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倚红颜 - xp1024.com
《情剑倚红颜》


第一章 风云再起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此首诗乃唐代诗仙李白所作,李白字太白,号清莲居士,长于开元年间,自幼读书学剑,历游天下名山大川,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亲身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盛世之局,但君臣贵族好安误乐,穷奢极欲,使社会的背后潜伏着危机。唐玄宗晚期宠爱扬贵妃,少理朝政又以扬国忠为相,朝野民恨怨声四起,敢怒不敢言;李白由于不满仅给唐玄宗写行乐词章的供奉生活,且蔑视权贵,道同僚谗毁又开罪扬相,被罢官还放,从此怀才不遇携幼女浪迹江湖。

唐朝此时已达极胜时期,版图之广,制度严密,中央集权三省六部,地方设有十位节度使,手握地方重兵,抗外安内,长久下来节度使划地以藩,军阀割据,边疆又有契丹,回纥,吐蕃等国不断滋扰,战事频频;而平静不久的江湖风云又起,邪教神月教的教主古向羽人称邪帝,是百年来魔门中罕见的奇才,自二十年前一战与少林佛门百岁高龄的圣僧神秀大师两败俱伤后,便神秘地退隐江湖,再也没在江湖上泛起杀腥。

邪帝二十年来偷练天下内外武学于一身,与邪功互补所短,进之以长,内功增以数倍,已近天人和一的窥测武道最高境界阶段,魔功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因此重出江湖掀起了江湖大风暴,同时黑道门派也不甘寂寞,五毒门,黑网,铁掌帮等兴风作浪,使江湖风云再起。

李白见此情此景不由心中惊骇,恐国泰民安之日将会一去不返,万分感慨,写下一首《关山月》正是对当时天下的一个鲜明写照!

天边的夕阳早已伴着彩霞逝去,一轮镰刀似的弯月在群星的烘托下,不可方物;虚虚渺渺的水月珠纱下一座占地百母的豪宅山庄,成东西走向,建筑风格迥异,有内外主次之分,巧夺天工,门墙高丈,内院清雅,防守严密。宅门上额有一块金扁赫赫闪着“情剑山庄”在灯火的弥漫下熠熠生辉。门的两侧刻着一副对联“山河似虎收五岳精华广集天下名剑;杰地卧龙采九江灵秀汇聚江湖豪侠。”

在门前两座石狮的烘托下格外气宇不凡。

秋风抚过庭院,吹扫着刚刚落满地的梧桐叶,夜已深际,各个庄院的灯光渐渐稀少都已睡去。在主宅的一角尚有一盏烛光未熄,光下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孔瘦长,鹰眉剑目,气质超凡入圣,特别是长期的修身养性,恬静超然,一种不为任何事物所动,闲看花开花落的气质;此人正是情剑山庄庄主、天下第一剑李云天。

李云天原祖姓郭,当年他的父亲郭震乃一代剑客,年青时期历游天下悟剑,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正出宫巡查民情的唐太宗李世民被刺客行刺,于是出手相助。后来因救驾有功而且郭震一表人才重情重义,武功和修为的境界都高深莫测,李世民的心中欢喜,便认了郭震为义子,赐予李性,加官进爵,兼封河西节度使,镇守一方,成为皇上心中的定心丸!

自此李震驻守河西,修建了天下第一山庄——情剑山庄,钻研武学,以剑道上窥天道,悟祖传剑典“九龙神剑”;同时广收弟子,结交天下豪杰,成为江湖上人人崇敬的武林至尊。到李云天子承父业之后,更是尽忠尽义关乎天下,并且武学修为也仅次乃父,中年悟出剑典第八重前一节已是非常难得。此时剑庄弟子达数千之众,食客两千之余。李云天本身谦虚,淡泊名利,自己去除武林至尊之称。与此同时武林白道上又出几位当代绝世高手,于是江湖上便有了“东枪、西剑、南仙、北佛、关中刀”之称,并列江湖叱诧风云。

李云天坐在桌前,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品香茗,意散神凝地沉思着,旋又暗叹一声放茶杯,起身拉开房悠然而立,一手缕胡须,欣赏夜里的景色,感触道:“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黄叶仍风雨,深楼自官弦。”

“老爷”一位身体伟岸的中年男子低唤道。

李云天没有转身,意态自若,气势悠闲,随口问了一声道:“仪儿睡了没有?”

“少庄主由春梅她们四个丫圜服侍刚刚就寝。”

那男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李云天点了点头,目光如鹰地叹道:“这孩子又苦练了一天,总还算让我满意。”

那男子道“老爷,少庄主真是个天生奇才,无论学什么都特别快,老爷给少庄主请的先生们,他都一一考问,最后不满意便从食客中自己来挑师傅,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特别是少庄主剑法和内力都进步神速,恐怕在山庄中除老爷外,没有人能胜过他了。”

李云天背手而立,自然中流露出一股无上剑道劲气,赞道:“仪儿的确乃百年不得一见的奇才,或许他能悟出剑典的最高心法说也不定;自从先祖创此剑典以来从未有人达到第九重“九龙齐飞”的最高境界,家父止于第八重“飞龙在天”已是难得,我也只能悟此前一层而不能再有突破!”

那男子向来将师傅惊为天生,崇敬道“老爷不必介怀,您如今已是武林罕有敌手的绝世高手啊!”

李云天摇了摇头,负手仰望天际,仿佛感测天道无穷一般,教解道“上乘武学的最高境界旨在天人和一,以人道窥测天道,突破潜能、堪破化境超越极限;而这注重于个人的修为而不是杀人伎俩或有无敌手。”

“徒儿受教了”那男子拱手行礼道。

李云天凝神相对,夸赞道:“恩,沈辉你是这些徒弟之中最得我欣赏的一个,悟性甚高颇有才干,近几年来你把庄内的烦琐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为师甚是欣慰!”

沈辉眼睛泛起红圈,激动道:“若不是老爷不嫌弃,把我抚养大又传授武功,我早已饿死街头,纵为师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云天点头道:“有你做管家,我就可以放心的下山出庄了。”

沈辉惊讶问道:“老爷欲下山么?这三年来您都在闭关悟剑,何以今次要出庄?”

李云天转过身来,一副清闲之态道:“沈辉,你且随我进来瞧瞧这封书信。”

沈辉是李云天收养的一群徒弟中武功最高、最沉稳的一个,接过信看后亦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邪帝古向羽重出江湖,邀请师傅华山论剑,这……”

李云天气宇轩昂,挺直身子望着窗外,豪气十足道:“千金易得,对手难求!邪帝古向羽乃魔门之中百年来最杰出的怪才,当年除了与少林派圣僧神秀大师一场相斗外未有过败绩,实是魔教中的第一高手,当年如不是因练功走火入魔内伤之故,才勉强同圣僧两败俱伤,今日的复出可能魔功大成,臻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沈辉望着师傅豪气薄天的表情,一阵悸动说不出话来,在江湖上代表正邪两大顶尖级高手,他们之间的决斗是没有人能阻止的,那是宗师级境界上窥天道的一栈云梯,只有能激发那自己无法堪破的潜能,才能在武学上更上一层楼,登上最高极境!

李云天继续道:“邪帝重出江湖首先去拜会神秀大师,可惜圣僧在三年前已经圆寂,邪帝一怒之下连败少林派达摩院三位得道高僧,可见他邪功厉害到如此地步,恐怕为师也胜算不高哩!”

“师傅……”

沈辉含着泪水激动,一时说不出话。

李云天叹道:“邪帝很看得起为师,除了圣僧外第一个便向我来挑战,希望我们都不要让彼此失望,他约为师一个月后在华山顶峰比武,庄内的大小事务你要尽心打理,招待食客、传教众徒,不可有一丝怠慢!”

“老爷放心,徒儿一定不负重托,只希望师傅能打败邪帝,平安归来。”

李云天叮嘱道:“还要看好子仪,每日琴棋书画一如继往不可停歇,特别是练剑与兵书,对他以后会大有作助,夜深了你且下去打理一番,明日唤冰火雷电风五剑士与我一同上路。”

话音甫毕,转身回房去了。

翌日,天色微明,天下第一剑宗师李云天调息修养一夜,奇经八脉剑气均匀,精力充沛,显然不为一个月后的决斗而心生却意和忧心,能与堪与匹敌的对手较量可能对从人道入天道有很大益处,也会使彼此对武学的领悟更深一步。

拉开房门步入庭园轩榭,秀林池渊,清清的愧花香飘来,一种淡泊的心境,这不仅是对剑道的领悟,更是对自然的领悟。正当遐思之时,隔院传来练武习剑之声和阵阵女子拍手欢笑声。

李云天顺径入园,寻声望去,只见四位十六、七左右姿色绝美,花枝招展的女孩站在一旁,相同的淡红色衣群,秀丽的长发,纤长的身条,迷人的腰段,虽然还没到成熟的年纪,但清淡的朱唇和润红的脸蛋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好象四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生机盎然。

中间练剑的是一位少年,十五六的年纪,皮肤肌白,眉清目秀,俊秀潇洒,相貌世间少有,清逸脱俗,气质不凡,一双灵光异闪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浑身散发着灵气,此子若是女子,定也会倾国倾城。少年一身洁白的武士服,头顶花翎,腰间配玉,手上一把飞龙剑,有如银光泻地般凌厉至极,此少年正是堪有天下第一才子美少年之称、情剑山庄的庄主李云天之子李子仪。

李子仪从四岁起练剑,十二年风雨不误,以惊人的勤劳和与生俱来的天资,年少有成,领悟剑典第七重‘龙行天下’既十四剑,剑典九龙神剑共九重,每重分前后两节剑式,由浅入深,由深化无,共十八剑。

其父李云天亦是武林中少有的武学奇才,三十岁方才练习第七重,又闭关十年悟第八重‘飞龙在天’的前一层,此后毫无进展;第九重更是自创剑祖师以来无人曾堪破。

李子仪挥剑如雨,动似游龙,身影似闪电,踏步若流星;身旁的四女齐欢喝彩,喜气洋洋,春光四溢。李子仪不但天资聪慧而且灵感悟性有异于常人,察觉到父亲入园,嘴角抿起一丝笑意,腾空转身抛出飞龙剑,喊道:“爹爹看剑。”

话到剑到,飞龙剑犹如浮天蛟龙,寒光似泓秋水经天,直扑李云天刺去,四位少女同时望来,被剑势所慑,无不芳容失色。

李云天却面不改色,闭目养神,同时运用内功,经脉中内力倍升,一股劲气由内到外散出,抵挡着飞龙剑的剑气;内功提升到极点,飞龙剑已飞到胸前数寸距离而被迫停住,宝剑震颤抖动,被内功真气抵挡再前进不得。

当李云天轻睁双眼,内劲爆发,宝剑突然被御开按原路折回,飞龙剑在空中速度倍增,有如出弦之箭;李子仪运气凝神,双目射出灵光,和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不为任何事物所动,气定神闲,双手轻拢前迎,同时提升内力,抵挡宝剑御卸剑气,由于宝剑力道过猛,飞龙剑虽然停于指前,但硬迫李子仪连人带剑退后半步方才站稳。

李子仪卸掉余劲,收剑后迎上前去,恭敬地道:“孩儿拜见爹爹!”

四位少女紧随身后,慌忙施礼道:“老爷。”

李云天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缕着胡须气度闲雅道:“起来吧。”

随即指拨道:“仪儿的武功又增进了不少,只是实战和火候欠缺,却要谨记上乘武学讲究个人的修为,树立其身方**。”

李子仪面如冠玉,目朗似星,乖乖回道:“孩儿定会铭记在心!”

其父点头以示赞许。

“老爷!”

此时管家沈辉从后院门阔步而来,脸色沉重,身后跟着五个二十六、七间的青年,面貌冷峻,目光如电,这几个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被李云天收养,并传以武功,是情剑山庄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剑气和内力颇高,甚得庄主器重;在江湖上人称‘五星夺命剑’的冰火雷电风五剑士;寒冰、炎火、迅雷、疾电和长风。

沈辉和五剑士来到李云天面前恭敬行礼后,前者道:“老爷,我们今早收到来自边关和江湖的密探的飞鸽传书,请老爷过目!”

李云天接过密书,脸色微变,满面阴狸,长叹一口气道:“你们随我到密室商议,子仪也跟来吧!”

李云天坐在密厅正座,把书信递与李子仪,然后忧心叹道:“恐怕太平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李子仪接过书信,信上有三条信息,主要密报边疆处有很多的外族商人分批购买粮食,又有敌军秘密练之举;武林中隐退多年的邪帝统领神月教与魔门邪派等在洛阳密集;京城方面宰相张九龄被杨国忠、李林甫陷害,开罪圣恩遂被罢官,今已准备携妻女回岭南告老还乡。

李云天道:“在我即将与邪帝付约比武之际,边关蠢蠢欲动,武林魔门又兴风作浪,怎会如此巧合?唉,皇上近些年来误于安乐,少理朝政,宰相杨国忠李林甫专权当道,陷害忠良,以使大臣进柬无路,而将军们大权在握,各个野心重重,如此时有战事,后果不堪设想啊,只是边关为何商人囤积大量粮食,难道果真要起战争?”

李子仪沉思半晌道:“爹爹,孩儿以为这可能是敌人的疑兵之计,这些商人极有可能是敌军假扮来分批购买粮草,为了不让我们有所察觉,好使我军掉以轻心,疏于防范,而敌军训练有素,日夜练是在等待时机,准备一举进攻我大唐啊!”

李云天沉思点头道:“突厥、回纥、罗、奚等国近几年来交往甚多,早在我边界不断滋扰侵犯,这次看来蓄谋已久了;而我大唐如今朝中大将多镇守一方,调度不灵,又不能轻易动军,以防其他临国趁虚而入。朝中只有武将哥舒翰,高仙芝和大将军秦万翎,其他人根本有名无实,难以运筹帷幄,帅军抗敌于千里。但前两位太年轻,经验尚浅很难沉住气,因此还未到能独挡一面的地步;因为突厥、回纥等骑兵凶悍无比,精良而有素,若无上乘良策难以退敌;而大将军秦万翎乃开国将军秦琼之后,得祖真传,可近几年来在家休养少领兵出征。”

李子仪不解问道:“难道朝中再没有勇猛将帅了吗?”

李云天又道:“当今朝中将军属安碌山武功高深莫测,很少在众人面前露手,但我能察觉到他内力深厚,力道过人,他曾自谕“大唐第一武将”之称,可见却有真才实学。此人计谋过人,野心颇大,口蜜腹剑,很会为官之道,甚得皇上宠信。安碌山对朝事避退,狡猾善变,保留实力,若起战事决不会亲自领军参与的!”

顿了顿接着又续道:“皇上虽然安于酒色,日益昏庸,但也不会让外人把握过大兵权,所以才有各地方的相互制横,若有战事初期失利,相信皇上不久就会命老夫出师统领三军;我走之前会修书一封,若是果如为父所料,圣上传我回京待命,仪儿就携书信替为父去京师一趟!”

李子仪若有所想道:“爹爹是否认为武林事高于天下事呢?”

李云天笑道:“祸起蔷薇,攘外必先安内!邪帝曾与突厥交情深厚,此次是想拖住为父,又有邪教魔门中人在武林上血雨腥风,所以若不能稳住邪帝古向羽和邪教中人,他们必会破坏朝政出师抗敌的大计!”

“孩儿明白了。”

李子仪恭敬答道。

李云天吩咐下人拿来笔墨,修书两封,一封写与皇上陈述利害;另一封写给武林正派结盟的盟主,有南仙之称的静云庵的庵主钟明慧,告之当前形势危急,要联合各大白道武林名门正派对付魔教!待所有事安排妥当后,李云天这才领着冰火雷电风下山赶往天下之险华山之巅。

第二章 初出江湖

果然不出所料,李云天起程三天后,突厥率军八万,回迄五万,罗、奚各两万共十七万大军汇合在大唐边境,突厥西利可汗亲自为主帅,回迄可汗为副帅,和各部落酋长领军分三路南下,三战三捷,动惊朝野。

唐玄宗惊慌上朝,商议兵将之事,李林甫力陈要害,推举已党武将牛仙客为主帅,宰相姚崇等忠士力推大将哥舒翰为帅,最后李林甫拉拢杨国忠进言唐玄宗,遂以牛仙客为主帅,哥舒翰为副帅,火速赶往边关抗敌。

由于突厥骑兵精良,训练有素,凶悍无比势如破竹。而唐军平日疏于练,久日未训,动作散漫,指挥不灵,刚一交锋就节节败退。同时李林甫,杨国忠等此扩大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对罢官的忠仪之臣亦不放过,赶尽杀绝。边境告急,朝野动荡,唐玄宗李隆基在万分火急之下想起了振守河西的节度使、天下第一剑的李云天于是夜里慌忙下昭,唤李云天入京待封。

李子仪接到圣旨后,收拾好行李,与梅花四剑,春夏秋冬梅一起上京,这是李子仪第一次下情剑山庄,由于心里挂念着天下百姓的安危和乃父的比武,所以心情并没有多大的兴奋。

快马疾驰赶路三天,到达离长安不远的洛阳,此时天色已晚,李子仪与贴身四个少女投宿云来客栈,途中每经过城市的街道,因李子仪俊秀萧洒的外表和与生俱来的气质所打动的少女不计其数,累得李子仪半路头戴斗笠,以防惹深麻烦。

终于可以轻松歇息,李子仪在四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洗下了路上的尘土,换上一身黑白相间、刺绣金绫的仕服,头配花翎,风流倜傥。用过晚膳,闲来无事,吩咐四女各自回房休息后,自己一个人来到客栈的房顶处,躺在房上仰望月空,有感而发:“忧心醉眼看月剑,银光皓渺惹群仙;少年壮志平天下,金戈铁马玉门关。”

只听有声从楼下传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乡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李子仪在客栈房檐上,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男子,坐在客栈院子的石桌前,方面大耳,相貌堂堂,一身书生之气,腰间持一配剑,显得文武全才,格外气宇不凡,另人想到此人定是博学多才,学富五车之士,诗词飘逸凝练,造诣非凡,李子仪心中一动道:“赋诗无意上碧空,只将愁思寄露红;云淡月明秋色好,漫洒天下情香浓。”

“哈哈……房上的小兄弟可否下来一叙,痛饮无酒友,可谓人生一大憾事啊!”

那个男子举杯向着李子仪说道。

李子仪站起身来道:“相请不如偶遇,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飞身而下,轻松地落在石桌前,当下抱拳行礼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相逢何必曾相识,来小兄弟,看你的诗赋不凡,理应有个好酒量,所以我才忍不住冒昧相约。”

说着那人便取出一酒杯,放在李子仪面前并斟满了酒。

李子仪微一惊愕下,坐在那男子对面笑道:“不瞒前辈,家父对我自幼管教严格,所以在下酒量实不过三杯。”

“呵呵,酒不醉人人自醉,来小兄弟,饮了此杯。”

“前辈请”一杯干尽后,那位男子放下酒杯,轻叹一声。

李子仪仔细望去,发觉他有种难以形容的傲骨,整个面额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显然经过长期压抑和不称心的生活所致,便相问道:“前辈是不是有心事。”

那个男子抬头遥望明月,轻声叹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楼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忧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此首诗乃流传千古的佳作,道尽了诗人怀才不遇的惆怅,文笔行云流水,沁人心脾,荡气回肠;李子仪若有所感,不断沉思点头。

忽然秋风瑟瑟,院内落叶轻舞,明月浮游在水天上,月光静静洒在地上,一片片,一条条,仿佛湖泊,又如河流;月下的小桥流水,清辉淡泊,远山寺里的钟声敲响着寂寞的夜,震碎了瘦西湖的碧波,喋得晶莹。

两人还在沉醉,突然李子仪两耳颤动,听到在远处房顶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在六七人间,虽然纵有身轻如燕,踏雪无痕之能,也逃不出李子仪的灵耳,更逃不出他的灵觉。

李子仪站起身来,施礼道:“前辈,在下有事失陪片刻,稍会再来与前辈把酒言欢如何?”

那男子浅笑道:“知己难遇,不如老夫与小兄弟一同前去吧!”

李子仪愕然相对,旋又微笑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两人寻声衔尾跟去,追过几条街道,前面几个黑衣人翻墙飞身落入一宅大院内,房屋破旧简陋,好像是座无人居住的宅院。

李子仪两人悄悄地趴在房檐处,观察院内的一切。瞬间从房里走出十多人,其中捆绑着三人,一位中年的男子,文人打扮,一面愤然,另外两位,可能是他的家眷。一位中年贵妇,面容慈善,只是此时因被捆而脸色苍白;身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花容月貌,皮肤肌白,冰清玉洁,好像出水的芙蓉,小女孩紧闭双眼,俏脸上淌着热泪,显然非常害怕。

“是张贤弟。”

李子仪身旁的男子显是十分惊骇,低声激动道:“贤弟一家落入歹人之手,我誓要进去搭救他们!”

李子仪怕他不敌反被所制,拉住男子的手臂轻声道:“先瞧瞧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从西面的墙处又飞出十余人,轻盈落入院内,其中一位带头者道:“在下黑面手周林,奉家师之命前来赴约,不知铁掌帮究竟有何要事?”

站在他身边的黑衣剑客哼道:“叫你们来定有要事,问那么多废话作什么?”

“你……好生无礼!”

周林气愤道。

黑衣剑客横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服气么?上个月嘉兴楼你们五毒门毒害了我们组织几名杀手成员,兄弟们还没找你们算清呢!”

“哼,你们黑网杀手组织也刺杀了我们派的多名弟子,这又怎么算?敢情不爽,则划下道来,随时恭候!”

周林毫不示弱地说道。

一声干咳从房里传来,打破二人的争论,此时由屋内走出一人,骨骼粗大,身体魁梧,一双犹如熊掌的大手背在身后,环顾一周道:“我们三派结盟,请诸位前来做事不是算帐来了”顿了顿又道“宰相李林甫与我们交情非浅,他欲让我等帮他铲除异己,而我帮恰好前日抓到刚刚罢官归隐的前宰相张九龄,所以特叫诸位前来帮忙。”

周林不解道:“尹帮主,既然抓到张九龄,何不把他杀了不就一了百了,叫我等来此又意欲何为?”

在数名黑衣剑客中间传出一娇细的声音:“我瞧没那么简单,尹帮主是想用张九龄一家做诱饵,来对付武林的名门正派吧。”

“哈……还是薛兄的徒弟了得,一言即中了我的想法,不过要先给他们服下药,将他们洗清脑子,只听从我们的吩咐岂不妙哉!哈……”

尹帮主哈哈大笑道。

蓦然黑夜中传来一道破空啸声:“好歹毒的计谋,如此祸害武林今次老夫留你们不得!”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空而落,站在了院子中央,此人三十出头,英伟冷俊,一双冷目高深莫测,背后持着一把青色的厚刀。

“是关中刀客!”

院子里众人都不禁惧怕起来,纷纷后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出现这种情况也是不逞多让,关中刀君乃武林正派中一派宗师,血刀八式少有敌手,在江湖上很少出头,今夜来此定会令人震惊惧怕。

铁掌帮帮主、催心掌尹继善,脸色微变,因为关中刀君的出现却是始料未及,心想今夜一场硬仗势必难免,不知他有没有江湖传闻的那般厉害,强做镇定道:“原来是关中刀宋烨,尹某在此有礼了。”

宋烨面无表情,目不凝视,冷俊道:“在我没有动怒前放开张兄一家,我或可饶了尔等性命。”

尹继善豪气大作道:“江湖常言:‘孤灯提单刀,漂泊独自傲;醉心闯江湖,天涯任长啸’宋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快人快语,不过未免忒也小觑旁门左道了吧,倘若不留下一手让我等怎能折服呢?”

话音甫落,挥手示意。

院内的左道三门的人一起蜂拥而上,剑拔弩弓,纷纷围攻关中刀客。宋烨挥起背后的血饮刀,挥舞刀式,刀光过处,鲜血横飞非死既伤,余下的人都退往一旁不敢冒昧攻击,宋烨傲然挺立道:“还不滚!”

“哈哈……”

一阵长啸声从前方的房顶处传来,只见两人雄姿不凡;一位整头散发迎风飘舞,眼神似枪剑似,低默沉稳,左手持着一把金钩剑;另一位满头卷发,相貌不凡,凝思俯望,双手握着两短戟。前者道“久违了宋兄,不若由我们神月左右使来陪你玩玩吧!”

宋烨把刀一横,一种君临天下之势道:“来者不拒,二位不妨同上吧!”

神月左使萧乾、神月右使谢坤,提升内力,迎风而下,雄鹰展翅,一起向宋烨攻去。

宋烨双手握刀,踏地而起,挥刀相迎,刀光大盛,横扫千军之势,萧乾、谢坤乃神月教的乾坤左右使,得邪帝亲传最高心法,实乃魔门一流高手,两人各有所长,互相配合更是威力大增;与刀客刚一交手,只见血饮刀凌厉致极、森寒无比,两使魔功变化莫测、邪气冲天;刀剑交击震绝于耳,宛如大海中骤起的惊涛骇浪冲击拍打着岩石,卷起的风暴粉碎了夜的安详和宁静。

正趴在远处屋檐上的李子仪呆望了一会,见时机来临,低声对着身旁的男子道“我去救人,前辈挡在后面,见机行事。”

男子轻轻点头道:“小心了小兄弟,回去不醉不归。”

话刚落下,李子仪已向张九龄处飞去,那男子也翻身落在院子里正和毒面手周林打个照面,双双出手决不留情。

李子仪剑不出鞘,右手相握,左手化掌向尹继善肩头劈去;后者见来者不凡,不敢大意,暗运内力聚于掌间,全力出击,双掌正与李子仪单掌相对,二人内力交锋,自以为内功深厚的铁掌帮帮主怎么会惧一个十五六岁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不过刚一回合便知此子并非一般毛孩,内功竟犹在他之上,就在胡思乱想的一刹那,两人身子各是一颤均被震退。

李子仪退了两步后,挥起剑式,施出一招“战龙在野”刺向尹继善胸口,尹继善退后五步方停住脚,见对方又攻来,忙使出掌法中凌厉一招“铁掌无痕”化解。

这次交手又被内力一激各自震退,不过李子仪是顺掌推力来到被捆绑的张九龄身旁,这时几个黑衣杀手拔剑刺来,李子仪依然剑不出鞘,以指代剑,强大的剑气从手指射出,几个黑衣人当场毙命,只有一个身形娇弱的杀手躲过,凌空飞起,挥剑刺向李子仪。

李子仪左手夹住攻来的宝剑,运用内力,剑被双指夹断,然后左手一抖,手指间的残剑立刻飞向那黑衣人,并同时一掌推去。

那黑衣人暗吃一惊,没想到对方如此厉害,刚一失神,残剑已飞来,于是转头躲闪,剑从耳边飞过,割断了蒙在脸夹的黑面巾,瞬间露出了修长的粉颈,一双水汪汪的秀眸,射出怨恨和野性,怎能不叫人心动。

此际李子仪掌已到她的胸前,急忙收回内力,手掌只轻轻地怕在她的胸前,落在她那已趋渐成熟丰满的双峰上。

那姑娘“啊……”

地叫了一声,顺势飞退,姑娘站稳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立即双手捂住,脸色三分羞红七分气愤道:“你这个无赖,不要让我方碧云再遇到你,否则一定把你手砍下来。”

说完消失在夜空中。

李子仪瞧了手掌一眼,只觉适才所触之处甚是酥软,即是尴尬又哭笑不得,心想自己从小品正不恶,气质不凡,怎么下山刚行侠仗义就变成无赖了,摇摇头后忙去为张九龄松绑。

尹继善退后运足内力于手掌中,看准时机向李子仪攻去,喝道“无掌无我,小子受死吧。”

掌未到掌风来临,气劲深厚足可断石,宛如晴空打了一个霹雳拍向二人而来。

李子仪急忙推开张九龄,用尽内功,左手与之对掌,这是今晚两人的第三次交手。尹继善自诩自己修炼了三十年的内功,怎么会输给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他哪知道上乘武功和心法的修炼在于天分,有的人到了平常人的极限便不能再有突破,几年如一日,而天份高的人是一日如几年的修为,是他始料不及的,当然他更想不到的是与他对掌交手的少年可是天资绝顶,情剑山庄的少庄主。

便在此时,一道黑影倏地闪过,掠起张九龄的女儿,纵上落在房顶,瞧着抱在怀中娇美的小姑娘道:“小美人,既然没人照顾你,那么从今晚开始由我来疼你。”

小姑娘泪流满面,无奈身子被绑,无论怎么挣扎也都于是无补,逃不出魔掌,无助的喊着爹娘。

张九龄痛喊道:“晓月……快放开我的女儿啊!”

张夫人也泪流千行,不停的唤着月儿。

李子仪此时挂念着那姑娘的安危,突然心血来潮,气脉上涌,潜在内力突破未曾打开的道,血液循环加剧,内力倍增。就在尹继善吃惊的刹那,已被对方强大的内力震退数丈,口吐鲜血。

尹继善脸色苍白,呆望着他道:“妙极,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走着瞧!”

说罢穿窗而出,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李子仪仗剑跃上房顶处与那人对面而视,但见此人年许三十五六间,风流潇洒,英伟俊朗,深深的浓眉下,一双异闪的眼睛,神采诡异,一分入圣二分脱俗三分向魔四分好色,腰间别着一把铁扇,面带微笑,怀里抱着张九龄之女晓月姑娘。

第三章 英雄救美

李子仪正容道:“大丈夫行侠仗义,先生一表人才,何必如此做恶,不若把这位小姑娘还给张伯伯吧。”

那人笑道:“做恶?我是魔门中人又怎么会行侠仗义呢;就算真的做了,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会领情,我又何必枉费心机,还不如随心所欲,及时享乐,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李子仪心想岂有此理,当下肃容道:“这位姑娘虽是窈窕淑女,但你绝非君子,何来好逑之言,快快放开她,不然晚辈就不客气。”

说罢并按住剑柄示威。

那人见状愕然半晌后,眼神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当真出生牛犊不怕虎,很好,只要你能接住神月教风流居士三招,我便把她还给你!”

李子仪惊愕道:“你便是名列黑榜第四位的神月教自由散人、风流居士田慕容!”

心想听爹爹曾讲魔教已经隐退江湖二十年,如今邪帝重出江湖,看来他的下属也相继出来作恶!

田慕容淡笑道:“后悔了么,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挥后拔起铁扇向李子仪掷来,铁扇在空中展开,快速回旋,扇子的边缘镶有锋利的刀片,杀人于无形。

李子仪举起宝剑遥指前方,‘锵’的一声,剑鞘飞出,有若流星与铁扇相碰。

田慕容轻轻地在张晓月的脸上嗅了一下,道:“小美人,待会打发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爷再回来陪你啊!”

随即把她放在房顶一旁,纵身飞起抓住被磕回来的铁扇,喝道:“陪你玩两下,铁扇回峦!”

田慕容摆开招式,左掌探前虚引,右手握扇全力直取少年面门。

李子仪左手轻按剑柄,随着内力的提升,宝剑散发的剑气愈来愈大,正当田慕容攻来之际,宝剑飞出,飞龙剑气吞山河,势气磅礴,李子仪踏空而起,握住飞出的飞龙剑,起式一招“龙综四缈”剑光犹如巨龙,强大的剑气把田慕容团团拢住。

田慕容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并非自己胆却,因为对方还未到完全胜己的地步,可对方尚只一个十五六的少年,而自己却是闯荡江湖近二十年,名列黑榜的绝对高手,虽然却有轻敌,但也不至于处于如此下风,倘若再过上一年半载,那还了得?

田慕容内心虽惊奇,但表面仍镇定自若,暗想若是这般被动下去定会当场出丑不可,当下用足内力,使出“幽扇兰香”挡住飞龙剑气,手腕运力微一旋转,带动劲力再用一式“扇起寒梅”与飞龙剑式相抗,电闪雷鸣,交击后双双震退,兀自落回原处。

李子仪由于潜在的位刚堪破不久,此刻心血沸腾,浑身燥热,吐兰纳气,灵光异彩缓缓道:“魔门高手果然不同凡响,不知前辈肯否就此金鸣收兵,放了小姑娘。”

田慕容浅笑道:“这位小兄弟这般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却是奇迹,但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在下还没有施展我的独门魔功,倘若你过了这关田某就放了你们。”

适才交手三合未占上风,是以话中略带客气。

话音甫落,将铁扇插到腰后,双手起式,运用魔功,口念心法:“魔性在心中,八脉任我行,乾坤聚魔力,奇经闭自通,苍宇扶邪性,天马流星空,武林称霸后,谁敢与争锋”随着心法的灌入血脉,奇经八脉循环加快,邪性魔功在体内倍增,此时田慕容双眼喷火,长发迎风飘起,望向李子仪长啸道:“看你先接招还是先接人!”

顺手抱起被捆绑着的张晓月,投掷到空中,同时使出一层魔功“邪魔问天”张晓月花容惨淡,惊吓一声,由空中落下。李子仪大叫不妙飞身而起,在空中接住她后,凌空换步,以身相挡御卸利气,将侵入的伤害之劲消去,躲过魔功致命一击后,右手轻抱张晓月于怀中,左手挥剑,使出九龙神剑中一重“猛龙过江”冲破魔气阻击,化解于无形,毫无损伤地落在另一端的房檐上。

田慕容内力俱升,不肯放过任何机会,趁李子仪刚落脚未站稳之际,一层“天魔罩地”强大的邪光魔气混合成道道红光、绿光、蓝光犹如狂风海啸,惊涛骇浪,笼罩田地,把李子仪和怀里的少女团团罩住,接着又爆发内劲使出“魔性化情功”的威力最高一层“万魔蚀蛊”强大森寒的杀气弥漫开来,攻势已怒海狂飙疾击而至!

李子仪还未等给怀里的姑娘松绑,攻势又来,先低首望了张晓月一眼,后者水汪汪的秀眸中闪着真挚的光芒,烁动变化,专著地凝视着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少年,含情脉脉,眼睛好像在说:“公子,此生非你不嫁!”

苍白的俏脸渐渐红润,垂下臻首,幽幽道:“公子,当心了!”

李子仪这才发现已身在险境中,刚刚由于与这身条绝美的女子过分亲密接触和被对方含苞待放散发着青春活力的美丽气息所吸引,一时竟发呆起来忘了处境,不由暗叫惭愧,向怀里的少女阳光般的一笑,再加上他世间少有的俊俏和独特气质,足可以推开任何少女的心扉,定力差点的定会当场电晕。

李子仪轻搂着少女踏风飘起,在空中飞旋转身,‘锵’的一声,宝剑像阳光长虹般由鞘中拔了出来,随着李子仪的剑势,施出剑典第五重“龙啸九天”化为迅雷疾电,划破了笼罩的魔气,随后通奇经八脉,凝丹田之气,聚于剑中使出剑典第六重“降龙归宗”飞龙剑就像变成了疾电和迅雷,滔滔不绝的化成了一道道芒光,冲破邪气魔光,向田慕容劈去。

田慕容此次更是不能置信,此子竟这般厉害,当然心中便知若剑气剑式有如此霸道境界的只有天下第一剑,那么此子天资横溢,俊俏无比,定是李云天之子无疑,心想事已至此多留无意,走为上策,一声后会有期,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李子仪怀抱着少女,气血翻腾地飘回院内,此时乾坤二使已经离去,院内又宁静起来,张九龄夫妇一边与两位交谈一边期盼着女儿的消息,见女儿平安回来,悲喜交加,泪流满面。

张九龄感激道:“多谢三位出手相救,不然张某一家定难逃此劫。”

宋烨道:“张兄不必客气,前几日闻得魔门与邪教在洛阳汇合,便来此想阻止他们的阴谋,不料却听到魔门人接到李林甫的相请来对付张兄,我才能及时赶到。”

旋又好像想起些什么,问身旁那男子道:“不知这位仁兄怎生称呼?”

那男子待要回答,张九龄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诗文挚友,姓李名白,号青莲居士,世称诗仙李太白。”

李子仪虎躯微颤,心下吃惊:“李白?适才与自己饮酒赋诗的竟是浪迹江湖的传奇人物诗仙李太白,难怪辞赋造诣如此境界。”

关中刀客虎目闪出精光,神采飞扬,惊喜道:“原来是诗仙李太白,久闻大名,早想结识兄台,只可惜太白兄云游四海,常访仙山以至无缘相遇!”

李白谦虚回敬道:“宋大侠抬举为兄了,什么诗仙之类只是朋友给的虚名而已,宋贤弟乃当今武林叱咤风云的人物,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九龄忽然问道:“李兄,与你同来的小兄弟不知高姓大名,小小年纪本领却俊得很!多亏了他才从歹人手中救出小女!”

李白一直没有相问,所以也不知道李子仪是何许人也,此时正要发问,宋烨望着李子仪道:“这位小兄弟内力深厚,剑气凌人境界入圣,想必是情剑山庄的公子吧。”

李子仪微感愕然,心想对方眼力到也了得,竟能看出自己的家数,当即恭敬道:“家父正是情剑山庄庄主李云天,晚辈李子仪请前辈们多多指教。”

宋烨点头称赞道:“江湖代有人才出,不错不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更胜汝父当年,后生可畏啊!”

张九龄由衷赞许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晓月还不快来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张晓月盈盈走了过来,微微欠身,芳容泛起红晕,轻瞥了李子仪一眼,望穿秋水的眼神里蕴涵着千情万缕和那醉人的心意,道:“多谢公子。”

这少女的迷人姿态,要怎么动人就怎么动人。

李白道:“我们回客栈秉烛夜谈,不醉不归。众人回到客栈已过亥时,住店的人大都进入梦乡,院内清净如往,显然没有被刚才的一幕而影响到夜的详和宁静。偶有地上的落叶被秋风轻轻卷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李子仪、宋烨等回客栈又定了房后,来到院内对酒言欢,畅谈天下,笑傲江湖。

张九龄轻叹道:“我大唐久逢盛世,百姓刚安乐一时,无奈皇上日益安逸酒色,不顾朝政,又有奸臣当道,专横朝野,军队更是懒散,疏于训练,毫无战斗力,致使此次外敌入侵才如此不堪,今边关告急,国之危已。唉!

李白点头道:“张贤弟所言甚是,可怜开元盛世一时,无奈地方群雄割据,朝中小人当道,而我朝内又无天资将帅,国之不敌,令人惋惜啊!”

李子仪虽广读识书,博学多才,但此刻除了同三位一起愤然感慨外,也别无他法,除非自己能亲自领兵出征,平定突厥联军,但自己只有十六岁,皇上会恩准吗?

宋烨感慨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唐玄宗日益昏庸,宠信小人,注定会自食恶果,最苦的还是百姓。不过现在外有敌军作乱,而武林也不会太平,邪帝古天行的再现,神月教因此重出江湖,恐怕太平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此时张晓月换了一身衣裙,玲珑的曲线,呈现出少女独特的美,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绽放,由房里走了出来,端来酒壶为四人斟酒。四人痛饮一杯后,李白问道:“张贤弟日后有何打算?”

张九龄看了女儿一眼,感触道:“时不待我,又能如何,现在我只想和内人回乡退隐,只是有件事放心不下。”

宋烨本是一派宗主,仗义援手那是一诺千金,遂问道:“张兄如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张九龄心想有了他一句话,天下之大也无人敢与为难。当即望着宋烨道:“我自知李林甫与杨国忠心胸狭窄,不肯就此作罢,我与内人若有不测又有何妨,只是小女年幼,怎能让我放心,所以我想拜托宋大侠一件事。”

宋烨坦然道:“张兄请讲。”

张九龄凄然道:“希望宋大侠能收小女为徒,传授武功,这样她跟着宋大侠,我和她娘也就放心了。张晓月眼泪夺眶而出,哭着道:“爹爹,女儿舍不得爹娘。”

张九龄紧握着女儿的手含泪嘱托道:“月儿听爹的话,跟宋伯伯专心学武,避过几年风头,我和你娘再去看你,月儿听话!”

小姑娘抱着父亲痛苦,好像父女再也不能相见一样,的确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此时交通不便,联系艰难,天南还北再相逢确是难事。

宋烨点头道:“张兄放心,明日我便起程回祁连山,家中尚有一些与令千金年龄相若的徒儿,相信晓月姑娘也不会寂寞的,只要用心学武,不出三年足可以行走江湖,成为一代女侠客,那时再叫她下山去父母吧!”

张晓月在父亲的安慰劝说下,勉强停止了哭声,眼睛红肿拜过师傅后,站在一旁,低着臻首偷瞥着李子仪,好象因明日即将分开而想多看几眼,好把他的面容永远的记在心里,那小女孩的怀思的表情动人之极。

李子仪被这父女的离别的情景所打动,站起身来走到张小月的身旁,后者抬望了一眼便紧低臻首不敢抬头,俏脸烧的羞红,内心象小鹿一样狂蹦乱跳,吐兰之气加重。走到她的面前,李子仪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个玉坠,递过来道:“晓月姑娘,这玉坠是我六岁那年生病时,我娘亲为我求的平安符,保佑平安,现在送给你,希望你也能快乐平安。”

张晓月轻轻地在他手上拿起玉坠,这是一个羊脂白玉,飞龙图案,边有花纹,中间刻有一个心字,上刻:“谦谦君子,温暖如玉”八个字。张晓月捧在手心,抬头望着李子仪,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含羞的道了一声:“谢谢”尚未说完转头跑回房去。

三人都笑了起来,李子仪却呆在当场,心想“女孩心思真是奇怪,为何忽然要跑啊?”

此时从客栈的二楼的西房中,传出悠扬缥缈的琴声,淡雅清幽意境优美,掺合着月光回荡在寂静的庭院里,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

曲调婉转流畅,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又如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苦寒幽香的梅花三弄,沁人心脾,百感横生。

李白望着如痴如醉的宋烨道:“不知诸位对此琴声有何领悟?”

张九龄捋着胡须道:“此音世间少有,造诣颇高,有若仙曲似幻似真,令人可意会不可言传。

宋烨由衷赞道:“琴技超凡脱俗,琴道可容武道,在于心境。”

李子仪闭上眼享受着醉人的琴音,缓缓道:“五色甘于心驰神往,五味品于心旷神怡,五音止于心神皆醉,琴声中汇溪于流,纳川入海,兼万物灵觉,感心感悟感念感想感情感性感怀又感伤,实在是妙。”

话音刚落,从二楼飘来的琴声突然停断,主人好像一时心有所动,按住了琴弦,刚才弹出来的琴音,由近散远,消失在安详的黑夜中,但主人却好像一点也没有继续的意思。外面的张九龄宋烨等人愕然相觑,不知为何终止了琴声。

李白笑道:“弹琴的正是在下小女,自少心高气傲,不肯见生人,又不肯轻易露面,整日弄琴作诗,也许遇到了知音也说不定。”

说罢大笑尔尔,接着向二楼说道:“紫嫣,还不向宋大侠和你张叔叔问安。”

只听一声有若出谷黄莺般清脆柔美的声音:“晚辈紫嫣见过宋大侠和张叔叔。”

第四章 统领三军

张九龄道:“上次一别,当时紫嫣才十岁,一晃都六七年不见了,想必侄女已变成大姑娘了吧,还是那样矜持,哈哈……”

“张叔叔取笑人家。”

楼上的李紫嫣轻柔道。

宋烨称赞道:“没想到李兄的千金琴诣如此之高,不知紫嫣姑娘为何要停止琴声?”

“呵呵,小女子怎敢在宋大侠和张叔叔面前献丑,不过在弹奏下首之前,先要考考你们,猜语是:百花丛中亦非花,清幽淡雅世人夸,昙花一现不及此,明年随风又清发。”

“张九龄哦的一声,低默沉思“百花丛中亦非花,这是什么花?”

宋烨也喃喃自语道“昙花一现不及此,明年随风又清发世上竟有此花?”

李白捋着胡须笑道:“在下这女儿整天想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最爱猜谜了。”

“呵呵,怎么样,猜到没有啊”虽然隔着楼窗,也能感受到紫嫣亲切动人的模样。

李子仪心中一动,感受这楼上少女虽矜持但又可爱顽皮的一面,不由涌起亲切的感觉,童心大起回答道“不知姑娘的答案是否雪花?”

此句语漏天惊,张九龄等恍然大悟,只有雪花才是花又非花,洁白素衣清幽淡雅,令世人称赞不已,年年随风飘来,又悄悄消失在天地间。

李紫嫣沉默许久,莫不做声,好象在寻思着什么。

此时由客栈里走出四位少女,原来是梅花四剑寻找主子,春梅走到李子仪面前,语气亲和道:“公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累的我们找了你半天,我们明早还要抓紧赶路,否则就不能在后天及时上早朝哩,皇上会龙颜不悦的。”

李子仪与四女关系甚好,不愿惹她们生气,忙道:“姐姐提醒的是,我差点忘了有皇命在身,各位前辈,晚辈要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聚吧!”

宋烨问道:“小兄弟要上朝见皇上?”

李子仪答道:“如今边境告急,皇上有心命家父为帅,领兵出征,无奈家父为了武林免遭浩劫,已提前赶往华山之颠与邪帝比武,所以临走前叮嘱我上朝面圣。”

三人同时震惊,白道武林第一高手与魔教中榜首决战,确实令人惊叹不已,但又知无能为力。

张九龄关心道:“小兄弟文武全才,令人钦佩,但时刻要小心,此次说不定皇上会命你出征,也及有可能,外有敌忾,戎狄,内有奸臣弄权,小兄弟切记,救天下于水火,乃百姓之福。”

李子仪斩钉截铁道:“晚生会谨记先生的话,各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子仪转身离去,虽然他还没有成熟伟岸,但每一步都流漏出无可匹敌的少年霸气和与生俱来的魅力,强大的信心和气质奠定了以后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物的基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慨,李白张九龄首先想到的是江山又出了一位人才,一位可救百姓于水火的,力挽波澜的人才。也许可以改变眼前的一切;随后想到的是他可能会成为自己女儿的好归宿,不由笑逐颜开起来。

而宋烨想到的却是江湖又出了一个武学奇才,才智更胜乃父,成为绝世高手指日可待,那么对付魔教胜算便更大了。这百年来魔教与武林正派斗争不断,互相抵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从来没有一刻平息的时候,而今邪帝统领魔教,重出江湖,更是魔气嚣张增长之时,多出了这么一位正道超级少年高手,可算是邪不胜正的最好证明,不禁老安慰怀。

而楼上抚琴的少女才貌双全,自幼随父亲浪迹天涯,历游天下名川河山,诗情才艺,堪称双绝,除了自然山水少对什么东西心动,心高气傲,但平静的心扉在今夜被搅乱,她知道从此一颗心将永不能再平静了。

翌日,天色微明,李子仪与四女迅速起程,马不停蹄赶路一天,黄昏时候到达都城长安。夜里呈上书信后,被皇上安置在御林别院,等待明日早朝面圣。

天刚放亮,李子仪在四女的陪伴下来到宫门前等候召见,片刻,公公传来圣旨,召见李子仪进殿面圣。

李子仪来到大殿的殿门前,往四周张望,皇宫气势宏伟,戒备森严,石板、龙柱上的雕龙触目惊心,别具一格,台阶上的红毯铺到大殿门口,犹如一条火龙躺卧着,气派非凡,迈进大殿,金碧辉煌,银光闪闪,全朝的文武大臣官服朝礼,分居两侧,正中央龙阶之上气宇轩昂地坐着当今的真命天子。

李子仪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而跪行礼。

唐玄宗老态龙钟地望着李子仪点头道:“果然是非常人才,李将军书信我已经看过,书中极力推荐你是一位天资绝顶的少年,更胜于他;并希望朕若有重任尽可托付于你,不知李卿家对此次突厥入侵,凶残暴戾所向披靡的情况有何对策?”

李子仪十分震惊,没想到父亲如此看重自己,该不会让我领兵出征吧,旋又想到,反正自己读了那么多的兵书和历史,对战术早有研究,为了天下百姓社稷安危,尽力为之也无不可,遂下了决心。表面仍受宠若惊道:“戎狄侵盗自古有之,患在边境少安,则人主逸游忘战,是以寇来莫之能御。”

意思是戎狄入侵自古以来就有,真正值得忧虑的是边境稍安宁一点,君主就开始享乐忘记战祸,因此敌人来了也就不能抵御。语气不卑不抗加上独身气质颇有说服力。

这时宰相杨国忠道:“大胆少年,竟敢这么与皇上说话,还不知罪!”

唐玄宗望着李子仪,由微怒转喜道:“接着说下去。”

李子仪正气凌然道:“太宗曾告戒,‘自知者智,自智者明’,现今我大唐兵多杂庸,战斗力低,而敌军凶残暴戾,骑兵精良非我军所敌,况且又有多国联军精锐,三面来攻,后补充足,要败敌实比登天。”

唐玄宗微微点头问道:“那如何是好?”

李子仪继续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敌军虽连战告捷,无可匹敌,定会心傲气躁,目中无人,若我军实而避之,虚而攻之,以逸待劳,等待时机,重创突厥,联军自可不攻自破。”

唐玄宗称赞道:“好,果然是李云天之子,计谋过人,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不知众卿家还有何异议?”

