不住的苍老,和他的声音比起来简直是天南地北。

当时的晓鸥就在想,这个骗子,似乎比父亲还要老。就在那当下,晓鸥记得她差点叫他叔叔了。

那会的晓鸥还是一脸的清纯。在她走出书店的大门时,那个人就认出了自己。可能是自己一脸诧异的表情和那毫无转移的打量暴露了自己吧。那人就说了一句“站那干嘛,过来啊”。

这语气自然地就像是他们在聊短信,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笼罩着晓鸥,让她进退维谷,甚至有些扭扭捏捏,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感觉。逃跑的念头一直围绕着她,可她没好意思。她想在大街上又是繁华区,他应该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他笑着说“丫头,你怎么长得这么小,像个初中生?”

晓鸥没有吱声,只是看着这个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蓝色的暗格裤,还有一双带着泥土的皮鞋,脚尖点地,坐在摩托车上看着自己。

“走,我带你玩去吧。”

晓鸥盯着他看了看,还是没有动。

“走啊,愣着干什么?怕我是坏人啊,像吗?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去那的一条街”他用手指了指左前方的路口,晓鸥知道,那里是有个小吃一条街。

“那里有家鱼,很好吃。我带你去吃鱼。中午了,还没吃饭吧,就你那看书法,没几天就变成鱼干了”他自顾自的说着,发动了摩托车。

“上来吧,这里人这么多,就我这车,你要是觉得不对劲了跳车也来得急。何况我不是坏人”他又补充了一句。

晓鸥怀着戒备的心理上了车,她的心也砰砰直跳,车子发动以后她又后悔了,心想,万一这人真的是坏人,可怎么办啊。跳车她是很有把握,正是怀着这点自信她才上了这电动摩托车的,可这里不是农村老家的山路,怎么跳都不用担心后面会有车压死你。

就在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的时候,车停了。晓鸥没带任何犹豫的就跳下了车。

“嗨,你还挺利索的,这动作可是高难度”摩的男打趣的说了句。

“我原来经常跳‘三马子’,比这速度快。”晓鸥再也不想叫她白马王子了,他与白马王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她觉得这样叫太亵渎这几个字了,她暗想,以后就叫他摩的男了。

车就停在了这家名叫“鱼俯”的餐馆门口,摩的男似乎很熟悉的就走进了这家店,晓鸥就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和老板的熟络劲。晓鸥再次紧张了起来。他该不会是早就合计好了吧,和这老板一起骗自己,不像啊,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食客呢。

“应该不会的”她记得当时的她不由自主的自语着。

“什么不会的”摩的男立刻问了句。

“哦,我是说那鱼应该不是草鱼吧”满脸通红的晓鸥一个激灵,看到右前方的鱼缸,思绪一闪的就赶紧解释到。

晓鸥记得当时的她还偷偷的摸了摸胸口,轻轻地吐了口气。心想总不能说“我正在猜测你是坏人还是好人吧”。还好脑子转得快。

“那鱼叫鲶鱼,这家的特色就是大蒜鲶鱼”摩的男说。

“你过来看看,草鱼有鳞片。鲶鱼没鳞片,嘴上长着四根胡子,特别好区别啊”摩的男一边说,一边试图拉晓鸥去看,她是借着起身的动作躲了过去,鱼缸虽然在餐厅内,但是它的二三十公分处就是一个门,从透过的亮光看后面应该是个院子,晓鸥的心再次猛烈的跳动,他怕这人借机拽自己。

真要这样,那就是一瞬间的事,餐馆的人看到了也不会留意的。

还好这人只是专心的介绍着鱼缸里的鱼,并没有对自己有所企图,可惜自己太紧张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晓鸥是农村长大的,来城里没几年。对这鱼还真的很陌生,根本分不出来什么是草鱼,什么是鲫鱼之内的,她自己最爱吃的就是带鱼,家里经常做的也是带鱼,偶尔会做草鱼,可是晓鸥根本不爱吃,还有就是有刺,太麻烦。

“我们要一条两斤的吧,要是吃不饱了再要盘”摩的男说。

“嗯”她只是应了一声,就欣赏起了墙上的几幅挂画,都是些江南水乡的美景,点缀都很特别,就因为那些点缀,使得画与餐馆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为这小小的餐馆增色不说,还使得餐馆多了几分高雅脱俗的灵气。

就因为这几幅画,餐馆的档次就迥然不同了。看来老板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利用这有限的资源,做出了不一样的视觉效果不说,更是为这餐馆增添了几分雅气,也使得餐馆的价值最大化了。

“丫头,你真的26岁啊,怎么感觉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啊,瘦小瘦小的,我看你第一眼还以为认错了呢”摩的男的问话打断了她的遐想。

“呵呵呵,很多人都这么问我” 晓鸥笑着说了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真的33岁吗”礼尚往来,晓鸥低头问了句。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老啊,简直就是五十岁的人嘛。”当然,这话晓鸥只在心里问了一遍,没敢说出来。

“要不你看看身份证”摩的男打趣的说到。

“我给我朋友说了,帮你找书,他比较忙,不过应该不会有问题,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摩的男滔滔不绝的说着。

“没有也没关系,我就是喜欢,又不是缺了就没法生活”晓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深怕对方看出来自己是为了书才见他的。

“就冲你见我,我也得尽力给你找啊”摩的男邪邪地说。

晓鸥觉得看到那个眼神的时候,当时她的脸一定红的像猪血吧。

“鱼来喽,你们慢慢吃,有什么不满意的招呼我一声”就在晓鸥不知所措的时候,老板摸样的人端来了鱼。

“你看,这里的人多,服务员忙不过来,连老板也帮忙了。”摩的男说。

“我最爱吃这家的鱼了,我觉得整个市里就这家鱼好吃,当然那些星级酒店除外,那里我消费不起”摩的男一边给晓鸥夹鱼,一边说到。

当时,晓鸥记得它只吃了几块就觉得饱了。那会儿,她就没怎么按时吃过饭,到了饭点也不觉得饿。毕业在即,很多事缠身,回老家还是留在市里发展,一直困扰着自己,如果那个她等了十年的人要自己回去,她会毫不犹豫,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她突然就迷茫了,食欲也跟着锐减。

“快吃啊,愣着干什么,还剩这么多,你不会饱了吧”摩的男有些诧异的问。

“怪不得你这么瘦,比鸟吃的都少,多吃点”摩的男又给她挑了一块。

“尝尝,这块是活肉,好吃”摩的男补充到。

“什么是活肉?”晓鸥立刻结束了神游,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就是鱼鳍跟前的那块,不是经常活动嘛,那里的肉质比较好,口感好,你尝尝”摩的男解释到。

4、去逛逛?

吃饭很快就结束了。 看着还剩大半锅的鱼,要不要打包的问题,晓鸥当时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决定放弃了,那会儿她觉得就那样浪费了,实在是太可惜,打包吧又不是自己埋单。看样子摩的男也没有要打包的意思,可能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吧。

“现在去哪,我们去逛街吧”摩的男问

“我不想去,太闹了,没什么可逛的。”

“那去哪儿,你不会是想回吧?别介,好不容易出来了 。”

“那还去书店?”晓鸥其实一直都惦记着那本还没有看完的《潘玉良传》。

“饶了我吧,我一看书就瞌睡打哈欠,跟抽大烟一样”摩的男不好意思的说。

“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就放松一下,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摩的男补充到。

“要不,我们去广场喂鸽子。”

那会儿,晓鸥看了眼摩的男,心想“我们真的熟到这程度了,这人怎么就跟见了老朋友一样呢,”任然犹豫着没有吱声。

“你不是还认为我是坏人吧,这样,咱们先去看看,玩会儿,你什么时候想回了我就送你回去,这总行了吧?”摩的男一脸期盼的望着晓鸥。

那双眼里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的杂念。晓鸥一下子又放松了,就这样,她再次坐在了摩的男的车上,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东方红广场,那里养着几百只的和平鸽。

很多的游人围绕着鸽子,有的在看,有的再喂食。长期和人群的接触,使得这些小动物们放弃了所有对人的戒备。有的站在游人的手上、胳膊上,有的甚至站在了游人的肩膀、头上。

镁光灯也是咔嚓咔嚓的闪个不停,有些人甚至在用手机拍着近照,鸽子们一脸无辜,毫不介意,任由游人自娱自乐,尽情折腾。

摩的男给晓鸥也买了几包粮食,这里有专门卖粮食的点,三四个维持秩序的人员,阻止着那些自带粮食的游客喂食鸽子。“自带的不能喂,啊,自带的不能喂,啊,那个穿蓝衣服的,说你呢,不能喂”。

四周,很多小孩子在大人的帮扶下艰难的挪动着步伐,兴奋的发出了依依呀呀的学语声。涎水顺着嘴角流个不停,就连胸前也是一片水渍,那摸样看起来煞是可爱。

大一点的孩子手里拿着食物,当鸽子跳到他们的手上时又惊恐的急忙撒手,引起了少数鸽子的惊慌,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高处,盘旋一会又落在了这个圈子里继续觅食。

胆子大点的孩子,拿着食物,任凭那些毛茸茸的动物站在胳膊上啄着吃。他们也是兴奋的喊着“痒死了,痒死了”。

他们很快也加入到了这个行列,手上抓着食物,等待着这些食客的到来。第一只,慢慢悠悠的,试探着啄了一下,看没什么危险,就大胆的跳到了自己的手上,很快就来了三四只,站在了她的手上,胳膊上争着吃,飞来的鸽子太多,没法都站在她的手上,有些没站稳就扑腾着翅膀掉下去了,有些刚吃一口就被挤下去了……

很快食物就喂完了,摩的男看着她意犹未尽的样子说了句“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啊”

晓鸥笑了笑,没有吱声。

“我再去买几袋”说着摩的男就要走。

“算了,我们看别人喂吧,脏哇哇的,手都有点臭臭的”晓鸥一边用湿巾擦着手,一边说着。

这些鸽子,有纯白的,有灰色的,有些已经变得灰白相间,看样子是传种了,即便不再是纯色的血统,她们看起来依然十分的可爱,胖胖的身体掩藏在厚厚的羽毛底下,有些臃肿。

大多看起来已经显得老态龙钟,似乎在眯着眼睛打盹。也有几只腿受伤了,一瘸一拐的跳着找食物,有点站在商铺的楼檐上,咕噜咕噜的叫着。

晓鸥记得那天暖融融的太阳照射着大地,使得那里充斥着和谐,美丽。那会儿晓鸥忘记了毕业的烦恼,忘记了找工作的迷茫,也忘记了费神的感情纠葛。

有的仅仅是简单的快乐。

“要不我带你去那边看看,那边有家卖熟食的,很好吃,我们去尝尝。”摩的男提议。

“刚吃完你就饿了,消化功能这么好?”晓鸥诧异地问。

“没有,这不是到这里了嘛,想带你去尝尝。”

“你想吃了”

“我每次到这里都会买的”摩的男说。

很快就到了这家熟食店,摩的男要了一根炸鸡腿,晓鸥不想吃鸡,就要了一条大概四公分的炸鱼。

晓鸥掏出了钱,想要付款,可是摩的男阻止了她“丫头,等你上班了再请我吧”。

以往,晓鸥很少让男生掏腰包,一般都是aa制,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没有任何的坚持,那份担心也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和这个人在一起,晓鸥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宁静,暖暖的。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着,很快就到了另一条街。

“等我会儿,这里的‘麻团’特好吃,我去买两个”摩的男说着就停在了卖麻团的小摊边,那妇人很熟练的夹了两个麻团,分别装在了俩个食品袋里,笑着说了句,“好吃下次再来啊。”。

“你怎么跟个老鼠似的,什么地方的好吃的都逃不过你啊”晓鸥记得当时她特没礼貌的问了句。

“这你就说对了,这个城市所有街道的好吃的,我都知道,以后想吃什么找不到地方了,尽管问我,免费的”摩的男有些自豪的说。

“我这人嘴馋,就爱吃,所有走哪就会吃哪,渐渐的什么地方的东西好吃,自然就掌握了,何况这些小摊,一般是不会挪来挪去的”

“男人不是一般都不爱吃零食嘛。”

摩的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了句“我是个例外”。

“和我逛很幸福吧,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摩的男调侃的说。

“这么吃,会变成猪的。”

“就你这‘半斤’的身体,再不胖点,怎么混啊,就你这身体估计怎么吃也是不会胖的”。

“我最重的时候有120斤呢”。

“就你,120斤?”摩的男诧异的看着她。

“真的,瘦了没多长时间”。

“怎么,受什么刺激了,失恋了?”

晓鸥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应声,心想,是啊,还没开始就失恋了。

那将近十年的爱恋与等待。或许,仅仅是自己建造的高楼大厦。困了自己那么多年,突然被放出来了,却感觉空荡荡的,虚无的找不到方向,还不如沉浸其中,自在、踏实。

“你都三十多了,怎么还没结婚?”。

“没人看得上啊,我没钱没车又没房,现在的女孩现实的很。”

“是嘛,我怎么没觉得”

“你们学生,还是感情至上的时期,等再过几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觉得,只要彼此相爱,别的并不是很重要,时代不同了,只要肯努力,就不会饿死,掺杂那么多的物质进去,那还是爱情吗?”

“呵呵呵,你还真是个傻丫头,要是所有女孩都这么想,那天下的男人就轻松多了,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了,什么房子、车子统统靠边去。”

……

边走边聊,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晓鸥一看表,快五点了,就提议说,我要回去了。

摩的男有些遗憾的说了句,“时间过得真快,好吧,我送你。”

“我自己回,做111路就到学校大门口了”。

“我送你吧,多大的事,你不是晕车嘛,我这车是烂点,但不会晕车”摩的男笑着说。

当时的晓鸥很是犹豫,不想让同学说闲话。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一起回学校。

“你要是怕你同学看到,快到的时候你就下来,自己走回去”

“我不是那意思”被人看透了心思,晓鸥的脸再次微微发烫。

5、回学校

“我们沿着滨河路走吧,人少,还凉快。 ”摩的男建议说。

“我的目的地是学校,至于怎么走,你自己看吧”坐在车后面的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摩的男有些无奈。

摩托车朝北面行走着,一路繁华都被甩在了身后,路旁婆娑的树影温柔地滑过,洒下点点心事,像是低语生活的惬意与神奇。其实,心存善念,放开戒备,放开心,我们就是朋友,就是知己,何必把人生搞得那么复杂呢,简简单单多好啊,晓鸥一阵感慨。

风儿轻抚,摩的男淡淡的烟草味迎面扑来。这种味道,她并不喜欢,她们家很少有这种烟草味,父亲不抽烟,出了偶尔有客人来访的时候,这种味道才会出现。

摩的男几乎是烟不离手,那发黄的牙齿足以说明他每天的抽烟量绝对不少。

就连那当下,他的手里还夹着烟,那一缕缕的烟雾飞过,就像那无尽的寂寞,就像那绵延的孤独,从心底升起,飘散在空气里,似有却无,像是有根,却是再也无处寻觅,只能孤独地漂泊星际,永无停歇,永无止尽,就似这突然的惆怅,莫名的心伤,抓不住,摸不着。

那消散在空气里的何止是烟是雾,那是青春的眼泪,生命的一种疼。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是否能体会的道呢。

“想什么呢?怎么没声音了?”摩的男问。

“你相信爱情吗?”晓鸥记得当时的她毫无顾忌的就问了,对着这个三十有三的男人,她似乎没有了顾忌。

“呵呵呵,丫头,想男朋友了?”摩的男答非所问地说。

“不是告诉你了嘛,我没男朋友啊”晓鸥有些失望地说了句。

“现在的大学生不都很开放嘛,怎么没找一个。”

“没遇上啊,你不知道,就在我来学校报道的第二天,那是个雨天,我的宿舍就在学校后门旁边的小二楼上。那些毕业生,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雨哗哗的下着,三三两两的恋人们抱在雨中恸哭,那阵势……简直就可以用肝肠寸断,天昏地暗来形容。那天的雨或许也在为那些天南地北的恋人送行吧,很多可能今生都不复相见了”晓鸥有些伤感的说了句。

“怎么,受刺激了?不敢找了。”摩的男戏虐的说。

“有点,我想大学的爱情并不是有多么美好,离别的时候就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我想一生只爱一次,彻彻底底的爱一次,就和他结婚、生子,相亲相爱、彼此扶持、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卷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者,追梦当年的眼神

那柔美的神采与幽深的晕影。

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

惟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在炉栅边,你弯下了腰,

低语着,带着浅浅的伤感,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不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听过这首诗吗?多么美啊,什么是爱情,这就是爱情”晓鸥记得当时的她还给摩的男背过叶芝的之首《当你老了》的诗。

“你念的那是什么啊,文绉绉的,我不懂。不过丫头,初恋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夭折的,你也不想想,世界上有几个人是和初恋结婚的呀。”摩的男不屑的劝说着。

“唉!也对啊!”

“叹什么气?为那虚无飘渺的爱情?”摩的男问。

“丫头,我还真觉得你就是个孩子,你说你怎么混到二十六岁的”摩的男补充到。

“有人说我是生理年龄与心理年龄严重脱节了,及其的不符,我觉得也是”晓鸥笑着说。

“什么生理年龄,心理年龄的,女孩子单纯些对男人来说是好事,但对女孩子来说就是灾难,明白不?”摩的男似有所指的说。

“丫头,前面就是你们学校了,要不你自己走过去”。

“好的,谢谢你”晓鸥急忙跳下了车。

“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真想知道,很容易查到的”晓鸥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指了指脑袋,意思是让他动脑经。

“我的妈呀,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摩的男笑着说

“我叫……”。

“何彬”晓鸥抢着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摩的男有些惊讶的问。

晓鸥一边笑着往学校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边用口型告诉摩的男“动脑经,自己想”。

其实要查到他叫什么名字很简单啊,交话费的时候自助机上把他的号码一输入,名字不就知道了嘛,还用问,真是笨的可以。

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婆娑的树影斑斑点点倾泻而下,照在晓鸥的身上,于是,她就像那会使魔法的女巫,浑身光怪陆离,又似珠宝缠身的富婆,金光四射。

临近毕业,学校似乎也萧瑟了不少,也可能仅仅是心理变化带来的原因吧,这里离别的味道太浓,让人窒息。

校园里再也不会有他们班同学的身影了,这里留下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太多的身影,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呢。

宿舍里的同学有的已经打包回家了,家里给安排好了工作。对这一部分人,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考试过关,他们是不会干涉的;那些没有找到工作的同学,有的成天窝在宿舍睡觉、有的成天泡网吧、有的成天跑人才市场、也有没有目的的瞎玩的。

晓鸥只想等待毕业,毕业以后再做打算,现在自己乱的理不出头绪,想了只会更加的烦恼,看小说是晓鸥不变的爱好,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在书店,围着那些她喜欢的读物,不吃不喝,回宿舍了才简单的解决一下肚子的问题。

躺在宿舍的床上晓鸥就想,如果两天后摩的男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么他将会从自己的生命里彻底的消失,他们半年时间的短信聊天也就该从此结束了,他们原本就不是一条道的人。

不过今天还算顺利,感觉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实则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和这种老男人约会,自己就可以放下所有装备,只做小女人,傻丫头,感觉也蛮不错的,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生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看天看地,谈生活,想心事。

6、毕业

摩的男,就是那个叫何彬的人,第二天早上就给晓鸥打电话了。

“蒋晓鸥,猜猜我是谁?”

“谁啊,猜不出来,不说我就挂了啊”晓鸥故意逗摩的男。

“嗬……昨天谁陪你吃的饭,看的鸽子,回的学校,不会这么快就把我这个护花使者给忘了吧?”摩的男戏虐的蹦着字。

“哦,听这口气,是讨账来了?”

“对,就是讨账的,你还不快出来迎接,哥要是高兴了,免帐也不是没有可能”摩的男打趣着说。

晓鸥一听就慌了,他不会真的来学校了吧,昨天不会跟踪自己吧,想着就急忙跑到了宿舍的窗口向下张望了半天,幸亏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可心里还是砰砰直跳。

“你在哪?不会就在我们学校吧?”晓鸥急忙就问。

“快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出来吧”

“干吗?我有事,”晓鸥说

“怎么,不会是不想见我吧,我没得罪你啊,虽说第一次见面,可毕竟交往这么久,你就忍心说开溜就开溜?”摩的男焦急的说。

“没有,今天真有事,出不去”晓鸥解释说。

“什么事,约会去啊,那也得跟我啊”

“别贫了,今天真有事,我们快要考试了,我要复习。”

“这好办,带上你的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也很适合学习”摩的男执着的说。

“开什么玩笑,学校就是最好的学习场所,你找的地方,玩还可以,学习,还是算了吧。这样吧,等我考完试了,就给你打电话”无奈之下晓鸥值得这样承诺。

“那好吧”摩的男一阵沉默后,就说了这三个字,却透着无奈,也透着担忧,这三个字似乎隔着千山万水……有的只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那会儿,晓鸥的心里有了莫名的惆怅,还有那么一丝的不舍和难过,她不知道,潜意识里自己是不是已经喜欢这个男人。

那些无数个夜晚的闲聊,无助时的安慰,寂寞时的问候,还有昨天那清晰可见的身影,不怎么高大,不怎么帅气,他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发光的地方,可在自己的心里还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晓鸥被自己这个念头下了一头,但很快就被自己抹去了,她的他从来都不是这种类型的。

可是,今天睁开眼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这让晓鸥有了些许的恍惚,这是任何一个同龄的男人不能给她的悸动,或许也是由于那个梦里怀恋的影子已经走远,再无奢望的原因吧。

许久的沉默最先刺伤的居然是晓鸥自己,他们只是静静的等待在彼此的沉默里,谁都没有第一个挂电话,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摩的男说了句“我等你——电话”。

这场暗潮汹涌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两天紧张的复习过后,毕业的钟声就彻底敲响了,等待成绩的日子她静静地蜗在宿舍里看陈染和林白的作品,那些跳跃的语言让她觉得时间虚无了,自己被虚构了,只是“时间流逝了,我依然在这里”。

她默默地办完了离校手续 ,留恋的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就这样悄悄地离开学校。

宿舍还剩最后一位同学没有走了,本想跟她道个别。可是她彻夜未归,或许她的异地恋也该用个隆重的形式结束吧,就像当年自己目送那帮师哥师姐的离去一样。

她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居住的宿舍,还有那张已经空空荡荡的床,觉得离开的,始终都得离开。离开了,这里才会有新的开始。可是任何时候,离别怎么都是这么伤怀的一件事呢,那丝悲伤从心里滑过,从此,真正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可是自己还是那么的懵懂,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迷茫。

提着大大的行李,晓鸥艰难的往楼下走,异地的学生把这些东西都丢了,自己家就在市里,她想把这些东西拿回家,这是陪伴了她三年的东西,她有些舍不得。

就在她快要走出宿舍楼的时候,何彬打电话了,就是那个摩的男。

“丫头,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等你电话都快等疯了”摩的男很自然的说着,好像他们就是多年的恋人一样,没有任何的生分。

晓偶感叹,世间的情感居然可以这样的自然,明明是个陌生人,却亲切的像是父母兄长。即便是两三年未见的兄长,聊起来也不一定会有这样亲切的感觉吧。

“忙呢,搬家呢”

“搬什么家?,你爸买房了?”

“想什么呢,我搬我自己的家,宿舍的东西,搬回家里去。”晓鸥解释到。

“那你等着,我帮你搬,女孩家家的,搬得动嘛”。摩的难说。

我都收拾好了,打个的就回去了,完了就给你打电话。

“你说我咋就那么讨厌你那句‘完了就给你打电话’呀”摩的男有些抱怨,有些无奈的说到。

“呵呵呵,那你就把这句话‘暴揍一顿’解解气呗”晓鸥调侃到。

“挂了啊,等我弄完了给你打电话”晓鸥补充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嘴角不由自主的掠过一抹微笑。

拖着沉重的行李慢慢的走在校园里,她有些后悔没让摩的男来帮忙,没想到这些东西还蛮沉的,大多数东西她已经陆陆续续的搬回家了,就剩这铺盖卷了,居然也会这么重。

正在她无奈的时候走过来一个师弟,一看她吃力的搬着行李。就很豪爽的帮他扛了起来。也不问她去哪就往学校门口走,晓鸥有那么一秒钟的短路,但很快就跟上了。

她记得自己上自习的时候经常看到这个小伙子,只是那时候她不苟言笑,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很少与不熟悉的人说话。

没想到今天会是她帮自己扛行李。她讷讷的说了句“谢谢你”。

“小事一桩,”男孩腼腆的笑了笑。

“师姐,你会记得我吗,我常和你一块上自习来着,就是你经常去的第三自习室”男孩边走边说。

“哦,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晓鸥略一沉思说了句。 “今天谢谢你,要不我还真搬不出来。”

“师姐,这个东西给你,一定要看啊”出租车开启的当下,男孩塞给了晓鸥一个厚厚的信封。看着这个信封,晓欧觉得特别的眼熟,原来那无数个夹在自己书里的一摸一样的,自制的淡紫色印花信封是这个家伙放的,她露出了一丝苦笑。

信封很漂亮,可惜你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男孩!晓鸥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

透过反光镜,看着那个消瘦的身影,晓鸥觉得踏出了这个校门,一切就会成为往事,成为回忆,要走就得走的彻彻底底,和以往一样,她看都没看就撕了信封。心想,门里门外已经是两个世界了,我们将永不再交集。

7、回家

出租车走走停停,一路颠簸。晓鸥实在忍受不了这天旋地转的眩晕,五脏六腑的移位。她知道,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假寐,很快她就会进入那半梦半醒的状态,晕车之感也会随着消失,这一招是屡试不爽。

昏昏沉沉的,原本一个来小时的路,由于堵车,两个小时后才到家门口。取下行李,她吃力地扛着就上了楼。母亲不停地抱怨她“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这么大一个包,自己就扛上来了”。

晓鸥笑着说了句不重。就洗漱去了,这是她的习惯。

晓鸥虽说是农村长大的,在农村那会儿家里极其缺水,自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就在她上高三那年,父亲把多病的母亲接到了城里,他们在这里才算有了真正的家。

来到这个都市后一切就慢慢改变了。刚来时是出于欣喜,会时不时地洗漱。水龙头一拧就有透亮的水哗哗地往外流,极其方便不说,这里的水还有股淡淡的甜味。老家用水还得用扁担挂着俩水桶去挑,窖里集的雨水总有股淡淡的怪味。

回家用清亮清亮的水洗漱一番是极其舒畅的享受,没多久晓鸥就养成习惯了。每次外出,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换上家居服,通体舒坦,惬意。

就在晓鸥收拾自己的当下,母亲已经帮她整理好了行李,被套床单也已经进了洗衣机。

看着母亲忙绿的身影,晓鸥的心里涌起万般感慨,自己长这么大,一切都是母亲操劳的,很多时候自己还没来得急收拾,母亲就已经为她做好了。自己都二十好几了,母亲还把她当孩子一样照料。

晓鸥不由得想,也许孩子就是母亲的生命,用那句流行的广告语来比方就是“他好我也好”。孩子好,母亲就好。这种情感其是当时的晓鸥可以参透的。

这两年他们都不在身边,母亲似乎一下就苍老了。母亲眷眷的爱怜,母亲浓浓的思恋,母亲深深的疲惫,恐怕真是无人能解。

天下母亲的爱,总是那么的沉重,又是那么的轻飘,重到你无法感受,轻到你总是忽略。只是没人知道,每次远行时,身后那道担忧的目光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破碎。

看到母亲后晓鸥的神游就没有段,根本没注意母亲什么时候已经变戏法一样的,端来了一盘子晓鸥最爱吃的香菇肉馅的包子。母亲慈爱的盯着她狼吞虎咽,嘴里不停的叨叨,“慢点吃,别噎着,咋就和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啊”。

晓鸥想或许是这种宠爱太浓、太甚,使得晓鸥老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那年龄也只是个虚无的数字,只是个她生命里的幻觉而已。

毕业了,回家了就面临着找工作的、找对象等一系列的问题,晓鸥知道,这一切,母亲比自己更操心。母亲即便操碎了心,愁白了头也是无能为力。否则不用晓鸥操心她就会和安排自己的生活一样安排好吧。

晓鸥想,自己原本有出去发展的机会,有个死党邀请她一同去南方发展,因为他签了一家南方的公司,好像还是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据说可以带朋友一起去,当然这个朋友指的是“女朋友”。

那死党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工作,到那儿了,谁会闲着没事管你们是不是恋人,结婚了离婚的一抓一大把,何况只是男女朋友,根本不用担心,先把工作签了再说。

晓鸥只说了句几乎气死朋友的话,“不行,我想我妈,没她我活不成。”那朋友的表情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那憋了半天的脸简直可以用千变万化,姹紫嫣红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晓鸥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着,觉得应该赶快找个工作,这样才能减轻母亲的压力,减轻母亲的担忧。

家总是最温暖的地方,特别是有母亲在的家就更加的温暖了,看着一尘不染的家具,熨熨帖帖的床铺,母亲满脸的笑容,晓鸥的心里也分外的甜,找工作的念头就更甚了。

望着母亲,晓鸥不由得想起“**”那会儿,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出不去。母亲每周来学校看她一次,给她带来好些零食,一个一个的从那铁门的空格里塞到自己的手里。隔着大门,看着母亲落寞的身影,晓鸥就忍不住掉眼泪,她一哭,母亲也会跟着哭。

她还记得舍友们戏虐的说,“晓欧,你实在是个十足的小孩,不回家吃奶去,跑这受什么最啊,看你哪像一个二十有几的大姑娘,你都哭的稀里哗啦的,咱妈能不伤心嘛”

晓鸥就想,那会儿母亲肯定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她知道,母亲心里要是有事就会整夜失眠。自己要是忍住不哭,母亲或许真的就不会哭,至少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哭,也许就不会有那无数个失眠之夜了,回想起母亲那会憔悴的面容,感冒的威胁,肯定是和长期失眠有关。

这两年母亲的容颜改变的也太快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爬满了脸庞,漂亮的大眼睛也达拉下来了,两腮也已下垂,身体已经有些发福,大肚腩也微微凸显,这样子和当年的外婆是越来越像了。

晓鸥记得瘦弱的外婆就是快六十岁的时候身体开始急剧改变的,看来母亲也开始了她容貌的又一次变化了。

晓鸥就想,母亲要是一辈子不老,一辈子年轻那该多好。

晚饭的时候,父亲就下班了,看到晓鸥后,还是笑呵呵的说了那句“嗯,你回来了”。关于父亲,晓鸥不是很了解,她22岁之前的记忆里,就没有过父亲能够完完整整的在家呆过那怕是一个月的记忆,基本上都是一年见那么一两回,还是匆匆的几天。

晓鸥的记忆里,对父亲的回忆还没有那些好吃的糖果深,对晓鸥来说,不管是教科书里,还是小说里,父亲那伟岸的形象,在她的生活里总是那么的模糊,可望却不可及。

8、家

或许就是因为生活中父亲缺席的原因吧,成熟的男人在晓鸥的心里总是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这种情节一直伴随着她。内向,忧郁的她每每看到西装革履,一脸深沉的男人时总会忍不住多瞟一眼,父亲的形象往往会和他们重合,可是这些只能是想象中的事,现实生活中,她依然和母亲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农村是个靠体力维持生活的家庭,没有了男人,准确的说没有了男性劳动力,家务耕作就会变得困难重重,晓鸥亲眼目睹着母亲是怎样用她消瘦的身体,艰难的支撑着那个家的。

春种的时候,母亲总是没来由的叹气,晓鸥知道母亲愁啊。

别人家的种子都下地了,可自己家的还安安稳稳的躺在院子的屋檐底下,只因家里没有男劳力。

母亲根本驾驭不了那两头雄壮的骡子,那骡子是三家人合养的,犁地,耕种,驼粪,拉麦,那就是三家人的天。

就因为家里没有男劳动力,晓鸥和她母亲的天就变得病歪歪的,好像随时都会倒塌,随时都会覆盖她们,掩埋她们一样。

母亲不得不起早贪黑的帮别人干活,等到别人家的活基本忙完了,晓鸥家的活才有个盼头。母亲没日没夜的辛苦,一大半就是为了换工,换得一个男劳动力的耕种。为了那一亩三分地能够正常的走完春种秋收,母亲就那样年复一年的劳作。

晓鸥知道,母亲总是比村里别的妇女干的活多出几十倍,母亲总是很卑微的生活着。

即便母亲是这样不停的付出着,卑微的付出着,到自己的种子下地的时候,很多种的早的庄稼已经冒出地面一寸来长了。

母亲每晚的叹息声总是深深的印在了晓鸥的心里,一辈子都难以挥去。

秋收的时候,自己家的庄稼早早就收完了。母亲总是凌晨四点钟起床,总是舍不得让晓鸥跟着她辛苦劳作,总是一个人摸着黑收割庄稼。

等晓鸥起床时,她早已走的无影无踪,等晓鸥找到她时,她已经干完了大半块地里的活了,每当晓鸥顶着太阳赶到时,她总是会笑着说不在家学习,跑这里来干嘛么。

收割完了自己家的庄稼,母亲还得帮别人收割,这样就可以换个工,以求他们在自己家的地犁的差不多的时候,帮助母亲犁完自己家的地。

母亲就是那样艰难的维持着家,外地工作的父亲总是一个遥远的影子,在家里他只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当然,因为父亲的缘由,晓鸥从来都没有缺过钱花。也因为父亲,她才能小学上完上初中,初中上完上高中,高中上完上大学。

晓鸥不知道,母亲这样的劳作到底是不是个合理的存在。

晓鸥很小的时候就帮母亲干农活了,虽然母亲一再的拒绝,她说,她只希望晓鸥好好学习,将来有个好工作,就像父亲一样,是吃公家饭的人,那样就不用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了。

渐渐地晓鸥长大了,已经和母亲一样可以干很多重体力的农活了,母亲每每都心疼的掉眼泪。母亲总觉得是自己欠晓鸥太多,才让晓鸥小小年纪就跟着自己受苦,所以晓鸥的所有愿望,母亲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值得欣慰的是,晓鸥从来都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晓鸥就想,即便是有,母亲也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满足她。

晓鸥的生活,总是被善良,贤惠的母亲安排的妥妥当当,母亲总是在竭尽所能的为晓鸥阻挡一切生活的障碍,就连洗衣,叠被这种小事,母亲也会尽全力为晓鸥解除掉。

晓鸥记得,自己上初中那会儿,学校特别的远,母亲每天四点钟起床,做好早饭,伺候晓鸥吃完了,帮着晓鸥推那辆28自行车。

家离主马路有四十多分钟的坡路,倾斜度大多在六十度以上,像一条伤疤一样嵌在庞大的山体上面。晓鸥身体单薄,母亲就每天帮晓鸥推车,这一推就是三年,从未间断。

晓鸥是村里唯一上初中的女孩子,晓鸥的母亲也是唯一三年如一日的帮孩子推车的人。

晓鸥记得偶尔帮堂兄弟们推车的都是他们的父亲。那会儿的晓鸥就想,要是自己的父亲在身边,母亲就不会那么辛苦,就不会那么隐忍了。

这一生母亲都在隐忍着别人的欺负,隐忍着别人的使唤。

男人是太阳,太阳缺席,一切都是黑暗的,男人是天,天缺席,生活就困难重重。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晓鸥的心里就印下了成熟男人的影子,他们在晓鸥的心里总是有着不可抗拒力,她总是充满着探究的目光欣赏他们,就像那些收藏爱好者见到了心仪的珍宝一样。

父亲的缺席,让晓鸥不由自主的把见到的每一个高大的男人,在自己的想象里,按照不同的方式安排在母亲每一次的叹息里。

晓鸥就想,如果他们真的存在,那么母亲就不会发愁,也不会叹息。她觉得叹息是会让人变老的。母亲,就是在那样的叹息里,一天一天的增加着白发,一天一天地增长着皱纹,也在一天一天地消瘦着,母亲终归是一天一天的变老了。

母亲就那样卑微地劳动着,直到她的身体再不适合干那些重体力的活了。她才舍得离开她的一亩三分地,才舍得离开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

母亲终究是来到了父亲工作的城市。他们一家人总算是在一起了,总算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真正的家。

这个家里母亲还是那样的咋咋呼呼,父亲还是那样的不温不火。母亲还是那样忙绿的操劳,父亲还是那样悠闲地上着他的班。

晓鸥记得,那个约定的男孩的父亲也不在家里,他给晓鸥说他母亲是怎样的辛苦,她母亲怎样的隐忍。他说他长大了一定不会丢下老婆孩子独自工作;他说,他一定会和他们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不让他们受委屈。

那种坚定是晓鸥难以忘怀的,那种坚定是晓鸥一直奢望的。

9、钓鱼(一)

晚上,摩的男就发来了信息。“丫头,不是说回家了打电话嘛,怎么没打,你怎么老诳我?”

“哥哥,你有点人性好不好啊,我刚回家耶,总得陪陪家里人吧”晓鸥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

很快摩的男就回信息了:“好,是我错了,为了惩罚我的粗心,明天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你大姐我要考虑考虑,看你够不够格”气头上的晓鸥没礼貌地回了句。

“丫头,感觉不对啊,怎么火气这么大啊”

“黎巴嫩战争的原因,不知道看电视去。”晓鸥发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短信,摩的男并没有生气,而是说。“丫头,有气尽管撒啊,哥——扛得住。”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的晓鸥,心情有些许的低落,正躺在床上发愣,也没心思理摩的男了。

第二天一大早,摩的男就发信息了“九点我在西站的天桥底下等你”

这几乎就是一句命令,晓鸥在心里嘀咕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啥听你的啊,”。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回了信息“大叔,你以为你是谁啊,命令我!”。

“姑奶奶,你心眼咋就这么小啊,那好,我求你九点在西站的天桥底下等我,可以了吧。”摩的男的信息后面还有个大大的笑脸。

“大叔,凭啥是我等你?”晓鸥笑着又回复了一条。

“死丫头,我求你九点在西站的天桥底下来见我,这下总对了吧”

“都死丫头了,你觉得还能见得到吗?”晓鸥笑了笑故意刁难到。

“我认输,快出来吧,我都到了”摩的男回复说。

晓鸥想了想还是出门了,天空晴朗,心情也一片明亮。她觉得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坏心眼,玩去就玩去吧。

反正,这个都市里,她根本没什么朋友,她的朋友圈都是在老家,细算算,这还是唯一一个勉强称得上朋友的人。

半个小时后,晓鸥就来到了天桥底下,摩的男还是那个样子,脚尖点地,骑在摩托车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丫头,能不能不穿你这身衣服啊,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在拐卖未成年少女呢”。

晓鸥看了看自己,一件淡橘色的t恤,上面印着一辆卡通汽车,就是那部日本动画片《嘿!奔奔》里的奔奔。一条白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滑板鞋。她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而且,这件t恤她非常喜欢,尤其是那奔奔。

“怎么?是破了,还是脏了?”晓鸥故意装傻。

“你都26了还穿这么卡通的衣服,你不觉得有点怪怪的嘛?”

“唉,我说你累不累啊,衣服是穿在我身上,我舒服,我喜欢就够了,管别人什么事,又没影响市容。再说了,你要是怕别人说,就别叫我出来啊,这样,我保证没人会说你。要不你自己去,我先回了”晓鸥一边说,一边掉头,假装回家。

“好——好——好,姑奶奶,我错了,快走吧”摩的男笑着说。

“你干脆叫姑太太得了,还姑奶奶呢,我有那么老嘛”晓鸥翻了个白眼说到。

“大叔,去哪儿钓鱼?远吗?玩会我就得回家”晓鸥补充说。

“十里店,不远,你想几点回就几点回,是不是还在怀疑我是坏人啊。”摩的男笑着问。

“你觉得怀疑有错吗?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本能反应。”晓鸥笑着说到。

“也对。正常。丫头,你不会连十里店在哪都不知道吧?你咋混的?”摩的男惊讶的问。

“我很少逛街,除非买东西,坐公车的大半时间都在睡觉。给你说过啊,干嘛摆出一副能吓死鬼的表情啊”晓鸥不屑地说

“呵呵,就你,出去被人卖了还真有可能”摩的男说。

“你不是坏人吧,要是你敢,我就——我就——”

“你就咋了?”摩的男问。

“不活了。我要回家,快停下,我跳了啊。”晓鸥作势要跳。

“吱”的一声响,摩的男就刹住了车。

“咋了,害怕了?晚——喽”摩的男笑的贼兮兮地说。

跳下车的晓鸥眼泪花花的,不再出声。摩的男摸了摸晓鸥的头说了句,“丫头,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开玩笑呢,你咋这么傻啊。”

“快走吧,别哭了,大哥给你买棒棒糖去。”摩的男逗着晓鸥。

看晓鸥还是没有动,满脸的不开心和怀疑。摩的男说要不今天不去了,我看你也没心情了,要不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人多的地方?

看了看摩的男认真的表情,后悔的样子。晓鸥没有吱声,但是坐在了车上。

“去哪,钓鱼,回家、还是去玩?”摩的男问。

“钓鱼”晓鸥冷冷的吐出俩字,就不在言语,先前轻松的气氛早已无影无踪,沉默成了主旋律。

马路上汽车轰隆声好像也提高了分呗。像那迁移的麋鹿,群追不舍,踏起阵阵的尘土,那些槐树也是满脸灰尘,一副萎靡不振的表情。

“这里拐上去就到了,鱼塘就在上面,我的工具都在那儿。”摩的男怕晓鸥再次误会就解释道。

拐出主干道50米的样子,出现了一所学校——城市学院。

摩的男就停车了,他说骑车两个人可能上不去,把车放到城市学院,大概再走个一千米左右就到了。

晓鸥一听就说:“嗨,什么‘大概’,‘左右’的,用了大概,就不能用左右了,你这是病句”。

晓鸥这一说话,俩个人就笑了,气氛立马就活跃了。放完车,俩人又开始说说笑笑,一路上坡,还真走了一千米的样子,就来到了一个小土坡下,爬上去以后出现了一个小门廊。

门廊里面空间很大,还有几棵小枣树,稀稀拉拉,吊着几个青枣。中间有两个鱼塘,一个有篮球场那么大,另一个稍小一些,成丁字状排列。

大鱼塘的两边有两排平方,一面是三间房,一面两间房,两间房的这边还有一小块菜地,也就三四平米,里面种着几颗小白菜,还有辣椒,西红柿,豆角……

靠北面的角落里还有一只超大的狗,晓鸥不认识那是什么品种的,看起来还蛮威武的,时不时地就汪汪几声,似在宣告它的存在。

这鱼塘里的水自然是死水,泛着淡淡的绿意,散发着一股腥臭味,估计时间不短。不知道是谁想出要把鱼塘建在半山腰的。

鱼塘四周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一个个都跟木雕似的,手里抓着长长的鱼竿,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似乎那里有个金元宝要蹦出来一样。

10、钓鱼(二)

摩的男拿出了他的钓具,熟练地组装着,很快一个长长的渔具就组装好了,他说是个五米的钓竿,试好以后就甩在水里等待不知情的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就为晓鸥组装着一个三米的鱼竿,他说,鱼线的粗细,长短,吊钩的大小,鱼漂的好坏都是会影响钓鱼……摩的男一边说一边组装,没几分钟,就组装了好了,他挂了鱼饵实验了几次,说没问题了,就给了晓鸥。

摩的男教晓鸥要盯着鱼漂看,如果鱼漂是轻微的动着,说明是鱼在咬鱼饵,抖动的幅度一大,说明有鱼上钩了,就要迅速拉紧钓竿,否则鱼会脱钩逃走。

按着摩的男的指示,晓鸥认真的盯着鱼漂,足足石化了半小时也没见到有鱼上钩,眼睛都盯花了,酸痛酸痛的。

“我说大叔,这里面有没有鱼啊,你让我在这钓,一潭死水,连个波纹都没有,哪有鱼嘛。”晓鸥泄气的说着。

“嘿!丫头,我有那么老吗?你大叔大叔的,再这样叫我就推你下去,你顺道给咱验证验证看有没有鱼。”摩的男呲牙咧嘴的说,好像这声大叔真的折了了他几年的寿辰一样。

“切”。

“切什么切,小妮子来劲了是不?”摩的男摸了一下晓鸥的头打趣地说。

“别动手动脚的,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晓鸥嗔怪着说。

“丫头,记住了啊,叫哥,叫名字都行,就是不能叫大叔。嘿——嘿,最好叫哥哥,要不叫一个试试,练习一下就习惯了”摩的男嬉皮笑脸的说。

就在他们打嘴仗的时候有人钓上来了一条鱼,个儿挺大的。摩的男说,看样子这草鱼有个两到三斤了,这算大鱼了。

“还真有鱼啊,你怎么知道是草鱼,那我也得钓一条。”晓鸥说着就认真的看起了鱼漂。

“丫头,你那看法,非把你看蒙不可,可别一头栽倒水里去。看也是有讲究的,盯会儿你得瞟眼别的地方,让眼睛放松放松,本来就是近视眼,你可别再看成对眼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还有,这钓鱼也是有讲究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慢慢地、时间长了你就有经验了,大概什么时候有鱼来吃饵了,你就能发现了,会钓鱼的都是这时候才专心的看鱼漂的。就怕鱼不来吃你的饵,那钓一天也不一定钓得上。”摩的男补充道。

“哎——呀,太麻烦了,我没这耐心”晓鸥叹着气说,明显有些失望。

“看,外行了吧。钓鱼就钓的是耐心,看谁耐力好,再加那么一点点的技术,就能钓到鱼”摩的男说的似乎很专业。

“切,你这么厉害咋就钓不上鱼来,嘴上的功夫吧”。晓鸥不屑的说。

“看看看,外行了吧,不是说了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鱼不吃饵,姜太公来了也钓不上啊。再说了,钓鱼是种心情,娱乐懂不懂。”

“你就装深沉,装哲学吧,自我安慰去吧,我溜达去了,三小时连根草都没钓到。太郁闷了。”晓鸥说了句就起身走了。

来到了第二个鱼塘边上,同样有几个人也在专心的看着鱼漂,晓鸥觉得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木雕,太没意思。就在她正要回头的时候,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呼的站了起来,他提着鱼竿在水里挥过来挥过去的,没几秒钟就看到一条鱼拽着长长的鱼线游来游去的,晓鸥就纳闷,他为什么不直接把鱼提出水面呢,这不是逗鱼玩嘛,嘴角挂那么大个铁钩,真是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很快这条鱼就被放到了渔网里,原来这人的成果不少啊,网兜里至少有六七条了。

这一发现让晓鸥很是激动,她急忙跑到了摩的男跟前,说了对面的战果,没想到摩的男冷冷的说,“那是昨晚钓的,夜里鱼上钩快,钓的自然就多。”

“那你说,他钓到鱼为什么不直接提上来,遛来遛去的玩半天才提出来,你们是不是有点变态,那鱼嘴里挂着铁钩呢,人家不疼吗。”晓鸥疼惜的说。

摩的男说了句,“傻丫头,那叫‘遛鱼’,要是刚上钩就提,鱼的劲儿正大,一蹦跶就会脱钩逃走的,那么遛一会儿等鱼没力气了再提就不会脱钩了。”

“哎,我说你是不是经常钓鱼啊,怎么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像还挺有理的。”晓鸥一脸认真的问到。

“原来钓的多,现在少了”

“为什么?”晓鸥问道。

“原来的鱼爱上钩,现在的不行了,鱼基本上被喂饱了,饵料要是差点根本就不会有鱼饵,还怎么上钩!”

“你不是钓心情嘛,怎么钓不上了也失落”晓鸥打趣到。

“呵,你个丫头会钻空子的很,合着半天就等我这句话呢。”

“要不我回了,很没意思的。”晓鸥提议说。

“去让那人炒两个面,你先吃点,等我钓一条鱼了就送你回。”摩的男指着那排平房门口的男人对晓鸥说到。

“我不吃”

“你不吃我吃啊,你个丫头片子,不吃饭就成人干了,听话,快去,不用给钱,最后一块结。”摩的男像是哄小孩一样对晓鸥说。

晓鸥还想说几句,一看摩的男认真的盯着鱼漂,就没再言语。

很快,炒面就来了。摩的男尝了一口,叨叨了一句“真是好厨子一把盐,他可真是彻底领会透了”。就再也没动那饭一口。

晓鸥笑着感叹幸亏只要了一碗。

“知道为什么这饭除了咸就没别的味道。”晓鸥笑着问。

“为什么?”摩的男问。

晓鸥指了指对面的房子,做了个喝水的动作,说了句,“你们不渴他的啤酒饮料卖给谁。”

“哦,总算学聪明了”摩的男打趣到。

这次钓鱼从早上10点熬到下午4点,摩的男连个鱼尾巴都没钓到,临了还交了将近60元的费用。晓鸥就取笑他说:“你真是有病,那钱买的鱼几天都吃不完,跑到这里披着太阳,忍着饥渴,简直是自找苦吃。”

摩的男笑了笑感叹的说“今天是个意外,平时我都能钓上鱼,今天就奇了怪了,怎么一条都没钓到。本想给你筛一把,也没筛成,还破坏了我的光辉形象,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就你,还光辉形象,有嘛你”

……

俩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早上见面的地方,摩的男提议要不要送晓鸥到家门口,晓鸥委婉地拒绝了,摩的男没有再坚持。晓鸥的心里也多少有了那么一点异样的触动。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晓鸥渐行渐远,直到晓鸥即将拐过十字路口时。她看到他还在那里看着自己,嘴角的烟一明一灭,像是一种享受,也像是一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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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年没有和文字打交道了,再次捡起来,叶心只想用它表达一种心情,但效果不理想。

下节就到本章的小**了

11、逛公园(一)

“丫头,明天。”摩的男突然叫了一声,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晓鸥招了招手,就消失在了摩的男的视线里。一切似乎就这样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晖缓缓延伸,透过窗外一片祥和。

夜晚就这样来临了。

“丫头,我有些想你了咋办啊”摩的男发来了一条带着哭丧的脸的短信。

“想你个头啊,咱都一大把年纪了,可不做这青春美少年的事了啊”晓鸥笑着说。

这种打趣的话摩的男会时不时地说,似乎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说的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会在心里产生痕迹。

晓鸥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他没有明确的说,她也假装懂糊涂。她自己也就固执地不想承认,只把这当做简单的交往,朋友之间的交往。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体重不是压力,你没听说过?难道老了就得藏起感情,藏起爱,蜗牛一样爬着走,就那壳也会把人压死的”

“大叔,你不会认真了吧,可别吓我,胆小,会吓死的,我们就是蓝颜知己,空闲的时候一起谈心,一起玩,不好吗?鲁迅说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会把我们的友谊放在心灵最纯粹的天空,直到生命的尽头,请你不要破坏这份美丽好不好?”晓鸥回复到。

“丫头,开玩笑呢,别当真,别有负担”摩的男回复到。

“你奶奶个头,你吓死我了,不带你这么涮呼人的啊”

“明天同一时间,老地方见,带你去晒晒太阳,见识见识房间以外的花朵,看看是你美还是它们美,温室里的花偶尔还是要晒晒太阳的嘛”

“行啊,谁让咱现在是闲人一个呢?全当我陪你遛弯了”

拇指挥动间,时光就这么流失了,这几日,晓鸥是彻底的放松了,再也没有去书店翻看那些铅字,也很少想到那恼人的感情纠葛了,或许她是在刻意的遗忘,刻意的回避,不是她不在乎了,忘记了,只是不敢去触碰了。

第二天,他们就来到了市里唯一的寓言故事公园,这里有大大的草坪,似乎比校园的草坪还大,沿着滨河路一直伸展,绿树成荫,游人点缀,充斥着闲散,充斥着温馨,那千娇百媚的花朵,那婀娜多姿的垂柳,似乎在追逐,在嬉戏。

躺在绿油油、软绵绵的草坪上,晓鸥感受着大地的呼吸,天空的博大,太阳的温情,心里一片清幽,一片纯净。

微风轻拂,逝者如归,人生几何,放下思,放下念,放下牵,放下绊,放下戒备,心里一片柔光,就这样晓鸥居然睡着了。

摩的男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她是那么柔弱,嘴角微翘,似在诉说,似在祈求,几次他都忍不住想摸一摸那细腻的脸颊,吻一吻粉嫩的唇,可是伸手又缩回,他怕,怕一伸手这一切就会随风飘散,怕一伸手一切就会猛然消失。

她太执着,太重情,太单纯,好似满身城府,却简单的没有任何的防备,好似坚不可摧,却脆弱的一碰就碎,她活的太过认真,认真的一切不再真实。她活的太过虚幻,虚幻的一切就像是梦里,梦里的她虔诚,执拗,甚至执迷不悟的爱着一个承诺。

摩的男长叹一声,喃喃自语,“为什么你第一个遇到的人不是我呢,为什么你对真实的我视而不见呢,我们的距离怎是近在眼前,去遥不可及了,什么时候我能跨越这无形的大网,住进你的心里,你的梦里呢”。

摩的男一直注视着这张熟睡的脸,矛盾重重,他怕自己一认真,这份没好就会烟消云散,她就会淡出他的视线,淡出他的生活,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担忧了,那沉寂多年的感情似乎又苏醒了。

他想告诉她自己的过去,可是这丫头从来都不问,偶尔一句33了怎么不结婚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看的出来她的眼神是飘忽的,那里并没有自己的位置,哪怕是一点点。

这每天的游玩明明是约会,可她却把这当成了姐们的闲游,或许,自己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是无关乎性别的,无关乎情感的吧。

“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摩的男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嗯,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睡着了,你也不叫叫我”晓鸥推了一把摩的男,那张无公害的脸完全不顾及摩的男的纠结。

“走吧,转转去。你不是说这里是寓言故事公园吧,我怎么只看到了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呢”晓鸥疑惑的问。

“前面了,还没到”摩的男失落的说。

“嗨,怎么了,情绪不高嘛,谁这么没眼力见惹我家大叔了,看我不扒他的皮,抽她的筋,”

“你个小妮子,叫大哥”摩的男说话间手就轻拍到了晓鸥的头。

很快就到了摩的男说的寓言故事的地方,原来这里就是几块石头,按着一些成语故事摆放在草坪之中,什么指鹿为马,盲人摸象,对牛弹琴……

摩的男指着一个石壁,旁边一小孩捧书细读的石人说,“这是什么成语?”

“呵呵呵,不知道,”晓鸥一脸认真的说。

“真的不知道?”摩的男一脸诧异的问。

“真的不知道”晓鸥一脸邪笑的说了句

“我的妈呀,你这学是咋上的,这不是凿壁借光嘛,连这都不知道?”

晓鸥坏坏的笑着,没有啃声,心想那应该是凿壁偷光好不好。

很快就到了龟兔赛跑的石头旁边,摩的男问:“丫头,这是什么,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这是什么,一个老鼠,一个乌龟而已嘛”

“哎呀,我的老天,你啥眼神,怎么能把兔子看成老鼠呢?仔细想想,什么赛跑来着,我一个初中生都知道,你怎么搞的,这大学是白上了,看那多书,你都看到屁股里去了吧?”摩的男痛心疾首的说。

“嗯,应该是龟兔赛跑,谢谢提点啊,小女子顿悟了”晓鸥一脸虔诚的说到。

……

打打闹闹,时光如梭,恍惚间就到了黄昏,又是一天飞逝。

12、逛公园(二)

就这样,每天摩的男都会若无其事地给晓鸥打电话,发信息,时不时的暧昧几句。 俩人就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彼此揶揄,相互打趣。

摩的男约晓鸥玩,说带她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坐在摩的男的车后,她很期待的问他,是什么地方,摩的男一脸神秘的说,别人我不知道,但你这井底的青蛙肯定没去过,保证你会喜欢,这是我们市里唯一一个特别的公园,你肯定会觉得那是人间仙境。

很快就到了摩的男说的公园了,那里有着长长的木质走廊,走廊与走廊之间有着枯草搭的亭子;亭子一角有个木墩样的垃圾桶。那密密麻麻的芦苇环绕在湿地,芦苇深处有着鸟鸣声,叽叽喳喳,似乎在聊着家长里短;那缓缓流动的河水映着小鱼,应该说是泥鳅,时隐时现,水里嬉戏的野鸭偶尔会来个漂亮的下潜,在几米外突然露出脑袋,钻出整个身子,扑腾一阵翅膀,煞是可爱。

晓鸥从来不知道,市里居然有着这样美丽的公园,不说别的,就那长长的芦苇在北方都是少见的,何况是钢筋水泥铸就的都市里,与城里的喧嚣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你上次说的看书的地方应该是这里吧,这是什么公园啊?”晓鸥满脸洋溢着惊喜和甜蜜,扑闪着大大的眼睛问摩的男。

“说你白混了二十多年吧,还嘴硬。这叫湿——地——公——园,”看着晓鸥的样子,摩的男一阵慌神,即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上次叫你来,你不是没来嘛,后悔了吧!以后你要是想来了,招呼一声,哥保证做个最称心的跟班”摩的男笑嘻嘻的补充说。

这湿地公园也算我们安宁的一处景点了,晚上六七点钟,这里就会聚集很多的人,散步的,谈恋爱的,遛狗的,还有聚会的,过生日的,甚至是写生的,总之远远没有白天这么清闲。

“是啊,与喧闹的都市相比,这里真的算是一方净土,空气也清新,有山有水,虽然是土坡样的小山丘,但却充满着安宁祥和,远远没有城市的噪杂繁乱,要是我的话也会选择这里,爱上这里的。就是离我家太远了。”晓鸥沉醉又感叹地说

“那好办,嫁到安宁来,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摩的男似有寓意的说着。

“就为这么个亭子嫁过来?那还不如找个土家汉子,嫁到吊脚楼里,最好是依山傍水的地儿,摇着木浆,唱着山歌,多爽,多自在。”

“怎么,那么神往,有机会了,我带你去感受感受,多大个事儿”摩的男认真的说。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他们就到了公园中心的一座小亭子里。

四根柱子,支撑着一片天地,盛放着无数种心情,这里应该接纳过很多的喜,也接纳过很多的悲吧,晓鸥扶着柱子一摇一晃的转悠着想。

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正在亲吻,那么安静,又那么的痴迷。天地,游人与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相爱是多么美好又幸福的一件事。

“丫头,我们在一起吧”摩的男突兀的说。

“你——你——你说什么?被刺激了,淡定,淡定”晓鸥戏谑的说。

“没有,我是认真的。”摩的男再次说。

“你——你——等等啊,我有点短路”晓鸥摇着头说。“别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不好玩,下次想个新鲜点的”

摩的男一把抓住了晓鸥的胳膊认真的说,“我一直都是认真的,只是你没在意。”

晓鸥一转身就挣脱了摩的男的手。“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人,没有那么多的空间给你,咱们就是朋友,就是哥们,和你一起玩,我很开心,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可我,真的没想过我们要在一起。”晓鸥低着头扭着衣角为难的说。

摩的男突然抓住了晓鸥的肩膀:“丫头,你那不叫爱情,你那不叫初恋,趁早放弃,你不是说了,人家已经变心了嘛,再说了,现在这社会,谁还会守着十几岁的诺言过日子,除了你,只有你会傻傻的等,傻傻的爱。可我觉得,你爱的不是人,是爱情本身,你爱的就是一种感觉,你应该清醒、理智一点,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情绪,好好的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我是真实的,可以给你真的感情,真的生活,回到现实中来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大学生,我配不上你,可是我没办法了……”

“行了,别这样,再这样我就回了”晓鸥一脸决然地说。

“你醒醒好不好,接受新的感情,体验真正的快乐,我会给你实实在在的生活,你单纯,可爱,美丽,大方,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呢”摩的男激动地说。

“很多事情,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不是说不在乎就不在乎的,,这样玩不是很开心嘛,你为何要破坏这份安静,这份友谊呢”

“你说的对,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我,我也是没办法了,不说,我会憋死的。”

“现在说出来了,是不是就不憋了,那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还是我的大叔,我还是那个丫头,好不好,”晓鸥一脸天真的问到。

“你——你——你真是,唉,算了”摩的男无可奈何的说。

瞬间,空气就压抑了,风景就黯淡了,天空就迷朦了,时间就沉重了。沉默在两个人的心里蔓延,谁都不敢看对方的脸,木然的看着芦苇,看着平静地水流,时间好似停止了运转,好漫长好漫长。

“同学,麻烦帮我们拍个照吧”

先前热吻的那对恋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晓鸥的身边,拿着微型的相机,一脸期盼的请求着晓鸥。

晓鸥笑了笑,定格了他们的笑容,定格了他们的幸福。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开开心心的离去,晓鸥觉得一阵的迷茫,一阵的感伤。

偷偷瞄了一眼摩的男,看他斜倚在柱子旁,右脚尖绕过左脚,斜点在地,似乎很专心的吸着烟,一缕缕的烟雾飘过他的脸,盘旋而上,消失在虚无的空间,寂寥,落寞,沉重、压抑。

这一切还是被破坏了,俩个人都觉得有种无形的隔膜横在他们之间,原先的自在,轻松已经遥不可及。回首间,已是相隔天涯!

他们都有种危机感,今天可能是他们最后的相聚了,这半年多的交往原来脆弱的经不起任何的风波,那些虚幻的美好,只是泡沫,微风一拂就破碎,消散。

“你来了,我却遁走,只是不得已,我的心空太小,装不下你,也盛不了那么多情感。”晓鸥在心里默默地说。

约会就这样结束了,晓鸥的心还是疼了,流泪了,只是没有人看得到,听得到。

13、散了只能是散了

进了家属院,晓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院子里健身器的秋千上。 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她不想把这些情绪带回家,也不想让母亲发觉自己的心情不好。

她就那么坐在秋千上,机械地摆动着。叽叽喳喳的孩童们追逐着,嬉戏着。晓鸥想,他们的世界里大概只有开心吧,那些纯粹的笑容在成人的世界里可能永远也不会存在了吧,现在的她就很少有过这样发自内心的欢笑了。这些笑声只属于他们,而她晓鸥……

先前的记忆不断闪现,是她晓鸥错了,错待了摩的男,伤害了摩的男。他们的认识原本就是个虚幻的开始,仅仅是一条发错了的短信导演的结果。

无意之中就上演了那么多感情的交集,有了那么多感情的纠结。

原来,男人和女人的交往,总会出现私心,这私心就是一把利刃,不管那一方出现了偏差,两个人都会被伤害。区别只在于谁伤得重,谁伤的轻一点而已。

过去半年里那嬉笑的短信,那关爱的问候,那真诚的祝福……一一浮现在了夏鸥的眼前。晓鸥明白,原来打一开始就注定是要被伤害的,要不一个成熟的男人怎么会和傻乎乎的自己有那么多的交集呢,可是谁又知道,被伤害的何止是他摩的男,也包括了她蒋晓鸥啊。她也明白,这半年里要是没有摩的男,在失去那个约定以后,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那空心的时光。

守候着那个约定,这么多年来她都走的很坚定。因为她有那些交流学习心得的信件,有那些不断鼓励前进的信件,即便是偶尔几句含蓄的想念也在她心里产生了无数个光晕,这些光晕足够坚定她的选择,还有她的坚持,那就是她的灯塔,在无数个即将迷失方向的夜晚,他总会及时的闪现在脑海,提醒她,那就是她的未来,那就是她的归宿,那就是她唯一的彼岸,这辈子等待的宿命。

可如今,那个灯塔倒了,突然就没有了,她一下子就找不到方向了,一下子就辨不清前行的道路了,多少个夜晚,她不停的在心里呼喊,“丁海啊丁海,你怎么能够在我即将上岸的时候丢下我,让我在这茫茫的夜空里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心的方向呢,你身边的她真的如我爱你一样的爱你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可以指引她该如何挣扎才不会被淹死,有的只是那些过往的记忆,记忆里的他还是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占据了她的脑海,那时候那个叫丁海的男孩是她心灵的港湾,苦恼的时候,他会偷偷的塞给她一颗水果糖,小小的纸条上会写上“吃了它心里就会很甜”。伤心的时候他会给她一支铅笔,小小的纸条上会写着“写写日记,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彷徨的时候他会给她一些书籍,小小的纸条上还是会写上,“看看他们的人生,你就会觉得我们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那时候他们经常一起讨论习题,为着自己的想法争个满红耳赤,然后会心的一笑,那笑容里有着难以言表的默契,因为他们同时都知道谁的见解是正确的。

那时候他们会一起去逛集市,在人潮涌动的街市里追逐对方的脚印,回味彼此的一句简单的问候,回味那回眸一笑的深情。

那时候他们会去学校后山上那个唯一的红砖建筑里参观,那里住着看破红尘的尼姑,她们还会写诗文。

那时候,慌慌张张的她摔伤了手,他会心疼的帮她不停地吹气,那时候的她们根本不懂得那就叫情不自禁。

那时候他们还会在空闲的时候一起去爬学校后面那座大山,一起站在山顶眺望远方,一起规划美好的未来。

那时候他们约定将来一定会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觉得彼此的深情足矣穿越时空,足矣放弃短暂的交往,足以等待未来的美好……

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那些美好的回忆已经成为了过往,他只能是她的过去,无可争议的过去。可是这件事并没有在她晓鸥的心里成为过去,对她来说,一切犹如昨天,一切犹在眼前,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从来都没有成为过去。

那时候,老师、同学都说他们在谈恋爱,可是他们没有。真的没有说过任何的情话,有的只是彼此解决难题的身影,有的只是彼此交换的书籍。

唯有那次,那次他们说了,他说了他喜欢她,她也说了她喜欢他,他说了我们好好学习,她也默默地点头。

他们说好了,暂时不再联系,断了老师同学的议论。好好学习,将来了一定要在一起,她也坚定地重复,好好学习,将来了一定要在一起。

就在那个山顶,就在那两个彼此相对的土堆上,他们约定了的终身,纯洁的连手都没有记得起来碰那怕是一下。

从此以后,他们就放弃了频繁的接触,他们都觉得“你在我的心里,我在你的心里”,这就是最好的承诺,这就是最珍贵的爱恋,那些虚华的言辞哪有彼此的爱恋更具体,更实在呢,我的梦里有你,而你的梦里有我,这就够了!

为此,她晓鸥一直守护着他们的诺言,一直等待着他的归来,等待着他说“晓鸥,我成功了,我们的梦想可以实现了,我回来了,我回来爱你来了,我们可以牵手了,可以相爱了,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恋人了。

她晓鸥也在等待着告诉他“丁海,我也成功了,我们可以牵手了,可以一起散步了,可以相依看夕阳了,可以一起数星星了,可以一起慢慢变老了。”

然而,时光流逝了,一切都已改变了,晓鸥也只是喜欢上了陈染的那句话:“时间流逝了,我依然在这里”。是啊,时间流逝了,她晓鸥依然在那里,可他却已经走远,远的再也看不到他清亮的双眸了,远的再也看不到他单薄的背影了,远的再也不能说,“我一直在这里,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实现我们共同的承诺。”

想着想着,晓鸥还是流泪了,那无声的泪水顺颊而下,茫然的不知道该何去何存。她知道现在该给过去一个交代,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也该给明天一个交代了。

想起交代,她就想起了摩的男。

摩的男让晓鸥的心乱了。原来,她从来都不会给自己机会接触别的男人,也不会给任何一个男人接触自己的机会,可是一不小心,还是走错了,她知道他们受伤害了,彼此都受伤害了,她不想骗自己,因为她还没有放下,她也不想欺骗摩的男,因为她还没有放下。

她知道爱就是爱了,谁能真正管的了心呢。

爱了,散了还可以做朋友,在她的心里那是没法接受的灾难,彼此有过爱,有过美好的时代,散了就是散了,就是陌路了,散了就用不着再相见了,再见时那条裂隙肯定会无限的放大,肯定会淹没自己,那时,自己将如何自救,将如何解脱那猛然出现的无边黑暗了,黑暗里的那份无边的心伤谁又能解呢…..

那种心痛是她晓鸥没法承受的。

散了就只能是散了,只能是永远的散了!

所以,既然不能够继续相爱了,那就只能远走天涯,永不相见。让那记忆在时间的海洋里慢慢蒸发,或者被封印,总之是永不复生,永不复出,就好。

14、心魔(一)

躺在床上的晓鸥心里空落落的,十几年的学生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晓鸥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方向,别说规划了,现在又出现了摩的男这档子事,是自己太疏忽了,以为男女之间可以有纯粹的友谊。

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没有恍惚过,几度误以为他们之间有着默契,可是一旦挑开了,反而遥远的不可触碰了,真的是难解、难辨。

晓鸥想着如果回老家,参加分配考试,就会有一份所有人羡慕的工作,也会断了摩的男的念想。去过那平平淡淡的生活。

那种生活是在花季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了的,她就想和她的丁海一起生活,就想和她的丁海一起慢慢变老,不求高官,不求厚禄,只求丰衣、只求足食。只求可以在一起,只求彼此爱着就好,就知足。

可是现在,那份等待已经遥远,遥远到再也不必她去等待,不该她去守望。

那片净土再美,少了青春,少了希翼,少了那个眼神,少了那个身影,天地就变得荒芜了,空气就变得冰冷了。

那高远明亮的天空,那繁星点缀的夜晚,那荒凉热情的大青山,那清新甜蜜的空气,已然失去了灵魂,只因他已走远 。

相见不如怀恋,她宁愿一辈子都怀恋,也不愿回眸的瞬间已是沧海桑田,相隔万里。那不见血的痛是她没法接受的,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去了,镇子就那么大,迟早是会相见的,那时她情何以堪。

“嘟嘟嘟”就在她沉浸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摩的男的信息就来了。

“丫头,在看书吗?”

“丫头,心情很不好吧,我好像感觉到你难过了”

“丫头,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丫头,任何事我愿与你一起分担,哪怕只在无线电的两端,别就这么结束了,消失了,好不好?”

“丫头,回个信息,回信息了我就知道一切都还在”

……

看着这一连串的信息,晓鸥无言以对,这仅仅是个陌生的朋友,那种和谐就像通货膨胀,仅仅是个迷惑人的假象,繁华的背后蕴藏着多么大的风暴,谁也说不清楚。牵扯越多,死的越惨,每次经济危机损失最严重的不就是那些表面繁华的大公司嘛,自己虽然是个小卒,但也不愿让自己深陷泥淖,最终难以自救而溺死。

与这个人的交往就是那通货膨胀,她不想在繁荣过后,留下一地的残影。现在,他们是有了一定的默契,可那不是真正心灵上的沟通。晓鸥感觉得到,自己喜欢的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看重的东西,在他那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既然这样又何必要纠缠不清呢。

可是,晓鸥哪里知道,很多事情岂是她想放手就能放得了的,就像那些光靠热情难以成全的感情,就像那些一直抹杀却清晰可见的身影……

半个小时候后手机再次震动,“丫头,去阳台,看看马路”,

晓鸥一阵迷惑,突然就醒悟了。

那个人就在马路对面,昏暗的路下,他依旧在摩托车上,脚尖点地,手里夹着的烟一明一灭。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跟踪我?”晓鸥急急忙忙地摁着手机键盘。

“路过,就想看看你,你不是说你家在马路边上么,我一猜就是这里了。你说的我是隆城的老鼠嘛。找这里很简单的。”摩的男回复了一条信息。

“既然看到了,那就走吧”

“没事,你忙你的,我待会儿就走”晓鸥拉上了窗帘,隔着窗帘细小的缝隙注视着那一明一灭的光。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直在那儿。

就这样,一个在窗外,一个在窗内。静静地等待,默默地守候,她看得到他,可他看不到她。

晓鸥的心从愤怒,到惊讶,再到虚无,从迷茫,到不忍,再到疼痛。

“丫头,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守护着你,记得你说过,相爱最重要,我会等你,守候你。”

看着手机,她不知所措,她知道迈过去了,一切就都改变了,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放弃,没有准备好接受。

可是,这样的夜太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晓鸥明白,他这是再用这种方式,对她那虚无的过去的做祭练,逼迫她反省。

晓鸥的心里涌现一阵苦楚,一阵隐忍,一阵肆无忌惮的想念,她知道这是一种心魔,在每个夜晚悄悄爬出,在每次感情的初始施压,甚至蚕食她脆弱的灵魂,这是多年的习惯了,她没办法驱逐。

晓鸥记得摩的男说过,说她养的是一种魔,折腾自己的心魔,其实那个人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可不管重不重要,自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它若有似无的存在。

晓鸥一阵伤感。这个魔是不凶狠,却一直在她的心里,这个魔很遥远却一直遥控着她,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

晓鸥看着窗外,她轻声叹着气“何必用这种方式,打扰我的平静呢。”

看着那个孤独地身影,晓鸥觉得实在太过突然。

“我没有办法走近你,也没有办法改变你,那么就让我这样守候你,在你难过的夜里,在你无助的每时每刻。”摩的男又发了一条信息。

看着这些短信,晓鸥的脑子里就多出了那首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 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 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 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 不弃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只可惜,这个人不懂这些。他根本就不是自己心心念念想了十年的人。和他在一起很多事就会改变,她知道,他并不相信爱情,何况这“诗”呢。

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再过一个小时天就会亮了。

“回去吧,有事天亮再说”到这一刻,她的心还是软了。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她不敢,也不能贸然接受,何况,该放下的还没有放下。

15、心魔(二)

摩的男走了,可是晓鸥觉得自己一下子就破碎了,就像那猛然掉在地上的玻璃瓶,密密麻麻散落了一地,想要捡起,却已是无从下手,想要拼接,却已无法捡起。她只能看着自己就那么碎了一地,就那么散落一地。就那么慌乱的不知所措,她只能无声的哭泣,哭的翻江倒海,哭的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那么一头栽在了被子上,那些心里的疼鱼贯而出,她就那么任由自己一阵又一阵的破碎,一次又一次的漂浮,漂浮在虚无的黑暗里,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孤独里,她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光亮,找不到任何可以抓扶的支点,只能任由自己游荡,就在那虚无的空间里,游荡,沉沦,幻灭。

在那虚无的空间里,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无线的膨胀,无限的变大,大到她没法控制的颤栗,颤栗到她一阵阵的眩晕,恶心,她不停的冒虚汗,可是她一点都不敢动,一动就会有崩溃般的眩晕袭来,她觉得很冷又很热,冷的时候如蚁钻身,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会被撕咬,热的时候如临火坑,全身冒汗,衣服粘身,满脸奇痒,她觉得口干舌燥,胸闷气短,爆炸似乎立马来了……

突然,脑子有了那么一丝的空闲,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她想爬起来,找口水喝,可是她一点也动不了,只能静静的呆着,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呆着,她怕自己一动就会陷入黑暗,就会再次眩晕。

可是,即便不动,她的意识又一次的开始模糊了,他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就在马路对面,他的半截烟蒂一明一暗,可是那火一下子又变得耀眼了,它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不停的生长,那生长的速度快的难以置信,它眨眼就变大了,那熊熊的火苗一蹦就跳到了她的身上,炙烤着自己,那种钻心的疼不停的撕扯着她,那恐惧就像一只疯狂的狗,在不停的撕咬着她,那种绝望的疼折磨的她忍不住大喊,尖叫。

又是那么一丝的清醒传来,她觉得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有人在翻动着她的身体,她感觉那种疼更浓烈了,她忍不住的呻吟,突然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冰冰的,凉凉的,她不再迷茫,不再疼痛,也不再恐惧了。

那熊熊的火苗也一点一点的缩小了,慢慢的又变成了那小小的烟蒂,她不停的说着,回去,回去,别站在那里了,可是那个身影不走,一直就那么站着,一直站着,她的心莫名的就疼了,看着那身影她的心就再次被撕裂了。

很快,她又陷入了那种恐惧里,那烈火的燃烧再次炙烤着她,她再次的陷入了绝望,她就不停的喊着,你走,你走,回去,回去,喊着喊着,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一顶点力气都没有了,实在太累了,她想睡觉了,就那么她迷迷糊糊的就不知道了。

她做了一个很乱很乱的梦,梦里有着一个清晰的身影,就是那个约定,那个和她有过约定的男孩,那个叫丁海的男孩,她看到他在那排教室的屋檐底下读书,她看到他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她不停的叫他,可是他头也不回,就那么无视她的存在,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擦身而过,可是他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呼喊,不理会自己绝望的泪水。

她就那么痛心的哭着,绝望的哭着,不一会儿就有个人出现在了她模糊的视线里,这个人像是丁海,又像是摩的男,他们的脸总是那么的模糊,就在她使劲的揉着双眼,以便看清他们的时候,那个身影又走远了,她想追,可是怎么也迈不动脚,她的脚就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挪动半步……

一下子,她觉得自己身在了一片荒漠,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静,静的她头痛欲裂,这种突然的静让她猝不及防,她觉得实在是太诡秘了,她不敢再喊了,也不敢再哭了,她只能悄悄的站着,一动都不敢动的站着,似乎又在飘着……

她就在这个梦里不停的辗转,不停的失去又复得,她就在这个漩涡里经受着没有尽头的碎裂,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她觉得自己好像就剩了一张皮,心跳也停止了,就那么虚无的飘着,没有方向的飘着,飘得她太累了,累的无以复加,累的快要随风消散,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散落的时候,有人开始喊她,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她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人,他说“丫头,别哭了,我会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迷迷瞪瞪的,它好像看到了母亲,又好像是摩的男,终于她抓住了希望,不再是幽魂般的飘了,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凝实了,有了重量,有了质感,她还觉得自己的心跳也恢复了,她终于醒过来了,喊她的不是别人,是母亲,母亲说她发烧了,一直说着胡话。她问晓鸥梦到什么东西了,喊着回去、回去的,还说她老大一个人了,怎么睡觉不知道盖被子,这不是故意找罪受么。

梦里的经历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它好像感觉是真的在飘,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挪动了一下胳膊,就这一个动作已经累得她浑身是汗,她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这样的虚弱。

想着昨晚的一切,晓鸥的心又开始疼了。那一夜,他该是怎样的心痛,他该是怎样的恐惧,就那么等一夜,那得要怎样的勇气支撑呢。

嘟嘟嘟,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她知道是摩的男,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回复信息了,她挣扎着关了手机,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受任何打扰的睡一觉,可是任凭自己怎么努力还是睡意全无,反倒折腾的头痛欲裂。

她忍不住又打开了手机,摩的男说,他想见她,哪怕是最后一次都行。

看着这些信息,她觉得心痛的开始流血,可是她不能,实在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不想欺骗他,不想欺骗任何人,何况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差异难以解决,那些差异是无关乎感情的。

16、牵手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告诉了摩的男自己发烧了,也劝说他好好休息。

“摩的男只是回复了一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第二天九点钟的时候,摩的男就发信息了,还是那么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吧,院门向右50米”。

晓鸥的心里一阵的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出去吧也不合适,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可是以何种方式来面对呢,没主意,是真的没主意,她的心里也很乱,和摩的男不是没有任何的痕迹可寻,那些存在的点点滴滴,终究是难以抹掉的。

几分钟后晓鸥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一副傻傻的,痞痞的样子,不敢看他,可是又不能不看他,不想走近,可是又不能不走近。这五十米的距离,好像隔着重重山峦,怎么也跨越不了,她就那么走啊走,似乎走了几个春秋,甚至几个世纪,才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还是那个样子,脚尖点地,手里的半截烟依旧一明一灭,似乎永不熄灭。

这五十米,她走的是那么的艰难,走的是那么的焦躁,没到他的面前就已经觉得口干舌燥了,可他倒好,只是淡淡的一句,“走吧”。就抹杀了她所有的艰辛,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迷惑,晓鸥真的怀疑了,甚至产生了幻觉,难道他真的在哪里,一直在那里,你见或者不见,我就在那里。

晓鸥原本是想告诉他,从此两不相见,她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她一只在考虑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差异,生活环境的不同,造就了他们性格的差距。

摩的男是城市里长大的公子哥,虽说是没落的富二代,可是他的生活习性从未改变,好吃好喝好玩,甚至还有些丢儿郎当。而她仅仅是农村长大的一个丫头,还是被家人惯坏了的丫头,按部就班的性格,简单的思维,单纯的经历,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那所有的考虑,被他一句简单的“走吧”化解了,她怎么也说不出那句“永不再见”的话,那句话就那么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看了看他,还是看了看他,晓鸥无声的坐在了他的车后。任凭车子发动,行走。她就那么木木的坐在车后,不知道他会带她去哪里,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车流好似迁徙的蚂蚁,密密麻麻的爬行在马路上。可他的车子就像一条鱼,毫无阻碍的穿梭在车流之中。完全不像她的心情,翻江倒海,五味难辨。

十多分钟以后,车子就到了滨河路,绿树成荫,再也没有了市区的喧嚣,,没有了嘈杂的人声,有的只是快速的车流,焦急的心跳,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车子终于停住了,她居然木呆的不知道下车,他都下来了,一手扶着车子,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她,看到她涨红了脸,看到时间停止了运转,天地发生了旋转……

他只用了一只胳膊,只是那么一箍就把已经呆滞的她夹到了地上,她就那么虚幻般的杵在那里,不知该用左手掐右手,还是右手掐左手。

摩的男看着她局促紧张的样子,呵呵的笑着,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傻丫头”。就拉着她的胳膊走到了河的护墙边。宽阔的黄河就那么奔流着,追寻着,好似无喜亦无悲。

晓鸥突然就问了句,“你说他们的前途在哪里?”。

摩的男看了看晓鸥,迷或的问了句“谁的”。

晓鸥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摩的男,那眼里有着怎样的矛盾,怎样的挣扎,那一刻,摩的男痛了,他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抱住了晓鸥,紧紧地抱住了她小小的、瘦弱的身体,他嘴里呢喃着:“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给我机会,给我时间,让我温暖你,让我照顾你,让我心疼你,好不好”

晓鸥想挣开,可是他抱的太紧了,在他怀里,她就是一只没有骨血的洋娃娃,挣扎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这拥抱太重,太沉。

“大叔,你——放开,你——想——勒死我啊”晓鸥有些艰难的说。

摩的男一震,就松开了双臂。就那么看着晓鸥,好似要把她装进眼里,刻在心里。

突然,他就移开了双眼,他双手交叉,爬在了石栏上,盯着那宽阔的黄河,不停的呢喃“丫头——丫头——丫头——那个——那个——”,双眼迷茫,空洞虚无。

“丫头,那个,我——我有过婚姻,七年,七年的婚姻,我知道,我老了,可是我……这些,你从来都不问,可是我……我就是陷进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昨天,你走了,我——就——就乱了,就慌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就——就忍不住去了——你那儿,我只是想看看你,只是想看看你,看看你而已。”摩的男断断续续的说。“站在那儿,我——我——我的心就不慌了,就不乱了。我知道,这不应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结过婚,有过婚姻,有过不止一个女人,可是,看到你,我就——我就——你——你不明白,不明白的……”

晓鸥蒙了,彻底蒙了,她不由自主的就伸出了手,不由自己的就抱住了这个慌乱的男人,她控制不住的就流出了眼泪,好似山洪暴发,好似海啸奔涌。她还是败了,败给了他的情感,败给了他的诉说,败给了自己的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这里即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晓鸥还是跳进去了,就那么一头栽下去了。那一刻,她的心里只有疼,这种疼只属于这个大自己七岁的男人,这个看起来可以做她大叔的男人。那一刻,她只想就那么抱着他,温暖他,平息他的慌乱,给他力量,给他自信。

顷刻间,天地为之一震,然后归于平静,他们都知道,这一个坎儿,跨过去了。摩的男跨过去了,晓鸥也跨过去了。

两个人都沦陷了,彻底的卷进去了,陷进去了。

没有人再理会中间的曲折,也没人计较中间的波折,爱情来时,有你、有我,就有天下,就有你的生,就有我的生,生生世世,我们就是唯一。

两颗心,相拥需要经历多少艰难,跨越多少猜忌,最终竟是这么简单,简单的只需要一个拥抱就好。

他们只是深深地拥抱,只是紧紧地拥抱。好像,时间停止了脚步,世界停止了转动,心跳也在那一刻停止了搏击……

对于初次相爱的人,什么样的语言比拥抱更能表达彼此的欢喜和甜蜜呢,仅仅是拥抱,一个拥抱就可以成全所有的等待与彷徨,守望与迷茫。

17、放下了

他们一直在彼此的怀里,悄悄地、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那一刻谁都舍不得离开那个温暖的身体,那一刻,大地沉睡了,山河隐匿了,树木花草融化了……那一刻,世间只有他们,只有他们的爱恋在彼此的身体里默默传递,悄悄融合。

许久,她说“大叔,我来了,你接得住吗。”

他说“嗯,我能!”

她说“大叔,我可是从十万里的高空掉下来的”

他说“丫头,我懂”

她说“大叔,我的拥抱很薄。”

他说“丫头,我会和她一起慢慢成长,慢慢变厚”

她说“大叔,那会砸死你的”

他说“丫头,我是大地,接的住的”

她说“大叔,你若离开,我会化为灰烬”

他说“丫头,我是炉,你是火,火灭了,炉就废了。”

……

他说,“丫头,放下了”

她说“放下了,此生只有你。你要是树,我就是叶,你要是山,我就是草木,你若是河床,我就是水,你若是路,我就是辄……有你就一定有我!”

他说“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他摸着她的发说“丫头,你的书还没有找上”。

她说“我不想要了”

他问为什么?

她说“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身子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帧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语言。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霓虹。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她说:“大叔,很美吧,这就是全部,我给你的全部”

他说:“丫头,这个我不懂,我听不出它有多美,琢磨这些,我会疯的。”

她笑了笑,望着远方,长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了句,“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些书,枯燥、乏味,没有生命;你看,这水多么有激情,奔流不息,传递着永不磨灭的爱恋,仅朝着一个方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她就是想要回到那个怀抱,那个等她,盼她的港口,然后一头扎进去,永不复出,彼此消融。”

摩的男笑着刮了一下晓鸥的鼻子,说了句“傻丫头,你怎么啥时候都有那么多的感慨呢,人其实简单的活着最轻松,想的越多,就越累,累了生活就没有笑容了,没有笑容的生活就不是过日子了,那就是挨日子,熬日子,一辈子,那样太漫长,太没劲。快快乐乐最重要。”

其实,晓鸥也明白,生活其实就是人间烟火,简单的吃喝拉撒。可是人不能只为这个活着啊,那样太过单调了,可是现在她不想要新的追求了。

于是,她就问摩的男,“大叔,你觉得生活是什么呢?“

摩的男笑着说“生活就是饿的时候有饭吃,渴的时候有水喝,孤独地时候有朋友,回家的时候有老婆孩子”

晓鸥笑着说“也对,生活其实也就是这个样子的,无非就是这个样子的”。在那一刻,晓鸥就默认了自己的生活,也规划了自己的生活。或许潜意识里,她给摩的男念诗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放弃那些他不喜欢,他不明白的东西。

她既然爱他了,决定好好爱他了,就会和他同步,和他一起感受生活,感受他眼里的生活;和他一起快乐,一起痛苦,一起接受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原来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回家的时候有老公,孤独地时候有朋友, 饥饿的时候有吃喝。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她看到了某个小屋里,盛着她的爱情的小屋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孩子,有一个满脸笑容的男人;他们一起逗着那个小孩,笑声清脆;一起教孩子认字:爸爸、妈妈;他们一起吃着早餐,甜蜜温馨;他们一起散步,相依相偎;一起漫步斜阳,岁月静好;一起游荡在生活的大街小巷……

原来生活真的就是这样的简单,快乐就是这样的简单,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原来,爱,就是有你有我,就是你在我也在。

摩的男看着傻笑的晓鸥就问“丫头,想什么呢,那么认真,那么甜蜜,不会是想我吧?”

晓鸥轻轻的捶了一下摩的男的胳膊,笑着说了句:“看把你美的”,转身就离开了,她甩着胳膊,同手同脚的走着,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无限温和。

她大声的喊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摩的男很快追了上来,打趣地说了句,“丫头,这个我懂,你这么快就想做我老婆了,关心蔬菜和粮食,挺好”

原来,相爱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牵手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

偏偏相守却是需要一生的时间。在爱情的路上,一生是何其的遥远,一生又是何其的漫长,那一句“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又是何其的渺小,何其的脆弱。尤其是在这个充满着诱惑,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爱情又是何其的不值一提。

如果晓鸥能够看到若干年后的自己,能够感知自己倾尽全力付出的爱恋是如何的落魄,凄惨,或许她宁愿在栽进去的瞬间三魂七魄出窍,元神覆灭,永不重生,至少感动在,回忆在,爱也在。

18、他的工作

和那些散步的老夫老妻一样,他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好远,面前出现了一处石栏的断痕。他们翻过了石栏,顺着杂草蔓延的石坡。来到了河堤处。

这里杂草丛参差不齐,最长的也仅仅没过膝盖。不过,在这个到处都是混凝土的城市,这里已经算是一个幽静的去处了,半米深的土坡下就是翻滚的河水,那黄乎乎的液体顺势而下,有些调皮的会轻轻的拍打河床,像个懵懂的少年,渲染着自己的桀骜,自己的不羁,还有自己的柔情。

堤岸的边缘种着垂柳,还有那老榆树,它们的半截身体已经没入水中,碗口粗的枝干上缠绕着一些垃圾袋还有枯枝,在这样的水里,他们似乎很是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就那样在水流的牵引下平稳的呼吸着,垂柳长长的头发随风轻舞,像个怀春的少女,害羞而又美丽,已经干枯的榆钱会在某个特殊的时刻猛然脱落,飞扬着轻盈的舞步降入水中,平稳地荡漾在水中央似在追逐梦的天堂,心灵休憩的地方。

看着这唯美的画面,晓鸥的心里掠过一丝的柔情,面孔也爬上了红晕,那痴迷的摸样差点让摩的男停止了呼吸,或许他就是因为晓鸥会时不时地表现出这种痴狂的、迷恋的、脱俗的、天真的表情才爱上了她吧。

看看河面,夏天的河水还是涨高了不少。假如是冬天,这里应该是一片河床,那树便是河床上的生命。只有在此时,在这样的季节里,它们才能与那些河水供热那个生存,让它们滑过自己的土地,抚摸自己的身躯。

这是一种轮回,每年的夏季,高涨的河水就会淹没一部分的树杆。除非几十年不遇的大旱之年,否则就不会没有洗澡的季节。这样的日子,它们喝足了水分,蓄满了力量,怒放着生命的枝叶,不生不息。

晓鸥挑了一颗弯曲的枝干,身子一扭就坐在了上面,身下是咕咕涌动的黄河水,这河水就是大自然创造的音乐,“哗——哗”地传递着生命的气息,彰显着岁月的沧桑。

摩的男斜着眼睛努努嘴说,“丫头,胆不小,你就不怕掉下去啊,我虽说会游泳,可没在黄河里求过人”。

“大叔,看把你活的小心着,我一个旱鸭子都没怕,你个水牛怕什么”。晓鸥说“坐树杆,我可是有几年的功力了,那会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的山后面就有很多的的杏树,我成天都坐在树上面看书,睡觉,目前为止还没有掉下来的记录。”

“感情你真是猴子变的,一大姑娘,成天爬在树上,成何体统啊,我怎么觉得你还像个变色龙,一会儿是个多情女郎,一会儿又是个野蛮猴子。”摩的男笑着说。“没见你刚才看水看树的那样,简直就是个穿越回来的古代娇娘”

“大叔,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晓鸥眯缝着眼探究的说。

“夸呢,夸呢,什么耳力见么,没听出来了,”摩的男乐呵呵的说。

“那就好。说实在的,那会儿,我们学校的管理比较松散,不是很严格,你不知道很多学生逃课。我嘛,也不例外,带上一些吃的,喝的,就跑到后山的树上去了。那样,我就可以安静的看一天自己喜欢看的书了,不用担心老师的突击检查,也不用担心书会被没收。瞌睡了就睡一会,那日子就跟神仙一样。”晓鸥一脸神往的说。

“哦,大叔,你怎么成天游手好闲的,跟个混混一样,不用上班吗?”晓鸥猛然醒悟的问到。晓鸥有个毛病就是思想爱神游,动不动思想就跑题,想起什么就问什么,没个前奏,没个伏笔,也没条理。

“上啊,我们厂快破产了,没那么多的活儿,一般都是放假,有任务了就通知上班。”摩的男慢悠悠的说。

“不上班,只要发工资就好”晓鸥笑着说。“那多爽啊,怪不得你这么悠闲,有时间勾搭女孩子”

“我们上班和不上班基本一个样,上班了也就四五百的工资,不上班了也就三四百,对我们来说不上班了反而好些,自己随便干点活,也比厂里挣得多”摩的男不好意思的说。“将近二十年了,我们厂里的工资就没变过,我刚进厂的时候就是这个工资,那会儿还觉得很牛,现在丢人的不敢说啊”

晓鸥就想,在这个都市里,一个月三四百的工资,真不知道这一部分的人是怎么活的,父母给自己的生活费也要五百,而他们厂大多数的人还要养一个家,真是难以想象。当时的晓鸥,刚刚走出象牙塔,对缺钱没有任何的概念,因为父母从来没有让她缺过钱花,也不知道维持一个家需要怎样的精打细算,才不至于入不敷出,她只是和自己的花销做了一个比较,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摩的男看到了晓鸥的晃神,连忙补充到,“我在外面干一些私活,搞一些维修。挣的还可以,虽然没有大钱,但是也没缺过钱,你放心,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一千块的零花钱。我的工作是不咋地,但是养家我还是有把握的,以后我会好好挣钱,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晓鸥笑了笑,她其实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她只是在考虑,原来在这个都市里还有很多的人挣扎在温饱的边缘,虽然个个油光满面,西装革履,花枝招展的,那仅仅是个表面现象,奢华的背后有着怎样的艰难,想了想还是没有概念。

这些,未经人间烟火的晓鸥哪里能理解透了。

零七年的隆城,挣着四百左右的工资,是否能够维持家用。晓鸥没有多少概念,也无法想象一个家庭的负担,总觉得应该不会轻松。

别看她长了二十多年,家里一切都是母亲在操持,她只知道,自己的那些钱有时候够花,有时候不够花,她也从来没有向家里要过钱;每次,都是母亲或者父亲放在她的包里,多与少,够不够他们心里肯定知道,至于怎么花,父母从来都不会问自己。

晓鸥就想,自己应该尽快的找个工作,然后自力,她不知道父亲挣着多少,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也需要精打细算才会勉强维持。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我还没有工作呢,不知道该找个怎样的工作合适。

摩的男乐呵呵的说了句,“没事,没工作,我养你,就你那鸟的食量,掉个馍馍渣也就喂饱了”

晓鸥就想,是啊,自己的饭量真的是很少很少,可是每天吃零食的钱要是换成面食,恐怕一个月自己也不一定吃得完。

晓鸥就在心里暗暗的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能那么没有节制的吃零食了,那一笔钱,可是很多人几天的饭钱。

她觉得这么多年来,真的是苦了父母了,他们养大自己是多么的艰难,多么的不容易。就在她胡思乱的时候,摩的男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晃着手问“哎!哎!丫头,你怎么毕业这么迟?像你这个年龄,很多人都已经做妈妈了,你看你,傻乎乎的就是一个孩子,脑子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东西。动不动就跑神”

“我们家是山区的,那里的孩子上学都晚,我快十岁了才上小学一年级。中间生病还修了学,再加上任性,留级什么的,一晃就而立之年了”晓鸥结束了神游笑呵呵的说。

你真幸福,我工作早,不到十六岁就当兵去了,小时候调皮,不爱上学,没办法家里人托关系就把我送到了部队,三年以后就回来上班了。

“大叔啊,你可真厉害,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你就已经上班了,”晓鸥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惊讶。

“你个丫头片子,怎么还大叔大叔的,再叫我就推你去喂鱼”摩的男拿着一颗野草,逗弄着晓鸥说。

“我就叫了咋地,大叔大叔大叔”晓鸥扭着身子不停的喊着。

摩的男无奈的盯着晓鸥说,“丫头,我认栽行不” 。

恋爱中的人,之上总是分外的低。简简单单的打闹也会让俩个人觉得幸福无比,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显得很幼稚可笑的事在恋人的眼里却是分外的出彩,打打闹闹,胡乱神侃,乐此不疲。

19、初吻

晓鸥看着摩的男嘴里叼着野草的样子,衬托着满脸的胡茬,那样子该怎么形容,痞?沧桑?装嫩?不像啊,看起来蛮可爱的,对,就是可爱,其实这个样子也特别的有范儿,晓鸥在心里琢磨着。

“大叔,别那样看着我,我会晕的,你知道你有多妖孽吗?”晓鸥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的对摩的男小声说道。

“真的,这会儿不觉得我老了?有魅力了,有兴趣**了”摩的男扬了扬下吧眯缝着眼贼兮兮的说。

“呵!你……”晓鸥气结的半天没表达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晓鸥憋屈的样子,摩的男哈哈的一阵大笑

“嗯——那个不长眼的说你老了,没看到咱们大叔肤若凝脂,腮若桃花,鼻如鹰钩,唇如樱桃,怎么看都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嘛,睡要是在这么不长眼力见,看我不扒….”

明白了摩的男的阴谋后的晓鸥讽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一把拽到了怀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晓鸥的唇。这快速的连锁反应让晓鸥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失去了平衡感,甚至失去了判断感,她就那么木木的任由摩的男抱着,吻着,可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晓鸥终于回复了直觉,挣扎着离开了摩的男的怀抱,拿手快速的摸了摸嘴唇,面脸通红的她羞涩的说了句“你……你疯了!”

摩的男喘着气,玩味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地核,他呵呵的笑了笑打趣地说“丫头,不就是接个吻嘛,很正常啊,记得下次放松点,看把你紧张的,我还以为我抱了个模特道具呢,一想,不对啊,这是我媳妇呀”。看着尴尬的晓鸥没有反应,他接着逗趣到“丫头哎,告诉你个秘密,想不想听?”

