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的挣扎 - xp1024.com
《情欲的挣扎》


[婚外恋系列之一]爱意绵绵情未了

本文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题记



工厂在郊区.工厂背靠蜿蜒的山脉.山不高起伏不平.正直夏天,满山绿荫如盖.在皎洁的月色里,在夜风的轻抚下,恰似大海翻滚的波涛.只是波澜不惊,涛声不大.象是不愿把那正轮回痴迷的沉醉唤醒.满山的野花争奇斗妍.那释放的芳香被绿的波澜湿润,此时显得尤为浓重.本就沉醉的痴迷在浓重的花香里,沉醉隐去、痴迷消失.她已完全失去知觉.她双眼紧闭.她软软的伏在他的怀里.

心已不属于她所有.魂灵已脱离躯壳.什么都没了.这种虚无的生命消失已融进了无可言传的欢娱……

他感觉是搂着一团酥松柔软的棉絮,又如捧着一泓清水.哪是着力之处,他不知道.他被迅猛奔涌的热血燃烧着.又何需着力?棉絮在燃烧里火化,清水在燃烧里熔化升华……

他坐在了草地上.她半卧在他的双腿上.明亮的月光下,他看见她的眼神好清亮.那清亮里汪着语言.无声的语言撞向他,他疼得搂紧了她.她感觉了他的疼.那疼是通过躯体语言传递的.她用手绕在他的脖子上.这还不够.她要充分的去感受他的疼.那疼带给的是温馨欢愉的快感.可不是!她那热热的双唇已紧紧的贴在了他的双唇上.吮吸的滋味里,夜被吞噬、花香被吞噬、波澜被吞噬,月亮娇羞的躲入浮云.只有那不知名啁啾的昆虫在婉转歌喉而为吮吸伴奏.

久久的.他们在忘我的世界里周游.那个世界神奇仙幻,若有若无.那个世界没有辛酸苦痛、没有惊险曲折、没有奸诈欺骗,纯得犹如真空.入者缥缈、恍惚、飞翔、又无着落处;入者再不想回这纷繁喧嚣的尘世.在这尘世里活着,有太多的艰难、有无数的拼搏、有说不清的痛苦与悲哀、有许多不应该在发生、有更多的追求要追求.

她最先在忘我的世界回到现实,无情的现实.

她说:“金哥哥,你离婚吧.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只要是他们两人在一起,她都是叫他“金哥哥”,他叫她“三妹”.因为她在家排行老三.她要他这样呼她.她要在这呼声里寻找一种感受,一种新奇的“亲情”.

他抬头望望深邃的夜空,似在作短暂的思索.

她拉过他的手捧着,轻轻地抚摩着.

“你不愿离婚吗?金哥哥”

“不.我也很想和你永远和你在一起.只是,这需要有一个时间过程.”

“好吧.我先离.然后等你.”

他心头掠过一丝欣喜同时又袭来一缕酸楚,眼前出现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影子.那影子是个小家伙.那小家伙是他儿子——五岁的儿子.

“你在想啥?”

他用手抚着她的长发.轻轻地从上而下滑向她的背部.他搂着她的腰,先是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说;“你和他结婚不到一年,你能离吗?他愿意和你离吗?”

“这不用你考虑,我自己会办的.你好好想想你的事吧.”

“好.只要你离了,我一定会做到.”

还需要再多的言语吗?

风力这时变得大了.树林‘哗哗’声响,真如涛声,盖住了昆虫的鸣叫,送来清新与扑鼻的花香.风,吹散了夜空游弋的浮云.月色分外明亮.而在这山林间却只漏下斑驳疏散的月影,如碎银洒落在地.林间是朦胧的,相偎的人把朦胧搅乱.于是,林间的风光无限无序.



大学毕业后,她被分配到一乡镇小学教书.那时,她只有二十一岁.年轻的心本就向往外面的世界,再加之有些同学给她一描述外面的世界如何的精彩,她的心动了.心动的同时跟着就是做出决定.当她把准备辞职到外面打工的决定告诉男友时,她男友极力阻挡.

她与男友‘西’是校友.他们恋爱的时间已达四年.西早她毕业一年,在一家民营企业做营销员.西很爱她.西每天要给她一个电话.西每个月都要去看她一次.西最大的担心就是害怕失去她.这也是西极力阻挡她外出打工的决定因素.西很清楚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诱惑、虚伪、奸诈.当然,精彩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些.

她的脾气有时是很倔犟的.她想做的事谁也阻挡不了,她不想做的事要她做非常艰难.她常说,人应该有自己的思维和主见,人应该有自己的活法.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女性,可能大多都是这样.倔犟时如钢,温柔时如水.所以,她面对西的阻挡很反感.一句“你不让我外出我们就分手.”让西妥协了.但西也提出了他的条件,那就是要她在当年春节期间结婚.她同意了.

她应聘到了国内一家很出名的企业集团,被分配到下辖的子公司做销售内勤.西把她送到了公司.临别时,西显得很忧郁.她看出了西的担心所在.她委婉地对西说:“你放心的回去吧.我永远是你的人.”但西还是搂着她说“梅,我真害怕失去你.”她感觉到西在说这话时有泪滴落她脸上,凉凉的.

新的工作,许多陌生的面孔.尤其是销售部那二十多张年轻的面孔,随时都有在注意梅的眼神.那些眼神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梅是敏感的,但她也在不断地告诫自己.她不敢忘记远方那双期待的眼神.而那双期待的眼神更是担惊受怕.因为梅确实长得很漂亮.而漂亮与美丽的东西又总是人们最喜追逐的对象.也难怪.纵观历史发展的过程,文人墨客留下了多少爱美赞美的绝世佳句;又有多少帝王将相、英雄豪杰不为那“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所倾倒,甚至不惜放弃江山社稷;更有多少风流才子、平凡小民为情为爱演绎千古绝唱;在物资和精神高度文明的今天,对美的追求更是风靡盛行。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惜的是,有许多对美的追求已演变成了对‘色’和‘性’的痴迷。于是乎,稍有姿色的女性不得不处处设防,而她们的男友或丈夫更得小心翼翼;于是乎,成功的男士也不得不处处留意,以防弄不好就撞上个投怀送抱甚至措手不及,挺尴尬的。

梅对这些又何尝不理解?西对这些更是看得很透。对彼此而言,为了防止出现一万中的万一,也为了结一场持续五年的爱恋,当年春节,梅与西结婚了。他们的爱恋已宣告开始受法律的保护。

新婚蜜月对现实的青年男女来说已无太多的意义.结婚只是仪式和领取合法手续而已.花前月下、酒吧迪厅、青山绿水、星级饭店、休闲度假村庄何处不是携手私语,相依相偎演绎人性绝佳风景的场所.热恋的奔放与狂热又岂止是新婚蜜月所能比拟的.

梅与西也不例外.受过高等教育的男女也许更为浪漫更懂生活.当然,事业还是得放在第一位才行.婚后,梅按规定的假日如期回到了她所在的公司.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回到公司不到一月时间,她被调到了集团所属的另外一家公司.



那应是深秋.金按集团总部的通知到中原地区的一家公司参加片区总经理会议.会议是在公司内召开的.会上,一个身影让金完完全全的心动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身影呢?长发过肩,额蛋型的脸嫩白细腻,柳叶眉下的一双大眼清澈明亮,如绿荫罩着的两泓微泛涟漪的潭水;那双唇淡施口红现得湿润欲滴;中等身材,在网状的白色外套、浅白的休闲裤之包装下轻盈阿娜.当这个身影来到金的座前斟茶水时,金嗅到了那身影飘散的一缕优雅香气.金真的沉醉了.金觉得这身影透着清纯的灵气.

说实在的,三十三岁的金阅人无数.他见过和接触的女性不知有多少,但从没有让他如此心动的.他私下对同座的一位老总说“这女子真可爱”.同座的老总笑到“给总部人事部说,调到你公司不得啦.”

金说:“开玩笑罢了.连别人姓什名谁都不知,又无正当理由,凭什么调?”

之后,金也没放在心上.但那个影子偶儿还是会飘浮在他的眼前.每当这个影子出现时,金的心里总有一丝淡淡的失落淡淡的愁.这也许与金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金是一个感情丰富、善于幻想而又多愁善感的人.但金却绝不是那种滥施感情的好色之徒.

人世间有许多事是弄不清说不明的.冥冥中,有些事情又好象是注定要发生的.比如说‘机遇和缘分’吧,这应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它们总是在不断的发生.甚至可以说随时在与人们檫肩而过.不过,它们只属于有心人.

这是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但奇迹般地发生了.

初夏的一天,金从外地出差回到公司已是中午下班时间了,到食堂就餐时,他见到了那个令其心动的影子.当总办主任向他介绍而又出于礼貌的握手时,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作为公司总经理的金,当然知道本公司急需销售内勤,并早向集团总部人事部传真了申调报告;但他没想到会是她.这难道不是机缘吗?

心仪的人就在眼前.金的表情是很平静的,而在他的心底却涌潮似的滚过一股股热流.他有一种兴奋,他有一种充实.这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它让金感到了有一种力量要爆发.这种力量促使金干什么事都多出一份激情.

金知道了她叫梅.很快,金又知道了她刚结婚不到半年.既是同事又是下属,天天相见.一月时间过去了,除了工作上的正常接触,金与梅却很少说过话.不过,金却是在暗暗观察梅.这观察里包含有多种成分.梅是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的.

金观察梅的过程,实际也是一个矛盾和沉思的过程.梅给金的第一感觉太美好了.金虽然从内心倾慕梅,但他非常清楚双方的现状.一是‘有妇之夫’,一是‘有夫之妇’.这种情况下,无论谁主动出击,一旦双方陷入情网,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应该说,金的想法是理智的.可有两件事却让金在理智的边缘滑向了感情用事的泥潭.

金所在公司的销售部几乎全是青一色的年轻小伙子.这中间不乏其人向梅大献特献殷勤.更有邀梅到歌厅迪厅的.金的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若把梅换作其他人,金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

另一件事就是在全集团总经理会议期间,金将对梅的印象说给了一位很要好的哥们老总.这哥们老总说:“有本事就追到手.现在搞魂外恋的多如牛毛.你怕啥?”

金的心因此而彻底动摇了.梅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也因此而更为靓丽了.他在三思之下,选择了一个既直接又略含糊的方式主动出击.

快到中午下班时,金给总办主任打了一个电话,叫主任请梅下班后到总办接电话.并提前告知,要主任回避.

接通电话,梅说道:“请问金总有什么事.”

金随便问了一下公司最近几天的销售情况之后,说到:“我有一事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

梅说:“你觉得该说就说吧,不该说就别说吧.”

金真的迟疑了……

梅又说:“金总,你说话呀.”

金把心一横:“梅,不知为啥,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给我的印象特好.我觉得有一种亲切感.”

梅不在言语.可能她感到了一种突然.

金说过此话的心也加速了跳动.他见梅未挂断电话也不说话,忙又说到:“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梅发话了“金总.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

这分明是梅已叉开了话题.金陡地感到有一股凉意袭遍全身.



金开会回公司时,到机场接他的车还未到公司大门口,他的心就开始了快异的跳动.他真害怕看到梅.他提前觉得了尴尬.

但作为公司最高决策者的金,他又不得不到销售部了解产品目前的销售现状.走到销售部,经理出差了,只有梅一人在办公室.金感到自己的脸面有些发热.同时,他也看到了梅在见到他时,红晕同样罩上了她的脸面.这情景无不充斥心颤的羞涩和微妙.

稍许略微的尴尬之后,他们面对面的座着,梅向金仔细地汇报着近一段时间的市场与销售情况.金认真的听着.不过,他觉察到梅在汇报时很少直面正视他.那正视的眼神还是带有异样.那异样里有柔有羞有幽.金从那眼神里读不懂全部,但他觉得一定有潜在的慌乱.其实,他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目前,他们之间就如隔着一张薄薄的透明的纸,虽未捅破,但彼此也能看个清楚。

由于工作的需要,梅每天晚上得值班到21点。出于身份和地位的原因,金在下班时间不便经常坐到销售部和梅聊天谈心。不见梅或不与梅语言交流,金的心却又憋得慌。于是,他们开始了内线电话的交流。这不能不算是一种很好的沟通方式。在彼此未照面的情况下,要倾诉的话更方便流露心思。他们谈话的内容从天南地北、古今话题到生活情感,可以说是畅所欲言。有半月的时间,每个晚上他们都这样靠内线电话传递着各自的心声;时间谈得最长的一次,他们从20点谈到了凌晨1点。之后想来,他们也惊讶当时那来的那么多话题。但也就是那次长谈,两颗心的距离仅一线之差了。

公司占地面积很大,办公和住宿是分开了的,大概有一里之距。那是仲夏的一个夜晚。金在他的办公室写一个报告,当然,梅也在她的办公室值班。快下班时,天,突然落起了大雨。都未带雨伞的他们在金的办公室等着雨停歇。好似上天有意撮合,雨越下越大。梅对金说:“给谁打个电话送雨伞来吧。”

金微笑说:“不必了。雨不停,我们就不走。就在办公室待一宿得啦。你认为如何?”

梅幽幽的看着金,也微笑说:“你自己待吧。”

金从梅看他那幽幽的眼神里已体会到了似水柔情,他整个人就如浸泡在一池清凉凉的水中。那种感受完全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他又微笑说:“我不能在没有你的世界痴呆”

梅又幽幽地白了金一眼。说到:“你真坏。”

金说:“是吗?就你说我坏。”

梅不言,她盯着窗外灯光映衬下那灰白色的雨幕若有所思.

金说:“你在想啥?”

梅说:“我在想我们之间的事.”

金走向窗前,他将窗帘缓缓拉上,然后坐在梅坐的三人沙发上,轻轻说到:“现在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了,何苦多想.”

“你说我们之间会有怎样的结果?”

金说:“我真没有深想过.但你牢牢地拴住了我的心,这已成了铁的事实.我真心希望我们能从相遇、相识到相知和相爱.至于以后的事,只有从长计议了.”

梅‘噗嗤’轻笑道:“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还好意思说相爱.”

金也笑道:“那就叫婚外恋吧.”

说过这话,金向梅靠近了些.偏偏梅又挪了挪身子,似是有意避开金.金再向梅靠近.梅再挪挪身子.金干脆紧靠着梅.梅的身子本已挪到了沙发的扶手边,再无法挪动.

金已感觉到了那浅蓝连衣裙内的躯体在微微的颤抖.而他自己的躯体也同样被梅感觉到了颤抖.一双颤抖的躯体一对驿动的心,在接触的刹那已开始放电.那生物电流的强度也随着体温的升高在增强.异性相吸的火花迸发了.

金用右臂将梅拥在怀里,他那左手却在梅那女性最敏感的部位抚摩着.梅在动.应该说是颤抖得厉害.更有那轻得如梦中呢喃的娇吟让金全身的血管似要暴裂.梅也不再是梅.她的双眼合上了.她浑身燥热.她脸上的红晕显得很浓重.她那起伏的胸脯在金的抚摩下、心象要蹦出嗓子,偏骗金的双唇又盖住了她的双唇.她晕的憋气,猛地用舌卷住金的舌头使劲吮吸……

天眩地转.梅终于软软的瘫倒在沙发上.她现在除了对金的需求已再无杂念.而在金的眼里心里,梅已变成了一尊闪光耀眼的冰雕,晶莹、玲珑、冷凝.他要整个儿吞下去以消融本身的狂热.

灯光灭了.窗外的大雨无声.只有满屋子的春色在滚动、蔓延……



梅的老公西为了与梅有更多的接触机会,他也应聘到了梅所在的集团公司.在西的要求下,集团人事部本作照顾夫妻关系,把西分配到了与梅所在公司相距有400公里之遥的另一家公司.如此一来,西每隔一两月时间便可以花两三天时间去看看梅.可是,梅对西的到来显得并不是那么亲热.甚至愈来愈冷淡.西也早已看出了梅的变化.他觉得自己早有的预感正在加速地变为现实.但他不敢轻易的相问.因为他知道梅的脾气,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可在他内心却又是何等的难受.为此,他曾要梅辞职过.而此时的梅与金已双双坠入深不见底的情渊之潭.在这深潭里沉浮挣扎、沁人心脾的那种感受是前所未有的;梅又岂愿拔足而去,跟在她已找不到感觉的西身边.

对金来说,每次西的到来,他的心里总是酸溜溜的.也总要悄悄对梅说,要梅记住他们曾经的海誓山盟,要梅不能对西太热情,以至让西渐渐对梅失望和灰心.金自己也同样答应了梅的要求,在暑假找理由拒绝了他爱人到公司.

转眼已是深秋,落叶飘零着苍凉与无奈.尤其在北方,风的冷意更让本就有着伤怀或失落的人愈发觉得凄楚.西正是这种心境.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梅居然拒绝他去看她.理由是,要他安心地好好工作,以事业为重,不要老想着往她那里跑.西是很清楚的,这只不过是梅看似堂皇的托词.接过梅不让去看她的电话,西的心冰凉的沉重.那晚,他独自喝起了闷酒.醉意朦胧里,与梅从初恋到婚后的现在,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目.往事从无限甜蜜淡化到现有的苦涩,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渐渐的,他的双眼沁出了泪水.那夜,他失眠了.但他也同时想好了一个决定.

梅与金早已同居了.对公司一百多干部员工而言,有极少数已知道.知道者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他们大多知道,现实就这个样子.这就是现实的缩影.找情人,傍大款,包二奶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有人说,反倒他妈显得时尚.更有人将“繁荣昌盛”说成“繁荣娼盛”;还有人说,“笑贫不笑娼”.唉!时代在飞跃的进步,社会现象的多样复杂化倒也很正常.

金每天早上起床较早.这天早上他刚出卧室门,一个背影委实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返回卧室,对还未起床的梅说:“快起来!他来了!”

西来得确实很突然.他到梅的卧室敲门不见开门,连续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他本能的感到了一种不妙.梅到哪里去了呢?他在公司内东转西找.他忽的想起梅在电话里说过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她是不是去了医院呢?一念之下,西借了一辆自行车赶紧骑往公司附近的一家诊所.

梅在金的卧室很紧张,但又不敢出去.金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叫梅等电话再出来.刚走进办公室,知道内情的总办主任对金说,西骑自行车出去了.金赶紧打内线电话给梅.

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西到诊所未找到梅又返回公司时,他见到了在卧室的梅.当然,西肯定要追问梅去了何处.梅也够聪明的了.她说头晚浴室人多未洗上澡,趁早上没人她洗澡去了.在西还未回来时,她已想好了应对的谎言,并故意将头发浇湿.西只有无可奈何的相信.但在他的心底却是难以相信的.苦就苦在他没有拿着什么反驳的证据.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在于想要彻底摸清梅究竟是何心态.他已忍受不了梅的冷漠.

那天,梅请了一天的假.故作镇静的梅反而责怪西说:“我要你以工作为重,你偏偏对我放心不了.不叫你来,你还老早跑来侦察我一样.你干脆别要工作守着我算了.”

西并没有生气.他语气低沉而缓慢又如演说一般,从与梅初恋时说起,一直说到他们结婚.西的记忆特好,他们相恋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他此说的目的是要与梅共同回味恋爱的甜美,希望能通过对美好的追忆唤回梅那颗渐远的心.

梅倒是一言不发认真的倾听着.

说到后来,西语气略高话题一转“从你到这个公司上班之后,你逐渐大变了.我每次来看你,你的冷漠就如我是陌生人一样.到昨天,你居然还不让我过来.我觉得你的变化是大有原因的.否则,你不会是这样对我.我今天来,就是希望你能对我有个交代,你究竟是咋想的?是什么原因让你变化的?”

梅说:“没什么原因可讲.你爱怎么想我也无法阻止你.”

西说:“没永远才怪,你可别把我当傻子.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梅见西来气了,她也气咻咻的说:“我再说一次,没什么可说的!”

“真的?”

梅不言.

“你说呀!

梅还是不言.

西气极.他大声说:“你他妈是不是有外遇了?”

梅也气急,她避开正面回道:“反正我已不再爱你了!”

“为啥?”

“不为啥!”

西简直已无法再容忍梅的回答.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梅的脸上.

梅一愣怔之下,她居然笑道:“你打得好.从今以后,你我互不相关了.”说完这句话,梅的泪才溢出了眼眶.她高声说:“你滚!”

西软了.他走上前拉住梅的手说:“请你原谅,我不该打你.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说完,他试图将梅搂在怀里.那知梅将他用力推开.说:一切都晚了.你走吧.我说过,我已不再爱你.”

西的语气柔了许多:“你真的狠得下心吗?”

梅说:“不存在狠不狠心.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那一巴掌已将我们彻底打散了.”

西见事已至此,似乎真已无可挽回.他的男子汉脾气也上来了:“好吧!我倒要看你究竟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们今天就写分居协议.年底回去离婚.”

西不再说啥.梅也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了.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就在那天中午,他们真达成了分居协议,并在协议上写明了本年春节回家离婚.

下午,西走了.愤懑而怨恨地走了.而梅呢?她独自一人跑到公司后的山林里,坐在地面松软的落叶上,伤心的哭泣了.



那年春节刚过,梅与西果真离婚了.他们在当地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那一天,金就在梅的娘家.梅年迈的双亲对金说:儿大不由父,女大不由母,事情发展到今天,他们也没办法.他们还说:他们就两个女儿,梅是最小的一个,从小娇惯了她,她很任性.同时,他们也希望金尽快把婚离了.金信誓旦旦地对梅的双亲说:“你们放心吧,梅离婚后,我会想法尽早离婚的.”

这天下事也真无奇不有,一个未离婚的‘有妇之夫’竟然走进了刚离婚女人的娘家,而娘家的父母竟也能容忍.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对双亲太善良纯朴了.还有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金在还没有离婚的情况下,他居然有脸走进别人娘家的家门.不过,金倒是征求了梅的意见才敢这样做的.

天快黑时,梅回到了娘家.她回来后的心情略现沉重,表情还有一抹浅淡的哀伤.金看在眼里,心头确也很不是滋味.他完全能够理解梅当时的心情.可不是!夜里,梅紧紧的搂着金,她伏在金的胸脯上,久久没有言语.金抚摩着梅那光滑细腻的肌肤,轻轻说:“梅,你与西恋爱几年,刚结婚才一年时间又离婚.我知道你的心情肯定是痛苦的.但是,人生一世,有得就有失.你愉快些吧.我今后一定会好好爱你的.我也相信,我们今后会是幸福的.”

梅还是没有言语.她把金搂得更紧.金已感觉到胸脯湿的凉意.他知道,梅无声的哭了.也好.就让她好好哭一场吧.他也不再说啥,只搂着梅轻抚.但在他的脑海里,这时却浮现出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这影子就是他的妻子.想到妻子,他自然也想到了有一天,自己与她离婚后,不知妻子也将如何的伤心.哎!情呀.他在心暗暗地一声叹息.

梅在伤惶哭泣的心境里返醒过来.她在金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娇柔的说:“就为了你.”

金心里一颤.妻子的影子飘走了.他轻轻的吻着那在嘴边晃动的玉乳,脑子里一片昏然的空白.

梅不动了,任由金在那里吮吸.许久.她才柔声说:“金哥,我要.”

金一声“三妹,我喜欢你.”之后,就再也顾不得说话了.

回到公司后,梅突然向金提出了一个条件.她要金给她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书的内容就是,一要金写明具体离婚的时间,二就是要金必须真心忠于她,三就是要金对她好.金迟疑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亲笔写下了这份保证书.写好后交由梅保管.

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这半年时间里.金与梅的那份恩爱程度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痴迷”.

也就在当年夏天,金所在的公司,由于车间工人的缘故而造成了一场产品侵权官司.金作为总经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知道事后会受到总部的处分,于是,他提前辞职了.

辞职之后.金很快又应聘到了另一家公司作总经理.鉴于金的资历和身份,梅也被安排在了该公司上班.而他们的公开身份是夫妻关系.

到该公司上班时,距金给梅在保证书上写的离婚时间还有七个月.

梅在等待.金在要干好工作的同时,心里还随时在作复杂的思想准备.

[婚外恋系列之二]少妇姐姐

雪,飘飘悠悠的落了两天。除了驿动的生灵,再无侥幸的回避。大地在银妆素裹里无言地沉睡。上天似是无限爱怜,还在给沉睡的美人添加洁白的柔絮。雪还在无声地落。如果说雪在演绎圣洁和高雅,在雪地里孤独地行走或静坐,那种感受是不是有如躺在玉人之怀呢?那种心境是摇荡着诗情画意还是飘拂着缱倦的哀怨呢?

他就在那片被白雪纠缠的林子里走走停停。这片林子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这片林子系着他太多的难忘。这片林子曾让他丢魂失魄。这片林子让他如幻似仙而曾经脱离凡尘。这片林子的芳香曾使他犹如梦回天堂。在夏天,他怀抱放纵的激情,如火如荼。林子在烘烤下升腾沉重呼吸的雾气。那次,他的肩头被咬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哦!他在这林子的雪网里是在寻找感觉吧。种种感觉持续着重重的失落。他锥心地痛。她对他的呵护与柔情简直是无可言喻。他只知道每次与她的相拥销魂,她那低低的呼唤,她那别致的扭动,她要他做到的动作,她那种不顾一切的痴狂,真令他有一种干脆死于她怀中的奇幻缥缈之意境。

玲姐,你就这样走了。你现在怎么样啊!他扶着一株掉光了叶子却粘附一层白雪的树枝使劲摇晃。白雪纷纷落下砸在他的全身,和着他眼眶沁出的冰凉泪滴,写意他那份纯真但却不乏幼稚的恋情。



职高毕业的他出生在农村。二十二岁那年,在一位亲友的介绍下,他应聘到了一家生物制品公司做推销员。他很珍惜这份工作。知道珍惜当然就会用心和努力的投入。因此,他的工作业绩也很出色。

做推销员的工作是在市场而不是座在办公室。在市场就得与各种人交往。这各种人只是形容词罢了。其实,人只分为两种,既男人女人。男人与女人组成的世界精彩、巧妙、充满诱惑力。可惜的是,男女的比例严重失调。女少男多的局面造成了许多视女性为宝贝炽烈。于是乎,只要女人在男人面前一流泪或撒娇,男人就被软化了的征服。之后,男人还得努力打造和征服世界换取成功,以便与女人们共享盛世太平。当然,胜过男人的女人更让男人折服。这就是许多男人困惑与可悲的一面。而许多女人呢?在喜滋滋乐融融的点缀这个世界时,又不得不追随于男人。甚至有不择方式方法的。这也是女性伟大与悲哀的一面。

哆嗦了这么多,只是希望他能够看见而从中有所领悟。也许对他伤感的心是一种慰籍。从他们邂逅的那时起,痛已经注定。他怎能忘记那一个初春的夜晚,在旅馆的餐厅就餐时,由于人多餐桌不多的因素,他与素不相识的她面对面的座在方形小餐桌前。

对面的她年约二十七八。白净的圆脸隐约两个酒窝,很浅。一双大眼把略嫌长的眉衬得反倒别有韵味。一袭长发披及背心。从她走过来看,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因了那高耸的胸脯,给人的感觉较丰满。

他有些微的心动。但那只是瞬间的事。

对面的他年约二十三四。浓眉大眼,国字形脸,肤色略黑,蓄着分头。他身高在一米七五之上。给人的整体感觉是青春活力。也许正因此,她主动发问。他实在的向她介绍了自己包括所从事的职业。她知道了他叫梁爽。他也通过她的介绍了解到她也是在一家兽药厂做推销员。她叫王玲。

都是做营销工作的,可谈的话题很多。饭后,王玲邀梁爽到她的房间坐坐。梁爽应邀而至。

走入王玲的房间,梁爽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他笑着说,好香。王玲说,我挺讲究的,一个人包住了这间房。

那天晚上,他们谈了很久。话题从激烈的产品市场竞争谈到如何扩大市场份额。难免,也要谈及到他们个人的话题。最后,他们已相互了解到,梁爽未婚,王玲已婚,并有一个四岁的女儿。梁爽二十三岁。王玲二十八岁。

对从事推销工作的人员来说,一般的生产企业都要给他们划定市场区域。划定之后一般不轻易变动。而推销员呢,在划定的区域促销一般都住较固定的旅馆。因此。梁爽和王玲自认识之后,经常于晚上坐在一起闲聊谈心。有时,他们还要一块出去逛逛街散散步。那模样真有如是一对恋人。

世界上的万物就是天地,也在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迁。说环境造就人不如说时间改变人。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交往,不要说异性就是同性的交往,时间久了,也会产生友谊和感情。俗话说得好:“日久生情”嘛。这梁爽与王玲在时间的长河里游渡一程之后,洗礼的浸泡涤荡彼此的心。两颗心可以说是同时在泛涌春潮。无论是他们坐在一起闲谈还是散步,在王玲的眼里,一米七五的青春块头无不散发出让她心颤的气息;在她心里,偶儿更是萌发一种渴求。而对梁爽来说,还未有恋爱史的他,每次面对王玲那玲珑凸兀的胴体,他的心总是痒痒的。说到底,那就是想搂在怀里慌乱的抚摸。

人生在世,最可怕的是什么?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也是自己。如果自己把握不了,意念的萌动之后就是行动。可不是?王玲只要和梁爽待在一起,那种迫不及待的感受愈来愈强烈。她不象未有过性爱经历的梁爽还有些羞涩的矜持。那一幕,梁爽终身难忘;那一幕,已彻底掏走了梁爽的心;也正是那一幕,才使梁爽对王玲痴心不已。

那是初夏,在旅馆。房门反锁,玻窗合上,帘子落下,那香水味此时显得尤为浓重。双人席梦思床沿上梁爽与王玲紧搂着。梁爽抖得很厉害。那是因为在激动里他还有些担心。这可是在旅馆呀!更主要的是,梁爽从未经历过。他显得有些手脚无措,那双手在王玲的身上摸这也不是,摸那也不是。王玲见梁爽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娇喘说,你怕吗?梁爽颤抖着声音说,不怕。说这话时,王玲已解开了他的衣扣并很快剥下了他的衣衫。

稍许,梁爽的衣衫褪尽,王玲的衣衫褪尽。他们依旧相拥着座在床沿。梁爽此时已急不可耐,而王玲却说,梁子,别急。她按住那只在自己乳房上乱揉的手说,你慢一点抚摩吧,要不,你用嘴来吮吸吧。梁爽哪里听得进去。他一把将王玲扳倒在床上就要动作。谁知,王玲竟一下翻身坐起。她居然将梁爽扳倒,自己反跨在梁爽的身上说,你别动,我来。

不谙性事的梁爽真的不动了。他睁大眼怔怔的望着坐在自己身上的王玲。他脑海一片空白。他那双瞳孔里映现的只是一个长发零乱拂过脸面、丰韵嫩白的肌肤、还有颤抖的那对玉峰;他耳中隐约听到的只是略显粗重的气息;他昏然感觉的只是那滑腻的躯体在把自己抚摩和吞噬。他感到自己快完了,连身在何处也恍惚。猛的。他觉得有如身在波浪中的小舟上,剧烈的颠簸开始了。完了!完了!他闭上眼睛,在用力搂住那滑腻的瞬间灵魂出窍了……



有了一次,何愁二次。在旅馆那间随时充盈香水味的小房内,梁爽与王玲只要凑在一起,便要醉生梦死一回。时间稍一长,梁爽已发现王玲是一位性欲非常强的女性。同时,他在王玲的指使下,对性事之作为也已得要领。而王玲呢?从梁爽那里由缠绵而得到的快感,她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和自己丈夫相比,梁爽帅气、更有活力。

王玲出生在东北牡丹江畔。但她没有在家乡长大成人。一岁时,她过继给了远在河北境内的姑母。二十二岁时,高中毕业的她在媒人的撮合下,她嫁给了一个年轻的村干部。她丈夫的舅父在一家兽药厂做副厂长。于是,本就口齿伶俐的王玲被应招到厂当上了兽药推销员。在外面搞促销的时间长了,接触面广了,为应酬和拉拢客商,有时难免出入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那迷离变幻的灯光,那激越或哀怨的音乐,更有那催人愁肠或兴致的酒精。有好几次,王玲险些在恍惚和激情里被他人所拥有。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一次酒后,那畜牧局长在与她跳舞时竟轻薄她,并要她作他的情人。那局长说要全县所有的乡镇兽医站都代理她公司的产品。那局长说她的生活住宿通讯等一切费用可全由他报销。面对如此诱惑,王玲拒绝了。但也因此而使自己产品在该县的销售额大幅度下降。

虽然如此。但王玲的心却是真的起了些变化。外面精彩的世界让她开始有些反感成天酒气熏熏而又长相一般的丈夫。尤其让她反感的是,每隔一两月回家看望女儿,和丈夫做爱时,丈夫猴急和粗莽不说,完事后便呼呼大睡。那管意犹未尽的她。和梁爽认识之前,她心动的想到过和丈夫离婚。但每当这念头闪过时,女儿那天真可爱的影子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可不知咋的,从一见到梁爽,她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那天,她紧搂着梁爽的脖子娇柔的说,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好吗?梁爽轻轻的抚着她说,我一天也不想和你分开。

王玲轻笑道:“我可比你年长啊。”

梁爽说:“爱是没有年龄和地域界限的。我就喜欢你。”

王玲又笑道:“你喜欢我什么?”

梁爽认真地说:“我喜欢你的温柔和浪漫。我还感激你对我的关心。就如我的姐姐一样。”

“真的吗?但你要清楚,你还要找女朋友成家立业呀。我们是不能长期这样好下去的。”

梁爽沉默了,心头同时升起一抹失落。

“你怎么啦?”

梁爽突然说道:“你干脆到我们公司应聘吧。我们公司正在招聘营销员呢。”

“可以是可以。但你是什么意思呢?”

梁爽说:“我们在一起的机会更多。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王玲笑道:“你这傻子,在一起的机会多就并不意味着不分开呀。”

梁爽说:"你应聘到我们公司来再说吧。反正我要想法和你在一起。”

王玲在梁爽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好吧。我去试试。”

说内心话,王玲又何尝不想与梁爽长相好下去。可事实却又是不允许的。一旦梁爽交了女友,他又怎能再和她厮混一块。与梁爽交往近四个月以来,她从梁爽的身上除获得了生理上的满足之外,还发现了许多闪光的东西。那就是,梁爽憨厚纯朴,有追求上进的事业心,为人诚实正直。王玲也了解到,梁爽在公司里很受老总的器重,极有可能提拔为部门经理。同时王玲也很明白,自己毕竟是已婚之人,而梁爽还是未婚青年呀;但王玲更清楚,梁爽是深深爱她的。那种爱对于梁爽这种未婚男子来说,是纯真的,发自内心的。她得到这种爱既感到满足又舍不得抛开。唯一的就是与他成为正式夫妻。可是,他的心是不是这样想过呢?他会和自己结婚吗?

那天晚上,旅馆的房间很闷热。王玲要梁爽到县城的公园去走走。公园里绿树成荫,湖水如镜,假山怪石林立,游人很多。皎洁的月光在路灯光的映衬下,除了走道,其他就是婆娑的树影在微风下摇曳。湖面倒映垂柳,微风拂过的涟漪和着如玉人扭动腰肢的柳影,那一轮圆月在湖水里似是在滑动的嬉戏。王玲挽着梁爽走在湖边。他们那相依的影子也被倒映入湖水,象是在接受洗礼。

在一株硕大垂柳下的长椅上,他们坐了下来。王玲对梁爽说:“梁子,我们两人相处时你就叫我玲姐吧。”

“我本来就是把你当作姐姐在看待。”

王玲笑说:“那你真坏。”

“为啥?”

“你欺负姐姐。”

梁爽轻轻一笑。说:“不是欺负,而是太爱姐姐。”

“爱到永远吗?”

梁爽一本正经地说:“我会永远爱你的。”

“你今后结了婚咋办呢?”

梁爽似有所思。少许,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不结婚。”

“你等于没说这句话。”

梁爽说:“什么意思?”

“不可能不结婚。”

梁爽说:“为了你,我可以做到。”

王玲的心里似有一股甘甜流过。她偎在梁爽的怀里娇嗔的说:“我就喜欢你的诚实和痴情。”

梁爽说:“玲姐,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吧。”

停顿了一下。梁爽说:“玲姐,我想跟你结婚。”

王玲心头‘咯噔’一下。她的预想实现了。心里在惊喜的同时又升起一缕淡淡的忧愁。她想得到梁爽的爱甚至人,可是,当她得知梁爽竟真的想与她结婚时,那愁结自然抖开。她想到了女儿。想到了自己毕竟大过梁爽五岁。想到了梁爽毕竟没结过婚。自己假如真的和他结婚,几年激情一过,他的地位如发生变化,想到自己结一个过婚女人,难保他不变心。现实生活中,因外遇、因地位的改变、因环境的改变而变心的男女太多了。

梁爽见王玲偎在自己怀里久久不语,他轻抚着她的长发低低的说:“玲姐,是不是我的话伤了你的心?”

王玲还是不语。

梁爽又说:“玲姐,我说的可是心里话。真的,绝没有骗你。我……

王玲猛的抬起头,一手揽着梁爽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说:“别说了。”

树隙漏下的月光里,只见王玲那双眼滚出了晶莹的泪滴。



王玲顺利的应聘到了梁爽所在的公司作推销员。但他们却是假装互不相识。从王玲的内心来说。她是不想到梁爽所在公司工作的。可她却不忍拂了梁爽的意;同时,她也存有一种说不清的侥幸心理。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侥幸心理。她知道,任何一种侥幸的成功,希望几乎是渺茫的。不过,她想的是,自然应聘上了就好好干吧。其他的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但这中间有一件事却使她有些难安的感觉。这份难安来自一双眼神。也就因了这双眼神,她之后的人生悲剧开始了。

她到梁爽公司应聘的那天,面试她的是该公司的市场部长强。从来就喜欢打扮和喜欢白色的王玲,那天穿着一袭白色的套裙,很得体。所有成熟女性的特有丰韵从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整个面试过程大约有四十分钟左右。精明的王玲发现市场部长强的眼神始终在她的身上扫来瞄去。盯她胸脯的机率最高。她怎不知道那眼神背后的心理。

之后,王玲悄悄对梁爽说过这事。梁爽说部长是有点色,他劝王玲也不必在意,今后多注意点就是了。

很快就两个月时间过去了。每次月底回公司培训开会加上休息几天,梁爽与王玲都要悄悄的幽会几次。偶儿也与同事们一起出去散散步。但是,他们的关系很快就被作为市场部长的强知道了。那天下午,强部长找梁爽谈话了。他说:“梁爽啊!我现在才知道你与王玲以前就认识。所以,她来公司应聘肯定也是你指使的吧。这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我觉得你和她不应走得太近。你应好好想想,她是有家室的女人,而你连女朋友都没谈,这样合适吗?长期下去,你想过后果吗?”

面对强部长的话,梁爽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与王玲的关系已到了哪种程度。他只能说以前是相识的,与她的接触也是同事间的正常交往。

可强部长却是阴阴一笑。他说:“别骗我了,你们的关系如何,我非常清楚。工作上我是你的上级,私下里我们是朋友。所以,我真诚的奉劝你要赶紧悬崖勒马。把一切精力放在工作上。”

这强部长的话,从表面看来确是合乎情理,但听在梁爽的耳里,他却知道是别有用心的。可也只好说:“谢谢部长的关心。我会把握分寸的。”

与强部长谈过话,梁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开始后悔叫王玲到公司应聘了。出差的那天,梁爽与王玲没有到各自管辖的市场上去。他们住在了公司所在市里的一家宾馆。梁爽将强部长找他谈话的内容全说给了王玲。王玲听后,沉思了稍许突然说:“干脆我辞职算了。今后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多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那你辞职后又咋办呢?”

王玲说:“要么还是回兽药厂,要么另找工作。”

“我认为你还是回兽药厂继续跑那片市场”

王玲说:“行。明天我就打辞职报告。下月就不干了。”

听过王玲的这句话,梁爽的心瞬间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失落。莫名的忧伤让他满含深情的眼望着王玲。那模样让王玲感到无限的爱怜。她轻轻走过去依在他的怀里。

就这样,他们紧紧的相偎着,互不言语。

久久的。梁爽说话了:“玲姐,我越来越害怕失去你”。

说过这话,两滴男儿之泪滑落在王玲的发梢再滚落于她的面狭。王玲用手轻轻的为梁爽抹去泪水。柔柔的说:“梁子,你的这份真情让我很感动。你是我接触过的男性中最诚实善良的一个。无论如何。我都会用心的来疼爱你。”

梁爽轻语道:“玲姐。你离婚吧。女儿你要。我们来共同抚养。”

王玲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滚滚而下。面对痴情重情的梁爽,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涌动的真情。动情的泪雨里,她拉过梁爽的手抚摩着说:“等我辞职重新找到了工作再说离婚的事吧。”

“玲姐,我会永远等你的。”

王玲含泪轻“唔。”了一声。



接到王玲下月要辞职的电话报告,强部长感到很突然。但他也意识到了是为什么。给老总请示之后,他决定亲自找王玲好好谈谈。

强部长住在县城的一家星级宾馆里。下午,他拨通了也住在该县城的王玲的手机。出于对上级领导的尊重和礼貌,王玲不得不到宾馆去见强部长。

四十出头的强部长坐在沙发上。对王玲的到来,他心底居然感到了一种紧张。那种紧张带有某中刺激的意味。而王玲呢?她的心里也有一种紧张。那种紧张却带有较多的畏惧成分。但她很快镇静下来了。

强部长声音不高不低地说:“王玲呀,你刚到公司才两个月时间,干得好好的,为啥要辞职呢?我今天过来,就是要找你好好谈谈。”

王玲直言不讳地说:“其实强部长心里应该清楚。我和梁爽之间本是很正常的同事关系,可有个别人却认为不正常。我不想因了我而影响到梁爽。所以,我决定辞职。”

强部长微微笑道:“在任何地方,男女之间就是正常接触,也难免有人说长道短的。你又何苦与几句话过不去呢。我与林总都希望你能留下来好好的工作。至于你和梁爽的事,我前次只是随便过问了一下梁爽。我也相信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因为,你们之间的悬殊差距太大。现实是不允许有其他的。这在你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王玲哪有听不出强部长这话中套话的意思。她也微笑说:“我很感谢你和林总的好意。你说得很好。我自己清楚该怎么做。”

强部长又微笑道:“作领导的对下属关心是应该的嘛,用不着说感谢二字。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性。所以,我相信你能很好的把握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男女之间也就那么回事。倒也不足为奇。”

王玲也微笑说:“强部长说话怎么自相矛盾呢?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你是假装不懂吧?”

“我真不懂。”

强部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度着步。他似是在悠闲地发表演说:

“王玲,说实在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在我的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形象。你一定还不知道吧,哦,不,公司里除了林总,谁也不知道,我去年就离婚了。

王玲心里‘倏然’一震。但她转而说道:“强部长,你给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强部长继续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了解我。”

“了解。我需要了解你吗?你为何要我了解?”

强部长走近王玲说:“我想让你知道我很喜欢你”。

“谢谢。但我承受不了。强部长,如果没别的事,我要走了。”

王玲说过这话站起了身来。哪知那强部长一把将王玲抱住说:“你别急着要走。我们好好聊聊吧。”说完,他那手摸向了王玲的胸部。

气极的王玲,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强部长的脸上。并恨声道:“你真无耻!”

强部长松开抱住王玲的手,他冷笑道:“你打得好!咱们走着瞧吧。”

王玲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关上门伤心的哭了。伤心里,她在想,自己已经背叛了丈夫,正因为是为梁爽。她又怎能再背叛对己痴情如迷的梁爽呢?她也清楚,自己打了强部长的巴掌,强部长极有可能想法报复她。下一步该咋办呢?想来想去,她给梁爽接通了电话。

梁爽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王玲所住的县城。其实,这已在强部长的算计之中。

见到梁爽,王玲一头伏在他的肩头抽泣起来。梁爽轻拍着王玲说:“玲姐,你别伤心。我明天就回去找他算帐。”

王玲抬头说:“你别冲动,我是你啥?你又凭啥去找他?梁子,忍一忍吧,反正我下月又不在公司干了。别自讨没趣。”

“不!我一定要找他!”

“梁子,你听我的没错。绝不能找他”

“好吧,我总要找机会收拾他!”

梁爽狠狠地说。但又带着无奈。可他又何曾想到?不是自己收拾强部长,而是强部长马上要收拾他们了。

激情宣泄之后的梁爽与王玲,疲惫的酣睡过去了。甜甜的睡梦中,他们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惊醒之后的他们首先敏感的意识到了可能要发生的事。

果然如此。他们被当地公安派出所的民警带走了……

七天之后的那个下午,王玲接到了丈夫的电话。丈夫在电话里说,他已到了王玲所住的县城,问她住在哪家旅馆。她如实的告诉了丈夫之后,不祥的预感由然升起。

不到一刻钟,王玲的丈夫已站在了她的面前。气势凶凶的站在了她的面前。还未等她问话,她丈夫已‘啪啪’给了她两巴掌。这两巴掌打得王玲晕头转向。但她没有哭更没有还手,她只怔怔的坐着,一言不发。因为她没有说话的机会。她丈夫连珠炮似的在恨声斥责:“你在外面做的好事!居然敢和别人偷情!还被派出所逮住!你知道吗?别人把告你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老子到派出所去问过!他们没否认也没承认,只说我没有权利去过问。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如果没有这回事,他们一定会说没有。你给老子说清楚!你和谁来着?”

王玲终于发话了。她说:“现在跟你说不清楚,咱们回家再说。”

“那好吧!你明天就给老子辞职跟我回家!今后你也别再想出外打工了!”