李林甫上前道:“皇上,此子年幼,又无领军经验,虽口才了得,滔滔不绝为人信服,但终是纸上谈兵,还请皇上三思。”

群臣议论纷纷,因为次出征事关重大,若再不能退敌,朝中便再无可用之兵,所以谁也不敢草率表态。

这时从武官前排中走出一名大将,恭敬道:“老臣秦万翎想略抒己见。”

唐玄宗惊讶道:“秦将军在家安养久未上朝,难得今日来朝,有话但讲无妨。”

秦万翎是开国名将秦琼之后,因父子两代功高盖世,被封护国公,加一等爵,手握重兵,声望日盛。秦万翎怕功高震主惹来身祸,遂自动请缨,交出兵权,在家安养,再无驰骋沙场之意。

秦万翎道:“此少年这般年纪,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未亲临战场便对战事分析入微,面对凶敌,头脑冷静,毫无怯意,的确是难得的将才,所以恳请皇上封他为帅,远赴边境,若不放心,老臣可坐镇后方,为他助阵,定能破敌。”

军队将领中的权威开口,威慑不凡,大部分官员赞同力保,一部分人默不作声,剩下的官员有的随别人称赞而附和,有的看别人不做声而保持沉默。

唐玄宗李隆基,见大势所趋,便下诣命李子仪为主帅,封少年大将军。三日后,登坛拜将,大唐的兴衰,就交到年未满十六岁的少年将军手里。

就在此时,使李子仪肩上了指挥全面大战的重任。

早朝完毕后,李子仪再和唐玄宗、秦万翎、姚崇、李林甫、兵部等开了一个临时会议,研究了在作战方面有关粮草,后援等细节,又议定了由秦万翎坐镇后方,派人运送补给,使李子仪无后顾之忧。

由于战场不可带家眷和侍女,所以安顿好梅花四剑,三日后,在她们泪水相送下,李子仪身披铠甲,统领大军,骑兵三万,步兵五万,奔赴战场。

李子仪派出军探远哨,摸清地势路线,挑取捷径长驱直入,为了保持军队的士气和体力,每天清晨出发,午后既营休息,所以士卒并不辛苦。五天后,李子仪率军队过丽山,竹山等大山脉,地势开始起伏不平,峰峦拱持,沟壑纵横,险要路途。当经过天下第一险华山背脚下,高耸接天的华山,顶入云端。

李子仪心有感慨,不知父亲与邪帝之战结果如何,父亲为从剑道入天道,更为了武林免遭浩劫和天下安危,毅然接受邪帝的挑战,而自己决不能令父亲失望,更不能令天下的百姓失望。

又赶路十天,经过断崖峭壁,万丈沟壑,渐渐来到地势平坦,山花烂漫的边塞原野处,马不停蹄,半日后,终于到达唐军前线大营。

前任统帅牛仙客,哥舒翰和一些将领们早已闻讯出营迎接,前两者显然由于刚刚又添了败绩而郁郁不乐,满脸丧气;当前线的将领们发现前来的新主帅竟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由万分震惊,一部分好奇而面面相觑,另一部分愤然朝中无人,表面礼仪上的接风后,李子仪马上召开作战会议,了解研究当前的敌我形势。

大将军、副将、先锋等三十多位军将聚集在主帅帐内,首先牛仙客做了当前形势报告后,道:“突厥、回迄骑兵精良,无可匹敌,又兵分三路左右夹攻,使我军难以全面应敌,分散兵力。况且回迄可汗有一长子,唤药葛罗;力道过人,武功非凡骑上功夫了得,连斩我军数将,可汗还有一个小公主,年纪不高,狡猾过人,智计百出,不但不中我们的埋伏,更算计我军,回迄军中有此二人,使我们西面屡受重创,不敢轻易出击;前面又有突厥骑兵猛攻,东有罗、奚突击和补给,使我军处处受牵,节节败退。”

又转向李子仪问道:“不知少帅有何良策?”

听他的语气显然不看好李子仪,其实不止他一位,在座的每一位都心里不服气,不知此子有何本事,竟来统领三军。

哥舒翰道:“我军前线伤亡惨重,伤员三万多人,还有一些新调来不久的新兵老员,剩下有战斗力的不过五万人,加上少帅带来的兵力,一共不多十三万人,如何退敌,末将也想听一下少帅的高见?”

将领们议论纷纷,因为屡战屡败的战事使唐军早已心浮气躁,而这次援军兵力不多,总兵力依然不足敌军之数,主帅又是一个未经世面、毫无作战经验的少年,此仗不用打也知必败无疑。

正当帅帐内一片紊乱之际,李子仪拔剑掷出,宝剑飞向帐内的大柱子,李子仪出指点化,飞龙剑顺指而动,刻下了几个篆字后,飞回剑鞘。

这一手技惊四座,在座的所有将领都安静起来,如此剑法世间少有,只看柱上熠熠闪着八个大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子仪严肃道:“博古论今,战场上胜利的关键不外乎这八个字,如今联军士气如虹,连战连捷,虽霸气十足,但难免心骄气傲,如我军诱敌深入,以逸待劳攻其不备,避其正面交锋,消灭敌军分路,联军自可不攻自破。”

在座的将领们目瞪口呆,显然被这漂亮的一手所折服,都默不作声,听着年未满十六岁少年的精辟阔论、奇谋妙计。

李子仪知道他们被自己震住,不由心中好笑,但表面依然严肃冷俊,充满了做事认真的态度,趁热打铁道:“首先,军无二帅,既然皇上命我为主帅全面指挥,定有皇上的圣明之处,所以私下我可以换各位一声前辈,一声兄长,但在军事指挥上一切听我调动,如有二心者,军法处置,决不容情。

其次,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命探子营仔细观察敌方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动,立即回报。

现在我们来研究下一部的作战部署,由哥将军讲解一下当前的敌我兵力分布情况和地理形势。”

接着哥舒翰在军事地图上逐个讲解各部分敌军和唐军的所在地和后方情况,地势,山形,河流,树林都不放过,尽可能地为主帅提供更多的信息。

李子仪首次投身于战场,听得头都大了,勉强懂个大概,也深知敌军的骁勇善战,并非有勇无谋,军事部署,行军作战很有见地,致使唐军在各个方面都受制于人,连招败绩。

特别是回迄军队,每次进攻都出乎意料,阵法奇特,用兵如神,可知提供计谋的军师的确是非常厉害之人。

李子仪暗自运气,调和血脉,以保持头脑冷静,问道:“回迄军中统帅和军师为何人?”

哥舒翰回答道:“统帅是回迄可汗,不过现在已坐镇后方,把指挥权交给他的长子药葛罗,此人豪气十足,但并非足智多谋,只是他的妹妹好象年不过十六岁,与少将军年龄相若,这女娃计谋过人,心狠手辣到是不容易对付!”

“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法,以计还计,若她果真如此机智过人。我倒不愁她不中计。牛将军!”

“末将在。”

“你率轻兵三万,趁夜黑后退离军营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布置好防御工事,迎接大军全线撤退!”

“什么?撤退!这样会影响军队士气,少将军只能冲万万不能撤啊。”

牛仙客震惊道。

不要说他,在座的每一位都很惊讶,怎么援军刚到还没打就要撤?

李子仪镇静道:“我就是让敌人知道我年少无知故犯此错误,以使他们掉以轻心,我们反多的一分胜算。这叫欲擒故纵,扑朔迷离。所谓兵不厌炸,今晚牛将军出发一个时辰后,副将季广琛率领伤员,新卒老兵撤退,但要神不知,鬼不觉退而不乱,退而不损。剩下骑兵五万,步兵五万,可以和突厥战上一场,以奇兵突袭,敌弱则穷追猛打,敌强则迂回撤走,借此先搓敌人锐气,致使敌人心浮气躁,也就是我用计之时,戎荻生性凶暴,贪得无厌,若有甜处必会得意忘行,不愁他们不中圈套,这叫欲将取之,必固与之。”

众将看这少年信心十足,不由放下一半心石,又听到可以力搓敌人锐气,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出击。

第五章 纵横沙场

夜里待分批撤离后,军营剩下的全是精锐之师十万,李子仪分军三路,左右骑兵各一万,步兵两万,用土坑、战车、滚木、飞石、弓箭等抵挡着回迄和罗、奚的猛攻,然后边打边撤,把伤亡降到最低。

中间是唐军骑兵主力三万,步兵一万,由李子仪指挥。步兵弓箭手做掩护,分骑兵三批轮流进攻,反复迂回,突厥骑军刚要乘胜追击立即中箭埋伏,待要撤退又被追击猛打,反复受挫。

突厥可汗火冒三丈,发起信号命令联军全部进攻,顿时只见漫山遍野火光点点,战鼓震天,气氛立时拉紧,杀声四起,形势惨烈至极,本是黑沉沉的天空霎时间被火炬光照得血红一片。

李子仪还是一位少年,江湖不过是第一次出来闯荡,何况这古代大型攻防战,既热血沸腾满脸被烤得燥热,又是心中怆然,知道此仗自己肩上的使命,关乎天下百姓安危的重任。

李子仪强做镇定,同时下令全线撤退,火烧前线大营里预先放好的干柴、燃油,以阻截联军的追击。

杀到天亮时,李子仪等率军已安全撤到第二防线,已方死过万,伤数千,而敌方则死伤三万,可见战事的残酷。

此时前线的唐军具有战斗力的只有八万,而伤员和新卒老兵都早已被送回后方休养和练,不过这八万人是剩下的精锐,调动指挥灵活。敌军尚有十四万之众,在人数上唐军颇不乐观。

李子仪回到主帅仗内,立即召开作战会议,东中西所有将领全部聚来,有的灰头黑脸,有的意兴未尽,显然都是昨晚一战的杰作。

当他们看到主帅时,微愕一下后,都皮笑肉不笑地低着头,强控制着自己,原来李子仪在前线指挥作战,与将士并肩抗敌时,被狼烟灰土熏得英俊的脸上挂满黑色,加上一个少年的爱玩的古怪摸样,惹得将领们心中狂笑,但都不敢表露出来。

李子仪看他们神情古怪,对着铜镜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不由失声痛笑起来,接着满帐内的将领们都跟着大笑起来。

李子仪恢复冷静道:“看来大家的心情好多了,一洗昨日见面时满脸灰头丧气的颓废样。”

其中一名将领兴奋道:“自从戎狄入侵以来,我军就只有挨打的份,从未像昨晚那么痛快过,一泄心中恶气!”

李子仪继续道:“敌军昨晚受挫,必定心中大恨,迅速来攻,看来离反攻的时机近了。”

“少帅请下命令,我等誓死效命!”

众将应诺道。

李子仪正气禀然道:“传令下去,坚固堡垒,加强防御,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无论敌军如何进攻,概不出战,三军日夜轮流歇息,再命令后方提供上等的粮草犒劳三军,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你们片刻随我去各营地慰问伤员和士卒,然后就都去休息,散会!”

众将领不知少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都摸不着头脑地互相张望。

李子仪笑道:“只进不退,智者不为,只退不进,懦夫所为,但进退间要看时机,以不变应万变,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都下去吧。”

接着十天里,李子仪带领众将们穿插在士卒中间与士卒生活,进食在一起,同干苦,共患难,体恤下士,将士用命。

在这几天里,突厥、回迄等军队不断强攻都被打了回去,双方都互有损伤,仍然日夜前来挑战,但李子仪军命犹在,概不出战,使敌军心浮气躁,连召开作战会议,内部争论不断。

又半个月过去了,天气开始入冬,边塞的荒野上寒风骤起,风沙不断,唐军后方送来暖衣暖被,而突厥联军由于远离本土,后方补给短缺,突厥可汗失去耐性下令全线进攻。

这日李子仪终于在主帅帐内召开作战会议,将领们整齐待发,各个龙虎精神,摩拳擦掌,聚到帅帐内等待命令。

李子仪出征已有两个多月,虽然露宿边塞,身临沙场,但每日清晨坚持练剑,在凛冽的寒风中悟剑,使身上每块肌肉变得更加结实。

李子仪望向众将浅笑道:“自古知兵非好战,这个月来,将士已憋足了劲等待出兵,上下用命,人心所向,天时、地利、人和,我军均已具备,反击的时候终于到了。”

将领们兴奋不已,都纷纷主动请缨,好象此战期盼已久,非胜不可的样子。

李子仪接着道:“古书有云,进是兵家制胜的上上策,退是赢家出手的高高招,进退间成功与失败早已注定,逞雄才得时机为佳,争锋芒先下手为强!这次我们主动出击,敌军已失去耐性,只要我军出战,敌军必会相迎。”

李子仪摊开地图,气宇轩昂道:“我军只有八万兵力不能同时应付三路联军,所以我军便逐个击破。

首先,以突厥五万骑兵威胁最大,不能力低只可智取,明日哥叔瀚将军帅骑兵一万突袭突厥兵营,且战且退,然后副将李嗣业帅兵五千驾千车,拔锅造、帐篷和军中帅旗,向东南方向撤退,车下绑有扫帚,一路尘土飞扬,以浩大声势,借此掩护让敌军以为我军大退,必会乘胜追击,在东南角有一片树林,此处不宜马战,把敌军引到此处,出口设有绊马锁,林中放上干柴、燃油待突厥入林以火攻破其骑军。

其次,罗、奚兵力只有四万,相对较弱,集我军主力将之消灭,明日副将李光弼、崔光远带领骑兵二万,步兵二万,先烧其粮草大营,以乱敌方阵脚,再趁火出击,必能大胜。

至于回迄,内有猛将药葛罗,计谋过人的回迄公主,由我亲自指挥,今晚牛仙客将军率领步兵五千,在西营门前扎起草人步阵,壮大声势,前几排站真人,后面以假乱真,草木皆兵,然后率五千骑兵到回迄门前不断滋扰,边战边撤,反复进退,以回迄公主的狡猾在未摸清敌人虚实之前不会贸然来犯,等发现后,你们立即放火烧营,阻截敌人的追击,往营后不远的山谷逃去,那是回主营的一条捷径。

以回迄公主的机智知道中计后,定会猜测到我们是在有意拖住对方,所以必然出军追击,从侧面来突袭我军主营,但聪明的人反被聪明所误,她定不会从山谷而来,想到那里会设有伏兵,因此回迄军队会从山背缓坡处翻过,虽然费时却保险,那我们就在山背处恭候他们的大驾!都清楚了吗?”

众人应诺。

“各自回去准备吧,天明后按信号行事,反攻的时候终于到了!”

李子仪信心十足道。

翌日,天色微明,三路军队按事先的部署悄悄进行,一声进攻的信号在天空中响起,接着,东中西三面,雷鼓震天,箭矢交飞,杀声骤起。

东部最为激烈,李光弼、崔光远等与罗奚联军致死火拼,人数众多,敌军在一片火海中慌忙意乱应敌,大部分纷纷弃械舍甲而逃,少数在负隅顽抗中被斩杀,顿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烈之极。

中部将军哥舒翰,李嗣业率军按主帅之命,边战边退,全线撤退,诱敌深入,一路尘土飞扬,帅旗飘展,突厥以为唐军逃走,果真大军出动,朝东南树林方向追去。

李子仪率余下的部队埋伏在西面的山背上,四周杂草横生,迎风倒折,站在山脊上遥望远处,无边的边塞草原,居住着骁勇凶悍的游牧民族,自古通今,无时不刻地对中原虎视眈眈,对中原的威胁从未消失过,不断来犯边境。

唐太宗时期曾消灭东突厥,如今还剩下难以驯服的西突厥,不知自己可否为天下的百姓去此祸害,不禁百感横生,叹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副将上前道:“少将军是否有心事?”

李子仪微微点头,旋又露出少年的傲气仰天道:“我虽年少,但自幼听父亲教导;边境突厥、回迄、契丹、吐蕃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的威胁,现如今我大唐军队疏于训练,国防减弱,而外敌则恰好相反,长期的游牧生活,使他们变得更加凶悍骁勇,非我军能敌。”

这时将领们都不敢轻视这少年,都已把他视为天资帅才,回答道:“我们倾全国之力对付外敌,逐一灭掉,不是一了白了吗?”

李子仪摇头道:“武力胜之乃下下策,计以算之乃中策……”

话未说完,突然山谷间传来铁骑声,然后一大批人马由山脚处上来,迎风飘舞的大旗上绣着难懂的外族文字,远远的主旗下赫然有一位雄伟奇岸的男子,手握重锤,一见便知力道过人,此人便是回迄大王子药葛罗。

此时副将在李子仪身旁拜服道:“少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敌军有三万之众,虽然人数多于我伏兵,但我军占地形优势,一定可以歼灭回迄军队。”

李子仪笑了笑,摇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副将领命下去,全军戒严,势以待发。

敌军三万之众,排成一字,连绵数里,浩浩荡荡由山脚来到山腰处的一片空地,其中一位身批雪白外袍,露出内裹粉红色的紧身劲衣,头戴面纱,骑马来到大王子的面前,以仙籁般的娇美声音道:“哥哥,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王子药葛罗豪气十足道:“妹妹不用担心,以小妹天资绝顶的智慧,料唐军也想不到我军会饶走山背突袭敌军后方,看来联军入侵中原指日可待,哈哈……那个李云天之子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埋伏在群山周围的伏兵有若天兵般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回迄军队一切为二,以使敌军后方大乱,而前面的主帅等被团团包围。

李子仪浅笑道:“回迄王子,我李子仪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贵国公主真是冰雪聪慧,聪明绝顶,不然也不会中我们的计中计。”

回迄公主望着李子仪,露出少女般娇美的姿态道;“李子仪你果然高人一等,但不知你刚才的话是在夸自己更聪明还是在嘲笑我不如你呢?”

李子仪微一惊愕,缓缓道:“没想到公主如此口枪舌剑,口才了得!我是诚心的敬佩你巾帼不让须眉,但不知公主想怎么解决今天的事呢?不知公主可知,突厥凶残暴戾,狼子野心,贵国伴虎而行,不怕惹祸上身吗?我大唐乃礼仪之帮,对临国更是广施仁义,为何贵国要兵戎相见,背信弃义呢?

回迄王子道:“不要口说废话,突厥与我国有盟约,并给予诸多利益,况且我国每年向大唐进贡之多也未得到什么好处,而且更变本加厉,今次就让你们昏君看看我们回迄的厉害!””李子仪道:“你们已经在我们的包围之中,只要贵国与我大唐重修和好,立即退军,破去联盟,我会向皇上呈奏,皇上对贵国的帮助定会感激不尽,两国和好往来,兄弟之帮指日可待,何况西突厥败势已成,难免会有东突厥灭亡的下场,贵国又何苦恋战,陪同损兵折将呢?”

回迄王子凝思道:“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国就立即退兵并与贵国永修和好,但不知你这少年将军可有这个胆量?”

李子仪心中暗笑,此人不但力道过人,而且更加自负过人,目中无人,不过这是他自找没趣,自己为了天下社稷也不用与他客气!

遂笑道:“王子果然豪爽之人,君子一言九顶,更何况你是王子,请赐教!”

回迄王子药葛罗手握重锤,弹骑而起,在空中双锤使足内劲,并高举过头朝李子仪砸去。

副将们都心惊胆跳,知此人力大无穷,双锤可开山劈石,让他取得主动那还了得,而这少将军依然无动于衷,还不出招!除了敌方的人外都在为少将军担心。

李子仪面不动容,举起宝剑遥指对方。

“锵”剑鞘飞出,击在双锤之上,把王子振退数步后方站稳,李子仪抓起飞回的剑鞘,踏骑飞起,一重九龙神剑之‘龙腾四海’,剑气合成,气势如虹,有如微波起浪,汹涌澎湃遍及周围的一切。

药葛罗仿佛身浸大海,遭受着、雷鸣闪电般的袭击,欲退无路,面临生死的刹那,才明白大海的深不可测,沉稳而内蓄无穷力量,澎湃则无可抗拒之势。在他感悟的同时,忘记了胜败,只知道什么才是上乘的武学。

李子仪及时收剑傲然而立,气吞山河之势,强大无比的剑气由身体上散发,吹动着衣襟和身后的云蓬披风。

药葛罗一改先前自信的表情,客气道:“中原武学博大精深,今次让我大开眼界,本小王输的心服口服,我会立即撤兵,然后再回去与父王商议,两国修好之事,还要有劳少将军废心了。”

李子仪喜不自胜道:“王子的一句话,使两帮百姓免受水火战乱之灾,是百姓之福,愿两帮永世和好,不动干戈。”

“慢着”一声仙籁般柔美的声音说道。

药葛罗望着云姬公主道:“妹妹不同意吗?”

云姬公主娇笑一声,以少女独特的姿态瞧着李子仪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李子仪呆望着云姬公主道;“公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我会上奏皇上,只要我大唐能接受的,有利两国之利的必定会答应。”

公主点头道:“李子仪刚才你嘲笑我,本公主很生气,我要你做我的部下,服侍我三天,怎么样啊?”

李子仪听后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女子真不好惹,生起气来斤斤计较,又公报私仇,不答应吧,这可是关乎天下的安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药葛罗对着公主道:“妹妹太过分了,怎么能让少将军来服侍你啊?况且他有军命在身怎么能与你胡闹!”

云姬公主叉起腰来等着药葛罗,一副我的事不用你管的样子,旋又‘噗嗤’娇笑,露出比鲜花更艳丽的笑容,道:“我只是吓吓他罢了,看他那不为任何所动的嚣张样我便有气。”

又冲着李子仪道:“喂,那你就摘下头盔走到我的面前给本公主陪个不是,道个谦总可以了吧,我保证会劝服父王立即退兵,父王最疼我的了,怎么样,你答不答应啊?”

药葛罗心中纳闷,这刁蛮任性,心高气傲的公主妹妹可是平时从不屑和别的少年或男子说一句话,怎么今天说了这么多,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胜了自己的敌方主帅,难道想挫挫他的锐气?真令人费解!

李子仪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为身谋则愚,为天下谋则智,古有越王卧薪尝胆,韩信受辱,自己只是道个谦又有何妨?

李子仪一身铠甲,正气禀然,在万人注目之下走到公主马前,伸手摘下了尺寸稍大了点的头盔,头顶花翎绮带,眉清目秀,潇洒俊俏,相貌世间少有,气质清逸脱俗,一双灵光异闪的眼睛炯炯有神,灵气十足,望向公主微笑道:“公主请原谅在下口无遮拦,以至于使公主动气,还望公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子仪定当感激不尽。”

公主像丢了魂般呆呆望着李子仪,眼睛一眨不眨,呼吸均匀生怕会影响整个即将融化颤动的春心。俏脸渐渐燥热,心跳加剧,暗想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气质英俊的少年,心叫完了完了,眼神无论怎样也移不开李子仪的脸庞,越是如此俏脸越红,心跳越快。

他的哥哥也看出了她的失态,忙唤道:“妹妹,既然少将军已经陪了不是,你还不原谅吗?”

云姬公主这才有三分魂魄归鞘,答非所问急忙摇头道:“没…没…没有啊,人家…那个…咦,谁说没有原谅他,是他赖皮站在这里不走,哥哥还要怪人家!”

说罢,紧低臻首,不敢抬头。

李子仪哭笑不得,这个公主还真难伺候,戴上头盔,飞身上马道:“王子,公主请尽快回去吧,希望能尽早撤军,本将代表大唐子民谢谢两位的高瞻远瞩,请代本将向贵国可汗请安,我军还要乘胜追击突厥,两位后会有期!”

药葛罗道:“我军会立即撤兵,后会有期了!”

说罢下令撤退回营,回迄大军纷纷向山下奔去。

云姬公主刚走几步又掉过马来,从香怀中掏出了一串龙凤飞舞图案的悍有玉佩,掷过来道:“好好保存它,玉佩在则和平永存,若弄丢了或是送给其他女子,就是回迄出兵之日,可要牢记啊!呵呵”转身娇笑而去。

第六章 凯旋而归

李子仪手中握着体温未退、余香未消的玉佩,百感横生,心想这小小玉佩与两国出兵有何干系?

副将骑马来到身旁笑道:“末将以为这小公主对少将军有点意思。”

李子仪浅笑道:“公主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此时,东南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显然突厥已中计。

李子仪兴奋道:“速发信号,传令三军汇合,全线追击突厥军队。”

接着李子仪统领三军,乘胜追击,势如破竹,大破联军,突厥骑兵在火海中葬送,死伤无数,剩下的也弃兵械甲逃之夭夭,不堪一击。随后唐军长驱直入,以雷霆万均之势,重夺边塞失去的城池关口,粉碎了西突厥联军入唐的美梦,西突厥从此一蹶不振。

李子仪派人重筑工事,加强边城的防御力,过了寒冬,唐玄宗李隆基派来特使,宣读圣谕,封年未满十六岁的李子仪为镇国少将军,其他将官全部加官一级,论功行赏,士兵获发三倍饷粮,登时皆大欢喜。

李子仪、哥舒翰、牛仙客、李光弼等回京述职,其他人镇守边关。此战使李子仪名扬天下,英雄出少年,声势直逼乃父李云天。

李子仪来到长安城,乐队奏起欢迎乐曲,李隆基率文武百官,在城门前接风洗尘,迎接英雄们的凯旋而归。返回皇宫的路上,百姓夹道欢呼喝彩,鸣放炮竹烟花,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气氛热烈,沸腾着百姓的感激和热情。

圣贤大殿之上,李隆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称赞李子仪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李爱卿立此大功,不但击破联军,西灭突厥,还与回迄议和,重新修好,两国交流,友好往来,实在功不可没,不知你想让朕如何赏赐,金银珠宝,良田美玉,佳人歌姬,只要你喜欢竟请说来。”

李子仪天生谈泊名利,并非贪财爱物之人,但想到现在虽盛世不久,却黄河泛滥,饥荒处处,官占民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一年苛捐杂税严重,与其把这些金银珠宝,千户之田被贪官污吏霸占,倒不如自己做主分给真正需要它的人们,想到这里,当即跪下道:“微臣有三个请求,请皇上成全。”

唐玄宗和百官都注视着他,不知他有何请求。李隆基好奇心喜道:“李爱卿快快讲来!”

李子仪诚肯道:“天下之官,莫非王臣,天地之广,莫非王土,微臣第一个请求皇上赐臣官田万亩,由微臣做主,以皇上之名分给那些黄河泛滥失去家乡的人,以安家栖居。天下,非一姓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微臣的第二个请求皇上赐微臣黄金万两,分给遭受饥荒的荒民,助百姓度过难关,把伤害减到最低。

“皇上,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居安思危,微臣第三个请求皇上免去百姓三年赋税,同时征兵入伍,扩充兵力,训练新军,整顿军纪,加强国防,内则平乱外可抗敌。请皇上恩准!”

此语一出,震惊满朝文武百官,个个呆望暇思,有的暗想此子是否在战场上头脑受过重伤,怎么竟能说出这等胡话。有的暗自佩服,心想此少年不但年少有为,天资帅才,文才横溢,更是心胸广阔,心系社稷,关乎天下百姓安危,果然是一代人杰。

而心怀叵测的人则想恨到,暗想此子如此天资横溢,武学深不可测,又广得人心,将来会成为自己夺权谋反的阻碍。对此少年只有两种手段,若不拉拢,就必除去。

李隆基虽好安娱乐,荒昏庸,但也不失一位颇有头脑的君主,龙躯微震,满脸喜悦,站起来背起手,气宇轩昂一副君临天下之势道:“李爱卿虽年纪轻轻,但却是大贤大智之人,时刻为社稷着想,造福百姓,叫寡人怎能不高兴呢,若我大唐臣民都象你一样,盛世之局可千秋万代,哈哈……

“朕立即下旨,昭告天下,准了李爱卿三个请求,也可使此仗胜利之欢与天下百姓同乐。对了,难道李爱卿不为自己要点赏赐吗?朕还可以赐你一个请求。”

李子仪深思片刻道:“皇上恩准了臣那三个请求,就是对我最好的赏赐,不瞒皇上为臣还有一个心愿,请求皇上准许我退朝返家看望家父,并和父亲镇守一方,而为臣又可以专心悟剑,若国家有事,为臣定会鞠躬尽瘁,为天下为皇上死而后已。”

李隆基颇有惋惜道:“哎,朕虽然万分舍不得,但又不得不放李爱卿离去,因为爱卿还要继续广读识书,练武习剑,好吧,朕就准许你的请求,若社稷有事,再去请爱卿出山。”

当晚举行国宴,为李子仪等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庆功,众人喝得酩酊大醉,直到子时方尽兴退去。

李子仪醉熏熏地返回别苑,与梅花四剑,久别重逢等是另番欢喜,四女哭笑借醉,细心地服侍着公子,按摩、沐浴,更衣在四女的深情的照料伺候下,李子仪酣梦睡去。

翌日,由于李子仪心中挂念父亲,与四女清晨起程离开京都,返回情剑山庄。十日后回到家中,管家沈辉等已在门前迎接,看到少庄主平安凯旋归来,沈辉急忙迎到马前,先称赞道:“少庄主此次名震天下实在令人高兴,快去见老爷吧!自比武回来便闭关修养,等待少庄主归来。”

旋又眼睛红胀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子仪心感不妥,急忙来到乃父关门外,静候着父亲出关。李子仪跪在关门外。静心呼吸,调和运气,感悟着房门内散出的剑气,知道父亲内伤不轻,正在运气调养。

‘吱呀’一声,铁门开启,李云天踱步而出,来到李子仪身前,满意地笑道:“仪儿真的长大了,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年少初次领兵出征,便使众将士上下一心,智计百出,议和回迄,西灭突厥,又趁功上请,造福天下百姓,我没看错你,仪儿记住,天下剑之尊乃王者之剑,蕴涵了大智大明大才大义大仁大贤,只有高深的个人修为才能领会到剑的最高精髓,现在看见你,爹就放心了”李子仪身躯微震道,“爹,您的伤”李云天打断儿子的话道:“古向羽不亏为百年难遇的邪帝,魔功出神入化,移形换影,化伤为己所用,若不是剑如闪电,气如长虹,兼之他仍有一点破绽,否则根本破不去他的魔罩,重其内伤,虽然这次与邪帝两败俱伤,但我深知自己用尽全力孤抛一掷,而邪帝却未用最后一层魔功,也许现在连他也控制不住,不过此次之后,相信对他来说可能是一次机遇,魔功再进一步,到那时要胜他可能是难上加难,仪儿你要小心啊“李子仪知道父亲受伤之重,修养了三个月仍不见好转,而现在所言又暗示父亲等不到下次再战了,不禁流出了英雄泪。

李云天继续道:“我自知自己的伤势,魔功侵入五脏六腑,若不是有剑气抗御,根本支持不到现在,他约为父三年后再战,他答应我三年之内决不踏入江湖危害武林,但我却等不到三年了。”

“噁,”

一口鲜血从五脏中上涌而出。李云天望着溅到手帕上的痰血,用气调息。

李子仪泪流满面,见父亲口吐鲜血,急忙扶住李云天,激动道“爹,您不会有事的,您不会有事的……”

李云天按住儿子肩道“仪儿,魔教虽历出人杰,但自古邪不压正,只要你专心悟剑,日有所进,一切威胁烦恼都会迎刃而解,不足为患。”

玄即干咳不止,又吐一口鲜血。

李子仪扶住父亲入房休息后,为了化去内心的伤痛,自己一人来到剑冢密室中打坐,吸纳宝剑之气,心湖方逐渐平静下来。

一个月后,白道榜手、天下第一剑李云天由于与邪帝决斗,受内伤过重而去世,但为了使邪帝继续遵守三年不踏入武林的诺言,李子仪决定保守消息,不透漏给外人知道,因此江湖中人并不所知;从此李子仪尊父教导,每天清晨鸡鸣便起来练剑,踏着朝霞黄昏,顶着日月星辰,匆匆三年过去了。

三年之后。

李子仪已长成俊朗伟岸的青年,更苦心人天不负,领悟了剑典第八重飞龙在天,内力和造诣已胜过昔时家父天下第一剑。

一座巍峨的大山,覆盖着青绿的草木,在青山黑水之间,满山的冰川积雪早已融化成水,汇入江河,苍穹挂起幕帘,细织般的雨丝,告别了春天。

初夏夜梦,溪水潺潺,竹叶瑟瑟,松涛阵阵,鲤鱼翻腾,鱼舟唱晚,晴赏朗月繁星,雨观烟云迷朦,雨夜更是如梦如幻。空山新雨后,一位青年坐在溪水旁边,玩弄着竹萧,萧声瑟瑟,如泣如怨,有如神曲仙韵,飘荡在空谷中,时而会唤醒夜宿的山鸟。

青年一身洁白净羽的仕服,腰间佩玉头戴一顶青龙冠,眉清目秀,气质清逸脱俗,一双灵光异闪的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灵气,掺和着月光,弥漫着仙境。此人就是年满十九岁的李子仪。

在李子仪不远处的小溪汇合处有一片清澈的湖水,水中正嬉戏着四条美人鱼,轻衣薄衫,身上都只胜下红肚兜和短裤,湖边零散地放着红黄艳色的霓裳,这四女年芳二十,丰满迷人的曲线,白脂般的皮肤,在清谈的月光下,朦胧的美景仿佛天上的仙女戏水图。

这四女乃情剑山庄的梅花四剑,后日便要随着少庄主李子仪起程赶往华山之颠,续老爷当年未完的决斗,此刻正忘我的嬉戏,希望她们片刻的轻松能传递给少主!

可惜李子仪心系那关乎正邪进退,关乎武林安危的比武,换了别人也同样乐不起来。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它不会随着你的意愿而去刻意安排去发展,有人自以为是自己改变了命运,但熟不知自己没一次的决定和想法,都已是命运无形中放进你的脑海。

李子仪知道此仗必不可免,而且更是不能败,否则魔焰一长,武林更是难以平静,半月后,李子仪与四女来到华山顶峰,不畏浮云遮望眼的举目眺望,一览群山,朝霞红日,云海白涛,叫人心胸豁然,通达明朗。

由人道入天道的意境正在此,闲看日升日落,笑观云卷云舒,不为任何所动而心则超然于一切领悟,神不动则心怡,并非武学能达到,李子仪想到这里,心更舒然了,忽然间觉得胜负都不重要了。

一声长啸突然间有身后不远处传来,旋又飘荡在浩淼的云际之中,放音高语,意惊天上人。

李子仪寻声望去,只见一位相貌奇岸,鹰眉剑目,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背手而立,眼神有如汪洋之海,宁静无波又深不可测。他脸上像流星般闪过一丝微笑,转又诡异深沉,不怒而威。

特别是他内力雄厚,身体散发出的魔气已近天成阶段,非普通武学和利器所能伤害,欲攻人先攻心,那人想用内功心法来压抑对方,借以摧毁心志,同时可以窥探出对手的内力在体内运转情况,从而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立于不败之地。

李子仪知道若有人魔功达到这等境界,以真气可以束缚打乱自己这犹胜乃父,武林年轻一代的超级高手的心神,世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邪帝古向羽。

第七章 高手对决

李子仪把体内真气自如收散,随欲而生,绵绵不绝,以柔克刚,化解入侵魔气为体内真气供己所用,挥袖潇洒道:“静胜躁,寒胜热,清净为天下正,不知邪帝前辈对此有何高见?”

古向羽来到峰顶的断崖的崖边,遥望满无边际的苍穹、高山、树木、河流、房屋,过了半晌点头道:“不错,万物相生亦相克,静可制动又可受制于动,好比武林外似平静,却争斗不断,从未停止过,可见,静不永恒,动才长久。”

李子仪心如皓月,一片澄空道:“天地长久,天地之所以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像武林虽然门派众多,斗争不断,但却动中求静,从而息息相生。”

“哈哈……”

古向羽长啸道:“久闻李云天之子年少有为,天资横溢,无所不通,更有仁者胸怀,今日一见果然没有令老夫失望,不知汝父可好,他怎么没有来啊?”

李子仪望着浮云,沉声道:“实不相瞒,家父关乎天下和江湖安危,兼之日夜劳,在与前辈决斗返庄三个月后,内伤复发,已经离开人世,家父临终前叮嘱我勤练武功,好能代他赴与前辈三年再战之约,幸好晚辈小有所成,为了完成家父遗愿,特来向邪帝前辈请教。”

古向羽一片茫然,感慨道:“我随与令尊是敌非友,但他却是我古某在当今武林之中最敬重的人,无论做人的胸怀,武学修为均高人一等,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惋惜,不过他有一个在各个方面更青出于蓝的儿子,也该含笑九泉了。”

李子仪谦虚道:“前辈夸奖了,我与前辈从为谋面,怎可断言我能胜过家父,况且邪帝魔功大成,还望前辈能手下留情呢。”

古向羽浑身散发出的魔气越来越强,望着远方起伏的山脉江河,豪气冲天道:“奇峰天险魔门独尊称雄武林成千秋霸业;此战待老夫完成心愿,就可重出江湖,整个武林乃至整个天下统属我魔门的了,哈哈……”

李子仪明白此刻古向羽已下定决心要胜出此战,完成自己天下第一高手的心愿,然后从此称霸武林,定会卷起血雨腥风,现在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可以拖住他,虽然不能胜他,但自己若不败亦不能令他如愿,就还有希望使他多一份顾虑,多一份阻碍,多一份心事!

想到这里,李子仪知道若要与这种魔门超级高手较量,内心决不能被对手干扰,气势更不能落于下风,不然势气若山倒。故笑着悠闲望向天空道:“碧空云海自悟于心仁者天下留百世芳名;前辈请赐教!”

古向羽听到李子仪工整地对出自己的下联,此时清楚知道李子仪不但是武学奇才,更是聪明绝顶,机智过人而且文采横溢,自信十足;刚才本想在气势和心神上压倒他,以消磨他的心志,谁知道李子仪不为所动,而且以牙还牙,看来要轻松胜他并非那么容易。

古向羽双眼森寒无比,体内真气运行奇经八脉,循环加快,邪性内力倍增,身体散发出的魔气像乌云般笼罩着周围的天地,仿佛生机盎然的一切都变成了万劫不负的地狱,凌厉的邪气封死了李子仪的进退之路,使之进则中邪退则入魔,一时进退两难之局。

李子仪经过了三年的苦战,内功大进,剑气凌人,已达到剑未出已伤人的地步,此时李子仪右手提起尚未出鞘的宝剑,遥指对方,同时内力,信心,豪气,意志一步步增长,无形的剑气抵御着侵来的魔气。

李子仪的剑气逐渐聚于剑中,愈来愈强,宝剑开始振颤起来,越来越亮,傲然挺立,稳如山岳,威风凛凛,状如天神。

古向羽邪光闪闪,雄之如山,微微晃动当魔功邪气蓄至顶峰时,两掌运功舞起,一股森严的寒气有如惊涛骇浪汹涌而出,封杀着李子仪彻骨的剑气。

古向羽见魔功之气笼罩住了李子仪,使之进退不得,难以收放自如,内心大兴,知道已成功控制主动,恰好此时内力邪气蓄之颠峰,怎肯放过良机;邪帝运足内劲邪功,腾腾杀气仿佛奔雷电掣,身如幻影般连施出‘天魔印法’中前七层……【魔天无语、魔音鹤唳、魔劫不复、魔蛊神心、魔仙灭道、魔斩佛祖、魔蚀天地】只见华山顶峰处,飞沙走石,昏天黑地,地动山摇,雷霆之击,无不摧折,万均之压,无不泯灭,魔功犹如大漠中骤起的风暴向李子仪狂卷而去。

李子仪神色严峻,双目灵光若电,贯注着周围的一切,手中的宝剑如箭在弦,忽然长啸一声,凌震天下,势如长虹,‘锵’飞龙剑化作一道精芒,电掣而出,李子仪身若闪电,踏步流星般连施出‘九龙神剑’剑典中的前七重……【龙腾四海、战龙在野、龙综四渺、猛龙过江、龙啸九天、降龙归综、龙行天下】。

剑光大盛,奇奥变化,无穷无尽,飞龙剑电掣般仿佛一条怒吼腾空翟龙,狂啸而出,冲破层层魔罩邪气,扑向邪帝古天行。

一阵大漠狂风恶吼的风暴,一条苍海怒啸长吟翟龙,一声震撼苍穹的碰撞,摧毁了华山之巅上厚数丈的岩土。

李子仪与古天行两人都已腾空而起,驾空滞留,在茫茫的云海中,用尽全身之力使出自己最厉害致命的一招,做最后的一次交锋。

古向羽杀气腾腾,施出‘天魔印法’第八层‘魔入梦魇’,强大的魔功可以御去对方深厚的护体之气,使之头脑不清心志迷乱,仿佛进入梦之中,令人走火入魔魇,邪气攻心,血溅三步之内。

李子仪镇静自若,施出‘九龙神剑’第八重‘飞龙在天’,自己仿佛身在苍龙体中,随飞龙一起狂啸而出,抵抗着寒骨魔气的侵入,长吟腾跃魔罩之内。

轰”的一声催枯拉巧的,劲气狂扫四周,威力惊天动地,道道光华收敛,气旋流散,现出二人的真身,李子仪与古天行飘身落回了峰顶,双双连退数步,鲜血飞吐。

李子仪吐出一口鲜血后,五脏六腑巨裂之痛,心脉紊乱,气息虚弱,头晕眼花,内伤及重。

古向羽立稳后,抹去嘴角喷出的血迹,调和一通心脉后,道:“世上无敌最寂寞,老夫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九龙神剑’你领悟的更深,只是火候和实战欠缺,若我此时再全力一击,不知你还能否抵挡的住。”

李子仪知道自己受伤太重,跟本再接不了对方一击,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强压住阵阵上涌的鲜血,故意趾高气扬,意气奋发道“:邪帝魔功乃天下罕有匹敌,在江湖中早已绝仅敌手,称霸武林,若不是我祖传剑典九龙神剑中蕴涵着仁者之心的王者之气,恐怕也不能与邪帝前辈交上这么多回合。”

古向羽一边化气疗伤,一边用气窥测李子仪体内真气运行和受伤深浅的情况,道:“剑者之气在于利,王者之心在于仁,那又何为仁者之心?”

李子仪硬撑着伤,加速调和着真气血脉道:“仁者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仁者在天下,为天下浑其心,故以仁心容纳自然万物,关心天下,从而利于剑气,领悟上乘武学的精髓,而一个人要至达武学颠峰,突破自身极限,不在于其杀人本领的高低,而在于其个人武学修为,和一颗由人道入天道的心,放眼于天下,而吸万物之精华,浑为一身,看破一切得失成败,动止于心,静通宇宙之无穷,故而突破实物极限之小宇宙,通达无穷之大宇宙,臻达天人和一的最高境界。”

古向羽深思感悟着话中的深意,点头同意道:“不错,我的魔功之所以不能臻至最高境界天魔和一,就是心神还有寄托和包袱,不能看破一切得失,从而留下一丝破绽,也许我该放弃武林中的一切,专心修炼‘天魔印法’的最后一层‘天魔和一’的最高境界。”

李子仪听古向羽的口气,勉强松了一口起,心动道:“邪帝是否放弃神月教和武林争斗,从而专心修炼魔功呢?如果真是如此,晚辈应恭喜前辈,终脱离世俗的恩怨,成败得失,由人道如天道,那么江湖又可少一些血雨腥风的争斗,多些平静安宁的日子了。”

“哈哈,你是为我隐居江湖而少了对武林的危险而高兴,你放心,我会把神月教传给下一代教主,由他来掌管本教,从此三年内我将专心修炼魔功,江湖之事与我无关,不过三年只后魔功天成,老夫会再与你续战,如果你那时再不能胜我,我将会杀光天下所谓正派中所有的武林高手,使江湖永无宁日。”

说罢凌空而起,踏云而去,消失在山峰云海之中,在远方的苍穹中传来鹤呖之声,回荡在天际间,“李子仪你虽天生旷世奇才,但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休想胜我,三年之期,你好自为之吧!哈哈……”

巍峨险峻的西岳华山之颠上,空留下内伤极重的李子仪,呆望空旷的云际,接下来何去何从,心中一片茫然。

第二卷 浪子闯江湖

第一章 静云仙府

当李子仪昏醒过来已经是三日之后,气脉虚弱,四肢无力地躺在客栈房里,床边坐着四位眼睛红肿的姑娘,梅花四剑,伤心忧虑,期盼着少主能鸿福齐天,度过难关。

四女见李子仪悠悠醒来,又哭又笑,急忙细心伺候,喂药,包洗伤口,无微不至地关心侍奉着,李子仪看着四女关心伤痛的表情,露出一丝微笑,又昏死过去。

再过三天,李子仪这次醒来,感觉好多了,虽然五脏六腑依然巨痛,体内真气紊乱,但由于李子仪内力深厚,真气护体,破裂的经脉已无大碍,逐渐愈合,再需要较长的时日加以修养定会康复起来,只是在此期间都不能动用真气,运功疗伤,习武练剑了。

李子仪在四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活动一上的筋骨,对着四女道:“我的内伤恐怕起码要半年多的时间方能康复,功力则需要一年多才能完全恢复,那就只剩下二年的时间来领悟剑典的第九重,无论如何希望都太渺茫了,除非真的有奇迹出现,不过家父曾对我提起,九龙神剑属阳,蓄仁者霸王之势,含纯阳至刚之气,而江湖上还有另一种上乘剑法,就是号有南仙之称的静云庵中的镇派绝学——莲花剑谱。静云庵自创立以来,庵中都是女弟子,冰清玉洁,超凡脱俗,而莲花剑谱纯柔之阴,以守代攻,攻资兼备,奇奥无穷,说不定能对我领悟剑典有意想不到的裨益,所以我想在我们返回山庄之前,去一趟缙云山中云深不知处的静云庵,向庵主钟明彗前辈请教,并借剑谱一看。”

冬梅含泪汪汪道:“公子,你的伤势这么重,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路途奔波,公子还是好好休息吧!”

其她的三女与冬梅都亲如姐妹,只要是对少主子有益的提议,他们都会全力支持,遂一起相劝,可见用心良苦,动情之深。

李子仪只好托词道:“四位姐姐,不用担心,这趟又不是去行军打仗,奔赴边关,而是去拜会南仙钟前辈,我还有几件事要去拜托前辈,顺便游山玩水,岂不乐哉!再说有你们四位姐姐照顾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对吧!各位姐姐?

四女知道劝他不动,此趟非去不可,均白了他一眼,好象在说:“算你的了”接着都“噗嗤”娇笑起来。

其中一女,夏梅撒娇道:“公子还不羞,上次你出征时,却狠心让留下我们姐妹在别苑空等,我们无时不刻地担心挂念公子,若是再有出征,我们四姐妹一定要追随公子,驰骋沙场,看你还敢轻视我们女儿家的厉害不,呵呵!”

李子仪无奈耸耸肩道:“好好好,下次让你们做我的贴身小卒,无论吃饭,睡觉都不让你们离开我,这样总行了吧,四位姐姐?”

四女低垂臻首,俏脸微红,谁也不吱声,眼神含情脉脉,喜不自胜的样子,可爱至极。

李子仪看到四女春情溢溢的表情,内心暗衬:“自己有说错话了吗?怎么都一副羞涩的样子,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贴身小卒;没有问题吧?吃饭在一起;也没问题吧?那睡觉?睡觉!哦!”

不由大笑尔尔,但四位的俏脸更加羞红了。

翌日,收拾好行囊包裹,清晨便起程上路,李子仪一身便装,头戴斗笠,与四女赶往蜀地。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而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娥眉巅,地蹦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这折之四川。

巴蜀乃盆地之形,气候宜人,草木茂盛,青山绿水,云雾缠绕,奇峰怪石,阔狭险峻,高山峻险,层峦叠嶂,川路大多崎岖难行,峻壁巅崖,不能开凿。

三国时期,刘焉父子据巴蜀,开发蜀地,造一方盛局;丞相诸葛武候,一代天杰,曾立碑于西岭群山峻壁,奇峰天险的壁崖处,告戒后之来者,其文云:“二火初兴,有人越此,二士争衡,不久自死。”

后人大将邓艾,曾并二千军,及开山壮士,皆度了摩天岭。艾观石碑后大惊,慌忙对碑跪拜曰:“武候真神人也,艾不能以师事之,惜哉!”

遂下令将士裹毡其身,滚下山崖,破蜀关灭西蜀。后人有诗曰:“阴平峻岭与天齐,玄鹤徘徊尚怯飞,邓艾裹毡从此下,谁知诸葛有先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往事已矣!

十日后李子仪等入蜀来到缙云山脚,青山傍水,云雾绕绕,深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静云庵幽居深山之中,仙气袅袅,雾幔中闪烁着树叶花丛中吐出的露水,散发的水气在阳光照耀下,仿佛一道七色的霓虹架在深山中,奇奥无穷。

若不是有人领路,恐怕真要寻上几天才能找到,李子仪与四女来到静云庵门口,门前不远处是一倾黛玉般的鉴湖,四周竹林松影,飞檐碧瓦池山就势,掩饰其中,湖光山色,随天气的变化,时而云雾蒙蒙,时而空灵通透,庵门为竹木所制,内外门框上各刻着一副对联。

外联为:“持菩提心行菩提道,为一切善离一切恶。”

内联是:“挥袖任潇洒,随风逐自然。”

李子仪受景所感,赋诗道:湖光朝日两相合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静云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描写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静云庵中传来脚步声,两位身着素白道衣的静云弟子走到门口,施礼道:“不知这位施主可是李子仪少侠,庵主正在大殿等待多时,请随我们来!”

李子仪随着两位道女,入门过院,来到大殿处,在几位素丽淡雅的弟子烘托下,坐在大殿中央处一位四十余岁,气质超凡脱俗,神情入圣若仙,虽不施一点粉脂,却美丽动人,有如女菩萨般,灵气十足,周围的一切仿佛因她的出现变成了洞天仙府,此人便是世称南仙圣主的当世武林高手榜名列第三位的静云庵庵主钟明慧。

钟明慧见李子仪等入大殿,微笑起身相迎道:“情剑山庄的少庄主,名震天下的少将军李子仪少侠来访,使本庵蓬碧生辉啊!”

李子仪与四女一起还礼,前者谦虚道:“庵主太客气了,晚辈怎担当得起,家父在世时常提起庵主,晚辈早想来拜访,今日来此,终得偿所愿。”

钟明慧称赞道:“子仪果真乃旷世奇才,不但武学修为高深,犹胜当今武林前辈,更是才情卓越,三年前大破突厥联军,又施恩于天下百姓,这些早已传为佳话,不愧为天下第一剑李云天之子!”