那表情使晓鸥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个幻觉。晓鸥顿了一秒,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摩的男又低下头专心的抠起了她的手指头。

“不想听啊,那我不说了”摩的男卖起了关子。

晓鸥又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接近摩的男的瞬间又移开了红扑扑的脸。

“看来想听啊,那我可说了。”摩的男故意逗到。

“接吻的时候要把眼睛闭上,要不然,怪吓人的。还有,要是不会,记得配合我,别抿着嘴,还咬牙切……”羞涩的晓鸥没等摩的男的话说完,急忙转身就用手捂住了耳朵。

“害羞了,小丫头,很正常啊,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晓鸥的脚就踢过来了,嘴不停的骂着“你个流氓,你个强盗,我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吻就被你个禽兽夺走了,我还没准备好你就抢走了,我恨死你个坏蛋了……”

“哎——哎——哎,丫头,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啊你”摩的男一边躲,一边笑着说。“哎——哎,不带你这么认真的,怎么没完没了了啊”

摩的男话还没说完,一脚没踩实,就往河里掉。晓鸥一愣,连忙去拽,可还是晚了一步,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摩的男直勾勾的掉到了泥水里。

这黄河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每年都会有人因为戏水送命,晓鸥也亲眼看到过河面漂浮而下的死尸,此刻,看着摩的男一阵挣扎就没了踪影,死亡一词,迅速占据她的脑海,是自己亲手葬送了他……她不有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阵战栗,连忙呼喊——

“大叔——大叔,何彬——何彬,你在哪?快上来,别吓我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办呢,你说我怎么办呢……”晓鸥无力的哭了起来,她是真的怕了,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惊吓。

任凭她怎么喊,都没有摩的男的身影,一股绝望由心窜起。她脸色煞白,一阵眩晕,不由自主的摊跪在了岸边,连哭泣都没了力气,喘着租气,双目空洞的盯着已经平静的河面。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抱住了她,摩的男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了身边。

“你,你个魔鬼”晓鸥咧着嘴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抱住了摩的男。

这极悲极喜的侵扰使她分不清是梦是醒,她天真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又掐了掐摩的男的脸。才觉得一股真实感渐渐涌来,无声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连连滚落……她靠在了摩的男的胸口,咬着衣服,无声地哭泣,唯有那急剧抖动的双肩表明了她的恐惧和震撼。

“丫头,丫头,吓傻了吧,这里是浅滩,水不深的,冬天不是还有孩子捡石子嘛,我就是逗逗你,别这样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摩的男一边拍着晓鸥的肩膀,一边说着。

“你——你,简直——就是个魔——鬼”晓鸥哽咽的说。

看着晓鸥梨花带雨的摸样,摩的男忍不住吻上了晓鸥的唇,一股暖流透过毛孔迅速传遍彼此的每一处肌肤,晓鸥还是木木的任由摩的男摆布。

“傻丫头,闭上眼睛啊”摩的男轻轻的说了句。

晓鸥电击般的迅速闭上了眼睛,摩的男看了看这傻傻的丫头,嘴唇再次覆盖而下,这一吻,天旋地转,毁天灭地,世间静的只剩呼吸,静的只剩彼此地心跳,晓鸥木然的接受着情人的引导,他的舌执着又坚定,慢慢的磨刷着她的牙龈,一点一点的撬开了她的齿贝,挑逗着她滑嫩的香舌,缠绵、痴恋,久久地不忍离开,也不愿离开。

“丫头,你个妖精,害我吃了一嘴的泥。”摩的男故意逗着有些尴尬的晓鸥说“呵呵呵,不过,很甜,我还想吃”

“你还上瘾了,你……”晓鸥粉拳轻锤,羞涩的说“大叔,我的第一个拥抱,初吻都给了你,你……”望着对面的荒山,晓鸥悠悠地说,满眼的迷惘,探究、决然、还有一丝的甜蜜、痴恋……

摩的男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轻轻吹出,烟雾盘旋而上,迷离了双眼,他说“丫头,我知道,相信我,我们会幸福的”。

晓鸥回头看了看他,顿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原来摩的男浑身泥水,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健硕的肌肉凸凹有致,脖子上还残留着泥渍,顺着肤纹,像是虫子爬过的面粉。

“我的哥,你说你这幅形象,简直就是搞行为艺术的疯子,不过,隆城好像还没有这么前卫的人,你是第一个,要不上去,到马路上展览展览,我给你找个纸箱往前一摆,绝对帅,绝对有人奋不顾身的扔钱。”晓鸥翘着大拇指戏谑的说。

“嘿,这不是你害的嘛,脑子还挺好使,这是打算拿我转外块呢?”摩的男说。“不行,我得处理一下,要不然上去了,说不定真会有人拿钱砸我呢,你们80后的人,疯狂着呢”。

摩的男拿过矿泉水,把头冲洗了一下就跑到太阳底下晒去了。

恋爱中的人,快乐总是这么的简单

就像他们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闹着,似乎什么都没有眼前的对方重要,似乎拥有爱就会拥有一切,有感情,生活中的一切就会为之让步,就可以抹去彼此的缺点,还有幼稚,即便变得痴傻也会是一种酷酷的、帅帅的模样。

此刻的摩的男在晓鸥的心里就是如此,那满身的泥巴也变得非常的养眼了,她心里那个柔软的地方再次的晃动了一下,摩的男的样子已经清晰的留在了心灵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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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绚丽的夜晚

“嘿嘿,三点钟,我还要去一个用户家,你说这样子去会不会吓他们一跳”摩的男盯着晓鸥笑着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得了,看看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我可不去丢那人啊,你看看我也是脏兮兮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不去不去”晓鸥摇着头说“我回家换衣服”

“去吧,求你了,奴家不想和你分开嘛”摩的男假着嗓子说。

“咿……”晓鸥打了个哆嗦说“你别恶心人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看,汗毛都乍起来了”

“大叔,你多大了啊,怎么还妖精啊”晓鸥夸张的说。

“真想知道原因”摩的男说。

晓鸥笑着点了点头。

“被你勾引的返老还童了,新时代的周伯通,人老心不老,挖到宝藏了吧,你就偷着乐吧”摩的男得意的说。

“啊”晓鸥故意呕吐了一下笑着说“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见过给自己贴金的,可没见过你这样贴的贴的”

“嘿嘿,开眼了就好,要的就是这效果啊!好戏还在后头呢,只要你肯嫁给我,保证让你天天有惊喜是日日有尖叫。”

“美去吧,你!”晓鸥揪了几片树叶一边向摩的男砸去,一边笑着说。

……

原来,恋爱中的男女是可以不计较彼此唠叨、纠缠,也不会计较耽误的时间和耽误的任何事,更不会觉得与彼此呆在一起是一种无聊的浪费,一种身心的负担……总之一句话,看哪哪里好看,看哪哪里舒服,左挑右挑,上挑下挑,挑出来的也是闪光的优点,那个人就是蒙娜丽莎,就是维纳斯,就是时间,就是金钱,就是快乐,就是幸福……就是你可以想到的一切事物。

很快时间就滑到了三点钟,晓鸥催促了好几次,摩的男才磨磨唧唧的爬起来准备去客户家,临了还不忘用那脏兮兮的泥身子抱了会儿晓鸥,似乎一别就会是千年。

晓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总觉得摩的男有点不真实,大叔级的人了,怎么会这样呢,她在心里嘀咕着,可能是自己还没有全身心的爱上他吧,可能是心里的那份感觉还没有达到饱和的程度吧。

“丫头,等我忙完了就给你打电话,我……真的想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我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摩的男喃喃地说。

晓鸥很男人的拍了拍摩的男的背说了句“走吧,这都快迟到了,别让客户等你。”

摩的男叹着气松开了晓鸥,恋恋不舍地拉着晓鸥的手上了斜坡。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摩的男就打电话了“丫头,出来吧,有事。”

“明天吧,大半晚上的我怎么出去啊”晓鸥小声说到。

“很简单啊,就说谈对象去,你二十六了,你爸妈不会还不让你出门吧,快点啊”摩的男没等晓鸥回话就挂了电话。

晓鸥编了一个谎话就出了家门,晚上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出门的,她的夜生活就是看电视,看小说,然后睡觉。

摩的男还在老地方,手里依旧夹着半截的香烟,一明一暗,脚尖点地,骑在摩的上。接到晓鸥以后,摩的男直奔他们经常呆的黄河边。它神秘的拿毛巾蒙上了晓鸥的眼睛,说是让她等上几分钟,等他喊的时候再看。

晓鸥不知道摩的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顺从的听他的话,大概等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摩的男说可以取下蒙布了。

就在晓鸥取下蒙布的瞬间,漫天的烟花就开始了绽放,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形态各异,水天相映,绚烂无比。那些美丽的烟花映衬的树木也好像在欢呼,一阵啤啤啵啵的声响出现之后,就像那魔法师的魔法棒横空一挥,赤橙黄绿青蓝紫顿时争相辉映,变换着方式为绿树涂抹颜色,映照的水面波光粼粼。

那烟花闪烁着七彩的光晕浮动在水面,展现着华丽的外衣,又像是突然学会了变身的银鱼,争闲生命的奇特,用那奇特的身姿不停的在水面上跳跃、翻滚,他们每吹一口气,天空和水面同时沉醉,眩晕。

晓鸥有那么一分钟的短路,一分钟的梦幻,一分钟的惊叹。“哇——我过年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美丽的烟花,漂亮,太漂亮了,太震撼了。”

那姹紫嫣红的烟花绽放着不断变化的身姿,像是一个盛开的花展,又像是一副美丽的积木拼图,在空中变换着奇思妙想,变换着此刻的激动与开心,持续了几分钟的烟花最后伸展着一个大大的心形图案,像是在诉说着他们的前世今身,诉说着他们不变的痴恋纠缠,诉说着难以言表的心愿。

他没有想到,摩的男,她的大叔会给她这样绚烂的夜晚,这样多姿多彩的夜晚。

这一刻,晓鸥感动的心潮澎湃,热血奔流,她忍不住细细玩味摩的男的双眼,发现那里面只印着自己的身影,她娇羞了,失态了。她以疯狂的力道抱住了摩的男,甚至在他满脸胡茬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那激动的模样连摩的男都有些差异,她觉得这个女孩真是个孩子。不折不扣的孩子,高兴起来是会肆无忌惮。

那一刻,不管是晓鸥还是摩的男,都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恋人,最最幸福的女人和男人。虽然是很老套的表情方式,但是晓鸥真的是被感动了,被震撼了,也被彻彻底底的征服了。

原来爱着的时候是这样的幸福,是这样的不由自己,绚烂过后的夜晚只剩下了热吻,这一次,晓鸥很快就跟上了摩的男的节奏,她很用心的吻着,感受着,激动着,那一刻他们恨不得把对方收进自己的嘴唇里,永远的含着,感受着,爱着。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彼此相依,直到天荒,直到地老,直到天涯,直到海角。永不分离,世世生生!

摩的男亲吻着晓鸥的脸颊,吮吸了晓鸥感动的泪水,似乎在一点一滴的把她的全部刻进心里。

他说:丫头,我只想让你开心,没想让你哭;我只想好好的爱你,没想让你伤心;我只想好好陪你,没想让你难过;我只想让你感受我的心,我的爱,信任我,接受我,跟着我,最好是爱上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晓鸥使劲的点着头,哽咽着说:我知道,我懂,我已经爱上你了,为你,我会放弃梦,甚至放弃生命,一直跟着你,追随你,哪怕贫穷,哪怕疾病,直到生命的尽头。

摩的男紧了紧手臂,悠悠的说“丫头,你在说结婚誓词嘛,我愿意,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你也要愿意好不好,求你也愿意好不好!”

短暂的烟花结束了,深陷的感情却是愈演愈烈,晓鸥很想说我也愿意,可是太激动,那句话就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她只好使劲的点了点头,也用力环住了摩的男。

那一刻他们是幸福,天下无敌的。

21、逛街

第二天,摩的男早早的就给晓鸥打电话了,他说自己要到市里去修机子,最多半个小时就忙完了。想让晓鸥一起去逛街。

十点钟的时候,俩人就没什么事可干了,摩的男提议去空军一号唱歌,晓鸥说她就没去过那种地方不说,主要是自己五音不全,一首歌都唱不完整,去了丢人。

摩的男笑话晓鸥说她是老土的傻丫头,还说那地方有单独的包厢,门一关里面就是鬼库狼嚎也没有人理睬,也不会有人笑话她。可是晓鸥还是不想去,她想去的地方只有户外,只有接近自然的地方,有阳光可以照得到的地方,哪怕是晒一点也没关系。

最后摩的男决定带晓鸥去皇庙看看,说那里有很多古玩意,可以看看,说不定还可以淘到宝贝。

于是,他们就来到了皇庙,那里真的有很多的古东西,门口就有摆地摊的老头,有的是一些像玉的石头,有的是一些木雕作品,算盘、碗筷、痒痒抓什么的,还有一些晓鸥看不懂的抽象的雕刻品,有的是一些古钱币,远的有老早的铜钱,近一些的有民国时的钱币,第一版的人民币什么的。

进入皇庙里面,展现的几乎全是石头、玉器,还有一些葫芦雕刻者,那刻刀轻轻挥动间就出现会刻出虫鱼鸟兽,山水人物,晓鸥惊讶的看着那些粗糙的手居然会那么的灵巧,神奇。

摩的男看着晓鸥痴迷的样,二话不说就给拿了个挂在了晓鸥的脖子里,那是一个生肖葫芦,轻盈的猴子倒挂在树枝上,兴奋的盯着面前的桃子,伸手欲摘。喜欢就拿一个,几块钱的东西么。

进入后面就有几家店铺,那里的东西应该比外面的高档,晓鸥不懂玉石,她看的仅仅是颜色不同的石头,有的比较的白亮,有的发青,有的白里透红,有的干脆是黑漆漆的。有的店铺里面还有夜光杯,也是一些透着淡绿色光泽的石头磨成的酒杯,看不出来与“夜光”有什么牵连。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大概是这杯子装的酒更醉人吧。就是不知道千年以前的夜光杯的材质是不是和现在的这种夜光杯一样。

接连逛了几个店铺,里面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晓鸥看不懂那些东西,摩的男说他知道一种珠子是养女人的,名叫石榴石,想给他姐姐买一个。

于是,他拉着晓鸥去了一家店铺,里面果然有他说的珠子,有酒红色的,有玫红色,有紫红色的,价格各异,四五百、**百、上千块的都有,晓鸥只觉的价格越高的颜色越好看,别的他看不出来。

老板娘看到这件生意有可能成交,立马眉飞色舞的说是此石的各种功效。能改善血液循环,能调理气血、美容养颜不说,还能增进伤口愈合的,改善失眠。

精明的女店主早就看出了他们的关系,说这种石头可是爱情永恒的象征,能够给人带来幸福和好运,还有一定的药用作用,可以改善生殖系统能力,能够改善妇科疾病,增强身体的再生能力,增加伤口的愈合能力。

晓鸥听到这里就觉得很不舒服,老板还时不时的用眼睛瞟一眼晓鸥。那笑眯眯的、泛着邪光的眼神也让晓鸥汗毛倒竖。特别是那句可以改善妇科疾病,晓鸥突兀地问给四十岁左右的人带什么样的好。

老板娘稍微一顿,看了看笑嘻嘻的摩的男说到,这个没什么讲究,只要喜欢,什么样的都好,就是看成色的好坏,成色约好越接近天然,功效自然就越好好,成色差的功效差点。不过她这的都是好东西,顾客都是根据个人的经济状况选购。

晓鸥觉得老板娘热情的有些太夸张,让人极度的不舒服,晓鸥劝说摩的男再转转,没合适的再来也行。可是他就是固执的不肯离开,一根经的“轴”!晓鸥觉得反正是给他姐姐的东西,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能过多的干涉,就安静了下来。

晓鸥听着老板娘没完没了的介绍说这东西喜欢看书,经常熬夜的人要是带了,能消除疲劳,改善体力了,还可以使人思维敏捷,心情愉悦,也能增强灵感。

总之一句话无所不能,无所不及。即能辟邪、治病、带来幸福、还能改善疾病,消除疲劳、美容养颜。

最后老板娘很大方的把一个一千二百八的带着十字星光的手链,用她所说的吐血之价九百九十九元,贱卖给了摩的男。

这时摩的男才说是给晓鸥买的,老板娘笑呵呵的说,这丫头,我都看出来是给你买的,这可是个好东西,你男朋友可真不错,也舍得给你买,要是我还不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啊。你看看这个数字也吉利,九百九,就是感情能够长长久久的意思,我也是看出来了他对你的一片真情才让他的,要是一个人来买,肯定是不会降到这个价位。

看着摩的男一脸的幸福,一脸的阳光,晓鸥都不忍心打击他。只是在心里想,在这种地方一千元买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石头,绝对是脑子进水了,或者是被马蜂蛰了,犯迷糊了。

晓鸥觉得他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就拿摩的男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一时转不过弯,有些接受不了。她说什么都不肯带摩的男的东西。这要是个几十块的东西,她肯定会接受。可是那将近是一千元的东西,说实在的有点太贵重了。

那可是自己俩个月的生活费,再说了摩的男一个月就挣三百来块,好的时候也不会超过五百块。给她买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奢侈,再说了自己跟他好不是因为钱,不是因为那些奢侈品。

晓鸥说,“你还是给你姐姐吧,我不太喜欢这些奢侈品,也从来没带过,万一丢了就可惜了。”

摩的男看晓鸥没有要接受的意思,所有的阳关瞬间变得乌云密布,所有的幸福的笑意瞬间变得冷漠冰冷。他气呼呼的走出了皇庙。坐在了广场的凳子上,对晓鸥是不理不睬,只是专心的抽起了他的烟。

晓鸥使尽百宝,摩的男就是不给一个笑脸,直到摩的男抽完了第三根烟,他才毫无表情的说,“你真的不要?”

晓鸥笑着看了看摩的男,没有啃声。

“这东西本是买给你的,既然你不要,那就没什么价值了,送别人也不合适”话一说完摩的男手一扬就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晓鸥有些气短,有些难以置信,有些不可思议。

空气凝结了那么几秒钟。晓鸥对摩的男说,“你要是这样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不要自然有我的理由,没见过你这种人,再见吧”

22、他的殇(一)

话一说完,晓鸥就向车站走去,头也没回。她觉得摩的男有些过分了,就这事,至于那样极端么,她的眼泪忍不住就滑下来了。

就在她即将踏上马路的时候,摩的男拽住了她的胳膊,垂头丧气的说了句“对不起,我就是想让你有个我送的东西,带着它,就能随时提醒你想我。”摩的男停顿了一秒又说“你看到的可能仅仅是它的价钱,而我送出的是我的真情,你不接受,我就觉得是你不愿意接受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爱。可能是我太专横,太自私了,对不起。”

看着晓鸥泪流满面,他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晓鸥,就在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们就像青春少年一样的拥抱着,哭泣着,全然忽略了路人千差万别的表情。

这一抱,晓鸥的泪腺就完全的破裂了,她像是要哭个肝肠寸断,哭个天崩地裂,她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把鼻涕和眼泪全曾在了摩的男的白t恤上。

她哭着说,“以后不许再生气了,我哄你半天,你都不理我,我已经伤心了,你还把那丢到了垃圾桶里……”

摩的男轻轻的拍着晓鸥的肩膀,不停的说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等晓鸥哭够了,不再难过了,伤心了。她羞涩的看了看摩的男伸出了右手说“把你的真情给我吧,我接受!你给我戴上吧。”

就这样,一场甜蜜的误会和风波算是彻底的结束了,俩人的感情也在迅速的传递着,交融着。相视一笑间,她看到自己在他的眼睛里,他也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

爱情居然会是这样的百转千回,甜蜜又苦涩、苦涩又甜蜜。

和好的两个人吃了一圈的小吃以后就来到了他们经常呆的地方,晓鸥觉得哪里都没有这里好,既不花钱,空气又好,人又少,没有那么多的嘈杂。

晓鸥还是坐在她看重的那棵树杆上,她下意识的摸着那个手链。似乎爱不释手。让摩的男一阵窃喜。

晓鸥就缠着他讲他的过去,她的初恋,甚至他的婚姻,他的小三,被逼无奈的摩的男只好老老实实地讲述自己的过去,还担心的问晓鸥会不会伤心。说是晓鸥自己要他讲的,到时候可别后悔,还说那都是些过去的事,已经是他的回忆了。

他说他十六岁当兵,不到二十岁就参加了工作,父亲去世的早,在他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在他还没有做好失去的准备的时候,父亲就离世了,那是他们家的灭顶之灾,父亲一走整个家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光明。

他说,他父亲在的时候,他们家特别的幸福,满屋都是笑声,那时候他几乎就是个二世祖,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横”。他说也没人敢欺负他。

他说那时自己天不怕的地不怕,成天是热血沸腾,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劲,永不疲惫的精力。他说现在想来那会儿自己太不懂事了。那些“吃喝玩乐,坑蒙拐骗”的事,他都干过,拘留所他也没少进,那会儿,他就那么肆无忌惮的糟蹋着美好时光,糟蹋着父亲的爱。

他知道不管自己闯下多大的祸,都会有人给自己善后。即便父亲会狠狠的揍他,可是他相信,父亲不会不管他,因为他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那会儿他经常和一帮半大的小子打架斗殴,甚至偷点小东西,每次一进局子,就会有人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父亲。因为父亲的原因,每次他都会安然无恙的出来,那会儿的他根本就不管是不是给父亲丢脸、惹麻烦。他觉的只要开心就好。

他说,他的父亲去世以后,一切就都变了,连父亲的丧葬费也要不回来,原来那些恬不知耻的攀关系的人,瞬间就改变了嘴脸,好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实则在明里暗里的克扣,甚至是故意刁难他。

为了父亲的事,他没少跟那些原来见了他就像见了亲爹一样的人吵。可是那些人似乎油盐不进,不管他怎么闹,人家都是不急不躁,不温不火。他说,后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皮影”,被那些人玩在了手掌中……

晓鸥就想,现实原来和小说写得一样残酷!那会儿的他能怎么办呢,人去楼空,一切都已改变了。生活展现了它最原始的面目,狰狞,邪恶,狡诈,弱肉强食。失去了保护伞的人、失去了天的家庭该是怎样的艰难。尤其对于一个一点苦都没吃,一点挫折都没受的摩的男,也许那断时间就是他的地域,而他在炼狱。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容易,母亲很不容易,也曾经很是失落,很是伤心。可是与摩的男相比,那就是天大的幸福,至少她的希望在,生活没有大起大落。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太苛求了,太矫情了。

摩的男说,自那以后,他们优越的生活就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不得不学会坚强,不得不带着刺生活,不得不带着面具生活。他说那样就不会有人伤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难过与失望,更不会伤了母亲,让母亲担忧,难过。

当然,也不会有人取笑他们的那个家。

他说,后来由于厂子渐渐的不景气了,他就出去干一些私活。他给单位看过大门,也买过一些小东西,争取多赚点外快。

他说他还做过生意,睡过露天的草垛,为了进货他蹲过无数次的候车室,吃过几个月的方便面。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他说,财运好像从来都不会光顾他。他说他没少折腾,到头来他还是一无所有,有的时候甚至还会穷的叮当响。再到后来,他说厂里办了维修培训,他就学了家电维修,就这样不好不坏的生活着,穷不到哪里去,也富裕不了。

说这些的时候,晓鸥看到了他眼里的伤,也感觉到了他心里的痛,即便他是轻轻的带过了。她知道,那讲述里,也许还有一个男人的自尊和骄傲,在那样的年月里,他失去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这些都是她晓鸥没法理解的心伤,没法感受的疼痛,没法体会的心碎。

她觉得,摩的男真的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她没想到,表面上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他会有那么多的伤,那么多的痛。

痛到她心疼!

23、他的殇(二)

摩的男说,他十三岁的时候就不是处男了。那个人是谁,长的怎样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晓鸥觉得这会儿的摩的男不够真诚,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毕竟是第一次,尘封了到可以说得过去,但忘记!她觉得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她觉得对那些已经成为了过去的事,没有必要认真!

何况那时的摩的男就是个问题少年,也完全有可能干出那样的事。

晓鸥觉得假若他不讲,她还不是什么都不会知道。她仅仅笑着说,“哥们,做人要厚道,怎么说人家也是把你从男孩祭炼成了男人,没有苦劳也有功劳不是。怎么能忘记呢,有点忒没良心啊”。

摩的男很是愤恨的盯着晓鸥,假装生气的说,“还要不要听了,不想听我就不讲了啊。”

晓鸥就会立刻告饶:“好了好了,我闭嘴还不行嘛,您,继续、继续!”

摩的男说他的初恋是一个院子里的姑娘,他俩关系也很不错,只是那时候他的名声太坏,又是家道中落,姑娘的家人死活不同意。

那姑娘的母亲还当众扇了他几个耳光,从此后他就不再理会那个姑娘了。他说那姑娘其实也很爱他,可是有缘无份。

他说他和她的前妻同居过三年,他他们在外面租的房子,和朋友合租的两室一厅,每人一间,当然他朋友也带着自己的女朋友。

三年后,他都快二十八了,就想结婚了,想有个整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他说他的前妻比晓鸥只大了一岁。结婚那会儿,年龄还差一岁,是他找人走的后门,要不然还办不了证。

结果,婚后两年矛盾就激化了。此后谁都不理谁,同床异梦,她有了情人,他也有了小三,彼此安好,各取所需……

晓鸥连忙插嘴到“那你们离婚了吗?什么时候离的?”

摩的男心神一顿,看了看晓鸥,说了句“离了,两年前离的。”

起初,晓鸥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听着,可是在讲到他的婚姻的时候,晓鸥的心里还是有了那么一丝的疼痛,她以为她不会在乎,她以为那只是他的过去,可是自己的心还是莫名就疼了。她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在乎的!

“那你爱她吗?”晓鸥低着头问。

“都离婚了,还爱什么呀,要是有感情就不会离婚了”摩的男悠悠地说。

“你们同居了都有三年,感情一定很深,什么样的变故会使得爱情破灭,会使得婚姻消散了!”,晓鸥像是在问摩的男,又像是自言自语,她望着浩渺的天空,眼神有了迷幻,有了不解,有了质疑,只是这种质疑,是对生活的质疑,对爱情的质疑,对人性的质疑,与当下没有关系,与摩的男没有关系。

“起初肯定是有感情的,结婚的时候已经淡了,可是彼此都已经习惯了,何况在一起三年了,结也就结了,谁知道会无言以对呢,我这人脾气犟,她闹我也闹,她玩我也玩,她找情人我也找,直到彻底掰了”摩的男若无其事的说。

晓鸥觉得他不像是讲述自己的故事,而是在讲述小说。讲述一件与他根本无关的事,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才可以让一个人如此淡定的面对过往呢,晓鸥觉得自己肯定是做不到。她不知道摩的男的经历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对她的感情来说究竟意味什么,是明悟后的包容呢,还是已经死亡后的无所谓呢。她忍不住就问到

“我呢,我们呢,我们会走多久呢”晓鸥像是问自己,又像是自言自语。摩的男的讲述打破了她对爱情的看法,也打破了她对生活的期望,一下子,她觉得生活改变了摸样,变得深不可测,难以捉摸了……

“丫头,你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不是想多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摩的男笑嘻嘻的说。“别那么较真,日子是一步一步走的,未来无法预料,就像你和你的约定一样。这一刻,我这里有你,只要你那里有我,就是最重要的,你觉得对不对?”摩的男指着心口对一脸怀疑的晓鸥虔诚的说

“没有,我就是觉得,生活真的就像是一场戏剧,根本没法预料结局,唯有跟着看到最后才能知道结局,才能理解结局。晓鸥迷茫的说。

在晓鸥的心里,爱情是常青树,是永不熄灭的灯塔,无关乎贫穷与富有,不关时间流逝与否,四季轮回与否的神话,

她根本不懂,爱情原本的虚幻与脆弱。其实,有多少爱情可以经得起人间烟火的长期熏陶呢,繁琐的柴米油盐足矣玷污爱情那虚幻的模样,华美的外衣,一场爱情其实就是一场梦幻。日子一久,梦,终究是要醒的,褪去浮华的爱情就只剩下真实的,乏味的生活了,只剩下俗气、平凡、甚至是丑陋、苍老的面孔了;那时,唯一一直不变的就是“责任”,爱情也仅剩时间的流逝可以感受,只剩下手心与手背的不同,左手摸右手的实在了。

烟火的美丽与绚烂总是一瞬间的存在,欢呼、惊讶、兴奋过后也仅剩一堆灰烬可以触摸,可以感觉,天空中是不会留下痕迹可供欣赏和回忆的;爱情一样有它的唯美期,保鲜期。这是需要生活的磨砺才可以明了的。心处蒙幼期的晓鸥那里领会得到那些复杂的纠葛,只是一味的痴恋着,毫无保留的痴恋着。

至少,那一刻他们都觉得,只要是彼此用心经营,爱情是一定会在年老的时候再次幻化出美丽的光环的,也定会尝遍不离不弃、白头偕老的甘苦辛酸的;可是,世间有多少婚姻是为了纯粹的爱情相守相惜,不离不弃的呢,有多少人会一直保持着热恋时的激情与温柔对待婚姻中的爱情呢!

爱情,那只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们的纯粹,成人的世界里有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名利角逐,爱与不爱已经不是生活的主角,谁会拿爱情当唯一呢,也许,只有晓鸥还在经历了二十六年岁月的打磨以后,依旧如此执着,如此纯粹地追求所谓的爱情吧。

相爱时天崩地裂,此情可鉴,温情脉脉,望眼欲穿;悔恨时一样天塌地陷,唯我独尊,此恨悠悠,苦心孤诣。

只是,恋爱中的人总是会忽略真实的生活,忽略生活的平凡,忽略感情的脆弱,忽略人生的无可奈何,忽略生存的残酷……

24、他的殇(三)

他说他们的婚姻继续到第二年的时候,关系就已经恶化了,那时候,他前妻一打电话就进厕所,基本都是一两个小时,有说有笑的。

他说后来他的前妻就经常很晚回家,基本没在十二点之前回过。那时候他经常等她,甚至到车站接她,可是每次都会有辆黑色的小轿车送她回来。他前妻会依着门说好长时间的话,每次都在半个小时以上。

他问他的前妻,那是什么人,她就会说是自己的客户,订单量挺大的客户,应酬完的时候太晚了,没有公交车了,所以才会送她回来了。

他就问前妻你们都应酬到那么晚了,有什么话说不完,到家门口了还得说大半个小时。她就会说,没办法,人家问总不能不回答就走吧。还会质问他究竟怀疑什么。

他说不久以后他发现他前妻的皮鞋衣服都变成了高档货,他想让她给他们生个孩子,可是他前妻死活不同意,说是生孩子了身材就走样了,现在的客户也会丢了,总之是一大堆的理由,说什么都不生。

他说再到后来他前妻就经常的出差。回家到家话就越来越少了。他们几乎就没有了聊天的话题,也没有了聊天的**。她经常抱着手机发短信,而他只是静静的看电视。总之是一夜又一夜的无语。

后来有一次,那天两个人的心情都不错,他前妻说话漏嘴了,说她正在忙着装修房子,是他们老板买了新房,让她按自己的喜好来装修。

他就问她的前妻,人家的房子,不找自己老婆问意见,凭什么要按她的意思装修。那天他们大吵了一家,她就几乎不回家了。

后来他就找了个小自己十几岁的丫头,那就是他的情人,他们一起呆了三年。那姑娘还怀过他的孩子,可是她家里人不同意他俩的事,没办法,她就打掉了孩子。他们也没有能走到一起的可能,就只能分手了。

“那你爱她吗?和你在一起了三年的小丫头。孩子都有了!”晓鸥幽怨的说。

“丫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一年前的事了,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隐瞒你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全部,我完全可以不说的,可是我说了,就是想真诚的待你。如果你介意,如果你伤心难过,那我宁愿不说,我既然说了,就说明我已经放下了,已经和过去做了告别了,我只想珍惜我们的现在,只想珍惜你!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什么,只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真诚!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的过去,那么——那么——你——可以——可以离开我!希望你能记住,曾经有一个男人很爱很爱你,我就满足了”摩的男看着晓鸥激动又感伤的说。

她觉得摩的男实在是太可恶,太可恨了!在她已经爱上了他以后,才告诉她这些,才告诉她自己可以离开他。可是现在能离得开嘛,能放得下嘛!

“丫头,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可是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真的都放下了。那些都是认识你以前的事了,以后我不会再犯浑了,我希望你能忽略我的过去,接受现在的我。我会好好的爱你,也会让你感受到我的爱,我的真诚!还有我对正常的感情的渴望,对幸福的渴望的。”

“我知道让你一下子接受这些很难,可是我不希望隐瞒到咱们结婚以后。假如那时你才知道,肯定会怨恨我一辈子的!所以我一次性全告诉你了!你要是难受就骂我,打我都好。可别憋着,那样容易憋出病的。”摩的男紧紧的搂住了晓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

“没——事,我——没——伤心,”晓鸥颤抖着说,她无声地哭了,那泪就是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是啊,是自己让他讲的,他说的对,他完全可以不告诉自己的,可是他说了,说了全部。那么,至少他是真诚的。何况,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计较了又能怎样呢!就像他说的要是不告诉自己,可能这一辈子自己都不一定会知道他的小三还有过他的孩子了。

是啊,三年时间,三年时间足够发生很多的事了,一个孩子算什么呢。自己跟他才多久的时间!不照样发生了很多的事么!既然爱他了,就放弃那些计较好了。谁让他是第二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并且爱上的男人呢!有什么比爱更重要呢!爱都爱了还能放不下什么呢!在这个花花世界,拿什么渴求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纯洁呢!

小说里不是都写着么,爱他就要爱他的全部,就要接受他的过去,还有现在。而现在,爱都爱了,还能指望和他等价交换么,感情又不是商品,她觉得自己没办法估价,也没办法量称谁会爱谁多一点!想到这里,她就就释然多了。

她抬头看了看他,尽管灯光微弱,可她看到了他双眸中的期盼和热情,她低下头,告诉自己,只要现在、此刻感觉真实,舒适就好,爱情,经不住计较,特别是远走的计较。一旦计较,她就会再次陷入迷茫、心痛、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在选择了他以后就只能向前了,没法回头了。

谁都会有记忆,就像此刻的自己,没有刻意去翻,那个约定还是泛出了水面,就那么一瞬间的现形,自己的心还是颤抖了。

她的泪珠再次滑落了,可她知道这是为谁!

那他呢!,他的那些她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浮现在他的脑海呢!

“她们过得好吗?你还会想起她们吗?”问出口后,她觉得自己问的实在是太白痴!

“分开后就不再联系了,各有各的生活。在我这儿,只有现在,没有过去。再联系或者再关心都太假、太虚。”摩的男目光平静的说。

“是啊,分开了,再联系、再关心就太假、太虚”晓鸥像是在深思又像是在叹息的说。是无法碰触也好,是无法面对也罢,就让一切随风飘走,随水流逝好了。就像他说的“在我这,只有现在,没有过去。”

那么,计较就显得多余了,何况自己放不下了,那就迷迷糊糊的成全自己好了!一切随缘,泰然就好。

25、感怀

回到家的晓鸥有了太多的感慨,太多的忧愁,那么多的故事,她没办法一一消化,那就捡伤痛最轻的好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该干点什么了,不能就这样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了。

自己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生活了将近二十七年了,没吃过苦,没受过什么累,没遭过什么打击,真的是太幸运了,现在要是还这样的依赖他们真的就有些“混”了!

可是自己能干什么呢?要找个怎样的活呢?

她学的是教育,可是那三年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怎么用功,她和所有进入象牙塔的同龄人一样,就顾着瞎玩了,瞎乐呵了。以为上了大学就会像师哥师姐们一样分配到工作,就成为了佼佼者,就可以永无后患了。

谁知,就在他们前一届开始,分配制取消了。她清楚的记得她的舍友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彻夜未眠的感慨了一夜的时运不佳,也批判了一夜的社会利弊,痛骂了一夜的扩招。

大家都知道,想要有工作,必须得通过县里举行的名额有限的选拔考试,混了三年的他们都觉得造化太弄人,命运太坎坷,时运太不济,怎么偏偏在他们这一届一切就变化了,连个喘息的,反省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这代人中很多意志不坚,目的不明,只想靠着一张文聘分配到工作的人,靠三年童话般的大学生活走天下的人是彻底的死翘翘了,他们的心一下子就陷入了迷茫,生活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毕业就意味着失业,就意味着回到了原点,甚至还不如那些初中没毕业就辍学的人。那些骄傲和羡慕,瞬间就变成了狰狞的面孔,齐刷刷的射向了他们原本就脆弱的心。

尤其当他们走进社会,寻找工作的时候,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大学生,遍地都是,好多单位宁可要初中毕业的有工作经验的人,也不会接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竞争如此激烈的社会,谁又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培养你呢!

晓鸥觉得自己这三年也是白混了,唯一欣慰的就是读过很多的小说,也抒发了好多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字,可是那根本什么用都没有。课本上的理论知识,她根本就没有认真钻研过,仅仅是保证了顺利的通过期末考试而已。就自己学的那点知识,要去当教师,简直是误人子弟。自己储备的知识实在是太少了!故人说的好,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她是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么一想,她就陷入了迷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该干什么了。

她毕业快一个月了,家里人一直同意晓鸥回老家参加分配考试,如果考得好,挤进了那仅有的名额之内,就可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即便是很偏远很偏远的山村,至少每个月会有固定的收入,至少算是吃皇粮的人了,至少不用四处流浪,靠打零工过活。那是父母最满意 的结局了。他们觉得女孩子,有份稳定的工作,嫁个好人家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没有任何的悬念。那也是最好的归宿,女人,总归是要相夫教子的。

晓鸥没法和父母说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让他们太伤心。于是,她就开始了装腔作势的复习,每天抱着小说看个天昏地暗,不识字的父母根本不会知道她在复习功课还是在敷衍,只要她在看书一切就会很欣慰,晓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恶了,可是能怎么办呢!。

在父母眼里,晓鸥从来没有让他们费过心,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信任也就一如既往。假如自己真的考不上,父母也不会说什么,那也就是天命,命里没有,强求了也没什么用,他们也不会为难晓鸥的。

此后,晓鸥要么在家学习,要么背着书包去附近大学的自习室,或者是跟着摩的男压马路,逛公园。看书只是她调节生活的另一种方式,打心里她不想离摩的男太远,不管是心灵上的距离,还是现实生活的距离,她都不想有更遥远的变化。

在摩的男忙的时候,在摩的男没有时间顾及她的时候,她会很安静的看她喜欢的书籍,她知道摩的男不喜欢这些,可是自己要一下子放弃他不以为然的书籍,她还是有些做不到,不过她觉得很快自己就可以放下了。她觉得爱情会是无所不能的,天下无敌的,自己那点爱好也是微不足道的。

再说,自始至终晓鸥都没有要回老家的念头,那里有着她不想触碰的过往,有着她不忍看到的风景,有着她不愿想起的回忆,有着她难以面对的故人,即便已经过去了,她还是不想想起,还是没有勇气面对,她只想把他们放在心灵最深的、最黑暗的角落,永不再碰触。

晓鸥就想,如果那一切都在,他还在,她会奋不顾身的前往,她的生命里也就不会有摩的男的出现,他将是她唯一的等待,他们会很幸福的依偎在大山的胸口看日落日出,听风听雨听心跳,听未来的脚步……清贫的乡村生活也会变得富有、美丽,可爱,只因有爱在环绕,在流动,在召唤着幸福。

曾经的乡村,给过她无数的欢乐,那纯净的白云有时会薄如蝉翼的铺展,无风也会波浪不断,令人遐想。她最喜欢在那样的晴空下,抱着一本书躺在山间的阳光下浮想联翩了,那高远的天空,承载着她无数个梦不断的变化,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光环,似幻似真。

那温柔的山风带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也会令人心神荡漾,那洁白的羊群,远远的蠕动,就像是大山的语言,朴实,简单,却一样可以给人甜蜜的、飘飘欲仙的幻觉。

那闪烁的群星编制着她无数个甜蜜的梦想,无数个关于爱情的神话,飘啊飘,飘到那安然的梦里,梦里她是千娇百媚的女王,快乐的不可一世。

可惜,现在,晓鸥再也不想做那甜蜜的美梦了,那些向往早已是她不可碰触的神话了,她是真的不忍再回去了,不想再揭起那个她已经掩藏了的疼了……

放弃考试是她唯一能做的选择,就算是给过去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给摩的男一个交代吧,哪怕是错的,那怕是无知的,她也义无反顾,不会后悔。

她真的没法容忍那些不完美的存在。她也没有力气可以面对那些逝去的美好。她更没法跨越千山万水的思念,没法在距离之外安然的生活,快乐的面对白天和黑夜。那一切,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酷,太无情了,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26、他的支持

晓鸥觉得她没发像摩的男一样那么坦然,过去的就过去了,过去了就忘记了。

既然发生过,就一定会在心里留下痕迹,并且那些痕迹是伴随着自己生命的,是绵延不息的,没法抹去的。她可以忽略摩的男的过去,因为那并没有在她的心里划下多深的伤痕,可是她没法忽略自己的那些等待,那些心的煎熬。回去,只能是又一轮煎熬的开始,何必把自己再次置身在那样的境地呢!

对于参加考试,摩的男一直都是支持的,他说了晓鸥要是考上了,他就跟晓鸥去农村,在她工作的地方做点小生意,等她下班回家。

晓鸥听着的确是个很美好的承诺,很美好愿望!似乎真的有种到天涯到海角的浪漫,但她知道这种浪漫是经不住时间磨砺的。

她知道,那里不是摩的男这样的人呆得住的地方,那里太过原始,经历了繁华的摩的男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种风餐露宿的生活,简单的吃水都得要肩挑背扛。这还是在有足够的窖藏水的前提之下的。要是藏水不足,那困难就更大了,晓鸥经历过那种日子。

在她十几岁的日子里,每年的开春到夏天这段时间,那是缺水最严重的时候,他经常赶着骡子在很远的碱水沟里驼水,就那样一日又一日的重复着,直到夏末或者秋初,也就是说什么时候有了大暴雨,他们的吃水问题才能彻底的解决。她确信摩的男是不会呆在那里的。即便现在有了“母亲水窖”,但是那也得要老天开眼才行,再说了那水泥沙子铸就的水窖总是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味,对摩的男来说肯定是难以下咽。

山高沟深,买个东西都得跑十几里的山路,这些晓鸥适应得了,因为她在哪里生活了二十余年,摩的男去那里,说不定走路还得要晓鸥背,别说当个土著了。

晓鸥能想得到,即便摩的男在身边也是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闲人,做生意更是不可能,农人们买东西也会挑一个空闲的日子去赶集,那即是一种富裕的彰显,也是一种劳作后的享受,彰显着自己日子的殷实,享受着每一个目光的注视。

做生意,偏远的小山村承载不了他想要的买卖。

晓鸥想得到,要是让摩的男看到水里寄生的小尾巴红虫,他可能宁可渴死,也是不会再喝一口的。

假若真的要回去考试,考不上倒好,考上了就必须得舍弃她和摩的男的感情,她承受不了分离的煎熬。可现在,舍弃摩的男已经是晓鸥不能够做到的事了,别说还要面对那个约定中的丁海,那都是晓鸥无法承受的疼。

报名的时候,晓鸥按着指示牌的指引,拿着所有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跑了无数个据点,一样一样的办理了各个环节的手续,开了一叠的证明,盖了无数的章子,才换到了一张考试通知单。

考试如期而至。等待进场的赶考人,密密麻麻,嘈嘈杂杂,是那么的不安分。有些忧心忡忡,有些眉飞色舞,有些目光空洞,有些信心满满,有些叽叽喳喳,有些安安静静,有些大腹便便,体态臃肿,显然即将临盆。

那些见到故交的人,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似乎忘记了竞争,忘记了压力,忘记了来此的目的。

晓鸥也一样,那里有着初中、高中、大学各个时期的校友,有些可能有五六年未见了,在此地相见的时候,聊起来还和当年一样的自然,亲切,只是时光已经远去,彼此仅仅是儿时的玩伴,亲切的也是那些共同的记忆而已。

如今的相遇,只是个必然之中的意外,也许从今往后,很多人想要再次相见,还是一个未知的年岁,县城虽然不大,但要刻意的碰见确实很难很难。

他们聚集在此,不辞辛苦,不远千里奔到家乡,就是为了争夺百分比不足一的名额。是啊,争得了那一席之位,后顾就会无忧,父母就会欢颜,鄙视的目光就会改变,就能光尊耀祖,扬眉吐气。这何尝不是新一轮的范进中举呢。

晓鸥有些怅然。他们八零后真是可怜的一代,赶上了扩招,却错过了分派,兴高采烈的进了大学,以为进了象牙塔,有了铁饭碗。背着父母的骄傲,乡人的羡慕,开始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临了,却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竞争,分派形式撤了,竞聘方式来了,而他们已经迷失在了最初的美好时代里。

要是不进大学,要是没有大学那几年的诱惑,没有那高人一等的心魔作祟,他们何以生活的如此艰辛,平平淡淡的劳作生活只苦**却不苦心灵,而他们即将面临的不仅是身体的劳作还有心灵的煎熬,世人的冷眼。

大学,让原本是农人的他们也变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干不了劳作的活,吃不了劳作的苦,真正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这样的人呆在农村,谁会待见呢。

假若没有大学的诱惑,那劳作的日子人虽是单纯的,生活虽是平凡的,要求虽是简单的,幸福感却是浓郁的,可是现在呢,要面对如此巨大的竞争,要面对家人殷切的期望,要报答父母辛苦的劳作奉养,要还那些为了出人头地欠下的借款。

要面对买房,争做城里人的压力,简单的三年或者四年的大学生活,改变的不仅是心性,还改变了他们农民的身份,这就意味着他们的那一亩三分地早就不归他们所有了。

疯狂的挤进城市是他们唯一的出路,疯狂的争抢一个职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打工,一个月就几百块的工资,怎么买房,怎么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怎么挣回父母的颜面,乡人的期望。

晓鸥怀着巨大的苦涩和难言的感怀进了考场,考卷变得很模糊,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复习,想要答好这一试卷已是不可能,她报的那个岗位有上千人在争夺不足十人的名额,她记得,报名的人中有大专文聘的,有些本科文聘的,还是几位是研究生。

原来扩招让那么多的人走投无路,让那么多的人迷失了自己。

这次的考试,对晓鸥来说只是个过程,等两个小时过了,她就会安然的走出教室,离开监考老师诧异的视线。

那天她马马虎虎的填写了一些题目,长长的作文纸还是空空的保持着原有的样子。她知道,这辈子,她注定是要漂泊了!

27、精神失常

考试就这样结束了,晓鸥回来的时候,摩的男就在长途车站的门口等她。穿过几十米的广场,晓鸥一眼就找到了她心仪的男人。

他还是骑在那辆摩的上,脚尖点地,一手夹烟,凝视着车站的门口,看到晓鸥出车站的时候,招着那只带烟蒂的手,一缕缕,一丝丝,划在了天空里,也划在了晓鸥的心里,刻骨铭心,浸入心脾,那是爱情的血液,那是生命的依托。

晓鸥笑着给了摩的男一个大大的拥抱。此刻的摩的男似乎又恢复了那死气的成人气息,居然说了句丫头,大马路上,你不怕别人笑话嘛。顺手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油亮亮的红富士,说是顾客给的,知道她爱吃苹果就留下来了。

晓鸥一愣神,迅速地摇了摇头说“大叔,怕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没怕别人说我**,怎么你怕别人说你泡妞了,别人想让我抱,我还不乐意呢,看你这德行。再说了,你疯狂的时候怎么不怕别人笑了,我才走了两天,你就有新欢了,觉得和我在一起丢人了?”

摩的男微笑着摸了摸晓鸥的头,说了句“不高兴了,就一句话嘛,好吧,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我还求之不得了。”看着晓鸥玩味的目光他又说“胡思乱想什么呢,走吧,带你去吃那里的麻花,特好吃,保证你吃一次,终生难忘。”

“你怎么啥时候都想着吃啊,跟个老鼠一样,你咋就不问问我考试的情况呢?”晓鸥突然觉得心情就低落了,也不是因为摩的男的那句话,莫名的心里就难受了。

“肯定考得不好,竞争那么激烈,要是考的好了,你早就咋呼了,一看你那样,就知道没什么戏,还用问嘛。再说,问了你不更难受了。”

“嘿,你个老狐狸,我……”晓鸥没有说她一开始就没想好好考的打算。

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就会变得很虚很假,就成了借口,晓鸥突然明白,他们之间也有难以启齿的事情,比如说这模模糊糊的放弃,真真假假的放弃,说与不说似乎都不够真实,爱情原来也会有这样的左右为难。

穿梭在城市的心脏,晓鸥觉得有些做梦的感觉,坐在爱人的车后,环着他的腰,爬在他的背后,心里暖暖的,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没有压力,没有矛盾,没有纷繁的人生琐事,不用为就业操心,不用为明天发愁。

晓鸥就想,要是时间可以停止,他们就这样一直流浪,一直行走,一直趴在他的身后看树影婆娑,看车流飞逝,感岁月静好,感温情锁身,人生还有何求!

离开象牙塔,生活就变得实实在在了,那拥挤的考场门口,又成了晓鸥心头的结,也许,好好活着真的很难,晓鸥想起回城的车上,一位校友说,有个师姐参加了支教考试没选上,参加“三支一扶”的考试也没考上,参加分配考试了也没能挤进名额,她的精神就有些错乱了,时不时的会发癫。

难怪,经历了十几个春秋的苦读,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要是不读书,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嫁人生子,安安稳稳,平平淡淡。也就不会有世人的冷眼,不会受心灵的折磨,何以熬到心智不稳,精神失常。

考取不了工作就意味着一无所有,也许,疯了才是最好的归宿……

“哎,丫头,想什么呢,不会睡着了吧”摩的男摇了摇身子问到。

“我们有个同学,参加了好几回考试,都没考上,听说精神失常了”晓鸥幽怨的说。

“没考上,就没考上,打工一样吃得饱饭,至于要发疯嘛。”摩的男不可置信的说。

晓鸥没有吱声,那种压力,是身在都市,衣食无忧的摩的男无法理解的,他没有经历过寒窗苦读的甘苦,农村的学校,太过艰苦,是摩的男无法想象的。

晓鸥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五个人用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就那三条腿,一个不小心就会各奔东西,下课的时候还得俩人扶着,要不然就会腿是腿,面是面儿。那透着太阳光的屋顶,破裂的窗户,要是一下雨就会到处漏水。

当然,现在的学校已经改建了,是砖瓦房了,至少不再用泥砌的炉子了。

晓鸥都经历过那样的时代,相信,那位师姐一定好不到那里去,回想那些艰难的岁月都够心疼的了,还要面临乡亲们的指指点点,世人的冷眼旁观,走出大山时人们相送的目光早已变得不屑与冷嘲,何况,很多人,毕业的时候也将面临着另一个艰难的抉择,沉重的分别,那就是恋人的分离。

种种的折磨一下子全部涌来,心里的苦楚又找不到可以宣泄,倾诉的对象,遇上爱钻牛角尖的人,疯就是难免的。

“你们关系很好嘛?,你没去看看她吗?”摩的男再次打断晓鸥的遐想问到

“认识,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人生,怎么都过的那么艰难,你不知道,有些女的肚子那么大,估计都快生孩子了,还在那里考试,我看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觉得生活怎么就变得这样的残酷了”晓鸥叹息着说。

“我觉得很正常啊,生活到了一定的阶段就必须得做该阶段该做的事,比如结婚生子,总不能说没有工作就不结婚了吧。假如说一辈子考不上,没有工作,你还一辈子不结婚了,不可能啊,既然有机会,怀孕了也一样可以参加考试啊,没什么不正常。万一考上了,孩子也有了,不是皆大欢喜嘛,这有什么好伤感的,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杞人忧天,纯粹是闲着没事干。”摩的男不屑的说到。“你放心,考不上了我养你,可别学你师姐搞个精神失常什么的,人啊,怎么都能活,就看活的意义和好耐了。”

“嘿嘿,亲爱的,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听着很舒服。分析的还可以,我有你就已经很满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干什么”晓鸥紧了紧双臂,释然般的说到。

“这就对了,明天是怎样的,谁也说不来,”摩的男说

“是啊,当下最重要”

“呵,什么裆下裆上的,搞了半天,你这是发情呢,我还瞎劝乎”摩的男打趣的说到。

“再瞎说,再瞎说我就掐死你”晓鸥捏着摩的男腰里的肉说到。

“你就掐吧,掐死了看谁养你”

就这样说说笑笑,一路风光,恋爱中的人总是会为了小小的事情感动的情不自已,也会为小小的误会伤心欲绝。

晓鸥听到摩的男那句“掐死了看谁养你”就觉得特别的感动,特别的知足,特别的幸福。

28、爬山(一)

考试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任何的风波,晓鸥连成绩都没去看,她把那当成了一次旅行,当成了一次同窗的聚会。

那天,她和摩的男相约改天去爬山。早上七点多晓鸥就坐上了去兰山的公车。

那会儿的她有个习惯,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她会出去跑步,夏天的太阳特别的勤快,五点一过就开始苏醒了,有些晨练早的老人家都开始返回了,晓鸥生性胆小,她选择了这个不迟不早的时间,沿着滨河路小跑四十分钟,一天的生活也会变得很有活力。

看着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们悠闲的打着太极,练着剑。生活似乎只剩下享受了,劳苦了一辈子,此刻才是功成名就的时候,好好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看着他们轻松自如的身影,晓鸥觉得生活也简单了许多,甜美了许多。

晓鸥感受着凉爽的微风轻柔的逗弄,,看着悠悠的河水不知疲倦的流淌,还有那柔软的垂柳曼妙的身姿,婆娑的斜影。那考试过后的游思,师姐带来的不快瞬间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一下子,她又觉得自己的未来和日子一样的恬静,一样的充满了柔情蜜意,一样的简单而又美好。

是啊,有着恋人的相伴,疼爱,还有美好的阳光可以享受!还有什么会比这更幸福呢。她想着摩的男,想着他们今天的约定,干脆决定,直接坐车去兰山门口。

于是,她就慢悠悠的走在回车站的马路边上,一边等待着由于跑步变得热腾腾的身体慢慢转凉,一边思索着早餐该吃什么。

没几分钟她就捧着豆浆,拿着油条来到了车站,18路公交车里的乘客很少,一路上都没有堵车的迹象。可能是早上空气比较好吧,晓鸥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晕车,一路安好。八点多的时候她就到了兰山脚下,太早了,这里只有结束了晨练的老人。

晓鸥坐在了山门外的凳子上等待着摩的男的到来 ,正在她盯着山门出神的时候就听见摩的男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不会是想我了吧”摩的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正坐在晓鸥的边上研究着晓鸥的表情,“你怎么啥时候都爱走神啊,我来了那么久都没发现,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想我的美好时光呢,此时不投入什么时候投入,像你这种不懂何为浪漫的大叔是没法理解的,走吧,我都等你一个小时了。”晓鸥笑着说“你咋就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啊,这就是差距,代沟。”

晓鸥盯着摩的男左看右看,看的摩的男一身的不自在。

傻傻的问“看什么呢?有问题?裤子破了?”

“看你,穿双皮鞋,一条修身裤。穿成这样是相亲呢还是爬山呢,你简直就是一个迂夫子,”晓鸥有点愤恨的摇着头说。

“小妮子,我就是穿高跟鞋上山,你也不一定能追得上我,瘦了吧唧的,还狂了是不。”摩的男一脸不屑的说。

“嘿!要不咱俩打个赌?你要是输了,就背我下山,听好了中途不许休息;我要是输了,随便你处置,怎么样?敢不敢赌?”晓鸥自信的说。“爬山可不是遛弯,你就等着受死吧,我让你哭都找不到纸巾擦眼泪。” 这一次,她是成竹在胸,就冲摩的男那条修身裤她也准赢,。

“这可是你说的啊,随便我处置,别到时候不认账,愿赌服输啊”摩的男笑的贼兮兮地说,似乎这一次他肯定是稳赚不赔。

“大叔,要不让你五分钟?”晓鸥再次激将到。

“丫头片子,来劲了是不!开始吧,我还就不信赢不了你。”

说话间,俩人就开始了比赛。起初摩的男跑的还挺快,晓鸥被远远的丢在了后面,毕竟他也是当过兵的人,虽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相对于一般的人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优势在。想必,他们也跑过十来公里的越野,那些基本的常识应该记得,但晓鸥并没有丝毫的担心。

摩的男虽然已经遥遥领先,可是晓鸥并没有着急,她依然保持者速度匀速前进,晓鸥不像一般的爬山者那样整个脚底着地,而是用前脚垫步而上,这样脚的接触面就比一般人的少很多,利用脚尖踏步,弹性好,长时间爬行的话也利于节省体力。

很快晓鸥就缩短了摩的男和她之间的距离,看着摩的男气喘吁吁的样子,晓鸥一脸的幸灾乐祸,“哥哥,教你一点常识,爬山的时候尽量用鼻子呼吸,你那喝空气的方法是不对底!你啊,做好背我下山的准备吧!”晓鸥笑着说“忘了告诉你,我爬这山最快的速度是十七分钟。哼——哼,你就哭去吧,本小姐就不客气了,拜拜啊。”

晓鸥说着打击摩的男的话,脚下的动作并未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此刻她依然呼吸平稳,看的摩的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个瘦皮猴练了内功了?耍你哥哥玩儿呢?是不?”摩的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晓鸥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很快,就消失在了摩的男的视线里,空留一身轻快的背影,使得摩的男有些悔不当初的惆怅。

晓鸥一边提速,一边想,傻大叔,提速是身体预热以后才能干的事,你那几年的兵是白当了,还不如我们这业余的菜鸟,差距啊差距!嘿嘿,你怎么就这么给力呢!

半个小时以后,晓鸥已经到达了此山的最高峰,一览大半个隆城,皆在她的眼中。这次的时间和晓鸥预算的基本吻合。

晓鸥虽说最近没怎么爬山了,速度肯定是受了影响,但她自信不会差到那里去,她把时间延长了将近一半,即便这样也是半个小时左右。她自己每天的晨练不是白跑的,体力肯定超过多半登山的游客。就摩的男那一身膘肉的大叔,说实在的,根本没放在眼里。

这回儿,浑身的热气才急速的释放了出来,汗水浸体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好像排放了全身的毒素,一身清爽。擦去满脸的汗水,她不停的活动着双腿,甩动着胳膊,要是就这样坐在山顶,肯定是会感冒的,何况要是现在不放松放松肌肉,那明天别想下挪动双腿了。

一个小时以后,摩的男才气喘吁吁的上来了,看着晓鸥不停的捶着腿和胳膊,“哎,你不是牛的很嘛,怎么?也会腿疼啊?”摩的男喘着气说“早知道你那么厉害,我就不打赌了,俩人爬山,聊个天什么的,也就不会这么累了”。

摩的男一说完就躺在了草丛里休息。晓鸥看着摩的男的狼狈样,笑着摇了摇头,生搬硬拉的拽起了摩的男。

29、爬山(二)

晓鸥看了看大汗淋淋的摩的男说“大叔,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啊,这样会生病的”

“还有,爬山说话呼吸就会紊乱,是最费体力的,除非你是散步来了。” 晓鸥自信的说。

“得了,我服你了,死丫头,你猴精猴精的,挖好了坑让我往里跳了,说说什么时候练就的这一身本事,你大学兼修体育了。”

“想什么呢,那会儿就是经常逃课、爬山,疯玩、加上高人指点,慢慢的就有经验了。”晓鸥依旧做着舒缓肌肉的动作说。

“你真能十七分钟爬到山顶”摩的男质疑的问到。

“现在可能不行,曾经有过,上学那会儿,有几个关系很铁的朋友,经常逃课出来玩。逛街什么的也没啥意思,就爬山。一周至少爬两次这山。次数多了,爬这山轻松的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一扬脖子,咕咚一声,就完成了。厉害吧。”晓鸥得意的说。“亲爱的大叔,你就是太轻视我了,任何时候别小看了你的对手,不管他是胖的瘦的,还是高的矮的,人不可貌相,你就是太小看我了,活该你输。”

“这点,你到说对了,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当时我觉得肯定是我赢。”摩的男笑着说。

“早知道你没安好心,所以才会整治你,愿赌服输啊,可别到时候不认账了,咱可是堂堂七尺男儿啊”晓鸥激到。

“我是栽倒你手里了,到时候看吧,我就不信,你忍心看我壮志未酬身先死”摩的男笑眯眯的说。

“看看看,都说了,别高估自己,又得瑟了吧。”晓鸥假装失望的摇了摇头说。

“要不说说你大学的事”摩的男笑着说。

晓鸥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触景生情,那美好的回忆铺天盖地而来,大学的那段时光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思念——

晓鸥俯看着大半个隆城的悠悠地说到:“我记得,上大学的第一年,大家都不是很熟,大家还像高中时一样早出晚归的读书。渐渐的人都熟悉了,便有了三个一簇,五个一伙的小帮派,当然这只是平时游玩时的帮派。我们一帮人会呼啦啦的一拥而出,置老师的点名考核而不顾,顶风作案,拉帮结派的逃课。”

“那时候我们经常逃课爬山,逛商场,甚至是在黄河边野餐,也会徒步行走南山和北山,行程十多个小时也不觉得累,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太厉害,有点不相信是真的发生过。我记得,最多的时候我们一周至少爬两次兰山,刚开始的时候,即便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慢走也会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到后来,我们几乎就是跑山,一步瞪几个台阶,一般人可能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山顶。我们最快的速度是十七分钟,为了这十七分钟的记录,我们放开了喉咙在山顶狂吼,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我们是多么的开心,也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鲁莽。那时候,唯我独尊,傲视群雄。一览众山小的我们觉得天下极小,一切都在自己的脚下。”

晓鸥目光清明的诉说着,连摩的男都有些入戏了,感动了,只是静静的听着。

晓鸥叹了口气接着说:“毕业仅仅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怎么觉得就有了恍若隔世的陌生感了。那会儿真是一段不可复制的岁月,真是一段连逃课也能逃出豪情的岁月!就是不知此生那样的日子还会不会有,还会不会有那样的激情了。”

晓鸥停顿了那么一秒钟又感叹到:“也不知道当年的那帮人现在过的如何,过的是否开心,畅怀,但愿他们都很好。我记得,那段时间最有趣的事,就是野餐,拿着铁饭缸,买上各种菜品和火锅底料,在河床上挖出简易的炉子,五六个脑袋挤在一起等待着水开,等待着下菜。”

“挖炉子这种事我和另外一个男同学比较在行。因为我在农村的时候经常用这种方式烧土豆吃。不用几分钟我就会掏出一个刚好搁饭缸的小坑,再在小坑的正后方掏出一个跑烟的小洞。这个小洞比较有讲究,大小,长短都要合适,要不然炉火就会受影响。烟筒挖好了,炉灶就旺,挖不好,火力就小。这两个都挖好以后,只需把小坑的正截面刨出来,在截面的底部掏出个稍大些的圆洞,与搁饭缸的小坑是互通的,那里就是点火烧柴的地儿。”

“这样简易的炉灶就造好了,点上火,放上饭缸,炉火就像跃出水面的蛟龙一样,从烟筒里冒出火来,当然这得烟筒挖的好才能出现,一般烟筒只会冒烟,不会冒火,挖的好了烟筒边支上三个石子,既可以当烟筒,还可以煮米饭。过不了几分钟那饭缸里的水就会冒泡,搁上火锅底料,放上带好的蔬品,一顿丰盛的小宴就开始了。”

“大多时候,菜还没有煮熟大家就开抢了,着急的往往吃不到什么东西,因为他们只顾奔跑,争夺了,留守的人反而是占了大便宜的人。那会儿一个个吃的开怀大笑,吃的满头大汗,甚至是满脸黑灰。”

晓鸥再次感叹着说“想想那争抢的场面犹在眼前,清晰的可以触碰,那吃不是为了吃而吃,仅仅是为了好玩,为了开心而吃。”

摩的男觉得,那种乐呵也许只有那个年纪才可以有,才可以那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吧。那些日子也许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享受了。那双十年华里不羁的笑声,彰显着青春怎样的火热与无畏,宣告着青春几多的快乐与无忧呢。

回忆中的晓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会把那么多的快乐,那么多的笑声丢失了呢,即便有机会她都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还会那么肆无忌惮的欢笑和疯狂了。

30、爬山(三)

短暂的停顿过后晓鸥有些怅然的看了看这山又说到“记得最骄傲的一次是我们去爬山,从早上六点钟出校门,步行了将近二十站路爬完了兰山,又穿越了大半个城区,跑到了后北山的山顶,这一行程几乎就是从东面的郊区跑到南面的郊区,再从南面的郊区跑到了北面的郊区外围,从早上六点一直走到下午的八点多才走回到学校门口。”

“原本将近十个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俩女的,一个男的还是个练体育的,别的同伴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偷偷溜走一个,他们真的是被走趴下了,只能坐车回学校了。相见时他们就在校门口的餐厅里海吃海喝。那帮纯爷们把我和另外一个名叫金群的女孩佩服的是五体投地,那不可思议的眼神简直可以用顶礼膜拜来形容。个个竖着大拇指又摇头又点头的。”

“谁能想得到,一个突发奇想的决定,最后的赢家居然是两个最瘦的,体重最轻的女孩儿。现在想想,那会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幸运的是我在那段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里,遇到了最真挚的朋友,那样的日子可能此生都不会再重演,也不会再复制了。现在留下的仅仅是回忆,仅仅是那不断在脑海里翻滚的画面,还有那最开怀的笑、那最纯洁的记忆了。”

“也许,那种疯狂、那种美好仅仅是属于那个年代的印记吧。此后的人生里也许再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劲儿,那么高涨的热情,那么亢奋的激情,那么果断的毅力坚持那份突发奇想的决定了吧。毕业后的他们已经是各奔东西了,现在过着互不牵连的日子。很多人可能此生都不再有机会相见,不会有机会相聚了。”

讲着讲着晓鸥就又走神了,她觉的随着时光的流逝,曾经的美好依然会被尘封,会被搁置。只是不知道,天各一方的朋友们是否还会回忆起那些美好的画面,那些时光里相聚过的人,那个年纪里走过的路。假若再相见,他们是否还会保持当年的笑脸,当年的纯洁,当年的勇敢,当年的真情呢。

伤感和迷惑又缠绕了她。晓鸥总觉得回忆的事总是令人伤怀的事,不管是喜庆的还是愁苦的,一旦想起,就会有失落。

原来,人生真的只在当下。当下的你是快乐的,那么你的生活就是快乐的,当下的你是洒脱的,那么你的生活就是洒脱的,当下的你是桀骜不驯的,那么你的人生就是桀骜不驯的……

仰视生活就得仰视人生,俯瞰生活就会俯瞰人生,卑微与高傲的距离原来只在抬头与低头之间。

晓鸥像是轻叹又像是在祝福:“但愿时过境迁的我们再相聚时,依旧以高傲的姿态活着,依旧以洒脱的心态生活着,依旧以纯真的眼光欣赏时光的飞逝,人生的聚散离合,悲喜哀愁”。

晓鸥一声长叹,轻轻的说了句:“原来,再美好的回忆都会有淡淡的哀愁,深深的失落!”

摩的男看了看晓鸥迷惑的眼神,伤感的面容,心里再次升起了那股莫名的冲动,他总觉得,是晓鸥这种忧伤牵引了他,唤醒了他的神经,使他不得不去照顾她,爱怜她,那目光里有着他无法企及的思绪,无法感知的温情,无法重温的单纯。

“好好地,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了,跑题了,你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情绪总是和袋鼠走路一样一蹦一丈高。想追都找不到方向”摩的男环着晓鸥轻声说到。

“没事,我就是……有时候……反正是莫名其妙就跑远了。呵呵呵,你说我要是一条鱼该多好,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以后再多的悲伤和感慨都会不复存在,简简单单的快乐着多好。”晓鸥看着大山说“你说,究竟是管理不好还是人的素质太低,你看好好的山,脏的一塌糊涂,多煞风景啊。”

摩的男看着晓鸥咬了摇头说到:“都有吧,假如一次性收拾的干干净净,警示牌弄醒目些,丢垃圾的人自然会少。”

就这样,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俩人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俯瞰着眼中的隆城。

呆在凉风习习的山顶,晓鸥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回忆带来的伤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走了。呼吸着这里的空气,的确是比市里的好许多倍,唯一的不足就是游人太不自觉,大好的山上随处可见飘撒的塑料袋和各种食品的包装袋,瓜子皮也是一滩一滩的。

放眼整个山林,有些寂静。在隆城,兰山也算是一处游览圣地,可此时却是非常的寂寥,一方面时间尚早,另一方面此时不是节假日,更不是黄金周,学生基本也回家了。游览这里的人自然就寥寥无几了,晓鸥蛮喜欢这种清净的,有点家乡的味道。

“丫头,想什么,那么出神,还在为你那些美好的时代难过呢?”摩的男边说边吻了吻晓鸥的头发。

“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很清净,空气又好,要是市里也像这里就好了,没有那么多的汽油味,没有那么多噪杂的声音。那样的话这个城市就完美了”晓鸥感叹的说。

“真要那么喜欢,以后多来不就成了。等咱们结婚了,我呢,就陪你跑步,爬山”摩的男说。

“我就是感慨一下而已,走吧。背我下山,从那条道走,就能到五泉山了,进去溜达一下,原来来的时候,很少去公园,只是单纯的爬山而已。”晓鸥说着就挣脱了摩的男的怀抱,傻呵呵的冲着摩的男笑,这意思很明了,那就是,“该你旅行赌约了”。

摩的男无奈,就绷直了身子耍赖的说,来吧。意思是只要晓鸥自己能爬到他的背上就没问题。

这可难不倒晓鸥,她顺势一跳就爬到了摩的男的背上,差点搬倒了摩的男。

摩的男委屈的边走边说,“你这丫头简直成精了,哪像个女人啊”了。

摩的男只好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公园走去,起初,还说晓鸥太瘦,太轻,可是没走五分钟就抱怨了。晓鸥假装听不见,死是赖着不下来,十分钟过了,摩的男汗流浃背,腿肚子直打颤,晓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叔就是大叔,你还不承认,算了,本小姐今天就放你一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得给我买好吃的。”晓鸥打趣的说。

“行,没问题,先让我休息休息啊”摩的男很慷慨的说着一屁股就做到了山坡上,“你知道这五泉山的来由吗?”

31、爬山(四)

“知道,不就是骠骑将军霍去病征讨匈奴途径这里,安营扎寨在此山脚下。大军经过了长途跋涉,已是人困马乏,可是附近一带却怎么也找不到水源,不能做饭。副将急忙请示,要骠骑将军拿主意。霍去病镇定自若,拿起马鞭在山坡上戳了五下,霎时有五股清泉顺着鞭痕从山坡汨汨流出,这五眼清泉,各具特色,人们分别给它们取名为:惠泉、甘露泉、掬月泉、摸子泉和蒙泉。你看人家霍去病雄威一发,不但解决了三军将士的用水,还解决了后世祖祖辈辈的用水。你这虎威一发,连我都背不到山下么,你呀此生留名是无望了。”晓鸥顺势靠在了摩的男的怀里问到,“不过在霍去病之前还有个传说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从来不关心这些,要不说来听听。”摩的男抚摸着晓鸥的头发说道。

“在霍去病的传说之前,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就有了一个关于五泉来历的传说:东汉中期,汉桓帝联合宦官逮捕了把持朝政、贪赃枉法的大将军梁冀,论罪该灭族。梁冀子孙中有一个名叫梁晖的,侥幸躲过了杀戮,从都城洛阳逃出,一直躲到羌人占据的金城县一带。慢慢的他受到羌人的信任,又被推举为大头领。当时天灾不断,社会混乱,在金城实在呆不下去了,梁晖准备率领部下迁徙他乡。当他的部众来到这山脚下的时候,被围堵了,没办法只好上山,山上又没水,将士饥渴难耐,军心开始紊乱。情急之下,梁晖把自己用榆树枝做成的马鞭往地上一插,同时宰杀了一只青羊作为祭品,祈祷南山之神保佑他的部众。这一下果然就灵验了,山坡上顿时有五眼神泉涌出,他的马鞭也刹那间变成无数棵榆树,化成了大片的树林。饥寒交迫的将士们以榆钱为食,泉水解渴。后来,人们为了纪念梁晖,就把这个神泉称为梁泉。”

“呵呵呵,这霍去病真是有福气啊,凭空就得了这么大一个好处,怪不得广场上有他的铜像。可怜的就是那梁晖,估计是死不瞑目啊,自己造出了五泉,却让一个后辈名垂千古,有点悲哀。”摩的男笑着说。

“是啊,世事总是难料么。什么稀奇的事都会有的”晓鸥说完就哈哈大笑了。

“喂,中邪了还是抽风了,你笑什么啊,怪渗人的”摩的男看着晓鸥不可置信的说。

“想什么了。说到这世事难料。我就想起来有一回我们班同学来玩,有个女孩走到那念到‘佳去病’,你不知道,好多人都笑得喷口水了,细想想也没那么可笑,不就是‘识字识字先识半个字’么,但当时……现在想想挺过分的,那同学一定尴尬坏了。”晓鸥解释说。“其实那种事谁都有用过,可当时就是很夸张,很惊讶的笑了。”

“我说呢,你一惊一乍的。”摩的男说。

“记得那次,还有一个男同学,我们一帮人到了摸子泉,就有人开玩笑,说摸摸看自己能生男孩还是女孩,据说摸到瓦片就是女孩,摸到石头就是儿子,摸的人几乎都摸到了,只有那个男同学,怎么都摸不到,后来他还管摸的最多的一个同学要石头呢,另一帮人就开玩笑说‘八挂,你连儿子都借啊,这辈子是完了,彻底没救了。”晓鸥咯咯的笑着说。

“他的名字叫八卦啊”摩的男笑着问。

“呵呵,怎么可能啊,他叫杨军,因为考试挂了八门课没通过,大家就叫他杨八挂,此八挂非彼八卦也。”晓鸥说。“要不我们也去看看,你摸摸看能摸到什么”

“这么块就想给我生孩子了,好啊,走吧,我一定摸个石头出来”摩的男信心满满的说到

“你就得瑟吧。”晓鸥狠狠的说。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这摸子泉,只见那泉的石壁上有副对联,上联是“糊糊涂涂将佛脚抱来求为父母”,下联是“明明白白把石头拿去说是儿孙。”

摩的男伸手摸了半天,终于拿上来了一个石头,笑着说,“看——看,命中注定的儿子,你当年摸的什么?”

“那会儿就是玩,我也忘了摸什么了。”晓鸥说。“你不会真当真吧,你没看人家对联写着‘糊糊涂涂将佛脚抱来求为父母,明明白白把石头拿去说是儿孙。’”

“其实男孩女孩都一样,不过男孩更好些,这些哪是能摸出来的,就是玩嘛”摩的男盯着晓鸥,双眼聚光的说到“要不,咱们结婚,造个小孩,说真的,我特别想要个孩子”

“没发烧吧,想什么呢,回吧,我都饿死了”晓鸥笑嘻嘻的说。

“我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摩的男一脸诚恳的说。

“兄弟,咱们认识多长时间啊,你可别吓我啊,结婚是大事,哪能说结就结啊,你怎么也和我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啊”晓鸥故作轻松的说到。

“那你爱我吗?”摩的男固执的问到。

“难道你不知道。”晓鸥低着头说。

“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摩的男死缠着说。

“我……,没你这么逼人的,你要是觉得我在逗你玩,也行。”晓鸥有些怅然的说“走吧,回。”

晓鸥看了看摩的男,转身就向山下走。

原本开开心心的晓鸥因为摩的男的一句话就变得沉默了。

她是个认真的人,摩的男的话深深的钻进了晓鸥的心里,让她觉得有些沉重。

父母还不知道摩的男的存在,结婚的话题实在是太遥远了,可是这一步迟早都得跨过去。让晓鸥有些伤心的是,摩的男的固执。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不爱他呢!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难道我给人的感觉就那么没有信任感。自己的生命里还能装得下别的男人吗?他真的想结婚了,想要孩子了”晓鸥在心里问着自己。

突然觉得这真的是个问题!可是自己真的还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她只是觉得现在的她有摩的男的相伴是幸福的,开心的。

就在她又一次神游的时候,摩的男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晓鸥有了一丝的欢喜,她以为他会郁闷一段时间的。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摩的男,一脸笑意的他抿着嘴,有点得意的望着前方。

他知道她在看自己。

32、逛街

消除嫌隙的俩人肯快就有了笑声。 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就那么在马路上打打闹闹,引来了无数诧异的,甚至是鄙夷的目光。

可是处在热恋中的他们去世不可一世的冷笑着那些人:“看看,她嫉妒了,肯定是缺乏滋润了。”摩的男笑嘻嘻的指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此刻的他一点儿羞燥的意思都没有意思,反而显得特别的得意。

“太缺德了啊,有你这么说人家么。要不你去照顾照顾她,给她点滋润。”晓鸥哈哈的大笑着说。

“嘿,好像你就不缺德,很高尚啦。你说的,那我可真去了啊,你不后悔?”摩的男边问边假装向前走去,好像真的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追上那女人的意思。

“你要是敢,我就……”晓鸥拽着假装要跑的摩的男说到。

“你会怎么样?”摩的男玩味的目光像是个盯着很中意的玩具的小孩。

“我会把你那玩意儿割掉”晓鸥扳着摩的男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完,扭头就走了,全然不顾一脸愕然的摩的男。

摩的男足足愣了一分钟,他没有想到,一向内敛的晓鸥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连个吻都不会接的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看来不收拾是不行了,”摩的男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想到这里,摩的男的心里一阵躁动,下身也是无法自控的一紧。他急忙环顾了一眼四周的行人,还好没有人注意自己。急忙故作正经的把包放到了前面,遮住了不安分的小兄弟。

此刻的晓鸥已经走出了十多米远了,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摩的男嘴角的笑意更浓,自语到“死丫头,你把我可害惨了,总有一天我会吃了你的。”

晓鸥走了会儿,觉得摩的男还没有追上来,就回头看了看,看见他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就觉得有点奇怪。她笑着对摩的男喊到,“看把你吓的,至于嘛!”还得意的做了个鬼脸。

摩的男看到晓鸥的几米处有个公厕,就来到了晓鸥的身边,他也对晓鸥说了据让晓鸥咋舌的话“我兄弟被你骚扰了”见晓鸥有点摸不着头脑,就用手偷偷的指了指自己的裆。

也不等晓鸥大张的嘴合拢就走进了厕所,留下了满脸绯红的晓鸥呆立原地。

她没想到摩的男居然会这么直白的做出这样的手势,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她觉得男人真是个奇特的动物,也许他们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经不住女人的诱惑。

从厕所走出来的摩的男笑的贼兮兮的。晓鸥迅速的瞄了一眼,红着脸假装看周围的广告牌。

“怎么,不好意思了,刚才不是很胆大嘛,记住了,啥时候都别调戏男人。”摩的男一边得意的说着一边紧紧的握住了晓鸥的手。

羞燥的晓鸥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手被他死死地扣在了掌心。温情瞬间传遍了两个人的身体,晓鸥觉得空气里都充斥着暧昧。

牵手本事很正常的事,可这一会儿似乎经历了惊涛骇浪一样。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在街道上,好像满大街都陈列着美轮美奂的艺术品一样。

一个个的广告牌变幻着多姿多彩的身影,藏在树影婆娑的后面,很含蓄的炫耀着城市的繁华。

“嗯,春药店”晓鸥像是自言自语,“居然有这么露骨的广告牌。”

“什么?,在哪?”摩的男很好奇地问。

晓鸥用手指了指前方说“那棵树旁边的那家,怎么这么胆大啊”,晓鸥感叹的说。

“死丫头,我可当你在引诱我了啊。”

“哎!说什么呢,你自己看啊。”晓鸥的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是那棵树杆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树杆的后面还有一个字“同”。

晓鸥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我……,那个,没看见,前面的那个字”晓鸥嗫嚅着小声说。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老出这样的错,这个死家伙还故意揶揄自己。

“呵呵呵,看你那吊样!你们大学生啥事不干啊,怎么,你们学校例外?没有打情骂俏的?没有同居的?情侣之间说这话很正常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摩的男笑着说“嘴都亲过了,还害羞。”

晓鸥怒视着瞪了一眼摩的男继续假装如无其事地往前走。前面是一所大学,有学生腋下夹着书进入。看来是假期没有回家的学生了。

摩的男看晓鸥盯着学校看,就提议进去转转,于是俩人就牵着手进入了这所省城最有名的大学。

可能是署假,又是中午的原因吧,学校里出奇的安静,偶尔会有学生坐在静幽的小亭里看书,也有情侣相依相偎。

他们找了一处很安静的假山亭园相依而坐,晓鸥觉得大学就是好。一进来就觉得宁静、悠远,惬意,与喧嚣的街道相比,这里实在是个避世的好去处,空气好不说,整个环境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也不似外面那么炙热,喧闹。

看着周围的环境,她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全身,那双毛嘟嘟的眼睛再次迷离了起来,似乎是一条充满诱惑又难预知的幽径小道。

那双眼不知迷失过摩的男多少回,在这样幽静的假山石里,摩的男还是忍不住吻上了她那微翘的轻轻颤动的睫毛,一下又一下,慢慢的移动,从她高挑的鼻梁下滑到娇嫩的双唇,从她透着幽香的耳垂到细腻的脖颈,就那么轻轻点吻着。风就止了,树木山石就逃遁了。

晓鸥没有躲避,只是轻轻的环住了摩的男,两个人就那么别扭的互相欠着身子亲吻着,如痴如醉,天地全无,摩的男不由自主的抚摸着她的背部,一寸一寸地,由上而下,由下而上,慢慢地他大胆起来了,一点一点的下移,直到她的腰部,他触摸到了她光洁的肌肤,那只手就变的急躁了,他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奔晓鸥胸前的山峰,在她还没来得急反应的时候,就那么握住了它,隔着胸衣他也感觉到了那里的柔软。

晓鸥就像是那被压的簧,“嗖”一下就弹开了。她的心砰砰乱跳着。满脸酡红,目光躲避而又羞涩。

摩的男还是陶醉了,忍不住一把拽她在怀里,霸道的占领了她的唇,这一次,他直接覆盖了她的山峰,连同那单薄的外衣。在她将要挣扎的时候就牢牢的禁锢了她,轻揉慢捻,欲罢不能,直到她不再挣扎,知道她酥软娇哼……

他喘着粗重的呼吸在她的耳边说“丫头,我想要你,很想——很想现在——就——要。”

33、干坏事

“嗯——”她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如兰的气息忽远忽近羽毛一样掠过了他的脖颈。

“你——真是个妖——精”摩的男吃力的说“抱紧我!嫁给我吧”

“嫁人又不是拥抱,别那么轻易就说出口”她叹着气说。

“叹什么气呢,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摩的男紧了紧手臂坚定地说。“丫头,抱着你的感觉可真好”

两具身体就那么紧紧的抱着,她在他的腿上,她在他的怀里,他也在她的怀里,就那么紧紧的抱着,这一抱谁都没有觉出时间的流逝,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偶尔经过的人只是看到他的怀里有个女人,她的头埋在他的肩窝处,这里的拥抱太过平常了,在这爱情四溢的大学校园里,没有人会在意谁的不雅,也没有人会对一个拥抱太过专注。只有个别的人会多瞟一眼他们,端详那么几秒钟这对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尊石像,也像是一对假人的情侣。

临了,不知道是谁先松开了手,两个人盯着对方傻傻的笑。突然,摩的男就“呦,呦”又是吸气又是吹气地叫起来了,“麻了,麻了,腿麻了”,手也开始不停的又是捶打又是揉搓双腿。而她站在旁边“咯咯”的笑着说“活该,谁让你不老实的,遭报应了吧”

“死丫头,不知道是谁很享受的哼哼来着,那人应该不是你喽?”摩的男坏坏的笑着,一下就禁闭了晓鸥的嘴。憋得晓鸥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当他们手牵着手走出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炙热依旧,斜阳映照。此刻的行人也比他们进去的时候更多了。婆娑的树影洒下点点的光亮,像是太阳给的情话,温暖又甜美。晓鸥轻快的旋转在梦幻般的树影里,像是一个纯情的少年在迎风飞舞。

许久,晓鸥才笑着说,“敢不敢干个坏事?”

摩的男笑着说“不敢,你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想睁着眼睛掉进你挖的陷阱里去,不过,要是温柔的陷进的话,还凑合,我就勉为其难,从了你了。”

“你就是个坏种,不知羞”晓鸥的食指一边在脸上划拉了几下,一边天真的笑着。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摩的男眨着眼睛挑逗地说。

“无耻之徒啊”晓鸥微笑着慨叹。“我敢接前面那个女人的裙子,你敢不?”

“啊!你要是敢,我难道能甘居落后,接漂亮女人的裙子,那是男人做梦都想窥探的地方,求之不得呢”摩的男色迷迷的说。他不相信晓鸥敢接,简直是反了天了。

“你就是个猥琐男”晓鸥一字一顿地说完就甩开了摩的男的手,紧走几步,就在她走到穿花长裙的女人身边时,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她要趴倒的瞬间,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这个女人的花裙子,借力的瞬间就站起来了,女人有些被拽的莫名其妙,刚要开口骂晓鸥,看见晓鸥满脸笑容的陪着不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听着晓鸥一连声的“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花裙子女人只好长出一口气,像是舒缓压力一般,阴沉着脸语气坚硬地说了句“没关系,以后走路小心点”。临转身还不忘厌恶的瞪了晓鸥一眼,就走开了。

留在花裙子身后的晓鸥一阵坏坏的窃笑,满脸得意的看着摩的男,眼里全是挑衅。摩的男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翘着大拇指笑着说“人精,人精,你不演戏,太亏了”

“少说废话,该你了,亲爱的相公”晓鸥摇着头,晃着腿,斜眼盯着摩的男像个小混混一样顺口就说了。

“相公?娘子大人我会被你害死的!狡猾的死丫头。你还真敢啊”摩的男脑中闪过刚才那女孩淡蓝色的花裤头,有些心猿意马。

他色迷迷的看着晓鸥的敏感地带,低头附耳轻声说,“那女人穿的是淡蓝色的花裤头,你穿的是什么颜色的?”

“你个流氓”就在他附耳说的时候,晓鸥就断定他肯定没什么好话,迅速的揪住了摩的男的耳朵笑道“色,你再色一个看看,看看这猪耳朵能不能保得住。”

“谋杀亲……”摩的男的“夫”子还没喊出口,晓鸥的另一只手就迅速捂住了摩的男的嘴左右环顾了一下说“你疯了,不怕人家说你疯子啊”

“呜——呜,你都敢接人家的裙子,我有什么不敢的,没见过谈恋爱的!除非你别让我接裙子了,说实在的我不敢”挣脱的摩的男一脸的求饶相。

“有人怂喽,”晓鸥转身笑着说,其实晓鸥也知道,让摩的男一个老男人去接女人的裙子,一定会被人家暴揍一顿的,玩大了可不好。他不干就随他了。

看着晓鸥扭动的身姿,夸张的声音,摩的男知道晓鸥妥协了,放过他了。

“多谢娘子体谅,你呢,也别太失望,相公我呢做人比较厚道,一定会给你补偿的。”摩的男拉着晓鸥的手吻了吻说。

“晓鸥触电般的抽了回来,从校园出来以后,自己的身体不知怎么了,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摩的男一碰,似乎就像遇火一样燃烧了,她有些羞燥,满脸绯红。

“别动手动脚的”晓鸥红着脸说到,像是晚霞的余光全爬到了她的脸颊,特别的诱人,摩的男有心去咬一口,憋了半天,还是控制住了。

“不就是手嘛,那儿都碰了”摩的男盯着晓鸥的胸坏坏地说。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一样,晓鸥不由自主的一阵颤动。

“你——”晓鸥轻轻地推转了摩的男的脸,无奈地拉长了声音说。“跟你个无赖不混了”晓鸥说了句就自顾自地向前走了。

她需要平复一下心绪,就这火烧火燎的脸,在跟摩的男打闹,别人不误会是醉鬼,也会误认为是有人养没人教的不良少女的。

跟个满脸胡茬的老男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打打闹闹,外人看来总带点儿伤风败俗的意思。

尽管摩的男只大她七岁多,不到八岁。但在路人看来,一定是晓鸥恬不知耻的纠缠人家有妇之夫,也就是傍大款了。

想到这里,晓鸥有了那么一丝的伤感和难过。她就不明白了,她怎么会长的那么老呢,她觉得胡子真是个祸害,尤其是串脸的胡子。晓鸥边走边想,突然发现身边静悄悄的,没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了,一回头,才发现摩的男没有跟上来。

她站在那里环顾四周,攒动的人群里根本没有摩的男的身影。

晓鸥就在心里骂道,“这个混蛋,又搞什么鬼啊,藏哪去了!”

34、羞涩的礼物

就在晓鸥失望的不在寻找的时候。突然,她看见那家伙在一个落地窗户里面,一抬头才发现那是一家名叫的“古今”的内衣店。

摩的男的身体正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直射而来,晓鸥抬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还是不好意思走进那里,何况还是和摩的男!她的内衣都是她母亲帮她买的,二十多年来她从来都没进过这样的店。

看着摩的男的身影,她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不知羞,跑到那里干什么去了,有病还是有嗜好啊。

招呼都不打就失踪了,原来是到那里面找刺激去了。

等他出来后一定要好好审问一下这个变态狂,怎么得上这个“嗜好”的。不过,男人也穿内衣啊,也许他是给他自己买内衣去了,没好意思喊她一起去吧,这么一想,她自嘲的想着“看来是我自己变态了,乱怀疑人。”

走出“古今”的摩的男,一脸的阳光。笑的很无公害很甜蜜,特别是映照在晚霞的余光之中的他,显得更俏皮。在晓鸥的眼里有了沧桑的美感,甚是迷人,晓鸥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目不转睛的盯着摩的男。

就在她恍惚的刹那,摩的男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笑眯眯的说“亲爱的娘子,给你的补偿,相公不是说了嘛,会给你补偿的,喽,看看合适不,调换还来得及”

看着愣神的晓鸥他附耳说到“丫头,34码的,合适不?很性感的,什么时候穿上让我看看,隔着衣服摸摸也行。”

晓鸥斜眼看了看摩的男,那色迷迷的眼神足足会电死一头牛的。晓鸥只感觉到“唰”一下,脸上刚刚退去红潮又火烧火燎了。

摩的男盯着晓鸥熟透的脸,那眼里有着一分的差异,二分迷幻,三分的**,四分的娇羞,恰恰十分。

这十分不管是摩的男杜撰的也好,强加的也好,还是晓鸥真实的流露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的距离似乎更近了,感觉更微妙了。

晓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摩的男,像是在询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号儿的?胆子可真够大的,怎么敢进那地方,我都不敢。

“你个流氓,我都不敢进去,你怎么那么自然啊,还买女人的内衣!”

“我的上帝啊,什么年代了。你个老古董!”摩的男有些抓狂的说,突然他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说“不会吧,你不是也穿这东西嘛,没买过?谁给你买的。”

“我妈啊”晓鸥一把夺下了还悬在她面前的内衣袋子,迅速的向她的大口袋包包里装去。

“以后我买了,别让你妈买了,你现在是我媳妇么!你的尺寸是独家注册的,有保密专利的,只能我有知情权,我有使用权,明白不?”摩的男一板一眼的,很认真的说。

“呵!你……瞎说什么呢,你吃的是那门子的醋,那是我妈耶,”晓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说。

“咱妈也不行”摩的男故意板着着脸沉沉地说。

“行,我妈还省了,有什么不行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号?”话刚问完晓鸥觉得好像问的不对,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走。她突然想到,这个老男人是有过婚姻的人,这点眼力见肯定是有的,自己真是傻。

她突然就生他的气了,嫉妒了。

摩的男发现晓鸥快捷的歩伐有点不太对劲,急忙追上来看了看,才发现晓鸥已是泪流满面。他还以为是生气了,“生气了,别介,就是个玩笑么。”看晓鸥摇了摇头。就又打趣地说“不就一套内衣么,至于感动成这样嘛,别哭了啊,哥再给你买一套去。”

“为什么你第一个遇到的人不是我呢!”晓鸥把头低在了摩的男的胸口感伤的说,“你给她也买过吧,我……我本不该的,可是……。”

摩的男轻轻的环住了她,吻了吻她的长发。这会儿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却挣扎着说“丫头,吃醋了,我还真没给女人买过内衣,就是看到花裙子女人的内衣,突然就想给你买了,没想到惹你伤心,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摩的男轻轻拍着晓鸥的背说,好了,别哭了,今天我很开心,很开心,你终于在乎我了,心里有我了。

想着摩的男羞涩的礼物,晓鸥很想告诉摩的男,“其实我一直很在乎你,心里一直都有你,我已经很爱很爱你了”可是她没有说出口,不是不愿意,实在是说不出口。她只好用力地抱了抱摩的男以作回应。

晓鸥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一门选修课的老师说过:如果一个男人送女人衣服,就说明他想让这个女人脱衣服。

想到这里,晓鸥就问摩的男,“你们男人送女人衣服是不是就想让女人脱衣服,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个老师这么说过。”

“有点绝对,也不一定全是,比如我,就是一时兴起,没想那么多。不过我倒希望你那么做”摩的男故意逗着晓鸥说“再说了,你是我老婆,脱给我看也正常啊,这年代没有什么是不正常的”

“看你就知道没按什么好心”晓鸥一字一句的说。

“要不搬到我那去,我妈肯定也会高兴”摩的男笑着说。

“去你的吧,就这么搬进去,你妈非一拖把打出来不可,我可没那胆儿”

“你要是愿意,咱们结婚;或者我租个房子也行。”

“打住啊,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家吧,晃悠一天了”晓鸥提议说“我想找个工作了,天天玩,哪能成呢”

“找什么啊,就你的这性格,出去了还不得人欺负死。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认真准备准备,准备好了就嫁给我,做我老婆,我养你。”摩的男自信的说。

“得了吧,真那时,估计你就会往外赶了,吃你的、喝你的、还得烦着你,受得了吗?”晓鸥笑着问。

“放心,我的肩膀厚实着呢,靠得住,不信,你嫁过来试试。”摩的男拍了拍肩头激将着说。

……

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快乐的一天很快就结束了,都到了家门口了两个人还是不忍心分开,站着又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他才肯目送着她进了家属院的大门。

35、去他家

这段日子摩的男带着晓鸥穿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晓鸥在这个城市呆了也有四年的时间,可是她依旧是个陌生的外来者,随便找个地方把她搁下,她都有可能会迷路。

为此,摩的男一直善意的嘲笑着她,也很体贴的关爱着她。他们几乎踏遍了每一个夕阳,尝遍了各个角落的小吃。

那会儿的两个人,追逐在夕阳西下的余晖里,真的有种“幸福地冒泡”的感觉,感情也在迅速的升温,似乎已经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每次分离两个人都有种相思难表,想念难解的压迫感,总有千言万语,却是言说不尽的无奈感。

就在那个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早上,在那个满是花香的公园里,摩的男还是忍不住说:“丫头,去我们家吧。”

晓鸥有些紧张,有些无错,她知道他真正的意思,去他家就意味着彻底的公开了俩人的关系。他们的恋情将不再是俩个人的事了。

摩的男一眼就看出了晓鸥的犹豫,他说“我们家就我妈一个人,我姐嫁出去二十多年了,他们都很好相处的,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有负担。我的事都是我做主,我只要你跟着我,不离不弃就好。”

晓鸥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是她还没有准备好要面对家长。他们的关系真的上升到那个程度了嘛!她在心地问着自己,许久都没有肯定的答案。

“你确定要带我去你家?不后悔?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晓鸥嗫嚅着说。

“我确定,只要你也确定就没问题”摩的男很严肃很认真的说“我对你是真心的,可你还在忧郁是不是?”