再过三天,梁爽被通知回公司。回公司后,强部长已被林总开除。而梁爽得到的只是一封王玲托人转给他的短信。那信上写到:

梁子。经过就不用说了。我要随来找我的丈夫回去了。我也不知回去以后会怎样。但我们之间的情谊是任何力量也抹杀不了的。永远。永远。我走之后,你要保重并一定要以事业为重。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事业就没有一切。有机会,我会和你联系的。还有,就是要看我们的缘分了。

再见



梁爽泪如雨下。他捧在手中的信纸很快被湿透了。

[婚外恋系列之三]孽缘未了情断海魂

《一》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有风。

是深秋的风。它在阳光里瑟缩着冷意。摸不着,人们只能靠感觉去品味那干涩的清凉。唯有入夜,湿漉漉的气息才毫不经意的四处游荡,既偷看人间的狂歌劲舞,又抚摸飘移的灵魂,还荡涤冷凝的尘埃。

妻子头天晚上带着不到五岁的女儿住在娘家未回。他起起得很早。洗浴一番,再换上一套笔挺的西装,系上领带,把皮鞋搽得亮亮的。打扮停当,阳光已无言的溜进窗来。他站在窗前,眼望窗外风中轻摇的树枝和抖落的黄叶,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笑,却在一瞬而过。

他那双大眼,在笑的瞬息已弥漫了一层亮亮的薄雾。

来到大街上,他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按他的要求,红色的出租车在车流的夹缝里被阳光拥抱着缓缓行驶。风从车身滚过,杳无边际的流浪。

车内的他,盯着那过往的车流,行走的人群,林立的高楼,在他心际流动的却是如烟而又触手可及的幕幕往事。

他出生在这个城市,童年和少年生长的时光流经这个城市。十九岁那年,他考取了海运学院。三年的大学生活却是留在了另外一个城市。他从小就喜欢大海。儿时,有多少次,他站在岸边看潮起潮落,遥望那浩淼深蓝的海面,他向往大海深处无垠的烟波,他向往通过大海走向另一个国度,他想象风浪中的帆船摇荡的惊奇,他想象大海究竟有多么宽阔。

最终,他如愿以随。海运学院毕业后,他当上了一名海运公司的远洋海员。那天,当巨型货轮驶离海岸而将航向另一个国度时,他站在甲板上曾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做海员既让人羡慕却又是极端辛苦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许有二百六十五天都是在轮船上度过,更要饱受风浪的袭击,还说不定在某一天就会献身大海做了永远的海魂。

正因如此,年轻的海员之恋爱成功率是极低的。想到此,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想到妻子,他心底的泪已是如海浪狂涌。

今年他三十岁了。与妻子结婚六年,有五年时间他是在海上度过的。单凭这一点,他就觉得是彻头彻尾的对不住妻子,还不说自己……唉!他简直不敢多闪一下念头。

他强忍住没让泪流下来。

出租车来到城中心公园的门口。他买票进了公园。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座巨大的假山后。这里有一四季常情的松柏林。松柏林前是人工湖。他走到林中心的一条水磨石长墩旁,没有坐下,只静静的站立着。这时,他却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双泪长流。

这里,永远的留下了他与妻子恋爱的情结。虽然,现在他已记不清有几次来到这里,但他却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第一次的约会是在这里;他们第一次深情的长吻是在这里;更让他难忘的是,那一次他刚出海回来,在这里,妻子搂着他,那时他们还没有结婚。妻子说她的父母极力反对自己和他相爱。他当时并不感到意外的问妻子怎么想的。妻子说,她不会因父母的反对而离开他,她说她喜欢他的诚实与憨厚。他微笑着对妻子说,就是她要与自己分手,他也不会恨她,也更不会记恨她的父母,他完全能够理解作父母的心情。当妻子又问他,假如真要和他分手,他丢得下吗?心里就不难过吗?他认真的对妻子说,感情不是能强求来的,如果她真要与自己分手,就说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够,难过又起多大的作用呢?恋爱不成就当朋友看待吧。

他话虽是这样说,左手在轻轻的抚摸着妻子秀发的同时,右手却是将妻子搂得更紧。妻子能感觉不到他的心吗?

心的领悟里,妻子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而脸却是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脸上。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妻子有泪滑落在自己脸上。

就是那天晚上,妻子来到了他的家里。他要送妻子回去,妻子非要住下来。从内心来说,他当时是担心妻子顶不住家庭的压力而会与自己分手。他也作好了思想准备。所以,他并不象有的男人那样,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以占有为快。他不想去拥有也许不可能是自己的女人。他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有些不可思义的男人。

当妻子与自己无任何隔离物的搂在一起时,面对妻子那火一样跳跃的颤抖,他的手刚触及到妻子那坚挺的乳房,竟又闪电般的移开了。妻子轻轻一笑,问他咋啦。他竟无语噎噎。是妻子拉过他的手放在她的胸脯上娇柔的说,反正我已跟定了你,你还哆嗦什么呀?是的。他那放在妻子胸脯上的手在游移的颤抖。说妻子在如火一样的跳跃,他自己更是被火炙烤得稀里糊涂,一如没有着落处的游魂……

一股强的冷风袭来,松柏林哗哗作响。他从沉睡的记忆中醒过来,暗呼一声“素珍呀”!心里说:“也许是报应,你和他好,我已无怨言。只但愿,只但愿你们不要作戏。”

心语至此,他的泪又滑出了眼外。

他坐在另一辆出租车上又开始了缓缓的行进。在他的要求下,约半小时就来到了郊外的公墓陵园。司机奇怪的问他怎么来这里。他说自己的父亲就安葬在这里。是的。他伫立在父亲的陵墓前,恭恭敬敬的三鞠躬后,轻声说:“爸爸,您做了一生让人瞧不起的清洁工,有时还要蹬三轮车拉客挣钱,含辛茹苦,为的就是养育我与哥哥。为了供我上大学,你更是常常通宵骑着三轮车游荡在街头巷尾。您可是积劳成疾而去的呀!在您老走时,儿子却不在您的身边。儿子连最后一眼也没看上您。听妈妈说,您在合上眼时还吃力的念叨着儿,可儿那时还在远隔万里的巴西。当儿回来时,见到的却是一捧黄土。爸爸,儿对不住您,您的养育之恩,儿只有来世再以报答。您老安息吧!儿今后再也不能来看您了。再见,爸爸。”

在滚滚而下的泪水里,他再次三鞠躬,然后一步一回头的走离。

他换乘一辆出租车又来到了一所幼儿园门口。

下课的铃声响了。他走到一所教室门口。很快,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扑到了他的怀里。不断的唤着爸爸!爸爸!他抱起女儿,将脸紧紧的贴在女儿那稚气的小脸上,对女儿说,玲玲,爸爸要去出一趟远差,你在家可要听妈妈的话哦,在学校要同老师的话。知道吗?

女儿甜甜的脆生生的说,知道。老师今天还表扬我呢。爸爸,你要多久才回来呀?

他心底一酸。微笑说,现在还说不准。你会想爸爸吗?

女儿说,玲玲天天就会想爸爸。爸爸,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他在女儿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好的,我的乖女儿。

走出幼儿园门口,他回头再望了一眼女儿所在的那间教室,心,撕裂的痛。

他再换乘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海边。

深秋的海边没有多少游人。

他沿着海岸静静的漫步着。

今天的海风很大,海浪一波盖过一波的狂吻着海岸。

他站在一突兀的岩石上,目力落尽处,灰蒙蒙的杳无边际。

在风舔海水的骄狂劲里,与大海打了七年交道的他,仿如此时才感到大海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充满了诱惑力。

大海就是湛蓝色的梦想,大海包容了无尽的奥妙与希望,翻滚的海浪是永远没有尾声的劲歌,海浪掩盖下的深邃是永远无言的温柔……

《二》

素珍近一段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总觉得心里慌慌的。特别是最近的几个夜晚,恶梦老是纠缠着她。尤其是前天晚上的那个梦让她真的有些心惊胆战。当她被恶梦惊醒时,发现国兵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她穿上睡衣来到客厅,仔细的给国兵讲诉着梦境——

她一个人走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看见许多蛇在地上爬行。她进退不能,害怕得很。正在这时,她又看见女儿突然向自己跑来。她担心女儿被蛇咬着,自己不敢动,只有大喊女儿不要过来。女儿似乎没有听见,仍旧向她跑来。她正自焦急无奈,猛的看见国兵跑过来抱起了女儿。她赶紧呼国兵来救自己,那知国兵理也不理她。她急得哭了起来。一条蛇已爬上了她的身,她吓得刚要瘫倒时,又突然看见女儿被一只很大的老虎叨着,国兵不见了。老虎叨着女儿又向她扑来……

她惊吓的醒来了。她向国兵讲诉梦境时却是隐瞒了一段情节。这段情节她只向扬林说起过。

国兵听了她讲诉的梦,漠然一笑。说:“梦由心生,睡前别想些可怕的事吧。”说完,他依旧冷漠的看着电视。

她又说:“国兵,我还要给你说件事。

“哎呀!烦不烦,睡觉去吧!”

面对国兵那似乎来气的语言,她心一颤。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素珍回想起与国兵结婚六年来,这段时间他有些一反常态的举止,她暗想,难道是他知道了我与扬林的关系?这一来,她更是心悸。

第二天,她请了半天假,要扬林也没上班,他们聚在了扬林的家里。

她对扬林说,这段时间心慌得很,她担心会出什么事。扬林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说,是她自己作贼心虚。

她从扬林怀里脱出身说,她昨晚上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当看见女儿被老虎叨着向她扑来时,扬林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砍向老虎。这瞬间,老虎又变成了国兵。国兵把女儿丢在地上,转身和扬林打斗起来。身边的蛇不见了,她抱起女儿刚要上前,却见国兵已被扬林砍得满身是血的滚下山坡去了。

给扬林讲过恶梦,她忧郁的说:“近一个月来,我发现他有些异常,脾气不好,言语少了,偶儿显得很抑郁也很憔悴;还有就是,他从回来后,一直不与我过夫妻生活;我问他几次,他都说心情不好,也不说什么原因。我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扬林微微一笑,说:“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不过,在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我们之间不可能长期这样纠缠下去的。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和他离婚的。你们之间毕竟有六年的夫妻感情了。你说是吗?”

素珍的眼中开始落下泪来。她忧伤的说:“我也想了很多。我与你之间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一直都是那样的爱我,我本就对不起他,还能再忍心和他离婚吗?我们之间就当作是一场梦一段孽缘吧。从今以后,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不正常的往来。你好好物色一个终身伴侣吧。”

扬林也已是泪眼朦胧了。面对泪眼盈盈的素珍,他心底既充满了爱怜,更多的却是无奈。说心里话,他现在的确已被无边的悔恨所包围。他悔在当初的冲动。他真为素珍所讲的梦和国兵的反常感到有些后怕。

素珍见扬林俊目蕴泪,她的心更是酸涩难尽,恰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麻,样样俱全。

自从与扬林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关系以来,她的心何曾安宁过。近两年来,每当她与扬林在缠绵轻狂的时候,她晕然飘渺的灵魂回归之后,又无不黏附着国兵的影子。第一次之后,她回到自己家里,曾搂着不到三岁的女儿哭了半宿。

这一生,她怎能忘记。这一生,她将如何忏悔。

她在本市的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扬林是她的同事,也是她的高中同学。两年前,二十八岁的扬林失去了妻子。他妻子是宫外孕大出血,因抢救不及而走的,年仅二十五岁。

那是在一个漫天飘雪的下午,下班时,扬林把她叫到走廊,悄悄对她说,那天是他二十九岁的生日。他不想惊动其他人,他们是同学,所以,他想单独请她一起吃晚餐。

她怎好拒绝同学加同事的邀请呢?况且,她又同情扬林早年丧妻的不幸。

那天晚上,他们在一家酒楼的包间里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谈着过去的许多往事。当然也谈到了扬林早逝的妻子。这样一来就触动了扬林的伤情。本不胜酒力的扬林怎么也不顾素珍的劝告,两瓶红酒下肚,已是醉得涕泪长流。也有些许醉意的素珍只好送扬林回家。

来到扬林的家里,素珍扶着扬林到洗涑间洗涑后,又扶他到卧室。醉意朦胧的扬林竟一把抱住素珍狂乱的拥吻起来,并直呼着他妻子的名字。素珍害怕极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喊着:“扬林!你醒醒!扬林!你醒醒!”

扬林流泪唤着他妻子的名字说:“我想你想得好苦哇,想得好苦哇!”

酒醉的扬林力大无比,素珍哪里能够挣脱。在扬林的狂吻和胡乱的摸索下,她在酒精的后作用里竟也有些晕乎起来,不知所措。但她此时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身体里更窜起一股欲望的冲动。

很快,扬林就剥光了素珍的衣服。素珍瘫软了。她连眼皮也不想撑开。在娇喘里,她瞬间被扬林粗重的呼吸所淹没。

暴风雨过去了,酒力似乎也在暴风雨里荡然贻尽。素珍哭了。扬林也清醒的流着泪说:“素珍,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

“什么也别说了!”素珍哭得很伤心。

是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消魂的同时,错已铸就。

错一次倒是可以理解和原谅,可他们却是一错再错。只要是国兵出海了,这错就会继续演绎。为什么呢?

对扬林来说,丧妻之痛的打击是沉重的。那晚虽是在酒醉里恍惚的将素珍当作了妻子,但素珍那丰腴弹性的肉体加之酒力下的疯狂所带给他的快感,有如妻子却胜过了妻子,他无法忘记。那时,离他妻子病逝不到三个月。对妻子的思念之情竟因那销魂的一刻全部倾注到了素珍的身上。每当在公司里见到素珍,他就自然的回想到了那一刻;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更是想到了素珍和那一刻;简直就是魂牵梦萦。

而素珍呢?她虽是有夫之妇,可丈夫却经常不在身边,甚至一走就是三五几月。那种人所有之的本能欲望,可以说是经常被压抑着的,当它一旦遭遇能够得以实现对象,就将会一次发挥个淋漓至尽。这也是她让扬林难忘的原因之一。而扬林那晚在酒力下所爆发的那种狂野,又正迎合了素珍潜伏的本能欲望。之所以,留给她的影响是深刻的。虽然,她事后感到愧疚,甚至落泪了,但是,每当她一触及到扬林的眼神,就是看到他的身影,她在加速的心跳里又自然的萌发出一种情不自禁。

于是,当两颗心都间或的发出向往时,碰撞的交融就在所难免了。

近两年来,有多少次,在扬林的召唤下,素珍是心跳而又茫然的去到扬林的家里,事后又茫然的走离。虽然,她每次都暗暗告戒自己,最后一次,罢手!可是,她每次又战胜不了那痴醉里却意犹未尽的诱惑。

直到现在,她才在国兵那反常的态度里和连续的恶梦侵扰里惊醒。

大凡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不想还好;如果你要仔细地去追究和深想,就一定会品味或领悟到许多复杂的东西。眼下的素珍与扬林就是这样,他们共同从国兵的反常里思索回味并加以分析,愈想愈感到不安,还有,那似乎已经凸现的潜在危机。

《三》

亲爱的素珍:

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因为我深深的爱着你,所以,我不想亲自对你口头倾诉。那样,我会说不完整,甚至说不下去的;也会引起你的尴尬我的尴尬。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因我的倾诉而悔恨抑或伤心的模样。那样,我自己也更会伤感无尽的。所以,我趁你不在家,我要用文字来仔细的向你诉说。

也许,我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到来给亲人和朋友带来了操心和最终的遗憾。小时侯,爸妈节衣缩食,含辛茹苦的抚养我成长,我知道他们为我操尽了心,当我长大成人而参加工作时,他们更是心系我在大海的安危,可是,我却在爸爸离开这个世界时,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他老人家更是带着没有见到儿子最后一面的遗憾就永远的走了。还有我那亲爱的母亲也将会如此,说来,我锥心的疼。

我给你也带来了遗憾和困惑,我是万分感动和心爱你的。你没有因为父母的极力反对而嫁给了我,你是那样的关心和日夜为我担心;我经常没在你的身边,就很少为你分担家里的烦琐事务,尤其是在我们有了可爱的女儿时,你既要上班,又要抚养孩子,而你却没有任何怨言。在这里,我向你道一声歉,说一声你辛苦了。

你不要怨恨我的无情,我也不会怨恨你的背叛。因为,一切都晚了,一切在我的眼里都成了无比伤痛的风景。所以,我不如远离这个世界。

我是真正对不起你和女儿的。但是,千古遗恨已经铸就,我只有选择最好的解脱方式。

四年前,我出海到菲律宾时,在一个同事的邀约下,我们夜逛拉瓦格市。在同事的极力唆使下,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夜总会。在那家夜总会里,我和一位菲律宾女子发生了性关系。事隔半年,我们又去了那家夜总会,我再次和那位女子发生了性关系。就在一月以前,我的那位同事因性病而检查出感染了艾滋病毒。他伤心欲绝的悄悄告诉了我,并要我也去作一次检查。我偷偷去了市医院,经过血清化验,我的hiv抗体呈阳性,加之,我发现自己的体重在明显下降,我还间断的发高烧。医院已经确诊我也感染了艾滋病毒。近一月时间来,我都是偷偷在吃药。之所以,我大多睡在另外一间屋子,并尽量减少与你同床的时间,更不敢与你作夫妻之实。这可能是你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我那敢告诉你。

就在二十天前,我去医院拿药时,碰到了你们单位的一个熟人,他也是我儿时最好的伙伴。他悄悄告诉了我,你和扬林的不正常关系。我震惊之下半信半疑。事有凑巧,正好我哥哥走过来,他说,有一次看见你乘出租车到了扬林所住的小区,他当时还以为你是去办事。这下我彻底相信了。我当时真是伤心欲绝。可在回家的路上,我想到自己不一样也对不起你吗?况且还感染了可怕的病毒。于是,我假装不知道。但在我心底却是又增加了一层阴影和无法说出口的痛苦。联想到我这羞于出口和花费很大的不治之症,我更害怕见到人们那将鄙夷的眼神。

我从小就喜欢大海,向往大海,我出生在海边长在海边,又在大海的怀抱生活了几年。所以,我已选择将自己永远的容身大海。让大海那宽广的胸怀永远包容我无尽的悔恨,无尽的牵挂,难言的情愫。

素珍,当你看到我的这封信时,我已魂系大海,天人相隔了。我希望你不要为我的离去而悲哀,也不要因为我知道了你与扬林的关系而自责;我希望你今后要好好抚养和善待我们的女儿,我希望你与扬林尽可能的走到一起,我希望你一定要多安慰我那亲爱的妈妈,她为儿子的不辞而别一定会痛不欲生。

写到这里,我泪如泉涌的哭了。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能怪谁呢?

最后,我还希望你与扬林也去医院作个hiv鉴定。但愿你们没有感染,这是我今生最后的真挚祝愿!

素珍,来生再见吧。

国兵绝笔于9月26日

《四》

天色暗下来了。海边几乎没有了行人。

素珍抱着女儿沿着海岸线疯狂的跑着,撕声的哭喊着:“国兵!国兵!”

女儿在她的怀中更是揪心的哭唤着:“爸爸,你在哪里?爸爸,你在哪里?玲玲想你呀!”

没有回应。只有呜咽的海风一个劲的悲鸣着,只有拍岸的涛声凄厉的撕打着,只有大海深处掠起的那轮明月睁开湿漉漉的眼清冷的照看着。

[亲爱的读者哦,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当我在键盘上敲击到本文的结局时,我竟附和着素珍与她女儿那撕心的哭喊泪如雨下。在我去洗涑间洗去泪痕回到电脑前时,才看清时间是下午17时。]

缘断圆缘

《一》

铝合金玻窗在她的手中显得异常的沉重,但她还是缓缓的将它推开了。她静静的站在窗前。窗外,那高悬的冷月在游移的浮云里时隐时现,间歇陋出的光和着那稀疏的几点星光,在昏暗的夜空如忧伤的眸子把人间关照。只有小区那些还算明亮的路灯散发着鹅黄的光,映衬着她那白皙的面容。深秋的夜风迎面扑来,凉凉的抚摩着她。如果不是被风捎带的长发在飘动,她几乎就是一尊冷凝的雕像。

半小时前,他酒气熏天的回来了。已经沉沉睡去的她被他紧紧的搂抱醒来,她似乎麻木的接受着。当那只手习惯性的抚摸到她的左胸时,搂抱松开了,他递过一句:“废物,真他妈没意思!”。

有多少次,即将发生的爱因了她那左胸而终止。

有多少次,她在被压抑的欲望里悄自抹泪。

有多少次,她听到了他在外拈花惹草的谣传。

有多少次,她想到了他们即将走向的结局。

窗前的她就那样怔怔的眼望着窗外,可她那晶亮的双眼却是早已无声的滚落着泪水。

突然,她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快步走向卧室拿过手机一看,没有显示来电号码,但她还是接听了。

一个清晰的男人声音说:“请问你是何丽吧?我是愉园山庄的刘鹏。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已派直升机前来接你。直升机就在你们小区的草坪上停着。你赶紧收拾一下去吧。”

何丽说:“我们素不相识,你怎么知道我的?你为什么要来接我?”

那电话里的男声说:“请你放心,我接你来愉园山庄有益无害。到时,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何丽说:“那好吧。”

何丽连自己也说不清,她为啥同意了要去见一个陌生的男子。

《二》

浴室里。雾状的水压抑的从笼头喷出,罩住何丽,沿发梢滑下,再蜿蜒的滚过她那玲珑凸兀却是非常匀称的的躯体。她面对墙壁的镜子,用双手在自己娇嫩滑腻的肌体上轻轻的揉摸着。当她揉摸到自己那平坦又有着疤痕的左胸时,在她自己才能听见的一声叹息里,心际的泪翻滚的涌动。

沐浴完毕,她在衣橱里找出一套带裙的秋装穿上,然后面对穿衣镜前后左右照了又照。看似满意了,她才轻轻的走向卧室。

卧室那宽大的席梦思床上,他向里侧卧的醉意酣意正浓。何丽就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心底却是在说:

我跟你十二年了。想当初,你追我是何等的痴迷和狂热。婚后的前六年,你也是那样的宠我爱我。可是,谁又能料到我会患上乳腺肿瘤呢。自我做了左胸乳房切除手术之后,你就逐渐彻底的变了;可我却并未因你无生育能力而对你有丝毫异心呀!难道我们两年相恋,几年的夫妻感情就因为我没有了一只乳房而潜移默化了吗?你对我冰凉的态度我能接受,可你每次说出的无情话语是多么的伤害我呀!你可知道?我背着你流过多少的泪水;你可知道?每当我看到你酗酒的醉态时,我的心在渗血呵;你可知道?每当我听到你在外拈花惹草的言传时,我多想就此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我在痛苦里历经反省,最终矛盾的谅解了你。我也理解,你们男人对女人而言,最看重的是身姿和脸蛋;当你曾经心爱的女人失去性感的诱惑力时,你的痛苦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可你想过我更深重的痛苦吗?当我需要你的理解和安慰时,你却是如何作的呢?我恨你也不否认曾经爱你。现在,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回到你的身边。不管如何,我倒是希望你要保重自己,更不希望你随意的放纵自己。再见了,爱人。

心语轻诉到这里,她那蕴含眼中的泪终于无声的流溢了下来。

《三》

从五楼下到底层,再走一百米左右,何丽来到了小区的草坪前。果然,那草坪上停着一架小型直升机。机门的悬梯前站着一位妙龄少女。那少女见何丽的到来,赶紧迎上去问道:“请问你就是何姐吗?”

“我是何丽,”

“那请你上机吧。”

少女扶着何丽登上了飞机的悬梯。

在极其低微的“轰鸣”声里,直升机盘旋而起。何丽奇怪的问那驾机少女说:“这直升机的发动机怎么如此小的噪音?”

驾机少女微笑到说:“我们在发动机上安装了一种很特殊的消音装置。”

何丽轻“哦”一声,她看着玻窗外飞速而逝的夜色若有所思的沉默了。

飞行了大约一小时左右,直升机降落在一山顶宽阔平坦的草坪上。走下悬梯,放眼一望,何丽被眼底的景致怔住了。

在群山环抱中,一椭圆形的湖泊足有上万亩水面。湖泊的中心,巍然屹立着一足有近百丈高的圆柱。那圆柱通体熠熠发光。在圆柱的顶部,旋转着平面有三十多平方米面积的长方体牌匾灯箱,灯箱的两个平面上,那“愉园山庄”四个大字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光。湖心或岸边,更有无数只近似画舫的船只在游荡。有悠扬的歌声抑或婉转的轻音乐还有摇曳变幻的灯光从画舫传出。湖水在月色和各种灯光的映照下,于微风里闪着光怪陆离的涟漪,如各色尽染的绸帐在抖动。

再看岸上,鳞次栉比的各色楼房依山临水而建;一条椭圆形的公路在林立的路灯照射下恰似亮晃晃的纽带在绕湖旋转;更让何丽惊奇的是,在这风卷黄叶落花凝泪的深秋,而这里却是遍山苍松翠柏、草茂叶青、绿意欲滴,还有那叫不出名的各种山花群芳争艳;她嗅到了清新的气息和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在惊疑的沉醉里,一辆乳白色的豪华轿车沿盘山快速公路飞驰而至。车停下,车内走出的仍是一位妙龄少女。那少女朝驾机的少女点点头对何丽说:“想必这位就是何丽大姐吧,我特奉刘董之命前来接你。请上车吧。”

十多分钟后,轿车在一栋别墅状的小楼前停下了。刚下车,迎面走来一位年纪在三十九岁左右、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驾车少女对何丽介绍说:“这就是我们‘愉园山庄’的刘董事长。”

那刘董事长微笑的对何丽说:“欢迎你,何女士。”

何丽随刘董事长来到小楼的客厅。落座,刘董事长亲自为何丽端上一杯茶水说:“请品尝我们山庄的自产茶。”

“谢谢”。何丽起身微笑的接过茶,一股清香迎面扑来。茶入口,那味道更是清醇无比。她说:“这茶的确大不相同。”

刘董事长说:“是的。这是没有经过丝毫污染的纯有机绿茶。”

何丽认真的说:“请问刘董事长,这山庄是一个度假村吗?我发现这里透着一些玄机。”

刘董事长微微一笑。他说:“既是又不完全是。”

何丽说:“这更令我不解。还有,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何星夜接我来此,你又是怎么了解我的?”

刘董事长依然是微笑着说:“你是我们山庄的客人。我在电话里说过,你来到这里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今晚时间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过后,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

说过这话,他拿出一传呼机大小的对讲机呼唤着来人。

不两分钟,那驾车少女来到客厅。

刘董事长对何丽说:“你随小扬去休息吧。”

何丽在满头雾水里随那小扬少女走出了客厅。

刘董事长目送何丽走离的背影,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竟然滑下两行泪来。

此时是2016年的10月9日凌晨1时12分。

《四》

如果将时间倒回18年,那就应该是1998年。

此时的刘西环21岁,他就读于北京大学生物系,且是系里学业算顶尖级的人物。还有一年的时间,刘西环就该大本毕业了。

这且不说,值得一提的,这刘西环可算是真正的高干子弟。他爸爸是某省政府的副厅级干部,也就是副厅长;他妈妈是省府所在市的一位副局长。

学期最后的那个寒假里,一个北风怒号漫天飘雪的下午,刘西环的爸妈说晚上要带他一块去宴请张副省长。这张副省长刘西环见过两次,当然,都是跟着爸爸一块才见到的。他知道,爸爸跟张副省长的关系很好。

宴请张副省长的地点是在省城最高档的“凯旋门国际大酒店”。

恒温的包房内,六人就坐。除了刘西环一家三口,那就是张副省长夫妇和他们的女儿。

张副省长的女儿名叫张妮,年方二十岁,现就读于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刘西环只听妈妈提起过但从未见过。今天一见,显得落落大方的张妮果然是长的水灵俊俏;只是,在有意无意间留给人一种娇气的感觉。对刘西环来说,他倒并不经意这些。那宽大的欧式套房,金碧辉煌的装饰,仿古雕花家什,镀金的雕花餐具更让他在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感慨。

面对餐着上那寻常人只能想象的鲍翅燕窝,在坐的似乎谁也没有好的胃口。他们彼此谈论着生活抑或是工作上的一些琐事。当然,也免不了谈到刘西环与张妮各自的未来与理想。刘西环说,他大学毕业后将考研攻博并想留学美国哈佛大学;张妮的理想是做一名出色的歌唱演员。

餐后,在客房内。令刘西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妈妈和张妮的妈妈居然双双提出要他和张妮开始相爱。更令刘西环惊讶的是,张妮居然干脆而直接的微笑着说,她就喜欢西环哥。

刘西环的爸爸也一本正经的说:“环儿,你与妮儿可算是真正的郎才女貌,我们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这可是美满良缘呀!”

张副省长没有发话。他自顾微笑着。

如果换了其他人,也许会激动不已。可刘西环却不然,他竟微笑的说:“我从内心很感激妈妈和王姨的好意,我也喜欢张妮的活泼单纯。可是,我现在的确还没有想谈恋爱的念头,我只想一门心思的成就学业。请你们理解我的心情,这事就容后再说吧。”

刘西环的爸爸却严肃的说:“不行,这事可由不得你。今天当作双方父母的面,就这么定了。”

张副省长发话了。他说:“也行。反正西环与我家妮儿都还年轻,况且都没有另谈朋友。就让西环好好想想吧。”

谁知刘西环针对张副省长的话又说:“张叔叔的话有道理,感情这东西是需要培养而不是强求的。我希望张妮也好好想想。”

自尊心极强的张妮本来因刘西环先前的话早就坐不住了,听到刘西环的后一句话,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独自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刘西环在心底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他眼前瞬间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五》

自古以来,江南水乡就是倍出才子佳人的地方。

何丽就出生在江南一个偏远的小镇。从出生到她考上北京大学计算机系,十七年的家乡生活,山水灵气造就了她那清丽脱俗的容貌,再加之从小受本是教师的爸爸之熏陶,在她身上更透出一种聪慧的贤淑端庄。

大三那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她与刘西环相恋了。

如果说刘西环是爱慕何丽那俊俏的容颜与婀娜的身姿,倒不如说是他更喜欢何丽那份端庄的高雅。

而何丽呢?与其说是她倾心刘西环的帅气和俊朗,更不如说是她看重刘西环的才气和稳重。

在“圆明园遗址”,面对那入侵的八国列强所焚毁的断壁残垣,他们悲愤清政府的软弱和咸丰老儿仓皇的奔逃;在“颐和园”,面对那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绝妙结合,在这绝无仅有的具有鲜明中国文化特色的山水画卷里,他们共同感叹举世罕见的中国园林艺术;在“故宫”,面对那气势恢宏、豪华壮丽,极具中国古典风格又具东方格调的庞大建筑群,他们感慨五百多年前中国卓越的建筑艺术;在“八达岭长城”登高望远,他们共同追溯中国历经的苦难,诸侯争霸的悲壮,朝代更迭的历史,他们更为勤劳勇敢的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所折服;在十月的“香山”,红叶尽染里,他们牵手摘下那相思的叶子凝眸对视,火的世界里无言的彼此祝愿只在交融的心底流淌馨香的音符。

和煦的春风吹绿山水唤开万花芳香的季节,看迸发的无穷生机演绎精彩的旋律。他们携手聆听那花开的声音,绿意湿润他们相偎的影子。

炎炎烈日烘烤更加炽热的世界,绿荫下、假山前、月光倒影的湖水里,两颗火热跳动的心融化在夏季。

落叶横飞凋花挟怨,在秋风里他们踏着那些跌落尘埃的遗恨,共同叹息曾经点缀世界的风景。

怎奈时光飞逝,乐者悲哀愁人快意,惜时如金的灵魂更在心底无声的哭泣。可不是?转瞬又是雪舞祥瑞冰封腐朽的冬季了。他们在雪地追逐,冰面驰骋。抖动的寒风冻结他们唇印的痕迹,流进心田的却是永恒的春意。

就这样,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共同走过的时光,悉心记载着他们每一句倾心沟通的言语,每一次火热相拥抚摩心迹的胶着,每一个向往编织未来时那相互传递关切的眼神,

《六》

寒假即将结束的头一天晚上,刘西环的爸妈来到他的卧室。刘西环心里明白,爸妈是来再次作他的思想工作。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他和何丽分手与张妮相好。

果然,爸爸说:“西环,明天你就要到学校了。今晚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妈妈也说:“环儿,我就不信那何丽能胜过张妮,你就这么痴迷她。”

刘西环说:“爸妈,我与何丽交往一年,毕竟有一定的感情基础,而与张妮就仅仅见面一次。就何丽的人品而言,我觉得与张妮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爸爸说:“我不管她的人品如何,你必须与她断绝关系。”

刘西环说:“我不会同意你们这毫无道理的要求。我也不愿去攀你们所认为的权势。我有自己感情选择的权利。”

爸爸似乎来气了。他铁青着脸说:“我郑重告诉你,我要你与张妮确立恋爱关系是有着特殊道理的。再说,张妮又那一点配不上你?我告诉你,除了张妮,其他任何女子我都不接受成为我的儿媳!她也永远别想进我的家门!”

刘西环也来气了。他说:“爸爸,不管你是什么道理,我也不接受!我宁愿不进这个家门!”

“你说的真的?”爸爸的话已几乎是怒吼。

“是的。我不愿为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女子而去伤害另一个曾经爱着的女子。”

“那你给我滚!”爸爸已是怒吼。且脸色已十分苍白。

“好。我滚。”刘西环起身就要开始收拾东西。妈妈见状赶紧拉住刘西环说:“环儿,你不是不知道的,你爸爸有高血压。看你把他气的。走,到妈妈的卧室我给你说。”

妈妈拉着刘西环来到她的卧室说:“你先待着,我给你爸送点降压药过去就来。”

不一刻,妈妈过来了。她座在沙发上对低头沉思的刘西环说:“环儿,趁你爸没在,妈妈给你说说本不应让你知道的事。对于你和张妮的亲事,这也并不是你爸和我无故的强迫。现在的官场风云变换,你爸和张副省长近两年是走得很近。你爸从一个科技副厂长做到今天的省副厅级干部是不易的。很快,新一届的换届选举在即,你爸极有可能当选为正厅级干部。在年前,据张副省长私下向你爸透露,厅里有个别人对你爸很不满,甚至还在向上级反映一些情况。说实在的,你爸的有些事我是清楚的。你也知道,现在党和政府的反腐力度不断在加强,所以,我很担心你爸。我们要你与张妮相爱联姻,就是希望我们两家能成为更加和好的亲戚关系,以便今后有个真心的互相照应。我们就你一个儿子,我希望你能体谅爸妈的心情。你就和那何丽把关系断了吧。啊,听妈妈的话。”

刘西环一切都明白了。他在明白的同时也预想到了事情可能比妈妈说的要严重。出于血缘的亲情,他能不为自己的爸爸作想吗?于是,他说:“妈妈,我姑且违心的同意你们的要求。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希望妈妈转告爸爸,违反党纪国法的事千万不要去做,不管他以前作了什么,一定要赶快收手。如果问题真的很严重,最好主动向上级坦诚交代。”

妈妈笑道:“环儿,看你说到哪去了。作干部的也难免得罪一些人,当然也难免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小问题,你想得太宽了。”

“那好吧,但愿如此。”

刘西环话虽是这样说,但他那狐疑的心已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阴影。

《七》

回到学校,刘西环的思想已背负了双重的忧郁。一是为他爸,二是为与何丽的关系。在家里,他虽是对妈妈说要与何丽分手;可是,快一月时间了,与何丽的几次接触,面对何丽那晶亮如水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他那心啊……他怎能说得出分手的话。

聪慧的何丽,自春节后新的学期开始,她已发现了刘西环些微的变化。这变化是体现在刘西环节制的言语和他那隐约忧伤的眼神。当然,她发现了也自然会问;可刘西环总说没什么。何丽能相信吗?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可不是吗——

刘西环的爸妈几次给他打电话,他都含糊其词。他爸妈明白一定是他还犹豫的下不了决心。于是,她妈妈亲自坐专车来到了北京大学。

可怜的刘西环在见到妈妈时,他就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泪无声的流出了他的眼外。他又何忍再亲自带妈妈去见何丽,只有请其他同学带他妈妈去到何丽的寝室。在妈妈走后,他却象小孩子一样伏在被褥上哭出了声。

他妈妈在其他同学的带引下来到了何丽的寝室。寝室里只有何丽一人在看着书。面对同学的介绍,何丽见刘西环没有来,她瞬间明白了将有不愉快的事发生。

在见到何丽的一刹那,刘西环的妈妈确实为眼前这文静而靓丽的女子所动心;但她还是心肠一硬对何丽说:“正如西环所说,就凭你给我的第一印象,你确实是一位非常不错的姑娘。首先,请你允许我代西环向你陪个不是。

何丽说:“王阿姨,您太客气了。有什么您就尽管说吧”。

刘西环的妈妈接着说:事情是这样的,两年前,我与西环他爸做主,就给西环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这女子是我们省政府一位副省长的女儿,叫张妮,现就读于上海音乐学院。可我们也不知道,西环竟又和你相爱了。春节期间西环回家,当我们两家坐在一起提出等他们今年大学毕业后就结婚时,西环才说出他和你的事。当时,那张妮姑娘气哭了。我们都感到意外。的确,西环后来对我与他爸爸说过,他很喜欢你,他要和张妮分手;但是,我和他爸爸坚决不同意,这倒不是对你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况且我们根本都没见过你。主要是,以我和西环他爸爸的身份来说,处事怎么能自食其言呢?再说,那张妮的爸爸又是副省长的身份,我们更不能因儿女之事伤了他的面子呀,所以,我特的赶来学校向你说明原委,并请你理解。”

说到这里,她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来对何丽说:“你可看看,这就是西环与张妮的合影。”

何丽在狐疑的伤情里透过早已蓄满眼眶的薄舞一看,那照片上的男子不是刘西环是谁?依在刘西环肩头的是一位面带微笑眼睛大而亮亮的女子。还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呢?此刻的何丽再回想起与刘西环相处的幕幕往事,痛苦锥心的撕列着她,一种被欺骗的酸楚翻江倒海。她怎能抑制得住那狂涌的泪。她双手捂住脸,任由泪水从指缝间哗哗流出。

纵算刘西环的妈妈见多识广老练沉着,面对眼前泪泡颤抖的何丽,她也不由泪上心头的涌向双眼。

就在这时,刘西环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他看到哭得泪人儿似的何丽,再一看到妈妈手中的那张照片,结局还用说吗?他心酸的泪一涌,对何丽说:“丽丽,你听我解释。”

何丽猛的抬起头,她泣声道:“你们走吧,什么也别说了。你们走吧!”

“不,丽丽,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们走哇!”何丽已是哭出了声。

刘西环知道现在的何丽是什么也听不进了。他只好悲声道:“丽丽,我走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八》

刘西环当年大学毕业后以优异成绩考取了研究生;在他爸妈的极力撮合下并与张妮确立了恋爱关系。至于张妮呢,当年大学毕业就进了本省歌舞剧院。

第二年国庆,刘西环与张妮结婚了。他们结婚时,刘西环的爸爸已是正厅级干部了。

而何丽呢?当年大学毕业自愿回到家乡的一所中学作了一名高中教师。第二年秋季,在同校一位男高中教师的狂追猛攻下,他们相恋了。

从此,刘西环与何丽再没联系。

《九》

何丽来到“愉园山庄”的第二天上午,刘董事长亲自驱车接她来到山庄深处一座四周建有围墙的十层高楼前。这座高楼没有任何标示。

在六层的616房,面对一位五十左右显得华贵高雅的中年妇人,刘董事长对何丽介绍说:“这是我们研究中心的谢教授。你在这里将接受由她主治的康复治疗,时间是一月。吃住都在这里。”

何丽听得一愣。她说:“要我接受什么康复治疗?”

那谢教授微笑着说:“我们将利用纳米药物并结合干成细胞培植术为你修复因手术而切除的左乳房。”

何丽惊讶不已的说:“你们怎么知道的?”她惶惑的看着刘董事长。

刘董事长对她微微一笑,说:“你先在这里安心的接受治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何丽听得一激愣。

《十》

何丽在那座十层高楼里单独住着一间套房。每天,谢教授都要给她吃一种丸形制剂,另外,每隔一天,还要给她肌肉注射两次药物。转眼已是半月过去了,奇迹在何丽的身上出现了。她那本是平坦而有着疤痕的左胸,疤痕消失不说,居然还长出了有桃形大小的一个新的小乳房。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那新的小乳房更在不断的成长。到一月时间时,一只嫩白滑腻而坚挺的成熟乳房傲然的攀比着右乳房。

也就在刚满一月时间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一直没有路面的刘董事长出现在了何丽的面前。面对微笑看着她的刘董事长,何丽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有那双眼包含的泪在无声的述说她此刻的心情。

依旧是刘董事长亲自驾车,他接何丽再次来到了他的客厅。

何丽接过刘董事长为她递过的茶杯,她认真的问道:“刘董事长,请原谅,我早已等不及了。现在能告诉我吗?请问你究竟是怎么了解我的?为什么又要接我来此并为我进行康复治疗。”

刘董事长微笑的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就是你不问,我今天也会告诉你的。不过,在告诉你之前,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何丽说:“你讲吧。”

刘董事长声调一沉,他缓缓说:

“十九年前,有一位高干的儿子在大学期间和一位同校不同系的女孩子相爱着。京城的山水和名胜古迹留下了他们游历的足迹,也烙印着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虽没有天荒地老的海誓山盟,但两颗纯真的心爱得是那样的挚诚。可是,就在他们相爱一年之后,那高干的儿子突然与其女友分手了。为什么呢?由于那位高干夫妇俩要强迫儿子和一位副省长的女儿相爱,而最终达到联姻成亲的目的。这位高干的儿子极力反对。想不到的是,高干的夫人对儿子说,这高干和那位副省长的关系很近,并共同干了一些违犯党纪国法的事。他们关系虽然很好但又互相顾忌,于是,他们就希望利用双方儿女联姻成亲的方式来达成一种看似完美的堡垒。当这位高干的儿子知道详情后,出于对父亲的担忧,他违心的同意了。可是,在心爱的女友面前,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分手的话。他爸妈着急了。有一天,他妈妈带着一张利用电脑特技合成的照片,亲自赶到学校。可怜这位高干的儿子不敢也不忍带他妈妈去见自己的女友,只好委托同学。他妈妈见到他的女友后,谎言欺骗说自己的儿子早就与那副省长的女儿相爱了,并拿出假合影照给他的女友看。他女友信以为真,伤心不已。那高干的儿子在极度痛苦里最后跑去女友的寝室要给女友解释,可他女友哭着轰走了他和他妈妈。

早已听得泪流满面的何丽哆嗦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请你……别……说了。”

刘董事长并没有应允何丽的话。他接着说:后来,他们真的分手了。高干的儿子也真的和那副省长的女儿相爱了。高干的儿子大学毕业后考取了研究生,并于第二年与副省长的女儿结婚了。虽然如此,可那高干的儿子却一直念念难忘初恋的女友,但他又无脸面与她联系。读研两年,由于高干的儿子学业特别突出,他提前又考取了美国哈佛大学生物遗传系攻读博士学位。为了各自的前程,他与妻子商量婚后六年不要孩子。也就在高干的儿子出国留学半年后,那位高干与那位副省长同时被逮捕了,并最终因双双贪污受贿上千万而均判处无期徒刑。那位高干的夫人也被开除党内外一切职务。高干的儿子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同时,他也痛恨自己爸妈那目无党纪国法的狂妄做法;所以,在他爸妈出事后,他并没有回国,而是更潜心自己的学业。最终,他以〈纳米技术与转基因技术的互动关系原理〉和〈干细胞的培育移植说〉等多篇论文获取了博士学位。他的论文在美国学术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同时,美国一家著名的生物科研机构聘请他去进行专项的学术研究。也就在这时,一件极大的不幸发生了,他在一次车祸中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他的整个面部却彻底毁容了。当他面目全非的回国探亲时,更想不到的是,他那已是国内知名歌唱演员的妻子见了他被毁的容貌时,居然提出要和他离婚。很少在一起生活又缺乏感情基础的婚姻本就会潜藏着危机,所以,他很想的开,同意妻子离婚的要求。离婚后,他又回到了美国并无意再婚。四年后,他终于研制出了一种能使永久性损伤的肌肉恢复再生的纳米药物并又开始了细胞培育移植的研究。于是,他利用自己研制的药物结合美国先进的整容技术,在自己身上作实验,终于,他被毁的容颜彻底恢复了。只是,他的相貌却彻底变了,没有谁还能认出原来的他。于是,他干脆连名字也改了。

何丽在模糊的泪光里已隐约看出了眼前的刘董事长是谁了。她刚说出一个“你”字,刘董事长摆手止住了她。她只有继续听下去。

为了报效国家,在国内几位著名专家的邀请下,他回到了国内,并利用自己在美国期间所获得的奖学金和研究成果奖,联合几位生物学专家,在国家科技部拨款的大力支持下,选址修建了一个集旅游度假而又是科研基地的山庄。他们利用旅游度假和收治一些特殊病人的收入来弥补科研开发的经费。在这期间,他也一直托人在打听曾经是初恋女友的消息。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了解到了她的所有消息,并为之而深深的惋惜和痛苦。

说到这里,刘董事长已是泪盈双眼。

何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悲喜情怀,她一声“西环”后,猛的跑过去伏在刘董事长的怀里泪如决堤的江河。

刘西环更是紧紧的搂住何丽,任由两眼的泪尽情的湿润何丽那黑亮的发梢。

瞬间,天地荡然无存,时间也感动的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有如生死轮回后的相逢相依中松开。刘西环说:“丽丽,我希望再见你的心愿已了,你也彻底治愈了令你曾经的伤痛。我想,他今后会对你好的。还有,你不是想知道吗?我们山庄四周的山上,所有树木花草都是经过转基因工程技术处理过的,它们会四季常青,永不凋谢。”

何丽已不再在意那些花草林木。她幽幽的看着刘西环说:“西环,你的意思是叫我再回到他的身边吗?你难道还嫌我没受够他给我的苦痛吗?”说完,她又泪溢眼外。

刘西环面对那楚楚动人的盈盈泪眼,他无言的低下了头。

[第一次完稿因计算机操作失误在上传时致使该稿全部丢失。第二次完稿于2004年8月30日13时40分]

[婚外恋系列之四]缘续今生

上篇

妻子告诉他还有些不相信。从内心来讲,他极不情愿接受那有些残酷的现实。他亲自到医院去问了主治医生,医生态度坚定的说,如果不切除,癌细胞转移将引起生命危险。他抑郁地沉默了。

妻子上医院手术前的那一刻落泪了。他没有更多的言语,就一句,有什么办法呢?这叫忍痛割爱。妻子手术后回到家里更是哭得伤心。他默默无语,他心底的痛可以说尤胜妻子。从此,女性的骄傲在妻子的身上已打了折扣;从此,妻子那丰腴但不失匀称的身段上已少了极具诱惑力的东西;从此,他面对妻子那俏丽的容颜却失去了更让他心醉的抚摩;刚开始还不咋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妻子的激情几乎已荡然无存。

作为女人的妻子能感觉不到吗?他的忧郁,他反常的烦躁,他生理需求上的压抑,就因为她患乳腺肿瘤而切除了左乳房。她心头泌泪面含微笑地劝慰过他,她极尽女性也是作妻子的最大温柔给予他。她见他只有一次,是在手术后不久面对她的温柔眼含过泪水。之后,她沁凉的接受着他变本加厉的冷峻。

和几个朋友喝了酒,在朋友的邀请下,他们去了一家美容院。

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传来一声“张老师,您好,欢迎你光临呀!”。他举目一望,呵!那个笑容可掬,披着金色长发的女子竟是自己的高中学生。

几年不见,现在面对的杨晓琴已出落得丰韵十足。在他的眼里更透出一股成熟的魅力。

他从未到美容院洗过面。而今天,杨晓琴见自己的老师到来,她要亲自给老师做一次面部保健美容。

他躺在那沙发床上,一边接受自己学生施予的面部洗礼,一边攀谈着。

他知道杨晓琴已结婚六年,并有了一个四岁的女儿。他出于对自己学生的关心,当然就问及了杨晓琴的婚姻一定很幸福。谁知杨晓琴一声叹息似乎已否定了他的肯定。他有些不解。他想象的是,凭杨晓琴的长相,夫妻感情定会是和谐恩爱的。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态。

在杨晓琴的叹息里,他似乎悟出了什么;在杨晓琴的叹息里,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想到妻子,他竟把妻子与杨晓琴对比起来;一对比,他心里竟窜起丝丝苦涩的酸意。

当杨晓琴肯定他的家庭很美满幸福时,他没有叹息,他却说了一句让杨晓琴也摸不着头脑的话。杨晓琴在读高中时,是知道他正与同校的高中教师何丽热恋着的。

“一切美好都成过去,留下的只有遗憾。”

杨晓琴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并说,你与何老师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他这才发出一声低叹。他说,不只是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病患更能改变一个人。在自己的学生面前,他毫不隐讳地说,他曾经是那么地爱着妻子。他爱妻子的温柔和善解人意,他爱妻子的美丽;可是,妻子却因病而切除了一只乳房。这一却缺失让他感到痛苦。

杨晓琴也是女人,她理应站在女性的角度为老师的妻子作想,并应劝慰自己的老师。面对老师诉及的痛苦,她却说,倒也是,女性美的缺损给本很爱她的人的确算是一种伤害。

他说,晓琴呀,你真理解人。他还饶有道理地说,我并非就嫌弃她了,只是我自己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和激情了。

杨晓琴突然说,张老师,我想请你今晚到我家坐坐。

他睁大了微闭的眼说,这不大好吧,你家先生不在意吗?