提到李云天时,她眼神掠过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

李子仪有点惭愧道:“前辈实不相瞒,晚辈刚从华山之巅与邪帝决斗回来,身负重伤,恐怕要修养一年多方能痊愈,邪帝虽受伤不重,但在半年内也难以运功,他已经答应我隐退江湖,不再管武林之事,把神月教将传位给下一代教主,从而专心修炼‘天魔印法’中的最高一层‘天魔合一’,三年后与我续战。为了阻止魔门会统一武林,祸害天下,我决心悟祖传剑典第九重,可是第九重的‘九龙齐飞’犹如水中月镜中花,难以琢磨领悟,所以特来想借贵派绝学‘莲花剑谱’一看,也许回对我领悟有所帮助也说不定,不知庵主意下如何?”

南仙圣主钟明慧沉思道:“莲花剑谱”是敝派祖师所创,剑谱以柔为主,以守代攻,奥妙无穷,珍为天下少有只绝学,门规中严禁让外人过目,但为了武林的兴衰,乃至关于天下安危,本庵主就破例一次。”

李子仪兴奋感激到:“多谢前辈以天下为重,不过晚辈不想庵主为此而破规,只需让剑谱放于十步之内,我便可感悟到其中的心法和剑式,这样就不用过目了,那庵主也无破规而言了,是吗?呵呵……”

十步悟剑,乃李子仪最为出奇之处,十步之内,不但剑气可伤敌于无形,灵觉又可洞悉周围一切,有如亲手触摸,亲眼过目毫无遗漏。

钟庵主暗自称奇,浅笑道:“这不如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不过为了武林的安危,又要对本门有个交代,这也就是没办法的最佳办法,剑谱被藏奉于静云阁中,李少侠请随我来。”

李子仪紧随着钟明慧走出大殿,步入后院,静云庵占地甚广,布局精美,院内翠竹,碧水,岩崖,劲松巧夺天工,环境优美,小桥,流水,山湖,晨雾,仙乐袅袅,钟鼓声声,沿湖边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拾级而上,度过小桥,底下溪水潺潺,清泉汩汩,不远的庭院内传来朗朗的诵经,使人一时忘却凡尘俗念,似觉在天上的仙界了,如梦如幻,不禁随心憧憬,弹古筝,奏古琴,弄古萧,赏茶艺品香茗,挥毫淡墨,对弈把酒,逸意超然。

四周绿竹成阴,翠叶瑟瑟,真可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意境,李子仪忘乎一切,陶醉美景之时,仿佛听到有仙语从小湖边传来:廊亭静雅绣林间,碧湖清泉拢云烟。

翠萍无力娇依水,蝴蝶起舞欲成仙。

声音腻中带细,柔中带甜,用如甘甜美酒,沁人心脾,又若风中花香,让人沉醉,甜美的声音把李子仪从自然中唤醒,随口道:“欲把此景比洞府,仙语良辰总相宜,好美的声音和诗意啊,好优美的灵气。”

第二章 苍龙隐迹

李子仪边走边继续道:“若晚辈猜的不错,念诗的仙子一定是静云庵新一代中最杰出的弟子,而且此人天资深高,对吗?庵主。”

钟明慧点头称赞道:“李少侠果然灵悟出奇,没有见面却可闻音知人,不错,她是静云庵中我最赏识疼爱的徒儿师馨悦,今年芳龄十九岁,却造诣非凡,有可能成为佛道两圣地二百年来最有慧根的弟子,剑法已臻达‘千莲悟心’的阶段,只是还未悟透最高的心法,由人道上窥天道的境界,所以还不能够领悟出‘莲花剑谱’的最后一重‘莲心通明’。”

李子仪随着钟明慧前行,接着道:“家父曾提过‘莲心通明’乃莲花剑谱中最高的一重,与敝庄剑典有异曲同工之妙,若非天生慧根灵性甚高的人,是根本无法领悟的,这也是晚辈忧心的地方,敝典的最后一重‘九龙齐飞’虚虚幻幻,无法琢磨猜测,可能比‘莲心通明’更难以悟透,我怕三年期间若未能成功,唉,那时江湖安危就全依仗前辈了。”

钟明慧心知李子仪肩上的责任和重担太大,面对魔门中独霸三十余年无人能匹敌的邪帝,谁能安心无事呢?何况只是一个刚出道的青年!

不忍李子仪过分忧心,钟明慧勉励道:“剑决奥妙无穷,千变万化,似真似幻,更非闭门造车之成,若是在闭关内苦思心法,则必事倍功半,因为世间的万物本来就是武学者最后的师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继续又道:“这也是我打算要派馨悦入俗世修行的原因,敝派门规,若要成为本门下一代的继承人或堪破最高的心法,必须入俗世修行三年,度过层缘孽障,无边苦海,看破世俗红尘一切,再回头即是仙境。”

李子仪不断点头沉思。

钟明慧感叹道:“据闻大将安禄山蓄兵已久,近日蠢蠢欲动,有谋反之势,而神月邪教下月中秋十五将在总坛望月峰举行拜月仪式,邪帝会将教主之位暂传给小邪王萧玉川,此人年纪轻轻,但已名列黑榜第七位,天资卓越,野心颇大,实是对我武林的一大威胁,我担心他若登上教主之位后,会得邪帝古天行亲传魔教镇教神功“天魔印法”从而对付江湖武林各派,便是一场浩劫,所以我打算派馨悦下山要联合武林名门正派,以抗衡魔教!”

李子仪原本忧愁的心情,到此刻更是糟透,若此时安禄山准备充足,蓄谋已久,起兵造反,而朝中新战不久,粮草短缺,又无良将勇士,敌之胜算少之又少,想想江湖危机四伏,想想自己又身负重伤,除了听天由命外,不知再有何办法。

李子仪若思一刻,心衬:天下武学莫过于修心,闭关修行有如闭心,此乃练功大忌,看来自己也应该入世俗凡尘中悟剑,剑在心中,只有经历世间一切的苦难坎坷,悲欢离合,当看破之时也许就是剑悟透之时,不由暗下决定,于是道:“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李少侠请讲。”

此时两人已来到静云阁前,李子仪灵性异动道:“晚辈下山之后,会专心悟剑,退居江湖历游天下,若是三年期间果真发生战乱,武林动荡,还望前辈主持大局,力挽波澜,以天下为重,只要拖住三年,待晚辈重出江湖之日,就是平乱返正,重振武林之时,一切危害皆会迎刃而解!”

钟明慧回复道:“三年之期说长亦长,说短亦短,武林之事,我会尽力联合各大帮派,对峙魔教,只是兵乱之祸,却无能为力,只好从旁协助,若上天庇佑,哀民之苦,相信一切总会有解决之法,你就放心而为吧。”

李子仪点着头,再也没有吱声,因为今后的路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走,九龙神剑第九重,几乎几百年来,无人练成的境界,自己真的能突破吗?站在自然中,才知自己的渺小,有心无力难以回天。

仁者之剑来自仁者的心,而仁者的心则放于天下,只有深处天下之中,力经江湖之事,心感黎民百姓之苦,才能自悟于心,剑术心法有所帮助,才能在实物中看透,在红尘世俗中看破,由人道提升到上窥天道。

李子仪离开静云庵后,苦思一路,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至死地而后生,将身上任督二脉,奇经八脉等练功运气的二十处重要脉,通通封死,把全部内力集于丹田之处,真气散于条条经脉之中,静中不动非真定,动中不动放为正,无论多么厉害的高手也难免分辨出此人曾是武工内力深厚之人,更难以想到他是名震天下的少将军。

李子仪在途中客栈连夜修书两封,一封写给管家沈辉,让他主持大理情剑山庄一切事物,并告之自己将离庄闯荡江湖三年,当有朝一日,所有封闭之重新冲开之时,便是神剑堪破之日。

另一封写给当今皇上,力陈要害,阐明提早做好防备并陈述自己将去历游悟剑三年,不在家中,居庙堂之高则忧民,处江湖之远而忧君,希望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多关心天下百姓。

书信写好之后,放于春梅房中,并留一张字条给梅花四剑,其中当然少不了关心叮嘱,离别保重的话语。就这样,李子仪戴上了家父挚友、天下第一妙手鲁静斋曾送的真皮面具,虽然远比不上李子仪那天下闻名美男子的面孔,却也有五分相象,还算英俊潇洒,一双眼神因内伤的关系,虽然灵中带暗,但气质依然逸意超然,灵光闪闪,加上浑身硬朗挺拔而不带一点多余脂肪的肌肉,依然是女人的克星。

李子仪化名李思羽,衣着普通的仕服,随身除了一点盘缠和贴身佩带一条回迄公主曾送的玉佩外,再没有带其他玉器包袱之类,连飞龙剑也没有带着护身,可谓反璞归真。

他清闲漫步的走在路上,一切是那么的自然仿佛此刻不是什么少庄主少将军,也不是什么江湖高手武学奇才,什么成败得失也都忘记了,心中一片宁然。他那想到一代宗师级武学旷世奇才的传奇便从此开始了。

李子仪自西向东,顺流而下,经过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的长江三峡,在此处切穿巫山两岸岩壁陡峭,河谷深遂,航行峡中,峰回路转,仰望云天,如同一线,俯视江流咆哮如雷。

心情顿时随之豁然开朗,忘乎一切,半月后,登陆来到襄阳一城,天刚正午,街市热闹非凡,行人商人络绎不绝,李子仪初次来到此古都,襄阳占水之池,乃东南兵家要塞之地,所以城墙城内,多军事建筑物。

李子仪在街上随便走逛,见街道一处人头涌涌,围绕着一张皇榜在看,李子仪心中好奇,于是便过去看个究竟。

原来此榜是征兵招募,上述安禄山在范阳起兵,率军二十万,由北向南,大军挥下,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皇上立即下昭征兵入伍,以平祸乱。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似有天下大乱之势;安禄山口蜜腹剑,野心重重,蓄谋已久,终于露出了尾巴,起兵谋反,但不知现在战况如何。

李子仪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一家客栈,因为长期路途奔波,没有丰盛的一顿,所以多要些酒菜,此时客栈酒桌内,坐满了江湖人士,各个凶神恶煞,随身配剑,低声密谈。

片刻之后,有人道:“如今政局不稳,内乱重重,若我们去参军,一定会大有作为,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有人回应道:“以我等人才,入伍肯定会横扫千军,战功赫赫,说不定还会做个大将军了,哈……”

李子仪寻声望去,见说话之人相貌平平,毫无内力可言,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却出口大话不断,不由心中作恶,喝下一杯酒水下肚。

又有人道:“那我们去那一方呢?如今唐军一蹶不振,军饷发的又少,不如去安将军处吧,说不定日后被重用,赏赐几个美女也说不定,军卧美帐,岂不妙哉?”

此语一出,李子仪刚咽下的水酒,差点喷出,如今国难当头,怎么这些人士竟有如此想法,还要当什么将军,真是天方夜谭。

“非也…非也”突然一声粗旷的声音从客栈门口处传来,只见一位四十余岁,身材魁梧的汉子,手提一把长剑,一身武林人的穿戴;后面跟着四名手下,不过只是武功低俗之辈。

这时客栈内的江湖人士大部分都站起身来相迎,可谓做足了表面的工夫,那汉子继续道:“我们身是江湖人,只做江湖事,上战场有什么好的,岂如我等江湖人逍遥自在,若有朝一日成为绝世高手,称雄武林,不岂是更好吗?”

有人随声道:“我等虽然武功了得,自命不凡,但要成为绝世高手,却谈何容易啊?”

“哈哈……”

那男子走进客栈笑道:“昊天神剑,独霸武林;号令天下,莫不称臣。想必各位都曾听说过吧,昊天剑乃当年铸剑大师莫邪夫妇集毕生心血,在晚期才铸成这把天下第一剑,更胜工布、龙泉剑,献与秦王一统天下,蓄有王者之气,不过后来秦朝覆亡便消声匿迹。

“直到三百年前道家剑圣无忧先生曾用它称雄武林,后藏剑意于内,最后剑圣百年修行终成正果,而宝剑也随之杳无音讯,消失于世,传说只有碰到有缘人才会现世,听闻宝剑最近重出江湖,神秘间现于阳关三指段楚明的飞鸿山庄,若能被我们得到,号令武林岂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都被打动,却不知道凭自己的功力去夺剑,可谓自找没趣,白白送命。

第三章 神剑再现

李子仪感觉多留无趣,想出去再逛逛,刚要付帐,突然发现自己的钱袋已没了踪影,心中叫糟,一定是在街上被盗去了,而且手段极其高明,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察觉。

这时那个男子又向众人道:“各位江湖朋友今日难得相聚,就由鹤某做东,凡认识在下的朋友,酒钱都算在鹤某的身上。”

李子仪听到此语,犹如久旱逢甘露,如之笞贻,唤来店小二道:“小二哥麻烦把我的酒钱算到鹤大侠身上罢。“店小二恭维道:“客官你也是鹤不凡大侠的江湖朋友吗?”

李子仪心想天下自命不凡的大侠多的是,怎会他知道他是哪一号?当下摇摇头,表示从未听过。

店小二上下打量他道:“你连一件兵器护身都没有,看起来不象江湖中人,这个我们也不好办。”

李子仪回道:“那我亲自向鹤大侠去说!”

当下起身来到鹤不凡桌前抱拳行礼道:“鹤大侠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小子银子被偷无钱结帐,希望鹤大侠一并把小子的酒钱付下,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鹤不凡望着李子仪道:“不知这位少侠贵姓,出自何门何派?”

李子仪回答道:“在下李思羽,初出江湖,无门无派。”

鹤不凡脸色忽变道:“竖子不懂武功,无门无派竟敢在此吃霸王餐,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江湖的规矩,来人!”

后面四个家仆闻声扑上,对着李子仪拳打脚踢,李子仪因经脉封闭,真气凝聚又散去武功,所以此刻只有挨打的份。

此时从二楼出传来细腻之声道:“什么狗屁鹤大侠,竟然对付一个不懂武功的弱书生,还要夸口去偷剑称霸武林呢,真是笑死人了。”

鹤不凡抬头怒道:“何人如此大胆?为何不现身相见。”

忽然从二楼处飞出一位男装打扮的女子,手持宝剑,腾空跃到李子仪处扫起飞脚,脚风过处,四个手下被踢出数丈远。

鹤不凡知此人功夫了得,心忖毕竟小娃初走江湖阅历尚浅,不能明斗,唯有暗袭对方,趁那女子扶起李子仪之时,抽剑手捏剑诀,挽起一团剑花疾步刺去。

这女子闻声识劲,临危不乱运转尚未出鞘的宝剑磕挡刺来的利剑,然后迅速飞出一脚,正中鹤不凡的心口,闻得一声惨叫,鹤不凡鹤大侠随势被踢出,口吐鲜血,狠狠地抛落,砸到酒桌上,酒桌登时四分五裂,杯盏横飞四溅。

少女娇喝道:“还不滚?”

那四个鼻青脸肿的随从,架起鹤大侠鹤不凡狼狈而走。

李子仪有真气于体内,虽不动却抵抗伤势,身体并无伤害,只是有点头晕,望着为自己解围的女侠客,虽衣着男装却清逸脱俗,花容月貌,丽质天生,虽不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但也楚楚动人、惹人遐思。

李子仪感激道;“多谢相救,不知这位姑娘高姓大名,日后定当报答。”

少女甜甜一笑道:“我叫叶青霞,你的伤没事吧?噢,我还有事要办,咱们就此别过,思羽兄后会有期。”

说罢婀娜转身离去,不时回头盈盈一笑,挥手告别。

李子仪拍拍身上的尘土,离开客栈,顺街而走,由于内伤未愈的关系,刚才又被挨打,血脉不断上冲,忽感头昏阵阵,仿佛看见前面一辆马车来到身前,似听车马长啸一声,李子仪昏倒在地,失去知觉。

当李子仪悠悠醒来时,首先闻到幽雅的清香,满屋子弥漫着醉人的兰花香味,绣床上挂着浅红色的窗帘,铺褥清香四溢,房子格局幽雅,设计精妙,铜镜前摆放着胭脂水粉,女儿家用的化装之类的东西。

李子仪微微起身,望着满屋幽香的闺房,一片茫然,自己本来躺在路上的,是不是在梦中,随用左手捏住右手验证一下。“哎吆!”——不是做梦。

忽然间门外传来脚步和说话声:“小姐今天刚去求完签,路上便遇到这男子,真是老天作美啊!”

“玲儿,你真贫嘴,人家今天只是为爹爹求签保佑平安而已。”

“小姐,那第二支签呢?呵呵”“坏玲儿,不和你说了,不知他醒了没有……”

可能是主仆两人的对话,李子仪听到俩人已近门口处,急忙闭上眼睛躺好。门被推开,走进来两女。

小丫鬟玲儿端着药,那位小姐走到床边坐下,又检查李子仪的伤势,伸出纤纤玉手触到他的额头。

“他的烧已经退了,玲儿快喂他吃药吧。”

“是,小姐,嘻嘻”李子仪体味着小姐身上女儿家的幽香,感受着小姐玉手的触摸,心血莫名的跳动,自小到大除了被梅花四剑“亲密接触”过,从没被别的姑娘这样细微的关怀着,幸亏由于内伤的缘故,气血虚弱,不至于有什么生理反应。

“小姐,这人乱发脏衣的留在小姐的绣房里也不是办法,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要不……”

“咳”李子仪干咳一声打断了丫鬟的话,悠悠的睁开眼帘,惊呆片刻,坐在床边的小姐,实乃大家闺秀,兰芷慧心,容色绝美,有着像瀑布一样泻在肩头的发丝,蝴蝶式的发簪,映合着粉红色的衣裙,在烛光下泛着星光,像一位美丽的蝴蝶仙子。

“小姐,我……”

李子仪不知现在该说什么好,随口而出:“小姐,你好美啊……”

“去去去,十个男人九个见到我家小姐都是这句话,另外一个就不是正常的男人,你也不例外。”

丫鬟玲儿轻蔑浅笑道。

李子仪悠悠道:“那玲儿姐是在夸小姐美,还是在庆幸我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呢?”

两女惊鄂片刻,咀嚼话意,不由“噗嗤”红颜一笑。

“你这人还蛮有趣,那小姐我们就留下他吧,呵呵!”

“玲儿!”

小姐晕红双颊羞道。那丫鬟玲儿吐舌一笑。

“你感觉好点了吧?”

小姐低问道。

李子仪稍微动了一子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要不是遇到小姐,恐怕我早就昏死在了街头,对了,不知小姐芳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位小姐温温尔雅道;“我叫段晴雯,这里是飞鸿山庄。”

李子仪品味道:“晴雯,很好听的名字啊!噢,飞鸿山庄?莫非是威震武林阳关三指段楚明前辈的飞鸿山庄吗?”

段晴雯似含羞道:“恩,段楚明正是小女的家父;你也是江湖中人吗?噢,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李子仪客气道:“在下……在下姓李名思羽,并不是什么武林人士,也不会武功,只望历游天下,我想我还是走吧,若让另尊知道会责怪小姐的。”

说罢便要起身。

段晴雯忙拦住李子仪道:“可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在湖江上闯动,还是先留下吧!”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姐有贵客来访,老爷叫小姐到大厅去。”

段晴雯回应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换一下衣服就来。”

转身向李子仪关心道:“你安心留在飞鸿山庄吧,要走也要等到你病好了再走,玲儿,带李公子下去梳洗一下,换件干净的衣服,顺便叫管家打扫出一间屋子让公子歇息。”

“是,小姐。”

玲儿应道。随后玲儿领着李子仪向后宅走去,李子仪思前想后,心中万分感动,暗想世上竟有如此美丽善良的女子,万分感激下随玲儿而去。

而段晴雯更是莫名奇妙,心中悸动,言不而喻;暗恃自己出身名门正派,父亲乃名列江湖白道榜第八位,大侠风范,心胸广阔,父亲的形象在女儿心中地位甚高,兼之她姿色绝美,武功得父真传,所以对普通的男子根本看不入眼,连相貌不凡,武功不错的表哥的讨好和追求也无动于衷,却偏偏对这个不会武功的男子念念不忘,有种特别的感觉,怎么回事,不会是喜欢上了他吧?不会的,多想则乱,还是不去想了,当下换好衣裙,走向大厅去见客。

李子仪按照丫鬟玲儿的吩咐,躺在澡房木桶里沐浴,洗掉身上的尘土和晦气,浑身上下顿时轻松,内伤好象由内向外,渐愈渐轻。

这时玲儿由外面拿来一套家仆的衣服,走到李子仪背后道:“真不知道小姐对你怎么那么特别,以前从来没有看见她为一个男人这么着急过,你到底有什么好啊,又不懂武功。唉,恐怕小姐这次是看错人喽!”

李子仪听到次话心里别扭,自己怎么了,竟然让她说的这么差,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庞,想到自己带着面具,至于武功若不是自封脉,闭住内力,恐怕除了邪帝外,黑白两道难有不相伯仲之间的对手。想到这里心里好笑,何必在此与她争一之长短,又不是出来比武招亲。想想自己身上仍有重任,入世悟剑,不宜多想,不宜多想!

李子仪强压住错乱的思绪,换上送来的干净的衣服,而且容姿焕发,灵光闪闪,的确与刚才有天壤之别。

沐浴后走出澡门,与丫鬟玲儿碰了个照面,起初玲儿并没留神,待看仔细后惊呆道:“噢,你和刚才的那个病弱少年是同一个人么?怎地眨眼间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潇洒英俊比小姐表哥也犹过之。”

“小姐表哥?”

“哎呀,还不是夫人的外甥,他叫薛文斌,相貌和武功都不错,很得老爷喜欢,自从夫人去世后,他就一直来追求讨好我家小姐,可我家小姐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也不知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嘿嘿,不过你也不用多想,你连武功都不会,看来根本没有希望喽!因为我家小姐武功可是不错的呦!

李子仪苦笑道:“玲儿姐莫要取笑在下,是了,我不能在此白吃白住,可不可以找点事干?

玲儿问瞧他半晌道:“那你都能做什么呢?“李子仪沉思片刻暗恃自身武功暂无,弄刀舞枪做个家丁护院还是免了,卖弄文才若不甚表露身份就不要了,最后在玲儿的吩咐下做了个端茶倒水的家仆。虽然大材小用,但他大感刺激,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现在轮到他伺候别人。可谓闯荡江湖新的开始,人生不是一种负担,而是一种经历。

黄昏已近,夜幕降临,飞鸿山庄灯火通明,显出威震一方的壮气,在飞鸿山庄的大堂正殿内,坐着几位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都是慕贴而来。

原来在段楚明无意间发现消失江湖已久的昊天剑神秘出现的山庄后,就知心怀叵测的定有人来抢,况且是百年不得一见的宝剑,内含无穷剑意,剑气森寒迫人,若非内力深厚之人很难平安无事抵挡住剑气的锋利,若被魔门中人抢走,那武林正派更是道消魔长,后果不堪设想。段楚明便立即修书与各大门派,希望与各门派商议如何处理宝剑一事。

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商讨一个时辰后仍未有解决之法。香茗已过,管家唤家仆上来换茶。

李子仪好奇心起,遂跟着几位仆人的后面,端着热茗,提着水壶,徐徐走进大堂内。大堂正中而座着一位四十年纪,气宇轩昂,相貌不凡的男子,双眼神光似箭,气魄堪有大侠风范,此人便是飞鸿山庄的庄主段楚明。

第四章 初遇仙子

宾客位子上各坐着江湖人士,上座是一位得道高僧,面貌慈善,佛光普照,大开圣口道:“段庄主,据老纳所知,昊天剑灵性异常,其奥无穷,若要驾御此剑,必须是内力极其深厚,天资悟性颇高的有缘人,先不论后者,即使前两项在当前武林黑白两道,同时具备的亦不多。

“放眼天下武林,用剑高手惟有情剑山庄的天下第一剑李云天和静云庵南仙圣主钟明慧,而魔门虽然高手众多,可用剑的真正高手却很少,因此对驾御领悟昊天剑,我们武林正派还是有优势的!”

此时一声有如仙语美妙之音说道:“大师说的不错,在武林中臻达用剑宗师级境界非天下第一剑李云天前辈和家师莫属,可惜李云天前辈已在三年前辞世,而家师在晚辈下山时,已闭关静修悟道,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出关。但家师曾对晚辈提过,提到用剑者,当今天下乃至整个江湖最厉害的就是李云天之子,少庄主李子仪,比之其父与家师也犹有过之。”

李子仪还在为宾客倒茶,听到有人谈到自己,而且声音如此熟悉,好象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心中好奇,闻声望去,这望一眼不要紧,但却震惊当场。天啊,世上怎么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虽然李子仪天生气质超凡脱俗,很少为什么东西心动,以至自乱阵脚、迷失心神;但也不得不承认说话的女子是一位绝代佳人。

那女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褂,在烛光散射下熠熠生辉,弥漫着仙气,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一双眼睛晶莹剔透,眸球乌灵闪亮,满怀芳香,玉成了冰清玉洁的独特风姿,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所有的笔墨在此都难以形容她的仙美;真可谓:此女本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只听段楚明道:“师姑娘说的可是三年前名震天下,智退西突厥联军,又为天下百姓请求三愿的少将军李子仪。听江湖传闻,此子乃几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不过情剑山庄的人已送来书信,说他们的少庄主李子仪去与邪帝古天行在华山之顶一战后,便未返回情剑山庄,而是入世悟剑,可能去了无人知晓的地方,三年若悟不出剑典最高境界是不会出现江湖的,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魔教的人是不会等我们的!”

仙子师馨悦道:“不错,李子仪与邪帝决斗受伤之后,在返回山庄的途中,曾到过敝庵来拜访家师,他还希望在他隐退悟剑的期间里,家师能主持武林大局,联合各大门派与魔教抗衡,使江湖免受祸害,这也是家师派晚辈下山的目的,联合各大门派,一定不能让魔教阴谋得逞!”

李子仪还呆在原处,失神间边倒着茶,不料茶杯内香茗早已蓄满,茶水四溢而出,流到桌几上,有人喝叫一声:“喂,你这狗奴才,怎么倒茶倒在本公子身上来了!”

李子仪这才回过神来,见桌上尽是水迹,而且眼前的这位公子衣杉也沾了湿水。当下急忙用衣袖擦拭,边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

那公子还要开口骂人,旁边一位女子甜美的声音道:“师兄,他也是无心之失嘛,不要责怪他了,好吗?”

“恩,就看在师妹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还不滚下去!”

李子仪只好低头感谢道:“多谢公子,多谢姑娘。”

“噢,是你,思羽兄!喂,你正午不是在客栈吗,怎么晚上就到这里当起仆人来哩?”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

首先李子仪寻声抬头望去,竞是正午在客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女扮男装的姑娘,叶青霞,原来她说有事要办就是到飞鸿山庄啊,虽然不知她出自何门何派,但能来此相必都大有来头,暗衬:这位姑娘天真善良,这是她第二次相助,可能这就是佛说的缘分吧!

小姐段晴雯望过来,才发现是刚被就回不久的男子,先投出关心的神情,随后凝思想起,怎么他的伤还未愈就当起家仆哩?一定是玲儿搞的鬼,同时向贴身丫鬟玲儿望去。玲儿低头吐舌仿佛谢罪的样子。

段楚明与高僧看到李子仪的身影,虽看不出此人会武功,但见此家仆筋骨奇佳,是练武的好材料,而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都没放在心上。

师馨悦只是随便一瞥,却有种奇妙的感觉,那种纯粹是灵觉上的感应,此青年身着朴素的家仆衣服,却与众不同依然潇洒自如,不卑不亢,气定神闲,特别是他的眼神好象灵光异彩,神情似水,有种高深修为的境界,总之思绪莫名奇妙地浮现着,不过当然并不太在意。

李子仪惊讶道:“原来是叶姑娘……嘿嘿,怎么会这么巧!”

这也是没有答复的最好答复,总不能当着老爷的面,说是小姐在路上救回自己,并私自放于闺房中,那会使小姐难堪的。

“哎呀,我问你是怎么来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哩?”

叶青霞抿嘴嬉笑追问道。

“我,这个……”

“说啊,为何吞吞吐吐的,呵呵。”

众目睽睽,眼光都落在李子仪身上,段楚明凝思问道:“你究竟出自何门何派,为何会来到飞鸿山庄做下人?

段晴雯盈盈而起道:“爹爹,他叫李思羽,并不是江湖中人,他今日在街上昏到,被女儿救了回来,大师曾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见他处境可怜,便把他留在府中做家仆,还望爹爹准许,不要责怪他。”

听到此人不懂武功,又非武林中人,这下都不在意,各自收回眼神,段楚明也微微点头,表示许可。因为在此关键时刻,不明身份的人混到飞鸿山庄做内应,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现在知此人不懂武功,只是一个平常之人,顶多算一介书生,遂放下心来,不为在意。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一阵乱,一名家丁跑进大厅,跪拜道:“禀庄主,有一批黑衣人硬闯兵器库,请庄主定夺!”

段楚明冷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段涛二弟,你领庄内众家将,去接待他们一下,我与大师门等候邪教的贵宾。

段涛应声而出,领着家将直奔兵器库。大厅之内,圣僧蓦然放声高语道:“阿弥陀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切总要面对的,既然神月教的诸位贵宾已到,何不显身一见呢?

“大师不愧为得道高僧,神月教乾坤二使特来此,向段庄主及大师和各位江湖朋友问安来了。”

正堂内的各位高手寻声而出,聚到大院内,庭院中心处,赫然挺立着神月教乾坤二使萧乾,谢坤,身后站着一排教中弟子手持着利器。

神月左使萧乾迈前两步,客气道:“恩师邪帝他老人家已经将教主之位传于小邪王,而他老人家则潜心修炼魔功的最高境界极限魔宙,不过恩师听闻昊天神剑重出江湖后,心中好奇,想借一看,并无占有之意,所以特派我两做先锋,传个口信,小邪王等七日后既到,望段庄主及各位考虑一下。”

第五章 午夜风波

段楚明回敬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即使邪帝亲来,中原武林众豪杰也不会拱手相让,两位还是且莫枉费心机了。”

“哈哈段庄主果然豪气冲天,但我二人既然来此,便不能这般空手而回,听闻段庄主的“阳关三指”名震江湖,我等也想开开眼界,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谢坤迈步上前淡淡说道。

此时正是正邪较量之时,无论气势和信心都只能增不能减,不然影响内功的发挥,段楚明斩钉截铁道:“妙极,段某人也早想领教魔教神功,不知两位谁来划个道儿!”

谢坤潜运内功先声夺人,长啸而出,直奔段楚明而去,段楚明不敢托大,当即提升内力,汇聚真气于指间,化无形空气为利气,一道道劲气由指射出,与对方魔功相抗,两人恶战一起,斗得极是紧凑。

另边萧乾浅笑道:“天下武学出少林,久闻方丈大师乃得道圣僧,内功深厚名震江湖,萧某向大师请教几套拳法,请多赐教!”

话音甫落疾步窜出,施展绝技,便向圣僧攻去,圣僧手捏金刚指,佛光大盛,击出扶魔掌,激战起来。

李子仪站在众人之后,呆呆望着激战双方,三年前曾遇到乾坤二使,当时魔功甚高,现在明显更近一步,虽未有邪帝般出神入化,犹差数筹。但却已是大成,招招抢先,渐渐趋占上风。

段晴雯焦急地望着父亲,向旁边仙子道:“师姐姐,我爹爹和大师不会有事吧!”

师馨悦面带圣洁,安慰她道:“晴雯姑娘放心,令尊与大师是武林前辈中卓越的高手,虽然乾坤二使功力甚高,但自古邪不能胜正!”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啸之声,从房顶上传来:“真的邪不胜正吗?我倒要瞧瞧你们所谓名门正派如何收场?”

一个身影随身而起,电挚掠下,落到众人丈许面前。

李子仪看见此人,愕然吃惊,来者正是魔教自由散人田慕容,他的出现带来了难题,因为己方除了师馨悦能与其相抗数回合外,其他江湖晚辈功力与他差距甚远,站在这顶级高手面前,根本没有出现制胜的机会。

田慕容由左向右扫过众人,第一眼看见女扮男装楚楚动人娇艳欲滴的叶青霞时,蓦然心动;第二眼看到姿色绝美闭月羞花的段晴雯的已垂涎三尺;当第三眼看见清逸脱俗美丽仙子的师馨悦时,呆望当场,七魂六魄早已飞到九霄云外,被这时间少有的芳容震惊,暗衬自己闯荡江湖近二十年,从未遇过如此美丽的佳人,看来今晚艳福齐天啊!

田慕容打开手中铁扇,风度翩翩地向着三女浅笑道:“三位美人,反正闲来无事,不若今晚由田某陪三位姑娘尽兴一番如何?”

话中明显带着挑逗意味,段晴雯,叶青霞都是大家闺秀,府中千斤,怎受过这般挑逗,气得脸色苍白,师馨悦自幼在静云庵中修行长大,心如止水不为任何东西所动,并不在乎田慕容说的什么,而是留心窥探对方体内真气运行情况。

可站在段晴雯身旁的表哥薛文斌,叶青霞身后的师兄马为强,见此人如此好色,挑逗自己的心上人,心中大恨,同时拔剑而出,手捏剑诀,向田慕容疾步刺去。

田慕容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挥起铁扇,邪功劲气由扇散出,不但把两人刺来的宝剑催断,而且那两人连人带剑被劲道击出数丈之远,纷纷吐血落地。

“不自量力!”

田慕容轻蔑道。“不要狂妄自大,乱伤无辜!”

师馨悦拔出宝剑,寒光乍闪向田慕容攻去,锋芒过处,有若千莲吐芯,奥妙无穷。

段晴雯与叶青霞气急之下也都拔剑攻来,剑法细腻绵密,织女穿梭般,三位美女与魔门高手激战在一起。

田慕容虽是以一敌三,但却没有丝毫败象,惟有令他费神的便是师馨悦,她已臻达静云庵镇派绝学《莲花剑谱》的高深境界“千莲悟心”只是心法要领还未堪破,需要经验火候的积累和灵性感悟的参透,这次是自练武悟剑以来第一次实战,而且又与魔教超级高手过招,多少有些不适应。

另外两女只是陪伴,面对这高手每一招攻势都显得毫无威胁力,只拆得数回合之间,田慕容已将叶青霞封住了道,使其娇身动弹不得,师馨悦、段晴雯两女同时凌厉攻来。

田慕容一手环抱美女,另一手施展独门绝技“魔性化情功”中的一招“天魔罩地”欲将两女用魔功困住。

师馨悦接连施出剑谱中“静觅花魂”、“倩莲雪影”抵抗袭来的森寒魔气,真力激得嗤嗤声响,又以一招“牧野流星”挺剑平刺,穿出魔罩邪网的束缚,而段晴雯却内力不够深厚,虽然抵住邪气入侵,却难以脱身。

在另一边打斗的段楚明见女儿困于邪气笼罩之中难以脱身,于是急忙甩下右使谢坤,趁田慕容留神之时,使出阳关三指“坍中指剑”剑气由手指而出,锋芒无匹,向田慕容背后射去。

田慕容闻身后有利气袭来,迅速变招迎接,还未运足内力,指光射至,穿过护体罡气,伤及体内经脉,田慕容在受伤之际,奋力拍出一掌“万魔蚀蛊”击在段楚明胸前,只见段庄主横身跌开,飞出数十步远,口吐鲜血,显然内伤不轻。

段晴雯见其父亲因救她而身负重伤,伤心欲泪,对魔教中人愤怒之极,纵身近前,长剑斗然弯弯弹出,剑尖直刺,全力一剑戳向田慕容心口。

李子仪见状大叫不好,他三年之前曾与田慕容交过手,深知他功力在江湖上少有敌手,而且此刻正是他以静制动,运足内力之际犹如一张拉得满满的弓弦,段姑娘贸然上前硬攻,势必会他被大力反弹,当下急忙向两人之间奔去。

果然风流居士见剑已来临,内力借力反击欲罢不能,虽有伶香惜玉之心,却变起仓促,无法收回内力,重掌拍出,掌风折断利剑,眼看就要伤到段姑娘之时,突然李子仪飞奔而至,正好挡在段晴雯身前,用自己的身体硬挨了对方凌厉一掌。

李子仪只觉心口剧痛,五脏撕裂,狂吐鲜血,倒入段晴雯怀内,脸色惨白,原本平静的筋脉真气,在体内乱窜,吸收吞噬着入侵的魔气,自行化解了伤。

段晴雯见这男子竟不顾自身安危,舍命来救自己,而且竟是一位不懂武功、认识不过半日的一介书生,虽非武林中人,却有情有义,心中芳心慌乱如麻,悸动不已,泪流满面唤道:“思羽,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啊…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段晴雯抱着怀中的他含泪哭泣地摇着头。

李子仪向着段晴雯谈谈地微笑,就此一动不动。师馨悦见形势危急,连忙施出剑谱一招“千莲悟心”白刃耀眼,剑芒大盛,化作道道精芒,犹如长虹电挚而出,寓快于慢,拙中藏巧,划破层层气墙,剑风彻骨森寒,惊涛骇浪般击向田慕容的核心。

田慕容见来势不善,剑法深奥,一时涌起无可匹敌的感觉,但他功力毕竟非同小可,一面闭压住内伤,一边施出魔性化情功抵御剑气攻势,暗想自己身受内伤多留无益,况且怀有美人,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心中甫定,脱出剑气包围,飞身掠向李子仪二人处,本欲把段晴雯这妮子也抢走,孰知李子仪见状猛提一口气,翻身挡住佳人,只觉衣杉蓦地被抓,然后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跟着飞檐走壁,被田慕容提起,奔出十多里外,闻得“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就此不省人世。

第六章 魔域刹星

夜已深际,茫茫的荒野山丘上,凉风瑟瑟,李子仪悠悠醒来,只觉浑身疼痛,不过经过一会的昏睡,内伤已逐渐好转,气息渐渐平稳,旁边静躺着美丽佳人叶青霞,仍被点着道动弹不得,含泪不断唤着李思雨,田慕容则盘坐在十步外运功疗伤。

叶青霞见李子仪醒来,流泪满颊,激动道:“思羽公子,你终于醒了,答应青霞再不要睡去好吗?你定要坚持住啊!”

旋又哭着道:“公子不会武功,还要舍身救别人,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李子仪惭愧道:“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挺身而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况且段小姐还救过在下,所以就是送了性命也心甘情愿。”

叶青霞感动称赞道:“你真有胆色,重情重义,有你陪在身边,就算死了人家也无憾,我我可以唤你思羽哥吗?”

李子仪勉强开口道:“你喜欢怎样称呼都可以,不过别担心,我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田慕容静坐一旁运气疗伤,受阳关三指真气所伤,虽然不重,却伤及内脏,短期内影响内力的发挥,否则强行动武会加重伤势,远远听见两人的对话,虽然恨不得把那小子碎尸万段坏了自己好事,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福大命大。

暗忖一个武功不低的武林高手身受自己这级高手全力一掌,不当场毙命,也挨不过半个时辰,何况他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而这小子却侃侃而谈并无大碍,尽管讲话底气不足,却毫无致命之伤,而且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内息调和均匀平稳,令人心惊不已,废思难解。

忽然凉风又起,一阵寒气随之袭来,渐渐罩住三人,传来一声高语道:“田兄弟受伤不轻啊!用不用兄长为你疗伤呢?”

话音未毕,一个黑影如鬼影般乍现,来到三人数丈之间,背手傲然挺立,气定神闲,神色严峻,两目含光若电,先贯注在三人身上,旋又仰望夜空,雄姿如山,凌震天下,令人不由生出畏惧之觉。

李子仪见此人随便一站便有种逼人森寒劲气,内功深不可测,尤在田慕容之上,只比邪帝差之不多,傲气稍逊,可知此人魔功甚高,应该就是魔教高手榜名列第二的大祭司魔域刹星裘日修,此人修炼的是独门魔功“鬼魅玄功”能在刹那间闪出数道幻影,虚虚实实,委实难测!

“原来是裘大哥,自从上次你闭关后阔别八年未见,今日来会小弟,却令田某惊讶万分。”

裘日修叹道:“不错,得教主亲自指点魔门秘功心法,这八年来潜心修炼,总算小有成就,古教主命我出关来辅助新教主小邪王,所以特到此看望田兄弟。

“若没猜错,刚才你也到过飞鸿山庄,却一直没有现身,随后便跟随我们身后一直追到此处。”

田慕容疑问道。

“哈哈,几年不见,兄弟不但萧洒依旧风流成性,而且智慧依然,我的确一直跟随在你们后面,直到此处。”

田慕容反问道:“是教主派你来的?”

裘日修道:“非也,是前教主夫人玉观音虞欣研”田慕容震惊道:“是欣研,这怎么会?”

裘日修感叹道:“欣研?看来小邪王萧玉川猜得不错。”

田慕容惊鄂道:“裘兄此话怎讲?”

裘日修笑道:“两个月前,邪帝教主与白道青年高手李子仪之战,天下武林众所周知,教主虽受内伤不轻,但却未因此而忧虑动怒,看来教主是因他而动心,专心修炼魔功最高心法,为了与他续战,决心放弃武林一切争斗,暂退江湖。教主为了堪破魔功最高境界,专心由魔道入天道,以瑧达天人合一阶段,七日前教主在准备把昔日所有与世俗有关的统统毁掉,从而割断红尘俗世中的一切束缚,却偶然从前夫人房里密阁中发现一个锦盒,里面有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你曾赠给她约会时的诗,二十年前教主闭关之时,你与玉观音偷偷约会,正好夫人在此期间怀孕,后来涎下一女,而此女被夫人送给他人代养,至今下落不明,不知老夫可有虚言?”

田慕容万分惊骇,沉默半响道:“没想道埋藏二十年的旧事还是被知晓,不错,当年教主因专心钻研武学,早已看破红尘世俗,并无行房之事,把夫人一个人留在空闺独守空房,虽然夫人一直深爱着教主,可她终究是个女人,久而久之产生了一种叛逆来麻醉自己,当时我正被教主提升为护教散人,把守主坛,由于我的“魔性化情功”尚未到火侯,一夜因练功走火入魔,欲火焚身,幸好被夫人所救,因为毅力略低的女人根本无法抵抗魔性化情功的诱惑,而我又神志不清,所以那一夜就……事后我真的很气自己,对不起教主。”

裘日修冷峻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为何又一而再再而三的约会呢?”

田慕容回忆道:“当时因走火入魔内伤不轻,所以隔三差五夫人来探望我的伤势,因此也就多了相处的机会,直到夫人知道自己怀孕后,才告知我今后不会再和我相见,并把这段日子遗忘,今后都不许提起,我知道夫人一直都深爱着教主的,只想要个孩子罢了,但我同样尊重她的选择,日后相安无事,我如同往常一样尽忠职守忠心教主,而她依然是教主夫人,彼此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

裘日修叹道:“只可惜田兄弟留给教主心神一份阻碍,凡事影响教主修炼魔功的一切障碍务必清除。小邪王已经传下密谕,请我带你回去,闭关受罚,教规处置,否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唉,你不会怪老夫吧?”

田慕容冷笑道:“教主让我死,我心甘情愿,为教牺牲也无话可说,但现在何用新教主大动干戈,还请裘兄出关,他是否也会对付欣研?”

裘日修道:“这个老夫也不清楚,玉传只说自由散人不听调动风流误事,阻挡圣门一统武林的大业,而且又加上锦盒一事,务必让我带你回教,接受教规处置,田兄弟你是回还是不回?”

田慕容感触横生:“我为本教护教二十余年,无功劳亦有苦劳,没想到今日却落个阻碍大业的负名,我虽风流成性,但却不枉动杀机,江湖中人视我们为魔教,其实武林争斗并无正邪之分,何必滥杀无辜,即使我们真的统一武林又有何用?武林正派之人真的会降服吗?教主若是明白我的苦心,也无须用后辈来处决我,想想也令人心寒,不愿再回去闭关,倍受教规重罚,所以还望裘兄体谅。”

“好,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无须苦言相劝,老夫闭关八年,习练玄功,但不知威力如何,更想印证一犯兄弟的功夫可有增进,故此休要怪老夫!”

田慕容暗运真气加速缓解内伤道:“裘兄太客气了,小弟也想见识一下“鬼魅玄功”如何厉害。”

此时裘日修内力不断骤升,长发衣衫随身上散发出来的罡气而飘动,渐渐整个身体若隐若现,一变五身,五身合一。

田慕容双手运转,一方面加速调和心脉,运用体内真气疗伤,另一方面提升魔功内劲,邪气迅速弥漫。

这两位魔教超级高手交锋,果然不同凡响,魔功邪气吞食周围天地,顿时山坡上飞沙走石雷霆万钧,碰撞之声震憾苍穹,地动山摇。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斗上数十回合后,终于作内力交锋,仿佛磁铁般紧吸在一起,功力源源不断由体内输出与对方相抗。忽然轰的一声,两人纷纷震退,都还未来得及站稳,顺后退之势,施出各自必杀。

田慕容魔性运于心中,奇经通络八脉邪气汇于掌间,左臂上撩一翻,右手顺势打出一掌“万魔蚀蛊”裘日修轻身飞旋好像提取体内埋藏数十年储蓄的能量,顿时身影一闪,幻出几个假身,倏地窜前,出手快至匪夷所思地步。

只见一道劲气冲破对方身体一层气强,正中田慕容身前胸,跟着后者顺执飞退,鲜血狂吐,抛向数丈远处,落在李子仪与叶青霞的面前,无力在战。

第七章 万丈悬崖

此时李子仪与叶青霞位都已冲开,两人互相搀扶而起,眼前面对两大高手决斗,既逃脱不开又无能为力,因为无论谁胜都不会轻易放过两人。

裘日修向着李子仪二人道:“你二人虽与此事无关,但可惜你们听到太多不应该听到的秘密,所以决不能让你们生存于世,在临死前还有什么要向对方讲,就尽快说吧!”

田慕容勉强支起身来道:“大祭祀的玄功果然厉害,功力深不可测,不过他们两位小辈是小弟掠来的,教中之争与他俩无关,还请裘兄不要作难二人。”

裘日修稍惊愕道:“堂堂魔教使者杀人也有求情的么?当年我们为了护教,曾把中原武林搅得血雨醒风,那时杀的人还少吗?老弟该不是在临死前改过从善,临时抱佛脚,未免也太迟了!”

田慕容恨道:“人知将死,其言亦善,鸟知将亡,其鸣亦哀。我这二十多年来双手已经沾满了无数江湖人的鲜血,没想到最后却要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我到头却为了什么呢?荒谬!哈…哈…”

“其命如此,莫怪他人,老夫先解决这两位小辈,让你不至于孤独上路!”

话音刚落,裘日修运气魔功,身如幻影般,向李子仪处发掌而去。

生死关头,叶青霞花容失色,在这超级高手的面前,自己仿佛已经忘却了武功,脑海一片空白,唯有害怕地紧紧抱着李子仪。

英雄气概每一个人都会有,但却没有几人在真正需要它时流露出来,在江湖上有很多的仁义无双的大侠,卓越不凡的前辈,总会在战胜对方的情况下,才表现得潇洒自如,这本非天生的英雄气概,而是一种自豪和自满,真正的英雄,会在生死存亡的瞬间,自然反应挺身而出,看淡了自己的生与死。

李子仪把叶青霞紧抱在怀中,低俯望着怀中的玉人,浅笑道:“不要害怕,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叶青霞望着李子仪勇敢的目光,灵气十足;遂渐渐恢复了神色,玉脸生霞,翘起臻首,秀眸微闭,仰起淡淡的朱唇轻轻地吻在李子仪的脸上,然后满怀深情,含情脉脉道:“有你在身边患难与共,人家已经心满意足,只要抱着你,我什么都不怕了。”

李子仪感受着女子香唇的甜美和芳香,虽然隔着一层真皮面具,但那醉人的情意却永远会留在李子仪的心中;突然豪气冲天,一股英雄盖世的气息在体内迅速蔓延,经脉热血方刚,心湖汹涌澎湃,眼睛灵气神光,向怀中的佳人道:“我也如此,能够遇见你,是上天对我的眷顾,所以定会份外珍惜!”

叶青霞感觉李子仪好象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整个人灵光满面,与刚才受伤极重,气息虚弱的弱书生有天壤之别,眼前的男子就像一位江湖豪侠。

这当儿裘日修的一掌拍来,掌风森寒无比,足可山断石裂骨;李子仪迅速把佳人反抱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硬挨威锰掌劲。

田慕容震惊万分,暗想此子是否找死,即使换了自己,也不敢冒昧用身体去挨裘日修玄阴寒气,何况他还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弱书生,先前吃了自己一掌,侥幸不死已是奇迹,而这次恐怕必死无疑,但同时亦甚是钦佩,一介书生能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身后的佳人,此人有情有意,不愧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叶青霞此刻早已泪流满面,肝肠寸断,与这男子认识还不到一日,他竟然不顾性命来就自己,叫人怎能不心动,世上竟有这样重情的男子,心中暗念道:“娘亲,您时常对我提起的如意郎君我已经找到了,虽然我们可能会命丧于此,但我已经感受到那情深似海,海枯石烂的醉人美妙的感觉。”

遂下决定,若是他不幸被掌打死,自己也要陪他而去。

此时此刻,最震惊的莫过于出掌之人裘日修,自己刚修炼成魔功,威力无比,已是黑白两道中除了邪帝外,无人能敌的超级高手,虽然自己刚才这掌只用了三成功力,但一般的武林高手也早已飞出数丈,非死即伤,何况眼前这位根本没有武功,怎么感觉自己的掌力被对方散开,毫无伤害一般。

原来此掌正好打在李子仪丹田气海两处附近,李子仪由于内力自封于,以使真气停留在奇经八脉,内力汇聚于丹田气海位内,体内深厚的功力好象一片静静的湖水,静中不动,静中亦动,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无论怎么用力击打水,都会被水反弹,御掉其伤害。

所以刚才那掌,虽然劲力深厚,邪气攻心,但入侵体内的魔气都已在体内散开而逐渐被吸收,并无多大伤害。

但由于掌风过猛,滞留片刻后,李子仪两人被振出数丈,抛落远处,由于内伤未愈,此次过力拍击,腹中淤血,狂吐而出。

叶青霞急忙坐起,把受伤的李子仪抱在香怀中,哭着唤道:“思羽哥,你不要吓我……羽哥……你怎么样啊?”