“我……好吧”晓鸥的声音忧郁地连她自己都怀疑那是不是出自她的嘴巴。

“太突然,还是从没想过?”摩的男浓眉紧缩,似乎有天大的打击突然袭来。“一直以来,我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

看着摩的男颓然的样子,晓鸥的心里突然就柔软了,就像一屡烟,袅袅漫漫。她终究是挡不住心的柔软。

“干嘛那副表情啊,我又没说不去。”

就这样,晓鸥最终还是跟着摩的男去了他家。

坐在摩的男的身后,晓鸥有些迷糊,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这样鲁莽,她只能跟着时间,跟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把自己抛向了未知。

她是个真正的路盲,走过好几遍的路依旧会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途径过的那些公园晓鸥认识,那是他们经常玩耍的地方,那里也有特别的标志。一旦进入某个街区,晓鸥立马就犯迷糊了。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听到摩的男说,拐过这个路口就是我们家属区的一条街了。这街的两边都是长风的家属院,平时买菜,买一些日常用品什么的全在这里。

进了那个大门,里边呈现的是一栋栋破破烂烂的老楼房,全是五六层高的样子,整个院子里坐的几乎都是老年人,有的在织毛衣,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打麻将,有的在遛狗……还有那些刚会走路的孩子晃晃悠悠地玩耍。

晓鸥有些隐隐的失望,她不是说对这里的楼房有多大的意见,那个她不在乎。她只是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好,走在院子里搓麻将的声音太响亮,太刺耳。她觉得那些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培养出一个世界赌神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都好赌?”晓鸥有些惊讶的问摩的男。

“那是娱乐,真正的麻将馆在那后面。那里是咱们隆城的澳门一条街。”摩的男用手指了指身后说。

“你是不是也好赌?”问出这句话后,晓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

“原来老玩,现在不玩了,偶尔朋友坐在一起的时候会打个小麻将。”

“我最讨厌赌博了,你可别干这个啊”晓鸥皱着眉头认真的说。

“我保证,以后不玩了。”摩的男笑着说。

说话间就到了摩的男的家了,家里真的只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已经有些稀疏的短发倒梳在后,干净利落,气质不凡。就表面来看,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她要么是官宦人家的老夫人,要么是搞学术研究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边热情的和晓鸥打招呼,一边抱怨着摩的男,“带朋友来了也不知道提前说的,家里也好准备准备。”

寒暄了几句,摩的男就拉着晓鸥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有电视,还有一台很旧的电脑,桌子上放着杂乱的东西,尘土很厚。

她的家就是简单的两居室,摩的男的房间既是卧室又是客厅。

看看她的房间,晓鸥觉得自己家简直是天堂,爱干净的母亲把家里收拾的是一尘不染,晓鸥怀疑如果把家里所有的家具搬走,灰尘估计也不会扫出一火柴盒。而摩的男的房子实在是太脏了,电视屏幕上有着厚厚的一层污渍,电脑键盘上的污垢已经基本遮盖了它原本的白色,馍渣、饭粒、瓜子皮、毛发……整个键盘就不成样子,简易的电脑桌底下有着厚厚的一层灰尘,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小垃圾。

晓鸥一边抱怨摩的男太懒,一边帮着收拾起了摩的男的桌子和电脑,她费了老大的劲儿,动用了很多的工具才把那个显示器擦出了屏幕原本的光洁来,才把那个键盘收拾的像个键盘的样子,至少能分得出来上面的字母了,晓鸥根本想象不出怎么用才会到这个程度,即便当饭桌也不一会脏成这样啊。

摩的男就坐在旁边看着晓鸥忙碌着,还不忘揶揄几句“有老婆就是好啊,”

晓鸥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咋这样脏啊,自己用的东西就不能收拾的干净点,清爽一点,你这哪里是房子,简易就是个猪窝,即便是猪也不会把睡觉的地儿弄成这样啊。”

“这不是没人收拾嘛,我妈年龄又那么大。”摩的男说。

“恬不知耻了啊,你还想让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给你收拾啊,你可真不要脸”晓鸥笑着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好了,别收拾了,等咱们结婚的时候就换新的。”摩的男笑着说。

“就你这样,换了新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晓鸥叹气的说。“要是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了,那我可受不了,我喜欢家里干干净净,明明亮亮的,那样才有家的感觉,才会觉得温馨,才会觉得全身放松,脏兮兮的,人就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防备心里,太累了,还不……”

晓鸥的话还没说完,摩的男就搂住了她,“这么说你同意嫁给我了,太好了”摩的男把头埋在晓鸥的怀里喃喃的说。

“想什么呢,我只是说……”晓鸥的话还没有说完,摩的男火热的吻就上来了,那吻太过霸道,带着攻城略地的危险气息,晓鸥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她被动的接受者,躲闪着,摩的男粗大的手就像带了魔力一样,抚过的肌肤不受控制的一阵颤栗,她想要挣扎却难以自持……

就在这危机关头,门铃响了,俩个人都有些气喘,有些尴尬,晓鸥的脸红彤彤的,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你坏,你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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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的男呵呵的笑了一声,用手摸了摸晓鸥的头说了句“傻丫头。肯定是我姐来了”,就去开门了。

晓鸥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看了看桌旁的床,觉得这真是个危险的地方,也是个极具诱惑的地方,她想,以后再也不能随便进来了。

晓鸥的心绪稍一回复,就来到了门口,她姐笑嘻嘻的看着晓鸥,眼睛迅速的扫了晓鸥的全身上下,说了句同样的话“彬么,真是的,带朋友来了也不说声。家里好准备准备么。”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这个干练的女人就在厨房忙活了。

晓鸥想肯定是老太太叫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深深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摩的男,可是她还是笑嘻嘻的看着她,像摸一只宠物一样的再次摸了一下她的头。

“干嘛!”晓鸥轻声地嗔怪到。

摩的男饿母亲和姐姐同时扭头看了看他们,眼里都是笑意。

晓鸥觉得,摩的男的姐姐可比他好看多了,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毛。看起来很时尚,也很随和。

晓鸥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可她又什么都不会干。还好摩的男在她身边,也帮着她姐姐和妈妈做起了饭,不一会儿,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准备好了。

36、你太过分

快吃饭的时候,摩的男的姐夫和外甥也来了,晓鸥有了一种被验收的感觉,很是尴尬。

他们一家人热情的给晓鸥夹着菜,大家闲聊着家长里短。就在这时,摩的男突然说话了“那个,我们要结婚了,她已经答应我了。”

晓鸥一口饭没来的急咽下去,差点喷出口,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摩的男,半天没回过神来。

摩的男得意的看着晓鸥,一副悠然自得毫无公害的样子,一副惊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看着满屋的人,晓鸥想说什么,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一巴掌怕死摩的男的心思都有了,可是那会儿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默默地咽下了那口不知是什么滋味的饭菜,他们家人说了什么她也完全没听进去。

结婚的话题很快就被岔开了。

也许是晓鸥的恍惚让他家里人明白了什么,也许他们知道这根本就是摩的男在搞怪,但不管怎样,晓鸥都觉得自己被出卖了,被忽悠了,还是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合,还是当着他们家人的面,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一出摩的男的家,晓鸥就生气的质问摩的男为什么那么说,为什么耍她玩 ,为什么要把她置身在那样尴尬的场面。

摩的男只是傻傻的笑,看着晓鸥激动的呼哧呼哧的。他微笑着再次抚摸晓鸥的头,可晓鸥一把就打掉了。狠狠的瞪了摩的男一眼转身就走。

摩的男紧紧地跟在晓鸥的身后,不劝也不吭声。直到晓鸥跑出了一条街,走错了方向,摩的男才很及时地提醒了一句:“去哪儿?回家的话走这边”。

晓鸥猛地一回头,又开始了她的快速疾走。她也不知道回去该坐什么车,其实也不想坐车。

她就那么木然的、风驰电掣般地走在马路上,她的心里很乱很乱,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什么都没想,又什么都想到了,可任何事情都是一闪而过,脑袋像包了床被子,即闷又沉;胸口也堵得慌,感觉快要窒息一样,她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

“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告诉他们我的想法,当然也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我发誓真的没有,可能我的方法有点激进,但出发点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摩的男绕到了晓鸥的前面,边退边说。

“闭嘴,我想静一静。”晓鸥突然喝到。

她和摩的男交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突然,她就觉得这爱太过完美,就像是梦一样,也太过迅速了,见面到现在也仅仅俩月时间,可这一切就这么没有预料的发生了,他对结婚的话题也太过轻率了,好像随时都能说出口。

难道真的像他说的,她真的这么想结婚,认定自己了?

在这场感情里,至始至终好像都是摩的男在主导着一切,她就像个跟班,就像块橡皮糖,傻瓜似的跟着他。

这些她都不在意,也愿意做个小女人,跟在他的身边。可是不管怎么样,宣布结婚这样的大事,总得让自己提前知晓,让自己有个思想准备吧。

他就那么突兀地向他家里人宣布了要结婚,也变相的向自己宣布了结婚。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太大男子了,也太冲动,甚至太幼稚了。

自己的父母根本不知道有他摩的男的存在,更别说去家里了,见父母了。再说了他有过婚事,这件事她晓鸥可以接受,可以不在乎他的过去,在她看来,结婚了意味着他只有一个性伴侣,不结婚反而更糟。

学校里的时候,好些人几乎是一个礼拜换一个同居的女朋友,她看怕了,所以她并不在乎她是不是二婚,二婚只是法律上的说法。

可是父母呢,结婚不是俩人的事,是俩个家族的事,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也很可能就是挑战当地习俗的问题。

即便是不顾一切的触碰了原本就不怎么严重,但一直被世俗所不啻的行为后,要是过的幸福倒好,要是过的一团糟,那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该怎么面对那些原本熟悉,亲切的目光,如何逃得过那些嘲讽,恶毒的言语攻击呢,她没有那个自信承担那些。

她晓鸥是人,不是神,她一样在乎身边人的眼光和评价;即便自己不要脸,父母还得要脸,还得生活呢。

想想她和摩的男的事,根本没办法向父母说,父母肯定也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何况这件事要是传到家乡,还不知道家乡人要怎么议论呢,她家乡的姑娘还没有一个嫁二婚的,这下倒好,什么都让她晓鸥占全乎了,第一个上大学,第一个住省城,第一个嫁二婚……

这要是传到家乡人的耳朵里,自己肯定会成为十里八乡讨论的重点,父母肯定也会成为他们议论的焦点,自己可以一生不回家乡,可是父母呢,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回家乡吧,那里可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那里可还有着他们牵挂的亲人、长辈……

这时,晓鸥突然就明白了摩的男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待自己,也许就因为自己找了个二婚的原因吧,或许也有她还根本就没法了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晓鸥就忍不住掉眼泪,她本身就是一个特爱哭的女孩,这下就更忍受不住了,本来最近就特别的压抑,忧郁。和摩的男在一起的时候还好,一旦分开就会特别的无助和空虚,她觉得自己更加的忧郁了、敏感了、多疑了。

独处的时候就会有莫名的难受感,也会莫名的难过,特别的想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对待这段感情,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有能力,有胆量面对世俗挑剔的眼光,面对父母失望的眼神。

这么一想,晓鸥不得不承认,长这么大,这是她面对的最大的难题了,还是关乎一生的难题。

她知道,既然摩的男三番五次的提出了结婚,这次还是当着他家人的面提出来了,虽然很是鲁莽,可毕竟给了她晓鸥一个事实,那就是摩的男是真的想娶她,想要和她一起生活,一同组建家庭了。

37、想走走

假如说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就这样傻傻的爱摩的男,那么自己可能真的会伤害到亲人,特别是父母,假如说自己放弃摩的男,那么她伤害的将是自己,可能这又会是一辈子的伤痛,想想要真的离开摩的男,她的心里不由的一阵绞痛。

她可能、真的是放不下了。

那该怎么办呢,为什么又一次把子自己放置在这样矛盾的境地呢!为什么又一次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荒芜人烟的戈壁呢,孤独瞬间就爬满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她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一阵瑟缩,像是突然被卷进了寒流。

摩的男一直跟在晓鸥的身边,他试图化解晓鸥的难过,可是无论他说什么,死丫头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是变本加厉的难过了。

他不知道女人的眼泪居然可以如此的肆无忌惮,她看到晓鸥的眼泪就像一股溪流,不断的涌出,似乎没有任何想要停止的迹象。

“哎,丫头,差不多就行了,这样还不得哭傻了。我觉得吧,也不至于过分到你伤心欲绝的地步啊,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行行好,别再哭了,好不好?我的祖宗,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摩的男边走边劝。“你要是不同意,我以后再也不说结婚的事了,还不行嘛,求你,就别哭了”

“你还想怎样?”她真的想厉声问一句,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我没事,你先回吧,我想一个人走走,静一静,想想我们之间的事”这一发话,她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想收都收不回了,索性就就狠狠的哭一回,狠狠的发泄一次好了。

摩的男看了一眼,这哪里是没事,简直就是崩溃的迹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居然能让这丫头哭成这样,早知道会这样,打死也不会说了。

“你这个样子,我那能放心的下。”摩的男一直骑着他的摩的踮着脚一步一步地跟在晓鸥的身边,任凭他怎么说,晓鸥都是一个样,自顾自的哭。

摩的男有些想不明白就这么个事,不嫁就不嫁,至于伤心成这样嘛。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说,干嘛哭成这样啊。

看着晓鸥肆无忌惮的哭着,他觉得可能真的是触到雷区了、闯祸了,不就是在家人面前说了一句要结婚嘛,有这么严重!

摩的男索性把摩的放在了马路边上,跟着晓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可是不管他说什么不但没有作用,晓鸥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情急之下的摩的男一把搂住了晓鸥,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晓鸥还是无动于衷的任凭他抱着,依旧那么伤心的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晓鸥的眼泪终于忍住了,摩的男笑着说“哭够了,至于这么伤心吗,嫁不嫁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又不能把你抢回去。我家人也没当真,你放心好了,就你那表情,他们也猜到是我一厢情愿的,你没看见嘛,我妈和我姐都差点用眼睛夹死我了。”

这一说不打紧,可是晓鸥又开始哭了,那眼泪无声的顺着面颊滚落而下。摩的男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晓鸥终于说话了,“你回去吧,我是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丫头,至于这样嘛,我没犯多大的错误啊,你至于不依不饶的嘛”摩的男的眉头紧锁委屈的说。

“没有,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你回去吧,要不车都丢了。”晓鸥哽咽着说,她其实没怎么愿他,当时是生气了,可是这会儿已经不气他了,她知道摩的男是想尽快和自己在一起,这说明他至少是真诚的对带着这段感情,也是真的对待自己。

谁愿意拿结婚的事开玩笑,尤其是二婚的摩的男,除非他脑子真的有病。

“你这样我哪能放心”摩的男说了一句就开始点他的烟,专心的抽了起来,一明一灭,无限孤独的延伸,化为了虚无。

两个人都僵持在了这里,空气里似乎也充斥着无边的冷漠,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晓鸥的心绪终于是稳定了。看着摩的男闷闷抽烟的样子,她还是不忍心就那么一走了之。或许还是自己爱他多一点吧,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穿越爱情呢,也许爱真的比死残酷吧。

“哎!咱们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僵持着不动吧。去推车,我等你”晓鸥叹着气妥协着说。

摩的男看了看晓鸥,笑了笑,习惯性的摸了摸晓鸥的头就离开了。

晓鸥独自慢走在黄昏的街头,可能是刚才发泄了的原因吧,堵在心里的那股闷气消失了,对摩的男的怨恨也没有了,看着那渐渐亮起的霓虹灯似乎比平时更加的亮丽了,此刻的街道是热闹的,美丽的,令人神往的。

有人说,那是城市的衣裳,城市的脸面,彰显着一个城市的内涵和文化,也许这是真的,家乡的小县城就没有这么漂亮的霓虹灯,要是让老家的老奶奶,老爷爷看见了,一定会认为这是社火表演,一定会啧啧赞叹的。

在这霓虹灯下,喜欢夜生活的人估计还没有出动吧。那里从来都不是她晓鸥的去处。她也不喜欢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摩的男曾经给他说过,他原来经常出入那种地方,也没有晓鸥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还笑自己是个傻妞,连歌厅都没去过,此刻看着那些闪烁的霓虹,不知道那里的人们是不是真的如他们彰显的那般欢喜,那般快乐。

晓鸥有些怀疑,还有些迷茫,她不知道活着究竟是为什么,应该追求什么,原来她想要上军医大,可是事与愿违,她终究是没有实现。现在面临着立业、成家的问题,可是自己依旧很迷茫,依旧没有目标。

这场没法预料的恋情突然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原来什么事终究是要个结果的。只是她还没有考虑到要和摩的男真的处个结果出来,两个人的不同太多了,仅靠爱情能维持多久呢,她在心里感叹着。

就在晓鸥胡斯乱想的时候,摩的男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38、电话

就在她要坐上摩的男的车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原来是死党金群打的。 毕业后,她们只联系了一次,大家近况都不怎么理想,都是各自忙各自的,联系自然就少了。

金群的第一句话就是“哎——你这家伙还活着呢?”

“你都健在,我那能舍得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多不仁义啊!最近好着没?混出头了没?”晓鸥笑呵呵的说。

“勉强维持生计啦,这年月,吃的饱就算不错了。”金群感叹着说。“你呢,做什么工作啊?失踪了这么久,是去哪里发大财了还是去星际旅行了?”

“我啊!去月老哪里转了一圈,发现你们都在红绳的两端含情脉脉的抛着媚眼呢,实在看不惯了,就把月老暴揍了一顿,觉得暴力解决问题还挺爽的。”

“听出来了,你是威胁月老给你牵线了,这么说钓着金龟婿了?啥时候把大伙叫上,验收验收?”

“呵呵,就是一个大南瓜,什么金啊银的,没那么高的档次。”

“嘿!听你这意思不对啊,感情用事了啊,婚姻可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不想死翘翘的话,你就给我慎重点!我先验收验收,小妮子可别一头栽进去了!”金群严肃的口吻不容置疑。

“要你验收的上,那还不得世界级的极品,我可驾驭不了那样的人,我就是个小女人,只能过平凡的日子。”

“你牛!听出来了!哪天有时间,咱们见一面再说,我看人很准的,希望还来得急劝你,脑子进点水可以,但别成灾啊!”

通话就这样结束了,晓鸥有些怅然,那会儿,一起玩的几乎都有另一半,不管结局怎样,至少那时候相处的都很不错,也很相爱。

晓鸥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期间好多人都牵线来着,她不好拒绝朋友们的热情,也知道这些事不是牵线就可以解决的事。

她一直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的固执。如今有了摩的男,她敢肯定,那帮兄弟姐妹是不会看上摩的男的,自己也肯定会让他们失望的,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和摩的男相爱了,没有理由的相爱了,那么就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晓鸥已经很委婉的暗示了金群了,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金群是晓鸥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两人从认识到毕业一直是同桌,那时候,只要有一个先到了教室,旁边的桌子肯定是擦得油亮油亮的,几年如一日,从未改变过。

晓鸥记得那时候两个人的默契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晚自习上着上着,就会同时抬头,相视一笑间,就能知道对方想什么了。

不一会儿,小吃一条街就会出现吃零食的两个身影,要么是烧烤,要么是瓜子,甚至是啃着大苹果蹦蹦哒哒的样子。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又快乐,仿佛犹在昨天。

金群出生在官宦世家,虽是女孩,但目光犀利,处事沉稳,分析事态一语透骨。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晓鸥是望尘莫及。她知道,只要自己一点,金群就能明白自己和摩的男的关系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金群没有一点官二代的恶习,普通的没有人知道她是官宦子女。只有和她关系很铁的人才知道她的家境。

金群和自己的男友相恋了也近十年,那是她的初中同学,俩人的马拉松式的爱情长跑,让晓鸥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假如说他们的爱情排成电视剧觉对会很火。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罗曼蒂克。也是目前为止,恋人之中还在相爱的唯一一对,大学里很多看似和谐的伉俪,早就分道扬镳了。

毕业了,一切的恋情也就止步了。

毕竟,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距离的牵绊,事业的诱惑。总是会有一方为了某些利益放弃曾经的誓言,放弃对彼此的承诺。

当年的山盟海誓早已成了过往,或许仅仅留在脑海的某个角落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盖满灰尘,有谁会真正的心疼那些逝去的美好呢!又有几人会经常擦拭那曾经的誓言呢!

人总是善变的!就像时间的流逝一样。

“谁的电话?让你这样失神?”摩的男好奇的问。

“一个很好的朋友的”晓鸥笑着说“她想见见你,要替我把关,万一看不上了,你就自动消失好了”

“啊!我在你心目中就那么顶点的分量啊!心痛啊”摩的男故意捶胸顿足的逗着晓鸥说。

“别那样撒,咱俩是一国的,万众一心,其力断金么,到时候你好好的表现一下,别让人家觉得我拾了个破烂就好。”晓鸥抱了抱摩的男说,也没看摩的男那隐隐受伤的表情,就自顾自的跨到了摩托车上。

摩的男无奈的摇了摇头,默默地发动了摩托车,穿梭在渐渐亮起的霓虹灯下,好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觉得这死丫头有时候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他在心里默默的说“死丫头,我也是人,也会心痛,也会受伤啊,真不知道你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可惜这些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看着晓鸥的胳膊紧紧的环着自己的腰。受伤的表情很快就多云转晴了,至少这一刻,她坐在自己的车后,抱着自己的腰,这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丫头,你的朋友对你那么重要?假如说他们看不上我了,你会怎么做呢?”摩的男问到。

“我说你的嘴巴怎么突然下班了,搞了半天是想这个了。没事,我不是说了嘛,咱俩是一国的。他们的意见很重要,可是你也很重要啊,只要你表现好,胜出的可能占百分之八十。哥们,好好表现啊。”晓鸥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还不忘拍拍摩的男的肚子以示安慰。

摩的男的车有了那么几秒钟的晃动,很快就正常的跑动了,只有摩的男知道暗潮是怎样的在涌动,她觉得这丫头真的像是妖精。

“你那朋友对你很关心啊,怎么没见你们联系过?”摩的男问到。

“毕业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不像是在学校里了,可以经常一起玩。不联系不代表不惦记,不联系也不代表遗忘啊,有些人就是再长时间不联系,见面了亲切依旧,笑声依旧,那才是真的朋友,天天在一起吃吃喝喝的,那是酒肉朋友,交不了心的。明白否?”晓鸥再次轻轻拍了拍摩的男的肚子。

“丫头,别动手动脚的,影响我骑车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滨河路了,有水的地方总是比市区清凉很多,这里的环境也比市区清爽很多。

一个电话之后,晓鸥早已把那点不快抛到了脑后了。对没有触及心灵的事,她的遗忘速度总是惊人的快。

39、她的承诺

看了看时间尚早,他们就来到了经常约会的河边。那棵晓鸥时常坐的树依旧是那么安静的等待着,就像是痴情的少女期盼着她的情郎一样。

晓鸥摸了摸粗扎的树皮,自言自语的说,“我来了,等着急了吧”听的摩的男一阵狐疑。

“丫头,脑子哭坏了,说什么呢?”摩的男一本正经的问到。

“想什么呢!它是我们感情的见证,我就是和它打个招呼”晓鸥笑着说。一副痴傻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做作,可是摩的男了解了晓鸥,他动情的拥住晓鸥说: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就是想让你在我身边,想每夜都搂着你,想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想和你一起生个孩子,想……”摩的男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伤害了你,早知道你那么的难过,我就不说了,可这件事我一直在考虑,我期望你能嫁给我,做我老婆。可能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吧”

晓鸥最受不了的就是摩的男那迷茫的眼神,伤感的言辞,沧桑的面容,孤独的身影,每每看到他那样,晓鸥的心就很疼很疼,尤其是在这样的夜幕下,认得感情似乎异常的软弱。

看着摩的男的样子,那就是一种殇,一种她眼里的殇,这殇淹没了她,沉沦了她。

她还是忍不住转身反抱住了摩的男。把头埋在了摩的男的怀里,她觉得只要心不再疼就好,只要静静的抱着就好,只要彼此温暖就好……

“大叔,我嫁你,一定嫁你,我只做你的女人,只要有你就好,有你就满足。”晓鸥有些恍惚,有些混乱地说,“等我处理好我们家的事,咱们就结婚,我给你洗衣、做饭,给你收拾屋子,给你生孩子,我们一起养他,一起慢慢变老。”

黄昏的余晖散尽,只剩下静静的流水。路灯的余光影影绰绰,散落在流动的河水里,波光粼粼,似真似幻,也许都是夜色惹的祸,也许是那丝感觉惹的祸,就这样,晓鸥把承诺给了摩的男,把困境留给了自己。

那个承诺一出,晓鸥就注定了要嫁给那个看起来可以做她“大叔”的男人,就注定要与他生死纠结了。

“丫头,太好了,太好了。可是你们家人会同意吗?我——毕竟是二婚。”摩的男搂着晓鸥一边抚弄着她鬓角的头发,一边兴奋又怅然地问,那声音里有着惊喜,也有着感伤,让她听了就疼。

“我家的问题我来解决,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你拿你的真心疼我、爱我就够了”晓鸥坚定地说。

摩的男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情的吻起了晓鸥,小心翼翼的,一点一滴的……

那一刻,天地变了颜色,黑夜瞬间就明亮起来了,突兀的北方变得翠绿翠绿了,浑浊的黄河也清澈的犹如透明的玻璃,她看到那里有七彩的石子,有艳丽的小鱼,还有翠绿的水藻随波晃动。不知名的天籁悠扬地回旋在周围,如痴如醉,清凉透体……

不知过了几个世纪,摩的男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晓鸥的手是什么时候伸到摩的男的脖子上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觉得那里全是胡碴,她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直到他的下巴,他的双颊,那一刻她是幸福的,幸福的就像是要融化一样,幸福的就像是在飘一样……

“大叔,过几天我带你去见我爸妈,只要他们同意,咋俩就结婚。”她像是在呓语般的说“我的初吻给了你,我会把心都给你,把我——也给你。我只要你爱我,像此刻一样爱我,就好!”

“你要怎么说服你家人接受我呢”摩的男轻轻的吻了吻晓鸥说。

“你不用操心,我会解决的,用我的方式,我只要你爱我就好,我愿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晓鸥悠悠地说。

“丫头,不爱你就不会娶你了。”摩的男说。

“要是我爱上了别人,不再爱你了呢”晓鸥说。

“那就分开”摩的男说。

……

也许恋爱中的人智商总是出奇地底,他们说着没来由的假设,看着弯弯的月亮悄悄地升起,用那温暖的目光照耀大地,照得他们的心也暖暖的。

“彬,幸福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的吧,真希望时间可以停止,我们就这样变老,或者石化也好,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晓鸥天真的说。

“丫头,你叫我什么了,真不容易啊,我太喜欢你这样叫我了”摩的男激动地蹭着晓鸥的脸说。“那你就只能做我的女朋友,永远成不了我老婆了”

“那我也愿意”晓鸥认真的说。“我给你念首诗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把你的影子加点盐,腌起来,风干;老的时候,下酒’”晓鸥捏了一下摩的男的鼻子柔柔地说。“听好了,过期不补哦”

晓鸥明白,那一刻她什么都放弃了。那个钻在小说里的唯美的自己彻底的放弃了她的爱好。她打算彻底的隐藏自己,就做个小女人,一辈子只做个傻傻的女人,一直爱着何彬的女人,跟在他身后的女人。

也许有人认为她的这个决定傻到可以用蠢来形容,可是晓鸥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很坚定的人,当爱情的火焰平静地时候,自己将拿什么来安慰心灵,安慰人生呢!

也许首先背叛的会是自己,那么就干脆不给自己觉醒的机会好了,为了爱情她宁愿只活个躯壳,不后悔!

“念啊,等半天了,又想什么呢”摩的男用食指刮了一下晓鸥的鼻子说到。

如何让我遇见你 在我最美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在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进 请你细听 颤抖的夜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若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听出来了,是向我求婚来着,答应了,丫头。”摩的男揶揄着说。

“哎,你——啊,真——没——劲”晓鸥拉长了声音,双手捧着摩的男的脸摇来摇去咬牙切齿的说。“我要回家了,你这个文盲。”

40、夜话(一)

晓鸥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可母亲还没有睡。

“妈,你怎么还没睡啊?”晓鸥很随意地问到。

“大半晚上的,你没回来,我哪能睡得着”母亲盯着晓鸥说“吃饭了吗?”

“吃了。和朋友玩去了,以后你不用等我了,自己睡吧”看了看母亲微翘的眼睛,晓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你是不是……晚上了,自己小心点,回来的时候别一个人就好”母亲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说。

晓鸥看了看母亲,“哦”了一声就去洗漱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么长时间来母亲可能一直在担心着自己,一直守望着路口。

或许她早就怀疑了,也发现了蛛丝马迹。起码是发现了何彬了,最近老是他送自己回来。

母亲肯定是猜到了晓鸥最近的反常,必定是和刚才送她回来的男人有关系了。

何况以前自己从来都不会这么晚回家的,可最近……想到这些,晓鸥洗漱的动作不由自主地缓冲了那么几秒钟。

唉!发现就发现了吧,反正迟早都得知道的,何况自己已经答应“彬”,要带他来见父母的,要是母亲问的话就干脆“坦白”好了。

要是让自己直接说,可能真的没有那个勇气,也说不出口啊,也许这是最好的几会了。最近确实是自己有点重色轻母了,疏忽了母亲,也忘记了一个母亲的担心,一个母亲的牵挂。

晓鸥一边洗漱,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理这些事。直到晓鸥洗漱完了,见母亲还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盯着自己看,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充满爱怜地,甚至是探究的看着。

什么也没有问,其实她什么也不用问肯定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知女莫若母,母亲虽然么都没说,心肯定是明镜一样的。

“你怎么还不睡啊,”晓鸥有些心虚的问到。

“鸥啊,你是不是谈朋友了,就是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吧?”母亲探询地问。

“妈——那个,那个……那个过几天带他来家里行不”晓鸥低着头嗫嚅着问到。

“他是干什么的?属什么的?多大了?你了解他吗?”母亲有些焦急地问。

“普通职工,属牛,33了”晓鸥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么大了,不是离过婚的吧,你确定他对你是真的?”母亲深深地锁着眉头问到。

“真的!我——我都去过他们家了。他有个姐姐成家了,孩子都快二十了。家里现在就他和他妈妈俩个人。”晓鸥一口气说到。

“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你了解他多少?特别是他的性格?你觉得你们合适?”母亲皱着眉头急切地问。

“一年了吧,我觉得还可以”晓鸥低着头说。

她没敢告诉母亲自己真正认识何彬其实只有两个月,也没敢告诉母亲她是离过婚的人。错过了这第一次和盘托出的机会,此后,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是没有说出口摩的男的真实情况。

“我看他不止33吧。那么多的同学你怎么不谈,去年那几次来的小伙都不错,比这个年轻多了,至少你知道他们不是二婚……”母亲依旧盯着晓鸥说到。

“妈,那只是朋友,就是经常一起玩的,再说了他们要么和我一样大,有的还要小……你怎么就扯到那儿去了”晓鸥着急又生气的说到。

“我是为你好,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妈都舍不得你受苦受累的,以后要是他对你不好,你过的不顺心了,你让妈怎么办,让妈怎么活啊!”母亲激动又伤感地说。

“妈,不会的,嫁哪个男人都一样的,幸不幸福不是嫁个年轻的好看的就决定得了的,以后的事,谁能预料得到呢,至少现在他对我好,他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

“娃呀,生活离不开油盐酱醋茶,离不开锅碗瓢盆,不是好不好就能过得去的问题,他性格好不好决定着你一辈子是不是受气,受罪不说,你还要看他养不养得起家,愿不愿意养家!”

“院子里胡吃海喝的男人还少啊,放着老婆孩子不管不顾的,成天在外面瞎混,看的妈的心里都难受,何况她自己的母亲呢!这都是看人不清闹的。”母亲用那纯正的家乡话一字一句的说着。

“城市里不是咱老家,我觉得你还是找个农村工作的小伙子,人实在,老诚,靠得住。至少你知道他们是不是二婚,十里八乡的一打听就知道这家人的为人处事了。这里……你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啊。”母亲焦急又无奈的说。

“不是妈反对你,我就是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他不可靠,再说又那么大的年龄了,怎么可能还单身呢。你一直在妈妈的翅膀底下,你还没出窝了,看不清那些花花肠子,妈怕你上当吃亏,那时候你就是哭爹喊娘,喊破天,喊破地,谁能替你受那份罪啊。”

“妈,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就放心吧,这是我选择的,我会让自己幸福的,他说了会对我好的。即便过的不好了,那是我的命,我会自己承担”晓鸥决然地说,这一刻,她忽略了母亲的情绪,母亲的爱,甚至是母亲的眼泪。

为了那个她爱的男人,她伤了母亲的心。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你都这样说了,看来是铁了心了要跟他了是不?”母亲粗重的叹息了一声,像是要卸下千斤的包袱般。那泪无声地顺颊而下,滚落了一地伤悲还有无可奈何。

“妈还能说什么呢,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要什么感觉,要什么爱情的,可那些能当饭吃啊,找个正儿八经,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才是一辈子的事,靠得住的事。那些情啊,爱啊的,都是电视上演的,骗人开心的,妈这辈子什么没有经历过!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幸福,过的开心,过得好我就知足了,死也能闭眼了。”母亲鼓足了劲一口气说到。

“妈,好好的,怎么就活啊死的,你这是干嘛吗!”晓鸥也哭了,晓鸥最见不得母亲哭了,母亲一哭她觉得自己的天就塌了,自己的生活就灰暗了,周围就冰冷了,她不知所措的揉着衣角,像个无助的孩子。

41、夜话(二)

看着晓鸥的可怜样,母亲也改变了强硬的态度,叹着气说:“唉!你也是大孩子了,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别被人家灌了**汤还以为是甜米粥呢!他离过婚对不对”

母亲盯着晓鸥问到,晓鸥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有孩子吗?”母亲愣了半天才瞪大了眼睛问。其实就在母亲屡次提出是不是二婚的时候,晓鸥都想告诉母亲那是真的。可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没,没孩子。”晓鸥轻声说。

“连个婚姻都守不住的男人,能好到那里去呢,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你就先处处吧,别太实诚了,免得后悔。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预料到了,可总是抱着一丝侥幸,都怪我那时没有阻止你啊!”母亲悔恨地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目更加的迷蒙了,晓鸥知道母亲的心肯定在滴血,只是自己看不到而已。

“唉!他离过婚的事最好别再说出口,我全当不知道,你爸也不会问的。省的丢人,省的闹心。好好一个大姑娘偏偏就……”

“好好想想妈的话,生活不是天天遛弯,逛大街就能过活的,实实在在的日子还在后头,你觉得他能给你幸福,你也实在放不下了,就随你吧,你翅膀硬了,妈老了!也管不了了”母亲艰难地说。

“任何时候都记着,爸妈终究是爸妈,不会害你。今晚你好好想想,别把妈的话当耳边风。”母亲摸了摸晓鸥的头,叹气的说“转眼都要嫁人了。早些睡吧,妈也累了”。

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背负着难以言说的伤痛,挣扎着离开了,那背影太孤单,太落寞了。

望着那背影,晓鸥的心一阵的绞痛,她就那么无所顾忌地后仰,把自己摔在了床上。泪水顺颊下流,钻进了耳蜗,嗡嗡的响着,伴随着抽搐地疼,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口。

母亲转身的瞬间晓鸥看到那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了,她知道母亲同意了,可这同意包含着怎样的担忧和爱怜呢。

晓鸥真想拉住母亲,告诉她自己听她的话,放弃摩的男。可是却怎么也挪不开步。

母亲是柔弱的,内敛的,甚至是无声的,她此生唯一的事业就是儿女,而晓鸥却背叛了她,此刻晓鸥觉得自己是真的背叛了母亲!

晓鸥没想到,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居然没有任何的结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像这些话她已经练习了千百遍一样,晓鸥的心突然就空落落的,也许最近母亲一直都在思考,一直都在挣扎吧,不知道她又是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的睡觉了。

晓鸥的心里一阵的难过,长这么大,自己从来都没有让母亲伤心过,一直都是很努力的,她知道母亲的难处,母亲的辛苦。

可现在,自己还是让母亲伤心了,难过了,她看到母亲的泪水顺颊流下的时候,心里还是疼了,狠狠地疼了,可是要她怎么办呢,怎么放得下呢,自己的大脑里又没有删除键,说可以把摩的男删除就删除啊!

想着要和摩的男分开,她就控制不住冒虚汗,全身不停地打颤,手脚都冰凉了。原来自己是真的爱了!以前还有那么一丝的犹豫,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可是这一刻她彻彻底底的认清了自己,是真的爱了,刻骨铭心了。

难道爱真的比死都残酷嘛,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选择要做呢!她明明知母亲是为自己好。

就像母亲说的,她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饭都多,她那么说肯定有道理,即便没有道理,凭着五十多年的阅人经验也会有直觉的!

晓鸥感觉得到,母亲对摩的男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不是一个母亲的嫉妒心,而是一个母亲的爱子心,任何潜在的危险或许他们都能感觉得到吧。

母亲不让晓鸥再提起摩的男二婚的事,晓鸥知道,母亲一方面是在保护晓鸥,她不想让别人对自己的女儿说三道四,尤其是院子里那些无聊的长舌妇。另一方面是在保护家庭的荣誉,她一样也难以接受别人说她的家庭,一样难以接受别人嘲讽的目光,她知道,晓鸥可以好几年不回老家,可是自己要回啊。

庄稼人是穷点,可是脸面却比什么都重要。也许母亲还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吧,觉得他们不一定会有结果,母亲始终觉得晓鸥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心性就不稳,就会厌烦,那时说不定自己就分开了。

晓鸥觉得这一次他肯定是要让母亲失望了!

人为什么都要活的如此的复杂呢,为什么非要经历这些伤痛呢,这些抉择呢。母亲是她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可现在还是伤害到了,母亲还是伤心、难过、无助了,也妥协了。

这都是因为爱,因为舍不得!因为那一丝剪不断也理不清的骨肉亲情啊。

晓鸥折腾了一夜,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可是,始终找不到自己要放弃摩的男的勇气和决心。她的心还是偏移了,不是靠向母亲而是靠向了摩的男。靠向了那个她爱着的男人。

这一刻,她觉得女人真的是个很可怕的动物,当她面对爱情的时候,居然可以不顾一切,无所畏惧。甚至是可以牺牲自己的亲情,自己的亲人。

可是她又疑惑了。那么,到头来她们能换得来什么呢!天长地久的爱恋?至死不渝的感情?从一而终的恋人?

世间又有几人能得到呢,晓鸥记得,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堂姐为了她穷的揭不开锅的恋人和家人闹翻,偷偷私奔了,可是到头来一样要面对爱人的不忠。

这一切太过残酷,太过残忍了。

痴情与背叛为什么总是如影随形呢!

眼下,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痴情,不是在背叛呢,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都不可以动摇自己那点自私的爱恋。可是将来会怎么样呢!自己的爱情会保鲜多久呢!

假如说,母亲的话应验了该怎么办呢!假如说自己步上了堂姐的后尘该如何呢!

这些事实在是太复杂,太遥远了,越想头越疼。可是依旧舍不得,也放不下啊。那干脆就顺其自然吧,随缘好了,缘聚缘散,岂是现在能预料得到的!

爱就爱了吧!傻就傻一回吧,万一赢了不就是赚了么!输了照样还是一无所有啊!

42、母亲笑了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地给摩的男发信息了。

“彬,我的大叔,你可不能负我,我都告诉我妈了”

她焦急的等待着摩的男的信息,半天了手机也没有反应。看了看时间,才知他应该是睡着了,此刻都是凌晨五点了。原来自己是彻夜未眠啊!原来天已经是蒙蒙亮了啊

爱情啊爱情,你怎么可以如此的忧伤呢!你又让多少人为你失眠,为你痛呢!可你又能给他们多久的欢乐呢!是一生还是一瞬啊!

“丫头,我知道,相信我!”就在晓鸥失望的不再等待的时候,摩的男的信息来了。

“为你我是彻底做了不孝女了!和我妈摊牌以后,我把她给伤透了。她觉得你不会疼我一生一世,你会吗?”晓鸥挥动拇指快速地写到。

“丫头,相信我吧,此后,我只爱你一个人。”

“这两天我就不出去了,在家陪陪我妈,等他们心情好点了,你就来我家吧”

“知道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咱爸咱妈”

晓鸥在家蜗了两天,除了看电视就是看小说,母亲也不怎么和她说话,除了吃饭的时候喊她,别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交流。

晓鸥知道,母亲还没有彻底的接受这件事。也许,她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姑娘吧!可能沉默也是一种交流吧。

养了女儿二十多年,女儿也亲了她二十多年,突然那种亲近的目标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了。这个男人骗走了女儿的心,骗走了女儿对母亲的信任,也骗走了女儿对母亲的依赖。她能不伤心嘛,也许所有的母亲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艰难的挣扎的过程吧。

晓鸥觉得,爱总是甜美的,失去总是疼痛的。这在亲情之中一样的演绎着它残酷的法则,难逃的轮回之役,想躲躲不掉,相避避不开。母亲也许和自己一样的纠结吧。

晓鸥看得出,这两天母亲肯定不好过,那微翘的眼睑,眼睛里红红的血丝,还有那突然厚重了的眼袋,足以说明她是多么的无能为力和左右为难。

她的姑娘她肯定也了解,要不,她不会松口,也不会只苦自己,而不是逼迫姑娘放弃。

第三天的早上,晓鸥刚梳洗好,母亲就笑着走过来了。晓鸥有点不太适应,这几天母亲对自己都是不理不睬的,一下子桃花盛开,晓鸥的反应就有些迟钝了。

“鸥啊,你舅给你们算过了,属牛和属猴的能合得来,属牛的人不会欺负属猴的人的。”母亲了呵呵的说到,好像全身的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断了,一下子就松弛了。这一回母亲真的是笑得很甜蜜,是发自内心的笑着。

原来,无助的母亲仅仅依靠一个莫名的“八字”就否定了她自己的判断,原来,无助的母亲只能拿那些所谓的神术来安慰她自己了,原来,母亲的快乐居然就是如此的简单——

只要自己的姑娘能幸福,母亲就能幸福!姑娘的幸福就是母亲今生的幸福!就是母亲最大的幸福!就是母亲全部的幸福!

最后母亲笑着说,“你想玩就出去玩吧,想带他来就带他来好了,我也是远远的,黑幕咕咚的看见了他几次,只要他对你好,妈就知足了,就放心了。”

看着母亲轻快的身影,晓鸥不由的一阵难过,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走在炙热的阳光底下,看着泛白的光晕,晓鸥有那么一丝的迷惑,她不知道和摩的男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该继续了,母亲的笑容比那泪水更伤她,她觉得母亲这辈子似乎就是在为自己活,而自己却让她迷惑,难过,彷徨,无助,心碎……

就在河边那棵弯曲的柳树边,他见到了摩的男,看着他泛白的t恤,她有了那么一丝的恍惚,心里的迷茫瞬间就消失了。

他们就像久别重逢的恋人那样拥抱,亲吻,全然不顾马路边嬉闹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尖叫。那一刻,山静了,树静了,风静了,周围的一切都静了。

过了许久以后,他们才发现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在护栏上盯着他们看,有些还“噢——噢”的叫着“快看咯,耍流氓咯,有个叔叔亲姐姐咯。”

“哈哈哈”听到这,晓鸥差点笑的背过气去,摩的男瞪着眼睛,气呼呼地咋呼那些调皮的孩子“再喊,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还不快滚一边去”

那些孩子笑着,蹦着向远处跑去了。

“叔叔,忠言逆耳,你还是要承认的,事实就是事实,真理就是真理。小孩可不说谎咯!”晓鸥得意的眨巴着眼睛说。

“哼哼!你就得瑟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叫哥哥的。”摩的男色迷迷的扫描了晓鸥全身一遍,不怀好意的说到。

“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鱼。”晓鸥做了一个抛的动作笑着说。

“丫头,说说你妈怎么就同意了,这两天把你憋坏了吧”摩的男无摸了一下晓鸥的头说。

“我妈那是掩耳盗铃,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呢,她找我舅给咱俩合了一下“八字”,说是属牛的不欺负属猴的人,就放宽了心,还叫你方便的时候去我家呢。“

“我终于熬出头了啊”摩的男笑着仰天长叹说。

“我妈就是担心你欺负我,虐待我,所以发愁了。她也没有强求我非要跟你分开,只是觉的你已经失去过一段婚姻了,可能心里有了嫌隙,不会好好待我,不会拿婚姻当回事了。”

“我妈说过日子得俩人心齐,得一起经历风风雨雨,一起面对生活的所有困境,得互相谦让,互相包容,互相约束,当一方迷惑的时候,另一方要及时的亮灯引路,当一方走错了路时,另一方要及时的拉她一把,而不是火上浇油,打击报复。”

“呵呵呵,这话真是你妈说的?”摩的男笑嘻嘻的说。

“你不相信?就这意思,我是以我的方式表达出来了,要是按原话,你肯定听不懂的,我妈说的是方言。”晓鸥盯着摩的男说。

“相信,我就是好奇,你妈怎么这么知性,她不是不识字嘛。要是表达了这个意思,那我就不紧张了,要是真的能说出那样一堆话,估计她是不会认我当女胥的”摩的男一脸释然的说“我离婚的事他们接受吗?”

“接受,但你回去千万别提,他们不想再提起这事,问了也别正面回答,把话题岔开就行了,不过,他们可能不会问的”笑鸥一脸严肃的说。

“你不会没告诉你爸妈吧,那不好吧”摩的男说。

“他们知道了更伤心,我妈已经猜到了,为了我她甘愿做鸵鸟,我们就成全他们好了”

“丫头,此生我欠你的”摩的男目光沉重的说。

“那就换成此生我只爱你好了”

“此生我只爱你!下午去你家,合适吗?丫头”

“过几天吧,等他们平静一些再说”

……

43、朋友相聚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晓鸥的电话响了。原来是死党金群的。

“小妮子,中午带上你的相好谒见我们来,大家都会到的,具体的地方你们定,定好了告诉我”金群说。

“死性不改啊,想蹭饭就明说么,呵呵,不过我认栽,商量好了就给你发短信。”晓鸥笑着说。

“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你给我等着……”话一说完,金群就笑着挂了电话。

他们相聚的地方定在了一家名叫九八的话吧。这是一家及唱歌与吃饭为一体的话吧,有烧烤,也有**的小火锅,味道也不错,包间的环境还可以,这样大家都能吃好,玩好。这样经济又实惠的地方,也只有摩的男这样的城市老鼠可以搜刮的出来。像晓鸥他们这伙人是不可能找得到这样的地方的。

晓鸥和摩的男是第一个到包间的,毕竟他俩算是东道主,怎么着也不能让客人先等啊。

第一个进来的是在b市支教的刘明义,短短几个月,已经成熟了不少,俨然一副人民教师的严谨样,西装革履不说,那皮鞋也亮的能晃出人影来,唯一的一点缺陷就是这小子的头发理的超级短,一改当年那副假深沉的悲苦相,变得精明干练了。

“刘校长驾到了,幸会幸会啊!唉?啥时候进去的?改造的不错嘛,变成这幅德行了啊,难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从头开始?可惜咱那一头能迷死清纯少女的长发了,要不得多少痴情的懵懂少女前仆后继地被你祸害啊!”晓鸥笑着揶揄道。

“他奶奶的,几个月不见,你还反了你,居然敢糟蹋你哥哥了,不想活了是不是?”刘明义笑着伸出了铺开的大手作势要一把捏死晓鸥。

“兄弟,别没大没小的,在你姐面前敢如此放肆,皮痒了是不是!嘿嘿,今天老姐可是带了保镖的啊,你要是有把握把他撂倒的话,姐们今天只好英勇就义了。不过,悄悄透露你一个消息,他可是武警出身”晓鸥眨着眼睛挑衅地说。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金群和华紫英进来了,俩人笑着一左一右的推了一把晓鸥的脸说,“看你个小妮子红光满面的,定是没干什么好事,几天没见!能耐了是不?”

“呦!你俩什么时候改行做汉奸了!作孽啊作孽!”晓鸥一副捶胸顿足的悔恨相。

“质没变,孺子可教也!”三人几乎是一口同声的说。

晓鸥给三人介绍了摩的男,他们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各自落座了。

三人中的金群现在在一家联通的分公司跑业务,比较的辛苦,但很锻炼人,现在已经有了固定的客户群了,收入也在慢慢的增加。

华紫英在一家大型的商场,也已经进入了正式员工的行列,现在虽说是基础的收银工作,晓鸥知道,她是不会隐匿多久的,潜龙在卧,迟早是要浮出水面的,那时定会一鸣惊人的。

张俊生是最后一个到的,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村官。

见面之后的各人都很开心的拥抱打闹着,偶尔会和摩的男说说晓鸥的糗事。

久不相见的几个人热火朝天的聊着,似乎遗忘了摩的男的存在,晓鸥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摩的男的手,以示安慰。

晓鸥明白了,这帮兄弟的态度很明显,他们是没看上摩的男。只是碍于晓鸥的面子,没有直接的表现出不满而已,要是一眼看上了,以他们的个性,估计早都天南海北的聊开了,也闹起来了。

这帮人如此的冷淡,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是很不满意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安分的。在一起玩了三年多了,晓鸥还是很了解他们的,这帮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疯狂。

就在摩的男上厕所的时候,晓鸥就接受到了他们的轮番轰炸。

“你丫的是受刺激了还是脑子进水了,找个大叔?赶紧退掉!”刘明义拍了一下晓鸥的头义愤填膺的说。

“说句打击你的话,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托付终生的人!”金群瞪着眼睛斜瞟晓鸥失望地说。

“你丫,还是好好的找份工作,过两年各方面都成熟了找个意气相投的!也不枉你诗人的名号,要糟蹋自己用不着选这么极端的方式啊!”华紫英皱着眉头说。

“知根知底的不找,拣个半路出家的,你说说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张俊生不瘟不火地说。

“诗人都是疯子,这下我是彻底的信了!”华紫英摇着头感叹道。

“你书都读到脚底子里面了,什么品位!怪不得这几年不见你发情,你还有好老男人这一口啊”刘明义拧着晓鸥的耳朵说。“真想一巴掌拍死你算了,免得哥们伤心死”

“你是不是被丁海刺激地神经出问题了,打算破罐子破摔了?”金群盯着晓鸥认真的问道,“我真想把你那丁海一把捏死!”

“夫妻和睦的一个重要条件是性生活和谐,年龄大了阳痿早泄是必然趋势,姐们,这可是哥们的工作总结,你就听听劝,退货得了。”张俊生一板一眼的说。

他的话一说完,众人像是同时气结了一样,齐刷刷的盯着他看,随后哈哈的笑开了。“你小子真是一鸣惊人,不过这也是客观事实,他这是为了你的‘性福’着想,晓鸥看在张俊生这么诚恳的份上,你就听哥几个的好了,你要是不好说了,我们几个和他谈!”

“stop,stop”晓鸥打着手势环顾着几人说“诸位先消消气,这不是流年不利么,出门就撞上了,没办法,你看现在好歹也告别了单身,各位肯赏光,定是哥们情分深,可姐们现在出不来了,要是两位男士肯舍弃你们的另一半,拉姐们一把,咱勉强凑个对,省得姐们身单影只的,可怜!”晓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

“你丫的!无可救药!”四人几乎是一口同声的说。

“这是白费口舌了!得了,哥们只能点到为止了!大拿还是你!好自为知吧”金群瞪了一眼晓鸥说。“你娃就就等着哭吧!我把话撂这儿,那就是个混混!别看你比我多吃几个月的饭,看人,我还真没走眼过。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就听哥们的,别太认真,先接触,想办法闪人算了,天下何处缺野草了,你非得拔一颗老掉牙的!”

“你这是成心把哥几个往千里之外推了,要真和他在一起了,你还要不要哥们以后找你玩了。”刘明义说。

“说实在的,我他家都去过了,觉得人还不错,我呢,就打算跟他混了,哥们的情分我铭记在心,你们都是为我好,可是姐们陷进去了,听天由命好了,你们就祝福我好了!”

“唉!可惜!不说了,喝酒!”张俊生举着杯子摇着头叹息着说。

摩的男进来以后,大伙儿都敬了酒,各自交代了几句要真诚对晓鸥的话后,聚会就结束了,他们带着感慨、担忧、还有淡淡的伤感告别了晓鸥。

晓鸥理解兄弟们的真诚和情谊,话是过分了点,可毕竟是诚心诚意地为晓鸥着想,也许,这辈子除了父母也只有他们还会如此坦诚的对待自己了,可惜自己辜负了他们的深情!

目送着当年的死党们离开,晓鸥的心里还是被深深的感伤包围了,心情也低沉的难以名状!如今已是各自天涯,从今往后都是各自奔波,还不知道下次相聚是什么时候的事,这次他们能够不远千里来聚会全都是为着自己而来,让他们失望而归,晓鸥有着深深的自责和歉意,往昔相处的一幕幕浮现脑海,晓鸥微笑着流下了泪滴。

“你也太感性了,太多愁善感了吧,又不是诀别何必搞的如此‘隆重’啊,用得着一步三回头,以泪相送么!” 摩的男拍了拍晓鸥的肩膀笑着说,“我发现你跟我在一起和跟他们在一起完全是两个人,那个你是真实的了?”

“两个都是真实的!跟他们在一起得动脑子,快乐但没有归属感;跟你在一起只需要动嘴就可以,轻松,没有压力,也没有负担。他们是我的朋友,有过欢乐,有过竞争,也交过心,是伴随了我大学全部时光的挚友;你是我的爱人,是要换真心、真情的人,是要相处一生而不变的人。你想要前者还是后者? ”晓鸥严肃地说。

“我只想要爱着我的你就好!你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是不是?”摩的男紧了紧搂着晓鸥的胳膊说。

“没有,可能是不熟悉的原因,也可能是担心你会辜负我,所以比较挑剔了点”晓鸥笑着说。

“你们的情感还挺特别的”摩的男笑着说。

“什么意思?”晓鸥仰着头问

“别误会了,我就是觉得你们的感情比较真诚,社会上现在很少能交到真挚的朋友了”摩的男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真正的朋友都是没有走上社会时交的”

“也许吧,人总是要越长越成熟、老练的,可是成熟以后的人戒备和心计也成倍地增长了,很难拿真心待人了,也许是大家都怕受伤吧,隐藏了感情上的需求,心理上的依赖,浑身倒长着刺横行而过,深怕一不小心被别人刺伤。”晓鸥幽怨地说。

“行了,别感慨了,好像你在社会上混了好多年一样。”摩的男摸了摸晓鸥的头说。

“哥哥,别小看人行不行,好歹我也混了二十多年了,这点感悟还是有的”晓鸥笑着对摩的男说。

……

说笑间天已经黑了,快乐又沉重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44、去她家

过了两天,母亲的笑容恢复到了原来的尺度,晓鸥就带摩的男来见自己的父母了。

那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摩的男就来了,穿着始终如一的白t恤。晓鸥就不明白,她怎么那么喜欢白色呢,所有的t恤几乎都是白色的,这多少给了晓鸥一种错觉,那就是他这人应该是比较执着的,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的。这很容易让人想到始终如一,永不变心这样好词。

晓鸥做了简单的介绍,父母就象征性的寒暄了几句,也没有过分的追问什么。晓鸥知道,母亲只是母亲,只是个老太太,农村的老太太,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过的好。既然晓鸥认定了,她就会随晓鸥的心愿,打小她不都是这么惯着晓鸥的么!

晓鸥知道,父亲永远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此生,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给家里挣钱,别的事,他不会操心,也不懂得如何操心。前五十多年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的,现在更不知道如何操心了,何况是儿女情长的事。母亲都同意了,父亲自然不在话下,何况姑娘家的事,父亲更是不会问的,他觉得孩子只要是笑着,那就是幸福的。

会面异常的简单,这是晓鸥和摩的男都没有想到的。或许,母亲还没有彻底的从失去姑娘对她依赖的伤感里面走出来,还没有想好如何的接受吧,随意也就顺其自然了,也有可能,母亲是真的相信“八字”了,根本不想插手了吧。

他们俩在家呆了一个多小时,就出来了。还是来到了河边的那棵树旁,这里似乎成了他们约会的圣地了,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

“没想到,你爸妈那么慈祥,我还以为要受到盘问呢,不问个祖宗十八代,至少也要问个三代吧,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了。简单的我都觉得不像是真的。你是怎么说通的?不会真的是“八字”的功劳吧。”摩的男兴高采烈的说。

“唉,我也就是利用了他们的爱。他们太在乎我了,不想让我难过,不想让我受委屈,看不得我掉眼泪,打小就是,只要我一哭,我妈立刻就没招了。他们就只能苦自己,伤自己来成全我了。那晚说的时候,我妈还哭了,可是她还是顺了我的心愿。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怎么就这么残忍呢,要是以后过的不好了我要怎么面对他们呢!”晓鸥自责又茫然地说。

“丫头,我们会好好的,让他们放心,让他们开心,也要让他们顺心。相信我”摩的男抱着晓鸥认真地说。

“别这么轻易就承诺,我会当真的!其实我已经当真了。”晓鸥哽咽着说,她突然就想哭,就想狠狠地哭一会儿。

看着晓鸥伤心的摸样,摩的男只是皱着眉头,紧紧地搂着晓鸥,任凭她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流。

河水依旧流淌的那么安静,全然不顾别人的欢呼与破碎,或许,这些只是,也仅仅是人类的烦恼和忧愁,与它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世间万物,各有各的道,晓鸥的道最终还是得她自己选择,父母明白,晓鸥也明白。

晓鸥是越哭越伤心,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把母亲的心给伤透了,经过了那夜的折磨,母亲原本深陷的眼窝更深了,她似乎又老了好几岁。这都是自己闹的,都是自己催的。

她突然觉得生活一下子变得很疲乏很疲乏,刺眼的阳光也是很慵懒的爬在天空,像是在诉说着生的累,生的沉重。

用母亲的话说,自己还没有出窝呢,怎么能够承担得了这么多的纠结呢,又怎么能够预见得了未来的路呢。

当年不是和现在一样觉得什么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么,如今呢,该留的一样没有踪迹,不该出现的一样没有落下啊,那么以后呢,摩的男会陪伴自己多久呢!

人怎么就不能单纯的生活,单纯的爱呢,怎么就不能让生活变得轻松,让世界变得和睦呢。想到这里,晓鸥不由地看了看摩的男,忍不住就自语到“你究竟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我能看得透么!一直沉浸在小说故事里的我能看得透么!为什么要选择我呢!为什么让我难受呢!”

“丫头,别想那么多,你会被压死的,日子就是一天一天过的,就是在矛盾中过的。习惯了就都不是问题了”摩的男答非所问的说“我知道是我让你为难了,让你觉得亏欠了,等过了这茬儿,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等我们结婚了,给他们生个小不点,保证他们比咱俩更开心,那时候一切事就都不是事儿了。”摩的男补充说。

“美去吧你!想孩子想疯了,你是不是就想找个傻女人给你生孩子啊你。”晓鸥笑着说。

“又想多了不是,生孩子哪个女人不会,没必要非找你啊”摩的男说。

……

就这样,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瞬间笑声又回荡在了俩人之间。或许这就是恋爱吧。

时光飞逝,转眼他们已相处俩月有余。处在热恋中的他们只是觉得时间过的既迅速又慢长,相处的时候时光总是飞快的掠过,似乎只呆了一分钟就要分开了;夜晚漫长而又寂寥,每一分钟都在受着思念的煎熬。

晓鸥的脑中再也没有了那个叫丁海的男孩,再也没有了那漫长的约定了,那个他似乎在那次高烧以后,随着热度的消退,一起消失了,她怀念了那么多年,她忘记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都挥之不去的东西,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她记得,在和摩的男确定恋爱关系以后,还一直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忘记那个身影,是不是能给摩的男纯粹的爱恋,为此,她特意换了手机号码,删除了所有过往的记忆。

那个旧的号码她只保留了十天,她觉得十天之内没有和自己联系的人,不管是亲密的好友,还是普通的朋友,十天时间没有联系,都将从自己的生活中淡去,甚至是淡忘。

她在为她的爱情做着一切她认为是伟大的牺牲和准备。

45、她不理解的生活

在晓鸥的心里既然爱了,她就要爱的纯粹,爱的坚决,绝不会让任意的杂念破坏她心目中的感情,她是会为爱倾尽全力的。为此,晓鸥一直努力的接受着摩的男的生活方式,接受他的思维方式,甚至是逼迫自己接受着他的朋友。

摩的男带着晓鸥见了他身边的好友、同事。他们的眼神让晓鸥觉得很不舒服,她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直到结婚以后,晓鸥才渐渐的明白,这眼神中蕴含的真正意思。

当时,摩的男只是说,你看你穿的衣服就跟小孩一样,别人以为我是诱拐小学生呢。晓鸥也觉得,她和摩的男在一起却实是“一老一少”的搭配。

招来他们的非议,晓鸥觉得无所谓,怎么看待自己那是他们的事,她晓鸥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不就衣服嘛,又不违背社会习俗,何必在意那些呢。

晓鸥觉得,摩的男的朋友和父母一样,都是被人间烟火磨平的人,平淡的生活,琐碎的日子已然抹去了他们原本的纯真,在他们眼里,爱情就是个“屁”,还不抵一颗糖来的实在、来的实惠。

晓鸥记得摩的男的一位朋友说过,谈爱情是你们这些小姑娘的梦,我们已经老了,再谈爱情就已经做作了。

原来,爱情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美好与绚丽,他们的爱情之梦已经被生活炙烤的灰飞烟灭了。

当时的晓鸥只是傻傻的笑着,心里却有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高傲与不屑。

晓鸥从他那些朋友眼中看到,爱情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活中的一颗糖,可有可无,有了可以尝到短暂的香甜,没有太阳依旧是明亮的升起,灿烂的降落。

爱情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次不小心的烟火,只是一瞬间的美丽,一次无意中的邂逅,转身的瞬间就意味着结束,甚至是一件并不华丽的衣服,不想穿的时候它就是一个废品。

遭遇了爱情就想遭遇了一场突来的阵雨,没有任何的悬念,也没有任何的波澜,平常地就像时间的流逝,正常地就如四季的轮回,这是不用解释的规则,不用玩味的生活。

晓鸥隐约觉得这些人的生活很是糜烂,挣着几百块的工资还要搓麻,还要找情人,晓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摩的男对晓鸥的质疑只是一句你根本不了解生活,其实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有些地方表现的很外露,有些地方内敛一点而已。

晓鸥开玩笑的问摩的男,你是不是也有所谓的“潜规则”,摩的男倒是很坦率的说,我要是有就会是一个,不会那么烂,不管是老婆还是情人一个就行了。他看了看晓鸥就说“从今往后我的情人和老婆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那你以前呢”晓鸥一问出就觉得有点不合适,就赶紧说“算了,我不想听”

晓鸥也明白摩的男,只是她不好意思深究,也不好意思再问别的什么,当然他也按自己受伤,也怕自己承受不了。至少交往的这段时间摩的男没有反常的事。晓鸥就想,只要现在的他、以后的他只在乎自己就行,他的过去她晓鸥不会在乎。

摩的男给朋友介绍晓鸥的时候都会说,“这是我媳妇”。那些人就会笑眯眯的和晓鸥闲聊,并且不忘时不时的夸奖一番摩的男。

当他们转身离开后,他们就会感慨世道的不公,就是不明白一个混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好女孩前仆后继呢!

在他们眼里,晓鸥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那些笑眯眯的钻研的眼神,几度让晓鸥有芒刺在背的错觉,她始终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难道仅仅是自己看起来小的原因吗,晓鸥只是在心里有了那么一丝的怀疑,但瞬间就被摩的男的关爱抹杀了。

她并没有深究其中真正的缘由。一方面,这里实在是太陌生,没有一个人是她晓鸥熟悉的,另一方面,当时的她,身在幸福的漩涡,爱情的蜜罐之中,根本没法判断那些目光后的深意。

其实,摩的男的朋友都清楚,摩的男经历的女人就像是黄河里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只是没有人知道,在摩的男的心里,谁才是他此生的结,那个不能碰触的结,那片不能抚摸的逆鳞,也没有人知道,这一次,摩的男用了几分真心,几分感情。

在摩的男的朋友眼中,晓鸥仅仅是个相貌平平的另类。说另类,只是因为单纯,和她年龄脱节的单纯,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单纯,摩的男才会不离不弃的纠缠,至少是目前的纠缠,但就是不知道,这种认真会持续多久,会延续到何时。

摩的男的朋友五花八门,看大门的,做生意的,按部就班的上班的,种菜的,甚至混黑社会的都有。

这些人只是晓鸥眼中的过客,他不在乎他的朋友是何种人,也不在乎他们是做什么,摩的男的介绍在晓鸥那里总是会左耳进,右耳就出,她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心里,也没有把他们搁在自己的生活里。

晓鸥觉得这些人的生活她根本就没法同步,和他们在一起,她晓鸥就像是外星人一样,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了解。他们可以搂搂抱抱的在歌厅里撒欢,可以男女互咬着吃一个大枣,可以男女共吸一根烟。亲密的就像是父亲和女童,每当这种时候,晓鸥只会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神游。

那些人说谎就像喝水一样自如,“嗯,老婆,加班呢,晚上回去迟了。”

“宝宝乖啊,妈妈加班呢,回去晚了,自己睡啊”

每当他们关掉音乐阴奉扬威的时候,胡编乱造的时候,晓鸥的心里就不由的一阵抽搐,晓鸥没法一走了之,其实她在心里已经走了好几回了,可是始终没有挪动腿,她觉得对摩的男的爱恋绝对是正直,她也愿意等他结束那糜烂的聚会。

假如说晓鸥够理智,够冷静,其实就可以分析的到摩的男的生活状态,生活心态,可是当时的晓鸥已经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她根本就无力支配自己,无力分散感情。她就那么把自己扔在了那团浮躁里,跟着摩的男陷入了生活的未知。

也许她真的是咎由自取。

可是爱有错吗?她要的仅仅是一段可以托付终身的感情,可以相互扶持,相依相偎的爱恋。而这一切她全部都寄托在了摩的男的身上,已经倾注在了那个此刻正在和别的女人扭着屁股的男人身上。

她要的只是摩的男的爱,摩的男的情,别的,与她蒋晓鸥,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这样,晓鸥就像一根毛发一样跟随在了摩的男的身边。

她能退么!她舍得退么!她有勇气退么!

46、伤害

有一次,摩的男带着晓鸥逛街,无意中碰到了一位摩的男的故友,那人一句话就伤的晓鸥体无完肤,“吆,又换了一个”仅是简单的,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晓鸥觉得自己的身体瞬间就被掏空了,她不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怎样的荒蛮之地,一下子就天昏地暗了。

晓鸥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也被刺伤了,真的刺疼了,只是摩的男没法看到,没法体会的到那份痛,那份伤有多深,有多刻骨。

摩的男解释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只爱晓鸥一个人。

看着晓鸥哭的伤心不已,他拉着晓鸥就走,说“你不信的话咱们去问问那个人,看看他上次见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晓鸥甩开了摩的男的手,她只是很难过,很难过。她也相信摩的男说的话,可是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涕泪滂沱。

是啊,这是她选择的感情,她觉得摩的男说的也正确,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是和她蒋晓鸥认识以前的事,本不该再计较,可是心里,还是过不去,还是忍不住的疼。

他是她的唯一,可是自己只是他的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能存活多久呢,他们感情的路会是怎么样的呢,她明明知道感情不是生活的唯一,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沦陷。

十年前是,为了一句话沉沦。现在更是,为了一个拥抱就这么奋不顾身的沉入了那片沼泽,就那么一头栽进了感情的漩涡,再也难以自拔了,再也走不出来了,哪怕如此刻的疼了,也一样的走不出来了,割舍不了了。

她该怎么办呢,该怎么驱散这份疼呢!

摩的男看着她难过的颤抖着,就轻轻的拥住了她。

原来,所有的伤心,所有的难过,居然都不及他的一个拥抱。就这么一个拥抱她就平静了许多,心里的疼就消减了一大半。

晓鸥知道,自己没法逃离了,就算是灰飞烟灭她还是没法清醒的逃离了,不管是自己的错觉也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也好,她觉得摩的男还是在乎她的,爱他的,那双眼睛有她晓鸥的影子,有她的存在,就那一丝的存在也足以让晓鸥以飞蛾扑火的姿态跟随。

往后,太遥远,就这样爱吧,傻傻的爱吧,哪怕是如烟如雾,哪怕是魂飞魄散,她管不了自己,管不了心了,就跟着那一丝的执念追随他,哪怕他是人间之魂,世间之魔,她也愿意不离不弃,紧紧相随。

她觉得自己好似一具傀儡,紧紧跟随着他的傀儡,这个傀儡是被他的爱降服了的、炼化了的,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宿命里注定她是要被不停的伤害的,晓鸥跟着摩的男的时间越多这种有意无意的伤害就越多,有一天,晓鸥跟着摩的男去买东西,那个老板也感叹了一句“呦,怎么换人了”晓鸥的心里还是不停的抖动了那么几秒,她知道这句玩笑话后面的意思。

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哭了,或者仅仅是麻木了,见怪不怪了。

出了那门之后,摩的男就小心的解释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你知道的,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嘛,你就别往心里去,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这是真心话。你一定要相信我!”

晓鸥没有看摩的男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东西买上了就走吧”。

摩的男一手拉着她,一手提着购物袋,认真的在马路上走着,晓鸥看到自己买给他的白t恤上有了污垢,他都没舍得换下来,她觉得摩的男说的应该是真的,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她记得摩的男给自己买了手链后没几天,她就给摩的男买了件体恤。

那天当她把衬衣交给摩的男的时候,他高兴的像个孩子,笑着说“以后我会每天都穿着它,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枕边,那样我就能随时感觉到你的抚摸了,一睁眼就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了。”

晓鸥还笑着说了句,“你要是每天都穿,那还不得臭了,变成一头猪就没人心疼了,只有等着挨宰的份了。”

想起他的笑,他的关爱,他的拥抱,他的吻,晓鸥所有的不快瞬间就转化了,转化成了一片雾岚,转化成了一股爱恋,一股心疼,转化成了一份痴恋,一份追随。

谁没有过去呢,何况是一个有过婚姻的男人,选择了就接受吧,何况自己真的掉到他挖的陷进里去了。怎么爬也爬不出去了。

她就像是给自己找借口一样的安慰着自己,开脱着自己,自己不也是有过那么一个等待的人么,他都没有在乎,没有计较,自己何必那么执拗,抓着人家的过去不放呢。

想到这里,她觉得平衡多了,那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好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计较越多,就会越累,就会越疼。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和摩的男这种风月场的浪子谈真情,原本就是一场错误,他的真情是不会天长地久的,也是在不需要负什么责任的前提之下的。

晓鸥的这种不顾一切的爱恋其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悄无声息的安装在了俩人的身边,只要一方出了岔子,首先被毁的肯定是她将晓鸥。她的结局肯定是残缺不全,体无完肤,甚至可能是灰飞烟灭。

那种不带杂念的爱情,最是醇厚,也最是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破坏其幽香,甘甜。这种破坏对于在感情上深沉老道、刀枪不入的摩的男来说可能会不屑一顾,可是对于初涉情场的晓鸥来说,那就是一杯鹤顶红,一旦吸食,哪怕是一丝,也会导致生命垂危,那种打击是经历了情海沉浮的摩的男无法理解的伤痛。

凡事都怕认真,其实爱情也一样。晓鸥就是太认真,太较真。凡事就怕投入,晓鸥就是太投入,她把自己全部的情感都投在了对摩的男的情感里。

47、我要你

晓鸥就这样死心塌地的跟随着摩的男东奔西跑,跟随着他去他兼职的公司。 跟随着他去不同的用户家维修家电,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那些难缠的客户争执……

她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全部被他牵着了,他开心,她的世界也会一片灿烂,他忧伤,她的胸口也会憋闷难受。

那段时间她只感受着他的喜怒哀乐,努力的适应着他时急时缓的生活节奏;那段时间只要有摩的男的地方,肯定就会有她蒋晓鸥弱弱的身影。

那段时间,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吃着糖葫芦,像个莽撞的孩童一样在追逐着,嬉闹着,那欢快的笑声也留在了彼此的心房里,留在了暖暖的空气里。

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商场里边逛边吃着云彩一样的棉花糖。吃到两个人都粘满了白胡子,吃到两个人都笑成一片,吃到路人用怪异的目光不屑的瞪他们,而他们只是自顾自的乐,自顾自地开心,那笑就像那棉花糖一样膨胀,柔软。

也是那样一个阳光柔和的早晨,他们漫步在挂满黄叶的滨河路上,飘洒的柳叶悠悠扬扬的飞舞在眼前,伸手就能逮着它的身姿。晓鸥笑嘻嘻的黏在摩的男的怀里,拿着那片柳叶在摩的男的脖子里挠痒痒,她还咯咯的笑着,吐出的气息爬满了他的脖子和脸颊。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摩的男眼中炙热的目光,隐忍的表情,还有即将爆发的**。

突然,摩的男“呼”一下象暴风掠过一样站了起来,他呼吸有些急促的说“丫头,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朋友在那。”

晓鸥好奇的问“你还有什么神秘的朋友没介绍给我,怎么没听说过?在哪啊,说实在的我不想见他们,玩不到一起,呆着也别扭。不如这里好玩,不如和你呆着美好。”

“去了你就知道了,如果他对你有什么不敬了,你别在意,我那朋友比较的花痴,看在我爱你的份上,你要原谅他好不好?”摩的男语无伦次目光躲闪的说。

“有你,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啊!再说了朋友妻不可欺嘛,这个你朋友不会不懂吧。看在你的份上,不理他就是了,反正我也不会跟他有过多的交往的,你那些朋友跟我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晓鸥啥嫩嫩的笑着说。

他们很快就到了滨河路的一家宾馆,摩的男说他去打听一下他朋友忙什么,让晓鸥在大厅等一会。

晓鸥就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翻起了报纸,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摩的男就拉着她的手走向了三楼。

一直到进了宾馆的房间,傻傻的晓鸥还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笑着说,“你朋友怎么住宾馆啊,怎么不见他的人呢?这里的服务员也太不负责任了,钥匙都能随便给,万一他丢东西了,谁负责啊。”

“丫头,对不起”摩的男一边抱着晓鸥一边嘀咕着。

“发烧了?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啊,还是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晓鸥笑着摸了摸摩的男的脸。

“我——我——我想要你。”

“要我什么?至于这么结结巴巴嘛,咱俩谁跟谁啊!”晓鸥头也不回的说“哇,还有厕所啊,我都没进过这样的宾馆,高考的时候,几个人住一间,一层楼就两个厕所,一个男厕,一个女厕。”

“丫头,别看了坐回吧。”

“电视开开,看着电视等你朋友吧,这里的保洁员不错,房子收拾的不像是有人在住”晓鸥边说便把自己撂在了床上,像个大字一样服服帖帖的平铺着。

摩的男顺势也倒在了她的身边,头枕在了晓鸥的胳膊上眼睛像幽谭一样的看着她说“丫头,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晓鸥的脸微微泛红,要是在外面说这话可能没什么,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太过暧昧了,她不由自主脸就泛红了。“别这样看着我,傻冒大叔”晓鸥羞涩的欲推摩的男的脸。他一把抓住了晓鸥的手,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

“唔——哦,你——朋友”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他的吻封锁了。晓鸥明显的觉得这一吻不同于以往,危险的气息浓浓的袭来,她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就是使不出力气推开他,迷恋、痴缠、**疯狂的流转、飘散了全身。

“咚——咚”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敲门声很及时的想起来了。

就在摩的男心神一顿的瞬间,晓鸥迅速的推开了伏在她身边的男人,箭一样弹在了窗口,像是在很专心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们的开水……”

直到关门的声音结束,晓鸥才回头看了一眼摩的男,解脱似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朋友呢,吓死我了”

“丫头,我——那个——没有——朋——友”摩的男结结巴巴的说。

“你——什么——”直到那一刻,晓鸥才明白了摩的男的意思,她惊恐的看着摩的男,下意识的就抱住了前胸,她乱了,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别那样,别那样,不好,我——怕——怕,”

她一边退一边说着“我没想要和你那样的,等我们结婚,结婚好不好,那会儿,我给你,什么都给你”

“丫头,别怕,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的”摩的男有些颓废的说。看着晓鸥惊恐的样子,摩的男有了一丝后悔,但是很快就被**覆盖了。“丫头,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可是,你——”晓鸥摇着头看着他。

“好!那让我抱抱你,抱抱你就好,行吗?”摩的男温柔的呼唤着。“丫头,你相信我爱你吗?你感觉得到我对你的爱吗?交往这几个月我没有伤害过你是不是?”

晓鸥机械的点着头,慌乱的退到了墙角,她无路可退了,再也退不了了。她只好看着她深爱的男人一步步的走进她,熟练的抱住她。

她的身体一片僵硬,还好,他只是在抱着她,就那么静静的抱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僵硬的身体开始慢慢放松了,房间里特别的安静,只有电视的声音在流转。

感觉到晓鸥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他试探性的吻了吻晓鸥的额头,没发现她的抵抗。于是就很轻很温柔的开始吻她,有额头到眉眼,由鼻子到唇,再由唇到鼻子,再到眉毛,他就那么捧着她的头,极尽温柔的吻着,一遍又一遍的吻着,他连身子都没有靠近晓鸥,就那么探着上半身吻着晓鸥。

渐渐的晓鸥放松了,没了先前的抵触,她的脑中空白了,分不清是旷野还是屋子,她觉得自己闯入了一片竹林,那里有着清澈的溪水,碧绿的草地,好像还有小青虫在枝杆爬行,拱着身子一伸一缩就夸出了一寸。

蔚蓝蔚蓝的天空浮着朵朵白云,稀疏的阳光照在脸上,晃得心乱。突然,有清凉的露珠不小心滑落叶片,跌落在面颊,痒痒地轻轻降落,那水滴居然是咸的。她忍不住吮吸,一点一点,生怕漏下那带着奇香的液体。这液体让她沉醉,让她迷失!

突然,眼前的美景消失了,就在她迷惑的瞬间,先前的绿一下子就变了颜色,成了火红火红的秋叶,一片片带血的红。那红太过耀眼,照得她全身发热,她像是置身在七月流火中的山花,一点点的干渴,甚至枯萎!

她的身体开始出汗,淋淋的汗水顺肌爬行,爬的她嗓子发干,发痒,她渴了,难耐的口渴。她像是进了戈壁,荒无人烟的戈壁,她不由的一惊,那些火红的秋叶怎么又没有了呢。

她来不急思考,口渴已使她浑身发软,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坐下,想要歇息,她实在是太渴了,渴的忍不住呻吟,可是四野无人,一个人都没有,她想喊,可是喊不出声,她觉得自己虚脱了,像是要要被晒干了,她觉得自己轻的就像是羽毛,就那么飘在了半空中,找不到支撑,也找不到依托,她只能任由自己毫无目标的飘荡。

那飘荡一会儿快,一会儿满,她迷路了,彻底的迷路了。她只有静静的接受这莫名其妙的变化了。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呼唤,那是她心爱的人,她看到他急速的向自己飞来,她终于得救了,再也不是空蒙地飘了。

48、初夜在白天

“老婆,老婆,我爱你,我要好好的爱你”

恢复意识的晓鸥一惊,自己怎么躺在了床上,摩的男半压着她,上身似乎没有穿衣服。

可是老道的摩的男意识到了晓鸥的变化,他搂紧了她,一阵亲吻,就在她最敏感的胸部,那吻流连忘返,极尽温柔。

她的身体不由轻颤,这吻太炙热,太迷幻,她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了。

他那迷幻的声音载着甜言蜜语,载着粗俗的挑逗,使得晓鸥心脏狂跳,血液倒流。她就那样沦陷在了他的话语里,沦陷在了他的抚摸里,沦陷在了他的亲吻里,她终究是沉沦了,在那个明媚的正午,在那个千变万化的思绪里,在那个闷热的房间里。

未经男女之事的晓鸥还是没有抵挡得住摩的男的诱惑!她又哪里低档的了她深爱的男人的亲吻与爱抚!没几分钟,她的意识再次的模糊了,她的全身酥软了,目光迷离,她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像个木偶一样的任凭摩的男抚弄,翻转。

他的亲吻就像流水,一寸一寸的滑过了她所有的肌肤,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全身每一个膨胀的毛孔,从耳垂到脖颈一路向下,停在了她的胸前,他慢慢地舔食她的柔软,她的手像是带电一样,每触及一次她的肌肤,她就拼命的颤抖,甚至忍不住呻吟。她就像跌入了火山口一样,全身灼热,急切的想要逃离,却找不到出口。她不由自己的抓住了那只带给她灼热的手,不停的摇头,娇喘,她不受控制的呓语着“彬,热!彬,渴,好渴!”

就在那一刻,她突然就陷入了痉挛般的痛苦里,一股无名的疼痛自下体猛然传遍了全身,她忍不住叫喊,忍不住的撕咬压着她的男人。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女孩了,她已是真正的女人了。

她彻底的蜕变了!彻底的告别了处子之身了!

就这样,她完成了她人生的一个转折,改变她的男人就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是他却诱惑了她,她的初夜在明晃晃的白天,不在新婚之夜!她无声的哭着,在这个她想恨又恨不起来的男人的臂弯里再次哭的天昏地暗。

而他不停的吻着她滚落的泪,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的说着“老婆,对不起!丫头,我爱你,一生一世都爱你!我会娶你,我们马上就结婚。”

她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口,捶打着那长满胸毛的胸口,她甚至咬他,伏在他的胸口咬出了一排排的血印,而他只是倒吸着空气不停的唤她“老婆,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这呼唤让她沉沦,让她心碎,让她死心塌地。

她哭着捶打他说,“我是要把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的,就被你这么给糟蹋了,就被你这么给骗走了,我讨厌你,我恨你,恨死你了”

“你早就预谋好了是不是,这都是你策划好的是不是,你都是骗我的是不是,这么长时间你就等着这一刻了是不是,得逞了,高兴了,都被你吃干抹净了,我还怎么做人呢我!”

“老婆,老婆,听好了,我是爱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结婚,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你每天都在有意无意的挑逗我,我实在憋不住了,我不是处男了,你就理解我的饥渴好不好,理解我的寂寞好不好。”

她看到他哭了,那滴泪是那么的孤独,寂寞,是那么的落寞,伤情!

他哭了她反而没有泪了!

“丫头,只要你肯嫁给我,从今往后,每天都是我们的蜜月,每一次都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永远都是我深爱的新娘,嫁给我好不好”摩的男抚摸着晓鸥光洁的胳膊泪眼婆娑地说着“我们结婚吧,结婚了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结婚了你就会彻彻底底的相信我是真心对你了。”

“嫁给我吧,宝贝”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清明,渴望!

“好,我嫁,嫁你”不知怎么的晓鸥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在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语言里承诺了他的请求。

“哪有你这样求婚的,每次都是嘴巴上的功夫,一点都不浪漫!你认定吃定我了是不是?”晓鸥自顾自的说着。

“我的初夜居然在白天,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不知道流浪过多少人的宾馆里,在这张不知道接待过多少男男女女的床上”平息了激动的晓鸥无可奈何的感叹道。

“亲爱的,我会好好疼你的!再说了,初夜在白天多好,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你的每一寸肌肤,把她都刻在我的脑海里,生生世世都不忘,难道不浪漫、不好吗”摩的男动情的说着,吻着他怀里的人儿。

这一次,她没有先前的恐慌,她认真的回吻他,像他吻她一样的温柔,她感觉到了心爱的男人的渴望,她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疼爱还有那小心翼翼。

她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了她的爱,任他带着自己飞,他们一起飞出了城市的喧嚣,一起飞在了美丽的田园,一起飞过了大山,一起飞过了河流,一起飞在了蔚蓝的大海,一起迷失在虚无的空间,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恐惧!

只因他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她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有什么割舍不了的呢,她觉得没有,真的没有了。

这个白天注定是不平凡的,就在他们如胶似漆的的时候,天空降下了湿度,还有微凉,他们没有听到电闪,也没有听到雷鸣,只闻到了泥土的气息蔓延而来。世间的所有污垢都被洗净了,世间所有的浮华都被剔除了,世间的所有伪装都被卸下了,只留下真情在房间,只留下无限的春光在房间。

那天,直到夜里十点钟,摩的男才送晓鸥回家。在她转身的瞬间,摩的男对她说“老婆,亲爱的老婆,我爱你!”短暂的停留之后他又说“丫头,以后我们的爱会更和谐”

“流氓,不知羞”晓鸥笑着说,在她回头的瞬间她又迷惑的说“我是女人了?”

“是我的女人了”摩的男坚定的说。

那一刻,晓鸥笑了,摩的男也笑了,夜色也笑了,一切都笑了。

49、他出差了

躺在床上的晓鸥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觉得太梦幻,她本该恨摩的男的,可是那一刻的她居然没有任何的恨意,只是觉得委屈,特别的委屈,她就是想在他的怀里哭,狠狠地哭,她就是想听拥着她的他说“老婆,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她知道,当自己爱上他的时候,就注定了自己是属于他的,不管是心还是身体。 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没想到会这么仓促,她一直觉得她的第一次一定会是那洞房花烛,红衾加身时,岂止会是在那么仓促的,没有任何准备的,陌生的宾馆的房间里,那里没有红烛相印,没有锦衾加身,什么都没有。

那一切,突然地就像是一场意外!

就在晓鸥辗转反侧的时候,摩的男的信息就来了“老婆,我想你了,好想你在我身边,好想你在我怀里的样子!”

“你个混蛋,快睡你的觉吧!”

“嘿嘿,想到你就精神亢奋,没办啊”

“晚安,大叔”

“明天见,宝贝”

晓鸥的嘴角滑过一股浓浓的笑意,她就那么抱着他的“明天见,宝贝”甜甜蜜蜜的合上了眼。梦里她看到了他满脸的胡茬,似乎还有面目模糊的女人。一夜的纠缠,她的头有些膨胀的像是要爆炸了。

早晨跑步的时候,摩的男的电话就来了,“老婆,我要出差了,来不及见你了,乖乖等我回来啊”

“出什么差啊?怎么这么突然?”晓鸥失望的说。

“经理刚才打的电话,要去地县处理一个比较难缠的问题,那边的工程师没处理好,客户闹地比较的凶,嚷着退货,经理让我去看看。”摩的男焦急的说。“回来了我就去找你”

摩的男这一走就是三天,三天的时间手机不在服务区,晓鸥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目光都呆滞了,彻夜的失眠,当时的她觉得摩的男是找了个漂亮的、自认为合理的借口,轻轻松松、毫无悬念的把她甩了。

她是彻彻底底的被吃干抹净了!

第一天的下午开始,就在怎么都联系不到摩的男开始,她的心就开始毫无规律的乱跳了,她脑子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画面,折磨的她坐卧不宁,神情恍惚。她胸闷的难以顺畅的呼吸,她不得不走出家门,可是她却觉得没有地方可去,没有地方能消散她的不安和惶恐。

她游魂般的来到了原来经常去的书店,刺眼的灯光晃得她更加的憋闷,她只好走出了书店,来到了他们经常呆的河边,可是一幅幅甜蜜的画面刺得她浑身战栗,战栗时巨大的声响震的她心神涣散,她没发控制的眩晕。

泪腺脆弱的就像尘土,风一吹就洋洋洒洒,满世界的跑。

她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拨一次摩的男的电话,可是他始终都不在服务区。到第二天的下午时,她已经疲惫的没有力气想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得干点什么,这样会疯掉的,一定会疯掉的!可她毫无去处,只能去书店了,她想找本自己爱看的书,尽力投入的读,或许会排解掉脑中的纠缠。

她觉得自己和摩的男的交集就是一场春梦!既然是梦那就让一切在脑海里自然的消退好了!是梦注定是要醒的,是要遗忘的,只是她不知道会是多久以后的事!

下午四点的时候,她就来到了市区,她迷迷糊糊的向书店走着,经过了一家店时看到了门口有“招聘”两个字。

她突然觉得找份工作,让自己忙碌了,也许一切就不会是这样的难熬了,忙,应该是能掩藏慌乱的吧。

想着想着她就走进了这家店,原来是家服装店,她刚想退出,可是里面的服务生热情的问她需要什么,她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找工作。

店长只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说第二天来上班,她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会是导购,是个卖衣服的。她觉得卖衣服也不错,至少是个事干。

走出了那家服装店。她在书店看了一本《达芬奇密码》离奇的故事让她暂时的忘记了心中的伤痛!

第二天一早,跑完步她就来到了这家店的门口,她根本没有搜索到任何店长的话语,除了那句“明天来上班”。

她就在那家店的门口毫无意识的傻呆着,脑中乱哄哄的,空闲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摩的男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的拨打他的电话,一样是那句“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她的心再次剧烈的抽搐了,她不得不双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呼吸,忍不住还是落泪了。

八点的时候,服装店的门就开了,她的第一份工作就在那个泛黄的灯光底下经行了,那天她跟着那个招聘她的店长学了不少的东西,怎么样识别衣服的尺码,怎样填写销售单,怎样理货,怎样在库房迅速的查找货品,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匆忙的,尤其是店里那高亢激昂音乐,让晓鸥死寂的心也产生了一丝明亮的光点,踩着那丝光亮,她顽强的支撑着自己,胃部的痉挛不时地提醒她三天时间了,自己几乎是滴米未进,她自嘲的想,人原来要比想象中的更坚强!

规定是九点钟下班,可是客户不走,就没法关店,等清点、核对完所有的衣物,走出那家店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差几分了。一天将尽十三个小时的忙碌,让她暂时的忘记了摩的男的笑容,还有他的那些所谓的甜言蜜语!

等她穿过马路的时候,父母就在马路对面等着自己,那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他们是不放心晓鸥一个人走夜路。这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她都在他们的视线里。

她跟着他们默默地走回了家,桌上是已经冰凉的饭菜,可能父母天黑以前就出门等自己了。就在晓鸥洗漱的时候,母亲已经热好了饭菜。

晓鸥只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她告诉母亲六点钟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母亲看了看她,眉头拧了又拧,还是无声的端走了饭菜。

看着那背影,她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妈妈,对不起”

50、他的解释

这一夜晓鸥睡的还是不踏实,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像是经历了很多事,还有那个陌生宾馆里的一幕幕……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那是她经常晨练的时间。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出门了,没走几步就虚汗淋淋,痒痒的像极了他的吻,可是现在的她都不知道他在哪儿,想念与愤恨都找不到方向,她自残般的疯跑在滨河路上,任凭汗水湿透了衣衫,洗刷了头发,那汗水急速的滴落着,一颗颗都是她破碎的梦,破碎的心!

那个时候,分不清是泪是汗,她只想狠狠地惩罚躯体,以求心灵短暂的解脱!就在她不知道是第几次疯跑回起点的时候,有个高大的身躯猛然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来不及站住就撞进了他的怀里,惊恐的抬头,泪眼婆娑里她好像看到了她疯狂的思恋了三天四夜的男人。她以为又是在做梦,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掐了自己的脸颊一把才觉得是真的。

她在释然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这一刻来的太突然,她没来的急欣喜就晕过了!

摩的男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傻女人,那一连串的动作既让他心疼又让他无奈,在他那个微笑放出的瞬间他就慌乱了,他不停的喊着“丫头,丫头”可是她只是静静的倒在他的怀里,三天的时间,她像是又瘦了一圈,煞白的脸上爬满了大颗的汗珠。

他慌乱的掐了掐她的人中,总算是醒了,说了句“痛”就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那急速抖动的双肩,暴露了她的脆弱还有她的想念。

“丫头,那边手机没信号,也没公话,我没法给你打电话,我知道你等急了,我也急呀,事一办完我就赶回来,刚才去你家找你,阿姨说你跑步去了,我就追到了这里。”他缓缓地说。

“干嘛跑的那么玩命,身体是借来的?”他生气的指责到。

“好了,快把衣服披上,这个样子会感冒的,你看你都皮包骨头了,哪还能抗得住啊”摩的男心疼的说。“没吃饭啊,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就——这样——消失了!你说你,还回来——干什么!”晓鸥哭着说。

“傻瓜”摩的男亲吻着她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见不到你,我也快疯了”

晓鸥看到摩的男满脸的胡碴,野草一样爬满了脸颊和脖颈,却掩饰不住他奔波后的疲劳,她知道原来他也过的很不好,可是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得到是他的手机没有信号呢!自己的老家手机不是一样没有信号嘛!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这几天真的是太荒唐!居然是自己折腾自己!差点把自己折腾了个半死。

“彬,以后别离开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你,都是你的笑,都是你的——吻!没你!我可怎么活呢?我要怎么活呢……”

听着她的话,摩的男一阵的心焦,他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儿,像是要把她挤进身体都还不够一样。他用满是胡碴的脸蹭着晓鸥,也不管晓鸥是不是会扎,会痛!

她忍不住轻轻地抚摸这失而复得的温暖,缓缓地放上她的唇,很投入的吻着,这是晓鸥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吻她,他有些慌乱,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开始膨胀了。

他动情地回吻着她,嘴里喃喃自语,“丫头,找个地方去休息好不好,我想你,我好想你!”

“不,我要上班”晓鸥突然就蹦离了摩的男,嘴里喊了句“坏了,快迟到了,我要上班去了”

当他听说晓鸥是在卖衣服时就不开心了,劝她别上了,那里实在太辛苦,站十几个小时,哪能受得了。

可是固执的晓鸥还是来到了她上班的地方,已经有一半的人到了,她捏着摩的男给她的麦穗,心里涌过一层层的巨浪,将她整个的包裹了起来。

摩的男说想给她带个礼物来着,可是哪里除了光秃秃的大山,似乎找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残留的这几颗麦子孤独的长在田埂上。他就采回来当礼物了。

晓鸥开心的咧着嘴,像是捡到宝贝一样的盯着手里的麦穗。她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礼物会比他的归来还有这个麦穗更让她觉得开心、浪漫了!

摩的男心疼的看着晓鸥忙碌的身影,久久不忍离开。心想,一个月就一个月吧,这个倔丫头答应他只上一个月,一个月后就辞职,另找个轻松点的干。

今天的晓鸥干活很认真,很负责,正好老板也来察岗了,对晓鸥的状态很是满意,因为老板来的时候晓鸥接了四个客户,都很顺利的卖出了服装,他当下许诺晓鸥,只要这个月她的销售在全店排名第二,工资就按正式员工走。一般情况,新员工是需要三个月的实习期的,实习期工资只有五百,没有任何的提成。

晓鸥觉得今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什么好事都在一瞬间降临了,她有些受宠若惊,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傻傻的她在老板走后,就打电话给摩的男了,“你真的回来了?”

“你不是见到了嘛,还抱我了、亲我了,你不记得了!”摩的男宠溺的说。

“我们老板说了,只要我这个月的销售排在全店第二,就给我按正事员工发工资。”

“傻丫头,你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估计难,那些老员工会嫉妒的,你还是别期望太高,就一个月,完了咱就辞职,不受那份罪了。一天站十几个小时不说,还得忙活。你当你是机器人,你舍得,我还舍不得你那小身体呢。”

“不是说了嘛,现在缺人,等招到人了就可以两天一休了,也不错啊。到时候再看啊,我挂了啊”晓鸥不等摩的男说话就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

让她没想到,真的像摩的男说的那样,打完电话的晓鸥一走出库房就觉得气氛没有先前的和谐了,那些有意无意的白眼也是频频飘来,“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卖个衣服也要出风头,有本事别的地方显摆啊,在这耍的什么能耐”

“嘿,看你说的,人家有本事吸引老板的眼球,你能吗,卖的再好入不了‘龙眼’,白搭”

“有本事,你抛个媚眼,让老板一见钟情啊,那会儿赐你个二少奶奶做做也不是不可能,可惜只能屈居第二了……”

“痴人做梦,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听着这些指桑骂槐的语言,晓鸥有些受不了了。还好,店长人很好,安慰了她几句,也制止了阴阳怪气的议论。

51、他的爱

晓鸥的好心情瞬间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只好埋头干活,忙碌的一天很快就结束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摩的男就来接她了

晓鸥很感伤的告诉了摩的男,他的预测是真的!

就在摩的男皱眉的时候,晓鸥笑着说,“不过这不是什么打击,我就是给你倾诉一下,说出来就好多了,现在,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打击得到我。”

看着晓鸥傻傻地笑,摩的男的心里一阵的不舍。

晓鸥看着摩的男皱着眉的表情,再次很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现在,除了大叔你可以伤害到我以外,没有人能伤害得到我的,最多就是心情不爽而已,至少不会疼。心不痛了,什么样的磨难都是小事一桩!”

看着摩的男认真的劝说她放弃,说那地方不适合她,受气又受累的!还说她好歹也算是大学生,干那个有点屈才。

晓鸥还是顽强的坚持着自己的选择。这第一份工作,是她无意中得到的,多少和他有关系。不管初衷是怎么的,她还是想好好干,真的不想半途而废。何况她觉得自己目前只能干这个,别的工作她没有什么自信可以干好,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晓鸥觉得,大学生怎么了,也得吃饭啊,哪有那么多体面的职位供蚂蚁一样多的他们选择呢,再说了她不觉得自己比别人高出多少啊,正要那样想她也就不会和摩的男好了。

中午的时候,摩的男会来陪她一起吃午饭,晓鸥肠胃不太好,摩的男就在家做好爱心饭,带给她吃。他的厨艺不错,饭做的比母亲的好多了,也丰富多了,无论是色香味都达到了上品。

晓鸥笑着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了,我妈妈只会做农村的家常菜,你的这些菜我妈不会做,所以也吃不到,真的是太好吃了”

摩的男看着她吃的满脸的饭渣,样子傻的让他鼻子发酸。可能是上班辛苦的原因,也可能是吃不到零食的原因,或者真如她说的是饭菜可口的原因,晓鸥的饭量也一天天的增长着,这让摩的男很有成就感。

每次送完晓鸥,摩的男都很礼貌的和父母告别,骑着他的摩的回家。

很多次,晓鸥打电话问他到家了没的时候,他都说到了,可是汽车的轰鸣声是那样的明显,被她发现后,摩的男会老老实实的告诉她,他的车子没电了,正推着它往家走呢。

二十分钟可以到的路程,车子要是没电了,他一般都要走将近两个小时才能躺在他的床上。

晓鸥想着他推着摩托车,吭哧吭哧的走在灰蒙蒙的夜幕底下,该是多么的孤单,多么的落寞!她的心更加的酸涩了,她觉得摩的男对自己的爱实在是太重了,让她觉得自己是他的负担。

她知道摩的男在用心爱着自己,也心疼着自己的辛苦。她央求他不要再接自己了,早早回去休息,可是他就是坚持着他的坚持,风雨无阻。

她就那样一直享受着,感受着他浓浓的爱恋。

后来,母亲就留摩的男住宿了,家里的那个沙发就变成了摩的男的床,这就减轻了摩的男的很多的负担。至少他不用担心车子没电,推着他回家了。

中午的时候,摩的男还是会在晓鸥家做好饭,热热的带给晓鸥,看着她吃,那段时间,母亲很少上灶做饭了,因为摩的男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

晓鸥觉得摩的男生来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一切看起来和谐而又甜蜜。她觉得他真的是自己的家人了。

偶尔他有事了,家里的生活就乱了,家里的重物突然就没人搬了,高处的东西没人取了,吃了几十年的饭菜也不合口味了……

原来,适应一种生活是这样的轻而易举!