杨晓琴笑着说,这有什么呢?你是我的老师呀!

十二年前,张全二十六岁,他是高中历史教师;当时的杨晓琴只有十八岁。十八岁既是女孩子如花似玉的年纪,又正是女孩子情窦初开的时令。

三年高中,张全给杨晓琴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

帅气的面孔,俊朗的身材,尤其是在课堂上,源远流长的中国历史再配以他那诙谐幽默的讲解,就仿如一股涓涓溪流从张全口中泌泌涌出;学生们感觉的是生动清醒的气息,课堂的气氛更是活跃;之所以,学生们都喜欢听张全的颗。只要是他一走向讲台,迎接他的一定是学生们的掌声。

从高中二年级开始,杨晓琴特别喜欢听张全的课。她连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喜欢张老师的讲课还是喜欢看到张老师本人。每当张全出现在课堂或是看到张全的身影,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缓慢地加速。直到有一天,她知道张全正和何丽老师热恋着时,心中那种突然窜起的失落才让她明白,自己竟然暗恋着张老师。当然,这是张全所不知道的,他更不清楚自己竟频频出现在杨晓琴的梦中。就是他知道了,可能也不会在意,他那时刚挖空心思地追到何丽,心、魂都在何丽的身上。

天空倏忽飘起了小雨,张全行走在杨晓琴撑着的雨伞下,相依的影子出现在昏黄的街灯里。

雨在眼前滑过,湿润的气息抵挡不了从杨晓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淡馨香味。此时的张全似乎嗅到了与何丽初恋的韵味。这种感觉已消失多年了,当它重新回到人的意识里,给人的感受又何异于春情的再次萌动。

张全竟情难自禁起来。他觉得挨在自己身边而行走着的不是杨晓琴,也不是他回味起的何丽,是一道拽人的风景,是梦想已久的奇迹,是心的寄宿。

杨晓琴呢?十二年前的春梦就在眼底再次抖开,那梦中的情景已活生生地逼视着她;虽是荡漾在深秋的细雨中,她却是怎么也不觉得冷静。

十二年,对人生来说,既漫长又是短暂的。杨晓琴遗忘过,遗忘在那些自己拥有温馨情爱的日子;她偶尔想起过,瞬间的念头。她自己心里最清楚的是,近两年的孤寂生活里想得更多。可是,她也明白,自己对张全的暗恋毕竟是一相情愿,直到今晚张全出现在她的美容院,再听到张全谈及他的失意,她猛然觉得了希望,她更感到张全离自己已经很近。

可不是吗?张全那男子汉的气息就在杨晓琴的鼻翼飘拂,那气息里还携带丝丝撩人的暖意,那种暖意让杨晓琴感觉心儿稍显惶惶地跳动,在心跳的感觉里,她还觉得周身的血液热热的加速着循环。如果是在灯光下,定能看见她那张俏脸也飞着红晕。

秋雨已淅淅沥沥地在伞面敲打。杨晓琴对张全说,张老师,靠近些吧,别淋湿了衣服。

张全说,快到家了吧?要不,我们招呼个出租车。

杨晓琴说,用不着,快到了。她左手撑伞,右臂很自然的挽住了张全的左臂。

张全在瞬间有种被电流袭过周身的感觉。好在很快就到杨晓琴的家了。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居室,室内装饰得很阔气。张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懵懂,刚想开口相问,给他倒茶的杨晓琴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她轻笑着说,我和他已离婚两年了,女儿这几天在她外婆家。

张全似乎有些不相信,他说,你怎么离婚了呢?

杨晓琴说,这是事实。难道你不相信吗?不过,我实话告诉你,是他离我的。说到后来,杨晓琴的声音显得些许低沉。敏感而又一直注意着杨晓琴的张全发现,杨晓琴那大而亮的双眼已汪着泪水。

七年前,杨晓琴与荣自由相爱了。荣的父亲是某铁路局的一位副局长,荣在局机关的货运调度处作科员。杨晓琴与荣相爱一年后,他们结婚了。从相爱到结婚后的前三年,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漆似胶;可是,就在他们婚后三年的那个夏天,杨晓琴到荣所在的铁路局看望荣时,她无意中知道了荣与另外一位客运女乘务员相好着的消息。如果不是荣对她那有些一反常态的冷冰态度,她是不会相信的。自然相信,她也就沉不住气了。当她微带怨恨的责问荣时,荣竟然很平静的承认了。

杨晓琴一生都不会忘记,面对荣那坦然而直接的回答,她瞬间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那样陌生,陌生得让她有些晕然的目光昏花。她强忍住没有让眼中的泪,在看似陌生的人面前掉下来。她问荣为什么要做出对不起她的事,荣说,在感情面前没有对错之分,谁也不能剥夺谁选择爱的权力。她气急地说,你这是对家庭极不负责任的说法!荣说,在爱的面前,其他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杨晓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深深知道,当一个人的心已不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时,再去强求他(她)的爱,苦痛的永远是自己。于是,她同意了荣提出的离婚要求。这一个过程,她始终没有掉一滴泪。她知道,泪水是唤不回已注定要失去的。可是,当她拿着离婚书回到家里,在抱起她要抚养的女儿时,被压抑的泪水却是滚滚而下。

杨晓琴从苦涩的回忆中缓过神来,那汪在眼中的两泓泪水沿腮滑落。

张全知晓杨晓琴真的离婚后,他的心里掠过一丝窃喜。说心里话,从今天晚上第一眼见到杨晓琴起,那个丰韵得有些妖冶的影子就搁在了他心海之舟上。当他们历经雨伞下的无言神往后,那个心海之舟的影子膨胀了份量。近一年来,他那男人所有的本能欲望历经无数次的燃烧,当真正触及到自己妻子的肉体时,又无数次的因了妻子那平坦的左胸而几近熄灭。之所以,在压抑的感受里,许多时候的难尽人意,让他在潜意识里产生了一种急于反叛的抗挣心理。邂逅杨晓琴,尤其是在杨晓琴挽着他的胳膊并传过暗香的撩拔时,他那胀裂的欲望无限升级;从杨晓琴主动邀他到家主动挽住他的胳膊,他已敏感地意识到了杨晓琴的心理;到此时,心的窃喜里,他觉得这真是天意,他觉得自己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但是,面对落泪的杨晓琴,他只好先给予安慰再说。

于是,他关心地说,晓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生一世,总有说不完的坷坎曲折,也难免有许多的出人意料发生。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对感情问题,强求是毫无意义的,惟有两相情愿才能迸发爱的火花。当今现实给了婚姻很多的不稳定因素。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情和爱拥有了更多的诱惑力。但也正因了它自身的诱惑力又给自身带来一些悲剧。唉!情和爱谁也捉摸不透。张全一声感慨地叹息。他接着说,有一点我还不明白,你离婚两年了,难道还没有另外的选择?你应该重新找回失去的爱。

杨晓琴微微一笑。她说,其实我早就想通了。人在情爱的边沿,我觉得荣那句话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其他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我离婚后,有人追过我,也有亲朋好友给我介绍过,要么是我瞧不起别人,要么是别人信不过我,认为我毕竟离过婚,他不管什么原因。离过婚的女人就是这样,给男人的感觉总是靠不住的。所以,历经几次选择之后,我也懒得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想把自己的美容院经营好。你是我的老师,好几年没见面了,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所以,我特的邀请你到家里来坐坐,也随便向你谈谈我的人生经历。

说过这番话,杨晓琴用幽幽的眼神看着张全。

张全从杨晓琴的眼神里依稀读懂了一种让他感觉火热的询问。他浑身竟有些不自在起来,最古老而原始的冲动挑拨着他。他突然挪身坐到杨晓琴坐着的沙发上说:“晓琴,你让我心里感到很难受。”

杨晓琴有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啦?”

张全说:“你让我想到了何丽,我已把她和你做了一番比较。”

“比较又咋啦?”

张全说:“我感到你很完美。”

“真的吗?”

张全说:“是的。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我相信。张老师,我想给你说句心里话,你愿意听吗?”

张全说:“你说吧。”

“如果我说我在十二年前就,就……你猜吧。”

张全疑惑道:“十二前,十二年前,怎么啦?我真猜不上。”

杨晓琴侧转身盯着张全,面带微笑,眼闪晶莹。张全目光迎了过去,他心一颤,说:“晓琴,我真猜不着,你说说看。”

杨晓琴依旧是那种融化人的表情。她低低说:“你,再,猜。”

张全顾不了再猜。他被杨晓琴的表情所完全征服。在被征服的役使下,他一把搂住了杨晓琴。

四瓣热唇胶着了。

十二年前的春梦在十二年后的此时再现,寻求完美的欲望同样在此时得到释放;于是,两个漂浮的灵魂在拥有里开始细细品尝着滋味……

此时是2015年9月的一个晚上。

下篇

秋雨一个劲地滚落。无边的夜冷冷地湿透了。

眼望窗外那亮亮的雨丝,何丽心事如结,阵阵凉意袭遍她的全身。跟张全结婚快十一年了,漫长而又恍若在瞬间。感觉长,是因为留在她心底的那一缕挥之不去的思念。初恋的情结和带给她的伤痕正是念及的源头。

十多年来,她何曾忘记,与刘西环在北京大学读书时那一年相恋的时光。那段时光将是她今生唯一的刻骨铭心。十多年来,她怎能忘记,刘西环在他那高官父母的干预下,掩面哭着离开她的情景。十多年来,刘西环的音容笑貌始终驻足在她的心头。虽然,在张全的极力追求下嫁给了他,但她的心确实没有离开过刘西环。可话又说回来,她虽然想着刘西环,却是没有主动与刘西环联系过。她自己跟了张全,也知道刘西环肯定成家了,所以,理智让她把对刘西环的爱,只有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从自己做了左乳房切除手术的近一年来,更觉得时间的漫长是因为张全对她那逐渐冰凉的态度。这一年时间来,她尤其思念刘西环。不过,她也时常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换成刘西环,他会不会因自己缺失一只乳房而嫌弃冷落呢?有些时候,她竟奇怪地觉得,如果是刘西环,他一定不会冷落她;他一定会给她极尽的安慰和爱抚。有了这种感觉,她心里偶尔甜丝丝的;在这种感觉地驱使下,她多么热切地希望见到刘西环;可是,她试着打了几次询问的电话,均未了解到刘西环的下落。

她感觉时间的短暂,是因为时光如流水。她多希望时间凝固或倒退,这样,她觉得就有机会找回曾经的失去。可是……人生有太多的遗憾不是凭意想能解决的。

唉!她在心里一声叹息。窗外的雨溶化着她凉凉的梦。

看看时间,快午夜十二点了,张全还没有回来。她拿起电话想拨通张全的手机,可语音提示的用户已关机使她只好作罢。她哪里知道,此时的张全正与自己的学生颠鸾倒凤呢!

柔红的灯光抚摸粉红的窗帘,粉红的窗帘回眸柔红的灯光,弥漫着房间无言的朦胧,笼罩着房间两个沉醉的灵魂。

两张红红的脸紧靠着,四目极不情愿睁开的紧闭着。用什么来言喻此时的意境呢?用什么来诠释这活生生的人为风景呢?人生就此驻足了吗?人性回归到了洪荒远古吗?是爱得到了升华,还是情的诱惑让人释放永无休止的欲望?在爱与情的召唤里,人的理智,人的良知已被人的本性所吞噬。

不过,这仅仅是人性爆发的一种方式。

张全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杨晓琴。杨晓琴就这样得到了张全。

这天晚上,张全觉得自己又成了真正的男人;杨晓琴之所以极尽女性的本能,她心里是想永远地拥有张全。这个念头是因为张全说出在自己妻子身上找不到感觉和激情之后闪现的。对杨晓琴来说,她心里非常明白,只要自己稍加施展,张全就一定会和他妻子离婚的。不过,她还想再试探一次张全对自己是否已心悦臣服。

第二天,她主动给张全去了一个电话。张全竟在电话里说当晚还要在她家里过夜,她拒绝了。

当夜幕降临时,张全给杨晓琴去电话了,杨晓琴不接。一次二次如此,可没有第三次,因为,张全去到了杨晓琴的美容院。

杨晓琴被张全叫到一边。无论张全怎么说,杨晓琴就是不同意他的要求。她说,她当天一反省,觉得有些对不住何丽,她不该插足其中。

张全悻悻不舍地走了。杨晓琴在心里轻轻一笑。

回到家里,张全的心还在杨晓琴的身上。面对睡在身边的妻子,想到妻子那金鸡独立的乳房,杨晓琴那弹性而滑腻的胴体牵扯着张全的心。在那天晚上所有的梦中,除了杨晓琴还是杨晓琴。

第二天,张全在电话里向杨晓琴倾诉了想念的梦境。杨晓琴在电话里只轻轻一笑说:“不至于如此吧?”。

连续三天,杨晓琴都拒绝了张全要到她家过夜的要求。第四天,张全也不再给杨晓琴去电话了,回家吃过晚饭,他没给妻子打过一声招呼便径直去到了杨晓琴的美容院。

杨晓琴不再拒绝,待回到她的家里才佯装委屈地说:“张老师,我真不愿意我们之间再有什么过分的行为。那天晚上的事就当作没发生吧。”

此时的张全哪里还能再听进去。他一把抱住杨晓琴说:“你能忘记,我却是做不到的。是你点燃了我重新做人的勇气,是你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拒绝我,好吗?”说完,他吻上了杨晓琴的额头。

杨晓琴麻木般没有任何反应。

张全更是紧紧的搂住杨晓琴说:“晓琴,你咋不说话呀?”

杨晓琴终于说话了:“张老师,我想过,也许是那晚上我们都冲动了,你好好想想,我总得嫁人呀,我们不可能长期这样吧?你说呢?”

张全一愣怔,他终于说出了杨晓琴所希望听到的话“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就与何丽离婚。行吗?”

杨晓琴赶紧说:“不,我可不愿背个第三者插足的罪名。你别离婚。”

张全说:“我们今后隐秘一点,谁知道?再说,现实生活中的第三者太多了,不足为奇。”

杨晓琴说:“好吧。假设我依你的,那你多时离婚呢?”

张全说:“我不能马上就离。我对何丽本已冷淡了许多,今后,我会对她更加的冷淡,我算定她接受不了我的冷峻态度。一年之内,假如她不主动提出与我离婚,我就提出。你认为如何?”

“万一她不提出,你主动提出她也不离呢?”

张全说:“你放心,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超过了她十倍。我作为一个男人连婚都离不了才怪咧!咱们说定,一年为期。”

杨晓琴说:“还是算了吧,跟你说着玩的。”

张全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今生与何丽的婚是离定了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杨晓琴说:“离不离是你的事,你回去吧。”

“什么?要我回去?”

杨晓琴微笑说:“是呀!”

“我才不回去呢”

张全好似怕杨晓琴再次说出让他走的话,他赶紧用嘴堵住了杨晓琴的嘴。

时间在无言的吮吸里凝固,情与爱将在吮吸的滋味里再次得到升华。不过,他们演绎的情与爱却是在一点一滴地剥夺着另一个人的情爱。当然,这个人就是何丽。

何丽的痛苦是双重的。她失去的是三重的。一重是失去了刘西环,二重是失去了一只女性引以为豪的乳房,三重是失去了情与爱。张全那冷若冰霜的态度能让她不痛苦吗?她在痛苦里暗自抚摸给自己带来痛苦的平坦左胸脯能不痛苦吗?快两年了,面对经常夜不归家的张全,她感觉不到张全有外遇吗?张全几乎不与她行夫妻之实,她相信一个男人能经受吗?何苦再延续这名存实亡的婚姻呢?何苦再让自己遭受冷落的痛苦呢?于是,她想到了离婚。离婚这两个字已在她的脑海里蕴酿几天了。就在她刚要作出最后决定的那天晚上,既2016年10月9日晚上,一个叫刘鹏的男人派直升机接走了她。

当张全从酒醉的酣睡中醒来时,何丽已住进了“愉园山庄”的贵宾招待所。

何丽的出走以及到了何处,张全并不知道。当他发现何丽不在家并打了多处电话也找不到下落时已是第二天下午了。张全害怕了,他以为何丽想不开而悄悄轻生了。在惶恐里,他与杨晓琴一商量,赶紧到辖区派出所报了案。

时间很快就一月过去了。这一月时间里,辖区派出所费了不少的力也没对何丽的失踪作出定论,张全更是相信何丽已轻生了。

2016年11月11日上午,张全呆呆的坐在家里正胡乱地想着心事,突然,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他一激愣,打开门一看,他更是惊呆了,容光焕发的何丽微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跟在何丽身后的还有另外一位面带微笑,气质高雅的中年男子。

未等张全回过神来,何丽已发话了:“你是不是感到很惊讶?因为我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张全说:“是的。你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还有,这位是,

何丽依旧是微笑着说:“这是我读大学时初恋的恋人,叫刘西环,现在是我国著名的生物遗传学家。就是他在一月前派人用直升机接走了我,并在一月时间内,利用干成细胞培植术和转基因技术制成的纳米药物为我修复了失去的乳房;但是,我却要与你离婚了。这是我已写好的离婚协议书,你签字吧。”

听过何丽的话再看到何丽拿出的离婚协议书,张全的心突然觉得了一种失落的忏悔。

刘西环说:“张老师,请允许我向你先讲讲与何丽的恋爱与分手经过行吗?”

张全说:“请讲吧。”

于是,刘西环将自己与何丽的恋爱及分手经过,包括他自己的人生经历全部说了出来。[详情请阅读拙作《缘断圆缘》]

当刘西环说完这些详情时,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早已盈漫了晶亮的泪水。但他还是含泪接着说:“张老师,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按理智和修养来说,你不应再在何丽本就痛苦的心灵上施以痛苦。再完美的身体与外貌也不过是一种表象,如果我们在爱情与婚姻的世界里就仅仅将这种表象作为追求的目标,到头来,也许会给人造成更多的遗憾。现在,何丽的身体缺陷已康复,至于你们的事情,我绝不更多的介入。你们自己决定吧。”

张全什么都明白了。他没有对刘西环的话发表任何看法。在望了一眼也是泪水盈盈的何丽之后,他拿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在落笔的瞬间,有两滴泪水跟着落下。

[完稿于2004年10月8日凌晨1时26分]

空门绝恋

莽莽山林深处,一栋孤独的小屋。小屋的左右和前方是万丈悬崖,终年云雾缭绕;小屋背靠绝壁,绝壁上毫无花草满是深绿的青苔。

没有谁看见有路径通向小屋。也不可能有谁看得见这座小屋。

小屋呈锥形状,整体颜色鹅黄。小屋的顶部有一碗大的球体,日夜散发着淡白的光。就因了这光的作用而没有谁能看见小屋。当这小屋的两位主人进入时,小屋顶部的球体就会转动,转动停止时,主人就得离开。离开时,两人都泪雨横飞。小屋内那一米直径半米深的小潭清澈如镜。水面离潭口还有二十五厘米。这潭里的水乃两位主人的泪水所积聚。

当小潭的水面到达潭口时,两位主人就再也进不了这间小屋。

这两位主人乃是一僧一尼。

《一》

林力现在叫空空。空空以前叫林力。

空空现在三十六岁。改名空空时的林力三十二岁。

还叫林力时,林力四年时间写了四部诗集。每部都出版了。一部叫《问情》,二部叫《恋情》,三部叫《倾情》,四部叫《绝情》。凡是看过这四部诗集的人,不管男多女少还是女多男少,没有谁逃脱被泪水浸泡的厄运。

林力是独子。林力大学毕业。林力大学毕业在一家关于妇女生活写照的刊物当编辑。

林力改名为空空时,他行影单薄、孑然一身。

《二》

王琴今天叫慧门。慧门过去叫王琴。

慧门今天三十三岁。改名慧门时的王琴二十九岁。

王琴大学毕业。王琴大学毕业后一年考上了公务员,在某局级机关工作。

王琴的丈夫是本局的局长。当局长的丈夫是王琴的上司。

王琴改名慧门而走出家门时,三岁的女儿拖住她的腿大哭。王琴没有流一粒泪。她心中轻唤一声观音大士。大哭的女儿不哭的松开了那双细白的小手呀呀说,妈妈你好走。

《三》

林力出生在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子。林力母亲生他时,在撕心裂肺的疼痛里恍惚走入梦境。一手持拂尘的白发老者微笑的看着她。她不再感觉疼痛,眼前看见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嚎啕痛哭的追赶一个跳跃着奔跑的男子。她心酸的想要上前劝慰那痛哭的女子。老者拂尘一挥挡住她递过来一句:“‘前世因,今生受’回去吧。”在老者“阿弥陀佛”声里,她醒来产下了一个哇哇啼哭的儿子。

《四》

林力从小就口齿伶俐、活泼可爱。

林力上学成绩一直很好。小学到大学都是在班上或系里名列前茅。不是子建胜似子建。

林力长得很帅。不是潘安胜似潘安。

《五》

林力从小就很懂事。可以说在他懂事起,他没让爸妈生过一次气,没让教他的老师生过一次气,没有和同学或同事绊过一次嘴;

林力逢人都是一脸会说话的微笑。

林力的容忍和谦让达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小时有同学欺负打痛了他甚至打出了血,他哭几声了事。事后还说你打我可别这样打别人。有一次,是上大学期间。在公交车上,一小偷掏他兜里的钱时,他发现了居然对小偷微微一笑说,你都拿去吧。小偷放手了。下公交车他看见一乞讨的老者竟将没被小偷拿走的钱如数交给老者。不仅如此,只要他看见有乞讨的,老少男女不论,一定会大方的出手,宁愿自己少吃挨饿、少穿受寒。有同学同事说大多乞讨是行骗。他说向人做出可怜的伸手像多难不易。更有甚者是在他二十四岁那年所发生的一件事。

林力的孝心世间更是难找。他三十一岁那年,五十五岁的爸爸因病撒手人寰。他搂着爸爸的遗体睡了七天,不吃不喝,醒来又哭,哭累又睡。他哭诉说爸爸此去不回再难见啊!七天后的林力已是人比黄花瘦。母亲搂着已是气若游丝的他哭喊“儿啦!儿啦!”

在母亲的哭喊声里,寒冷的冬天凉意的屋子里窜出一股芳香的热气。母亲又看见了那生产时见着的白发老者。那老者依旧微笑着看看她,然后又微笑的看着她怀里的林力,点点头,手指猛然弹出一粒细小的丸子,“嗖”的射入林力的口中。林力醒转时白发老者飘然而去。

《六》

林力和王琴是大学同系的同学。

王琴为林力的才气和帅气所倾倒。王琴从林力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世间少有的怪异灵气。

从见到王琴的那一刻起,林力在王琴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很熟悉的韵味。那身段、那微笑、那话语,无不透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林力在梦境几乎全是和王琴追逐嬉笑。

那是一个细雨飘摇的初夏之夜,林力看见一手持拂尘的白发老者对他微笑的说,去吧,她在等你。林力翻身下床走出寝室,其他三位同学都呼呼大睡着。

林力径自走向宿舍旁边的园林。从园林的西边王琴也走了过来。在园林中间的一棵硕大垂柳下,他们一言不发的先是紧紧的搂抱在一起。细雨顺着无数柳枝滑下又轻轻的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浑然不觉。

拥抱着的还有那双纠葛的舌头在吮吸。雨水滑进嘴里吞入肚里被融化蒸发的热气再遍袭全身。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其实他们都毫无知觉。

突然,他们同时听到一声巨喝:“结束是开始!”

啊!他们同时松开相拥的双手同时出声,是你?

《七》

恋情就这么开始了。

林力说:“琴妹,第一眼看见你已似曾相识。一定是缘分。”

王琴说:“力哥,你与众不同。”

林力说:“我很普通。那是你的感觉。”

王琴说:“为你,我离开了相恋三年的男友。分手那天,他哭了。”

林力说:“我也为他难受。可我是一切都能放弃,就是不能没有你。”

王琴说:“我奇怪冥冥中有人在操纵着我门。”

林力说:“不是冥冥中而是生动的现实。是天意。所以,我们要珍惜。”

王琴说:“也许我们前世没有作成夫妻,今生才如愿。”

林力说:“是的。我相信前世今生。”

王琴说:“我爸妈很喜欢你。”

林力说:“我爸妈更喜欢你。他们却又担心你变心。”

王琴说:“你担心吗?”

林力说:“我不担心。”

王琴说:“为啥?”

林力说:“是白发老者让我们相恋的。他是神灵的化身。”

王琴说:“力哥,假设我变心呢?”

林力说:“假设不会成立的。我相信琴妹。”

王琴说:“力哥,假设假设成立呢?”

林力说:“我终身不再找第二个女人。”

王琴说:“你做不到。”

林力说:“为啥?”

王琴说:“你的钟情造就了你的多情。多情的男人更离不了女人。”

林力说:“是的。但我只钟情的痴情于你。”

王琴说:“时间将是最好的见证。”

林力说:“非常正确。除了生养我的父母,你是我今生的唯一。我绝不能放弃你。”

王琴说:“好力哥哥,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林力说:“我们要生死相随,恩爱一生。”

……

言语传情,举止摄魂。

大学四年里——

无法累计相拥的时间。

不能洗去唇印的胶着。

可以默默无言的抚摩。

能够感受天地荡然无存的消失。

《八》

在两千多人应试里,王琴通过了笔试、口试和角逐演讲。最终,她考取了国家公务员。她分配在市建设局当科员。

上任的头天晚上,林力和王琴来到酒吧喝红酒。

如清溪潺潺的音乐和着红酒流进肺腑。不胜酒力的林力再举杯与王琴相碰时,他看见一张被长发半罩的脸上满是泪水。那还在沁出泪的眼幽怨的盯着他,他还听到了一句“你这无情的负心人!”从流泪的长发女人口里说出。

啊!林力心惊不已,他杯子掉在桌面摔碎了。红酒溅在脸上,他伸手一抹揉揉眼,对面分明是王琴呀!

王琴惊异的问他,你咋啦?

林力眼中竟然滑下泪来默不作声。

《九》

林力紧紧的搂着王琴。尽管室内的灯光大张着眼,他还是哆嗦的后怕。眼下,王琴那滑腻的肌肤在他手心没有丝毫柔感。

王琴轻抚着林力光滑的背娇声说:“力哥哥,你那是幻觉。别怕,我不是在你怀里吗?”

林力一言不发,还是只哆嗦。

猛的,林力翻身压在王琴的身上。他抱住王琴的脖子摇动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别走,你别走啊!”说话的同时又泪如雨下。

王琴说:“我不走。我是你的呀!”

林力的泪掉在了王琴那洁白的脖颈上。王琴突的感到一股刺骨的冷意凉遍全身。这瞬间,她看见伏在她身上的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活生生的狞笑着。

啊!王琴一激愣使劲推林力。

林力毫不放松。他说:“我就要你。”

王琴又一激愣。她看清了,是林力呀!可刚才怎么看见的明明是另一个男人呢?

《十》

林力在王琴到建设局上班三月后的一天,商议把婚期定在国庆。

《十一》

林力出差到另一个城市采访去了。那天下午下班后,她在自己的办公室赶写一份材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关上的门响起了敲打声。王琴打开门见是副局长。副局长笑道:“小琴呀!工作加班加点,不错嘛,啊!”

王琴微笑说:“这是我应该的。”

副局长亲自关上门后,坐在沙发上说:“小琴呀,我早想和你好好谈谈了。”

王琴笑道:“有什么事,请你说吧。”

副局长眼神怪怪的看着王琴,却是不说话。

王琴在诧异的瞬间,陡的想起了那晚上伏在她身上的狞笑之人就是副局长。她轻“啊!”一声捂住脸。

就在这时,副局长猛的走上前一把抱住王琴。

王琴惊醒。她用力推副局长。

也就在这瞬间,王琴发现自己推的竟是林力。林力微笑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王琴说:“你出差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也想你呀。力哥哥。”

林力不再言语,他抱起闭上眼的王琴轻轻放在沙发上。

片刻,王琴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被林力拥在沙发上轻柔的抚摩。那种感觉是以前所没有的。她呢喃说:“力哥哥,你今天怎么这样让我感到舒服”

林力不言。

王琴又闭上眼娇柔的说:“力哥哥,你快点呀。”

《十二》

暴风雨过去了。

王琴睁开眼,她傻了。哪里有林力的影子?眼前只有副局长。

王琴泪如涌泉的穿上衣服。她含泪说:“我一定要去告你。”

副局长说:“从我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爱上了你。你也知道,我去年刚离婚。追我的女性不少,可没有一个让我看上的。我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要钱有钱,要权嘛,可能明年就是正局长了。我今年才三十二岁,应算是年轻有为。你说要告我。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可不是轻易能告倒的哟。小琴呀,你跟我吧,让我们甜蜜的荣华一生。”

“不!我鄙视你!我一定要告你!”

副局长笑道:“傻姑娘,你就去告吧。刚才可是你唤着林力的名字叫我的呀,”

一听林力的名字,王琴的眼前果真又出现了林力。副局长荡然无存。

那不是林力是谁?会说话的微笑里眼神水灵的看着她。王琴悲愤杳无,心中满是刚才那消魂的柔情。她轻轻走向坐在沙发上的林力,然后又轻轻的坐在林力的身边,双手环绕在林力的脖子上温柔的说:“力哥哥,我错怪你了。我把你当成了那可耻的副局长。你别介意啊。”

林力转过身侧过脸疯狂的吻着王琴。王琴呢喃的颤抖着。

《十三》

林力采访未完,一个声音就清晰的在他耳边说“快回去吧,王琴跟人走了。”

林力赶回。一个声音又在他耳边说“快到办公室去接王琴”

林力径自走上三楼来到王琴的办公室门口。那关着的门自动打开了。映入林力眼帘的是一对巫山云雨正浓的男女。他大喝一声“狗男女!”

想不到的是,王琴却说:“你这狗屁副局长,看啥?滚开!我和力哥哥亲热关你啥事?”

林力一言不发了,侧转身走出。门又自动关上。

这就是林力的海量宽宏。但泪水却是湿透了他回去的路。

这年,林力二十四岁。

《十四》

王琴和林力分手了。

在王琴的眼里,副局长已成了林力,林力成了副局长。

当年,王琴跟副局长结婚了。

当年,林力开始了诗歌创作。

从此,林力不再想女人。

从此,林力的眼里始终布满了忧伤。

当他给母亲倾诉自己的忧伤时,母亲说出了生他时看到的情景。母亲说“儿啦,这也许是因果报应。你前世负了她。”

林力再不向任何人说啥。他已打定了孤独一生的主意。

《十五》

林力刚步入三十二岁的那个夜晚,曾经让他与王琴雨夜园林相拥的白发老者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老者说:“你别伤心。你知道吗?在你前生,她爱你爱得深入骨髓。而你却抛弃了她。她为你徇情而死。今生她是来给你报应的。这就是因果循环。你与我佛本就有缘,今生你又乐善好施。佛祖感念你的仁慈心肠,要我来劝化你。你走出红尘皈依佛门吧。她不久也会皈依佛门。她现在的丈夫阴损事做得太多,很快会东窗事发的。你们皈依佛门后,我在那囚情山顶给你们一座凡人看不见的房子。每月逢一、三的日子你们可以进去相见。你们相见只能叙诉情怀而不能破淫戒,那屋顶有一球镜照看着你们,也限制着你们。当你们每次分开时都会痛哭,那屋内的小池是用来专门盛装你们的忏悔之泪的。当小池盛满了你们忏悔的泪水时,你们与我佛门的缘分也尽了。到那时就任由你们去吧,你们的情缘未了。”

林力听得双泪长流。他说:“我本就看破红尘,早想遁入空门而修就来世”

白发老者说:“阿弥陀佛。我要走了。”

白发老者走时留下了四句让林力深思的话: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完稿于2004年8月13日凌晨5时11分〕

问情为何物

执手相视无言。眼神的表达,是在心际流淌的眷恋。话语浓缩在握住的手心,湿漉漉的。松开手,断了的温香。在她转身的瞬间,他看见有两滴晶亮的泪从她眼角滑落。他多想再一次亲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他多想在她的额头再吻上一次,他多想再听一听她那亲切的呼唤……可这一切,随着她走进机场安检口而逐渐消失的身影远去了。

他还愣怔在那里若无知觉。只有那两汪泪再也按捺不住压抑而无声地滑落。

“倩妹,你早点回来吧。”……

【一】

扬林是京城一家服装公司的董事长。八年前,这家服装公司还是属于国有企业。由于经营不善,濒临倒闭。时任车间主任的扬林和另外三个朋友,联合出资买断了这家公司。扬林控股45%,又因他熟悉服装行业,理所当然的被推选为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精明而又具有大专学历的扬林,在企业内部管理中,励精图治、大胆创新;在对外的市场开发上,瞄准市场需求,敢为人先。在充分把握消费者心理的基础上,强调企业形象的宣传攻势,努力打造品牌优势,并使品种多样化时尚化。不到两年的时间,公司的产品畅销华北、东北地区。当然,产值和利税也成倍地增长。八年后,他的公司已拥有近千名员工,年产值上亿。而这时的扬林却年仅四十岁。

一场大雨后,接连是几天高温天气。由于空气湿度较大,天气异常的闷热。应一好友相邀,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扬林亲自驱车前往一大型的度假山庄。

这度假村傍山依水,栋栋孤立状的小楼在绿荫里没日没夜的甜睡。尤其是在夜晚,遍山的朦胧织缀着点点灯光,轻风掠过,几处人工湖和那条缓缓流经的小溪,无不摇曳着班驳的光怪陆离。更有舒缓的音乐掺和着林间昆虫的鸣叫在山庄缭绕,偶儿还传来几声未歇去鸟儿的歌唱。如果打开窗户或在曲径幽道漫步,还能隐约嗅到花香甚至香水味。这情景声色和喧嚣的市区相比,的确能给重压下的人们带来一时的悠闲和回归自然之感。

仅仅是如此吗?不!

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织扭曲,那摇曳变换的迷离把人的心搞得支离破碎;萨克斯悠然逸然;舞池里成双成对,妙趣横生;谁还在乎外面的世界?

扬林和朋友坐在舞池一角,对饮着“青岛”易拉罐。朋友对扬林说:“找个小姐陪陪舞唱唱歌吧。”

扬林笑道:“不好吧。你叫一个得啦,不用管我。”

朋友说:“你得了吧!现在哪个男人在外面是正经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随便你安排吧。”

朋友招呼小姐去了。扬林正眼观迷离的舞池,一位长发过肩、鹅黄连衣裙罩着丰韵苗条的小姐走到了扬林的坐前,礼貌地问道“请问先生需要陪舞的小姐吗?”。说完,她轻轻的坐在了扬林的身边。

一股淡雅的香水味轻袭扬林。扬林奇怪的嗅觉到这香味与自己太太身上所散发的香味迥然有异。说实在的,别看扬林个人资产上千万,可他却很少与风尘女子接触。因为他本身有着一位漂亮贤淑的妻子。说来也怪,就是这小姐的淡雅香味居然令扬林怦然心动。他问道:“请问陪舞小姐就是你吗?”

那小姐微微一笑,柔声道:“怎么?我不行吗?”

扬林赶紧解释说:“不,不,小姐如此俊雅,我咋会说不行呢?”

“真的吗?是你心里话?”说这话时,小姐将头轻轻靠在了扬林的肩上。

扬林有些心猿意马,他竟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小姐的手。在柔若无骨的细腻感觉里,他说:“我在任何人面前从没撒过谎。”

招呼小姐的朋友领着两位小姐过来了。他见扬林身边已坐着小姐,呵呵笑道:“嗨!已是美人在怀了呢!好的!好的!”

在小姐的招呼下,扬林随之走下了舞池。那[江南丝竹]的美妙小调如清溪在舞池流经弥漫,变换的各色光环就如在清溪里游弋的诸多彩色鱼儿。清溪爬进心田,鱼儿环绕周身无言温柔的嬉戏,人是那样的恍惚,感觉是那样的玄妙。

小姐半偎在扬林的怀里,轻移的舞步中,她轻声说:“我感觉到你是一个很诚实的人”。

扬林说:“应该算是吧。我的确很痛恨虚伪与奸诈。”

小姐问道:“那你是哪里人?在政界或是尚界?”

“我是北京人,在商界经商”

“是干个体吗?”

“股份制企业”

“什么产业?”

“服装行业。冒昧的请问,你是哪里人呢?”

小姐说:“我是沈阳人。在这里刚来两月多时间。”

一曲终结。小姐挽着扬林的手臂走回坐前。小姐对扬林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扬林说:“行呀!”

小姐点歌去了。回到坐前的朋友紧靠在扬林的耳边说:“你那位小姐很不错,给我的感觉很有气质,今晚带到房间去玩玩吧。”

扬林轻擂了朋友一拳说:“别胡说,跳跳舞得啦。”

朋友故作惋惜的说:“哎呀!我的林哥,机会难得呀!决不能此行虚度。”

见点歌的小姐回来了,朋友赶紧坐到了他的小姐身边。

扬林问小姐道:“点的什么歌?

小姐说:“陈慧娴的〈逝去的诺言〉”

“好听。那是粤语歌曲吧?乐曲很优美婉转。”

小姐微笑道:“你对音乐挺内行的。”

“说不上内行,但我很喜欢音乐,尤其是轻音乐。”

“你的舞也跳得很好。”

“你过奖了。其实,我一年难得有几次下舞厅的时间。”

“那你平常业余爱好都是些啥呢?”

扬林说:“除了绝大部分时间用于公司的业务、管理,业余时间都看看新闻和管理方面的书籍。”

“你的事业心很强。看你年纪不大,前途可是无量啊。”

扬林说:“你真会抬举人。不过,我感觉你也很不错。”

吧台播音员在请六号席的倩倩小姐演唱〈逝去的诺言〉了。那叫倩倩的小姐款款走上了舞台。

“相识是偶然无奈爱心顷刻变/你在我又或是我在你内心曾许下诺言/谁说有不散筵席谁说生死不变/这份爱让这份爱被流水一一冲染/此刻共对亦无言流露我心中凄怨/看着你我愁怀满脸泪水有如洒在面前/我的心怎忍说离别凝望你轻忽走远/已别去是已别去让时光洗去悲怨”

在舞池起伏的掌声里,扬林被倩倩那婉转幽怨的粤语歌声所深深感染。他的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凄惶,说不清道不明。面对回到他身边的倩倩,他似乎很动情的说:“你把这首粤语歌曲演唱得非常好,不压于陈慧娴的原唱。”

倩倩微笑道:“谢谢你的夸奖。走,我们跳舞去吧。”

扬林说:“算了。咱们好好聊聊吧。”

“好吧,我也有这个意思。因为,我感觉你与众不同。”

扬林说:“是吗?我也感觉你有些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

扬林说:“在你身上凸现一种女性特有的气质,我觉得你外柔内刚。你的学历也一定不低吧?”

“你很会说话。其实,象我们这种风尘女子还谈什么气质不气质。在许多人眼里,我们简直就是人渣败类。可是,又有多少人理解我们这种另类人生的苦痛。至于我的学历嘛,不值一提,高中毕业。”

扬林说:“请恕我直言。好吗?”

“你尽管说吧”。

扬林说:“我觉得依你的才貌,你不应该自甘堕落”。

倩倩沉默了,扬林的这一句话的确触及了她的伤痛。摇曳朦胧的灯光里,扬林哪里看见,倩倩的双眼此刻已罩上了一层薄雾。

见倩倩无语,扬林已知自己刚才的话伤及了她,忙解释道:“你生气了吧?我的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好意,并无贬意。请你理解。”

倩倩幽幽道:“我知道你并非有意,但你说的也是实话。我的确是自甘堕落,而我内心却是极为不甘的。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向你倾诉我的全部苦衷。”

扬林说:“我很乐意倾听你发自内心的独白,同时,我也希望能够帮助你摆脱目前的处境。”

倩倩是似略为沉思了稍许。她说:“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同情。”

扬林说:“就凭最后这句话,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又增加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邀请你到我们的房间好好谈谈。这里太嘈杂。”

“我有什么介意的,我倒是很乐意与你交谈。”

【二】

扬林与倩倩刚回到别墅的房间,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朋友在电话里对他说,见他与倩倩谈得很投机,他已另开了房间,并调笑地说,要扬林尽情的玩得开心些。

扬林在心底一声苦笑。

房间明亮的灯光下,与舞池昏暗的灯光相比,倩倩在他眼中显得更为明亮与突出。蛾眉高挑,杏眼如水,眸子晶亮,白皙的圆脸,鼻若悬胆,尤其是那高耸的胸脯更为突出。扬林并非轻薄重色之人,这一看得仔细里,竟也动情的加快了心跳。他在想:如此女子而堕落风尘,陪笑陪身,遭人轻薄,委实让人惋惜不值。

倩倩看出了扬林在沉思中徘徊。她微笑道:“你在感想什么呀?”

扬林说:“我确实是感慨万端。”

“何事让你万般感慨?”

扬林说:“诸多现实。”

“你多愁善感?”

扬林说:“谈不上。但我正直、诚实、善良。作为经商的我,也许你不相信。因为,无商不奸几乎成了人们评论商人的口头禅。可是,无论谁怎样看待我,我都不在乎。我不是为他人而活,最主要的是要活出自己的风格来。我做事不管结果,很在乎过程和问心无愧。”

“是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

扬林说:“如果你觉得我诚实可信,就请你答应我,我希望你离开这个地方。”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想知道,你我今天第一次接触,你就如此关心的要我离开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对我可还没有全面了解呀。”

说过这话,倩倩幽幽的看着扬林,那眼神如水。她又补充道:“不过,有一点请你相信,这并不是我不信任你。我只希望通过你的谈吐从而更充分的了解你。你一定能够理解吧。”

扬林轻轻的笑了。他从倩倩的话语里,更进一步领略到了这女子的内心世界是纯真的;在她身上有着许多风尘女子所没有的挚诚。看着倩倩那期待里却注满柔情的眼神,扬林缓缓说道:“在见到你之前,也可说在我与人合伙经营服装企业这几年里,由于工作和业务上的需要,我陪同客人出入歌厅、迪吧、夜总会的机会很多。我见过的风尘女子不少。可我要说明的是,找小姐陪歌陪舞的事,对我来说是屈指可数。说实在的,原因有两点。一是,我压根儿就瞧不起堕落风尘的女子;二是,我不愿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在我事业发展的进程中,妻子给了我极大的支持和帮助,她非常理解我。对今晚来说,我自己就感到意外和突然。我不怪朋友的一再煽动,倒是觉得有些人们常说的缘分使然。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尤其是你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特殊香水味,竟然使我对你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你那幽怨的歌声,你对我的评价,你的谈吐,你本身的风姿再加上并不算低的学历,给了我一种出污泥而不染的感觉。我不想深思我的这种感觉对不对;但直觉告诉我,你不是自甘堕落的。你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也并非是出于同情你,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得。只要认真对待,你应该有好的前景。如果你这样长期下去,我相信你会变得玩世不恭。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不无道理。所以,我为你惋惜,我希望你远离这是非之地,去寻找一份自己能胜任的工作。我相信你能有所作为,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说过,我可以帮助你。最后,我想问你,你今年多大的年纪了?你究竟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从扬林发话的那一刻起,倩倩就将如水的目光倾注在扬林的脸上。这张棱角分明的白净面庞,说话的表情,在纤肌颤动里无不显示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尤其是那对大眼,在说话时,时而显得炯炯有神,给人以力量;时而显得安祥柔和,给人以信赖和男人的娇嗔。扬林的每一句话无不震撼着倩倩的心灵。随着扬林那话语的句句深入,倩倩的心在激荡里已不知不觉的漂浮出浓重的忧伤。待扬林说完,她已是泪流满面。

扬林看得有些心酸。他走到倩倩的面前说:“你我素昧平生,今天初次接触,也许我不该问你这些。如果我的话是多余的,抑或是伤及了你的自尊心,你尽可当作没听见。你骂我也行,你马上离开我也行,只愿你别往心里去。当然,我也能理解。人嘛,各有各的想法与活法。你说呢?”