“放心,我…我还死…死不了的,还要陪着你!”

裘日修同时后退数步,站稳身子后,不敢相信的望着李子仪,暗衬:“这小子这般命大?竟然没死?”

忽然田慕容飞身而过,提起李子仪和叶青霞,迅速施展轻功逃走,由于田慕容以前风流成性,时常抱着谁家少女良妇飞奔过房,穿梭在黑夜里,所以此时提着二人,驾空而逃,只是举手而劳毫不费劲,不过因内伤之故,气脉上涌头晕阵阵,渐感内力不支,无奈裘日修紧随其后,疾奔出三十里外,不知觉间来到一断崖处,前方无路,田慕容内伤又不断剧痛,遂停了下来,调和内息。

李子仪与佳人也不甘寂寞,叶青霞依偎在他怀中,刚刚险渡过生死一关,此刻谁都不吱声,叶青霞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脸夹,感触着体肤接触之亲,李子仪不时会轻缕怀中玉人醉人的发丝,然后再把佳人抱的更紧,彼此相互紧贴着,静静的享受夜的安详和宁静。

“你们决计逃不出老夫手掌心,就让裘某在此来送你们上路!”

千里传音,打破了片刻的安宁。

裘日修随声而到,离三人五十步远处背手而立,冷笑道:“慕容老弟,现在若你能杀了那两个小辈,然后随我回去,我尚且请教主从轻发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跟我回还是不回?”

田慕容刚毅道:“我田慕容一生双手沾满太多的血死有余辜,不过能在我临死之前,看到一位这么有情有义舍命救人的青年后辈,确令我百感横生,也是田某这一生到此刻方明白,人生在世,不单只是为了自己或杀人而活着,作为一个男儿不但要爱恨分明,更要明白大是大非,否则到头来唯有后悔莫及。”

他转向李子仪与叶青霞道:“你们怕不怕?”

后两者摇了摇头。田慕容涌起万分豪气道:“裘兄,后会无期!”

话音未毕,提起李子仪和叶青霞跳下万丈深渊、无底悬崖。

第八章 鸿福齐天

悬崖高险,深不见底,半空浮云,如幻如真;山谷空幽,层峦叠嶂,清泉汩汩,从岩石缝中冒出,清澈流向谷外。

深渊谷底,草木茂盛,鸟语花香,数丈高的藤条,盘沿在山崖两侧,形成天然的绳索。

阵阵凉风从谷外吹来,夹杂着野花泥土、青草秀木的芳香。深谷万音俱籁,归鸟午夜惊魂,三人全无知觉,昏迷一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子仪忽感身子剧烈之痛,然后用尽全力,勉强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感到强光刺眼,头昏眼花,眼前仿佛一座七色霓虹架于天空,又有色彩斑斓的繁星,忽明忽暗,不断跳动,接着又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夜晚,天空挂满了星辰,月隐星现,露重风轻,夜深人静,天籁无声。

幕天席地梦不成,壁天如水夜云轻。雁声已过潇湘去,山谷清幽月自明。

李子仪硬撑着伤慢慢爬起,目光急忙搜寻叶青霞的身影,见叶姑娘躺在身旁不远处,李子仪用尽全力走了过去扶起叶青霞于怀内,唤道:“青霞……青霞,你快醒醒啊!”

“啊,思羽哥,我们死了没有?”

“呵,我说过我们是不会轻易死的啊!振作点,伤怎么样,很痛吗?”

“恩,跌的好痛,你人真好,总是先关心旁人,你的伤可比人家重得多了。”

李子仪揉着胸口道:“我的伤势并无大碍,跳落悬崖时幸亏田前辈,施展轻功以使我们重力减轻,又有山底树藤接挡缓冲,我们才能大难不死,不然从那么高的万丈深渊跌下,肯定会摔的粉身碎骨,我们去看看田前辈伤的怎么样?”

当下扶起叶青霞来到十步外的田慕容处,此时田慕容经脉紊乱,气息虚弱,护体罡气已散,身上尽是血迹,而且在跳落悬崖时,耗尽大量内力,在半空中飞旋施展轻功,支撑二人而自己则作了人肉垫,此刻已伤势极重。

李子仪唤道:“田前辈,前辈,醒醒啊!”

田慕容微微睁眼,“呃”一口淤血从嗓间喷出,五脏六腑开始气血翻腾。

“我的伤势太重了,根本无法再恢复了,没想到我田慕容一生做尽坏事,现在咎由自取,已经是便宜我了。”

“前辈不要自责了,人生只是一种经历,如今前辈看破了这一切,已是种解脱,何必只念着经历,而放弃日后新的生活呢。”

“啊,我……我看我是没有机会重新来过,不过在我临终前,能救你们一次,也算我一辈子当中唯一令我欣慰的事,可以不必满怀仇恨的上路了。”

李子仪安慰道:“前辈,你的功力高深莫测,尽快运功疗伤,护住体内真气,调和经脉,相信定会度过此关。”

“太太晚了,我的内功都已散开于体内,真气紊乱,而且部分经脉已断,不能再运气疗伤了。”

“前辈……”

李子仪欲言又止,默然无语。

“小兄弟,你受伤也不轻啊,当真没事么?的确令老夫费思难解,小兄弟筋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但也没有想到你能先后挨我与裘兄全力重掌都没有死,可见老天对你的恩宠,我在江湖中闯荡二十年,虽武功已算上乘之列,但一生从未做过什么行侠仗义的事,愧对天地啊!他回想三年前一晚,与西剑之子交手,虽然他仅只少年,但却正气凛然,武学修为高深莫测,确是魔教最大劲敌,甚至连邪帝教主亦有些忌惮此子。”

李子仪听着田慕容谈起三年前的自己,感触横生,这魔门性情中人,如今也在正视武林白道之人,而且语带称赞,毫无正邪之分的想法,已是他解脱往事的证明,因为真正的面对人生的一切,不是逃避忘记,而是看透世俗万物。

叶青霞好奇道:“田前辈说的可是名震天下的少年高手李子仪么?听江湖传闻,此子天资绝顶,内功深厚,能与魔教邪帝相匹敌,我爹爹也常在我们师兄弟面前称赞他,不知他是否真有这么厉害?或许武林中人浮夸徒有虚名,言过其实而已。”

李子仪听后,傻傻地呆望着叶青霞,心想:嘿,出名也会招人猜忌啊!不过并不放在心上,因为是否徒有虚名,挨过两位邪教超级高手的全力魔掌,依然相安无事,已是最好的证明了。

田慕容摇头失笑道:“怎么会言过其实呢,可能别人道听途说,未能亲见或许会猜忌,但真正与他交手过的人确知道此子武学天资有多么高,恐怕如今隐约已成为除邪帝外最能称冠武林的顶级高手,相信魔门统一武林的大业必会受阻于他。”

“喔……”

又一痰鲜血吐出,田慕容血脉更加虚弱。“前辈!”

田慕容挥手阻止李子仪两人的话语,勉强撑着伤势道:“哎,看来老夫大限将至,内伤过重只能再动用一次内息,可惜田某闯荡江湖二十多年都未曾收过徒弟,而我死后,我的魔性化情功将会失传于世,愧对恩师风流界,怎忍心让魔功随我而去,而小兄弟正好骨骼奇佳适于练武,若有我的功力相传,他日定会大有所成。”

李子仪略为震惊,心衬:自己乃情剑山庄继承人,学习魔门邪功这怎么可以,何况父亲曾说,正邪武学相生相克,倒行逆施,真气运行相反,调和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但又不忍心见刚刚由邪反正的人含愿而去,这个……如何是好?

田慕容又道:“天下武学本为一家,虽然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旨在悟性心法,而不在招式,武林若无正邪之分,那武学又何来善恶之别呢?一个人心术不正,无论他学的是何武功都会加害于人,相反心地善良之人,哪怕习练魔功也会从中深悟,为己所用,行侠仗义的,小兄弟认为老夫说的对吗?”

“田前辈说的不错,可我……噢!”

话未说完。已被田慕容点住位,动弹不得。

田慕容向身旁呆望的叶青霞解释道:“叶姑娘放心,我只是把我的功力传送给他,希望你能稍避片刻,因为魔性化情功属纯阳之功,在我输内力之时,他会欲火不止,我要脱去他的衣衫为其散热之效。”

叶青霞边羞涩的望了李子仪一眼,边转过身去迈出十几步,好整以暇,红晕双颊道:“我不会偷瞧的,你们可以开始了,呵呵!”

田慕容淡淡的微笑,突然双膝盘坐运力,施展浑身解数凝聚体内真气,上至天灵,下至会,奇经八脉,汇聚内息于气海,再涌至丹田,魔气不断骤升,双眼红光吐火,气劲凌厉至极,聚集全身功力,由任督二脉输出真气,传递到李子仪体内。

第九章 艳福无边

李子仪浑身剧颤,对方二十年的功力源源不断地输到自己的体内,迅速扩散,强大的真气分成两股气流,一股冲破封闭的任脉,蔓延前身,冲击气海,直到,随之心法的贯入:“魔性在心中,八脉任我行,乾坤聚魔力,奇经闭自通,苍宇扶邪性,天马流星空,武林称霸后,谁敢与争锋”另一股气流突破封住的督脉,后身扩散,真气直冲天灵,扩充脑部经脉,又有心法贯入:“魔性催情发,有缘开奇葩,幽香透心扉,引开爱萌芽,抚慰意中人,输出我精华,妻群犹爱恨,携美走天涯”两股魔功真气,通向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等奇经八脉,然后又迅速汇聚,直冲丹田处,由于李子仪深厚的功力全部储于丹田内,而两种正邪之气,难以融合,所以在丹田处相互冲击。

李子仪此时汗流不止,身体一阵红一阵青,部分真气外散,化作缕缕蒸气,整个人犹如身处火炉之中,剧热无比。

田慕容身体也开始振动,感觉对方体内有气流相抗,旋转成气旋,吸收自己的功力,现在感到自己并非主动,而是对方正在自主地吸收内力,取其精元,部分又被散出体外。心忖:“怎么会这样?这小子潜伏的功力远胜过自己,但真气又静中不动,聚于丹田,条条经脉都是自己的内力。”

半晌过后,田慕容内力枯竭,停止了运行,虚弱的身体侧到在地,一副满意淡笑的表情,向着李子仪低声道:“原来你是”话未说完,奄奄一息,就此离开人世。

“前辈前辈”李子仪高声唤道。叶青霞也跑过来,扶住李子仪沉声道:“没想到田前辈在临终前终于想通一切,悬崖勒马,做了件好事救了我们,又传给羽哥魔功,总算可以轻松上路,含笑九泉了。”

李子仪轻轻点着头;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股纯净的泉水,平日的江湖武林争斗,遮蔽了它的声音,当你在世俗感悟后,你会从心灵的深处,听到悠然的鸣声,那正是潺潺的泉水。

两人把田慕容埋于深谷之中,立下木碑,上刻“江湖苦海终须过,武林看破万事空,风流居士田慕容之墓。”

这位魔教高手长埋于深山幽谷之中,草木茂盛,清泉汩汩,鸟语花香,也算有了个好的归宿,从此再不用为武林事而愧疚,永无江湖争斗。

李子仪与叶青霞相互扶着,来到谷内一块空地,花香四溢,溪水潺潺,此情此景,不可方物!

“羽哥,前辈临终前好象有话尚未讲完就离开人世了。”

叶青霞好奇地问到。

李子仪望着叶青霞一双乌黑闪亮不断烁动的眸子,浅笑道:“不错,前辈在临终前好象要对我讲原来你是个练武的奇才啊!哈哈”“哦你啊!骄傲自满,自己还不羞!”

叶青霞扮着少女的姿态吐舌笑道。

李子仪看着她少女撒娇的美态,心中涌起一片甜蜜,呆在当场静静地欣赏佳人如鲜花般的娇态,倾注深情。

叶青霞感受着对方真挚灼热的目光,先低下臻首,俏脸微红,含羞地道:“你在看什么啊?”

“恩?当然是看你了!这里又没有别人!”

此时叶青霞仰起羞红的粉颈,含情脉脉地迎合着李子仪的目光,朱唇轻颤,心跳加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身前心仪的男子,陶醉地轻轻闭上眼,等待着对方自然反应,一亲芳泽。

李子仪也不知为何,心中会莫名的跳动,只觉身体慢慢靠前,贴近玉人的脸夹,就在此时,一股真气突然由丹田处上涌冲会,散于脑部经脉,然后由脑部脉通向身体内条条气脉,首先强大的魔功气流通络左脉、中脉、右脉,三条重要的气脉!

人体三条重要的气脉,左中右脉,右脉又分十个分支,左脉分十四个分支,心脏处五个分支,共三十二条脉,从而形成体内六个主要的能量中心,即脉轮。这六个脉轮分别聚于头上、头顶,喉,胸,脐、脐下,每个脉轮处都有支络伸向身体各处,达到各个肢体末端的毛孔。

体内魔功真气散落三十二处气脉后,又冲向十二经脉,手三阳经脉,手三阴经脉,足三阳经脉,足三阴经脉,由于这些位都曾被李子仪封住,此刻正邪之气相冲,气脉经脉真气大乱,势成水火,互不相融,李子仪身体剧烈之痛,体内魔气乱窜,真气上冲,头昏阵阵。“啊”叶青霞惊吓般睁开眼拉住李子仪道:“羽哥,你怎么了,不要吓人家啊!”

“我好象走火入魔了,你快闪开,我怕会伤到你!啊”李子仪挣脱开,胡乱地晃动,片刻真气扩散于条条经脉,暂时虽无剧通之感,但只觉身子燥热无比,欲火焚身。

“好热啊”李子仪暗衬:是自己的部分位被冲开,以使有些经脉位处,真气流动,与魔性化情功的内力相抗衡,必须要把两股气流调和运行,否则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邪气攻心,气绝身亡。

李子仪强行盘坐,准备运功,只是体内魔功根本不听控制,紊乱不堪,只觉腹部处气涨难忍,原来是‘带脉’被冲开,此时曾被李子仪封住的二十处练武重要脉,已有六处被冲破,其中为:奇经八脉的任脉,督脉,带脉;十二经脉的手太阳脉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

叶青霞见李子仪欲火焚身,汗流不止,迅速上前,为李子仪脱下上衣,以使热气外散,纤手接触爱郎灼烫的身体,满是焦急,泪流满面,边唤着“羽哥”边用手帕为李子仪拭汗。

李子仪体内两股真气运行刚好相反,倒行逆施,正气向上,魔气向下,互相冲击,感觉到经脉即将要。

李子仪遂用尽现用的功力,强行把真气凝聚,在气海处扩散,改变运行方向;没想到真气流动果真改变了,不过不是一股,而是正邪刚好调转,正气向下,魔气向上,而整个身体渐渐冷却降温,不再欲火不止。

叶青霞感觉爱朗身体不再灼烫,体温趋渐正常,总算把提到喉咙处的一颗心,往下稍移数寸;不过又感到不对劲,因为他的体温恢复正常后,还在一直下降,身子不断打颤,于是整颗心又再次提升回喉咙处。

原来李子仪此时体温正迅速下降,浑身颤抖,部分肌肉开始痉挛,身体变得僵硬起来,皮肤毛孔处还不断冒出寒气,发丝渐渐挂起白霜,口中轻吐白气道:“好冷好冷啊”“冷?”

叶青霞迅速给李子仪重新穿好上衣,“还不够,怎么办?怎么办?对,生火生火!”

口中不断叨念,慌忙取来树枝,火石等生火取暖。

“羽哥,再等等,你要撑住啊!”

此时李子仪已经身体僵硬,紧缩一团,侧到在地,不断剧颤发抖,嘴边都已挂满霜迹。

叶青霞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外罩,给李子仪裹上。“还不行,怎么办?怎么办?”

哭着焦急喊道。

李子仪此刻整个面部霜丝频频,气息缓慢,心跳减速,偶而间**一下,便一动不动。

叶青霞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二人真的过不了这次难关,缘分已尽吗?望着全身僵硬的心仪男子,那种千刀割心的巨痛之感,不能自己。

“娘,我到底该做什么啊,怎么才能救他啊?娘,您教教我啊”叶青霞哭泣地喊着,脑海中浮起了慈母的身影,那种儿时撒娇地躺在母亲怀中温暖的感觉。

“温暖?怀中?拥抱?拥抱!”

叶青霞忽然灵光一闪,“对,身体取暖!”

旋又脸红起来,心想:“肌肤之亲?自己还是一个清白的女儿身不行,人命悠关管不了那么多了,眼前又是自己动心的男子,反正他死了自己也活不下去,都决定以后非他不嫁,早晚是他的人”于是再不乱思,急忙脱下自己单薄的轻群霓裳,唯剩下一块红肚都儿和一条短裤,扶起李子仪将其裹着的衣衫脱下,然后抱在怀中。

淡淡的红唇触到李子仪发颤的嘴角,用尽深情和体温将其霜丝融化,渐渐地李子仪体温慢慢回升,恢复知觉,双手紧紧地抱着佳人,感受着玉人温暖的体温和香艳灼热的红唇,两人相拥而眠,一切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第十章 郎情妾意

翌日清晨,日已三杆,阳光轻曼,洒在空幽的山谷内,茂林松影,花草遍地,谷中清晨,仙气袅袅,雾幔中闪烁着树林花丛中轻吐而出的露珠,晶莹剔透,慢慢蒸发的水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道七色的霓虹桥,架在幽谷中,奥妙无穷。

阵阵清风吹来,夹杂着花草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悠然豁达!

李子仪与叶青霞依然紧紧地抱着对方,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气息,从而使自己的梦更香更甜。清风拂过盖在二人身上的衣衫,两人都舒服的微微动一,旋又抱的更紧。

叶青霞双手紧搂着李子仪的脖胫,粉额紧贴着李子仪俊俏的脸颊,淡淡地弥漫着自己绣发清幽的芳香和女儿家的体香。又过片刻,李子仪两股真气在体内和二为一,通络经脉,使其筋骨舒服无比,怡然神爽,李子仪悠然睁开眼帘,感受着玉人与自己肌肤接触,肢体交缠的醉人感觉,一份吃惊之情涌向脑海。

李子仪怕影响佳人的酣睡,轻轻地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衣衫霓裳。

“啊……”

忽然震惊万分,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不但一丝不挂,而且怀中的叶青霞也是身无褴褛,羊脂白玉的肌肤,美丽动人的酮体,与自己交缠在一起,垫着身下的衣襟上,明显的浸渍着一块血迹,“哦……怎么会这样?李子仪!你到底做过什么啊?”

李子仪心里自责道。

望着搂在怀中的玉人,此刻正在酣甜而睡,眼角淡淡的泪痕,但整个芳容却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意,口中吐兰纳气,喷着芳香。像一只熟睡的羔羊依偎在怀里。

“一定是昨晚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时做了糊涂事,唉,婚姻大事,受之父母,我竟然坏了人家清白的贞洁,真是……父亲自幼教导,男儿顶天立地,修为其身,可我……若是姑娘醒来该怎么办?如何向她解释?把叶姑娘娶回家吗?可自己重任尚未完成,还不能返回情剑山庄;领她一起去闯荡江湖吗?如今自己还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况且怎忍心让她含辛茹苦,在江湖中陪自己到处奔波闯荡,四海为家。”

李子仪胡乱的猜想着,思绪混乱,脑海一片空白,此时叶青霞轻轻翻身,李子仪紧张害羞的闭上双眼假寐,心忖:若是叶姑娘醒来不原谅自己该怎么办?总之,我定要负上全责,暗下决定,从今以后要好好照顾她。

叶青霞幽幽醒来,虽感到有股莫名的疼痛,但望着贴身紧抱的李子仪,想到与自己心仪深爱的男子睡在一起,不由自主的泛起幸福的笑容,只道李子仪还未醒来,先不好意思的低下羞红的臻首,寻思片会,旋又翘起红唇,吻向李子仪的嘴边。

李子仪闭着眼等了一会儿,感觉对方醒来后没有反应,于是奇怪地睁开双眼,见佳人的朱唇,已离自己只有数寸处,两人惊呆望着对方,谁也不动。

李子仪吃惊片刻,向着叶青霞阳光般的一笑,为了打破尴尬,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你…你也醒了。”

叶青霞脸颊更娇红了,犹如罩上一层红晕,把头埋在李子仪的胸膛上,羞涩道:“你好坏,早就醒了也不告诉人家,害得人家这么难为情。”

李子仪淡淡的笑着,一手搂向叶姑娘的腰肢,另一只手垫在头下,向着怀中佳人道:昨晚真的谢谢你救了我,而且……你不怪我吗?”

“傻瓜,人家是真心喜欢你,才心甘情愿的那个……怎么会怪你哩?”

叶青霞以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道。

“可我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穷书生’,没有能力保护好你,更没有美味佳肴山珍海味,有时还会露宿街头,值得你那么做吗?”

叶青霞摇着头道:“我不管,也不会在乎你有什么,只要你真心对我好,不会丢弃我,我就心满意足,死也无憾了。”

李子仪感受着美人的恩典和爱意,感动道:“我怎么会丢弃你呢?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叶青霞忽然抬起头,嗔道:“我要的不是报答,而是你真心地喜欢我。”

李子仪又把叶青霞搂在怀里道:“是我不好,说错话惹青霞生气了,我会永远的喜欢你,永远的把你放在心里,直到我生命的结束。”

“哦”叶青霞伸出玉手,轻捂住李子仪的嘴唇,道:“不准讲这不吉利的话,我永远都会相信羽哥,嫁夫随夫,以后我就跟着夫郎,什么苦我也不怕,唉,只怕有时会想念娘亲。”

“等你想念的时候,我就带你回去看她老人家。”

“恩,夫郎真好。”

李子仪感受着佳人真挚的情意,虽然对‘夫郎’的词语还不太适应,但内心还是涌起千层甜意,若是能在此,青山绿水,草木花香,悠然神怡的地方与深爱的人终老,远离江湖武林争斗,使一颗心可以免受世俗困扰,修心养性,陶冶情,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事。

只可惜如今武林危机四伏,天下政局不稳,为了让更多的人免受其苦,自己就必须踏上悟剑之路。

虽然历史不是由某个人创造的,也不会因某个人而改变,但在历史的潮流中,却留下许多永不泯灭的名字,因为这些名字,在一定的时期,都曾有过惊天骇世的传奇,令人无法遗忘。

这时两人的肚子都‘呱呱’的响起。“嘻嘻,羽哥,肚子开始不听使唤哩。”

“恩,日过辰时,该起来了,我去打些野味,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昨晚为了照顾我,累坏你了吧。”

“我不累的,我去小溪边梳洗一下,从前总爱女扮男装,以后要换回来喽,我要打扮给羽哥看。”

“好吧,是你先起还是我先起?若是怕羞,我可以闭上眼睛。”

李子仪浅笑道。

“傻瓜,人家都是你的人了,只要羽哥喜欢,爱怎么看青霞都可以,还羞什么,呵呵。”

李子仪仔细想想甚有道理,两人便一同穿起衣来。叶青霞只穿好内装,一身女儿家的睡衣,走到不远的小溪处,梳洗打扮,一卷秀美的发丝,泻在肩上,边沾湿水边梳理,粉足浸泡在溪水中,一副悠闲娇媚的姿态,惹人遐思。

李子仪仿佛游乐般抓了只野鸡,又到小溪中捉了几条鱼,片刻后回来,与恢复女装,美丽更胜往昔的叶青霞一起弄起野味美肴,对两位有情人新婚尔尔,无论做什么,都感到是那么开心和幸福。

待二人吃饱喝足后,一路游山玩水,心情轻松,叶青霞初尝云雨情,由少女变成了小妇人,更是快乐的像只小云雀般,不住地在李子仪耳边哼着西北民歌小调,令李子仪平白多了些享受,两人向襄阳城的方向返回。

原来叶青霞出身西北昆仑派,父亲乃昆仑派掌门玄真子叶千秋,其派绝学‘六合剑法’,在江湖上也是久负盛名,威震江湖。而叶千秋则名列白道高手榜第七位,六合剑气少有敌手。

李子仪与叶青霞牵手而行,路上听着佳人讲着童年趣事和父母的疼爱,好像要把她所有的心事和女儿家的秘密统统告诉李子仪。

而李子仪呢?是否也该坦城相告自己的身世和处境?李子仪路上一边听着青霞的诉说,一边沉思,没多久襄阳城历历在望,两人走过城门,又回到热闹繁华的城街上。

李子仪想到家父曾教导:在江湖交朋友既是交心,要坦诚相对;何况是夫妻,更应该相敬如宾,毫无隐瞒,这正是李子仪为难之处,自小到大,品正如玉,从不说谎,而这次为了隐身入世修行,堪破剑道,不得已换个身份行走江湖,为了武林乃至天下安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面对自己身边的青霞,以及救过自己的段晴雯,谎言相告,心中难以释然,决不好受。

于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告诉她,自己的庐山真面目和肩上的重任,当下还在寻思,叶青霞忽然惊喜道:“羽哥,看,冰糖葫芦。”

遂拉着他往卖冰糖葫芦处走去。

李子仪拉住叶青霞,一副认真的表情,向着玉人道:“青霞,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对你说,其实我……”

“师妹……”

一阵唤喊声打断了李子仪的话,两人寻声望去,只见几个身着昆仑派衣装的弟子向这边疾走了过来。

第十一章 骑虎难下

“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弟,怎么是你们啊,什么时候来襄阳的?”

叶青霞吃惊道。

“我们是昨日跟随师傅到的,听大师兄讲,师妹三日前被魔教中人抓走,所以师傅和我们都很着急,这不,我们师兄弟与飞鸿山庄的人到处打探你的消息,你到底去哪里了,大家可担心坏了,总算把你找到了。”

二师兄黄文理道。

叶青霞望了李子仪一眼,羞红地低着臻首,道“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爹现在在哪啊?”

“师傅此刻正在飞鸿山庄,与段庄主、圣僧和昨日刚到的几位武林前辈商议要事,快去见师傅吧,他老人家可担心你了。”

三师兄陈一飞道。

“恩,我也想念我爹了,羽哥,我们快回去吧。”

李子仪惟有把刚才到嘴边的话又咽进肚里,道:“好吧,你爹一定很担心你,我们尽快回去。”

二师兄黄文理好奇地向着李子仪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李子仪谦虚道:“在下李…李思羽,见过各位师兄。”

“噢…原来你就是那个飞鸿山庄的下人啊。”

五师弟屈超轻蔑道。“师姐我们快点回去,不然师傅该更着急了。”

叶青霞向着李子仪露出抱歉的表情,显然在为师弟刚才的话为向爱郎道歉,怕伤了李子仪的自尊心。

李子仪淡淡地耸耸肩,表示并不放在心上,然后几位师兄弟在前面开路,李子仪紧随叶青霞之后返回飞鸿山庄。

此时飞鸿山庄防守更加热闹,山庄前面车马成行,院内外厅又多了许多武林人士,显然都是为神剑一事而来。

李子仪等刚入庄门,飞鸿山庄早已收到消息,庄主段楚明,圣僧惠明大师,昆仑派掌门叶千秋,仙子师馨悦,小姐段晴雯,还有昨日刚到的华山派掌门龚剑锋,青城派掌门王发清,东海神枪的得意弟子刘宝宁,都迎出大厅来到正院内。

叶千秋父女相见,自是一番激动之情,叶千秋道:“霞儿,田慕容老贼没有难为你吧,爹很担心你啊,这几天都还好吧!”

“爹,女儿很好,多亏羽哥舍命保护我,女儿才能平安无事的!”

“羽哥?”

叶青霞低下俏脸,害羞道:“就是与我一同被抓走的李思羽公子,多亏了他不顾自己安危,用身体保护我,女儿才能相安无事的!”

“哦,李公子?”

李子仪上前道:“晚辈李思羽见过叶前辈!”

叶千秋望着李子仪,上下打量道:“你就是舍命救霞儿的李公子?”

“晚辈正是,不过不止是晚辈救青霞,当时患难与共,她也曾救过在下一命。”

李子仪解释道。“霞儿,这位李公子讲的可是实情?”

叶青霞害羞地点着头,叮咛道:“而且……而且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女儿是真心地喜欢他,还望爹爹做主!”

“啊…”

叶千秋眉头紧琐,眼神一股寒气忽闪而过,震惊万分道,低声问道:“此事当真?你们竟然……有了肌肤之亲?”

周围武林人士嘘声四起,莫名其妙地听着两父女的对话,有的想到这两人被抓还不到三日,竟有了干系,而且背着长辈,私定终身,此乃大逆不道。

大部分目光望向李子仪,心中暗想此子一个飞鸿山庄的下人,怎配得起叶掌门的千金,难怪叶千秋的脸面无光,极为不快!

段晴雯倾注神情地望着那晚为救自己,曾用身体挡住魔掌的李子仪,有股莫名的心动,眼光怎么都不肯离不开。

身后面的表哥薛文斌看在眼里恨在心中,眼睛轻眯心中一计,迈前几步道:“叶掌门的千金聪明伶俐,明白事理,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依我看来,一定是李思羽这小子,身份低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趁人之危,蒙骗了叶小姐。”

“啊……”

此语一出,叶青霞的大师兄马为强更是火冒三丈,自小开始就喜欢叶师妹,如今竟被别人捷足先登,而且还是个低等下人,气得马为强大声而道:“臭小子,我要杀了你这个卑鄙小人!”

说罢夺声而出,奔向李子仪处。

李子仪冷猝不防,被马为强直捣一拳,正中胸口,连退数步,马为强得势不饶人,赤手空拳,施出阴狠的招式,猛力击打李子仪,以发泄心中怒气。

李子仪并不还手,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因他而起,大丈夫承诺负责便不后悔,强忍着对方的疾掌烈拳,眼光一直望向叶青霞。

叶青霞震惊万分,热泪夺旷而出,焦急地请求其父道:“爹爹,不关他的事,快叫大师兄停手啊,爹爹都是女儿不好,要怪就怪我吧,不要再打羽哥了。”

“啪…”

叶千秋挥起手掌恨恨地打在叶青霞的脸上,气愤道:“你这不肖女,做出这种事还要为他求情,怎对得起你娘,让你爹脸面何存?”

说罢向旁边的昆仑弟子略使眼色。

众弟子立即会意,黄文理、陈一飞等五六个师兄弟一起蜂拥而上,对着李子仪拳打脚踢。

李子仪被打倒在地,浑身剧烈之痛,口吐鲜血,眼神渐渐变得模糊,但目光一直未曾离开叶青霞的身上,只见叶青霞跪倒在地,眼睛早已哭得红肿,肝肠寸断,口中不断唤着:“羽哥……不要……”

周围旁观的武林前辈,江湖高手们都一动不动,觉得这是叶掌门的私事,不便插手,惟有静观其变。

李子仪横扫四周,暗衬:“我一直直苦苦悟剑到底为了什么,这些平日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卓越前辈,仁义无双的大侠,竟都爱于情面,不顾一个人的死活,难道武林中人的性命重要,家丁奴仆的性命就如同草芥吗?这是什么道理啊?不行,我不能被他们打死在这,我的肩上还有尚未完成的重任,纵使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人,为了天下安危,不能再忍下去,我命由我不由天!”

“啊”李子仪汇聚体内魔气,手掌击地,罡气由体内爆发,“蓬”的一声,强大的魔功邪气将昆仑派的几位弟子震出数十步,鲜血横飞。

李子仪借地弹起,抿去嘴角的血迹,调和气脉道:“你们打够了没有,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叶前辈,晚辈是真心地喜欢青霞,这也有错吗?何必苦苦相逼,叶掌门乃当今武林前辈,这样做不怕被江湖人耻笑吗?”

众人惊讶,此人原本不会武功,又何来内力可言,但此子说的亦有道理,若是一对有情人两情相悦,又何必硬要拆散他们呢?

叶千秋乃江湖举足轻重的武林前辈,所以做事定要以理当先,起码表面如此,瞪着李子仪,虽恨不得将其一掌震死,但仍面色严峻道:“好,如今的江湖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做前辈的虽不完全同意你们的想法,但也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你,若是你能在三式之内挡住我的‘六合剑气’,我便饶了你的性命。”

“君子一言九鼎,何况你又是武林前辈,若晚辈侥幸不死,希望前辈成全,让我带青霞离开!”

叶千秋嘴角微颤:“哼!口气倒不小,老夫倒要瞧瞧你有何本事能接我三招?”

“爹……不要啊!”

叶青霞跪地求道。“还不给为父闪开,一会再好好管教你!”

此刻由后面一名昆仑派弟子递过师傅的宝剑。

第十二章 敌友难分

叶千秋接过利剑,同时提升内力,真气散出,剑气凌人,施出一招“六合剑法”中“归元合一”剑式奥妙无穷,忽闪忽现,凌厉至极,虽只用五成功力,但一般的江湖高手已是难以抗衡。

李子仪本身的真气处处受制,无法运转,体内唯有难以运转自如的魔功,但眼前形势危急,也只有冒险一试,于是调和内息,疏通已经冲开的几条经脉,勉强提升三成功力,虽然未够力敌,但避过对方致命一击,却是游刃有余,只见李子仪施展轻身功夫左闪右躲,避过剑气,很快窜出剑罩之外,奈何他不得。

叶千秋斗见少年功底不弱,在剑圈之内仍韵度自如,连忙力贯手臂,当下左手捏起剑诀,长剑一颤在胸前挽起一团平花,穿插一招“凝元合一”似真似幻,剑势如虹,一道芒光闪过,攻向李子仪而去。

李子仪蓦见来势凶猛,无路可退,于是运足内功,凭着微妙感觉,反手倒劈天柱,当即施展“魔性化情功”左掌上迎划了个半圆,随即拍出一掌,挡御对方招数,初始略嫌生疏,但天下武学达到上乘阶段殊途同归,他凭着天资聪慧,武功自然手到擒来,想都未想随手捏来一招“万魔蚀蛊”电掣回击,竟一点不逊于田慕容。

叶千秋第二式尚未收回,倏地见少年右掌迎面拍来,劲道虽然微弱但寒气彻骨,蓦然一惊急忙闪身飞退,借回旋之力,凌空运腕抖剑长撩,真气凝聚,透过手臂经脉激流由剑尖射出,竟尔化无形空气为剑气,实在乃上乘的武学。

李子仪尚未能驾御玄功,生怕伤到叶掌门,弄巧成拙,当即中途急忙收劲,不料对方突然使出全力,此消彼长,六合剑气大盛,登时冲破护体罡气,正中他的前胸,口中微甜吐出一口鲜血,抛出数丈远处,掉落地上自知伤势不轻,气脉上涌浑身脱力。

叶千秋得势不饶人,纵身跃起滞留半空,长啸一声道:“魔教妖孽武林人人得而诛之,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摧剑带劲,飞身疾刺少年心口而去。

李子仪此时旧疾未愈又增剑伤,身体极为虚弱,根本无法动弹,暗叫我命休矣,转首向叶青霞微微一笑,仿佛对玉人做最后的惜别,今生的情缘唯有来生再续;旋即扫过周围的武林之士,不仅奚落若无仁者之心,纵为江湖豪杰亦是枉然,当下阖上眼,心道:“爹爹,这就是您常对我讲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

叶青霞瞧着爱郎即将毙于父亲的剑下,心中愁肠百转悲痛不已,激动至极娇呼一声,竟尔昏迷过去。

段晴雯见他危险在即,却又无能为力,因为叶千秋此剑用上了全力,快若流星凌厉致极,即便出手相救已然不及,一股莫名地悲伤涌上心头,她此刻芳心明白自己实已经喜欢上他,才会有此痛苦滋味,无奈天意弄人,当下秀眸中泪花打转别过脸颊,不忍心瞧见血溅的一幕。

师馨悦则凭着一种直觉感受到此青年绝平凡俗辈,生死关乃武学一道障碍,只有修为高深或天生傲骨的人,以面对生死方能坦然自若,但他此刻气质忽然脱变,适才本已躲过叶掌门的第二式,却临时收回内功,以至落于被动,可知他心地善良,丝毫不受魔性的影响,只可惜……

不由暗自念到,师傅让我下山联盟武林各大门派对付魔教,可眼前的一幕却有心无力,难以援手,犹令人神伤。

正当亲者痛仇者快,剑锋刺向李子仪胸膛的刹那,突然嗖的一疾声,从庄院东南角落的槐树上,有若流星般同时射来两枚极细小的暗器,一颗在光线下闪烁,仿佛似是晶莹的细针,另一个却是一枚石子,正拂中叶掌门的剑身上,劲力把叶千秋震退数步。

叶千秋吃了一惊,以他昆仑掌门的宗师身份,竟有人用暗器震得他虎口酸麻,不由暗暗吃惊,心道这两人功力竟都在自己之上,武林当真高手如云,细瞧剑身反弹开的细针,失声道:“寒冰银针”此暗器是用万载寒冰所练,银针精致,通体透明,蕴藏奇寒之气,入体内随着运功升温而逐渐融化,侵入经脉骨髓之中,寒痛无比,乃魔教冰月宫独门暗器。

正在这时,东南院落的树林中忽然飞出两人,一人头戴斗笠,从外型看去似是位老翁,手持鹿杖,随手拨开另人甩出的三枚银针,接着左掌绵绵运转劲力,隔空拍出一掌,掌风透过掌心无形印去,风声飒然。

另外一人似是女子,体态婀娜优美,一身素白的丝锈长裙,脸颊处挂着一条纱巾遮住容貌,但从她的身段腰枝上端详,相信年纪绝超不过二十岁,此刻娇躯一闪躲开对方的凌厉的掌风,左掌虚拟胸前,幻出数十只掌影,右手翻转推出,同样拍出森寒一掌。

老者收发自如,迎上蒙面少女的右掌,向后收劲卸去力道,借势看准空隙,左手欲擒她脉门,右掌拍向对方肩头,少女急忙闪过,百忙之中也还了一掌。

庭院中的群雄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哪方是敌是友,但见漫天掌影翩飞,招数均是中原武林二十年来从所未见,单瞧身法和掌劲便知二人定是身怀绝技的上等高手。

段楚明心道昊天剑藏入庄内,江湖中必定传的沸沸扬扬,心怀不诡之人势必要来争夺,当下丹田提气,向半空中的相斗二人喝道:“两位江湖朋友,何不下来现身引见!”

少女本已落于下风,闻声呵呵浅笑,手上丝毫不缓,拍出一掌娇呼道:“本姑娘不陪你这老家伙玩喽!”

随即一个翻身纵出数丈远外退出战圈,见老翁掌风扫来,挥展衣袖挽成两朵彩花,顿时将掌力化解开去,施展轻功消失在庄外,那老翁借力反跃开去,瞬息没了踪影。

李子仪模糊瞧见两人相斗,将出手招式尽数记在脑海,印证一番已猜到门派渊源,但体内真气一冲,便昏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猜测,段楚明碍于叶掌门的情面,一时亦不知如何调解,向叶千秋询问道:“既然少年是魔教中人,叶兄你瞧该如何发落……”

马为强拔剑冲前道:“他是魔教妖徒,死有余辜,让我亲手杀了他!”

段晴雯盈盈上前劝解道:“马少侠且慢,虽然此人身怀魔功,但未能就是魔教中人,而且此事却有蹊跷,何况咱们武林正派光明正大,怎可乘人之危,杀一个手无寸铁、受伤昏迷的人?还望马少侠在尚未弄清真相前,不要乱伤无辜,否则我们与魔教又有何分别呢?”

惠明低喧佛号道:“阿弥陀佛,段小姐所言极是,魔教之所以与武林正派大相径庭,有所分别,正在于武林正派事事以理当先,以和为贵,不妄动杀念。

“虽然此人年纪轻轻,身具魔教邪功,但不能断定他便是魔教中人,武功并无正邪善恶之分,当年达摩祖师正是集正邪武学于一身,从而创出武学精华流传后世,发扬光大,;而此人面相慈善,正气凛然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不若暂且看管起来,待弄清真相后再处理尚且不晚!”

师馨悦点头道:“大师讲的不错,此次各大门派相聚就是为了联合对付魔教,使武林免受祸害,重振雄风;欲律人先律己,武林正派光明正大,怎可自毁威名,对付一个昏迷不清的江湖无名小辈,何况真相未白,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行定夺也为迟不晚。”

叶千秋轻轻点头,虽然对此子恨之入骨,但在天下武林英雄面前,怎可不拿出风度,毁一世英明,遂道:“大师,仙子说的颇有道理,况且此子亦逃脱不了,尚且饶他一命,待真相大白再行处置亦无不可!”

段楚明此时道:“武林正派义薄云天,那便将此人暂时押在牢房,先为其疗伤,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各路英雄,请回到大厅相谈!”

众人纷纷返回客厅,叶青霞仍是昏迷,被安置在客房休息,并有昆仑弟子在门口看守,阻止她醒来后私自踏出房门,去找那魔教少年。

李子仪被捆绑起来抬到牢房,小姐段晴雯急忙请来郎中为其治伤,郎中见病人生命垂危,迅速插针护住心脉,片刻把脉摇头叹息道:“此人内伤极重,气脉已乱,恐怕进药都成困难,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第三卷 难消美人恩

第一章 玉女芳心

郎中语出惊人,对李子仪的伤势亦无能无力,满脸无奈悲观的神态。

段晴雯悲伤垂泪,痛心万分,激动道:“吴神医,怎么可能,这位少侠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吴神医你想想办法啊,我求求你了。”

玲儿见小姐过分激动,亦随哭泣道:“小姐……你不要这样啊。”

郎中捋着胡须,紧皱眉头道:“小姐,也不是没有办法,待老夫先开副药方,通络经脉,逼出淤血,最困难的是如何将其服下,此少侠经脉已乱,气息虚弱,难以自主下咽。”

段晴雯忙擦拭泪眼,一边道:“这个我自有办法,不知还要如何?”

吴神医接着道:“祛除淤血后,需要大补药疗治内伤,补充功力,若有天山雪莲,千年人参,和具有神奇功效火灵芝,三种调配,增强内力,稳住心脉。”

“我段家飞鸿山庄的密室中倒是珍藏许多天下奇丹妙药,珍贵药材,所以此点也不难办到。”

郎中点着头继续道:“最后老夫可用祖传针灸活脉法,调和经脉,缕清真气,不过这要看他的造化,若真气在体内运行过快,则会心脉破裂而亡,若运行过慢,又会积于血管之中,使心脉逐渐衰竭而死,这亦是唯一的解救之法;若是迟了恐怕难过三日。”

段晴雯含泪汪汪地道:“吴神医,事不宜迟,请您尽快写好药方药引,我怕晚了他会有危险。”

郎中提笔写好药引之方,告之煎药配料、火候;段晴雯亲自动手,好象那男子的性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是手中,稍不留神,将可能永远失去他!

药引反复煎熬三开,充分增加药性,盛药羹于碗,段晴雯轻轻地用药匙儿搅动着药汤,边吹着香气,怕汤药过热,烫到李子仪。

“玲儿,快扶他坐起”“是,小姐。”

玲儿把李子仪上身扶起,不知小姐该如何喂药。

段晴雯觉得汤药温度适合后,轻轻地用药匙盛起一勺,含在口中,把李子仪扶在怀中,慢慢低下臻首,香唇紧贴李子仪的嘴唇,缓缓将药送到李子仪的口中,并且香气强压药汤,流入食道,旋被李子仪消化吸收。

片刻后,整碗汤药都被段晴雯用艳口送进李子仪的体内,然后拧起湿毛巾,为李子仪擦去汗渍尘迹。

由于救人心切,什么女儿家的矜持,羞红的娇态早已被抛向脑后,只是紧握着李子仪的冰冷的双手,期盼着心仪男子早日醒来。

玲儿在旁边傻傻地呆望着小姐,大家闺秀,美若天仙,竟为了这男子放下娇贵的身份,动以真情,难道感情真的会令人如此痴情吗?

段晴雯感到自己确有失态,忙用衣袖擦拭泪痕,问向丫鬟玲儿道:“玲儿,情到底为何物?”

玲儿有些摸不到头脑道:“小姐,虽然玲儿回答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但我想像小姐这样真心痴情地爱着李公子,这就是“情”吧!”

“纵使这样又如何,李公子生命垂危,至今昏迷不醒,况且他已经有了叶姑娘,两人似乎都很喜欢对方……也不知他醒来之后会不会记得我?”

“小姐放心,你这么漂亮,只要是男子就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你。”

“玲儿,你知道吗?美与丑只不过是外表,一个女子的青春不过二十余载,如果只图美色,而追求的男子是靠不住的,我要的不是那种的喜欢!”

“可小姐,你本来就非常美丽嘛!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玲儿,叶姑娘现在如何?”

玲儿答道:“叶姑娘一个时辰前已经醒了,不断地唤着……唤着李公子。老爷和叶掌门都本想问叶姑娘这几天发生的事,问李公子是如何学会魔功的?可叶姑娘一心只想着见李公子,什么也不回答,现在被叶掌门点了道,静静地睡熟了。”

“如今也只有她知道事情的始末,说来奇怪,思羽公子,原本不会武功,毫无内力,而此刻体内大量真气紊乱,那晚的旧伤未愈,今日又有叶掌门‘六合剑气’的十成功力,伤其经脉,旧疾新伤才会如此严重。”

“小姐,李公子倒是很有福气的,被小姐前后两次相救,看来是上天注定你们是有缘分的。”

段晴雯闻声脸颊羞红起来,恢复女儿家的娇态道:“好了玲儿,你快去再行煮水,我偷偷去山庄的地下密室中拿来补药,迟了又怕他出事。”

主仆两女离开牢房,夜已入黑,满空星辰,静而无语。

转眼三日匆匆而过,经过短晴雯每天的细心照顾,按时服药,李子仪终于脸色渐渐好转,略有知觉。

段晴雯今次依然耐心的把药汤含于口中,轻搂李子仪于怀,香唇紧贴李子仪的嘴,缓缓将药送到对方的口中。

李子仪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身体虚弱,气息缓慢,但本身强大的内力在丹田处慢慢运转,调和经脉,通络全身,体内淤积之处被冲散,表面虽无异常,却一日千里,足可以起身走动。

李子仪神志半迷半醒,隐隐觉得身体被人扶起,倒入香怀,幽幽的女儿家的体香扑鼻而入,是那么的清香四溢,怡然神爽,脸颊触及到女子丰满的酥胸上,软绵绵的感觉。

接着嘴角处贴来香唇,轻轻蠕动,那种消魂蚀骨的感觉,可意会不可言传,随后一股苦涩的液体被送入口中进入食道。虽然药是苦的,但是整颗心却舒服地即将融化了。

李子仪随着感觉,紧紧吸住嘴边甜美的朱唇,舌尖儿轻轻搅动,心跳加快,体内条条经脉,真气循环运行到全身各处,筋骨舒服无比。

段晴雯本是借嘴送药,却被对方吸住香唇,像触电般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各处,心扉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儿,狂蹦乱跳,但朱唇却依然紧贴着,全身酥软,不听使唤。

“小姐……”

丫鬟玲儿望着二人吃惊地唤道。

段晴雯丝毫没有听到,此刻正陶醉爱的吻河中。

李子仪慢慢睁开眼帘,仰望眼前的佳人,姿色绝美,双眸微闭,俏脸羞红,娇姿美态,把李子仪都看呆了。

段晴雯似感到对方真挚强烈的目光,遂睁开秀眸,目光相对,千言万语,难话其中。

李子仪醉卧美人怀中,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好,随口而出道:“小姐,你真美……”

玲儿捂嘴嬉笑道:“李公子,怎么又是这句啊!”

李子仪哑然失笑道:“此句不同彼句,上次赞的美只是第一印象的外在美,而这次则是由心灵深处到外在芳容,表里如一的美!”

玲儿吐舌道:“算你的了,占了我家小姐这么久的便宜还没占够啊…”

此时两人才感觉到相抱在一起,男女有别,迅速分开,段晴雯悠悠站起身来,满面红润道:“思羽公子,你伤的那么重可恢复的速度更是惊人,吴神医曾讲,只有再施针灸活,通络经脉后,你才会苏醒的,没想到你……”

话未说完,俏脸更红了。

李子仪微微起身,舒展一下筋骨道:“看来没有针灸的必要了,我内脉已经调和稳定,只是身体暂时还很虚弱罢了,对了,青霞怎么样,叶掌门没有为难她吧?”

玲儿双手叉腰,埋怨道:“开口闭口就只有青霞,我家小姐辛辛苦苦地照顾你,而且每日喂……”

“玲儿!”

段晴雯阻断了丫鬟的话,旋又向李子仪道:“叶姑娘没事,只是一直被叶掌门关在房中,不许她踏出房门,不然她早来寻你哩。”

“恩,小姐,我……”

望着段晴雯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哎呀,药都快凉了,公子尽快服下吧,爹爹不准我呆的太久的,今晚魔教中人将来夺剑,山庄内四处戒备森严,不然我可以救你出去的,可现在……”

李子仪感受着佳人的情意,自从救自己回来的那天起,一直都在帮助照顾自己,从未怀疑过;那份情,那份意,怎不令人感动。

李子仪深情地道:“小姐不用再为我担心,我会没事的,小姐的恩情和香吻,我李…我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段晴雯微额低首,含羞转身,一阵香风而过,走出牢房。

丫鬟紧随其后,嬉笑道:“小姐害羞喽,嘻嘻…”

“坏玲儿…”

两位少女追逐在一起,相言甚欢。

忽然一个身影闪过,隔音入耳,顿时火冒三丈,心中暗道:“臭小子,今晚我不把你碎尸万段,难平我心头之恨!”