晓鸥快上了一个月的班了,每次下班她都会很感慨的告诉摩的男店里的情况。

她说他们店里有个80后的丫头很务实。那丫头说她的目标是嫁个有钱人,终极目标就是傍个大款。有没有感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钱。假如有人让她过上富婆的生活,哪怕那个人比自己的父亲还老他也不介意,她说那个年龄的男人宏厚、稳重、男人味十足,让她着迷,甚至发狂。

摩的男就会打趣的问晓鸥,人家的目标是嫁个有钱人,你的呢。

晓鸥会很真诚的回答,“我的目标是嫁给我爱的男人,和他牵手逛大街,一起看斜阳”

“我算不算你爱的男人呢,这个我都能做到,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呢?”

已经习惯了摩的男突然袭击嫁娶问题的晓鸥会笑着说,“在合适的时候,我就嫁给你”

摩的男就会很伤感的说,“你都答应嫁我了,可是迟迟没有动静,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抱着你入睡呢!那样的日子似乎远的没有尽头”

偶尔,摩的男会府在晓鸥的耳旁说句让她烫脸的话,“只能想着你,我快憋死了”晓鸥会很娇羞的骂他“禽兽”。

很快,一个月就到了,摩的男说什么都不让晓鸥再在那里上班了,晓鸥只好辞掉了工作,老板很遗憾的发给了她一千八的工资,那是他们店最高的工资了,因为晓鸥的营业额是最高的。

辞掉工作的晓鸥又变成了无业游民,她又和摩的男开始了疯玩,偶尔也会擦枪走火,或者是雷电交加的时候,或者是摩的男痴缠的时候。

晓鸥用其中的一千元,买了一块表送给了摩的男。情意绵绵之时,她会抚摸着那块表迷幻般地说,“大叔,这是我的处子之身,你一秒都不许忘记。”

那些日子,是晓鸥最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是她最开心的日子,那日子就像毒药一样,缠绕着她,多少年后的某个瞬间,当她忘记了所有,淡化了所有之后,还是会在某个瞬间突兀的想起。

52、我们结婚吧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他们认识三个月了,摩的男的勤快和能干大家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对晓鸥的疼爱,大家有目共睹。父母已经完全的接受了摩的男,当然他们都以为,他俩认识快两年了。

晓鸥还想找个工作,好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是父母总是舍不得她出去跑,关键的是母亲说了晓鸥一直想说,但没有说出口的话,那就是“结婚”。

母亲说,你现在找工作了,估计也干不了多长时间,摩的男毕竟三十好几了,既然你们都觉得很合适,结婚是迟早的事。估计他们家人肯定希望你们早点结婚,到时候又要辞职,还不如先在家呆着,等一切稳定了再上班,那时候就可以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工作了。

晓鸥难以置信的看了母亲一眼。她明白母亲的意思,一是不想让自己吃苦受累;还有就是未来的女婿已经算是高龄了,晓鸥的年龄也不算小了,虽然母亲一直把她当小孩子养着,可毕竟已经二十六,将近二十七了,结婚生子是一辈子的事,迟早都得面对,还不如早些面对的好。在老家,像晓鸥这个年纪的姑娘孩子都上小学了。

“那个,他一直让我问问,你们是不是会同意我们结婚,我一直没问,这不是才带家里没多长时间嘛,说结婚有点早。你们要是不反对,我们今年就结。”晓鸥低着头说。

“我的反对你不是没管没顾么,既然你都认定了,那就随你,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母亲有些失落的说。

晓鸥没有想到的是,结婚的事就这样定了,她真的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细想想,也正常啊,什么时候父母让自己为难过,即便是结婚的大事,他们也一样会迁就自己,迁就自己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了。何况,在他们的意识里,谈恋爱就是要结婚的,就是为结婚做准备的,既然彼此都觉得合适,那结婚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那天,当晓鸥和摩的男一起玩的时候,晓鸥兴奋的说,“亲爱的,我们结婚吧,我爸妈同意我们结婚了,你不是很想结婚嘛,我们结吧。”

摩的男愣了足足一分钟才说,“你确定要嫁给我,不后悔?”

“你不喜欢啊”晓鸥情绪一下子就跌到了万丈深渊。

“喜欢,喜欢,就是太突然了,我这不是没转过弯嘛。嘿嘿嘿,走,买戒指去。国庆节咱们就结好不好?”摩的男哈哈的笑着说,感觉不像是真的在说结婚,而是在开玩笑。

“我以为你会高兴,原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都是和我玩啊”晓鸥颤抖着说,无声的眼泪喷泉一样涌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就颓废了,险些摔倒在地。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不是……我……我说的是真的啊,好端端的干嘛又哭了,我真的是想带你去买戒指的,现在就走,真的!”摩的男抱着几欲跌倒的晓鸥说。“我是认真的,走,去买戒指好不好”

“我没有存款,只能买个特别简单的,你要是不介意,现在就去好不好”摩的男温柔的说。“丫头,看你冷冷的,怎么气性这么大啊,万一把自己气死了怎么办呢”

“丫头,回头我就告诉我姐他们,告诉他们咱们结婚的事,可是我要怎么把你娶回去了,早知道就多存些钱了”摩的男自言自语的说。

“就拿你的摩的娶我好了,那些我不在乎的,办的再隆重,过的不好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只要你,只要你爱我就好”晓鸥虔诚的说。

晓鸥没想到的是,摩的男的卡里勉勉强强一千元,摩的男有些为难的说,“我那个别的钱都投到股票里了,有两万吧,结婚应该够了,以后我们好好挣。”

晓鸥笑着说“你可真行啊,这样子居然就敢说带我去买戒指!还好,我不是很在乎这些,要不然今天你就死翘翘了,谁敢嫁你,谁愿意嫁你啊。我这里有一千,咱们买个简单的应该够了,先看看吧,就按这个预算买好了”

晓鸥看上了一个指环,可惜男士的已经被买走了。摩的男就把那个单个的指环买给了晓鸥,给自己挑了个银子的指环。结婚的戒指,就是这两个指环了,不同的是给晓鸥买的那个带了一颗小米粒大小的钻。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晓鸥,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从简了,她就那么一头扎在了摩的男的身上,就那么不顾一切的陷在了虚无的幻觉里。她的奋不顾身让摩的男及他们的家人很是感动了一把,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婚礼会是如此的简单,也没有人想得到她们的婚姻居然是这么迅速。四个月的时间,四个月,初识的两个人,也是荷尔蒙最冲动和强烈的时候,俩个人就那么的结婚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只是摩的男不知道,晓鸥花了一周的时间说通了父母,不举办婚礼,不邀请亲朋好友,两家人一起吃个便饭,就当做是婚礼了。

她就那么把自己嫁了,轻而易举的就嫁了,当所有的同学朋友还在漂泊,还在为工作奔波的时候,她就那么把自己嫁给了一个二婚的男人,也决定和她想象中的爱情天长地久,至死不渝了。

她觉得那是这辈子最幸福的决定!最辉煌的事业!最值得不顾一切的追求!她就是想做摩的男的小女人,被他宠着,被他爱着就够了,其它的事都不重要!她愿意舍弃,愿意和她爱的男人面对生活的艰辛和欢乐!

时隔不久,就有人对他们的这种行为做了很好的概括:闪婚、裸婚。

他们就是所谓的“裸婚”和“闪婚”一族,晓鸥从来没觉得自己时髦过,结婚一事使她彻彻底底的时髦了一把。在“裸婚”一词还没有大肆流行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实践了它。当“裸婚”一词被网络和各种评论大肆讨论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也是“疯狂”的。

尽管时隔几年后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力行有些悲壮,悲壮的有些不像是真的,可那毕竟已经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了,不想承认都不行……

53、婚前分歧

她记得那年的那段日子,是那么的忙碌而又甜蜜。在他的工作之余,俩个人跑着看家具,准备结婚用品,他们家的人也是在忙碌着刷房子,整理屋子,毕竟婚礼在下个月初。虽说不办婚礼,可是毕竟是重组一个家庭,必须的用品还是会有很多需要购买。

他们奔波在各大家具商场,一家又一家的挑着家具。看上眼的仅仅衣柜和床就得上万元,当时的摩的男穷的叮当响,一分的存款都没有,连个像样的戒指都买不起,何况是家具,摩的男有心让晓鸥用旧的,可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说家具还是新新的,其实最需要的就是床,晓鸥明白摩的男的意思笑着说了一句“要不咱们床也别买了,什么都别换了,你再叫上十来辆车,把当年的架势摆出来,说不定她一感动就跟你破镜重圆了。旧人新感觉,小别胜新婚,想想都挺带劲的,我不介意给你们当伴娘的。”

“死丫头你想什么呢,成心恶心我是不是!我就是说家具挺新的,又没说不买”摩的男瞪着眼睛说。

“是嘛,你要是怀念当初我可以理解,但是别挡着我的面说出来,我也是人,也会受伤害,也会嫉妒,也会心痛的,那些仅仅是你的辉煌,不是我的,没必要时不时地把我拉进去和你一起重温那些你觉得美好的东西。我没要求你怎么样,没要求你舍弃一切,但是你别假装无辜,也别故意刺激我,我也是有情感、有情绪的人,不是你的宠物!如果你不想结婚,取消就好了,何必左右为难呢”晓鸥有些失控的说。

这可能是他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这么凶摩的男,她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可她是真的不想他再毫无顾忌的在自己面前提起他的过去。其实,她是会心痛的,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样毫无在乎之意!她也有他看不到的心痛!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以后我绝对不说那些事了,你要什么我们都去买,没钱了借钱也买,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好不好!”摩的男真诚的说。“我以为你真的不在乎!”

“我是人,不是神。我没有那么伟大!”晓鸥气狠狠地说。“我只想要个衣柜和床,别的我没有要求你,你家的洗衣机、电视机什么的,无所谓,旧的又能怎样!可是那两样我每天都要用,必须是自己的,我不希望沾染了别人的气息,我不希望一抬头就有东西提醒我那是你和她的东西,我仅仅是鸠占鹊巢,是借用而已!”

“行,没问题,你别激动!我答应你,等以后咱们有新房子了,我一定给你都换新的,一定给你换!你放心,咱们结婚了,我就有资格排房了,到时候肯定会有新房子,即便分不到新房子,二手房肯定会有的。我们存点钱,到时候好好装修一下,什么都换新的!我保证!”摩的男信誓旦旦地说。

“你看现在,咱俩都比较的拮据。我没有存款,你又没有工作,总不能拿着父母的钱给自己大办特办那些家当吧。再说了,你看我妈一大把年纪了,估计也没多少存款,再说了,我已经办过一次了,哪好意思再要求他们啊,我知道我委屈你了,对不起”摩的男越说声音越低,就像个闯了祸的孩子,生怕大人责怪、吼叫一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存款,我也没有上班,你说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呢!”晓鸥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你就想办法买个衣柜和床,我爸妈说了会给我买电脑桌,还有书柜,我的那些书肯定是要个地方放的,即便没什么用了,我也希望给它们一个安身之地!这样,需要的东西都有了,别的听你的,以后慢慢再说,咱俩好好努力,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你分了房子以后我们再置办好了,好生活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老婆,谢谢你了,这辈子我是真的欠你了”摩的男抱着晓鸥歉疚的说。

“别说什么欠不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只要咱俩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呵呵,再说了,人都是旧的,还讲究那么多有什么用啊,你说是不是!”晓鸥摸了摸摩的男的脸,揶揄着说到。

“你个死丫头!越来越胆大了啊!” 摩的男揽着晓鸥的腰两个人摇晃着说。

“以后,咱俩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再生个漂漂亮亮的孩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真正的一家人了。要不我们现在就造人去,那样他就可以早早的来见我们了。” 摩的男吻着晓鸥的耳朵轻轻地说。

“你个禽兽,想什么呢,一大堆的事还没忙完了。生儿子有的是时间。政策允许你生几个都行!不过,这辈子我只会有一个宝贝!所有的疼爱都给他一个人,不会因为疼谁多谁少而闹分歧。”

“我觉得还是两个好,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有儿有女多完美!”摩的男笑着说。

“除非你有本事一次整俩,否则免谈!我不介意你找别人生去。”晓鸥说。

“这么大方?我可当真了啊,到时候整个三妻四妾的多爽!”摩的男色迷迷的说。

“我说过,我会割掉你那玩意的!干正事吧,结婚照还没拍呢!家具还没着落呢,就别做你那春秋大梦了!”晓鸥拍了一巴掌摩的男说。“赶紧的,选一套家具再说,别到时候没地方放衣服,没地方搁身体”

“好的,为了踏踏实实的造儿子,咱们拼了”摩的男握着拳头激情高昂地说着。

好不容易定了一套搞活动的特价家具,经济又实惠,颜色是稍微差了点,但材质还行,就是家用,没必要太讲究了,实惠就好。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过的幸福,开心!别的真的不重要,晓鸥愿意为了自己的心牺牲所有浮华的奢侈。世俗的奢华!毕竟日子是两个人过的,没必要昭告天下!

幸福是从心开始的,不是从别人的眼里开始的!

54、婚纱照

家具定了以后,就得拍结婚照了。

摩的男说了花几千元拍一堆照片没什么意义。以后放都没地方放,都是圧柜子的,时间长了还觉得占柜子,搁都没地方搁,老觉得多余。

晓鸥深深地看了摩的男一眼,她觉得这个人现在怎么一下就变得这样的不可理解了呢!可是她什么话都没说,可这是结婚,他是经历过的人,早就辉煌过了!可是她呢!

结婚,真的要这样的简单吗?一生就那么一次,不举行婚礼已经是一种遗憾了,结婚照总得留几张吧,那好歹也是一种记忆啊。

摩的男选择了一种套餐,888元的,是他朋友介绍的照相馆。

这家摄影室只有五六平米的样子,里面还有两台电脑,一张小小的桌子,几个简易的小登,还有一个小小的炭火炉摆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这里站上五六个人就拥挤的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老板娘给晓鸥化了妆,粘了长长的假睫毛,描了唇。用电热棒把晓鸥的头发卷出了大大的卷花,打上了一层硬邦邦的摩丝,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原始”的样子,完全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高高的鼻梁和那尖尖的下巴,就那样宁死不屈的坚守着最初的样子。这还真是晓鸥第一次这么浓妆艳抹地打扮自己。可惜是这个陌生的女人,按着她的审美观在自己的脸上头上改造着。

晓鸥只好有点呆滞的任她摆布了,那浓浓的桂花香水味刺得她有些呼吸不畅,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喜欢喷着浓浓香水的女人!她觉得淡淡的香味使人心旷神怡,也会被不自觉的吸引,可是浓烈的香味使人烦躁不安,不由自主的就产生了排斥心理。

老板娘让晓鸥挑婚纱,她挑了一件白色的,觉得那才是她心目中婚纱的颜色。那些黄的、绿的、紫的都显得太过戏剧化,穿上那种衣服,应该没有结婚的感觉,倒像是演出服。

老板娘“唰”的一下拉了一下婚纱旁边的帘子,推着晓鸥站在了帘子的后面,顺手就把婚纱塞到了晓鸥的怀里,催促着晓鸥换衣服。

晓鸥皱了皱眉头,看着帘子外面晃动的人影,忧郁着要不要在这里换衣服。她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老板娘就催促起来了,“快点快点啊,拍外景的话九点以前必须得出门,这样天黑以前还不一定拍的完呢。

晓鸥犹豫了片刻以后就乖乖地换起了衣服,穿着厚厚的裤子就套上了婚纱,幸亏她瘦,要不然那婚纱可能都穿不上。就这样她穿着婚纱,套着羽绒服来到了一个公园,摄影师也是老板娘说这里拍的外景效果好。

就在他们来到公园的时候,老天也凑起了热闹,纷纷扬扬的雪花就飘起来了,还好只是稀稀拉拉的飞着,并没有严重到阻止摄影师取消拍照。

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下,晓鸥只好裸露着大半个身子配合摄影师了,外衣一脱,身子抖得就像是被电击一样。

晓鸥木偶一样的听从着摄影师的指挥,摆着各种造型,或亲密,或高亢、或忧郁、或沉思,可能是那香水味太刺鼻的原因吧,晓鸥总是很僵硬的做着那些并不是很难摆的动作,总之是很难达到摄影师的要求!

寒冷刺骨的环境里,还得一直保持的微笑,让晓鸥觉得嘴巴和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冻住、定格了一样,怎么蠕动都是一个样子!在这样的日子拍照,真是一种摧残,不说照片怎么样,仅仅是这番享受足足晓鸥铭记后半生了。

就这样,从早上九点多折腾到下午六点才回到了那只有几平米的工作室里,身心总算是可以舒一口气了,僵硬的手、臂也有了麻酥酥的感觉了。晓鸥不由自主的羡慕起了摩的男,好歹他还是西装革履的,不像她,大冷的天还得光着背站在露天下受折磨!

看来幸福也是要经过严寒的考验才能享受得到啊!就在她屁股还没坐稳,老板娘就催促着看他们定格的幸福了。说是看完了就选照片。

按照他俩定的价位,只能挑选出二十张照片。知道这样还不如就拍二十张得了,挨饿又受冻的,太不划算。要在那几百张里面找出二十张还真是不容易,越到后面越是难以取舍,看着那张都挺好,那张都有些舍不得删除。老板娘也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就劝说都要了,没多一张照片就会多出一些压力,超出预算了,别的东西肯定就得缩减!

面对经济上的压力,摩的男忧郁了,晓鸥也忧郁了,可是晓鸥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是经受不住老板娘的游说,多选了伍佰元的照片,当然这些多出来的照片由晓鸥支付了。就这样,照片之事就这么艰艰难难、辛辛苦苦的解决了,她也知道摩的男肯定是不高兴了,为了自己的任性和轻率。

晓鸥的心里有了淡淡的伤痛,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她怀疑她和摩的男的结合会不会真的是一个错误!

幸福原来也是经不起金钱的考验的!拮据的人似乎就没有了享受自由,享受选择,享受生活,享受快乐的权力了。她记得她那短暂的打工生涯中那位同事结婚的时候,照片就花了五六千,还跑到九寨沟拍的外景,他们不也是简单的打工一族么!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也许就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的原因吧,觉得那应该是人生重要的一个环节,应该是人生一次值得花巨资留念的时刻吧!所以才会那么隆重又慎重的对待吧。

回想着和摩的男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可羡慕的,重要的不是那些花花绿绿的事,而是两个人的感觉,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够了,可是自己幸福吗?应该是幸福的吧,要不怎么会决定和他一起定格笑容,会决定嫁他呢!

想想以后要跟着摩的男过后半生,同床共枕,给他生孩子,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晓鸥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想象不出那是幸福的事还是无聊的事,她记得之前想到那些的时候自己是满心的欢喜,可是此刻想到这些事,怎么没有了先前的甜蜜!反而会如此的沉重,如此的疲惫呢!

难道这就是婚前恐惧症!日子都定好了,看来恐惧不恐惧都得硬着头皮往下走了!一切听天由命好了。

那一刻她只能那样安慰自己了!

自己在乎的只是感觉,是他们之间的爱,有爱就幸福。

她笃定!

所以,义无反顾!

1、回到现实

“情像雨点,似断难断,愈是去想,更是凌乱,我已经不想跟你痴缠,我有我的尊严,不想再受损,无奈我心,要辨难辨,道别再等,也未如愿,永远在爱与痛的边缘,应该怎么决定挑选。”正当晓鸥沉浸在回忆的温泉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手机里王菲的歌声突然响起来了。她有些慌乱的找出了手机。

原来是李小薇叫她打卡,快要下班了!

自己居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回想着曾经的点点滴滴。此时,真的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人生的变数真的是太多了。

曾经的痴缠愚恋,尽是过眼烟云。

那多有不过是白驹过隙般的海市蜃楼,当这些幻影消失的时候,受伤最深的总是把爱情当做唯一的傻蛋,总是把爱情想象成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愚笨之人。只可惜她晓鸥寄错了情,付错了爱!

居然也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无法脱身。

可恨的是,此刻的她依旧爱着那个她疯狂的迷恋过的男人,只要是他稍稍“贿赂”一下,她还是会收藏所有的恨与欺骗,舍不得离开他半步。有的时候,晓鸥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贱很贱,贱到隐藏他的胡作非为,隐藏他的背叛。

就连此刻,回想起那些点点滴滴的爱恋,她的心里还是暖暖的,甜甜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他,何彬,她法律上的老公,那个她叫过大叔的人,那个她定义的摩的男已经走远,她们的爱已经荒芜,已经没有了实质的内容。

为什么婚姻不是爱情的开始,而是爱情的终结呢。为什么要把刚刚开始绽放的爱情用最温情的方式扼杀呢,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摧毁她理想中的宝塔呢,为什么就不能给痴情者一份希望呢!难道真的是造化弄人!

看着这美妙的冬景,晓鸥的心里一阵的失落,梦终究是梦,总归要醒的,回忆终究是回忆,总归是过去的。现实终究是现实,总归是要面对的。

家还是那个家,相连的不再是情、相牵的不再是爱。而那个自认为心死的她在这样一个冬日的下午,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整整一个下午,她居然什么都没有做,因着那个题目,就这样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唯美的岁月,回到了那段温暖的现实,可惜那段记忆伤了她,伤了她的梦。可惜人不能活在梦里,要不然,她宁愿一梦千年,甚至永不复苏。

拖着疲惫的身子,晓鸥急急忙忙向单位赶去,她得打卡,得生活,得照顾儿子。尘土飞扬的道路才是正儿八经的生活,千真万确的现实,熙熙攘攘的、各怀心事的人群才是真正现实中的生活。现实总是这么的杂乱,这么的没有章法,这么的令人疲惫。

就在她快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那个人似乎一直盯着自己!她迅速地在脑海里搜索,那个人……那个人好像名叫欧阳成,是某上市公司的经理。可他那笑眯眯的眼睛怎么像是盯着自己呢!

晓鸥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的是有点荒唐,自嘲的想,一大把年纪了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看来真是被李小薇这家伙给传染了。

不过,晓鸥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又下意识地向后看了看,身边没有什么人啊。这下她确定了他是在看着自己!那姿态让晓鸥有了那么一丝的恍惚,她觉得他好像是专门在等她!

可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一想法,怎么可能呢!人家是什么人啊!自己只不过和他有过几次近似于点头之交的接触而已!

晓鸥就想,怎么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呢!难道是他太帅了,那带点自来卷的头发梳的服服帖帖,自自然然的,浓黑的眉毛很有曲线地爬在了眉头,那双眼像是有魔力似的,盯着他就会不由自主的迷失。

看来帅气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很强的磁场的,即便是她这样近似于僵尸的人,居然也会毫无抵抗力的对他产生这样不可思议的幻觉!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晓鸥这样想的时候又骂自己花痴了,这里是医院,人家说不定也讨厌大医院的繁琐,跑来这小庙就医也不是不可能啊!看来有钱人不一定都那么市侩了。

就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那位名叫欧阳成的人面带微笑地说“你好,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你好”晓鸥红着脸说了句。因为那次尴尬的接触,每次见到他,晓鸥都会不受控制的脸红,讨厌的是自打那次之后怎么会时不时地碰见他。看来地球真的是太小了。

奇怪的是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一带有这么个人呢!也有可能以前他一直在这一带,只是自己不认识而已。她觉得真是越不想见到的人,轻易就会浮现在眼前,想见到的反而是左盼右盼都不出现!

“我要打卡去了,再见啊”晓鸥说着招了招手就在他的注视下离开了,她觉得他的目光像是有了魔力一样追赶着自己,后背也火辣辣的!她快速的走进了单位。

她给主任打了个招呼,大概说了几句今天的行程。这一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笑眯眯的主任总是会给人一种安全感。晓鸥忍不住给主任说了句最不值钱的话“谢谢”。他们心照不宣,都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感谢和照顾有的时候总是很含蓄的。大家都有难处,领导也一样,尤其是挂牌的领导,晓鸥回想着杨主任的领导风格,突然就明白了,也理解了。

回到收费室,李小薇正在用那看似嫉妒的目光瞪着晓鸥说“老实交代,到哪儿鬼混去了,你就舍得你姐姐我又孤单又受累?忒没良心了。”

“谢谢你给我打电话,要不然又掉陷阱里了。”晓鸥微笑着说“哪儿都没去,就在师大的一个园子里晒太阳呢,不知道你去没去过,就是那个‘静园’,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进去了就舍不得离开了,没想到一座就忘了时间,幸亏你打电话了。”

“姐们,不会是勾搭了个小帅哥在那谈情说爱吧,一大把年纪了,要注意形象啊”李小薇又没正经的开起了玩笑。

“勾搭了,羡慕吧!要不你也勾一个,好事成双啊,咱俩凑个对,也好有个共同话题不是!”晓鸥眨了眨眼睛说。

“切,给点阳光就灿烂,谅你也没那个胆儿”李小薇不屑的说。“唉,想不想听新闻联播,现场报道”

“买什么关子啊,说吧,又出了什么耀眼的事了?”

“小领导今天又赶走了一个护士,就是那个唐莉,原来和小领导关系不是很铁嘛,下午俩人闹翻了,盘子都摔了,当啷啷的响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不小心掉地上了,原来是摔给小领导看的,得瑟的家伙又耍领导的威风了,把人家当自个的孙子一样训,可能是受不了了,摔了盘子就走了,据说是不干了。”李小薇说

“关系好怎么了,劳燕还分飞了,糟糠之妻照样会下堂,天天在河边走,不湿鞋是不可能的,除非把鞋放到肩膀上。再说了,人家已经是领导了,不训人显示不出领导的职责,领导的存在,当然还有领导的威风么,和那较什么真呢”晓鸥漠然的说

“你狠,这是夸呢还是糟践人呢。口气不对啊,被收买了?多少大洋?”李小薇斜眯着眼说“唉!现在的病人也是,等就等会儿呗,就那几个护士,已经是一个当俩使了,又是操心的活儿,也得分个先来后到么,要是大医院照样等,还得死等。”

1、回到现实

,练练嗓子也能理解。”晓鸥边收拾桌子边说。

“你怎么不问啥事啊”李小薇顿了一秒盯着晓鸥说。

“用得着问嘛,护理部就那点事,敢摔盘子肯定是和职责没什么关系的事,要是真因为失职造成的,也就没那胆儿摔了,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不是大事,那就是小领导太苛责了,激化了矛盾么。要么就是人家想换血,里外通吃,权利与关系!孰轻孰重!再好的关系也经受不住毫无道理的折腾。”晓鸥慢腾腾地说。

“我的神啊,牛,真是牛!你说我咋就没想到呢,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啊”李小薇佩服地说。

“行了吧,赶快收拾,回家看孩子走,‘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这是境界,也是气魄,要不然就被吓死了”晓鸥说。

“什么啊,你不食人间烟火?我就不信了。”李小薇边锁门边笑着说。

“儿子就是我的烟火”晓鸥边给李小薇再见边笑着说。又得回家了,回那个既要牵挂又想逃避的地方。

有那么的一刹那,晓鸥的目光像是一个看不见的空洞,没了目标。唉!人活着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总是觉得缺点啥,心里有些冷。可惜生活不管这些,日子照样要过,家照样要回。

晓鸥就想,这人吧,要是有了太多的牵挂就会变得软弱、甚至无能了。

“这不是此地非彼地么

2、路途

走出了单位的大门,烈烈的寒风呼啸而来,直灌周身,晓鸥打了一个寒颤。 有些后悔骑自行车了,冬天的浓度已经非常高了。有些冷的受不了。

那位帅帅的男人还站在那里,看到晓鸥推着自行车出来了,再次微笑着对晓鸥说,“顺道,要不坐我的车吧,你看天气这么冷”

“谢谢,不了!我怕堵车!”晓鸥笑着拒绝了。她在他的注视下仔细的戴好了手套和帽子,就骑向了家的方。她不明白这个有钱的男人怎么对自己这么殷勤,不应该啊!这种人怎么会对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感兴趣了?也许又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只是礼貌性的问候而已。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是顺道了?看来真的是人家的礼貌语了。

修路使得原本平整的马路也变得是坑坑洼洼的,装满石头、沙土的工程车喷着粗重的呼吸,吹起了漫天的尘土,低沉的天空使人压抑又烦躁。加上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不管是行人还是自行车都走的很是费劲。

由于分出了一半的道路供车和人行走,整个路面就显得既乱又拥挤,毫无章法。道路太狭窄,车流太拥挤,行人也比肩接踵的,下班的第一个高峰期,又是出租车换班的前夕。加上污浊的空气,使得所有人的脾气也出奇的大,稍有不顺心就会破口大骂,脏话连篇。

晓鸥也是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车流和人流之中,原本半个小时可以到家的路途,现在就没个时间段可以确定什么时候能到家了。

想着儿子粉白的小脸晓鸥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为了能尽快的见到儿子,晓鸥千方百计地穿梭在车流和人流之中,稍有空隙就会进行突围,已经很小心的她还是蹭到了一位身穿呢子大衣,围着大红围巾和针织帽的妇女,她带着口罩,就露了俩眼睛,分不出是什么年龄段的女人。

“没长眼睛啊,急急忙忙赶着投胎了!骑个破自行车还威风个什么劲呀,我这衣服几千块呢,弄坏了你赔的起吗!什么德行!”呢子女人说。

“对不起,对不起,你看车多人多的,我也不是故意的”晓鸥简短的一震之后就调整了心态,连忙的赔不是。

“穷酸样,还得瑟。”呢子女人又骂道。

“这位大姐,差不多点就行了,我也给你道歉了,你这样不依不饶的,有点侮辱你这好几千的衣服了。”晓鸥笑嘻嘻的说。“我穷怎么了,靠自己吃饭,你看就我这德行,里里外外的也还算搭,你说是不是?”

“快走啊,有钱没钱,有德没德的都得打这儿过,你们不走我们还要走呢”呢子大衣刚要说什么,就被身后的一位民工摸样的壮男人推搡着绕过了晓鸥的自行车。

“把你的脏手拿开!什么素质啊”呢子大衣立马就改变了攻击方向。

“这位大姐,在这满是灰尘的马路上,几千的衣服和我这几十块的衣服没啥区别,甚至更招土,你还是赶紧回家抱老公比较实在,吵不出个所以然的”壮男人的大嗓门说到,引来了一阵哄笑。

晓鸥也是一阵嬉笑,刚才被侮辱的恼怒一扫而过。

她觉得壮男人表达的很对,在这非常时期,顺利的回家才是正道,何况是寒风刺骨的冬季。在这样的季节,在这样的路面,高贵能怎样,贫贱又如何,尘土都会以同样的方式入侵,也没有人会欣赏谁是高雅的,谁是低俗的。此刻,都得经历寒风的虐待,尾气的攻击。

就在前方几米的十字路口,红灯早已弃用了,乱了章法的车见缝就插,这不,又堵上了。

其实只要有人多等一分钟,就不会发生堵车了,可是司机们呢,谁都不肯多等一秒,见缝就插,这下好了,一个个硬生生的乱剂,原本就很剂的路面插上那半个车头后就干脆挪不开了,无望的司机们也是越发的犯横,一看赌了就加倍的往一起剂,没几秒钟整个路面就是车头对车尾的链接了,连行人都没法通过了,别说什么车型了。

回家真的很难!

没法行走的晓鸥看着那些来不及变黄就被冻干在枝头的愧树叶,刺刺拉拉的鸣叫着,抖落了满身的尘土,像是哈出的雾气,没有规律,没有方向的飘散着,不知道为什么,晓鸥的脑中立刻滑出了“迷茫”一辞。她觉得自己好像那团尘土,找不到依托,找不到出口。

她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得了忧郁症一样,甚至是强迫症一样,始终有个东西再阻止快乐的想象。晓鸥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个悲观主义者,可是最近实在是太过感伤了,没法控制的、莫名其妙的悲伤就会突然袭来,她觉得自己在改变,在迅速的改变,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在变化,也不知道会变化成什么样子的。

这样的感觉让她有点慌乱,有点担忧,可是她始终找不到调节的支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地走向未知。这种不确定感的侵袭有时候甚至会导致心悸,就那瞬间的感觉也让她不知所措,难以承受,悸动过后就会有微微的汗意袭来,就在刚才那股悸动突然就来了,瞬间就又消失了。

我该怎么办呢。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脑子里全是儿子、老公的画面,还有生活的压迫感。她不由的又想起了今天的闲散,还有那些回忆,那些关于爱情的回忆。

可是她又没来由的摇了摇头,那年那月的那段记忆已经是过往了,回忆只会是伤害,想起只会是刺痛,这辈子自己的爱情就这样被埋葬了,被淹没了……

晓鸥下意识的叹息一声。她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大叔”,她想告诉他,那个他爱着的男人,自己今天都在想那年那月的那段情,可是电话接通的瞬间心里的话就变成了“在家不,儿子乖着没?”。

“在外面,忙着呢,嗯,挂了”

她知道,他又在打麻将了,这是他不变的追求,似乎永远都不会厌倦,似乎永远都是激情四射,她想象不来那个东西怎么就比人这个活物,一个会说话的真实**更具吸引力,就比儿子无邪的笑容更具魅力!让他那么的痴迷,日日夜夜的迷恋,时时刻刻的牵挂。

究竟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他如此的乐此不疲呢,每每空闲的时候晓鸥都会想到这个问题,可是始终没有得到答案,也始终让她疲惫、疲倦。不想思考,可是总会忍不住的思索,她知道,自己是真的被困住了,难以解脱了……

“姑娘快走啊,愣着干嘛!”晓鸥的神游一下子被打断了,原来车通了,路通了

3、家

晓鸥一开门,儿子就大笑着扑到了怀里。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你回来了啊,我都想你了,你不知道嘛,我老师说了,要念五遍《三字经》呢,你说可笑不”。儿子伸着三个手指说。

说完小家伙就自顾自的笑了,最近他的口头禅就是“你说可笑不”。也不知道是哪里学的,只要开口就会稍带一句“你说可笑不”。

晓鸥亲了亲儿子红彤彤的小脸笑着说“仔细数数是不是五啊”

儿子很认真的扳着手指数,发现是三个手指就笑着说“是三个手指啊,你说可笑不”

“那五个手指应该是咋样的了”晓鸥亲了儿子一下问到。小家伙迅速的伸出了右手,五个手指均匀地铺在了晓鸥的面前。她忍不住又亲了一下,用夸张的语气说到“我儿子可真聪敏,比妈妈聪敏好几倍呢”

“蛋儿,快玩去吧,妈妈要换衣服喽,没觉得妈妈的衣服很冰冰吗?”晓鸥溺爱的对儿子说。

“妈妈,你别上班了嘛,上班很辛苦的,你不知道嘛,你说可笑不。”儿子一脸认真的说。

“不上班,妈妈就没有钱钱给你买玩具了啊,以后你要是再不买玩具的话,那妈妈就不上班了。在家陪你玩,好不好呢?”晓鸥逗着儿子说

“那咱们就买一块钱的玩具呗,”儿子睁着大眼睛期待的说。

“一块钱我也没有啊”晓鸥故意拉长了声音说。

“一块钱也没有,你说可笑不,”儿子也夸张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到“妈妈,那你还是上班吧,我想着,你说可笑不”

……

看着小家伙的摸样,晓鸥的心里就暖洋洋的,说不出的甜蜜,只有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烦恼和压力才会瞬间的逃遁,人才会变得轻快,愉悦。

晓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被儿子折腾的不成样子的屋子,就和婆婆准备做晚饭了,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是窝心,儿子已经上学了,虽然是幼稚园,还是玩的阶段。有些习惯还是得尽早的培养,她觉得把儿子已经有点耽误了,左右分不清,十以内的数字也数不完。

晓鸥就想,要是老公稍微顾一点家,顾一点孩子的话就好了,一个人做饭,一个人陪儿子学习哪怕是几分钟也好,长此以往,三年的幼儿园上完,就能养成一个好习惯了。

他也会很自觉的在放学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写作业。这个习惯一旦养成,就不用生拉硬扯的赶他学习了。他也就不会觉得学习是件恐怖的事,是件头疼的事了。可惜……

没人督促孩子。等饭吃完了,收拾妥当了,已经到睡觉的时候了,儿子只能在临睡觉的时候学习,往往没念几个字已经是哈欠连天了,长期如此,上小学了就更麻烦了。那会儿肯定也是临睡了才学习,那时候的作业一定不是念几遍就可以完成的。

谁都明白,从小养成好习惯将会是终身受益的事,尤其是这顶点大的孩子,太容易被“改造”了。晓鸥记得,上周吃馍馍的时候,晓鸥给儿子拿了个碗让接掉下来的馍馍渣,小家伙一次就适应了,也记住了。

有一天看着他奶奶吃馍馍,居然跑到厨房拿了个碗给奶奶说,拿着碗吃,馍馍渣就不会掉地上了。他奶奶笑着夸奖了几句,儿子还认真的问他奶奶,你怎么不说谢谢啊,那可就是没礼貌的奶奶。简单的话惹人发笑的同时也令人深思。

看着他做的有模有样的。晓鸥觉得应该好好的培养孩子的习惯,这样,即便做不了人上人,至少会是个优雅的人,让人舒服的人,受欢迎的人。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让晓鸥很无奈。

可是,自己要上班,晚上回来了也没多少时间照顾孩子,每每到她忙完的时候,孩子也瞌睡了,早上了有得急急忙忙的上班,这样儿子就成了自然生长的树苗,没有外作用力还好,一旦有了外力的介入立马就会发生畸变。

前段时间,儿子跟院子里的一位中年人玩了几次,那人有个口头禅就是“我靠”,儿子没半个小时就学会了,任何事都会有个“我靠”,晓鸥费了老大的劲,威逼加利诱才让儿子淡漠了那个词,到现在,有的时候还是会很顺利的脱口就秀。

现在让晓鸥发愁的事,儿子对性别的模糊意识。

儿子的女孩情节很严重,动不动就会要求晓鸥给她买女孩的衣服,动不动就会说我是女孩子,女孩好,男孩不好。这可能跟儿子经常跟自己,还有他奶奶、姑姑的玩有关系,总是会混淆性别,总觉得他和妈妈、奶奶、姑姑一样是女人。为这事,晓鸥没少跟儿子讲,但怎么纠正他都会时不时提及自己是女孩。

晓鸥就发愁,一个男孩子,缺乏性别感可如何是好!晓鸥总觉得是老公的错,他要是少玩麻将,少玩手机,多陪陪儿子,儿子的这种情节肯定会改变的。想着这些,想着儿子的未来可能阴柔之气胜于阳刚之情。晓鸥就会不由自主的浑身发麻,那样的儿子她不敢想象。

每次想起这些,晓鸥就会恨起老公来,对老公的厌恶就会增加一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就想象不到老公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既然无法顾及孩子,当初为何要孩子么。

老话说的好,养不教,父之过。可是老公这个父亲一点的责任心都没有,晓鸥每每提起,他总是会说,儿子还小,早呢!再说了是咋样的就是咋样的,不是我陪了就可以改变的,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我一个初中生,也教不了啊。

晓鸥觉得,摊上这样的爸爸,真的是儿子的灾难。

只是孩子太小,没法明白。真不知道,儿子懂事后会不会非常的失望,非常的难过,他的性格会不会受什么影响……

想着想着,对老公的很就会更多一份,对儿子的歉疚就会更曾一份。

晓鸥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儿子,给不了儿子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她也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倍的疼儿子,好歹要在他的心里放一粒爱的种子,责任的种子。

4、失眠

想着这些的时候,晓鸥看儿子的眼神就特别的透亮,特别的温柔,连儿子都会忍不住跑来蹭蹭晓鸥的脸,脆生生的叨叨几句,“妈妈,你今天好漂亮好可爱啊,你是不是很爱我呀,变成白妈妈了吗?以后可别再变成黑妈妈了,你可要记住哦!”

所谓的白妈妈、黑妈妈一说是有次儿子不听话,晓鸥拍了两巴掌儿子的屁股。第二天和儿子一起玩的时候儿子就说,“妈妈你现在是白妈妈嘛?昨天你怎么变黑妈妈了呀,还打我屁屁。以后可不能变黑妈妈喽,要记住知道不!”当时的晓鸥思索了半天才明白儿子的意思,看来以后教育他还得多动嘴皮子!

原来她觉得妈妈打他仅仅是因为妈妈变成了黑妈妈,所以才会凶他,打他的屁股;白妈妈是不会打他屁股的,只会疼他、亲他,是个很温柔,很可爱的妈妈。从那后,每当晓鸥心生爱意,温柔的看儿子的时候,小家伙就会给晓鸥点“眼药水”——又亲又夸奖。

小家伙原来是特别敏感的,只要是母亲有什么变化,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晓鸥看着儿子的可爱样,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笑着说,“只要妈妈提醒你什么事不能干的时候,你听我的话,不再捣乱了,妈妈保证黑妈妈永远就不会来喽。”

“永远?永远是干什么用的,你说可笑不”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又玩起了手中的玩具,关于白妈妈与黑妈妈的事又抛在了脑后了。

晓鸥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开飞机的游戏就哄小家伙睡着了。要是以往,她可能就会和儿子一起睡觉的,虽然是晚上**点钟,搂着儿子,她一样可以安安静静地入眠,可是今夜,脑子里乱糟糟的,睡意全无。或许是白天的回忆弹起了心弦,那丝魔音一样的东西始终在脑子里游荡,挥都挥不去!

她就想,人想要真的埋葬那颗自认为已死的“心”,是何其的艰难!原本以为定格了,埋葬了,不在乎了。可事实呢!

她觉得她还是爱着老公的,尽管发生了很多她无法承受的事,可是,那份感情依旧在,她依旧很不争气的爱着他。白天的回忆再次触动了她的情弦,心里的那份柔软也不停的开始膨胀了,她回想他的脸,和当年在那棵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柳树下是一模一样的吸引她。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下不了决心离开他的原因吧。假如次刻他在身边,她一定会忍不住去抚摸他的,就像当年捏着他的鼻子逗他那样。

晓鸥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低贱的,卑微的,一文不值的!在她爱上他的时候自己就变得低贱了,什么都不是了。也许直到成了夫妻也是一样,爱的深的一个总是没有尊严的,总是低贱的,总是会被伤害的,她已经记不起他伤她多少回了。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很卑微的爱着他,还是舍不得狠下心来离开他,因为离开他了,自己首先会被思念吞噬掉的,或许,她在真的是被下了蛊,一生不得救赎。

现在,至少他还在自己的视线里,远也好,近也罢。至少他还在。

而那个她爱着的人是不会在乎她的这些感情的,他要的仅仅是新鲜的感觉,新鲜的爱情,他要的是自由,是没有任何羁绊的自由,而家庭,爱情的新鲜退却后给他的是太多的牵绊,使他无法彻彻底底的放松,无法自由自愿的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可是他们的爱情已经走进了婚姻,已经产生了一个新的生命,而那个生命是需要用爱来浇灌的,需要用两个人的爱来培养的,否则他会变畸形的。可惜,那个她爱着的男人不愿意承认这一切。不愿意承担这份沉重而又甜蜜的负担。不愿意亲自记录他们爱情的结晶成长的点点滴滴,不愿意铭刻那个天真的笑脸,不愿意猜测那个小嘴巴里臆想出来的每一句话语,也不愿意享受猜测那个小嘴巴吐露的奇思妙想。

那个男人只喜欢活在自己的思想里,只喜欢活在自己的快乐里,别人只是他的过客,包括儿子也仅仅是他的过客,仅仅是他的过去。他从来都不会承受自己思想以外的负担。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做出那个决定,要生下儿子呢!

既然他自己不会承担,不想承担。又何必给她一个牵绊呢!为什么不放她和儿子走呢!那样他不是就会无牵去挂,没有什么负担的游戏生活,游戏人间了嘛,何必把三个人绑在一起受那份煎熬、那份约束之苦呢!

还是他像他说的那样,依旧爱着他们母子呢!可是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爱呢!只感觉到了他的冷落,甚至是有意的伤害了!

难不成伤害就是他的爱,不计成本的伤害就是他的在乎!这种爱使她越来越孤独,越来越觉得,爱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悲剧!

既然爱情只是自己的事,那么她愿意放弃一切,愿意成全他,就像当年成全他们的婚姻一样的成全他,可是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决定放弃的时候,他怎么就是不愿意放手呢。

这种慢性的毒杀真的是好难熬的,何况她晓鸥是个很在乎细节的人,她希望的家是个温馨的实体,是个可以一起围着桌子吃晚饭,依偎着看电视,能够一起过每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可以偶尔破费一次,去一个优雅的环境享受享受生活的人,调解调解已经麻木的情感的人。

可是这一切仅仅是恋爱期的事,是记忆中的事。婚姻已经完全的埋葬了那些原本就很平常、很正常的生活了。没想到婚姻真的成了她情感的坟墓,困在那里长也长不壮,出又出不去!就连死也没法死!她是彻底的被困在婚姻里了,彻底的被圈养在了婚姻里了。

想到这里,晓鸥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三十刚出头的自己,已经是老态龙钟了,心里的那份安静和平和,已经是彻底的淹没了所有的**和激情了!

她已经很安静的生活了快两年了,就像窗外的那棵树一样的安静,就那么顺其自然的生活在了时间的流逝里,像是无喜亦无悲。她冷眼瞧着身边所有人的追寻和愤怒!激情和欢笑!她是真的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心态了。

她和老公的日子也已经过到了左眼和右眼的区别。睡在同一个平面上,却永无交集之时,她已经记不起来上次拥抱是在两年前还是三年前了,她也记不起来上次亲热是在一年以前还是两年以前了。

相处的时候似乎真的没有了任何的感慨、任何的**,看着老公,看着那个她似乎永远也没法排解的身影,就像看着地上儿子成堆的玩具一样,牵不起任何想要捡起把玩的**。

回想起婚前与婚后的日子,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与传说中的地狱的区别,此刻的平淡是这样的安静,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那些遥远的甜蜜就像是人间仙境,太过梦幻,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而那个所谓的婚礼,还有那段日子依旧历历在目——

5、婚礼

晓鸥记得结婚的日子是两个人商量好的,就定在国庆节。 到那天了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摩的男说要带晓鸥去杭州玩一趟,不办婚礼,全当旅游结婚好了,真要是这样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其实,晓鸥明白摩的男的心思。他原本就办过一次婚礼了,要是再大动干戈,不仅他的家人面子上过不去,连他自己也是抹不下脸来,二婚还大费周章,传出去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再说了,他那个厂区的人都不是很富有,那里能给他答两次礼!晓鸥理解摩的男的顾虑,自己不讲究那些,办与不办婚礼都不是最重要的。

事情往往是计划不如变化,那天还是来了十几个人,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晓鸥的那几个死党也来了,晓鸥明白,他们全是冲着自己一个人来的,是给自己赏光的。有可能他们至始至终没有搞明白,晓鸥为什么会那么固执的嫁给摩的男那样一个人,他们始终没有搞明白,晓鸥究竟看上他什么了,看上他哪一点了。

摩的男的朋友也来了几个,很多都是拖家带口的,有几个纯粹是来凑个热闹的,也没有答礼,搞到最后,酒席就赔了一大半。

这多多少少让摩的男伤感了一把,因为那时候的两个人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晓鸥也是不得不把哥们的礼钱,还有父母给的“改口费”拿出来支援摩的男了。要不然他真的是死翘翘了。

简单的婚礼很快就结束了,晓鸥和摩的男都是休闲装。送走自己的爸妈以后,晓鸥就跟摩的男回她所谓的新家了。

晓鸥始终感觉有些不真实,就那样一顿饭算是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之后,她就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家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死党们走的时候的眼神,那种眼神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和惋惜,晓鸥明白他们的心思,可是毕竟自己已经选择了,他们也说既然选择了就要好好的过,要快快乐乐的。

是啊,就那么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就预示着自己真的是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了,开始了亘古不变的婚姻生活了。

晓鸥记得回家的路上,摩的男的一位朋友喝的有点高,说话的时候粗话连篇不说,句句似乎都带着讽刺与嘲笑。

晓鸥不明白摩的男怎么会和那样的人是朋友!难道他的生活环境一直是那样的么,他接触的人都是那样的猥琐么,就那个小聚会似的婚礼,喝高了好几个,扶都扶不起来,还打碎了酒店一个一米来高的青花瓷瓶!

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喝高了,还是借酒撒泼。晓鸥怎么想都觉得他们像是借酒装疯卖傻,故意闹场,故意找茬。

反正晓鸥二十多年的生活中没有见过那种醉酒的场面。

那天来的摩的男的有几个所谓的朋友,晓鸥始终都没有记住他们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晓鸥始终认为那些人就是一帮游戏人生的混混,简直就是心理变态!和他们接触的太多只会腐蚀自己的生活,只会让自己的性格里沾染一些油里油气的坏习性,惹人烦,也惹人厌!

回家的路上,晓鸥还是忍不住对摩的男抱怨,“那都是些什么人么,至于喝的烂醉如泥,荤话连篇的嘛,好歹也是别人结婚的场合,至于那么没有嗜酒如命?就跟几辈子没有见过酒一样!”

“那些人就是好酒,逢酒必醉,也不是谁有意要喝醉的,他们就哪德行,就那酒风。你也别往心里去。”摩的男解释着说到。

“孔子有言‘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你呀,以后还是少和他们来往,就是混混一个。你看他们,说谎就跟呼吸一样自然,顺嘴就出来了,脏话就跟眨眼似的,上下一碰就流出来了,都不带犹豫的,也不管身边呆的是什么人!”晓鸥认真的说。

“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等你真正的进入社会了就会明白,不管怎样的人,都是社会的一部分,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用得着他们了也说不准。其实一个人一生是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做朋友的。”摩的男拉着晓鸥的手看了看她接着说“你啊,说好听点就是太唯美了,说难听点就是太幼稚了。慢慢的,接触社会多了自然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其实有时候,你最看不起的那部分人往往是最仗义的人,帮个忙、干个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实打实的做。不会像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斯文、话说的很漂亮、很中听的人一样。他们的思想太复杂了,任何事首先会权衡利弊,会分析斟酌,然后才决定要不要做!很多事一旦认真的推敲了就变了味道了,一旦分析了就会觉得简直就是社会的渣滓,败类。可事实上也不一定会是那样啊。你只要学会平静地看待他们的生活方式就好了,没必要要融入,要投入到他们的生活啊!”

“嗯,你说的也对。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少来往的好,要不然孟母三迁的故事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教化意义了。除非你已经修炼到了不受外力影响的境界了,但我觉得只要还在这个地球上生存,是很难达到这种境界的,尤其是咱们这种丢儿郎当的人!此生恐怕达不到那种境界,所以还是洁身自好的好。做不了顶天立地的人,至少做个不让别人看见就讨厌和烦燥的人总可以吧。既然改变不了外力,还是从控制自己开始。说实在的我就是看不惯那种生活方式。还好,我不会和他们有太多的交集。”晓鸥看了看笑眯眯的摩的男接着说“我不反对你和他们交往,但是你不能被他们给同化了,变得谎话连篇,跟个痞子一样!我不要求你事事按着我的习惯生活、处事,但你也不能触碰我的底线,一次两次可能不会怎么样,时间长了也会承受不住的。谁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我们彼此担待些。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就很难回头了。我只希望我们好好的经营现在的婚姻,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真心诚意的对待我们的感情,别让它没有真正绽放就已经枯萎、凋谢,那对你、我都太残酷!我可是死心塌地跟着你的,你得让我安心,踏实,我总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尤其是在和你那些朋友接触的时候!”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太忧郁了。咱们都结婚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吧,老婆!”摩的男像是疼爱一只蠢物一样的捏了捏晓鸥的脸说到。

“亲爱的,有矛盾了,不要让它隔夜,还有,你要让着我,好不好。”晓鸥一脸期待的说道。

“行,没问题。傻丫头。”摩的男很爽快的说。

说说笑笑间就到家了,那个他们一直要上演新的生活的地方了。

家里还是做了一些布置,他们住的房子里也拉了简单的拉花,大红的床上用品有着绽放的玫瑰暗花,也把整个屋子衬托的有了些许的喜气。

家具上也贴着喜字,看起来暖洋洋的,真的有种结婚的感觉了。

很美,很甜蜜。

6、新婚之夜

坐着聊了聊白天的事,说了说这个简单的婚礼。家人为着这样简单的婚礼发了不少的感慨。

晓鸥看得出他家人的笑容里包含着感激和欣慰,她是不喜亦不悲,好像是很平静,平静的他都觉得不像是真的结婚了。

事实却是,自此开始,她是真的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了。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直笑眯眯的,笑的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

当一家人走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老太太悄悄地打开了她的柜子,拿出了一个玉镯,给了晓鸥。这虽然不是什么上品,也不是什么传家之宝,晓鸥明白这是老太太对自己的认可。

那一刻起,晓鸥就成了老太太真正意义上的儿媳妇了。那一刻起,她就是这个家里的另一个女人了。她明白,她再也不是母亲眼里的孩子了。

就这样的一天,就真的划分了她人生的两个阶段!

回想着白天的一切,还有那不是婚礼的婚礼,晓鸥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有着淡淡的感伤,她不是对婚礼有什么遗憾,只是觉得这一天一结束,就意味着要过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了。

她的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迷茫与失落!她自己都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这原本是个开心的日子,她毕竟是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自己爱的男人!重要的是她也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爱,那里的呵护始终是甜甜的,让她觉得安静,也让她迷恋,甚至是迷失,她就想那样傻傻地跟着他,沐浴他暖洋洋的目光,直到夕阳西下,星辰闪烁,直到天荒地老……

她就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婚礼是简单、冷清了点,简单的就像是过了个传统的节日一样,或者是接待了一位远道而来的亲戚朋友一样。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爱着是最重要的,最幸福的事,难道不是嘛!不在原来的家里了又如何,这种改变迟早都要面对,有什么好伤感的呢!

她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就是释然多了,下意识的捏紧了抓着摩的男的手,扭头看了看他,他是自己的老公了,自己的爱人了,是那个要伴随自己一生一世的人了。

四目相对的时候,眼里尽是温柔和满满的爱意!他们很默契地彼此微笑着接待了对方温暖的目光。那里传递着一对新婚夫妇别样的温情!

华灯初上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一般婚礼后的热闹,更没有人闹洞房,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两颗还激动,还亲密的心了。

大冷的天,暖气还没有供上,这个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早晚的温差特别的大。供暖还得等到下月初。呆了没几分钟就全身冰凉了,冷气从脚底直窜而上,连头皮都觉得凉嗖嗖的,像是在山顶吹冷气一样,晓鸥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九点多的时候,他们就躺在了那张新的婚床之上了,全新的被褥,全新的家具,一切都在预示着他们是真的结婚了,预示着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

“老婆,以后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想你的时候就能够抱着你了,谢谢你给了我这么美好的生活。”摩的男很深情地说。

“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真的是夫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了……”晓鸥把头埋在了摩的男胸口幽怨地说。

“我的小傻瓜!想什么呢,生活没那么复杂,一切有我呢!”摩的男扶着晓鸥,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们的孩子一定要长个你这样的鼻子……”

话没说完,他的吻就覆盖而来了。这个时候一切就变的很自然了,这一次他们很投入的相爱了,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慌乱与紧张,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很流畅。就在他们完全融入彼此的时候,晓鸥的炙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直到后半夜她的炙热都没有要退去的迹象,脸也烫的像火球。

摩的男觉得她的身体似乎不正常!手脚冰凉,可是身体和脸颊却像个火球,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啊?”摩的男焦急的问到。

“我头疼,可能是感冒了吧”晓鸥有气无力地说。身体一阵儿冷一阵儿热,这好像是发烧的症状,可能是什么时候受凉感冒了。

“是不是特别的难受啊,”摩的男搂她的手臂紧了紧说到。

“嗯,我头痛,嗓子疼,想喝水。”晓鸥迷迷糊糊的说。她是真的口干舌燥,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似乎干的打不了转了。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特别的闷热,连她自己都觉得呼出的气是烫的。

摩的男光着身子跑到厨房,帮她端来了冰箱里搁的冻梨,那东西吃了润燥止咳。晓鸥知道,但是她没有半夜吃东西的习惯,特别是甜的食物。于是就说了句:“我不吃这个!大半夜的,哪来的胃口。就想喝点凉开水,我头疼!你给我点水吧。”

“听话,快吃了,吃了就舒服了,感冒的时候吃这个特好,不信你试试看”摩的男一边拉着晓鸥起床一边哄劝着说。“老婆,快吃吧,快,啊”

没办法,在摩的男又哄又逼迫的折腾下,晓鸥只能硬着头皮吃掉了那个冻梨,就像啃一块肉骨头一样,啃掉了那个冰团子,也喝掉了摩的男找来的感冒药。

晓鸥有个习惯,刷完牙后是绝对的不会吃东西了,要是吃了就会再刷一次牙的。没办法,摩的男只好再次伺候她刷牙了。

“老婆,我怎么做你才会舒服一点呢!”摩的男像是自言自语的问着。

晓鸥只是往她怀里挤了挤,蹭来蹭去的终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摩的男的胳膊蜷缩在了他的怀里,那一刻她安静的,柔弱的像是个婴儿。

也许真是吃了冻梨的原因吧,晓鸥的心里是舒服多了。也没有了浑身冒汗、打颤的症状了。快天亮的时候她终于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一只手时不时地抚摸着她的头,冰冰凉凉的,让她特别的贪念,特别的安心!她忍不住抓着那只手不肯放,就一直那么握着,就像是握住了她的天长地久。

那一夜,她一直蜗在摩的男怀里,一直枕着摩的男的胳膊,一直握着他的手,尽管身体特别的虚弱和难受,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甜蜜,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倒退了二十年,变成了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可惜,她已经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睡姿了,也记不起来最后一次离开母亲的怀里睡觉是几岁的事了,更想不起来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她只觉得这样的夜晚真的是今生最大的甜蜜了。

尽管发着高烧!可是她并不觉得痛苦,反而很是甜蜜。原来,爱是可以消减病痛带来的伤痛的。

7、新婚第二天

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晓鸥就醒了,她习惯性的动了动身子,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呼”的一下就弹起来了,着实吓了一大跳,一只胳膊圈着她的摩的男也被惊醒了。

看到屋子里的拉花和那大大的喜字的时候,她的脑子慢慢就清醒了,刚才真是有点反应过激了。她一向是自己一个人睡觉,还没有习惯身边有人的感觉,她误以为还和以往一样躺在自己的闺床上。

“你怎么啦?”摩的男睡眼朦胧的问道。

“哦,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别人家了!”晓鸥自嘲的说。

原来她已经是个已婚的女人了!回想着昨天的一切她的心里暖暖的,特别是这个紧紧的搂着自己的手臂,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甜蜜。她抚摸着那个结实的胳膊,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意。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朝他的怀里拱了拱。

“老婆,睡觉啦,一晚上都伺候你了,我都困死了。”摩的男吐字不清的说着。

“大叔,你再睡会儿吧,我想起床了,天亮了我就睡不着了。”晓鸥反手摸着摩的男的胡碴说到。

“不,我要你陪我。再说,你还病着呢,再睡会吧。好老婆”

“你个赖皮狗——狗”晓鸥翻身搂着摩的男轻轻地咬了一下摩的男的肩膀说

“嗯——不嘛,陪我!”摩的男撒娇的说。

晓鸥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没想到这个大叔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像个淘气的孩子。她宠腻的摸了摸摩的男的背说了句“乖大叔,我陪你。”

谁料,摩的男就想突然打了兴奋剂一样翻身就压住了晓鸥,“叫老公或者叫哥哥,什么大叔大叔的,看你以后再敢不敢叫我大叔了”他说着就强行吻住了晓鸥,手里的动作也加上了力度,从脖颈一路向下……

“喂,你——不是——累吗,我还——是病——号”摩的男热吻的间隙晓鸥含糊不清的申辩着,她觉出了危险,摩的男的**已经高亢了……

八点多的时候,摩的男也不得不起床了,这段时间,他的单位一直没有通知上班,兼职的单位售后的单子特别的多,加上昨天婚礼推迟了不少维修单,今天他得一并干完,这家公司在市里暂时就剩他一个维修工程师,又是甘青宁的总代理,他不但要负责全市的售后,还要负责外地发过来的当地维修人员解决不了的机子,总之是所有的疑难杂症都留给了他。

还好晓鸥没有逼迫他实现他给她的承诺——带她去杭州。摩的男恋恋不舍的摸了摸晓鸥的头说了句“我先走了,忙完了就来陪你,无聊了就看看书,或者去外面转转。”

“你们单位真抠门啊,一天婚假都没有吗!”晓鸥幽怨地说。

“乖,听话,忙完了我就回来了”

晓鸥看着新婚的丈夫匆匆走出了家门。,心里有了莫名的惆怅与失落,她既心疼他又觉得很是伤感,看来自己的蜜月要在他的忙碌中度过了。

对他来说,现在是个旺季,这个季节会有很多的机子要修的,不像夏天,没几个单子要跑。看着空荡荡的家,晓鸥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婆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晓鸥收拾了一会屋子,淘出了几件摩的男的脏衣服,开始洗衣服了。洗衣机她还不会用,在家的时候这些活都是母亲干的,她只好用手洗了,手洗她倒是会。

衣服洗完以后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开始咕咕叫了,可是吃什么呢。

没结婚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做过饭,基本上都是母亲做好了叫她吃的。这会儿已经下午一点了,自己的早饭还没吃呢,别说是午饭了。手里的活也忙完了,她突然觉得特别的累,也很虚弱了,还冒着虚汗,看来感冒没有完全的好啊。

休息了几秒钟他就给摩的男打了个电话“大叔,我饿了”

“傻丫头,在家还能把自己饿着啊,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吃的,没有出去随便吃点不就行了。等我忙完了就会来了。”

还没等晓鸥说话了,摩的男的电话就挂了。

“有那么忙嘛!都不给我多说句话!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晓鸥自言自语到。打开冰箱,里面除了水果、蔬菜外还有馒头,晓鸥拿了个馒头就啃了起来。她对吃的没什么讲究,只要能填饱肚子就ok了,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吃街边买的馒头时,摩的男还笑她,“干馒头你都能吃的下去,我可不行。”

是啊,他连包子里的生姜末都能退出来。晓鸥第一次看见摩的男的时候差点没惊讶的晕过去,嘴刁的人她见过,可是没见过那么嘴刁的人!想着摩的男的点点滴滴,她手里的一个馒头很快就下肚了。

突然,她发现厨房的玻璃上积攒了很多的污垢,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对面楼上的窗户。

晓鸥就烧了一锅的热水,开始了她的清理工作,四点多的时候,她终于把那块面目全非的玻璃擦得透亮透亮了,看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慷慨地拍了拍已经擦干的手。

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很潇洒地把自己撂在了毫无褶皱的婚床之上,舒展成了一个正正规规的大字,看着屋顶的鲜艳的拉花,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里真的有了家的感觉,自己家的感觉。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太太回来了,她笑呵呵地问晓鸥“一天都在家啊,没有出去玩?”

晓鸥顺嘴就喊了声“阿姨”,突然觉得不对,连忙改口叫了声“妈”。同时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出门。

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两个人的时候晓鸥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了。婆婆毕竟不是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何况她刚嫁进门,还是觉得很陌生,不知道该和老太太怎么相处。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就收拾做晚饭了,晓鸥没有做过饭,就给老太太打下手了,洗菜切菜什么的,三个人的饭其实没几分钟就备好料了,只等摩的男进门就可以炒了。

谁知这一等就没有了个时间,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摩的男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进门,老太太都睡着了。晓鸥开着电视把玩着手机,已经不知道打过几个电话了,可摩的男一直是那句话“快了,快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会儿的晓鸥觉得世界上最伤人的话可能就是“快了、快了,一会儿就回来。”

从下午五点多到晚上十一点,晓鸥从开始的兴奋到失望,从失望到生气,从生气到麻木,她已经分不清楚他的“一会儿”到底是“多会儿”。他怎么就不能给人个准信呢,菜已经是热了凉,凉了又热,都不知道是第几回了。就因为他的“一会儿”,让她们看着热气腾腾的菜渐渐的冷却,甚至快要结冰了。

晓鸥的肚子也经历了咕咕叫到后来的安稳等待,甚至是饿过头以后的一丝丝饱胀感等一系列的变化。她甚至怀疑摩的男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忙,谁家会在半夜十一点钟让一个陌生的男人进门修机子呢!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的!

当摩的男灰头土脸的进门的时候,接过他手里的工具包触碰到他冰凉的手的时候,晓鸥的生气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她急急忙忙的在微波炉里热好了饭菜端到桌子上的时候,看到那母子两人都在打呼噜。老太太在她自己的床上,老公靠在沙发上。

她轻轻地推了推摩的男“快吃饭,吃完饭了上床睡啊,这样会感冒的”

摩的男迷迷糊糊地答应着就是不睁眼,晓鸥摇晃了好几分钟才把他叫醒来。老太太叹着气心疼的说到“能挣多少钱么,大半夜的,看把自己累成啥样了”

没几分钟饭就吃完了,晓鸥很快就收拾好了碗筷。她烧了一壶热水端给摩的男泡脚,又是费了老大劲才让摩的男洗了脚,她默默地洗完了袜子,收拾好了床,拖着摩的男躺在了那张属于她自己的床上。

搂着这个此刻还没有变暖和的身体,晓鸥的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苦涩。心里的爱意更浓烈了,她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才这么辛苦的。她懂,她也明白,可就在刚才自己还是在心里怨恨他了,她愧疚地抱了抱她的大叔说:“很累吧!七八点了就回来,干嘛要这么拼命,熬到大半夜。”

“傻老婆,我们是有规定的,所有的单子必须在24小时内完成,现在是旺季,每天都有新单子更新,没法推后的。”摩的男扣住了晓鸥的手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吻着她的脖颈说到。

十指相扣,她的手一直在他的手里,她一直在她的怀里。这样的睡姿一直持续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是在后来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一个躺在床北,一个躺在床南,并且会接连生好几天的闷气的时候,独独那两只手会跨过重重阻隔,很自觉的一直相握,好似那一大一小的两只手不是彼此身体的一部分,好似那两只手不受大脑支配,不受环境变迁,出淤泥而不染,总是相握两不厌!

那相扣的食指也是晓鸥最温馨、最甜蜜、最不忍忘却的记忆。

8、矛盾初现

蜜月就在摩的男的早出晚归里进行着,晓鸥每天爬在窗台上,要么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发呆,要么看着对面楼上破旧的窗户遐想,或者是眉头在她喜欢的小说世界里或喜或悲,稀里糊涂的日子就这么慢慢的流逝了。

她提过很多次想要找工作,可是每次摩的男都是否定的口气,还说“你闲呆着不好,偏偏想跑到外边去受罪,是不是脑袋瓜有毛病。再说了就你那性格,出去了还不得让别人欺负死,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看看书,要是愿意考试了,好好复习复习功课,进个国企好混日子,你不是想考研嘛,那就在家学习。受气的事我一个人干就行了”

“我考不上,考上了就会变心,一定得把你甩了。那会儿你会恨死我的”晓鸥笑着说。其实她说的都是真心的话,要是真的考上研究生了就会出现《平凡的世界》里面的那个孙少平的做法,那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不想走的路。

晓鸥也明白人的思想一旦达到某个高度就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挣脱原有的槽臼。明明一无是处还会自视清高,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总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自己不是什么淡定之人,那时她该拿自己怎么办,拿她爱着的这个男人怎么办。拿她飘忽不定的情感怎么办!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做,她自己一定会很迷茫的。

那是她不想要的选择,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自打决定爱他,跟着他开始,她就只想做个小女人,做个一无是处的小女人,做个他的跟屁虫,做个他的傻丫头,橡皮糖一样粘着他就好。心里没有犹豫,没有彷徨,只有爱恋……

“那就在家看看电视,没事出去转转,看看周边的地形,适应适应,就你这路盲,出去了很有可能会丢掉的,每次别走太远。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了再上班不迟。”摩的男的样子像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挥斥方遒。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也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的布局步步为营,毫无破绽天。

看着他眼里的真诚,他眼里的爱恋,晓鸥明白他目光里偶尔掠过的恍惚,那是别人看不到的,也是别人看不懂的伤。

也许他对前妻和那个所谓的小三的感情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轻松。那里有他的殇,有他经历的疼。

晓鸥理解,他是不希望自己脱离他的视线,走向他自己没法预知的路途,当然那里也有他对自己的真诚的怜爱,这一点,晓鸥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或许是因为新婚的原因吧,或许是某个心弦被触动了,摩的男就是不愿意看到晓鸥受太多外界的诱惑,受外人的白眼,受外人的指使。

其实晓鸥也感觉到了,觉得这个新婚的丈夫比谁都明白,也更深刻地体会到萌萌的女人,其实潜藏着他心底最不想看到的可怕的爆发力,这种女人好诱惑但不好驾驭。

她们一旦觉醒,一旦条件成熟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弃自己现有的生活状态!不顾一切的冲向新的领地,哪怕那里是龙潭虎穴,会经历千疮百孔,甚至是体无完肤的折磨,也一样会无所畏惧地勇往直前。

他经历的女人都有这个共同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拒绝不了那种傻傻的诱惑。往往也会迷失在那种诱惑力,可是结局呢!

想到这里,摩的男更加的肯定了自己的做法,不能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毕竟在这个繁华又太平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上个世纪五六十年里,那种近乎变态的坚毅和执着的隐忍之情了,耐得住寂寞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耐得住寂寞的女人。

也许潜意识里他不愿意自己的老婆再次被花花世界吞没,也不愿意失去晓鸥目光里的闪光点,还有他欣赏的那份迷茫的纯洁以及完全的依赖,那让他累但是更多的是满足。

不管能留多久,也不管能保留多久,他都愿意一试,就算自己辛苦点都无所谓。

晓鸥看着摩的男恍惚的眼神,还有那刹那的皱眉,她觉得他的心里潜藏着她所不知道的和不便了解的魔音。

不管自己猜测的对不对,她的直觉,她的第六感都传递着这样的一个信息。是自己太敏感也好,是自己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是自己小心眼钻牛角尖也好,抛去感性的同时,他眼里的那丝闪烁都会以很理性的念头,瞬间串联晓鸥的每一个意识。

晓鸥突然就意识到了,她不是他心里的唯一,也不是他割舍不了的牵挂。他爱自己并没有像自己爱他那样的干脆、彻底、直接。

他的心里有种东西一直是高于她,高于一切的,这只是一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她真的猜不透,看不懂。这种感觉只有在真正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只有经历了很多细枝末节的生活的时候,才会慢慢地被放大,别感觉出来。

这种想法在晓鸥结婚第六天的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了,她很清晰的记得,那天他接收了公司发来的一个网址,输入之后就接电话去了。晓鸥用电脑的时候不小心关掉了他的网页,他的大嗓门就不耐烦的吼了晓鸥一句,还当着他二十岁的外甥的面。

晓鸥的眼泪瞬间就溢满了眼眶,她本来就是个特别爱流眼泪的人,尤其受不了自己在乎的人凶她。何况是在新婚,何况是结婚的第六天,连一个星期都没有,他就原形毕露了。还当着一个小辈的面凶自己,她也有脸,有面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用得着那样激动么,一点儿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晓鸥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头,硬是逼退了眼里的那丝酸涩,逼退了鼻子里的那丝抽搐,默默地找出了那个网址,可是心里已经是狂风暴雨,海啸翻滚,房倒楼塌了,她硬是支撑着自己,忍住了内心急速加剧的膨胀感,吞咽了堵在喉头的那股憋闷感。在她找出那个网址的瞬间就迅速地逃离了,离开了那个既是他们的新房也是她的书房的房间,直奔厕所,一个人默默地消化了心痛,委屈、还有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失望。

不是多大的事,可是晓鸥的心的确是疼了,狠狠地疼了。只是他没有看到,也不可能感觉得到。她就固执的想着,原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还不及一个网址重要,何况还不是一个丢失了就永远找不回来的东西,往昔的一切似乎都披上了伪装一样,变得虚幻了,她有点分不清那些事是不是真实的发生过。

他的那一声吼出后,晓鸥的心里有个东西就碎了。这不是她小气不小气的事,也不是她小题大做的事,她只是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东西碎了,咣当一声就破碎了,她甚至听见了它崩裂的声音,看见了它落地的狼狈样。

原来,他的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自己!他要的生活是一定要以他为主跟随!

蹲在那不足两平方的厕所里,晓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勉强可以维持一个相对正常的面孔坚持到夜幕降临,坚持到她可以无所顾忌的躺在床上,默默流出心里的那丝心伤和难过。

9、他的观点

她原本就是个爱流泪的人,一旦有委屈了就一定会哭个昏天黑地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摩的男就拖着冰冰凉凉的身体钻进了被窝,他习惯性地环住了晓鸥,抚摸着她的身体,可是还没有从委屈中转过弯的晓鸥就像个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许久,摩的男才发现,原来她是满脸的泪痕。“你咋了?谁惹你了?”摩的男惊讶的问到。

晓鸥觉得自己有点悲哀,折腾了半天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气了,不知道是他伤害了自己。合着那就是他一贯的说话语气!她原来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原来的他怎么就没有用那种口气对自己说过话呢!

“不就是一个破网址,你至于那么凶吗?当着你外甥的面,吼什么吼,就你有个大嗓门,别人都是哑巴!我又没把你家的金元宝弄丢!”晓鸥委屈地说到。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忍不住又抽泣了。

“我什么时候吼你了,就那事啊,你咋这么小心眼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至于哭成这样嘛,好像我真的把你咋样了。”摩的男笑着说。

“凶都凶了,你还想咋样?是不是觉得踏我两脚才算是事?”晓鸥瞪着眼睛看了看摩的男说。

“你……有点无理取闹了啊!好了,不说那个了,没必要生气的事。”摩的男停顿了几秒钟说。“好不容易早回来了一天,你再这样,就没意思了,好了啊,都是小事,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我看你是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我带你陪我转一天,看看我是不是瞎晃悠了。”

“我又没说你瞎晃悠了,可你怀疑我了,你敢说你没有”摩的男瞪大了眼睛逗着晓鸥。

“有……”晓鸥的话没说完,摩的男的脸就覆盖而来,霸道地封住了她后面的话语。他原本冰凉的身体很快就变得炙热了,他的吻就像是吸尘器一样,一点一点地吸走了她的委屈还有心伤。她怨恨的抓挠没多久就变成抚摸了。

抚摸着爱人满是胡碴的脸,心中好似装了一朵云,柔软地理不出形状,原来一切的幽怨都是浮云,经不起他任何气息的抚弄。在他的怀里她只有沉沦的份,就像风中的蒲公英,丢失了自己,只能随着风的方向不断地飞翔……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一半的身体还爬在他的身上,他的胳膊自然的搭在她的背上,刚想起身,他的手臂的力道就加重了,“小妖精,再睡会儿”

“混——蛋”晓鸥咬了咬他的胸膛轻声说。

“老婆,我会被你害死的!”摩的男边说边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彬,起床了,天都亮了。”她喘着气违心地说。摩的男吻过的地方一阵抽搐,她无法控制的洪流瞬间就传遍了全身,瓦解了她的理智,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隐忍的呻吟电波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瞬间就膨胀了。他吻着她的蓓蕾就进入了她的身体……

潮热退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伏在她的耳边留恋地说“丫头,叫我彬的感觉真好!真想就这么搂着你走到生命的尽头!”

“彬,我——爱你!别再凶我了,这里——很疼的”她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胸口,声音哀婉的就像是缓缓传来的天籁之音。

“老婆,过日子没有不磕磕碰碰的,都放在心里了,日子就没发过了。牙齿和舌头相处的很融洽,还有不小心咬伤的时候,你要学会遗忘,就要像你说的鱼一样遗忘。那样日子才会过的有滋有味。”摩的男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晓鸥,那眸子里像是要流出水一样。

“我明白,可就是……就是受不了你凶我。”

“很多时候,我可能都不是有心的,你是我老婆,我不可能时时都顾及你的感受,再说了我也没那么细心,我就是个粗人。咱们得磨合,慢慢地磨合,直到适应彼此。这需要一个过程,居家过日子的人是不同于谈恋爱的情侣的,你要有心里准备,没有几个人会一直保持婚前高涨的情绪,保持那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恋与冲动的。”

晓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很贪恋的蜷缩在爱人的怀里。也许婚姻的路没有想象中的完美,她的心里充满了迷茫。照着他的意思,似乎结婚的人在说爱静,就成了多余的。婚姻里的人怎么就不能时时思恋,分分想念呢!

“早知道婚姻会是那样的,还不如不结婚!我以为我们可以改变婚姻的麻木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呢!难道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两个人没有了想念,没有了爱情,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呢,太可悲了!”晓鸥哀怨地自言自语着。

“也不是没有,只是平凡的生活会隐藏很多东西,包括爱情,其实时间长了亲情的成份往往会占据一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吞没。你看到的很多的婚姻都是这样的,没什么稀奇的,也没什么可伤感的,这是人必须要经历的,慢慢的你就会适应,就会看淡这一切的。”摩的男云淡风轻地说。

“就因为生活是没有尽头的日出日落,相爱的两个人才要彼此温暖,才要改变不变的槽臼,策划爱情,创新爱情,使它的生命无期限地拉长,使她的青春永葆生机。如果一开始就抱着枯萎的心态,重蹈大多数人的覆辙,再亮丽光鲜的爱情,再华丽美艳的记忆也会成为伤感的源泉,幽怨的催化剂,可能连回忆也会变成锐利无比的刀,只会让心变得血淋淋的,是没有人保持永远的激情,可也不会有人只愿意抱着回忆过一生啊!”晓鸥沉重地说着,“为什么相爱的人就不能在繁锁的生活压力之下给感情一点小清新,给爱情浇浇水,施施肥呢。”

“老婆,你啊,就是一直生活在梦里面,生活在童话里,没有人会有那么大的劲儿的,生活是劳累的、繁琐的,谁愿意天天动那心思。有那劲,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挣钱,到哪吃一顿的实在。”摩的男边穿衣服边说“你没事出去转转,老呆着容易钻牛角尖,要是愿意跟我的话就快点收拾,该出门了”。

10、陪他工作

“你和原来不一样了”晓鸥疑惑地看着摩的男说。

“傻老婆,哪里不一样了?别胡思乱想了啦,快收拾好了跟我走吧,有时间了带你转转,天天憋在家里我看你都快疯了。”摩的男边说,边拉晓鸥。

“我不想跟你去,我想一个人转转。”晓鸥有些茫然的说。

“不去也得去,快收拾,我等着。”

“去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以后有矛盾了你要先和我说话,也不许让矛盾过夜!”晓鸥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就是我先了”摩的男笑着说。

“你是男人,皮厚”晓鸥蛮横的说。

“女士优先你不知道吗?”摩的男争辩道。

“你是我大叔,就应该你让我,八字不是说了嘛,你不欺负我!”晓鸥耍赖的说。

“行,你是老大。快点收拾,走了。”

晓鸥只好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了屋子,跟着摩的男出门了。冷飕飕的凉风直逼面部,晓鸥把头埋在了摩的男的背上,跟着他走动家串西家,都是公司的一些用户。每每进一家门,那里的主人都会说晓鸥是摩的男的徒弟,最后搞清楚之后,也会笑着说“我说怎么会带个女徒弟呢。”

摩的男就会解释,“我带她是帮我拿工具,有时候跑的地方多了,备件一个人拿不了。”他之所以这么解释是因为公司有规定,不能随便带人进用户家。

虽有这样的规定,但在隆城似乎没有具体的措施制止。不仅摩的男如此,很多维修人员都如此,晓鸥原来就见过维修人员去她家时也带过同伴的。

跟着摩的男,晓鸥发现了一个很奇诡的现象,很多收拾的很干净的人家,几乎都不是本地人,十个有九个是像晓鸥这样从市外来的,这些人的家里基本都是一尘不染的,不管是玻璃还是地板,甚至是家用电器的后背都是擦的干干净净的,很少有油腻腻的迹象。那些本地口音的住户几乎家家都是油污满地,拖鞋东一只,西一只的,衣服、毛巾丢的到处都是,茶几上星星点点的污渍都有一元硬币厚了,层层叠叠的爬满了桌子。

那些电器更是惨不忍睹,手经常接触的地方还能看到原本的颜色,要么是一个手指印,要么是两个手指印,别的地方简直就是个垃圾墙,饭菜、米粒都看不出来已经经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那沙发上的污渍感觉快要掉渣一样。

“我发现,城里人一出门,打扮的都花枝招展,西装革履的,一进那个家简直比猪窝还猪窝,那股充斥着各种气味的霉味真让人受不了,那些外来的住户反倒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服服帖帖的,人都不好意思穿鞋进他家门。”晓鸥不可思议的感叹着。“自己住的地方,脏的像个公厕,哪里还能感觉出是个家啊,想想浑身就起鸡皮疙瘩,那些人还热情的不行,又是让座又是递水的。有点受不了。”

“你啊,就是穷讲究,人家不是照样过的有滋有味的,哪像我们还得夹着尾巴挣饭吃。”摩的男不屑的说。

“那当然,就看心态了,看对待生活的态度了,干干净净与脏脏乱乱都不影响时间的流逝么,又不会少一两肉,只要自己舒服就行。可我受不了那样的生活,你不爱洗脚,不爱洗脸的毛病可要改啊,要不然咱俩真的没法和和睦睦的生活!我压根就受不了那味儿!”晓鸥一字一顿的对摩的男说。

“自打你来我家,我就天天洗脚了,原来可没这习惯。”估计我家的水、电费会猛涨的,摩的男笑呵呵的说到。

“进家门洗漱这是正常的跟呼吸没什么两样的事,我就不明白了对你怎么就那么难呢!每天还要我求爷爷告奶奶的喊你洗脚,你没觉得你那味道超级迅猛嘛,这么跑一天,回家洗洗多舒服,累也不是那一会会儿的事。现在才觉得咱们真是有代沟啊!说实在的就求你洗脚这件事我已经烦了,又不是多么难办的事,你都不好好做,不洗脚整个屋子都是脚臭味,两个人的日子,你总要顾及一下么,哪能还像一个人的时候啊。你再那样,我可真的就受不了了。”晓鸥望着空蒙的天空说。

“行,我洗!老婆大人。”摩的男笑着说。

“别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那也是给你自己洗啊,何况我把水都端到你脚底下了,我还没给我爸妈端过洗脚水呢,你还不知足啊,就在水里蘸一下都不愿意,难不成你真是厕所里的蛆转世的”晓鸥揶揄到。

“我一天这么忙的,给你老公端个洗脚水不应该啊。”摩的男很神气地说着。

“应该,但你别让我一遍又一遍的催你,当着你妈的面,你多少给我点面子啊,好像我天生就下贱一样”晓鸥摇着头说到“还有,你啊,要是废话少点,屁股别那么沉,估计早早就干完活了,干嘛那么多的废话,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说个没完没了,该干的干完,他结账你走人不就完了嘛,非要废半天的话,时间自然就耽搁了。我听着都觉得烦,人家客户肯定也会有同感的。”

“你不懂,废话半天还不是为了能拿到钱嘛。”摩的男有些不耐烦的说

“该咋样就咋样,你利索了他们自然就利索了。再说了,咱们干的就是这活儿,就是靠着吃饭的,他们很清楚。我们为他服务了,那些费用就该他付,每个客户都明白。你那么多废话简直就是画蛇添足,耍赖的人毕竟只是少数。看你不耐烦的样子,伤自尊了?”晓鸥歪着头问。

“没——,你老人家发话了我哪能不耐烦呢。”摩的男长叹一声说。

好像晓鸥一点儿都不理解他一样。

“要不吃饭走吧,我都饿了”晓鸥提议说。看着摩的男阴着一张脸,她没再说摩的男爱磨叽的话,心想,既然他愿意每天拖到十一二点回家就随他好了,结婚以后,实打实的生活在一起了,她才发现摩的男的脾气特别的倔,认死理,真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有的时候明明已经撞到南墙了,还是不肯回头。

“哪来的时间吃饭啊,要不你先到那吃点,我去客户家里,你吃完了估计我就干完了。”摩的男说着就拿走了晓鸥手里的备件,也不等晓鸥回话就走向了客户家。

晓鸥愣愣地站在路口,突然就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心里不是滋味,她也没心思吃饭了,看到路旁有卖肉夹馍的,就买了两个,站在路口等着摩的男回来。

她本以为结婚了,在一起了,一切会变得更加的默契、和谐,没想到矛盾一不小心就会现出端倪,要不是两个人还不是很了解,还有所顾忌,估计早就吵起来了。

晓鸥看到过摩的男凶他母亲的样子,说实在的和以前的他判若两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那样的凶自己。假如真的到了哪一步了,她该怎么面对呢!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天气似乎更冷了!

11、关于孩子

就在她食不知味地啃着肉夹馍胡思乱想的时候,摩的男,那个已经是无可厚非的丈夫,她的爱人笑嘻嘻地出现了,前后也就不到十分钟,看来是阴转晴了。

看他满脸的笑容,晓鸥开玩笑的说,“我刚才觉得冷的像是要下雪了,这会儿怎么就晴天了?哦,肯定是你捡到金元宝,或者是碰到美女了,笑的那么灿烂!给,把这个吃了吧,只干活不吃东西,胃哪能受的了啊!”

“这家人的洗衣机就是加东西了,一分钟就搞定的事,我本来只想收他十块钱的,没想到那人还挺爽快,我一报价二话不说就给了我四十。”摩的男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吃掉了。

看着他那着急样,晓鸥就有些后悔只卖了一个,他可能根本就没吃饱。

“四十元是公司定的,又不是你定的,应该给的。有什么好高兴的。”晓鸥边说边回头又卖了一个肉夹馍递给了爱人。顺手替他擦掉了嘴角的馍馍渣。

“到我家了,也没见你怎么吃零食了,给你,想吃什么自己买去吧”摩的男说着就塞给了晓鸥一百元。她明白这是他今天的辛苦钱。

“我想多吃饭,不想吃零食了,那个太花钱了,垃圾食品,现在又不是小孩子,非吃不可。”晓鸥轻描淡写地说

“别把你委屈了,我挣的是不多,但也不缺那两个,想吃的时候自己买去。”摩的男很温柔地摸了摸晓鸥的头说。“我老婆学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不简单。”

这一天,都忙碌着穿梭在不同的客户家里,根本没时间逛街,遛弯。不过这样跟着她爱的男人奔波着,忙碌着,晓鸥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她就像块橡皮糖一样黏在爱人的身后,黏在他的后背上,从城东跑到城西,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老太太有早睡的习惯,估计早就睡觉了,他俩在家门口的烤肉店里解决了晚饭。就回家了,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子结束了。

躺在床上,抱着彼此冰凉的身体,晓鸥有种时光甜美,岁月静好的幸福感,随着他的温度浓浓袭来。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守着爱情,抱着爱人就是她最大的幸福,最美的事业。她觉得只要彼此有爱,什么都不重要,就是每天啃大饼也是很美的享受。

“彬,辛苦你了。”晓鸥柔软的声音像是山涧的雾岚拂在了摩的男的胸口。柔情瞬间就被点燃了,摩的男一下一下地吻着晓鸥的耳垂,不断地挑逗着她。

“快睡吧,跑了一天你不累啊。”晓鸥压抑着被挑起的欲火艰难地说到“小妖精,你不是也想要么!老夫老妻了,没必要压抑。”

就在时空倒转,天地变色的瞬间,她听到他魔幻般的声音传在耳朵里“老婆,我想要个孩子,要个我俩的孩子。”

关于孩子的话题还是被切切实实地提出来了,晓鸥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她觉得有点接受不了,虽然她已经是他的老婆了,给他生孩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要在一年内都解决人生这么重要的两件事,她还是觉得有点突然。

“孩子啊,我肯定会要的,能不能等明年啊,老婆的角色我还没有适,一年内解决这么重要的两件事,有点太匆忙了,等咱俩过了磨合期再要也不迟。你说好不好?”晓鸥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己的理由。

“他可能已经在你这里了。”摩的男一脸幸福的说。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啊,我是真的还没做好准备,再说就咱俩现在的状况,生了孩子怎么养活啊。”晓鸥有些激动的说着。

预防工作一般都是摩的男在做,晓鸥从来不会过问,也想不起来过问。听见老公这么一说,她就有点着急了,万一真的有了,不要都不行了,晓鸥觉得自己还没有从孩子的心理上转变过来,又怎么能当好一个妈妈呢!

现在要孩子,不管是经济上,还是心理上,条件都不成熟,现在的孩子又不能像自己小时候一样。一旦出生了就会伴随很多的问题。

这些,咱们从来没有讨论过,就这么匆忙的生出来了,能给他像样的生长环境,能给他好的教育嘛。

孩子又不是商品,喜欢就能买,即便是商品也要看自己的经济实力才能购买啊,他怎么能想起一出是一出啊。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考虑的。

晓鸥的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这些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想着自己的身体里可能已经有个生命在活动了,就不由得一阵战栗。

“你就那么不想给我生孩子”摩的男看着晓鸥千变万化的脸失望的问。

“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跟想不想没有关系,孩子肯定是要要的,可我觉得不是现在。咱俩都没有存款,我还没有工作,你的收入又不稳定,生了他就得负责,起码别的孩子用好的,他一个次的要有吧,最次别人用十块钱的他用个两块钱的也行啊,我觉得现在咱俩的生活还达不到养孩子那种程度。”晓鸥争辩道。

“车道山前必有去,出生了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厂里这么多的人不都是这么养孩子,很多人的条件还不如我呢,人家照样养孩子,还生活的挺好,哪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看你就是不想生!再说了,条件也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改变得了的,要是改变不了你还不要孩子了?”摩的男扳着脸说了一大堆后补充说。“明天买个药吃了,就没什么事了,你不用那么紧张。”

摩的男说完,扭头就睡了,搭在晓鸥身上的胳膊也变得冷漠无比了。

想着自己还一丝不挂的躺在他的怀里,晓鸥有些不知所措,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可看着爱人这样的态度,她有些拿不准是自己太无理了,还是他太一意孤行了。可毕竟自己是他老婆,不给他生孩子总是自己不对的成份多,不管现在条件成不成熟,都是自己拒绝在先,可是条件却是不行啊,养孩子又不是养鱼,即便养鱼也得喂食啊,不是商量么,他干嘛就生气了呢。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生气了?我们俩都准备准备,你戒半年的烟,我们就生,好不好,我又没说不生,就是还没准备好嘛。彬——别这样啦,你看你工作这么累,咱们不是还在蜜月嘛,要孩子不好”晓鸥撒着娇挠着老公的痒痒。

“老婆,有事要商量嘛,干嘛动不动就沉默啊,你喜欢冷战啊”晓鸥粗声粗气地逗着摩的男。

“死丫头,是不是又想让我收拾你”摩的男说着手就不老实了。

看着爱人展开了笑颜,晓鸥心不由己地伸手扶摸了他的脸“亲爱的,明年我们一定要个孩子。”她伏在他的怀里无限温柔地说。

12、工作风波

摩的男一如既往的忙碌着,不跟他出去的日子,晓鸥总是很晚才能见到他。 这样的日子没几天她就有些厌烦了,想着,没结婚的时候,他还老带自己出去玩,现在可好,自己真的成了家庭妇女了,除了洗衣做饭,吃喝拉撒睡,真还没别的事可干了。

那天闲逛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家商场在招聘文员,鬼使神差就走了进去,七拐八弯的问了好几个人,总算找到了他们的办公区,办公区在商场阴面的四楼,商场区没有直接穿到办公区的通道,入口又比较的偏僻,对她这一个路盲来说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劲。

负责招聘的女经理询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像会不会电脑的基本操作,家住什么地方之类的。可能是因为晓鸥刚毕业不久,女经理也就走了个形式吧。只是交代第二天上班了带上个人的简历,工作的时候多用心点,碰到不懂的就多学多问,工作自然就掌握了。说着她看了看表,就让晓鸥先去吃饭了,没什么事的话下午就可以上班了。

晓鸥在外面简单的解决了午饭以后,就来到了办公区。女经理那里堆了一叠的文件,她让晓鸥先熟悉熟悉。以后她主要的工作就是做这些东西,汇总一些主要的数据。晓鸥仔细的看了看都是一些商场的进、退货的账目明细表,还有一些是近期要搞活动的商品明细表。晓鸥就埋头看着这些资料,没多长时间就熟悉了。

这时候,压力也减半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这个办公区由格子间组成,每台桌子上都有电脑,所有人正在忙碌着手里的活,电话也是此起彼伏。可能是快到年底的原因,格外的忙,还有些业务员之类的人在谈租用柜台、进店费、入新货品之类的事。

晓鸥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到六点半的时候就下班了,她信心满满地回家了。她老公依旧是十点多了才回家,晓鸥已经习惯了她的那几句“一会儿就回”。

他的一会儿一般都会是几个小时,是以一生或者一年为参照的。进了家门才能算是真正的回来了。要不然都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目标。

躺在床上的时候,晓鸥简单的说了自己找工作的事。

摩的男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她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可是自己呆在家里真的是很无聊,又不能天天跟着他跑,不管公司的人说不说他,扣不扣他的工资,就这大冷的天气,也不怎么好过。

何况他也不可能天天带着自己啊,就那电动车,多一个人耗电量也会增加一半的,单子一多,回家的时候电量就会不够。

“不是说,开年了我们就要孩子嘛,你就不能在家好好养养身体,看你瘦了吧唧的身体能怀孕嘛!再说了,一旦有孩子了还得辞职,你不是瞎忙活吗!不让你工作不是舍不得你受那份罪么,你怎么就不理解呢。”摩的男的眉宇间流转着复杂的神色。

“这样成天在家呆着,我都觉得自己快发霉了,好像个花瓶一样,光伺候你了。”晓鸥委屈的说。

“伺候我就那么让你为难!娶你不就是让你伺候我的嘛,你就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摩的男气呼呼地说。

“你——简直不可理喻”

时间仿佛就这样停止了流动,屋子里一下静的连呼吸都显得特别的粗重。晓鸥知道这个人的牛劲儿又来了。

她不想跟他争辩了,再说下去,两个人非吵起来不可。每每话说到这样接近零点的时候,晓鸥都会止声。说实在的吵架不是她的长项,每次一紧张,一生气,自己的脑袋就会猛然膨胀,胸口就像堵了块石头一样,就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了,何况每到这样的时候,呼吸都会变得特别的困难,哪还有思维进行争辩、吵架了!即便是吵架那也是需要脑子的,那个时候她的脑子早已下班了。

她不想和他挣,晓鸥明白争吵一旦开始上就会毫无节制的蔓延,想要阻止都难,说不定就会成为一种习惯。她可不想过那种吵吵闹闹的日子,太伤感情了,她怕自己承受不来那剑拨弩张的场面,还有对他、对感情、对两个人生活的失望。

她就纳闷,这个人怎么就不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问题呢?他又不可能养自己一辈子,等到他烦的时候她将何去何存?再说了,现在不积累点经验,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什么工作经历都没有,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谁还会要自己做事呢!假如两个人厌倦了以后,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困境呢?

委屈还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了,她忍不住默默地哭泣了,咬着枕巾,不让她听见任何的声音。

过了许久,摩的男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了,或者是发现了晓鸥轻微抖动的身体以后不忍心了。

他就像平常一样,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和原来一样抚摸起了她的身体,动作出奇的温柔。一点一点地搬转了晓鸥的睡姿,吻也雨点一般的落在了晓鸥脸上,他知道她在哭。

晓鸥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温柔攻击,最恨的也是他这种消除嫌隙的方式,可是每次他都会很不争气的妥协。

看来这辈子她注定是要在他温柔的陷进里度过了,她没办法让自己不顾及他的感受,一意孤行!

就在他的声音如隔着千山万水般从世界的尽头传来的时候,她还是答应了他放弃这份工作,专心只做她现在的职业——他的老婆

“亲爱的,你要是觉得无聊了,现在我们就造个小人,你就专心在家孕育我们爱情的结晶好了,挣钱的事就交给我吧。”潮热退去之后的摩的男,抚摸着晓鸥滑腻的身体满足地说。

“你就那么喜欢孩子?你做好了要养孩子的准备了,我怎么觉得你并没有在意啊,烟照样一支接一支的抽啊”晓鸥漫不经心的说着,即便是此刻了,她的心里还是没有完全的走出,又失去了一次工作机会的感伤。

“老婆,别的都可以,可这烟,我实在是戒不掉,我从十四五就开始抽了。原来戒过,可是越戒抽的反而越厉害了”摩的男很认真的陈述着,“这男人吧,不抽烟就像女人长胡子一样,那就变味了,抽烟是男人交际的一种手段,懂不懂!”

“强词夺理!你真的是太自私了,为什么总是对自己自由主义,对别人马列主义呢!”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你随便吧,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前面那句话只是她心里猛然滑过的流星。她不知道最近出现的这种叛逆是什么样的兆头,每次他们有争执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像有个很遥远的声音,时不时地会传出一些原来根本不会有的话语。

她觉得自己在改变,婚姻使得她已经在改变了,只是她不知道,也没法预知这种声音是好是会,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就在她再次神游的时候,老公情绪大好的搂着他说“老婆,靠紧我就会暖和点的”。

她把头枕在了他伸过来的胳膊上,心里还是空荡荡的,这是两个身体靠的再近都无法温暖的冷。

他不否认,老公是爱她的,可是这种爱让她觉得有些累,有些沉重。她觉得自己除了他,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晓鸥的心里空荡荡的,那种空是说不出来的、是使人烦躁的、迷茫的!