泪如雨下的倩倩一把抱住扬林,她颤声道:“你说得好,说…得…好。我…不怪你…我真的…好…伤心…

扬林有些意外。他扶倩倩坐下说:“你别这样。有什么苦楚的话,只要你愿意,尽可向我倾诉。”

稍显平静的倩倩面对充满关切之情的扬林,她陷入了伤痛的回忆之中……

【三】

倩倩出生在沈阳一个普通市民的家庭。十八岁那年,她爸爸和和妈妈离婚了。她知道,爸妈离婚的原因是由于爸爸嗜酒好赌,并在外欠下了上万的赌债。为此,妈妈经常与爸爸吵架,家里几乎很少有安宁的日子。倩倩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了,爸爸还对妈妈大打出手。在她所见到的,几乎每次都把妈妈打得口鼻流血。倩倩和小她四岁的妹妹只有双双大哭着拖住爸爸又劝妈妈。

最让倩倩伤心的是,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深秋之夜,她好言说了爸爸几句,酒后的爸爸居然一耳光打得她眼冒金花,还骂她多管闲事的臭婊子。妈妈出来干涉,也被爸爸痛打一顿。事后,爸爸扬长而去。娘儿仨个在家相拥着失声痛哭。也就是在那个夜晚,倩倩与妹妹横下心,一再苦劝还犹豫不决的妈妈坚决要和爸爸离婚。看着一双哭得泪人儿似的女儿,想到无情无义的丈夫,妈妈终于同意了与爸爸离婚。

离婚后的妈妈却变得异常的忧郁了。倩倩经常见妈妈傻傻的呆坐,任她怎样劝说,妈妈都一言不发。快高中毕业的倩倩,知道妈妈极有可能患上了抑郁症。她知道妈妈心底的痛是难以言状的。妈妈的痛更是她的痛。她诅咒造物弄人。因为,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妈妈下岗了。

倩倩永远都记得,妈妈被下岗的那天,回到家,妈妈不言不语、不吃不喝,蕴含眼中的泪始终没有滑落。直到她和妹妹双双跪在妈妈面前相求,妈妈那眼中的泪才无声的滚落。而后,妈妈搂着两个女儿泣声说:“妈妈对不住你们。”

倩倩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妈妈下岗后不久,就患上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一旦发作,妈妈不哭就笑或是胡言乱语。此时的妈妈只有四十六岁。

倩倩高中毕业时,妹妹刚上高一。为了供妹妹继续上学和给妈妈治病,学业成绩本就很好的倩倩,忍痛放弃高考而应聘到了一家超市作营业员。每月五、六百元的工资维持着一家三口人的生活。

就因为倩倩放弃了高考,倩倩的男友还和她闹了几天的不愉快。

倩倩的男友是倩倩读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叫何西。在高中的第二年,他们就开始相恋了。到高中毕业时,他们已经有两年的恋爱时间了。说实在的,在这两年时间里,倩倩受家庭影响的心理重压,是何西给了她精神上的极大支持和安慰。走出家庭,已不知有多少次,倩倩流泪在何西的怀里。对于何西呢?倩倩更是极尽少女之纯情,差就差在没有给何西献出处女之身。

当年高考,何西顺利的考上了自愿填报的“南开大学”美术系。

倩倩怎能忘记,那让她既感到幸福又感到羞耻的一幕。在何西到大学报到的前三天那个晚上,何西居然在市区的一家宾馆开了房。当然,房间里只有何西与倩倩。那个晚上,倩倩临出家门时,她妈妈正发精神病而傻乎乎的自言自语。她给妹妹交代了几句后便赶到了宾馆。如今想来,倩倩真有痛不欲生之感。

正值盛夏。虽是在有空调的房间,但紧搂着的青春气息,依旧如火似焚地炙烤着一双渴望的灵魂。

如果说何西的双手在颤抖的褪着倩倩的衣裙,倒不如说是倩倩颤抖的躯体带动了何西的双手而颤抖。倩倩以少女特有的娇羞在做作微微的挣扎。慌乱的飘浮里,倩倩依稀听到何西在说,倩妹,我将是学美术的,你反正是我的人,我希望看到真实的人体美。

在何西那双手的作用下,倩倩失去了知觉般;她紧闭着双眼,任由何西施为……

房间的灯光没有灭去,很亮。横呈在何西眼里的是,玲珑突兀、羊脂白玉似的一道绚烂夺目的风景……

灯亮,何西的目光更亮。时间在沉寂中流逝。只有那眩目的风景在起伏着胸脯,颤巍巍的无言的附和着悄逝的时光……

久久的沉默后终于爆发……

天地焉在?问世间何存?苦痛与欢乐皆随着缥缈的魂灵向虚无处飞去……

何西上大学的前三年里,三个寒假和两个暑假,他都是回到沈阳度过的。每次度假期间,倩倩除上班时间和偶尔照顾妈妈以外,其余时间都是陪在何西的身边。从与何西恋爱起,除了倩倩放弃高考而与何西争执发过脾气之外,倩倩对何西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温情有加。尤其是在何西的几次假期里,倩倩真的已记不清了,有多少次,在宾馆抑或是何西的家里,何西每次都要求倩倩一丝不挂的站着或卧着,并做出各种姿势。理由当然是何西要对人体艺术进行鉴赏和观摩。在不情愿的情愿里,倩倩有些矜持的做到了。倩倩至今也没有想通的是,当时的何西,究竟是为了发现人体艺术的真谛呢?还是为了满足某种心理需求。

三年满后的那个暑假,也正是倩倩的妹妹在上海交大读书的第二年。何西没有回沈阳度假,他也没有给倩倩一个解释的电话。倩倩有好几次拨通了何西的手机,他都未接而挂机。最后有一次,何西接电话只说要到某地的亲戚家去度假,就算作了解释。倩倩敏感的意识到何西是在骗她。直觉还告诉她,何西的心可能已起了变化。那几天,倩倩心慌意乱。在家度假的妹妹很理解姐姐的心情,她要倩倩到何西的学校去看看。通过几年的治疗,病情大有好转的妈妈也要倩倩去学校探个究竟。

在极为复杂的心情里,倩倩座上了前往天津的列车。临出家门时,面对送她的妹妹和妈妈,倩倩莫名的泪盈双眼。

事有凑巧。那天清晨,倩倩刚走进“南开大学”的校门,迎面便碰上了何西与一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手挽手走来。瞬间,倩倩脑子里‘轰然’一声,她差点把持不住的昏倒。

面对突如其来的倩倩,何西也是一愣怔。

相聚是短暂的。气氛是冷凝的。倩倩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她只有接受这无情的现实。但何西那句“我们差距太大,分手吧。”却是给倩倩留下了终身难以愈合的锥心之痛。

面对何西,面对何西那绝情的话语,倩倩没有流泪;可当她走出“南开大学”的校门时,却是泪如雨下。她昏憧憧里不知是如何上的车。从天津返回沈阳,在没有饥渴的感觉里,泪水湿了一路。

回到家里,面对关切的妈妈,她强装笑脸;在妹妹的面前,她却是伤心得欲哭无泪了。

心里那难言的痛如毒蛇咬噬着倩倩。连续几个夜晚,她都从恶梦的纠缠里惊醒抑或是哭醒。恍惚的神思,憔悴的容颜,浮肿的双眼,常人那有看不出蹊跷的道理。在妈妈的追问下,倩倩只好含悲忍泪的如实相告。让倩倩没有想到的是,妈妈居然微笑着劝她说,不要难过,天下男人多的是。

倩倩与妹妹同时从妈妈的表情和言语里读出了一丝不安。果然,很久没有发病的妈妈,在第二天又变得傻乎乎的了。

本就几天没有上班的倩倩更没有心思上班了,她不顾妹妹的反对辞掉了超市营业员这个职务。

那该是一个怎样的夏季呵!火热的世界,冰凉的心,几重伤痛几多愁苦如煎熬。

为给妈妈继续治病,为给妹妹筹集下学期的生活及学费,已没有工作的倩倩,只好四处托熟人或朋友借支。

【四】

快凌晨一点了。整个度假山庄已少了几缕灯光,少了几多人声,少了些许疯狂,少了更多夜游的倦侣。没有一丝浮云的夜空下,月色尽染里,山庄显得梦讫呢喃般的温柔。

如此良宵,如果又有佳人作伴,谁还愿虚掷那一刻的千金;对那些有心人来说,即或不在执手言欢,也应在遣倦的温柔梦乡里沉沦回味。可是,此刻的扬林呢?谈不上欢,也没有丝毫想要走进醉梦的念头。倩倩那平缓的叙述几近让他唏嘘。而倩倩呢?从她走进伤痕的回忆起,那始终饱含眼中的泪,在走出伤痕记忆的瞬间才开始无声的沁出。她说道:

“为给妈妈治病和妹妹筹集学费,我借了上万元的外债。妹妹上学走后不久,一位初中时的女同学邀我来北京的某度假村作服务员,说工资很高。我托付跟妈妈关系很好的邻居吴妈,照看一下病情稍有好转的妈妈之后,便来到了北京。近三月时间以来,我陪过不少的客人唱歌跳舞。其中有绝大部分的客人要我陪他们睡觉,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居然出口就是六千元包夜。说实在的,我从内心看透了男人,我恨男人,我还曾经想到过报复男人。可妈妈和妹妹的影子赶走了我的这个念头。虽然为了她们和失恋给我的伤害,才使我步入风尘,但我却是从未答应过任何客人的非分要求。在我所陪舞陪歌的男人中,你给我的印象最好。我是第一次向人彻底坦陈自己的全部隐私。今生,也许我不会再向第二个外人这么仔细的诉说自己。”

听完倩倩的轻诉,扬林在感怀里说:“我很佩服你的坦诚。我尤其赞赏你在生活的诸多打击面前并没有真正沉沦的作法。我实话告诉你,我的服装公司有近千名的员工,我是该公司的董事长。你别在这里待下去了,你到我的公司上班。你妹妹今后的学费和每月的生活费由我承担。另外,我每月给你四天假,你可回去看看你妈妈。”

倩倩的眼泪‘唰’的滚落。她疑惑似的看着扬林稍倾,说道:“你让我没有想到。你不介意我曾经的卑微?”

扬林说:“我很平常。我并不看低你。相反,我从你身上发现了有许多女孩子所欠缺的东西。我敬重你。”

倩倩说:“你才真正值得我敬重。和许多有钱人比,你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孤傲。”

扬林说:“有钱又能怎样呢?如果没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钱多了,更容易使人堕落。在这个世界上,比金钱重要的东西多着呢!你说得对,我从未将自己看着是一个很有钱而了不起的人,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应该而必须做的。”

“能有幸结识你我很高兴。真的,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扬林抬手看看表,说道:“时间快两点了。就这么定了吧,你明天收拾准备一下,我多等你一天。你座我的车到市里先住一两天,待我回公司安排一下你就来上班。你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请相信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至于我朋友那里,我会交代好的。我希望你从此振作起来,好好打造未来。行吗?”

倩倩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泪,她说:“我很感激。我相信你,一切听你的安排吧。”

扬林微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只希望你今后努力干好工作。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倩倩微微一怔。她幽幽的看着扬林。那如水的眼神里有柔情的异样在闪现。

扬林起身准备送倩倩出去时,正好看到倩倩那投射过来的眼光。四目相接,碰撞出一对善意的微笑。

倩倩坐在沙发上并未起身。她低头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扬林走到她身边轻轻说:“倩倩,你在想什么?早点回去休息。”

倩倩仍然没有言语。她只抬起头来再次幽幽的看了扬林一眼。

扬林说:“倩倩,你怎么啦?”

倩倩站起身来。扬林又嗅到了那香水味,还有和着香水味飘过来的那句轻柔的心声:“我主动要求,请你让我陪你一晚吧。”

扬林的心一颤。他说:“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将把你当作妹妹看待。如果你乐意,就听哥哥的话吧。”

倩倩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情愫,她一把抱住扬林。泪水洒落在扬林的肩头……

[完稿于2004年8月5日]

美丽的痛

长发乌黑闪亮,恰似流云飞瀑.那一米六九的身段,后看,腰肢纤细、浑圆的臀部稍显突兀.就因这一稍显而勾勒出的曲线之美感,是任何画坛巨匠也描绘不了的.前看,高挑的娥眉下、那对杏眼清幽如净化的水.椭圆型的脸白玉般但娇嫩欲滴.再由此往下看,那双挺拔的玉峰呈水平的倒立状,在稍显凹型的腹部上方凌空悬着,呼吸也牵动它们的颤抖.

不用说,这就是伟大的女性美.这种美就集中在媛的身上.未婚的媛因此而清高,也因此而招徕了一些烦恼.她走在街头巷尾,总有许多眼神随之移动;她坐在公交车或地铁列车上,她几乎成了众矢之的;在公司,无论已婚或是未婚的男子更是想方设法地接近她——当然以未婚男子尤盛.不说每天,可说是每隔一天,她就要收到一两封措辞委婉而又信誓旦旦的求爱信——来自不同的单位和公司.平均算下来,也能达到一天有一封.

中国古代出了很多有名的美人.诸如杨玉环、西施、貂禅等.请看杜甫在〖丽人行〗里如何写杨玉环的美:‘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更有把西施与貂禅的美形容到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意境的.我在想,无论她们美到何等地步,就当时的生活条件来说,也是无法与现实比拟的.所以,今天的媛之美若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一定会睁大眼魂飞魄散.可不是惊吓的,而是你丢失了自己.在你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媛的存在.如果她幽幽的看着你再对你微微一笑,你还能把握自己,那你就不是男人.

按心理学来论,凡是人,在潜意识里都有强烈表现自己的欲望.可二十四岁的媛却有异常人.好多时候,她都勉强压制着自己而不敢放纵.她不想给自己制造更多的麻烦,她不敢忘记远方那双期待的眼神。所以,在好多人看来,她很孤傲.

【a】

北京,中国的首都.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中心,古老而文明的现代化大都市.美丽与繁华无时不在演绎着中国改革开放多年来造就的惊人变化.令人稍加遗憾的是,每年总有那么几天,来自西北的沙尘暴都要或强或弱的袭击这座城市.倒也好,人们在饱受沙尘袭击的同时也开始了警醒,那就是对自然环境的改造和保护.近年来,已大有好转.可这对于身居大西南的天喜来说,已无太多的意义.他既不再想来京也永远忘不了那场强烈沙尘暴带给他的重创.

风,嘶鸣地悲嚎.尤其在夜晚听来让人心悸胆更寒.漫天沙尘被风恃无忌惮地狂乱挥洒.本是冬天,风沙助长了寒气的浓重糅合残酷.大街上行人少了,车流缓逝量递减,增加的是那围巾、口罩、帽盖.整个京城在接受着大自然的严峻考验.天喜从成都而来.出租车内的他为车窗外的迷茫冷峻景致所压抑,压抑的心境里更在为所要见到的人忐忑不安.

天喜是地道的成都人,此时二十四岁.他两年前毕业于川师新闻系.现在一家报社作记者.那个他将要见到的人和他是校友.也是时常萦绕在他心头梦里的情之寄托。他清晰记得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他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座在小船上,没有撑船者。他站在船尾,姑娘座在船头幽幽的看着他。小船在很宽阔的江面漂流着。他怎么也想不起这似曾相识的姑娘是谁。他想走过去相问却又不敢动,那小船摇晃得很厉害;他又担心船头的姑娘会掉下江去。正焦急处,那姑娘却冲他微微一笑而后似吟似唱起来:“江水长流,斩不断去意归期难成。源头在哪?不要干涸,让悠长的清情永远书写波澜壮阔。情何堪?心依旧,痴痴的等待。你出现的瞬间我不敢相看,害怕,害怕你发现我已泪流满面。”这如吟似歌幽怨婉转,他听得痴迷和伤惶。突然,江面风起浪急,小船剧烈颠簸,他顾不了胆怯要去扶住那姑娘。未及走到船头,姑娘果真一个趔趄掉下了江里。瞬间,他发现这姑娘是心爱的她。他不顾一切也跟着投入江里。好冷!他见不着她,自己也在跟着下沉。他哭着使劲挣扎……

‘咚’地一声,他和着被子滚在了地上。泪流满面的他扭亮台灯。梦境给了他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一看时间,才凌晨两点。他拨通了她的手机。他听见铃声七次之后才有一个略带娇喘的声音微现气机说:“这么晚打电话干吗?”

他没及说上一句话,对方已关机了。在狐疑的伤痛里,他睁着覆盖泪痕的眼一直到天明。这中间,他曾坐在书桌前反复书写一首小词:“夜梦惊魂,窗外冷月如钩室内寒灯明。忍看睡意杳无,忆梦境、心惶惶,伊人可安?几多誓言,几多前欢,历历往事尽飘眼前。薄膜泪痕破处,问伊多无语。念不尽想尤伤,芳心何许?”

沙尘漂涤的各型建筑物灰蒙蒙,锁定的不同颜色向车身后褪去;看不清行路人的任何表情,各个的心情似乎都很沉重。天喜在心底轻叹一声冬天的残酷,心儿又再回到从前。

他多才多艺,那种南方小伙特有的灵气和俊朗更使他增添了几分帅气。在学校举行的一次诗歌朗诵大赛上,他那声情并茂的朗诵如巨石投入小池。一首《感叹爱情》激起了千重浪花。

爱是心灵的独白

情是无言的投入

虽然,

唱响的心曲没有优美的旋律

嘹亮的歌喉携带原始的野性

但,

爱情依旧让人颤栗的激动!

爱情永远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谁说爱情写意全部的高雅和神圣

其实,

爱情的现状并非如此

许多爱情的粗俗在演绎放纵。

谁说没有自私的爱?

谁说没有纯真的情?

爱需要呵护,奉献就变得理所当然。

情需要守侯,孤独就变得辉煌。

我赞美爱情!

我祈祷给永恒的纯真!

我祝福所有真心相爱的人!

不要天荒地老!

无须海枯石烂!

只要心与心的交融

但求真挚互动!

啊——

朋友!

让我们携手祝愿!

让我们真心面对!

让我们共同拥有!

那就是对真爱的追求!!!

他在台上专注朗诵的同时,一双异于他人的美丽大眼闪着优幽的波光,柔柔的浸泡着他。此时没有心灵的感应。那波光只在后来对他发生作用,那是在一次同学生日聚会上。

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位失恋的男生在餐桌上泪淋淋的倾诉他被摧残的痴情。本就多愁善感的天喜很自然的陪着流泪。泪光里,他见对面的她,红晕贴在俏脸,粉红的眼波极其随意的外泻着让人心跳的光束。一见面就心仪的影子而在此时更拽动他的每一根神经。本在受影响的伤感情怀里又何苦再折磨自己,他赶紧移开了眸光。偏在这时,一声“阿喜”的轻唤挽回了他的目光。是她——那个心仪的影子在叫他。她说他真是性情中人。感怀里,他微微一笑。

歌厅。五颜六色的灯光变换迷离,把人牵扯的摇曳;行云流水的音乐如空谷那潺潺小溪从心头汨汨漫过,让人在万般情愫里轮度轻爽、舒缓、朦胧、浅醉、淡愁。舞池里,憧憧人影轻盈款步,曼妙弄姿。紧拥着的是神游忘我之意境;轻偎着的是一半清醒一半醉。此情此境,没有全部的清醒。

天喜轻搂着她那纤细的腰,触手柔滑。他面对的呼吸是如兰的香熏气息。此时的天喜,突然想起了苏轼在《水调歌头》和《洞仙歌》里写的词“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他有了飘然的感觉。有意无意间,他搂着那纤腰的手紧了紧;腰身在向他靠近的刹那传过话来。她说他那首《感叹爱情》写得真好,她说他的诗歌和朗诵表情深深的打动了她,她还问他人世间是否有真情真爱。

他说,对爱情而言,他没有经历,只是从书本上和生活中所发现领悟而已,它具有多面性和复杂性。他说真情和真爱不仅是针对男女之间的情爱,完全可演化到朋友间、同事间、父子母子间、父女母女间、兄弟姊妹间的挚情厚爱。真情真爱是完全存在的,但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得到和拥有的;它们需要通过时间来培养,需要用心去对待和珍视,更需要相互的倾诉和交流。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不论是亲情、爱情或友情、以至真情真爱,它们都存有一种渴望的占有欲。它们之间应该是一种互动的关系。值得强调的是,对待它们应该保持一种良好的心态。

踏着音乐的流水行走,摇曳在色彩斑斓的世界,她为天喜那颇带哲理性的论述所折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头轻靠在了天喜的肩上。而此时的天喜已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胸前有一种弹力的蠕动。他对已知其名的媛说:“你一定有更好的见解吧。”

媛抬起头来对他说:“不,我完全认同你的观点。还有就是,我先不说。你猜。”

天喜轻笑道:“你说吧,我猜不着。”

媛轻声说:“我开始喜欢你了。”

出租车在红灯前一个急刹,天喜惊醒过来。此时他才感觉到,双眼已在记忆里沁泡出两挂泪来。

【b】

轻风漫洒,手挽手悠闲的吐纳心语。清风盈盈,爽意写在一对俏生生帅灵灵的脸上,靠拢的两颗心驿动着无言的凝望。月光如水,树影婆娑。那相偎的影子在沐浴天地灵气挥洒人间激情。细雨蒙蒙,花雨伞下流淌春的气息。树梢掉光了叶子,秋天的荒凉却挡不住两份心田滋长的绿芽。隆冬萧飒,寒气逼视人间,而两颗炙热的心却碰撞迸发电光火花。

天喜与媛就这么相依相恋地走过来了,直到春天的分离。

媛在川师是外语系的。毕业后,她应聘到了成都一家外贸公司做翻译工作。半年多时间里,也是她与天喜之恋快速发展的阶段。按天喜的意思,他希望媛就在成都好好发展;可媛更有意到北京工作。她对天喜说,相对成都而言,北京的发展机会更多。深爱着媛的天喜欣然同意了。

春节前,媛在“北京人才网”上很快谋求到了一份做翻译工作的职业。那也是一家做外贸产品的营销公司,公司在上海和广州设有两家分销公司。在电话里,据该公司的人事经理介绍,每年的业务量和销售额都很大。通过电话交流,已基本上达成了聘用意向。具体事宜要媛春节后到北京面谈再定。

天喜怎能忘记?媛临行前的那个夜晚。那也是他们相恋近七个月时间以来从未经历过的。

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如离人千丝万缕的依恋愁绪。窗外的夜空,在街灯的映衬下亮恍恍灰蒙蒙的。冬天虽已过去,但撩捎的春寒依旧让人瑟嗦。好在屋子里几乎感觉不到寒意,好在被窝内暖烘烘的。那是人体在内散发热能的作用。

天喜与媛在被窝里紧紧相拥着。此时的他们,谁也一言不发。在这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那种男欢女悦的境界需要静谧。欢愉的意境在静谧中可以尽情地挥霍思维,让全部的思维空间充斥肌肤相亲的滑腻韵味。这也许正是人们竞相追逐的根本原因所在。也难怪,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马斯洛在“人的需求层次论”中曾囊括了人的生理需求一项;并指出,如果生理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人,就会变得抑郁甚至狂躁,从而做出一些极具危害性的行为。

天喜感觉拥在怀中的是火热、柔软、颤栗、把不住手的滑腻。如兰的幽香从怀中散发。他在神游梦幻的意境吮吸那呼出芳香的唇,他昏然的毫无力气的搜索抚摩,但他感觉得到浑圆柔若的弹力。那种弹力没有劲道,与人的只有以引力。

媛没有故意的动作,但她本身在自发的颤抖。她在迎合吮吸的飘然意识里,任由那只手给予的渴求欲望在心底感受。

久久的。天地焉在?滚滚红尘明净如洗;灵魂何在?思维空间混沌悬乎;粗重的呼吸伴随娇柔、似乎还有苦痛的呻吟在写意原始的乐章。

落红点点,娇羞的花在风雨中接受自然的洗礼……

媛的纯真给了天喜。那个夜晚,天喜几乎通宵未眠,他始终紧紧的搂着媛。面对软玉温香,想到即将离他而去,天各一方的处境,想到几个月来与媛花前月下,挽臂相依的浪漫情谊,他怅然若失、愁绪分飞。他已记不清那夜有多少次,在离愁的情绪里轻吻睡去或醒来的媛。但他永远都会记得,媛在一次醒来时轻轻吻上他的额头搂着他的脖子娇嗔说:“阿喜哥哥,你睡呀。”

他心头掠过一丝甜甜的蜜意,同时更窜起浓重的离愁。他说睡不着,说难受彼此的分离。媛哪里知道?天喜说这话时已泪上心际。但媛却是认真的说:“阿喜哥哥,你别多想,我不已是你的了吗?我会永远爱你的。”

媛座上北去的列车,走了。天喜伫立站台,在列车启动的瞬间,他那双眼被罩上了一层亮亮的薄雾。

媛走的当天晚上,天喜坐在灯下,苦心的作词一首,以慰离别和思念之情。他写到:“风雨里/明月下/忍看你无言温柔的倦意/我心疼的知道/那不是心的疲惫/因了情牵的纠缠/我要你/一刻也不愿放弃/执手相望/凝眸的深情握在掌心/把依偎的唇边芳香释放/无意让你走离/你还是去了/泪水在眼里环绕/湿了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往后的日子/除了真心相随/我已什么也不需要

第二天,他把这首歌词交给了川师的一位声乐教授。他要请教授谱曲后寄给思恋的媛。

第三天,天喜接到了媛的电话。媛在电话里说,她顺利的应聘到了“北京高界贸易公司”,前三月试用期的月薪为1500元。

【c】

出租车停在了一居民小区内。随着“吱”的刹车声响,天喜的驰骋思绪也为之结束。

“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显得沉重的轻快,就如天喜此时的心情。与媛又快半年没见面了,相见在即,可因了那梦那一通即断的电话,他既喜且忧。

敲开五楼的一扇门,那个熟悉的、俏丽的、让天喜揪心的影子就略带微笑的站在他面前。不知咋的,媛轻轻的一句:“你来了。”竟使天喜心一酸,两滴泪从眼角怆然滑落。

媛的心也是一酸。但她表情镇静的说:“你咋啦?”

天喜无言的走过去,他轻轻地搂抱着媛。媛的双手环绕在天喜的脖子上,而脸面却是紧紧的贴在他的肩头。

他们就这样久久的、静静的搂抱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喜终于发话了。他说:“媛媛,我想你想得好苦”。

媛还是那样的伏在天喜的肩头,无言。其实,她心际泌流的泪早已洒落在天喜的肩上。天喜只是没发现而已。

天喜又说:“媛媛,你好让我心痛。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而可怕的梦。我梦见你掉江哭醒过来,连人带被子滚下床。没想到,我在泪痕里给你打电话,你却生气的关机了。媛媛,你知道吗?我醒来后再也没有睡意的感受是怎样的伤惶。”

媛的心一惊。她突然抬起头来柔柔的说:“阿喜哥哥,能给我再唱一次你写的那首歌吗?”

天喜爱怜的轻抚着媛那乌黑光亮的长发。他说:“媛媛,我心里天天都在吟唱,只是你没在我身边。今天面对你,我更要深情的唱给你。”说完,他清了清嗓子悠然而唱。

转瞬,一个男中音在屋内清唱开来。那歌声婉转缠绵又不乏淡淡的忧伤韵味。情之切,意之悠,在性情中人听来,无不赚之热泪;在有心人听来,更会酸楚难禁。

可不是?媛在今天听来已是悲情大发。她那双美丽的大眼早已珠泪滚滚。

突然,媛神经质似的低吼一声“别唱了!”,而后双手捂住俏脸,哀声哭泣。泪,从指缝间汨汨涌出。

天喜楞住了。此情此境让他萌发了真正的不祥之感。他走过去轻拥着媛说:“媛媛,你这是怎么啦?你不应该会这样的。”

媛没有回应,她依旧是双手捂脸,哀哀悲泣。

天喜说:“媛媛,你究竟咋的?什么事值得你如此伤心。告诉我,好吗?”

媛终于放开捂脸的手,但那双眼的泪仍然在流,恰如带雨的梨花。她盯着天喜少许,说到:“阿喜,我们分手,你走吧。”

这岂不是有如青天霹雳?天喜的脑子‘轰然’一声,他感到天旋地转。

是媛说的吗?她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是在开玩笑呀!她如此伤心的背后究竟掩藏了怎样凄楚?

天喜一把抱住犹自流泪的媛伤惶的说:“媛媛,我能离开你吗?你快告诉我。我要知道你说出这话的理由和真相”

沉默,只有媛断续的抽泣。

“你说呀,媛媛,你快说呀!”天喜有些急了。

媛从天喜的怀里脱出。停顿稍许,她缓缓说到:“阿喜哥,你对我的情和爱我终身难忘。在我的心里,将永远也抹不掉你的影子。可是,我们今生已不能走到一起了。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们有缘无份。”

天喜泪水一涌,他涩声道:“为什么?你说。媛媛,告诉我,你是不是已另有男友?”

媛凄声说:“在一次对外应酬的酒席上,我喝酒过量。是他,我的老板,用车把我拉到一度假村占有了我。他还用摄像机偷拍了我的裸照,事后以此来要挟我。阿喜哥,我已对不住你。你走吧,让我们来生再做夫妻。”

啊!——

何异五雷轰顶。天喜双手使劲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恰似决堤的江水开始泛滥。

情以何堪

从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何曾安静过。当你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拿起手机翻出你的号码却是没有拨出。在泪水无声的行动里,我已感到握于手中的是冰凉的话题。

我不怨你,我也不怨他。你和他都曾经那样的呵护我,而我却伤了你们的心。无边的悔恨悄悄爬进我见到你们的每一个梦里。醒来时,我总是睁大眼静静的望着那闭上眼的顶灯,任窗外映入的月光照看我的泪痕,听夜雨敲碎我无边的心思,想那些与你与他走过的日子。

我离开他时,他拉住我的手说:小梅,难道你不能原谅我一次的错吗?是我摔开他的手,无声的却是含着泪跑开了。后来他给我打电话说,他麻木的站在那里,只有眼中滚落的泪滑进他嘴里感到酸涩。

你离开我时,却说是我伤了你的自尊。你虽然走得很潇洒,但我看见你转身的瞬间,你是强忍着没让蕴含眼中的泪在我面前流下。我知道,你离开后的日子,你说你经常以泪洗面。

我那心底的痛哦……!

《一》

夜雨落在芭蕉上的声音节奏而明快,亮晃晃的雨幕把湿润的凉风送进纱窗。我要关上玻窗拉上帘子,你却搂住我说,让我们共同融进自然接受风雨的洗礼。我温顺的伏在你怀里,风微牵我的发丝,雨声滴落我心里溅起无端的思绪。我那时的心也不知到底在胡乱的想些什么,真的是理不出个头绪。

你对我说,从第一次跟我聊天起,直觉就告诉你,我是一个温顺的女孩。我问你为什么。你说是从我的语音里体会到的。

我问你为什么要来看我。你说每次和我聊天,你都有种莫名的冲动。其实,我开始并不在乎你。我只是感到每次和你聊天时,你的语言是那样的幽默和丰富而又很有哲理,好似你总有说不完的话和道不尽的感慨。直到现在想来,我们网上聊天不到三月的时间,当然更不是天天聊,而你在qq里所说的话如果累计起来,一定是洋洋万言的言情文章。我心里明了个透,是你的丰富传情言语打动了我。直到有一天,语音聊天我已不能满足,因为,我想看到真实的你。于是,我要求你视频聊。你开始说不想让我见到你;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会令我失望,因为你长得并不帅。你不说还好,你说了却更增加了我想见到你真实面孔的好奇心。我总觉得那滔滔不绝的美丽言语后,一定掩盖着一张帅气的面孔。

在我的极力要求下,你无可奈何的对我q语:\"好吧,我明天去买一个摄像头。真的,我极不情愿来搅醒你那可能是美丽的梦。我极为理解美梦成灰的失落和伤惶。\"

你哄得我好惊奇的欢喜。视频里,你微笑自如的望着看不到的我。那高挑的剑眉衬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黑而亮的眸子也似乎在微笑。你那白皙的面容表情没有丝毫的矜持。我拜倒在你的安然自得里。我假装很生气的对你q语,说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剑眉一动传过话来:\"如果我是伪君子,那真正的伪君子才高兴呢!我只不过是善意的逗着你玩。生活原本在苦痛与欢乐交织中行进,何不自我制造一些愉悦的气氛呢!\"

我呵呵的笑了。你只在我传来的q语里听到了我的笑声。你问我笑啥?我说你也上当了。你说咋啦?我说我是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你脸上那一丝疑惑的表情没有逃过我的眼神。但那只是瞬间的。你转而一笑,要我别逗你玩,你知道我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你说从我磁性而甜美的的声音可以肯定的判断。

我暗暗一笑又对你说,就算年轻,可是我长相平平,如果你见了一定会摇头叹息的。你微笑着说,你从不以貌取人。你说美丽的外表所掩盖下的不一定就是善良而又长于理解的灵魂;你说你接触过并也听说过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她们因过于现实而追求虚荣的心无不带有扭曲的色泽。

眼下,我就伏在你的怀里。你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说,你预感到了我的温柔,但我的美是你没有想到的。不说美则罢,你一说到我的美,我就感到压抑的苦痛。正因了我那张脸蛋和匀称的身段,才造成了我与他的结局。现在想来,他那过分自私的爱原本是应该谅解的。可我……心底的叹息在我脸上沉郁的展现。

你是那样敏感的捕捉到了我变化的表情。你低低的唤我一声小梅,问我怎么突然来了心事。我虽是无言的看着你,但我知道我的眼里满是会说话的柔情。这一波眼神哦!我知道你已被无言的融化。

你低头的刹那,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我却是故意的躲闪。你唇印在了我的面颊。热热的感受,我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你那环绕在我腰际的手可不是明显的紧了吗?你那翕动的双唇在我脸上缓缓移动。无可逃避里我颤抖着。当你吻上我的双唇时,我窒息般的呼吸。我的眼睛在此时不由自主的合上了。天地隐去的过程一切在消亡。我周身循环的已不再是血液,是温度在逐渐升高的暖湿气流,胀裂的奔涌。好热。当你那发烫的手不安份的接触到我的肌肤时,我已感到穿在身上的衣物成了累赘。我渴望冰凉,我想将自己溶进磅礴的暴雨中;可我又是那样无力,如置身空中,软软的漂浮游荡;我好累,想静静的躺下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作,然后合上眼甜甜的睡去……

当我真的在甜蜜的梦中醒来时,你还搂着我睡得很沉。我睁开的眼角无声的滚落下泪水。我感伤把自己交给了一个初次相见的网友,不知是对还是错。我想起以往这样躺在他的怀里时,心里安然的愉悦;而今天却是失落的凄楚。

《二》

他是我初恋的男友,也是我职高时的校友。我职高毕业应聘到了一家图文制作中心当文员,他开始在同城的一家贸易公司做营销员工作,后来应聘到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作副经理。我们的相恋应该说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开始的。

我陪一位同事去房产公司咨询贷款购房一事,那天接待我们的正好是他。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文雅也很健谈。从后来的交谈中得知我们是校友时,彼此间的距离更近了些,谈的话题当然也多了些。不知不觉里已到了下班时间,他说难得碰到一个同城的校友,无论如何也要请我和购房的同事去吃晚餐。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当天晚上,我都准备睡觉了,他用手机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短信说:\"很欣喜在这秋尽冬来之际提前看到盛开的梅花。红色的夺目的梅花。你傲雪的风姿深深的打动着我。我愿在这个冬天用心的为你守侯。\"他在短信里写进了我的名字——红梅。但我也觉察到了他那短信里蕴涵的隐约话意。出于礼貌,我给他回了这样一条短信:\"我不明白你的感慨从何而来。\"他接着又给我发来了一条。他说:\"不管你明白与否,我心已为你所动。\"他来得好直接和干脆。我还真佩服他那股坦诚的勇气,但我并没有给他回第二条短信。不大一会,他又发来了第三条短信。呵!来得更直截。他的短信说:\"红梅,我希望你没有因我的贸然和唐突而生气。纵算如此,我还是要向你说,我真的喜欢你。\"

我仍然没有给他回复。可在那个夜里,我却再次见到了他。

他身着一套笔挺的灰色西服。没有风,看不到阳光望不见月亮,只有依依垂柳在妖娆的抖动。他开始木无表情,很快是嘻嘻的笑着。我象是有些害怕的的向柳林深处走去,一望无尽。没听清楚他说了一句什么,而后突然的抱住了我。我大呼着开始挣扎。他竟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来。我哭了。想不到他也哭了……

我悠悠哭醒过来感到奇怪,他竟然出现在我的梦里。虽然有些后怕那明晃晃的刀子,但我却是在睁着眼睛里细细的回味,那只在梦境里才有过的第一次与异性拥抱的滋味。更令我奇怪的是,那夜,我第一次失眠了,满脑子全是他的影子和挥之不去的拥抱情景。

第二天中午,他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他头天夜里彻底失眠了,失眠的苦恼让他更加想见到我。他毫不隐讳的说,他没有恋爱,我是第一个让他彻底心动的女孩。我笑着问他,违心的话谁都说得出。我还说自己从没见过有一见钟情的先例。他说,我可以不相信他的话,但不能否认没有一见钟情。他说要用事实来向我证明。当然,他说的事实我明白是他要用对我的爱来证明。

我再无话可说的挂断了电话,而我的心却是真正的开始了驿动

《三》他给我不断发来短信的同时,还频频发来约会的邀请。我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我的心虽在驿动,却是很矛盾的。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于第二天下午下班时等在了我们公司的门口,真让我哭笑不得。但我最终还是跟他去了。

就是从那个晚上开始,面对他那些真挚的言语和婉约的眼神,我脸红心跳的轻“恩”一声,算是同意了他希望我们相爱的要求。

我不知男人们是否都是这样的得寸进尺。他在我轻声应允的娇羞里竟激动的拉住我的手。我明显感觉到了他手的颤抖和在颤抖里延伸的温度。他说从看见我的第一眼起就从心底爱上了我,说我的一言一行和每一个眼神都是那样的令他心动。说我让他心动,他的这些话也让我心动。从他那手心传过来的热能更令我有一种莫名的震颤。

就在那个晚上,也就在他拉住我手心的一刻,我把一个少女最纯真的吻献给了他。那么长久,那么热烈,那么狂乱……

从此,每一个下班的时刻,如果他没有其他特殊情况,总是准时的等在我们公司的门口。

从此,不论是风风雨雨抑或是阳光明媚的日子,他总是用摩托车送我回家。

从此,时光飞逝的脚步里镌刻着我们相依相偎的影子。

从此,无言的月光抑或是暮霭的夜色静谧的聆听我们喁喁细语。

他说我是他今生的唯一。

他说,他已不能没有我的日子。

他说,他要象精心呵护牡丹一样来用心呵护我。

他说,纵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爱我之心将永不会衰竭。

他说我是他生命中的无价之宝。当然,别人就只有看的份。就因了这,他似乎已把我当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不容他人有丝毫侵犯。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他心目中的价值已是呈几何数的增长;而我对他的那种爱,却是已到几乎无法接受的地步。

只要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不论是节假日还是下班之后,他都要我乖乖的呆在家里,并还要随时打电话过来监察;如果不在家,他一定要对我的去处盘根问底,有时除了打电话竟还要亲自去证实。更有甚者,有时我们走在一起,路遇年轻的男性熟人或朋友,不管是别人跟我打招呼还是我和别人打招呼,他也要问这问那,好象对我老是不放心。

我该是怎样的感觉?我能容忍吗?

那是公司一位同事的生日聚会。用餐后,十几个同事和朋友又邀约一起去歌厅。大家难得碰在一起,玩得很开心,时间也较晚,正好我的手机又没电了。本想用同事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转而一想,我也应该有自己的活动空间呀!故而,就没有与他联系。我知道他一定很着急也可能很生气。果然,待我打的回家时,他竟然还等在我家的楼梯口。当时已快午夜十二点了。

见到他我是满脸笑,他却是阴沉着脸问我风光够没有。我给他解释,想不到他愈来劲了,竟问我是不是背着他在另交男朋友。我气极之下回了他一句“是又怎样?”。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打了我一耳光,说我无耻。

我还能接受吗?我泪一涌,大声对他说:“你滚!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他拉住跑向楼梯的我,我哭着使劲甩开他跑向了家里。

那一夜,我好伤心。一个现实的问题反复纠缠着我。那就是,我们还没结婚他都这样的管束我,结婚后更会怎样?

第二天清晨,我下到楼梯口去上班,他还等在那里。我见他双眼红红的。他说他在楼梯口蹲了一个通宵。他要我原谅他头天晚上的冲动。我说我已无法再接受他那种有些变态的爱。他含着泪说今后一定彻底改正,并对天言誓。

我撇开他拉住我的手对他说:“一切都晚了,你好自为之吧。

《四》

阳光透过玻窗和粉红的帘子洒得满屋子都是温馨。正好是双休日,我静静的偎在你的身边,你用右手穿过我的脖颈将我揽着。我听着你那早已趋于平静的心跳。你说是我让你真正的做了一回男人。我感到你这句话话里有话。于是,我翻身搂着你问你为何发此感慨。

你沉默无言的望着天花板,眼睛直勾勾的。我轻轻的摇着你,问你怎么啦。没想到,你那直视的眼中竟然滚出两行泪来。我更懵了,又问你究竟怎么啦?你终于说:“小梅,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离过婚的人。”

我惊疑的翻身坐起,根本没顾及自己还赤裸着上身。“你这骗子!”刚出口,我那悔恨的屈辱之泪就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你也坐了起来,你一边用手轻轻的为我揩着眼角的泪痕,一边说:“小梅,你别伤心。你听我慢慢向你讲诉我那不幸的婚姻,好吗?”

我无言。你接着说:“五年前,我辞去了职高机算机教师的工作,独立开了一家品牌电脑经营部和一所电脑培训班。我原来的妻子也就是我当时请的一位电脑教师。她不是我所在城市的人,她人长得很漂亮。我们的结合一半是出于无奈,另一半是她出于感恩。她在我的电脑培训班任教半年后的一天下午,没来给学员上课,我打她的手机又是关了的;于是,我亲自到她的租住处找她,哪知她一个人躲在屋里伤心哭泣。在我关切的询问之下,她说家在农村的父亲得了‘尿毒症’,医院说要做肾移植手术,手术需要十多万元钱。这对家在农村的人来说,无异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她又是个独生女。她说,爸妈供她上大学已是不易,刚还清外债。她已在亲朋好友处筹借到了四万,还差八万元没有着落。可咋办啊!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为她辛劳一生的爸爸因无钱医治而撒手。说到后来,她哭得更是伤心。我为她的孝心和困境所动,竟答应帮她筹集这八万元钱。我拿出自己的五万积蓄,另外在朋友处借了三万,第三天就交给了她。她回老家去了,而我这下却苦了,爸妈骂我是傻瓜,说这八万元钱一定是泡汤了;女友更是醋意大发,气得哭着和我分手了。我当时那个痛苦劲就不用说了,好在一月之后她就回来了。爸妈虽是放心了些,可女友却是彻底丢了。当她从我的同事处了解后,那天晚上,她竟愧疚而感动的抱着我哭了。也就在那个晚上,我们住在了一起。一年后,我们结婚了。结婚不到两年,我们又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很简单,她跟在我们电脑培训班来学习的一位所谓‘企业家’好上了。那个企业家的个人资产上千万。他先离婚,离婚时,据说给了他妻子两百万。当我有一天无意发现她跟那位企业家单独共进晚餐时,我先前听到的谣传得到了证实。在无地自容的伤感里,我很冷静,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当她回来声泪俱下的向我解释并要求我原谅时,我仍然很冷静,但眼中却是包含着屈辱的泪只说了一句‘别解释了,离婚吧。’

事后不久,我们真的离婚了。离婚时,她什么也没要,反而还了我八万元钱。离婚后,她很快跟那位企业家结婚了;而我却是不想轻易再婚……

说到这里,你的双眼再次涌出了泪水。说内心话,我当时是真的为你感到悲哀,更痛恨你那薄情寡义的妻子,可我却是没有说出口;同时,我还在半信半疑里。因为,在qq里聊天时,你根本没有提到你结过婚的事,我也曾经问过你,你回答的是未婚。我现在怎能全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

你继续说:“所以,我前次在qq里对你说,美丽漂亮的外表下掩盖的也许是丑陋肮脏的灵魂。我知道我的前妻一定是受了金钱的诱惑。什么情呀义的,在她眼里已经彻底贬值了。

我打断你的话突然说:“你不是说我比你想象的要漂亮吗?那你怎么看待我?你不担心我也是你妻子那样的人吗?”