第二章 魔女相救

此处心中暗恨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段晴雯表哥薛文斌,每日见表妹黯然神伤便怒火冲天。今次更是忍无可忍,决心务必要除去碍事的情敌。

薛文斌旋又想到,自己动手杀人,日后生起事端,表妹和姑父那里不好交代,况且自己百口难辩,难免有些麻烦。

做为男人,世上还有一个人比自己更加憎恨那臭小子,此人就是叶青霞的大师兄马为强,想到这里,心中一计,诡异而笑,穿房过院,来到昆仑大弟子马为强的房门外。

此时马为强意志消沉,头发零散,怀中抱着酒坛,衣衫占满酒迹,整个人酩酊不堪,身子摇晃,口中不断唤着师妹的名字。

薛文斌敲了几下门,见房里没有反应,于是直接推门而入,走向马为强面前,感触道:“马兄,这又是何苦啊?无论你怎样折磨自己,酩酊大醉都无济于事,你的师妹还是不会回到你身边的。”

“哼,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令我痛快些呢?就就只有酒!”

“马兄,何必如此悲观?”

“噢?薛薛兄有办法令师妹回心转意吗?”

“哈哈,若是你师妹心中的那个小子从此在世上消失,而你又是昆仑派的大弟子,论外貌和武功哪一项不是人中蛟龙,将来掌门之位和你的师妹不都是你的囊肿之物吗?”

“你你是说杀了那个魔门的臭小子,可是如今正被关在飞鸿山庄,又有人把守,何况这样做师傅和前辈们都会怪我的,师妹更不会原谅我”“马兄,无毒不丈夫,要想得到挚爱,必须付出代价,二更时分我可以为马兄支开地牢守卫片刻,利于马兄办事,只要做干净利落,事后算到今晚的魔门中人的身上,推得一干二净,又有谁会知道呢?”

薛文斌站起身来,继续道:“做为男人,若是有人抢走我心爱的女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将他碎尸万段,至于马兄,那就要看你有没有男人的胆色了,话已至此,好自为之吧!”

马为强莫不做声,双眼闪过杀机,天色渐渐入黑,飞鸿山庄灯火辉煌,威显一方的霸气。院内防守严密,戒备森严,庭院落叶可闻,暗含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初更已过,庄内众武林豪杰坐在大厅内蓄势已久,有的因与魔门即将一战而坐立不安,目目相觑,心神不宁。

马为强借口溜出客厅,换上夜行衣,穿房过院,避过岗哨,来到后院的牢门口处,门口无人把手,寂静无声,显然守卫已被支开,不由心中暗想:“薛兄果然够朋友,言出必行,已经为自己提供方便。”

再不多思,奔进牢房。他哪想到正中了别人借刀杀人之计。

他施展轻功,脚尖点地,飞身来到李子仪牢房门槛处,见其正在侧卧而睡,遂由怀中掏出迷烟,轻吹而入,弥漫牢内。

此时外面传来打闹犬吠之声,好象有人去偷剑,马为强想到此时动手,刚好可以嫁祸给魔门的人,事后自己推得一干二净,真是天助我也,不由心中大乐,推开牢门,来到昏迷不醒的李子仪身后,低声咒道:“臭小子,此刻就是你的死期,为了师妹,绝不能让你苟活于世。”

言罢拔剑刺向李子仪。

生死悬于一线,无奈李子仪受迷烟之故,仍然昏迷不醒,难以动身,唯有听天由命。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冥冥之中已有定数,就在利剑刺到李子仪身体尚有几寸时,忽然一掌袭来,击在马为强背后,后者顿时口吐鲜血,宝剑脱手,掉落在地,当场气绝身亡。

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道:“不知死活,本姑娘感兴趣的人你也敢先下手!”

话音方落,提起李子仪穿房而出,轻功疾走奔出十多里外。

半个时辰后,迷香药力已过,李子仪渐感凉风阵阵,吹动着衣襟,顿觉浑身乏力,不过内伤减轻,并无剧烈之痛。

李子仪睁开双眼,周围并不是山庄牢房囚室,一片寂静安详的午夜,在零零散散的星光烘托下,一轮弯弓似的浩月挂在苍穹,月光皎洁,一泻千里,不远处的小溪水面上映射着月光,仿佛一条银色的围巾,盘旋千里。

由于烟笼雾水月笼花的缘故,夜里盛开的遍地野花,口中轻吐着甘露,在月光下不断闪烁,晶莹剔透,花草树木,散出水气,形成层层的雾幔,缓缓飘荡在半空之中。

“奇怪?自己明明躺在飞鸿山庄的牢房里,为何醒来竟会在此?”

李子仪心中暗惊,目光扫过四周,发现身前不远的小溪汇合处,有一位身着淡黄色霓裳的女子,丰满迷人的曲线,玲珑优美,那女子轻挽衣袖和裙角,露出羊脂白玉的肌肤,光泽细腻,两只玉足浸泡在溪水中,陶醉自然。

李子仪慢慢站起身,来到那女子的身后,女儿家幽幽的体香,扑鼻而入,令人淡忘了百花的香味,呆呆静立,当下寻思问道:“姑娘,这究竟是哪里?我为何会在此?”

那女子盈盈转身,脸戴面纱,轻纱后隐隐约约地显出古典美女,国色天香的轮廓,双眸凤眼迷人,但又透露出几分野性,再加上秀眉之间轻点素娥,更令人着迷。

女子道:“噢,你醒了!”

李子仪受眼前‘美景’所动,只觉她美得不可方物,呆在当场,轻轻点头。

“呵呵,你发什么呆啊,是否很奇怪自己为何会来此?听闻神月教三更时会到飞鸿山庄夺剑,于是我便二更前来,本想捷足先登,夜闯飞鸿山庄密室,但结果神剑已没,所以便溜了出来,准备一走了之,忽然发现一个黑影闪过,穿梭于院,我以为是他偷了昊天剑,便紧随其后,没想到那黑影却去了地牢,准备挥剑刺你,我看不过去,遂出手相救了!”

“哦,那在下先行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因为一会你即将死在我的手里。”

李子仪心中更是奇怪了,摸不清头脑问道:“我与姑娘素未相识,更何况姑娘刚救过在下,为何又要动手杀在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那女子淡淡道:“三日前我曾去飞鸿山庄打探情况,无意间看到一位公子与昆仑掌门叶千秋打斗,虽然那位公子施展魔功招式与心法都不得其旨,但本姑娘一眼便认出他使的是风流居士田慕容的独门绝技;家师在我下山时曾告诫凡看到有人会此魔功的人绝不放过,所以你不是田慕容就是他的徒弟,这下你可以死的瞑目了吧!”

第三章 生死感悟

李子仪吃惊片刻,心想天下哪有如此道理,自己无意间被传魔功,竟会招来杀身之祸,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摇头苦笑道:“魔功也好,神功也罢,只不过是一种武学的外在形式,行在外其旨存于内,因人而异,怎么会因我会此武功就断定我就是你们必杀之人,这未免过于牵强,姑娘难道不怕错杀无辜吗?”

那女子望着李子仪露出天真无邪的目光,正是童真中又冷淡无情,暗含杀机,浅笑道:“佞枉勿纵,家师曾对我讲,正邪本来就势不两立,几百年争斗不断,武林正派虽然各个以君子大侠自居,却包藏祸心,今晚你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那黑衣人轻功正是昆仑派的路子,以气为主,脚步偏轻,名门之后,却藏头遮脸,暗下毒手,人心难测,所以最后你能死在冰月宫的人手里,也不足为过啊!”

“冰月宫?你也是魔门中人?”

李子仪惊讶问道。

“呵呵,不错,现在不会再问些‘错杀无辜’愚蠢的问题了吧,魔门中人杀人还会讲道理吗?傻瓜!”

此语若是以前道出,李子仪或许会听信,但自从上次听田慕容一席话后,明白魔门并非人人罪不可赦,正派中人亦非个个斋心人厚,正邪本无明显的界限,正可向邪,邪可返正,而武学更无善恶之别。

李子仪摇头道:“魔教中人并非十恶不赦,大奸大恶之人,同样会有情有意,不然姑娘就不会救在下,死在别人的手中,姑娘不是更省事吗?”

“那是因本姑娘想要的人,谁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怎么会让别人捷足先登呢,亲自动手才过瘾嘛!”

“哦,那我无话可说了,姑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救的!”

“马上就要死了,你不害怕吗?”

女子故意问到。

李子仪入世悟剑,困险重重,心灰意冷,此时倒想解脱,离开世俗争斗,由此一种淡然的心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姑娘动手吧。”

女子道:“妙极!我就成全了你!”

言罢提升内力,迎面一掌击去对方头顶“百会”后者此时闭上双眼,面对生死的一刻,心如皓月,一片澄明。

这妮子本是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执行师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心想刚下山还没有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就这么完成了一项任务,岂不是又要很快回到那寒冷又无聊的冰月宫里,于是顽皮心起,收回内力,玉手停在李子仪的额头数寸,轻叱道:“你的性命就在本姑娘手里,你要早些解脱吗?可我偏不让你死啦!”

李子仪仍然闭着双眼,脑海澄空,仿佛进入一种深悟的境界,心中默念道:“在我即将离开世俗的瞬间,脑海浮现的不是武林正邪的争斗,亦非征战沙场的豪情,而是牵挂着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叶青霞,细心呵护自己的段晴雯心中有情,方能驾御灵剑,才能对世俗产生留恋和希望。”

“不错,我不能死的!在没有见到叶青霞和段晴雯前我是不能死的!在天下动乱平定之前我是不能死的!”

面纱女子见李子仪没有反应,接着又道:“师傅第一次让我出冰月宫闯荡江湖,其中的一项任务就是不要绝放过会此魔功的人,但我又十分好奇,不知师傅为何这么憎恨魔性化情功,不若我们来比试一下,你若是十招内不死,我便放过你怎么样?”

李子仪依然莫不做声,体内经脉自动运行魔功罡气,调和疗伤,渐感真气平稳,内伤减轻,筋骨舒坦。

“喂,本姑娘正在与你说话呢,真是气死我了!”

说罢把玉手伸前,触及李子仪的额头,查看是否头被烧坏,才会有如此反应。

李子仪感受到神秘女子玉手的体温,悠悠睁开眼帘,浅笑道:“姑娘男女授受不清,你在摸我么?”

面纱后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是娇艳无论的红云,跺足嗔道:“哼无赖,自做多情!”

转过娇首,晕红双颊。

李子仪悠然而立,长舒一口气道:“多谢姑娘,可我有伤在身不宜动手,不若姑娘给我三日期限,到时再与姑娘比试如何?”

女子翘首道:“算你的了,再让你多活三日也无妨,三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扔出一个香囊,又道:“里面有些碎银子,拿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吃些丰盛佳肴,免得死时后悔莫急。”

“对了姑娘,在下李思羽,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我叫苏容儿,记住本姑娘是不会放过你的,呵呵。”

红颜一笑,盈盈转身,凌空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李子仪静躺在小溪边岩石处,仰望星空,何为剑道呢?是否像夜空中闪烁的繁星,遥不可及,星辰有它的定数和轨迹,剑道有将如何领悟堪破呢?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翌日当李子仪醒来时,日已三竿,起身淌过小溪,穿过树丛,来到郊外,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家驿站茶馆,遂走进去叫了一壶茶,恬然而坐,淡品香茗,清幽甘甜。

旁边茶桌处各坐着几位武林中人,片刻后,一位江湖人士道:“听闻昨晚魔教夜闯飞鸿山庄,与武林各派决斗,结果互有损伤。”

又有人问道:“那魔教是否夺走神剑?”

那人回答道:“听飞鸿山庄的人说,宝剑并未被魔教抢走,不过被日前在飞鸿山庄的一个叫李思羽的仆人所偷,如今已经挟剑所逃,不知去向,现在魔教与武林各派都在寻找他,看来他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此劫啊。”

李子仪听后吃惊万分:“什么?神剑被我偷了?这怎么可能,肯定有人背后诬陷中伤于我!”

正当他发呆之际,耳畔传来一声轻啸:“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他当即寻声望去,见了来者尊容,不由双手发冷,震惊当场。

第四章 机智脱险

原本安逸的茶驿,忽然散出一股肃杀之气,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魔教大祭祀裘日修,雄姿而立,双眼寒光若电,诡异深沉,不怒而威。

李子仪收回心神,暗衬曾与邪帝相战时都未惧怕,尽管自己如今剑气全无,内功收敛,但体内尚有魔功,未必今日会载到他的手里,于是长舒一口气,强做镇定道:“原来是裘老,为何今日有闲前来看望晚辈,难道你也相信外面的传言不成?”

“哈哈,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成,若要老夫信你,还需证实一下!”

“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拿什么神剑,更没有那个本事!”

“非也,那晚受老夫一掌竟能不死,万丈悬崖奈你不得,又得田慕容亲传魔功,看来你小子有些鸿运,确不可小看,他日或许成为一世高手,也不无可能,不然今日何需老夫亲自动手,免留后患!”

李子仪右手提起茶壶,悠闲地斟满一杯香茗,左手轻端茶杯,闻了闻道:“啊,诗写梅花月,茶煎谷雨春,茶香四溢,泉水甘甜,好茶,裘老来一杯如何?”

“有胆色,死到临头还有此雅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裘老,今日是否我有无宝剑都不会放过晚辈呢?”

“哈,只要你肯合作,乖乖给老夫交出昊天剑,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可别怪老夫手下无情!”

此时茶馆内的武林人士,对二人的对话勉强听个大概,由于裘日修闭关多年,面前的又都是些无名之辈,所以并不认识这魔教护教长老,都把目光放在李子仪身上。

片刻一个身体彪汉的男子起身来道李子仪面前道:“你就是那个飞鸿山庄的盗剑之人?快快交出神剑,不然今天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罢暗使眼色,周围江湖中人纷纷拔剑弩张,蓄以待势,把李子仪团团围住。

李子仪苦笑道:“看来今日百口难辩,对不住各位,要剑没有,要命一条,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众人蜂拥而上,刀光剑光,纷纷攻向李子仪而去。

魔教护教长老,裘日修火冒三丈,竟然未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些无名这辈在自己的面前动手,若是不幸杀死那小子,神剑岂不是又将随之消失于世,遂运足内功,魔掌击出,一道芒光闪过,掌风气劲逼人,只见冲前的武林人士非死即伤,鲜血飞吐,身体抛落,砸到桌几上,顿时茶馆内杯碗狼籍,混乱不堪。

李子仪施展魔性化情功甩脱众人的纠缠,避过裘日修的魔掌劲风,轻踏茶桌道:“裘老,休要乱伤无辜,晚辈不陪你玩了!”

说罢欲穿窗而出。

裘日修看出李子仪的动向,随之提升功力,吸日大法一层‘阳光普照’,强大的罡气冲向房窗处。

李子仪见势不对,对方魔罩劲气太强,根本无法相抗,于是向上飞起,破顶而出,借草庐房顶落点,提升内力,施展轻功,向树林处快速疾飞而去。

裘日修见李子仪逃之夭夭,一怒之下,强大的魔功震毁茶驿,凌空飞起,衔尾追去。

李子仪以自己天生的灵性,巧妙运行魔功,内功在体内循环不断,一口气奔出十里之外,由于本身旧伤未愈,而且经脉只有少数打通,内功不能全被调用,此刻已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休息片刻。

裘日修乃魔教重量级高手,内功深不可测,不费吹灰之力,紧追其后。

李子仪想到此刻自己轻功耗内太多,体力不支,力敌更非明智之举,唯有想办法脱身,正苦思如何是好之时,看到前面不远一条河流,由于就山造势,奔流迅急,前方便是一处断崖,飞流直下。

李子仪想到一计,扛起一段树干,将自己上衣脱下系在其上,抛向急流之中,只见树干顺流而下,速度之快,他则长憋一口气,浸于河底,躲藏起来。

过不半晌,裘日修赶到此处,千里追踪失去感应,只知在此不远处,立在河边,四周观望,遥望河流远方有一树墩奔流而下,树干上隐隐约约浮现着衣襟。

“好小子,借流而逃,难道这样老夫就追赶不上吗,也太小视老夫了。”

说罢腾空而起,追向远去的树干。

李子仪借机溜走,逃之夭夭,当裘日修发现真相赶回原地时,李子仪早已不知去向,只见一棵大树上刻着几个字,留给魔教长老:“裘老,晚辈在此告辞,后会无期!”

裘日修背手而立,呆在当场,轻捋胡须,暗自称赞:此子倒有些心计,今次等若放虎归山,日后必成大患啊!

话说李子仪逃出魔掌之后,不敢停歇,又疾奔出三十里外,见无人追来,才放心停下来休息!

静躺在草地上,疲惫不堪,真气在体内沸腾,心里默想:“魔性在心中,八脉任我行,乾坤聚魔力,奇脉闭自通这魔功到底该如何控制自如?真气与我练剑时运行刚好相反,寒热不均,调和不当,武学虽然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正邪本无根本区别,旨在心法,贵在领悟。”

想到此处,李子仪盘膝而坐,由气海处汇聚体内内气,然后通向已被冲开的经脉,不断循环;由任督二脉为主通道,周而复始,如环无端。渐感筋骨舒服无比,经脉内螺旋劲气,贯满真劲,调和均匀。

此时真气在体内正反交替而行,随欲而生,收散自如,李子仪深知魔功到今日终于领悟其要旨,倒行逆施,心法贯入,奇幻无穷。

李子仪悠悠起身,舒展一下筋骨,恬然神爽,漫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心幽阔朗。

“如今该去何处呢?天下之大,恐怕真难有自己立足之地,也不知道青霞怎么样了?一定在挂念着自己!段小姐呢?这次又会令她担心了!真的很想念她们,要不自己换下面具,返回情剑山庄?不行,做事要善始善终,何况悟剑毫无进展,怎可半途而费!”

正当李子仪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两耳灵性异动,察觉前方左面的树林内,脚步声骤起,人数二十许间,内力深浅不均,向这边疾来。

第五章 危机潜伏

李子仪心中暗想:“家父曾教导,大丈夫光明磊落,总不能一直藏头遮尾,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并未盗取圣剑,为何要背负冤名,落荒而逃?”

故此心中坦荡继续前行,半晌过后,从左面的树林处,窜出二十人许,挡住李子仪的去路。

其中一位中年的带头者,提剑上前道:“在下点苍派掌门,“苍云剑”傲长宗,听闻李公子得到昊天剑,今次特约江湖几派贵友,来请公子务必交出宝剑,神剑本为正派之物,魔门之人百害无益,还请公子交与我等!”

李子仪想到魔门中人蛮横不讲理也就罢了,就连名门正派,自持君子的武林也对宝剑有窥测之心,说到底还无非是想占为己有,一统江湖,号令天下而已,朗声道:“回傲掌门,在下此刻若讲并未得取劳什子神剑,不知掌门会否信得过在下呢?”

另外一人愠道:“休要狡辩,你先前用魔门邪功一掌劈死昆仑派大弟子和飞鸿山庄的护室高手,盗取宝剑,此事江湖皆知,他们明明身受魔门重掌,伤及五脏六腑俱裂而亡,难道这也有错吗?老夫南岳派掌门柳文南,倒要看你魔功有何厉害之处?”

这些平日武林中的小门小派,今日都来要剑,可见此事果真已传遍江湖,武林皆知,面对这些门派弟子,李子仪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真的没有盗取过什么神剑,更没有那个本事,此间一定有所误会……”

傲长宗脸色微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见你是小辈才好言相劝,免得日后误入歧路,轮为魔道,竟然不知好歹,各路武林英雄,大伙一起上,逼他交出神剑。”

众人将李子仪团团围住,拔剑弩张,蜂拥而上,挥起剑光,罩向李子仪核心处扑去,后者当仁不让,运足内力,施展魔性化情功,挡御利剑和疯狂的攻势。

点苍掌门傲云宗的苍云七剑,南岳掌门柳文南的衡山剑法,各捏剑诀,与一些默默无名的武林中人,施出杀招,拙巧不一。

李子仪将魔功收散自如,抵挡数十回合后,围攻之人纷纷败下阵来,而他魔功大盛,心血澎湃,怕伤及无辜,遂点到即止,收回七成功力。

不料此等武林人士却丝毫不领情,重重出手,阴狠毒辣,趁李子仪不留神之际,柳文南飞出暗器。

李子仪急忙闪过,却失神间被傲云宗轻挑一剑,伤到李子仪左肩,鲜血登时染红衣襟,身子微晃,倒退一旁。

傲云宗本是对他身上的魔功甚为忌惮,此时见状大喜,向众人喝道:“这小子受伤了,大伙一起上,看他还能坚持多久,有多少血可流?”

众人闻言缓缓上前,又将李子仪包围起来。

李子仪右手轻捂左肩处的伤口,此时鲜血渗出大片,衣襟浸透血迹,望向众人道:“卑鄙!堂堂武林正派竟用暗器偷袭,以多欺一,亏你们还自称名门正派,江湖豪侠呢!”

“哼,少讲废话,若你不把神剑交出,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再讲一遍我没有偷剑,倘若各位依然如此强横,莫怪晚辈不客气了!”

李子仪亦气愤解释道。

柳云南领头冲前,仗剑护在胸前,喝道:“死不悔改,诸位英雄小心,且莫要放过此子!”

话犹未尽,忽然一声鹤唳之音响起,浑浑浊浊乱人心神,震耳欲聋,五脏六腑撕裂之痛,内力低浅之人早已吐血而亡,深厚之人却也受魔音之故,经脉紊乱内伤不轻。

“啊……”

众人弃剑在地,双手捂耳,痛叫不绝,口中颤道:“是……魔门玉观音独门邪功…天魔音……”

“不错!”

一声娇音远远传来,倏地从树林顶处,飞出一位绝色美女,轻盈凌空落在李子仪身旁,来者正是前晚曾救过自己的魔女苏容儿。

“魔门妖女!”

苏蓉儿骨子里流露出一副迷人的媚态,偏又娇喝道:“哼,他是我要的人,在我没有杀他之前,谁也不许动他,识相的还不滚!”

“李思羽,你勾结魔门妖女,我们武林各派会记住这个梁子,走着瞧!”

言罢强撑着伤,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地慢慢散去,转眼消失树林深处。

李子仪捂住自己的伤口,冲着苏容儿道:“谁让你帮忙的,出手那么重,伤及无辜,不是说好三日之后再会的么?怎地才过一日却又见面了。”

苏蓉儿嫣然一笑道:“本姑娘不放心你嘛,怕你没有我根本活不了三日,到时候我多没趣啊,噢,你受伤了,快让人家瞧瞧!”

“不用你劳心,你快些走吧。”

苏蓉儿讨个老大个没趣,气得嘟起可爱的小嘴,啐道:“不识好歹,是啊是啊,人家多管闲事,你死了的才好呢!”

李子仪封住手臂几处道,止住血流,当即捂着伤口,再不做声,故意不去理采旁边的伊人,继续前行。

苏蓉儿紧跟其后,离他只有两步之遥,挥舞衣袖,轻跳盈步,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李子仪感到少女仍然紧紧跟随其后,甩脱不掉,正在气头,突然停止脚步,立在原处,还未来的及说话,而苏容儿低头而行,没有发现李子仪已经停步,整个娇躯撞到李子仪的身上。

“哎呦……”

李子仪感到后面的女子整个上身碰到自己的后背,一股软绵绵的麻酥感觉,仿佛触电一般遍及全身,李子仪转过身来,即尴尬又没好气道:“为什么总跟着我啊?”

苏容儿自然后退两步,左手轻捂在胸前,一双迷人又野性的美眸,狠狠的瞪了李子仪,面纱后的俏脸三分羞红,七分动怒道:“好端端为何要停下来?谁跟着你了,人家也是在往前面的方向走嘛。”

李子仪微微一怔,说道:“好,你走哪个方向?左边还是右边?”

后者微一晃头沉思,回道:“恩?右边!”

“哈哈,不好意思在下要走左边,咱们后会有期,可不要再跟来喔!”

李子仪做个鬼脸,便向左边树林间的小路走去,不时还回头挥手告别。

苏容儿气在当场,望着李子仪远去的背影,恨不得一掌击去,以消心头之恨,但又舍不得出手,心中怪怪的感觉,酸酸的甜楚,暗想道:“想甩掉本姑娘,真是痴人说梦,无论你走哪边,都逃脱不了的。”

李子仪走出二里外,来到一条小溪边,用溪水清洗伤口,撕下衣衫,将其包扎好,双手捧起溪水痛饮一口,“啊……好清凉,被这少女纠缠不放,当真令人头痛,本来很美丽的少女,却行事古怪难以索解!”

李子仪悠悠的躺在小溪边,想到:“当今武林正邪各派恐怕都在寻找自己,现在该去何处呢?是否该澄清一番,免得背负冤名,可旁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李子仪静静的想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位美丽的仙子,师馨悦!对啊,她代表着武林正派结盟的盟首,而且天资聪慧,灵性过人,一定会相信自己的,有她帮助自己澄清,相信江湖中人定会信服。

还在寻思,忽然后面脚步声响起,内力深厚,步履轻盈,只道又是魔女跟来,尚未回头便不耐其烦道:“怎生又跟来了,不是说好各走一边的么?”

“啊?你就是江湖传闻的那个李思羽么?”

一位女子好奇地支声道。

李子仪感觉不对,猛回头见一陌生女子来到面前,年纪三十左右,姿色尚好,面目妖媚,邪气十足,遂不解问道:“在下正是,不知这位姐姐怎生称呼?”

那女子掩嘴钱笑道“本姑正是神月教小邪王座下西域四魔之一,花魔妖妖,奉主人之命特来向公子讨件物事!”

李子仪双手一摊,耸肩无奈道:“不会又是为了昊天剑吧?”

“不错,我等正是为它而来!”

一声长啸从树林处响起,接着又飞出三人。

第六章 险中脱身

忽然现出的三人轻身功夫不弱,内力颇为深厚,凌空飞落到李子仪面前,四人成扇形品状将他围拢,防止其脱身,有联手毙敌的意图。

李子仪扫过另外的三人,只觉三位相貌奇特,眼睛落红颧骨高挺,并非中原人士,难道他们就是魔教座下西域四魔的另外三位,毒魔穆蜥、血魔司童、蛇魔夏侯宜。

其中一位面无血色,眼睛不断闪出红光的血魔,尖声喝道:“你就是那个盗剑的小子?小邪王有令,若你不乖乖交出神剑,立斩不赦,免留后患!”

花魔妖妖娇笑道:“老三,休得无礼,小心吓着这位俊哥!呵呵”李子仪收敛心神,浅笑道:“堂堂四大高手,今日竟然为了我这个江湖无名小卒而聚齐,果真把小生看得忒重,若晚辈在此讲未有宝剑,恐怕难叫四位信服。”

头顶青蛇冠,身着青色衣的蛇魔,舌头仿佛吐芯般伸出嘴边,晃动一下道:“哼,休要狡辩,今日我等若拿不到宝剑,就拿你的人头回去复命!”

李子仪晃动一子,若无其事的样子,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心中暗想对策,面对着四位西域邪魔门的高手,该如何力敌呢?若是以前的自己,可能不费吹灰之力,数招之内制住四人,可如今今非夕比,体内经脉尚未全部通落,内力又未能发挥极限。

哪怕是田慕容亲自落场,恐怕亦未必有必胜的把握,何况是魔功尚未成熟的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色成灰、诡异深沉的四魔之首毒魔穆蜥,见李子仪莫不做声,只道已经震住对方,遂上前轻咳道:“我们四兄弟近几年来很少在中原被委派教命,上次裘长老擒你不成,他老人家回来告之小邪王,对你不可掉以轻心,因此才特派我等前来要剑,不知年轻人你是留剑还是留命?”

李子仪强做镇定,潇洒自如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神剑如今我并未拥有,或许将来会拥有,但性命此刻我一定要留住!”

毒魔穆蜥点头道:“哈哈,有胆色,就不知你有多少斤两,可以抵挡住西域四魔!可能片刻后你就变成一具死尸,这可都是你自找的!”

血魔司童冷笑道:“大哥,我要吸干这臭小子的血,让他生不如死。”

蛇魔夏侯宜亦不甘示弱道:“三哥不要与我争,小弟的火灵蛇王苦心十年,已经吸千毒怪灵物,食百人邪功内力,还差百日就能大功告成,正好把他喂与火灵蛇,一定会更增加蛇王的灵性,我就可以早日完成心愿!”

花魔妖妖叉起蛮腰,不高兴道:“这么清秀的小哥,你们竟如此祸害了,我可不同意,我要多玩几天吸干精华才转让给你们,大哥说好不好嘛!”

李子仪听到他们的手法一个比一个残忍,不有后背渗出冷汗,打断四人的对话,镇定道:“够了,如今妄加断言还为之过早,却不知你们能否制得住我,你等自以为比裘老头还厉害吗?有本事就尽管来抓我。”

说罢李子仪潜运内力,施展轻功掉头疾飞,向树林深处奔去,四魔见李子仪如此狡猾,纷纷气愤之下,提升内力,衔尾追去。

李子仪在树林中穿梭,轻踏树干,灵敏转身,避过四魔的魔功罡气和暗器毒物,快速疾飞。

四魔亦是魔门高手,内功了得,毫不费力地紧跟其后,同时施出自己的远程必杀,阻击他逃脱!

李子仪用劲全力,穿出树林,慌不择路,奔一山麓而去,四魔紧跟不放,此次务必将其擒住,四人曾在教主面前夸下海口,无论如何也要将神剑找回或将李子仪带回!此刻怎敢掉以轻心。

疾奔出二十里外,山麓缓坡,树木茂盛,杂草横生,水气湿重,渐闻湍急流水声,愈近响声愈大,李子仪别无选择继续前行,穿过草丛矮木,来到一块空地,只见数步不远,一条湍急的河流,仿佛银河般从断崖处飞流而下,形成天然瀑布屏障。

由于瀑布悬崖高险,水流湍急,万马奔腾之势,令人望而止步,不敢生出跳入急流中,寻求**之意。李子仪亦停在崖岩瀑布边,望着前面的气势磅礴,奔流不息,气象万千的景象,一时感觉到自然的广阔和自己的渺小,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李子仪寻思之际,四魔已经追来,封死了李子仪的退路。李子仪暗自提升内功,心想既然无路可退,只有险中一搏,尚且仍有一线生机,遂见四人落地还为站实之际,李子仪施展魔性化情功全力攻向四人。

四魔惊讶未定,急忙退后数步各自运功提力,抵抗李子仪的攻势;妖妖漫天花雨,穆蜥万毒穿心,司童血饮千秋,夏侯宜千蛇吐芯,一时间与李子仪激战一团,真力激得沙石飞扬,劲风呼啸。

恶战数十回合后,李子仪早已成疲倦之兵,强弩之末,因为长期的内伤之故,本来自己的功力无法运用,导致经脉此刻衰竭不堪,接着四人同时出招,叼酸毒辣,难以堪挡。

李子仪避重就轻,灵活躲过致命之击,但依然寡不敌众,何况四魔都四魔门中的高手,李子仪闪过毒血蛇三魔毒招后,被花魔正中一掌击到后背,当场口吐鲜血,飞出数步,落在悬崖瀑布边缘处。

妖妖吃惊地望着自己击出的手掌,一副很无奈的声音道:“休要怪人家,是你自找麻烦。”

夏侯宜立即喝道:“二妹,不要手软,取他性命!”

话犹未落,穆蜥、司童与妖妖一起全力出击,攻向李子仪。

李子仪此刻脸色苍白,悟住胸口,今日就算死了,也不能落入他们手里,浅笑一声,转身跳进湍流迅猛的高崖瀑布之中。

只见李子仪的身子落入水中,飞溅起浪花,然后整个身体融入湍流瀑布之中,浮浮荡荡,忽隐忽现,顺势而下,“扑通”一声掉进瀑布数十丈下的深潭之中,不见踪影。

第七章 水中仙女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之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瀑布高险,水流湍急,气势磅礴,有种万马奔腾之势,令人望之,胸怀顿时开阔明朗,感慨大自然的杰作。

瀑布处在群山环抱,青山绿水之间,高数十丈,巍峨挺立,犹如银河般飞流之下,由于地势高险,就山而势,瀑布显得格外壮阔。

瀑布下是一泊深潭,水色荫沉,可见潭水深不可测,只闻湍湍流水之声,震绝于耳。偶尔水力过猛,会弹出数丈的水花,飞溅在半空中,旋又落回水面。

神月教护教四魔,静立在瀑布悬崖高处,向下张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血魔望向四魔之首,问道:“大哥,我们现在该如何办,是否下去搜寻那小子,没有他,我们不好回去向小邪王交差啊?”

毒魔紧皱眉头道:“这么高的瀑布你能下去吗?况且水流如此迅猛湍急,若不好只会陪他白白搭上性命,何苦由来?相信他是兄多吉少,神剑在死人手里能有什么作为,至于回去复命,就说他已经身受重伤,被打下万丈瀑布高崖,小邪王又能奈何?”

蛇魔上前道:“大哥所言极是,虽然未拿得神剑,但却将其击杀,无功亦无过,教主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毒魔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早些回去复命,免得又夜长梦多。”

转向花魔道:“二妹,不要再看了,他是活不了的,刚才见你出手之重,此刻又莫名的叹气。”

花魔收回心神,道:“大哥哪有啊,人家只是因不能从他处夺得昊天剑,未能一饱神剑眼福而失望罢了。”

说吧转身离去。三魔紧跟其后,离开此处。

话说李子仪跳入瀑布,浸泡急流后,整个身子被水流冲击,不断翻滚,随水势迅速奔流急下,掉落于深潭之中,全无知觉,被冲出三里之外。

水潭下游,河水开始速度缓慢,地势平坦一些,周围树木茂盛,草花遍地,真可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李子仪被水流冲到一块岸边的岩石处,深度很浅,刚好没腰处。李子仪半昏半醒地挣扎水中,勉强站稳后,从口中喷出一股呛水,双手擦过脸颊,“噗!我还活着……”

随后,李子仪兴奋地睁开双眼,自然地向前望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天啊!仙女戏水图!”

原来离李子仪前面不远处,一位女子酮体肌肤雪白,犹如羊脂白玉,天然而成;后面娇躯圆滑细嫩,红润艳泽,从秀发上自然流下的水珠,缓缓地滑过粉背,又流到圆滑丰满粉臀处,随后融进河水中。

此女子曲线玲珑优美,倩影婀娜迷人,一头泻在肩上的秀发,湿润光泽,弥漫着仙气,周围的一切仿佛因为她的出现,而变成了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仙境,李子仪目不转睛,痴痴呆望,心想:难道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完全陶醉其中,脱口而出道:“神仙姐姐……”

此刻真可谓“语出惊人”前面的姑娘转过娇躯,翘起臻首,四目相对,见一位陌生的男子突然间闯到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最羞人的一面,自然而反应,迅速转身,双手悟住自己早已羞红的俏脸,失声大叫:“啊……”

李子仪只是刹那间的一瞥,便被其芳容所打动,沉鱼落雁难绘其容色,闭月羞花难饰其气质,不仅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而且仿佛天山千年盛开的雪莲,难以用世间的娇美来形容。

李子仪依然呆在当场,失魂落魄,尽管李子仪才情惊天,人品如玉,但自从由情剑山庄出来闯荡江湖,虽时日尚短,却先后两次被女子的芳容所打动,一位是仙子师馨悦,仙气难以形容的美,另一位就是眼前的女子,仙女弥漫诱人的美,两种美宛如春花与秋月不相伯仲的美,又如夏荷与冬梅各分千秋,截然不同的美。

前者的美令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仿佛天上的仙子终归要返回仙界,后者的美却惹人遐思,令人生出拥有之念,好像从天上下凡的仙女将长住人间。

李子仪还在失神呆望,那姑娘焦急羞愧道:“你这无赖,还不快转过身去,再看本姑娘要把的双眼挖掉。”

李子仪这才有三魂归鞘,急忙掉过身去,慌忙道歉:“对…对不起,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在下实在是无心之失,还望姑娘原谅。”

那女子慌忙上岸,拾起霓裳,躲到岩石后,迅速穿好衣裙,接着悄悄离开。

李子仪依然背着身子,不知姑娘早已离去,还不断道歉:“姑娘对不起啊,在下不是有心的,原谅在下吧,姑娘……姑娘?”

后面一片宁静,除了汩汩的流水之声,川流不息,别无他音,仿佛安静的自然,从未被人打扰过。

李子仪奇怪地转过身来,四周张望,不见伊人,迅速上岸寻找道:“姑娘?你在哪?请原谅在下吧!姑娘……你还在吗?”

李子仪来到岩石后,仙女不见仙迹,早已驾云离去,空留下一股身香飘散在周围,混合着风中的花香,弥漫在整个自然之中。

李子仪悠然地静静伫立,希望可以多回忆一些刚才美好的瞬间。

仙女返回天上了,都是自己的无礼冒犯了她的仙驾,不然她可以多留人间片刻,那么世间美好的事物就会多些,可惜……

李子仪失望地低着头,刚要离开,发现一块雪白的手帕静放在岩石边,显然是女子离开时过于匆忙,所丢下的;李子仪轻轻拿起手帕,淡淡的幽香扑鼻而入,那么清新怡然。

手帕上面锈的图案不是花红柳绿,百合牡丹之类的娇花嫩柳,而是一朵盛开的雪莲,淡淡红润的花瓣,肌白无暇的莲身,和那千年难得一见的微笑,难以用俗世的娇艳来形容。

李子仪手中攥着手帕,仿佛把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拥有一样,意外开心地跳入河水中,戏水作乐。这些天来,不是被人冤枉就是被追杀,难得今日的轻松,闲来无事,正好洗洗身子,呵呵。

想着想着,李子仪脱下衣衫,整个赤裸地泡在河水中,冲尽身上的晦气和汗泥,尽量的放松自己;偶尔拿起仙女的手帕,对着笑个不停。

忽然一声娇美的声音飘来:“你这呆子,对着一块手帕一直傻笑个不停,刚才怎么没把你摔死,免得你偷看人家女儿家的清白。”

他寻声望去,看到两位仙女外的另一位世间绝色宠物,苏容儿,相信她神秘的面纱后也一定有与仙子仙女不相伯仲的芳容,这只是李子仪的一种天生的直觉。

李子仪爱搭不理,继续冲洗道:“是你啊,怎么又跟来啊?你不是走的右边吗?”

苏容儿娇笑道:“我见你跳落瀑布悬崖,本想来为你收尸的,却见你活蹦乱跳,尚存人世,还捡了个大便宜,那姑娘很美吗?看你连魂都丢的样子本姑娘就有气!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再等三日决定此刻就要了你的命。”

第八章 戏水之情

李子仪依然站在水中搓洗着身子,漫不经心地道:“若要杀我就尽快动手,免得日后后悔莫及,痛失良机。”

苏容儿悠然坐在远处水中央一块花岗岩石上,娇笑道:“哼,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本姑娘要杀你还不易如反掌,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心。”

李子仪不耐其烦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总跟着我,还怕我丢了不成,或是担心我遭人毒手,你反而会少了个玩具;我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背负冤名,被武林正邪各派追缉,这还不算,又有一位整天像影子一样跟着我的人,都被烦死了,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苏容儿嘟起艳嘴,知道对方此刻正在讨厌自己,不由气愤道:“竟然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讲话,别忘了本姑娘曾救过你的性命,人家怕你会有不测才跟着你,不识好歹,本姑娘现在就杀了你。”

说罢,苏容儿提升内功,腾空飞起,施出魔掌,击向李子仪。

李子仪原地不动,闭上双眼,毫无躲避,任魔女为所欲为。

苏容儿掌风已到,见李子仪傲然挺立,毫无却意,完全不同其他的男子,自从自己被委任师命,下山以来,初次见到些男子不是阴险好色,就是胆小懦夫,从未见过如此男子,既人品如玉又不失风流幽默,孤傲自赏亦不乏热情可爱,总之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使自己难以狠下心来,动起杀念。

苏容儿只是气急出手,本想吓吓对方罢了,见李子仪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无奈只好收回内力,玉手停在李子仪的面前,整个娇躯落入水中,水没腰枝,身上的霓裳随着水流而不断飘动。

水慢慢浸透了苏容儿的衣裙,不断流动的水波灌进她的胸前,两座硕大丰满的双峰,忽现而出,历历再目。

李子仪直觉感到她定会收回掌力,果然事实如此,所以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悠然睁开眼帘,这是他第一次和苏容儿这么短距离对视,对方神秘的面纱在脸颊上迎风飘动,偶尔可以从面纱飘起的刹那,看到她清淡迷人的香唇和国色天香模糊的轮廓,李子仪感觉到,面纱后面一定是个决不次于仙子仙女的绝色芳容,美得不可方物。

李子仪看着入神,目光不经意地往下移,瞧见对方丰满迷人的双峰,模糊中充满着性感,朦胧中弥漫着诱惑,李子仪目不转睛,一时间好奇地呆望。

苏容儿感受到了他挚热的目光,浑身觉得不对劲,随着他的目光,也往自己的胸前望去,见状左手迅速将其捂住,然后挥起右手,狠狠抽出一巴掌,正落在李子仪的俊脸上,羞愧气愤道:“你这无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再看本姑娘把你的双眼挖出来!”

李子仪顺掌之力把头侧向一边,埋怨道:“又怎么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整天满口喊打喊杀的,真令人费解。更不明白你为何总挂着面纱,难道是怕别人一睹你的绝世芳容?”

苏容儿听到李子仪赞美,勉强消气,脸色逐渐恢复女儿家的娇态道:“呵呵,你为何说那么肯定我很美,也许我带面纱是因为我太丑,怕吓着别人呢?”

接着,苏容儿清幽地瞥过李子仪,见其清秀俊郎的脸颊,上身挺拔结实而不带一点多余脂肪的肌肉,暗想的确很讨女子喜爱。

苏容儿旋又好象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问道:“听人讲你以前是一位弱书生,怎么有那么结实……结实的肌肉呢?”

李子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无意道:“噢,那时因为自幼开始每天练……没什么。”

苏容儿十分好奇,目光继续往下移,忽然间看李子仪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游动在水中,不解地问到:“你怎么回事,好象以前从未见过……”

李子仪转过头,顺着魔女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此刻李子仪这才想起自己是个赤裸的身子浸泡在水中,两人突然若有所感,双目相对,李子仪尴尬的神色,苏容儿害羞的表情,要多动人就多动人。

两人同时迅速转过身去,惊叫起来“啊……”

李子仪此次变成了“受害者”急着道:“你看什么啊?一个姑娘家占了便宜还不羞!”

苏容儿也焦急道:“人家是无心的嘛!道个谦也不行吗?还那样说人家!”

李子仪委屈道:“可是刚才我也只是……看了你一眼,就被你打了一耳光耶!”

苏容儿低声道:“那人家向你道歉还不行吗?你快穿上衣服啊,多羞人。”

李子仪浅笑道:“洗澡有穿着衣服洗的吗?你还不快走开,越远越好,要不然…嘿嘿…”

苏容儿埋怨道:“哼,就知道你是个无赖,人家懒得理你,以后都不见你了!”

话犹未尽,踏水飞起,一阵香风而过,越出河岸,向树林深处飞去。空中飘荡着伊人娇细甜美的声音:“李思羽,你是个大无赖,以后本姑娘懒得理你……”

李子仪见魔女已经离去,不由大笑起来:“哈哈…终于又自由了。”

接着洗过半个时辰后,浑身轻松无比,筋骨舒坦,李子仪上岸穿好衣衫,把那仙女的手帕揣在怀里,悠闲地向树林的小路走去。

李子仪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免得一身麻烦,于是避过官道大路,捷去小径,漫步在清幽宁静的乡间小路上,感受着路边的野花的芳香和绿柳的娇姿,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无波,令李子仪的心境更加豁达明朗起来。

一阵清风吹过,飘来漫天纷飞的花雨,浅红,淡红,嫩红,鲜红,深红的各种花瓣宛如暴雨犁花般从半空中而降自然地泻在肩头,落在身上,旋又划落在地。

李子仪被此景所动,有感而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渐感花香奇特,头晕阵阵,四肢无力,自言道:“是软骨香”随后昏到在地,失去知觉。

第九章 群魔聚齐

两个时辰过后,软骨香药劲减弱,李子仪逐渐恢复了知觉,但四肢仍然毫无气力,体内经脉的真气难以运行,药劲还需要一段工夫慢慢退去。

李子仪醒来感到手脚难以自由收放,双手被绳子捆绑于身后,带着疑问睁开眼帘,远处依然是繁茂的树林,周围则是一块的空地,而悠悠地站在面前的一位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护教四魔中的花魔妖妖。

花魔正用她那迷人中又流露着野性的眼神望着李子仪,目光在李子仪的身上,自上往下毫无遗漏地扫过,见其醒来娇笑而道:“呵呵,你醒了,方才觉得花香如何,是否很幽香呢?”

李子仪问道:“是你洒下漫天花雨,散出软骨香将在下迷倒,然后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吧?难道又是为了那昊天剑,你们为何都不相信我,正邪两股势力,各门各派都在追缉我,为何不听我解释清楚,便众口铄金,竟相认同是在下所为?”

花魔耸了耸香肩,答道:“都只是江湖传闻,道听途说罢了,可你的嫌疑最大,本姑也是执行教命而已,可惜让你给跑了…”

李子仪好奇问道:“听妖大姐的口气,好像此次不是为剑而来似的,你究竟抓我到此有何居心?”

花魔妖妖毫无在意回答道:“为了需要男人也不可以请你来吗?

李子仪吃惊万分,心中寻味着她的话语“需要男人…什么耶?只听过江湖上有采花大盗,**良家少女,妇人的贼,不过这只是些恶贯满盈的好色之徒,简单地讲是些好色的男子,而眼前的一幕却刚好相反,这女子竟为了鱼水之欢,慰藉饥渴之苦,而绑来自己,却令人难以释然……”

花魔不理对方的震惊,继续娇笑道:“公子长的俊俏无比,气质非凡,确是女人的客星,待奴家吸的精华后,再舒服地送公子上路,免得你一直被人追杀,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可能会更痛苦。”

说罢,妖妖脱下自己的外裳,轻挪玉步,迈向李子仪的身前。

此刻无奈李子仪内力尚未恢复,浑身乏力,兼之又被捆绑,虽然心中焦急如焚,难消美人之恩,却惟有听天由命,任由妖女为所欲为。

花魔纤纤的玉手,触及到李子仪的脸颊,在上面随意地抚摩几下,然后玉手继续向下移动,触到李子仪的胸膛上,宽阔结实的胸肌令魔女爱不释手,仿佛触电般的醉人感觉迅速蔓延在魔女的娇躯上,如入云端轻飘飘的感觉。

李子仪却不好过,浑身的不舒服,心中作呕之感,正当李子仪即将‘贞洁’不保,万念俱灰之时,一声奇特的信号从空蓦地想起,逐渐扩散开来,旋又消失在苍穹中。

妖妖仿佛蓦然间从梦中惊醒,恢复理智自言道:“是教中的信号,得立即赶回去。”

转对李子仪道:“待会再做好事,如今要委屈你一下。”

还未等李子仪张口,花魔迅速点住李子仪的道,使之难以动得,随后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口袋,只有手掌般大小;沾到旁边的洼水后,蓦地变大可以把整个人装进其中。

李子仪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魔女又要耍什么花样,花魔转过娇躯望向李子仪浅笑道:“这是奴家闯荡江湖贴身的宝贝‘乾坤锁君袋’,人在里面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撑破此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里面,等奴家稍去片刻,回来再与公子共享天伦之乐,嘻嘻。”

李子仪此刻根本无法动身,被魔女套进口袋里。花魔提起口袋飞出五里之外,本想把李子仪藏于秘密之处,可是三魔蓦地出现,使花魔打消了此念头,因为这几日正是三弟血魔的发病之期,血魔五年前练功走火入魔,真气由热变冷,每到月末三日必须要吸人血,来抵抗身上的寒毒真气。

毒魔穆蜥望着她不解问:“二妹,适才你去了何处,这袋中又是何人?教主施出号令,教中护教者立即赶去五陵山伏流洞,两魔六道的人这此都会前来。”

蛇魔笑道:“大哥还用问,二姐口袋中一定装的是男人,这次又是哪位男子有这般福气?”