13、只有他

晓鸥记得前不久她的一位高中同学,来市里看男朋友的篮球赛。其实她的男朋友也是晓鸥高中时的校友,当年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只不过关系没有那位女同学铁。

那天那位女同学打电话叫晓鸥去陪她在宾馆住一晚上,说一个人有点无聊。可是摩的男一听晚上不回家就发火了,说“你看看她到在情理之中,晚上不回家,你不知道自己是结了婚的女人吗?想不回家就可以不回家?”

当时的她听了心里特别的憋屈,可是她忍住了,什么也没说。只是给同学发短信说自己有事过不去了,自己知道这样说了,肯定会伤了那个同学的心的,人家也是难得来市里一回,这样做太不厚道了。再说好几年没见了,高中那会儿还是一块儿玩的最好的朋友之一。

因为他,那天,晓鸥是真正的做了一回重色轻友的事。从此后,那个同学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有次她回老家碰到了,也是很冷淡,她知道是自己伤人家在先。毕竟朋友来市里真是人生地不熟的,她怎么都得尽尽地主之谊啊,可是她连面都没有露一个,搁谁身上都会失望、伤心的。

那件事一直印在了晓鸥的心里,不到几个月,那句话晓鸥原封不变的还给了她老公,可是她并没有收到当年他收到的效果。

那会儿晓鸥觉得这就是差距,他和她之间的差距,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晓鸥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活在一个井里,那个井里只有两只青蛙,一个是现实中的晓鸥,一个是梦幻里的晓鸥,不过,两个似乎永远没有重合的可能。

可悲的是,被困住的,永远只是她一个人,而他可以时不时地出去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甚至和他的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一通。而她只能远远地听着外界的繁华,慢慢地适应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寂静的生活,慢慢地看着日出日落,等待着鬓角斑白。

这种日子缓慢地进行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俩的争吵都是以她的沉默而结束。虽然不是什么大的争吵,但是小的争吵已经不断了,就像要不要孩子、每晚洗不洗脚、该不该满地丢垃圾、是不是该脱满身灰尘的衣服躺在沙发上等等,这种不重要但但伤感情的争吵,简直就是每天都在发生。

每次都是晓鸥先妥协,先哄他高兴。除非是他犯了很明显的错误,他才会没事人一样的先说话。好似争吵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种日子,让晓鸥就觉得身心都非常的疲惫,这种没有尽头的磨合,简直就是海洛因,每吵一次,中毒就会深一丝,明明不想理的,明明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每每就是把持不住自己的嘴,吵闹几乎就成了一日三才。

可悲的是,吵过了,她还是得哄着他干那些她实在没法接受的事!

不只是那一次争吵以后,晓鸥才发现,原来每次都是自己最先妥协的。让他道歉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的事。可是为什么婚前的他道歉就那么的利索呢。有时候她甚至怀疑那段日子是不是真实发生过,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就会迅速地蔓延全身!促使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躺在身边的这个人,还有现在所处的环境,究竟是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听着身边如雷的呼噜声,看看落满灰尘的拉花,一种真实感还是不容置疑的笼罩而来。可是,她觉得这一切已经改变了。而她还是爱着他的,爱着这个家。看着那张眉头微锁的脸,她的心底还是有很柔软的东西滑过,就如夏夜里的一屡清风,很柔软很清新,她觉得看着他,她的心里还是暖暖的,尽管有那么多的疑惑,那么所的难过,那么多的失望。

她就那么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张脸,看到她的心里流过了清清的河水,生出了满山遍野的油菜花,那是她的爱情,她为之付出的爱情,也许,那也是她命里该承受的繁琐!

她觉得只要心里的那份爱还在,自己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毕竟他是因为爱自己才那么的大男子主义,才那么的霸道,甚至是不可理喻的。

她要的不就是爱么,只要他们之间还有爱,那些不轻不重的争吵又算什么呢!她承受的住,尽管心很疼很疼,可是她还是愿意享受他目光里那深深的温柔。

为了他的爱,她愿意放弃所有,那怕是自由。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要不然你就不会气我了对不对!”晓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爱人表白似的说着。“你说你爱我,可是我觉得我爱你远远胜过你爱我!”

看着那张脸晓鸥心里还是生出了无限的爱意,她忍不住轻轻地吻上他的唇,只是轻轻的一下,她觉得已经有了地久天长的温情流遍了全身。

她小心翼翼地抽离了自己的身体,穿上了睡衣,再次凝神看了看深爱的男人,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关掉了灯,默默地躺回他的身边,安静的如一只瓷做的猫。

熟睡的他却是执着的摸着她的身子,晓鸥知道他在找她的手。这似乎都成了彼此最默契的约定,不管是熟睡还是醒着的时候,他都会抽出一只手,握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那怕是背靠背的时候,彼此的手一样会牵着。

也许这就是爱情,就是彼此最好的语言吧。每次想到这里,晓鸥的心里那些浓浓的迷雾就会一点一点地散开,拨云见日,驱散她的质疑,驱散她所有的心酸和失望,甚至是怀疑。

既然他愿意,那么自己就做他的宠物好了,就做他的橡皮糖,粘着他好了,被他宠着,也就这样争吵着,倔强着,相牵相伴着,就这样忧伤又幸福的生活着也挺好。说不定,别人还没有自己现在幸福呢。

只要他在身边,一直在身边就好,她就会很甜蜜,很幸福。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就搂住了爱人,让他很安静的睡在身边,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睡在自己的母亲身边一样。她让他紧紧的依偎在了怀里,那突然多出来的胡碴低在肩胛出,刺刺的,很难受,可是心里却甜蜜无限。她知道他需要自己,不管是醒着还是在梦里。他们是彼此需要的。

夜已经深了,身体似乎很疲倦,可是睡意却全无。可能是因为又要放弃这份工作的原因吧。

“老婆,别上班,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这家伙又说梦话了。睡在同一张床上后她才知道,他的心里根本藏不住事。一旦有事,他就会说梦话,嘟嘟囔囔,时不时地念叨一下,很多次她以为他在自言自语,还很认真的回答过他。结果是半天没回声,方才知道他是在说梦话。

或许他真的很喜欢孩子,很想要孩子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样的梦话了。

晓鸥觉得,或许她真的该生个他们的孩子了,尽管自己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孩子的到来。没打心底里真正地接受,自己已经是一个男人的老婆这一事实。既然他想要那就生一个好了。

她想着,开年了一定要生一个,那样孩子就会在冬天出生。夏天坐月子不能洗澡,还得穿着厚厚的衣服,想想那热浪滚滚的缠绕,她实在没有勇气立马怀孕。

14、春节惹的祸

时光荏苒,春节也已披上了华丽的外衣。 原本黑乎乎的院子也张灯结彩了,闪烁不定的彩灯也洋溢着满脸的喜气,宣告着节日的到来。

晓鸥记得就是那个春节,老公打麻将的毛病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想起来的时候她甚至有点恨那个春节了,正是因为那个春节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走越远,他们之间的争吵就愈演愈烈!

她记得,婚后的第一个春节来到的时候。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完饺子,就守在电视旁等待联欢晚会的开始。

老公提议玩麻将。婆婆便拿出了晓鸥一直认为是颜料盒的小箱子,直到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她才知道那是个装麻将的盒子。

上学的时候,晓鸥经常看到美术系的同学,几乎都提着一个和那差不多大的盒子。嫁给摩的男的这几个月里,她看到婆婆的房间里放着这样一个盒子,一直认为那是颜料盒。原本很好奇,想打开看看的,可是因为在婆婆的房间里,所以一直没有动过它,她还怀疑过是不是老太太喜欢作画之类的,所以收藏了颜料盒。

“我一直以为这是画画的颜料盒了,怎么是这东西啊!”晓鸥惊讶的声音惹来了哄堂大笑。

“傻老婆,你不会连这个都没见过吧!真是奇闻啊!”摩的男笑着说。

“没见过”晓鸥摇着头一脸真诚说。

“哎,你就说你见过个啥吧,这个认识不?”摩的男拿起了刻着两个原点的方块说到。

看到晓鸥再次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的,摩的男就说这叫“二柄”,过来,坐我旁边,哥教你。

“彬,你没事干,教那做什么?”老太太首先发话了。“学会了,万一跟你一样迷上了,两口子不回家成天在麻将桌上干这事儿,还不把人愁死了。”

晓鸥还没来的急说“我不感兴趣”老太太就着急的阻止儿子了。

“哎呀,过年么,就玩一下,这哪是一次两次就能学会的啊”摩的男不耐烦的说到。

……

自打晓鸥嫁过来,还没见过摩的男玩麻将,晓鸥记得那时候摩的男答应过自己,以后不玩麻将的。看来这是真的啦。

可是好戏不长,三天年没过完,摩的男就蠢蠢欲动了,死皮耐脸的想带晓鸥去看楼底下的人打麻将,他说那家人有个自动麻将桌。

想带晓鸥的原因就她戏说了句“大过年的,你跑出去干什么?和谁约会去?”

“不是过年么,无聊嘛,你就让我玩一会儿,是小麻将。一块钱的,我又不打大的。”摩的男招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一块你挣的也不容易,打个扑克牌,一次两三毛,时间长了也要输个二三十的,就你那水平,自家人都打不赢,还想出去玩。再说了,你答应我永远不玩的,这么快就变卦了”晓鸥失望地说。

“过年么,你就让我玩一会,我保证就玩这一次。”摩的男就是死缠烂打。最后晓鸥磨不过只好让他去了。

摩的男直到晚饭时间都不肯回来,催了几次后居然说不吃饭了。

将近九点他才进家门,很兴奋的说自己赢了三十块。还很慷慨的塞给了晓鸥,那样子就像凯旋归来的将军上报自己的战绩一样,兴奋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你赶快把衣服换下来,放到外边去吧,你自己闻不到啊!”晓鸥捏着鼻子说。

“怎么了?有什么味道?”摩的男很疑惑的吻着自己的胳膊说到。

“你抽了多少烟啊,一半个月不洗的烟灰缸也不是你这味啊,还夹着一股子的脚臭味,真要命!赶紧出去吧,太恶心了。”晓鸥推搡着说。也不管摩的男无法诉说带来的失望表情又多低落。

晓鸥隐隐约约觉得,让他打麻将去。这可能是开年来自己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还能守得住自己的誓言,不再去玩,就玩这一次。

第二天,天一亮,摩的男就又开始了他的软磨硬泡,非要去玩不可。无论晓鸥怎样说都不管用了,晓鸥就不知道了,那个麻将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能让一个男人这样低三下四的求老婆,那里面究竟有多少的魔力呢?

这一次,晓鸥没有拒绝摩的男的邀请,跟着他一同来到了麻将桌上。她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带给人怎样的兴奋,让一个人如此的废寝忘食,兴奋无比。

进去一看发现,那房子还没有自己的卧室大。也就七八个平米的样子,地上放着一张桌子,据摩的男说那是自动麻将桌,还有一张简单的沙发。油污遮挡了它所有的角角落落,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整个屋子乌烟瘴气的,刺鼻的烟味、脚臭味、腋臭味、甚至是口臭味等等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直逼喉头,晓鸥不得不咳嗽几声来缓解。厕所好像就在旁边,那味道浓郁的胜过了公厕,其实那就是个公厕,人来人往的,一天要接待多少个好“麻”之人!看来是有机会没机会上桌玩,都想在这里耗着了。

就这么几平米的地方,窗户又紧闭着。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嘴巴上都吊着一根烟,一副陶醉样,一副瘾君子的痴迷样,就这烟都能把人熏死了,不说别的奇怪的味道了。

一看这房子,就是因长年弥漫着烟雾,那房子的白色,已经完完全全的覆盖了一层深灰色,房顶的四个角上,还吊着一些蜘蛛网一样的丝线,不过那线全是黑色的,正随着烟雾很享受的轻摇慢摆,似乎和这帮赌客一样,很喜欢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空气。

看到这里,晓鸥就理解了摩的男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了。

让她更加失望的是,就这样的环境,这样浑浊的空气。他居然一次又一次的来,他还想不想要孩子了!而且也一次又一次的缠着自己也跟他来这种地方,观看他打麻将!

脑子真的是不正常了!被麻将给烧糊了,一定是!就这样的态度和处事行为还想要孩子,能优生优育吗?

这一次,她是彻底的觉得这个人的脑子一定是不正常了!绝对的不正常了,自己不肯戒烟不说,还非要带准备要孩子的老婆来这里受熏陶,看来遇到这玩意他的脑子就彻底的不正常了。

晓鸥捂着鼻子,狠狠的瞪了一眼摩的男,摆头做出了走的样子。

可是摩的男居然说了句“要不你先到那屋看会儿电视,我玩会儿咱们就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晓鸥不好意思说什么。直愣愣的看了看摩的男就跨出了那家人的门。

“你媳妇是不是生气了,她是不是不喜欢你玩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了晓鸥的耳朵。

“没事,她就是还不习惯,等习惯了就好了。”摩的男的声音紧跟着就传出来了。晓鸥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可能真的过到头了,失望和冷气一样,从脚底直窜心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的那份失落真的是没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第一次踏进这个家属院的时候就觉得风气不好。就担心这样的事发生。那个答应她不再玩麻将的人还是失控,就像一个被诅咒的恶魔一样复出了。

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他的承诺居然轻的经不起任何的考验。

15、可恶的爱好

晓鸥听老公的言外之意,以后是经常要来这地方了!她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戒掉打麻将的意思。

就像他的戒烟一样,不是戒不掉,就是诚心不想戒。他曾经说过很滑稽的理论,“男人不抽烟,就像女人长胡子一样,别扭!”

对打麻将也是有着各种自创的理论,一套一套的,表面上似乎很有道理,比如说什么男人没点爱好那就没法合群,不合群就得不到有力的信息之类的。

晓鸥就是觉得他的爱好未免太多了,多到只能用那样不是他喜欢的来评定了。抽烟、钓鱼、打麻将、玩游戏、收藏(自打那次买了手链后他就喜欢上收藏玉石了,就是不知道是玉石还是普通的石头,反正买了几十个。)等等,晓鸥觉得他是见一样爱一样,只要是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都会变成他的爱好!

打麻将是他原来特痴迷的爱好,据说为此还丢了上一段婚姻。不管他家人的只言片语说的是不是真的,肯定多多少少与麻将有关系。

他们结婚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没赌,也没见他怎么样啊,可能是忙的没时间吧,现在,单子少了,人也闲了,老毛病又犯了。要是像那会儿一样,天天忙到十一二点,看他还有没有那个时间产生那心思。

他挣的又不多,就那几百块的工资,累死累活的跑,一天也挣不到几个子儿。前段时间那么忙,一天一分挣不到的事还是时常发生。

那么辛苦不说,还得陪着笑脸,甚至是忍受别人的辱骂,想还口都不行,人家一投诉,那就等于拱手送公司几十块的人民币。

主要的是蹲在那乌烟瘴气的屋子里,简直是慢性自杀,自寻死路,还得波及到家人,就那身衣服带回来的二手烟,要是真的能补充能量的话,也够一家人使用一阵子的了。

俗话说的好,十赌九输。圈在那么个小房子里,空气污浊,烟熏火燎的。就是为了那短暂的快乐!就是为了赢来那几十块或上百块;或者输给别人,送几十块或上百块!有病,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这一次,到了夜里十二点多摩的男才带着满身的臭味回到了家。

一到家就嬉皮笑脸的逗晓鸥,说什么自己本来想早点回来的,可是输了钱,不甘心,就想赢回来,结果一来二去的,就迟了。

这会儿,又是既保证又发誓的怂样。晓鸥实在是看不惯那副德行,就埋头睡了。一个男人,为了玩居然可以不顾尊严,就那德行还想要孩子!脑子肯定是进水了。她也失望了,深深的失望了,这样的男人,这辈子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居然还天天梦想着发财,就那低三下四的德行,即便有馅饼掉下来了,也会被砸晕的!管不住自己,禁不住诱惑,又不想认真总结反思的人,注定就是个阿q,到死都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一夜,晓鸥失眠了,摩的男的呼噜却打的跟雷一样响亮。嘴里还时不时的叨叨着“八条、发财的”

晓鸥就想,他那德行,不输掉老婆就万事大吉了,还真的想发财!做梦去吧!又自嘲的想,人家也就仅仅是嘴上想发财!可能就像这梦呓一样,仅仅是个梦而已,自己又何必放在心上,何必当真了!

这一夜对晓鸥来说实在是太漫长,太漫长,种种声音此起彼伏,怀疑、困惑、迷茫、甚至对婚姻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后悔,各种情绪缠绕了她一夜,就像经历了一场梦魇。

天一亮,她就走出了那个家,一直晃悠到天黑了才准备回家。就在回家的路上,摩的男打电话了,问她去了什么地方。

自己出走了一天,这么晚了,他居然才问自己去什么地方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悲哀!这就是她死心塌地跟着的男人,死心塌地嫁的男人!

老天真是跟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一个没法喘气的玩笑!

她刚下车摩的男就一摇一晃的来到了身边,“这么冷的天,一个人瞎跑什么啊,在家玩会儿电脑,看会儿电视,多好。”

“你不气我,我就阿弥陀佛,就能长命百岁了!”晓鸥冷哼了一声说道。

“看看,你没意思了吧,我就是玩玩,打发时间,打会儿小麻将,你至于那么生气吗?”摩的男无事人一样的说“你跑出去一天不回,诚心让妈骂我是不是”

“为了我挨骂!那太对不起了,让你受委屈了!我回去给你妈说说,以后千万别这样了!太不值了!”晓鸥冷嘲热讽的说。

“你说说你现在怎么就这么不可理喻啊!你就不能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嘛!”摩的男生气的说。

“我没好好的嘛,我觉得我很好啊!”晓鸥瞪着眼睛说“有吃有喝,婆婆养着,还有个好赌的老公,谁会比我幸福!”

“你有完没完啊,回家!”摩的男厉声的喝道。

“凭什么你说回我就得回!你听我的了嘛!”晓鸥边说边走向了反方向。

“你就是个疯子!”摩的男再次喝道。

天已经黑了,看到晓鸥真的回头走了,止步的摩的男还是忍不住追上来了,他一把就拧起了晓鸥,一扭胳膊就夹着晓鸥向家的方向走。

虽说天快黑了,可是马路上还是人来人往,六、七点也是一个下班的高峰。晓鸥嫌丢人,只好放缓了语气,说了好几句不跑了,立马就回家。摩的男才放她下来。

两个人都被气笑了,吵架就这样结束了,外人看来就像是俩人在打情骂俏一样。这么说是因为碰到了他的熟人,他朋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呦,黏糊的很啊,大马路上,搂搂抱抱的,回家抱去!”

因为那揶揄,摩的男的气也消了,晓鸥也平息了怒气!两个人还是貌似和谐的回了家。这一夜,他没有出去,专心的对着电脑玩到了大半夜。

晓鸥转悠了一天,没有吃饭,起初是因为失望和生气,后来是饿过头了就不想吃了。这会儿,肚子又开始咕咕的叫了,可是她固执的没有说一天没吃东西,只好饿着肚子睡觉了。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生气的时候就不想吃东西了,就因他打麻将的事,已经好几回整天没吃东西了。还好,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个春节就在这样的吵吵闹闹里度过了,就因为他重新燃起的麻将爱好,两个人吵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没吵一次,心里就会有一丝的裂隙,慢慢的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恋爱时那么默契和谐了,也许,这一儿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吵闹,已将那扎根不深的爱情之树,一点一点的再污染了吧。

说实在的,晓鸥觉得,摩的男简直就是个八国联军,法西斯再生。许诺每星期玩一天,就想着两天,许诺玩两天想三天,你许诺了三天就想天天玩。晓鸥不是不让他玩,只是觉得不能那样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的玩,身体哪能受得了那样的折腾啊!

再说了,玩了一天了,至少夜里十二点了回家总行吧。

可是这个人简直就是恬不知耻,不知好歹,许诺了十二点就想着没白天没黑夜的玩。

晓鸥实在是被折腾的要发疯了。没办法了,就想到了要孩子。所以才会发现了那么多再次让她崩溃的事。让她不知所措的事。

假如没有孩子,或许她的生活真的会发生改变吧!可惜,生活永远不允许假如。

16、孩子

春江水暖,柳叶发芽的时候,他们的婚姻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了,晓鸥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的一段话,人生是个单行道,只能回望,不能回头。 她觉得她和摩的男的婚姻走到这个境界,已经没法回头了!

为了改变他好赌的恶习,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做了一个并不明智的决定,那就是生孩子。

可能是做好了这个重大决定的原因吧,晓鸥特别的释然,心情也特别的好。那天,她一如既往的伺候老公洗完了以后,就开开心心的躺在了床上。

暖气已经停了。早晨和太阳落山以后,屋子里还是生冷生冷的。坐在沙发上实在是太冷了,即便她穿着厚厚的毛衣,还套着个棉衣外套,冷气已然直逼全身。

她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切,端好了洗脚水,可能是受晓鸥快乐因素的影响,那夜的摩的男没有因为洗脚的事掉脸。

晓鸥只是催促了一下,他就把脚伸进了脚盆里,很勉强地蘸了一下水,即便是这样,晓鸥的心里也已经很感激他了。

说实在的要是不洗脚,一整夜她都得受脚臭味的熏陶,她实在是受不了那味儿。

摩的男常说是晓鸥太做作,可是她觉得这个跟做作真的是毫无关系,说实在的那股味就是闻再长时间也是适应不了的。

没过多久,摩的男就满身烟味地钻进了被窝。晓鸥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头,至少这个味道不是那么的难闻,既然他戒不了,就随他好了。

可是孩子,要孩子的话……晓鸥就觉得有些愧对那个还没有影子的孩子了。

这一夜,晓鸥一改平日的慵懒和被动,很是热情地吻上了爱人的唇,她感觉到了他的惊诧和欣喜。只是顿了那么一刹那,就很配合地回吻了晓鸥。

“老婆,想我了,我会好好伺候你的”他的声音幽幽远远地撞击了她的耳膜。

“我要孩子”

摩的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再次愣神了那么几秒钟,刹那之后他的动作就充满了野性。

“你——再——说一遍”他喘着气说。

“我——想要——个——我们的——孩子”晓鸥隐忍着说。

在天旋地转的那一刻,她听到他带着哭音说了句“老婆,真好,谢谢你!”。那一刻,她知道,也许属于他们的孩子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了。

她记得上次他说孩子已经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慌乱,她极力的压抑着冲动,说出了她的顾虑。可是这一次,她却有着说不出来的释然,还有一份期待,她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甚至是有些凹陷的小腹。

听见他对自己说“老婆,真好,谢谢你”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疼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虽然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

“彬,对不起!”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了这三个字,扣着他的肩膀,她的泪再次打湿了他的胸膛,她想如果自己没有吃药,孩子应该快成形了吧。

“假如说我生不了孩子怎么办?怀不上了怎么办?”

“傻丫头,想什么呢,你又没病,是个女人几乎都能生孩子,哪有你这样想的。”

枕在他的臂弯里,晓鸥觉得幸福的感觉就像海水,一波一波地漫过了她。她压不住心里的温情说了句“有你真好”

她有些后悔上次吃药的事了。她记得那次他说,吃点药就不会有意外的,虽然那次不是意外,可是她还是把它当意外处理了。

当时的她只知道事前可以吃药,却不知道事后也可以紧急避孕,既然他那样说,就一定会有那种药的。

那天她在夫妻用品店的门口徘徊了一早上,始终没有勇气踏进去,午饭以后还是鼓足勇气进去了。

当时的她有多么的窘迫,她自己无法看到,她只记得,她就说了一句话,“事后的那种多少钱?”

她都没有看清楚卖药的是个男人还是女人,她丢了十五块钱就跑出来了,那人说是十五块,而她正好有零钱。

她觉得这无疑是把自己最**,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了店主的面前,不用想就可以知道昨晚她干了什么。

走出那家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脸,就像是刚从蒸笼里拿出来一样的烫,恨不得找盆凉水塞进去。

那天,一个下午,她都捏着那片药晃悠在大街上,前思后想,她还是想象不到自己该如何做好一个母亲,还是想象不到该怎样肩负一个母亲的担当。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把那片药吃下去,可是不吃了,结果似乎更可怕。孩子,那个想象中的沉重,是她暂时没法接受的重!何况,自己从小就不喜欢小孩,一看到小孩她就觉得心烦意乱,特别是小孩子哭的时候,她的头就像要炸开一样的难受。

可是,自己即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母亲”这个伟大的字眼,那一刻在她的眼里却是那样的矛盾,那样的滑稽。

她偷偷地看过,那药是事后二十四小时的。那片药,她拿起又放下,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重复了多少回了。可就是没有勇气丢掉,也没有勇气一口吞掉它。她从来都没有那么艰难过,犹豫过。

就是她在决定要如何说服父母接受摩的男。接受裸婚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犹豫不决过,没有这样的忐忑不安过。

就在天即将黑的时候,即将踏进家门的时候,她还是干吞了那片药,可是吃下去以后她还是后悔了,后悔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尽管他还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可是毕竟是自己扼杀了她,扼杀了那个属于自己的,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孩子。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的爱人,那个日思夜想着孩子的男人,该怎样面对他的失望。

她记得,在自己回家没几分钟后,他就打电话了。“老婆,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买”

“我——吃——药了”在她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电话那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不语的,她的心里还是狠狠地疼了,她知道他失望了,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伤了他。

他肯定是失望了,深深地对她这个老婆失望了!

这一次,虽然是她主动提出来要孩子的,但是她只听到了他说的“谢谢”。即便彼此紧紧地抱在一起,她还说了“对不起”。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到孩子生下来了,她都没有听见他再说过“老婆,以后想吃什么了,就告诉我。”

其实她要的并不是他的承诺,也不是承诺背后的好吃的。没了那句话,心里就缺了什么,很失落很失落。

事隔几年之后,晓鸥突然意识到,自从那次她放弃了那个孩子以后,生孩子就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养孩子也成了自己一个人的事。虽然他很高兴地炫耀着他老婆怀孕的事,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欢天喜地的询问——老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或许,男人是真的伤不起。他们可能真的比女人还小心眼。只是不会立马的表露出来而已,可是以后的每一天里,他的她都会感觉到它在慢慢地发酵,霉变,某一天就会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男人和女人的伤多像食物与鞭炮。食物的毁坏是一天一天慢慢的在变,一点一滴地显现的,而鞭炮就不同了,一旦点着了引线,噗噗哧哧,呼啦啦地,几秒中之内就会浑然展现。

17、证明

晓鸥知道了他们的伤,应该已经刻在了彼此的心里,只是还没有到完全表露的时候而已。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自己就是那鞭炮,一点就会炸;而他就是那食物,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实质上霉菌已经开始蔓延了。

晓鸥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出去工作。可是等孩子出生还是很遥远的事,这段时间自己干什么了?失去上次的那个工作后,晓鸥都没好意思去给那位经理说一声,自己不去上班了。

那次,她只上了半天的班,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实在有点对不住那位宽容的经理。她那么大度的接收了自己这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毕业生。而自己却放了人家“鸽子”。

想想实在有点太过分了。不去也得打声招呼么!可自己并没有那么做,太不地道了。

现在了?已经决定要孩子了,他更不可能让自己工作了,漫长的十个月,该怎么过了!

看着没有任何迹象的身体,她知道那里也许已经有个生命在变化了。这还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有得必有失。

想象着不久以后出现的小生命,她的脸上还是现出了无限的爱意。那是只有每个母亲才会有的温柔,晓鸥虽然离母亲两个字还很遥远。可是,这一刻的她,身体里却有了很温暖的气息流窜,那种感觉不仅打断了她对做什么事的烦恼,还抹杀了对小小孩的讨厌之情。

她就想,这女人还真是个奇怪的动物,看来母性真的是天生的了,自打她们开始要孩子以后心里就产生了变化了,比如说,此刻的她!

相夫教子。以后,这可能就是她的全部了。她真的只做了那个“饿的时候有饭吃,渴的时候有水喝的人”,只是这简单的幸福会持续多久呢!她的心里有了对孩子的爱意和期待的同时,也增添了一份没法预知的苦涩。

时光依旧如故的飞逝着,平凡而又简单的日子,也在这样一成不变的重复着。她的工作就是每天对着窗户发呆,她一点看书的心思都不敢有,她怕自己会把小说里的生活和现实中的生活对比!她知道小说里的生活来自于现实生活,肯定也高于现实生活。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就是会和她的生活进行一番对比。

她觉得,自己俨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囚徒。不是她宅不住,也不是她奈不住寂寞。只是心里空的厉害,空的荒凉!那个她在呼的人,她爱着的人还是依旧的早出晚归,他和她能够清醒着相处的时间,也就是那么几十分钟而已!这种日子真的很残酷,她所有的意志似乎就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直到所有的**都一起消失,所有的爱好都全部沉睡。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家闲呆了有个十几天。那天她老公突然就说,咱们去领个结婚证吧,完了还得办准生证,要不然没法生孩子。

晓鸥也想起来了,他们还没有领结婚证呢,当时晓鸥想把户口转到父亲的名下,因为父亲是市里的户口,而母亲是农村的户口,她一直是跟着母亲的,即便是大学毕业以后也变成了城市户口,可是只是挂在了乡镇,而不是省城。

要把户口转上来需要一系列的手续,晓鸥奔波了将近二十天,可是还是没有能把户口转上来,再加婚期将至,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结婚证的事自然就被搁在了一边,以至于到现在都忘记办了。

想起转户口的事,晓鸥的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起来了,她记得那个证明她开了几十趟,每次都是坐一天的长途车,奔波一天,还得抓紧分分秒秒,否则就得住到老家,因为当天的车次没有了。

就一个简单的证明,证明她是她母亲的女儿这样一件事,简直是难于上月球了。

为此,连父母都被折腾上了。他们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结的婚,那时候他们好像还没有结婚证这么个东西。可他们要父母的结婚证,母亲说,她记得当时大队好像写了一张东西,应该就是证明结婚的纸张,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没了那东西的影子了。

没办法,父母还是回了一趟老家,开了几个证明,补办了一个鲜红鲜红的结婚证。

即便这样了,晓鸥的户口最终还是没有办成。当地派出所的那个小伙子好像是个官二代,年龄应该和晓鸥差不多,他简直就是个“二世祖”。

晓鸥跑了几趟,都没见着他的影子,派出所的大门始终是紧锁的。后来,晓鸥当地的一个朋友投诉了一下,他才满身酒气的出现在了派出所的大门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很是不满。

可能因为被投诉的原因,他对晓鸥似乎恨之入骨。总是百般刁难。说什么也不给晓鸥开。因为晓鸥现在是一个单独的户口本,自从上大学开始,她的户口就转走了,她母亲的名下已经没有了晓鸥的名字。

晓鸥说死说活,说破天,说坡地,他就是不给晓鸥办,就是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横样。可能是酒宴还没有结束的原因,他很是不赖烦的说了句要开证明,你得先在村里,大队里,一步一步的来,我这里没有底子,没法给你开。

晓鸥突然想起来,上次登记户口的时候,他没有收走旧的户口本,那个户口本上有自己的名字。

晓鸥立马拿出来给他看,结果可想而知,“哦,这个你怎么还拿着,可能是上次我忘收了,这个是要作废的”说话间,那个户口薄已经飞进了他身后的废纸箱里。

没办法。为了证明她确实是她母亲的姑娘。她的证明还是得从村里开起。

晓鸥毕竟是那里长大的,很快就从村长那里开到了证明,她爬上熟悉的大山,来到了村大队,等了两个小时,盖上了她期盼许久的大红章子还有签名。

从村大队来到了乡政府,印上了大红章子。再从乡政府走到了派出所,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说尽了奉承的好话,终于是办妥了。

派出所的小伙子也是没有别的说辞了,最终盖上了派出所的大红章子。

晓鸥开开心心的来到了省城管辖的派出所,可是人家要机打的,手写的还不行。

其实,村、大队、乡镇的证明只是给派出所看的,到了那里就应该换成派出所一家的证明,而不是密密麻麻的签名簿。这个当地的警员应该清楚啊,可是……

看来,那来来去去的两天时间还是白费了,想着要再去面对那个恶魔一样的警员,她实在是有些发憷。

当晓鸥再次走进派出所的时候,那个小伙子说什么都不给晓鸥办了。一会儿是打印机坏了,一会儿是没有那样的先例,一会儿是公章不能随便盖,证明不是随便就开。

陪同的朋友说,他那是想要好处,固执的晓鸥生气的说了句“好人惯的病,这是他分内的事,我就不信了”

固执的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她的小宇宙,和那个警员大吵了一家。气的他差点暴揍了晓鸥一顿,要不是晓鸥身边有人拉住了他,估计晓鸥该缺胳膊少腿的回家。

耗了几天,晓鸥还是妥协了,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啊。她东托人,西求人,甚至找到了临乡的同学帮忙说情,这个二世祖就一句话“你朋友骂我了,这个证明能开,我就是不给她开,有本事到别的地方开去。”

最终她还是没有把证明给开出来,转户口的事只能告一段落了。

直到这会儿摩的男提出来。她才发现他们还是未婚同居的状态,还是未婚先孕的紧急情况。现在不想面对,不想办都不行了。

那天他们就去办结婚证了,结婚证办的还是很顺利的,没有五分钟就办好了。

可是要办准生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晓鸥还得开证明,她现在对“证明”两个字实在太感冒,提到它,晓鸥就不由自主地想打喷嚏。

这次去开证明,万一再碰到那个家伙,肯定是没戏了。晓鸥记得,上次被逼无奈的时候,跟他吵架的时候,人家明说了,只要他还在那个镇子上,这辈子晓鸥都别想开出任何的证明来。

吵闹都惊动了所长,就连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之是晓鸥的证明没有开成。户口没有转成。

权高一级真是能压死人,没办法晓鸥还得去开证明,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要孩子啊。

同样的程序,同样的路,晓鸥不知走了多少遍了,那些人看到晓鸥都觉得有些无奈了,不过这一次开的是从没有生育过的证明,走到乡镇的时候,还是被卡了。

b超检查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人家可不管你别的,说是准生证是未孕以前就要办的,晓鸥一听,当时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了。

证明啊证明,你可真是我亲亲的亲爹啊!她站在曾经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山头,眺望那群山,心里比那光秃秃的大山更加的荒凉。

看着那大山,大山半中央的学校,那里有着自己曾经的爱恋,有着她最美好的记忆,有着她最不想记起的回忆,最不想回忆的身影,可是她已经来到了这里,回忆已经铺天盖地涌来了。

可惜,如今她已是别人的妻子,尽管那个她很相信的人很无耻的骗过她,可是他已经是他事实上的老婆了,他们已经有过肌肤相亲了,她也有了他未成形的孩子了,她已经是一个正二八经的母亲了。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属于那个回忆的。不知道,那个曾经走过那条路的他,那个她瞩目过无数次的身影,那个她想起过无数遍的身影,那个她思念过将近十年的面容,那个他是不是还如当年一样的执着,当年一样的潮气蓬勃。

他,过的可开心?一切可安好!

他,是不是感应得到她此刻的存在?是不是感应得到她在想他!或许,他早已忘记了当年的记忆,忘记了她的身影。

原来,回忆始终只是属于自己,自始至终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辉煌……

没有人知道她脸上滑过的泪水有着怎样的挫败,怎样的失望,怎样的痛楚,怎样的心酸,怎样的怀念……

终究,他们是走出了象牙塔,走上了社会了。

终究,他们是天各一方了。

终究,她还是恨自己太执着了。

此刻,她低贱的还在奢望与他不期而遇,原来她还是想念着他,想要再看他一眼,那怕是远远的看他一眼都好!都安心!那毕竟是自己最初的爱恋,最真挚的情感,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想起了,想念了,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她徘徊过无数次的山林——

那里有过他们的身影,有着属于他们的记忆。

那里存放着只属于她的回忆。现在,他已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在那个山的下面。就在那个山沟里的学校里……

回忆总是让人破碎的如撒了一地的青豆,每一颗都印着他的面容,他的身影。那是她的殇,她自认为的初恋的殇。

很久了,她已经不再想起他了,就因为这个讨厌的证明,就应为这个难缠的证明,就这样无情地撕裂了她的伤口,扯起了她的回忆……

回忆里,她已是面目全非。

证明,可恨的证明,这就是社会,现实的社会!一个简单的证明,都让她有了挫骨扬灰的痛感,有了九死一生的疼痛。生活怎么可以如此的艰难呢!

这之前,她真的没有经历过别的复杂的什么事,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已经沧桑的满是褶皱,满是伤痕。

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后她还是鼓足勇气,打了无数的电话,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起作用的朋友,从来都不屑于阿谀奉承的她这一次,乖乖地买了礼品,干起了她最不耻,最不想干的事。

还好,当她搞定计生办,来到派出所的时候。那个刁难过她,和他吵过架的小伙子已经调走了。她又送了一些礼,事总算办妥了,迁户口的证明和准生证都搞定了。

拿到证明的那一刻,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很虔诚的自语了句“阿弥陀佛”。

看着那张证明,晓鸥激动的有种想叫爹的感觉!就这一张纸折腾她多少回!追寻千年,恍如隔世。暮然回首时,它已在手中,这份惊喜简直没法用语言来形容!回想着来来回回的奔波,她的心里又浮现了浓郁的惆怅和迷茫!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简直是太难太难!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毕业后的这些点点滴滴的事使她觉得,没有背景,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以后的每一步可能都会走地这样的艰难,想想她就冷汗淋漓,心灰意冷,她觉得好好地活着真的是一个难题,没有欺骗地活着真的就是痴人做梦!

两个证明:一个证明她就是她母亲的孩子,一个证明她从未生育过。这原本简单的事,原本不难的事,她却跑了这么久才办成了一半!挫败感,深深地挫败感,让她的心如死灰一样冰冷,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很无能,很无能!

她记得上高中时碰到过小学的一位同学,他说他的结婚证办了半年也没有办好,她还以为他是在说笑,看看自己的经历才觉得他说的肯定是真的。

平头老百姓的事,真的是很难办很难办!尽管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已经深深地扎在了每一位公民的心神。可是那个“人民”,看来是有界定的。

在很大程度上还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的。这一回,她是刻骨铭心,感慨万千,深有体会。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属于“人民”这一行列。

在回程的路上,晓鸥觉得,人这一生,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要面对诱惑,面对欺骗,面对抉择,面对所有的所有……每一步的成长都在经历着难以置信的磨砺,每一件事情无论成败都需要一定的条件,一定的代价!还有心灵的阵痛!

特别是信赖的人那陌生的目光。

她想着回去要面对那个人,那个已经冷战了几天的爱人,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那事在她的心里确确实实是狠狠地划了一刀!真的不是自己太计较,而是某种说不出的东西已经开始生长、放大了……

他们的婚姻未知的东西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她怕自己承受不来!

18、小三

俩人已经冷默了好几天了。

晓鸥就是没法真正的面对他,即便像他说的,他是迫不得已的,他是没办法的,他是因为爱她才那样的,可是欺骗始终是欺骗,那就是事实,无可争辩的事实。她就是过不了自己那道坎,想不出原谅自己的理由。

她更多的是没法原谅自己,是自己看不透这一切,而非他的不是。见面在即,可是,自己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办!

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想着曾经的爱恋,还有那些肌肤相亲,她的心里就不由得生疼生疼的,她没办法不在乎,可是她又没办法不爱。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走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沼泽地、走进了一片无人区、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荒漠。

她就那么孤零零的,无依无靠的站在那里,找不到方向,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身影。她是清醒着把自己丢进了陷进,丢进了这个骗局里。

看着**裸的生活,她却无法救赎。

现在,她已经是他无可厚非的妻子了,他们已经是全世界公认的夫妻了,她已经是他孩子的妈妈了,虽然他还没有成形,还没有任何可以感觉得到他存在的迹象,可是那毕竟是事实了,是铁定的事实了。

她记得,那天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口的时候,她实在忍受不住心中的愤懑,很想当面抽他一个耳光。

可是她没有那么做,那个巴掌最终还是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都恨不得几巴掌拍死自己。

当她看到那个日期的时候,她就傻眼了,原来他一直在欺骗自己,一直把自己当傻子,当白痴,可是自己一直就那么傻傻地跟着他,爱着他。

可是换来的结果呢,结果是什么呢。

她昏昏沉沉地跟着他办完了结婚证,她的心就像冰冻在了零下几百度的冰层,感觉不到任何的存在。直到他说话的时候,直到他说对不起的时候,直到他说那是迫不得已的时候,直到他说那是他没办法的时候……天地依旧虚幻!

解释有什么用呢?解释再多,欺骗不还是欺骗么!何况在一起有几个月了,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找个适当的机会给自己一点暗示,也好让自己有个心里准备啊。

再说了,他主动的坦白和自己发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啊。她忽然就怀疑他的人格是不是有问题了。

可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没事人一样的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一张床上。就那么无事人一样的和她一起散步,打闹,一起**。

她相信,只要他愿意,他有心!说出来的机会多的没法计算,可是他都没有那么做,直到那一刻,硬生生的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傻蛋,白痴。

那一刻她的脑袋轰隆一声,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的视力,可是最终,还是成为了事实,那个登记员的手里的绿皮本子上的日期还是亮闪闪的发着光,

那光让她的心一点一点地被划出了无数的口子,可是自己已经麻木的没有了任何疼的感觉,没有了任何疼的知觉!

“老婆,别这样,我错了,你就原谅我,我就这一件事隐瞒了你,真的就这一件事,我发誓,真的就这一件事!”摩的男抱着晓鸥一遍一遍的说着。

可是目光呆滞的晓鸥一点都没有听见,她很机械的推开了他,就那么木木地走在了大街上,没有方向,没有任何的意识。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时候,反正天快黑的时候,摩的男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大声地吼着她“你有完没完啊!”

那时她才惊醒,才知道天已经黑了,她的眼泪才可以自如的滑落面颊。可她说出的字却仅仅是个“你……”

摩的男粗暴的抱起了她,就那么硬生生地箍在了怀里,打车把她带回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充满讽刺的家。

躺在那个床上,她的身体是虚幻的,意识是虚幻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上演的是个怎样的角色。

她只是觉得累,特别特别的累,累到全身的骨头似乎散落了一床,可是她仍然毫无睡意。

那个她爱过的男人,那个她依旧爱着的男人,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紧闭的门把那些充满绝望的烟,毫不留情地卷在了房间里,就像她的心,她的身体一样,被困在了这个没有出口的地方。

无法脱离,无法救赎!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切都是自己一意孤行。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陷进去的!

她没脸再做任何的决定,没脸再要求生活的公平,没脸说生活的阴霾。

那一刻,她恨的不是身边的男人,不是那个存在的事实,她恨的只有自己,恨的唯有自己。

时间就那么一分一秒的流逝了,后半夜的时候,他说“如果你想离婚,天亮了我们立马去办。”

晓鸥觉得这真的是一个讽刺,一个天大的讽刺。

法律婚姻不足二十四小时就要离婚。这真是一个奇闻,一个天地间的奇闻!

这就是她奋不顾身的爱恋,这就是她背叛了梦想的爱恋……

一切都是虚情假意,都是海市蜃楼……

她就那么睁着眼睛到了天明,她想如果他叫自己去离婚,她就跟他去。毕竟这个伤是道裂隙,是道欺骗留下的伤。它将永远的横亘在他们中间,蚕食彼此的信任!

说实在的,自己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那天的早晨,就在她做好准备去离婚的时候,那个要带他离婚的人,出了那个所谓的新房门之后就再也没有进来。

她就那么毫无意识,不吃不喝的躺了一天一夜。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依旧是那么躺着。心里就疼了,就失望了,心里的某根神经一样被触动了。

感觉到他回来了,这个让她矛盾的无以复加的男人,这个让她痛到麻木的男人,她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两个人的以后的日子呢!

麻木,当时的感觉就是麻木。这是一个多好的辞,可以概括过往,可以概括心痛,可以概括万千的情绪。

那张灰头土脸的面孔注视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恨他,一点都不恨他,只是觉得彼此都很可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她没法面自己,没法面对自己的幼稚还有无知。没法面对自己就那么轻易的跟着他的山盟海誓,迷失在了他的谎言里了,迷失在了他空濛的目光里。

可悲的是自己还恬着脸要了他的孩子!

“给你,这是你最爱吃的面包,起来吃点吧,身体是自己的,即便你恨我,也别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

“你不是想离婚嘛,我做好准备了。”晓鸥不带任何感**彩的说。

“我看你那么伤心,急糊涂了,有口无心,你别放往心里去。你看,我妈,你妈年龄都大了,咱们就别给他们添乱了!真的不想让她们再为我们操心。看在老人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摩的男看晓鸥没有吱声接着说。

“是我不是人,没有早一些告诉你,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个日期而已,又不是真的生活在一起。我总觉得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并不影响我们俩的感情。”

“除了那个日期,别的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不信你可以打听打听,我和她分居是不是四五年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乎这件事。很多事你都大大咧咧的,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的。我以为你——只在乎我!只在乎我爱不爱你。”

“我就是这德行,生气的时候什么事都想不到,顾不到。到我们家后你也看到了我的坏脾气,也知道了我们家的那些东西都是谁弄坏的。”

“就因为我妈爱叨叨,我就会控制不住,就会犯浑!脾气上来了就会不管不顾。可是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怎么样过,偶尔声音大了,那是实在憋不住了。我只想两个人好好的,看到你笑我就很开心……”

“这么说,我还得感恩戴德了,谢谢你没有像吼你妈那样吼我,谢谢你在我面前委曲求全了。”晓鸥讽刺的声音冷冷的传出。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说我的想法。你别又想多了好不好!”摩的男皱了皱眉继续说

“你也看到了,我在拼命的挣钱,就是希望给你钱的时候,看到你开心的笑,我就很满足了,我不想让你出去工作,不想让你看别人的脸色。你可能不知道,在外面打工,达不到一定的层次,是个人都会说你,我不想让你也承受那份委屈……”摩的男无力的靠在床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诉说着,也不管晓鸥是不是在听,是不是愿意听。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我不知道,怎样了你才会开心,才会原谅我。”

“自打跟你在一起,我就想好好的挣钱,给你我能给的一切。给你钱,看到你笑,我就开心,就满足。”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个,要是冲钱就不会跟着你,不会死皮赖脸的嫁你了。可是你骗了我,不信任我,让我做了那么久的——小三,明明没有离婚,干吗要骗我那么久,还一口一声的说要娶我,要和我结婚!而我,居然就相信了!还倒贴着嫁给了你!真是一个笑话!一个讽刺!原来我的感情那么下贱。我那么下贱,只配做一个小三。就那么傻傻的跟着你,开心着你的开心,幸福着你的幸福,原来一切都是骗局,你设的骗局。”晓鸥双目空洞的说着,那声音疲乏的像是走了几亿光年,好不容易才传了出来。

“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小三。你非要这么说你自己,我也没有办法。你想想,要是当时就告诉你我还没有离婚,你还会和我约会,你还会跟我见面吗?那时候,她在外地,没有回来,我几乎天天催她,好不容易在咱们结婚的前一天离了婚,我本来打算和她耗着不离的。因为遇见了你,我就没有那份心思了,只想和她尽快的离婚。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骗你,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是用心的,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这都是事实。”

“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可是我已经在尽力的改了。已经是很克制自己了。说实在的,要是以前,你这样子,我早就不管不顾了的走了。我自己都觉得我在改变了,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得到?也对,以前的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摩的男很无奈的叹息着说。

“每天忙碌的时候,生气的时候,被客户刁难辱骂的时候。想到你,我就忍受了一切的难堪。哪怕别人把我骂成一团狗屎,我都忍了,我就想着多挣一分,别让你也受这份罪。”

“今天干活的时候,我都在想着你,想着你可能真的难过了,伤心了,想着你是不是吃饭了。想着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看到你伤心,难过,我的心一样会疼,而且很疼。现在说这些,你可能认为我这是在做作。就是想求得你的原谅。”

“我没有怪你”晓鸥突然插话到。“我是在怪我自己”

“丫头,别这样,好不好?身体是自己的,你就为自己想想,为你的爸妈想想,求你了,别再折磨自己好不好?

“睡吧,我累了”晓鸥叹了口气说。想起爸妈,她就觉得愧疚,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太不争气了,居然……”

“丫头,再这样,我就叫你妈来,别怪我太阴险,我不能眼看着你把自己折磨死”黑暗里,摩的男的声音像恶魔一样传来。

“你要是敢!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

晓鸥的话还没有说完,摩的男温热的唇就封住了她的声音,这是他解决矛盾的杀手锏,每次惹晓鸥不高兴了,他都会故伎重演,用这最原始,最温柔的方式软化她所有的戒备和伤心,可是这一次,她失落的心,戳疼的心还能恢复原样么!

他比她更清楚她的敏感地带,可是这一次,他的她没有像以往那样柔软。

“老婆,原谅我好不好。别让我的心再次沉入大海好不好”黑暗里他的声音充满了难过,充满了绝望。

“彬,别这样,你知道的,我对你是有爱,而且刻骨铭心,甚至入了魂魄,只是,我没法走出自己了,你得给我时间。我没有恨你,真的没有。我想恨来着,可是怎么都恨不起来。要怪也该怪我”晓鸥还是忍受不住摩的男几近绝望的声音,心不由己的安慰起了他。

“老婆,你不该责怪你自己,这都是我没处理好,都是我伤害了你,你又何必怨自己呢!”

“我不知道怎样做才是一个合格的老婆,我知道是我让你有了负担。可是那件事,对我来说真的打击很大,我只是怀疑自己,没有怨恨你。至少你陷进的结局是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的陷进没有让我迷失在红尘中,你的陷进也给了我一个实实在在的家。不就几个月的小三,几个月的情妇嘛,已经过去了。”晓鸥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摩的男。

“老婆,你干嘛要说的那么难听呢,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你一直是我爱着的丫头。”摩的男叹气着说。

“那会儿,你那些朋友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是不是因为这个,因为我确确实实是个小三,是你的情妇?”晓鸥哽咽着说“现在呢?在你周围所有人的眼里,我是不是依旧是个可耻的情妇,不要脸的小三?”

“丫头,别再说了好不好,没有人那么看你,他们都知道我再婚了。你何必要这样恶心自己,恶心我了!你就让它终止在此刻,终止在黑夜好不好!你就——原谅我也原谅你自己,好不好!”

“好,快睡吧,我会尽力的”晓鸥母亲一样摸了摸老公的脸,安慰着说。可是心里还是一片荒芜,思绪还是飘飘渺渺。

那一夜,他一直搂着她,抱着她,可是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很遥远很遥远,远的心里一片冰冷,远的无法触及。

以前,晓鸥认为最可耻的人不是小偷,不是杀人犯,而是婚姻里的第三者,没想到,她自己居然也做了这样的事!

黑夜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想,原谅也需要勇气,需要足够的理由啊!

19、怀孕(一)

一连几天,两个人呢都不敢看彼此的眼睛,深怕那里的伤会刺痛自己。 除非万不得已,都很少说话,他们之间再也听不到打闹的笑声了。

有的仅仅是相敬如宾。

摩的男催促着晓鸥去老家开证明,办准生证。

他们都明白,不出意外,肯定会怀孕。

正好晓鸥可以借此机会去散散心,所以她就回了老家,认认真真的办起了那些烦人的琐事。

还好,这一次总算办成了。

他们之间是出了问题,可是还没有到非要离婚的地步。既然不离婚,又没法确定是不是没有怀孕,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现在,晓鸥已经非常肯定的知道,自己是真的怀孕了。可是心里却有着一丝的后悔,自己的心情这样的差,如何能孕育一个健康的宝宝呢!

快到车站的时候,她发了个信息给摩的男,说半个小时候左右就会到车站。摩的男打电话说没有时间过去接她。让她自己坐车回家。

这种事原本是很平常的,曾今也有过如此轻描淡写的拒绝,可是这一次,晓鸥的心里还是失望了,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无声的滑落了面颊。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究竟在苛求谁,苛求什么呢!

还是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回不到嬉笑相随,目光痴缠了。

她的心怎么会那么的疼呢!

时针已经走到下午四点多了,晓鸥一点都不想回家。她顺着马路慢慢悠悠地溜达,她知道穿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再走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滨河路了。

她想一个人走走,安安静静地走走。

这半截路距市中心相对较远,除了楼群、宾馆,连个百货商铺都没有。人流也很稀少。陪伴她的只有高大的槐树,快速穿越的车流。

半个小时以后她就来到了滨河路上。这条濒临黄河的路上有好几个公园,原来晓鸥老来这里玩。这里有大大的草坪,各种花草树木,可惜现在是冬季,几乎所有的绿色都进入了休眠状态。

晓鸥想着,这人怎么就不能进入休眠状态呢,要是能把痛苦和不开心都积攒在休眠期多好,沉沉的睡一觉,把所有的烦恼都没放在梦里上演,梦醒时分一切都还在,笑容在,信任在,爱恋在,牵挂在。

心里就不会有了那么多的悲伤,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失望了。

站在石栏边,看着静静的河水永不疲倦的向东而下,心里也平静了不少,人可能也像这河水一样有着既定的槽臼,好多事就是没法抗拒的流走着。

就像自己和摩的男的相识、相恋。

冥冥之中就是不可抗拒的走到了一起,可惜他们就不曾真正相知过。也许,他还会有更多的秘密是自己不可能预料的吧。

想到这里,晓鸥不由自主的一阵战栗,假如真的是有那么多的事实,需要不经意中才能被发现,那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有精力面对呢。

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才不会心痛,才不会被伤害到呢!

她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声,觉得真的是好无助,好迷茫,未来真的太虚幻。家应该是个很温暖的地方,可以让心灵休憩的港湾。可是现在,家对她来说却是个压抑的地方,远远没有这清冷的马路来的舒心。

她就那么慢腾腾的溜达在滨河路上。可能是天气太冷的原因吧,途经的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要是没有那些轰鸣的汽车声,真的有点像山村的感觉。

晓鸥看了看,不远处有座桥,穿过那座桥,就可以坐上回家的车了,连续奔波了几天了,再加上心情不怎么舒畅,吃的又少。真的是有点体力不支了,何况有孕在身!

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后悔一开始没有坐车了,身体这样疲乏,对孩子肯定不好!这几天情绪太糟,根本没考虑到孩子的安危。

晓鸥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怀孕的时候如果经常吵架,心情不好了,孩子有可能会长成兔唇,假如真的是那样,就太对不住孩子了。给他一个残缺的身体,还不如不给。

她舒了口气,觉得就是为了孩子,也得放弃自己的小恩怨不是!她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想着自己这样讨厌小孩的人,居然也会为孩子着想。

难不成女人真的天生就有一股母性!一种疼爱孩子的本能!真是不可思议!她的嘴角很自然的流露出了一丝的笑意。那是她未成形的孩子带给她的第一缕的温暖。

就在这时,她老公打来了电话,询问她是不是到家了。听说晓鸥还在滨河路上溜达,很利索的就说了句“神经啊!大冬天的不坐车,瞎溜达什么!你等着,我就在你附近,一会就来接你,咱俩一起回。”

挂完电话,心里就被巨大的失落淹没了。就因那句“神经啊”!

她继续慢步溜达着,那座桥就在眼前,大概有个千米的样子。她想着,假如走到桥那里,他还没有出现的话,她就坐公车回家,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这里太冷了,一直行走着感觉都很冷,要是停下来肯定会感冒的。

现在,自己怀着孩子,怎么能经得起感冒的折腾,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她想生个健康的儿子。

因为她很喜欢儿子,既然是自己要生的,就一定要给他个健康的体魄。

她觉得,不是女孩不好,只是女孩一生要经历太多的磨难,实在是太辛苦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经历那些艰难的心理磨难,还得经历生育的痛苦,听说那就等于在鬼门关走一回。

男孩就不用承担那些造物既定的苦痛了,再说了男孩面对各种打击的时候,总归比女孩更容易做到“拿的起放的下”。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在心里对自己未成形的孩子说了句“宝贝,你一定要长成一个健康的,壮壮的宝宝,长成一个帅帅的小伙子哦,妈妈会很爱很爱你的。万一是女孩的话也可以,妈妈一样会很爱你的,但你一定要长的和男孩一样的坚毅、刚强!那样就不会轻易被伤害到了”

摩的男是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觉。

摩的男看到她慢慢悠悠的走着,嘴角带着笑意,一脸的幸福。他觉得那个傻乎乎的,爱幻想的老婆又回来了。

“丫头,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反应!”

摩的男摩的的喇叭发着尖利的叫声,唤醒了沉浸在对孩子的幻想里的晓鸥。

看到满脸灰尘的老公来到了身边,她很自然的帮他理了理衣领,把拉链拉到了最顶端,就坐在了他的车后。

“事办的顺不顺?这次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摩的男问到。

“还可以,送了点礼,都弄好了。”

“你们那地方咋那么难缠啊,我觉得你办点事咋就那么难了?”

“山高皇帝远,不管是兵还是官,一个个都是土皇帝。人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头,入乡随俗了才好办事。原来我就是太倔了,想着有理就能走遍天下,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年月,最亲近的人都不一定可靠,何况是官!”

“听这意思,你还在怪我!”

“我就那么一说,你非要往自己头上扣就随你吧,我说了,我没有怪过你!”

沉默,之后就是无限的沉默。

晓鸥可能是真的累了,没多久就爬在了摩的男的背后打迷糊了。抱着摩的男的手刚碰到一起又无力的垂了下来。这种动作重复了好几次,摩的男终于意识到晓鸥可能是睡着了。

他努力的挺着背,好让晓鸥趴着舒服一点,他又怕她摔下摩托车,腾出一只手抓住了环着他的双手。

没想到这一碰晓鸥就醒了。她的后背也是凉飕飕的,那一刻她出奇的害怕,害怕自己会感冒。

只因自己现在是个母亲了。

六点多的时候,天基本就黑了,家里肯定没有饭吃的,因为他们给老太太说了,以后要是他们都不在家了,就别做饭了,有时候他们会在晓鸥的娘家过夜的。

还是经常去的那家店,摩的男照样要了一把的烤羊肉,可是晓鸥没有吃一口,她只吃了一碗面片。

“你不吃?”摩的男很惊讶的问晓鸥。

“不想吃,可能是晕车了吧。”晓鸥敷衍到。她本想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却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那个心情说出这个应该可以叫人高兴的事。

她突然有种怀孕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的感觉。而且很强烈很强烈。她根本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许,那道坎儿她还是没有跨过去。可现在有了孩子,为了孩子着想,能忽略的就忽略好了。

回到家的晓鸥洗漱完以后就上床了,没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她没有像以往一样督促爱人洗脚,说实在的自己真的是累到了极点。再不休息都有可能会晕过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变得这样的娇弱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在心里感叹着“难道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怀孕可以让人变得这样的虚弱?”

就在晓鸥睡地正香的时候,摩的男扰醒了她,累极的她半是清醒半是迷糊的说“我怀孕了,办证明的时候查出来的,她说不能那个。”

兴奋的摩的男像摇拨浪鼓一样的摇醒了她,片刻的清醒只够她说出“你就让我好好睡会儿,好累……好累……”

很快意识就又模糊了,她再次沉入了梦乡。

在老家的那几天她都没有睡好,好几年没有再闻过炕土的气味了,那股味儿实在是太逼人了,呼吸都有些不畅,一时半会儿没有适应。

她还有认床的毛病,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失眠,再加上白天又在翻山越岭的办事,饭也没有按时吃,老家人做的也都是些招待客人的肉食,她根本没有好好吃过几口。

此刻,她真的是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了。

睡觉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她从来没有觉得睡觉是那么舒服的一件事。

那一刻,摩的男的激动和失望她都没有看到,摩的男也不可能知晓,那几天晓鸥是如何度过的。

他以为,她还在为那件事跟自己怄气,还以为她是故意装睡不理他的。因为在他的影印象里,晓鸥的瞌睡一向都很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种样子过。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是故意冷落自己的,故意不告诉自己他已经怀孕的,要不然见面到吃饭的这段时间那么长,她怎么就绝口没提怀孕的事呢。

还好,迷迷糊糊的晓鸥做了一件让摩的男宽心的事,那就是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抱着他的胳膊呼呼大睡。那让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丝的暖意。

他掐灭了不清楚抽到第几支的烟蒂躺在了晓鸥的身边,一只手很自然的缚在她的胸上。

他想起了朋友给他的忠告,说像晓鸥这样傻乎乎的女人,做女朋友可以,时不时的给她点小惊喜,就会很乐呵。一旦上升到了老婆的身份,和她相处就会很累。

因为她的心理不曾成熟,自己要什么都稀里糊涂的,哪能照顾得了家,她是经受不住不完美的,经受不住梦想破灭的,也是经受不住生活在现实中的老公的模样的。

照顾家是个需要精打细算,需要权衡当下、以后的生活的。像晓鸥这种心理年龄未成熟的人,是胜任不了老婆的角色的。

当时的他觉得朋友有点危言耸听,没想到,还被他说中了,她真的是会耿耿于怀的。想到这里,摩的男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说了句“老婆,你就放了自己,放了我,就让我们实实在在的生活好不好!”

熟睡的晓鸥只是下意识的往摩的男的怀里钻了钻,根本不知道摩的男失望和受伤的心,在经历着怎样的落差,怎样的改变!

“亲爱的老婆,但愿你尽快的遗忘那些不快,适应老婆的角色,别再折磨你也别再折磨我了,现实生活没有完美,没有太多的浪漫。”摩的男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说。

“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你已经是个妈妈了,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我们要一起养孩子好不好。”摩的男吻了吻晓鸥的额头很认真的说到,好像晓鸥是清醒的似的,好像正在跟她聊天一样。

这一夜,晓鸥睡的从未有过的踏实,可是摩的男却失眠了,他是个“直肠子”的人,只要是自己觉得重要的事,就会兴奋的不得了。只要是自己认为是错的事,瞬间就会血液倒流,不管不顾。

控制情绪,对他是个难题,从小到大都是个难题。

当然,和死丫头谈恋爱的那时候,自己的脾气出奇的好。其实他也没有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事好像都能忍的住。

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不可思议了点,可是自己真的没有装啊!他也试图控制过,每次和自己的母亲怄气的时候,他都在极力的控制情绪,可就是控制不了!

唯独和丫头相处的那段时间!自己的坏脾气好像就是没有了。

可是这两个月,慢慢地这种情绪怎么又开始不受控制了!想到这里,他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丫头,你要学会适应我的坏脾气,要不然你又会失望透顶的!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一旦有了萌芽,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你的不依不饶,让我很疲惫,真的很疲惫!”

20、怀孕(二)

摩的男一夜都在辗转反侧,老想着不久以后就会有孩子的事,他是既兴奋又发愁,兴奋的是自己终于有孩子了,发愁的是怎么养孩子,以后的诸多烦恼不是说可以一笑而过就可以真的一笑而过的、还有房子的问题,即便是厂里真的分房子了,哪里来的钱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扭头看了看晓鸥,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向她家人借了,要是不肯借的话,就只能靠老妈和姐姐了!想到这些,他就觉得烦。自己原本是很努力的,可是老天不开眼,还是一事无成!

唉!既然想不清楚,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么,还是以后再说好了!这么一想,他又释然了很多,渐渐地睡意就来了。

晓鸥在不到七点的时候就醒了,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只要天一亮她就会醒,不管是半夜三点睡,还是五点睡,只要到了平时起床的时间一样就会转醒。

就在晓鸥的意识清明的时候,摩的男也醒了。这是很难得事,他一般都会睡个太阳照屁股的,除非有自己愿意早起的事,否则没有人能喊得动他。

这是晓鸥结婚以后发现的,典型的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人。几乎和路遥一样,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不过人家路遥是为了写作,而他是为了玩。

“今天怎么醒来这么早?太难得啊”晓鸥懒洋洋的问到。

“老婆,。你终于肯直视着我说话了,太好了!哦……你……你是不是没什么事要对我说啊?”摩的男兴奋的盯着晓鸥问到,他原本想问“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不想要了是不是!”可是话到嘴边就拐弯了。

晓鸥觉得他的眼睛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明亮了,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看到这种眼神,晓鸥不仅有了片刻的失神。

“你知道了,我说梦话了?肯定是你骚扰我了对不对?”晓鸥眯缝着眼睛探询的问“怀孕的事你知道了?我……我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发现了”

晓鸥原本想说的话是“我们之间一直是冷漠的能结冰状态,要怎么说呢!说了也没有分享快乐的心情啊!”,没想到说出口的却是狗屁惊喜之类的,人虚伪起来还真是的不一般。

看来自己的某些东西已经在悄悄的改变了,违心的话这么容易就说出口了,都不带眨眼的。也许,做了三、四个月小三的事实,还有两个人一起生活的那些大大小小、点点滴滴的事,真的改变了她很多的东西,已经深入骨髓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

晓鸥很清楚,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地溜走了,而某些东西已经侵虐了身心,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会给以后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是这样啊”摩的男像是突然明悟了似的说。

“那你觉得还会是怎样呢?”晓鸥带着研究的目光看向了摩的男,她明白了,他的心里也有一些东西变化了,只是此刻,两个人再也没了坦诚相待的心境和情绪了,距离原来是在无形中拉开的,或许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吧,活着活着就把最初的自己,最初的感情一起丢了!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真正的生活吧!

某些东西一旦在心底滋生了,就很难再拔出了!一旦有了矛盾,那裂隙就会愈来愈大,直到再也没法愈合,直到分奔离析,相见陌路……

她心里的惆怅猛然增长的无以复加!可惜自己眼里的疼,身边的这个最亲近、最爱的男人是永远都不会理解、不会懂的,她只能自己悲伤自己的悲伤,自己疼痛自己的疼痛了!没想到和他在一起,孤独感会更加的强烈!要怎么办才好呢!

“以后你要多吃点,那样孩子才能健康。生出来了你就会轻松很多。要是你现在不好好的补一补,生个体弱多病的孩子,那可就有的受了。”摩的男摸着晓鸥的肩膀很认真的劝说着,打断了她恍惚的神情。“以后啊,我得更加努力的赚钱了,养活我们的“小不点”了。

“这下开心了?”晓鸥很平静的对着摩的男说到。连她自己都奇怪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就放下了咯在心里那股难言的酸楚、还有对自己的鄙夷。这样和他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暖暖的、甜甜的、或许这就是夫妻生活吧!排山倒海的伤痛原来也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放下!真的不知道这是一种喜还是一种悲!

当晓鸥出了房门的时候,才发现老太太也知道了她怀孕的事。肯定是昨晚自己说梦话后摩的男搞的鬼,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还会未卜先知了不成。

晓鸥回屋看着摩的男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快就告诉妈了?万一没有了怎么办!”

“不可能,想什么呢。咱俩都没病,什么预防措施都没采取,肯定是真的。除非你那是块盐碱地。”摩的男打趣的说。

“你就是个混蛋,呆头呆脑的老混蛋!”晓鸥丢了一个抱枕砸在了摩的男的头上。

“正愁没东西靠呢,还是老婆好啊,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摩的男得意的说。

晓鸥只是瞟了一眼,没有再做声,自顾自的收拾起了乱七八糟的桌子,心里想着这个男人还真是藏不住事,大半夜的居然跑过去告诉母亲老婆怀孕了,怎么就跟个孩子一样了!拿根棒棒糖就兴奋的不得了了!

“怎么没词了?你说你的学是咋上?就那点水平?”摩的男戏弄的说。

“你听说过吧,对牛弹琴那不是牛的错!”晓鸥一眼夹死摩的男的心思都有了。她气的脸都憋的有点红了。“你给我少提‘上学’两个字”。

话一说完就丢下了手里的抹布,走出了房子。

摩的男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心想,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怎么又变脸了。真是有病,我说的又是事实,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女人还真是善变的厉害,都说变脸跟六月的天气一样,看这架势六月的天算个屁啊。

摩的男闭着眼睛靠在床头慵懒的假寐着。返回来的晓鸥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就莫名的来气。她就不明白了,既然已经醒了,就快点穿衣服下床啊,赖在床上,跟一团烂肉似的,看着闹心,又不是病号。

她自己从来都没有这种习惯,也看不惯别人的慵懒,催促两下没反应的话,心里的火就会直窜天庭,想压都压不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容忍不了他的这些习惯了。

可是今天她实在不想再跟他怄气了,于是迅速的拿起衣服,准备离开这个家,去外面透透气。

摩的男看到晓鸥风风火火的架势,就忍不住问到“大清早的,你干嘛去?”

“你家的大清早是从十点多种开始的!太闷,出去透透气。”晓鸥嘲讽的说了句。话说完晓鸥就有点后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跟块乌黑的雷云一样,别说相撞了,一触都会炸响。

难道真的是因为怀孕的原因?这就是传说中的孕期综合症?感伤、易怒、暴躁、什么时候自己变的这样的不可理喻了?情绪坏的有点难以置信!

原来的摩的男不是也是这样的嘛,怎么现在就不能容忍了!难道是那件事还没有过去!不像啊,自己不是已经不想了嘛!

何况这几天他的表现也不错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苛刻呢。

“要不,今天跟我转去,现在的活不是很多了,咱们去买点瓜子什么的,顺道买点核桃,听说吃了对孩子好,能补脑子。”摩的男试探的说。

即将出门的晓鸥想了想说了句“可能是孕期综合症,你别放在心上。很多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就当耳边风听一听好了。”

“说什么呢,我没你那么小心眼。”摩的男边说边穿衣服。没几分钟就收拾好了。又开开心心的出门了。

“以后你多笑点,生出来的孩子漂亮,别老拉个脸,跟谁欠你金元宝一样,生个丑八怪看你怎么办。没事多吃点水果,把在你家吃水果的架势拿出来,没了就买去,那样对孩子的皮肤好。”摩的男一板一眼的说着。

“得瑟什么呀,难不成你生过孩子,把自己搞的跟个专家似的。”晓鸥打趣的说到,突然既觉得有点不妥,这明显是对人家的不信任嘛,要是别人还好,可对于有过婚史的摩的男就另当别论了。

“嘿,我这不是为你和孩子考虑嘛!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摩的男皱了皱眉,假装毫无芥蒂的说到。

晓鸥就想,还好他没较真,要不然今天又得不欢而散了。没想到和有故事的人相处会是这样的困难,以前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她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这个男人,灰沉沉的面颊,粗糙干涩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风吹雨淋造成的。稀稀拉拉皴起的皮肤点,使得面颊像是爬满了污垢一般。夏天,风没有那么毒,气候不像冬、春这样干燥,这种迹象也不是很明显。一到冬、春两季,北方凛烈的寒风,就会不同程度的在那些经常在户外工作的人的脸上,留下它的印记。

看到这里,晓鸥觉得老公真的是也太不容易了,自己又何必那么苛责呢!两个人相处不就是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相互扶持的嘛!他虽说特别的小气,大话往往说的是比谁都很好听,就像自己多吃水果之类的,真要让他买了肯定又是另一副嘴脸了,相处的久了,了解就会一天天地增加,失望自然也会一天天地增长!真的是很无奈很无奈!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想着他尽力的阻止自己上班,不就是爱护的表现嘛,不就是心疼自己么,自己又何必处处跟他计较那些可有可无的事呢?以后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尽量大度大度再大度一点的好!

“彬,以后出门了擦点油,皮肤就不会那么干了,都皴了,不是给你买了擦脸油嘛,你怎么不用啊,擦点油也能防止水分流失,还能保暖。你看你的脸干成啥样了。”晓鸥柔声说到。

“我就可怜些呗,男人没那么矫情。”摩的男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一边紧了紧握着晓鸥的手。

那一刻,他们都很默契的感觉到初恋时的温暖再次回来了,彼此的爱恋又浓浓的环绕在了他们的周围,顺着相握的手传到了彼此的心房。

到了干果批发市场后,买了几样干果。

晓鸥问老公“妈喜欢吃什么,给她也买点,要不老太太又该吃醋了,人老了,心眼就小了,以后你买东西了,千万记住,别光给咱俩买,给她也买一份,适合不适合都是你的心意,别让老太太觉得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晓鸥一板一眼的对老公说着“原来你买东西,老不给老太太买,她成天的感叹。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当儿子的。我们那儿的人好像没有你这样粗心的,买东西了不管怎样都会有老人一份的。”

“我就这样,那你说咋办?又不是没吃过的东西,我哪能记得起这些小事啊。别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妈爱吃什么,你看着买点就成了。”摩的男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晓鸥的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看出来了,你妈是白养你了。”晓鸥摇着头说。

“嘿,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我就是没那习惯,也想不起来。买回去大家吃不就行了嘛,非要分个你的、我的、她的呀,累不累啊。”摩的男头也不回一下的说到“你是我老婆,这些事,你张罗着点就行了。就你废话最多。女人就是麻烦。”

“哎呦,看把你男人的。告诉你吧,现在的男人比女人细心多了,不过像你这样的‘棒槌’除外。”晓鸥轻轻的捶了一下摩的男的背说道。

回程的车上,假寐的晓鸥不由地又开始了她的神游,想想前段的日子真的是过的太憋屈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争吵,受了那么多的伤害,可是此刻的心里还是有了那么多温暖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受虐狂一样,心里的爱不但没有少,反而更加的浓郁,强烈了。

也许,争吵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吧,要不然自己的心里怎么会有如此安定,温暖的感觉呢!

想想那段日子,真的是要疯了一般,他打麻将的毛病又犯了,成天的开始玩,连饭也顾不上吃。

没办法,经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同意他每周出去玩一次,他乐呵呵的同意了,可是只是坚持了一个星期,又开始蠢蠢欲动。

晓鸥只好同意他玩两次。没想到还是没有坚持多久。又开始有要求了,简直就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可是有设么办法呢。

在他跟前,她始终是个弱者,感情的弱者,她只好同意他,只要是十二点之前回来就行。可是这个人一点的自制力都没有,把她的退让当成了进攻的缓兵之计,简直就是八国联军,恬不知耻!你越是退让,他就越是来劲!

发展到后面,为了他复发的毛病,几乎是天天吵架,一天不吵都不行,两个人都有点要崩溃的迹象。

晓鸥累了,摩的男也累了!

她觉得他既然结婚以前已经答应自己不玩了,就应该遵守诺言,而他觉得她太强人所难,那种承诺根本就是随口一说,哪能真的当真!这个女人把自己当贼一样看着,就是玩个小麻将,有那么夸张么!自己有没有犯多大的错误,干嘛要紧追不放呢!

没办法,晓鸥想起了他不是喜欢孩子嘛,那就尽快的怀孕,也许他会为了孩子,放弃他的不良嗜好。

不是晓鸥非要反对他玩,实在是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天天蹲在那里,就二手烟也会熏死人,何况到那里了,就没有节制的抽起来了,还怎么要孩子啊。

所以,她觉得,万全之策就是怀孕,只有这样才能改变这糟糕的生活状态。让两个人都能够回复原来的生活状态。

恩恩爱爱,快快乐乐的生活,养孩子,那才是真正的夫妻生活。现在这种生活就是朝九晚五,他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睡意朦胧了,自己起床的时候他睡意正浓,起床了往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这还叫夫妻,叫生活吗?这个家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住的酒店么,住宿了还得交住宿费,可是他呢?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是大话说的很漂亮!

决定主动要孩子实在是无奈之举!能想到的法子她可是都试过了,对他都没什么功效,只能用这个了!但愿能扭转这种局面!改了他的恶习!

21、血的印记

可是,好景还是不长,心智简单的晓鸥还是深深地失望了。 她再次把自己抛向了一个孤独,孤立无援的境地,抛向了一个没有支点的虚无之地。

怀孕带给摩的男的惊喜只是持续了短短的几天,在这几天里摩的男最迟都会在九、十点钟回家,偶尔也会为了晓鸥的请求而放弃玩耍。至于白天他干什么去了,究竟是在干活还是赌博,只有他自己清楚,晓鸥不想过问,也从不过问。

俗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两个人真正的生活在一起了,相处的时间长了,晓鸥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更深刻了。他们之间的各种矛盾就会越来越清晰,别的不说就为洗脚这一件事,两个人也是开战了不知多少回了。晓鸥就想不明,那么臭的汗脚,不洗就睡,他的鼻子是假的!闻不见那股奇臭无比的味道不成!

结婚刚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他还是顾念晓鸥的洁癖的。(他把晓鸥临睡觉洗漱看成是她有洁癖!)即便洗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像把宝贝洗掉了一样难过!毕竟还是会洗。

现在,已经不再是新婚燕尔了,他的恶习就会不断的蔓延,春风吹拂一样,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显露,直到逼得晓鸥是几近崩溃,还是毫无节制,甚至故意枉为,成心对着干。

晓鸥觉得这样的磨合,这样的适应,简直就是慢性自杀,磨平了所有的爱恋,磨光了所有的好感,甚至透支了两个人建立的感情,还是没有多大的成效!

让他每天洗脚,简直就像是让他经历“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的蜀道。不为难他吧,那股味道实在不是说适应就能适应得了的!

没办法的晓鸥只好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听他自己的提议两天洗一次。这样总不会那么困难了吧!可是要具体实施起来还是特别的困难。

晓鸥觉得,她催促老公洗脚,简直比好友张俊生催促计划生育更加的困难!她都恨不得去农村试试,崔计划生育是不是也会这样的劳心费神!

另一个让晓鸥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他的上班,别人都是八点上班,而他基本是九点钟才会起床!晓鸥简直是无奈到了极点了。她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从来都不会迟到了的。不管是上学、上班、还是约会。都不会轻易迟到的!

她觉得经常迟到这不是态度的问题,是品行的问题。

晓鸥的原则是要么不去,要去就不能迟到,拖拖拉拉,想去不想去的,简直是蔑视别人的存在!

可她的这个老公,怎么事事都和她就不一样呢!刚结婚的时候,她一叫起床,很快就会爬起来的。可是好景不长,再叫他,简直就是求神仙办事,那就是运气的事了!

运气好了就撞上了,运气不好了,越叫反而越逆反!还不如让人家睡到自然醒,让他的工段长自己电话喊他来的省心!

想到这里晓鸥就想起了和一位闺蜜聊天时说的话了。说他们同事聊天的时候说到结婚后另一半的变化。

有的说,结婚的第一个月,老婆会天天端洗脚水“老公洗脚”,结婚后的第二个月,“老公,洗脚水烧好了,自己端去”,结婚后的第三个月,“老公,烧洗脚水去”,结婚后的第四个月,“你啊,爱洗不洗,抱着被子睡沙发去了”。

有的说,结婚后的第一个月,老公送她到单位门口还恋恋不舍,千叮咛万嘱咐,结婚后的第二个月,老公送她到了长途汽车站,结婚的第三个月,老公送她到家门口的公车站,结婚后的第四个月,躺在沙发上的老公说你走吧,我再睡会儿。结婚一年后,她什么时候走的,老公应该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晓鸥觉得,自己的日子何尝不是这种趋势,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婚姻的过程居然就是这样一种逐渐淡漠彼此存在磨合,到后来还不如一个熟悉的路人来的面善!

结婚三个多月后,他打麻将的毛病就犯了。

怀孕不到三十天,他打麻将的毛病再次风起云涌!还更加的变本加厉,不但连脚也懒得洗了,烟照抽不误,全然不顾及她这个孕妇。

自己虽说没什么大的孕期反应,可是心里总是隐隐的不舒服,加上那股味道,不反应都不难。

正常人应该都忍受不了,何况她这个孕妇!可是,那个他所谓的老公可不这样想,他老觉得晓鸥是假装的,是为了逼他洗脚才故意装出来的反应。

他觉得,屎那么臭都没什么反应,一个脚能影响到什么程度!就是洁癖!心里有问题!还美其名曰,为了不影响孩子将来和晓鸥一个毛病,要进行胎教,让他在娘胎里面就开始适应这种味道。

这种缪论让人哭笑不得,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没办法的晓鸥只能想了一个方法,三天两头的洗自己的枕巾,把它用浓郁的柔顺剂浸泡的香香的,他耍赖的晚上就用那个盖住脸来减轻折磨!

她没有别的办法,家里就两间房,总不能跑去和婆婆睡一张床吧!怎么解释,说她儿子不洗脚,自己受不了!

这日子简直就是炼狱!没完没了的炼,长年累月的炼,不得求赎的炼!

最让晓鸥崩溃的是,那次她去做常规检查,为了减少楼上楼下的跑,大夫善解人意的让她先采了血,交钱的时候才发现换衣服了,身上一个钢镚都没有。

她是溜达了将近两个小时走到保健站的,她怕自己晕车,干脆就没坐车,就没发现兜里没钱。没办法,她只好打电话给他,让他送钱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不见他的影子,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那句快了,快了,一会就来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影子。

晓鸥知道他肯定在打麻将了,只好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可是四个小时过去了,人家大夫下班了又上班了,他还是没有到!

没办法,人家又快下班了,就是她自己回家去取都返回来了啊,就因为他那句“快了快了,一会就来了”让她在那里干干的等了一天!

没办法了,她只好和大夫商量下次一起交,可是那是医院,人家不给欠费,最后还是那位善良的医生救了晓鸥,借给了她检查费才解决了这件尴尬的事。

等她溜达的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自己一天是滴水未进!要是平常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怀着孩子,身子本就不怎么样,还饿了一天!

那股无名的怒火就像要爆发的火山一样!想压都压不住!摩的男还是嬉皮笑脸的打电话了,她狠狠的臭骂了一顿,平时顾忌不骂的脏话一股脑全出来了,也不管会不会伤他自尊了,反正是想起什么就骂什么了!

就这,在路口见到他的时候,还是火冒三丈!

“亲爱的老婆,实在是对不起,我本来要给你送的,可是没人顶,走不开,你骂也骂了,就消消气,别生气了,对孩子不好”摩的男恬不知耻的说道。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晓鸥的火烧的更旺了,“你还知道孩子!简直是畜生不如,你干脆一头撞死到麻将桌上算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狗屎一坨。”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骂过任何一个人,原来吵架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气氛的、没有节制的骂过,可是这一次,实在是憋不住了!再不发泄非炸了不可!

晓鸥快步的走着,一直膨胀的大脑再次迅速充血,暴涨难忍。她全然不顾身后的摩的男是不是会被伤到自尊,会被气的暴跳如雷了。

可惜,她快步行走的好景并不长,完全没有精神支撑、没有意识控制的她没离开摩的男几步就晕倒了。

在失去意识的刹那,她觉得一股热浪从鼻孔涌出,她下意识的抹了一袖子,就像小时候受委屈了,用袖子抹掉眼泪鼻涕一样。

她虽说接近而立之年了,只要一受委屈,就会不自觉的重复儿时的动作,完全不顾形象的一擦再擦。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去的,但还是下意识的弯起了身体,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就被那个她所谓的老公,那个自己死心塌地爱的男人摇醒了。醒来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朵腌菜一样,被人提在手里摇晃。

“你摔哪了?啊!摔哪儿啊”

借着微弱的灯光,晓鸥看到了满地的血。

原来是自己的鼻子流血了,那鼻血就像暴雨中的屋檐一样,不断线的流着,看着地上不断扩大的血液,还有身边傻呆呆的摩的男,她气愤的喊道“给我纸啊”。

摩的男急忙摸了摸全身的衣服兜,才发现兜里根本就没有半点纸“我,我没纸”。

“买去!”晓鸥再次吼道。身后就是小卖铺,很快摩的男就拿着卷纸出来了。

晓鸥慢慢悠悠的撕着纸,这会儿她反倒平静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她觉得就这样流干了血,那才省心。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结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心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苦痛了,心里就不会被失望一次又一次的淹没了,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疼了……

“你不想活了呀,磨叽什么啊!”摩的男一把夺过晓鸥手里的卷纸,迅速的撕下一把,直接就按在了晓鸥的鼻子嘴巴上,可能他也没见过鼻子会那样的流血吧,简直就是个爆裂的水管子么。

这个比喻是后来晓鸥听摩的男说的,也许当时真的是那样的吧。要不然,他肯定不会那么紧张的喊自己的。

晓鸥不是没有见过发火的摩的男,他老妈被他气的跪在地上哭,都不会伸手扶一把的人,会扶她晓鸥!简直是痴人说梦!

摩的男的动作引起了晓鸥的窒息。在他把那把纸捂在她的鼻子上的时候,她就急速的推开了摩的男的手,半跪着开始呕吐,那血似乎急需一个出口,按住鼻孔的瞬间就迅速的回转,从嘴巴里往外涌,那股浓烈的甜腥味立刻刺激的晓鸥开始反胃、呕吐。

“到底摔到哪儿了!”摩的男再次吼道。“你说句话行不行!摔倒鼻子了?”

“没有!”晓鸥本想不理他的,突然觉得要是再把他也气个血液崩涌!那就不值当了。

“那摔哪里了”摩的男再次大声吼道。

“装什么蒜,被你气的!”晓鸥回道。

“就那点事!至于嘛你,止不住了咋办啊!”

“死了你不省心了,咱俩都解脱了。你也自由了”

“放屁!要死也得死到你们家去,死在这了,我还没发交代。”

“你就是个混蛋!”

“闭嘴,去医院,这么流着很舒服是不是!”摩的男说着捡起晓鸥就走,就像捡一只掉在地上的麻将子一样。

这会儿晓鸥觉得心里虚的发慌,腿也开始筛糠一样的摇。出奇的平静地她就想,这才流了几分钟啊,流完了?

摩的男看到晓鸥不停颤抖的样子,一把抱起她就像二十米外的厂区医院跑。心想,疯丫头要是真有个好歹,可就麻烦了。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去医院呢,真是被气晕了。

三步两步就来到了医院,还好有个值班医生。

那医生看到晓鸥的第一句话就问摩的男“你打的?”

“不是,走着走着晕倒了,就止不住的流了。”摩的男解释说。

那大夫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浑身是土,满身是血的晓鸥,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摩的男,对着晓鸥问了句“摔到鼻子了?”

“没有”

“把纸拿开,我看看”医生皱着眉头说。

“一拿就哗哗地流,我腿都软了”晓鸥傻乎乎的说到。

大夫看了一眼满脸苍白的晓鸥,锁着眉头说“流多长时间了,那是流的太多了,再流生命都有危险。去掉,你不拿开我怎么检查!实在不行就赶紧去大医院。”

晓鸥恍然大悟般拿开了手,原来已经不流了。

医生只是扒着晓鸥的头看了看说:“现在不流了,要是再流就去大医院,这里处理不了。怎么能止不住呢,真不是打的?”

“不是,可能是生气了”摩的男解释说。

“别太激动了。没脑溢血就不错了”医生依旧皱着眉头,盯着晓鸥说。这也给了她一个错觉,这大夫的眉头天生就是皱的?不过蛮帅的!

医生转身后,晓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在心里麻了自己一句花痴,起身就要走。

“在外面休息会儿再走,刚止住别又开始流了”皱眉医生边走边嘱咐道。

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晓鸥发虚的身体就开始冒汗了,腿也在微微的打颤。

“你说你个死丫头,怎么就那么大的火气,这下乐意了吧,身体是我的对不对!脑子有问题,绝对是脑子有问题!”摩的男埋怨道。

“滚,滚的越远越好!”晓鸥虚弱的骂道。

“不是挺牛的、挺厉害的嘛,你接着喊啊!”摩的男揶揄道。看到晓鸥又瞪起了眼睛就说“好!我闭嘴!你老人家千万别再激动了。要不人家又得说是我打的了。”

看到摩的男没事人一样的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晓鸥抬屁股就要走,可惜她那小身板已经虚弱的站立不稳了。

经过了这样一番折腾,摩的男的气已经消了,加上本来就是他不对在先。晓鸥也已经麻木了,尤其是身体虚幻的战栗,眼冒金星的眩晕,使她再也没有力气,没有心思生气了。

摩的男只好又背又抱的把她带回了家。

躺在床上的晓鸥,没了任何的力气。睡意很快就袭来了。意识模糊的时候,晓鸥还在心里对着她的孩子说着“宝宝乖!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住你,让你陪着我挨饿了,等妈妈有力气了就带你吃东西。”

nbsp; 家人突然告诉我得去外地一趟,是农村,没有电脑,又断更了,今天定会补上

22、分道扬镳

经过这么一折腾,很长一段时间里,晓鸥都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疲乏,动不动就会冒虚汗。

那天,原本就饿了一天,又走了那么多的路,还怀着身孕。再经晚上那一折腾,没有流产已经是奇迹了。

从那天之后,摩的男大概一个礼拜,晚上都没有出门。至于白天的他在干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晓鸥从来不问,他也没有打电话时时汇报的习惯。

晓鸥也在家宅了将近大半个月,就像个囚徒一样,大多时候都是对窗而立,没有人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可能是失血过多,她的身体明显瘦了大大一圈,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老太太一直以为是晓鸥怀孕所致的消瘦,也没有多在意。日子照样平平淡淡的进行着。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常。老太太唯一纳闷的是,这儿媳妇怀孕快四个多月了,除了身体瘦了一大圈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妊娠反应。安静的有点不正常。

有一天,晓鸥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就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

“到底有没有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也不去检查一下。”老太太说。

“肯定有,都检查了多少回了,人家大夫说有肯定就有,没妊娠反应不正好!这事你就别瞎操心。”这是摩的男不耐烦的声音。

……

晓鸥觉得老太太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淡定,原来她也一直在关心着孩子,只是没好意思直接问自己而已。

晓鸥心里也犯嘀咕,是啊,不但没有反应不说,上周那样折腾了一回,居然没有任何的异常,这孩子可真是坚强!也许这就是天命!不可抗拒的天命,有些人天天躺着保胎都会在睡梦中流产,自己倒好,怎么折腾都是始终如一!

晓鸥就想,假如说孩子真的没有了,那他们的婚姻是否还能继续?心里的那道伤又该用多大的力气淡忘呢!他们之间的结合难道真的就是一场错误!就是一段孽缘,一段泡沫婚姻不成!

现在就已经开始彼此伤害,互相折磨了,也许连基本的信任也都没有了。那维系彼此的又是什么呢?孩子?感情?还是责任?晓鸥觉得头真的很疼很疼,心里也好乱好乱。

婚姻真的已经渐行渐远了,留下她,留下孩子该怎么办呢!

收拾好了东西她就去做例行的检查了,摩的男也陪着她,可能是看到晓鸥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吧!

经过那天晕倒的那个路口时,晓鸥看到那滩暗红色的血迹依旧非常的醒目,只是比原来小了四分之三的样子,毕竟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人来人往的,居然还留了一部分。她的嘴里不由的泛出了苦涩,也许,那一夜,自己身体里三分之一的血都留在了那里吧,要不然那血迹在这车流不断,人流不断的地面怎么还会留存!

晓鸥不由的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猪,每到腊月二十三左右就会接二连三的宰猪,她记得那几百斤的大肥猪的血,也不过就是半脸盆的样子,好点的也就一脸盆。

自己的血究竟会有多少呢?八十多斤的身体会有多少的血呢!流多少才会保留这么久不消失呢!

想到这里,晓鸥不由自已的瞟了一眼摩的男,想看看他这个老公是什么表情。结果晓鸥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就像没有任何记忆一样,从那滩血迹的左边一米多处,很自然的走过去了。

晓鸥就想,他每天都要经过这个地方的,根本不可能视而不见的,也不可能仰着头走路,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看到了那滩血迹之后有没有真的反省,有没有觉得愧对孩子。在他还没有成形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他唯一的营养供给站。

晓鸥再次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觉得他的面孔突然变得好陌生,好陌生!悲哀立刻窜遍了全身!

可能是晓鸥的注视引起了摩的男内心的波动,他突然说“老婆,别看你瘦了吧唧的,身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结实!你真的挺了不起的!”

晓鸥觉得,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突然怎么变得那么的丑陋了,粗糙凸凹不说,而且很脏很脏,那张脸就像有好几月没有洗了一样,污垢滋生!

这张脸还是她疯狂的爱恋过的脸吗?还是她日思夜想的脸吗!她会爱上这样一张脸吗?梦,一定是梦了!

“说话呢,你想什么呢?”摩的男笑嘻嘻的说道。

“是嘛,没死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那是老天可怜我娘俩,眷顾我娘俩!”晓鸥皱着眉像是自言自语的补充道“你是我爱的那个人吗?我爱过你吗?我们之间有感情吗?人还真是善变啊,就像那天空,就像那浮云,究竟什么是永恒的呢!”

“怀孕的时候,想点高兴的事,别老钻牛角尖,对孩子不好!你现在是妈妈了,要多为孩子着想,别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摩的男目光平静,貌似关心的说“其实,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嫁给谁都是这种过法,都会失落,都会迷茫的。关键是要学会自己调节。”

“是啊,要学会自己调节”晓鸥只是感叹了一句。

“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小心眼么,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不是说忘就可以忘记的。因为爱你,嫁给了你,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的脑子里要是有删除键就好了,把那些伤心的和难过的事都删除。或者重装一次系统也行啊!”晓鸥自言自语,旁若无人的嘀咕着。

“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嫁给我?傻丫头,晚了。”摩的男像以前一样摸了摸晓鸥的头笑着说。

“你觉得我像不像一个宠物?”晓鸥双目空洞的问。

“宠物不粘人,你太粘人了,还特别小心眼,你觉得你够不够资格?”摩的男笑嘻嘻的开着玩笑。

晓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边。心想“原来自己连做个宠物的资格都没有,还真是悲哀之极!”

“咱俩能走多远呢?”晓鸥有气无力的问到。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再说了,2012年世界末日就到了,真有那一天的话,咱俩至少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啊,不是挺浪漫的嘛!”摩的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真有那一天的话,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何止是咱们两个人。全世界人民一起玩的浪漫,那就不叫浪漫,那叫毁灭!”晓鸥冷哼着说。

“那咱们就当那一天真的是世界的末日,该玩就玩,该吃就吃,该花就花。真有那天就不后悔白辛苦了。”

“嗯,好伟大的目标,好伟大的志向!日月都汗颜啊!我也觉得很不错!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可是万一咱们死不了,万一没有世界末日,以后怎么办?想过没有?”晓鸥冷哼一声连讽带刺的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看你操的那份闲心!”摩的男没心没肺的说。

“你不操心,我不操心,孩子出生了谁操心?”/>

“这不还没出来嘛,出来了再看,反正肯定养得活,养孩子又不是养老虎,有那么紧张吗?”

“是嘛!感情!孩子!房子!生活是越来越没有希望了。”

“你这是典型的孕期忧郁症!纯粹是瞎操心,又没让你睡在大马路上。该有的迟早会有。你得相信我。过两年,我们厂里分房子,我肯定能分上的。”

“我信,我也信你会把我娘俩当赌债给卖了!”

“胡说什么呀,我现在纯粹是娱乐,没有把那个当挣钱的工具,原来我想拿那个发财来着,结果日他哥的都是老千,一个人根本玩不过人家。后来我就不玩大的了,就玩二十或者四十的锅。现在就是娱乐,打发时间,真的不骗你。”

“你妈说了,你长这么大,没给过家里一分钱不说,就连跟葱都没有买过,别说别的东西了!没结婚那会儿,你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真有本事!骗人跟呼吸一样自然,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呢!想要孩子也是假的吧?就是想给你脸上贴个能当父亲的标签,挂个有家有室的幌子是不是?”

“行了,跟你就说不成话,你爱怎么想随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撂下这么一句话,他就快速急走了。

“你是不是个正常男人呢?”晓鸥疑惑的问道。

“哼,还正常男人呢!你就全当我不是个人,全当我是个畜生好了。”

看着那个背影,晓鸥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他原本就是个疯子。也不清是自己太较真,还是太刻薄了,他怎么会承认他不是个男人,是个是畜生呢!

难不成又是自己逼他了?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很多事情已经没法分辨了!有的时候明明觉得过分了,可就是管不住嘴,管不住心里的那份疑惑,抹不去他给的伤,尤其上次不管不顾臭骂了他一顿后,就变得不受控制了,生气没生气都想发泄!脑子里总有一股东西会搅乱心神!更不可思议的是,现在看着这个男人,真的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了!是不爱了?还是心理那几道坎儿再也迈不过去了?很多时候,她也想任何事都不管不顾,木偶一样的生活。就像他说的那样,给他自由,同时也解放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以后的生活,不去想孩子出生以后的种种事情,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啊!

婚前婚后,渐行渐远的感情,还有这泡沫般的婚姻!

他的那些承诺犹在耳畔,可情已发霉,心已殇!信任已经走远!还留下了什么呢?

晓鸥还是过不了这道坎,明明相爱了,明明说好了一起好好生活,一起养孩子的,就这样没有征兆的脱离了想象中的生活了,她的心里那一丝一丝的失落,一下一下的疼,谁来解释,谁来医治,谁来分担呢!

做不到就不要答应嘛,她的那份失望也不至于会经历这样排山倒海,天翻地覆的转变么!被欺骗的痛就不会这样嗜血入股,肆意吞噬心神了么!想到这里,她的全身不有控制地又冒出了冷汗,就连手心都湿乎乎的。

“唉!走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晓鸥虚脱的说。“爱情来的时候,我多希望没有遇见你!”

晓鸥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知道今天的检查肯定是自己一个人去了。想想最近的生活,她居然连悲哀的感觉都没有了,怎么会把自己的生活搞成这样呢!

究竟是自己太苛刻,还是他真的就像他家人说的那样——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不适合组建家庭的人呢!婆婆唠叨的话犹在耳畔。

原来,他说给自己的那些事都是子虚乌有的,根本就是张冠李戴,嫁接而来的,那么他对她这个老婆呢,对孩子呢,是不是也在敷衍,也在演戏呢!

他是不是就是想要一个有家有室的壳子,好给他的生活一个貌似完美的幌子呢!有这个必要么?为何要把自己卷进来了!

他太自私,太自私了,自私的只有自己,自私的不顾父母亲情,不顾责任、职责!

这段婚姻终究还是失败了!这才几个月!