你说对任何事物都得抱着一分为二的态度来看待,你说通过在qq里的交谈感觉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说当我们见面之后更认为我是一个重感情的女子。

我在心底无声的笑了。我笑你的轻信,我笑你有些荒唐的解释。因为,我们虽是在qq里很谈得来,可毕竟没有深的接触呀。当然,我也笑自己,更为自己的草率行事而悲哀。

《五》

你要回去了,你走时,我把你送到了长途汽车站。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直到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我的心头才陡地窜起一种失落。

当天晚上,你给我打来电话,你说你人虽然离我而去了,但你的心却留在了我的身上。你说被重重的失落和空虚所包围。你说,在车窗内回头再望不到我的影子时,你依恋的泪盈出了眼外。你还说,你在回去的旅途中已想好了,你要尽快来到我所在的城市经营电脑和继续开办电脑培训班,你说你受不了那种两地相隔的思念之苦。

我听得好心酸,但我还是要你好好考虑清楚,别意气和冲动。

不到十天,你果然又来了。你这次来是租门面房和办理有关经营手续的。当我们再次见面时,真如久别的情侣。于忘情的拥抱里,我仍然劝你不要轻易搬迁经营地址。你说为了我,你意已决。我还好再说什么呢?只有帮你物色营业地址和跑有关手续。

一月以后,你的电脑经营部和培训班开业了。我招呼了一帮朋友和同事来共同庆贺。没想到,他竟也来了。

他的出现使我黯然神伤。同时,我见他那眼神也无不包含着一层浓重的忧伤。

我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有另交女友。他曾托人捎信给我,说他要永远等我,并说他已认识到了自己以前的过激行为是不理智的。我也曾给他捎过信,要他忘了我,并说,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他说忘不了我,就算是我结了婚,他也要继续的等下去。

我虽是一个重情的女子,但的确是怕了他那扭曲的爱,也不敢轻易相信他那改过的话。

我与你虽没有公开恋爱关系,但是,来庆贺的同事或朋友哪有看不出的道理。他们有了解我和他的关系的,更为他的到来感到惊奇和担心。

好在他很理智。只是在他离去时,我特别的注意到了他的眼中是隐约着泪水的。那瞬间的发现使我也不由得泪上心际。

他走之后的当天晚上给我来了短信。短信说,他已看出了我和你的关系,他并没有理由来恨你,他反而是羡慕你;他还说,从内心既祝愿我又丢不下我,就是我和你结婚了,他还是要等我。

我感到害怕又为他的痴情觉得可怜。当然,我也不相信他说要永远等我的话。

我与你的关系最终还是公开了。并且,我们有时还是同居的。

他终于明白了我是不会再与他重修旧好的。他可能是彻底失望了。也许是绝望了。那知道他竟割破自己的动脉血管自杀。幸亏他家人发现及时。

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时,我是一路流着泪赶到医院的。他见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微微一笑眼睛合上了,而泪水却是顺着眼角蜿蜒滑下……

[完稿于2004年9月10日零时15分]

赌在滚屏的情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当您看完之后,请试目以待。

——题记

她叫万芳。她原本住在一个中等城市。她与他何止一次,在那蜿蜒的江堤上手挽手的漫步。他是她的爱人。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在去省城的车启动时,她双眼的泪如涌泉般。没有谁给她送行。想起八岁的女儿此时可能还在甜甜的酣睡,她双手捂住嘴,竭力没让自己哭出声。

她与他离婚了。女儿判给了他。他们离婚是因为他后来嗜赌如命。在她提出离婚时,他居然毫无表情的点头应是。本想吓唬吓唬他的她,心一酸就真的结束了一场持续九年的婚姻。

她到了首都。经好友的介绍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电话营销员。开始,她对所从事的工作倒是挺认真的。可就在一夜之间,她变了。那晚,一同事邀她去网吧。她坐在同事身边,静静地看着同事和她网友无所顾忌的闲聊。屏幕上的词汇在滚动,她的的心也在跟着驿动。更有脸热心跳的语句让她绚烂的遐想。

本有些计算机基础的她,于后的每个夜晚都会出现在网吧。日子一长,第二天上班,她总感到困乏。但一到网吧,她又精神大振。

如是三月已过,万芳有了四位谈得非常投机的网友。其中一位是和她有着相似经历的同性网友。

那应是深秋的一个晚上,万芳那位在沈阳的同行网友向她发出了邀请。那位同性网友在qq里对她说:"芳姐,你我都是婚姻不幸而没找到真爱的好姊妹。你到沈阳来吧。我们姐妹见面好好聊聊。"

万芳订了到沈阳的特快车票。在订票的当晚她按沈阳网友的要求,在qq里告知了她的车次,车厢和卧铺号。沈阳网友说要到车上去接她。

那天的沈阳城沐浴着细雨。万芳的心有如万千雨丝,很乱,理不出头绪。她说不出是喜还是有悲。火车快进站时她才突然想起:自己和沈阳网友可从未通过电话呀。几次问她电话,她都说,通了电话再在qq里聊就没有意思了;她还说通电话的成本高过qq许多。此时想来。万芳真的有些狐疑了。她想:这网友该不会是个男人吧?

说来也怪。不想则罢,这一狐疑之下,万芳的内心真滋长了希望是个男人的想法。

火车缓缓停下了。万芳按网友的要求没有急于下车。她愣愣地等着接她的网友。

终于来了。来到万芳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出头,西装打扮,面带微笑的中年男子。

一句"请问你是芳芳吗?",让万芳的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她脸红心热的语不成句"你…你是……"

那中年男子赶紧微笑地解释说"我是′飘飘′的哥哥,她临时有点急事叫我来接你。请你别介意。"

万芳"哦"了一声,心里同时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在中年男子的带引下,万芳住进了一家宾馆。在宾馆包房内,万芳对中年男子说:"大哥,你叫飘飘赶紧过来吧。"

那中年男子依旧微微一笑。而后站起身来轻轻走到万芳的身边。万芳心头"倏"地一震。只听那中年男子轻声说"芳妹,我就是飘飘。"

万芳仿如没听到似的。她也站了起来,抬高声音说"你为啥要骗我?"

中年男子又回座到沙发上。此时的他,脸上没了微笑,眼神也暗淡了下来。他悠悠说到:

"芳妹。我承认在性别上欺骗了你,但我以前的人生经历却与你大同小异。你可知道我是多么地爱她。我们也有一已十四岁的女儿。可是,正因上网聊天,她居然跟一外地男人私奔了。留下我和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女儿。在我接到她的离婚协议书时,我搂着女儿伤心的痛哭了一场。我最后了解到她的通讯地址后,给她去了很多信。我说我原谅她,希望她看在女儿的情分上能回来。但她除了给女儿写过一封信之外,没有给我说半句安慰的话。

说到这里,已冷静下来的万芳,见中年男子的双眼竟然涌满了泪水。但他还在继续往下说着;

我们离婚之后,我把女儿托给了我母亲抚养,我也不好意思再在原单位上班了。于是,我自己开了一家建材店经营。在这期间我本着好奇,也学会了上网聊天。我妻子是女人,她在聊天的过程中被别人诱骗走了。于是,我一直也以女人的身份和别人聊。我想报复一些男人,我还想了解一些女人聊天是什么样的心态。说实在的,与好多男人一聊,他们很快就会邀我去玩,或主动要到沈阳来见我。也有女人说了许多心里话,大多是男人的不忠,或夫妻生活不和谐;当然,这是有夫之妇说的;有没结婚的女子更是希望找一个有车,有房,有高收入的男子作丈夫;有的还说;当大款的情妇也行。哎!这个网络世界真让人花样百出。

万芳听得似是有些入迷,自己究竟在想些啥也不清楚,耳边流淌的仍是中年男子的话;

芳妹,从上网聊天一年多来,我从未邀请过任何人来沈阳。当然,我是男人扮女人,更不可能到邀我的男人那里去。在和你聊天的过程中,你的不幸让我同情。直觉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实话,你应该是一位贤妻良母。所以,我真心的想见见你。芳妹,我再次请你原谅。好吗?"

此时的万芳已泪眼盈盈,她自己也不知是在同情中年男子,或是在可怜自己。她在沉思着……

中年男子再次走到万芳的身边。他用手轻轻的抚着万芳的披肩长发,柔声说;"芳妹,别难过了。到沈阳来了就开开心心的玩几天吧。"

万芳抬起头来,略一停顿。向中年男子问到:"你自己的事说的都是实话?"

"千真万确。如有半点假话,我天打五雷轰。"

"你又结婚了吗?"

"为了女儿,我没轻易再婚。"

万芳不再言语,只低着头。

"别生气。啊。也许我的伤比你痛。"

万芳仍没说话。不知她在想啥。

中年男子也不再说。他用手将万芳轻轻的揽住。

万芳一惊。她想挪开身子。谁知被中年男子搂得更紧。

万芳再一挣扎。中年男子再说"芳妹,你是我离婚后,让我心动的第一个女人"。说完,他的嘴唇印在了万芳的脸上。

万芳没再挣扎。只是她的全身在颤抖……

那夜,沈阳城的秋雨下得很大。

万芳在沈阳的那家宾馆住了三天。那中年男子陪了她三天。

第四天,临走时,中年男子告诉了万芳手机号和家里的电话。并给了万芳两千元钱。让万芳回北京后买些衣物。还说好了"十.一"国庆前,亲自到京去接万芳回沈阳完婚。

回京的火车启动时,万芳看着车窗外向她挥手的中年男子,她居然流下了依恋的泪水。

回到北京后的万芳,整个儿换了一个人似的。她不进网吧了。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微笑但容光焕发。再配上那套花八百元钱在西单商城买的时装,咳!确有让人刮目相看之感。

谁知五天之后,万芳再变。几近疯狂。她将那套价值八百元的时装,用剪刀剪成了碎片。在碎衣的同时,她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水,毁灭的是她曾经美好的希望。因为,前四天,她还在和那沈阳的既定情郎缠绵地通着电话。但在第五天上,情郎的手机和家庭电话全停机了。这意味着啥呢?

万芳请了十天假。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第三天上,她又踏上了去见另一个网友的征程。

谁也说不清她此时的心态。反正她自己清楚。

这次要见的网友在西安。万芳和他通过多次电话。那网友也几次邀请过她。但她就是不去。况且,那网友还在电话和qq里坦诚了自己的一切:

独子。二十八岁。未婚。职业是司机。家有住房一套,面积108平米。银行存款五万以上。

那网友的个人说明是:

美也好,丑不一定坏。你也许在守,我更在望。不求别的只信缘。

在西安,他们见面了。那可不是在宾馆。而确实是在那网友的家里。

那网友也算是诚实。在郊区确有一套近100平米的两层楼房。父母双双健在。万芳到网友的家时,房前停有一辆双排座小货车。

从网友的身份证看,确是二十八岁。但从一米七左右的敦实个头看上去,象在三十左右。浓眉大眼,肤色略黑。

见面的那天晚上,万芳与叫王明的网友谈到深夜。高中毕业的王明很健谈。谈吐间不乏风趣。

看时间快到凌晨一点了。王明说:"又是新的一天了。我们的网情,哦!不,应是感情又该加深了一层。是吧。"

万芳淡淡一笑:"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今晚我们要不要住在一起"

万芳心头一颤。两眼不知觉的汪上了泪水。此时的她突的想起了沈阳的那个秋雨之夜,那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那些甜言蜜语……这些让她对王明之问产生了一种厌恶心理。她猛然觉得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不仅仅是主动与被动,女人似乎还真成了男人的牺牲品;如果说女人可悲,男人是不是更可悲……

王明见万芳含泪无语,他以为自己的唐突问话损伤了万芳的自尊心。赶紧说:"是我错了。你比我年长两岁,理应是我的姐一样。我该尊重你才是。好了,你自己睡去吧。"

那夜,万芳单独住在一间屋子。但是,她几乎通宵未眠。她在想自己,想让她伤心的沈阳,想隔壁的王明,想以前的丈夫,想女儿……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两天过去了。这两天里,王明一家将万芳待若上宾。万芳也看出王明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他们一家常年种养十多亩大棚蔬菜。王明开车就是专往市里贩运各种新鲜蔬菜。

第三天早早的,王明带万芳到市区游玩。他们到了"大雁塔,小雁塔",还去了"秦始皇兵马俑"。最后又去火车站购了一张第二天回北京的车票。回到王明家时已快晚上十点了。

在王明的房间里。万芳对王明说:"这几天很感谢你们一家的盛情。我不会忘记的,我会把你当亲弟弟看待。我希望你今后多珍重自己,因为你经常开车,所以,晚上要少熬夜上网。多注意休息。"

听过万芳这至情的话。王明居然心下一酸,眼角滑下泪来。

万芳见无言的王明这表情。她问到:"你怎么啦?"

这一"怎么啦"更使王明悲不可奈。他抽泣出声。接着,他向万芳讲诉了一个让人含悲挟恨的故事。

四年前,一次车祸使他受了重伤。伤愈出院前,那主治医生告诉他,说他今后可能无生育能力了。他伤心不已。因为他是独子,他更不忍将这残酷的事实告诉父母。事后不久。本是定在当年结婚的女友也突然提出与他分手。理由是,女友不愿跟一个残废人过一生。他明白那主治医生告诉了是他侄女的女友。由此,他父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两老哭了一场又一场。不知为啥,从此没人给他再介绍女友。他呢,也不再提及交友婚配之事。时间久了。他居然有些相信医生的断言。因为他自己觉得没有男人应有的冲动。有一次,他因事住在一家宾馆。到半夜时分,房间的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女人挑逗的说要来陪他过夜。他为了证实自己竟同意了。那一夜,他用五百元的代价证实了自己还是真正的男人。但他清楚,如果不是那女人的一再挑逗,他是无法做到的。同时,他也明白了,以前完全是心理作用才造成了他生理上的疾障。他更可恶那医生不负责任的说法。从此,他决定要成家了。他要给伤心的父母有儿媳的安慰。可是,似是命运在与他故意作对。谈了几个女友都没成功。他没有什么要求,他只希望所找的女友诚实善良。

讲完这个故事,王明的心情好多了。他微笑着对万芳说:"芳姐,这就是我一直未结婚的原因。你恨我嫖过娼吗?"

万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幽幽地说:"我相信你说的全是真的。因此,我也给你讲个故事。你愿听吗?"

王明说:"你讲吧,我愿听。"

于是,万芳将自己的一切经历和盘说给了王明。到后来,她已是声泪俱下。

王明听得怔怔的出神……

稍许,他对犹自泪痕满面的万芳说:"芳姐,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

"我相信你。"

王明双眼泪一涌,他涩声到:"芳姐,你嫁给我吧。我一定好好对你"

万芳无言。她似着魔般盯住王明。

王明不知所措:"芳姐,你……

万芳猛地伏在被褥上"嘤嘤"哭了起来……

第二天,万芳和王明同去火车站退了返京的车票。

孤女魂

我从小是摸着江水长大的。那是一条大西南有名的江。江水在养育千万人的同时不知演绎了多少动人和凄凉的故事。那是八十年代末……

——题记



三株粗细不均的垂柳参杂于几棵松柏之间,右前方那座隆起的新坟,上插一只花圈。这是阿兴花三十元钱从集上店里为你买的。你飘渺的灵魂或许知道。你走时双眼圆睁,只是眸子未动。阿兴两眼滚着泪,用他那结满硬茧的双手轻轻的替你往拢摸。你的眼睛合上了,似安然睡去。

你走了。孤寂地走了。那个世界一定有风,吹得轻,爱抚你的披肩秀发,露出一张鹅蛋形的颜面。那双含怨的眸子似有说不完的恨情。

你走了。孤寂地走了。你这时一定是坐在那望乡台上。传说中的那老太婆一定不会忍心给你喝迷魂汤。你好清醒。你一定会为自己的清醒而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你好美。你今年二十七岁吧。你为啥这样年轻地走了。

你在那里遥望。你是否想再好好看看那个河南男人,看看在你面前哀哀细语,泪如泉涌的阿兴,看看你的表哥二黑子。

怎么?你又哭了。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哭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哭累了再酣睡一场。然后在酣睡里将一切都遗忘。你在那个世界里本不该再备受心灵的创伤。你应该早登天堂重返人间。

“秀秀,爹看你来了。爹对不起你啊!”

你抹抹泪眼,见你爹就跪在面前。你也“噗嗵”一声跪了下去。在跪倒的同时扶住你爹嚎啕大哭:

“爹,是女儿害了您呀!”

那哭声让人撕心裂肺……



你是在江边长大的。你小学没念完你爹就不让上学了。那时,你才十岁。你拉住你爹的衣袖哭巴巴地要去上学。你爹说无钱供你读书了,还说:渔家女子有没有文化照样活人。你不敢再念叨读书了。你只好乖乖地跟着爹学捕鱼。

到十三岁时,你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游过几百米宽的江面。你更学会了捕鱼的全套本领。

从懂事起。你就发现你爹很忧郁,也很沉默。你很怕你爹。不仅仅是他沉默寡言,也不仅仅是他站在小渔船头就如一尊铁塔;而是你的再一次问话,你爹的回答几乎吓破了你的胆。

你从小没有见到过娘。当你又一次问爹时,你爹那句“给你说过,早死了!”如雷声滚过耳边。你吓得哭了。从此更怕你爹。

你还发现爹特爱喝酒。每次到集上卖了鱼,你爹都要到餐馆痛饮一回。有时在家,你发现爹偶儿喝醉了还悄悄地抹泪。你觉得纳闷却又不敢问爹。

你怕爹但又很爱爹。爹对你可好了。从没骂过你打过你,凡是捕鱼丰收卖上了好价,你爹都要带你去买好看的衣服和喜欢的东西。而你爹除了喝酒几乎没有买过什么象样的衣服。在村子里,你发现自己是同龄女子中,平常穿戴最好的一个。

到十七岁时,你已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村子里的婆姨阿嫂们都夸你长得俊俏。还说你将来一定会找个好婆家。每当听到这些话时,你那白晰的鹅蛋脸儿总是羞得红红的。心里“咚、咚、咚”地直跳。

日月如梭,转瞬三年已过。二十岁的你愈发的阿娜俊秀。这中间已有好几次给你提亲的,都被你谢绝了。你说你不想早嫁人,你要多陪爹几年。你爹那时已快五十五岁了。其实,你那里知道,村上早有一个小伙子把你装在了心里。

你怎能忘记,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你爹在家又喝醉了酒。你见他喝了整整一瓶。醉得东倒西歪。你心酸的扶你爹到房间睡下后又突然想起,人们常说酒喝醉了多喝些凉水可解酒。于是,你端了一大碗水来到你爹的房间。你此时的爹已醉得胡言乱语,还不停地喘着粗气。你心疼地喊到:爹,你喝些凉水吧。你爹不吱声。他忽地怔怔的盯着你,双眼血红。你有些害怕。你又说到:爹,你喝了吧。

你爹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下了。在他递给你水碗时又双眼血红的盯着你。你真的害怕了。你接过碗要走。你不敢再见你爹那眼神。可是,就在你转身时,你爹突地一把拉住了你。你惊得将碗一下摔在了地上。你惶恐地说:“爹,你怎么啦?”

你爹没有回顾你的话。他使劲将你往床上拖拉。你瞬间意识到了可怕的结果。你使劲挣扎说:“爹!我是你女儿啦!”

你爹毫无顾忌……

你败倒在你爹那双铁掌下——

你已不知身在何处。你觉得你的灵魂已脱离驱壳,在向飘渺处飞。你还觉得自己快死了。那锥心的痛让你双眼已成了两条决堤的江在怒涌压抑的悲愤……

你回到自己的房间失声痛哭……

第二天,你哭肿了双眼。

第二天,你爹出走了。

五天后,你爹回来了。他回来一下跪在你的面前老泪纵横。你鼻子一酸背转身走开了……

从此。有两月时间你没叫一声“爹”。你爹也没叫一声“秀秀”。但你发现你爹愈发变得忧郁了。



阿兴与你同住一个村子,有五里之隔。阿兴还是你小学时的同学。有一学期,你们同座一桌。阿兴年长你四岁。他读完初中未考上高中。从此,他便跟他爹学起了木工手艺。现在的阿兴,在村子里可算是能工巧匠了。不仅如此。阿兴人也长得挺帅气。

那是秋后的一天,阿兴托人上门来说亲了。不但如此。阿兴还给你捎来了一封信。那信上说:“小秀,从我知事起,我就一直关注着你。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愈来愈觉得了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就是我在外地做工,也经常要父母打听着你的消息。在家时,我更是希望常看到你。你可知道,这中间也有很多人给我提过亲,但我都没有同意。我早已在心中打定主意,今生今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托人的提亲。今生,我会永远地对你好的。你答应我吧。”

看过阿兴的信,你心头‘怦怦’乱跳,脸儿也热热的。你不知道这是不是青春在萌动。但儿时阿兴那调皮的影子,还有几次和阿兴路头相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憨态神情,使你心下慌慌的,浑身也好想不自在似的。你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你只脱媒人转告阿兴,你要好好考虑后再说。至于你爹呢,他没有更多的话。他只说让你自己决定。

但是,在媒人走后,你伏在被褥上却伤心的哭了……

之后。你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偶尔想起,心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但又不乏一种淡淡的忧伤。

之后。阿兴又给你捎过几次信。你都婉言谢绝了。面对阿兴那要等你一辈子的话,你有无不心酸。

初春。万物经过冬的酝酿,呈现勃勃生机。复苏的气息,明媚的阳光,含苞待放的花蕊,绽绿的枝头,碧绿的江水,蔚蓝的云天……这一切糅合如一位披着轻纱的美人,给世界绚烂的遐想。

那天。你爹出门了。你坐在门前的春光里,眼望小院那几株梨树上开满的雪白梨花,心头一派明朗。就在这时,那个让你心动而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影子出现了。

阿兴是来向你辞行的。他将要去外省做工。得半年多时间才得回来。

见到阿兴。你心头又喜又有些慌乱。面对阿兴那些满含苦心良意的话语和深情的眼神,你竟然无语地更加心慌。

“秀秀,不论你怎样,我都会等你。我走之后,你多保重自己。我会时时都想着你的。”

你眼睛涩涩的有些发酸。但你在盯着阿兴时分明又盈满了柔情,让人爱怜。

阿兴又何尝看不出这眼神里包含了多少未说的话语。他那颗本就仰慕已久的心,此时有火在燃烧。周身的热血更在迅猛的奔流……渴望的激情已烧得他不能自己。你怎能忘记,是他将你紧紧地搂在怀里,是他用那发烫的双唇狂乱地吻着你。你颤抖得好厉害,你浑身也如火燎般,你更感到窒息似的昏然难受。你没有挣扎。你无悔的承受着……



初夏,天气不是太炎热。几场大雨之后,江水变得有些浑浊了。江面也开阔了许多。

那夜。你爹要你一块出江下网捕鱼。

下完网之后,天空突然雷声滚滚。转眼大雨如注。你们将小渔船泊在了岸边。你爹闷声不响的又喝酒了。见爹喝酒,你的心‘怵然’一震。

你爹足足喝了一瓶。喝完之后,他一歪一倒地走向船头撒尿。你坐在船舱突听‘卟嗵’一声。你赶紧跑向船头。你爹在水中挣扎并大呼“秀秀!快救我!我脚抽筋不能浮!”

你猛地抓过竹篙递向你爹。在递篙的瞬间,你眼前陡地想起了那个大雨之夜,你爹占有你的一幕……

篙颤抖着停在了空中……

稍许。你爹不见了。

你悲呼一声“爹”!然后一头扎向了风大浪急的江中……

在水中折腾一番。你没有见到你爹。

上得岸来,没插紧实的小船漂走了。

你伏在岸边的沙滩上号啕大哭。那一声一个“爹!”字,凄绝人寰——

渔船没了,爹也永远地走了。从此,你成了孤女。



阿兴在外,从家人口中得知你爹永去的消息后立即返回了。当你见到他时就如见到了真正的亲人。你搂着他放声大哭。阿兴也陪着你泪水横飞。那情景是多么地催人泪下。

一年半以后,你和阿兴成亲了。就如阿兴所说的那样。他对你可好了。处处疼你爱你,无微不至的关心体贴你。就连在你面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温馨备至。你那受伤的心灵在阿兴这里逐渐得到了呵护。

转眼三年过去了。这三年里。你和阿兴从没吵过一次架,相互之间连语气重的话也没说过一句。那股恩爱劲儿委实让人眼热。但是,你们却没有生育。有几次,阿兴悄悄问你。你也弄不出个所以然。其实,你们都希望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三年后的一天,你和阿兴去了医院检查。其结果是你可能没有生育能力。

从此,你见阿兴变得有些忧郁沉默了。你知道阿兴一定是心理难受。因为他家三代都是单传。按乡村的习俗,他一定是为在他这一辈可能失传而忧郁。为此。你心理也是多么难受。但你又反复在想,自己咋会没有生育能力的。思来想去,你心理似乎明白了。那天晚上你悄悄哭了。醒来的阿兴搂着你问你哭啥,你不说。但你哭得更伤心了。

阿兴坐起身来劝慰你说:

“秀秀,我不会责怪你的。我们去抱养一个孩子也行。你别伤心。啊。”

你再也忍俊不住心下的内疚。你也坐起身来,伤心地将你爹占有你的事说给了阿兴。最后你说,你爹占有你时正在经期,你投江救爹时又正在经期。所以,你估计就因这才会没有生育能力的。

说完,你又抽泣起来。阿兴没有言语。他那眼里也早已汪满了泪水……

第二天,阿兴悄悄走了。他只给你留下了一张纸条。他说要你多保重。他说他能够谅解你不能生育,但不能谅解你被亲爹占有的事实。他还说自己有可能长时间不回来了。

你哭了。你掉了魂儿似的。你三天没有吃饭。没有人劝你。因为阿兴唯一的亲人——母亲在一年前就去世了。你好伤心的孤单。



二黑子是阿兴的表弟。在阿兴走后的第五天上,他来到了你家。

你见到二黑子,犹如见到了至亲的亲人。你呀,你竟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二黑子。二黑子听得怒气不已。他大骂阿兴的不是。最后他说要带你去找阿兴。他知道阿兴在哪里做工。

你居然同意了跟二黑子去找阿兴。

你跟二黑子坐上了前往郑州的火车。到郑州后又倒转汽车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入夜,你们住进了一家私人旅店。二黑子说第二天再坐两个小时汽车就可见到阿兴了。你心里掠过一丝欣喜,几天座车的疲劳一扫而光。

二黑子给你冲了一杯糖水,叫你喝了早点休息。说过他带上门走了。你喝过那甜甜的糖水,想到第二天就要见到阿兴了,在欣慰之下安然睡去了。

你到了哪里?你觉得自己在飞,又觉得晕天眩地的要掉下来。转而,你又觉得沉重的压抑,似乎喘不过气来,浑身上下痒酥酥的……

你终于睁开了有些沉重的眼。啊!你发现自己赤裸裸的被赤裸裸二黑子压着。你明白的瞬间用力推开二黑子,给了他一耳光说:“你这畜生!”

二黑子‘嘿、嘿’笑到:“你打吧,骂吧,明天我不管你了,你身上又没带多的钱,看你到哪里去找阿兴。”说完。他又用力抱住了你。

你脑子一片空白。但屈辱的泪水滚滚而出……

第二天,你到哪里去找阿兴哟。

第二天,你被二黑子带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家里。此时,你才知道,你已被二黑子拐卖给了这个四十出头的河南人。二黑子拿了两千元钱后走了。

那天下午,你在河南男人的看管下哭得天眩地转……

入夜,那四十出头的河南男人来拉你去睡觉。你不知是那来的勇气,使劲给了河南男人一巴掌,然后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那河南男人似乎被你打怔住了。他不但没有来强行地占有你,反而温和的说:“看你哭得这么伤心,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好伤心的事。”

你也怔住了。你没想到他不还手打你还关切的问你。你瞬间感动了。于是,你将自己不幸的经历全部哭诉了。那河南男人听得长吁短叹。你见他那双眼分明还盈着泪水。

半晌。那河南男人说:“秀秀,我很同情你。你不要哭了,我明天就送你回去。你就将我当着哥吧。”

你愈发哭得伤心……

那河南男人来拉起一直未吃饭的你说:“妹子,别哭了。去吃点饭吧,身体要紧。”

你一把抱住河南男人说:“走吧,大哥,我跟你睡去。”

河南男人轻轻推开你,他说:“不。人,不能乘人之危;人,不能昧了天理良心。”

第二天。那河南男人真的送你回家乡了。

回家后,你们去告发了二黑子。

几天后,河南男人要回河南了。临走时,你哭倒在他的怀里。他抚摩着你的肩头说:“妹子,多保重。你丈夫一定会回来的。”



河南男人走了,你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

阿兴走了,说长时间不会回来。你更伤心……

二黑子欺骗你不说,还无耻的强暴了你。你屈辱的恨……

你亲爹占有你,你感到无尽的耻辱……

你亲爹又因你没及时抢救而永远地去了……

这些已经够你承受的了。难道真是红颜薄命吗?而偏偏在这时,你又从邻居口里得知,你并不是你爹的亲生女儿。你是你爹从路边捡回的。那时,你还在褥褓中。你爹为了你终身未娶。

你呆了。你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暴雨之夜,你爹在江中挣扎的情景;你手中仿佛还拿着那颤抖而未递给爹的竹篙……

“爹”!你悲呼一声,泪如倾盆……

你更恨你生身父母弃你于路边的残忍……

你笑了……

那笑比哭更让人断肠。

在笑声中,你梳理打扮一番后自缢于楼担上……

再说阿兴走后,他一直问心难安。当他返回求你谅解时,发现你已悬在楼担上。

你走了。永远地走了。

安息吧。秀秀——

友情还是有情

随便您怎么想,反正文中的“我”不是我自己

——题记

已记不清是在一个怎样的日子结识她的。说来有些脸厚,其实,我根本连面都没有见到她;只是有意无意间在qq里撞到了她。

如果不是感觉到她那网名有些奇特的忧伤味道,我是不会主动去招惹的。

什么样的网名呢?“六月飞雪,伤冻”。有意思吧?

火热的世界,人们走出空调的房间;假如相互都闭上眼,毒辣辣的阳光不令你想脱光衣服才怪咧!此时来一场飞雪,定不会是伤冻,一定是狂欢的惊喜。

我对她说,反正没见面,随便怎么说都可以。“你好。不现实的假想何来伤冻?”

呵呵,过了一分钟左右见不到回音。

我又说:“你的网名很吸引我。我猜想它的背后一定有深意。”

嘿嘿,还是见不到回复。

我再说:“凭我对你网名的直觉,你有难言的忧伤。我们能好好谈谈吗?也许我的话能给你丁点启示。”

她终于发过话来,直接了当:“如果你没有经历感情的挫折,我不想和你聊。”

好好的心情,被她一句话弄得酸酸的不是滋味。我发出感慨:“看来我们真是要同病相怜了。这么给你说吧,我就差一点没徇情自杀。”

到现在我想起了,那应是一个落着小雨的周六下午。我与她聊了近两个小时。可以这么说,到最后我有事要下线时,她说被我的一些话感动的哭了。鉴于我比她年长的关系,她要我做她的哥哥。我当然是乐意的接受了她这个妹妹。这个远离家乡来京打工的妹妹。这个屡次恋爱屡次失恋屡次伤心的妹妹。这个精神已极度空虚和忧伤的妹妹。

成了未相面的兄妹关系,自然而然就会互留保持联系的电话。读者朋友可千万别笑我不自重,为啥要轻易的给别人留电话?她首先告诉了自己的电话,哦!是手机号,我能不告诉她吗?何况她还与我有着生理上的本质区别呢。如果不告诉她我的手机号,那我就不是男人。至少,我还认为对人不够真诚。

试想,一个女孩子能轻易的告诉你电话吗?能轻易的呼你哥哥吗?能轻易的向你诉说她情感的波折吗?答案有两个。一是,她太轻易相信人;二是,她感觉到了对方的诚意;附加一点,就是语言打动了她。反正我自认为是第二点。

当天晚上快23点了,我正坐在电脑旁苦思冥想要写一篇怎样的文章,放在桌上的手机短信铃声吓我一跳。铃声过大的原因造成的。我打开短信一看:“哥,休息了吗?有时间的话给我回电6289356”。哦,是她的。我那妹妹的。

我能不回电吗?只有回。

好甜的声音。我在这声音的韵味里想象她的容貌一定不错。可她为什么屡次失恋呢?

嗨!这一通话可不得了,四十分钟过去了。我说早点休息吧,她居然撒娇说:“哥,再聊会吧,我喜欢听你说话呢!你的话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心里哑然失笑,劝慰别人容易,劝慰自己难啊!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迫不及待的放下电话;但在那瞬间,我却是听到了她那低低的一声叹息。

那夜,我失眠了。但我得申明一句,绝不是心存邪念的想什么。我只不过在试着破译一些关于她的疑问。乱七八糟的如她的身高?长相?长发?短发?是不是如她所说,只有二十三岁,是不是大学毕业?是不是学电子商务的?究竟为什么屡恋屡散?还有就是,她一定不再是处女了。现在有几个谈恋爱的男女不是情未深先倾身?

哎!我这人就这个毛病改不了。啥事都喜欢往深处想。

不知在什么时间里才恍恍惚惚的睡去。怪了,几乎是半醒半睡的梦中,见到一个长发女孩来到我的床前。我坐起身,她伏在了我的怀里。我一边吻着她,一边用手去抚摸。至于抚摸什么?呵呵!我就不好意思说了。反正是摸着了。

起床上班的手机闹铃搞醒了我正温馨如意的梦。

那天,我发短信给她说,我做梦见到了她。她回短信说,她长的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咋会梦见她呢?一定是梦见别的女孩子了。

不一会儿,她给我打来了电话。市话,挺便宜的。她说,我梦见的女孩长得啥样?我向她描绘了一番。她说那根本不象她呀!不过,她倒真是长发。我说,反正我不认识梦中的女孩,头天晚上和她通话太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造成的。她问我想不想见到她。我说不想。

真的,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我何苦再自找麻烦。

她问我为啥不想见到她,她说她想见到哥哥。我说,相见不如怀念。我还想说啥,她突然说,她们经理来了就挂断了电话。

一天晚上,我因事从外刚回到公司,几个同事硬要拉着我去玩扑克。可不是赌博哟!玩了几把,我突然想起了看看有无手机短信。哎呀!这一看可不得了,我那妹妹一连给我发了四条短信。第一条是:“哥,吃饭了吗?我今晚加班到九点呢。”;第二条是:“哥,你忙吗?咋不回我短信呢?”;第三条是:“你怎么啦?为啥不理我了?对我有什么看法吗?”;第四条是:“好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谁叫我这么命苦。你多保重自己。”

真的,我看得心一酸,赶紧扔下扑克给她发短信解释说:“请原谅,我开始因事外出是自己开的车,由于又放着车上的音乐,没有听见短信铃声。回来才看见。”

发过去一条解释不见回音。我又接着发第二条:“我咋会无缘无故的不回你的短信呢?我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吗?你应听我解释呀!”

短信发过去的同时,我拨通了她的手机。呵!她居然不接。我暗想,完了!但我还是不情愿就这么让她误解了,让她伤心了。我接着再发第三条短信:“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的解释,我只好发誓了。你愿意看见我说出不吉祥的话吗?妹呀!”。

不到一分钟,她回短信了。她说:“我已知道并原谅你了,你还发什么誓?”

我安心的继续玩扑克。结束后,我觉得还是要和她通通电话才行。我的本性就是不愿让任何人误解,我要给任何人留下一个美好而诚实的印象。

我拨通了她租住处的座机电话。接电话的是另一个女孩,说她在另一个房间可能已睡了。我再拨通了她的手机。

一番再次的解释之后,她沉默着。我问道:“你怎么啦?还在生我气吗?”

想不到她竟嘤嘤抽泣起来。她伤感的说,她来京只有三月的时间,几乎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他们公司的经理是她爸爸朋友的儿子,又把她管得很紧。那天,是他们经理不在,她偷偷上网和我聊上的,她从不上网吧,也很少聊天。她还说,我给她的感觉特好。她已把我当作了她的亲哥哥。她当晚给我发几次短信都不见回,她开始真的很失落的伤心。

我是个最易被感动的人。听她的话伴随着酸涩的声音,如果她在我的身边,说不定我会忘情的拥着她,给她世界上最美丽动听的安慰。更说不定我会留下感动的不值价的泪水。

有两天,她没有给我发短信了。我呢,由于工作上的原因,心情也很不愉快。之所以,也没在乎。

那个下午快下班时,我正坐在办公桌前,眼望窗外的车流和行人胡乱的想心事,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了。我抓起电话请问哪一位。听筒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音说,是我呀!

我真没听出是谁。又问道:“你是谁呀?”

那沙哑的女音哭起来了。她说,哥,我是小娟呀!

我惊异的问道:“你嗓子咋的?怎么哭啦?”

她,哦!应是小娟说:“哥,我好难过啊!你来接我吧。”

我说,你究竟怎么啦?

小娟只顾哭泣。好伤心。

我说,你说话呀!你在哪?为啥这样伤心?

小娟说:“我在北京站。他走了。我们又分手了。你快点来接我吧。”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并对她说,你坐地特到东直门,在地特出站口等我,我马上开车过来。

为了避闲,我另外叫了一个同事跟在一块。

车行不到一小时,就到了小娟所在的地特站口。当时,天快黑下来了。我坐在车里拨通了她的电话。呵!探头一望,一个中等身材,穿着套裙的长发女子就在我的车头前接着电话。通过电话告诉的装束和身高,我断定就是她。于是,我赶紧走出去上前挺礼貌的问道:“请问你是小娟吗?”

小娟那红红的眼神一闪,她瞬间明白了我是谁。她微笑里掩着忧伤说:“是我。你是哥吧?”

我说,是的,上车吧。

回到我所在的公司时,已是晚上22时了。好在我是住的套房,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卧室。所以,大的活动空间又没人来打扰,很适合我们谈话。

明亮的灯光下,我在有意无意间观看小娟的同时,她肯定也在仔细的发现我。我不知她对我是什么感受,当然,又不好相问,只有任她去领略。

她那披肩的长发是染过的,黑红相间。瓜子脸白里透红,眼睛虽发红,那对眸子却是晶亮晶亮的传神;从面部看,给人的感觉是清秀的。她身材虽然不算苗条,但却是别具丰韵;说来有些不该,因为我是她哥。管她呢,反正不是亲哥,说走了题也不咋的。她那丰韵的身段上,尤其是那胸脯特挺,也极诱人的。我向来是以君子风度自居,也未免有些心动。但要说明的是,我绝对没有想要有什么行动的念头。别人正在伤心处更不应抱什么非分之想。

不过,我倒是在想,这挺有吸引力的女子,为什么屡屡遭到失恋的痛楚。在没有找到答案之前,我只能认为是自己眼光过低,抑或是根本没有见过真正漂亮的女子。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后,坐下来问道:“小娟,你说他和你分手了,你怎么还亲自送他走。离开的那一刻,岂不更增加你的伤感。”

她说:“我送走的是大学时的一位同学,他来北京出差,随便看看我。不过,我在大学时的确暗恋过他。当我向他表明心迹时,他说已另有女友了。我为此而偷偷的哭过。之后的几年里,我一直忘不了他。可他今年初已经结婚了。前段时间,一位大学的同学给我介绍了正在北京读大三的老乡。我们接触了一段时间,我感觉他对我还是挺喜欢的。每个周六晚上,我们都要聚一聚。我对他从内心来说,也是挺喜欢的。可是,就是在前天晚上,当他来我的住处找我时,见我和那位同学在一起,他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我知道他误解了。打电话他不接,我就一再给他发短信解释,他也不回。到今天下午,我的同学快上火车时,他才给我发短信说,我们今后已没必要再联系了。我最后给他打电话,他干脆关了机。我心里能好受吗?我当时就忍不住哭了。我那同学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定要留下来,说想找他好好谈谈解释一下。是我劝走了他。我说,他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没必要再找他谈了。

我听得一声叹息说,你那读大学的男朋友也太小气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一个星期没有见面,别人兴冲冲的来见女友呢,你却和另外一个男子在一起。是我,也许会一时气愤的。过了,你还是应找他好好谈谈。我想,他也许最终会原谅你。

小娟这时流下了泪来。我递给她一张带香的面巾纸说:“男女之间的恋爱离不了相互间的真诚与信任来维系,当然,话虽是这样说,可对于爱,有时也会是极端自私的。也许,我最了解男人的心态。当他非常爱一个女人时,就会象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所以,我认为,不管你经历了几次恋爱的挫折,你都要从中总结,首先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然后再去分析他们为什么要和你分手。我要劝你的就是,真爱必须用心守侯,绝不能三心二意。这样,你今后再次恋爱的成功机率也可能就会高些。你说呢?”

嗨!我一番歪道理居然说得小娟收住了下流的泪。她微笑着,但我不能说她完全没有了泪痕的说:“你对爱情还理解得挺透彻呢。你经历的不少吧?”

我苦笑道:“说不上许多经历,只不过看的书多了,就在别人那里捡到了一些。”

小娟又说道:“我已经历了三次失恋的痛苦。这三次都是别人甩我。最后一次就不说了。一次是因为男友的父母极力反对我的家在山区,母亲又是常年多病。对我伤害最深的是第二次,我们相爱近一年,本准备结婚了,可他却爱上了另外一个女子,最后居然以我不是处女为由与我分手了。那次,我曾吃大剂量的安定想一死了之,幸亏同事发现的早。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到北京。

说到这里,小娟本已收住的泪,又盈盈溢出了眼外。

我老是改不了这个毛病,遇到不顺心的事就自然的发声叹息。此时更无例外。我说:“小娟,你也别伤心了。你还年轻,后面的路长着呢!天下好男人还是有的。我看你应是一个多情温柔的女子,今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好男友作终身伴侣。不过,我还要劝你,多情虽不是坏事,但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感。否则,你会吃亏的。”

……

就在那天晚上,我们谈到了凌晨一点多。当我要她去休息时,她要我去睡,她就在沙发上坐,早上八点还要赶到公司去上班。我要请假她休息一天,她说公司人手少,一个顶两个人,必须回去。我说,那好吧,明早上我开车送她。当我再次要她去休息时,她问我呢。她以为我要和她住在一起。其实,我是叫她到另外一间客房去休息。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去。也不知是害怕睡着了耽误了送她呢,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就在这时,她居然拨通了我开着的手机。她说睡不着。本来醒着的我假装迷迷糊糊的“恩、哦、唉”说,我太困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睡吧,什么都别想,明天还得早起呢!

那一夜,我又是半醒半睡的度过的。而在几乎醒着的梦中又见到了她。梦见她就睡在我的身边。她是那样温柔的搂着我,半伏在我的胸脯上。我紧紧的抱住她。我还说话咧!我说好喜欢她,她抬头微笑的看着我,长发零乱的洒落在我的脸上,还痒乎乎凉悠悠的(其实是吊扇的风在作怪)。我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我想,我想……

手机叫了起来。是她唤我起床了。我一看时间,快六点半了。

打开门,她近来了。我见她眼睛依然红红的,眼皮还有点浮肿。我知道她可能是真的未睡,心下怪不是滋味。可她却问我休息好没有。我说睡得很香。她一微笑却是娇嗔的说,看你眼神就知道你没休息好,还骗我!我没有否定的说,走吧,快七点了。

她轻“恩”一声,竟一把抱住了我。我真有些措手不及的任由她抱着,脑子一片空白的同时,倒还知道双手搂住了她的腰。

梦里的情景再现了。我们只不过是啥也没做的吻了一次。

我送她到公司不远处的路边停下了车。她下车向我挥手说再见时,我见她那红红的眼中已蕴含着泪水。

我开车返回的过程,眼前老是幻化她的影子,还有那蕴含眼中的泪;而在我心底窜起的却是那就轻轻一吻的味道……

[完稿于2004年9月14日23时36分]

一笑倾情

伫立窗前。他双眼痴痴地盯住正对的那扇窗户。

此时的那扇窗,已被粉红色的帘子遮得严严实实。

他有些失望……但唇边的横笛已释放出悠扬而婉转的音符……

渐渐的,双眼潮湿了……

他依稀看见:那双晶莹的眸子闪着悠悠的波光——半偎在窗前,聆听这笛里的思恋……

他依稀看见:那晶亮的波光穿过窗玻——凌空飘来;那优美的身姿,面带楚楚微笑,秋波盈盈地偎入了他的怀里……

他嗅到了满屋子的芳香。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她从何处搬来。他只知道半月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看见她出现在那扇窗内。遥遥对视,她居然轻轻一笑。他知道那笑是给自己的。那笑,让他恍若置身满园盛开的梨花之中……

就是那一笑,他算真正领悟了什么是清纯,什么是甘甜……

就是那一笑,心——已不再属于他自己……

就是那一笑,他算真正领教了难忘的相思之苦……

那夜,他第一次失眠了。

那夜,他让窗户大开。

那夜,在凌晨一点——他还用横笛吹奏了一曲《你已把我的心全带走》

从那以后,他每天上班都提前等在那栋楼下的林荫道上。但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心头纳闷的慌。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那粉红的窗帘也没再拉开过。他当时甚至怀疑自己所见是幻觉。

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影子呀!