花魔托词道:“四弟不要胡说,大哥事不宜迟,我等这就赶往伏流洞吧。”

毒魔点头道:“不错,魔门聚会一定有大事相商,我等护教使者定要聚全。”

说罢,三魔施展轻功疾走,花魔提着袋中的男子紧随其后,赶去十里外的五陵山伏流洞。

伏流洞天然构造而成,洞内地势地貌千姿百怪,奇特万象,内有千个互相连通,洞中或有冰刀冰刺空悬顶部,或有流水穿梭洞内;此洞乃数阴寒之地,曾有魔门某代邪帝,相中此处的阴寒,适于修炼魔功,便叫人在此修建一番,后来那位邪帝魔功尚未练成就已经死去,此洞也就不了了之。

洞的中央是一块大的空间,能容下千人左右,此时二魔六道的人都已来齐,二魔为:神月教,冰月宫,六道指的是:五毒教,黑网组织,铁掌帮,海沙帮,鳄鱼帮,青龙帮。

神月教的代任教主萧玉川雄姿而立,站在洞的中央上处,旁边的是护教大祭司。魔域刹星裘日修,身后为护教乾坤左右二使萧乾,谢坤,台阶下的左侧,上位乃冰月宫的人,所有的弟子都是以脸带面纱,惟恐容光乍泻,最前面的为宫主玉观音虞欣研,身旁站着一位美人正是苏容儿。

台阶左侧下位是神月教的金木水火土护教五法王与护教四魔,五法王为:金钩法王魏长空,木剑法王白自胜,水蝎法王江淮,火焰法王阎万里,土遁法王石岩。右侧站在分别为黑道的魔门六道帮主或头领。李子仪困于‘乾坤锁君袋’中,被花魔放在自己的旁边,四魔的位置之处。

萧玉川望向众人,气势不凡道:“今日让各位前来,确有一件大事相商,本教收到消息,武林八大门派已经在飞鸿山庄结成联盟,以静云庵为盟首联合起来对付魔门,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日约魔门群雄聚齐,正是要联合两魔六道,一起对付八大门派。

如今大唐政局不稳,安禄山起兵范阳谋反,天下局势,风云变化,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魔门独尊,称雄武林的大业指日可待,家师邪帝他老人家正修炼“天魔印法”的最高境界,虽然不会轻易插手武林之事,但已经请来多年挚友,吐蕃第一高手佛宗火云喇嘛和高丽的弈剑大师,剑宗傅南天,远赴中原助我魔门对付武林各派。”

第十章 圣门大业

小邪王萧玉川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继续道:“统一武林,称霸江湖,不单是家师邪帝他老人家多年来的心愿,也是我魔门几百年来始终不渝的宏愿,要称雄武林,驾御武林名门各派之上,首先我等必要同心协力,结合两魔六道的力量,从而消灭江湖各派。晚辈不才,得邪帝恩师器重,接任神月教,今日特约各位群魔聚齐,正是为此统一武林的大业之事,希望在此期间,魔道各门统属本教调遣,顺教者昌,逆教者亡,魔门兴衰就在各位一念之夕,望前辈们慎重考虑,给晚辈一个满意的答复。”

魔门各派的帮主和头领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反对,以他们的功力修为,站在神月教众黑榜高手的面前,根本没有出手的能力,还哪敢兴风作浪,不识时务。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众人附和:“神月天教,魔门独尊,统一江湖,称霸武林……”

大势所趋,众人万向,顿时把气氛推向。

李子仪依然困于锁君袋之中,难以脱身,幸好此时道已被冲开,软骨香的药劲也已散去,李子仪挣扎坐了起来,盘膝运功,调用体内真气,循环而生,通络经脉,一股气劲上涌,爆发而出,振断了捆在身上的麻绳。

李子仪在口袋中,舒展一下筋骨,缕清真气,伸手触摸‘乾坤锁君袋’的内壁,薄壁织线为天蚕丝所制,丝细如发,韧性似簧,坚实无比,无论如何挣拉都无法将其有丝毫损破。

李子仪唯有盘膝而坐,运功调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萧玉川蓦然挥手止住众人的喧哗,继续道:“安禄山起兵谋反,如今七战七捷,攻破北部幽云十六州县,黄河以东北部大部分已经落于安将军之手;他曾派人送来书信,请本教为他除去几位唐室的有为将领和军机重臣,从而更利于战事,天下动乱,正是魔门的天赐良机,此忙定要帮他。

如今唐室中已无天资良将,不足为患,倒是老将秦万翎确不好对付,近些年来少于领兵,在家中安养,此人老谋深算,军威尚高,将军府内高手众多,手上又有三万亲军,不可小嘘;不过最令安将军担心的却是三年前智退突厥联军的情剑山庄少庄主李子仪,以使三年前突厥与魔门的大计付之东流,确是我魔门最大威胁,天下的形势纵于此子。

本教已经在各地分坛,派出弟子四处寻找李子仪的去向,但至今毫无头绪,令魔门大计迟迟不敢落施,安将军亦因此子终日寝食难安。故魔门二魔六道自明日起全力搜寻李子仪的消息,此次决不能因他而破坏我魔门千秋大业。

另外八大门派中除了情剑山庄,祁连山之外,都有来人,六大门派高手大部分已经为神剑一事聚到分鸿山庄,三日前本教前去夺剑,不料被人捷足先登,以至空手而回,听闻那小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盗去神剑,又能避过武林各派与魔教中人的追杀,的确有些运道,下次本教主倒要看他是否三头六臂。

传令下去,魔门中人全力追杀李思羽,绝不能让神剑落于正派中人之手。我已请恩师前来助阵,希望此次让六大门派的人有聚无回,免得日后碍事!”

花魔闻到此语,心惊胆寒,转身望向身旁的锁君袋,满怀心事地低下娇首。

魔门六道之人又开始讨论起如何追寻神剑一事,为怎样设计击杀‘李思羽’争得面红耳赤,不知所以。

其中有一位更加担心焦虑‘李思羽’安危的佳人,正是伊人苏容儿,心神不宁,娇眉紧皱,焦急万分,在想该如何才可以保护好那既讨厌又喜欢的男子呢?

身旁的为师仿佛看出爱徒的心不在焉,低声询问道:“容儿有心事吗?怎么心神不定的样子,是否下山后遇到什么麻烦,或被别人欺负不成?”

苏容儿回过神儿来,怕师傅看出自己的心事,忙摇头道:“没……没什么,师傅,可能是徒儿玩得太累了。”

虞欣研叹道:“师傅让你下山去执行师命,你却游山玩水好个逍遥自在。不过要牢记师傅曾对你讲的话,身在江湖,苦海难过,情海更难过,不要轻易为男子摘下面纱,更不可轻易钟情男子。”

说罢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苏容儿受教而道:“容儿一定谨记师傅的教诲!”

虞欣研轻轻点头,再不做声。

“啊……”

一声惨叫蓦地打破众人的喧哗,原来是左侧下位处,护教四魔的血魔寒毒发作,整个身体剧痛无比,难以自控,双眼变得血红,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口中不断喷出寒气,一对锋利的虎牙暴露而出,活像一只吸血爹蝠,口里不断颤道:“血……血……”

血魔失控晃动,灵鼻四处搜寻,蓦地闻到从地上的锁君袋中,散出淡淡的血腥味儿。

原来是李子仪身上的伤口,因刚才强行运功过猛,前几日被剑所刺的旧伤口渗出血迹,虽然血味儿不浓,但怎能逃过血魔的灵鼻。

“啊……血……”

血魔仿佛发疯般扑向那‘乾坤锁君袋’。

众人吃惊万分,呆望着眼前的一幕,血魔失控地伸出魔爪,抓向乾坤锁君袋之际,花魔收回心神,急忙甩出花带,制住了血魔的毒手。

血魔痛苦摇着头道:“二姐,你在做什么,快让开,啊……”

发疯似的挣扎起来。

花魔为难道:“三弟,其他人我不管,这个人不行!”

血魔真气紊乱不堪,身体寒冷无比,疯狂地挣破系在手上的花带,继续奔向李子仪处。

花魔见形式危急,哪敢犹豫,迅速飞身而起,从衣袖中抛出千条花带,犹如千蛇吐芯,把血魔牢牢捆住,难以动身。

旁边的毒魔和蛇魔迅速上前点住血魔的道,压住提内寒气,止住乱窜的真气,护教五法王的火焰法王阎万里来到背后,施出‘火重烈焰掌’运功推进血魔的体内,暂时解去其寒毒之苦。

毒魔见三弟暂时并无大碍,站起身来望向二妹疑问道:“你刚才搞什么鬼,为何见你三弟如此痛苦也不让他动此口袋,这锁君袋中到底是何人?”

花魔一时间没有对策,支吾道:“没……没什么,只是一个刚抓回来的……”

毒魔气愤道:“既然无关痛痒之人,为何不让三弟吸血,没看到刚才他很痛苦的样子吗?”

萧玉川阻止了二人的对话道:“住嘴,本小王刚讲过,魔门的人也该同心协力,妖妖此次是你的不对,口袋中装的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护他?”

花魔受教主小邪王威信所慑,一时呆立原处,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邪王身旁的护教长老裘日修,挥起魔掌,掌风气劲十足,振断了原处乾坤锁君袋上面的袋绳,袋口蓦地四分五裂。

李子仪在里面早已把外面的形势感应的毫无遗漏,见袋口蓦然松开,故提早运足内力,腾地而起,挣出锁君袋后一直施展轻功上升,凌空转身道:“魔门群雄聚齐,在此算计如何伤天害理,你们不会得逞的。”

众人惊讶,相互张望,不知此子为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跑到太岁头上动土。

萧玉川并未见过眼前的李子仪,因此不知对方身份,皱眉疑问道:“此子是何人?”

裘日修双眉斜鬓,浅笑而道:“这不就是你要找的盗得神剑之人吗?”

转向李子仪道:“哈哈,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李子仪此刻已升到洞顶,借洞顶上落点,迅速转身向洞口处疾飞,笑道:“裘老,还不就是小子晦气,不过在下要告辞了。”

裘日修冷笑而道:“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放你走,老夫再陪你玩上一次”话犹未尽,裘日修早已腾空而气,紧跟李子仪其后,衔尾追去。

小邪王萧玉川脸色一寒,忙下令道:“快给本小王抓住此子。”

话音甫落,两魔六道的高手纷纷施展轻功,迅速纵身跃起,在半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向李子仪逃走的方向追去。

第十一章 有惊无险

李子仪施展轻功,穿梭在石洞之内,伏流洞千洞相连,大小不一,犹如迷宫一般,洞洞相通,李子仪飞身在前,四处乱窜,寻找出路,由于后面追踪急迫,使其不敢停歇,急忙继续疾行。

两魔六道之人追随其后,因内洞之多,片刻后追失了方向,各自穿梭于连洞之内,毫无头绪地到处搜寻。

李子仪依然不敢松懈,凭着灵觉避过死洞或无法穿过之洞,感应身后紧跟不舍的护教长老裘日修,无论自己如何选择内洞都无法将其甩拖。

李子仪心中琢磨: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都会被魔门的人撞到,后面裘老又紧跟不放,一定要想个办法尽快出去。糟了,说不定洞口早已经被魔门中人所把手,此刻高手云集,自己一人根本无法硬闯,全身而退;该如何是好呢?

李子仪迷糊地来到一个大洞内,继续往前,感到前面洞口愈来愈阔,渐渐宽敞起来,待进去后发觉到原来是一块较大的内洞空处,面前赫然地并列着七个口,各自通向不同的方向,正当李子仪发呆不知该如何择洞之时,蓦然一人轻拍在李子仪的肩头。

李子仪震惊万分,顿时一身冷汗冒出,不敢冒昧转身,只觉对方并未运出内功,故觉肩头毫无气劲攻势,李子仪稍放下心来,慢慢侧过头去。

“呵呵,呆子,看把你吓吧!是我啊!”

一声甜美娇细的声音传出。

李子仪感到声音娇美而又熟悉,转过身来,一位国色天香的伊人出现在身前,一块神秘的面纱依然遮挡着她那绝世的芳容,娇躯散出的迷人气质不亚于任何仙子仙女。

李子仪如卸负重,长舒一口气道:“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你是怎么追到我的?”

苏容儿故弄玄虚娇笑道:“恩,凭感觉啊,没想到果真把你先找到哩!呵呵”“你不要抓我回去吗?为何刚才不点住我的道,那样我就动弹不得了。”

李子仪不解地问道。

苏容儿臻首微动一下,浅笑道:“抓你嘛!等以后本姑娘喜欢的时候吧!快跟我来,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说罢往其中一个走去。

李子仪却呆在当场,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吃惊道:“你……”

苏容儿走出两步后,回过头道:“你这呆子,还楞在那做什么,快啊!”

转身回到原处拉起李子仪手,急忙奔向其中的一个而去。

愈走愈深,水气渐渐湿重,闻得水流汩汩之声,回响在洞内深处。两人依然牵着手,迅速前行,苏容儿低声道:“刚才在寻你之时,幸好发现此处有泊深潭,潭水底下水声清脆,好象可以通向洞外,那个出口早被小邪王封住,只有从此处尚可一试,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你自己小心点。”

李子仪感受着佳人玉手的细嫩顺滑,娇体的清香和那对自己深深的情意,故意浅笑道:“姑娘不跟我一起走吗,我水性不太好的,我怕在下尚未游出深潭就早已窒息而亡了。”

苏容儿瞥过李子仪一眼,即无奈又关心道:“这个……那好吧,本姑娘救人救到底,陪你一同游出去。”

李子仪和苏容儿纷纷下水,向潭底深处游去,潭水果然深不见底,奇寒无比,两人用力游出三里之外,依然在底下的深水之中,并未寻到出口,寒水漆黑一片,毫无光线,显然弄错了方向。

二人继续在水中神游,四处摸索着出口的方向,由于在水中憋气时间过长,体内缺氧,两人渐感不适,四肢渐渐无力,头晕阵阵,再找不到出口,两人今次恐怕都要窒息于此!

又游出半里后,两人呼吸紧促而困难,周围依然深暗无光,李子仪感到窒息难受的滋味,心脏跳动缓慢,就在即将溺水窒息的一刻,李子仪觉得丹田处有真气窜动,然后上升到会,通向少商,随后经过中府,涌泉,天池,中冲,踬阳,少泽,最后循环到条条经脉,汇聚到气海之,一股强大的内劲真气由气海处爆发而出,冲破了奇经八脉的冲脉和十二经脉的手少阴心经脉,足太阴脾经脉等三处曾被李子仪封死的大。

李子仪觉得体内真气循环加剧,经脉内充满了真劲内力,不但旧伤不再疼痛,而且觉得身子散出强大的热量,抵抗着潭水彻骨之寒,呼吸畅通,不过不是靠嘴呼吸,而是利用身体的每一处的毛孔,吸气化为真气和氧气。

李子仪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水中顿时轻松许多,游动自如,阻力变小,仿佛鱼儿般畅游自如,蓦然想起身旁的苏容儿,向伊人望去,苏容儿此刻香口中已经泛出气泡,娇躯无力地顺着水流而浮动。

李子仪知道佳人已经呛水,急忙拉过苏容儿的手臂,撩起唇边的面纱,对准其香唇,深深地吻了下去,接着真气源源不断地由自己口中输到容儿的体内,苏容儿微微睁开美眸,见到眼前的男子接触着自己的娇躯,俏脸微红,旋又昏迷过去。

李子仪紧紧抱着苏容儿的娇躯,嘴唇不离玉人的香口,畅游在阴寒的水中,不过此时的寒水对二人来说已经好比温泉,因为对两位情深似海的有情人,体中的热血和颤动的心早已被真情所融化了。

李子仪凭着感觉,搂着玉人又游出三里外,渐渐感到水中光线明显,皮肤毛孔慢慢张大,显然水中氧气愈来愈多,李子仪暗叫天助我也,仿佛飞蛾一般,向着光线明亮处,迅速疾冲过去。

片刻后,光线越来越明亮,李子仪搂着苏容儿蓦然浮出水面。“噗……终于游出了这个鬼地方。”

二人身处一条河水之中,水流不算湍急,周围草木茂盛,倒是一处柳岸花明之处!

李子仪抱起苏容儿急忙走上岸边,此时怀中的玉人尚未醒来,脸颊处的面纱在潭水中被水的阻力所冲落,终于露出她那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芳容。

国色天香,避月羞花的古典美人的轮廓,艳丽脱俗;一口淡红润泽的香唇,随着娇躯呼吸时的颤动,而轻轻地蠕动,一双迷人娇美的秀眸微闭着,两道柳叶似的优美的艳眉间,一点素娥,使整个芳容俏脸美得不可方物,令人联想到嫦娥奔月时美丽的仙景。

李子仪一时被芳容所慑,呆望着怀中的美人中宠物,娇艳欲滴,勉强收回心神,发觉伊人浑身湿透,娇躯仍然在发颤,李子仪将她抱到一处阳光强烈处,又取来树枝生火,蒸发潮气,然后回到玉人处把苏容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好让自己的体温将其寒冷所融化!

此处环境优美,阳光弥漫,苏容儿静躺在李子仪的怀中;两人紧贴一起,沐浴在自然之中。

第十二章 冰月宫主

李子仪轻搂着怀中的玉人,苏容儿海棠春睡的娇姿美态尽现眼里下,俏脸渐渐泛起红润美得令人心醉,淡淡的芬芳从香口中吐露而出,嘴角逸出一丝笑容,呓语道:“李思羽…思羽…你别走……”

樱唇微微颤动,却没有醒过来。

李子仪心神俱醉,注视着她脸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伸手撩拨伊人散在脸颊的秀发,随后触及到玉人的已趋渐红润的粉脸,低头凑到她的耳朵旁,满足地感动道:“容儿……容儿!”

苏容儿悠然睁开眼帘,美目深注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红晕上颊,低下螓首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你抱得人家好紧!”

李子仪尴尬地松开手臂,浅笑道:“容儿,你终于醒了。”

苏容儿坐直娇躯,脱出李子仪的怀抱,俏脸羞红,微垂臻首,旋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挂在脸颊的面纱已经不见,回想到在水中被男子深吻的情景,一种女儿家既醉人又羞怒的神情,不自然地挥起玉手,打向对方的脸颊,李子仪却呆惊原地,毫无反应,眼神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玉人。

苏容儿挥出的纤手却只停在李子仪的面颊寸处,舍不得再打下去,同时亦在懊悔自己为何很不下心来,玉手静静地停在原处,毫无收回之意。

李子仪伸出手攥住伊人的玉手,道:“对不起,思羽本不应该让姑娘陪我一同下水的,差点害了姑娘的性命。”

苏容儿再不作声,幽幽站起身来,走到河边俏立凝望,满怀感触道:“教中曾严令,不让教中女子轻易揭开面纱给男子看的,除非…除非……”

李子仪好奇地疑问:“除非什么?不会杀人灭口吧!”

故意取笑而道。

苏容儿羞怒道:“当然不是了!你这死鬼!”

又以娇细的声音叮咛道“除非…除非是自己心上人。”

“哦?哪有如此道理,你是后悔被在下看到姑娘的芳容了吗?若是后悔的话,在下可以对天立誓,绝不会泄露此事,那你可以再重新戴上面纱,你师傅也不会知晓的!”

李子仪来到苏容儿的身后解释道。

苏容儿转过身来,半气半怒“人家有说后悔了吗?你这呆子,一点也不了解人家的心意,是啊是啊,现在好后悔救你出来,死在魔门中人手里才好哩!”

李子仪意会过来,伸出双手拉住苏容儿的低垂的玉手,浅笑道:“我知道姑娘不会忍心见我死的?是嘛,容儿?”

苏容儿含羞地低下臻首,心下极喜,以蚊子般娇美的声音呢喃道:“容儿…是你随便…叫的吗?”

李子仪悠然而笑道:“好了容儿,此刻摘下面纱后的芳容不是很美吗,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戴了好吗?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

苏容儿微微点着早已羞红的俏首,以那迷人的娇姿美态流露出伊人醉人的心意,随后又犹豫道:“我怕师傅是不会同意的……”

李子仪拉着苏容儿走到篝火旁,边道:“别想那么多了,过来容儿,我们快晾下衣服,浑身湿湿的好不舒服.我去河里捉几只鱼来烧烤,你也很饿了吧?”

说完脱下外褂,淌进河水中捉起鱼来,苏容儿寻思片刻,也脱下自己的衣裳,晾在篝火旁,待两人尝过野味,玩耍过后,穿上晾干的衣服,穿出树丛走过崎岖小径,随后踏上宁静清幽的草路上。

李子仪依然牵着玉人的手继续前行,苏容儿亦不再像方才那么害羞,恢复往日刁钻又可爱的性格,与身旁的男子有说有笑,偶尔互相追逐打闹,好个开心自在。

李子仪蓦然灵觉异动,感应到有内功极高之人,向这边疾来,李子仪停下来道:“容儿,有人来了。”

话犹未尽,一道身影飞过,正落在两人面前,此人身躯优美,气质非凡,依然面纱遮脸,望向二人怒道:“容儿,你的面纱呢,是谁让摘下来的?”

苏容儿急忙上前谢罪道:"师傅,容儿…知罪了!"虞欣研气极道:“你……”

又转向李子仪道:“是你把她的面纱摘下的?我要杀了你!”

于是运足内力,施出音波功,幻影般攻向李子仪处.苏容儿用娇躯挡在李子仪的身前,央求道:“师傅都是徒儿的错,不关他的事啊,要杀就杀我好了.”虞欣研见爱徒执迷不悟,怕伤其身体,用内劲掌气推开苏容儿的阻拦,将其震出树十步外,但却毫无伤害.玉观音施展邪功,继续攻向李子仪。

李子仪见高手出招果然不同凡响,迎面击来的掌力,贯满真劲,掌未到掌风已先来临,强大的内功显示了黑榜高手名列第三位的实力!

李子仪哪敢迟疑,迅速施展魔性化情功,提升体内功力,运行真气通络经脉,而且方才在深潭水中又有三处被冲开,立时感觉魔功真气运行更加自如,避过玉观音的正面魔掌后,施出内功堪挡着对方魔门超级高手的强大攻势。

二人出招拳来掌往斗得极是紧凑,掌风飒然,数回合后,谁也没有占到上风,各自退回一旁,虞欣研惊讶道:“你是如何习得此功的,在这世上只有那田贼会此魔功?你与田慕容到底有何干系?”

李子仪知道她与田慕容定有些不寻常的关系,遂道:“不满宫主,我与田前辈只有一夕之缘,田前辈在临终前将魔功传与在下的。”

玉观音怒道:“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走了,不过会此魔功的人本宫都不会放过,休怪本宫手下无情了。”

双手舞动,真气贯穿气经八脉,散出强大的罡气,远远压李子仪护体真气,使之难以采取主动,进退不得。随后一声叫喝,夺声而出,施展镇教神功‘九玄寒冰掌’,一股极阴极寒之气劲,随着招式狂飙而至。

虞欣研施出一层“冰心月影”掌力惊人,直取对方胸膛。李子仪感到掌未临掌风已经逼得自己透不过气来,迅速提升内力,运足魔功,真气通络奇经八脉,一股真劲由气海爆发,冲向丹田之处,随之施出魔性化情功中一层“邪魔问天”阻挡对方强大的掌劲。

虞欣研见此子阻挡住自己的一层魔掌,随后发出“望月九寒”魔功罡气笼罩住李子仪周围,使之困在其中,又出一层‘寒冰彻骨’十成功力,强劲而出,犹如般,电挚而出,威力惊天,向对方狂飙袭去。

李子仪见势不对,左手上撩虚迎,右手呼的一掌,使出一招“千魔吸情”吸收对方入侵体内的魔气化为真气供己所用,随后踏地而起冲破气墙,连忙双掌翻转使出“万魔蚀骨”堪挡袭来的彻骨寒冰。

不料玉观音,功力继续增强,周围掌影翩飞,九玄寒冰掌第八层“冰月碎心”这是虞欣研很少用到的,亦是她的最高本领,最后一层尚未练成,但第八层已经足以令自己咤叱黑道高手榜,少有敌手了,就算是田慕容此次亲临,亦只有败北的份,何况是个毛小子。

李子仪只觉一股森寒无比的魔气,无隙可寻,全无破绽,封杀住自己的退路,隐觉胸口作痛,气劲逼人,确是难以抵抗,心想道;若是田慕容落场,亦未必是她的对手,不过此次与她交手可是我李子仪,没有理由就此败北。

李子仪抛开一切,心神晋入当初悟剑时所领悟的天地无我的境界,无惊无惧,因为此时李子仪曾封住身上的二十处重要大,加上一个时辰前突破的三个道,身上已经有十二处被冲开,功力大增,仿佛脱胎换骨地变成另一个人,变化之惊奇奥妙,以气为质,以命为身,以明为体,贯通一切,遍布全身,借魔功之气,运用‘九龙神剑’心法人剑合一,身子仿佛伫立在一把利剑的剑身之中,剑光带影,纯已精奇玄奥的心法,挡御袭来的森寒玄冰真劲;犹如任由怒潮急浪冲击的深海巨礁,永能屹立不倒,气劲漫空,呼啸连连。

苏容儿不敢相信地望着李子仪,不知他功力如此深厚,竟能与师傅这黑榜名列第三的绝对高手斗上这么多回合,丝毫没有败迹,难道之前他一直在让着自己,才不肯露出真实的实力吗?

虞欣研更是难以置信,暗想此子怎么这般难驯服,本来是田慕容的魔功,却仿佛升到更高的境界,心法奇特,青出于蓝,但表面仍镇定自若,面容寒若冰霜,双手招数仍是那么狠准精奇,深沉阴骘。

李子仪心境如水,无我通明,尽在剑心,剑光无影,来去无痕,浑身散出层层剑气,都乃妙至毫巅的杰作,看似随意,却暗含无穷无尽的蕴意。

此时两人耳鼓均填满了惊天动地的尖啸声,好像大漠中骤起的风暴,狂猛风沙,四方咆哮怒号,‘碰’的一声,内力提至颠峰后相撞,威力惊天,各自飞退到一旁。

李子仪轻拭嘴边的血迹,笑道:“冰月宫主,神功出神入化,小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虞欣研暗自运功,调和心脉,压住阵阵上涌的翻腾气血,缓缓化伤为真气,轻蔑道:“这般年纪便有如此造诣,确是罕见,不过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处。”

“且慢!”

一声长啸而出,随后从左右两个方向各飞出当今正邪武林黑白榜中高手和新一代年轻高手,双方遥望伫立,势均力敌,互不相让;把李子仪等三人夹在中央之处。

第十三章 洗脱冤名

左边一排正气凛然赫然而立着静云庵仙子师馨悦,圣僧惠明大师,昆仑派掌门叶千秋,飞鸿山庄庄主段楚明,小姐段晴文,华山派掌门龚剑锋,青城派掌门王发清,东海神枪大弟子刘宝宁,以及各门派弟子静立在后。

右边邪气冲天雄姿贮立着神月教新一任教主小邪王萧玉川,魔域刹星裘日修、神月左使萧乾、右使谢坤,金木水火土五法王、护教西域四魔、以及六道各帮的黑道人物。

萧玉川上前道:"虞师娘且慢动手,昊天剑仍在这小子手里,尚且饶他性命。"虞欣研微怒道:"谁是你的师娘?本宫对此子憎恨无比,现在就先把人交给你,迟点本宫再要他性命!"旋又瞪向苏容儿,后者吓得低着头走到玉观音的面前,一副谢罪的样子。

萧玉川面向武林六大门派,最后目光落到师馨悦的娇躯上,很有风度道:"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小王实在荣幸之致。"师馨悦圣气萦绕娇躯,盈盈俏立,面带灵光而道:“彼此彼此,不知萧兄要如何解决今日之事呢?”

萧玉川感触道:“唉,若非造化弄人,在下实在不愿与姑娘为敌,可惜师命难为,今日我圣门一定要抓回此子,逼他交出神剑,何况李思羽他习练的是我圣门魔功,怎可轻易放过他!”

师馨悦玉容平静无波,悠然而道:"身在江湖,很多事都无法选择,不过此人曾在飞鸿山庄杀害昆仑大弟子马为强和庄内几位护剑高手,盗取神剑,正所谓杀人还命,他背负命案,我等武林正派之人又怎可坐视不理呢?"李子仪委屈解释道:"我并没有杀人,更没有偷什么神剑,师姑娘,在下的确被冤枉的.当时小子身负重伤,被关地牢之内,又怎么会去盗取神剑呢?"叶千秋悲愤道:“你休要狡辩,我那爱徒分明死在你的地牢内,而且确是中魔掌身亡,这也有假吗?你还我徒儿,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

李子仪坦然道:“那晚在下重伤未愈,根本没有出招的能力,怎么会害死你的徒弟,相反是他包藏祸心,前来加害于我才是真,幸好在下命大被人所救,才没有做他剑下亡魂,到头来反过都把罪名算到我的头上,这是何等道理?”

萧玉川向着李子仪道:“你小子想抵赖吗,就凭你空口胡言,一面之词想解脱干系,骗过在此武林正邪两道吗?未免太过天真了吧!快讲出神剑在何处,否则本教主立杀无赦!”

“他并没有说谎,我可以为他作证,因为那晚…是我救的他!”

苏容儿轻移玉步,盈盈走到李子仪的身旁,先翘起臻首,贯注神情地望着李子仪,眼神仿佛在说:“我们患难与共。”

虞欣研微怒道:“容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曾救过他?”

苏容儿解释道:“那晚我提前夜闯飞鸿山庄,不料神剑早无踪影,正要离开之时,发现一个黑影穿梭院内,一时好奇便跟了过去,最后见黑衣人要加害于一位犹在睡梦中,毫无反抗之人,便出手相救带他离开山庄,此事千真万确;李思羽他根本就没有杀人更没有去偷神剑,因为后来……后来一直和我在一起,若是不信,本姑娘可以对天起誓!”

正邪两道之人,纷纷互相张望,显然不能接受这事实,若昊天剑不是被他盗去,又会是何人所为呢?难道提前更有高手捷足先登,夺取神剑?正派中人暗想到:若果真如此,除了面前魔门黑道高手外,此人便非邪帝莫数,看来与魔门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魔门中人却有另番感受,若不是眼前此子,排除在场各位高手外,正邪两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神剑,看守之人竟全无反应,世上除邪帝外恐怕只有青年新一代中的绝世高手李子仪莫数.萧玉川与裘日修惊讶相望,似觉得此种可能性极大,若是神剑被那正派天资灵性绝高的李子仪所得,天下谁还有本事去他的手里夺剑。

此刻双方的处境关乎微妙,各自沉思,大为禀然,虽均蓄势以待,却无人先缨其锋。

师馨悦玉容蓦然平静下来,回复她一贯清丽淡雅,纯洁无暇的笃定神态,止水不波道:"看来此情中还暗含许多玄机之处,虽未真相大白,但却证明了李思羽并不是凶手或盗剑之人,希望武林正派不要再四处追击他.以免错伤无辜."美目瞥向萧玉川处道:"不知萧兄意下如何,既然神剑与他全无关联,肯否就此放过李思羽呢?"萧玉川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仙子的清丽脱俗,叹道:“师姑娘虽言之有理,但此子习得我魔门秘功,怎能轻易放他离开,以免日后会成为我圣门的劲敌和阻碍,还望姑娘谅解在下的苦衷。”

师馨悦美目深深地凝注着李子仪,秀眸彩芒闪闪,贯注深情道:“不知李兄有何打算,愿否跟馨悦和武林前辈一同离开此处。”

苏容儿在李子仪身旁以娇细甜美的声音道:“你和他们一起走吧,不然我师傅和魔门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子仪望着苏容儿关心中流露着真情的眼神,心中暗想:自己跟随仙子和武林前辈一同离开却是很好的办法,除非魔门的人大开杀戒,否则奈何不了自己,可是自己若走了,容儿怎么办,人家是为了自己才心甘情愿承担一切,为自己洗脱冤名还要被师傅责罚……

一股豪气冲向心头,李子仪眼神蓦然灵光四射,恢复当初练剑时的宠辱不惊,不为任何所动的超凡气质,淡淡的剑气化成无形的真气由身体散出,吹动起衣襟随风轻舞,李子仪真挚的目光瞧了苏容儿一眼,仿佛再说:"我不会丢下你自己的,要走就一起走。"旋又漫不经意扫过众人,潇洒而道:“多谢师姑娘好意,不过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田前辈与在下有缘,将魔功传与了我,就注定了我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在下不想逃避或令师姑娘为难,而是要勇于承担责任。”

师馨悦感到前面的男子仿佛蓦然间像变了个似的,气质禀然豪气冲天,面对危险依然毫无却意,尤其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灵性,令人感到此子并非池中之物。

第十四章 龙虎相争

师馨悦秀目射出异彩,扫过众人,一点也没有因成为众矢之的而有丝毫不安,平和地道:“萧公子明知馨悦乃来自静云庵的人,竟还当着我的面说要杀人,难道你以为我会坐视不理吗?”

她说的直接了当,美若天仙但神情庄严圣洁,仿佛一把利剑般往萧玉川刺去。

李子仪这时长笑一声,将众人的眼光扯回他的身上,潇洒地向师馨悦施个礼道:“姑娘清丽脱俗,无须管世间凡尘这类江湖仇杀斗争,此事因在下所起,一人做事一人当,由思羽独自应付便可以了,何况魔门高手云集,若是一起联手对付我这江湖无名小卒,未免过于离谱,尽让天下人耻笑,意欲统一武林实属无稽之谈。”

苏容儿娇躯轻颤,美眸中投出关心的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李子仪,低声道:“思羽不要那么固执,你快随他们一同离开罢,日后我再去寻你”“容儿,还不过来!”

虞欣研喝然而道,阻断了徒儿的低声密语。苏容儿贯注神情地瞥了李子仪一眼后,无奈地转过娇躯,仿佛孩子认错受教般低着臻首,楚楚可怜地向师傅走去。

裘日修在小邪王的身旁沉声道:“此子内功每日倍增,魔功运用灵活自如,深悟要旨,必须除去,以免日后做大,成为心腹大患!”

萧玉川点了点头,迈前两步向师馨悦微微一笑,文质彬彬道:“师小姐句句仙语总使在下难以拒绝,金玉良言萧某岂敢不听,不过既然李兄适才有如此豪言壮语,以身犯险确令在下佩服不已,故此我可以答应师姑娘暂且放过李思羽,只要三月之内能躲过我圣教中人的追杀,那么三个月后萧某与李兄公平决斗一场如何?”

师馨悦清美的容颜不见一丝波动,但心中却是一叹,暗衬:这萧玉川不愧为邪帝古向羽的高徒,这样一说,不但使她下得台阶,甚至卖了她个人情,而且还将李思羽迫得不得不独自应付危险的地步,此时令她难以阻止,因为决定权已经落到了‘李思羽’的手上。

“不要”飞鸿山庄大小姐段晴雯自开始就美目深注凝视着李子仪,见他与自己心仪男子丝毫未变,豪气冲天,一股难以形容的魅力使自己情不自禁,自从街头相识的那一刻起,便被这男子打乱芳心,所以自己都一直无微不至地关怀,从未怀疑过他,此时见情郎身处险境不由焦急脱口而出:“思羽,不要”李子仪向着段晴雯赫然而笑,心中明白她的关切之情和对自己真挚的爱恋,但如今身处正邪武林前辈和新一代青年高手的面前,怎可表现得如此窝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子仪傲然挺立,势如岳峙,浅笑道:“既然贵教如此看得起思羽,非要去之而后快,竭尽全力追杀在下,不知该思羽难过还是开心才是?好,就如萧兄所言,倘若在下三个月后侥幸不死,到时在与小邪王决一雌雄!”

萧玉川眼中闪过精芒,沉默半响,方才长啸道:“好!倘若李兄果真吉人天相,三个月后我们便公平决斗一场,何时何地任君挑选。”

接着向师馨悦躬身极有风度道:“馨悦姑娘,恬静无为,清逸脱俗,怎知世情之苦,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姑娘俯允!”

师馨悦和颜悦色,大方而道:“萧兄但说无碍,不过却不知自己能否办到,到时可不要取笑馨悦才是。”

萧玉川潇洒而笑道:“馨悦姑娘必能办到,只是如今仍不是时候道出,日后再告与仙子姑娘。”

师馨悦心如古井之波,宁静恬然,但此时亦不得不在猜想对方的请求到底为何事,是迫自己退出这场争斗吗?为了江湖安危那是决不能答应的!不过对方只说是一个小小的请求,应该不会强加为难。

难道是与李思羽有关?希望自己涉身事外,不再保护他吗?想到这里关心地望向李子仪,旋又轻摇臻首,美眸闪过一丝使人心醉的神色,叹了一口仙气道:“俗世中原本就有诸多事情难以答复,何况萧兄尚未道出请求,馨悦可否暂时不答呢?”

萧玉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爱怜情深地浅笑道:“仙子早已回复了在下的请求,萧某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言罢领着魔教中人,往林子的一个出口方向掠去。

原处唯留下六大门派之人与呆立凝望着魔教离去的李子仪。“思羽兄,不知你尚有何打算?肯否愿与我等一同返回飞鸿山庄呢?”

师馨悦犹如天籁之音相问道。

李子仪转过身来,专注地望向仙子,暗衬:她不但人美声音更加柔美宁逸,使人百听不厌,看到他时,决不会再感觉到人间争斗或丑恶,便像天将下凡的美丽仙子到尘世来历练一番。

李子仪感激道:“多谢师姑娘替在下解围,又如此盛情相约,只是在下与小邪王有言在先,要凭着自己的力量躲过魔教的全力追杀,况且我实不愿再劳姑娘仙驾,给各位徒增麻烦!”

师馨悦“哦”的娇呼一声,仿佛早猜到般轻点俏首,清美的仙容恢复往日的古井不波,宛如清泉中的松石,任溪水流过,却不留下丝毫痕迹。

不过段晴雯却没有仙子般的镇定,皱起秀眉,如花的俏脸上浮起担心的神情,轻移玉步,盈盈来到李子仪的面前,仰起俏脸,秀目中投出关心的眼神,望着李子仪轻声道:“思羽,跟我们一同返回飞鸿山庄吧,晴雯不想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被魔教的恶徒四处追杀,更怕再也见不到你,唉,担心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段晴雯美眸中泛起红润,闪出晶莹的泪光,见对方不出声,又继续道:“难道你不想回去见你的青霞了么?她每日都在香闺中苦盼着你回来,因思念成疾,又不肯吃药……”

李子仪听到此语,心口“轰”的一乱,虎躯微颤,伸出双手扶按在段晴雯的香肩,惊愕问道:“青霞青霞她怎么样了?是否病得很厉害,都怪我不好让你们整日担心害怕,我这就跟你回去。”

言罢,李子仪走到昆仑派掌门叶千秋的面前,躬身施礼道:“晚辈李思羽拜见叶前辈,先前小生多有冒犯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晚辈,求您让我见青霞一面……”

叶千秋紧皱眉头,愤然道:“哼,日前的事叶某可以既往不咎,但老夫绝不会让你去见青霞的,你就死了这份心罢!”

话犹未尽,甩袖愤怒转身离去。

“前辈……前辈……”

李子仪软求亦无用,叶千秋理都不理,径直朝着林外穿去,只留下斑斑残影,速度疾快,不愿再听到那小子的声音。

所有名门正派的弟子,均不再看李子仪半眼,掉头纷纷离开,有数位转身间目光中充满敌意和鄙夷,想必是昆仑的弟子抱打不平,见仙子在场不来,冷哼声中快步穿林跃出,返回飞鸿山庄去了。

第十五章 情深意重

李子仪静立原处,怔怔远望出神,他身后亭亭玉立着段晴雯,不舍得就此离他而去,另一位芳躯悠然而立的正是仙子师馨悦。

后者凝视着‘思羽’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她澄明如镜的心湖,她自幼便在静云庵中沉浸剑道,心灵修养决不逊于禅道高僧,适才只是随便一瞥,便感到眼前的男子有种难以形容的气质和灵性,虽然习练魔功却正气凛然,皓天真气,那蕴涵灵性的眼神和纵然落魄困于险境仍没有离开他的傲气!

而萧玉川给她留下的则是另一番印象,他是魔门中人青年一代的顶尖的高手,天资甚高,风度翩翩,外表俊朗,气魄不凡,只可惜身处魔道,甚至直接威胁到整个武林的安危!

而面前的李思羽,一夜之间蓦然成名,成为江湖中人谈论的焦点,因他牵扯了正邪各门各派的斗争,况且此男子悟性很高,加以时日,或许会成为武林新一代青年高手中的佼佼者亦非难事,为了对付魔教,自己定要确保他的安全。

想到这里,师馨悦柔美清逸的声音道:“思羽兄,不必介怀,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还是回去见青霞姑娘要紧,她无时不在挂念着你哩,终日不肯进药,恐怕只有你才能劝得动她”李子仪坚定地点着头,深感叶青霞对自己情深似海的爱意,为了自己因念成疾,怎不叫人心生怜悯和感动,脑海中蓦地浮现出情深意重的小娇妻,伊人憔悴,清瘦的玉脸犹挂着泪痕。

李子仪暗含泪光,泪滴在眼眶内不断的打转,勉强长舒一口英雄气,方压下伤感之情,顿了顿道:“师姑娘,晴雯,我这就立即跟你们回去,我真的很担心青霞!”

李子仪,师馨悦,段晴雯三人一路疾行,半个时辰后,返回到襄州城内,威霸一方的飞鸿山庄。

此时山庄内的六大门派汇聚,虽然没有情剑山庄和祁连天刀门的到来,但如此聚会,十几年来罕见,自是热闹非凡。但李子仪因心中挂念娇妻,步入正门,在晴雯小姐的领路下,直奔青霞暂居的香闺,西院彩云阁楼而去。

刚入西厢院门,在彩云阁内隐隐传来杯碗落地稀碎声响,又有软气无力的娇音传来:“说过多少次我不吃药,我只要我的羽郎,快放本姑娘出去”声音中气不足,脉息虚弱,显然病势不轻。

“吱呀”房门被打开,走出来两名庄内的丫鬟,手中端着花纹优美的托盘,托盘内盛着杯碗狼籍的碎片。从而推之,皆因适才房内青霞拒绝喝药所致。

李子仪离阁楼愈近心中思念愈加强烈,仿佛每一步都代表着对青霞无比的爱恋。

李子仪迅速来到楼阁阶梯下面,房门口处把守着昆仑派的弟子,手持佩剑,严禁外人随便进入。

未免卤莽,节外生枝,徒增误会,忙施礼道:“在下李思羽,想见贵派青霞姑娘一面,还望几位兄台通融一下。”

其中一位弟子道:“家师曾交代,倘若没有他老人家的恩准,不许任何外人见掌门千斤,公子请回!”

此刻房里痴心苦候的伊人,听闻情郎来到房门口看望自己,哪还控制的住,香躯震颤,娇呼道:“真的是羽郎么?青霞盼得你好苦哩!”

言罢热泪夺眶而出,早已泣不成声。

李子仪激动万分,道:“青霞,真的是我我来看你了!”

说着欲往阁楼拾级而上。

“且慢是谁让他闯到霞儿的闺房门前的,还不给为师将其拿下!”

远处疾来的昆仑叶掌门阻喝道。

原来叶千秋本与各派掌门,当今武林高手等一辈于大厅喝茶促谈,适才闻得段晴雯的表哥薛文斌煽风加火的禀告,什么硬闯小姐闺房意图不轨诸等乱说一通,令叶千秋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赶来。

一阵叫喝,“铮镪”之声不绝如缕,几名昆仑弟子纷纷拔出宝剑,阻挡在李子仪的面前。

李子仪虽然万分焦急,但深知硬闯不得,否则弄巧成拙,将来如何再见这“岳父大人”于是转过身来,向着迎面而来的昆仑掌门叶千秋恭敬行礼道:“叶前辈,求您让我见上青霞一面罢,她身已染病又不肯进药,思羽实在放心不下”“住嘴!霞儿是我的女儿,用不着你来心,快快给老夫滚到一边去,否则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李子仪跪下道:“叶前辈,都是晚辈的错夺得霞儿的贞,又累她饱受相思之苦,因念成疾。但晚辈与青霞确是两情相悦,前辈为何还要苦苦相迫,加以阻拦,难道叶掌门闲在下出身平微,并非武林名门之后吗?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难道连前辈亦拘泥于俗世么?我与青霞既然私下结为连礼,天地为证!我不想她再多受一点委屈,故此今日晚辈再与前辈赌上一回,若是叶掌门果真疼爱令千斤,就不要拒绝!”

“噢?老夫倒要瞧瞧你有何可与叶某相赌。”

叶千秋冷哼问道。

李子仪缓缓站起身来,道:“上次接过前辈‘六合剑气’中三式,侥幸生还实是思羽的运气,今趟为了青霞,我愿甘心以身硬接叶掌门三掌,倘若在下被打死,前辈正好一了百了,但若晚辈硬挨三掌侥幸不死,希望准许我见上青霞一面,不知叶前辈尊意如何?”

在场武林中人暗吸一口凉气,心想此子这不是找死还会是什么?昆仑派的‘六合真气’也是用身体来硬挡的吗?即使是当今五大宗师也不敢轻易以身来接啊!

叶千秋寻思半响,望着眼前信心十足,豪气冲天的青年,果然一表人才,先前担心此子只是市井之徒,又习得魔功,怕是魔门中人诱骗自己的爱女,后因大徒弟之死而产生误会,致使深恨此人。

如今爱徒之死水落石出,证实与此子无关,除去心头之恨,此刻瞥见这小子竟然为了女儿不顾性命,先后要来接自己的镇派绝学‘六合剑气’足可见乃有情有意之人,登时心中增添几分好感。

叶千秋傲然挺立,轻缕胡须点了点头道:“果然后生可畏,见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量豪情的确难得,但若要爱一个人就须付出责任和行动,不是空口山盟海誓,随便说说便可,既然你真心喜欢霞儿,老夫就成全你这三掌,不过叶某有言在先,倘若你不幸命丧掌下,可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李子仪毫无怯意,面不改色,信心坚定地道:“前辈请!”

周围的武林人士纷纷为这青年担心起来,暗想这么年轻的少侠初露锋芒,前途无限,运气实在不佳,竟遇到武林中卓名的叶掌门,硬挨三掌非同小可,等若一脚踏进了阎罗殿,另一脚迈向鬼门关,实在凶多吉少。

段晴雯整颗芳心提到嗓间,呼吸都显困难,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一幕。而仙子师馨悦依然心灵澄明通透,宁静恬然,并不是她不但心李子仪的安危,而是有种说不出的灵觉隐隐感到那男子定会吉人天相,但却不知道为何会有此感觉。

众人中只有薛文斌心中大乐,深知昆仑掌门叶千秋乃白榜高手,厉害非常,这小子哪还会有命生还,想到除去此子后,再没人同他抢美丽动人的表妹,不由干咳两声压下笑意,以免别人看出他的狂喜。

叶千秋运用内功,通络经脉,凝丹田之气,汇聚真元,一股气劲在体内倍增,强大的真气汇于掌心,贯满真劲,向着李子仪的前胸猛击去一掌。

李子仪同时汇聚体内条条经脉中零散的真气,由魔性化情功的运气心法导入,与正宗的真气刚好相反,逆运而行,在体内形成护体罡气,阻挡掌力气劲侵入体内经脉。

“蓬”叶千秋一掌正落在李子仪的前胸,劲力十足,后者顺势掌劲飞出数丈远,摔落在地,鲜血横飞。六合真气果然不同凡响,难怪可以名震江湖。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气凝如山,傲骨铮铮,一点也不服输,而英伟俊朗的脸容上,掠过一丝血迹转而变成惨白,虽隔着真皮面具,但依然令人感觉他受伤不轻。

李子仪长舒一口气,身子重心有些不稳,忙运真气调和适才受损的经脉,体内的魔功被激发,经小周天运转逐渐吞噬入侵的气劲,勉强卸去大部分的伤害。

第十六章 重会伊人

众人惊叹,未想到此人身受六合之掌后,这么快便能活动自如,暗暗称奇,此子内功竟然如此深厚。

叶千秋继续提升内力,调匀心法,通和经脉,将功力迅速提到八成,凝聚全身精气,化真气为剑气,聚于掌间,同时双眼寒光如电,唏道:“果然有胆识,再吃老夫一掌。”

话犹未尽,掌已拍出,身影快如闪电,掌风劲气逼人,直落在对方胸口上。

李子仪感到叶千秋迫人的气劲速度之疾,暗叫乖乖不得了,若是对招拼打尚且勉强招架得来,而今只是用身体接挡,自己目前又功力有限,实在难以吃消,当下惟有暗运玄功护住心脉。

只瞧叶千秋威力惊人的掌力,破风疾去,穿过李子仪的体外护身罡气,正中胸口,强大的力道和深厚的内劲,将李子仪震出数十步远,像个断线的风筝跌落在地,鲜血狂涌四溅,旧疾新伤剧痛无比。

段晴雯急忙上前扶住身子摇晃的李子仪,哭着道:“思羽,你为何这么傻,不要再接第三掌了好吗?人家”话未讲完,抽涕起来,泣不成声。

“爹女儿求您了不要伤害我的羽郎,若是他死了,女儿也活不下去”叶青霞在房内哭喊起来。

李子仪在晴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着身边的佳人道:“小姐请放心,思羽不会有事的,倘若换了晴雯在里面,我依然会义无返顾。”

旋又向着阁楼喊道:“霞儿不要担心,你的夫郎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李子仪放开晴雯的扶持,自己缓慢地迈前,同时默运玄功,内查伤势,每每在面对生死的一刻,封闭的丹田内强大的内力总会莫名的跳动,激起体内任督二脉,奇经八脉以及条条经脉中的真气,他的心中亦逐渐进入一种从未涉猎过的境界中,好象整个天地的精华不住由他的毛孔中吸入体内,转化为真元之气,精神亦不住强化凝练,心神合一,如影形随。

李子仪剑心通明,灵气十足,仿佛晋入了童年悟剑时深奥的境界中,脑海浮现出九龙神剑的剑道心法:剑随意转,物随心运,念之动随,任意而为,以心为旨,以神为引从而使真元之气化为先天剑气。

李子仪每迈前一步,内功增长数倍,来到昆仑玄真子叶千秋的面前,潇洒地道:“叶前辈,还剩下最后一掌了,请出招!”

叶千秋心衬:此子是否找死,竟还胆敢接第三掌,难道真的对霞儿用情至深,自己一直强加阻拦真的错了吗?想到这里怜意横生道:“你已经身负重伤,倘若再受老夫一掌,想必经脉震断当场毙命,念你年纪轻轻一时气盛,故此放过你一次,快快离开吧,不然就要断送年轻人大好的前程。”

李子仪毅然道:“前辈好意,在下必当铭记于心,不过我曾答应青霞,定要给她幸福,可惜近些日来在下东奔西逃,令她时刻担心牵挂,饱尝相思之苦,思羽怎能无动于心,舍娇妻于不顾,今日就算送了性命,亦无怨无悔,请前辈成全!”