晓鸥胡思乱想间就来到了保健站了,她木然的挂号、排队、检查,等折腾完都已经是中午了。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肚子也饿了。

自打怀孕以后,老太太就把她喝的牛奶分了一半给晓鸥。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老太太的话了。就像老太太说的那样,辛亏她还有几个退休金,要不然她这个老太太非得饿死不可。

这个儿子粘了她三十多年了,到现在还得她这个老太太养活儿子一家。老太太说这些的时候,只是把它当成了家常拉给了晓鸥听,可是在晓鸥的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晓鸥觉得自己了解的老公,原来都是一个虚幻的假象,那都是他自己给他镀的一层耀眼的金。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用他的伪装忽悠了自己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傻蛋。还把他当真正的金元宝一样捧着,没心没肺,痴痴傻傻的跟着他,爱着他。

这么快,他伪装的外衣就破裂了,没法再掩饰的露出了真身了。

可是她晓鸥呢,她的心呢,她的感情呢,她的全部的希望呢!他已经是她生活的全部了,她该怎么办呢,该怎么面对生活的这种变故呢,孩子呢,孩子该怎么办呢!

他还会在乎这个孩子,还会像他说的那样爱这个孩子嘛!

检查时大夫说了,自己的身体太差了,血压太低,孩子能安安稳稳的生长着,已经是个奇迹了。大夫说营养一定要跟上,必须要好好补补,快五个月了,都不显怀!可是她要怎么补!拿什么补呢!

自己没工作,那个所谓的老公,除了刚结婚的时候会很兴奋的给自己几块,几十块钱,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一百的样子,现在几乎想不起来,她这个老婆还会有金钱的需要了。估计他挣的那俩钱还不够他自己打麻将的呢。

他连一斤荔枝都舍不得买!她想起了那次他俩和母亲逛。看到新下来的荔枝,母亲提议买一斤。他买是买了,可是那张脸皱的跟核桃壳似的。让她的心仿佛误入了黑洞一样的迷惑、难过。

不就是十三元一斤的荔枝么,他至于那么心疼嘛!是的,再过一半个月是会便宜将近一半。毕竟是母亲提出来给自己买的,他好歹给她这个老婆一点面子,买都买了,拉个脸又能怎么样了,给谁看了!

说实在的,她长这么大,从来还没有因为吃水果的事看过脸色。父母从没有那样子过,就连朋友也没有说是因为她想吃某个东西,给自己脸色看过,而他这个她所谓的爱人!

居然会这样让自己难看,难过!

辛亏这次怀孕没有什么妊娠反应,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要是一下子变成个馋嘴婆了,就他那样子,自己还活不活了!

想到这些令她破碎的事情,晓鸥觉得这日子真的是过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还平坦的没有任何怀孕迹象的肚子,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孩子啊孩子,谢谢你这么体谅妈妈。委屈你了!妈妈只能顺其自然了,该怎么样都是咱娘俩的命!妈妈会坚强,你也要坚强的陪着我。妈妈这就带你去吃饭。”

想着自己现在不能饿肚子,本来就失血过多了,要是再不及时的吃东西,她感觉双眼都要冒金星了。

可是吃什么呢,麻辣烫不能吃,烧烤不能吃,米粉什么的都不能吃,自己又不怎么爱吃面,虽然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还是喜欢米比喜欢面食多一点。可自己一个人吃米饭炒菜实在是太奢侈了。要一个菜没吃头,要俩菜肯定吃不完,浪费。

想来想去,还是吃面食好了,七八元一碗就解决了。里面有菜有主食,老板大方一点的话还会有肉粒,应该够孩子吸收了。

晓鸥想着要是没有孩子,自己随便就解决了,肯定会选自己爱吃的东西。现在,她得为孩子着想,尽自己的能力为孩子着想。

23、真实的他

吃完饭的晓鸥,没有目的的溜达着。 不自觉的就来到了那个湿地公园,也许是那里比较的安静,也许是在那里心情比较的好。反正最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来到这里。

走在木质的桥面上,枯萎的芦苇没有任何的生机,横七竖八的倒在水里,银光闪闪的溪流安安静静地顺桥而下,只有那漂浮的微小的杂物表明这水是流动的。

那枯枝顺流而下,经过了几只悠闲游荡的野鸭子,一个转身后浮在水面继续前行,那鸭子像是嬉戏枯枝似的,一头扎下,水面立刻出现一个漩涡,再看,那鸭子已经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抖动着翅膀。就是不知道在这样清冷的天气里,它们是不是会冷,是不是能够找得到自己喜爱的食物。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不知道它们的羽毛会不会湿透。

晓鸥想着,自己要是一只野鸭子该多好,有这样安静的水面可以游玩,还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戏水,一起看日出日落!

她们的心里肯定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吧,它们的世界里肯定不会有那么的欺骗还有无可奈何吧。

也许只有人类的世界里有那么复杂的情感要纠结,有那么多的心机要算计,有那么多的牵挂放不下,有那么多的责任要承担。

想着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表白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个亭子里。那会儿他是那么的忧伤和孤独。可是现在呢,自己是多么的忧伤和孤独啊。

当初的那一切已经变得那么的遥远了,遥远的自己再也不敢去想了,遥远的想起来心就会疼,想起来生活就没有了希望,没有了颜色,想起来,活着都是一种负担!

爱情,她的爱情就这样的破灭了。被他给毁了,被自己给毁了,彻底的变成粉末了。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同学,拍个照吧!”

这声音吓了她一跳,坐着的她瞬间就弹起来了,直挺挺的站在了亭子了。自己只顾瞎想了,完全没有注意身边多出来了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

那句“同学拍个照吧”与当年是何其的相似,可惜“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不知何处去”。他丢下自己一个人,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走了,一点都不担心孩子,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这还是一家人,还是相爱的两个人吗?还是一家人吗?

看着一脸诚恳的面孔,她为自己的愣神有那么一霎那的不好意思。赶紧接过他的手机说了句“好的”。

接连拍了四五张,那几个男孩才觉得尽兴。

“谢谢你啊,同学,我是交大的,留个电话呗,改天请你吃饭。”其中一个男孩笑嘻嘻的对晓鸥说。

“不用谢,没必要,我结婚了,有小孩了,不能乱吃东西。”晓鸥指了指无名指的戒指笑着说到。

男孩的朋友们哗啦一阵大笑,他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就跑开了。

“菜花踩到刺了吧,瞧你那德行!”

“你们都名草有花了,可怜我身单影只的,挺小的一个女孩,怎么就结婚了呢,不像啊!”

“傻帽,人家是委婉的拒绝你,委婉懂不懂。”

“就是,难道你想让人家说,‘流氓,滚开!’你才甘心”其中一个故意尖声细语的说。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晓鸥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再也没有那样开怀的心情,再也没有资格勇敢的张扬青春,肆意的挥洒青春了。

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自己曾经也有过那样的日子,可惜现在连回忆都变得模糊了,伤感了。

她突然就想到,假如此刻是她和老公两个人,碰到和当年几乎一样的情景,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会说什么呢!

也许爱情和婚姻是不能同时存在的,有了爱情就不能有婚姻,婚姻太容易让人疲乏,太容易被漠视感染,爱情总是需要激情,需要浓郁的想念的。可是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想念,没有了牵挂。

没有了想念,没有了牵挂的爱情还是爱情吗?没有了想念,没有了牵挂的家庭还是家庭吗?

想到这里,晓鸥的心突然就失了规律了,好像有了一秒钟的停顿一样,那断裂的空催使她汗毛顿开,泉水一样涌现,瞬间就有了汗水。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或者是血液供应不足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这些令人伤心的事了,为了孩子,也不能再想了。

她看了看天际,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烟囱冒着浓浓的黑烟,直蹿高空。融入了天际。

这里的冬季很难看得到高远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掉下来一样,低沉、压抑。感觉总是使人沉重,憋闷。

就像现在自己的生活,找不到任何蔚蓝的希望。她就那样懒洋洋的靠在木椅上,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可是脑子里各种画面不断的撞击着自己,就连假寐都难以持续,怎么也停止不了脑袋的急速运转。

她干脆就放弃了思索,专心的闭着眼睛看那各种闪烁的、飞逝的星星,那些不断扩散的光晕,一圈一圈地复出又一圈一圈地消失,盯得越紧消失的越快,产生的也越快。她就使劲的聚焦目光,当感觉中的目光集中在一个点上的时候,那色彩就会更加的鲜艳、美丽,变化也会更加的多样……

就在她一个人自娱自乐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他打来的,“你在哪?检查完了没?怎么还没回家?妈问呢,等你吃饭呢。我让尚军去接你。”

晓鸥仅仅是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没想到这个时候,最关心自己的人居然不是他,最担心自己的人也不是他,最关心孩子的人不是他这个父亲,最担心孩子的人也不是他这个父亲!接自己的人不是他这个老公,而是他的外甥!

这一切,怎么突然就这样的不真实,这样的滑稽了呢!

她还是他的老婆吗?他还是她的老公吗?他还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吗?

她终究是敌不过那冰冷的麻将么!

起身,回家,家的路却遥远的看不到任何的温暖。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家门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姑子姐一家都在,意外的是老公也在。

看了看桌子,晓鸥就知道他为什么也在家了,原来桌之上摆着手抓羊肉,黄焖,还有别的几样素菜。姑子姐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比一般的酒家做的好吃的多。

在这个家呆了几个月了,晓鸥还是掌握了一些规律,他们一家来了肯定就会有好吃的。当然这不是婆婆置办的,都是姑子姐置办的。有什么好吃的,她都会拿过来分享的。

老公不怎么顾家,可是姑子姐却不一样,这个家里一般的物件都是她置办的,不管是对一位老母亲的孝敬也好,还是对自己不懂事的兄弟的眷顾也好。总之她是没有任何可挑剔处。

对兄弟的情谊也是出奇的浓厚,现在的社会,结婚的姐姐,谁还会这样不知疲倦的照顾自己的兄弟,真的是少之又少,几乎是罕见。

别的不说,就在这家属院,晓鸥听说过好几家,兄弟姐妹们为了争夺老人留下的房子,大打出手,甚至告上法庭的也不少,并且,家境都还不错,在晓鸥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和穷困的兄弟,挣着分那几万元的房子,自己又不缺,何必不照顾一下自己的同胞兄弟呢。

而姑子姐一家,生活又不是多富有,还能如此的照顾自己的兄弟,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说实在的,在这个家里,晓鸥现在觉得,除了自己的老公不懂事外,分不清主次,分不清孰轻孰重外,就连那不到二十岁的外甥,都远远地胜过他这个三十多岁的老舅。在这个家里,他虽然是孩子,可是人家明事理,懂得以大局为重。

举个例子,在他玩游戏玩的正热火的时候,你让他去外面买个东西,这孩子绝对二话不说就会去,可是要是换成他舅,,即便是看着无聊的广告画面打盹,他也是绝对不会去的。

婆婆有句很经典的话语评价他“人民的儿子”,晓鸥觉得再也贴切不过了。

晓鸥记得结婚后不久,某天夜里一点多,他的一位朋友的老婆说,她家的下水道堵了,老公二话不说提了裤子就跑去通下水道了。

可是自家的纯净水没了,让他在不到一百米的铺子里拿一桶,结果快两个星期了,也没见他拿回来,最后还是他外甥给送回来了一桶。

总之一句话,只要是“人民”需要的时候,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再苦再累的活,他都会一马当先,在所不辞。而自家的事,即便是换个灯泡,也别指望的上能用上他,这种他眼里的小事,一般都是他的外甥,或者是姐姐来办的。

他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就是个挂名的名誉顾问,只剩面子好看了。

看着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晓鸥是一点胃口没有,她知道最近姑子姐经常来,都是为了家里能够吃的好点,为了能给她补身体。可是自己对油腻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自己明明不讨厌肉食的,可最近就是腻的慌,就是想吃点清淡的。可是清淡了怎么补身体呢!

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

“你们检查去,大夫怎么说的?”婆婆发话了。

“说是加强营养”晓鸥说了一句很冠冕的话。

“没别的问题就好,一般大夫都这样说的”姑子姐说。“没事就在这周围转转,别跑的太远了。到点了就在家吃饭,外面的总是不太干净。”

……

收拾完一堆的东西之后,晓鸥已是有气无力了,要是原来可能没有这么累,主要是失血过多了,没有缓过劲来,稍微一动就会满身虚汗。

自己又不会做饭,人家弄好了让你吃,吃了再不收拾就说不过去了。这点她还是看的清楚的。人总不能不知好歹么。

可能人特别的累的时候,躺着都有种不太真实感觉,总觉得好像是在外太空飘一样,虚幻的抓不住希望。

摩的男,那个她的老公,孩子的父亲,一直在打游戏,应该是网络麻将!他没有出去,晓鸥知道肯定是输钱了。没钱了才会这样的安静,要不然肯定是在麻将桌上奋斗了!

电脑的声音,很大,吵得她的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就这不算,浓烈的抢人的烟味令人窒息,拿被子蒙了头都不管用。

晓鸥觉得自己真的是掉进了万丈深渊了,这辈子是爬不出去了。

可怜自己的孩子!没有出世就要受这样的虐待。

“你能不能到外面去抽,我都恶心了”晓鸥说到。

“唉!”

老公叹着气,继续玩着他的游戏,唯一的就是没有接着抽,而是让烟自然的燃烧着。可能是那一局打完了吧,他终于带着他的香烟出去了。可惜带不走满屋子的呛人的烟味。

晓鸥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老公就上床了,臭脚丫都不洗就睡觉,这个人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既不洗澡又不洗脚,恶心的不是一般。简直就是垃圾箱里爬出来的一条虫子。奇臭无比!

晓鸥转身,把枕巾蒙在了脸上,这样至少会有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味。不至于被熏的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自打发现晓鸥怀孕以后,他们之间就很少有夫妻生活了,大夫的交代他多少还是听了一些。他洗澡的次数也就同样锐减了,有三个多月了吧。

晓鸥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满身腥臭的一股咸鱼的味道。还振振有词的说“从来没人说我臭,就你事情最多。”

“别人懒得说你,你就是变成臭虫了,又不干人家什么事。说你,你觉得犯得着嘛!”晓鸥一字一顿的说。

“你——我就不洗,臭,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愿意。”摩的男一副泼妇相,简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横竖都是一副死像!

对这样的人,还能说什么呢!还能怎么说呢!

“你随便”晓鸥无力的说。

“谢谢”摩的男阴阳怪气的说。

虽然很疲乏,可是想到以后的日子可能都是这样子的,晓鸥的心里就有了无限的悲哀,这样的日子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别的不说,就这股味道都可以让她失去生活的所有信心。

这也许才是真正的摩的男,才是实实在在的他。

现在很多人都试婚,其实这是多好的进步啊。在一起生活之后,才能知道他究竟适不适合自己,才能看清楚彼此真正的面目,真正的生活态度。

突然生活在一起,这不同的生活习惯的磨合,就是一剂强力杀虫剂,可以灭掉所有荡气回肠的感情。

磨合是需要你情我愿,需要奉献,需要彼此包容,需要恒心的。而他们之间这一切似乎都没有!现在仅存的就是剑拔弩张的对峙!互不相让的伤害。

转眼间,怀孕已经五个月了,可是晓鸥的肚子平坦的没有任何装有孩子的迹象。要不是医生出具的那张b超单,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她已经是怀孕五个多月的人了。

首先着急的是婆婆,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找个大医院复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是不是正常的。五个多月,怎么着也该有点迹象了吧。既没有妊娠反应,肚子也没有任何凸起的迹象。

还是老公厉害,只一句,“瞎操的什么心!没事多出去晒晒太阳。”就禁了老太太的口,气的老太太泪眼婆娑,给晓鸥叨叨了半天儿子的不是。

可是到了饭点,照样拿出了肉,还不停的叨叨“那是肉猫么,没肉就吃不下饭。”

这就是母亲,不管子女用怎样的方式伤害她们,她们的心里始终装的都是儿女,不离不弃,不厌不倦,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一门心思的疼着孩子。

老太太知道儿子没有陪晓鸥检查以后,就很生气的承诺了,以后检查由她陪着去。晓鸥笑着答应了。

老太太实在是怪可怜的,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儿子,可是这个儿子还不如一只乌鸦、一只羊呢,鸦还反哺,羊还跪乳呢!可是她的儿子根本就和她说不成话,聊不成天,俩人呆到一起不到五分钟绝对会吵起来,儿子绝对会脾气暴躁的摔手边的任何东西的。

在这个家里呆了大半年了,晓鸥还是了解了一些情况,老太太其实脾气很好,就是爱叨叨,人老了,叨叨也是正常的,可是她的儿子脾气不好,就是受不了她的叨叨,只要一叨叨就会火冒三丈,决堤的坝一样不受控制!

母子两就会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往往是以老太太的败阵而结束,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又不能把那怎么样!就连赶出家门都做不到,何况是别的,老太太也要脸,真要把那赶出去了,估计他会把她的家门,踹个洞爬进来的!

不过,每次生气,老太太都会很愤恨的骂儿子“滚出去,租房子去住,别再折腾我一个老太太了,让我也好安安稳稳的多活两年。”

可是,这个死皮赖脸的儿子就是不肯出去么,早上吵完,晚上回来的时候照样嘻嘻哈哈,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

就像老太太说的,“这儿子就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就是个顺毛驴。脾气上来了天不怕的地不怕,天王、老子都赶收拾。门上的破洞,柜子上的破洞,裂开的玻璃,都是那混蛋和我这个妈闹脾气的时候,生气的时候砸的,能把那怎么样,又不能真把腿给打折了。”

晓鸥记得自己说,“即便打也得人家同意才行,主要是你还舍不得吧”

老太太说,“都习惯了。就像我现在的状态,也靠不了几年了,一大把年纪的老太太了,还能活几年,要是死了,看他还能靠谁!还能靠得住谁。”

晓鸥知道,老太太看似在拉家常,实则在劝告晓鸥。凡事都让她儿子几分。已经是那脾气了,犟又犟不住,还不如顺着他的心思。慢慢的像她一样,习惯了就好了,就能接受了,俩口子过日子,总得要一个服软的么,要不然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么!

老太太说,“当兵回来那年,说什么都不回厂里上班,要做生意,成天死猪一样躺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没办法,只好把老头留下的点家底拿出来给他做生意了”。

“结果,铺子开好了,啥时候去看他,他都大张着门在隔壁的铺子里打牌。没几个月铺子就关门了,钱也糟蹋完了,安心了,上班去了。”

“过了两年,又开始闹腾了,东借西凑开了个修理铺子,结果挣的钱全跟他的狐朋狗友吃掉喝掉了,也没坚持多久,就关门了。”

“再后来,心血来潮,跑到青海和战友做生意去了,进货的时候经常睡草棚,蹲站台,就为了节省几个钱。”

“他一个人看铺子,起初还在战友家里吃。后来,他战友的老婆买了几箱的方便面。说省的来来去去跑,麻烦!他就只好成天的吃方便面,没多久还是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眼见得着的就是瘦的皮包骨头了,一个子儿没赚来。”

“一家人都劝说,合伙生意做不成,就是不听,以为战友情谊深厚的很。结果,还是被人家给打发回来,他连战友的面都没见着,他战友老婆给了个车费,说东西折价后就剩交房租的钱了。一场红红火火的生意又结束了。”

“这两年似乎不折腾了,安生了。谁知,又好上麻将了。真是没完没了的折腾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能成熟,知道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老太太平平淡淡的诉说着,可是晓鸥却听的热血沸腾,气血倒流。当初,他只说自己做生意失败了,可没说是自己没好好打理失败的。

“我彬长这么大,就给我装了这个推拉门,什么都没给屋里填过一样。那暖气、防盗门,窗户什么的都是你姐给我换的……”

“他给我说那都是他换的,怕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怕你一个人呆着冷。”晓鸥惊讶的说道。

“你能信那给你说的,要是靠他,我这老太太早就饿死了。辛亏我还有俩退休金。那就没个定性,想起一出是一出,那里能管得了这些呢,都是我把那惯坏了!想着那可怜么”

当时,老太太笑眯眯的说着,回忆着,全然没有感觉到晓鸥的变化。也没有注意到晓鸥的失落和迷茫。

晓鸥觉得自己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又一个他编织的童话里,一步一步的陷入了这个荒凉的沼泽里。一开始就觉得不合适,还是无可救药的走进了这个漩涡,乐此不疲的跟着他四处旋转,一开始就觉得不能爱,还是死心塌地的爱了,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心甘情愿的有了他的孩子。

现在,她又将如何!又该何去何存!逃跑?离开?自己没有固定的收入,原来的存款都借出去了,那都是父母给自己的零花钱,十来年,她也存了不少。目前她是身无分文,还得养孩子!一个人生活是不可能的事!

要怎么办才好呢!这是晓鸥结婚以来第一次有了想躲避的念头,有了想逃跑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生,就像有了魔力一样,若隐若无之间就会窜进晓鸥的脑海。尤其是跟摩的男闹矛盾之后就会更加的强烈!

每次吵架之后,那个声音就会在脑中迅速的膨胀,可是她知道,不论怎样都不能走,孩子已经会动了,她已经能感觉得到孩子的存在了,可毕竟和自己是同呼吸,共命运了。她不能就这样带着他出走啊!

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不起孩子!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仅仅是个泡沫婚姻里的女人,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母亲了,肚子里有了自己生命的传承!那是她的全部,是这场感情里面唯一可以触摸的存在。

为了这个小生命,她愿意用一生来守候!

原来,他是她生命里的结,她生命里的逆鳞,因为她动心了、爱上他了,处处被动了;现在,孩子和他都是她生命里的结,她生命里的逆鳞!这辈子,她注定要困在这里不得救赎了!

24、痛与快乐

转眼间,怀孕已是七个多月了,秋天已经快接近尾声了,他们的婚姻生活也稀里糊涂的持续了一年了。

怀孕在六月到七月这一段时间,晓鸥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肚子快速的隆起,完完全全是个真正的孕妇,上了公交车也有人给她让座了。第一次遇到让座的事时,她还不适应,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其实,现在的她身体比前阵子好多了,不累也不喘!那段时间虽然看不出怀孕了,可是身体虚弱的厉害,她觉得要是把现在的好运降临在那会儿就好了。那时候她偶尔坐一回车,都是在忍受极大的折磨,胃里翻江倒海不说,眩晕也是不断,基本都是一站坐不到就得下车。

现在反倒不是那样严重了,勇气好的时候,可以坐到目的地都不晕车,这个时候,反而有人给自己让座了。

她也发现了一点比较奇怪的事,就是再拥挤的车厢,站在她周围的人都会很小心的留出一定的空隙,尽量避开肢体上的接触。

真的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关心她这个孕妇,还是害怕她这个孕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的心里总会滋生这两个彼此较量的声音,她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不过觉得挺好玩的,纠结的思索着,坐车的时间会变得有趣的多。

大概是城市里呆久了的原因吧,她觉得城里的人大多都带着面具,远远没有农村人那么亮堂,实诚!这是她这几月坐车、闲逛得来的结论。

既然没有工作,是个一心一意的专职孕妇,她的工作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有精神的时候瞎晃悠。这几个月她没少晃悠,也接触了很多熟悉的,陌生的人,慢慢的她觉得,城里人话说的往往都非常的漂亮,可是办事就不一定也是那么豪爽了。

陌生人的言行不一,可以理解。可是一个院子里的人,一个楼上的人就另当别论了,毕竟是熟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多事应该是言行一致的,可现实偏偏不是这样的。

就拿这个楼上的人来说,见了面亲的跟见了自家的闺女一样,可是关上门以后,往往是各扫门前雪,一家一世界了。窗户外凉洗个衣服、晒个被子什么的,必须得像猫逮老鼠一样守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个烟头、未燃尽的火柴头什么的,结果是可想而知。

晓鸥就纳闷了,都什么时代了,不用打火机居然还用火柴!这一年来,她的被子衣服都不同程度的经历了烧伤的厄运。

问他们吧,一句“我家没有抽烟的人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东西烧的!”看着那慈眉善目的样子,晓鸥也觉得肯定不是他们家的人扔下来的烟头,火柴头。可是这些东西是什么地方来的了?这栋楼一共就五层,自己家住四层,难不成是飞机上掉下来的!有人开了机舱门扔的!

这事儿晓鸥没少在摩的男跟前叨叨。据他说,现在已经好多了,前几年,门口就不能放任何东西,不管是你准备立马就扔的垃圾,还是别的东西。总之,人不在,哪怕仅有一分钟,放的东西就会摔的满楼道都是。

他原来就遇到过这种事,某次提着垃圾出门,发现没带钥匙,顺手就把垃圾搁在自家门口了,等他拿了钥匙出了门的时候,发现垃圾已经撒落在楼道里了。

晓鸥觉得怎么就跟呆在蛇窝一样,只要一动就会有受到攻击的危险了。她就理解了摩的男的性格怎么会那么的暴戾了,这都是熏陶的结果。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一点都不假,环境造就的人看来是经久不变的,暴力、好赌、好玩。

可他的父母不是那样凶悍的人啊,据说他的父亲是个很正直、很有威信的人,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经常有人上门求字。可他的性格里怎么就没有,遗传哪怕是一点点书香门第的优良传统呢!

两个人心情都很好的时候,晓鸥就会问他这个问题。摩的男说,自己小的时候可窝囊了,谁都可以欺负他,被逼的没办法了就开始反抗了,有了第一次就没完没了了,别人不欺负他,他到欺负起别人来了,感觉真有种劳动人民翻身做主的爽快。

慢慢地,他再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欺负的软蛋了,反而是人人都惧怕的小混混了,至于书,一看到就头疼,那玩意与他绝缘。

“可你把你的小混混情绪没收住,全用在家里了”下意识中晓鸥的感叹就出口了,还好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一般都会摸摸晓鸥的头一笑而过。

当然,这些话不能在他烦躁的时候说,那会儿一说肯定是会撞在枪口上的,暴跳如雷肯定是毫无疑问的,要么气得摔门而走,要么损坏一样桌子上的小东西。尤其是他想换手机,商量了几回晓鸥没同意的时候。最好是不要给他任何可以发火的机会,一丁点儿都不行。只要有苗头,报废的肯定就会是他的手机。

结婚一年,他换了三部手机,五部大灵通,幸亏价位都不高!晓鸥觉得,他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幼稚,幼稚的都没法和他怄气,天真的没法和一个成年男人相提并论。

起初的时候,她觉得特别的伤心难过,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多大个人,摔东西!摔了不照样得买嘛,慢慢地她发现了他的小心机以后,觉得这个人就是幼稚,脑袋缺根弦,没法用成人的思维来衡量。她觉得自己就够幼稚的了,可他很多时候比自己还幼稚!

每当矛盾乍现的时候,晓鸥就觉的爱情他奶奶的真是一味蒙汗药,迷糊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看不透,醒来后方才可以知道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婚姻就是最好的解药,处在婚姻里面的人才可以完完全全、肆无忌惮的暴露、展现所有的缺点,埋藏婚前的好脾气。

恋爱期的女人不但不会隐藏缺点,反而会惯出很多的小毛病。男人们一旦结婚,对待老婆就像对待买回家的电视一样,想看就看,不想看那就是个装饰,是个门面,干不干净,漂不漂亮似乎都与他没有关系;也没有了耐心和女人周旋那些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的事,也不会有耐心化解女人莫名其妙就生出的坏情绪。

婚前的女人撒娇,那就是单纯、可爱;婚后的女人撒娇那就是装嫩、神经病。这一切,在他们的婚姻里,那是演绎的栩栩如生,淋漓尽致。

恋爱是浪漫的、迷人的事,婚姻是平淡的、枯燥的事;恋爱需要的是甜蜜,出其不意的感动,婚姻需要的是责任,庄严的责任,可他们的婚姻里缺少了基本的责任感。

晓鸥记得婚前他就给老公说过,矛盾不要过夜,可是它不但没放在心里,还像个女人一样的小心眼,有时候她都妥协了,和他说话了,可是他还是阴着一张脸,除非他错的很离谱了才会主动求和。

晓鸥明白,这场婚姻里面,她始终是个弱者,一个追随者。因为她动心了,而他动情了,心失了就会痴傻了,情失了最多痛苦一阵子。

晓鸥觉得,一定程度上,他俩还真的像俩口子,易怒、心眼小、没有定性、生活没有既定的目标,开心的时候怎么都行,不开心的时候一触即发……

一年里,除了那些深深刺痛的伤口在疼外,还有那些小小的感动照样流转在血液里,眨眼间两者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刻骨铭心。

摩的男是个粗犷的人,他从来都记不住她的生日,也记不住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更不会记得那些大大小小的节日。为这,晓鸥没少跟他怄气,她觉得是他不重视自己,不爱自己才会忘记所有,忽略所有。

可是,他会把用户给他的小吃留给她。那些她喜欢吃的、没吃过的,甚至是根本没见过的,他都会留给晓鸥一部分,就装在他的衣服兜里,与他的体温融合一整天,有的时候,拿回来的东西已经挤压的没了原样。

每当这种时候,晓鸥的心里就会感动的化成一汪幽泉,那些不快乐,那些怀疑,那些幽怨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觉得她的爱依旧环绕着她,她觉得心里的那些伤害都是不值一提的。谁没有个情绪低落的时候呢。

那些小小的惦记不就是爱嘛,不就是浪漫嘛,干嘛要强求他呢!或许,就像他说的,他心大,记不住,但不代表不惦记她。

其实,渐渐地晓鸥也明白了,婚姻那里能像恋爱时那样深情款款,缠绵悱恻了!她只要他的在乎就好,就会心安,就会踏实,就会有爱的感觉,生活就会有希望,有盼头。

很多时候,很多伤心欲绝的时候,能够温暖她心灵,支撑她心灵的就是他的那些小小的惦记,要不然,她的意志可能真的会崩溃的。

回想曾经信誓旦旦的对母亲许诺,自己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可能这就是自己的幸福吧。要不然,怎么样的才算是幸福呢!

也许,她真的是幸福的吧,也许这仅仅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鸵鸟行为,但总比耳明目清地看着面目狰狞的生活,消磨掉她所有的生机,所有的幻想好啊!

半醉半醒,半梦半醒,生活至少还是有盼头的,人生至少还有梦在,哪怕那个梦是虚幻的,自欺欺人也是个希望么。

晓鸥不知道别人的婚姻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脆弱,也要经历这样那样的阵痛,反正自己已经是很疲惫很疲惫了。

可惜的是,要伴随她过下半生的人,却是一点都不省心。最近又好上酒了!

晓鸥不反对他交际,至少要适可而止。和吃饭一样要量力而行,总不能说那东西好吃,就照死里吃啊。而摩的男就有这个毛病,明明自己喝不成酒,还是喝,一回到家那是脸红脖子红不说,睡在旁边你都能听到他心脏狂跳的声音,还有那吓人的呻吟声,感觉就像立马要断气似的。

就像他说的,身体是自己的,为什么就不能节制一下了!不能喝就别喝啊,嘴长在自己身上,又不是别人身上。何况不是推不了的应酬,何必把自己往死里整了!喝高了还要折腾人,又吹又吐又说梦话的。晓鸥觉得自己一个孕妇,要怎么伺候他!怎么搬得动他!她是郁闷的真想撞墙了。

晓鸥知道,这个人固执的不是一般,你怎么说他都不会听,除非自己反省了,要放弃了,才会收敛。

那天半夜,他又喝的最熏熏的回来了。晓鸥坐在床上学织毛衣,一直等到他回来,看着那涂了颜料一样的脸,晓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还是沙发上睡去吧,听你那心跳声太恐怖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家人还说是我把你弄死了。”晓鸥瞪着眼冷冷的说了句。

“老婆,我难受。”

“早干嘛去了,滚出去!”晓鸥一甩手,这人真的滚到地上了,晓鸥觉得他是装的,也懒得理他,继续织她的毛衣。

可是半个小时了,他还是不动。

晓鸥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难过、心疼、不舍、后悔……总之是难以言说,可是她要怎样搬得动这么庞大的身躯呢!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他自己爬起来了,躺在了床上,呼吸急速,短促。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足了一个哭久了抽搐的孩子。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喝酒了,听着那痛苦的呻吟声,晓鸥的心里混沌的没有任何的能见度。

想想这一年,和这个人的点点滴滴,还有那无数个晚归的黑夜,还有那独自等待的孤独、寂寞甚至是恐惧!她觉得这日子真的就是炼狱。

一楼有人养了七八只猫,一到开春,就开始鬼哭狼嚎般的叫春,那阵阵的哭鸣,那声声的嘶喊,像绝了一个正在经受烙刑而嚎叫的人。那声音破皮刺骨,即便是塞了耳朵、蒙了被子一样是刺心穿肺,恐怖阴森!

她不止一次的求他别处去玩了,可是他呢,不但不听劝,还嘲笑她幼稚,说他就是个心智不健全的傻妞,连猫叫都害怕,还能指望成什么大事!

晓鸥默默的承担了所有的苦痛,原来选择错了,一切就都错了,爱错了,注定要承受万劫不复的痛楚了。

失望是无边无际的星空,走不出也没有尽头。婚姻,有昏有因,也仅仅是“女”人的事,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曾经,她觉得有了爱就有了一切,有了感情就可以战胜一切,原来自己一开始就是错的!错就错在,自己爱上了他,嫁给了他!错就错在自己还是爱着他,期盼着他悔改,能够踏踏实实和她一起过日子!错就错在自己还是离不开他!错就错在,是自己要了孩子,企图拿孩子换回他的责任和担当!错就错在,她身无分文,没法养活自己和孩子!

看着他红的发烫的脸,感觉着他散出的阵阵热浪。心疼之余,她就不明白了,这个人怎么就没完没了啊,三天一个爱好,两天一个爱好。总之,他的爱好,花样咋会这么多!怎么就没完没了,没个定性啊!天底下所有的事,在他那里,怎么都可以成为他嘴里的爱好呢!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老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啊”

“我一直都在原地,都在爱着你,深深的爱着你,只是你走的太远太远了。远到我再也没法平心静气的看你了。”

看着他依旧瑟瑟缩缩的颤抖着,晓鸥才知道他刚才是在说梦话!那么悠远、感伤的一句话。原来仅仅是梦话!可笑的是仅仅是他的一句梦话,就抚平了她所有的伤心与难过!怨恨与心痛!

晓鸥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洒个没完没了。自己原来是这样的不堪一击,这辈子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劫,永远逃不出的劫了!

25、蚀骨的夜

吵闹又如何,心痛又如何,日子不会因为谁痛苦或者什么人开心而停顿哪怕是半秒钟,一切还是一成不变的继续着!

吵吵闹闹,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第一年,这个传说中的纸婚期,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貌似平平淡淡的结束了。

一年的磨合,很多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基本都适应了,或者是见怪不怪了。至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麻木地生活了。不管心里经历了怎么样的失落,经历了怎样的挣扎,至少彼此安好,平稳相伴。

值得期待的是,再有一个多月,他们爱情的结晶就要出生了,就要真真实实的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了。

经历了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分秒不拉的感受之后,晓鸥心里对孩子的默然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了,甚至很是期待即将出生的孩子。有时候,面对熟人抱的小孩子时,也没有了原来的那种冷漠与烦躁了,偶尔也会向前逗弄一番,觉得小孩子也是蛮可爱的。

晓鸥不知道她的老公是不是和她一样的期待孩子的降生,反正她现在是很期待很期待,想看看肚子的孩子究竟是像父亲多一点,还是像母亲多一点,或者根本谁也不像。

目前,晓鸥最担心的不是像谁多一点,或者根本不像的问题。而是大夫的话语,孩子太小了,估计就是个三四斤的样子。晓鸥没有概念,刚生出来的孩子三、四斤究竟会是多大!可她知道周围很多人生的孩子都是七、八斤、九、十斤的样子。

假如自己真的生个三四斤的孩子,估计就是那些孩子的一半,那么小的肉团,不能挤着压着,不能承受一点点的不小心,可怎么办好呢!

想想怀孕到现在自己的体重只增加了大概二十斤的样子!晓鸥突然觉得真是有点恐怖,可别真的生个袖珍小孩,那不是造孽么!可是怎么办呢,已经八个月了,就是再怎么补,也长不了多少了啊!

她觉得这都怪自己,怎么就不能调节好心情,怎么就不能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结,好好的吃饭,好好的孕育孩子呢!

难道这就是对自己选择的惩罚嘛!可为什么是孩子呢!

就在她为了大夫的那句“估计就是个三四斤的样子”难过的时候,后悔的时候。她的老公又给他出了个难题,他朋友想借两万块钱,家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可是他还是死要面子,非要借,就找她这个老婆发飙了,两个人又开始了激烈的争吵。

说实在的,这年月,借钱的都是爷!晓鸥不是没有尝试过,她自己上学那会儿借出的钱,有好些还没有要回来,有些人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别说钱了。

说实在的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借钱”两个字,不管是借出还是借进,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借,也不想再提了。

她以为,借钱的事早上争吵完以后就算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晚上打完麻将的他回来以后,又重提了,两个人就为了钱的事,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争吵了。

看着摩的男,那个她真正正正的老公,那个她拿所有爱着的男人,一根接一根在卧室抽烟抽个不停!脸皱的跟个哈密瓜似的!

她心里种下的那芨芨草一样已经生根、蔓延的怨恨又开始疯狂的生长,怪兽一样开始攻城猎地!她感觉连地面都开始皴裂了……她清晰地听到了那碎裂的声音,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直奔心灵!

听着他的吼声,她的血液就迅速上升,直奔双目,脑门,感觉眼睛像是要爆,脑袋像是要炸一样;肺部也急速的膨胀,胸腔的压力挤得她感觉自己就是那任人操控的气球,只有进的气,却无法放出气体,随时都有可能炸裂!

她想不明白,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行为,明明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干嘛充大头,答应别人!钱这玩意又不是别的,想找来就能找的来的!他自己办不到了,干嘛要折腾她这个即将分娩的老婆呢!

既然自己都说了没有,吵架就能吵出来了?他这个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男人,都手足无措,毫无办法。她一个没上几天班的女人如何拿得出来两万元,从什么地方给他找那两万元,她又不是印钱的机器!

十月中旬的北方原本就很冷了,可是满屋子的烟味,晓鸥只好打开了窗户。

晓鸥知道,这会儿让他别抽烟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不顾及即将出世的孩子,可是她这个母亲不能不顾啊,怀着孩子的是她,感觉着孩子的一举一动的也是她,那份爱恋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即便是在生气的时候,在她的心里,孩子还是第一位的。

开窗户的刹那,晓鸥突然就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找父母借钱了。要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开那个口,可是现在,不可能了!他一次次的承诺,一次次的欺骗,在她晓鸥这里,他是个信誉完全破产的人!

借了钱后,拿什么还了!万一不是他朋友借呢!

他上了二十年班都拿不出二万元。借了肯定是打水漂了!这辈子,她还没做过借钱的事!即便是向父母借也开不了口!何况,真的是他借给朋友还是输了,都没法考证,万一又是纵虎归山放龙人海呢!何况他这个人……借了第一次就会没完没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打开窗户的瞬间,冷风扑面而来。北方的十月屋子里的温度几乎是一年之中最底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她猛烈的哆嗦了一下,冷气顺脸直下,想着他的小心机,想着他的无理取闹!晓鸥觉得心也凉的无以复加,那冷气从面部直窜心口,直达脚底,又从脚底迅速回流,直窜脑门,日子怎么就像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样阴森,充满恐怖,未知,不确定呢?

那一刻,晓鸥觉得这冷不仅是身体的冷,更多的是心里的冷!是的,她是一无是处,毫无经济来源,帮不了他任何的忙!可是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呢!自己?他?还是命运?她瞬间就迷茫了,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一个混沌,迷乱的世界。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说怎么办吧?”摩的男大声的吼着,看这样子,今晚拿不出前世不会罢休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充什么大头啊,那你把我卖了,看能值几个子儿!”晓鸥平静的说,也许是冷气浇灌的原因,也许是与这个老公实在无发沟通的原因,或者是对现状无可奈何的原因,总之,她倒出奇的冷静了。

“放屁!你说你能干点什么呀!你说你哪样能帮到我吧!简直就是废物!”摩的男嘲讽的说到。

“砰”的一声,她养了一年多的文竹碎裂成段,她的心一样成了散落一堆的杂草,混迹在黑乎乎的泥土里,像血,凝固!

“你……你混蛋!”本来平静的晓鸥再次脑门充血,话没有说完就昏倒了。

文竹是他们相恋的第九天她买的,经过那个卖花老人身旁的时候,它就吸引了她,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它叫文竹!

等她的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正像小鹿一样,拳打脚踢了。她的心里不由的就涌出了一丝的甜蜜!

她想动动身子,可是居然麻木的什么感觉都没有!突然,意识就清明了,想到了昨晚的一幕,看着面前的地砖!原来——原来她是躺在地上!

那个人呢?那个她爱的男人呢?她明明记得他回来了,可是……

她听到了他酣畅的呼噜声正此起彼伏! 而她呢!她的两只手还抱着高高凸起的肚子,那应该是昏倒之前下意识的反应!原来,那一刻,她心里最想保护的还是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她动了动麻木的身体,僵硬的胳膊,身下一片冰凉,她惊奇的发现什么时候小便居然失禁了,自己就躺在那片尿液之中,居然会这么的狼狈!

整整一夜?躺在地砖上?就在这寒冷的十月?就在连暖气都没有的婚房里?在爱人的眼皮底下昏倒了?在他的呼噜声里躺了一夜?

这是真的吗?

而她的老公,那个她用生命爱着男人,居然就那样安稳的睡在厚厚的棉被里,还能那么悠闲的打着呼噜?

听着那么安详的呼噜声,晓鸥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她使劲的掐了掐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的身体,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真是在地上躺了一夜!

难道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掉下来了没发现?不可能啊,长这么大,她睡觉连被子都不踢的,怎么会掉到地上?

即便掉到地上,难道他就没有发现?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就没有发现?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理会昏倒的她?

原来他居然是这样狠毒的一个人!是这样冷酷的一个人!虎毒还不食子呢!自己和他非亲非故,可是孩子呢?这怀了八个多月的孩子呢!

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不对,不应该是自己想的这样的,这一切应该是在做梦!绝对是在梦里!

她相信自己是在虚无的梦里,就依旧那么展展的躺在冰冷的瓷砖地上,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水淋淋的衣服!可是这一切怎么会这样的真实呢?

这衣柜,这地砖,这炸了皮的墙壁,都是真实的啊!她使劲的挪了挪僵硬的手臂,摸了摸瓷砖,这好像真的不是梦啊!

唤醒自己的居然是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啊!

她和孩子居然也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样冰冷的一夜!

她没冻死,孩子也没出什么事!难道是老天可怜自己不成!

她想不出来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仇恨,才会使得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顾,那么放心的让她在寒冷的十月躺在冰冷的地上、躺在尿液里整整一夜!

那个人还是正常人吗?那个人是她爱过的男人吗?

假如说她不是昏倒在自己家,而是晕倒在马路上,陌生人会不会看她一眼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看着蒙蒙发亮的窗户,冷风依旧呼呼的破窗而入,奇怪的是她居然觉得地面是热乎的,身体居然没打颤,心里一下子平静的没有了任何的波澜。她就像没事人一样,就像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样,把自己平平展展的铺在了瓷砖地上,没有目标的盯着天花板。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就能这样的平静呢!按理说应该是很难过很伤心的,可是自己的心里怎么就没有那种感觉呢!是自己和孩子已经死了吗?

想到这里,她再次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身体,明明还有知觉,还有痛觉,确实是活着的啊!可是,怎么就没有悲伤呢?

这一切根本就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了!一定是的!

就在这时,肚子里又是一阵波动,隔着薄薄的睡衣,晓鸥看到一个小小的鼓包,不知道那是孩子的手,还是脚?那个鼓包让晓鸥的心里掠过了无限的温情,这几个月来,都是孩子陪着自己欢笑、哭泣、孤独、纠结、甚至是无边无际的疼。

想想孩子都跟着自己经历了两次生死的考验,那次鼻子大出血,孩子不离不弃,还有这冰冷蚀骨的一夜,孩子依旧如此欢快的给这个妈妈暗示,一切都很好,她俩都很好!

晓鸥就想,即便是这样的折腾,孩子依旧是安安稳稳的,死心塌地的陪着她这个软弱、无能的妈妈。用一夜的晃动唤醒她!他该多累啊!

就因为寄生在了她这个一无所有的母体里,才让未见天日,未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他,跟着她这个所谓的妈妈一次又一次地经受心灵的重创,**的磨难,她有什么资格不珍视他呢!

孩子啊,爸爸不要你了,妈妈要你!

想到这里,晓鸥觉得再也不能在这冰冷的地上躺着了,她挣扎着爬起来,看了看冻的青紫的双手,默默地换起了衣服,她想着她得去医院,去医院看看孩子是不是平安!

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终于将衣服套在了冰冷又僵硬的躯体上,她默默的走出了那个她曾经以为会很温暖、很甜蜜的房间。

即将踏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句“你去哪?”

这是个多么讽刺的声音!

这是个多么荒唐的经历!

谁会相信这是事实呢!谁会相信一个男人明明看着老婆昏倒了,还可以不管不顾怀孕八个多月的妻子在冰冷的十月,在大开着窗户的瓷砖地上,在尿液里躺一夜呢!而他就在厚厚的棉被里酣畅淋漓的打着呼噜!

爱情,多么荒唐的字眼!多么荒唐的诱惑!多么荒唐的情不自禁!

爱人,多么荒唐的信任!多么荒唐的情感!多么荒唐的依赖!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感动呢?还有什么值得奋不顾身?值得生死相依呢?

26、逃离

她机械的摆动着双腿,迷迷糊糊就到了厂区医院,检查室的门紧锁着,医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木然的坐在了大厅的椅子上,仰头斜耷拉着脑袋。

外人要是看到这会的她一定会认为是个精神病患者,或者羊角风的病人。一坐到椅子上,她的双腿就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索性就顺其自然好了,停不了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有开始总会有结束的时候么,着急了又能怎么样!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不是一样发生了么!还会有更可怕的事会降临吗?还能有什么比那冰冷蚀骨的一夜更可怕呢!他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呢!才会使得他那样冷酷无情呢!那么孩子呢!这个无辜的孩子呢!

难不成这孩子前世真的是造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孽,才会摊上这样的父母?!

难解!真的是难解!

不知不觉,她又睡着了,就那么斜靠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像个无依无靠的流浪者,天下可以为家,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温床!或者就是像那田地里的芨芨草,不管怎么摧残,春风一吹照样蓬勃生长,碧绿万分!

不知道她究竟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她,“姑娘,姑娘,醒醒,你没事吧,挺着个肚子,怎么一个人呢?”朦朦胧胧中看到了一位老太太,正在皱着眉头叫她。

“阿姨,来早了,没大夫,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晓鸥解释到。

“看你这孩子,会着凉了,什么时候生啊?我的孙子昨晚上生的,我要给媳妇送饭去呢!”老太太高兴的说着。

“是嘛,那快去吧,谢谢你,阿姨”

“以后别那么早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让你老公陪着,我先走了啊”老太太边说边走向了楼道深处。

晓鸥盯着那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了拐角。

回眸,一片迷茫!

隔着宽片的塑料门帘,马路上人影稀疏。步履匆匆。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为自己着急,为自己停留的,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清冷,就像现在她的心一样的冷。

妇科的大夫还是来了,晓鸥机械的跟着她来到了检查室。

“病例呢?检查单了?”

“不好意思,我忘带了。能不能先帮我看看孩子好着没?”晓鸥几乎是祈求的说到。

大夫看了看晓鸥还是做起了检查。“身体怎么这么冰凉,穿的也不少啊,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我就是想知道孩子好着没?”

“胎心不稳,注意休息,目前没别的症状。你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对孩子不好。多休息,一定要注意保暖。”

“知道了,谢谢你。”

晓鸥恍恍惚惚的离开了医院,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回娘家?这种状态是万万不能的,怎么能让母亲看到自己这幅落寞的神情呢!

可是,能到什么地方去呢?除了家人,在这座城市里,谁还可以收留自己呢?亲昵的朋友那里也不能去,她不想把自己的苦痛带给任何人,自己的选择,还是自己承受的好!是生是死都是自己的命,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不可抗拒的。

她目光空洞的看了看天空,原来,老天也是这样的应景,不知是什么时候飘起了雪粒,落地成冰。

今年的雪居然下的这样地早!

是为了冰封什么吗?还是它也在难过?也在为爱流泪?为情落雪?

仰头,闭眼,雪落,冰凉!

心更凉!

已冷!

泪滑落!仅一滴!却穿心刺骨!吞噬全身!

梦已醒,情却难断!

晓鸥就想这生活要是剧本就好了,想怎么改就可以怎么改!想把他删除就可以删除!可这不是生活,她还是没办法把他删除,更没办法重装系统,忘记所有!明明该有个决断的,明明该有个了断的,可还是很犹豫很犹豫。原来,恨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需要恨就能写成恨;情也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想断就可以和平分手!

那么,该怎么办呢!该拿这一切怎么办呢!该拿孩子怎么办呢!究竟该何去何存呢!

她的肚子又是一阵波动,孩子好像听见了她内心的悲鸣,同样的不安,狂躁!

“宝宝,别着急,妈妈带你去吃东西,然后带你去休息!你一定要坚强,要陪着妈妈!”晓鸥抚着肚子在心里默默安慰着、絮叨着。

很快她就来到了一家包子铺的门口,她要了一碗八宝粥,要了一笼胡萝卜馅的包子。说实在的,这两样都不是她爱吃的,可是为了孩子,她还是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身上不到两百元,能去什么地方呢!想到这里,她想起了借了她钱的同学,本想打个电话要一下,那样至少自己可以度过这几天的难关,可是一摸口袋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电话忘记带了。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已到绝路,却无路可退!

没有了电话,眼下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看到的几家旅社,就在交大附近。学校附近的旅社应该不是很贵,想到这里,她迅速的起身,很快就找了一家店。花了五十元,她住进了一家小旅社的顶层,总共有三层。二楼是网吧、一楼和三楼是简易旅舍,真不知道房主怎么会这样安排!

三楼是塑钢打的简易房子,墙外呼呼的风声长鸣不息,像是受伤的怪兽在绝望中嘶鸣!

目前,她最多只能在这里寄宿四天,一天二十五。直觉告诉她,现在她必须休息,要不然肯定会昏厥的。

房间里有台电视机,一张床,一张凳子,一个塑料洗脸盆,一个暖瓶。二十多元的设施,晓鸥的心里已经很满意了。

吃完东西的她已经回复了正常的体温,此刻站在这简陋的房间里,还是觉得出奇的冷。看着那脏兮兮的床铺,她的全身不由的一阵痒痒,麻酥酥的瑟缩了一下。

时至此刻,她居然还是介意这些身外之物。她嘲讽的蔑视了自己几秒钟。

最终,她还是插上了门闩,插上了电热毯,和衣躺进了被窝,看着脏兮兮的床铺,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脱掉外衣。她把衣服上的帽子铺开来当了枕头,除了手,没有让别的肌肤沾到任何东西。

躺到床上,才觉得各个关节像是脱离了联系,零零乱乱铺展开来。本想睡一觉,可是脑袋膨胀,各种念头,各种画面纷乱杂呈。直到现在,她都有点怀疑,不相信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做梦还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看着这塑钢的墙壁,听着呼呼的风声、汽车轰隆隆的奔鸣声、二楼网吧传出的兵器碰撞声,那一切,可能、大概都是真的发生了吧!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躺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嘈杂的环境里呢!

“你是学生吗?”隔壁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啊”一个男人答道。

“现在的学生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啊”女人笑着说。

“学生怎么了,也有七情六欲不是,正常!”男人说“冻死了,上床吧。”

隔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皮带扣碰撞的声响。原来在这几平米的阁楼里,也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发生。自己真的是鼠目寸光!

晓鸥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隔壁的床就很有规律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叫声,伴随着女人压抑的呻吟,还有粗重的呼吸声……

这个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两个陌生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可以结合,还能如此投入的呻吟!她一直以为,唯有相爱的人才可以全身心地进入融入彼此,看来一切并不是这样!

那么,摩的男和自己呢!是因为爱,还是兽欲?假如也是这样?

假如有情?有爱?会那么绝情吗?

不会,一定不会的!一定舍不得的!悲哀!绝望!幻灭!

这一刻,泪还是再次滑落了,不可抑制的滑落了!她的脑袋又开始膨胀了!

晕厥还是袭来了,铺天盖地的袭来了!她听见心碎裂的声音是那么的响亮,那血雪花一样洒落天际,洋洋洒洒将她完完全全地包裹了。

她看到一个身影随着那血一起在跌落。明明她是看客,可是她很清晰的感觉到,那跌落的身影是自己!没有任何争议,那身影确实是自己。

好奇怪的感觉!

跌落,急速的跌落!瞬间,她又进入了难以抗拒的黑暗,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触手可及,却又难以触碰,没有尽头!就那样急速的下跌着,找不到任何的依托,摸不到任何的抓扶!

她的心空了再空,感觉四肢百骸柔软的像是无脊椎动物。渐渐地后脑勺和脚似乎粘到了一块儿,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风驰电掣滑向虚无,就连感觉也飘渺了,他很想抓住什么,阻止这空蒙的折磨,可是一切似乎都是徒劳!心也开始狂跳,像是要破胸而出!

索性,她就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飘荡在天际,穿梭在虚无。黑暗还是彻彻底底的吞噬了她!

死,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无边无际的黑暗,无枝可依的跌落,无处可藏的恐怖!

再次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肚子也有些饿了。

必须得吃点东西,为了孩子,必须吃东西了。不远处就是小吃一条街,她记得怀孕的时候,摩的男带她在哪里吃过麻辣烫,那是怀孕以来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麻辣烫。

那天她跟着摩的男跑他公司的单子,饿了一天,他说让自己忍忍,晚上了带她吃好的。可是他只把她带到了这个小吃一条街,琳琅满目的小吃里,她就想吃麻辣烫,她一个人吃了两大碗,那碗比牛肉面的碗还大,而他只是看着她吃。

回到家以后,她就全吐了,胆汁都吐出来了,那是她唯一的一次孕期反应,想来都恐怖!就是不知道是因为饿极了的胃承受不住那辛辣了,还是真的是孕期反应,总之那翻江倒海的呕吐,还有那伴随着抽心裂肺的牵引她只经历了那一次。

走出了旅店,当她正在为吃什么发愁的时候,胳膊就被人拉住了,惊恐的回头才发现居然是那个她所谓的老公!那个她明明不想见到却一直挥之不去的人!

“这么晚了,不回家,瞎晃悠什么?”他居然在笑盈盈地说着。

唉!真是阴魂不散,越不想见的人低头居然也可以碰到!晓鸥就想,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命,怎么这么容易就碰到他了!

“老天真是开眼,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我还以为做梦呢!老婆,回家吧,回家再说”

“放手!”晓鸥冰冷的声音透着坚决和冷漠。

摩的男还是松手了,只是阴魂一样一直跟着她。跟着就跟着吧,既然他愿意,随便好了!

她默默地吃完了一碗炒面,直到最后一根面条进肚,都没有觉出这面究竟是什么味道!只因旁边坐着一个鬼魂一样的身影。

返回的时候,她居然忘记了自己是从哪个胡同里出来的了,那家旅店是25号,她记得进去的时候门口有这样一个号,可究竟是哪个胡同呢!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白痴,活该受骗,活该如此的惨烈!进进出出,跑了三个胡同才找到了25号。她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不容易爬到了三楼,进门的瞬间她就插上了门闩。

那个男人就在门外,烟一明一灭,躺在床上的她本不想看的,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双目!这一刻,有个叫悲伤的感觉浸边全身,眼泪止不住的流。

原来,在心底,她还是放不下他,还是会心疼他,还是不忍心让他站在冷风呼呼的门外!

即便他伤透了她的心,即便他根本就不爱孩子,不爱自己,可是自己还是会心疼他!还是不忍心像他伤害自己一样的伤害他!

丢他在门外远远比丢自己在寒风里更让她伤心难过!

该怎么办呢!拿他怎么办呢!

恨,她恨自己,只恨自己!

时至此刻,她还是做不到视如无睹,做不到冷漠无情,做不到不管不顾!尽管她一再地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再如此低贱地生活下去,可是她还是不受控制的爬出了被窝,鬼使神差般的打开了门。

默然对视,她无声,他亦无声。

原来,恨他比爱上他更艰难!爱他在不知不觉中深刻,清晰!那里记载的都是欢乐,都是感动,都是绚烂的阳光;想要恨他,却需要刻骨铭心的伤害,一点一点的积累,一点一点的凝聚,才可以一次一次地雕刻出那份恨,可惜这个过程太漫长、甚至太嗜血!

这究竟是残酷!还是惩罚!

就因自己幼稚?自己固执?自己偏执?所以才要经历这样的阵痛!那么拨云见日的时候,心还会是原来的心吗?

明明已经很破碎了,可是怎么还是没有决心不管不顾,还是没有勇气寂静离开?就因为那所谓的爱情么?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身不由己呢?

答案究竟在什么地方了?

何时才可以解脱了!

无人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是牵起了她的手。像是毫无芥蒂,伤害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么随意,那么自然的就牵起了她的手。无声地踏出了旅社的大门,走向了那个痛苦的根源,那个他们幻想过的甜蜜的家,那个大多数人心灵的港湾!

她觉得自己就是木偶,被他牵着没心没肺、没有任何生命,没有任何情感的木偶。

回家的路很短,可她的心疼的无以复加,每走一步似乎都是踩着针尖利刃。

她明明看到心已经碎落似雪,洋洋洒洒将她包裹,冰封;明明知道以后的每一分钟都将是煎熬,每一次对视都会有利剑穿心,疼会使她痉挛,抽搐;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淡漠忘怀,可还是没来由的跟着他走了。

她的爱注定是下贱的,因为情非得已,心不由己,因为义无反顾,全身心的投入了。

放弃他比爱上他需要更多的勇气,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觉得他原来是她的牢,这个家就是没有出口的空房,空房里她是唯一的生命,孤独、绝望、不得救赎!

27、换宝马

带着深深的伤痕,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活着,虽说放不下那丝似有若无的情感,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害,晓鸥的心态已今非昔比。

她明白,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她明白自己不是个可以拿的起放得下的人,那伤已经是这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印记了!只是,明知前方一片昏暗,生死难料!可恨她自己一直没办法停下脚步!

晓鸥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洒脱的人,记吃也记打。终究还是忘不掉他的人也抹不去他给的疼,离不开他的人也没法平静面对两个人的生活!她知道,这样的自己,是自私的、无能的、软弱的、甚至是可耻的、可恨的。无奈,怎么纠结,怎么拗都拗不过心里残存的那丝爱恋。

明知道,接着生活、朝夕相处已经是彼此的折磨!她也知道,他没有勇气再放弃这段婚姻,而她也一样没有勇气舍弃这段婚姻。

那么就寂静生活,默然相待好了,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了,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安然相处的方式吧。都在彼此的视线里,平安就好。

晓鸥需要的就是学会放弃,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年,可是很多事已经养成了习惯,想要一下子放弃,心就空的没了方向。

比如说习惯了每天下午五点中打电话,问他在不在家吃不吃饭,习惯等他到深夜,习惯抓着他的手才能入眠……

尽管那些伤害如影随形,每分每秒都在脑海里打转转。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会时不时地跳出来作祟,刺伤灵魂。可她还是会想他,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想他。

见到他以后又会瞬间心凉,冷漠就那样悄悄蔓延!可恨的是,他既不道歉也不在意她的感伤,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有说有笑,也会有关心。

就像那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每当这样的时刻,晓鸥就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她也会忍不住带着玩味的眼神打量他。思索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时候,他就会说,“老婆,人活着就要开开心心的,别老想那些过去了的事,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事。其实嫁给谁都是这样生活的。”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看透了,包括自己的怀疑和转变!看来他一直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或许,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她,像他妈妈一样习惯他所有的生活方式还有坏脾气!可是,自己能做的到吗?有那么伟大吗?

“是吗?也许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冷血吧!”晓鸥冷哼一声说道。

“好了嘛,别老阴阳怪气的。两个人在一起哪能没有矛盾呢,别老抓着不放。”

“哼!只要不死,都是合情合理,都应该原谅是不是!我想知道的是你是真的想要孩子吗?”

“是啊,没错!等他出来就好了。就有人陪你了。”

“这就是你要孩子的目的吗?为了陪我?你还真是用心良苦!谢谢啊”晓鸥嘲讽的说。

“看看,说着说着怎么又生气了,对孩子不好,生了咱们好好养他,以后我会早点回来的,回来陪你。”

……

晓鸥没想到的是,自打预产期还剩二十来天的时候,他真的早早的会回来,也很少出去打麻将了。

当然家里人没给他少施加压力,姑子姐一家人也几乎是天天都来。晓鸥明白,他们也是担心她,万一有个突然的变故,撞上摩的男不在家,老太太一个人肯定是束手无策。

孩子的出生还是比预产期早了十来天,值得晓鸥庆幸的是,孩子并没有大夫说的那样的娇小,也没有任何的毛病,她最怕的就是孩子有兔唇,既然没有,那真的是最高兴的事了。将近十个月的辛苦。总算是有了丰硕的回抱了。

从此以后,孩子就是她的一切,她们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了。以后就真的能相依为命了。她给孩子取名叫乐乐,很俗的名,可是她希望孩子一生都快快乐乐的!健健康康的!

这辈子她就无憾了。看着那丑丑的笑脸,渐渐的心里的爱还是涌现出来了。那毕竟是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挣扎在生死线上才生出来的。他也是这场爱恋留下的唯一值得庆幸的结果。

她一直想生个男孩,老天总算眷顾她,让她心随所愿了。

经历过了那些伤害,晓鸥的心已经满是伤痕了,可是月子里的那些事,让她再次产生了万念俱灰的感觉。

她就不明白了,老公明明很想要孩子的,怎么就能做出那样极端的事了?坐着都能睡着?尿布都能丢到树上去?难道他想要孩子仅仅是个假象?仅仅是嘴上说说?

可她晓鸥却当真了!误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孩子!

更让她失望的是,那段时间老公又赌了不说,数目还不小!而且还结交了一个朋友,那人是个丁克。据他说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说有孩子了就有负担了,麻烦,累赘!

所以,她的老公摩的男就受影响了,觉得生孩子就是个错误,有孩子了就有了不断的麻烦,奶粉,衣服,所有的用品花销不断不说!最麻烦的是哭闹不断,还会三天两头的生病!

晓鸥从他的叹息声里,从他的言辞和目光里,看到了后悔,看到了烦躁。虽然那些不确定的迟疑并不是时时都会表现,可是晓鸥看到了,感觉到了!

她对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失望了,再也不抱任何的幻想了。

他们的结合真的是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一个无法言说的笑话!可惜这个笑话一点的都不好笑,反而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打量着孩子越来越粉嫩的脸,她的心里就溢满了温情,看着老公粗糙,满是污垢的脸,心里全是厌恶,自打秋末以来,她就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了!脖子几乎看不到肉色了!一点都不带夸张的!真的和那流浪汉有一拼了,唯一不同的是,他会每天洗脸。晓鸥专门观察过,就两把,洗两把。任何洁面用品都不会用!大多时候脸洗完了,手背还是干的。

极品,绝对是极品!国粹,绝对是国粹!

她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能这样的恶心。越说他吧还越来劲,逆反的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的裤头和袜子几乎都是一次性的,直接穿破了事!脱下来立在地上都能站住!也不嫌咯得慌!

发疯了,真的是快要发疯了!合着,谈恋爱的时候,都是装的不成!也对,一共就三四个月的时间,完全能够装的下来!完全能够!

一旦对这个人失望了,晓鸥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做作,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为了掩盖他新闯的什么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就是排除不了这样的心态,这样的猜忌!就是调整不好自己,就是不能把他往好的方面想。

可能,她再也不敢相信了吧,她怕一旦相信,他又会整出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整出一个她根本不敢相信的事来!她现在不敢相信他了,也不想干涉他了,他想怎样都成!她只想好好的养儿子,陪伴儿子。

日子还是在吵吵闹闹中慢慢的流逝着,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她就在家门口的超市里找个了倒班的、半天班的工作,这样方便照顾孩子。婆婆年纪大了,一个人带一天孩子还是有点费劲。

这份工作还是卖衣服,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她的第二份工作,居然又是卖衣服。看来这辈子,自己只能是个卖衣服的了!她梦想着,将来了能自己开个小店,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赚点小钱,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简简单单的生活,其实也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至于爱情,那都是虚幻的,不靠谱的事,这辈子,与她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为了孩子,她会慢慢关闭心神,安静地生活的。可惜,人总是难过情绪的挑衅,生活总是有这样那样不平静的事发生。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的矛盾和伤心,坏脾气都完完全全的暴漏出来了,很多时候谁都不会让着谁。矛盾一触即发。

可恶的是,那个她命里的老公总是会变着方法的打击她“你就不能在家看孩子么,就你还开服装店,做梦了吧!傻的跟呆子一样,别人卖了你还差不多!”

“我是傻,傻了才跟了你这样一个混蛋。要是聪明点就不会是这样了”晓鸥平静的说。

“嘿,就挣俩钱还牛上了,以为很了不起了?”摩的男讽刺的说。

“我有什么牛的,半个月的工资也比某些人的高。”晓鸥头也不抬的说。

“我不是另外还挣着一份嘛!肯定比你多。”摩的男辩解道。

“是嘛!你那一份谁见到了?孩子还是我?还是你妈?”晓鸥冷冷的说。

“你说你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那还不是花到家里了。”摩的男说道。

“是嘛?买米了还是买面了,怎么没见你拿回来一样啊”晓鸥依旧头也不抬的说。

“无聊,简直就是个泼妇”摩的男愤恨的说。

“才看清楚,我觉得也是!儿子给我,你爱干嘛干嘛去!爱给谁花就给谁花去,不是有人半夜一两点了,还给你发信息说想你么,别让人家孤枕难眠了”晓鸥冷漠的说。

“你有意思没!不是给你说了,那是她故意整我么”摩的男气短的辩解。

“怎么不故意整我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用解释,我现在不在乎”晓鸥怒视着说。

“不跟你说了,无聊!”摩的男摔门而走。

晓鸥愣愣的站一会,就会接着忙手里的活。这样的争吵几乎是一见面就开始了。彼此都觉得只要是对方一说话,不管是有心无心的,好像句句都带着刺,恨不得把对方一下子扎成渔网。

有时候她就想,既然生活在一起这样的痛苦,干嘛不分开算了呢!可毕竟是一个家,哪能说散就散了!何况现在还有个孩子!父母再不好,总归是亲生的。

现在,摩的男有没有外遇,她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不当着她的面,怎么都可以,她只想养儿子,看着儿子好好的长大成人。她的心愿就了了!

吵吵闹闹的日子过的倒是蛮快的,转眼间孩子就会爬了,紧接着就会叫妈妈了,样子也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帅气了。

看着孩子的时候,幸福总是简单的继续着。当然,孩子生病的时候除外。只要一生病,晓鸥的日子就难捱了,只能整夜整夜的抱着他晃悠,连个上厕所的时间都挪不出来,而他的父亲,那个孩子叫爸爸的男人的呼噜,总是会很有规律的想起!

让晓鸥气愤的是,当着外人的面,他居然会大言不惭的说“唉,就是,孩子一生病了,操心的很,一晚上都睡不着!”

睡不着,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是鬼吹的!晓鸥就会很不屑的看他一眼,满眼都是鄙夷的想着!特别是听到摩的男有孩子的朋友说,“我们家的还可以,我和我媳妇两个人一人一个晚上,轮流看,刚开始觉得很累,习惯了就不觉得了。”

“我家的我媳妇一个人照顾,我就没管过。”摩的男会很得意的带着夸耀说。好像自己的权威不可侵犯一样,好像别的男人就很软弱一样。

晓鸥就明白了,为什么出月子以后,自己的身体速降到了八十斤,而别的女人再差也不会下一百三十斤,要恢复起码也得大半年。而自己只需一个月。没白天没黑夜的照顾孩子,想不瘦都难!辛亏现在流行骨感美!

最让她气恨的是,摩的男的虚伪还不是一般,人前都会说“我不让他上班吧,非得去,挣不了几个钱!还瞎折腾”

回到家了,不是嫌弃她一无是处,挣的少了,就是抱怨孩子没人照顾了,家里没人收拾了,既然没人收拾了,他自己干嘛还乱放垃圾,一个瓜子皮能给你放在两个屋,一个屋一半。

晓鸥不知道,两个人过日子居然会这样的琐碎、心酸、疼痛,就像两个不同型号的齿轮,怎么对都不会正常运转。

她觉得生活就是一种负累,就是一种折磨!她觉得自己除了孩子似乎什么都没有了,连活着都麻木了,没有知觉了,都是机械的了。

原来,有朋友,同学来访,她都会委婉的拒绝。现在那些朋友也很少联系了,有时候觉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孤独,无限的孤独,她觉得这段日子真的是个错误,一个鼓足了勇气得到的折磨!

她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将会是有个尽头!

让她难过的是,那天,摩的男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早知道要孩子这样的麻烦,就不要了,生活也就不会这么的麻烦了,要孩子简直就是重塑了个爹,这爹偶尔还可以顶撞,这个麻烦就的拱着!”

晓鸥看着他,足足有一分钟,摩的男可能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嬉皮笑脸的补充了句,“就是一句玩笑话,你看咱们儿子多可爱啊!谁会舍得不要呢!不过谁要是给我一辆宝马,我肯定换!”

“我说了,你要是后悔了,咱俩离婚,儿子给我,你就不会有负担了,也不会有压力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没人管你,也不会有什么牵绊了。”

“怎么?想让我儿子姓蒋,还是你找好下家了?做梦去吧,要走也是你走,儿子留下?”摩的男笑嘻嘻的说着。

“留给你?不是流氓就是土匪,我就是捏死了也不会给你的。”晓鸥决然的说,不带任何的留恋。

“行啊,你捏一个我看,你要是下得了手,我把那桌子吃了!”摩的男还是没心没肺的说着。

看看他那副无赖样,晓鸥只好以沉默来回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屑于和他争了,即便争的时候也是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可惜,一旦争论了,好心情立马就会被破坏掉了。

晓鸥觉得他们之间的最大的区别就是,每次她认真的时候,他总会是嘻嘻哈哈的。每次她说真心话的时候,他总是当她在开玩笑。

既然他连要孩子都后悔成这样了,那么她这个老婆呢!她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既然都不在乎他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呢!

孩子,他不喜欢了,她这个妈妈爱就好了!

“老婆,你说说,要是真有人拿宝马换儿子你换吗?”摩的男眼睛放光说道。

“想车想疯了吧!幼稚!”/>

“你就说说换不换吧”

“你啊,不仅是家粹、国粹、还是整个地球粹、宇宙粹!你赶紧死一边去吧!”

“你就说说这个诱惑怎么样吧!有没有心动?哦,对了,你不喜欢车!贵不得无动于衷。我走了,你跟你的宝贝呆着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晓鸥觉得这辈子自己是进疯人院了!

28、回忆过后

他们的婚姻已经是有名无实,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已经远远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简单单了,它的病来自婚姻的灵魂,两个人的灵魂。

依旧在一起,唯一的牵连就是孩子。晓鸥明白自己独自一人实在是养不了孩子,现在养孩子不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吃饱穿暖就无大碍了,现在的孩子太娇贵,尤其是心理上,慢慢的孩子长大了,懂事了,要怎么对他解释了!养一个孩子牵扯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其实自己这样一个无业游民担当的起的!

她也知道出了那个门,住房问题都解决不了,别说其它的!孩子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她不能剥夺其他人对儿子的爱!

那样真的很不地道,这几年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是她做不到,孩子也做不到。每次去他姥姥那里,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将近,孩子的情绪就会烦躁、低落、易怒、嘴里叨叨着奶奶、姑姑、哥哥的,动不动就会眼泪汪汪的。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受想念的煎熬。

至于工作,她从来没有好好干过一回。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脱岗,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很多事情是没法理论的折磨,即便是很不起眼的矛盾偏偏会扎在你最痛的部位!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次数多了,晓鸥的自信也一点一点地消磨光了。最明显的结果就是她比原来更加的幼稚了,也比原来更加的懦弱了!

说实在的,现在的她出去找工作,远远没有刚毕业那会儿好找了。再加上她比较的实诚,往往问什么说什么,脑子从来都不会转弯。很多面试者在她的实话面前都会露出善意的微笑,要么说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要么说考虑好了打电话,其实也就是委婉的拒绝。

现在的这份工作,是她的第五份工作,倒没什么难度,就是是非比较的多。在这里,她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尤其是为人处世方面。她也懂得了什么叫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同事聊天那得是信三分丢七分,不评价、不指正、不裁判,要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卖掉。因为自己的直肠子,没少受窝囊气,成熟的过程就是要经过无数明抢、暗箭的穿刺,才会变得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能够世故、圆滑、波澜不惊、沉稳有度。

胡乱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感触,白天的那些混乱的、疲乏的感觉,因着这些回忆已经被彻彻底底地赶跑了,脑子一片清明,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睡意。

跟着摩的男,心里似乎时时都在经历着两个都是极端,甜与苦,喜与悲。可是太过伤身、伤神。回忆也使她悲愤难平!心痛难耐!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的感觉了,可是这一天一夜,她重新回忆了一遍自己的生活,重新体验了一遍自己的生活。临了,觉得苦还是大于甜,悲还是大于喜。

她觉得现在她能放的下摩的男了,好像真的能了,不像当初,即便他那样的伤害了自己,可是还是没法痛痛快快的离开,因为她的心里有爱,有情。经过了这几年的相处,那些爱恋已经被他消减的差不多了。

可惜,想要离开,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她还是悲苦的长叹了一声。没想到的是,那个拿家当了旅馆的人回来了,也听到了她的叹息。

“老婆,还没睡?等我吗?”他情绪大好的坐到了床边,没有开灯,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坐着都能做梦了?本事越来越大了。这都几点了?”晓鸥冷冷的问道。

“两点多吧,早呢!”摩的男愉悦的边说边把手伸进了晓鸥的被窝。

“把你的脏手拿开,该干嘛干嘛去!”晓鸥推开了摩的男的手,转身搂着儿子不再理会。晓鸥就想,假如今晚他没有出去,假如今晚她没有回忆到那些伤害!或许,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可是现在,心里全是痛,她又怎么能和他肌肤相亲!

何况,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夫妻之实了,感情已经淡漠了,任何事都会失去意义。

“你就那么厌恶我?是不是话都懒得和我说了?”摩的男叹息着说。

“没有,孩子大了,没心思。”晓鸥的心还是软了,只好找个借口推说。“快洗了睡吧,时候不早了。”

“自打有了儿子,你的心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或者你一直喜欢的都是那个人?”摩的男缓缓地问道。

“瞎说什么呢!别闹了,睡吧!”晓鸥摇了摇头说,可惜他看不到她的失望。

“你做梦都在哭,别对我说是因为我。”摩的男质问般的说。

“你不也一样,我说什么都不会信嘛!何必打破这份宁静呢?现在不是很好吗?至少我们都能看着儿子健康的成长,你又……”晓鸥哽咽着说道,她本想说“你又不缺女人,我也没过问你什么,何必再让我难堪呢”,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再说,肯定又得吵架了,大半夜的,太丢人。

“老婆,我就是爱玩,你……你和儿子都在我心里。”摩的男顿了顿说到。“以后,让儿子睡里面好不好?”

“行,等你洗了澡,他要是愿意睡你那儿没什么不可以。”晓鸥停顿了一会儿说。

“你还是嫌弃我”摩的男叹着气说。

“这和嫌不嫌弃没有关系,挪过去他也不会睡的,已经习惯了”晓鸥辩解道。

“既然不嫌弃,那就付诸行动,何必这么虚伪!”摩的男说着就禁锢了晓鸥的身体。让她失望的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她看到自己的心在流血,可是这一切,只能是夜里,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隔壁有婆婆,旁边有儿子。她只能让灵魂沉睡,躯体给夜!给这个她曾经爱过、也给过她无数伤害的男人!

而他,永远都不会理解她的破碎,理解她的心痛,还有恨!

一夜无眠,一夜泪流,一夜悔恨。

可她有儿子!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单位的时候,差点儿就迟到了。

“又堵车了,你可是一向都比我早的,看你那黑眼圈,昨晚肯定没做什么好事对不对”李小薇笑的一脸淫邪地打趣她。

晓鸥的脑中迅速的划过了昨晚的一幕,不由自主的顿了几秒钟。

“瞎说什么了!大清早的就没正经,” 晓鸥一边换着工作服,一边对李小薇说道。“这年月,连自行车都堵,没办法,还好没迟到。”

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悲伤,一股绝望,差点掉出了眼泪,她想不明白,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视若无睹的生活着,他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怎么会产生这样的事了!虽说是夫妻,那也仅仅是名义上的,他这样和强奸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己过的这叫什么日子么!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有冤没地方喊!太悲哀了!她一边想一边压制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出什么事了吗?心情不好?”李小薇欢快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没有,可能是看小说睡的完了,哦,对了。昨天的帐我都写那了,你看看合适不。”晓鸥一边蹲在柜子边上放衣服一边对李小薇说了一句。

“你做事,我放心”李小薇笑嘻嘻的说。

“没吃早餐吧,给你,我自己做的”晓鸥看着李姐给她的早餐,有些感动。“一个鸡蛋,一杯芝麻糊,还有一个馒头”。

“李姐,谢谢你啊,要没你,我看我得饿死”晓鸥感慨的说着。她总是不吃早餐,起来了得给儿子穿衣服,吃早餐,等收拾完儿子的一切,已经到上班的时间了。急急忙忙就得出门,很多时候临出门了,兔崽子还会造出一个麻烦来,磕了碰了,拉裤子了是常事。经他这样一折腾,不迟到已经是万幸了。哪里来的时间吃早餐啊。

李小薇知道后,时不时的会给晓鸥带一份自己家的早餐过来,俩姐妹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当然,偶尔也会有点小摩擦,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晓鸥觉得因为工作的事伤感情不值当,在这个单位,李姐始终是自己的同事加知己。

李小薇也是她打工生涯中遇到的待人最实诚的一个,至少不会给自己穿小鞋,耍心眼。晓鸥觉得简单是一个人的境界!在这个都市里生活,能像李小薇这样交心的人不多了。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有个同事使她觉得很是无奈,跟着她熟悉中心的工作,那人一会而让她去整理文件,她正干到一半。人家又吩咐“那个你先放一放,以后我做,你先帮着整理药房去。”晓鸥丢下手里的活又帮忙去了。

结果没几天,人家去总公司的时候,把没整理好的文件交给了经理,经理一看,连起码的日期都是错的,这纯粹是不负责任,没有一丁点的责任心。当时就打电话批了晓鸥一顿。弄得晓鸥莫名奇妙,幸亏那会儿单位缺人,要不晓鸥早就滚蛋了。哪能这么悠闲地吃李姐的早餐呢。

“开会,开会”晓鸥正在神游,一个同事敲着玻璃窗说。

今天开晨会?还没先例呢。周二啊,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晓鸥一边走一边想着。

会议室,全体员工陆陆续续到了,有些还抱着早餐啃呢。主任笑眯眯的发言了,“你看,你们怎么不长记心了,记吃不记打么。晓鸥上次吃东西,被领导抓了,你们都忘了,下不为例啊,再吃我可要扣工资了啊,当然,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嘛,要抓好时机么。”

“哈哈哈”会议室里一片笑声。

主任一招手,大家就止住了笑声。主任再次慢慢悠悠地拿出了他的眼镜盒,解开了上面包裹的一块小方巾。打开了眼睛盒,小心翼翼地带上了花镜。咳嗽一声,拿起他的黑皮笔记本,开始宣布会议项目。

今天呢,开这个会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呢,我们要在抓好销售的同时呢,抓好纪律。至于这个销售嘛,我们主要是以公益的目的服务社区人民的,但是呢,大家的工资呢,又直接于销售挂钩,这个事呢,比较的矛盾,但公司给咱们给了任务,我和莎莎呢,给各科室分配了一下,完了大家看看。说实在的,这个医疗单位的销售呢,还真不好抓。就拿陈大夫的b超来说,你总不能跑到大街上动员人家‘师傅师傅,做个b超吧’。”大家一阵哄笑,觉得老主任也蛮可爱的。

“笑归笑,这事呢是比较的麻烦。但还是得完成任务,大家尽力而为吧。至于这纪律嘛,也是个重点,公司经理说了,服务中心的纪律太差了,拉帮结派聊天的,吃东西的,串科室的……这些问题呢,我提出来大家今后注意点,要是发现呢就扣奖金”。(大家知道,这话主任每次开会都说,从来没有兑现过,只要不被总公司的领导抓住,就会万事大吉,所以谁也不会再意,该干嘛干嘛。)

“第二一个呢,我们现在面临着一年一度的临检,卫生局的临检不管是对总公司,还是我们中心,影响都是很大底,大家知道做好了,就会有几十万的奖金,希望大家共同努力,争取年底的时候多拿点奖金”。

“第三一个呢,就是这个工作的分配问题,妇幼、疫苗、儿童、老年人、慢性病人、残疾人、贫困居民这些,呢都按原来分配的开展工作,至于健康教育这块儿呢,就由咱们的护士长兼管上,这原来是由莎莎做的,完了交接一下……”

我的问题讲完了,下面呢就看莎莎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杨主任一边取下他的花镜,一边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盒子里,再拿小方巾包好,这一切做的流畅、自然,堪称完美,晓鸥很欣赏的看着淡定的老主任。

“这次卫生局的检查,公司很重视,去年的结果不理想,公司一再要求今年要严抓,希望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哪个环节出错了,奖金一律扣除。”助理一脸严肃的说。

“散会”二字一出,很多人就议论开了,“几十万的奖金,我们能拿到多少,撑死了也就二三百,年年抓,也没见到好到那里去,还不都是弄虚作假,忙也是瞎忙啊……”

这种临检晓鸥也是第一次。从大家认真、严肃的面孔上自然感觉出并不是什么轻松地事,看来接下来该忙了,即便是“瞎忙”也得忙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了。

回到了收费室,李小薇就追着晓鸥问了,真的有几十万的奖金,给我们能发到多少?

“你呀!别做梦了,没听他们说吗,到你手里也就两三百,激动什么呀,要淡定、淡定,顺其自然就好。赶紧打你的计划,不想罚款的话!”晓鸥平静的说。

李小薇有点意犹未尽,有点激动。但是很快就被忙碌的工作抹平了,开会耽搁了半个小时,今天的计划还没打出来,要是十点上传不到总公司真的该吃罚单了。

李小薇一边想着,一边很认真的做着工作,瞬间,收费室就安静下来了。

29、年检来临

会开完以后,目前最重要的工作算是要开始了,被分配了工作的科室都来找晓鸥问情况,晓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们一个个都是中心的老员工,好歹经历过这种检查。明明知道晓鸥没有应付过这么重要的检查工作,干嘛都来问她了!晓鸥百思不得其解。

“姐姐啊,这事具体怎么做我真不知道,你们原来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我没找你们请教,你们倒找我这儿来了。”晓鸥笑嘻嘻的一次又一次的解释着。

“原来都是我胡编乱造的,领导不是说这次要认认真真做嘛,就问问你看怎么做啊,你不是档案管理嘛”

“姐们,招我的时候可是说了,我就是管理你们做好的资料,主要是敲键盘录入。第一、我不是学医的,这中心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那些专业术语我能理解的没几个;第二、我想中心任何医学方面的东西谁都有资格回答,唯独我和李姐没法给你们解释,她和我一样是非专业、门外汉,就会收个费,打个字;第三、你们都是老员工,这种检查最少也经历过两次了吧,我来还不到半年时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总结啊,怎么给你们意见和建议。第四、咱又不是主管公共卫生的领导,即便给你们方案了,你敢执行吗?越俎代庖,除非不想混了,真要想听我的建议,就找咱们两个领导解惑去。”

晓鸥一早上的活儿,基本上就是在重复着这样一段话,到最后她都恨不得找个录音机播放了。

“唉!领导?大领导什么都不管,也不知道怎么做;二领导脸拉那么长,谁敢问啊,我们这不是没办法嘛!”找晓鸥的人在无奈的转身的同时,几乎都在重复着相同的话。

“没办法了也不能乱投医啊!我来也有好长时间了,就没见到几个人真正搞过公共卫生啊,很少有人来建档,我估计总共也没录进去十个,基本上都在忙别的事。这一下子就多出来了这么多的工作,说实在的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你看早上这架势,整的我都快成祥林嫂了。”晓鸥诧异的对李小薇诉着苦。

“就是,这里也挺大,科室也健全,用老主任的话说,中心相当于一个区医院的实力,说实在的比一般的厂区医院还健全,怎么就出现了这种怪怪的现象。这破公司,人怎么都跟吃草长大的一样啊”小薇调侃的说到。

“怎么,你见过吃草的人都是这样的?”晓鸥笑的贼兮兮的问了句。

“你一早上还没看够啊?”李小薇笑呵呵地说。

“我看这样子,下月检查危险,别看现在风平浪静的,估计过不了几天中心就会炸开锅了,那时候波涛四起,暗流汹涌,估计我就是第一个被淹死的人。不信,等着瞧”晓鸥肯定的说了句。

果然,下午就有人抱来了一摞资料,说是她慢慢做的一些儿童信息资料,让晓鸥整理出来,做完了再查查还有那些没做,她再补。

这一看晓鸥就有些傻眼了,仅仅“儿童”这一个方面就弄来两大文件盒,要是把所有公共卫生的资料全拿来,晓鸥想自己这一个月恐怕真得不吃不喝干了。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把一年的工作非要压缩到最后一个月呢,而且是各个领导部门都来检查的这个月。中心这怪怪的现象,晓鸥和小薇分析了一中午也没找到答案。

再说了,年底了工商部门要检查,税务部门也要检查,医保局也要检查,物价局也要检查……所有的工作都堆到了最后的一个月,工作量大,压力大,年底又是感冒多发季节,病人又多,整个中心感觉乱糟糟的,好像全军无帅,群龙无首。

总公司的年会也迫在眉睫,各下属单位都得准备节目。各种软件公司也要求培训,说是上级部门要检查,很多单位反应软件不会用……

给人的感觉就是整个上半年所有人都在休眠,这一刻突然就苏醒了,饥饿感突然侵袭全身,所有人都在疯狂的进食,疯狂的进补。

临下班,晓鸥的桌子上就堆了有一尺多高的文件盒了,这仅仅是一部分。这些都需要她录入电脑,这种录入不是说照着打字就行,得先查档,然后再添加,没有的得补建,多余的又没法删除,很多东西只要是一个字母错了就会重建一份档案,这一部分往往会成为死档。

更糟糕的是,这些文件都是各个科室分管的,而不是一个人做的,大家的字体也是龙飞凤舞,千姿百态,好多资料也是极其的不健全,要么没有性别,要么没有年龄,要么没有详细的住址……录入工作是屡屡受阻。这份工作让晓鸥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有劲使不上,有力没法出。

再说了服务中心管辖着三个社区,西路社区、东路社区、师大社区,工作量原本就比较大。前两个还好做,后面一个难度更大,这个社区,包括着几个学校。这学校就像军营,人员来自天南地北,流动性大。很多刚录进去,人家就毕业走了,好些人员资料等提供上来也已经接近毕业了,软件限制了权限,没法增减。

流动人口这块也是个难啃的骨头,各个社区提供的资料往往都不全面,很多建不了档,能建档的又没法回访,长期在一个城市打工的毕竟是少之又少。

经过了一天的忙碌,晓鸥觉得这种工作就像读书、就像练功,得慢慢地来,有一点一点地积累。冰冻三尺其实一日之寒能为,她就不明白了,这些人干嘛不早点准备呢,既然每年都检查,还是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

据说上半年的简单,只是区卫生局检查。做不做都无所谓,只要搞好“关系”就没什么问题,这个“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晓鸥也见识过了,她记得刚来的那几天就是上级临检,晓鸥因为来没几天,没有参与那次的检查,反正事后送出去了十几箱的康师傅饮料和十几箱的泸州老窖。

可这后半年的检查就不一样了,是省上和区上的联合检查,这一关就不怎么好过了,具有些老员工讲,里面有几位是实打实的实干家,厉害的角色。来了该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照章办事,一点情面不留,一个错误不会放过。

目前,中心这种工作的分配方式利弊参半,好的自然不用说,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各个分管人员工作不认真。因为上级检查主要以电脑为主,纸质资料为辅。暂且不说病人提供的信息如何,建的人首先态度不端正。晓鸥就不信了,提供资料的人是什么性别能看不出来,能问不出来。

其实,病症就在,一份工作被分解了,干活人的责任感也跟着被的分解了。所以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塌糊涂、乌七八糟的。

检查在即,又是疾病多发的季节,患者成群,根本抽不出人员来收集资料。

主任就派了晓鸥和另外一个新来的丫头,到下属的几个社区要资料。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社区,里面有详细的人员资料,比如流动人口、常住人口、贫困人口、五保户、重大疾病患者登记等方方面面的信息,都比中心的详细。

服务中心的信息应该都是他们主动提供上来的,但现在的情况却不是这样。每次检查在即的时候,中心的人员才去抄录。

晓鸥不知道原来是怎么做的,这次去是彻彻底底的领教了。她俩足足等了一早上,那里的人几乎把他们两个当成了空气,各自看各自的网页,各自聊各自的天,甚至各自吃各自的零食。

她俩就像那些突然挑出来的广告一样,被这些人忽略掉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催促的结果都是简单的一句回答。“等我们忙完了着。”

既然如此,那就等吧,反正已经来了,反正数据没办法不要。

晓鸥就想,中心按级别来说是属于他们的上级单位,可是中心不管他们的工次奖金,更不会给他们任何的福利,难怪这些人会对她俩,视而不见催而不闻。

她俩对他们来说无疑与马路边上的一个流浪的乞丐,偶尔经过面馆的门口了,人家心情爽的时候上你一口剩饭,心情不好的时候,你拿什么资格强求人家非得分你一杯羹呢!

咱是没底气、没实权、没理由啊!人家又不靠你中心发工资,不靠你中心吃饭,凭什么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拿出半年的总结来跟你们分享呢!

再说了,你们中心考核达标了,发奖金了,和人家社区有半毛钱的关系么?没有啊,人家辛辛苦苦的登记、汇总,整理妥当了。你们中心只一句我们要检查,需要这些数据,既不跑腿,又不动嘴,凭什么拾“跌果”!你们中心是领导单位不假,领导不也得分个三六九等嘛!

想到这里,晓鸥觉得应该把姿态降到最低最低,她们这不是视察工作,是求人家来了,求数据来了。既然是求人,那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刚才实在是有点鲁莽了。只一句“我们是服务中心的,领导让抄这些数据,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下?”

“服务中心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服务中心需要数据,我们就得提供!耍什么大拿呢!”晓鸥回想刚才那个卷发女人的表情,传达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信息嘛!看来是自己措辞不对导致了人家反感了。

“大姐,帮个忙,你看年底了,我们确实很需要这些数据,你看你们这么忙,本不该搅扰你们的!可领导催的急,实在没办法,能不能行个方便?”看清楚局势后的晓鸥思索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再次点头哈腰的求到了卷发女人跟前。

“等会儿,等会儿给你们”长发女人头也不抬的说道。

晓鸥只好再次退回休息的椅子上等待了,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催促了,人家明明就是浏览网页,聊天么!可就是不给你,你有什么办法!只能等了啊!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总算是听到了卷发女人的声音了“服务中心的,你们不是抄东西嘛,自己看看是不是这些。”

晓鸥看了看面前的几个文件盒,假装感激的说到,“谢谢,谢谢,你忙,我们看看”

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需要的文件夹,晓鸥才发现都是去年的,今年新增的根本不在这里面,扑面而来的失落真的是无法言表。看了看身边新来的小丫头,只好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奈的摊了摊手。

“你好,再打扰一下,这好像是去年的,能不能把新增的给我们看看,这里好像没有啊,打扰了。”晓鸥再次诚恳的说到。

“今年的都在电脑里,没有纸质版的,要抄改天来吧,今天没时间,年底了我们的工作也很多,好几千人,不是一下两下就可以抄得完的。”

“行,谢谢啊,打扰了”晓鸥说了一句,拉着同事转身就出了社区的门,那会她恨不得一眼夹死那卷发的女人,可是没办法,数据没要到,还得求人家。

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了服务中心,已经是中午了。还得给老领导汇报啊,还好,笑眯眯的杨主任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往年,这都是许主任办的,现在她不在,咱们办肯定是有一定的难度的,你俩别灰心,多跑两趟,多说点漂亮话,咱们这也是没办法,就是个挂名的领导单位,没实权,只能这样了,先去休息,明天你俩再跑一趟。争取把这事办好。”

回到收费室的晓鸥一脸的沮丧,想想卷发女人高高在上的神气样儿,就一肚子的不舒服。想着,就是一个小小的社区,跟个村委会差不多么。她都这样的盛气临人,要是让她当个一官半职的,那“人民”还怎么活!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谁招惹你了,你不是一向很淡定吗?”李小薇一脸无辜的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办点事吧,怎么到处都有人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明明就是身份低微,地位卑贱的小人物,干嘛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位高权重的嘴脸呢!牛的都赛过联合国秘书长了!”晓鸥感叹道。

“嘿嘿,受刺激了?人吧,总得自己给自己擦点粉啊,你想想,好不容易遇到个可以颐指气使、发点威风的人,不抓紧机会施展一下,错失了良机,后悔都来不及。你啊,就理解理解劳苦大众的心态,给人民一个翻身做主的机会,享受一下嘛!”李小薇笑的贼眉鼠眼的说。

“明白了,擦粉不是为了遮瑕,主要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甚至是重视!可就咱们这个层次的人,有那个必要吗?”晓鸥叹着气说道“看你贼眉鼠眼的样子,妹妹我不憋屈了,吃饭要经。忍气吞声的等了一早上,什么事都没干成,都快饿死了。”

“赶紧吃去吧,等不来你,我就先吃了”李小薇很同情的说。

看着眼窝深陷的晓鸥三摇两晃的走出了收费室的门,李小薇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不用看那些原本就不该看的脸色。想着晓鸥最近的确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她真的是有点替她那单薄的身体担忧了。

“年纪轻轻的失什么眠啊,我咋就永远都睡不够呢!”李小薇自言自语的说道。

30、尴尬的相遇

整个下午,晓鸥都沉浸在一堆资料里,艰难的辨认着各种各样的笔迹,她的录入之事变得异常的艰难。 本来简单的工作,却不得不因为字迹和残缺的登记,东奔西跑的向他们求证了。

她所做的工作一下子就变得繁琐不堪,求证往往受阻。要么是人恰巧不在,要么是正在忙,分不开身。耽搁来耽搁去,晓鸥是忙了个没停,还是一点成效都没有。

一向比较聒噪的李小薇很理解的安静了下来。也会在晓鸥时不时的叹息声里,跑过来帮忙辨认,可是进度还是异常的慢。整个下午,资料翻了好几遍,录入成功的就连五分之一都没有达到。

下班的时候,看着剩下的那一堆难啃的“骨头”,晓鸥的信心是临近了冰点,疲惫也是瞬间笼罩,似乎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了。这字迹难辨可以去求证,可是那些登记不全的怎么办呢!

看来接下来的工作不是一般的繁重、困难了。要是让这些人重新做会怎么样呢!晓鸥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一个寒颤,让他们重做那简直就等于等月球,何况自己没有任何的资格,可以要求他们重做!

想了想,只好收拾了打卡下班。心想还是把这难缠的困难,留在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解决好了!眼下还是抓紧时间回家的好,要不然又该堵在半道上了。

出了单位的门,她又看到了那辆银色的路虎,还有车里隐隐约约的身影。

最近单位门口多了这辆银色的车,她还是听同事议论说这车不仅很拉风,就连那主人也是帅的一塌糊涂。据说那车是路虎。

晓鸥对这种奢侈品了解的实在是太少太少,自己买不起,所以根本就不关心它究竟是奥迪还是路虎。

晓鸥没想到的是,同事们口中帅的冒泡的男人,居然与自己有那么一点不为人知的故事。

正因如此,晓鸥才留意这辆车,偶尔会想到它的主人和自己那尴尬的相遇。仔细回想,同事们口中说的这辆很阔气的车,应该出现在那次相遇之后的一、两天。她记得它的主人好像叫欧阳成。她周围复姓可以说是个稀有之姓,即便没有那次的尴尬相遇,她也不会忘记的。

晓鸥记不清具体是几号的事了,那天她去市中心办点事,在1路车上遇到了他。

她记得那天的公交车特别的剂!

只因她是从始发站坐的,所以才有了一个座位。可惜没走几站,车内就显得拥挤起来了,她又正好坐在后门的正对面,不管是刚上车的乘客还是即将下车的乘客,都齐刷刷的挤在了这各地方。

就在晓鸥庆幸自己有个座位的时候,有位老太太被挤到了自己前一个的座位边,晓鸥看了看前面的人,脸扭向了玻璃窗外。似乎很认真的在看着街景。显然是没有让座的意思。晓鸥想着自己好几次抱着孩子坐车,车内拥挤不堪,可是没有人让座,那种吃力和艰难真的是不好受。

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打算起身让座,毕竟自己比那老太太年轻,挤挤也不会有什么事。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位男士,一只手扶在自己的座椅上,另一只手扶在前面的座椅上,这个动作使得她这里始终很宽裕,没有受到任何拥挤的波及。

晓鸥不好意思说让人家把手拿开,只好探出身子喊了喊前面的老太太,示意她坐到这里来。这个动作让身边的男人松开了手。

说来也巧,她刚起身还但还没有完全离开座位的时候,车子突然就急刹车了。

这猛然间袭来的摇晃,使得车内拥挤的人立刻后倒前倾。她也不例外,慌乱中右手下意识的抓扶,正好抓在了男人的敏感部位。等后倒之浪改成前倾的时候,她的手还在那里停留,虽然只是秒秒钟的事,可等她从慌乱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晚了。

尴尬的事就这样发生了,即便她的手像是触电一样的急速离开了,可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体肃然僵硬的顿化。她和这个男人同时倒吸了口气,抬头的瞬间脸哗一下就红了。目光流星一样的闪过彼此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看到了这个男人再次一顿,红着脸说了句“没关系”,她恨不得剪掉右手了事!