是的。那是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粉红的窗帘再开。他揉揉眼又看见了那个微笑的影子。那笑,被透过玻璃的夕阳衬得又如桃花绽放。他呆了似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他已不知身在何处。又好似整个人悬浮了起来。在晕乎乎的感觉里,他仿佛看见天地间一片殷红。那笑,在红的深处洋溢出令他窒息般的幽香。熏得他的心竟然隐隐作疼……

半月过去了。他也不知自己是咋活过来的。在那栋楼下的林荫道上,应该留有他深深的足迹。因为,他每天在这道上徘徊的时间已无法记数。但还是没有遇上她。

今天的入夜时分,他已在窗前站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那窗内又亮起灯来。

他抹了抹湿润的眼。痛下决心……

他已不能再容忍自己每晚要等到那灯灭才恍惚就寝的残酷……

门铃响过。给他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妇人。面对陌生的他,那妇人迟疑一下还是礼貌地请进了他。

他在走入她的房间时,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虽然心跳得很厉害。当他看到她时,话未出泪先行。

她很平静。但微笑依旧让人心驰,眼神如两泓秋水。

“我知道你会来的。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动情。”

他揉揉眼说:“请原谅我的唐突。可我实在已经受不住折磨了。”

“我很感动。但我不想让你后悔。”

“我后悔什么?”他有些惊讶。

“我是残疾人”

“你……

坐在轮椅上的她,拍拍自己的腿,平静地说:

“我年幼时,因患小儿麻痹导致双腿瘫痪性残疾,终身已无法再下地走路。”

他在明白的瞬间已不愿多想。他只想狂呼:“你在我心中永远将是完美的”

但他还是只轻轻的说了出来——

在你面前,我不想海誓山盟。那是虚无的托词。我只求你看在我无法将心掏出来的份上,相信我是真挚的。这也是我知道你身残而并不吃惊的原因。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自大学毕业我教书三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倾心的人。真的。……

她外表仍然很平静。但她那本就如两汪秋水的双眼,已滚落下更加晶亮的泪滴。

陪着她掉泪的还有那五十出头的妇人——她的妈妈。

她妈妈对他说“我玲儿身残志不残。她虽没考上大学,可她外语水平已获八级。她特别爱好文学,已翻译了三十多部外国文学名著。她还……

她没让她妈妈继续说下去:“妈妈,您说这些干吗?”

转而,她对他说:“我相信你说都是心里话。其实,在我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我也很高兴能结识你这个朋友。有空,你就过来坐坐吧。”

“不。我要天天来看你。我不愿再站在窗前孤寂的相望。”

她悠悠一笑。笑是那么自然,那么单纯,那么令人神往。象一捧清泉,想永远掬在手中……

三妹的情结

她在家排行老三,按她以往喜欢爱她的人那样呼她为三妹吧。

三妹毕业于大学专科,专业是经贸,现就职于一家外贸公司。

三妹一米六的个头,不算高,婚前苗条些;不知啥原因,婚后不到一年,她体重增加了五公斤,总质量达到五十三千克。其结果当然是丰满了许多。

三妹婚前是短发,婚后在先生的要求下呵护成了长发,亮亮的倾泄于肩头,如瀑布。

三妹那弯弯的眉毛下眼睛如两泓秋水,双眼皮就恰似清潭边的迷人风景,四季不衰;

三妹笑起来更可爱,甜就甜在那对盛满醇香的酒窝。

近几天来,性格很活跃的三妹显得有些忧郁地浅愁,夜里还老是失眠,差不多算是半睡半醒;在几乎醒着的梦里,那个影子断续却是很明显地站在她眼前。

初冬的夜,一个人偎着的被窝透出些许的凉意;尤其是在午夜之后为盛。窗外那今夜的天空落起了小雨,三妹不是被细微的雨声扰醒,也不是被倏忽的降温所冷醒,是那个影子也就是她曾经的丈夫把她哭醒,是她梦里被抓进监狱而惊醒。她眼觉开始泌出泪水,如窗外的小雨。

三妹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尽是曾经的往事。

五年前,三妹二十三岁,刚大专毕业一年。在朋友的撮合下,她与他相爱了。一年后,他们结婚了。结婚两年她与他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很简单,她发现了他与他以前的女友偷偷幽会。

她无法原谅他的行为。他曾拉住她的手泪如雨下地说,是以前的女友出差到本市,他出于礼貌地与她相见。她能信吗?在现实面前,许多实实在在的婚外恋无不警醒着她;她也相信,男女之间一旦产生了感情,尤其是有过旧情的如果复发,是少有人能够驾驽的。

有很多的朋友包括家人都劝说她,她毫没动摇离婚的念头,他的泪水在她的眼里更是显得苍白无力。无可奈何之下,他同意与她离婚了。

从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出来后,他含泪对她说,三妹,你保重,我会等你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当天晚上,她跟着本市外贸局的局长,整整大过她十六岁的局长走进了度家村的豪华套房。

她喜欢局长那大腹便便的魁伟,她喜欢局长那出手不眨眼的花钱气度,她相信局长要调她到局里做副科级干部的诺言,她相信局长要娶她为妻的誓语,因为她知道局长的妻子已身患绝症将不久于人世。在她正愁找不到离婚理由的时候,自己丈夫与前女友相见的事实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如愿了。

世事的无常,谁又捉摸得透?许多的事与愿违给这个世界了漫天的遗憾或是快意的恩仇。

局长的妻子还在治疗中活着,她等待着,可是,局长却极不情愿的走了。局长这一走将是二十年的时间。她能等吗?她愿意看到局长从牢房里出来将是六十岁的鬓白影子吗?

他最终知道了她与局长的事,而在他知道时,他还在傻等三妹的回心转意。

他太爱三妹了。离婚后的许多夜里,他常常从思念的梦里醒来让泪水随着心底的叹息滚落。

三妹近几天的浅愁和忧伤是发自心底的忏悔。当她那天接到他要她回到他身边的电话时,她伤心的哭了。虽然,他说他依然爱她,他说他不会计较她的过去。可是,她敢相信吗?她更觉得对不起他的愧疚如哽在喉。

今天,三妹又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他晚上要去见她,他一定要她再回到他的身边,他会一如既往地爱她。

窗外残阳如血,红红的印染着三妹那沉思的表情。她知道--

夜晚就要来临了……

[写于2004年10月9日]

爱来爱去

情未逝,人远离,几许伤心无尽念,梦里断肠问苍天。

而今里,杨柳伤春海棠坠,花雨挟红泪纷飞。

伊人哦!汝回头看,吾哭吾痛爱相随.

调寄《浣溪沙》

致小娟

佳平坐在靠窗台的书桌前,落笔时,那桌面的纸已浸泡在他的泪水里。怎么也抑制不住,他伏在桌面上失声地哀哭。

窗大开着,凄凉的月色陋进,冰冷的风卷来。是初冬呵!佳平,你冷吗?你那哀伤的哭泣让黑压压的天籁更为沉重;如果小娟听见看见,她能来到你身边吗?她会让你如此的折磨自己吗?不,她一定会轻轻地抚着你被风摇动的发梢,然后将脸儿靠上,让晶莹的泪水为你洗去发梢的风尘;她还会柔柔的说,平,娟不希望你这样呀,你要保重身体。不然,我的灵魂将无以安宁。

娟,你听见了我的呼唤吗?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你丢下我走得好匆忙,我将如何在这有生的岁月里完成对你的思念和依恋;娟,岁月的流逝冲不淡我浓重的哀与痛,时间的流水洗不掉我心头你那清纯的烙印;娟,天冷了,泉下凄凉,我不能为你披件毛衣御寒,我不能拥着你给你温暖,我不能为你梳理被风扰乱的、你那般呵护的秀发;娟,你要保重呀!

【上篇】

小娟是农行某营业所的营业员,佳平是一家企业的出纳员.佳平所在的企业就开户在小娟所在的农行营业所.当然,企业每天的营业收入都要由佳平负责存入小娟所在的营业所.

佳平应聘到这家企业上班时,小娟还没有分到该营业所上班.

已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反正是在初春的一个下午.佳平到营业所存款时,小娟出现在佳平的眼里.从小娟出现的那一刻起,佳平就将小娟珍藏于心底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可要他在心中抹去小娟那定格的影子却是做不到的.

齐肩的乌黑短发闪亮着幽幽的光,不用靠近就给人淡淡的香;高挑的峨眉如蚕蛾隐伏,日夜守望那两鸿晶莹的秋水,活力四射的清醇;白皙的瓜子脸始终隐约着微笑,那隐约的微笑就如和煦的春光给人明媚灿烂的遐思,这就是定格在佳平心中的小娟.当小娟的影子出现在佳平的眼里时,他更在意那磁性十足的清纯发音从心头蜜蜜流过,甜丝丝的感觉是那样地给人怄意.

营业所有三个窗口对外营业,小娟就在居中地那个窗口.那个窗口也是佳平日夜向往和牵挂的.每当去存取款,佳平宁愿多等半小时也要到中间的那个窗口去办理.他想近距离地看见小娟,他想感觉小娟那无处不散发着幽香的青春气息,他甚至想通过钱的传递来看见那双细白的纤纤玉手;虽不曾接触,他似乎已满足地感觉到了那种沁人的微温.

日复一日,时间的流逝滋生爱恨情仇而又消磨爱恨情仇.佳平已开始在他的梦境见到小娟,是翻来覆去的梦境;而梦醒后的回味又甜甜地伴随着失落.这种甜甜的失落是雾里看花的朦胧美,是相思的折磨.于是,每当佳平走进营业所,他的心微颤的跳动;在窗口接近小娟时,心快速地跳动;小娟的声音响在他眼前时,心加速地跳动;走离窗口步出营业所大门的刹那,心又开始下沉,这瞬间,他总要极不情愿地回头再望一眼那个窗口,管他看没看见小娟的身影也不在乎.

终于,佳平再也忍不住了.他要表白,他要向小娟表白潜伏在自己心底的那种爱慕.他也想过,纵算是小娟拒绝了他的追求,也总算让心仪的对象明白了自己的心.于是,佳平选择了一种既原始又简单干脆的表白方式.

暮春的夜,花香满世界游走,湿润的绿意在夜色里尤为浓重,给春思的人倍添怨情抑或思慕.佳平就在这暮春的如画夜色里提笔放笔,放笔提笔.终于,当明月升起而直接地透进纱窗,开始轻摩佳平那俊朗的面容时,他落笔将构思好的心语倾泻纸上.

小娟,请原谅我的冒昧和直接.

我也想过,除了以这种方式再无更好的办法向你表达.我出生在这个城市,我毕业于这个城市的财经学院,我去年应聘到这个公司的.我今年二十四岁.

我没有经历过恋爱,我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直觉就告诉我,我的心开始转移和倾斜,因为,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梦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能否认既定的事实,那就是我已在心里深深地喜欢上了你.近两月时间来,你毫不知情,而我却是倍受单相思的煎熬.我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你.尤其是在后来,小娟,每当我来营业所见到你时,你可知道?我的心既紧张又是跳动不已的欣喜,而在离去时,我好不情愿,只有无可奈何地回望你.

小娟,你可别笑骂我是出于无聊的举动,请你相信我发自肺腑的心里话.我不会用无聊来对待你那让我心悦的清纯和可爱的身影.我不敢用无聊来对待你那让我感觉圣洁的灵魂.

小娟,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我将把对你的爱深深地珍藏在心底,让她陪伴我一生.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倾心的女孩子.如果你还没有,我虔诚地希望你能接受我对你的挚爱;如果你接受我的爱,请你相信,今生,我将用心来呵护你,呵护我们之间的爱.

佳平写于5月19日深夜

落笔的瞬间,佳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抬头遥望窗外那冉冉升起的明月,微风带来的湿绿气息里,心里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塌实.小娟那美妙倩丽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的窗口飘来飘去.触手可及的感觉里,佳平看到了希望.那希望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是一杯甘醇的美酒,是燃起他对美好生活向往的火焰.

佳平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幸福微笑.

佳平怎能忘记,当他怀揣着对小娟的坦诚心语走进营业所时,脸热心跳地极不自在.此刻,他突然觉得小娟离自己是多么的遥远,遥远.他几乎失去了要传递心语的勇气.可是,又正因为感觉上的遥远却吸引着他,吸引着他.他想,简直想不惜一切代价地拉近距离而捉住那个看似遥远的影子,然后轻轻地,轻轻地拥抱着放在心里.

这种矛盾的心理持续了十多分钟后,佳平站在了窗口.他不敢再犹豫了,递存款的同时,早已叠的很巧妙的信纸也一同递了过去.那瞬间,佳平的心几乎要蹦出嗓子.

可不是!小娟在接过钱时看到了叠着的信纸.她刚说一句:"这是…….佳平赶快接过了话题对小娟说,是对帐单,你过后看吧.

小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果然将信纸放在了一边而开始清理存款.

佳平狂跳的心开始平息.

【中篇】

夜雨在风中绕来绕去才极不情愿地滚落尘埃.

小娟今夜没有回家,她就住在营业所二楼的一间屋子里.眼望窗外那湿淋淋的世界,她多想冲进雨幕,然后静静的站着、站着,闭上眼,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地静静眠去.

妈妈已打来两次电话要她回去,她都拒绝了.她想一个人在这风雨的夜里静静地回味,静静地思索.佳平的那封信还静静地躺在她兜里,无言而孤寂地陪伴着她.她从佳平离开营业窗口将信揣在兜里,到现在一直没有拿出来看过.直觉已让她意识到了信中的内容.她不想看,她不愿看,她甚至想把信撕碎扔掉;可是,每当这个念头掠上心头,佳平那双特别亮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她的心一点一点地碎.

他多象那个影子呀!从她看见佳平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是那样的熟悉,似曾相识.每当佳平出现在她的营业窗口,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就爬上心头,心的泣血里染红了那个身影.那个身影原本就是躺在红红的血色里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而每当这时,小娟无不在心底流泪地呐喊,苍天啦!你为何还要这般地捉弄我!他去了,为什么一个象他的影子要出现在我面前呀!难道这不是对我残酷的戏耍吗?

小娟的双眼开始沁出点点泪来,豆大般晶亮的滚落着……

兴,你离开我快一年了.这一年来,你总是无声无响地沉默着.我只在见到你的梦里,听见过你轻声地唤我,看到过你那微笑的面容;你还是如以往那样搂着我,吻着我,然后捧着我的脸看着我深情地说,要我坚强生活的勇气;你说你会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给我关爱,给我勇气,给我温暖;可是,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呢?兴,你听见了我的呼唤吗?你知道我在每个醒来的梦后把你哭喊吗?你知道这一年来我流下了多少伤心的泪水吗?兴,你为什么不等我?你为什么要先我而去?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兴,你在那个世界孤寂吗?你一定会想着我的.你曾是那么地爱我……

对兴的呼喊里,窗外的世界风停了,雨开始径直地落,滴滴嗒嗒的响声砸在小娟的心上,又滑落双眼变成泪雨.

小娟和兴都出生在这个城市.兴是小娟大学的校友,他们都是金融系的.兴比小娟高一个年级.兴提前一年毕业分到了市工行的一家分理处.那时,他们已相爱快两年了.

与兴的相爱,在开始是小娟所不情愿的.因为,她不想给兴带去随时可能出现的终身遗憾.为什么这样说呢?是由于小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知道自己随时都有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危险.因此,她不想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苛求,她不敢对自己的人生前景抱太多的希望.她常把自己当作深山悬崖上的一枝杜鹃花,宁愿在孤寂的世界里静静地开放又静静地凋谢去.何苦要在山花烂漫的世界里去争绮斗妍呢!她禁锢自己的情感,她只想好好念书,好好工作,以报答爸妈的养育之恩.可是,上天偏偏把兴推到了她的面前.兴和她不但是大学的校友,还是住在一个小区呢.兴不断地给她写信,一天一封.那信中的言辞无不流露出让人感动甚至下泪的情真意切.小娟只出于礼貌的回过一封,那是婉言的谢绝.可兴就是不放过她.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兴居然去到了小娟的家里.

在小娟的卧室内,兴真的是含着泪向小娟倾诉他的内心情怀.面对兴那坦诚的话,面对兴那动情的泪眼,小娟竟然也含着泪点头应允了兴对她的爱.当兴路出浸泪的微笑时,小娟却是抽泣着哭了.

被搞得莫名其妙的兴轻轻握着小娟的手.在"小娟,你怎么啦?"的关切话语里,小娟将自己天生的不幸如实告诉了兴.兴没有松开轻握小娟的手,兴的泪水再次滚落眼角.兴说,他不会因此而放弃对小娟的爱,他会更加地爱惜小娟;他说,他要用最诚挚的爱照顾小娟一生,他说,他将把小娟视为自己的第一生命.

是的.从那个下午开始,在学校,兴每天都要找时间看望小娟两次三次的;周末回到家里,兴更是成天陪伴在小娟的身边.从那个下午开始,兴开始业余的看一些中外古今经典笑话或幽默故事.只要在小娟的身边,他都要讲给小娟听,有时还要模仿一些表情或动作,常常是把小娟乐得笑若银铃.从那个下午开始,兴开始看《中国烹饪大全》,他要学会做一些好吃的家常菜.只要是周末回家,兴一定要做几道可口的菜让小娟品尝.每逢吹风落雨,天寒冷暖,兴无不随时提醒着小娟.就连穿街过巷,兴也要提醒着小娟注意过往的车辆.何止这些呵!小娟夜间上下楼道也是兴所关心的问题……

兴毕业上班以后,小娟还在大学就读.几乎隔一天,兴都要亲自做两道小娟爱吃的菜,在下班后乘公交车给小娟送到学校去.

这是怎样的情结?小娟能忘记吗?可是,这些已成为了遥远的过去,遥远的过去,留给小娟的只是心酸而惨痛的回忆.虽然也掺杂了美好,但,兴毕竟永远地去了.

小娟怎能忘记,兴永远离开她的那一幕.

那是去年七月的一个下午,天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兴所在的工行分理处遭到了持枪歹徒的抢窃.当小娟接到消息时,身中两枪的兴已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小娟只见了一眼还满身血污的兴便昏死过去了.在她也被急救地苏醒过来时,兴已永远地离她而去了.没有给她留下一句话,哪怕是最后的一抹微笑也好呀!

兴,兴呀!小娟在痛苦的回忆里呼唤着兴清醒过来.对兴的眷恋促使她多想兴再次站在身边依偎着她,给她安慰,给她爱抚,给她愉悦的笑话.她就那般温顺的静静的偎在兴的怀里,任由那个身影温馨地融化她.可兴又在哪里?天人远隔呀!

无尽的思念里浸泡着泪水.

小娟在对兴的思念里,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近似兴的影子.终于,她从兜里掏出了那封佳平写给她的信.

【下篇】

佳平那纤细工整的笔迹映入小娟的眼帘.

这是佳平写的吗?那笔迹为什么有如兴所写呢?那让人心动的词句与兴当初给小娟所写的几乎出于一辙;兴当初采取了写信的方式向小娟求爱,佳平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巧就巧在佳平偏偏长得近似兴.难道这真是上天的有意安排吗?

兴,如果你的灵魂不远,你能给我解释吗?你能看见这有如你所写的文字吗?你看见了这个长相如你的男人吗?你能告诉我该咋办吗?

小娟在对兴的询问里泪水又静静地滚落眼外.此时,窗外的雨下得好大.

那就是大海吗?微波泛着细浪,湛蓝湛蓝的.海边没有游人,只有那海的深处好象有几点帆在漂移.小娟就坐在软软而疏松的沙滩上,她从小就向往大海,兴曾对她说过,等她毕业的那个夏天就带她去看大海.可是,就在她刚毕业不几天,兴却走了.现在,小娟终于来到了海边,只身一人望着大海,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在等待什么,就连兴也忘记了.

咦!那不是兴吗?从远远的沙滩上向小娟跑来.小娟激动的雀跃而起,她一边呼喊着兴一边向着兴奔跑过去.近了!近了!小娟突的一摔跤在沙滩上,她想爬起来再奔向兴,可就是怎么也爬不起来.她想兴过来拉她起来,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兴的影子?小娟伤心地哭了.哭着哭着,她竟是伏在兴的怀里.兴搂着小娟微笑的看着她.这猛然间,小娟突然看见兴浑身血淋淋的.啊!兴是死了的呀!小娟好怕.她想跑,可兴紧紧地抱着她.小娟说,你不是死了吗?兴说,我没有死呀!你干吗说我死了?小娟说,你真的没死?兴说,没有,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小娟紧紧地楼着兴,任由兴吻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小娟睁开眼,啊!她发现与自己紧搂着亲吻着的竟然是佳平.她说,你为什么要抱着我?你不是兴,你走!你走!佳平更搂紧了她.佳平说,小娟,我就是兴,我不能离开你,你看吧,我就是兴.果然,小娟看见佳平又变成了兴.

"轰隆"一声巨响,小娟在接近初夏的第一声炸雷里惊醒过来.她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再也难以眠去.

小娟在被雷声惊醒时,佳平却是还没入睡.他依旧是坐在窗前,一会站起来眼望窗外的雷雨出神,一会又坐下,心里老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娟看了他的信该有如何的反应.佳平推测着.他想,一个可能是小娟会对他的信不屑一顾,二个可能是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想着想着,他又提起了笔来,他要第二次给小娟写信.他自信自己的真诚一定能感动小娟.

还没有走进营业所的大门,佳平的心就开始了加速的跳动,且浑身都感到极不自在.他不知在见到小娟时将如何面对,他更不知小娟将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在激动的惶惶然里走进营业所,他见今天存取款的人很少就径直走向了小娟所在的那个窗口.这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脸面开始发热.当小娟出于服务礼貌地向他说"您好"时,他看见了小娟的脸上同样有一抹红晕罩过.他还是以第一次递信的方式将信放在存款里交给了小娟.这次不同的是,在递给小娟时,他见自己的后面没有排队的人,就轻声说了一句,小娟,有封信给你.咳!小娟居然也轻声应了一句:"知道."

就这轻轻的一句"知道",佳平瞬间感到了一丝热意袭遍全身;同时,他也觉得了希望在靠近自己.尤其让他感到兴奋的是,当他等小娟清点好存款办完手续离开时,小娟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明显地看出了那种眼神所包含的不相.究竟是什么不同,他也说不清.在潜意识里,他依稀觉得那眼神肯定含有一种柔而温的情愫.这种情愫只有在有心人的眼里才能发觉,这种情愫只有有心的人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从离开小娟所在的营业所开始,佳平的心又开始了等待的捉摸.不过,他已相信了小娟极有可能会接受自己的爱.

而小娟呢?她依旧是没有急于打开佳平的信,她不愿因看信所会带来的情绪出现在上班时间里.所以,她回到家在自己的卧室里才抖开佳平的信.那熟悉的笔迹又映入了她的眼帘:

小娟,从递给你第一封信开始,我的心就一直没有安宁过.我激动又担心.激动的是我终于向倾心的人吐露了心迹,担心的是我害怕遭到你的拒绝甚至是你的藐视.

小娟,昨天夜里,我在半醒半睡里伴随着雨声走到天明.于睡梦中,你的影子一直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今天上班时间里,我也总是走神,你好象就在我眼前,让我的心诚惶诚恐地游历.

小娟,我不愿在你面前说一些人们常说的那些海誓山盟的话.你也一定不希望听到那些也许是美丽的谎言.我只想请你明白我实实在在的心迹,我只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将永远属于你的心在苦苦地期待你的回音.

小娟,我已无数次地自问过,你的影子,你的声音,你的笑靥,已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上;我无法忘记你,我不能忘记你,你接受我对你的爱慕吧!我将加倍永远地珍惜.

小娟,看看那个期待而深情翘望的影子吧.

最后一句话使小娟的心"倏"地一震.那个影子,那个影子是兴.佳平是兴的化身.小娟的眼中又沁出了泪来.不幸而又伤情的女子啊!

就在这时,小娟的妈妈走了进来,她见女儿手中拿着一张信纸在垂泪,就轻轻问道:"娟儿,你怎么啦?"

小娟再也抑制不住,她一头伏在妈妈的怀里哭出了声.

搂着女儿的妈妈联想到苦命的女儿,那双眼的泪也止不住静静地洒落在女儿的肩头.

母女俩就这样相拥而泣.久久地,还是妈妈抚着小娟的头说:"娟儿,谁给你写的信?能告诉妈妈吗?"

小娟将信交给了妈妈.待妈妈看完后,她将事情的原委经过及佳平的长相都如实告诉了妈妈.

妈妈说:"从这佳平的信来看,倒是写得情真意切的.他的长相如何倒没多大的关系,只要他心善对你真好就行了.你自己认为可以就成.娟儿,你说呢?"

小娟说:"妈妈,从兴走了之后,我的确是不想再谈婚论嫁.再说,我的病更让我心灰."

妈妈听得心一酸.但她还是微笑着安慰女儿说:"娟儿呀,兴这孩子虽好,可他毕竟永远地走了.你不能老是还沉浸在思念里,那样会伤身体的.如果兴在天有灵,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忧伤的样子.再说,你的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应心胸愉快的看待.听妈妈的话,绝不要灰心丧气的.至于那佳平的事,我认为可以把他叫到家里来,让妈妈和你爸爸都看看,也可以顺便和谈谈看如何.你说呢?"

就在第二天晚上,佳平应约来到了小娟的家里.

一米七的中等个头,圆圆的胖乎乎的脸,成熟中又透出一种稚气;那浅浅的平头,更给人一种青春向上的活力.如果是在夜间的朦胧里,认识兴的人,一定会认为是兴的再生.小娟的爸妈对兴本就有着良好的印象,这一看佳平,第一印象的确是好的.当小娟的爸爸问到佳平为什么要主动向小娟写信时,佳平说,感情这个东西很奇怪,有时哪怕是一瞬间地照面,也会过目难忘.他说,小娟一出现在他的眼里,他就觉得有一种亲切感,这种亲切感时时纠缠着他,他耐不住对小娟内心的喜欢,就给小娟写信了.

小娟的妈妈笑着说:"你们这些男孩子大多都是,喜欢一个女孩子时,话儿说的很好.变起心来也快."

佳平说:"伯母说的很对.可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对小娟,我只有无尽的爱慕.我会用自己的行为来证明给您们看."

简短的谈话之后,小娟的爸妈借口走了,卧室里只有小娟和佳平相对而坐.此时的佳平,心才开始了真正加速的跳动.他说:"小娟,我们虽不是初识,可我现在好激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了."

小娟微微一笑,她说:"你想说的话在信中已说完了吧?"

"不,不"佳平赶紧接着说:"小娟,我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呀!小娟,不论你爸爸妈妈对我印象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受他们的影响,请你相信我那些发自肺腑的话."

小娟又是微微一笑.她说:"我相信你的话.你愿意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吗?"

佳平说:"你讲吧,小娟."

小娟幽幽地看了佳平一眼,她开始缓缓地向佳平讲诉自己的故事……

还用多说吗?讲到后来,小娟那盈盈泪水闪亮地取代了她的诉说.佳平呢?那在眼中转了又转的泪最终还是滚落下来.他说:"小娟,兴是英雄.我知道他是抱着钱箱不放,歹徒才向他开枪的.但我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兴走了,他是我们学习的楷模.他对你的钟情和挚爱更感动我.小娟,你答应我的爱吧,我会象兴那样对你.一定会象兴那样对你.……

小娟轻轻说:"你想到没有,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犯病而永远去了呢?"

"不,不,我不要你说这样的话.我要用心来呵护你,呵护你一生.你其它什么我都不在乎.小娟,相信我.请你相信我."

说过这话,佳平泪眼模糊地凝望着小娟.

小娟那晶莹的泪再次滑落眼外……

[完稿于2004年10月21日21时41分]

序言

酝酿了很久的一个中篇却迟迟不敢下笔,我担心笔下的语言对不起读者,我担心笔下的故事情节不能打动读者;我最大的担心还是情和爱的描述要怎样才能达到较完美的境界。

这个世界并不完美,这个世界随时都在迸发遗憾;但这个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那些关于精彩和无奈的话题是表面的轻松掩盖了沉重。

有完美的人么?没有。没有完美的人,那些爱恨情仇在人们的身上,就会很自然地因了人为的因素而变得光怪陆离。是人,就有爱;是人,就有情;正因了情和爱的存在,世界才精彩地疯狂。

爱是什么?情为何物?没有谁能够说得清楚。而我们每个人却是随时都在经历着爱,感受着爱,追逐着爱抑或是被爱追逐;

如果爱真是痛,有多少人与我一样在痛中迷惘?如果情难忘,难忘的意境是不是会伴随一生?

如果爱已变成刻骨铭心,风花雪月的出现就是一种残忍.

如果能把漫过心头的情愫挥去,生命里还残存什么?

不知从那天开始,我已经发觉,岁月的沧桑对生命的磨砺,真情注定要首当其中.因为爱与情,人还可以变得忘乎所以。

不知从何时起,我就想到了一个看似沉重的话题,这也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更可能是不愿意逃避的。在生命的岁月里,谁无艰辛的挣扎?尤其是在生存和竞争意识极为强烈的今天更会如此。而我想说的挣扎却是人们情爱的挣扎。这种挣扎是极为热烈的却又无不隐约着痛苦,剥离着泪痕。

本文所要讲诉的就是这样一个关于情和爱挣扎着的话题,姑且把它当作故事来说。

亚红是一位来自农村的女子。她的出生以及成长的岁月带着伤痕和泪痕,她虽然学历不高,但她的心很高;她本人更是出落得水灵俊俏。虽谈不上是倾城倾国,也可说是闭月羞花。

不知是命运对她的钟情,还是她本就想亲手改造命运,抑或更因了她那出众的容貌;当她带着一颗美好愿望的心来到都市寻找新的生活时,一位名人也是名企业家在酒店发现了她,最终,她出现在了这个企业家的公司。最终,她成了企业家的得力助手,更是企业家的红颜知己。

可是,县级常务副区长在某一天偏偏又看中了亚红,是亚红自愿呢?还是企业家的促成,亚红离开了企业家的公司。在常务副区长的鼎力相助之下,亚红开起了自己集娱乐、餐饮、住宿为一体的大酒店。当然,她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倾身报答常务副区长。但是,这个投资几百万的大酒店当真全是亚红的个人资产吗?非也。

这中间,她恨过,哭过,更爱过。因为,企业家的一个得力部属悄悄暗恋着亚红。当亚红所感所知时,她为那个部属的挚情所动,却又欲爱不能。而那个部属明知得不到亚红的爱,却偏偏愿意为亚红而苦苦等待……

权钱的交易,灵与肉的渴望,情与爱的挣扎将在本文尽展风采……

第一章 泪湿花期

【一】

一九九五年隆冬。南方某小镇。

接连几天的大雾都没有散去,只有午后才能断续的见到一些携带湿润和阴冷的阳光。

小镇座落在嘉陵江边。天还没有黑下去,那浓浓的舞又铺天盖地地罩向了人间。冬天的嘉陵江是清澈而温顺的,寒风掠过江面,泛着冷冷的绿波,一如那抖动的绸帐在轻飘。

亚红坐在江边的一块大顽石上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寒风中,弥漫的雾里,对岸的村落在她眼中消失了,就连一丈开外的江水也看不见了。她缓缓站起身来,面对那雾中消失的村落,口中喃喃说到:“妈妈,女儿对不起您。今生女儿不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了。你老人家保重自己吧!”

亚红的眼中落下泪来。她一咬牙,纵身跳向了东去的冰凉江水。

就在这瞬间,一声“亚红!”使亚红一愣怔;也就在这一愣怔的刹那,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亚红。

“亚红,你为什么要干这傻事?”

亚红转身伏在刘波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亚红当时只有二十岁,正读高三。抓住亚红的刘波是亚红的同班同学。刘波一直在暗恋着亚红,无奈亚红已有了自己的男友;那男友还是镇党委书记的儿子。至于亚红对刘波的暗恋,她是有所察觉的。

连日来,刘波已暗中注意到了,亚红和男友王涛似乎疏远了许多;这且不说,他还发现了亚红的神情时时都流露出一种只有在有心人的眼里才能看出的忧伤。当天是礼拜六下午。按往常的惯例,学校放假亚红都要回家的;可今天她不但没回家,反而收拾打扮了一番,神情忧郁的走向了江边。刘波看出了诧异,他暗暗跟踪着。

刘波说:“亚红,你能向我说说委屈吗?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你选择走这条路。”

亚红犹自哭泣。

刘波又说:“如果你相信我,就请你说说吧。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些。”

亚红抽泣着说:“我不能向你说。你也别再问了吧。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行吗?”

“好吧。但我希望你无论遇到了什么事,都绝不能轻视生命。”

亚红说:“好,我听你的。你今晚能送我回家吗?”

刘波说:“行,我送你回去。”

亚红的家就住在江对岸的村子里。回家得经过一个渡口过江后,再步行五里路就到了。亚红与刘波到家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了。

亚红的家里就只有一个年近六十的老母亲,爸爸在三年前就去世了;两个哥哥呢,一个在外做工,一个在监狱服刑。这且不说,亚红的母亲还常年多病。亚红的学杂费及生活费等都得靠打工的二哥支付;为了亚红和给母亲治病,二哥快三十岁了还没有钱能娶上媳妇。

刘波不用问,一看那几间破旧的瓦屋,再看亚红母亲那气喘吁吁样子,他就知道了亚红的家境是窘迫的。是因为家境呢还是其他原因造成了亚红投江轻生?刘波心下生疑却是不好再问,更不能向亚红的老母提说亚红轻生一事。但是,他在心底却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摸清亚红轻生的真实原因。

乡村的夜是寂静的,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更是凄清。除了偶儿的一两声犬叫,再无别的干扰。

亚红跟母亲睡在一起。夜已经很深了,她没有丝毫的睡意。这并不是因了母亲那不断的咳嗽声,而是她的脑海和眼前总是不断地浮现出那让她疼痛不已的一幕,还有那句句无情和轻视的话语。

【二】

一米六五的身段是匀称而苗条的,那齐肩的发梢乌黑如墨;二十岁的青春气息在那张白皙的鹅蛋形脸上隐约着芳香,当那柳眉下的一对眸子将波光倾泻于你的身上时,你首先感到的一定是身置清潭之中,瞬间就会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甘纯;当芳香的容颜微笑时,你会想象夏天的玫瑰;当芳香的容颜愉悦地笑着时,你会想象怒放的牡丹;当芳香的容颜沉默时,你会想象维纳斯的雕像;当芳香的容颜忧郁时,你会觉得什么是疼爱。

这就是亚红,二十岁的亚红。如果要排除遗传的因素,那就是水乡的灵气造就了她。五个月前,当罗西第一眼看到亚红时,他无不为这姑娘的灵气所折服。那时,亚红还不满二十岁呢!而罗西可是三十八岁的人了。那时,他刚通过关系从民办中学调到镇中学。他是亚红的语文教师。

可以这么说,从看到亚红起,罗西就从心底窜起了一股强烈的欲望。那种欲望是想据为己有的占有欲,说得透彻些是人所本能的情欲。这种欲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地膨胀。更可笑的是,当罗西知道亚红在和王涛谈恋爱时,他的心里竟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有一个晚上,他无意中看见亚红与王涛手挽手地走在一起,也幻想着自己与亚红这样亲亲热热;到睡梦中时,他的愿望实现了。他不但感受了与亚红的亲热,更体味了搂着亚红做爱的疯狂;醒来时的失落里,他觉得档部湿湿的。

从那一刻起,罗西的心里真正开始了对亚红的算计。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亚红搞到手;哪怕是一次的刻骨铭心,他也要为此而不惜一切代价。

那晚的雾下的特大,一米之外也看不见什么。晚自习结束时,他对亚红说有事要找她谈谈。亚红跟随罗西来到了他的卧室。

没有谁注意,也没有谁去注意,罗西房间的灯光变成了暗淡的紫红色。亚红见罗西关掉了日光灯,她的心有些惶恐起来,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罗老师,你不是要谈事吗?干吗把灯关了呀!”亚红说话有了些微的颤抖。

罗西笑着说:“日光灯太刺眼,我喜欢较柔和的灯光。”

亚红说:“罗老师,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罗西说:“亚红,我要给你谈的事,其实就是一句早想告诉你的话。”

亚红说:“什么话呀?罗老师。”

罗西走到亚红的身前,他压低声音说:“亚红,从看见你起,你就让我心神不安。”

“罗老师,你……”亚红瞬间明白了。

罗西是那样地急迫。他一把抱住了亚红。亚红用力挣扎着说:“罗老师,别这样!别这样!”

罗西说:“不,你让我快想疯了。我真心地喜欢你。”

亚红还在挣扎。她说:“罗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呀!”

罗西说:“爱是不会因级别可终止的。你是我喜欢的人。”

说过这话,罗西抱起了亚红走向床边。顷刻,亚红被罗西压着、吻着、抚摩着;亚红浑身感到了酸软地疏松,在颤抖里更觉得躁热;但她还是没有忘记挣扎地说着:“罗老师,别……别这样啊!我求你,别……别这样呀!”

罗西哪里还能顾及亚红的话,他在狂热的欲望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急速闪现。他很快就解开了亚红的衣服,他埋头在了亚红的胸间。

亚红叫不出声了,她觉得胸口憋闷的慌,还痒痒的难受,她的身子在一个劲地颤抖,她感到自己已置身于空中,飘渺着悬浮的畏惧与奔腾的渴望,不然就会坠下地来。

亚红什么也不想了,她的脑海已成了一片昏噩的空白,只有她那眼角的泪在无声地泌出。

转瞬间,亚红又感觉到了痛。被压迫的痛,破天荒地的痛。在痛的醒觉里,她开始了史无前例地迷乱。

她紧闭着眼,任眼觉的泪挂着,任身体的痛持续着,任那个老师紧搂地施威着,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一切美好的愿望在这时已被追赶得杳无踪迹……

亚红在走回宿舍的极短过程中,她自己也不知道落下了多少泪水在本就湿漉漉的雾中。

是宿命如此吗?第四天中午的休息时间里,王涛的妈妈又找到了亚红。在学校旁的瘦竹林前,王涛的妈妈单刀直入地说:“你别再和我的儿子纠缠了。这样既影响了你的学习,更影响了我儿子的学习,我家涛儿可是要考大学。和你不同。你的家庭景况我是知道的,你大哥还是强奸犯吧?我已给涛儿说过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准在谈什么朋友!知道吗?”

亚红强咬着牙没让泪水流下来。她大声说:“你问问你儿子吧,是他缠我还是我缠他。”

在亚红转过身走回学校时,她才让自己那甚是委屈的泪开始放纵。

那天夜里,亚红几乎通宵未眠。失身于老师,王涛的妈妈那些刻薄的话更使她想起了因大哥犯罪而气死的爸爸,再想到辛苦挣钱而供自己上学和妈妈治病的二哥,说了几门亲事都因为无钱和家穷而告吹,亚红的心在渗着血和泪。想来想去,她感到了自己命运的无情,她觉得自己似乎已成了这人世间的一种负累。于是,她打定主意要寻找最捷径的解脱方式。

想到此,亚红又想到了睡在隔壁的刘波。要不是他,自己此时已静静地躺在了江底。

【三】

十九岁对于亚红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如花的季节,优雅而淡淡的花香就是她那浑身飘逸的青春气息;由于家境不好,虽然在穿着打扮上对她有所制约,但她依旧象那荆棘丛中的娇艳玫瑰。对于班上的那些男生而言,也正是青春骚动的年纪,亚红的一颦一笑无不牵扯着他们的心。亚红从那些常常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早已读出了一种被关注的,应该说是被人喜欢的甜蜜羞涩。

那时的学校,在初、高中时期,男生追女生大多是通过书信传递的方式表达爱意,极少有直接用语言表达的。但是,不论以那种方式来流露心中的青春渴望,那份对异性的喜欢与爱慕都是稚气而单纯的,绝对没有较多的复杂成分。在众多男生那心痕的坦言里,亚红的眼里心里容下了王涛。她并非是在乎王涛那在本地有着特殊地位的家庭。在几十个男生中,王涛的长相也只能说一般。可亚红能接纳王涛是因了他的憨厚与诚实,更因了他那名列前茅的学习成绩。说得更直观些,还是王涛那次当面向亚红递信时,居然象大姑娘一般脸儿红红的。红红的脸,一句:“我是真心的”就彻底打动了亚红。

一年多时间里,亚红与王涛的确是极少单独相处。那王涛也真怪,好象亚红一接受他的爱慕就万事大吉了,平常是一门心思地沉醉于功课中。亚红是理解的,内心更是喜欢的。她当然希望自己所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人能够用心学业。

一年多时间里,亚红与王涛只在那个暑假前的夜晚,他们漫步在江边的芦苇林前,然后又走进芦苇林里才象模象样地拥抱过一次。那次,王涛才算是深深地吻过亚红。亚红娇羞地合上眼,心儿“咚咚”地跳,脸儿热热的烧,在晕然恍然的感觉里第一次于全身漫过一种莫名的渴望。可王涛偏偏在这时松开了他那搂着亚红的双手。

亚红现在想来,她真有些后悔,对王涛的妈妈那天不该说也许有伤王涛自尊心的话。可是,一切都晚了。自己失身于罗老师已对不住王涛了,从今往后,难保罗老师不再来纠缠自己,这是亚红心头的结,也是恨与怕;王涛的妈妈已明显瞧不起自己的家庭又阻止自己与王涛相爱;王涛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就算他不顾及家庭的反对,自己也是不能与他相爱下去了,亚红决定主动向王涛提出分手;同时,亚红还决定退学。她觉得自己是不能再呆在学校了,既不敢面对罗老师,也无法面对王涛;通过这次变故,她更觉得自己不能再给家庭带来负担。她想让二哥能存些钱早日娶上媳妇,她想让妈妈能有钱好好治疗那慢性支气管炎及肺气肿。有了这一些想法,亚红就开始想到了如何去挣钱养活自己赡养妈妈。

房屋后是一片突兀而又不算很小的松柏林。这松柏可算是耐寒植物,虽是隆冬,那绿意依然散发在枝头,只不过给了人们一些凉凉的冷意。几天的大雾终于在当天散去了,太阳羞涩的红着脸,人们到也能感觉一丝暖意,温热温热的怪怄意的。亚红与刘波此时就坐在这松柏林内,是午后,是阳光热力旺盛的时候。

亚红说:“你没想到吧?我家就这个样子,在农村算是很穷的。”

刘波说:“现在农村的负担很重,乱七八糟的收费当真是苦了农民。比你家差的多着呢!不过,这也没关系,慢慢也许会好的。”

“我很感激你昨天救了我一命。昨晚上我想了很多,真为当时的轻生想法后悔。”

刘波说:“就是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呢,生命是美好的,何必拿生命去开玩笑呢。不过,我真希望你能说说究竟为了什么而值得如此。”

亚红默然稍许,她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也许某一天你会知道的。不过,我想告诉你,我不准备上学了,还有就是王涛的妈妈已找过我,她干涉我与王涛恋爱。”

刘波似乎明白了些。他说:“怪不得前两天我看你心情很不好。难道你就是为了此事吗?王涛怎么说?你一定不要退学哇!”

亚红轻轻地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她说:“那只是极小的一个方面。王涛还没给我说什么,但我能感觉他的压抑。不论如何,我不会和他交往下去了。至于退学一事,这也是无奈的选择。但我主意已决。”说到这里,亚红那晶莹的双眸已蕴上了泪水。

刘波看得有些心酸。他说:“亚红,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一定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可是,眼看只有一期就要毕业了,不划算呀!这样吧,你下期的学杂费我替你出。你千万不能退学。”

亚红那双眼的泪终于滑落下来,她用模糊的泪光盯着刘波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并且我将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书,我是坚决不读了,我不相信我自己养活不了自己。从今往后,你好好读书吧,你们男孩子不比我们。”

刘波给亚红递过一张手纸说:“亚红,不论你遇到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坚强和勇敢些。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亚红用刘波递过的手纸揩去眼角的泪痕说:“你说吧。”

刘波脸一热心跳也同时加速,但他那洒向亚红的眼光却是柔和的。他说:“我在心里一直……一直喜欢着你。”

亚红觉得自己的脸儿也是一热,但心下却是一酸。她低头幽幽说到:“我早就感觉出来了。可是,可是,我现在的确是无法接受。但你的心我会永远铭记着。刘波,你先好好用心学业吧,我会记着你的。”

这瞬间,刘波的眼中竟也滑下泪来。第一次,第一次,他在女孩子面前流露了真情无措的泪水。

【四】

眼看寒假将到,期末考试在即,亚红决定将最后的几天时间应付过去就了结此生的求学生涯。为了不分散王涛的复习精力,亚红并没有急于找他说什么。但是,她能够看出来,每当与王涛的眼光对视时,他那眼神分明有愧疚在闪现。亚红心里明白,憨厚质朴的王涛一定经受着家庭的压力。为此,她对王涛竟生出了些须可怜之情。

在这学期的最后几天里,亚红在观察王涛,罗西在观察亚红;不过,每当罗西的眼光落在亚红的身上时,只要碰上亚红的眼光,亚红就赶紧游移开了。她害怕再看到那双瞳孔放大的眼神,那眼神让她感到自心底开始的颤栗。偏偏那罗西色心不死,他竟然还想以老师的身份诱骗亚红到他的房间。亚红连书都不想念了,她会去吗?罗西也无可奈何。

当罗西从班主任老师那里知道亚红不读书了时,眼看下午就要放寒假了。在叫不动亚红的情况下,他只有亲自去到女生宿舍劝说亚红。为了说几句想说的心里话,罗西只有请出了其他几位女生。谁知亚红也要跟着出去。罗西急了,他竟一把拉住了亚红,幸好其他几位女生没看见。亚红也急了,她压低声音说:“罗老师,请你别把我憋急了!否则,我会告你的!”

这罗西也真是色胆包天,他竟然不顾亚红的反抗顺手掩上门就要抱亚红;亚红碍于影响,却是在气急之下也不敢大声地喊叫。那罗西也许是看准了亚红的这种心理,他一把抱住亚红就吻了过去。亚红欲呼不能,手却是可以动作的;面对色欲熏心的罗西,她使劲一巴掌打在了罗西的脸上。罗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敢煽老师的耳光,他在羞愤地松开手时也一耳光打在了亚红的脸上,并说:“你敢打我!”。

羞极怒极的亚红再无顾忌,她悲愤地失声痛哭起来。这下罗西可真的慌了手脚,他想去捂住亚红的嘴不让其哭出声,偏偏在这时有几位不知情的女生听到哭声敲起了门来。没有栓上的门被推开了。除了亚红,大家都怔住了。罗西赶紧说:“有什么好看的?我正做亚红的思想工作呢!你们都走!”