叶千秋感受此子的用情之深,多少有些感动,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谁亦不能罢手,心中大禀,暗衬:为了女儿的幸福,昆仑派的颜面,理应选个乘龙快婿,文武全才更好,若非如此,亦为武林青年一代的人杰或名门之后,而此人虽然外表甚佳,又重情重意,却不知是否一代人杰,不如全力相适,倘若此子果福大命大,既是天意难为,成全女儿嫁与此人又如何?若不幸命丧掌下,只怪他不识时务,省得日后纠缠不清。

故此玄真子叶千秋运聚六合剑气十成功力,体内经脉内真元合一,化气为力,贯满真劲,宛若惊涛拍岸,全力击向李子仪。

李子仪此时内功蓄至极点,双手攥拳后倾,胸膛前迎,硬碰对方十成功力的六合剑气。

只闻得“蓬”的一声,内力短暂交锋相碰发出闷雷声响,瞬际而过,由于二人内力皆提升至巅峰,散开的真气迫人。

叶千秋受对方体内散发的罡气所伤,震出数丈远,踉跄落地,一口鲜血飞出,当即运功调和经脉,勉强压下不住上涌的淤血;边用衣衫袖口抿去嘴角的血迹,不敢相信地瞪望着眼前青年。不要说他,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李子仪,不知此子何来神功,竟将武林正派高手榜名列第七位的昆仑玄真子前辈反震回去,却是天方夜潭。

李子仪渐渐散去真气,调和平稳后,热血依然汹涌澎湃,方刚正气在体内循环不休。蓦地环顾众人,皆已惊愕万分,齐相怔望,遂上前走到叶千秋的面前跪拜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不惜自身受伤及时收回内力,晚辈才得以侥幸报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众人蓦地豁然明了,疑惑尽去,原来是叶掌门及时收回内力,才会被反震开去,不由地敬佩叶前辈的容人大量,纵是口硬心软,爱才如子,不愧为江湖鼎负盛名的武林前辈!

叶千秋自家知自家的事,心知肚明当第三掌落下之时,从未收敛丝毫内力,如今摆明是此子再为自己争回颜面,给予台阶,心中寻思这青年内功深不可测,似有似无,仿佛远在自己之上,它日必非池中之物,故此脸容阴狸散去,如雨后阳光般挂起一丝微笑,轻缕胡须,感慨道:“哈哈!羽儿请起,贤婿一表人才,天资聪颖,气质非凡,对霞儿用情之深,叶某怎忍心痛下杀手,日后又如何向我那宝贝女儿交代?哈,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李子仪受宠若惊地被叶千秋双手扶起,愕然道:“前辈”“恩?怎么还唤老夫为前辈啊?傻孩子!哈哈”李子仪惊呆半响,方回神过来,那还不会意,忙施礼唤道:“岳丈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哦,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快进去看望霞儿吧,她终日茶饭不思,又不肯进药,我这做爹的却不知道到该如何是好喽!今日的江湖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看来老夫不服老都不成了;快进去吧,这孩子盼得你很苦哩!”

李子仪拜过叶千秋,心情急迫,飞奔上楼,来到阁楼屋门口处,百感横生,自己欠这娇妻太多,累她受了许多的苦,内心自责地推开房门,一阵香风飘过,叶青霞早已扑到他的怀中,软玉温香抱个满怀,相思苦泪盈眶而出,泪流千行,娇躯不停颤抖,抽泣哭涕。

李子仪轻按伊人柔弱无骨的香肩,将俏脸从胸怀中扶起,原来青霞的秀眸早哭得红肿,此刻像个泪人一般,面色苍白,憔悴无力,楚楚怜人,不由得歉意横生,心碎而道:“霞儿,都怪我不好,累你受苦了”叶青霞俏脸渐渐恢复了血色,飞起两朵淡淡的红云,令她憔悴中带着几分妩媚,惊喜道:“羽郎,真的是你么?霞儿盼得你好苦哩!羽郎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听晴雯姑娘说你被整个武林的人冤枉追杀,人家担心死了若是你被人害了霞儿便随夫郎而去,亦不想苟活于世!”

李子仪双手捧起伊人带着几分病态柔美的脸颊,爱抚着娇妻,瞧着她为了自己而日渐消瘦,心中实在心痛不已,怜惜道:“我的伤已无大碍,只是放心不下霞儿,你的身子很虚弱,应该提早听大夫的话,以免病势加重,为何霞儿这么不乖哩?”

叶青霞轻点俏首,应道:“恩,霞儿一定听羽郎的话,争取早日康复;适才适才爹爹认了你这个女婿,嘻嘻,霞儿此刻开心死了,希望而后可以永远陪在夫郎的身边相伴,就算日后有何凄惨的下场霞儿都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李子仪扶摸着她娇媚的俏脸,百般疼爱,纵有英雄气概,热血豪情再此瞬间都已变得微不足道,模糊不清。

当真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李子仪楼过玉人于怀中,想到与小邪王的赌约,无奈而道:“霞儿。你爹爹已经答应将他的宝贝女儿委嫁于我,思羽当然惊喜万分,得此娇妻,夫复何求。只可惜如今还不是长厢思守的时候,我已与神月教新一任教主小邪王萧玉川曾立下约定,若三个月内能逃脱魔教的全力追杀,三个月后他便亲身与我决斗一场,而在此期间危险重重,故此想让霞儿先跟随叶前哦,岳丈大人,等我决斗过后定会来迎接娇妻过门”“不霞儿死也要跟随着羽郎,倘若你出了事,人家人家亦决不会多活过夫郎一刻之时!”

“傻丫头儿,谁说你的夫君会死的,霞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的夫君定会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你要乖乖地听话,安心养病,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迎接你过门知道吗?不然我会分心的,后果则不堪设想!”

叶青霞无奈地微点臻首,枕到夫婿的肩头,娇躯不断轻颤,泪水早已湿透李子仪的衣襟,两人相拥在一起,静静地享受着相聚的时光。

缠绵恩爱多时,说不完的情话,诉不尽的相思,李子仪待娇妻喝过汤药,熟睡以后,悄悄闫门退出房间,满怀感触地走下彩云阁楼。

第十七章 黑衣刺客

阁楼下灯火映照,亭亭玉立着风姿娇美的倩影,面颊上隐隐约约闪着泪痕,犹有余悸,李子仪走到她的身旁,轻声道:“晴雯,你…你适才一直呆在这里吗?”

段晴雯微微点头,咬着香唇道:“思羽,你真的要走么?就不能考虑留下来,人家好怕……好怕你……”

李子仪心中感动道:“多谢晴雯姑娘关心,我已经决定独自上路应付魔教的追杀,不愿因为我连累无辜的人,何况有约定在先,我李思羽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段晴雯依然放心不下,忧心道:“可是……”

话犹未尽,李子仪已将手按到她的淡红的香唇上,右手握住对方的柔夷,轻柔搓捏道:“小姐对在下的情意,思羽定当铭记于心,希望我这次能够福泽恩厚,度过此劫,此事过后无论如何必会登门看望晴雯。”

段晴雯脸颊飞起两朵红云,使她娇美的俏脸更加艳丽无伦,含羞地低下臻首,旋又翘首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心仪的男子。

李子仪双耳异动,闻得远去的房檐顶处,有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而且人数众多,愈来愈近,登时感到杀气亦越来越重,失声道:“有高手来了,晴雯快到楼阁上躲一下,快点,否则来不及了!”

段晴雯闻得情郎讲话,哪还会迟疑,迅速奔上小楼。李子仪为了引开杀手,踏地飞起,刚落到房檐处,眼前蓦地寒光闪过,只见上百枝暗器,犹如暴雨梨花般袭来,迫使李子仪急忙闪躲,只好又落回西厢院内。

第一批杀手已经来到,各个身着夜行衣,手持一柄凌厉的长剑,登时间十余人攻向李子仪,剑法阴狠毒辣,招招隐含必杀之术,显是刺客中的精英好手。

李子仪且战且退,撤后十余步,蓦然运足内力,施展魔性化情功,吸摄住刺来的十余柄利剑,同时内功继续提升,一声长啸,十余柄长剑顿时齐被震断,李子仪纵身飞起,催加劲气将断折剑锋按原路送回,由于受魔功所催,力道迅猛,不等刺客回过神来。均已中剑倒地,当场毙命。

前面正房檐顶处,隐隐约约矗立一位身条纤细的黑衣人,手持宝剑,头戴黑巾遮面,身上玲珑的紧身衣显出女子曲线的优美轮廓,蓦地一声娇美细音道:“首领有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杀无赦!”

言罢挥手施出命令。

接着瞬时间从院子四周的房顶处,又窜出二十多个黑衣杀手,高举利剑,破空劈来,而且时机、方位掌握得恰到好处,众人形成圆形包围之势,长剑登时齐劈向李子仪。

李子仪见来势不善,亦不敢掉以轻心,迅速运足内劲,又气海处凝聚真气,流通全身活动的经脉,双手向上,施展一层‘魔天罩地’,刚猛威寒的罡气顺手之势向头顶上空爆发而出。

只瞧得迎空而下的黑衣刺客,受魔功强大的罡气所迫,经脉尽断,纷纷被震出数丈远,鲜血飞吐,重重地摔落回房顶,“咔嚓”瓦碎檐破。

那黑衣女子低哼一声,冷笑道:“果然有些本事,本座倒要领教一二!”

话犹未尽,拔剑飘起,迎空刺来,剑法凌厉如织,力道捏拿得妙到巅毫,实在到了高明之极的地步。

纵然用剑高明如此,却尚未达到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境界,在平日执行任务行刺之时,倘若遇到一般的高手,对方的确大限将至,难逃命丧剑下的厄运;当她万没想到此时与她交手的,可是用剑已臻达宗师级境界的情剑少庄主李子仪,高低之别,一触即分。

长剑疾刺,直取胸膛而来;李子仪看准剑势来路,单凭多年来运剑的灵觉,轻松地避过对方剑锋,移步闪到黑衣女子身侧,伸指去点她腰间檀中道。

这娇娆妮子倒不简单,瞧见李子仪身法矫健神速,适才凌厉刁狠的一剑,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当即中路变招横剑削挑,后发先至。

李子仪尚未戳触到对方身体,眼前蓦地寒光疾闪,利剑攻至,深知这一剑无可躲避,顺势收回手指,迎面夹住刺来的宝剑,稍加运力,宝剑当即折断,转身飞跃,将手指间的残剑锋芒,抖手送回.那黑衣少女握住手中残断的宝剑,惊呆半晌,显然未料到此青年竟有如此功力,自从加入黑网杀手组织而来,被义父抚养长大,习武练剑,八年以来,每次执行任务少遇敌手,或许是义父照顾,履次被行刺之人皆为武功平庸之背,故此顺利无波,惟有一次失手便是三年前,赴铁掌帮之邀,三派共同商议对付张九龄之事,万没料到中途突然闯出情剑山庄的少主和关中刀君,结果败兴而归。

黑衣娇妮子寻思往事,历历再目回忆起三年前与那少庄主李子仪相遇,刚一交手便落尽下风,同样被其双指夹断宝剑,而且而且还被他欺负,想到这里,娇媚的俏脸不禁泛起红晕,有种既气愤且含羞的感觉。

蓦然间惊醒过来,收回心神,感到剑锋疾来,已无时挡架,惟有侧头闪避,那残剑刚好如上次一般,割断了她耳颊处的巾带,黑衣女子借势后退数步,盈盈转身,面巾脱落,露出庐山真面目。

李子仪好奇望去,只见那黑衣少女玲珑优美的曲线,丰满纤细的腰段,果然有着一张娇美的容颜,此女子姿色绝佳,肌肤嫩白,樱桃般的小口,清丽的红唇,和一双既迷人且充满野性刁蛮的美眸,长长的睫毛低垂,容颜娇媚,令她更加艳丽无伦,美得不可方物。

瞧着少女的双眸,似曾相识,脑海间蓦地浮起三年前黑夜的情景;不由暗想到:是她方姑娘。曾经咒骂自己下流无赖过的少女刺客,怎地如此巧合。当下眼中闪出异样神采,失笑道:“好厉害的女刺客,哈哈”方碧云啐了一口,泠哼道:“死到临头,还敢取笑本姑娘。”

当即扔开残刃,从柔美的腰间拔出两把短匕首,左右相持,招式变幻莫测,有攻有守,蓦地刺出势若闪电,向对方攻去。

李子仪挥手堪挡,拆了十余招后见女子露出少许破绽,运力磕到她的手腕脉门处,登时匕首被震落,未待对方反应过来,当即点中了她檀中和丹田气,那少女立时动弹不得,真气一时难以运转,无法自行运气,冲开道。

方碧云极为恼怒,偏又无法动身,气愤道:“你这无赖,快放开我,有本事再与本姑娘比过,你如此这般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子仪笑不做声,心中想到:这妮子功力比之三年前大有进步,剑法高明,阴狠毒辣,但脾气却丝毫未改,同样的刁蛮,而且依然称呼自己为无赖,不由童心大起,莞尔失笑道:“喂,在下可是光明正大制住你的,何来无赖可言?相反是你乘人之危,以多凌寡,这又算什么英雄所为?”

方碧云幽幽道:“小女子本来就不是甚么英雄好汉,亦无须妄自相称,何谈英雄所为?你到底放我不放,否则等我解开道定将你碎尸万段!”

李子仪笑道:“哦,要将我碎尸万段?适才本来原想放了姑娘,而今在下害怕得紧,当然不敢轻易放之。”

方碧云气不过道:“你……你……”

李子仪灵觉异动,察觉远处杀气渐重,向这边迫近,来者凌空飞跃,呼吸吐纳均匀,显是内功深厚之辈。

夜色渐浓,密云遮月,庭院在几处灯光辉映下,却非阑珊,院内横躺着数十具尸体,隐含着江湖血雨腥风斗争的下场,此时山庄其它的院落似像有所动静,显然适才惊心动魄的打斗,惊扰了旁人。

李子仪生怕刺客伤及无辜,更怕顷刻的嘶杀会危及楼上伊人,急忙提升内力,施展轻功,架起黑衣少女穿房过院,迅速向庄外疾出,瞬间消失了踪影。

第十八章 夜月柔情

蝉嗓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月淡风清,蝉声阵阵,偶有夜鸟啼鸣,鸿鹄惊梦,山坳秋风袭来,甚为凉爽,襄州为南方之地,夏季虽过,草木却无凋零衰落之势,依然欣容繁盛。

李子仪静静躺在湖边水涧旁的山坡之上,聆听潺潺流水声,心中一片宁静,自己离开情剑山庄已经四个余月,身上二十处封闭的道尚有八处未曾冲开,故此往日练剑时的先天剑气精元依然处于丹田之内毫无外泻,经脉中流串着皆是一个月来魔功所生的罡气,虽未出神入化却也灵活自如。

自从入世悟剑而来,对剑典的最高心法的领悟丝毫未有进展:意随念动,任意而为,以心为旨,以神为引,剑出吾心,道境通明,情随意转,心运自然,九龙齐飞,万剑归宗,浩天正气,日月齐光……

九龙神剑第九重心法要旨在脑海间魅影闪过,随着山涧湖水的碧波,随即而逝,过不流痕。

接着叶青霞的憔悴娇容,师馨悦的清逸脱俗,苏容儿的患难与共,段晴雯的关切之情,和那水中仙女的手帕奇缘皆随之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尘世中苦海无边,情海更无边,念着一幕幕明艳娇媚的女子,确堪为世间难得的宠物,哪怕拥有一位与自己两情相悦的红颜知己便心满意足,幸福如此,别无它求,只羡鸳鸯永结,不羡神仙长生,何况如今已有三位姑娘钟情自己,恐怕连神仙亦在羡慕自己的福气了。

李子仪想到这里,不禁又惭愧万分,自己为了苍生入世悟剑,而今天下政局动乱,叛军四起谋反,武林血雨腥风,外敌虎视耽耽,天下风云局势,变幻莫测,大丈夫处世而立,何以见忧忘本,贪一时之乐,将重任抛之脑后,思之汗颜无地,似感人单力薄,天命难为,不由仰天长啸一声,以舒心中之郁。

李子仪身旁数尺之间,静坐着娇美女刺客,此刻道仍然尚未解开,动弹不得,难以脱身,亦不像适才般嚷着要走,收起刁蛮的脾气,静静的发呆,暗想到:一晃三年匆匆而过,自己已由少女变成大姑娘了,虽然盛得义父疼爱,在黑网组织中地位颇高,但杀人早已变得麻木不堪。

三年而来,每当心弛疲惫,麻木之时,总会不经意的忆起情剑山庄的那位少年,圣洁无暇,灵气十足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世俗中的一切善恶,陶醉其中,不能忘怀。

方碧云睫毛闪动,移过目光,瞧着身旁的男子,可算得上潇洒俊朗,与那少庄主尚有几分相像,清淡的月光安详的泻在湖面上,反射的光辉洒在男子的英俊的脸旁,显得更加圣洁生辉,他是继李子仪之后,遇到的第二位令人刚一交手,便生出无法匹敌感觉的人,功力定当深不可测。

此时觉得自己对眼前的男子敌意尽消,但愿一直如此静坐在安详清辉的月夜下,回忆往事,使内心远离江湖争斗得到片刻的安宁,专注地欣赏着面前的“李子仪”回忆着心中的“李子仪”似真似幻,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不知谁是谁非,忘乎身在梦幻还是处在现实中。

方碧云心驰神荡,美眸中闪过异彩,低声道:“喂…”

李子仪回过神来,转身侧望,见女子脸颊红晕,娇姿美态,又冷酷无情的杀手蓦地变成了一位娇媚温柔女子,轻蹙着秀眉,如花的俏脸楚楚动人,见她灼热的目光正瞧着自己,不由奇道:“噢,姑娘是想要离开此处么?”

方碧云没有回答,继续道:“你……你就是叫作李……思羽的那个么?”

李子仪心想都被你们追杀还弄不清我是谁吗?漫不经心,微笑点头道:“正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姑娘何必有此问,难道不信在下,觉得是冒牌之货不成?”

方碧云轻本欲轻摇臻首,以表示并未怀疑,方知身子无法动弹,只好开口道:“不是,只觉得你有些像人家曾相识的一个人哩!”

李子仪见她神情有些少女儿的娇态,故意好奇问道:“他是姑娘的情郎么?”

不料这妮子玉脸生霞,露出女儿家的腼腆之情,眼神避过对方的目光,转望一旁,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是,其实我和他尚且算不得相识,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怎地总难以忘怀。”

李子仪微笑道:“既然难以释然,不若放开怀抱不去想他;瞧!眼前的景色不是很美么?我与姑娘也算是一面之缘哩,哈哈……”

方碧云红霞渐渐退去,嫣然一笑道:“你……呵呵,别忘了本姑娘可是来杀你的哦,虽然这次奈何你不得,组织还会继续派人来杀你的,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你…你不害怕么?”

李子仪摇头失笑道:“人生在世,早晚都会死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我怕此时心愿未了,便死于非命,毫无意义,犹有余恨。”

感叹一声后,中指轻弹,气劲顺势而出,隔空解开她身上的道。

方碧云“嗯”的一声,身子微晃,当即活动一下手腕,幽幽道:“怎么如今肯放了人家,不担心本姑娘趁机溜掉回去搬救兵,又或施放暗器伤你么?”

李子仪意态自若,悠然而道:“我知道姑娘不会的,况且魔教的高手会陆续赶到,单凭你们魔门六道的人还不足以要了在下的小命,噢,你快走吧,魔教高手已经来了……”

第十九章 浴血兰溪

李子仪话音甫落,顷刻之间山涧湖水异动,水心气泡不断上涌,沸腾剧烈,蓦地水柱冲天迸出数丈,顺水柱冲天之势,从湖心窜出一个人来,手持娥眉锥心刺,踏水柱翻江而来,此人正是神月教五法王的水蝎法王江淮。

李子仪站起身来,暗自运功蓄以待势,准备力敌应战,蓦地感到脚下土地颤动愈来愈强,瞧得数丈远处地面表层翻动,一阵泥土气劲袭来,“蓬”的一声,从土地里迸出一个人来,挺身冲到半空,手持鬼头迎风斩,向这边攻至,来者正是土遁法王石岩。

有听到背后山坡顶处一阵喝唳之声,威风凛凛,傲然而立另外三位高手,分别为金钩法王魏长空,木剑法王白自胜,火焰法王阎万里,满面寒光杀气逼人,各自手持利器,一齐踏空飞跃疾来。

魔教五法王齐聚到来,的确不容易与,李子仪也不敢轻敌,又担心五人会伤到身旁的女子,迅速提升内力,运用体内魔性化情功,踏地而起,滞留半空,待五人凌空攻来之际,施展一层“魔天罩地”;五法王见此子内功不善,怎能轻视,皆运足内功,双掌击出强行硬碰。“蓬”的一声,内力交锋碰撞,发出有若闷雷震响,各自跌回地面。

金钩法王魏长空紧握落日金钩剑,步法沉稳矫健,剑式刁钻狠猛,直刺向李子仪的右侧要,火焰法王阎万里手持柳叶清风短刀,落地当即弹起,飞身扑上罩住对手,刀锋芒利光芒四射,速度快得异乎寻常,直取对方左肩肋下要害。

李子仪凌步转身,避过魏长空落日金钩剑的直刺,当下左掌拍出,正是魔性化情功中的一层“天魔畏惧”掌力贯满真劲拍向魏长空的右肩,同时左侧攻来的柳叶刀锋避之不及,当即右掌相击,螺旋气劲,泄掉对方攻势寒气,接着挥出一掌“魔出无痕”掌力雄浑,堪挡利刃。

魏长空见此子身法之快,剑取无功而返,蓦地右肩来势气劲凶猛,哪敢停留硬接,转身向后飞退,躲过一击;侧面攻至的阎万里,来势疾速欲退无路,惟有与之相抗,登时感到对方掌劲螺旋力道深厚,手臂尚已麻酸,柳叶清风短刃脱手而落,即被震出数十步远,踉跄而倒,一口鲜血喷出。

李子仪一轮尚未回力,另外三人攻势又至,江淮手握娥眉锥心刺,石岩挥舞鬼头迎风斩,前后夹攻,威力非凡,白自胜看准时机,捏拿方位,飞身而起,挥起长生青木剑迎劈来。

说者慢来者快,三人攻势之疾,瞬间即到,李子仪前后受敌,惟有踏地飞起,越过二人,拍出双掌,“邪魔问天”击挡木剑之势。白自胜内功虽高,少用锋剑利刃,以木剑御抵,但此时与对方内力刚一交锋便处于下风,败下阵来,身子像断了的风筝,落出甚远;此刻石岩,江淮二人皆已飞起,石岩看准李子仪落势,挥到半空横削,江淮空中亦挥刺直取对方面门。

李子仪凌空换步,大鹏展翅,轻踏横劈迩来的鬼头清风斩,借刀锋落点旋转飞起一脚,正踢中石岩的右脸,闻得“哎哟”一声残叫,摔落回地面,与此同时娥眉钢刺挑来,李子仪避其要害,凌空再行换步不及,略一失神,左臂登时挂彩,急忙双掌推出,正拍中水蝎法王的前胸,虽只用了几成的功力,后者却已伤之不轻,鲜血飞吐,跌落地上。

李子仪顿感左肩疼痛,鲜血渗透衣襟,却无暇理会,刚落回地面,魏长空,阎万里,白自胜三人各自施展独门功力迎面攻来。李子仪久战愈惊,心知若再恶斗下去,被他们缠住不放,纵然一时奈何不了自己,但魔门中人会越来越多,轮波追击,自己纵有通天本领,体力终会有消耗尽竭的时候,倘若遇到黑榜高手,怎地还能脱身,故此期间,应当尽量避过正面力敌,实乃上上之策,留得体力和性命,它日再与小邪王决一雌雄。

他定神细思后,心中计议已定,速战速决尽早脱身,决不能拖沓,当即倍升内功至颠峰,十成功力,施出最高一层“万魔蚀骨”强大的寒气,顺掌推出,掌风气劲,冲破对方护体真器,将三人震出数丈,踉跄飞退摔跌,狼狈之极。

李子仪真气收敛,止住左肩伤口,循环淤血,往四周环顾,方碧云已不见踪影,右手握住伤口不再逗留,当下轻攻跃起,架空而去。顷刻之间消失踪迹,原地空留下神月教金木水火土护教五法王,目瞪口呆,满脸气愤怒色,却没想到五人合力竟未能收服一个江湖一夜之间骤起的无名小卒,惊愕之情难以涌出。

此时飞鸿山庄内,早已有所听闻,家丁护院四处搜寻刺客,武林前辈,江湖豪杰已同时聚到彩云阁楼下,料得刺客已退去,杀气尽无,怎地未想到魔教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夜闯飞鸿山庄。

叶青霞梦中惊醒,起来得知情郎已经离开,又是伤心忧虑大哭一场,才泪眼红肿与段晴雯携手相扶,走出楼来。叶千秋数日未与女儿相见,蓦然瞧得爱女憔悴摸样儿,不由怜意横生,心痛不已,拥抱香玉满怀,疼痛之极,父女之情,催人泪下。

淡雅如仙,飘逸若神的师馨悦,玉容闪着圣洁的光泽,为天地灵气所钟的美丽芳容上,掠过一丝忧虑,不知那男子能否逢凶化吉,度过此劫,旋又想到天命非人力所及,万般道法皆归于自然,登时心中澄明透澈。

话分两头,护教五法王深知办事不利,垂头丧气,返回襄州魔教分坛,向少主萧玉川请罪,小邪王,裘日修,虞欣研,左右尊使,诸等魔教高手,虽早猜到会有此结果,但此刻由五法王亲自道出,亦不由得惊讶万分,不敢相信一位一夜之间蓦地冒出的江湖无名小卒,竟能轻松逃出今晚两次的追杀,的确始料未及。

小邪王脸色苍白,显是气愤之极,蓦然瞧见裘老笑而不语,故相询问道:“裘前辈为何依然如此从容,难道已有定计不成?”

裘日修微笑道:“非也,只是觉得此子不但有运道,而且也不乏能力,这样陪我等游戏起来方有意思,不然若尽是无能鼠辈,怎能令我圣教如此兴师动众,思之尽兴!”

萧玉川咀嚼话中深意,不由莞尔道:“前辈说的极是,三月之期尚远,何况我教高手云集,料得他三头六臂亦难逃此劫,传圣教令,上至总教,下至分坛,全力搜寻李思羽的下落,格杀勿论!”

裘日修又道:“此少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倒不足为患,但正派联盟抗衡我教之举却不能掉以轻心,若要统一武林,势必要破去联盟,逐一攻破消灭,或让他们猜疑自相争斗,省去我等几分力气,待武林掀起悍然风波之时,再趁机出手,岂不妙哉?”

萧玉川相问道:“裘前辈是否已有妙计,不妨道来?”

裘日修道:“依老夫之言,名门正宗:东枪、西剑、南仙、北佛、关中刀,向以西剑李云天推首,影响力最大,不过此人已逝,而少庄主李子仪虽青出于蓝,此刻却不知去向,又有邪敌相制,倒先不必为他烦恼,然后以关中刀君宋烨居次,只是他深居祁连山天刀门,绝少下山,孤掌难鸣,不足为患;而南仙向来为八派盟主,但庵主钟明慧闭关悟道,未必会踏出静云庵,仙子师馨悦剑法虽高明,但尚未达到《莲花剑谱》的最高境界,况且初入俗世,兼之淡雅若仙,与世无争,一时影响不大,但却要防止她联合八大门派结盟,因为她却有盟主之贤。而北佛圣僧惠悟大师神功了得,四海禅院向为武林泰山北斗,几百年来罕有人前去生事,欲灭之实难登天,惟有放于日后见机行事。正派五主唯剩下东海神枪詹勋业,论武功造诣,五人中除了李云天技高半筹外,其余四位从未比试过,应该不相伯仲之间,虽然排名不同,只因武林名气有别而已,南仙北佛少在江湖行走,与世无争,罕为人知,方才在刀君东枪之后,一个月后,十月初十正是东海神枪五十大寿,武林同道,江湖各路英雄豪杰皆会去贺寿,正好我等不妨前去,将之各路英雄一网打尽,免留后患。”

萧玉川点头道:“果然是妙计,恰好十月初杭州举行赏菊诗会,顺便前去雅兴一番,再让天下英雄有去无回,灭了东枪门,哈哈……”

众人无不随之莞尔称道。

正道是:天下豪杰聚江南,不料魔人计在先。江湖争斗何时尽,世俗愁苦莫问天!

第四卷 风流江南行

第十九章 浴血兰溪

李子仪话音甫落,顷刻之间山涧湖水异动,水心气泡不断上涌,沸腾剧烈,蓦地水柱冲天迸出数丈,顺水柱冲天之势,从湖心窜出一个人来,手持娥眉锥心刺,踏水柱翻江而来,此人正是神月教五法王的水蝎法王江淮。

李子仪站起身来,暗自运功蓄以待势,准备力敌应战,蓦地感到脚下土地颤动愈来愈强,瞧得数丈远处地面表层翻动,一阵泥土气劲袭来,“蓬”的一声,从土地里迸出一个人来,挺身冲到半空,手持鬼头迎风斩,向这边攻至,来者正是土遁法王石岩。

有听到背后山坡顶处一阵喝唳之声,威风凛凛,傲然而立另外三位高手,分别为金钩法王魏长空,木剑法王白自胜,火焰法王阎万里,满面寒光杀气逼人,各自手持利器,一齐踏空飞跃疾来。

魔教五法王齐聚到来,的确不容易与,李子仪也不敢轻敌,又担心五人会伤到身旁的女子,迅速提升内力,运用体内魔性化情功,踏地而起,滞留半空,待五人凌空攻来之际,施展一层“魔天罩地”;五法王见此子内功不善,怎能轻视,皆运足内功,双掌击出强行硬碰。“蓬”的一声,内力交锋碰撞,发出有若闷雷震响,各自跌回地面。

金钩法王魏长空紧握落日金钩剑,步法沉稳矫健,剑式刁钻狠猛,直刺向李子仪的右侧要,火焰法王阎万里手持柳叶清风短刀,落地当即弹起,飞身扑上罩住对手,刀锋芒利光芒四射,速度快得异乎寻常,直取对方左肩肋下要害。

李子仪凌步转身,避过魏长空落日金钩剑的直刺,当下左掌拍出,正是魔性化情功中的一层“天魔畏惧”掌力贯满真劲拍向魏长空的右肩,同时左侧攻来的柳叶刀锋避之不及,当即右掌相击,螺旋气劲,泄掉对方攻势寒气,接着挥出一掌“魔出无痕”掌力雄浑,堪挡利刃。

魏长空见此子身法之快,剑取无功而返,蓦地右肩来势气劲凶猛,哪敢停留硬接,转身向后飞退,躲过一击;侧面攻至的阎万里,来势疾速欲退无路,惟有与之相抗,登时感到对方掌劲螺旋力道深厚,手臂尚已麻酸,柳叶清风短刃脱手而落,即被震出数十步远,踉跄而倒,一口鲜血喷出。

李子仪一轮尚未回力,另外三人攻势又至,江淮手握娥眉锥心刺,石岩挥舞鬼头迎风斩,前后夹攻,威力非凡,白自胜看准时机,捏拿方位,飞身而起,挥起长生青木剑迎劈来。

说者慢来者快,三人攻势之疾,瞬间即到,李子仪前后受敌,惟有踏地飞起,越过二人,拍出双掌,“邪魔问天”击挡木剑之势。白自胜内功虽高,少用锋剑利刃,以木剑御抵,但此时与对方内力刚一交锋便处于下风,败下阵来,身子像断了的风筝,落出甚远;此刻石岩,江淮二人皆已飞起,石岩看准李子仪落势,挥到半空横削,江淮空中亦挥刺直取对方面门。

李子仪凌空换步,大鹏展翅,轻踏横劈迩来的鬼头清风斩,借刀锋落点旋转飞起一脚,正踢中石岩的右脸,闻得“哎哟”一声残叫,摔落回地面,与此同时娥眉钢刺挑来,李子仪避其要害,凌空再行换步不及,略一失神,左臂登时挂彩,急忙双掌推出,正拍中水蝎法王的前胸,虽只用了几成的功力,后者却已伤之不轻,鲜血飞吐,跌落地上。

李子仪顿感左肩疼痛,鲜血渗透衣襟,却无暇理会,刚落回地面,魏长空,阎万里,白自胜三人各自施展独门功力迎面攻来。李子仪久战愈惊,心知若再恶斗下去,被他们缠住不放,纵然一时奈何不了自己,但魔门中人会越来越多,轮波追击,自己纵有通天本领,体力终会有消耗尽竭的时候,倘若遇到黑榜高手,怎地还能脱身,故此期间,应当尽量避过正面力敌,实乃上上之策,留得体力和性命,它日再与小邪王决一雌雄。

他定神细思后,心中计议已定,速战速决尽早脱身,决不能拖沓,当即倍升内功至颠峰,十成功力,施出最高一层“万魔蚀骨”强大的寒气,顺掌推出,掌风气劲,冲破对方护体真器,将三人震出数丈,踉跄飞退摔跌,狼狈之极。

李子仪真气收敛,止住左肩伤口,循环淤血,往四周环顾,方碧云已不见踪影,右手握住伤口不再逗留,当下轻攻跃起,架空而去。顷刻之间消失踪迹,原地空留下神月教金木水火土护教五法王,目瞪口呆,满脸气愤怒色,却没想到五人合力竟未能收服一个江湖一夜之间骤起的无名小卒,惊愕之情难以涌出。

此时飞鸿山庄内,早已有所听闻,家丁护院四处搜寻刺客,武林前辈,江湖豪杰已同时聚到彩云阁楼下,料得刺客已退去,杀气尽无,怎地未想到魔教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夜闯飞鸿山庄。

叶青霞梦中惊醒,起来得知情郎已经离开,又是伤心忧虑大哭一场,才泪眼红肿与段晴雯携手相扶,走出楼来。叶千秋数日未与女儿相见,蓦然瞧得爱女憔悴摸样儿,不由怜意横生,心痛不已,拥抱香玉满怀,疼痛之极,父女之情,催人泪下。

淡雅如仙,飘逸若神的师馨悦,玉容闪着圣洁的光泽,为天地灵气所钟的美丽芳容上,掠过一丝忧虑,不知那男子能否逢凶化吉,度过此劫,旋又想到天命非人力所及,万般道法皆归于自然,登时心中澄明透澈。

话分两头,护教五法王深知办事不利,垂头丧气,返回襄州魔教分坛,向少主萧玉川请罪,小邪王,裘日修,虞欣研,左右尊使,诸等魔教高手,虽早猜到会有此结果,但此刻由五法王亲自道出,亦不由得惊讶万分,不敢相信一位一夜之间蓦地冒出的江湖无名小卒,竟能轻松逃出今晚两次的追杀,的确始料未及。

小邪王脸色苍白,显是气愤之极,蓦然瞧见裘老笑而不语,故相询问道:“裘前辈为何依然如此从容,难道已有定计不成?”

裘日修微笑道:“非也,只是觉得此子不但有运道,而且也不乏能力,这样陪我等游戏起来方有意思,不然若尽是无能鼠辈,怎能令我圣教如此兴师动众,思之尽兴!”

萧玉川咀嚼话中深意,不由莞尔道:“前辈说的极是,三月之期尚远,何况我教高手云集,料得他三头六臂亦难逃此劫,传圣教令,上至总教,下至分坛,全力搜寻李思羽的下落,格杀勿论!”

裘日修又道:“此少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倒不足为患,但正派联盟抗衡我教之举却不能掉以轻心,若要统一武林,势必要破去联盟,逐一攻破消灭,或让他们猜疑自相争斗,省去我等几分力气,待武林掀起悍然风波之时,再趁机出手,岂不妙哉?”

萧玉川相问道:“裘前辈是否已有妙计,不妨道来?”

裘日修道:“依老夫之言,名门正宗:东枪、西剑、南仙、北佛、关中刀,向以西剑李云天推首,影响力最大,不过此人已逝,而少庄主李子仪虽青出于蓝,此刻却不知去向,又有邪敌相制,倒先不必为他烦恼,然后以关中刀君宋烨居次,只是他深居祁连山天刀门,绝少下山,孤掌难鸣,不足为患;而南仙向来为八派盟主,但庵主钟明慧闭关悟道,未必会踏出静云庵,仙子师馨悦剑法虽高明,但尚未达到《莲花剑谱》的最高境界,况且初入俗世,兼之淡雅若仙,与世无争,一时影响不大,但却要防止她联合八大门派结盟,因为她却有盟主之贤。而北佛圣僧惠悟大师神功了得,四海禅院向为武林泰山北斗,几百年来罕有人前去生事,欲灭之实难登天,惟有放于日后见机行事。正派五主唯剩下东海神枪詹勋业,论武功造诣,五人中除了李云天技高半筹外,其余四位从未比试过,应该不相伯仲之间,虽然排名不同,只因武林名气有别而已,南仙北佛少在江湖行走,与世无争,罕为人知,方才在刀君东枪之后,一个月后,十月初十正是东海神枪五十大寿,武林同道,江湖各路英雄豪杰皆会去贺寿,正好我等不妨前去,将之各路英雄一网打尽,免留后患。”

萧玉川点头道:“果然是妙计,恰好十月初杭州举行赏菊诗会,顺便前去雅兴一番,再让天下英雄有去无回,灭了东枪门,哈哈……”

众人无不随之莞尔称道。

正道是:天下豪杰聚江南,不料魔人计在先。江湖争斗何时尽,世俗愁苦莫问天!

第四卷 风流江南行

第一章 文人墨客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断肠白荆州,滚滚长江,惊涛拍岸,溅起无数浪花,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尽从云天交接处的雪峰上流下,东汇入海;江畔一排排数万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殷红,正是八月天时。

长江主流中扬起一面大帆,顺流而下,大船经过一天一夜的航程早已别过襄州,度过鄂州,远望荆州江楼,犹如海上孤灯,隐隐约约好不通明,江边旷野远山,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下,更增了几分萧索。

李子仪倚着撑起风帆的大竹竿下,悠然坐在船舱外木板上,望着斜阳下浩浩的江水,心旷神怡,豁然开朗,念着:“千古兴亡多少事,不尽长江滚滚流。”

看到大自然的壮阔,方知自己的渺小。

原来前晚李子仪击败五法王,负伤而去,生怕身后有人追来,当下不敢停留,奔出二十余里,恰好瞧见一艘大船在江畔渡口处停泊,似为船上储蓄淡水,李子仪哪还犹豫,借夜色甚浓,纵身飞起越到大船之上,夜间里在船舱中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襟换上,船艘之大,分上中下三层船舱,游客之多,互不相识,哪怕他在船中来回行走亦无人怀疑。

李子仪随着船行,顺流南下,也不知晓船将去何方,依然每日悠闲地坐在船舱外,望着夕阳,望着星辰,时常会念起伊人,却总是无奈轻叹,聚少离多,偶尔会想到朝廷如今政局如何,安禄山叛军不知攻到何处,若朝中无良将,恐怕战事会继续蔓延,不过此时自己亦无能为力,只有自谋多福。

当然最头痛的还属魔教的屡番追杀,纵然自己心胸坦荡,气质超然,但时常被人刺杀,亦不免忧心几分,在船上又过三日,相安无事,转眼间已到江州,从一支流驰来一只船艘,靠于大船,显是同路南下,故此那条船上的游客都拥上这艘大船继续南下,而那艘船却回航转舵,往相反的方向逆流而上。

江州渡口又乘上许多船客,此时船上游客已相当至多,有武林之辈,手持配剑兵刃,文人墨客,商人行贩,来自天南海北,五湖四海,有些好象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某件事,一会大笑起来,兴意毫无阑珊。

夕阳已落,江上夜色渐浓,大部分游客用过完晚饭都已返回舱中休息,船的甲板上却迎风而立着三位中年男子,文人书生打扮,风流儒雅;其中的一位较大年岁的男子走到船头,显是酒兴上涌,意气分发,吟诗而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莞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方歇,王孙自可留。”

朗声清脆,中气十足,音韵神聚,词句精练,那位男子身旁的两位不断晃头寻味诗中境界,飘逸潇洒,不落俗套,沁人心脾也!

李子仪站在风竿之下,寻思百味,甚是喜欢,失声赞道:“好诗!明月出清泉,莞女采春意!”

三人登时齐相循声望来,瞧见眼前一位后生晚辈,年不过二十,竟能随口以更绝美的诗句点破此诗的意境,不由心中称赞。吟诗的男子微笑施礼道:“老生姓王,字摩洁,单名一个维字,适才听这位小哥出口成文,一语道出诗中神韵,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李子仪遇到性情中人,素闻王维乃当世卓有名气的山水田园诗人,官职尚书右丞,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世有“品摩洁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堪被人墨客所推崇。恭敬还礼道:“晚辈姓李名思羽,字字飞龙。”

他自己本无字号,倘若在文人豪客面前定会被人笑话,因此一时想起了自己心爱的宝剑之名,取而用之。

王维缕着胡须,点头道:“原来是李兄弟,老生见你亦是性情中人,可否过来陪我等三位老朽小酌几杯,品位诗情美景如何?”

李子仪正好百无聊赖,素知王维盛名,早已想拜会,此时想见的确缘分,哪还会犹豫,当下恭敬道:“多谢前辈盛情相邀,小生就却之不恭了。”

言罢身子飘起,轻盈落在三人旁的木桌前。

三人面面相觑,尚未想到少年功夫如此不凡,王维称赞道:“小兄弟好身手啊,来,我给你引介这两位故友,这位挚友姓崔名颢,另一位仁兄姓岑单名一个参字。两人都是卓名的边塞诗人,想你也曾耳闻。”

李子仪惊讶未定,心想:嘿,今日时运确佳,竟巧遇了当朝三位久负盛名的大诗人,亦不枉我白上这艘船。欣然施礼道:“久闻几位前辈老师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实乃晚生之荣幸。”

崔颢奇道:“前辈老师?何以这般称呼?”

李子仪哑然失笑道:“不瞒三位前辈,晚生自幼拜读前辈们的诗赋长大,难道还不算是小生的老师么?”

三人闻声放怀大笑。

王维兴奋道:“崔贤弟何不将前日新作《登黄鹤楼》念与这位小兄弟,也好让他尽兴一番。”

李子仪闻得又有新作,大喜道:“先生快快赋来,晚生洗耳恭听。”

崔颢轻轻点头,举起一杯白酒下肚,意兴大起,站起身来,仰望浩浩江水,深情念道:“昔时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堪载千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凄凄鹦鹉洲,日幕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李子仪随着诗中意韵,节奏不断点头不由拍手叫好,称赞道:“果然乃快炙人口的佳作,昔人已去,物是人非,唯剩下空楼烟波,令人思愁感叹。”

三人见李子仪果乃才情不凡,文采横溢,不禁大喜后辈更有贤人,心中大慰,纷纷吟出珍作,四人一起欣赏,共同感怀。

夜过亥时,桌上杯盘狼籍,酒坛滴酒无剩,三人余兴未尽,皆乃性情中人,难得相遇知己,岂能中途败兴而散,忙唤来船家夥计,吩咐再上来一坛好酒。

过了良久,李子仪问起三位前辈为何会聚此,将去何方。王维奇道:“小兄弟难道你还未所听闻啊?这船上许多的文人墨客皆是赶往江南杭州,参加赏菊会,由才艺美貌堪称双绝的小诗女李紫嫣亲自献技主办,她和东晋陶渊明喜好同出一辄,钟爱菊花,紫嫣侄女儿今年芳龄十八,琴艺精湛,世间难闻,诗情卓越,才华横溢,才艺倾冠我朝,举世无双,而且生的花容月貌,美若天仙,只是她孤芳自赏,心高气傲,尘世中罕有令她心动的东西,又难觅其芳踪,故此次现身杭州赏菊,天下诗人文杰,英雄侠士哪还不趋之若骛,哈哈”李子仪惊讶半晌,没想到这小诗女的面子这么大,天下文人雅士都为之倾倒,古云:盛名之下无虚士,想必定是才艺惊天,人美如玉,又奇问道:“那么三位前辈此次南下杭州,远赴秋菊会,亦是欲睹才女芳容么?”

三人闻言相视,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岑参笑道:“这女娃儿年幼时我等三位都曾抱过她呢,不过那时她才三岁大小,阔别多年,没想到我等都已这般年纪了。我三人此次下江南是为了去会一位故友,此人正是小诗女李紫嫣之父,诗仙李太白,听闻太白兄已到杭州,还邀了诗圣杜甫兄西湖上把酒赋诗,我等怎会不前去凑个热闹,哈哈”李子仪轻轻点头,寻思:怪不得这女子能有如此才艺诗情,原来是诗仙之女,曾记得三年前好象与她倒有过一面之缘。非也,连一面未曾谋到,只是有缘聆听到绝美梵音仙曲而已,反正自己闲来无事,正好趁此机会同去江南,一睹芳容,瞧她是何等人物?

崔颢笑道:“我瞧小兄弟亦是一表人才,学识渊博,或许能才压群雄,夺得芳心,抱得美人归说也不定,那时我倒要瞧那心傲的侄女儿是如何娇艳欲滴,在情郎面前撒娇,啊哈……”

李子仪为三人斟酒,四人尚又痛饮几杯,蓦地感到头晕眼花,不胜酒力,王维等三人当即扶案倒下。李子仪亦是头晕阵阵,猜想酒中定有蹊跷,眼下急忙运功欲逼出药性,忽闻从船舱中走出几人,手持刀剑,冷笑道:“五仙教的‘奇珍软骨散’味道如何?臭小子,料你有通天本领,终栽到五仙教的手里,今次我们可立一大功……”

李子仪知此药性胜过普通蒙药十几倍,顿感四肢无力,真气涣散不凝,头晕目眩中,再也听不清对方说话,就此晕倒在地,不醒人世。

第二章 佳人如梦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来客。人生在世。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将生命放于江湖中,刀光剑影,仿佛如远客一般,匆匆而来,不能尽兴生命之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李子仪略有知觉,无奈浑身乏力,气息虚弱,心知药力尚存于体内,无法运行内力,只好任人鱼肉,也不知那三位前辈如今安好?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们,想到适才与前辈们把酒论诗,雅兴之盛,死而无憾,正如古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李子仪悠悠地睁开眼帘,感到自己正躺在船舱客房之中,模糊看到一位女子的身影,清淡的粉红衣裙,和一头泻在香肩的秀发,在朦胧的烛光下泛着星光。李子仪缓慢移动,唤道:“姑娘,我……”

那女子闻到唤声,盈盈转身,瞧着李子仪微笑道:“噢,你醒了,我在给你配制解药的药量,看你脉象中中毒不浅,须服下一乾三干左右,五仙教奇珍软骨散当之厉害,须得独门解药方可,而且务必按病情服量,或多或少均有害无益;兼之无色无味,难怪你们喝了那么多的酒仍未有所察觉,还当它是宝贝一般,瞧你们今后还敢乱喝不敢?”

话犹未尽,她婀娜起身端着一碗解药,来到床边,扶着李子仪起身,见对方惊鄂呆望,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玉霞微红,嗔道:“看甚么?才分开几晚,怎地就不认得人家哩?”

李子仪喃喃自语:“才分开几晚?”

女子登时觉得出口之语,大有毛病,不禁面红耳赤,心底下却甜丝丝的,避过男子目光,递过药碗,促道:“快喝下,少贫嘴!”

李子仪瞧着她换上了女儿家的装束,比之冷酷杀手时更加艳丽照人,风姿娇媚,一时差点认不出来。待喝下解药,当即运息调和经脉,气力逐渐恢复,过了良久,方觉得浑身真气通畅,已经恢复七八成的功力。

李子仪这才舒心地睁开眼帘,见对方玉手托腮坐在桌前,怔怔望着自己,正看得出神。李子仪倍感奇怪,挥手晃了晃道:“看甚么,不只是才分开几晚么?呵呵……”

‘晚’字说的格外响亮。意显突出。

方碧云啐了一口,白了他一眼道:“好不正经,我是看你却有几分像一个人!”

李子仪暗暗心惊,知道女儿家最是心细,瞧出甚么倪端亦说也不定,自己面颊上这张由‘天下第一妙手’鲁静斋所制,皮层甚薄,粘在面容上透过毛孔与真皮毫无异样,平常人根本无法揭起,必须用鲁先生曾特制的药水润湿后方能摘下,而易容后的面孔难免会有几分想象,但仔细瞧瞧又觉全然非是。

而今的李子仪与半年前的他本身却也有很大变化,一直以来情剑山庄少庄主李子仪,因长期悟剑习练上乘武学,加之与生俱来的灵气,无论气质和眼神都是天下独一无二,而此刻的他由于先天剑气内功蓄于丹田,静而不动,体内运行的是田慕容的魔性化情功的内力,田慕容堪为魔教自由散人,天生风流好色,喜欢终日与美女为伴,而魔性化情功又是魔门三大独门玄功之一,‘将性情转为感情,将化为。’自然而然地会吸引女子难以自禁,很难抵挡情功的魅力和诱惑。

李子仪此时的目光,除天资灵性外还夹杂着一丝邪性,只是魔功尚浅,故此魔性未深,又有天生气质相抵制,邪性尚未明显却也与昔日大异,哪怕李子仪此时承认自己便是她日思夜想的情剑山庄少庄主,只怕会让人家贻笑大方。

李子仪略有所思,惊呆半晌,伸手轻轻触摸自己的脸颊,证明所思非虚。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发甚么呆啊?”

方碧云瞧他痴呆失神,丝毫未听得自己的说话,轻嗔浅责而道。

李子仪回过神来道:“我…我在想……”

方碧云好奇问道:“你在想甚么呢?”

李子仪断断续续道:“我在在想姑娘正在想的那个人,恩,是了,看姑娘这般日思夜想,他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这也是无言之词,硬生生地憋出几处,顺便夸奖一下另一个身份的自己,一举两得,当下心中暗笑。

方碧云娇呼一声道:“谁日思夜想了?人家可没不过谈起这个人啊,名气可大得很哩,讲出来够你敬佩的。”

李子仪失笑,故意惊讶道:“哦,名气这么大想必是位江胡中赫赫有名的武林前辈,正人君子,想来年迈已高,值得你这般痴念他么?”