不过,这个男人真的是很帅很帅!这更加让她心情肉跳。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难堪的事,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彻彻底底丢到姥姥家了。

车内的每一分钟都变成了蒸笼,炽热的难以言说。就因为这件尴尬的事,就因为这个人还在自己的身边,其实他们谁都没法再挪动半步了。车内实在是太剂了。

时间真的是慢的出奇,仿佛停止了一般。她感觉左脸更加的火热,只因他就在左边,她不敢看他是不是在看自己,可感觉中那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脸颊上。灼热滚烫!

还好,下一站她就该下车了,真是谢天谢地了。

晓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挪动到门口,怎样下的车。下车的瞬间,清风拂面,真的是太舒服,太爽快了。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更难以置信的是,等她办完事后等车的时候,又看到了这个男人。看见她看他,他还是微微皱了皱眉,眨眼间就笑眯眯的来到了晓鸥的身边。

晓鸥真是后悔,心想没事干干嘛回头么!怎么就那么爱东张西望呢么!这下可好了,真是冤家路窄!不想面对都不成,人家还是那副迷死人的笑脸!

“嗨,真巧啊!又见面了。”他故作轻松的说。

“对不起,那个……”晓鸥脑子短路的说。

“哦,对了,这是我的名片”帅哥一脸期待的递给了晓鸥一张名片。

晓鸥看了看,欧阳成,居然还是总经理。“谢谢,我那个,小人物,没有这个”晓鸥扬了扬手中的名片说。

“你,那个……”

“车来了,我走了,拜拜”帅哥的话没有说完。晓鸥急速的逃离了,只因她觉得尴尬又使她面红耳赤了。

真正坐到车上后,她才呼出了一口气,像是憋了五分钟的气似的。终于彻底的放松了。想想那位帅哥的气质还真是不一般。

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顾盼有韵。温文尔雅,儒雅有度,举手投足之间透着高雅、知性。自来卷的头发修剪得的有型有款,恰当服帖。浓浓的眉毛像是会说话一样动静都似有情,用漂亮来形容显然是不够,勾魂倒是勉强可以说的过去。

直到这一刻,晓鸥都觉得自己有点花痴,说实在的她对帅哥从来都不感冒,可是对这个人怎么就没有抵抗力了,当然仅仅是眼观而已,看他只是因为养眼而已。

她当然也明白,就像有些美术作品一样,很多人其实也只能是远观,不可近看的。了解的多了就会变了味,失去了它原本的审美意义了。对这位帅哥,晓鸥觉得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个人真的是很漂亮,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让她有了这样的感觉,但这感觉却是很强烈,就是无迹可寻。

晓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第一次对一个路人如此的打量,居然就有了这样的感觉,难道真的是自己花痴了!怎么可能呢!

她记得那天回单位的车上,她还很认真的回想过整件事。

现在想想,当时的感觉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只因最近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次数,实在是有点太过平凡!不得不让晓鸥再次凝神怀疑,不管如何搜刮记忆,就是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啊,晓鸥就想他是不是和他的漂亮长相一样,近似于病态?看来只能这样的解释了,自己是几斤几两她还是掂量的很清楚的,此人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屡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的。

不过,她还是很肯定的认为他就是很漂亮,不管是什么时候见到,这种感觉就会出现。他的漂亮绝对不是那种阴柔的漂亮,而是很男人的漂亮,这仅仅是她的感觉而已,她不想用阳刚来形容他,因为她觉那样就破坏了那份美丽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她又狠狠的批了自己一顿,没想到自己居然又想到了这个男人的美丽了,看来自己是有点变态了,要不然怎么老范花痴呢!

她就想,假若没有那么尴尬的一幕,她或许还会多看他几眼的。毕竟能给人那么舒服的感觉的男人真的是很少见的。

假如没有那尴尬的相遇,他这样频频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或许她的心里就不会有不舒服和怀疑的感觉了。

每次当他唯美的笑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时候,晓鸥都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心理变态,或者是别的什么极端的想法。毕竟自己和他仅仅是尴尬的相遇,没有别的交集。

就在晓鸥回眸的时候,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就那样突兀的走出了那辆银色的车。再次用他那张唯美的笑脸看向了她,这一次真的让她慌乱了,因为他直直的走向了自己。

她一点也想象不到他是因为什么事情会来到她的身边。

“这个还记得嘛?想起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好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奇怪的是他的脸有些微微的红晕浮现了出来。

“嗯?啊?”晓鸥既惊讶,又迷惑的发出了两个音。

“我是很恐怖还是很帅啊?怎么是这表情?”帅哥笑着在晓鸥的面前晃了晃手说“我不是变态,也不是流氓哦。”

帅哥经理边打趣边微笑着说了句。

“哦”晓鸥的脑子像是被浆糊浇了一样,始终没有整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下意识的嗯、啊、哦着。

“傻样!要不我送你?”帅男不太自在的握了握自己的双手笑着问道。

这回,晓鸥只是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从整件事情中回过神来。

看这样,自己似乎老早就和他认识?可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呢?会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没有任何的影响啊。她皱着眉头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思量着。好似忽略了面前的大帅哥一样,又像是在犯花痴一样。

晓鸥边思考边木然地接过了他伸在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好,骑车的时候注意点,别疯疯癫癫的,太危险了。”他笑了笑说“改天见,希望你能记得起我”

“哦”晓鸥还是下意识的哦了一声。

“你怎么老是嗯、啊、哦的,是不是我太唐突了。接受不了?别想多了,回家去吧,改天见。”他有些不自在的说。

晓鸥愣神了老半会儿,直到他钻进了车里,还是没有弄明白这究竟演的是哪一出。“改天见?”难道真的是一位故人不成!不会是他认错人了吧。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个淡紫色的印花手制信封,流线型很好,很精致,看来制做者花了不少的功夫。别说这样式,就是这纸也不是很好找啊。

这种暗花的紫色看着特别的舒心,让人有种安静的、童话般的、甜美的感觉。晓鸥的心里不由的就想到了“爱情”两个字。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还是丰富了那么一点点,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居然会做这样的联想。

不过这个东西似乎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越看越觉得它特别的熟悉,可惜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地方见的。

她把它顺手塞在了兜里,骑着车走向了家的方向。

门刚开的时候,儿子依旧很开心的跑了过来,开心的叫着“妈妈,妈妈”她觉得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这个家里毕竟还有个儿子在牵挂着自己,想念着自己。

“宝贝今天乖不乖啊?”

“我想画画,可是我不会呀,你看看这是我画的‘乱七八糟’,漂亮吧。这有什么的。”儿子一边乐一边说着。

“我看看,嗯,我们乐乐真聪明,好漂亮啊!”晓鸥看了看儿子画的纸,没有任何形状,各种颜色图的真的是乱七八糟的,不过还是夸张的夸奖了一番,不知道小家伙从什么地方雪了个成语,乱七八糟,不过还真的被他用正确了。

“好聪明吧?这有什么。”儿子边说边兴冲冲的跑回了屋子。

看来小家伙的口头禅又变成了“这有什么的”。

晓鸥的嘴角溢上了甜蜜的微笑。

等她收拾好了家里,安顿好了儿子以后,已经是九点多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没有任何的睡意。

想了想明天的工作,心里就更加的乱了,这种接力式的工作,做起来真的是比较的费劲。想着这种工作又不是服装厂的流水线!真的可以像他们那样缝袖子的缝袖子,缝口袋的缝口袋,一个程序走完一件衣服就出来了。

可目前的工作流程偏偏就和流水上一样,一人一节的在干,结果出了错误又没办法及时返工,那些残缺的资料几乎就成了废料,眼下年检在即,可如何是好!想着就觉得很烦!

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沉默了那么几秒钟,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帅气的男人,还有那个信封。

她找来了那个信封,愣神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装了一张名片,一张淡蓝色的信纸上写着一首诗《暗恋》

丁香花纷飞的季节

梧桐穿过岁月

恋着花香

我手捧诗集

在踌躇的夜里

蘸月 品花香

却忧伤了容颜

寻觅流年

在人头攒动的街头

双眸刺穿双十华年 那是你的背影

思念刻薄了记忆

盯着花香

迷失了岁月

你无从知晓

梧桐依旧恋着花香

我依旧恋着背影

看着已经读不出感觉的诗,记忆瞬移在那青青校园,梧桐、丁香、同窗、教室……原来对于这个淡紫色信封的记忆,仅仅被封存在了那个年代。

难得,他还记得那些岁月,还有岁月里的自己。

晓鸥的心里莫名的难过,那些手捧诗集的岁月是多么美好。可惜,岁月已逝,流年不再,已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事事休。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很决绝,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叫欧阳成。尽管她收到过很多这样的信,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打开过那些信。每次见到那些谈紫色的信封,它们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化作碎片归入垃圾箱。

她也不知道他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学什么专业。不过她隐隐怀疑过,有位男生一直和她在同一个教室上自习,任何时候,只要自己在他就会在。那怕是换个教室,过不了两天他肯定会跟来,当时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照样的我行我素。

隐约记得,那个男生好像也是自来卷,可是与眼前的人那是大相径庭啊,似乎没有相似之处啊!她记得当年帮自己扛行李的人就是那个卷发男生。

不过,看着这信封,她还是觉得真的欠了他太多太多的相思,太多太多的爱恋,太多太多的真情。

晓鸥还是叹了口气,现在想起来了又如何,都是回不去的从前。要是真的回去了,也许她还是那个她,而他还会是那个他。

现在的她脱离轨道太久了,早已迷失了自我。自始至终,那个身影从来都不在自己的想念里。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他仅仅是个风景。也只能是她生命里偶尔回眸的风景。

也许,正因如此,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一丝怀恋和温暖留存吧!

才会有现在刻意的偶遇吧,只是她的心里再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偶遇心动了。

“心老了,是真的老了。”捧着这淡紫色的信封,她自言自语的说。

31、徘徊、纠缠

晓鸥想着那年那月的那些事,心里还是暖暖的,虽然有时光荏苒的感慨,但是那些日子却是人生之中难得的一段没有被污染、破坏的风景。

那些年的那些朋友,还有那些年的情事,总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唯美。

唯美的东西总是容易流逝!那甜中带涩,涩中带甜的回忆在生活的磨砺下,在情感的沧桑下,在人心的多变下,更加的值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品尝、还有傻笑。

这是一种记忆,一种强心剂,一种不忍也不敢抹去的美好,因为那能证明我们年轻过,拥有过,天真过,纯情过。

那些洁白的日子,总是生活里最美的画卷,愈久愈值钱。

她不忍破坏!

只适合静谧地回忆。

只是,不知道,下次将以何种表情面对那个欧阳成呢,那个至今还会脸红的男生呢。

正在晓鸥回想岁月的时候,她的老公回来了。

晓鸥已经预想到了今夜他会早回!这几年来,她也掌握了他的一些习惯,每次惹她不高兴的时候,十有**他还是会相对早那么一点点的回家的。

听到防盗门关上的时候,晓鸥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她突然觉得他很厌恶这个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可是因为他……现在她倒是期望他每天都是半夜二三点回了。

那一刻,她心里疯狂增长的不仅是恨,是难以压制的厌恶,厌恶到了恶心、甚至忍不住要吐的地步。

她知道,那一刻起,他们之间仅剩的那点牵绊被他的冷酷斩断了,彻彻底底的斩断了,他们真的没法安安静静的在一起各自生活了,再也没法保持平和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永永远远的回不去了。

她以为,他们会彼此漠视着生活到老。也许,老的时候,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定性,这样爱玩。也许那会儿他们说不定会彼此醒悟,会相扶相依,相携相伴。

可惜,安静还是被他彻彻底底的铲除了。

想想,这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们之间没有过夫妻之事。她不是傻到没有任何的怀疑,也不会认为他真的是干干净净,一直洁身自好!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并没有什么疾病,不可能一两年都没有**。

其实,他干什么,她都不在乎,只要不让她碰见。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实在的,想想他几个月不换内衣,她的全身就像跑蚂蚁,整个肌肤都会蠕动。别说亲密的事了,她宁愿什么都没有,也不愿意受那份罪。

假如说有女人愿意陪她,她到轻省很多。

他有没有小三,晓鸥并不在乎,前提是他不再碰她。

可是他还是做了让她恶心的事,让她难以接受,恨不得诅咒一生的事。

事后,再想、再看他这个法律意义上的老公的时候,一下子就像是隔山隔水,隔着太平洋一样的遥远了。她真的是不想看见他了。

走进卧房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晓鸥把脸往枕巾之中埋了埋,一动不动的假寐。

“咯”,摩的男打着酒嗝说了句“老婆,我回来了,以后我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要是原来他说这种话,多多少少她的心里会有一丝的期待,可是此刻,她的心里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涟漪。

她为自己能这样的平静庆幸,也许,自己心里的他真的是死了。为这,她挣扎了将近三年。

为了从心里消除他,忘记他,她真的是受了太多的屈辱了!

“咯——哗,嗯哇——”

她听见他急速的走了两步,刚打开门就停止走了。看样子是刚踏出卧室的门就吐了。她不但没有任何的心疼反而更加的厌恶,恶心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起身扶他,给他递水,给面巾纸。可是此刻一点要动的**都没有。

他真的伤透了自己的心了,他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触碰她的底线,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她的心冷如死灰!

吐完的他转身就回到了卧室,凉那些污秽在门外。他挣扎着挪到了床边。呼吸粗重,她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逼人的热气。每次喝完酒,他就会像个火球一样热气蒸腾。

“咯——”他打着酒嗝说“老婆,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真的拿我当空气了吗?”

晓鸥还是一动不动的假寐。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冷漠?女人只有当心里装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变得异常的冷漠”

晓鸥还是没有动哪怕是一丝一毫。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亏我还一直内疚!”他冷笑着说。“女人的心怎么都是这样的肮脏呢?爱着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宝,不爱的时候就是一坨狗屎!真他妈的无耻,可笑!狗日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晓鸥的心里一阵的嘲讽,讥笑!看这样子是被小三给摔了,借酒消愁,借酒发疯来着,怪不得昨晚……

可耻!可悲!可叹!

自以为很了不起,可跟他的女人从来没有坚持过两年就会开溜!这是她结婚以后,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走远的时候,她慢慢知道了。

悲哀的是,自己也踏入了这一流!

就在这时,晓鸥听到了婆婆的房门开了,紧接着就听到了她打扫污秽的声音。嘴里还叨叨着“喝不成酒还喝成这样,四十有几的人了,还没个正行!半夜三更的折腾的什么人!”

“叨叨叨,叨叨叨,烦不烦啊你!”他大声的吼着他妈。

“哇——爸爸你们别吵架了嘛!”儿子也哭着凑热闹了。

“吼,吼,大半夜的吼什么吼,丢人的都不知道!我看着你是想把我这个老太太两脚踏死了!”老太太气的声音颤抖着骂道。

晓鸥再也装睡不了,她不得不爬起来了,再不起来就太丢人了,这一吼隔壁对门都听到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妈,你睡去吧,那喝醉了,别理他”晓鸥连拉带拽,总算把老太太弄到了她的房间。

儿子也哭的涕泪滂沱,她急忙抱着儿子又拍又哄,说了好几句“没吵架,是商量事了,就是声音太大了,吵醒宝宝了。”

“我怎么听着像吵架了?”儿子哽咽着说。 “没有,真的是商量事情了!”晓鸥很肯定的对儿子说。“宝宝快睡吧,妈妈陪着你呢,别害怕了啊!”

儿子总算是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老公耷拉着脑袋背对着坐在地上,晓鸥犹豫了那么一秒钟还是躺在了儿子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儿子。

她还是没有勇气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扶他上床!当年,她怀着八个多月的儿子,就在这样的季节里硬生生的在地上躺了一夜,窗户大开着!

他都没有理她!这种恨突然就猛涨了,掩没了她的所有心神!她也肯定,他绝对不会就这样在地上坐一夜的,她太了解他了,这个人的心里只有自己,他绝对舍不得把他自己放在地上一夜的!

即便真的坐到天亮了,也绝对不会如当年的自己那么惨!窗户关着,地上铺着泡沫的塑料,还有一个厚厚的褥子,那是供儿子玩耍的。天太冷了,孩子老跪在地上玩,她才给孩子折腾了这么一个地方供他玩。

晓鸥有很不争气的想,假如你真的能在地上坐一夜。不管你是为谁买醉,不关你是为谁伤心难过,只要你从此把这个家当成家了,我就原谅你所有的所有。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我可以选择埋藏所有!给自己一个希望,给这个家一个希望!

折腾了四十多年了,你也该倦了,累了!

毕竟爱过他,毕竟夫妻一场,想过就没有过不去的砍儿!

这样想的时候,她心里对他的恨似乎没有那么的强烈,她真的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贱还是好心了。

也许真的像俗话说的那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自己真的是很可恨!要不然背着那么多难以想象的伤害,背着那么多的悲伤,还在这里奢望生活的好转,奢望着他的好转,奢望着感情可以有个转机!

想到这里,看着儿子嫩嫩的,粉嘟嘟的脸,她的泪就忍不住流个不停!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谁难过!为什么难过!

为自己?为那些伤害?为儿子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为自己的感情?还是为了地上的他?为了这样的生活现状?

好像都是又都不是!她就是难过!打灵魂里开始难过!就是想哭!想狠狠的哭!

只是,这哭是无声的,是她一个人的难过!她只能哭泣着自己的哭泣,悲伤着自己的悲伤,破碎着自己的破碎!

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久,直到心里的那些难过再也找不到眼泪可以流了,她才止住蔓延而来的难过。

他还是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安静的像是故意摆放的雕塑,她甚至没法确定他是不是有呼吸,原先那粗重的呼吸声,此刻一点都听不到。他的整个身体真的是一动都不动!

莫不是……听说喝酒的人不能受冻,万一真的出什么事了可怎么办!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一阵的惊慌!

她还是爬起来了,跪着爬向了他坐的地方。就在这时,那个雕像一样的人动了动,转身,扶床,抬头!

他看到了爬了一半的她跪在床上,双手扶床,皱着眉头看着他,像是受了惊吓一样。他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一阵浓浓的感动!

他以为她不会再理自己了,就在刚才他还梦到了他们正在闹离婚,为了儿子究竟跟谁大吵大闹了!

“老婆,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还是会心疼我对不对?”她看到他激动的说着“老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是人!”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扑在了床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

“老婆,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舍不得我,一直都舍不得伤害我!老婆,老婆,我爱你,真的爱你!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好不好!”

晓鸥感觉到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因为她使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挣脱哪怕是一毫米。不是说,喝了酒的人全身发软么,他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劲!

“松开!”晓鸥的声音不大可是透着冰冷的威严。

他还是顿了一秒钟,“我不,除非你说原谅我!”

“松开!”晓鸥再次厉声说道。“何彬!”

结婚这几年了,生气的时候,晓鸥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这一声是那么的无情,他还是无声的松开了胳膊,看着她躺在了被窝里。

“老婆,你——从来没有这样子过,我知道,是我——伤你太深!原谅我吧!看在——儿子的——份上”

一说儿子,晓鸥的泪就止不住的流!摊上这样的父母,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前世的他作孽太多,还是他的这对父母作孽太多!

看着晓鸥再次没有了任何的反应,他叹了叹气,挤在了晓鸥的身边,半个身子都在空中。他一直都是睡在儿子的右边的,可是这一刻,他只想求得她的原谅,唤醒她的笑容!

“老婆,原谅我吧”这一刻,他的声音像是悲伤的河,穿过了她的身体。

看晓鸥还是没有反应,他试探着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滚开”晓鸥一边说一边推开了他的手。

“砰”原本担在半空中的身体还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下意识中晓鸥还是迅速的翻身坐起问了一句。

“嗯,没事,大半夜的,闹的这动静。”他没心没肺的说。好像突然就明事理了,突然就知道什么事可耻了。

晓鸥还是很不屑的瞪了他一眼,躺下了。

没几秒钟,他还是爬进了她的被窝,冰冰凉凉的手就搭在了她的身上。

“把你的脏手拿开”晓鸥一改惊恐的担忧,冷冷的说到。

“老——婆——”

听着那长长的拖音,晓鸥的心里迷茫的没有任何的方向!她只是往里挤了挤,挣脱了他冰凉的手,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纠缠!他们之间还是充斥着理不清的纠缠!她以为,她真的放下了,毫不在乎了,可是骨子里他下的蛊太重、太重。

32、无路可退

她的睡眠一直不太好,又如此这般的折腾了一番,错过了最佳的睡眠时间。 即便已经疲惫的像是散架了一样,双目还是出奇的清明,没有任何的睡意。

难以入眠的时候,思绪似乎就更加的活跃了。该想的不该想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都会纷至沓来,挡都挡不住,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们之间虽然可以用老夫老妻来形容了,但也是很久没有在一个被窝里躺过了。而此刻,他如此贴近的靠在自己的身后,她感觉真的是非常的不适应,非常的不舒服!就像有千条虫子在爬似的,整个皮肤也不受控制的颤动。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不好,可也确实是适应不了他的生活,适应不了他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体味!她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洁癖,这也是她没发控制的事。

想起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恨就疯狂的吞噬她,他怎么就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呢!那原本安安静静的生活,为什么要被搅乱了?她的心里一片的慌乱,一片的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面对以后的生活,怎样面对他!

即便刚才有了那么一丝的松动,那仅仅是因为生命经不起打赌的考虑。他给的那些伤害,不管是时光怎么运转,世事怎么变迁,那些伤害始终无法抹去。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灵魂里面!流淌在了她的血液里,除非失忆,否则,今生都不会淡忘!

为了卑微的情感,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她已经很低调很低调了,她不想让生活变的一团糟,不想让生命里全是恨,全是遗憾。可是为什么他还要步步相逼,得寸进尺呢!难道在他的眼里,她从来都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不成!

他为什么要打破那份宁静呢,为什么要改变彼此安好的现状呢,这几年他不是照样过的很好嘛!过的很逍遥嘛!很滋润嘛!

为什么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就那样守着孩子,各自忙各自的,让时间在不经意中流逝呢。这两年她觉得日子过的也不是很悲剧,反而很是安逸,尤其是心里上再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感伤,那么多庞杂的愁绪。

可是现在,安静的、彼此漠视的日子被他打破了。或者说是被第三个人打破了,只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的,说实在的她也不想知道。主要是那从来都不是自己关心的纠结,那仅仅是他的生活。她不想把自己搅进那些扯不清的感情纠葛里,难以自拔了,只要她不闲丢祖先的脸,抱着什么样的女人那都是他的自由。在这个都市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因为认识他,才和自己有了点头之交的,她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自己。

她累了,也倦了,不想再纠结了!

她是鸵鸟也好,掩耳盗铃也好,反正她做到了不闻不问,做到了熟视无睹。这对现在的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一秒钟内就可以办到!

他毕竟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肯定有他的想法,如此背叛她。她这个老婆肯定也有过分的地方,肯定也有他认为的伤心,绝望的时候,就像自己对他的失望透顶一样。或许仅仅是他说的又一个情不自禁的爱好。只要他愿意,他能做的出来!随便他就好,只要不打扰她和儿子什么都好说。

可如今,他又想让她成为他真正的老婆了,又想回到过去!摔碎的瓷器怎么粘合都会有印记的,放在角落里偶尔看一眼她可以接受,但让她使用它,那个怵目惊心的痕迹是她没法忽略掉的,那是一个心理负担,时时都在眼前悬着的负担。这是她难以接受的。

何况他已经很明确的承认了他有小三,在她之前的她可以不在乎。在她之后的她也可以不在乎,前提是不与她有任何的肌肤接触。

毕竟假装瞎子和真正知道自己是瞎了以后,那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界定。

“老婆,我难受,我……”

贴的那么近,晓鸥完全感觉得到他的冲动,心里的厌恶海浪一样前仆后继,此起彼伏。她抱起儿子迅速地隔在了两个人的中间,还不忘把儿子往自己的身边揽了又揽,好像那边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她的心里一片悲凉,觉得这样的日子是真的没法再过了,她还是没法面对他,没法平平静静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面对他,尤其是想到了他有小三还碰了自己,那股恶心的感觉瞬间就沾满了心神。

这真的会让她发疯的,她必须要找个出口,找个让心灵平静的出口,离开这个地方,让他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对!这就是最好的出口,那样就不会有伤心,不会有失望,不会有破碎,不会有无边无际的痛苦了,不会有永无止境的折磨了。

她的心里突然就平静了,她觉得是时候了,是离开的时候,也是放下的时候了!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收拾了一些必须的东西。和往常一样的出了门!不过她没有去公司,走向了郊区。

纠结了一整夜,她还是决定实施她的想法,离开他!真的是没法清醒着装糊涂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太累了。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装饰品,想起的时候,看两眼,想不起来的时候,永远是个闲置的杂物。这样的婚姻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可言了,何必让自己过得如此的悲哀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寻找着可以出租的房子,她必须搬出来,要不然,肯定会疯掉的!为了不影响儿子,不让儿子背负着父辈的错误,在这个小区永远没法抬头挺胸的做人,她必须得这样的做。

孩子渐渐地长大了,肯定会明白什么是丢人现眼的,孩子也会要面子么,可比在他小小的心里种下这样难堪的印记,不堪的生活呢!

她不能让孩子的心里留下这样一个人人皆知的疤痕!不能让别人指着孩子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之类指责。

跑了一早上,她终于找到了一家可以暂时搁置她和儿子的地方,就是特别的简陋,里面就一张光床板,什么都没有,是个二层小楼。

这些居民几乎都是二层小楼,很多都是给流动人口租住的。人员比较的混杂,可是没有别的选择了,时间太仓促,还是将就着住。

说实在的,楼房条件是好,肯定是水电暖都齐全,可是她租不起,她得为以后的日子打算,带着孩子,她暂时没法工作,吃老本,能省的就得省。

房子找好以后,她就回家了,她知道这个时候,老太太一般都不在家,她必须得拿出来一些用品,那些几乎都是自己的陪嫁,当然还有孩子的一些东西。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能想到的物品,就逃离了那个家。

收拾好了出租屋里的一切以后,她又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幼儿园,接走了儿子。她没办法告诉孩子,他们离开那个家,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对孩子说了是去旅游。

小家伙就开开心心的跟着妈妈玩了。晓鸥带着她去黄河边打水,那是儿子非常喜欢玩的游戏。

看着儿子开心的摸样,她难过的直掉眼泪。以后他必须跟着妈妈受苦受累了。她必须得找一份既能赚钱,还能兼顾儿子的工作。

原来单位,肯定是不能去了,在这个忙碌的时候提出辞职真的是很不地道,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也是迫不得已。押金和经近两个月的工资肯定是要不回来了,也是不能去要了。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这样的逃跑了,实在是太不地道了!要是自己做老板,也绝对不会原谅这样的员工,扣押金和工资那是铁板钉钉的事。

她完全的理解公司的决定,这样还能减少一点她内心的愧疚。/>

目前,她最大的责任和工程就是养儿子,这可不是一般的工程!最主要的是,在这个城市,他就是一粒漂着的浮尘,没有任何的根基,不仅要租房,还得撑起所有一个家庭的所有开支,一个孩子成长的一应开销。原来还有婆婆负担着一部分,现在只能靠着自己了。

现在,还得给儿子找个幼儿园,总不能一直跟着自己乱跑啊!耽搁了孩子不说,她也没法找到稳定合适工作啊。

没工作,拿什么养儿子呢!孩子可不能将就,那么小,万一折腾出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现在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他们也不能一直住在没有任何取暖设施的房子里啊。下个月肯定是要搬个有暖气的房间的。

想到这些的时候,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条路,她必须得走,必须要走。现在她必须去置办一些炊具了,孩子哪能老吃外面的饭呢,吃不好不说,主要是不卫生。

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她的心里暖暖的。每次带孩子到河边玩打水的游戏,小家伙的劲就像是用不完似的,一直是那么的激情高涨,小嘴里的笑声总是不断。还会时不时地叫妈妈和他一块儿玩,晓鸥只好在一边帮他捡石子。干脆让她玩个痛快,过把赢。

就在他们母子俩玩的不亦说乎的时候,身后的公路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他浓眉紧缩,一动不动地看着水边玩的不亦说乎的母子俩。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郊区租房子,为什么会那么早的接出儿子来,为什么会关掉手机。他原以为,她会给他打电话,说她想起了他。他原以为,他兴奋的一夜无眠,早早驱车来到她小区的门口,可以看到她开怀的笑容。

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看到的是她双眼红肿,泪水连连的模样。他看到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去单位的路走,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只好悄悄的跟着她,她的那个样子真的让他的心一阵阵的酸痛,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拦下她,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况,他要以什么身份这么早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呢,看样子,她根本就没有想起他是谁!

跟着她是他的习惯,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默默的跟着她,跟着她走向了女生宿舍楼,早早的守候着她走向教室,走向自习室。然后默默的坐在不远处看着她,只要她在自己的视线里,一切就已经很甜蜜,很美好了,很祥和了。

后来,实在忍受不住相思之苦的时候,想到了鸿雁传情。他写了一封又一封的思念之语,看她经常抱着一本本的诗集看。就不停地搜罗各种诗集,给她抄名家的诗歌,当然都是他觉得好的、符合自己心态的爱情诗。

那一封封的相思,都是在她离开座位的时候,偷偷的夹到她的课本里的,署名仅仅是——守候你的人。

那个时候,他就是个穷小子,没有勇气去面对她,面对爱情。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思念她。只好傻傻的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祝福她。

值得他欣慰的是,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没有男朋友,那时候他还傻傻的认为,是因为自己的那些书信,那些诗歌。他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们是那种至高无上的精神恋爱,彼此都在默默等待着对方现身的那一刻。

直到她毕业,直到她拖着大大的行李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勇气当面告诉她,他就是那个一直给她抄情诗的人,她是他暗恋了三年的女孩。

最后一封心里,他告诉了她,自己叫欧阳成,请求她给自己时间,将来他一定会有出息的,给他五年时间,最多五年时间,他一定会给她幸福的。就因为这个承诺,这几年来他从来没有换过电话号码,就是为了等她,等她的一个答复。就是为了实现那个承诺,他不知疲倦的奔波着,努力着,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她幸福了,给他一个安定富裕的家了。

可是他却丢了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毕业没多久电话号码就换了,再也找不到她了,虽然这个城市并不大。

直到前不久,那天因为出了点事故,他不得不打车办事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他不得不为了那一晃就消失的身影,走上了那辆公车,那天的车太挤了,好不容易站在了她的旁边,可是他听到了让他破碎的难以拾捡的信息,她在给一个孩子打电话,还说着“妈妈下班就回家陪你”之类的,他的心就痛的无以复加了。

就在那个时候,公交车来了个急刹车,尴尬的一幕就发生了,她居然抓住了自己最敏感的部位,让他尴尬的恨不得一下子飞出窗户了事,即便是这样了,她还是没有认出他来。

不但这一次没有认出来,就连后来好几次他故意停留在她单位门口,甚至小区门口。她好像都是视而不见。他知道了,原来自己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陌生人。至始至终他都是在单相思,她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的存在。他从来都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哪怕是一丝一毫!他在她的心里哪怕是一点点的涟漪都没有溅起!

一直跟着她就是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快不快乐,就是想知道她爱上了怎样的一个人,守候了那么多年,突然心里就空落落的,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生活的动力,失去了继续奋斗的期望。

原来人能坚强的生活着就是因为一个信念,一个既定的目标。信念垮了,目标没了,突然就觉得倦了,累了,没有劲了。生活就有点混乱了,迷茫了。

此刻,看着他们母子的样子,他笃定她生活的并不好,并不快乐。

要不然大清早的怎么会哭着跑出来了?又怎么会租房住了?既然是租房子住,那么她的爱人呢?怎么没见到他的影子?她的老公怎么没有帮他收拾东西?

一定是出事了,绝对是!

他就想,一定要搞清楚她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看来她这个老公他是一定得了解了。想到这里,他就转身离开了。他一定要搞清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年里的生活她究竟是怎么样过的,要不然这一辈子他都没法放下、没法安生,没法平静的生活了。

她是他欧阳成的逆磷,是他此生的劫!

那一刻,他觉得很后悔很后悔,特别特别的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表白!为什么相信她就是看了自己的信!为什么笃定她会相信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勇气注明的人!为什么要让她等那么久!

当初,他凭什么请求她给他五年时间!凭什么让人家相信五年时间里他可以成功!可以给她幸福!他恨自己了,难以抑制的恨自己了!

再次看了看她们的身影,他还是离开了,他不想让她发现自己一直跟着她,那样的话,肯定会给她压力,给她慌乱的,那么就让自己好好地守护她好了。就像当年一样认认真真的守护她好了。假如说她愿意,他会毫不犹疑地娶她,和她一起养育她的孩子!

坐回车上的时候,他打了一个电话,打给了一个做私家侦探的朋友。

他要知道他想知道的所有的事!他眼里聚集的那丝决绝和坚定,显示着果断,刚毅,那是几经商海后沉淀下来的内蕴与气度。

人这一生,有些事不管是斗转星移,还是惊涛巨浪,总是要做的,总是要执着一把的。

33、相识不相知

欧阳成的一举一动,晓鸥根本就不知道,更不会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了。 此刻的她,把那个信封,还有那个信封的主人,早已抛到了星际空间。她心神中的仅仅是眼下作出的决断和即将要面临的困境。

晓鸥带着孩子玩了几个小时就离开了。一旦离开了他喜欢的地方,小家伙就懒得走一步了,伸着胳膊缠着妈妈抱他。

她娘俩来到了超市,采购了一套炊具,一些日用品,一些零食,就回到了住处。看着光秃秃的屋子,晓鸥的心里一片冰凉。

看着儿子正专心地站在床边开他的玩具汽车,忍不住就掉下了眼泪。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儿子快乐,幸福的生活,目前的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晓鸥一边做饭,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生活。孩子是不可能再回以前的幼儿园了。这会儿重新找幼儿园花费有点太大,只能等到下学期了。那么这将近四个月里面,就只能陪着孩子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心里也在迅速的盘算着想把孩子给母亲看护,觉得还是不妥。那样,她娘俩很快就会被找到的,那样孩子不一定能跟着自己了。何况当初信誓旦旦地给母亲说,自己会过的很幸福的。现在这样回去了,母亲的心肯定是会碎的。没想到,自己会把路走的这样的艰难!

找个保姆看孩子,自己还没有这个实力不说,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真的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那么该怎么办呢!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呢!带着孩子上班谁会雇用自己呢!

听说有些学校需要清洁工,早晚各打扫一次,别的时间都是自由支配的,假如说能找个这样的工作就好了,带着孩子也不会受影响的。实在不行,只有去做临时的促销或者发传单之类的了,那样的话还可以兼顾孩子,到时候给孩子讲好了,说不定他不会脱离自己的视线太远的,就是太对不住孩子了,他得跟着自己受罪了。这样的工作虽说辛苦点,但不至于一点收入都没有,一天四五十,或者六七十,至少可以解决这几个月的吃饭问题,等孩子上学了,再想别的办法。看来只能这样了。

晓鸥一边思索着,一边做着饭。不一会儿,就做好了。她下了点面,吵了两个菜,小家伙的嘴总是那么甜“哦,妈妈做的饭饭好香哟,我要吃一大碗。”

值得晓鸥欣慰的是,孩子居然真的吃了一大碗。看着小家伙挺着个圆嘟嘟的肚子,她觉得幸福的不得了。

“妈妈,以后,我是不是就不用上学了,你会天天陪着我吗?”儿子一边玩一边问。

“是呀,因为我们是在旅游啊,这个时候妈妈肯定是会陪着你的,等我们玩够了就送你上学去。”

“好啊,好啊,我好开心呦。”儿子一边跳一边笑着说。

“走吧,妈妈带你出去玩会儿,回来了咱们讲故事,睡觉。”

“妈妈,为什么要睡觉了?”

“不睡觉就没有力气啊,没力气你说怎么讲故事,怎么玩呢?”

“那多可怜,妈妈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玩会儿,消化消化肚肚里的食物,就回来睡觉”

郊区的视野比城区宽广,除了聚集在一块的民宅,就是田地,还有远处影影绰绰的大山,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的绿意,这个季节显得很萧条,连带着一丝的苦楚,还有迷茫。

儿子对泥土的热情同样的高亢,蹲在田边专心致志的玩着土,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十月的傍晚还是比较的冷,看着小家伙冻得红通通的小脸,晓鸥就舍不得了。

“儿子,回去喽,再玩下去,小脸脸给冻破了,那多难看啊”晓鸥笑着对儿子说。

“妈妈,你就让我再玩一分钟嘛,这个很好玩的。”儿子头也不回的央求说。

“好吧,那就一分钟,一分钟到了,妈妈就喊你,好不好。”

“好,我可爱的妈妈。”

过一会儿,晓鸥就喊儿子了“乐乐,该回了。”

“一分钟到了吗?”

“是啊”

“那好吧,妈妈,我听话吧!”

“听话,我儿子最可爱了,能不听话嘛。”晓鸥亲了亲儿子宠溺的说道。

夜幕降临了,孩子睡着以后,晓鸥却是睡意全无。她是生平第一次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过夜,身边只有一个四岁的孩子,她老早就把菜刀压在了枕头底下,好像它真的能够驱散妖魔鬼怪似的。心里也有了一丝丝的踏实感,安全感。

可是转眼一想,要是真的出现什么,就是给自己一把枪,也不一定有勇气使用,这样想的时候,那种浓郁的恐怖感反而减弱了,自己真是要钱没钱,要色没色的,租住这样一个破屋子,有小偷之类的也不会光顾自己啊。

真的是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想到这里,她就像看小说了,可是一旦插卡就会暴露自己,想了想还是算了。

没想到,自己的日子真的会过的这样的凄惨,真是造化弄人!她长叹一声,站在了窗口,台首望月,可惜一片灰暗,就连星星都看不到。

泪水还是顺颊而下,没想到自己痴恋的人会是那个样子,没想到自己的爱情居然会那么短暂,短暂的她连新婚的滋味都没有尝到,就那么残忍的开始了一点一点的坍塌,毁灭。想想那无数个夜晚的彷徨,心痛,真的是好绝望!

此生,自己终究是负了岁月了!负了那美好年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了床上。搂着儿子,泪水再次绝提而下。

夜晚,是何其的脆弱,脆弱的连时间的流动都充满了扭曲般的疼。不知道究竟哭了多久,一连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踏实的她还是进入了深眠状态,天蒙蒙亮的时候,她醒了。

没想到这一夜,自己居然可以睡得这样的安稳。她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收起了夜的寂寞,夜的疼,她得坚强的面对生活,照顾儿子。白天的她只能属于生活,夜晚才属于自己,那是心灵停歇的港湾,没想到惧怕黑夜的她,在这一刻,会这样的期盼夜晚的来临,会这样安稳的独自深眠。

原来,一切的坚强真的都是逼出来的。

没想到,在这个城市,能够让自己放下防备,放下面具的真的只剩黑夜了。

看着儿子香甜的笑脸,肯定是做什么梦了。晓鸥忍不住亲了亲她,就开始准备早餐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儿子,既然没有办法顾及别的,还是好好的带儿子,好好地陪他几天。

晓鸥出门倒水的时候,发现门口停着好多车,有一辆极为眼熟,应该是路虎没错,和单位门口停的那辆是一模一样的。她觉得,郊区的人真的是很富有,听说征地的时候补了很多钱,补的再多,也不至于是上百万吧,这里居然也会有上百万的车,看来有钱人是随处可见了。

;照顾孩子吃完早饭以后,她就带着孩子去了图书馆。上学那会儿,经常看书,所以办了省图书馆的借书证,这几年没借过书,她想去看看是不是还能用,借几本书,孩子睡着的时候也好有个事干。闲呆着脑子里就会想七想八的,难以平静,越想越觉得生活没有任何的希望可言,越想越觉得活着真累。人累,心更累。

还好,借书证还可以用,晓鸥借了一些伦理剧还有养育孩子的书,就带着孩子在附近的公园里玩了。

小家伙什么时候都是劲头十足,玩的不亦说乎。一会儿捡石子,一会儿捡枯叶,还煞有介事对晓鸥说“妈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可要保护好哦。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会送你好多礼物哦”

“是嘛,那好吧,妈妈一定好好保存,乖乖听话。谢谢宝宝送我礼物”晓鸥很开心的收起了儿子给的枯叶。

当她们走出公园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爬在母亲的肩头睡着了,看来是真的累了,抱起他不到五分钟居然就睡着了。

晓鸥只好一手抱孩子,一手脱自己的外套,好不容易才脱掉了衣服,包好儿子、提上书籍就走向了车站。

就在她满头大汗等着公车的时候,有辆车子就停在了她的身边,原来又是那个欧阳成。

“美女,上车吧,抱着孩子不好打车的”欧阳成探着头对晓鸥说。

“我……”晓鸥看着帅的有些妖孽的欧阳成为难的说。

“我什么我,快上车,你想让交警开罚单吗?这里不允许停车的。”欧阳成微笑着催促道 。

“哦,”晓鸥哦了一声就上车了,她知道这个点又是下班的高峰期,自己这个样子剂公车,还真是不太方便。

“看你满头大汗的,以后要是办什么事儿了,告诉我一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欧阳成一边专注的开着车,一边对晓鸥说。

晓鸥突然觉得这种熟悉似乎很不和适宜,自己还没有接受他会是自己的师弟这样一个事实,当年的他与现在的他那是判若两人,当年那个瘦瘦的,胆怯的、满脸稚气的男孩能是面前的这个人么?根本就不是一个模板,一个类型的么。

想到自己用模板来形容,嘴角就不由的露出了微笑。

“你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吗?”欧阳成不动神色的问。

“呵呵,当年,真的是谢谢你,要不然那么重的行李,我还真的得费一番周折呢”晓鸥瞟了一眼欧阳成笑着说。“变化真的是太大了,要不是......很难对上号”

“那时候,我一直暗恋你来着,你不知道吧”欧阳成嘴角抽动了那么一下说,脸上又见了淡淡的红晕。

“呵呵,我……当年是有那么一点猜疑。”晓鸥假装轻松地说。

“你根本就没有看过那些信是不是?”欧阳成眼神在晓鸥的脸上迅速的闪了一下问道。

“那个,对不起”晓鸥有些尴尬的说。“那会儿,我的心思不在感情上面。”

车里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沉默,尴尬的因子迅速蔓延。

欧阳成看了看晓鸥打趣的说“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别放在心上。不过,你没看,真是可惜了,我抄的可是名家的诗歌,古诗、现代诗、当代诗歌、都有。”

“早知道这样,我就看了,多可惜啊。”晓鸥笑了笑说“我现在已经没有兴趣看那些东西了,偶尔看看小说,打发时间而已”

“呵呵,是嘛!现在就是想看也没时间了。小不点叫什么名字?很淘气吧!”欧阳成看了一眼晓鸥笑着问道。

“乐乐,很没文化吧,就是盼他一辈子都能够快快乐乐的,我就无所求了。”晓鸥神色突然就黯淡了不少。

欧阳成的心里掠过了一阵的苦涩,他想不到,怎样的生活会让一个人如此的绝望,如此的伤感呢。

想起昨夜,她伫立窗边暗自垂泪的样子,心就痛的无法呼吸,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带她离开那简陋又冰冷的房子。告诉她,她还有他,他可以给他温暖,给他幸福。

“看我现在就是个家庭主妇,很失望是不是?”晓鸥笑着说到。

“说什么呢!多能耐的女人都要走这一步的!除非独身主义者。”欧阳成肯定的目光柔和的蔓延而来。

晓鸥一震,觉得像是说错什么话了一样,这种目光太过温暖、温暖到满车都是暧昧。

“任何时候都别轻看自己,没个人都有她的生活方式,也有他追求的幸福。成天衣冠楚楚的人也不见得会有多幸福”欧阳成彩瓷补充道。

晓鸥皱了皱眉头,觉得这样的谈话还是有些暧昧的成份在里面,尤其是欧阳成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她是女人,很多事是不用言语就可以感觉到的。

“对不起,我——那个……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看着晓鸥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样子,欧阳成突然就有些结巴了。

回过神的晓鸥看着欧阳成盈盈的目光柔情满溢,像一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一样亮亮闪闪地滑过了她的心房。晓鸥突然就觉得不自在了,她不是木头,看的懂那目光里闪亮的,穿梭的情谊和担忧。可是,他们之间早已经历了千变万化,而那些朦朦胧胧的情感早已随着时光的穿梭,岁月的流逝,改变了模样。她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而他也已不是当年的他了。

现在的她只是个爬在社会底层的、为着温饱发愁的人、小小的一介平民。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他们之间的差距这样的明显,人家又没说什么,自己凭什么如此认为呢。这想象力怎么就那么的丰富呢!那些偶遇也许仅仅是偶遇而已。何况,她的生命里已经不会出现那种虚无缥缈的感情了,真的是太累太累了,现在她只想养孩子,看着他长大成人。

再次看欧阳成的时候,她就坦然很多了,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惶恐,羞涩。

“抱着孩子很累吧,要不换到后面让他躺着,这车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呢。”欧阳成很诚恳的说到。

“没事,都抱习惯了。”

“你家孩子几岁了?”晓鸥像是无意识的问到。她还是想以自己的方式求证一下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准确,假如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他这有意无意的相遇就有问题了。

“我?还没女朋友了”欧阳成笑的很诡异。

晓鸥的脸迅速就红透了。像是阴谋被人发现了似的,又像是自己问的太唐突了似的。总之他的笑,让她很是不自在。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那些相遇肯定是有意而为了。

“说实在的,那么多年,我一直在暗恋你,没想到的是,你结婚了”欧阳成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哦,对不起,没给你带来困扰吧,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呵呵呵,怎么会呢,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现在说说,就是一种怀念,你说呢?”晓鸥笑着看向了欧阳成,似有所指的说。

34、你过得幸福吗

时间似乎停止了运转,车内安静的没有了任何的声响。为了打破这突然的静默,欧阳成打开了音乐,舒缓的声音只是流动了一下就没了踪影。

他发现孩子还在熟睡的状态。

“对不起,我忘了小家伙在睡觉。”欧阳成摊了摊手说到。他特别的懊恼,每次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自己的控制力怎么就退变的这样差劲了!多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难道是这么多年的等待不但没有消减,反而增长到极限了?瞬间,他又想到了她临窗哭泣时孤独的身影是那么的落寞。不由得就一阵心焦。

“你——过得幸福吗?他——爱你吗?”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只是那句“他爱你吗”比想象中的更难说出口。他既想得到她肯定答案,那样他就会安心很多。可又强烈的地希望她的回答是否定的,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他们之间能有那么哪怕是一丝的希望。

晓鸥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的回答。

“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你觉得幸福吗?”晓鸥灵机一现问道。

“想听真话?”欧阳成笑着说。

“嗯”

“不幸福。刚得到这一切的时候,感觉很开心,因为我终于实现了我对一个人的承诺,终于可以没有任何犹豫的追求她了。可这种感觉就产生了那么几秒钟,因为我真正想要的幸福摸不着也看不到,我把她给丢了。幸福的感觉自然瞬间就流逝了。”欧阳成很有深意的看着晓鸥回答道。

“呵呵,是嘛!幸福不幸福,只是一种感觉,各人的需求不同,对它的感受自然也就不同。不怕你笑话,我的幸福就是他,他的笑容就是我的幸福。别的对我来说都是过眼烟云。”在欧阳成看向她的时候,她就瞬移了目光。指了指怀里的孩子似有所指的回答着。

“那当然,你是他母亲,这样想,再正常不过了,要是有了孩子,我也会这样想的。”欧阳成很笃定的说到,刹那就掩饰了心中的失落和惆怅。

“看样子,将来你一定是个好父亲喽”晓鸥笑着揶揄道。

“那当然,孩子可是人生最大的一个工程,一份事业。”欧阳成很自信的说。“多有的努力几乎都是为老婆孩子,为了家努力的,当然得做的最好了。没个稳定的家事业做的再辉煌又有什么意义呢!”

“真正有的时候就不一定了!不仅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面对同一个,甚至是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人;还得养孩子,点点滴滴、琐琐碎碎的事太多太多,有时候会应付不来,折腾的真是疲惫不堪。不过,大多时候会很幸福的。”晓鸥有些感慨的说。

“面对同一个人你觉得烦吗?我觉得,家庭和事业一样,都是需要花心思的,动脑经了。即便是分分秒秒,只面对一个人,也会有很多的乐趣的。也许这就是好的家庭和不和谐的家庭之间的区别吧。”欧阳成笑着问了问晓鸥,很随意的说着。“家庭是两个人一生的事业,要毫无二心,真诚付出,彼此扶持,才有可能扶摇直上,越来越好。家就像个三角形一样,男人、女人、孩子就是三条边,缺一不可。男人是最大的边,需要支撑着女人和孩子,只有这样,它才能成为最实用、坚固、可靠,也是最普遍的存在,对不对?”

“呵呵呵,要不说我现在是家庭主妇,孩子他妈了呢,你简直就是哲学家中的哲学家,自叹不如啊。”晓鸥笑了笑说。

“呵呵,就是瞎说,班门弄斧而已。哦,十二点多了,路又这么堵,要不赏个光,陪我吃顿饭?”

“蹭你车,还蹭你饭,今天我可是粘了你的大光了。”

“求之不得,好歹也是校友,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了,我请你。”

“多年不见,那能让女人掏钱啊。你干脆搧我俩耳光得了。炒菜还是火锅?你们不是都喜欢吃火锅嘛”

“呵呵,对女人还挺了解的嘛,炒菜吧,孩子也能吃,你也能吃好”

……

说话间,他的车便拐出了正押的长长的车龙。向着市中心走去。

“就这儿吧,有车位,这个路段也没堵车。都过饭店了,肯定饿坏了,就先凑合凑合。”欧阳成边说边停车。

晓鸥还没有抱好孩子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车门,伸手接过了孩子。这么一倒腾,小家伙就醒了。睁着眼溜溜的眸子看了看欧阳成,嘴就憋开哭了“妈妈,妈妈,我妈妈呢”

晓鸥一看,急忙接过了孩子。小家伙委屈的爬在妈妈的肩头哭个不停。“你要抱我嘛,我不想让别人抱我”

看着孩子难过的样子,欧阳成有了那么一丝的不自在。

还好,小家伙只是闹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他们就来到了那个名叫家全居的餐厅。要了个包间,走在红中带黑的花纹地毯上面,身体也清爽了不少。

欧阳成笑着问晓鸥喜欢吃什么说。这会儿的晓鸥正在忙着照顾儿子,就说了句“随便,你看着点好了,我不挑。”

菜点好以后,欧阳成打了声招呼就出去,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笑嘻嘻的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大袋的玩具。

“乐乐,看看,叔叔给你买什么了?”

儿子双眼放光,可是很快就黯淡下来了,看着妈妈,有些委屈、有些犹豫的抱着妈妈的脖子说了句“妈妈,不是我让叔叔买的,是他自己给我买的。”

“小孩子,哪能这么惯着!再好的玩具都是三分钟的热情。”晓鸥突然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合适,急忙改口到“谢谢你!这么有心!乐乐,还不快谢谢叔叔,这样多没礼貌啊。”

“谢谢叔叔”眼睛却盯着放在面前的玩具问妈妈“妈妈,我可以要吗?”

“玩去吧,但只能玩一个”

“知道了,妈妈,谢谢你哦”

“那个。蹭你饭,还让你这么破费。”晓鸥不好意思的说。

“这有什么啊,第一次见孩子,应该的。再说了,刚才不是把他吓着了嘛,不贿赂一下,还以为我是坏人呢,”欧阳成揶揄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不是校友么,难得相遇。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不对,就是我干儿子。”

“呵呵呵,要有你这么个爹,他还不得高兴坏啊,就冲那堆玩具,他也认。”晓鸥也被欧阳成的快乐给感染了。“没想到还会遇见你,现在想想,还是那会儿的日子最舒心,无忧无虑的。”

看着晓鸥笑容背后绵延的忧伤与无尽的孤独,欧阳成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了,心里的疼也迅速的蔓延。

“咱俩其实都是03届的,我上的英语系。后来,家里发生了点事,就休学了。所以比你低一届毕业。”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叫不成你师弟了,原本还想占个便宜呢,这不又泡汤了”晓鸥笑着说道。

“叫师哥还差不多,我可是正儿八经比你大九天!”欧阳成说完。脸就刷的一下红到脖子根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在商海的时候,经历的尴尬事比这难堪的多了去了,自己都没有说是脸红心跳过。现在,怎么动不动就整的跟个关公似的!

“哦?”晓鸥只是带着疑惑“哦”了一声。

“我的眼力还是可以的,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你似乎不怎么开心!有事了,就想法子调整,没必要把自己弄得满身疲惫,生活中能带给人快乐的是很多,比如说吃。”欧阳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说道。“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我就觉得快乐的不得了。”

“是嘛,我就这德行。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的。”晓鸥一改之前的伤感笑着说。

“这么多年,我……”欧阳成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小家伙给打断了。“叔叔,这个叫什么车啊,好威风哦”

“这叫越野车。这种车可厉害了,坐到里面,就是遇到坑坑洼洼的路,你的小屁股都不会被颠疼的”欧阳成认真的解释着。

“这么厉害啊”小家伙瞪大了眼睛粗着声音夸张的说。“叔叔你真好!我妈妈都不给我买这么大的车,给我买的都是小小的车。”

“是嘛,因为妈妈要给你买好吃的,还要买衣服,再买大车,就得要好多好多的钱,那样,妈妈会很辛苦的,你想让妈妈辛苦吗?”

“嗯,不想”小家伙脑袋摇着跟拨浪鼓似的说。

说话间,菜就上来了,五菜一汤,暂且不说味道如何,就色泽上来看,很精致,很诱人。

“乐乐,到妈妈这里来,别缠着叔叔了,该吃饭了。”晓鸥招着手叫着儿子。

“给你,给孩子喂这个,是鳕鱼加工成的,挺好吃的。”欧阳成迅速的拿菜化解了空气里浓郁的尴尬气氛。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让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苦苦追求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信念,那就是给她幸福的生活。

“谢谢,你的细心!”晓鸥笑着说。

原来男人也可以如此的细心,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他的爸爸可是从来都没考虑过,给自己的儿子点一个适合孩子吃的食物的,晓鸥一边给孩子喂饭一边想着。

“宝宝,这可是叔叔专门给你点的菜,一定要吃饱饱,要不然叔叔会伤心的。”晓鸥一边喂一边想,这豆腐一样的东西,还真的没看出来那是鱼做的。

“谢谢叔叔”小家伙含着满嘴的饭菜吐字不清地说。

“以后想吃好吃的,想要玩具的时候就找叔叔好不好?叔叔一个人很孤单的,你要是能经常陪叔叔的话,那叔叔就不是一个人喽?”欧阳成似有深意的说着。

“那不行,叔叔是陌生人呀。我妈妈说了,不能和陌生人玩的,万一把我抱走了可怎么办!我妈妈多伤心呀!”小家伙想了想摇着头说。

“那就把妈妈也带上喽”欧阳成呵呵笑着说。“乐乐。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叫我干爸,咱们就不是陌生人了,我也可以保护你啊,怎么样?”

“妈妈,妈妈,干爸是干什么的?比奥特曼一样嘛?”小家伙着急的问着妈妈。

“干爸就像……就像爸爸一样喜欢你的人,会像奥特曼一样保护你,但是不会变身。宝宝要记住了,要说和奥特曼一样,不是比奥特曼一样。”晓鸥皱了皱眉头,爱意满满地对儿子说到。

她原本不想提及的“爸爸”两个字的,她知道,他的爸爸几乎没有陪过他,也没有建立起让儿子崇拜的感情,偶尔在一起了,不到三分钟,孩子总会哭起来。可是,对这个四岁多的孩子要怎么解释呢!

晓鸥的那点忧郁还是没有逃过欧阳成的目光。那瞬间的犹豫坚定了他心灵深处的感觉。

“干爸就是奥特曼喽,打怪兽喽。”小家伙一边说一边推着车玩。

“你,不会是当真的吧?”晓鸥疑惑的看着细嚼慢咽的欧阳成说。

“怎么,你不愿意?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乐乐很招人喜欢的。咱们是校友,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多个人疼他,我高兴还来不急了。”晓鸥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她越来越觉得这个校友的动机不纯了,可是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供自己拒绝或者反驳。晓鸥觉得今天这个车是上错了,这顿饭更是吃错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以后我就是乐乐的干爸。你要是有什么事忙不过来了,就把乐乐交给我,我的时间比较自由,不用时时刻刻都蹲班。”欧阳成笑容满满地说道。

“好的,不过你可能没有那个机会,因为我也比较的闲。只要是我在了,孩子肯定会缠着我的。”晓鸥似有寓意的说到。

欧阳成皱了皱眉,他听出了晓鸥的言外之意。也知道了自己一直都是单相思,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他一个人在思念。

假如说她过得很幸福,他会远远地看着她,慢慢地放下这么多年的习惯。可是现在,她明明过的很不好,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不理她,不管她!想到这里,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她正在慢条斯理的捡着米粒吃,他的心还是紧了紧。

“要不要再添个菜?是不是不合口味?”欧阳成担心地问道。

“不用,又不是西餐有什么不合口味的。”晓鸥不好意思的说道。连忙夹了菜就着吃。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要是稍不注意就会冷场,即便是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可还是会出现短暂的静默。毕竟,他们之间能够共同追忆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乐乐不上幼儿园吗?”欧阳成没话找话的问道。

“上,不过没送。天气不是越来越冷了嘛,换季的时候,感冒又多。所以想等到下学期了再送。”晓鸥轻描淡地说道。

“看来养个孩子还真挺麻烦的。不过应该是痛并快乐着吧,看你看乐乐的表情就知道了,吃着饭,眼睛都时不时地瞟着他。”

“那肯定,要不怎么说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砧上呢。你看看他,现在全在玩具上了。一见到你的玩具。立马觉得妈妈小气了,不给他买大车。”晓鸥笑着说道。

“呵呵,孩子么,还小。我也是这样。这几年都在外面跑,我就很少想到父母,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简直就是瞎操心,这么打个人还能吃不好穿不暖!”欧阳成也笑着说。

“其实都一样,小的时候还恋着父母,谈恋爱了就一心想着对象,结婚了生孩子了就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很少关心他们,总觉得自己还像小的时候一样!总觉得他们似乎不需要我们做什么。”说到这里,晓鸥突然就想起来了一件事,自己都关机快两天了,平时好歹每天会打个电话给母亲的,她肯定担心了。

“不好意思,我得打个电话去,忘了件事。”晓鸥有些焦急的说。

“那行,我也吃好了,那俩个菜,几乎就没吃,要不要打包给乐乐带上?”欧阳成看着晓鸥说。

“行,这么多菜,几乎就没动,太浪费了。都打包吧。”晓鸥一边给乐乐穿衣服一边说。

很快,晓鸥就来到了一家公话亭,她打电话告诉母亲自己有事去外地的朋友家了,电话不通,让她别担心之类的。

35、表白

电话打完的时候,欧阳成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正在车里和乐乐玩的不亦乐乎。 晓还没到车旁,就听见了他俩的笑声。

“玩什么呢?这么开心!”晓鸥笑着问儿子。

“看看我的变形金刚多厉害,一下子就把干爸的汽车打飞了,妈妈,真过瘾啊”乐乐笑的口水都留在了下巴上。

“乐乐,别闹腾叔叔了啊,快过来吧,叔叔要开车了。”晓鸥摸了摸儿子的头叫道。

“是干爸,不是叔叔。”乐乐很认真的纠正着说道。“干爸说了,他会像妈妈一样疼我的,还会给我买好多好多的玩具呢,干爸说你同意了呀,妈妈,你又反悔了吗?”

晓鸥一顿,瞬间就明白了乐乐的改变。她看了看欧阳成温和的笑容,皱了皱眉对乐乐说,“妈妈没有反悔啊,只是还没有习惯,宝宝要是开心,妈妈就开心啊!”

“儿子,下午想去什么地方玩,干爸带你去?”欧阳成盯着乐乐有些调皮地问道。

“我想去游乐场,明天妈妈都带我去了好多次呢,可好玩了。”乐乐很期待的说。

“乐乐,是昨天或者以前吧?明天还没到了,你就去过了?”欧阳成故意惊讶的问到。

“原来是我说错了呀,我可真笨啊,是不是妈妈?”乐乐咯咯笑着说道“妈妈,我们就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好不好嘛,我的好妈妈。”

看着儿子的笑容,还有那撒着娇的矫情样,晓鸥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儿子,可是心里又不想和欧阳成接触太多。为难之下她还是对儿子说。

“乐乐,改天妈妈带你去。干爸下午还有事呢,你今天不是都打水了嘛,已经很累了啊!要是再去游乐场,累坏了身体就没有力量变强壮了,万一有怪兽出现了,谁来保护妈妈呢?”

“那好吧,妈妈,我想着还是不去了吧!”乐乐满脸的笑容瞬间就被失落占据了,蔫蔫的坐在了妈妈的怀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孩子本来挺高兴的,看你!”欧阳成有些失望的责备晓鸥说。

“今天已经够累的了,再玩那些还不得玩疯了!太累了晚上睡不好,又哭又闹的。大半夜的,还不把所有人都吵醒了。改天再去。”晓鸥说到。

“听妈妈的,干爸答应你,改天一定带你去玩好不好?”欧阳成笑眯眯地对着乐乐说。

“嗯,好吧,那咱们拉钩,可不许骗我哦。”乐乐伸着小拇指说到。

“乐乐,干爸开车呢,别影响了,警察看到了可是要扣车的”晓鸥说到。

“唉!”乐乐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妈妈怀里。

“怎么了,我们家的小乐乐失望了吗?来吧,我们拉钩喽”欧阳成逗着乐乐说。

看着前面堵得水泄不通车龙,晓鸥的心里一阵的烦躁。马路边上正好有家联通公司,晓鸥下车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电话关机的日子,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慌张,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等她回到车里的时候,看到欧阳成和乐乐正在玩石头剪子布的游戏,乐乐很夸张的笑着,眼睛瞪得豆大豆大的。

“妈妈,干爸真笨,说这是剪刀,你说可笑不可笑!”乐乐伸着拳头说到。

“交电话费去了?早说我用手机给你交啊。”欧阳成说道。

“办了张卡,乐乐没捣蛋吧!”

“没有,乖得很”欧阳诚说道“是不是,乐乐?”

“妈妈,你怎么总说我捣蛋呢?”乐乐满脸不高心的说。

“是妈妈不好,怎么就忘了我们乐乐是个乖孩子呢,妈妈可真笨啊”晓鸥刮了一下乐乐的小鼻子说到。

“妈妈,你不笨,你是我可爱的妈妈。我原谅你了”乐乐一本正经的说道。

“谢谢儿子。”晓鸥笑着抱起了儿子说道。

两个多小时候,欧阳成轻车熟路的送他们母子到了新租的家门口。车刚一听,打迷糊的晓鸥一下子就惊醒了。只看了欧阳成一眼脸刷一下就红了。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难不成他跟踪我?什么都知道?怎么会呢!

看着晓鸥惊慌的样子,还有那瞬间就红透的脸,欧阳成猛然就明白了,他一向很细心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对……对不起!我……”欧阳成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同样红着脸说道。他怎么就忘记了她是偷偷搬出来的,怎么就忘记了提前问她一声呢,这不明摆着揭她的伤疤嘛!

“你……”晓鸥皱着眉头直视欧阳成的双目,瞬间泪水就滑落了!她咬着微微发抖的嘴唇,极力的克制着自己。

“对不起!晓鸥,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欧阳成皱着眉头一脸坚定的说道。“既然到这份儿上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咱们都是而立之年的人了,没必要拐弯抹角!刚才就提过,我一直都喜欢你,包括现在都是。”

“掌握别人的生活很痛快是吧!开心了,满意了!”晓鸥边说边抱着孩子下车。

“等等,我没伤害你的意思,等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欧阳成一把拽住了即将下车的晓鸥,焦急的说到。

“毕业以后,我就去了南方,独自打拼。一年前选择了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找你,一方面公司需要开拓这里的市场。当年,我对你承诺过一定会回来,会给你幸福的生活。”

“只是后来才明白,我给你的那些信你并没有看过,就连你毕业时我给的那最后一封信,你都没有打开过!可我一直都在很认真的做着埋在心里的目标,也在为了那个目标努力着。尽管这几年我没有你的任何信息,可你一直在我的心里,从未走远过。”

“回来后我打听了好多同学,都没有你的消息。我本想……”他很想说,他想让那个做侦探的朋友帮他找她的,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种种顾虑他并没有那么做。

“自从那次无意中看到你的背影,追你到公交车上以后,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家庭。本应该默默离开的,纠结了很久,还是想知道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想起过我,说实在的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等待成了一场空!”

“你不知道,那天的我有多么的难过,多么的纠结!默默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得到你并不快乐!你眼里那份孤独我看得懂!那一刻,假如你目光里没有那么多的忧伤,我或许会默默离开,假装从来都没有相遇过,没有爱恋过!就因为你目光里浓浓的孤独,牵引我不由自主的就下定了决心,一直跟踪了你。”

“本以为,你会想起我的,可是不管我在你面前晃悠多少次,你都没有想起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心里从来就不曾有过我的影子!我还是傻傻地期待着,你能在那些不经意的相遇中认出我来。可惜,你始终没有想起我!始终都没有过!”

; “我知道,打一开始都是我一个人在思恋!说实在的,我,很不甘心!可看着你一个人默默地流泪,我的心里还是会疼。我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很自然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一个朋友劝说过我,要把爱大声说出来,要让你知道我在思恋,可是我觉得我还没有那个资本。那会儿你一直都是独自一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那也错误的让我认为,你虽然不知道那个写信的人是谁,肯定会有个模糊的期待的。可惜,我错了!当时要是说出来了,或许你会留意我的!会看那些信的!”

“看着你每天急匆匆的上班,看着你默默地流泪,看着你一个人搬出了那个家,看着你带着孩子还偷偷地抹眼泪,看着你一个人站在窗前哭泣,我的心很疼很疼!却束手无策,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做什么,也不能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不能再给你增加负担。只好默默地陪着你!我知道这样肯定会伤害到你,可是我没法控制自己!”

“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我的梦想,是我奔波的动力,唯一不变的追求。遇到你以后,我的心就乱了,生活跟着乱了。……”

晓鸥原本非常生气,可是听着欧阳成的诉说,埋怨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了。不等他幽怨的诉说结束,默默地抱着熟睡的孩子打开了车门……

留给欧阳成的仅仅是一个决绝的背影。他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相聚就给了她这样大的“惊喜”,对此刻的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遭遇了家庭的突变,又要接受这样一件突兀的事,别说她了,即便是自己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他愿意给她时间,也愿意等她,再久都愿意,他有的是耐心!

何况,现在她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已经是一份惊喜了。守望她已是自己的习惯,已是生活的一部分,已是不变的一种情怀!就像血液,流窜在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难分难舍。

靠在座椅的瞬间,看到镜子里乐乐的玩具还在后座上。他犹豫再三,还是下车拿起了那些玩具,小家伙醒了应该会闹妈妈的吧。

他默默地走进了她的出租屋。看到她坐在床边,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拍着熟睡的儿子,目光交错的刹那就移开了。

“你……”晓鸥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欧阳成给打断了。

“这是给孩子的,不会连这个都拒绝吧!”

环顾整个屋子,能看见的就只有一张简易的床,一张四条腿的桌子上摆着炊具。他把玩具放在了用pu彩色垫铺成的玩耍区。看着她消瘦的身姿,他欲言又止,只是看了她几秒钟,就默默地离开了他们母子的租住屋。

他懂她的纠结,她的难!此时不需要什么语言,无言已经是最好的语言了!他也明白,今天开始,他才真真切切地留在了她的心里。假若说,她的生活会改变,他希望她第一个考虑的会是他欧阳成。

一辈子,能够使人怦然心动的人能有几个了!在自己的生命里,仅此一次,仅此一次而已!他已经赌了那么久,既然她的生活有了变故,他愿意赌一生来成全自己。自私也好,愚蠢也罢,他没办法放弃。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没有理由,没有节制,只有不顾一切,无所畏惧的纠缠下去。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降临,她的房间里透出了淡淡的灯光。还有孩子那哈哈的笑声不时地传出。此刻,他懂得她的心里肯定是悲伤满溢,伤痕累累,那些说不出的痛,他明白,也理解,他觉得她真的是很不容易!很了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没有了孩子的笑声,那淡淡的灯光更暗了。渐渐地四周安静下来了,就连狗吠声都没有了,她大概是睡了吧。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假寐的时候,车窗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她。

车里出奇的安静,唯有月光流泻大地。

“昨晚,你一直都在车里?”晓鸥常常地呼了一口气问道。

静默,还是静默。

“回去吧,今天以前的事,是我们没法躲避的劫!就当它是生命中的一次警告,过去了就该清醒了!淡忘以前的记忆,重新生活。就像你说的而立之年了,生活不允许我们再疯狂,再幻想了,离开这里,好好过你的生活,让我们都安安静静地过各自的生活吧!”透过月光晓鸥看到欧阳成像是睡着了似的,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自顾自地接着说。

“你……知道的,我的心里不曾有过你,以后也不会有。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轨道了,不会改变。回去吧,好好地过你的生活!没必要和一个有夫之妇纠缠。我们还是校友,还是同学。”

“我懂。你回去陪孩子吧,我呆会儿就走。”欧阳成只是很平和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晓鸥叹了口气,只说了一个字,却再无言以对。

静默,还是无边无际的静默,好像车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一样。时间也像静止了一样,只有月光悄无声息地窥视着这一切。

也不知道这种静默持续了多久!欧阳成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动静,晓鸥只好默默地打开了车门,回到了房间。

她没想到,他仅仅说了那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据她于千里之外。白天的事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究竟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有呢!

晓鸥觉得自己就是一片枯叶,掉在了大海里,仅仅引起了些微的涟漪,不留心观察的话,根本就不会察觉有这么一件事发生过。

尴尬、矛盾、似梦似幻、不知所措、左右为难!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态度,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怪胎,他就是个怪胎!油盐不侵!

36、辉煌与落寞

躺在床上的晓鸥,既气愤又担忧!原本打算和欧阳成好好谈谈的,准备了一堆的说辞,可是他一句“我懂,你回去陪孩子吧,我一会儿就回。”瓦解了所有,这么轻巧就给打发了!

气人的是,居然还摆出了一副完完全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瞌睡晕的样子!难不成几千年没睡!装什么酷么!既然那么酷那你就在车里呆着着去吧!晓鸥有些气愤的想着。

可是在车里能睡好吗?昨晚已经睡了一夜了。还睡?就是再高级的车也没有床上舒服啊,那毕竟不是睡觉的地方么!万一他一直不走该怎么办呢!

辗转反侧,眼看着到了凌晨两点了,他的车还是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晓鸥很想下去再劝劝他,可是以什么理由呢!她又有什么资格劝说人家离开呢。

算了,还是睡觉吧,想也没用啊。

早上醒来的时候,晓鸥没有看到欧阳成的车。她终于放心了,要是一直在那里了,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既然他走了,说明他听进去了,想明白了。这样再好不过了!

看了看儿子还没有醒,晓鸥就编辑了一条换电话号码的短信,群发给了她比较亲近的几个朋友。她要躲的仅仅是何彬而已,没必要整的真跟失踪一样。

正在她带着孩子遛弯的时候,好友金群就打电话了。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一般很少联系,联系了就会煲很长时间的电话粥。

这几年来,她已经很少和朋友们来往了。一方面由于生活的延伸,很多人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变了;一方面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与事业要忙,那还能像原来那样自由自在,毫无顾虑呢!

据金群说,刘明义现在已经混成校长了,研究生的证也已经拿上了。很有可能不久就会调到b市的一所师范院校去。

这几年晓鸥只见过他三回,除了他结婚的那次,就是研究生考试的时候见过。没想到几年时间他进步的如此神速!

华紫英这几年也奋斗到了管理层,还在那家上市的分公司。找了个某银行的主管,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虽在同一个城市,再加都已成家,也是很少见面。

张俊生是最传奇的一位,当年做了村官。因为受不了官场的那些尔虞我诈的生活,与上级领导翻脸后一纸辞职书就把领导给炒了。晓鸥记得有次见面的时候他说过,国家政策明明给镇子上分的是一百头牛,可到农户家里的仅有十九头。每次要检查的时候,就要求各个村的农户把这十九头牛赶到一个村子,这样每家至少会有两头牛在圈里了。牛性子慢,赶起来很费劲,偏偏是一帮毛头小子干这事,因为大人忙农活,顾不上。每当这个时候,村里的孩子们比过年还兴奋。

张俊生是把这当笑话轻描淡写的讲给了朋友们听。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年的村官生活给了他怎样的震撼!要不然他也不会重新上高一,寒窗苦读考大学,硬生生的给自己弄了一个考古学的工作!从此后远离纷繁的人际交往,只做研究!即便这样,他再次走出校园的时候,已经是个学富五车的博士了!简直是神人,牛的可真是不一般!没想到,一脸淡漠的他还会有这样坚韧的心性!

金群还是老本行,和她爱人开了家公司,她脑子灵,人脉多。生意也做的是红红火火,最近好像在往建筑行业进军。据传言,本市要开发什么新城区,两口子肯定是又嗅到什么腥味了。

当然这是他们班最牛的几个人,很多同学混的都很凄惨。有些结婚了又离婚了,要么带着孩子艰难度日,要么因为重行回归单生而放荡不羁;有些还在外面过着朝不保夕、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在为着温饱问题闹心、劳神;有些一家三口挤在出租屋里,为着孩子上怎样的学,能住什么房子,吵个不眠不休;有些不得不回家,重新开始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只是他们的眼里再也没有了一般农人的纯净;大多数都和晓鸥一样,平凡的找不到任何的闪光点,不好也不坏,在为着五斗米,为着子嗣劳神劳心,为着即将破碎的家忧心忡忡、愁容满面。

想着金群的话,看着自己现在的生活,晓鸥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这个社会再也不是富贵险中求的时代了,只能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下丈量了。

当初自己要是不存在那一份的侥幸,应该不会是这幅凄惨相了,想想自己这几年,就没有好好的干过一份工作,基本都没有超过试用期就走人了,就冲这工作态度,活该朝不保夕!风餐露宿!

付出才有回报,经历风雨了才能见彩虹,自己是什么都没有做就想得到!可能嘛!看来这么多年,还是把自己给惯坏了,在生活面前实在是太放肆了,由着性子走,凭着感觉走!这不,终于是遭报应了、死到临头了。

要是自己意志坚定点,有主见点,好好工作,即便是到了现在的地步,养个孩子应该不会这样的艰难了吧!自己要是有张俊生一半的狠劲就好了,居然可以闯出那样一个传奇来!可惜,自己这也是一个传奇,却是最让人不耻的传奇!

现在的她又能做什么呢?能学什么呢?怎么样了才能让自己尽快的融入社会,走向正轨呢!孩子一年的费用并不是小数目!现在,衣食住行几乎都没有着落,以后的日子要怎样过好呢!

学医?法律?心里咨询?这些原来梦想过的现在似乎都不适合了,前两者耗时耗力,不是段时间里就可以拿得下的,后者虽说可以段时间里拿个证,好像也不是自己可以玩的转的,那都是要知识做底蕴的,这么多年自己不但没有任何的知识添补不说,还遗忘了原来仅学的那点东西,彻底的回归到了学前教育期。

临时学东西肯定不现实,不学了要想养好孩子哪里来的可能么!看来必须得学张俊生,重新定个目标,争取在几年之内能有个成效,免得耽误了孩子!可是要学什么呢!自己有那么大的毅力吗?!

正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李小薇的电话就来了“你个死丫头,说撂挑子就撂啊,又发什么神经了,还是早就找上好的工作了?嘴够严实的啊!你可真够狠的,把这一滩事全撂给我了。我都恨不得长个三头六臂出来,你说我咋就这么想把你粉碎当饮料给喝了啊!”

听着李小薇半是嗔怪半是认真的话语,晓鸥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她觉得有些对不起李小薇了,自己这一走,她肯定是连眨眼睛都得计算着时间了,何况是检查在即!不管是对公司还是对个人,自己做的都是不仁又不义!实在太过分。!

“李姐,对不住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离开啊,再说谁舍得押金和工资都丢啊。”晓鸥叹了口气说道。

“出什么事了?跟我还弯弯绕啊!太不拿我当朋友了啊!”李小薇难得认真的说道。

“我搬出来了,打算自己带孩子过。你别告诉别人,没看我把电话都换了嘛!”晓鸥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脑子进水了、潮了?出来干嘛带孩子啊!你个女人带个孩子又没有固定工作,你说你怎么养他!把孩子送回去,找个知冷暖的人再生一个不就完了!”李小薇放鞭炮似的说道。“你住什么地方啊?”

“租的!呵呵,大姐!要你放下你姑娘不管你能做到吗?”

“嘿嘿,做不到!不过真到那时候了也说不准!”李小薇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是被你气糊涂了,出了多大事让你下了这样糊涂的决心啊,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两口子的事,说不清楚,总之是没办法了才这样!很多事讲了你也没法理解,因为经历的人不是你!”晓鸥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可是心里还是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毕竟爱了他几年了,冷静了以后尽管还是很恨他,可心里还是有着浓浓的不舍和留恋!

晓鸥觉得她自己还真是个受掠狂,拍不死的蟑螂,打不死的猫!还真是怎么折腾都蓬勃有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以后怎么生活!什么年岁的人了,还玩这种心跳,咋跟个孩子一样啊,后路都不想就跑,拄根拐杖你怎么跑?上天屎拽着飞不起来!先把该放的放回去再说!以后有能力了再要还来得及。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折腾一下就回去,两个人养孩子都很难,何况你一个女人!”李小薇一口气说道。

“先这么着再说吧,孩子是我的魂,魂丢了活着还有可能嘛!”

“你啊你,没法沟通,自己考虑吧,我要忙了,完了找你。”

看着突然挂断的电话,晓鸥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失落!看了看孩子,心里更痛了!她自己这一生毁了不说,还得拉上儿子!真不知道自己是前世作孽太多,还是这世造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孽,要报应到孩子的身上,让他没有出生就跟着自己受罪不说,现在小小一点点就得跟着自己吃苦!

孩子太敏感,以后要怎么样对待,才会最大程度的减少对他的伤害呢!总不能一直对孩子说是在旅游吧!可是现在对他说,能理解吗,他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小不点!这一切真的是太难了!

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欧阳成,就这样没头没绪的纠缠着,算什么呢!可是自己要怎么做呢,就他那副默然又固执的样子!这都数不清楚是多少次有意无意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再这样下去,没事都得折腾个事出来。

要是让摩的男知道了,要是让他的朋友看见了,自己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说不定连孩子都要归他!要是真有点什么了还好说,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何况现在的自己,心早已冷却了,冰冻了。即便是真的离婚了,也不会有什么变故了,何况还没有离婚,就这样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算什么呢!看来一定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总不能每天看着他在车里睡觉吧!

这样的守候是她晓鸥要不起,也承受不起的!对他只是女人对帅男的欣赏,完全没有要发生感情纠葛的心思。她们之间从来都没有来过电,不管是很久以前的校园,还是当下的相遇!

不管他有多优秀,那都是他自己的事!假若他再来,一定要好好的谈一谈,哪怕是再次发生重拳打在棉花上的事了,也一定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斩断一切痴缠!

说实在的,晓鸥觉得,和欧阳成相处的时候,还没有和摩的男相处时有感觉。虽然他们夫妻早已经名存实亡,早已不再彼此牵挂,也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可是某些东西已经游走在心神了,就很难彻底清除了。

五年时间,很多感觉都已经成习惯了。

即便自己和摩的男的婚姻真的破碎了,那种渗透在灵魂的东西,照样会在今后的每一件事情里面显山露水。就像自己和摩的男的相处,时不时的会有第三个人的身影显现。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晓鸥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也真真切切的伤心难过过!那种滋味不好受,她相信摩的男和她有着同感!

她晓鸥岂能再次把自己抛向另一个未知,或者说是折磨里。

想到了那个和他同床共枕了几年的男人,晓鸥的心里还是有着不舍,毕竟曾经相爱过!自己就这样偷偷带着孩子跑了,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发现,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反省!

想到这里,晓鸥很不客气地狠狠蔑视了自己一会儿!按照以往,他发现不对劲肯定会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孩子上学了,一天不回应该就会引起注意。尤其是老太太。想到这里,她再次的蔑视了自己,简直是有病!离开了还想这么多,看来还真是被虐待习惯了,似乎两天不受气就不舒服,不安心!

就是不知道,老太太知道了,会怎么样!她的一生还真是可怜!想起和老太太的相处,晓鸥的心里还有了不舍,一般的婆婆都和儿媳妇是水火不容,可是婆婆和她还是相处的比较的和谐,没有动过什么气,也没有给过什么难堪,更没有挑拨过哪怕是一点点他们夫妻的感情!

想到这里,晓鸥的心里就莫名的难过。就冲婆婆这点,她都不该伤她的心,可是……

“唉,为什么每走一步,都要这样的艰难,心痛呢!见不到孙子,老太太该多伤心啊!”晓鸥自言自语的说道。

“妈妈,你说什么呢?谁伤心了?你吗?我没闯祸呀!”儿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我是说,妈妈的早饭都做好了,你要是不好好吃了,妈妈该多伤心啊”晓鸥摸着儿子的小脸说道,面对儿子的时候,心情就会好很多,瞬间她就调整了情绪。

“嗯!妈妈,没事的,不好吃了,我也说好吃,这样你就不伤心了,对不会?”儿子很认真的说。

“小孩子不能说谎的,要不然会变成长鼻子的哦”晓鸥轻轻捏着儿子的鼻子说“快穿衣服了,太阳照屁股喽!”

37、那些事那些人

吃完了早饭,空气里充满了暖融融的气流的时候,晓鸥又带着儿子遛弯了。看着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晓鸥的心里也美滋滋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陪过孩子了,和他在一起,空气里都有了安定的味道,甜蜜的情愫!

看着小家伙一睁眼睛就跟个小蜜蜂似的忙碌个没完没了,即便是一根头发在他的手里也能玩弄个半天,眸子中的那份专注、清明、纯净、好奇等等,都是晓鸥没法回首的温暖。想着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纯粹的日子,如今再也不可能沉浸在那份美好里面了!心里还是有了深深地失落!

看着儿子的眸子,晓鸥不由得就想,人活着还真是有点悲哀,随着日子的推进都在不同程度的蜕变着。直到某一天终于磨成了圆嘟嘟的鹅卵石了,山崩于前似乎也会波澜不惊,把这这美其名曰成熟,可这种成熟值得吗?!

没有了任何的灵动之气,没有了任何的活力,没有了任何的好奇之心,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人仅仅是人,看着落叶也仅仅是四季轮回的一种!这所有的所有在孩子的眼里却是玄妙至极,有趣至极。

想想那些美好的十字年华,自己是那么的善感,那么的敏感!可是现在呢,内心死寂一片,就像那干枯的落叶一样,找不到任何的相思之意,离别之苦!

生活还真的是残酷!时间改变的同时,也改变了奔波的心灵!

曾经她和摩的男之间,有过那么的多的想念,有过那么多的爱恋。经过了短短的几年时间,心灵深处已然是从草不生,死寂沉静不说,还会产生很多怀疑!看见乞讨之人,总觉得是骗子;有陌生人搭话,立马回像刺猬一样,全身心的防护......真的是不知道这是生活的高明之处,还是生活的残忍之处!

几年的相处本应该是彼此习惯,缺之不适。即便没有了多少的激情,多深的爱恋,一方不在身边了,可至少应该产生一种缺失感!可自己和他呢!剩下了是什么呢!

爱恋?习惯?好像都没有。有的仅仅是那些清清楚楚的伤害,还有心底升起的厌恶,什么样的生活才会导致这样的感觉出现了!什么样的生活才会改变当初许下的诺言了!

曾几何时,自己承诺会好好的照顾他,爱他,可是如今!除了这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以外,还剩下了哪些东西值得回味,值得不舍,值得心痛的呢!

这么多年,自己做的是不好,但不至于过分到需要背叛的份。现在想想,这几年中两个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抱怨,就是指责!从开始的一个指责,一个沉默轮流进行,到后来两个人同时指责,甚至是后来的互相伤害!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自打结婚以后,他们没有一起散过步,没有好好的逛过一次商场,更不用说看电影,吃饭什么的!有的仅仅是争吵,永无休止的争吵!争吵到无力再吵,争吵到彼此漠视,彼此忽略。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日子过的太久了,所以失去的时候,没有什么不适应,没有什么不习惯!好与不好,彼此都已经忘记了,爱与不爱,彼此都已经感觉不出来了!

就像此刻的她一样,能想起的仅仅是婚前和婚后两三个月里的他,怀恋的也仅仅是婚前与婚后两三个月里的他。那以后的日子似乎只有伤害,只有彼此的漠视和忽略!

时至今日,她心里对他最清晰的面容仅仅是那几个月的他而已,这两年里他的变化她都想不起来了,居然连他的穿着还有面容都是迷糊不清的!

她知道,她这个老婆是失败的,是不称职的。假如说自己可以再妥协一点,耐心再恒久一点!他会不会因此改变呢,他们的日子会不会有所变化呢!

毕竟,他有过婚史了,肯定不想再次失去!可是自己是那么的愤恨,总是看不惯他的那些毛病,忍受不了他的那些恶习!淡忘不了他给的那些伤害!

所以才会彼此忽略、越走越远,相忘于生活!

起初的时候,还是很耐心的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可是后来呢,还不是放弃了!当然,这些与他的冷漠、冷酷是分不开的,可是毕竟自己是爱他的,干嘛不忽略掉,不选择忘记呢!假如说自己再大度一点,也许现在的他会改变那么一点点吧!

可能吗?他会因此改变吗?

晓鸥还是摇了摇头,她觉得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改变!那么为什么不早一点离开呢?早一点离开了,也许还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彼此的好!

看来这一切都是宿命!就像两个人的相遇一样是不可抗拒的!

能平静的想起他,能平静的回忆他,真的是已经很不易了。曾经的爱恋早已在生活中变得模糊甚至是气化了。这一刻的晓鸥,心里没有了浓浓的不舍,也没有了坐立不安的担心。

也许,他真的消失在了她的心里!就像彼此的爱恋一样,不知不觉间就这么随着岁月流逝了,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晓鸥看了看儿子,他的眉宇间,那里刻印着摩的男神情,尤其是眉眼,简直就是复制过来的。看来除了这一层牵连,他们之间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了。

看着儿子的时候,她心里的那份痛与恨也慢慢变得平淡了,没那么激愤了。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吧!

“妈妈,我好想吃一个草莓味的汤圆呀,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妈妈。”儿子皱着眉头发愁的叹息着。

“你说怎么办呢?这里又不能做草莓味的汤圆啊。”晓鸥抱起儿子问道。

“那我们回家去做呗。”儿子眼睛眨了眨说道。

“家里也没有啊,怎么办呢?”晓鸥故意露出发愁的表情叹道。

“我们不能去超市买吗?可真笨啊!妈妈你说是不是呀?”小家伙因为想到了好的方法二眉开眼笑,兴奋不已。

“嗯,好主意!还是我们乐乐聪明,一下子就想到好办法了。走吧,去超市买汤圆喽!”晓鸥亲着儿子的小脸说道。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超市,买了儿子最爱吃的草莓味的汤圆,外加一些小家伙爱吃的零食。

出了超市的门,晓鸥无意识地扫过一家餐厅的窗户,突然发现里面的电视里,正放着一个谈话节目,一位嘉宾超级像她的初恋情人,晓鸥特意多注视了一会儿。看到字幕上显示的名字叫李菁。还好不是那个十字年华的雨季里遇到的男孩。

因为这个画面,晓鸥的好心情居然就变得很是萎靡了。她不知道,时隔这么久,当再次看到那个相似的面孔的时候,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这样的波动!

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明明已经走远的记忆,瞬间的想起就能扰乱心神。只是不知道,再次与摩的男相遇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否也会出现这样的震颤!她与摩的男毕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还有个很像他的孩子!

假如一直那么安静地各自生活着,那种平稳不被打破,或许,他们真的会一直见证着儿子的成长。儿子或许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现在,小小的他必须要面对家庭破裂、父母分离的变故!

值得庆幸的是,他年纪尚小,还不懂这变故带来的不适。也许,等他懂得时候,已经适应了单亲家庭的生活。但愿他的心理能和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健康!r /> “妈妈,我真想吃汤圆啊。”乐乐皱着眉头扳着妈妈的脸说道。

“宝宝是不是饿了?咱们这就回去给你做饭饭好不好。”晓鸥拉回了思绪看着儿子说。

小家伙吃饱以后就午睡了。晓鸥没有午睡的习惯,抱着她从图书馆借的小说打发时间。时间就这样一份一秒的流逝着。

咚咚的敲门声想起来的时候,晓鸥纳闷了几秒钟。原来是一位朋友找来了,她还带来了很多的生活用品,晓鸥的心里填满了感动,流遍了温情,瞬间就被甜蜜的感觉包围了。

朋友的到来渲染的寂静的屋子,房子里也有了温暖的气场。两个人低声交谈着,偶尔会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很快时间就流失了三个多小时,小家伙也早已经醒了。满屋子都是笑声,都是温暖的气息。晓鸥觉的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也很微妙。

五点钟的时候,朋友就去接孩子了。

暖暖的屋子很快就冷清了下来,晓鸥觉得人气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突然的冷清连心情都传染的悲悲戚戚的。

在这个城市里,晓鸥没几个朋友,尤其是能够游玩,能有谈心的朋友。刚才这位算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好友了。很多没法诉说的委屈和矛盾,面对她的时候都可以敞开心扉,甚至是控诉一番。

朋友为人直爽,率真。很多事情都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不会给人耍心眼,穿小鞋。有男人的大度,也有小女人的柔情。总之给人的感觉是特别的舒心,安逸。和她在一起很多艰难的事就会变的很渺小,很多渺小的事也会变的很有趣味。

晓鸥回想着和这位朋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觉得这是她走进社会以后,唯一一个能给她这种舒心、安逸的人。

晓鸥的朋友不多,她记得,自己在小学的时候有一位朋友,初中的时候有两位朋友,高中的时候有五位朋友。现在都很少联系了,但一直都存放在心里。偶尔见面了还是那样的亲切,毫无距离感!

也许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不一定经常联系,却在彼此的生活里。偶尔见面了一如既往的毫无隔阂,知冷知热,相视而笑莫逆于心。这就是温暖,就是友情!这才是真正的感动。

回忆着朋友的笑容,晓鸥觉得这位是她走进社会以后,唯一可以“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的朋友。她的照顾是晓鸥这辈子都没法忽略的感动,这辈子,她是没有能力还她的一片真情了。

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都是她在帮助自己,陪着自己,胜过自己的爱人、亲人!这份情是无法言语的温暖,她晓鸥只能放在心里,记在心里,却无以回报!

“妈妈,你怎么哭了啊,是伤心了吗?”儿子怯怯的看着她,皱着眉头问道。他皱眉的样子简直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看来那个人即便是很少和孩子呆在一块儿,孩子还是传承了很多他的行为!也许这就是血亲吧。

“妈妈眼睛里进了小虫虫,所以才会流眼泪啊。”晓鸥敷衍道。

“啊!那可怎么办啊,妈妈,我给你吹吹吧!”小家伙带着哭音噘着小嘴给妈妈吹起了眼睛。没想到晓鸥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妈妈,你是不是很疼啊,咱们还是去给我打针的那个医院吧,让医生给你打一针就不疼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要像我一样勇敢,不能哭哦”小家伙一边拽着妈妈,一边急不可耐的说着。

“小虫虫跑出来了,妈妈不疼了。儿子可真乖!都知道关心妈妈了!妈妈可真高兴。”晓鸥极力控制住眼泪,笑着对儿子说道。

“妈妈,只要你不打我,以后我都会关心你的,也会给你买玩具的,我啥玩具都给你买,没钱了我也会坚持住的,知道不。你可要乖乖的哦。”儿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很认真的说着。

“好,妈妈知道了,以后会和宝宝一样乖乖的。”晓鸥抱着儿子感动的说道。

“妈妈,妈妈,我的好妈妈,我可真爱你啊”儿子嗲声嗲气的、眯缝着眼睛、双手摇着妈妈的脸,故意用假嗓子撒着娇说道。

“妈妈也爱你啊,好了,宝宝自己玩,妈妈做饭饭给你吃。”晓鸥举起了儿子亲了亲说。

这两天一直到儿子睡觉了,晓鸥都没有发现欧阳成。看样子,欧阳成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样比什么都好。不会有结果的纠缠只会增加痛苦,干扰彼此的生活。他们都不年轻了,再也经不起这样的纠缠了!

38、震惊

一百米外的马路边上,一辆银色的路虎里,欧阳成正拿着几张a四纸还有一支录音笔发愣,时不时的会用后脑勺撞击座椅,以宣泄的苦痛与无奈。

朋友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搞定了有关何彬的所有的信息。

欧阳成回忆着朋友的话语,他说何彬周围的人几乎都是话痨,发根烟啥事都能解决。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说,就差他舅老爷的事没说了,那是因为何彬的舅老爷不在这个城市,他们根本不知道,要不然肯定都说了。

朋友一连调查了与何彬关系差不多的十来个人,说的也是**不离十的事儿,主要的事件连语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看来这些事都是真的了。

欧阳成就是想不明白,晓鸥怎么会和这样一个粗俗低下的人在一起!他们之间有爱情吗?有共同语言吗?她为什么会选择他呢,是出于什么原因呢!他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想着手里这些近乎荒谬的一件件事儿,欧阳成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个她一直在乎的女人。在知道她结婚以后,只是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就打算离开的。即便再舍不得那段感情,她已经结婚了,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已经有了他们的自己孩子了。他不放弃都不行!就在他挣扎在自责和苦痛里难以自拔的时候,发现她过的并不开心,过的一点儿都不幸福,他没办法就这样不管不顾,没办法丢下她不理不睬,没办法一走了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这一份资料的时候,他决定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改变她的生活,即便她是真的爱着那个男人,也不能让她呆在那个人的身边了。

何彬,这个人就是一个混混,他的生活太过糜烂了!

十三岁,结识了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并与夜店女发生一了一夜情。

十四岁,辍学,与这帮小混混打架斗殴不说,还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十五岁,因打群架差点丢了小命,进拘留所几乎是家常便饭。因为有个能干的父亲,所以都会毫发无损的出来。

十六岁,当兵。在军营也是经常惹事,打架斗殴。

十九岁,工作。爱好广泛、尤其是赌博,几乎夜夜出入麻将馆。这之间与七个女人有过性生活。

二十岁到二十六岁,做过几次生意,打过零工。与女友同居二年,也是他的前妻。这之间与不下十个女人发生过性关系。

二十七岁,与前妻结婚。生活了两年。分居。

二十八岁到三十三岁,与情人,朋友玩过无数次“换女友”的游戏。

三十四岁,离婚、再婚。

三十五岁,有了儿子,同时经常泡吧,找小姐、赌博,有了情人,经常夜不归宿,偶尔也会和朋友带着情人外出游玩。生活及其糜烂。

……

欧阳成始终是不明白,这么多的事,几乎人人皆知。晓鸥怎么就像无事人一样毫无反应呢!难道她真的一点儿都没察觉?还是真的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或者是刚刚发现,所以才会搬离那个家?

她会后知后觉到这样的程度?

何彬的事,即便一个大男人看了,都会觉得心神颤抖,难以置信。而她作为他的老婆,该承受怎样的剧痛,怎样的挣扎才会重燃生活的信心呢!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她说的孩子的笑容就是她的幸福,也许真是因为小不点乐乐,才会后知后觉,才会假装开怀,假装快乐,假装一切都无所谓的吧!

想着自己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邀她吃饭,就说了那么多本不该在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自己可真是笨的不一般!其实,欧阳成后来才明白,相知仅仅是他自己的感觉而已,在自己的心里她是那么熟稔的一个人。对她而言,他欧阳成仅仅是个陌生人,连个熟悉都沾不上!那所谓的校友实在是太过遥远、太过陌生了。

她的心里经历着那么多的折磨,而自己无形中又给她增加了负担!真是愚笨的不一般!

看着那昏暗的灯光,想着灯光下柔弱的她,此刻肯定又在百转千回中中伤她自己,可自己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一个女人就这样搬出来了,带着孩子。不知道她对接下来的生活有什么打算,没有固定的工作,她该怎么生活呢!她一定也在为这些纠结吧!

他想帮她,很想帮她,可是他还是怕那些突兀的帮助会给她负担。

他感觉得到,她并不希望自己与她走的太近,他也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给了她压力。她的言辞里已经在拒绝了,要是逼得太紧,说不定她会凭空消失,那时候再找她就困难了。他不能这么做,也不想冒这个险。

现在,她需要时间慢慢消化生活的这一变故。他也需要时间,好好安排一下工作上的事,好好考虑一下怎样做了才能真正的守护她,而不是给她负担,给她伤痛。

想想最近的确堆积了很多事,都没有处理。现在基本掌握了她外出的规律了,看来一切还算正常。总算能放心处理积攒下来的工作了。

夜晚,他还是不放心丢她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独自过夜。那天去她的房间,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个房子太简陋了,自己上学的时候也没那么艰苦啊!这个出租屋的门上连个锁都没装!这里住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人员特别的杂,实在是太危险了。

连续的熬夜使得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的灯光还亮着。这大半夜的,她是因为害怕才开着灯呢,还是正在做什么事儿?这几天,她就没在凌晨一点以前熄过灯,她究竟在干些什么呢?天天这么熬,白天还得照顾孩子,能受得了么!