亚红突然松开捂住脸哭泣的双手说:“你们去把张校长叫来,他打我!”罗西正想狡辩,恰好王涛来找亚红走了进来。其他几位女生知道王涛和亚红的关系,见来了王涛,都走了。

王涛问亚红究竟是怎么回事,罗西又急忙解释说:“不知亚红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提出退学不读书了。我从班主任刘老师那里得知后来劝说她,她竟哭的很伤心。你好好劝劝她吧,我要先走了。但我最后还得再劝亚红一句,希望你为今后着想,不要意气用事。”

亚红能听不出这话中的含义吗?面对罗西的狡诈,她多想将事情的原委告诉王涛。可是,告诉王涛了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弄不好会反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咽下这难咽的苦水吧!亚红的泪水却是更胜涌泉。

王涛还不知道亚红要放弃学业一事。他说道:“亚红,我知道妈妈来找过你,我心里也难受。不论我妈妈说了些什么,我希望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你真的不愿读书了?为什么?能告诉我吗?”

亚红没有回答,她依旧哭泣着。

王涛又说道:“亚红,请你告诉我好吗?不论因为什么,你一定不要放弃学业。我坚决不同意。”

亚红抽泣着说:“你自己的主都作不了,你还能管到我吗?我们分手吧。我的家庭比不上你的家庭。我有个劳改犯的哥哥,我家又穷,而你爸爸是书记。我不能影响了你,你走吧。”

其实,亚红的这些话都是在激王涛;如果她没有失身于罗西,也许她不会说出这些话的;如果当时没有发生罗西再次纠缠甚至打她的事,也许她不会说出这些话。当她听到王涛再次提到他妈妈时,她本就极度伤心里更是多出了一份痛和怨。苦命的女子呵!

王涛也真是,他理应给伤心的亚红多些安慰,可憨实的他竟说道:“亚红,我没因你的家庭而说什么呀!我想过,我们假装分手应付家里的人,但你也不许另交朋友,我也不。等我考上大学再公开,行吗?”

这是什么话呀!亚红灰心不已,本已收住的泪又是一涌而出。她恨声道:“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真的不见了吗?非也。六年后,他们又相见了。那时的亚红虽然惜非今比,但她还是眼含热泪半偎在王涛的怀里。

【五】

春姑娘款款而轻盈地步入人间,那婀娜的身资,是人们永远摸不着只能靠感觉去领悟的醒着的梦;那满含深情的微笑就是遍抚人间的阳光;那飘溢的芳香就是和煦的风中在无言绽放的花蕊;润物无声地让世界焕发活力就是她那动听的语言。

第一场春雨断断续续地落了一天,那是春姑娘无限深情的流露。春雨贵如油啊!渴望收获的人们无限欣喜着。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屋内那25w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屋外的雨声在夜里那沉静的乡村显得尤为清晰。亚红坐在一张破旧的书桌前,桌面放着一本方格信纸,上面还空白着。她手托腮眼望小小的木格窗外,任湿润清新的气息透过窗弥漫于屋子再浸泡着她,让柔得使人爱怜的风微微轻摩她那乌黑的发梢和白腻的面容,由那节奏明快的雨声从耳膜注入心田。

明天,明天她将离开这间屋子了,离开妈妈和这块供她生息了二十年的土地;此刻的亚红是思绪万千,离情百结。二十年来,近的不说,她的童年和少年既是让人心酸的也是令她感到幸福的,尤其喜欢女儿的爸爸为简直将她视若掌上明珠,百般呵护她宠爱她;为了她,爸爸没让大哥把小学读完就退学了,为了她,爸爸没让二哥将初中读完也退学了;她记得,爸爸不让二哥读书时,二哥拉着爸爸的衣角哭着要上学,爸爸无言的沉着脸,二哥又去拉着妈妈的手哭着要上学;妈妈流着泪说,跟着爸爸种地吧,让妹妹去上学。二哥转身看着妹妹,点了点头。那时,亚红只有八岁。

由于过度的辛劳,爸爸患上了肺痨,当大哥犯罪被抓走后,爸爸在病中喝闷酒竟一醉再也没有醒来。在她接到消息回家时,见到的只是爸爸那冰凉的遗体……

妈妈的咳嗽声和二哥的说话声传了进来,亚红神智一清,泪水却是掉在了那洁白的信纸上。这瞬间,她在心底对自己说道:“亚红!你一定要努力挣钱!为妈妈和二哥努力挣钱!有了钱才有一切呀!”这初春里发自心底的呼喊难道不是美好的愿望吗?

亚红提起了笔来,她离开家乡前的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要给刘波写一封信。

“刘波,当你看到我的这封信时,我已经远离家乡了。我要去的地方将是y市。至于去那里能不能马上找到工作,我现在的心里还没有底。不过,那里有我的一个远房姐姐在,好歹有个暂时的安身之处。

刘波,从去年的下学期开始,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暗恋着我;虽然你没有象其他男生那样给我写信,但是,从你那看我的眼神里,我已经读懂了你的心。通过你平时的表现,我看出了你是一个心地善良而又执著的男孩子。我相信,通过你自己的努力,你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我在遥远的地方会时时为你祝福和祈祷。

刘波,我更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也许,我当以身相报,但是,事实却又是那么残酷,我不能接受你的爱。你不是一直追问我要轻生的原因吗?因为这条命等于是你重新给我的,我也相信你的为人,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我们班上的罗西以找我谈事为由,在一个晚上把我叫到他的房间强暴了我;过后两天,王涛的妈妈又找到我,用极为讽刺的话要我与王涛分手,我极度伤心之下才选择了轻生的路。

刘波,纵然与王涛分手了,可我已不再是清纯的少女了,我能接受你的爱吗?我还能再呆在学校吗?再说,我的家庭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选择了离开。我也相信在外面的世界里,只要自己努力塌实地去做,没有干不出名堂的。

刘波,我真切地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用心读书;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大学的。我对你说过,我将一生也不会忘记你。再见了。”

写完给刘波的信,亚红似是轻松了许多,她站起身,面对窗外那密织了的雨幕,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天放晴了,明媚的春光懒洋洋地普照着散发泥土气息的湿润大地。亚红的二哥送亚红来到镇上的汽车站,千叮万瞩要亚红在外小心谨慎,并要她随时和自己保持联系。亚红含泪应允。就在亚红刚要上车的时候,刘波和另外一位与亚红很要好的女同学来到了。

面对刘波和要好的同学,在这即将远行的时刻,亚红的心依依的酸楚。

刘波似乎更是难舍,他轻声而又带着责怪意味地说:“亚红,你好作得出,要不是小丽告诉我,你悄悄走了我都不知道呢!”

亚红微微一笑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我给小丽说过,叫她转告你。”

刘波说:“亚红,你退学而远离他乡,我们的心里都很难受。到现在,我的千言万语都只有化作一句话,希望你在外保重。”

和亚红相好的小丽接着说:“是啊!人各有志。我们都但愿你能好好把握自己,在外干出一番事业。还有,出去以后,可别忘了与我们联系哟。”

亚红鼻子一酸,她无言地低下了头。

汽车就要开动了,亚红在踏上车门的瞬间,泪水再次沁出了眼外;当她从车窗口向车下的二哥及刘波小丽作最后的挥手告别时,她那朦胧的泪眼看见刘波的双眼已盈满了泪水。

车启动了,载着亚红满心的无奈,还有那在无奈中而爆发的美好愿望驶离了车站。

第二章 蝶飞鹤舞

【一】

火车疾驰,亚红靠车窗而座。群山向后绵延而去,山花和林木交织的风景恰如画卷铺开,第一次,她看见了高山上那泛光的积雪或冰凌;第一次,她感觉了江河或溪流在眼底流过的那种意境:那些红砖碧瓦的村落让她想到了家乡那些破旧的瓦屋,那些低矮的草屋更使她感慨贫富的差距;那些都市的高楼和变幻的霓虹灯让她的心觉得了一种莫名的飞翔。第一次,她觉察到了世界的千差万别。

座在亚红身边的一对男女更让亚红惊奇。看样子,那男人有五十岁了,而那女人最多不过二十六七岁;除了沉沉睡去的时间,亚红觉得那女人似乎一直都是偎在男人的怀里;有几次,亚红还看见那男人的嘴唇久久地落印在女人的脸上,女人有时还会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在男人耳边低语几句什么;他们似乎丝毫也不在意旁人的存在,整个车厢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中途,那男人曾问过亚红一句:“你也是到y市吗?上班还是办事?”亚红说:“看我姐姐。”

那女人竟在男人的脸上拧了一下对男人说:“你管的太宽了吧?”

亚红心里觉糜行┎皇亲涛丁f涫担让亚红更觉得别扭的是座在她对面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路上,他总是用眼光瞟着亚红,当他得知亚红是去y市看看姐姐后,竟然微笑着问亚红的姐姐在y市干什么,叫什么名字。亚红委实觉得这人有些好笑,别人的姐姐在干什么,连叫什么名字,他居然也要相问。于是,亚红反问道:“你问这些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微笑说:“没什么,只随便问问而已。请问你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

亚红更感到了这人的不可思义,她从心底冒出一种反感却是含笑着说:“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那人依旧是微笑着说:“你告诉与不告诉都无所谓,我只是觉得你有些象我一个朋友所说的那个女子。”

火车在“哐当!哐当!”的节奏里于入夜时分摇进了y市终点站。在走出出站口时,与其说是三年没见面的远房姐姐那身打扮与带着妩媚的妖冶让亚红惊异,倒不如说是远房姐姐挽着手偎着她的那个男人更让亚红惊异。那个男人竟是在火车上问及亚红名字的人。他们同时“咦”了一声:“是你?”。

出租车在车流人海里穿梭。如同白昼的大街两边灯火辉煌,那林立的高楼在变幻的霓虹灯里伟岸地炫耀着非同凡响的风姿;亚红座在车前,与那个男人座在车后排的远房姐姐杨海琴说:“亚红啊!我对你大哥向伟说过你可能也座这趟火车,并说了你的大概模样,因为我们几年没见面了嘛。今天见了你,你让我感到吃惊,几年不见,你是长得愈发漂亮了。呵呵!姐姐就羡慕你呢!”

那叫向伟的男人说:“在车上,我一直在注意着亚红,她对我的问话还挺反感的呢!呵呵!”

亚红笑道:“我当时的心里是有些不舒服。因为你老是问姐姐和我的名字,我觉得特别奇怪。你可别在意我当时有些不礼貌的回答哟!”

简短的对话里,出租车很快停在了一个小区外的酒楼前。杨海琴对亚红说:“我就住在这小区里,咱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亚红笑道:“一切听姐姐的安排”。

向伟附和道:“那是的!我什么都得听你姐的呢!”

杨海琴娇真地半推了向伟一把说:“去你的吧,什么时候学乖了呀!”

包间里,趁着杨海琴点菜的空隙,亚红这才仔细的端详起杨海琴来。黄黑相间的波浪发型,泛着耀眼白光的耳坠,那眼眉在细看之下是纹过的,象弯月不过是向上微翘的;本就细白的脸上仍然能看出淡施了薄薄的粉脂,那略显厚的嘴唇,在口红的作用下如雨中湿润的杜鹃花在沁着芳香的殷红;华北的初春是冷意的,粉红的羊绒外套内罩紧身的白色内衣;还别说,亚红虽然也是女性,面对杨海琴那过分高而露的胸脯,她竟然有一种不自在的羞涩隐约在心头。

对眼前的杨海琴,亚红心里更有一种崇拜的羡慕;同时,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在跳跃;她是知道的,杨海琴今年只有二十三岁,而那个叫向伟的男人至少也在三十五岁以上,难道是杨海琴的男朋友吗?这似乎有些不大可能。那么,向伟究竟是杨海琴的什么人呢?

饭后,亚红跟随杨海琴来到了她在小区四楼的住处。那是一套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生间的家室,屋子虽然是只经过了简单的装饰,但居家所需的家什及电器却是齐备的。

在另一间屋子里,杨海琴对亚红说:“亚红,座两天的火车,够累的了,你先去洗浴了好早点休息吧。有些事,我明天再和你说。”

亚红轻唤一声“姐姐”说:“我有件事想问你,你不在意吧?”

杨海琴笑道:“我们姊妹间还说什么在意不在意,有什么你尽管说吧。”

亚红说:“那个叫向伟的是你什么人呀!看样子你们很亲密的哟。”

杨海琴悠悠一笑,说:“你猜猜看,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亚红说:“我猜不上,不可能是你男朋友吧?”

杨海琴又是一笑,她用手轻轻一点亚红的额头说:“你真傻,姐姐明天给你说吧。”

亚红又问道:“他今晚还走吗?”

杨海琴这下还真笑出了声。她说:“难道他不能住在这里吗?”

亚红淡淡一笑说:“我冲澡去了。”

【二】

杨海琴与向伟早上起床后就外出了,临走时,杨海琴给亚红留下了二十元钱,叫亚红在小区大门外左侧的菜市场去买些菜做中午饭。当然,对烧菜作饭来说,简直就是亚红的拿手好戏;在家十多岁时,亚红就开始了这厨房里的简单工作。

买菜回来后,时间还不到上午的九点,亚红有些落寞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的遥控器就在面前的茶几上静静地躺着,可亚红却没有心思去动它。远隔千山万水来到y市,她的一门心思就是找个工作挣钱。可y市给她的初步影象就是太大了,太繁华了;那茫茫人海所流动的风景是喧嚣而眩目的,那都市的气派是让人惊叹的,亚红在心底甚至觉得了自己是多么地渺小,她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容身这个花花世界。想到此,亚红很自然地想到了杨海琴。亚红对杨海琴是了解的。初中毕业的杨海琴四年前就来到了y市,刚到y市时,杨海琴是在一家美容院学习美容技术,那是一九九二年。也就在当年春节,亚红才见过杨海琴。于后的三年时间里,杨海琴一直没有回过家,但是,杨海琴在她的家乡可算是小有名气,一年前,她家在村里就第一个盖起小楼房。据说,村里人都很羡慕呢!纷纷夸赞杨海琴有本事在外挣了大钱。亚红以前倒没经意这些,直到昨天晚上见到杨海琴,从杨海琴的衣着打扮上,亚红算是真正知道了杨海琴的能耐。说不上嫉妒,亚红的内心却还真有些羡慕。亚红知道,杨海琴在y市已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发廊,据说生意挺好的。对于那个叫向伟的男人,亚红在心里暗想,可能是杨海琴的男朋友吧;至于年龄的悬殊,亚红的估计是向伟离过婚。不过,在亚红看来,那向伟虽是比杨海琴年纪大点,但人长的还是蛮可以。看样子,也许是个事业有成的人吧。

中午时分,杨海琴独自一人回来了。亚红问道:“向大哥呢?”杨海琴说:“回他家去了”。

“回他家去了?”亚红反问一句,她那黑亮亮的眸子有些惊疑地盯着杨海琴。

杨海琴呵呵一笑:“怎么?你感到奇怪是吗?好妹子,外面的世界你还不明白,等吃了饭姐姐再给你细说吧。”

中午饭是一个青椒肉丝和酸辣大白菜外加西红柿鸡蛋汤。杨海琴一边吃一边夸赞亚红的做菜手艺。亚红笑道:“那我就专门给姐姐作厨师吧,保证让你每餐吃得美美的。”

杨海琴笑着说:“我才不愿意呢!那可是把你大才小用了。不过,我是很少时间做饭的,有时就在外面吃快餐方便。”

“你可别取笑我啊!我有什么才呀?现在连工作的事情都还没有着落呢!你说在外面吃快餐贵吗?”

杨海琴说:“不贵,超不过十块一餐。红妹,你别着急,先休息两天再说,工作的事情包在姐姐身上。”

亚红说:“那是呀!我来y市本来就得依靠你才行嘛。”

饭后,亚红对杨海琴说:“你不到你的美容院去吗?”

杨海琴说:“今天不去,我下午得陪你好好聊聊。”

“是吗?那太好了。你可得多教我一些外面的见识呀!”

杨海琴认真地说:“红妹,说实话,姐姐是不如你啦。”

“我是连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说不如我呢?”

杨海琴说:“姐姐是说羡慕你的年轻漂亮呢!现在在外面,说真的,女孩子只要脸蛋漂亮,随便找个工作是没有问题的。”

亚红说:“那可不成吧?据我了解,学历是关键的。”

杨海琴说:“只要不是高科技企业或重要岗位,对女孩子来说,人才气质才是关键。唉!现在的大都市,开放得很,有钱的人更多着呢!只要是漂亮女人,没有挣不到钱的。以你的长相来说,再一稍加打扮,我敢说,会有一大溜男人跟在你屁股后面。”

亚红被杨海琴的话说得有些微微脸热。她笑道:“我是到y市来挣钱的,可不是人人看的呀!你可别抬高我。”

杨海琴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然来到了y市,我就希望你能扎下根来。在y市争取混出个名堂来。我更希望你超过我。”

亚红说:“那认为我今后应该怎么做好呢?”

杨海琴说:“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和命运了。不过,我给你提几点要求,你必须做到。”

“那好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听你的。”

杨海琴说:“好,你听着。一是,你今晚就到我的美容院去将发型改了,并染成金黄色的;二是,我借给你一千五百元钱,明天我陪你去买两套象样的衣服;三是,你的性格尽量活跃些。”

亚红似乎有些为难地说:“姐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啊!我刚到y市,连工作都没落实,我能借钱去打扮自己吗?再说,有那个必要吗?”

杨海琴笑道:“我的妹也,你到大街上去多瞧瞧吧,哪个女孩子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承认你很漂亮,正因如此,我希望你要更引人注目。就这么说定了。我借给你的钱等你什么时候发了再说还,至于工作的事,三天内给你搞定。”

亚红沉默了。她此刻的心在回味着杨海琴最后的这番话。亚红暗自想:是的,从小别人都说我长的水灵,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更出众;可是,要不因为出众,我咋会受到罗老师的凌辱呢?我又咋会退学只身来到y市呢?哪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美丽漂亮,可是,美丽漂亮也会带来祸患呀!姐姐呀!你要我打扮得更加漂亮时髦的用意何在呢?真为我好吗?

杨海琴见亚红沉默不语,她问道:“怎么了?红妹,不听我的话吗?我可是真为你好呀!现在的女人,要想在外活得自在些,就得用心自己的形象。”

亚红悠然一笑说:“好吧,我听你的。但是,有句话我想问你,你可别介意啊!”

杨海琴笑着说:“我们姊妹之间,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

亚红稍一沉思,她说:“姐姐,那向大哥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杨海琴轻轻一笑说:“实话告诉你吧,他来y市10年了,是我们一个县的人,现在可是一家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呢!他家也安在了y市,孩子都九岁了。至于我吗,暂时算是他的情人。他说过,早晚就要和他老婆离婚的。”

亚红的心一颤。她用惊疑的眼光开始重新审视起杨海琴来。

【三】

在杨海琴的指点下,亚红将本是乌黑的头发染成了黄黑相间且烫成了微波型状,发色和发形的改变使亚红显得成熟了许多。那杨海琴也不愧为美容院的老板,更不愧为现代女性,她还叫亚红买了百多元一小瓶的香水,至于口红玉兰油之类的化妆品更是备齐了;花一千多元买的两套时髦服饰再一穿上,嘿!本就俏丽的亚红在这些东西的装点下,一个外表给人尊贵高雅的形象出来了。当杨海琴要亚红在大穿衣镜前照照自己时,亚红也为自己的新形象脸儿红红地怔住了。杨海琴笑道:“妹子,你现在可真说得上是国色天香了。今晚上你向大哥来了,我们合计一下,明天就带你去上班了。”

亚红说:“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究竟给我找的什么工作呀!”

杨海琴说:“向伟在联系。具体的他说晚上过来说。我现在还不是太清楚。”

向伟过来,那自然又是在外面的酒楼吃晚饭。至于买单的事,那当然就是向伟了哟!面对改变装束打扮的亚红,向伟笑着说:“哎呀!亚红妹子可是靓红妹子了!真是两天不见,当刮目相看!“

亚红真有些不好意思。她那白皙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说:“这还不是顺了姐姐的意思。”

向伟说:“你姐姐可是为了你好呵!现在的女孩子就得打扮时髦点才行。以貌取人的事情多着呢!”

亚红有些耐不住了,她忙着问道:“向大哥,你帮我找的什么工作呀?”

向伟说:“我将你介绍到一个星级酒店去当服务员,包吃包住八百元一月。那酒店的老板我们是朋友。你先在他那干到再说吧。”

“当服务员?”亚红似是有些不情愿地自语了一句。

向伟说:“怎么?你不愿意吗?那可不是一般的酒店哟!星级的呢!在那里去消费的全是党政企事业单位和一些有钱势的人。生意火着呢!你在那里还能接触一些高层次的人呢!对你今后很有好处。”

杨海琴一听,她就知道了是哪家酒店。她对亚红说:“红妹,那还真是个好去处呢。我去过那里两次,哎呀!那里的服务员个个都很年轻漂亮,还蛮有素质的。每天早上还要集中培训呢!再说,工资还是可以的。”

亚红转而一想,也是,自己出来可不就是挣钱的吗?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呢?干吃净落月收入八百元是不错的。

杨海琴见亚红无语,她以为亚红不愿去干这个工作,又说道:“红妹,那里的服务员可不同一般酒楼的服务员哟!档次就不一样。难道你真不愿意去吗?”

亚红说:“我没说不去呀!我只是在想,我去了能不能适应?”

向伟说:“那里对服务员的要求的确是高。不过,我相信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很快就会适应。”

亚红说:“那好吧,我倒还是有信心干好的。只是,前几天,还得麻烦向大哥给你那个老板朋友说说,多关照一下。”

向伟说:“那是没问题的。你放心好了。”

第二天,亚红在向伟和杨海琴的陪同下,乘出租车来到了位于y市西城区红星大街的“轩辕居大酒店”。

这“轩辕居大酒店”共有四个口面那么大,上下共有四层楼。外面的表饰金碧辉煌,红色的地毯从街面直铺到大厅的声控门口;声控门的两侧是两盆硕大的铁树,价值一定不低于几千元;大厅内的地面是清一色的抛光白色大理石铺就,大厅四角摆放着高大翠绿的盆景,三十多张红木大圆餐桌闪现耀眼的光;二层是二十多间以花名而命名的ktv包间,过道全铺着殷红色的地毯;三层是贵宾客房,四层是迪吧歌厅还有茶座雅间;每一层楼梯口都摆放着巨型观赏高档瓷瓶和巨型盆景。那些服务员真如向伟所说,个个都很年轻,均身着天蓝色西式套装,显得既端庄又文静;这一切,简直把个亚红看得眼花缭乱。

在向伟的引荐下,于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内,亚红见到了坐在旋转真皮老板椅上的一位大胖子。这大胖子的年纪约在四十左右。还没等向伟介绍,那大胖子就先盯着亚红说:”向老总,这位年轻的姑娘就是你介绍来做服务员的吧?不错!快请坐!快请坐!”

向伟赶紧对亚红说:“红妹,这就是王总经理。”

亚红不敢怠慢,还没有落座却是马上微笑着向那王总微一鞠躬道:“王总,您好。”

那王总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他一边走离老板椅,一边说:“不客气,请坐,请坐。”在说话的当儿,他坐到了向伟与亚红杨海琴三人对坐的沙发上,一双因胖而看似有些浮肿的眼笑眯眯地盯着亚红说:“今年多大年纪了?什么学历呀?和向老总是同乡吧?”

亚红微笑着说:“海琴是我远房姐姐,我们一个县的。我今年二十一岁,高中学历。今后还请王总多多关照。”

那王总笑道:“向总和我是老朋友了,他介绍来的人,我当然得另眼相看哟!你是第一次到y市吧?”

亚红说:“是的。”

杨海琴说话了:“王哥,这亚红可是我的好妹子哟!你看,人也长的漂亮,又年轻,刚到你这酒店上班,有些规矩可能还不大了解和熟悉,你可得多担待一点。”

那王总说:“没问题。至于上班的事,我昨天给向总是说的做服务员;因为当时没见着人。今天一看,我觉得这女孩子挺聪明伶俐的,所以,我改变主意了,在我酒楼作收银员;至于工资吗?加两百给一千一月怎样?”

杨海琴赶紧笑道:“那我先替红妹谢了呵!”转而又对亚红说:“红妹,快谢谢王总呀。”

亚红微笑说:“那就承蒙王总高看了。谢谢王总的好意。不过,我想请问王总,如果我去作收银员的工作,那原来的收银员呢?这样有些为难王总吧。”

那王总依旧是笑着说:“我的酒楼我说了算,这个你就别管了。今天我调整一下,你明天或后天来上班都行。”

向伟说:“好吧,就听王总的,今天亚红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过来上班吧。亚红,你说呢?”

亚红回道:“行。反正我听你们的安排。”

出得酒店门来,亲自送亚红一行三人的王总奇怪地问向伟说:“你咋没开车来呢?”

向伟说:“车在春节前就卖了,我正准备去另买一辆上点档次的车呢!”

“哦!”王总说:“那就用我的车送你们回去吧。”他转身叫出了自己的司机。

眼看着上车前亚红面对自己道别的那微微一笑,王总暗道:“想我王宾阅人无数,他妈的,这女子的确是别有一种风姿。”

第三章 驿动的心

【一】

y市西城区红星大街东段128号是“阳光大厦”。y市环宇广告公司就在“阳光大厦”的第十六层办公。其实,这第十六层也是环宇广告公司全买断了的,总面积有一千一百多平米,价值近四百万。说起这环宇广告公司,在y市的广告传媒业中可是能排行老三。别看这老三,年营业总收入可是上亿元人民币。

三十六岁的杜毅既是环宇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又是老板。这杜毅可有着非同一般的身世,他爸爸三年前是n市的市委副书记,现在已退居二线任n市人大副主任;妈妈现在依然是n市的妇联主席,杜毅的哥哥是某集团军的营长。杜毅本人毕业于上海交大新闻系。他本在《y市日报》社做记者,二十七岁那年,他突然向报社提出辞职而自己注册成立了现在的“环宇广告公司”。他凭着在做记者期间所结识的各界朋友的支持,致使广告公司的业务如日中天。

三十六岁对一个男人来说,可谓是人生的黄金季节。所以,杜毅的雄心是在现在的基础上由y市向外省市拓展业务,把环宇广告公司尽快发展成规模化的集团企业。他的第一个进军目标就是上海。此时,他正接通了在上海某区工商局任科长的同学的电话:“阿林吗?好就没给你联系了,挺思念你的!”。杜毅在他那价值上千元的老板椅微笑地进行着180度地旋转。

电话那头传来了阿林的声音:“我的毅老板!可是难得听到你那磁性的声音呀!有何事?尽管报上来!”

杜毅哈哈一笑:“科长先生,我想在贵宝地成立一家广告公司。你意如何?”

“欢迎!欢迎!我当尽力相助!不过,今天我到y市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你今天要来y市”。

“是呀!我下午一点的飞机呢!还得动用你的宝马给我骑骑哟!”电话那头传来阿林爽朗的笑声。

杜毅说:“好的!我亲自来机场接你行吗?”

知道“轩辕居”生意火红,晚了就无雅间可坐的杜毅赶紧拨通了王宾的电话:“王宾吗?今晚给我留个雅间,我有重要客人。”

“好咧!你老人家说话我敢不办吗?哎!杜哥!告诉你一个新鲜消息,你愿听吗?”

杜毅笑道:“什么消息还要加上新鲜二字?”

那王宾在电话里呵呵笑道:“我的酒店明天要来一个收银员,才二十一岁。杜哥,实话对你说,我还是首次发现这么俏丽的女子。她刚离开我的酒店呢!现在我的脑子里还在旋着她的影子咧!”

杜毅毫不经意地说:“你不至于座井观天吧?还给我来个新鲜消息!”

那王宾开始一本正经地说:“你见了再作论断吧!”

亚红独自一人回到了杨海琴的住处。自改变自己的装束与发型后,她到没有特在意自己的形象。从轩辕居大酒店出来后,在那王总的奥迪a6上,她就一直在想。想什么呢?她想自己。想自己在酒店去为什么能轻易地就做上了收银员,而且工资是出乎她意料的。想说是因了向伟大哥与王总的关系呢,也只能说是王总能接受她做服务员而已,更不可能因了杨海琴;收银员,那可是很重要的工作呀!包吃包住月薪一千,就这么容易吗?亚红的内心在有些激动地询问自己。想着想着,她的眼前开始出现那王总似乎眯缝着眼的微笑,那王总走离老板椅坐在她对面看她的眼神,那王总爽快的承诺,尤其是离开酒店时王总与她握手那微微用力的热意。

在登上住处的四楼时,亚红顿时明白了。她明白了一切结果皆因了自己,说得确切些,是因了自己的特意打扮而显得更加出众的容貌。领悟到了这一层,内心就下意识地升腾起了一种需要自我观赏的欲望。亚红就站在大穿衣镜前,正面、左右侧面,及扭着身子看后面;尤其是当她端端正正地正面凝望自己时,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一动不动,只有那如水的黑黑眸子在定格地转动;她笑、微笑、微微笑,甚至还作出了一种柔柔的眼神给自己看。现在,亚红可真是对自己的欣赏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意,她那脸上又再次露出了微笑。

有时候,人的情绪是很难捉摸的。特别是人的思维之活跃无与伦比。可不是吗?亚红脸上的那抹微笑很快就消失无踪了,转瞬,她的双眼竟罩上了一层亮亮的薄雾,是晶莹剔透的泪。泪的来由是源于那心底的伤痕。王涛、刘波、罗西、二哥、妈妈的影子尽皆在此刻漂浮于眼前,有狰狞的笑、有无奈的眼波、有含泪的眼睛、有关切的眼神,这一切一切的缭绕使亚红在镜中的明亮影子模糊着地晃动。

“嘀铃铃!嘀铃铃!”的电话声拽过了亚红愣怔的身子,她几步走到茶几前抓起了电话的听筒。电话里传来了向伟的的声音“亚红,你赶紧准备一下,刚才王总给我来电说,今天就叫你去上班。十二点钟前还是王总的车来接你。”

亚红感到有些突然地说:“不是说好明天去吗?干吗这么着急呀!”

向伟在电话里说:“王总说,今晚有重要的客人去,他要你提前去上班。好事嘛!我知道的,王总可是第一次用自己的专车接去上班的人哟!这说明他很看重你。”

就向伟的最后一句“这说明他很看重你”竟使亚红一激愣,但她还是应道:“那好吧。”

【二】

坐上王总那黑色的奥迪a6,亚红的心有些莫名的不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了什么。王总那破例的任用,专车接送,王总那闪动的眼神,还有向伟说的那句王总对自己很看重,现在又马上叫她去上班,就算是王总的酒店要去什么重要客人与她又有多大的关系呢?刚踏入社会大舞台的亚红开始觉得了这个世界的复杂性。

而在此时,亚红竟突然想起了杨海琴与向伟。她单纯地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可思义,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未婚女子,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那么地火热。亚红曾悄悄地问过杨海琴,这样好吗?不怕别人闲话吗?她没想到杨海琴却是哈哈一笑,居然说她是少见多怪;还说,时间久了,亚红自然就会知道,都市的生活中象她与向伟的那种事情多着呢!亚红从那天开始终于清楚了杨海琴这几年是怎么生活的,她家里的楼房是怎么盖起的。因为杨海琴曾对亚红暗自说过,她开那家美容院总投资近十万元,有一多半是向伟掏的腰包;杨海琴还对亚红说,向伟现在在y市有很多的朋友关系,他手中的存款不下五百万。亚红看得出来,杨海琴在向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情是飞扬的。

想到杨海琴与向伟的关系,看着车窗外那些穿红着绿的流动风景,尤其是那对对手挽手踏着悠闲步子的男女,亚红已经完完全全地明白了杨海琴要自己修饰打扮的原因,她更明白了漂亮女人在都市里是一定有着特殊地位的。明白了这些,她的内心竟隐约窜出了一种优越的自豪感,同时还有一种自我揶揄的笑在心底掠过。

小车的司机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看上去浓眉大眼更是长的五大三粗。如果稍加留意,还会发现他那外泄的阳刚之气更有隐约的霸气在向人示威;亚红打内心来说,她是不愿多看一眼的,她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可那司机却是发话了:“小妹子,你可是与众不同哦!”

亚红回神微笑说:“为什么?”。

小车司机说:“我给王总开车五年了,你是第二个用王总的专车接去上班的人。难道你不觉得很荣幸吗?”

亚红说:“是吗?那我真的很感动。其实,王总完全没必要这样,我坐公交车过来不就得啦。”

小车司机呵呵一笑说:“我的妹子耶!那是我们老板看重你才派专车来接你的。你想知道我接的第一个服务员现在是谁吗?”

亚红笑道:“当然想知道哦!”

小车司机说:“她现在就是我们的老板娘。”

亚红心里一愣,她说:“难道王总是离过婚的?”

小车司机说:“算你说对了。”

亚红说:“那个服务员一定长的很漂亮吧?”

小车司机又是呵呵一笑说:“那还用说吗?要不然,王总咋会离婚呢!不过,这也很正常,现在的有钱人有几个不是要么离婚另娶,要么就找个情人。这些事,我们是见得多了。”

亚红听得心里又是一愣。她竟然又联想到了杨海琴与向伟,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首次向亚红现身说法呀!此时的亚红,竟奇怪地意想自己今后不知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奥迪a6在“嗤”的刹车声里停住了,金碧辉煌的“轩辕居”大酒店再现于亚红的眼中。在小车司机的带领下,亚红又于四小时不到的时间内第二次走进王总那豪华的办公室。

王宾满脸颤动着笑说:“亚红小姐,你一定感到很诧异吧?本说叫你明天来上班,可你刚回去就又把你叫来了。呵呵!”

亚红微笑说:“这有什么呢,根据工作需要吧。只是,我刚到这里,又是星级酒店,好多礼仪上的事情不懂,可能得多熟悉一段时间才行。今后有什么不是之处,还请王总你多多包涵。”

王宾笑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其实,你多留意一下其他工作人员的日常工作就对了。对我们服务行业的人员来说,只要做到了‘和蔼可亲,礼貌周到’,就算是作好了分内的工作。还有,你走之后,我又反复想了想,我不让你去做收银员的工作了,你先做大堂副经理,跟着经理熟悉一段时间,等会我叫经理到我办公室给你介绍一下。对了,你的月工资我给开到一千二百元。”

亚红这下是真的惊诧了,从离开家到现在,所发生的与自己有关的事,虽然看似平常,但她觉得又有些不可思义;此时,她突然想起了在家乡时人们常说的,难道真是“时来运转了吗”?她心里在有些隐隐激动的同时,对王宾微笑着说道:“王总,这有些不合适吧?我初来乍到,我担心别人心里不服。我觉得还是从服务员做起最好。”

王宾又是哈哈一笑,而后他认真地说道:“你这女子真是可爱,单凭你这点谦逊的直爽,我就认为我对你委以的职务没错。这里是我说了算,你就不用管其他了。好好干吧!我马上叫大堂经理上来。”王宾说过就拨通了内线电话。很快,一个全身穿着天蓝色制服,披着飘逸长发的年轻女子来到了王宾的办公室。她笔直地站着问道:“王总找我有事吗?”

王宾说:“你坐下我给你介绍。”转而他对亚红说:“亚红,这就是我们的大堂经理李若兰。”

亚红赶紧站起身对李若兰微微一笑说:“你好。”

李若兰也站起身微笑说:“你好,请坐,请坐。”

王宾对李若兰说:“若兰,这位叫亚红,刚应聘到我们酒店的。先做大堂副经理,你得好好带带她。亚红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也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妹子。”

李若兰转身对亚红一笑说:“哦!那太好了。亚红,欢迎你。”

亚红说:“请李经理今后还得对我多多指导哟。”

李若兰笑道:“指导说不不上,工作中互相支持吗。你今后就叫我李姐好了。”

王宾坐在那老板椅上看着两位俏丽女子的谈笑,他心里竟升起一抹甜丝丝的感觉。

【三】

王宾今年四十岁,有着一位比他小十四岁而又如花似玉的妻子。现在的妻子是三年前他与三十五岁的结发妻子离婚后另娶的。这王宾可是将后妻视为心头肉手中宝。不说别的,单说每天早上和妻子分手晚上再见的两次缠绵劲儿,就足够让人十分眼热的了。当然,旁人是看不见的,只有王宾永远也会回味那紧紧相拥的长吻滋味。三年了,如果再加上与前妻未离婚而与现在的妻子偷情的一年时间应是四年,那滋味不但没有淡化,反而愈来愈浓。可别看王宾是一个堂堂星级酒店的总经理,回到家里于妻子面前,他却是个小工了。有个晚上在家忘记了关门,杜毅去找王宾走进客厅时,正好撞见了他给坐在沙发上的妻子端洗脚水。事后,杜毅取笑王宾,王宾竟说出了一句经典行话:“在女人面前就应象我们酒店那样对待顾客,周到的服务就是他们所需要的味道。菜的质量次一点她也满意。嘿嘿!”。这句话,把个杜毅当时笑得双眼冒泪。

王宾对自己的妻子是如此地宠爱,这就说明了妻子在他心中的分量,那他干吗还要面对亚红与李若兰的谈笑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呢?那他干吗还要对亚红格外看重呢?

王宾与杜毅都出生在y市,这且不说,从小学到高中,他们一直都是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后,杜毅考取了大学,王宾落榜顶替爸爸进了当时的西城区饮食服务公司搞采购。从小学到高中毕业,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相对王宾来说,杜毅的家庭背景比王宾不知要好多少倍。所以,杜毅从家里拿到的零花钱几乎是与王宾两人共同花费了的。从小时侯起,王宾对杜毅就萌发了一种崇拜心理。到某一天,当他完全明白了杜毅的爸爸妈妈都是官儿时,更是羡慕不已。而杜毅呢?他并未因自己所有的优越而对王宾有丝毫瞧不起,他简直就把王宾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当然,王宾本就比杜毅年长四岁,只是由于他悟性差点,多读了一次小学,要不然,也就不会与杜毅同年级了。

正因了比杜毅年长,王宾也就比杜毅懂事早。而杜毅的聪明乖巧却是王宾所不可比拟的。王宾羡慕杜毅的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从读高中起,他发现女生特别喜欢接近杜毅。那时的杜毅只有十六岁。已经二十岁了的王宾发现,杜毅也很乐意与女生接触。不过,王宾觉得那种接触是正常的,现在想来更觉得是很纯洁的。可让王宾奇怪的是,杜毅在进入高中以后却不大喜欢与女生接触了。进入高二后,王宾才知道杜毅与同班的一位女生好上了。这种好当然就是所谓的恋爱。不过,杜毅与那女生恋爱的非常隐秘;在学校,平常是几乎看不出丝毫痕迹的。王宾也是在初夏的一个周末才知道的。那天,王宾到杜毅家去找杜毅,碰巧看到了那个叫刘芸的女生也在杜毅的家里。临走时,杜毅把王宾叫到里屋说:“我爸妈今天都开会去了,你在班上可不要说出我和刘芸的事啊。反正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早恋。更重要的是,刘芸比我大三岁。”王宾说:“你放心,弄死我也不会说的”。

王宾说的也的确是心里话,直到现在,所有关于杜毅的事,他是绝口不提的。但是,有一件事在今生将永远也是王宾挥之不去的伤痛。偶尔的梦中,他会被那个披散着头发,眼神幽怨得放着蓝光的影子惊醒。

高中最后的两学期里,在杜毅的指使下,王宾代表杜毅两次陪着刘芸去医院做人流术。王宾知道,刘芸对杜毅可是爱得刻骨铭心的。高中毕业后,杜毅考上了上海交大。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的第三天,王宾被杜毅叫到他家里。杜毅对王宾说:“我爸妈已知道了我和刘芸的关系,由于刘芸比我年纪大的原因,他们极力反对;这且不说,最关键的是,给你说实话,在我和刘芸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时,我没见着她出血。说明她与我恋爱之前已失过身。我不好当面给她说分手的话,故而写了一封信给她,你帮我去交给她。”

王宾拿着杜毅的信用公用电话叫出了刘芸。刘芸当即拆开信看了起来。王宾转身没有走到一百米,他听到了身后街面的一声惊呼!当他转过身来时,见刘芸已被一辆小车撞倒在斑马线上;还没送到医院门口,刘芸就永远地合上了那双明亮的大眼。事后据肇事司机说,是刘芸踉跄着横过红灯已亮的人行横道才造成车祸的。当王宾低沉地向杜毅讲述车祸发生的经过时,王宾第一次看见杜毅那双眼滚落出泪水。

杜毅在大学四年里,王宾有两次看见他于假期分别带回了两个女友,都是蛮漂亮的。可这两个漂亮的女子最终都没有成为杜毅的妻子。杜毅大学毕业分配到《y市日报》社做记者后,最终成为他妻子的是同报社的记者金莹。这金莹的爸爸可是y市东城区公安局的局长。

这做记者的金莹自然有着一种高雅而文静的女人气质。杜毅对金莹是既爱又有着些须畏惧的。王宾清楚,杜毅夫妻俩前几年的感情还是挺好的;但在杜毅成立了广告公司之后,王宾就说不清楚了;由于杜毅业务繁忙的原因,他们平时是很少见面的。即或是偶尔见面,也是杜毅带客人到王宾的酒店用餐才能说上几句话。不过,有一件事王宾是一直都清楚的。两年前,杜毅有了一个很温柔漂亮的“情人”,还是来y市上大学的大学生呢!可就在年前,那女大学生突然提出了要与杜毅分手。杜毅表面上没啥,可内心还是挺难过的。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杜毅独自来到王宾的酒店,要王宾陪他喝酒。包间内,在只有王宾和杜毅两个人的世界里,几杯酒下肚,杜毅向好友说出了自己的伤心,他还说,在妻子的身上已找不到了往日的激情。谈到与那女大学生的过去,王宾第二次见到了杜毅眼中沁出的泪。

为了给予好友以安慰,王宾说:“一个大老爷们,有钱有势,何愁找不到女人。为兄给你物色一个!”。这句话虽是在朦胧的酒意里吐出,可为人义气的王宾却是一直放在心上。

【四】

午饭后,所有“轩辕居”的员工都集中在大厅站成了一个方正队列,齐刷刷高矮错落有致;女服务员清一色的天蓝色西式套装,保安个个腰扎皮带体格健壮,厨师个个白白胖胖加上那连帽子也是白色的着装,真如雪塑的变形罗汉;亚红一看那阵势还真有点军营集训味,估计总人数有六十多人。

在集合之前,亚红听李若兰说过,这兴师动众的集合主要是为了宣布亚红的任职,这目的吗?当然是为了使大家都认识亚红,以方便亚红今后能更好地开展工作。亚红不知道还好点,一知道,她此时的心里可是“噗愣愣”地跳个不停;她极力地迫使自己镇静,镇静!

王宾开始是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一脸的微笑;见队列排序完毕,他脸上的微笑在走向队列前消失了。立定,王宾双手下垂大腹突现,那老总的气度就在突现的腹部隐约,接下来就是老总的口气了:“各位先生们,小姐们,今天召集大家有两件事。首先,

亚红的心”咯噔”一下。好在王宾还没提及她说:现在餐饮服务行业的竞争是愈来愈激烈,面对这种格局,我们除了要在内部管理细节上不断创新以外,更重要的就是要不断强化我们的的服务意识。顾客永远都是上帝,我们优良的服务态度将是永远赢得他们的法宝;为了不断地加强内部管理,我们轩辕居又新招聘了一位大堂副经理,现在,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亚红小姐并请她站到队列前来。

在“啪!啪!啪!”的掌声里,亚红心跳脸热却是步子轻盈地走到了王宾身边站定,虽是有些激动,但她还是没有忘记微笑着很礼貌地向大家微微一躬身。这下的王宾又面露微笑说:这就是亚红小姐,从现在开始,她就以大堂副经理的身份协助李若兰经理开展工作。我希望大家今后一定要多支持和配合亚红的工作。支持配合她的工作,就是在尽力为我们轩辕居工作。大家知道了吗?”

“知道了!”群情激奋的异口同声响起。

王宾微一侧身对亚红微笑说:“向大家说两句吗?”

“好吧。”亚红说。

王宾转而又面向队列说:“请大家欢迎亚红小姐发言。”

掌声再起。亚红向大家再一鞠躬,于掌声平息里强自镇静地说:“首先,对王总的信任我要表示衷心的感谢。由于我刚从学校出来,对酒店的工作可以说是极不熟悉的;所以,我希望王总、李经理、以及各位兄弟姐妹,在我今后的工作中还请多批评指正,在此,我先表示谢意。”亚红说过,又向大家再次一鞠躬。

在又一片掌声里,亚红算是正式就职了。

华北在初春里的天气依旧带着丝丝寒意,与南方相比,还不到下午的十八点三十分,夜色已开始笼罩人间。对现代化的大都市来说,华灯初上的时候,也正是人们开始放松自己的时候;尤其是对那些神经绷紧了一天的白领人士来说,此时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了。而此时的王宾却不尽然,一个小时前,他接到了杜毅打来的电话。杜毅在电话里对他说,要他把四楼的大歌厅给他留着。这到是小事一桩。杜毅还给他说,当晚西城区主管政法和招商引资的副区长郑义和也在他邀请之列。这郑副区长可是王宾请了几次也没请到场的人物。今天在杜毅的邀请下能赏光到他的“轩辕居”,对见过不少世面的王宾来说,他既有些激动,又有些惶惑。

就在七个月前,西城区公安局说是接到举报,于一个风大雨急的深夜突击检查了王宾的“轩辕居”,结果是真的抓到了非法同居的一男一女。其实,那女的就是“轩辕居”桑那部的。王宾在家接到惊报后,赶紧找到杜毅,杜毅一个电话就轻松地处理了此事。要不然,王宾那三万的罚款可就得掏腰包了。这也是王宾经营“轩辕居”四年来第一次被查。四年前,他只是经营着一个小型酒楼。从被查后,王宾就意识到了,需要对有关重要人士沟通沟通才行。在杜毅的协助下,该沟通的都沟通了,可惟独这郑副区长沟通不了。因为,杜毅说没必要,故而没插手,可王宾还是想着能沟通为最好。于是,他另外托关系几经周折却是没有见到收效。而眼下,他很快就要见到自己敬若神明的郑副区长了,心中能不激动地惶然吗?他此时可是一直坐等在大厅的沙发上,眼睛更是不停地扫视着透明的厅门外。

终于,“宝马”出现了,另外一辆“红旗”也出现了。王宾赶紧站起身走向大厅外。在杜毅的引荐下,王宾一声“郑区长,你好”,右手便与郑区长的右手轻轻握住了。王宾第二位握手的对象是杜毅那从上海过来的同学阿林科长,其他几位都是老熟人,王宾就笑呵呵地点点头表示了欢迎。于是,一行人在王宾的亲自带领下,在礼仪小姐那微笑里透着温情的“您好,欢迎光临”声中,“噔噔噔!”走进了二楼的“紫罗兰”ktv包间。

当晚在“紫罗兰”服务的是两位服务员。王宾特意挑选并多增加了一位服务员。主要由于郑副区长的原因,王宾不得不亲自作陪。

好个“紫罗兰”空间!“茅台”的醇香在飘逸,“软中华”的烟雾在缭绕,“鲍翅、燕窝”在泛着光的桌面无言等候被分享,服务员俏丽的身资或站定或在桌前游走着,唯一没变的是那始终如一的微笑在粉脸儿上挂着,最能激荡这个空间的,还是那一声声爽朗或豪放的话语携带着笑声。

就在这融洽、和谐、飘香的气氛走近尾声时,亚红在李若兰经理的吩咐下,她很礼貌地敲门走进了“紫罗兰”,并径自来到王宾的身边对王宾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借此机会,王宾抬高声音介绍说:“郑区长,杜总,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轩辕居刚招聘的大堂副经理亚红小姐,对我们的服务有意见的话,今后可直接向她提出。”王宾这一介绍似乎刚提醒了在座的客人,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亚红。

亚红出于礼仪,她只得正身微笑地对大家说:“很荣幸各位领导及朋友的光临,今后还请大家对我们多提宝贵的意见”。

杜毅首先回应道:“请问这亚红经理是哪里人呀?普通话说的蛮标准嘛!”杜毅问这话时可是微笑地看着亚红的。

亚红微笑地说:“承蒙夸奖,我是四川人。”

郑副区长淡然一笑说:“四川是个好地方嘛!”