看来,人这一生,选择错了,一切就都错了!当初,自己要是没有考虑那么多,很大胆的去追求,生活可能没有这么殷实,但一定会有个家,那个家里说不定就有她!她要是选择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现在的生活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也不可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流浪的生活。

这一切该怎么处理了才能圆满了!劝她离婚?大胆的追求她?好像都不合适。他觉得这要是工作上的事就好了,再难也能找出对策来,可这是感情上的事,是他最不知所措的事。

现在的她正受着心灵的煎熬,面对着家庭的变故。即便是搬出了原来的家,可她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她一句话就可以“枪毙”他欧阳成。他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劝她,关心她,照顾她呢!

他仅仅是个她并不熟知的校友而已!她不讲,他就没有办法劝她!何况,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接触,她就拐弯抹角的拒绝了他。这么多年,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欧阳成这样一个影子,一丁点儿都没有!他拿什么修补她千疮百孔的心呢,拿什么取代她的信任呢!

明摆着,连熟悉都得重新开始,追求一个有过家室的女人,受过那么多伤的女人,应该远远不是追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那么简单的事吧!

假如说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根本不考虑感情的事,做的多了反倒会引起她的反感!由于自己的愚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追女人,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要不然就不会冲动的在第一次相聚的时候,说那么多的废话了,那些话简直就像是讨债、质问、责怪么!

从不抽烟的欧阳成一边思索着,一边吸着烟。只是一不小心就呛到了。在这寂静的黑夜里,这样的咳嗽声听起来特别的响亮,特别的刺耳!

他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尽力减弱了咳嗽的声音。很苦恼的掐没了烟蒂,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一无是处,这样的不知所措。

自己盼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见面了,却是物是人非,相遇不相识,相识不相知!只能看着她痛苦、伤心,却无法帮她分担,更无法替她,就连关心都得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别说改变她的生活了。

造化弄人也许就是这样的情形吧!只能相互痛苦,却无法彼此分担,心爱的人心里根本没有你,不爱的人却始终追随在身边,爱情怎么就在追逐与被追逐之间沉重、无可奈何呢!

爱情啊爱情,你怎么可以让人这样为难,这样疲惫,这样的疼呢!忠于你的人得不到幸福,玩弄你的人反而可以逍遥快活!

这一刻,欧阳成还是羡慕起了那个叫何彬的人。不管何彬是怎样的一种人,毕竟他才是真正拥有她的人!而自己仅仅是她的风景!只能远远地想着她,守候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里。

或许,爱情就是幻想中的坚贞,在没有得到的岁月里拼命的思恋、追寻、等待着。一旦得到了,又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挣脱,想要逃离,想要摆脱彼此!就像何彬和她,在这份资料里,他们和所有的情侣一样,踏遍了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假如走过的身影能留痕,相信现在的他们看到了,同样会为他们当时的温暖而笑的。

他们的相爱那么自然,相守却是那样的艰难。而自己的爱是那么的艰难,相守还不知是何年何月!他相信,只要自己得到了她的感情,一定不会像何彬那样轻易挥霍!拥有是一件多么艰难,多么温暖,多么幸福的事!他怎么就不知道把握,不知道珍惜呢!

想到这里,欧阳成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不能靠近,那么就让自己远远地关心她好了,一如这么多年一样,把思念压在心间,默默等待,直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刻。

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安静了很多,睡意也渐渐蒙上了心头。连日的疲惫使得这一觉,他睡得出奇的安稳,直到骄阳展颜,日上三竿。

只是他不知道,早晨出来打水的晓鸥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车。只是她仅仅是凝视了许久,并未走进,而他错过了她眼里的一抹忧思。

这一错过,差点让他再次丢失了她。丢失了好不容易明朗的生活。

回到出租屋的晓鸥,心里涌上了深深的悲哀。想着欧阳成夜夜躲在车里陪伴着她娘俩,她觉得生活真的是跟她开了个沉重的玩笑!

青涩而又纯粹的初恋,不知不觉远离而走。像那来不及变黄已被秋风吹干的树叶,在来年的春天,依旧眷恋在枝头,只是再无生机可以欣欣向荣,一展芳香。

已然血肉相连的爱人,舍弃责任与道德而背叛!婚姻就像所谓的天,看的见,却摸不着,空旷、难料,其实就是个美丽的、捉摸不透的诱惑。

这个从来没有在记忆里伫足过的男人,执拗、坚定,就像北方冬天里的一棵劲松,在整个大地充满干枯的时候,依旧傲然挺立,给了心灵一缕生机。

只是这生机唤不回她已干枯、死亡的心灵了。几年如一日又怎么样,夜夜相伴在无尽的暗夜里又怎样,不惜损耗自己的身体,以车为家,以椅为床又怎样,都经不起油盐酱醋的祭炼,人间烟火的熏陶。

爱只存在在距离之外,存在在自由之外。婚姻就是束缚爱情的绳索,生活就是抹杀爱情的秋风。爱情就向北方的冬天,在寒风刮过的时候,能够绿意长存的真的是凤毛麟角!

再美的记忆,再繁华的爱恋,到头来还不是尘归尘、雾归雾!相见不如怀恋!

这么多年了,他若不出现,那个扛行李的少年。在她的记忆里,永远都是单纯的回忆,回忆里洁白无瑕,纯粹、香甜。

他欧阳成出现的不是时候,她第一个遇到的不是他,最终爱上的也不是他!她是感性的人,先入为主比什么都重要。

晓鸥站在屋中,透过玻璃,看着那银色的车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心里全是苦涩。看来又得搬家了,让他自己离开是不可能的事,本以为他已经明白了,放弃了,谁知他仅仅是换了个地方而已。这样的守护,她晓鸥承受不起,负担不起!

逃离是最好的选择,除了逃,她还能做什么呢!仔细的回想那唯一的一次相聚,晓鸥觉得欧阳成表现的点点滴滴,都在诉说着他的执着,那流转的目光,似假似真的言辞,还有对自己住处的熟悉等等的事,都在说明着他确实做了不少的功课。

她感激他的认真,但却不感动。她是真的丢失了感动的心情了,也错过了感动的年龄了。

对那样一种心神坚定,目标明确的人来说,言辞的劝说都是多余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他认定的事,除了他自己绝望,醒悟,别人是左右不了他的思维的。既然改变不了他,那么只有自己改变了。

39、聚会

只是,自己能去什么地方呢!虽说没什么家当,可毕竟是个家,搬一次实在是太费劲了。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稚嫩的面孔,晓鸥的心疼了又疼.

她除了看着儿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成长之外,别的什么都不奢望了。为什么就连这样的要求都难以实现呢!生活为何对她要如此的步步紧逼呢!

就在她愁肠百转,思绪纠结的时候,手机响了,原来是张俊生。

“美女,十一点钟西关石狮子边见,哥们聚聚。”张俊生直接命令道。

“嗯——”晓鸥还没“嗯”出后面的话,张俊生就阻止道“嗯什么嗯,别说你忙!”

还没等晓鸥说话,张俊生的电话就挂断了。

晓鸥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只是自己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热情与激情,去话那些美好的时光了。生活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很大一部分就是心性。

说这是一种苍老也好,冷漠也行,或者是自卑也罢!只是在她的心里,这种种心绪似乎都平淡的没有了任何的涟漪,它仅仅是存在于天地间的一介生灵,在机械的继续着生命的历程而已。

此刻回想那一切,就连当年那些纯真的面孔都变得模糊了。看来真的是会相忘于江湖的。要不是他打来电话,自己根本就不会想起当年的那些人还有那些事了。

经过了这几年的时光,有一部分同学都已奋斗到到市里工作、定居了。

生活真的是像那浑浊的黄河,在这个市区任何一个地方去看,似乎都是平平静静的,可表面的平静下藏着怎样的杀机,也许只有那些采过沙的人知道,静水下面究竟有多凶险。而他们这帮人,就是那黄河水,看似平平静静的四五年时间,实则已经在生活的浪潮中经过了千锤百炼,宦海沉浮。

不管是在生活的浪尖上追求颠簸快感的人,还是那些看起来安安稳稳生活着的人,都经历了各自心灵的阵痛,沉淀在目光里的那份闪烁,分明就叫——防备。

这就是生活的烙印!

原本不想去的晓鸥,还是带着孩子去了那个他们最熟悉的碰面地儿。让她没想到的是,会面少了刘明义,多了个欧阳成。

远远地,看到欧阳成的时候,晓鸥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这些别人可能没有注意到,欧阳成还是捕捉到了,内心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楚。

乐乐老远的就喊了起来“干爸,干爸,你不是说要带我玩吗?你是不是忘了啊,我们不是拉过勾的嘛!”

“呵!晓鸥不简单啊,我家大帅哥什么时候成了咱儿子的干爸了?深藏不漏啊!”张俊生瞪大了眼睛看着晓鸥说。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儿子不照样喊过你爸爸,喊过她俩妈妈嘛”晓鸥抬头示意华紫英和金群,笑着对张俊生说。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家环境很不错的餐厅,碧绿碧绿的盆栽随处可见。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这家餐厅真的是很会钻研顾客的心思,专门布置了一件儿童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就像个小型的淘气堡。

乐乐可是高兴坏了,晓鸥叫了好几回都不肯出来吃一口饭。小家伙怕出了那房间的门,妈妈就会带他走。晓鸥只好端着饭菜,让乐乐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吃了。

“说吧,出什么事了,别给我说什么事儿都没有!”跟来的金群很笃定的看着晓鸥问道。

“什么意思?”晓鸥装作莫名其妙地问道。

“多年的朋友了,这样就没什么意思了。虽然不怎么联系,就是皱皱眉,照样能说出来你心里的那点事,装什么装呢。”金群不屑的瞪着晓鸥说道“是先说你家的那位呢?还是说吃饭的那位呢?或者说说乐乐为什么没上幼儿园。”

“阿姨,我和妈妈旅游了,这你都不知道吗?”乐乐笑哈哈的插嘴道。

“是嘛,乐乐可真聪明啊,快去玩吧,阿姨和妈妈说会话。”金群笑着打发了乐乐。

看着金群的表情,晓鸥觉得这丫头是越来越犀利了。只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还真成诸葛亮了,你牛。”

“别给我打哈哈,时间紧迫着呢。”金群还是一副审判官的严肃样。

“我搬出来了,带着乐乐,租房子住。不打算回去了。”晓鸥言简意赅地说。

“因为他”金群向包厢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

“切!你也真能想的出来。这是哪儿跟哪儿!”晓鸥很无奈的说道。

“就他看你的眼神,你敢说你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金群步步紧逼。

“无意中碰到了,他说是校友,还认乐乐做干儿子,就这么个事,经你一说,怎么感觉是我勾引人家一样。”晓鸥笑着说道。

“你打算带着孩子就这样过?没有稳定收入,你怎么养活他!即便是要离婚,法院不可能把孩子判给你的!”金群有些激动地说。

“我知道,可是没办法了,我不可能丢下孩子的!”晓鸥叹了口气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了!现在搞这么一出,你说你叫人说什么好呢!”金群也叹了口气说道。

“一个人养孩子太难了!现在还小,等再大些了,你怎么跟他说?他怎么面对周围人的冷眼?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也很脆弱,你有把握不让他受伤害!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别太感性了,冲动是魔鬼,同样的错误还是尽量别再犯了,你啊!就是太感性,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了。还是找份工作,有资本养他了,孩子才有跟着你的可能”金群斜倚在门廊发愁地说道。“欧阳成人不错,要是在何彬之前遇到该多好!”

“我明白,所以才这样么。要是条件成熟了,就直接打官司了。”晓鸥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我没力气玩那虚无缥缈的游戏了。只想好好照顾孩子。”

“世事难料,顺其自然就好,别太苛责自己,有事记得你还有我们,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朋友。”金群很诚恳地说道。“时间在变,人在变,感情也在变,不是疏远了,而是醇厚了,别把简单的事想复杂了。朋友始终是朋友。”

晓鸥笑了笑,点了点头,鼻子很不争气地泛酸,但她还是强行压下了那份感动。

“烦的时候,打打电话,出来聚聚。每个人追求幸福的标准不一样,你拥有的我不一定拥有,我拥有的也不一定就很完美。活一天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没必要整的那么深沉。你就是该想的没想,不该想的太较真了!”金群似有深意地说道。“让孩子玩,我们进去吧,出来太久了也不合适。”

当他们走进包间的时候,他们几个聊得热火朝天的,都是一些时事方面的事。晓鸥很少关心政事,就和华紫英拉起了家常。

聚会持续到了下午四点钟,乐乐已经偎在晓鸥的怀里睡着了。也不知是谁把话题扯到了欧阳成的身上,这帮人还是没正经的开起了玩笑。

“什么时候和晓鸥勾搭上的,怎么还混成了皇叔?”华紫英笑着说道“上学那会儿你好像很婉约嘛,印象不是很深刻。”

“就是就是,那会儿要是知道你会是我舅子。我们就撮合你和晓鸥了。一帮人热热闹闹的,多好。”张俊生半醉半醒地揶揄道。“我舅子比较的深沉,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王老五,年薪可是一百多万呢,我一生也不一定能挣得到,别看我是什么科学家,博士之类的,那都不实惠。实惠的在这里了,就是不知道谁会这么有福气娶到这么一个大帅哥。”

金群看了看脸微微发红的欧阳成,还有眉头微皱的晓鸥,及时的打断了话题“嘿!你小子发什么牢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心也太黑了吧!不会又想另起炉灶了吧?我看吃饱了喝足了,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了。”

“这俩醉鬼我送回去,晓鸥和咱儿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金群忽略了晓鸥惊讶的表情,对着欧阳成说道。

“不用,我又没喝酒,你一个人也弄不回去他俩,让他帮你好了。我自己打车。”晓鸥急忙推说道。

“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迟早都得面对,我相信我的眼睛。”金群看着扶着张俊生的欧阳成已经走出了包厢好远,似笑非笑地对着晓鸥说道。“和女人说话就脸红,还不是完全陌生的女人!估计是处男,稀有动物啊!”

“你又没正经了!我都想一巴掌拍死你算了。躲都躲不及,你倒好!”晓鸥温怒道。

“相信我的眼睛,很准的。绝对有戏。有型,多金,主要是痴情。”金群再次肯定地说道“相处试试,大男孩也不容易。再说了,你年纪轻轻的,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况那棵树你都不在乎了。换个想法,柳暗花明,挺好的。看得出他对乐乐也很喜欢。”

“我和何彬还没分开,即便真的分开了,也不会有他什么事,你想太多了。我没那心思了!”晓鸥很认真的说着。

“真没有,就跟人家说清楚。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何彬那个混蛋!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你啊,无可救药!”金群推了一下晓鸥的头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小妮子!”

说话间已到了马路边,金群还是坚持自己送华紫英和张俊生,让欧阳成送晓鸥母子俩回家。

晓鸥看了看离去的金群,又看了看欧阳成,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心里怎么老捉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原本就有些尴尬的两个人,因为他们刚才的打趣。这下更尴尬了,欧阳成还真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晓鸥的时候有些局促。晓鸥不由得想到了金群的话,‘估计是处男’。看这样子不仅是处男,还没怎么和女**往过,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的慌乱、不知所措呢。

看了看欧阳成的的囧样,晓鸥反倒镇定下来了。“走吧,愣着干嘛,要是有别的事,你自便。我就回了。”

“没有,我叫车,你等会儿。”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到了晓鸥的出租屋了。欧阳成很细心的帮着晓鸥安顿好了乐乐,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同处一室的时候,尴尬总是火急火燎的充斥在了房间的每一丝空气里。

“那个......”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禁口。

“你先说吧。”欧阳成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一直睡在车里,对身体不好。”晓鸥一边整理玩具一边说。

“呵呵,那么远你都发现了。我......要不你搬到我那儿,反正房子空着,比这儿方便些。”欧阳成又急速的补充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住在这特别的不安全。你要是觉得不放心,我可以住办公室。”

“你就别操心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好好忙你的事去,你那样做我承担不起。”晓鸥微微皱着眉头盯着欧阳成很认真的说道。

“爱上你只是一刹那的事,忘记却是一辈子都完不成的事!”停顿了几秒钟后欧阳成坚定的说道“我不是十七八岁的莽撞少年了,在做什么事,我自己很清楚。你就当我不存在不就成了嘛!”

“看你,挺大一个人了,干嘛这样孩子气呢!”晓鸥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那么伤害你!你都不舍得放弃!我,比你幸运!”欧阳成拧着眉毛说了句,目光里闪过了痛苦、惆怅、激动、坚定、心痛等等一系列的变化。“我了解的,你不一定了解。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说我卑鄙也无所谓,看到你哭的那么伤心,我觉得再也不能顺其自然了!晓鸥,我会一直等着你,在你想回头的时候,一定记得,我就在不远处。”

欧阳成说完,头也不回就走出了晓鸥的出租屋。徒留晓鸥一脸的惊讶,一脸的茫然,满腔的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欧阳成究竟知道多少自己的私事,也不知道欧阳成究竟怀着怎样的执着。只是,这两种都是她不愿想象的,不愿估计的,不愿面对的。

她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纠结那些虚幻的感情太苦,纠缠那些真实的人、事太累。她只想龟缩自己,简单地生活。

40、新来的邻居

欧阳成带着他的坚持离开了。她理解他貌似洒脱的心情,那是想让她明白他的决心。她也懂他眼里的伤,还有他心里的痛。可感情岂是懂、理解可以成全的!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

如今,物是人非,已经过了冒险的年龄了。她岂能带着儿子再走不归路!岂能毁了他蓬勃的人生。他的守候,太贵!现在的她根本承受不起,只能放在心里最纯净的地方,默默瞻仰。同时祝福着这个执着的人,能碰到一段真正适合他的感情。

他走了。夜幕也降临了,渐渐地一切都沉睡了。

那辆车还是停在了楼下,只是他照旧没有走进这间出租屋。

晓鸥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酸酸的,一股悲凉涌上心间。

“人啊!你这是何苦呢!”她很无赖的在心里感叹道。

他喝了那么多的酒,居然把车取回来了!男人执着起来,居然也会这样的可怕!当初,何彬只呆了一夜,她就受不了了。现在,欧阳成如此的执着,她的心里只有苦涩。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晓鸥还是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没法坦然入睡。

“你回去好不好,算我求你,别再孩子气了。”晓鸥恳求道。

“我已经习惯了。你就当我是你邻居。住在车里的邻居不就行了”欧阳成平淡地说。

“你怎么也跟个无赖一样啊,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晓鸥叹息着说。“既然这样,咱俩都呆车里。”

“回去陪孩子,别再摔下来了。”欧阳成命令式的说。

听着这从来没有过的语气,淡定、坚决、透着一股威严。晓鸥有了一阵的恍惚。

这个人真的是很陌生很陌生,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哪怕是一顶点儿都不了解。这无形的距离居然阻不断他的靠近,语气里的威严居然也会是一种温暖。

“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口气跟你说话。回去看孩子,醒来了找不到你,他该多恐惧!别给孩子心里留下什么阴影。我保证,明天不再睡车里。”欧阳成暖暖的语言柔柔地钻进了她的耳膜,撞疼了她的心。

黑暗里,他看不到她的泪,还有感动。

“好!”她咽下了所有,只回答了一个字,就默默地回到了房子。

她知道,这是第三个让她无法忘怀的男人,他以这样的执着悄悄地走进了她的心里,住在了她的心里。只是她没法给他想要的承诺,想要的感情,住在她心里的仅仅是他的执着,他的样子而已。

夜悄无声息地流逝着,太阳还是悄悄地爬上了山头。这一夜半梦半醒,身心俱疲。小家伙醒了,她就没办法继续赖床了。

等她带着玩了一早上的孩子,回到了出租屋的时候,隔壁住进了一个人,居然是欧阳成!原来他说的“不再睡车里”,是这样的决定!

“嗨!以后是邻居了,做饭的时候,加我一份好不好,好歹咱们是校友嘛。”欧阳成带着他邪魅的笑戏说道。

“好啊,好啊!妈妈,你就答应干爸嘛!你不是说一起分享才快乐嘛!”乐乐一边拍着手一边开心的说道。“干爸,你也是来旅游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好!妈妈知道了,你自己去玩吧,没人陪小气车,它们都该伤心了是不是?”晓鸥弯下腰红着乐乐。“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有家,回去,是早晚的事!”

“我知道,我也没希望你怎么样,只是想在你困苦的时候陪着你。相信我,仅此而已。”欧阳成真诚的目光不容置疑。

“你怎么就不从我的立场上考虑一下了!干嘛都要步步逼迫呢!”晓鸥咬着嘴唇压制着所有的苦痛。

“别有负担好不好!从看见你开始,我的生命里就多了一种习惯,看着你我的心里就有了一股特别安宁的感觉!那时候我的心里就装不下别的人了。做这一切,不是为你,是为成全我自己。你原来怎么生活,一切照旧,不必有负担,不必在意我。”欧阳成看着远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这样子,我能不在意么!你以为我是神仙。能不能别这样,算我求你!”晓鸥颓废、懊恼的表情恨恨地刺痛了欧阳成,他眉头皱了又皱,借此掩饰了内心的挣扎。

“晓鸥,你一直都在我心里。我知道你结婚以前的生活一直很安逸。是我无法企及的,我想给你好的生活,至少不能比你那时候差!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决定。可惜,我还是丢了你!怪我想的不够成熟!”

“我知道,这与我成长的环境有关。我父母经常吵架,那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记。不知不觉中我的性格里就留下了忧郁、软弱、迷茫等等,我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面对周围的人,对未来特别的茫然,直到遇到你,这一切就改变了。”

“上大学那年,父亲去世了,那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我知道他这一辈子过的很苦。我知道那不能埋怨母亲,他们原本都很善良,就因为观点不一样,彼此没法好好地、平心静气的交流。他们之间也没有爱情,所以两个人过的都很苦。吵吵闹闹,磕磕绊绊的一辈子,实在太苦!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生活,怎么看待感情的,反正我父母的生活,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深深地印记。一生都没法磨灭。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待她,开开心心地生活。给我的孩子创造一个温暖,甜美的家庭,不让他们受伤害。”

“我遇到你的时候,心里有了莫名的甜蜜,我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为此,我一直都在努力向你靠近,只是当时的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面前。那时候你一直都没有谈感情,让我错误的以为,我们有着某种的默契!那个时候起,你一直都是我精神的支撑着,直到现在都是。”

“为了这个梦想,我逼迫自己改变了性格里的很多缺陷,出去打拼。只有我知道,这几年我过的很不容易,心里上也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独自在陌生的城市,语言不通,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唯有一个信念,一个藏在心里的信念支撑着我一步一步改变着现状。”

“终于,有能力面对自己,面对感情了,可还是晚了,还是一无所有了!再次见到你,你已经有家了。我不要求别的,只是想看着你,只是想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站在你的身边。我不要求你回报我什么,真的不需要,我只想成全我自己。”

“我想过离开,可是我做不到。你过得不开心,我更没办法就这样离开,真的,见到你的第一次就尝试过,可是做不到。放弃了我会再次陷入迷茫的,这和工作不一样,这不是商业谈判。这是心结,一个从有记忆起就埋在心里的心结,我追寻的不仅是自己的感情,你明白吗?”

“你可能会觉得,我只是生活在那个虚假的信念里,生活在一种自定的幻象想里,你可能也会认为,我喜欢上的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借以改变我自己的说辞。可我知道,这不是!强行改变了,我会垮掉的。”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等待,也习惯了这种情愫。我知道给了你负担,你就原谅我的自私。我希望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回头能看见的那个是我!行吗?”

欧阳成的痴缠让晓鸥觉得很感动,也很无奈,甚至还觉得有那么一点荒唐,却难以与感情搭边。他的守候,他突兀地搬在了她的隔壁,给了她苦恼与难过。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怎样面对这样一份已经畸形的感情呢!她理解他的情,他的不由自主,他的执着,可是她的心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了爱的能力了。

在感情的路上,他和她一样的无能为力,一样的不由自主,一样的苦不堪言。虽然是同病相怜,但是没法彼此依靠。

看着欧阳成的样子,即使如此刻这样的苦恼、迷茫、不知所措,也还是帅帅的。只是与原来那个感觉上高高在上的男人,真的是有着千差万别。也许,此刻他把他的软弱尽数摆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心里同样很疼很疼,可他与她,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种错误,她绝对不能再犯了。感情经不起朝夕相伴,经不起抽丝剥茧中分分秒秒的相处,她懂相见不如怀念珍贵。一段美好、纯真的感情面对着是在生活中死去还是在怀念里升华,要是以前她绝对会选择前者,但是现在他一定会选择后者。她宁可抱着回忆过一生,也不愿意在彼此的折磨里痛不欲生。

看着欧阳成挣扎在苦痛里无法自拔,她一样挣扎在感情里做着垂死的挣扎!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惜谁都温暖不了谁。

欧阳成看着晓鸥目光空洞的王者远方,不再言语,默默地看着乐乐玩着小汽车。

她想着聚会那天,张俊生说他的年薪一百多万。她觉得他这样的性格能肩负得起一百万的担当么!她觉得他们之间即便是做普通的朋友,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差距,远的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没有任何可以伫望的可能。

他在她眼里始终是个陌生的、虚幻的、神话般的存在。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情感,我们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了,背着太多的责任与义务!你就好好的调整自己,结束不切实际的梦,清醒地面对生活。既然事业上你能如心所愿,我相信在感情上,你一样能够拿得起放得下,走向新的开始,好女孩多的是,肯定有一个女孩在为你执着着。我俩的生活轨迹早已不同,我不再是原来的我,你也不是原来的你了。我填补不了你的缺失,你也弥补不了我的遗憾。而你的情,我会放在这里,怀念一辈子,会珍藏生命里有那么一个人为我执着了八年。”晓鸥拭掉了眼角的泪,真诚的看着欧阳成说道。

“我懂!我说过我是为我,你不必有负担。假如你搬回去了,重新开始生活了,我就会离开,不会让你为难。”欧阳成叹息着说。“说点别的吧,别一见面就说这样沉重的话题。本来很简单的生活,干嘛要折腾的这么复杂呢?你就当我是忆苦思甜,体验生活不就行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晓鸥无奈的叹道。

“那就什么都别说,就当我是邻居不就行了。”欧阳成笑的很坦然的说。

“开着洋车住这么个出租屋!别让警察把你当偷车贼抓走就好。房子都收拾好了?”晓鸥不可思议的摇着头问道。

“一张床足以。没什么收拾的,我脸皮厚,打算蹭饭到底。”欧阳成一脸的无赖相。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还是个难缠的陌生人。想吃饭的话,要么自己做,要么带个女朋友帮你做。我的饭难以下咽,养不了你。”晓鸥既认真又开玩笑的说。

“你能下咽,我就能下咽。我不挑,能吃饱就ok”欧阳成压下了心里的失落,嬉笑着说。他明白晓鸥的意思,自己猜的一点儿都没有错。在她的眼里,他仅仅是个陌生人,还是个不讲理的陌生人。

那些所谓的熟稔,只是他欧阳成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是一厢情愿的。对她来说,他就是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仅此而已。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的思念,执着都是一个笑话,一切都是他想当然的。再疼到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疼了又疼,他甚至也有些怀疑,这么多年自己究竟爱上的是那个身影,还是爱上了这种过生活状态,或者仅仅是个习惯。

这种思想第一次跳出来的时候,他很坚定的否定了。可是现在,在她的心里自己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这深深地打击了他,让他觉得很无助很无助。他真的有些怀疑自己了,也许自己爱上的真的是一种习惯而已。可面对她的时候,心里明明是很安静,很平和,很踏实,很甜蜜的,心也莫名的想要停靠,想要歇息。这些感觉又该如何解释呢!

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走进她的心里,改变那个“陌生人”的想法呢!即便是朋友,也希望是知己!陌生人,真的是很残忍的界定。欧阳成虽然很苦恼,还是极力掩饰了内心的纠结,嘻嘻哈哈地逗起了孩子。

小家伙看着有人陪着玩,自然是乐的不行。于是一大一小就开始了买卖游戏。乐乐拿着小汽车奶声奶气地喊着,“卖汽车了,卖汽车了,汽车二块钱了,二块钱不贵的,十块钱才贵呢,谁来买呀。”

“这个汽车两块钱啊,那我要两个,你说多少钱啊?”欧阳成一边拿着钱,一边笑眯眯地问着乐乐。

“二块钱只能买一个的,不能买两个”乐乐很认真的解释着。

“是啊,我现在想要两个汽车啊,你说该多少钱呢?”欧阳成再次启发道。

“可是你买两个的话我就没有了呀,那怎么办呢?咱们还是一人一个开车玩吧,不玩这个游戏了。”乐乐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方法,满眼都是期待的建议着。

“可我想玩卖汽车的游戏啊,你看看,一个汽车两块钱,我要两个汽车,你数数现在是几块钱呢?”欧阳成在两辆汽车旁边各放了两块钱说道。

“一、二、三、四,原来是四块钱啊,这么贵嘛”乐乐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道。

......

看着两个人玩的特开心,晓鸥的心里反而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伤感和难过。她觉得孩子出生在他们这样一对没有责任心的父母跟前真的是太可怜了。

41、相处(一)

欧阳成虽说在和乐乐玩,可是晓鸥的变化还是被他细心地发现了。

“以后调整好心态,别让乐乐心里有了阴影。车到山前必有路,再难的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欧阳成很随意的离开了乐乐,悄悄地提醒着晓鸥。

“谢谢,我知道。”晓鸥苦笑了一下低沉地问道。“难道我的情绪很明显吗?”

“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至于孩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别让大人之间的事影响到孩子。我知道他是你的全部,苦也一天,乐也一天,既然都是一天,何不开开心心地面对当下呢,过来和孩子一起玩吧。”晓鸥突然觉得这几天自己的情绪可能真的很糟糕,她一下意识到孩子可能也受了影响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多陪孩子玩,不能再拒绝他让妈妈陪着玩的要求了。要不然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小家伙一看有人陪他玩了,一下子就来了兴头了,拿着自己的玩具盒就做起了饭。“妈妈,你先休息会儿,我给你做饭,这饭可香了,你等着我,很快就可以吃了啊。”

......

转眼之间,就到了饭点了。晓鸥打算做饭了。可是欧阳成提议出去吃,还说吃完了要带乐乐看动画片。

这样一说了,小家伙的心就完全倾向了欧阳成。晓鸥立马就成了二线人物。没有了发言权。

饭很快就吃完了,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欧阳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很多动画片的碟。抱着电脑就给乐乐放起了动画片。两个人一边看一边笑,把个乐乐逗得开心的不得了,连出去玩的兴趣都没有了。

晓鸥突然觉得欧阳成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玩起来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看动画片也能看的那么的投入,激动起来比乐乐还疯狂。

“别老看你那小说了,过来看看动画片,这个是减压最简便的方法了。不信你试试。”欧阳成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劝说着晓鸥。“就你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越看心情越糟,总觉得现实生活太直白,太无情,经不起考验,心情当然好不了。”

“你俩看吧,我觉得你还挺会照顾孩子的,今天我可是轻省多了,平时都没时间看,除非他睡着了。”晓鸥头也不抬的盯着书本说道。

“我说你大半夜的干什么来着,原来是看小说了。女人熬夜可是容易变老的啊。”欧阳成乐呵呵的说。

“老不老都是孩子他妈了,无所谓。什么动画片?有那么好看,看把你俩高兴的。”晓鸥看着俩人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转眼又盯着书继续看起了她的小说。

“《猫和老鼠》,挺好玩的。”欧阳成呵呵的笑了几声说道。

“你成天这样晃悠着,不工作吗?你那一百万是怎么赚的。”晓鸥一边看着书,一边问道

“你别听我张俊生瞎说,没那么多,我原本在另一家公司干,后来进了现在的公司,他们当时给了我一点股份,年底了有分红而已。我在这边就是开拓市场,刚来的时候比较的忙,现在都走上轨道了。时间还算宽裕。”欧阳成很随意的解释着。“工作上的事好解决,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其实在生意上也是这样的,按着对方公司的政策、要求找对策,再难的事也就变得简单了。”

“看起来你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嘛,说起来都是自信满满的。”晓鸥说道。

“那当然,这几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这个都搞不定的话,就没奔头了。”欧阳成看了一眼晓鸥说道。

“看你说的,没事业的人多了去了,人家照样活的开开心心、生龙活虎的!追求不一样而已,你们这种人就是比较的贪心,什么都想做到最好。所以在旁人的眼里,你们已是很成功很成功了,可你们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感觉上自然就觉得不怎么满意了。该放下的还是放下的好,别事事都要尽善尽美,那多累啊!”晓鸥很随意的说道。

“嘿嘿,本来是我劝你的,没想到你比我更哲学。完了完了,我肝疼了。”欧阳成摇着头用哀怨语气叹息道。其实他的心里也是这样的惆怅。晓鸥不管是什么时候,一有机会都会明里暗里的说些似有所指的话。是他多心也好,是他敏感也好,总之在他听来,她都是在拒绝自己,哪怕是友谊也都在拒绝。心里的苦涩就会泛滥成灾,硬生生地淹没他所有美好的感觉。

“看你的动画片去吧,寒碜起我来了。”晓鸥头也不抬的说道。

欧阳成扭头看了看她,目光就像挣扎在深秋枝头的枯叶,迷恋而又无助。

“乐乐晚上几点睡觉?要不要出去溜达一圈,老看动画片对眼睛不好。”欧阳成提议道。

“也行,说实在的,晚上我没也没出去过,带他逛逛也行。谁让我们有这么一个免费的司机做邻居了。不用白不用么,是不是?”晓鸥合起了书本说道。刚说完又有些后悔了,明明不想和他接触太多的,怎么就这样答应了,难道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不对不对,怎么能这么想呢!真是脑子出问题了。

“怎么了,不想去了?”欧阳成看着愣神的晓鸥问道。

“是啊,出去他可能会睡着。现在晚上可挺冷的。”晓鸥皱了皱眉说道。

“你啊,就是活的太累了,干嘛把事情想那么复杂呢!”欧阳成失落的说道。

晓鸥看着欧阳成的样子,心里也莫名的伤感起来了。其实,他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只不过面对的对象不一样而已。她理解他的伤痛,只是彼此不是同一世界的人而已。她还是压制了心里的纠结,打算跟他出去溜一圈。他毕竟是为了她娘俩才住进这个下雨都会漏的破屋子里来的。

“乐乐,我们去看灯好不好?漂亮的灯。”晓鸥哄着乐乐说道。

“我想看灯,也想看动画片。妈妈,这可怎么办?”乐乐为难地说道。

“只能选一样的,不过错过今天的话,以后可没有机会去看灯了。”晓鸥诱导着说。

“那还是看灯吧。”乐乐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动画片说。

“没关系,干爸还会放给你看的,但是不能看很长时间的,要不然小眼睛会受伤的,知不知道。”欧阳成宠溺的捏了捏乐乐的脸蛋说道。

没过多久,三个人就进了市区,绚丽多姿的霓虹灯闪闪烁烁,诉说着每个店铺最直接的表白。乐乐夸张而又开心的尖叫着。“妈妈,妈妈,你看那个多么美丽啊!妈妈,你看那个闪亮不闪亮?很闪亮吧!”

看着乐乐高兴的又蹦又跳的样子,听着他夸张的语言,一会说喜欢这个颜色的灯,一会儿又说喜欢那个颜色的灯。就连到了睡觉的点儿,也毫无睡意的乐呵着。晓鸥的心里五味杂成,他要是嫁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也许乐乐就不会这样的“大惊小怪”了。

夜晚的城市,不仅对孩子,对这几年的晓鸥来说也是很陌生的,自打有了乐乐以后,她晚上就没有进过城。就连出门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别说逛夜市什么的,对她来说这些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孩子就是那把锁,紧紧地看管着她的一切行动。该回家的时候,一分钟都不能耽搁。否则就会有无边无际的痛、自责和后悔。万一孩子有个,哪怕是小小的擦伤,都是她没法承担的痛。

欧阳成载着她娘俩,从城东跑到了城西,乐乐还是没有尽兴。他们只好从城西再走到了市中心,看着看着,小家伙终于累了,爬在了妈妈的怀里睡找了。

到家门口,已经是快十一点了。秋末的夜晚还是很清冷的,晓鸥脱了自己的外套包在了乐乐的身上。欧阳成见状,立马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晓鸥的身上,她刚想拒绝,欧阳成就说了句“披着吧,你感冒了谁来照顾乐乐了”。

晓鸥愣了一秒钟,默默地走上了楼梯。夜晚总会使人变得特别的柔弱,此刻她觉得欧阳成真的是个很细心、很会生活的人。

仔细想想,除了加班,晓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晚在外面逛过,特别是带着乐乐。想着乐乐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样子,晓鸥的嘴角不由得就有了笑意。心里对欧阳成的排斥也不是那么的强烈了,甚至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在身边还蛮不错的。孩子的笑声,也远远地多于了两个人的时候。

“早点洗了睡吧,我也要与床平行去了。”欧阳成笑的很满足。

“今天谢谢你,乐乐很开心。”晓鸥有些局促的说。

“这有什么的,咱们什么关系啊!”欧阳成调侃的说道。“晚安,做个好梦。”

彼此相视一笑,很暖,很温馨。

晓鸥不得不承认,她和欧阳成的纠缠,在公交车上相遇之后就已经开始。不管她如何否认,事实就是这样的,开始就在她感觉上从没有开始的时候开始了。

欧阳成帅气的一面,羞涩的一面,自信的一面,脆弱的一面,迷茫的一面等等那些感觉上的纠缠,在他住进她的隔壁的这个晚上,已万马奔腾的架势冲进了她的脑海里 ,搅扰着她的思绪,撞击着她的心灵深处。

枕着两只手躺在乐乐身边的晓鸥,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欧阳成与何彬进行了对比。欧阳成儒雅、细心、严谨;何彬粗俗、放荡、甚至胡搅蛮缠。

可是在她的心里,何彬还是一家人,她恨着他也在不知不觉中牵挂着他,毕竟同屋了四五年,没办法抹去那些存在。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还是会很不争气地想到何彬。不管是恨也好,牵挂也好。反正,他始终在她的意识里,一不小心就会蔓延整个脑海。

欧阳成虽说有那几年的牵挂和思念,可那仅仅是他的,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他的影子。她理解他的感受,也理解他的爱恋,她知道那种爱是痛苦的,倍受煎熬的,可她没办法把他放在心里。他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欧阳成的细心,守候,她看在眼里,也痛在心里,可是这一切都不是爱。就目前来说,这一切仅仅是她的负担,心里的负担。她清楚自己没法给他想要的感情,虽然欧阳成说只是为他自己,但是那点点滴滴的关心,她没法视而不见,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关系太过畸形,存在的越久就会越乱!她的生活已经很乱了,她是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可她也没有办法结束这样的感情,拒绝的话说了无数遍,他反倒走的更近了,直接住在了她的隔壁。

经济、适用的房子真的是不好找。她能躲到哪里去呢!没想到又是迷迷糊糊的一夜,欧阳成和何彬的影子轮流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赶都赶不走!

她的心乱了,是真的乱了。

连续两个夜晚没有睡好,她觉得都有点晕晕乎乎的。劳心真的是一件很费人的事,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连她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了。

“早啊,怎么?晚上没睡好?”欧阳成边说边提着晓鸥的水桶打水去了。早上七点钟开始20米外的自来水管会通一个小时,再等有水得到中午。所以每天早上晓鸥都会在七点钟排队去接水。

“你这样子了,我怎么睡得好。“晓鸥故意说道。

“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今晚你要是还睡不好,我在车里睡好了。”欧阳成叹了口气说道。

“别,你还是别折腾了,那样我更睡不好了。我,我是看小说太晚了,错过了睡觉的时间。”晓鸥赶紧解释道。

欧阳成闷闷的没有吱声,提着水桶下了楼。本来开开心心的,晴空万里的,怎么一下子,天空似乎又灰暗起来了。他觉得这路真的是走不到尽头,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他留。他没有要逼她的意思,看来真的是给了她很多的烦恼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这么大的负担。都是我的错!”欧阳成伤感地叹息道。手抖的烟几次都没点上。这是晓鸥第一次看见欧阳成抽烟,一口没吸完就咳嗽起来了。

刚才晓鸥没有注意,欧阳成满脸的胡子,一夜之间居然长了那么多。此刻看起来真的是很忧郁,很落魄,很颓废,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而又迷茫。晓鸥的心还是抽搐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会这么重要,使这个高大的男人佝偻了不少。

“对不起,刚才......我......没睡好不是因为你。昨晚我把那本书看完了。我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会伤了你,。”晓鸥嗫嚅着说。“没瘾,还是别抽烟了。空腹,对身体不好。”

晓鸥看到,欧阳成的目光里明显的一亮。很听话的收起了烟。

“怎么?我的形象很难看?吓到你了?”欧阳成一改满脸的忧郁戏谑的说道。

“得!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早饭很快就好了,小米稀饭,你要是想吃就凑合一下,不抓紧上班就该迟到了。”晓鸥说道。

“爱吃!谢谢你。不过,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的。”欧阳成笑的很甜蜜。那副无助的样子瞬间就消失了。

欧阳成的牵挂太重太重,是她生命里不能承受的重!晓鸥觉得这一生可能真的是亏欠了欧阳成太多太多。他实在是太执着太执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妥当!

42、相处(二)

很快,欧阳成就精神抖擞的进来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的颓废与失落了,晓鸥脑子里闪现而出的就是“变色龙”三个字。更让她尴尬的是,她居然下意识中就念出了这三个字。

“嗯?你说什么?什么变色论?”欧阳成很诧异的问道。

“噢,我是说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那种动物,想带乐乐看看。”晓鸥连忙掩饰道。

“脑子挺好使啊,是真的想让乐乐看还是......”欧阳成一脸痞相的说道。

“我想看,也想让乐乐看。”晓鸥正色道。

“很遗憾,那可是真看不到了”欧阳成笑的贼兮兮的说“干嘛不直接说已经见过了呢。”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晓鸥故意左顾右盼的说道。

“嘿!你个小妮子皮痒痒了是不,给点阳光就灿烂啊!”欧阳成笑着打趣道。

“皮痒痒就要挠一挠啊,不知道嘛,可真笨啊!”乐乐傻笑着说道。

“你个小鬼头醒了?快起床,吃完饭了干爸带你玩去”欧阳成捏了捏乐乐的下巴说道。

“真的呀,太好了!我们去游乐场玩好不好?”乐乐兴奋的说。

“乐乐,可不能那样啊,没礼貌。”晓鸥制止道。

“妈妈,干爸又不是别人!”乐乐委屈的说。

“干爸是干爸,又不是......”晓鸥顿了顿说“又不是妈妈,那样没礼貌。”

“那不是我的干爸嘛,和你一样的干爸呀!”乐乐很执拗的说道。

“就是,别听妈妈的,干爸和妈妈一样的,想要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说的。”欧阳成摸着乐乐的小脑袋说道。“妈妈太小气了,是不是?”

“你非把她惯坏了不可!”晓鸥很无奈的说道。

一整天,欧阳成都陪着乐乐在游乐场玩,根本就没有晓鸥什么事。此刻的乐乐依赖欧阳成比晓鸥还多,干什么都要欧阳成陪着,就连吃饭都要欧阳成喂。

晓鸥不止一次的在欧阳成跟前念叨说乐乐是个“小叛徒、拜金主义者”。欧阳成只是乐呵呵的看着大失所望的晓鸥。

“啧啧!你心眼可真小,跟个孩子还这么计较。”欧阳成打趣道。

“你说他跟你认识才多久啊,我是白养他了。”晓鸥伤感的叹道“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板上!这个小势利眼儿,白疼了。”

“真伤心了?他才多大点啊!至于嘛你。”欧阳成上下打量着晓鸥,脸上分明写着“不可思议”几个字。

“你没当过妈妈,不知道哪种滋味,尤其是你把他视作自己的全部的时候。”晓鸥很伤感的叹息着。“突然发现,你对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干嘛那么较真呢,执着值得执着的,拿能拿得起的,放该放下的。生活其实没有那么复杂!看开了,就不会影响情绪了。”欧阳成悠悠地说道。

“是嘛!你做到了吗?”晓鸥看着远山问道。

“还行吧。”欧阳成说。

“谢谢你!”晓鸥看着露天淘气堡里疯玩的乐乐真诚的说道。

“咱不是校友嘛,现在还是邻居,又是哥们,再说了我还是他的干爸呢。再客气就矫情了。”欧阳成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

“你这样做,你说让我拿什么还你呢!这辈子我终究亏欠了你!”晓鸥很无力的叹了口气说道。

“你要不介意咱俩俗一把,结拜兄妹怎么样?”欧阳成眉头一皱,舒展的瞬间问道。他不想让她有负担,更不想让她觉得有什么亏欠。那违背了他的初衷,也许这样了,她的心就不会那么累了。

晓鸥的脑子像是短路了似的,老半天才运转正常。“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谢谢你!”

晓鸥明白欧阳成的心思,对他,她只有感激!处处都在为她考虑,为她着想。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的垂爱呢!

“叫哥,让我感受一下做哥哥的感觉美不美!”欧阳成笑的很白痴。

“呵,你总得让我适应一下吧,有你这样步步紧逼的嘛!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晓鸥耍赖道。

“做什么?”欧阳成问。

“哥哥呀!”晓鸥答。

“大声点,没听见!”欧阳成说。

“哥......”好啊,你这个滑头。晓鸥突然明白了欧阳成的用意。

“这一关不就过了嘛,小妮子嘴还挺硬的,喊个哥哥都这么难。”欧阳成故意拿乐乐的小球砸晓鸥。

......

很快就到下午了四点了,乐乐玩的实在是太累了,瞌睡的眼睛都翘翘的,单眼皮一下子薄的像纸,晓鸥知道,每到这样的时候,肯定是已经瞌睡的不行了。只要抱到怀里,不出两分钟绝对会呼呼大睡。即便是这样子的还是不肯走,红扑扑的小脸固执的坚持着,就是不肯出淘气堡的门。

小家伙看着晓鸥变了脸的坚持着要走,立马就动了小脑筋问道:“你要是让我再开一下小汽车我就走,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里来的那么多的条件。”晓鸥拒绝到。

“妈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呀,怎么什么都不让我玩啊。”乐乐难过的说。

“乐乐,妈妈怎么能不爱你了,妈妈是觉得你玩的实在太累了,所以才这么说的。”欧阳成抱着乐乐说道。“以后可不能这样说妈妈了,不管什么时候最爱你的人只有妈妈,知道吗?记住了没?”

“嗯,记住了。”乐乐看了看欧阳成,又看了看晓鸥,很懵懂的“嗯”了一声。“可是,干爸不是也很爱我吗?”

“是啊,我们都很爱你,最爱你的人唯有妈妈呀,你生病的时候,最着急的是妈妈,你饿的时候,给你做饭饭的也是妈妈,你遇到所有问题的时候,第一个帮你的是不是妈妈?想想是不是这样?”欧阳成很耐心的解释着。

“是啊是啊!我想到了, 原来最爱我的人是妈妈呀。”乐乐很夸张的笑着说。

“既然乐乐这么乖,那就再开一会儿车。但是你得给妈妈道歉,说你不该那么说妈妈,好不好。”欧阳成捏了捏乐乐的小脸说道。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乐乐很委屈的说道。

“好了,妈妈不生气了。妈妈叫你走肯定是因为你玩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很累了,不能再玩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知道不?”晓鸥解释道。

“知道了,我的好妈妈!”乐乐笑着说道。

小家伙的汽车玩结束后,还没有坚持到出游乐场的大门就睡着了,别说是吃饭了。

“疯玩一天,饭都来不及吃就睡着了。就不敢带他来这种地方,他心眼又小,和别的小朋友起争执了做梦的时候就会又喊又叫的,晚上肯定睡不好。”晓鸥宠溺的亲了亲乐乐红扑扑的小脸说道。

“偶尔玩一次没事,睡一觉又精神抖擞了,我们小时候不也这样么。”欧阳成安慰道。

“也是啊,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和同学玩老鹰捉小鸡,跑的都眼冒金星了,还是不肯休息。我妈说小时候的我也是这样的贪玩,大多数情况连最后一口饭来不及咽下去就睡着了。”晓鸥笑着回忆说“看来父母和孩子之间永远都有鸿沟,这是爱与被爱之间的距离,与理解不理解没有关系。关心则乱可是一点都不假。在孩子面前父母是永远做不到将心比心了,更别想淡定了。”

“所以以后尽量站在孩子的立场,看待发生的每一件事。要控制自己,别一看见了就忙着指责孩子。从孩子的角度想了,说不定就会变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了。”欧阳成乘机说道“别老呵斥孩子了,乐乐其实已经很懂事了。在孩子面前别把自己的情绪过度地表现出来,会给孩子留下阴影的。”

“我在孩子面前脾气很坏吗?你可是不止一次这样说了。”晓鸥很认真的问道。

“还行,就是以后注意点。”欧阳成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

晓鸥知道,他这是在劝自己,只是不想让她太尴尬才会如此恰到好处,看似轻描淡写地提醒。

“谢谢你”晓鸥会心的一笑说道。

“你怎么老谢来谢去的,这样多生分啊,我可是你哥!现在!”欧阳成一字一顿的提醒道。

“呵——现在可是拽上了啊”晓鸥笑道。

......

自打欧阳成提议做兄妹以后,晓鸥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整个人也放松了很多。这一点欧阳成也感觉到了,他只能无声地咽下苦涩,陪着她一起开怀,一起打趣。

日子过得也算是安宁、祥和。早饭基本是晓鸥做,晚饭基本是欧阳成做,他的手艺比晓鸥的精湛的多。用晓鸥的话说,就是为了两个男人吃的舒心,她只好退居二线,收拾残局了。

乐乐对欧阳成的称呼也在晓鸥的诱导下,成功地改口叫“舅舅”了。只因晓鸥说“舅舅”要比干爸“亲”,就像叫“妈妈”要比叫“阿姨”更亲一样。

休息日,欧阳成就会陪着晓鸥和孩子玩一些很小儿科的游戏,比如买卖东西、打扑克、打充气球之类的。欧阳成总是有办法寓教于乐,他的方法简单又有趣味性,孩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活泼、好玩、会玩了,玩游戏的时候也会是不是的说几句古诗词,唱几句儿歌什么的,这些都是欧阳成在玩的过程中教给乐乐的。

晓鸥觉得,不仅是乐乐,就连她也好像对欧阳成产生了依恋的心态,每到他下班的点,晓鸥总会不自觉的看看时间,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

心底里,晓鸥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也觉得这样的日次才算是正常的日子,虽然他们的组合很不正常。可是晓鸥觉得,这样的生活才算是真正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才算是一个正常的“家”该过的日子。可惜的是,此“家”非“家”,这种日子终究是不会长久的。

不知多少次,恍惚中晓鸥总是幻想着,欧阳成要是何彬就好了。因为他才是乐乐真正的爸爸,那个陪着孩子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这个明明不是乐乐的父亲却胜似父亲的人。

这样的日子,别说是乐乐了,就是她晓鸥也是非常的依恋,舍不得失去。每每想要在欧阳成不在的时候找房子搬走,总是会不自觉的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拖延着。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觉得自己像是中了毒一样,这是一种会上瘾的毒,一种能够让他们母子沉溺其中不知归途的毒。

不管是斜阳下三个人玩乐的影子,还是出租屋里开怀的笑声,或者是乐乐甜甜地喊叫声......都让晓鸥恍惚在梦中,真实而又虚幻!

她明明知道这种日子持续下去没什么好处,可是却贪婪的享受着。偶尔也会变态一样的期望着,甚至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久一点。乐乐的笑声能够再多一点,持久一点。

她知道,这对欧阳成来说不公平。她也知道他的心思,虽说让她喊他哥哥,可是他眼里浓浓的情愫,时不时伫足的目光是她不敢正视,也不敢深究的。

那一刻,她知道她原来是这么的自私,是这么的贪心!欧阳成还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一个虚假的“兄妹”关系,给了她一场真正的风花雪月。

她明白,那是他们共同的回忆,共同的岁月静好,就连时间似乎也明亮透明起来了,他们看到了那里篆刻着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

为着简单的欢乐,为着宁静岁月里真正的人间烟火,温暖微笑。他们彼此依恋,小心呵护着,生怕一挥手就会烟消云散。

43、风云突变(一)

这个周六,空旷的天空不带一点云彩,阳光炙热的像是盛夏的午后,照得大地泛着白光,目光所及处似有热浪蜿蜒升腾,闷热、烦躁、坐卧不宁。

自打进入十月以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炙热的天气。晓鸥频率不高的心悸,在这样的天气里,突然就增加了。

晓鸥的心里突然异常的燥热,她已经喊了好几回田间玩土的乐乐该回家了,可是小家伙任何时候都是热情高涨,怎么都不肯挪动脚步。

欧阳成看到晓鸥的烦躁,笑呵呵的说了句“更年期大大的提前了啊,要学会控制,心静自然凉嘛!”

“闭嘴啊!少贫,别惹我。”晓鸥似假似真的叹息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特别的慌,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你是被热糊涂了。别想那么多了,不是说了嘛,心静自然凉。”欧阳成劝说道。“回去了一样会烦躁,房子里更闷。你看乐乐玩的多认真,就让他再玩会儿,在树荫底下,晒不伤的。他那么认真正是培养他的注意力的时候,,别有事没事就喊,孩子没法集中注意力,你是不是想让他以后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啊。”

“怎么,你连幼儿教育都研究啊!”晓鸥随口问道。

“怎么可能,就是这几天补了一些幼儿教育方面的书,记住了一点点而已。”欧阳成很自然的说道。

晓鸥的心却起了波澜,她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有心的人,居然会看这方面的书。与她这个母亲相比,真的是太用心了。她都没看过几本幼儿教育方面的书,而他居然这么做了。她不由得很认真地审视了一会儿眼前这个不算陌生,但也不是很熟知的男人。她的鼻子突然就酸酸的,一股感动就这样柔柔地、暖暖地、肆无忌惮地划过了心间。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头顶渐渐地飘来了一些白云,太阳不是那么炙热了。不一会儿,远处的山头也有厚厚的云层出现。时不时地还会吹来一丝热风,隐隐约约蒸腾的热浪也减弱了不少。

乐乐穿着小体恤,满脸红彤彤的和着泥巴。欧阳成正在教他怎么用模子,才能压出既好看又结实的小动物来。

晓鸥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心里安定了不少,她很想让画面就这样定格在这一秒,永不再活动。那样,她就可以守着这样一份甜蜜的感觉,直到生命的尽头了。

谁知,不多一会儿,微风就变得暴躁了,远处已经有沙尘飞舞了。这里的春秋两季不但温差很大,还会有沙尘飞扬,尤其是下午,沙尘一旦吹起,瞬间明亮的天空就会变得灰蒙蒙的。再看看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漂浮着厚厚的乌云了。

晓鸥抱着三个人的外套劝说乐乐回家。欧阳成看了看天气,只好也劝说乐乐回家了。看来是真的要下雨了,这也许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如果不是今天这个突如其来的高温,下的应该是雨夹雪才对。

三个人回家没多长时间,轰隆隆的雷声就想起来了。瞬间,豆大的雨点就飘下来了。窗外的树也东倒西歪的抗拒着强劲的风力。马路边上的枯枝已经落了一层,湿漉漉的跳跃在雨水里,留恋在枝头的枯叶已经寥寥无几。

看看光秃秃的树,孤独地抗拒着风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也许,冬天很快就来了。

这场暴雨,下到最后竟成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了。房间里的温度也迅速的下降了。破旧的屋顶也有了一圈一圈的湿迹,似乎承受不住这雨的厚重,慢慢地有小量的泥沙脱落。

看着掉落的那点泥沙,晓鸥的心里不由得一紧,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悸又来了。心里的烦躁又开始了。

“拿上伞,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欧阳成二话不说抱起了睡着的乐乐就走。

“那个......”

“别这个,那个的,是不是真想出事啊!快走!”欧阳成强硬地打断了晓鸥的话命令道。“你就是死犟,死要面子活受罪。该在乎的的不在乎,不该在乎的死缠烂打就是舍不得。”

“雨下个不停,你总得告诉我去哪吧!”晓鸥有些焦急、有些温怒地问道。

“去我那!你要怕人说,我住办公室。”欧阳成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这破房子,万一真塌了,我们到没什么,乐乐还是个孩子呢,你忍心!”

“哪能那么巧!我......我们母子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晓鸥叹息道。

“废话就是多,我不是他的舅舅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让孩子住这儿你忍心?”欧阳成说道。

“就这命!不认也得认!住你那算怎么回事么!”晓鸥为难的说道。

“现在的人都忙的七荤八素的,哪有心思管你呀!你就是穷讲究,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即便我结婚了,你娘俩一样可以住。”欧阳成语气平淡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有我娘俩了拖着,哪个姑娘愿意跟你啊!你是贝克汉姆还是刘德华?”晓鸥说道。

“欧阳成!记住了。还有,别给我搞失踪,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最好给我老实点。”欧阳成的目光直逼晓鸥说道。

“你!怎么会。”晓鸥目光躲闪着说。

“那就好!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和我失去联系好不好!”欧阳成祈求的目光使她难以拒绝。“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已经把你和乐乐当成我的亲人了。你们和我妈妈一样是我难以割舍的牵挂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你们三个亲人了。我们要互相信任,互相依赖。答应我吧!”

欧阳成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情谊和切切的牵挂。那目光使得晓鸥的心悸再次出现了,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对着欧阳成凝重的点了点头。

车窗外的雨依旧滴滴答答的飘落着,雨刷很规律的摇摆着,明亮瞬间就被雨滴模糊了。就像晓鸥此刻的心情一样,慌乱而又甜蜜,迷茫而又清明。

“哥!我们一直会在一起的。”晓鸥第一次这么清晰而又明亮的叫了欧阳成一声“哥”

“有我在,我们都会幸福的!”欧阳成诚恳的许诺着。

“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晓鸥有些哽咽着说。

“傻丫头,别谢来谢去的!”欧阳成第一次用手迅速的揉了揉晓鸥的头发说道。“过段时间,把我妈接回来一起住,有乐乐在,她不会觉得孤单和无聊的。你要是还想上班,就找份工作。”

说话间就进了小区,晓鸥看到欧阳成压的电梯数是26,这是她第一次来欧阳成的房子。大大地落地窗,简洁明快,暖色调,还是个复式。自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城市里居然也有复式楼!她很没出息的狠狠打量了几眼欧阳成,觉得真的是低估了他了。同时在心里也狠狠地鄙视了他几眼,心想,有着这么阔气的房子不住,跑去住那破出租屋,脑子绝对是出了毛病了!

不过,她觉得,在电视上看过的复式楼,原来真的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了。以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原本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的房间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心里五味齐聚,难以言说。只能迅速地掩饰,平静地面对。

欧阳成把她娘俩安排在了二楼左边的房间里,大大的落地窗边放着一把躺椅,一个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本《欧洲经济史》。

“你是不是一直住在这儿,要不我们换到别的房间?”晓鸥问道。

“没有,偶尔会在这看看书,书房的光照时间没有这里长。”欧阳成笑着说“别不自在,就当是自己家,或者是那个出租屋也行。”

“厕所中间那个,热水随时都有。这里总比那边方便,早叫你了,你又不来。我又不吃人。”欧阳成打趣地说。“你先陪会孩子,我去做饭。”

“要不,我帮你吧。”晓鸥问道。

“你还是陪他吧,估计该醒了,换地方了,醒来又找不到你,还不得下坏了。”欧阳成笑呵呵的说道。看来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的好,就连那眉梢也是雀跃的。“今晚我给你俩好好露一手,这几年走南闯北的,我也学了不少好菜。”

“就三个人,吃不了多少,少做点。别全剩下了。”晓鸥嘱咐道。

晓鸥只好陪着乐乐。小家伙周末的午睡总是从傍晚开始,不过好的一点就是,他晚上睡觉的时间是雷打不动的。不管午睡睡的多迟,晚上九点左右一定会再此进入梦乡的,除非妈妈不在身边。

真的是没陪多长时间,乐乐就醒了。睡眼惺忪的乐乐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们的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这是舅舅的房子,不是我们的。”晓鸥解释道。

“嗯?舅舅的,舅舅的房子不是和我们的一样吗?”乐乐疑惑的问道。

“这是舅舅原来的家,不是旅游的家啊”晓鸥耐心的解释道。

“那舅舅呢?我怎么没看到啊?”乐乐左顾右盼的找了找说道。“舅舅家可真闪亮啊。”

“舅舅做饭去了,我们去找他吧。在舅舅家乐乐可要乖乖的,千万别乱跑了,小心打坏了舅舅家的东西,捣蛋了舅舅可就不要你住在这里了,知道不?”晓鸥嘱咐道。

“妈妈,我记住了。”乐乐答应道。

厨房里半个人影都没有。晓鸥看了看大大的冰箱里,除了一些饮料、罐装食品外什么都没有。看样子,欧阳成是出去买菜了。

晓鸥带着乐乐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着楼下打伞的行人真的小如蚂蚁。心里不由的感慨着,真的是一样的城市不一样的世界。她也相信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无论如何是想象不到这差不离的窗户里有着别样的生活的。

有多少人正在为着几平米的房子,没日没夜的辛苦着;又有多少人占着偌大的房子没有人住,任由灰尘肆意地侵扰着。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欧阳成拧着大包小包进来了。乐乐很亲热的奔了过去,还不停的夸着舅舅的房子好大,好闪亮。

“给你和孩子买了几件家居服,还有睡衣。带孩子去洗个澡吧,那样呆着会舒服些。”欧阳成随意的嘱咐着,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似的。

看着晓鸥的脸色有些不好,欧阳成皱了皱眉说道。“又想多了是不?你能不能别这样啊,拿我当外人了是不!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你工作了还我。”

欧阳成把包塞到了晓鸥的怀里说道“傻愣着干什么,不想动了就去看电视吧,我要做饭了。乐乐,这个好玩吧,等会儿洗澡的时候玩啊。”

晓鸥看着乐乐手里的塑料玩具,看了看怀里的一包衣服,看了看欧阳成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拉着乐乐上了楼。唯有感动在胸中汹涌澎湃地跳跃着着、撞击着,他又一次感动了她,温暖了她。

感动的同时,她觉得这辈子,她怎么活的总是这么的被动。每次都是别人牵着她在走,而不是她自己在主宰她的生活。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子的!

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心情再度的沉重、压抑,焦虑了。就像窗外的雨,阴霾、潮湿、没完没了。

等她娘俩收拾妥当以后,欧阳成的饭也上桌了。有虾,有鱼,有菜,还有一盆清炖的乳鸽。欧阳成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这些菜品的做法,一边还不停夹着菜。

晓鸥的心里五味杂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看着晓鸥沉默的样子,欧阳成的热情也收敛了很多,不再那么激情澎湃了。他试探着问晓鸥“不合胃口吗?还是很难吃?应该不会啊!”

“没有,很好吃啊。”晓鸥低着头说道。她没敢抬眼看欧阳成,生怕心里的感动、伤感、还有急于冲出眼眶的泪水不受控制,她不想扰了他的兴致,可就是没法心安理得,又没法当做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和他一同开开心心、嘻嘻哈哈地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真的很好吃,谢谢你,快吃吧。”

“喂,是不是很感动啊,嘿嘿,不会是想哭吧!乐乐,羞妈妈。”欧阳成故意没心没肺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对着乐乐说。

他知道晓鸥的心思,也能理解晓鸥的难过,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这不是他想改变就可以改变得了的。只好以这种没心没肺的方式冲淡她心里的苦涩了,他知道只要乐乐开口了,她所有的情绪就会被掩盖的。

他也相信,时间久了,晓鸥的伤会慢慢愈合的。以前的不愉快也会被慢慢遗忘的,或者说是不会轻易就想起的。他所有的目的就是想让她开心,可是现在看来,又给她增加了负担了。

“慢慢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想子虚乌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生活总会充满阳光的,你说对不对?乐乐。”欧阳成对着乐乐说道。

“生活也会充满阳光的。”乐乐傻呵呵的学着欧阳成说道。

晓鸥知道,欧阳成这是在劝自己。可他越是把这一切看的平淡无奇,她的心里越是沉重。可惜,她总是被动的、总是无能为力的,她究竟该拿这段日子怎么办呢!

“我们要学会得过且过,要学会享受生活,该高兴的时候开开心心地笑,该吃饭的时候乐乐呵呵地吃饭,你说是不是,乐乐?”欧阳成再次说道。

“对,我要吃一大碗,开开心心地吃一大碗。”乐乐嚼着饭菜吐字不清地说。

晓鸥看了看欧阳成,嗔怪的说道“快吃饭吧,这么好吃的菜堵不住你俩的嘴吗?在说话我可就全吃完了啊。”

“乐乐,看看你妈妈笑了,我们俩要好好吃,争取吃的比她多,你说好不好?”欧阳成笑呵呵的对乐乐说。

“好啊,好啊。舅舅,你说我们干杯吃怎么样?”乐乐颤颤地端着碗哈哈笑着说。“老师说了,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我怎么忘了呢,我可真笨啊是不是?”

两个人很夸张的碰了碰碗,晓鸥看着乐乐开心的笑着,没有阻止他的玩闹。窗外的雨依旧噼噼啪啪下个不停,落在心里也是淅淅沥沥潮湿一片。

原来感动也会像秋雨一样绵长、柔软。

只可惜,他不是那个和她同床共枕了几年的他,也永远不会是他。

44、风云突变(二)

这雨整整下了一夜,晓鸥不仅心悸,还耳鸣。

可能是一向干燥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的湿润了,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有点不适应了吧。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天明了,雨终于停了。

打开窗户,空气特别的新鲜,晓鸥忍不住打起了冷颤,冬天是真的快来了。

这一场雨,洗去了秋的浮尘,秋的悲凉。繁华殷实过后,总归是要经历一段平淡的,这个冬天会是来年春天蓬勃的希望吗?

寄人篱下的她,没有那个自信可以肯定。

就在这时,敲门声想起来了。欧阳成笑呵呵的叫着晓鸥和乐乐,说是以后每天早上要早起一个小时去跑步。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精神好了,身体才能感受到阳光的味道,身体快乐了,才能觉得生活其实是很美妙的一件事之类的。

乐乐一听,立马不赖床了,火急火燎的喊着妈妈给他穿衣服。对新鲜的提议,他总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抵抗力,往往会精神百倍地参与。

跑完步,欧阳成硬拉着晓鸥回了出租屋,拿回了留在那里的所有东西。听说他们不住了,房东夫妇俩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租住的这段时间,房东太太没少关照晓鸥。她们夫妇膝下一直无子女,对孩子的渴望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对乐乐是视如己出,有什么好吃的也是紧着给他吃。这一走他们夫妇自然是有些舍不得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有空的时候带乐乐来玩。

就在他们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的时候,晓鸥的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的响个不停。内容都一样,让她一听就傻眼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地步。

原来昨天的慌乱不是没有理由的,她还是伤害到了一位苦命的老太太,这是她最不想看到,也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欧阳成看到晓鸥煞白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他同时也预感到了这一段美好的生活也许真要结束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欧阳成皱着眉头问道。

“他——奶奶,昨晚去逝了。”晓鸥面色苍白、哽咽着说道。

“你?是不是想回去了?还是?”欧阳成犹豫着问道。

“嗯,总得送她一程!她是想乐乐了。”晓鸥流着无声的眼泪说道。“这几年,我们没吵过架,也没生过气。这一次,她该恨死我了。是我把乐乐偷偷带走了。”

“事已至此,你节哀,想开点。我送你回去,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你放心,我就送你到你家路口。”欧阳成叹息着说。“这个家你随时都可以回,那间房子会一直为你留着。记住,你是我——妹”

晓鸥回到院子的时候,楼底下已经搭好了灵棚,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她所熟悉的。

看到晓鸥回来了,何彬一家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操办着丧事。收拾着老太太的东西,晓鸥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套新衣服,那是老太太给孙子买的。

最后的时刻,老太太最想念的人肯定是孙子了!遗憾的是,不可原谅的是,晓鸥剥夺了她这个简单的愿望。

送走了老太太,家里更加的冷清了,何彬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老太太在弥留的时刻他一样不在身边,而是在麻将桌上。

养儿防老!可惜,一个临终的老人,在最后的时刻,最想念的人都不在身边,她该是多么的孤独与无助,多么的恐惧与绝望!

“你走了,妈就病了。她想乐乐,担心你们吃不好。每次吃饭的时候,她就叹息,催促我把你们找回来。你回来了,她却走了!再也看不到乐乐了。”何彬哽咽着说。“昨天中午的时候,老太太还在念叨,你都走了二十天了,不知道乐乐是胖了还是瘦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该打个电话回来的。”看着何彬难过的样子晓鸥还是忍不住握着他的手说道。

“别再走了,好不好?妈都不在了,你的气也该消了。”何彬期盼的看着晓鸥说道。

“可以,但得分房睡。你一间,我和儿子一间。有些事没那么容易忘记。”晓鸥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行,只要你不走,什么都行。”何彬说道。

日子再次归于平淡,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它不变的律动。何彬在母亲去世这件事上可能是真的受了打击了,整个冬天他都没有出去打麻将了,而是早早地回来,开着电视玩着手机。

偶尔的时候也会和乐乐一起玩一会,不是他嫌烦,就是乐乐嫌他做的不好。几次三番之后,何彬总会发火,吼着乐乐说“找你妈玩去,别再烦我”。慢慢地,乐乐也不再缠着他玩这玩那了。

晓鸥回来只是觉得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再折腾了,她也不想与欧阳成有太多的接触,那样对欧阳成太不公平!分居以后的日子简单而有规律。接送孩子是她最重要的事,两个人早早的吃晚饭,在外面玩一会儿,给孩子讲故事、睡觉。何彬要是按点回来碰上饭了,晓鸥也不阻止他吃,要是没碰上,他是自己做还是外面解决。晓鸥一概不管。

起初,何彬觉得晓鸥不闻不问,他的日子过得还挺美的。慢慢地又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意思了,有事没事的就会找茬吵架。

何彬终究还是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说老太太是晓鸥害死的,说她要是不带走乐乐,说不定老太太就不会这么快就走了之类的。

争吵一旦开始就会没完没了,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引起激烈的争吵。一吵架就会冷战好长时间,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都当对方是空气,视而不见,屋里异常的冷清,。

晓鸥已经习惯了何彬的无理取闹和故意找茬。只是可怜了乐乐,每次要面对父母无止尽的争吵,还有一惊一乍的听着父亲暴躁的摔东西的声音。

晓鸥觉得在这种频繁争吵的环境里,她也在一天快似一天地老去。心如死灰,除了乐乐的哭声,任何东西似乎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只是欧阳成的影子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面对这种生活,欧阳成给她的是另一个极端,祥和的像是天堂般的感觉。

慢慢地,她也是很少想起欧阳成了,那毕竟是一场梦,是梦就会醒的。现在,她的眼里除了泛白的阳光,就是对着春天灰闷闷的天空发呆,然后在每个放学的时间段去接乐乐。她只剩时间可以肆无忌惮地浪费了,她觉得活着就是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就是清醒与迷糊之间的转换。

那天,她送乐乐上幼儿园返回的途中,遇到了欧阳成,他二话不说就拉着她上了车。“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死人有什么区别?”欧阳成生气地问她。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和我不一样。”晓鸥平静地说。

“你这样糟蹋自己很爽快是不是?既然过的不开心,干嘛不想着改变呢,你没看乐乐吗?原本很开朗的孩子,现在成什么样了?亏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全都是扯淡!”欧阳成怒吼道。

;“各人有各人的命,我认了。他一个孩子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晓鸥波澜不惊的说道。

“你!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欧阳成气红了眼说道。

晓鸥默默地下了车,不带任何感情地离开了。欧阳成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心痛,一阵悲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劝说这个死了心的女人了。他原本想追她回来的,刚才真的是气急了。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老家打来的。堂弟说他母亲晕倒了,让他回家一趟。无耐,他只好驱车回家了,他有种预感,感觉很不好。

母亲来了这里几次了,每次都呆不了一个星期就嚷嚷着回去了。她说这里的房子就像牢房,邻里关系太差,跟仇人似的,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没老家的大院子呆着舒心、畅快。

欧阳成回忆着和母亲的生活的点点滴滴,觉得这一生亏欠母亲太多了,父亲去世以后,她为了供自己上学,没白天没黑夜的操劳着。他工作了,她却不愿意来陌生的城市生活。甘愿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呆在老家的独门独院里生活。

四个多小时后,他终于赶回家了,可母亲已经不在了。

堂叔、堂弟们已经在料理后事了,灵堂也搭好了,就等着他这个亲儿子回来后入殓了。

堂弟说,母亲不知是什么时候晕倒的,他发现没多久就去世了。堂弟说他感觉母亲有什么话想说,可那个时候她已经没力气表达什么了。

堂弟说,母亲的眼睛始终看着大门。他明白,那是在等他回来!

欧阳成明白母亲是想他了,想她这个唯一的儿子了,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可他居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再次回到这个繁华的都市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了。站在高耸的楼上,他的心里一片悲凉,他爱的和爱他的人都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第一次,她觉得活着原来是这么孤独的一件事。

“晓鸥,我想见见你,我妈妈去世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妹妹!”欧阳成发了一条短信给晓鸥。

收到短信的晓鸥正坐在淘气堡外面发呆,她呆滞的目光有了那么一丝的幌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每到周末,她都会带乐乐来淘气堡。孩子玩的高兴,也不用她操心,只要坐在外面等着就行,天黑了再带他回家就好,孩子开心,她也省心。

犹犹豫豫想了很久,还是给欧阳成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带着乐乐在淘气堡玩。很快,欧阳成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坐在了她的旁边,看着乐乐一个人在堆积木。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很多事不是后悔就能改变的!还是开开心心的,忘记那些不愉快吧!”晓鸥叹息着说。

“你不也瘦了很多!这一切原本是可以改变的,可惜我没有太在意!”欧阳成痛惜的说。“都是我太大意,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可就我这一个亲人。”

“别太难过了!你不是说了还有我嘛,我和乐乐一直都是你的亲人。”晓鸥伸手握住了欧阳成交叠在吧台上的手很诚恳的安慰道。

她看到这个高达的男人还是忍不住掉下了大大的一滴泪。这一刻的晓鸥觉得欧阳成比她更孤独,只是他一直掩盖的很好,外人轻易看不到而已。

就在这时,乐乐很惊讶的跑了过来“舅舅,舅舅,我都想死你了,你怎么不来看我呀!”

“舅舅也想你呀,这不就来看你了吗?”欧阳成迅速刮了一下乐乐的鼻子抱着他说道。

“那你以后要经常来看我,不许骗人哦。”乐乐激动的要求着。

“玩好了没?玩好了舅舅带你去看好东西?”欧阳成说。“去舅舅家吧,舅舅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了。”

晓鸥拗不过这一大一小,只好来到了欧阳成的住处。房间里的一切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她和乐乐住过的那间换成了大大的高低床,还增设了很多儿童玩具、书籍,满满地摆了一床,阳台上立了一个小小的柜子,放着晓鸥爱看的书籍。

那张高低床是他们原来一起逛商场的时候,乐乐看上的,当时非吵着要晓鸥买了给他睡。没想到欧阳成真的买回来了。

晓鸥看了看欧阳成,低下了头,掩盖了所有的情绪。她还是被深深地感动了,面对这样一份爱恋与牵挂,她始终是渺小的、卑微的、胆怯的、虚伪的!

“我去做饭,留下来一起吃饭。”欧阳成目光殷切地说。

“妈妈,我可爱吃舅舅做的饭了。”乐乐边玩边说。“我也喜欢舅舅,比爸爸好多了,爸爸都不陪我玩还打我,天天和妈妈吵架,都没人理我。”

“乐乐,别瞎说!”晓鸥看了欧阳成几秒钟说。“我帮你打下手吧。”

......

晚饭依旧很丰盛,不同的是,桌上新添了红酒,果汁;他也学会了抽烟。

欧阳成还是喝醉了,喝醉的他抓着晓鸥的手,满眼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只说着接连不断的“我......”,还有滑落的一颗颗泪,晓鸥明白那“我”字后面的千言万语,也明白“我”字后面的孤单寂寞。

他终究是没有像他称呼她那样轻松,在他心里还是没有把她当妹妹。看着褪去伪装的他,才是最最真实的他。她看到他面颊不断滚落的泪滴,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沉重,跌落的瞬间,也砸碎了她的心。

是啊!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牵挂与关爱呢!

45、风云突变(三)

看着欧阳成痛苦的样子,晓鸥的心里不是滋味。她只好一边陪着他流泪,一边挣脱他紧握的手,仔仔细细地安顿好他,悄悄地关了门,默默地带着熟睡的乐乐离开了那个留有纯真、美好回忆的家。

她知道,人生的确有很多的选择,可是有很多的选择是没法同时进行的,必须要在一个结束之后另一个才可以开始。

就像她与何彬,还有欧阳成。

他们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极端。一个是绝望;一个是希望。绝望已刻骨铭心、找不到出路,也没有了回头的力气;希望目柔情暖、触手可及,像是个一回头就能碰到的幸福,可美好的实在太虚幻、又太真实。这希望的温暖太真,太贴切,拒绝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残忍了。何况乐乐都开心的接受了他,依恋上了他。已是行尸走肉的她又有什么理由,放弃一个生的机会呢!有什么借口拒绝他的不离不弃呢?

醉酒后的欧阳成,呓语着的欧阳成,给了她很深的触动,也许她应该认真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把心里的那个犹豫落实了,给自己一次机会,给他一个希望,也给孩子一个健康的环境。

看来,感情也是需要更新和冒险的,固守着一段已经停止磨合的婚姻,要么是越行越远直到各奔东西,要么是形同陌路直到视而不见。

她晓鸥和何彬之间不管过去有过多少的纠葛,如今已是视之烦燥、触之反胃,甚至悔不当初!再纠缠又有何用!他终究不是一个会对家庭负责的人,会对孩子上心的人。守着他,连乐乐都变得寡言、寡笑、甚至忧郁了。停留的愈久恨就会愈浓,伤害就会越多,何必为了一个他不在乎的孩子彼此折磨呢!

可是真的要离开的话,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舍,具体是什么她实在是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痛,难过,舍不得。是苦是乐都是她记忆的一部分,怎能说割舍就割舍呢!

晓鸥一边往家走,一边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有她与何彬的关系,与欧阳成的纠结。很快就到了家门口了,乐乐依旧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着。她想倒只手开门,险些将乐乐掉在了地上。只好压了门铃。她想着,这个点何彬应该在家,因为他好像真的不怎么好赌了。

门铃响了好几遍,正当她放弃的时候,门还是开了。进门的她还是发现了衣架上没来得及收拾利索的女士包包。

她很讽刺的看了一眼何彬,“怎么,有客人?”

“想什么呢,没有。”心虚的何彬再次确认了一下鞋架,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没有就好,那就让开,没看见孩子睡着了嘛!”晓鸥看了一眼衣架强自镇定的说。

何彬的目光定格在那个橙色女士包包的同时,身子很不自然的移动着遮挡住了晓鸥的视现。

“这么晚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何彬局促的、结结巴巴的说着。

“别那么紧张,我说过,你是自由的。只要你别恶心到孩子就行。”晓鸥边说边进了自己的房门,右脚一蹬,门“碰”的一声关上了,差点夹到了几欲跟进来的何彬。

门外的何彬愣了几秒钟,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急忙反身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就在这时,晓鸥房间的门开了,一件黑色的女士外套就飞在了何彬的怀里。

“请你记住,没事少进我娘俩的屋。明白?”晓鸥戏谑的说。

“行、行”何彬机械的点头答道。

晓鸥的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何彬沮丧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子。房间里出现了几句不高不低的争吵。然后就是大门“碰”一声关上的声音。

晓鸥关上门的瞬间就摁了反锁,那一刻,所有的伪装都褪去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栗了起来,要知道会是这样一个情况,她和乐乐就会留宿在欧阳成的家。那样心就不会疼的这样的彻底了!也就不会受这样一份侮辱了!

这一次,她的心是彻底的绝望了、死了。

何彬在门外叫了好一会儿,看晓鸥实在没有任何开门的意思,只好安静了下来。他实在是没想到晓鸥这么晚了还会返回家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按常规,这个点她肯定会是在娘家的呀!今天怎么会这么巧呢,他也是进家门不久,最多就是半个小时的样子。怎么就赶上了她几年不遇的一次晚归呢!

这一夜,何彬想了很多,他原本是想拖时间与晓鸥和好的,没想到与旧情人第一次接触就出了状况。这下可好了,和好是再也没有希望了,哪个女人会在看到这样的一幕后还会无动于衷地继续装傻呢!看来,他们的婚姻真的是走到头了!没想到这一段婚姻又要结束了,还牵连了儿子,都是自己混蛋惹的祸,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自己,受不了诱惑呢!想到儿子,何彬的心里还是有了深深地留恋与不舍。虽然没怎么照顾过孩子,但是想到儿子的时候,那感觉还是很暖很暖的。不是不疼他,只是觉得照顾孩子本就是女人的事,她一个人足够了,完全没必要耗俩人呀。再说了,自己一个男人总是粗手粗脚的,万一伤到了顶点大的孩子可怎么办呢!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不爱孩子呢!爱难道非要成天挂在嘴上嘛!那是演戏好不好,真正的生活之中谁会那么无聊了。

何彬想着和晓鸥这几年的生活,吵吵闹闹的虽说没停过,可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嘛,谁家的日子不是这样过的了。牙齿和舌头还闹矛盾呢,何况是人。他觉得这几年的生活其实过的是很顺利,唯一改变的是她的话越来越少了。这他也能理解,俩人朝夕相处,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说么,再多的话也该说完的时候了。他本就好玩、好热闹,就爱往人堆里扎,所以会很晚回家。男人嘛,偶尔拈花惹草也是正常的,现在那个男人会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啊,那是没出息的表现,那就是怂!

何彬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是一点错也没有,想着想着就觉得这个婚是怎么也不能离的。就是她吵得再厉害还是不能离。离了儿子可怎么办呢,她不能没有妈妈呀。再说了自己从来没有照顾过他,一下子要照顾那么一个调皮鬼,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跟他妈妈更是不可能啊,那可是他何彬的种,说什么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说什么也不能跟着另一个男人姓!

何彬想着想着,就是觉得不能离婚,就是耗死了也不能离婚!坚决不能,绝对不能离婚!

这一夜,是个无眠之夜!何彬的这一行为,彻底的激怒了晓鸥,就连那一点点的留恋和不舍也荡然无存了。这一事件成了晓鸥离开他最直接的、最有力的催化剂。也是这一夜,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他。她再也不纠结了,再也不会幻想什么了,再也不会留恋什么了。哪怕是带着乐乐流浪,她也不想、也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乐乐醒了以后,她就带着他离开那个所谓的家散步去了。她也给欧阳成发了一条短信,问了问他酒醒了没。

很快,欧阳成就回了信息。“有你这么当妹子的么!你哥我都醉成那样了,也不留下来照顾照顾!”欧阳成发了一个大大的哭脸。

“自己熬点暖胃的粥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太渺小了,经不起折腾,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晓鸥回复道。

“我想乐乐了,你说咋办?”欧阳成问道。

“那就到湿地公园来。”晓鸥回复到。

再次见面的时候,欧阳成多少有了那么点的尴尬,“昨天我喝醉的时候没说什么荤话吧。见笑了。”

“没有,还算可以,也没闹。”晓鸥笑了笑说道“以后少喝点,要不然谁陪乐乐玩啊。”

“谢谢,知道了。”欧阳成笑了笑说。“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回去迟了?”

“是嘛!我自己觉得精神还可以。”晓鸥摸了摸自己的脸疲惫的说道“我可能真的要离婚了,本想一起陪着孩子长大了,看来是不可能了。”

欧阳成只是看了看晓鸥,陪着她一起坐在了木桥上,看着乐乐捡着石子玩。两个人静默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河水里几只嬉戏的野鸭忽隐忽现,许久,许久。

“晓鸥,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我都在你不远处,始终如一!”欧阳成盯着晓鸥说到。“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很不地道,可我还是想说。两个人的日子是要真心实意在一起经营的,如果为了某件事、某个人凑合的话,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舒心的,别说是幸福、开心的感觉了。”

“道理我懂,也明白很多事是没法凑合的。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我实在是做不到毫无留恋的放下,可是不放又不行了。心真的是很痛很痛。”晓鸥艰难的诉说着。

“既然你忍受不了,还是放下吧,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迟早要经历,何不痛痛快快地疼一次呢,疼过了就会清醒了,也会淡定的。那时候你才有精力调整好自己,面对以后的生活。乐乐那么小,正需要你的照顾,需要做大人的给他树立一个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而你们......你对生活都失去信心了,你让他,一个顶点儿大的孩子情何以堪呢!”欧阳成磁性的声音悠悠地传入了晓鸥的耳朵里,很平和,很受用,也很残忍。“一个人成功与否,主要的因素不是他学了多少的东西,而是当他面对问题的时候,是不是有心思,信心,有恒心,有毅力去辩证的看待问题,坚持不懈地追求梦想。这一切是要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种植的,你们给乐乐灌输的又是什么呢?说实在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乐乐!”

“他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干嘛要这么步步相逼呢!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了。他怎么就不理解我的用心呢!他就那么急不可耐嘛,为了孩子就不能忍忍嘛。”晓鸥无力地叹息着说。“人怎么就能那么没良心呢!养一个孩子多么不容易啊。为什么得到的人往往不知道珍惜呢!房东夫妇人那么好,老天怎么就不肯给他们一个孩子呢,乐乐要是能碰上那么好的人做父母该多好。跟着我,太受罪了!”

“实在不行就放手吧,何必把自己整的那么累!想不想出去玩几天?我带你俩去散散心吧,你的情绪太糟了,这种心情怎么能做决定呢。我们找个好点的地方,你好好整理整理心情,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祝福你的。记住,我就在你不远处,时时刻刻都支持着你,也——守候着你。”欧阳成叹了口气询问道。

“这么做,你觉得值得的吗?”晓鸥摇了摇头看着摆弄石子的儿子说道。

“值不值得自己的心知道,别人是不可能理解的!我只想做心里渴望的事,其他的无所谓,我是给自己活,不是给别人,理解不理解那是他们的事。”许久,欧阳成都是沉默的。就在晓鸥回头看他的时候,微微皱眉的欧阳成用坚定的目光迎着晓鸥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于身体的各个部位来说,你觉得哪个是多余的?我觉得那个都不是多余的。”

“你太狡猾!”晓鸥躲避着他的目光说。

“不存在狡猾与否的问题,是事实。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人活着就是为了一颗心的安定,满足、温暖,难道不是吗?不管是事业还是感情,如果没有安全感,没有满足感,得不到任何的温暖,不如没有!我觉得是这样的,你呢?”欧阳成虔诚地追问道。

“不知道,我没那么深刻。很多事都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来不及想那么多。”晓鸥说道“失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认。”

“你太悲观,态度不对。”欧阳成笑嘻嘻地说“你的性格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随遇而安的情绪?不,应该是逆来顺受。好像也不准确,现在的你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有点未老先衰啊,老年期大大的提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你得像乐乐学学。”

“是啊,看看他,我就觉得我老了。”晓鸥说“你可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好好生活,开开心心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得,你又来了,我不跟你说了。走吧,陪孩子玩会儿。”欧阳成提议。

“要不麻烦你带他玩会儿吧,我想静一静。”晓鸥头靠在椅子边的石柱上说道。

“嗯,行。”欧阳成盯着晓鸥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索什么来着,最终还是妥协的“嗯”了一声就陪乐乐去了。

46云、风云突变(四)

欧阳成一走,晓鸥又陷入了心不在焉,迷迷瞪瞪的状态。像是在很认真的观察着某个东西,仔细一看她的目光又是涣散的,无意识的。没有人明白那一刻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欧阳成正在陪着乐乐和泥巴,他已经是第五次经过晓鸥的身边了,可她始终盯着一堆枯草发着呆。对身边其他的所有事物,似乎都没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兴趣。

欧阳成附在乐乐耳边嘀咕了几句。俩人笑的贼兮兮的,蹑手蹑脚的靠近了晓鸥,乐乐“哇”的一声,吓的晓鸥哆嗦了一下,在她还没有从惊恐之中缓过神来的时候,欧阳成湿漉漉的手指就弹开了,水滴洒在她的脸上,低低浅浅的凉。

看着俩人明媚的笑容,责怪的话无声地卡在了喉咙里。

“妈妈,你怎么不陪我玩啊,你可真小气啊。”乐乐皱着眉头抱怨地说。

“不是有舅舅陪你玩吗?”晓鸥摸了摸乐乐的脑袋说。

“舅舅是舅舅,妈妈是妈妈呀,你不知道这是不一样的吗?”乐乐仰头很认真的争辩着问道。

“好,妈妈陪你们玩,是妈妈糊涂了。”晓鸥看着乐乐纯净的目光有些愧疚的说。

“妈妈,你不糊涂。”乐乐咯咯地笑着说。

......

很快太阳就西斜了,一天又该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欧阳成对晓鸥说,他要出差一段时间,估计半个月就会回来。

由于欧阳成的再三请求,晓鸥还是带着乐乐来到了欧阳成的家,三个人做了晚饭,吃了一顿既开心又美味的晚餐。暖暖的情怀不知不觉中就溢满了餐桌,温暖,甜蜜,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席间,乐乐突然说,“舅舅,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了。”

“乐乐,不许胡说,好好吃饭”晓鸥制止道。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给我做好吃的呢?他怎么老是忙呢?”乐乐疑虑重重地问道。

“乐乐,爸爸肯定是工作没忙完,所以没时间陪你喽。快吃饭吧,要是喜欢舅舅做的饭,过几天了舅舅再做给你吃好不好?”欧阳成看了看愣神的晓鸥急忙对乐乐解释道。

从不喝酒的晓鸥,在这样一个美食满桌的夜晚,恍惚中一杯接一杯的喝了很多的酒,直到醉的一塌糊涂,意识模糊。

她断断续续地说“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带那种女人回家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我的心很疼很疼,可是我舍不得乐乐舍不得家,该怎么办呢!”

她断断续续地说“我现在其实也是坏女人,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很牛是吧。”

她断断续续地说“面对你的时候我想着他,面对他的时候我会想念你。你说我坏不坏!你说我矛盾不矛盾!纠结不纠结!”

她断断续续地说“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了!欧阳成像是天堂,美好地不可言说;何彬就像是地狱,残酷的没有人性。这可是两个极端,怎么会是两个极端呢!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

她断断续续地说“你说我的这种情况算不算是背叛?要是算的话那就扯平了,可心怎么会更疼呢!”

......

欧阳成从晓鸥断断续续的言语中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不明白的是对于那样一个没有自制力、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她怎么还是恋恋不忘,难舍难分呢!当然,值得庆幸的是,他欧阳成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

也许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地纠结。那么自己呢!还不是一样!这个女人不但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而且还有些逆来顺受的窝囊劲。自己不是一样始终如一、牵牵挂挂、纠纠结结的黏糊了这么多年么。其实,谁都没有比谁高尚多少,谁也没有比谁精明多少。在感情面前,我们都是卑微的、弱小的。爱的深了,伤也会更深。

天明了,相视一笑,一切都在无言中。欧阳成出差了,晓鸥带着乐乐回了那个又爱又恨的家。还好,何彬不在家中。不见就不会烦,不烦就不会有痛苦,一切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晚上,何彬早早就回来了。

“昨晚,你们去哪里了?”何彬问道。

“舅舅家呀,舅舅做的饭可好吃了,还陪我玩了呢。”乐乐抢着回答道。

“哪里来的舅舅?我怎么不知道。”何彬盯着晓鸥玩味地看着说道。

“你的事我知道了多少?你没资格质问我。”晓鸥回答道。“别吵了,没什么意义。还是离了吧,你自由了,我也解脱了。孩子归我,别的都归你。”

乐乐一看父母又要吵架了,只好怯怯地站在了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争执中的俩人。

“你想都别想,离婚绝对不可能的。你爱跟谁好,那是你的事,我不会过问,但你也别管我。”何彬很不屑地笑了笑说“我本来觉得挺愧疚的,现在扯平了。”

晓鸥看着何彬的痞子相,一股悲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跌坐在了床上。乐乐看着爸爸摔门而出,妈妈满脸的泪水。

“妈妈,你别伤心了,你不是说咱们俩要相依为命的嘛,我会陪你的,你怎么还伤心吗?”乐乐一边哭泣一边劝说着妈妈,还不停地用小手帮妈妈擦着眼泪。

晓鸥看着乐乐的可怜样。抱着儿子哭的更伤心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喂,我到了。”欧阳成的声音传出了听筒“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挺好的,你别担心”晓鸥哽咽着说。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家里不开心了就住我那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欧阳成说道。

“嗯,我知道。照顾好自己。”晓鸥说道。她听得出来他的牵挂与担忧,甚至能想到他微微皱眉的样子,简单的叮咛,寥寥的关心,都是莫大的爱。也唯有他能给她这么宁静的温暖,踏实的关怀。

这一夜晓鸥是彻底的失眠了,她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很多的事。三十年来所有能想起的事,似乎都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还有与欧阳成的点点滴滴。她觉得是该好好地活了,这几年浑浑噩噩的,太放纵自己了,她不知道是自己惯坏了自己,还是环境惯坏了自己,总之是很失败很失败。

她不想再为这个家伤心难过了,也不想随着何彬的喜怒开心或者悲伤了。这几年的时间,情也好,爱也好,都该有个了断了。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她都要结束这段将就的婚姻。

第二天,她就打印好了协议书,放在了何彬的面前。

“你还来真的了,看来是真的找好了下家了,动作蛮快的嘛,想离婚可以,儿子留下。”何彬知道,儿子是晓鸥的全部,唯有这样才能留的住她,所以每次会以这种借口反驳。

“你也不想想,要是真的上法院了,就你打麻将好赌这一个恶习足以让法院改判,何况你生活不检点,你连你妈去世都在麻将桌上,随便拉个人都能证实,你有把握赢吗?没有的话还是老老实实把字签了,万一上法院了,你可能还得付起诉费,你觉得你有吗?”晓鸥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婚姻法上的事她一点都不懂,更不知道那些事能不能影响法院的判决。她知道,何彬和她一样也不懂,所以她用这种强硬的方式连吓带唬地质问了何彬,只是想让他在短时间里签字而已。

“你可想好了,一旦上了法院,你还得承担他的抚养费,还有十几年来着,得耽误你多少好事啊!”晓鸥讽刺又激将地说道“要是就这么签了,可就没你什么事了。当然,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起儿子了,随时都可以看他,这一点我不会剥夺的,即便你不想他孩子也会想你的,他终究是你的儿子,打断骨头了也会连着筋的。”

“你就那么恨我?那么迫不及待?”何彬点了一支烟说道。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嘛,咱们好合好散。我也会记得你的好的,你也始终是乐乐的爸爸。”晓鸥叹了口气说道。

“你让我想想吧?”何彬说道。

“已经是个名不副实的家了,还用考虑嘛,迟早的事,这样对孩子也会好一些的,签了吧,签了我们就都解脱了,乐乐也不用成天担心爸爸妈妈会不会又要吵架了,你说呢!”晓鸥柔声劝道。

“唉!行吧,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事到如今我是留不住你了。乐乐就靠你了,有事了给我打电话,我毕竟是乐乐的爸爸。”何彬哽咽着说道。

没想到离婚的事会这么顺利,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几年同床共枕的生活,结束了几年朝夕相处的日子,一个家庭这么容易就算是结束了。她和何彬终究还是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拿上绿本的时候,说不上是解脱还是洒脱。只是觉得很累很累,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也没有想象中的开怀。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觉得这个城市,一下子变得好陌生好陌生了。目击处全是陌生人不说,闹哄哄的,一点儿能给人心神安静的感觉都没有,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筑造的高楼大厦,到处都是车流轰鸣、人头攒动,闹哄哄地一个清静点儿的地方都没有。可她偏偏就想找个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待会儿。可惜的是,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却找不到她理想中的地方。

她突然就想到了老家的山沟里,那里风轻云淡,宁静祥和。只要想,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冥想,假寐。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躺在中意的地方,随手折来的野草都可以放心地叼在嘴角,不管是四仰八叉、还是高跷二郎腿,都不会有人取笑你野蛮、没有教养或者没有淑女风范之类的。那种随心所欲的日子,在这个都市里是很难找得到地方宣泄的。也许,那种地方才是适合她的日子,才是适合她这种情绪多变的像是梅雨季节的人呆的。

晓鸥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欧阳成的小区。看着那个熟悉的大门,她觉得人的依赖性真的是太强了,没想到潜意识里她这么依恋他。假如说他在这里,她会对他说什么呢!告诉他自己离婚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真正地回归单身妈妈了!成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了!潜意识中她又在期待什么了,她能这么自私么?!

欧阳成应该有个完美的女人陪伴他,应该组建个正常的家庭么,自己这样自私地拖累着他算怎么回事么!

想到这里,她还是回头了。她得回到她呆了五年,但已经不是她的那个家了,她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儿子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迅速地打包了自己和儿子的东西之后,她就算是彻底的离开了那个家。拖着几大箱的东西,她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存了,母亲那里是万万不能去的。可这些东西还是得要个地方安顿么,谁家又能忍受突然多出来这么几个大包呢!

朋友们住的也都不怎么宽敞,仔细想想,除了欧阳成,还真的是没什么地方可以肆意地占用了。左思右想,她还是把东西搁在了欧阳成的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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