杜毅跟着说:“那是。我去过几次成都。”

亚红微笑说:“四川好就好在常年都是山清水秀的。”

王宾呵呵一笑说:“那你是说我们北方就不行了吧?”

“我没那个意思啊!王总可别冤我。”亚红不过是笑着说的这句话。

王宾说:“跟你开玩笑的。你去招呼几个服务员上四楼的歌厅吧,我们马上就上来。”

亚红应声微笑而去。在她走出“紫罗兰”的刹那,似乎谁都没在意什么,只有杜毅的目光跟随过。

第四章 心动行动

【一】

从“轩辕居”出来已快午夜十二点了,携带冷意的凉风在显得稍稍空旷了的大街小巷肆无忌惮地游荡。杜毅却是感到周身还有些燥热,那种燥热是在“轩辕居”夜总会感染而未完全散去的余温,他将“宝马”的车窗放下,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放在窗沿边,任一百码的时速奔驰在大街上。

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杜毅浑然未觉。只一眨眼工夫,红灯已甩在车尾。要说杜毅的车快,后面那辆交通巡逻车更快,在与他并驾齐驱的同时,高音喇叭已在呼叫“y1688”停车!y1688停车!”。杜毅清楚地听见了那是在呼唤在。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将车停住。

好个杜毅,面对交警他居然纹风不动地坐在车上,恰如他才是警察。当交警站在他车窗前很礼貌地向他敬礼并说:“请出示您的驾照和车辆行驶证”时,他才一声不吭地将交警要的东西递了出去。交警审视完毕对他说:“您超速行驶并冲撞红灯两项并罚四百,并要扣压驾照一月。”

杜毅这才发话说:“警察同志,罚款可以交,至于这扣压驾照的事嘛,我看就算了吧。”

交警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那好,你们扣压吧。”杜毅若无其事地说。他随手掏出四百元钱交给交警后,启动车子“轰然”而去,连罚款单也没要。

回到“天子庄园”的自家别墅,妻子金莹还等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看着杜毅那一脸的不高兴,金莹轻声问道:“怎么啦?马着脸干吗?”。

其实,自从与那女大学生分手之后,杜毅大多数时候在金莹面前表露出来的都是阴沉的表情。金莹也不止一次的问过,杜毅总是说,业务上的事多,心烦!金莹说:“要么我在报社辞职吧,到公司来协助你。”杜毅听到这话已不止一次了,而每次他都会赶紧说,你不是兼着公司的财务总监吗?记者这职务是坚决不能放的,这对我们了解信息拉拢业务有好处。果真如此吗?非也。杜毅是不想让金莹天天呆在他的公司,他有他的想法。

今夜,面对金莹那“干吗马着脸”的问话,杜毅是一言不发。金莹接过他脱下的羊绒风衣,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再次说道:“亲爱的,我问你咋不说话呢?”

杜毅似乎没好气地说:“今晚被交警截住了。罚款四百,还扣压驾照一月。哼!明天驾照还不是又会回到我的手中。”

金莹轻声说:“我说过你多次了,你总是驾飞车似的。我认为罚的好。我再次说你,请你注意安全第一。为自己,为别人,听到了吗?”

“哎呀!好了,好了!我得去冲冲澡。你去睡吧。”杜毅转身去了浴室。待他光着膀子回到卧室时,金莹还大睁着眼半卧在床上。杜毅一钻进热乎乎的被窝,金莹就一把搂住了他。杜毅说:“睡吧,我困了。”

金莹说:“到上海建公司的事和阿林谈的如何了?”

“没谈。吃了晚饭陪他和郑区长在唱歌。明天再谈。”杜毅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说。

金莹说:“难怪你说困。唱歌累了吧。怎么?郑区长也去了。”

“郑区长就不能去了吗?”

金莹将头伏在杜毅的胸脯上说:“我没说不能去啊!毅,你对我说话干吗老是那么冲啊!我觉得你这几个月有些反常。”

杜毅的心头一震。他瞬时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对金莹是有些冷漠。至于为什么,以前他没有去深想;与那女大学生相好时,他心里很明白是有些对不住妻子的;之所以,那些日子,他对金莹反而很好。女大学生离开了他,他觉得对金莹的歉意已不复存在,另一种失落占据他的心头。那种失落源于他明白了婚外情的滋味的确是胜过婚姻圈子里的正常味道。此刻,面对妻子那落于胸脯的言语,他虽是心颤,而眼前飘过的,脑海浮现的却是几个小时前的情景——

本来酒量极小的杜毅,自从经营广告公司之后,由于业务上的需要,有好多次于酒桌上,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正视那白色的、红色的、抑或是淡黄色的玻璃杯子;历经磨练之后,到现在,就是七八两白酒,必要时甚至十瓶啤酒也能把它解决。当天晚上,一则因阿林远道而来,二则因了酒力胜过他的郑区长,杜毅自己估计灌下了半斤“茅台”两瓶啤酒。在有些朦胧的醉意里,他先是半躺在“轩辕居夜总会”那沙发上略显粗重地呵着酒气。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幻着,在杜毅眼里看来,整个世界都已开始了摇曳;除郑区长之外,其他的几个朋友包括王宾派来的服务员轮番地演唱着歌曲,或轮番地在宽大的舞池翩然旋转。今晚令杜毅感到不适的是,他们怎么老是唱一些忧伤而缠绵的歌曲。这在杜毅的耳中听来,似乎全都沁着泪痕。只有郑区长那首《霸王别姬》,杜毅还感到还有一种激昂。但听到中途,他联想到那已离去的女大学生,激昂的韵味转而又变成了悲壮。杜毅的心里暗自“嘀咕”一声“哎,都在与我过不去。”,他干脆合上眼想暂时放弃这面前的世界。可是,接下来的歌声又使他陡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在唱着“路上行人匆匆过,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我只是个流着泪,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曾经心疼为何变成陌生,我只想要和你一起飞翔,管他地久天长,只要曾经拥有,我是真的这么想……

那极具磁性的声音脆得真有如“珠落玉盘”,清晰的吐词满注深情又似那清醇晶亮的泪水在点点滴滴有节奏地滚落,一下子就抓住了杜毅的心。随着那幽怨之情地继续,杜毅的眼中竟然汪上了泪水。他在被歌声打动自己的情怀时,第二次为这个身影所动心。这个身影就是亚红。

快一个小时过去了,王宾坐到杜毅的身边问道:“杜哥,现在清醒一些了吧?去唱唱歌跳跳舞吧。”王宾虽比杜毅年长,可他却一直叫杜毅为“杜哥”。

杜毅说:“好的。我再休息一会。”

王宾接着说道:“哎!杜哥,怎么样?那亚红不错吧。”

杜毅“恩”了一声说:“的确有些吸引人。”

王宾笑道:“只要你老人家说行就对了。我叫她多陪你跳几曲舞。”说过这话,王宾起身将亚红叫到了一侧说:“你得多陪杜总跳几曲舞。他既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们酒店的大顾客。他为人是非常豪爽的。还有,就是那郑区长,你放主动一点。”

亚红微微一笑说:“好吧。”

卡拉ok暂时打住了,接下来是轻松舒缓而悠扬的舞曲。亚红走到杜毅的身边很礼貌地说:“杜总,你好。请你跳舞。”杜毅侧身一看郑区长,见已有服务员在邀请,他也就随着亚红步入了舞池。

在轻轻揽着亚红那纤细腰际的瞬间,一股如兰的幽香直袭杜毅的鼻翼;他那握住的手细腻得柔若无骨。杜毅的心神一荡。他赶紧问道:“在y市有亲戚吗?”

亚红轻声说:“有个远房姐姐。听王总说,杜总可是我们的大顾客呵!”

杜毅说:“算是吧!你们王总和我既是朋友又是同学,我当然得照顾他的生意哟!请问你是什么学历?”

亚红说:“很低。高中。”

杜毅又明知故问道:“今年多大岁数?”

亚红说:“二十一岁”。

杜毅说:“很年轻呀!我看你很聪明伶俐。在y市好好发展吧。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可通过你们王总告诉我。”

亚红说:“先谢谢杜总的好意。”

“你咋不说话呀!在想什么?”妻子金莹的话打断了杜毅的回味。他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到上海,投资多大。”

金莹温柔地抚摩着他说:“事业要,休息也要。还有,你妻子也重要啊!是吗?”

杜毅的心又是一颤。他在这刹那间有如良心刚发现似的,紧紧搂着妻子吻了过去。

【二】

亚红在“轩辕居”酒楼上班快半月时间了。这半月时间对亚红来说,她无疑是在清闲自在中度过的。对三十多位女服务员的调度与培训几乎都是李若兰在安排,亚红仿佛就是一个跟班的观察员。这半月时间来,亚红的所有收获大致是这些,她几乎认识了“轩辕居”的全部员工,她发现了来“轩辕居”消费的顾客大多是有钱有势的人,她发现了“轩辕居”的生意的确很火,她发现了常有一些男士带着漂亮的女士或年轻小姐们既在“轩辕居”吃,在夜总会唱累了跳累了更要在“轩辕居”住,她还发现“轩辕居”总有那么十多位打扮妖冶的女郎在昼伏夜出;至于她们的活动目的,李若兰对亚红早有交代,对外是绝口不提的。

每当中午尤其是入夜时分,亚红从那数十辆泊在“轩辕居”特定车场的豪华车身上,她看见了车主无形的尊贵;从那你搀我扶的男女举止中,她感觉到了矫饰之情也是那么优雅;从那些大腹便便或气宇轩昂的来客身上,她领略到了成熟或成就男人的特殊气质;从那几百乃至几千上万元一桌的酒宴,她发现金钱有时并不值价;从那摇曳的灯光里和疯狂舞曲声中,她不止一次地看见那些沉醉里的痴迷。此情此景,亚红有时暗暗问自己,难道这就是繁华都市的真实生活吗?

还有两件事情令亚红既难安又茫然。她觉得自己当这个大堂副经理委实有些闲着拿钱之嫌,明明李若兰一人就可以的,何必再设这个副职呢?她与李若兰同住一间屋子,曾问过李若兰,以前是没设大堂副经理这个职务的,现在设置她亚红究竟是为什么呢?她也带着这个疑问问过李若兰。虽然,李若兰说是现在业务量大,工作需要嘛!可亚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其一。其二呢?这半月时间来,王宾那个叫杜毅的朋友来过三次,前一次不说,后两次到夜总会时,王宾都是叫亚红专门陪杜毅唱歌跳舞;尤其是第三次在与杜毅跳舞时,那杜毅虽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但那一句几乎是贴在亚红耳边所说的话,事后两天亚红一想到就心跳。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一句话。杜毅只不过对亚红说:“你让我感到很亲切很可爱。”亚红还明显地感觉到,杜毅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系于她那腰际的手有意紧了紧。这瞬间,亚红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红晕。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回答杜毅的那句话。这句话在亚红听来,她已隐约地觉察到了杜毅是在向自己传递某种信息。这种带着暗示的信息对任何女性来说,都是极具敏感性的。

那天晚上,亚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昏黄的街灯透过粉红的窗帘陋进,房间变得馨红馨红的,一如亚红那心事的天空。她在又一个侧身里,看见李若兰那叠放整齐的床被,心事的天空又划过另一个好奇的念头。与李若兰同住一个房间十多天来,今晚已是第三次发现李若兰外出了;而每次都是23点下班后出去要早上8点上班前才回来。当然,这是别人的私事,她亚红也无权去过问的。只是有一次,李若兰主动对亚红说,到朋友家去住,叫亚红关好门别等她。其实,真正让亚红好奇的是,李若兰明明说自己的男朋友在家乡的一个工厂上班,可有晚上她是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李若兰的手机里传出后,李若兰说了一声“好的”就出去了。亚红由此断定,李若兰一定是在y市另交了男友,抑或是也象她的远房姐姐杨海琴那样,傍了个有妇之夫的大款。怎么会想到这一点呢?亚红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不知在什么时候,亚红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亚红坐在一辆黑色的小车上,小车开得很快。车窗外的景色很陌生也很模糊。亚红感觉象是在飞。她有些害怕了。她对开车的杜毅说,你不能开慢点吗?杜毅调头对她一笑说:“你别怕,相信我的驾驶技术”。亚红不再说什么,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但她听见了杜毅在哼唱着一首自己从来也没有听过的歌曲。

终于,小车停了下来。亚红睁开眼一看,啊!怎么来到了一片四下无人的山林。杜毅轻轻地搀扶着她向山林深处走去。亚红瞬间感到了一种可怕的恐怖。她对杜毅说,我不去了,那山林里有狼。杜毅“呵呵”一笑说:“你在说梦话吧,这是公园不是山林。”。公园?这明明是山林嘛!亚红坚持不走了。杜毅却一下将她抱了起来。亚红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她说,你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杜毅不但没有放下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亚红有些喘不过气来。偏偏在这时,杜毅又吻上了她的嘴唇。亚红更感到晕然的飘浮,她有些不能把持自己的冲动循环于全身的血液,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让她紧紧地搂着了杜毅的脖子。

啊!怎么杜毅突然松开了她,却是开始去剥脱她的衣服。亚红“悚然”一惊,她面前的杜毅瞬间变成了罗西。亚红在狠劲地挣扎中睁开了眼,窗外的天色已蒙蒙亮了。

梦境再次浮现于亚红的眼前,而亚红的眼中却是极其自然地滚落出两滴泪来。

杜毅这几天的心的确有些寝食难安,他的眼前老实飘浮着亚红的影子。现在,他终于相信了王宾刚开始见到亚红时,在电话里给他所说的那句话。通过与亚红的三次接触,杜毅忘不了亚红那浅浅的微笑,每一个微笑似乎都是一种熏人的花香;杜毅忘不了亚红那对清澈的眸子,每一个照人的波光都让人有种置身于温热潭水的舒适;杜毅忘不了亚红那苗条却是曲线优美的身段,给人触目的感觉是一种青春气息地逼视;杜毅忘不了亚红那周身散发的淡淡幽香,那不是香水的香味,那是一种青春少女特有的体味。

连续的几个夜里,亚红都出现在杜毅的梦里。梦里的情景胜似与亚红真实地接触。杜毅在每一个见到亚红的梦里,他都会将亚红紧紧地搂抱着,甚至亲吻着。梦醒后,杜毅都要久久地回味,他觉得那种味道是悠长的。梦一回,回味一番,几个轮回下来,杜毅愈发深陷在了亚红的影子里。他本来打算在最近两天到上海,但一个新的念头却阻止了他的行动。他决定要拿出在业务圈子里冲杀的勇气努力一回,搏击一次。

【三】

王宾在杜毅的召唤下来到了杜毅的办公室。

杜毅笑道:“老同学,你知道我请你来的目的吗?”

王宾呵呵一笑说:“真不知道。”

杜毅说:“我决定过两天到上海去考察建分公司的事,在临走之前,我想了结一桩心事。”

王宾说:“你老人家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吧。只要是为兄我能帮忙的,呵呵!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杜毅说:“那招聘的那个亚红确实把我迷住了。”

王宾又是呵呵一笑说:“你终于服了我的眼力吧。说实在话,那女娃子真的可爱。你说吧,有什么想法?”

杜毅说:“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对于感情问题你是知道的,我太多情重情。可我偶儿也在反省自己,但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王宾说:“什么毛病不毛病。这应是男人的通病。历代以来,有多少帝王将相英雄豪杰,哪个不爱美女?就现实生活来说,又有多少女性不喜欢有钱有势的成功男性?不过,对那亚红来说,给我的感觉,性格还是比较开朗活跃的,就看用什么方式方法来赢得她的心了。这点,你应是我的老师。”

杜毅说:“我觉得对这种未婚女性是不能急于求成的。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先把她招聘到我的公司来上班,接触的机会多了,利于培养感情。在男女的情爱问题上,我不喜欢那种狂攻猛打的方式,没有感情基础的情爱是苍白无力的。”

王宾说:“我知道你很浪漫。这件事,我回去先找亚红说说,然后再与你见面详谈。”

杜毅说:“但我有一个担心。那亚红会觉得很突然而产生其他想法。”

王宾说:“这是肯定的。不过,就看你怎么和她交谈了。我先探探她的想法再计议。要不,还可找她那叫杨海琴的姐姐去再做做工作。”

杜毅说:“那好吧,你回去后就找她谈谈。但是,一定要注重说话的方式方法。你这打前站的尽量少说,具体的由我来谈。”

王宾说:“好的。心动不如行动。我回去就立即找她。情况如何等我电话。”

杜毅笑道:“看你比我还急。那好。你去吧。”

王宾很快就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但他并未马上就找到亚红谈及此事。他而是半靠在那老板椅上,微闭着眼在思索如何对亚红说才好。他不愿意弄巧成拙。思来想去,他“噔”地一下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并随即拨通了内线电话。

很快,亚红就来到了王宾的办公室。刚进门,王宾就极为热情地笑着说:“请坐,请坐。”

亚红极自然地坐了下来。她微笑说:“王总找我有事吗?”

王宾笑道:“岂止有事,而是大好事。”

亚红也笑道:“怪不得王总这么高兴。可大好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王宾说:“这你就错了。这好事正是与你有关呢!要不,我找你干吗?给你卖个关子,你先猜猜看。”

亚红“愕然”。旋即又微微一笑说:“跟我有关?不会吧?反正我是猜不到的。王总,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吧。”

王宾这下才认真地说:“我那个老同学杜毅你认识吧。由于他要在上海成立一家广告分公司,当然得从y市的公司抽调部分人员过去经营。所以,他要在y市另行招聘几名职员,其中有一个办公室文员的职位,我向他推荐你了。由于他见过你几次面,对你印象不错,所以,他已经同意了。那可是堂堂煌煌地去坐写字楼,纯粹的白领阶层了。这难道不是大好事吗?”

这的确是亚红做梦也不可能想到的事,在感觉突然和惶然里,她一激灵地想起了杜毅那句让她心跳的话。想到那句话,一个念头就迅快地出现在她脑海:“难道是那杜总有意要招我到他的公司吗?”一念至此,她的心海竟隐隐泛起了激动的波澜。

亚红心下在猜疑地动荡,但她嘴上却说:“我要先谢谢王总的好意推荐。不过,请恕我直言,我不知道王总为什么要推荐我。”

王宾呵呵一笑。他说:“我就知道你会问的。其实,理由很简单,一则因你是向伟与杨海琴的妹子;二嘛,拿杜毅的话说,因为广告传媒业是带有公关性质的行业,对职员的素质和仪表当然要求高些。就这两点,你应该想通了吧?”

王宾的推荐理由在亚红听来也确实有道理,但她还来不及往深处想,只有先回答王宾的问话:“我相信王总所说。但是,我觉得自己没从事过那些工作,怕是不能胜任,反而会影响了工作。”

王宾说:“干什么工作,都会经历一个由不熟悉到熟悉的过程,你应该充分地相信你自己。凭我的直觉,你是完全能够胜任工作的,并一定会做得很出色。这样吧,你下去考虑一下,下午两点以前给个答复。你也可以在这之前给你姐姐沟通一下。”

亚红说:“好吧。我两点以前一定给你个回复。”

亚红走出王宾的办公室之后,她直接来到了“轩辕居”旁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因为,她考虑到“轩辕居”内部的电话有人职守,不方便给杨海琴说话。

当她将事情的原委经过给杨海琴说完后,杨海琴在电话里高兴地说:“你这鬼丫头真有福气。那么好的工作哪里去找?你赶快应允了吧!”

亚红的心里在这瞬间有些激动了起来。她对杨海琴说:“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杨海琴说:“这么好的事!有什么不安的?难道你还怕谁把你吃了不成?”

亚红终于忍不住了。她说:“姐姐,那叫杜毅的来轩辕居吃过三次饭了。在歌厅我陪他跳过三次舞。我感觉到他对我有些不怀好意。”

杨海琴在电话里呵呵一笑。她说:“傻妹子,我有些明白了。那不是什么不怀好意,那是他喜欢你。能得到有钱势的男人的喜欢,有什么不好的?大树底下好乘凉呀!去吧!去吧!别忘了你来y市的目的是什么!”

亚红默然了。她缓缓地向“轩辕居”回走着。来往的行人纷纷与她擦肩而过,那张张陌生的面孔让她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和同学;自行车那杂乱的铃声从她耳边滚过,这让她感叹都市的喧嚣家乡的宁静;无尽的车流在温柔无力的春光里流逝,从亚红的眼底淌过,这让她想起了家乡那东逝的江水,想到江水,她的伤情顿起,她的眼前更浮现出了刘波那明亮而期待的眼神;想到刘波的眼神,她又极其自然地想到了杜毅那句说她可亲可爱的话;想到杜毅的这句话,她愈发觉得招聘自己到杜毅的广告公司,一定是杜毅的主意。

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亚红默默地反复问自己。她心里很明白杜毅和王宾的关系,如果不去,自己在“轩辕居”的后果将会如何呢?如果去了,杜毅会对自己咋样呢?虽然,于内心来说,她从杜毅的身上,早在第一次接触时就感觉到了一种成功男士的气度,但他毕竟是有妇之夫啊!万一他对自己有图谋不轨呢?难道自己也象杨海琴那样吗?想到杨海琴,亚红转而就想到了刚才她在电话里所说的话:

……大树底下好乘凉呀!去吧!去吧!别忘了你来y市的目的是什么!”是的。自己来y市不就是为了挣钱求发展吗?自然已身在都市,不去学会适应都市的生活能行吗?再说,自己又不是小姑娘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怕什么呢?亚红在走进“轩辕居”厅门的刹那豁然彻悟了。

第五章 第情劫悲生

【一】

亚红被安排到了“环宇广告公司”总经理秘书科。秘书科原来只有一位女秘书。这女秘书是y市人,比亚红年长三岁,姓谭名小丽。

总经理办公室外是一个面积约有十五平方米的小厅。小厅铺着红色的地毯,小厅两侧放着两张紫红色的三人座真皮沙发。秘书科和接待室也就一左一右分布在小厅的两侧。当然,秘书科办公室的门在上班时间一律是打开的,有客人到访总经理,首先得经过秘书的引荐才行。

亚红就和谭小丽在一个办公室上班。按照杜毅的安排,亚红是先在秘书科熟悉工作。在亚红的眼里,这秘书工作也不过如此,接接电话,预审和转发信函,接待或推却一些到访的客人,向总经理口头或书面传递一些工作情况和相关信息。亚红觉得这些工作既简单又轻松。上班快一个月了,有80%的日常工作都是谭小丽主动做了。亚红大多数时间都是看书,看有关广告营销和公关策划方面的书籍。

通过与谭小丽近一月时间的接触,亚红觉得谭小丽是一位很活跃也很健谈的女子,她们俩的关系也处的非常融洽。虽然,那谭小丽是大专文秘专业,但她对只有高中学历的亚红却没有丝毫的懈怠。从亚红的内心来说,她觉得有三点值得庆幸,一是和谭小丽的关系,二是自己从书本上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三是自己能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杜毅有次夸她是“字如其人”。就连谭小丽也自认为不如亚红的钢笔写的好。

近一月时间来,亚红与杜毅仅仅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刚到公司报到的那天,杜毅是极其热情而和蔼地与她攀谈了近一个小时;那个时间段里,杜毅始终是微笑着的。那微笑里透出一种善意的儒雅,那种儒雅是一个成熟和成功男人所自然流露的特殊气质。这种气质对一个女性来说,或多或少地隐射出诱惑力。亚红是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动。

第二次见面是亚红送一份信函到杜毅的办公室。杜毅竟是微笑地站了起来,他接过信函说道:“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吧?如有什么困难,你可随时对我讲。”亚红浅浅一笑。她说:“谢谢杜总的关心。我觉得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第三次见面是杜毅第二次到上海前,也就是两天前的下午下班时。杜毅把亚红叫到他的办公室说:“你在你的办公室稍等我一会,我有事找你。”

亚红在秘书科一等就是接近一小时,在杜毅手提公文包到门口叫她时,亚红的心竟莫名地一震。亚红本以为杜毅会真的给她说什么,谁知杜毅却是叫她下班回住处。杜毅说是顺便送亚红一程,事情在车上说。

亚红到“环宇广告公司”上班时,由于原有的职员住房没有空处了,杜毅叫后勤主任单独给亚红租赁了一套一室一厅的住房。往返于公司上下班只有三站的公交车程。所以,挺方便的。

此时,亚红面对杜毅说要送她回去的话,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杜总,就不麻烦你了,我还是搭公交车回去吧。有什么事就在办公室说吧。”

杜毅呵呵一笑,他说:“坐我的车不放心吗?走吧。”

亚红笑着说:“杜总你想差了呵。你说走就走吧。”

坐“宝马车”与坐“公交车”的感觉是不同的。除了平稳与那车内淡雅的幽香外,亚红更有了一种身份提升的感慨意识。

亚红正想问杜毅有什么事,杜毅却是一边娴熟地驾着车一边说开了:“亚红,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亚红笑道:“我砸知道啊!”

杜毅说:“明天我又要到上海出差,在临走之前,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亚红心里一“愣”。她笑道:“杜总,你是在开玩笑吧?”

杜毅说:“不是玩笑。是真的。”

“送我一样东西?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送我东西?”亚红心里“嘀咕”的同时,小车已来到了亚红的住房楼下。

亚红说:“杜总,你不是有事吗?请说吧。”

杜毅微笑说:“我已说了呀。就送你一样东西。”他边说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巧的东西。亚红在“噗!噗!噗!”的心跳里看见杜毅拿出的是一个手机。在那时,一部模拟网的手机带号加入网费可得一万多元呀!

亚红犹自在心跳里,杜毅说:“这是一款最新式的摩托罗拉手机。我已预交了一千元的话费。你拿去用吧。中文的说明书也在这里,你晚上仔细看看就行了。”

亚红瞬间觉得自己的脸儿已开始了热热地发红,心的跳动更为快速。她怔怔地说:“杜总,这,这不好吧。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杜毅几乎能感觉得到亚红那惶然的心跳,但他依旧是微笑着说:“亚红,我不希望你对我说什么。对你来说,我觉得你应该配置一部方便通讯的工具。拿着吧,请领了我的心意。”

亚红并没有去接过杜毅手中拿着的手机,她低着头,脑海却是一片茫然的苍白。

杜毅又说道:“亚红,你怎么啦?请你相信我的诚意。”

亚红依旧是低头无语。苍白的思维里,她的双眼竟莫名地噙上了两鸿泪水。

杜毅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轻轻拿过亚红的左手,将手机放在亚红的手心然后握住说:“我什么话也不说了,你希望你收下我的心意。”

亚红那本是噙于眼中的泪,在这被杜毅握手的瞬间滴落下来。有所觉察的杜毅感到手背有一丝凉意漫过。也就在这刹那,杜毅情难自禁地一手搂着亚红,一手掏出纸巾替亚红搽拭着两眼的泪水。他轻声问道:“亚红,你这是怎么的?我没有惹着你吧?”

亚红轻轻摇了摇头。

杜毅又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委屈,尽可对我说。你就将我当作大哥吧。”

亚红轻声说:“谢谢杜总。”

杜毅说:“今后私下里,你大可不必叫我杜总。”

“那叫什么?”亚红又轻声说。

杜毅微笑道:“叫我杜哥好吗?”

亚红无语。

杜毅说:“不愿意叫吗?”

亚红低声说:“那不好吧?”

杜毅说:“有什么不好的呢?随便你吧。我反正已把你当作了可爱的妹妹看待。”

亚红说:“我并不可爱。”

杜毅说:“可爱”。“可爱”二字刚出口,他的嘴唇已印在了亚红的脸上。亚红在微微的挣扎里并没能脱离开杜毅的嘴唇。那火热的唇使亚红顿感飘然地颤栗。她突然变得有些不能自己。在这种有些不能自己的朦胧意识里,她干脆闭上了眼睛,想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作,就由他吧!他那嘴唇不是已盖向了她的嘴唇么?

【二】

登上五楼,亚红进入自己的住房。她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觉得浑身乏力。惨白的灯光照着她那略显红晕的面容。刚才在“宝马”车里的情景现在想来,她还觉得心律的跳动是异常的。

她没有刻意地推却。事实也不容她在那个狭小的空间,在杜毅那不失大雅的风度里有更多的回避余地。她就那么毫无动作的在些微的恍惚里任由杜毅半搂着;她什么也没看见,只有杜毅那火热的双唇轻轻地、轻轻地粘合着她的双唇;发自杜毅那鼻翼的气息与她那鼻翼呼出的气息,在零距离的空间对流;她在那一刻是完完全全忘却了自己的;到后来,她又是极为自觉地松开了微合的双唇,任由杜毅那舌尖的蠕动,她已说不清自己是在怎样的一种心理下开始融和的。

她下车要走了。她并不在乎杜毅要送她的手机。她根本没拿,是杜毅强行放在她的手提包里的。她下车离开时没有对杜毅说一句话。她只是回头默默无语却是略带微笑地向杜毅望了望,连再见的手势也没做;但是,她看见了杜毅的眼光有一种令自己心跳的依恋色泽。

此时再回想那眼神,亚红的心里竟然飘起一抹淡淡的失落,还有淡淡的忧伤。她知道,自己的心已被杜毅有所俘获。想到此,她觉得心湖又有一缕和煦的暖风吹过似的,周身的血液因此而有所加速。就在此时,她提包内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那声音是清脆的,但给亚红的感觉却是有些新奇的特别。不看来电显示她就知道,那一定是杜毅打过来的。因为,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号码。

果然是杜毅的声音。他说:“亚红,请你原谅我刚才在车上举动。我希望你不要将它放在心上。”

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只说:“杜总,我……

杜毅的声音再次传来:“亚红,你怎么的?我感觉你有心事。从我离开你之后,你的影子一直飘浮在我的眼前。叫你一块去吃饭你也不去,我真有些难安。”

亚红说:“杜总,我没有什么。你放心吧。”

杜毅说:“没什么就好。记住,一定要去吃饭,身体要紧。”

亚红说:“谢谢你,杜总。我知道了。”

亚红听见杜毅一声“不用谢,再见。”之后,手机里传出了“嘟!嘟!嘟!”的盲音,她知道电话已挂断。亚红的心在这电话挂断的瞬间竟然又窜起一股失落。她走向窗前,眼望窗外不远处那鹅黄的街灯,那变幻的霓虹光晕,那穿梭的车流,那悠闲或匆忙而过往的人群,来y市快两个月了,亚红第一次感到了孤寂;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真是无巧不成书,突然的门铃声如同一个人杳无声息地来到亚红的背后,再轻轻一拍她的肩头。亚红一震。咦!是谁来了?她快步走向门口。

防盗门开处,除了杨海琴之外,另一个来人让亚红几乎惊呆了。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立在门口,一言不发地,脑子一片灰蒙蒙的苍白,就连关门也忘记了。

杨海琴非常敏感而又觉得奇怪地问道:“亚红,你怎么啦?”

亚红一愣怔,转而声音低沉地说道:“哦!没什么。坐吧。”

罗西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赶紧呵呵一笑说:“亚红可能是为我突然来到y市而惊疑吧!”

是的。亚红是做梦也想不到的,罗西来到y市不说,他居然和杨海琴还认识。更让亚红感到悲愤的是,那罗西竟然还厚着脸皮来见她。可是,由于有杨海琴在一起,亚红只有将悲愤强压心头,但脸上却是怎么也装不出丁点的笑容。

杨海琴已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她刚想叫亚红进卧室问个究竟,可一眼又看见了亚红忘记收捡的手机。于是笑着说道:“哎呀!妹子把手机也买起了。”

亚红的脸上很自然地飞过了一抹红晕。她勉强地微微一笑说:“这几天公司有事要随时联系,是公司临时配给的。”

杨海琴“哦”了一声说:“亚红,你吃饭了吗?”

亚红又违心地回道:“吃了。你们还没吃吗?”

杨海琴说:“没有吃呢!我说和罗老师先到你这里来,然后再一快去吃饭。罗老师开始不来,他说不来打搅你。是我一再说,老师来了,理应去看看自己的学生嘛,他才来的。我还没告诉你呢!罗老师也是我读初中时的老师。”

“哦。那你们先去吃饭吧。”亚红面无表情地说。

杨海琴说:“走哇!我们一起去呀!你吃了也得陪陪我们吧。又不要你买单,我请客。”

亚红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去吧。”

罗西终于说话了:“亚红不去就别勉强她了。我们走吧。”

亚红默不做声。杨海琴更觉得了满头的雾水。她对亚红说:“亚红,到里屋有点事我要问你。”对亚红说过,杨海琴又对罗西说:“罗老师,你先休息一会。”

罗西说:“好的。你们有事谈去吧。”

杨海琴随亚红走向卧室,并顺手掩上了卧室的门。她轻声问亚红:“你究竟是怎么的?我看你和罗老师都极不自在。你对罗老师好象有什么仇恨似的。”

亚红说:“他来y市干什么?”

杨海琴说:“他嫌教师工资太低了。说已辞职,来y市另谋职业。他说现在下海另求发展的教师很多。”

亚红说:“姐姐,我实话对你说吧……话未说完,亚红的双眼已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杨海琴凭着一个女性特有的敏感,似乎已觉察出了什么。她走近亚红轻声问道:“难道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亚红用手纸抹了一把泪水,低声说:“他是色狼。不因为他,我还不至于中途辍学。”

杨海琴一愣。她又低声问道:“他对你,难道……

亚红说:“你不要说了。”说罢,泪水又是一涌。

杨海琴是彻底明白了。她低声说:“你也别伤心了。管他什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的关键是要珍惜和好好工作。自然这样,我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出于礼貌,我还是陪他去吃一餐饭。你就别去了。”

亚红说:“你吃完饭还来吗?”

杨海琴说:“我就不来了吧。”

亚红说:“你送走他再来坐坐吧,我今天感到好孤单。”

杨海琴轻轻一笑,她说:“你来y市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出孤单的话。想不孤单,就去找个男朋友吧。”

亚红说:“别开玩笑了,快去吧。如果有时间,你就再来玩会,没时间,就算了。”

杨海琴与罗西走时,亚红只是含糊其词地说了一句:“你们好走,再见。”

送走杨海琴与罗西,亚红关上门就一下软坐在了沙发上。此时,她那思绪因为罗西的出现,开始翻江倒海地澎湃着。她觉得曾经的那些伤痕在一点点地剥落痛楚,她感到了眼前空旷的凄凉,她意识到了今晚突然爆发的寂寞感竟是那样地令人不安,她发现自己置身于大都市却是那样的渺小。此刻,她是真的希望有人能陪伴在身边,聊聊天,说说自己的感慨。

就是在这个让亚红初尝寂廖之味的夜晚,她哪里知道,又一个不幸即将降临到她的身上。

【三】

都市的夜在窗外弥漫着毫无穷尽的张狂,窗内却是静得只有亚红的呼吸在空气里流淌。

晚饭没吃,她也不想吃。洗漱完毕,她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电视机孤寂无声的呈放在她大睁着的眸子,屋顶的灯光沉默却是温柔地照看着她那只兜有胸罩的白腻上身,略带湿润的夜风静悄悄地透过纱窗拽动粉红的帘子,如殷红着醉意的激动在偷看亚红的诱惑。

此时距杨海琴和罗西走离已有两个小时了,亚红的心已渐渐地趋向了平静的港湾,可她的脑海却突然漂浮起另外一个念头。她抬手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二十一时三十分钟,于是,她很快拨通了家乡中学值班室的电话。值班老师听说是找刘波的长途电话,很爽快就答应了叫亚红过十分钟再打过去,他马上去叫刘波。

面对刘波那“喂!请问是谁呀?”的熟悉话语,一种莫名的酸楚瞬时袭上亚红的心头,但她嘴上却是平静地答道:“刘波,是我,亚红。”

“哎呀!是你,我太高兴了!你现在还好吧?前几天,王涛还问过我知不知道你的消息呢!”

兴奋的话语。亚红仿佛看到了刘波那激动的神情,那注满深情的眼神,她说:“我现在一切都很好,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关于王涛,你也不要主动告诉他什么,如果他再问到我,你可以告诉他,并代我向他问好。另外,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刘波说过这话,又“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还忘了告诉你,你走时写给我的信我收到了,我很感动。不过,过去的阴影就彻底地将它遗忘了吧。现在的工作不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要用心做好,争取公司领导的信任;另外,我还要告诉你,罗西被学校开除了。”

啊!亚红一愣。这好象又是她意料中的事。但她还是惊疑地问道:“为什么?我刚才说想问你的事正是关于他的呢!”

刘波说:“上月他侮辱一个女学生被告发了。哎!这种人真是枉披一张人皮!你突然问他干吗?”

亚红的心里感到了一丝震惊。她对刘波说:“我在y市的远房姐姐曾是罗西教初中时的学生。罗西已到了y市。他找到了我姐姐,我姐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今晚上竟将罗西带到了我的住处。我是连看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和他没有说一句话。听我姐姐说,罗西说是主动辞职到y市来另谋发展的。我就知道他是没有好下场的。”

刘波说:“他走了吗?你今后可得注意他才是。”

亚红说:“两小时前就走了。关于他的事,我对姐姐也有所交代。你放心吧。另外,我将办公室的电话和公司配给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有什么事,你可与我联系。”

“好吧。你说,我记下。”

亚红将电话号码告诉刘波后接着说:“另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这个周末到我家去一趟,看看我妈妈,顺便将我的电话号码抄写给她;你告诉她,我一切都很好,希望她不要为我操心;如果有什么事,她……她可以请其他人……给我来电话。”说到这里,亚红的双眼已蕴含着晶莹的泪水。

刘波已从电话里感觉到了亚红的饮泣,他劝慰说:“亚红,你放心吧。我会抽时间常去看望佰母的。”

亚红说:“谢谢你。我也希望你一定要努力念书,争取今年考上大学。这是我最衷心的祝愿。”

刘波说:“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努力的。让我们彼此祝愿吧!”

给刘波通过电话,亚红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的心里似是塌实了许多。也就在这时,她依稀听到了客厅的防盗门好象有钥匙在开动的声音。惊疑里,她赶紧下床走到卧室的门口。仔细一听,亚红彻底惊呆了,她已明显听到了确实是有人在开自己住处的防盗门。亚红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真想不到是谁竟然有这防盗门的钥匙。恐惧里,她赶紧反扣了卧室的门。

就在亚红反扣卧室门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已进入客厅并关上了防盗门。亚红虽然紧张得有些窒息地呼吸,但她还是壮着胆子扬声问道:“谁呀!”

“是我,亚红。”

天啦!一个多么可怕的声音!这声音是从罗西口中发出的。亚红在卧室内怒极而愤恨地大声说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是从哪里拿到我房门钥匙的?你赶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将告你撬门入室!”

罗西并没有理会亚红的话,他厚颜无耻地说:“亚红,你何必生气呢?我们师生一场,况且,我们之间又有过那么一回事,你的可爱之处让我着实难忘。你打开门,我们好好谈谈吧。”

亚红说:“你别想我开门,我劝你还是赶快滚出去。我永远也没有你这个被学校开除的老师。我不认识你!”

罗西心头一惊,他说:“亚红,你可别听人瞎说,我本来就是辞职来y市的。你把门打开吧。你放心,我绝无他意。我只想和你面对面聊聊就走。”

亚红说:“你别枉费心思了。我不会开门的。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拿到我房门钥匙的。”

罗西说:“实话告诉你吧,先前到你这里,你和杨海琴进卧室说话,我看见你放在沙发上的钥匙就顺便下了一把。”

亚红在卧室内一看自己的钥匙串,两把防盗门钥匙果然少了一把。她在暗恨自己太粗心的同时也更恨罗西的卑鄙了,于是气极地说:“罗西!你太无耻了!你再不滚出去!我真的要打电话叫人了!”

罗西说:“亚红,难道你就这么无情?”

亚红大声说:“罗西!少说那些!你究竟滚不滚出去?我可真要叫人了!”

罗西竟呵呵一笑说:“亚红,别那么说。你真叫来了人又能将我怎样呢?你凭什么说我是拿你钥匙进来的?谁会相信?”

听过罗西的话,亚红的肺都快气炸了,她知道跟这种人是有理也说不清的。于是,她不再搭理罗西,心下却是在想着怎么才能将罗西赶走。

罗西见亚红不再说话,他以为亚红是考虑,于是继续说道:“亚红,我罗西是发自内心喜欢你的,我来y市就是专为你而来。亚红,别的不说,你就看在我真心爱你的情分上,打开门我们说说话吧。”

亚红在卧室里思来想去,她知道如果不来人,这罗西是不会走的;她是真害怕这罗西再呆下去了;叫谁呢?她正在踌躇之际,谁知那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亚红知道肯定又是杜毅打来的,她毫不思索地接通就说:“杜总,请你马上到我的住处来一下,有急事!”

客厅的罗西可是清楚地听到了手机铃声和亚红的说话声。他知道那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对亚红说:“亚红,算你狠,我还会来找你的!”,说过,赶紧溜走了。

亚红听到了开门声和罗西那走离的急促脚步声,她感觉到罗西走时并没有关上外面客厅的防盗门,但她又不敢立即走出卧室,她担心色胆包天的罗西万一来个回马枪。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亚红听见有人又走进了客厅,她问道:“是谁?”

“是我。亚红。”

听到是杜毅的声音,亚红心里顿时觉得了一种安全感;可是,她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先前在慌乱里竟忘记了穿外衣,而只临时穿着一套睡衣。面对已到客厅的杜毅,她只好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杜毅神色匆匆地说:“你人在屋内,外面的门都没关,怎么啦?”

亚红在此时见到杜毅,就象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她那委屈的泪水竟夺眶而出。杜毅更是纳闷,他走到亚红的身边说:“究竟怎么的?亚红。”

亚红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此时的情感,她竟一下伏在杜毅的怀里“嘤嘤”抽泣起来。

杜毅有些激动,他轻抚着亚红的秀发说:“什么事让你这样?快对我讲讲。”

沉思少许,亚红这才轻声地说:“我以前的高中老师来到了y市,我姐带他来到我的住处,他趁着我和姐在卧室里说话的当儿,竟然取走了我一把防盗门的钥匙。他估计我休息了,就来悄悄打开了我外面的门,幸好我的卧室门关着的。”

杜毅有些震怒了,他说:“竟有这种人?他为什么要这样?”

亚红说:“我在读高中时,他就对我心怀不轨。”

“哦”杜毅说:“原来是这样的。他来y市干什么?多时走?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我找人教训他一下。”

亚红说:“我听说他被学校开除了。是来y市找工作的。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杜毅说:“如此看来,你得另外搬个地方住才行了。我明天叫后勤部周主任另外给你租一套房子。明天就搬。你放心,有我在y市,没有谁敢把你怎样的。”

亚红“恩”了一声说:“谢谢你,杜总。”

杜毅微笑道:“你这傻丫头,又来了。还用说谢吗?”说过,他将亚红搂在了怀中。

亚红脸热心跳地说:“杜总,你……”

杜毅低头用满含柔情的眼神微笑地看着亚红说:“红,我就这样呼你,好吗?我怎么啦?”

亚红抬头一看杜毅,她为杜毅那盯着自己的眼神心旌一荡,她又赶快埋下了头。

杜毅说:“红,你咋不说话?”

亚红轻声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毅说:“红,我希望你说喜欢我。”

亚红无语。但杜毅能感觉到亚红的心跳,感觉到亚红略显沉重的呼吸,感觉到亚红全身在轻微地颤抖。他又说道:“怎么?不喜欢我吗?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亚红依旧无语。杜毅用双手捧着亚红的脸,他的嘴飞快地吻了过去。

吮吸是那样地热烈。没有声色的滋味束缚两个胶着的灵魂。空气在这瞬间凝固,天地在这瞬间隐去,人变得恍惚地飘渺……

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睡衣,杜毅首先感觉到自己搂着的有如是一团火焰。这火焰烧着他自己,他自己也燃烧着那团火焰,炽烈,奔放。迅猛沸腾的血液开始在光和热的世界里殷红暴涨。

面对亚红那喷着如兰气息的娇喘,最原始的欲望已开始狂燥地吞噬人性的理智。杜毅已无法自己。他猛地抱起那团燃烧的火焰走向了卧室。

室内的灯光熄灭了,只有两团燃烧的火球在宽大的席梦思上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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