方碧云瞪他一眼道:“呸,竟瞎说,他可不是甚么武林前辈,年纪应该与你我相近,他便是鼎鼎有名的情剑山庄少庄主、震国少将军李子仪,至于正人君子嘛,可谈不上,他……他……人家呢!”

李子仪见她愈说声愈细,说道最后几句时,蚊子般娇小,不但整个俏脸生霞。连耳根都已红透,女儿家害羞的神情,千娇百媚,低着俏首,长长的睫毛微垂,似笑非笑,欲拒还迎,惹人遐思,不由得心中一荡,学她般口吻冤枉道:“他他到底怎么你了?”

因为此事关系自己的清白,李子仪不能不问个水落石出,以免白白蒙冤。

方碧云粉霞未退,仿佛受害者般道:“他…他…摸……咦?你乱问甚么呀你,跟你有何干系?”

李子仪被对方抢白,一时无言以对:“我,我想知道,你此次救我是否因为在下有几分与君相象,这个理由当真不值得姑娘冒此大险,若被你组织的人知晓,定不会饶过你的!”

方碧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为何会救他,是因为他与爱慕的人相象吗?不仅仅如此,难道是自己移情别恋,此刻又对眼前这男子倾心吗?怎么会?他虽然英俊不凡,但怎能与少庄主相提并论,可是李子仪就好象自己每晚痴痴仰望的明月,遥不可及,仿佛虚幻一般,世上从未有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令他放在心上,不禁黯然神伤。

而面前的男子却真情实感,触手可及;顿了顿道:“我念着你上次曾放了本姑娘,故此一命换一命,日后两不相干,是了,你这是将要去往何处?”

李子仪微笑道:“魔教中人屡次追杀未果,我哪敢逗留,这趟去江南赏菊,避过几日风头再说,顺便散一散心。”

方碧云惊呀道:“甚么?你要去杭州参加赏菊会?”

李子仪点头道:“正是。何以这般大惊小怪,难道看不出在下也算半个文人雅士么?”

方碧云“噗嗤”一声,抿嘴娇笑道:“我瞧你像个大无赖,嘻嘻!好了,人家不和你闹了,我前日听义父讲,圣教少主风流潇洒,文武全才,亦会去参加赏菊会,而且魔教高手倾教而出,连同塞外高手远下江南,奔赴杭州,听闻赏菊会过后相隔不几日,便是东海神枪的五十大寿,武林同道,江湖各大门派都会前去贺寿,看来杭州此次当真热闹非凡啊!”

李子仪沉思半晌道:“魔教的人向来为非做歹,绝无好事,此次这般兴师动众南下杭州,定然不怀好意,有所图谋,你义父还与你讲过甚么?”

方碧云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讲,只说…只说要四处搜寻你的下落,我那晚在背后跟踪你,亲眼见你上了这艘船,昨日登上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依然还在,不过我不能耽搁太久,若是让六道的人知道,义父不会轻饶人家的,你自己尚要多加小心才是!”

言罢起身欲将离开。

李子仪呆问道:“还有两个时辰就天方大白,那时再走不迟,为何这般急离去,不怕又要与我分开几晚么?再说那三位前辈还需姑娘来医治,怎可就此离开?”

方碧云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知他又在取笑自己,微笑道:“舍不得人家么?但本姑娘可讨厌你得紧,那三位大伯的药份已经配制好,放于桌上,袋他们醒来服下便可相安无事,你自己多加小心,下次见面时本姑娘可不会手下留情哩!多保重……呵呵!”

言罢做了个鬼脸,转身跳出舱门,一阵香风飘过,消失了芳影。

舱内空留下李子仪,静躺于床上,回想适才与方姑娘相处对谈的一幕幕,不禁莞尔失笑,庆幸又检回一条命,未料到此女子平日冷酷无情,倒也不失温柔可爱的一面,更没料到三年前的一面之缘,竟令她如此难忘,女儿家的心事情怀当真难以琢磨。

想着想着,兀自进入了梦乡,梦见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深夜,伸手触摸在她那丰满迷人的双峰上,大赞其手感美妙,弹性十足,不由得梦里格格笑出声来。

第三章 扬州遇险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江水浩渺,船帆展动,顺流而下,过了十日,渡过宣州,继续南下,又行十余日,抵达扬州江畔。

扬州乃古之名城,隋朝时期又名江都,隋炀帝滥用民力开凿运河,三下江都,穷奢极侈,凶残暴唳,最终引发农民战争,藩镇割据互相讨伐,后来被宇文阀所挟持退守江都,以天险为守,挟天子以令诸侯;混战数年载,唐王李渊最后消灭诸藩,平定五洲,建立大唐基业,先后由“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使江南诸地更加繁荣,游客之多,实乃盛世之举。

伫立在船头放眼望去,山原旷其盈视,川泽行其骇瞩,闾阎铺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澈区明,不失江南本色。

扬子江头杨柳春,扬花愁煞渡江人。虽是九月时节,扬花早已落尽,但扬州江畔依然绿景如春,与北国风光自是不同。

大船少做停留装卸淡水,船只靠于江边,许多文人墨客,江湖人士纷纷走出船舱,欣赏扬州外景,不由称赞叫好。

李子仪悠然而立在风帆桅杆之上,四处眺望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鸟兽、虫鱼往往有心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江南景色,却为人间天堂所在。

远见一艘巨大船只疾来,船上风旗各异,人人手持利器来者不善,扬州之地乃魔门六道中海鲸帮,青龙帮总坛所在,但见船上数百人齐相怒喊叫喝不停,吓得船上的文人书生,商人行贩心惊胆战,不知是否海盗来袭,武林人士亦拔出佩剑以防不测。

只见客船水面蓦地泛起气泡,登时从江水中穿出数十余人没,落于船上手持凶刃,不管何许人也,见人便杀极为残忍。

李子仪见状哪还犹豫,纵身踏帆飞下,跃到水贼最多处,伸拳挥脚,劲力发所横扫一片,中招者非死及伤,狼狈掉落江去。

远方巨艘船只已到,一批高手跃空而来,船上文人都已躲到船里,武林同道或八大门派中的几门弟子与魔道中人交接一起。李子仪见来势愈多,己方伤重越大,大喝道:“李思羽在此,休得伤及无辜。”

那些帮众闻到有人叫喝,回头见一少年,当下退出战圈,齐向李子仪攻去;李子仪毫不含糊,对这帮人跟本无须手下留情可言,立即提升十成功力,双掌推出“邪魔问天”掌劲爆满真气森寒无比,只见涌上二十余人,齐被掌风震得鲜血飞吐,不堪一击。

李子仪担心歹人又会跃来,迅速纵身飞起,轻踏江面跃到那只巨船上,海鲸帮、青龙帮众见“李思羽”送到眼前,哪还会迟疑,数百人登时围攻李子仪。

李子仪以一挡百,依然收发自如毫无怯意,每出一掌都会击毙数人,船上橹桨、垛头帆杆都被李子仪掌劲击中,霎时间破裂折段,狼狈不堪,几乎处于瘫痪状态。

正当李子仪以一敌众,内力逐渐消耗之时,从大船处又飞来两人助战,一位青年男子二十五六般年纪,外表甚佳俊朗不凡,出手似电,如法炮制,刀光大盛,横扫众敌,刀法高明想必师出名门;另一位,身条纤细,玲珑优美,白腻如脂,长发披肩,方当韶龄,不过十七八年纪,娇媚无比,容色绝丽,雪白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手中一柄宝剑,剑身不长却灵急锋利,轻舞剑势,姿态优美,宛如翩翩其舞一般。

交锋良久,两帮弟子死伤无数,掉落江水之中,不再成事,李子仪见乙方大船已经起航,忙对身旁两位朋友道:“船已开动,此处不宜久留,二位快行离开,我来断后。”

那两位听到他的话音,都“嗯”的一声,挥起刀剑虚晃一招,借势踏板跃起,向大船处飞回,三人飞到半空,突然敌人劲弩箭矢如蝗,齐发射出。

李子仪凌空换步,回首双臂在胸前连划数下,几道强大的罡气震落射来的箭羽,蓦地听到姑娘“啊”的一声,纵身跳落江水,另一位男子已经跃回船上,而自己正停在半空档箭,怕她有失亦中途猛提一口长气,向姑娘落水的方位扑去。

白涛滚滚,江水湍急,那位姑娘水性尚且不佳,却不顾性命向江底急下,好象伸手去抓某件东西,尚未落底已经拾到,换气吐纳不足,登时香口中冒出气泡。

李子仪当即深游过去,握住对方柔夷,立感温软嫩滑,柔弱无骨,不觉一怔,将她拉到身旁,左手楼住纤细腰段,运功吐纳,猛踏江水,顿时犹如出弦只箭,窜出江面,楼着怀中玉人,跃到客船之上。

那男子脸色吓得转白怕她出事,当即抢前关切道:“师妹,你没事罢,怎地这般不加小心?”

少女莫不做声,江水浑凉透肌,微风一吹登时打了寒颤,娇躯一震香肩微耸,双手依然紧紧纂着拾落的东西放于胸前,仿佛宝贝般心爱,俏脸微垂,发丝上水滴顺着脸颊流下,落在船板之上,溅成八瓣。

李子仪心中暗暗称奇,不知是何种宝物令她这般疼爱,竟连自己性命顾也不顾,若非天价连城,便是祖传之宝,好奇问道:“不知姑娘手中是何宝物,竟然这般怜惜,不顾自己的性命,适才你不知是何等的危险。”

那女子红晕满颊,娇美无限,灿然生光,双手虔诚般将手中之物,轻轻挂在肌肤胜雪,白腻如脂的的香颈上,赫然夺目着一块玉坠,飞龙图案。花纹精美,羊脂白玉,格外透有灵性,姑娘心满意足的微笑,迷人的酒窝令她变得更加美丽摄魂,不可方物。

李子仪看着出神,不禁暗赞姑娘生得娇美如花,瞧着她含羞佩戴着的玉坠,十分珍贵,灵性异常,甚为眼熟,蓦地想起,那块……那块不正是自己六岁生病时,母亲为自己求的报佑平安的么?回忆起去世的母亲,不由得黯然神伤,旋即脑海如电光火石般一念闪过,这玉坠……自己三年前已将它赠送给张九龄之女,张晓月姑娘;怎地竟会在她的身上呢?难道……这娇美的少女便是晓月姑娘?想到此处只觉更加眼熟,不禁失声道:“晓月…姑娘…”

那少女闻声蓦然闪电震惊,猛抬臻首,惊喜唤道:“子仪哥…哥…”

望着眼前陌生的青年男子,虽然英俊但却不是自己朝思幕想的李子仪,不禁失声道:“你…你怎地知道人家的名字?”

她前后失望的神色变化甚为明显,旁人登时瞧得出来。

李子仪极为感动,她竟然这般记着自己,为了一块赠送的玉坠竟连性命顾也不顾,料得她三年来定然百般爱惜,珍比性命,想必累了她不少相思之苦。一时不知该如何说道:“我…我适才听得这位兄台唤你,失口也叫了出来,唐突佳人,还请见谅!”

张晓月茫然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但心中却是失望至极,魂绕梦牵的男子何时才能再相逢呢?他此时过的好不好,会不会还记得我?

那位年轻男子朝着他抱拳道:“适才多谢仁兄冒死相救师妹,尚未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李子仪谦虚道:“兄台不必客气,小弟姓李,草名思羽,初出江湖结怨甚多,险些连累大家,尚未谢过二位仗义相助呢,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男子惊讶道:“原来你便是江湖传闻,一夜之间崛起的武林少年高手,怪不得武功了得内力深厚,在下林平南,为祁连山天刀门首徒大弟子,这位姑娘是我的小师妹张晓月,适才我与师妹正在客仓中聆听恩师及王右丞的高论,王右丞等大人皆对李少侠推崇有佳,后闻得船上大乱,我便与师妹出来看个究竟,瞧见一人以寡凌众,江湖我辈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未想到竟是李少侠,何不与我俩同去见恩师一面,定会令你受益无穷的!”

李子仪听得阔别三年之久的关中刀君同在船上,当之喜不自胜道:“在下久闻关中刀客宋前辈威名,早想拜会,今日有幸遇到,怎会推却,只不过小弟要先去换件干净的衣衫,浑身湿湿的好不舒服。”

张晓月闻言方觉得娇身湿透,不由得向他瞧去,嫣然一笑。

李子仪与林平南对视畅怀大笑,忽然有种患难与共,逢得挚友般的感觉。

第四章 思君心切

一阵秋风吹过,扫起宅内庭院中的落叶飞舞,不断发出沙沙之声,窗棂偶有尚未关得紧处,被风吹得做响。

情剑山庄乃河西最大的宅院,灯火依然如往日的辉煌,却少了几分热闹气氛,管家沈辉日夜打理庄中事务,甚是劳,但念及恩师李云天之教诲与恩情,不禁感触横生,绝无丝毫怠慢。

情剑山庄内的后院,虽夜已深际却仍是烛光未息,西厢占地较大,分为三栋阁楼,布局优美,雅致精巧,内院花香醉人,墙角处古木参天,掩映竹内,小径景色宜人,恬静清幽,此处正是李子仪自幼玩耍,习武悟剑,童年栖居成长之所。

李子仪离开山庄半年有余,但昔时居住的小楼依然灯火如往,梅花四剑每日如昔地来到房内打扫整理,绝无半点尘埃之处,每晚亦会点起房中的烛光,像以往一样燃到中夜,然后四女再行熄灭,径自回房歇息,晚晚如斯。

梅花四剑自幼被李云天收养,与少庄主李子仪年龄相若,一直在身边陪伴长大,四女对李子仪好比亲人一般,早已视为世间最完美的男子服侍,心甘情愿一辈子伴在少主的身边,侍侯终生。

阔别半年,一旦分离,四女好象生活失去乐趣般,整日无精打睬,伊人憔悴,面容消瘦,终日思念神伤,魂绕梦牵,苦盼着她们少主能早日归来。

明日春夏秋冬梅将南下杭州,谨代情剑山庄前去参加东海神枪五十大寿,此时四女依依不舍地来到李子仪的房间,默然泪眼话别。……

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师馨悦婷婷而立在瑶池旁,秀目紧闭容相庄严。俏脸闪动着神圣的光辉,进入至静至极的禅境道界,毫无半点俗气。

她自幼在静云庵中长大,广读识书,既精且博,天下之事无不通晓,恩师钟明慧派她入俗世沉沦悟道之时,便是通往天道之俗迈进一步,南仙静云庵的弟子已经有一百五十年尚未踏足尘世,记得师傅曾讲,上趟庵中前辈入世,顺从天道归心,助得李世民人心所向,众望所归,在群雄并起的隋末时代,消灭诸阀,为李唐江山奠定了基础,后来建立大唐基业,国泰民安,盛世永和,庵中的仙子便从此没有轻易踏过俗尘,与世无争,参悟仙道。

师馨悦此次入世确为形势所迫,大唐政局不稳,内乱叛军谋反,外敌蠢蠢欲动,邪敌重出江湖,魔教血洗武林,天下动乱,盛世难再,南仙圣主终不能熟视无睹,避而不顾,故此派出了静云庵最具慧根的得意爱徒涉足俗世,力挽波澜,制衡武林,选出良策治国安邦,救万民于水火。

可是入世凡尘三个月已久,天道自然非人力所及,不禁颇有感触,师馨悦慧质兰心,深具灵性,已臻达静云庵上乘镇派绝学《莲花剑谱》中的“千莲悟心”的境界,只是稍逊少许便可登上剑道的颠峰修为,悟出“莲心通明”剑谱最后一重。

瑶池凉风阵阵,清风幽雅;师馨悦秀长的睫毛一阵眨动,然后张开美眸,射出精湛的彩芒,情深款款念道:“素花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见,月晓风坠时。”

白莲独特的气质和神韵正是《莲花剑谱》的要旨精髓所在。

师馨悦心灵澄明如镜,不带半丝尘念,深知机缘未到,尚难参悟,此刻心中期盼能目睹当今世上踏足武道极限层次,已臻至宗师极两大顶尖高手。一位正是邪帝古向羽,连恩师钟明慧都一直无法忘记的旷世奇特男子;另一位便是天下第一剑之后,李子仪这几百年来世俗难遇的天才少年,只有这两个人才能令她神往,扰乱她的仙心。

师馨悦仰首望着镶嵌在漆黑夜空中点点星光,叹了一口气,秀丽的面容掠过一丝惋惜爱怜道:“李子仪,你到底在天涯何处,知否天下的百姓正在苦盼你早日归来!”

星空池畔,衣襟飘起,秀发轻拂,似欲仙去。……

襄州飞鸿山庄内的六大门派人物皆已上路,前往江南杭州,参加‘东枪’詹勋业五十大寿,纷纷提前起程,顺道有幸观赏到秋菊诗会,若能聆听到小诗女李紫嫣那世间难闻的琴音,亦不枉此行。

叶青霞由于大病初愈,却不宜路途奔波,车马劳顿,既不能南去杭州赏菊,尚未能长返昆仑派,唯有暂留在飞鸿山庄安心修养,待病情彻底痊愈再行打算。

小姐段晴雯,天生丽质,多愁善感,温柔婉若,不忍叶姑娘长期苦思长恋,终日闷于香闺,于病情不利,便留下来陪伴,二人意趣相投,关系甚好,亲如姐妹一般,彼此明白对方心中无比思念的人亦是相同,不知他在远方是否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话说大船杨起风帆,沿着长江下流,京杭运河航行,顺流继续南下,再有一日航程,便可抵达杭州。

李子仪当下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杉外褂,梳洗一番,意气分发,来到船舱中层客房,拜会关中刀君。

关中刀君身为一代宗主,名门白路高手榜位居第二,行事一向从检低调,谢绝一般武林人士,虚名之辈的拜会,独自于房静修吐纳,闭目养神,“血饮天刀”最重气势,不战而屈人之兵,令对手涌起无法匹敌的感觉,从而占尽优势,立于不败之地,故此纳气养神极为重要,练刀既是练气,以深厚内功驾御天刀,方可无坚不摧,所向无敌。

李子仪此时来到客房门外,通与姓名,登时房门被打开,迎出花容月貌,体态婀娜的张晓月,笑厣如花道:“李少侠,家师与王右丞等已等待多时,快进去罢!”

李子仪望向面前容姿娇美的俏佳人,身穿淡黄色的衣裙,秀发轻拂,亭亭玉立的动人娇姿,玲珑美丽的身条,若灵山秀岭般起伏着。会心微笑道:“有劳姑娘。”

言罢踱进房内。

此刻房中客桌前正坐着气宇轩昂,壮若天神的一代宗主关中刀宋烨,瞪别三年已久,风采依旧,面容伟岸庄严,散出圣洁的光泽,正是长期修心养性,习练上乘武学吐纳吸气,以使真气自然而然,绵绵不绝,延年益寿,气质超然。

正如家父一般,天下第一剑气,更是上乘武学颠峰的极品,想起父亲李云天心系社稷,正气凛然,恬静修为,窥测天道。深悟武学之极限,冥思宇宙之无穷,念起父亲慈爱的面容,不禁黯然神伤。

李子仪走到桌前,抱拳行礼道:“晚辈李思羽,见过刀君前辈及各位大人。”

宋烨锐如鹰焦的双目电李子仪俊朗英伟的身上,虎躯微颤,掠过惊讶神色,旋又恢复如常,疑虑尽去;点头微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适才老夫惊讶,还以为得遇故人少友,回神深思,方知差异,的确老夫思君心切,故将少侠看作了他人,江湖滚滚千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后生可谓……少侠请坐。”

李子仪从他的眼神中便可猜出适才定是由面前的‘李思羽’联想到昔时的李子仪,对方神情里掠过失望复杂之色,知道他已经深信自己并非故人,心中塌实,暗想:若是被人轻易瞧出破绽,那“天下第一妙手”的招牌可就要换它一换了。迎笑上前坐到桌旁空位,左边为天刀首徒林平南,右侧正是嘉州侍郎,边塞大诗人岑参。

王维奇问道:“适才听宋贤弟言下之意,这位小兄弟极像贤弟一位故人,却不知何来故人少友而言?”

宋烨感慨道:“不瞒王兄,这位故人是宋某三年前有缘识得,当时此子年不过十六岁,曾与宋某,太白兄及九龄兄相逢洛阳,把酒言欢,尽兴而谈,因此子年幼故称少友,适才这位小兄弟进来,与之却有几分相似,不过再仔细一瞧便绝对不是。”

王维又奇道:“那是为何?”

宋烨笑道:“哈……我那位少友不是旁人,正是宋某仁兄西剑李云天之子,他自幼习得祖传《九龙剑典》兼之悟性奇高,昔日虽年幼,但宋某深知此子内力已决不在我之下,瞪别三年,能与邪帝古向羽堪匹敌,可想而之如他在此,宋某怎能感应不到他那深浑雄厚的内力,和王者的剑气,纵使他或可易容,但此点却决瞒不过老夫,故此二人相差的便是灵性气质和内力剑气,宋某方才断言如斯。”

众人大悟,原来关中刀君所言的故人少友便是震国少将军,情剑山庄的少庄主李子仪是也。

李子仪暗呼厉害,果然姜属老的辣,的确有过人之处,幸亏自己早已把先天剑气储于丹田,静而不动;体内又流淌着‘魔性化情功’的内力,以使气质、眼神、功力大异,才使刀君释然再无疑意。

第五章 客栈伏击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古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乃古之名城,北有长江天险,曼延千里,易守难攻,东海运航便利,取之不尽,自古兵家必争之地。

料想自古迩来多少英雄豪杰,文人墨客聚此,顺江而来,欣赏西湖美景,品味人间天堂,南国之秋亦有独特优美之处,譬如二十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色彩不浓,回味却永,比之北国秋来,正道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各尽千秋,截然不同的美。

李子仪乘坐的客船已停泊在杭州的渡口,放眼望去,一抹夕阳辉映下,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运河之滨,雁阵惊寒,声断杭州之浦,顿感心胸开阔,意气分发。

杭州西湖天下驰名,秀丽清雅的湖光山色,三面云山,中涵碧水;沿湖地带绿荫环抱,山色葱茏,画桥烟柳,云树笼纱,逶迤群山之间,林泉秀美,溪涧幽深。春夏秋冬各有景色,晴雨风雪各有情致。

杭州每一处都像一幅美丽的天然图卷,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尚有六桥烟柳、九里云松、十里荷花、长桥旧月、古塔多情、灵隐佛国。另植三秋桂子、湖滨绿廊、花圃烂漫、金沙风情、梅坞茶景、西山荟萃、太子野趣。不愧为人间天堂仙景所在。

李子仪与关中刀君宋烨,王维等各自别过,径行投宿客栈,再过几日便是十月初一的赏菊诗会,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的游客和文人定然趋之若骛,空前盛世,唯有早些找到歇息落脚之处。

李子仪独自投宿到蓬莱(朋来)客栈,店名一语双关,甚感兴趣。用过晚饭,因长期路途跋涉,舟车劳顿,早已疲惫不堪,故此提早入房安歇,无暇游览杭州夜景,酣甜入梦。

翌日醒来已过正午,李子仪疲劳尽去,吩咐店家上来一桌美味佳肴,顺便唤小二哥买来两件新衣,准备出游赏菊之用,用过午饭,洗了一桶热水燥,浑身登时舒服轻松,躺在床上欣然合眼,小寐须臾,未想到再次睁开眼帘,夕阳已落,当下换上干净的新衣踏出客栈,来到街市之上。

杭州城街,河湖交错,水网纵横,小桥流水,古镇小城,田园林舍,如诗如画,古典园林,曲径回廊,魅力无穷,吴侬细语,江南丝竹,别有韵味。云栖竹径、满陇桂雨、虎跑梦泉、龙井问茶、九溪烟树、吴山天风、阮墩环碧、黄龙吐翠、玉皇飞云、宝石流霞。

夜晚街道依然灯火辉煌,毫无半点阑珊之意,一群六七岁的孩童,提着灯笼,互相追逐玩耍,天真无邪。一对对年轻的情侣彼此挽臂搂抱,窃窃私欲,欣赏着美妙的夜景,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游客居多,四处浏览,兴情如炽。

李子仪随处游玩良久,因尚未用过晚饭,当下只觉肚子咕咕做响,遂走到一家‘四海酒楼’,要了一处二楼靠窗子的地方坐下,一边品味清泉醇酒,一边远观杭州夜下美景,看得不由心醉,赞道:“谣缀飞絮谢院庭,欲化西湖蝶未成;无限秋愁莫相问,绿荫终借江南行。”

“好诗!”

一人忽然拍手叫好道,声音中暗含无上玄功,震得杯中酒水四溢。

李子仪循声望去,但见二楼梯口处赫然而立着魔教护教乾坤右使谢坤,右手背在身后,托住利刃,笑道:“得知少侠逃过本教诸番追杀,的确令人惊讶不已,身处险境,还有如此雅兴品酒赋诗,夜观美景,更令在下佩服之至,只可惜你我立场不同,不然彼此会成为朋友说也不定。”

李子仪暗运内力,心衬:乾坤二使向来行影不离,另一位定潜伏在附近,待我不备,逃走之时截我去路,攻个措手不及,这二尊分居黑榜五六位,即便任何一个与我此时交手,眼下胜算都不高,若两人同时联击,定当命丧于此。强做镇定道:“人生在世不过数十余载,倘若时时担惊受怕,那又何来尽兴而言,在下若是如此懦弱,当日便怎会接受小邪王之约,自讨没趣。久闻乾坤二使乃黑榜高手,今日可否让在下大开眼界呢?”

谢坤冷笑道:“果然有胆识,少主有令,力斩无赦,莫怪谢某手下绝情。”

言罢挥起吞云七节剑,摧动内内疾步刺来。

李子仪不敢托大,当即运足内劲,掀桌扬去,随后踏起,越向谢坤处,顺势飞起一脚。谢坤挥刃劈碎酒桌,正好李子仪跃到他头顶上空,见一脚踢来,左掌当下拍出,两人相碰之下,身形各自后退。

右使谢坤震退三步,内力再次提升,贯通经脉,挥剑横削划出,无形内功劲气,激射出千重光浪,顺剑势而出,锋利无比击向对方。

李子仪空中落地,见来势汹涌霸道,迅速运足玄功内力,强大罡气聚于掌心,贯满螺旋真劲,双掌击出,“蓬”内功气劲碰撞发出闷雷之声,飞散的劲风震碎二楼内桌椅杯籍,登时粉碎溅起甚是狼狈。

李子仪感应到左使萧乾隐藏在二楼窗口对面的房顶处杀气严霜逼来,气氛登时拉紧,自己若从逃出正好,迎面受死,哪敢相试。再次踏地飞起,竖直冲破房顶瓦片,轻点房顶借势高飞,果然对面房檐处飞处一人,疾掌拍来,猛力无比,不过因距离之远,尚有时间变招相抗,若是适才从窗口奔出,此刻定会早已命丧黄泉。

萧乾出手不同凡响,催掌疾来气势蓄满,锋芒难挡,潮涌浪翻般卷来。

李子仪见气势坚凝罩身,不敢逞强,施展奇奥玄妙身法,空中施展反退,御卸威猛刚强掌劲,同时调身连击数掌,灵动巧妙,将魔功发挥淋漓尽致,均暗无数变化和后退,势若雷霆,快如闪电。

萧乾本想到突袭一招将其击毙,免得夜长梦多,但没有料到对方机智如此,避过偷袭,化去利气,同时全力出掌反击,三招合而为一,愈强则强,内力暴涨,掌风讯雷疾电,空中舞动千重掌影。

萧乾收起心神,全力回击,凭着二十年来江湖阅历和决斗经验,讯雷提至十成功力,双掌传出山洪暴发般的力道,电挚拍出,犹如千重波浪汹涌袭去。

二人在半空中仿佛腾云驾雾,以快打快,雷霆万均之势,分雷疾电之速,只见漫天掌影乍现,劲气飞旋,罡气将二人重重罩住,交手数十招间,各自暗呼厉害,若不能化解对方的气势,必会陷进至死方休的挨打之局。

萧乾本以为此子年轻稚嫩,火候与经验不足,内力耗损,久战必失,故此刚始交锋便重下毒手,竭尽全力,内力蓄满,岂知这小子愈战愈勇,真气有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生生不息,不但无有衰竭还不住加强,此般情况平生罕见,因为武林中功力比之高强的对手不是没有,但像对方乃初出江湖的少年,魔功心得深悟得奥妙无穷,却令人费解。故运足内劲,透出一股凌厉无比的杀气,森寒威猛,击向少年的前胸。

他哪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魔功心得,而是由于李子仪天赋极高,兼之长期悟剑倍有灵觉远胜别人,对一般的上乘武学随之即悟,一想便通,当下把魔性化情功提至颠峰,势若雷霆,闪电之速,推出重掌与之相抗。

“蓬”的一声,内力掌劲再次相撞击发出闷雷声响,回荡在夜半空中,打破杭州幕景中的一丝静谧,旋又随声而逝,恢复安宁。

李子仪气血翻腾,全身经脉像倒转了过来,汹涌澎湃,真气乱窜,跌落回一处房顶上,当下迅速调和体内精元之气,意态自若,将奇奥玄功提至高峰,脑海中闪过魔功心法:魔性在心中,八脉任我行……顺势双掌推出‘万魔蚀骨’。

左使萧乾亦被震得差点奇经八脉真气逆攻经脉,跌落之时,当即运功护住心脉,飘落在对面数十丈的房檐之上,刚好谢坤飞到身旁,二人见少年使出魔功最高一层,俱都不敢怠慢,各自施出内力,迎掌击出,只瞧真气宛如波浪一般,狂卷而出与对方袭来的罡气硬碰在一起,虎躯震颤不自禁倒退十尺外。

李子仪却是借势后退,离地飞跌像断线的风筝般抛飞开去,速度之疾犹如燕翔,掠过数十栋房顶,东川西窜慌不择路,飞奔过几条街道,霎时间浑身气血沸腾真气逆转,隐隐觉得杀气逼近,哪还敢迟疑,急忙寻找藏身之所再从长计议。

第六章 仙女沐浴

月夜星稀,飘渺的云层弥漫天际,一种遐想在这空旷的夜里总是如此肆意,此刻夜过亥时,灯火阑珊,行人也都散去,街道又恢复了短促的宁静。

李子仪四周张望,见身旁二十步外有一家春湖客栈,多数游客都已经睡下,二楼西角尚有一间烛火未熄,当下飞跃而上,轻轻运转内力震开窗栓,翻窗入室来到外室,客房简洁幽雅,格局分为内外两室。

李子仪隔着幕帘,立时聆听到一位女子甜美圆滑的声音,哼着非中土的小调,还有撩泼散水的声响由内室传来,此时心中好奇,迅速闪到幕帘前,见身旁的椅子上放着一件雪白的男子仕服和一柄花纹优美的古剑,他掀帘侧眼瞧去,蓦地被眼前一幕震慑住,脑海随即一片空白,天啊,暗想上天为何对自己如此眷顾!

房内弥漫着蒸腾出来的水气,朦胧中一个女性美丽的酮体正婀娜多姿地蹲在一个大木盆中,尽显女子娇躯玲珑浮凸的曲线。秀发沾满了水珠,那女子此刻抬起另一只小木盆中的热水往身上淋浇,一对丰满高耸的椒乳剧烈地颤动着,令人看得心驰神往,神魂俱醉,不由暗自惭愧,君子怎可欺室偷窥,真是罪过。

他刚要放下幕帘,转头离开浴室,不料那女子仿佛察觉到一股目光盯着自己的身躯胴体,蓦地回过螓首,骇然往他望来,震惊颤道:“是谁?”

李子仪登时想溜之大吉,但却知如此非君子所为,因故这般逃避定会令他日后悟剑天人合一时产生障碍,难以登上天道;何况君子坦荡荡,有错在先,唐突佳人,岂可偷偷一走了之。故此掀帘而入,低着头赔礼道:“在下不是有心亵渎姑娘,实在对之不起,冒犯之失,还望赎罪!”

女子“啊”的一声,迅速拿起身旁桌上陈放的红亵内衣遮住重要部位,惊惶道:“你…你快行离开啊!”

李子仪避开目光,歉意横生道:“对…对不起,在下这就告辞,还望姑娘……”

‘原谅在下亵渎之罪’几字尚未出口,抬头瞧望女子芳容更是震惊万分。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失声道:“是你!”

原来此少女正是昔日前,李子仪被护教四魔追杀时,曾跳落瀑布高崖,顺水冲下,在下游清水溪中遇到此女子正在溪浴,尚未想到今日会再此相遇,俱都大感意外。

李子仪语带惊喜,回想昔日水中仙女,宛若天山中的雪莲一般,不食人间烟火,那种圣洁的气质难以用世俗中的娇美来形容,就像天上宫阙的仙女,下界到凡间来游水嬉戏一番,而自己正是那河边偷衣的放牛郎,好令她难返仙界。

而那姑娘刚好相反,语中暗含愤怒,自己随着师傅长居天山之上,初次下山到中原,尚未识得一位朋友,却先后两次被这陌生的男子占了便宜,不由大怒,想到自己清白的处子之躯,完全暴露在对方眼底,此刻恨不得在地打个洞钻进去,永世躲在里面不出来。又欲将他碎尸万断,挖掉他那双贼眼。她旋又想起,自己身无寸缕,只有一件红亵衣和短裤遮挡在重要部位,俏脸霞飞,连耳根都已红透,宛如一朵天山雪莲千年一次的微笑,绽放圣洁的光辉。

李子仪瞧着她湿漉漉冰肌玉骨的胴体,避月羞花的芳容,圣洁无暇的气质,不禁心驰摇荡,尤其她呼吸间红亵衣遮挡的双峰动荡有致,哪怕是佛门高僧亦难安然入定,把持得住;何况是此时入世已非昔时在情剑山庄悟剑时的李子仪!

昔时的李子仪自幼浸于剑道,兼之天赋极高,灵气十足,气质超然,虽年少却深悟剑中道镜,心灵修养绝不会逊于禅道高人,即使当年挺身勇救张晓月,倾慕才女李紫嫣,妙计制服云姬公主,虽然感觉很是特别悸动,但绝无男女私情之念。

这是一种无上的定力和智能,不受世间七情六欲所影响,以无为化有为,以无限为有限,臻至剑道极镜,割断一切尘缘。此时的他天资渐增,灵性滋强,却由于先天剑气所贮,静于丹田,《九龙神剑》剑典的无上高为境界,隐藏内心灵悟深处,并不明显,以使关中刀君亦辨认不出,可见其变化之大。

况且李子仪又被贯入魔性化情功,由于天资异禀,领悟颇深,不知觉间经脉中已贯通魔功内力,每日俱增,渐重。《魔性化情功》乃圣门祖师所创,多年增进,珍为三大圣典绝学之一,另外两典为《天魔印法》《鬼魅玄功》;论高深威力,当然以《天魔印法》为首,此典只有历代教主方可习练,几百年来威震江湖,绝仅敌手,魔功之奇,天下罕有。

而《魔性化情功》则排在三典之末,虽威力逊于前两者,却另有一番奇效,习练本功之人,风流潇洒,随意而为,本身会散发出女子难以抗拒的魅力。不自觉间已推开身旁接触女性的心扉,纵非心甘情愿,却令一般女子难以抗拒自拔,正是性情之道。

李子仪或许尚未察觉到自己的潜移默化的变化,但自然中流露出的神情,却已非同日而语,倘若从前即便看了女子身体亦不会如此失态,色既是空,空既是色,穿不穿衣,美不美貌只是躯壳皮囊,全无在意,但此刻怎不会怦然心动,神魂俱醉!

李子仪忽然灵性异动,感到杀气渐浓,弥漫附近,心道乾坤二使已经追来,正在周围搜寻,哪敢擅自闯出,担心魔教中人看到眼前此景,亵渎了这朵绝世的雪莲花,又怕少女喊叫,打草惊蛇,引来二尊。

李子仪心有定计,尚未待少女再开口叫喊,伸出手指弹出两道劲风,轻轻拂在她哑和檀中道。

那姑娘登时动弹不得又难以开口,修长的睫毛一阵抖动,美眸眨动,射出既怒恨又惊惶的眼神,不知眼前的男子意欲何为,旋又婷婷娇躯颤动不已,曼妙惊心动魂,锤天动地的婀娜光滑胴体上,冒出一阵冷汗,少女心道:难道今日我要受辱于此吗?我……”

晶莹哭泪夺眶而出,划过天香国色的俏脸,显出两道美丽的泪痕。

李子仪又弹出劲风,熄灭房内蜡烛灯光,快速来到姑娘的面前,淡淡的月光祥和柔美,几束轻柔的月光温柔地散在白碧无暇的肌肤上,反射出圣洁的光泽。

此刻望着月色下她那有若秀丽山峦起伏的轮廓,思索时灵动深远的秀目,更是清丽得不可方物,眼角两道泪痕吾见犹怜。

李子仪看到她秀眸中泪花滚滚,手足无措忙摆手摇头,急着解释道:“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啊……”

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有涵养性,想不误会都不成啦。

那少女急眨眼睛,美眸中投出的不再怨恨而是恳求的神色,希望眼前的“贼”可以高抬贵手放过自己,旋即想到:贼就是贼,怎么会轻易放过已送到嘴边的肥肉?不禁暗恨自己天真,又憎恨起来,怒瞪着李子仪。

杀气渐渐由远逼近,不容得再磨蹭工夫,李子仪面色凝重,望向少女轻声道:“你信得过我么?”

眼神灵性脱变,真挚而不带半点俗念,气质顿时恢复如昔,清逸超然。

那少女被眼前男子目光所吸引,登时一片茫然,不知怎地,自己很难再生出讨厌憎恨之心,对方目光真诚灼热,毫无丝毫虚假和俗念,仿佛有股灵气,故此自己美眸深注亦柔和起来,却不知他下步将要如何?

李子仪拿起桌边的内衣裹在她光滑的前身,将其拦腰抱起;那少女后背由肩至脚毫无寸缕,被陌生男子抱在怀中,快速轻步迈向屏风几步处的床边,脸色由惨白恢复过来,取之而代之飞起两朵红云,身子发烫,心跳加速,茫然不解为何会有如何反应?

李子仪将她轻轻放到床边,顺手拿来幕帘旁男式仕服和那柄古剑放在她的身旁,神似汪洋般深情注视着床上横躺的赤裸仙女而道:“在下并不是有意存心冒犯姑娘,招使姑娘受到委屈,在下实在罪不可赎!姑娘在房里莫要做声,有坏人正在追我,免得累及姑娘,后会有期……多保重!”

言罢恋恋不舍转身奔到窗前,回首弹出劲气,解开床上那位姑娘的道,当下不再逗留,跃窗而去。

第七章 护花缠情

李子仪翻窗飞出,心灵迅速晋至平静无波的寂静,体内真气亦在丹田之外,风府、紫堂以及冲开的奇经八脉中凝聚起来,真气内敛心神收摄,顿感察觉周围的异样,一股彻骨寒气疾来冲向他的腰间。

当下急忙提气凌空旋转避过突袭一击,忽见一个人影乍现,右使谢坤挥剑过顶,内劲精纯传到剑锋,电光火石般闪过,剑气森寒逼人,吞云七节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削向面门而来。

李子仪暗呼厉害,倍升内力施展奇奥玄功,护住心脉抵挡着透骨的利气,同时由经脉内散发出一股不刚不柔但却无可抗拒的力道,贯入手掌,顺势催掌相迎,狂劲气旋与利剑硬碰交击在一起。

二人旗鼓相当,各自被震退开去,李子仪气血再次沸腾,心道不宜久战,借落势轻脚点地朝另一边房顶处疾飞,眼看便要跃到房檐转身即没、逃之夭夭,蓦地闻得身后神月左使之音传来:“李思羽休走,否则此女必死无疑!”

他闻言乍吃一惊,空中回首观望,只见萧乾挟持着适才沐浴的姑娘,泰然而立在客栈二楼房檐,一只魔掌高举在少女的粉背后,若自己逃脱,那女子定然会命丧在魔掌之下。

他哪还敢迟疑,当即凌空转身又落回原地,愤愤不平道:“原来魔教还兴这一套,堂堂护教乾坤二使,叱嚓江湖二十余载,今日对付一个无名小辈竟然用上金蝉脱壳,挟持人质的把戏,却令晚辈大开眼界,两位不觉羞愧在下还替邪帝他老人家感到脸上无光哩!这位姑娘与在下本无相识,何必乱伤无辜,若要取在下的性命,只管来取便是,但却不能动这位姑娘一根发丝。”

萧乾按着被点的女子,迷人的胴体上只穿有一块红肚兜儿和一条不能再短的短裤,使其格外艳丽无伦,左使冷笑道:“够胆色,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情愿奉上性命,可见红颜祸水当真不假,若非适才入房瞧这妮子娇美若仙,迷人模样儿,怎也不会用上美人计,既然你甘愿受死,本使尚且留她何用,你要……还你便是!”

言罢挥掌催气,将这浑身动弹不得的绝色佳人迎空送出,然后奇经八脉贯满魔功真气,阴寒劲立汇聚掌心,以万雷之势拍向毫无还手之力的佳人,狠心辣手摧花。

李子仪见佳人身处险镜,比自己遭受危险更加焦急,心道今晚所有一切都是受己累及,怎可让她再有任何伤害,当即抛开一切顾虑,跃到半空,抱得香玉满怀,见劲气逼来已经无暇招架躲避,深知此招的确阴狠之极,表面是击向佳人实乃针对自己,料想自己既肯放过逃脱之机,以身范险回来领死,岂会见姑娘危险而不挺身去救,此掌正是对己而发,使其无法逃避。

“蓬”一股极阴极寒的劲气透骨而入,李子仪只觉得全身真气涣散,五脏六腑痛若刀割,完全失去还击的能力,气血上涌至嗓间,登时一口鲜血飞出,借此将阴寒气劲化开,防止寒气渗透外散震伤到怀中仙女。旋即体内真气重新在丹田附近凝聚,与溢出先天剑气结合,像有灵性般迅速串往大大小小的经脉,伤势立时好了大半。

那位姑娘娇躯轻颤,眼中射出异彩,专注地打量着她适才万分憎恨又万分感激的青年男子,英俊不凡,尤其是他超然脱俗的气质和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面对凶险毫无怯意,为救自己连自身性命顾也不顾,回来领死实在令人感动,不知觉间对这男子两次冒犯之怒统统抛掷脑后,代之的是一种奇妙复杂的心情,又羞又喜。

少女情窦初开的嫣俏模样儿,动人至极点,想到对方的大手抚着粉背,身处怀中不由得双颊晕红,一时含羞不敢抬头再瞧,微垂螓首埋在对方的胸膛里。

李子仪空中落地的瞬间,解开她的身上道,忙问道:“衣服和宝剑呢?”

姑娘浑身软乏火烫,一时身心均无半分气力,反楼着他的脖颈,呆望道:“还在床上!”

萧乾惊愕万分,暗自吃惊,身受自己‘凝阴劲气’非死亦是重伤,何况此子一夜间冒出,无论经验和火候远远不足,为何却像没事一般,就是田慕容在世也不敢挺身硬挨这一掌,这…这到底是何之故?当下怕李子仪逃脱,与谢坤迅速联手又一波暴风骤雨迎面袭去;一个击向‘天灵’一个直取‘百汇’,气势坚凝杀气罩身,凌厉威猛阴狠之极。

李子仪此刻无暇多顾,亦无力再接上一招半式,旋转而起,避过寒气,生死瞬间,扶摇直上,耸入半空,跃向二人阻击飞到姑娘的客栈房角,撞窗而入,拾起床边衣服和宝剑,当即破顶而出。

寒光暴闪,划空疾来又是两道阴寒劲气,眼看命在须臾,转身躲避不及,一道正中后肩,顿感双手发麻,气血沸腾,全身经脉差点逆转过来,被震得像断线的风筝抛跌飞了开去。

李子仪此刻内伤颇重,经脉部分受损,周身无力,脸色惨白,冒出阵阵冷汗,若非要保护怀中的姑娘不受到伤害,恐怕自己早已躺地索性势以待毙,登时不知从何处汇聚来的一口真气,凭着灵觉,狂奔乱窜,又瞧向怀中佳人道:“搂紧我,我快…支持不住了。”

那女子吐气如兰,含情脉脉,美目闪着泪光,螓首埋在男子怀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情不自禁地将对方搂得更紧。在这世上除了师傅老人家外再没有与别人相处过,更没有人这般紧紧抱着她,不顾自身性命去爱护她,像在雪峰上生长的雪莲,终日孤寂与风雪为伴,故此它盛开的花才更是难得的美丽,微笑亦最令人着迷。

李子仪猛提一口气奔出十多里,忽感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双脚一软跌滚在一处山丘坡上,四处草茂繁盛,迎风摇曳摆动,四周一片空旷寂静,夜色之下,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第八章 雪莲圣女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天星。

杭州内河相连,湖泊众多,夜里阵阵秋风吹来,扶起微波浪花滚动,风中夹杂着泥土水气,总是如此凉爽,很多时候,夜仿佛能给人人一种格外别致的感觉,或是追忆前尘往事或是享受生活的旋律。

月淡星空璀璨闪烁,星光下一对似相识似有情的青年男女,躺在山坳的灌木草丛中相拥相抱,或许彼此都不了解对方,甚至连名字都不知晓,但情缘却不因此而稍减,搂在怀中的不仅仅是心仪钟情的相貌和,更是拥抱着一颗真挚赤诚的心,和一份患难与共,浓比山盟海誓的情,或许这就是前世注定的缘分。

过了良久,女子在李子仪的怀中悠悠醒来,身上依然是一块红亵肚兜儿和一条不能再短的粉色短裤,仿佛是一朵盛开天山的雪莲花,润红的雪莲花芯,粉淡的莲瓣,和圣洁无暇的雪白莲身浮现人间。

少女一声娇音,浑身软乏无力,芳躯莫名的发烫起来,与男子肌肤相触之处犹如火烧,眸光深注地瞧着适才拼命保护自己的男子,散发一股迷人的魅力,不由怦然心动,玉脸生霞,双眼早已哭的红肿,暗忖难道这就是师傅曾对我讲过的男女之情吗?回想到他先前两次的冒犯不禁娇怒,真想挥拳揍他一顿,好出心中怒气,但玉手掀起,却又舍不得动手,轻晃对方身体关心道:“喂,你醒醒啊!”

李子仪体内经脉逆转倒流,杂乱无章,若非丹田内有强大的元气,恐怕早已命丧当场,此刻真气逐渐吞噬入侵的寒气,化解于无形,由于这几个月来时常挨打受伤,司通见惯习以为常,而魔功每次重伤后,内力都会有所增强,精元逐渐壮大起来,不断进窥无上武道。

朦胧月下隐隐感到有人在唤他,声音有若天籁,柔美细腻,婉转温柔,气息微弱的睁开眼帘,望着怀中的佳人,雪白的肌肤衬得乌黑秀发闪着亮光,淡雅美丽,飘逸若仙,神醉心迷,不沾半点人间庸俗的绝世芳容,有着师馨悦的淡雅如仙的迷人气质,也不失苏蓉儿的娇媚无限的绝色妖娆。看得怔怔出神,心魂俱醉,唤道:“仙女……姐姐。”

那少女“噗嗤”一声,嫣然一笑,横他妩媚一眼,嗔道:“谁是神仙姐姐?”

李子仪望着笑靥如花、娇美不胜的佳人,赞叹道:“当然……是姑娘了,自从昔时潭水中遇得姑娘,早已把姑娘惊为天人,没想到今日又得相见,实乃在下平生的福分。”

那少女听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悸动,涌上她澄明如镜的心湖,顿时甜美舒畅,深情如斯,含情脉脉的瞧着连晕倒后都依然紧搂着自己的男子,心下窃喜,暗忖他长得的确很好看,又有魅力,特别是他的眼神仿佛有灵性一般,能看透世俗的一切,真挚坦诚,回忆起昔日溪水中嬉浴,被他蓦然间闯入,便像少女的心扉被人推开一般,想到这里,俏脸立时飞起两朵夺人眼目的红云,嗔怪的横了他一眼,垂下螓首谴责道:“你……你把人家害苦了,日后回去,恐怕再难以像从前般平静的生活哩,都是你不好。”

李子仪看得心魂神荡,伸手抓住她的柔夷,撮捏着香软的小手,心醉道:“那就不要返回仙界了,留在人间不好吗?”

那姑娘抿嘴娇笑起来,俏脸旋开两个小酒窝,甜甜的瞄了他一眼,千娇百媚道:“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姐姐,你若找仙女到天宫上寻找才行,不过你这般不正经,仙女是不会见你的,呵呵!”

李子仪看得魂不附体,闻着对方如兰的气息,忘记了自己身负重伤,经脉受损,五脏六腑剧烈之痛,满心欢跃道:“有你在身边在下已心满意足,哪还去理会其她仙女,哦,是了,在下李思羽,还不知仙女姐姐的芳名哩!”

那姑娘情致嫣然,俏脸玉颈,低垂螓首,幽幽道:“我叫……韩雪衣,自幼是个孤儿,被师傅养大,自小与师傅他老人家相依为命,长居天山,十多年都未曾下来过,也没有什么朋友,今趟随师傅下山,是为师叔贺寿来的,师傅说带我见见世面,却没想到……没想到两次都遇到你这个坏蛋。”

李子仪心下寻思,原来他的师傅便是武林世外高手,医卜星相,奇门遁甲,无所不通位居白榜第六位的天山边疆老人,因长居在天山,在武林中很少抛头露面,故此名声方在东枪、西剑、南仙、北佛、关东刀君之后,但武学功力却实在不低,此次师徒踏足中原,是为给东海神枪贺寿来的,可见东枪的江湖地位实在甚高。

口中喃喃道:“雪衣,雪衣好有诗意的名字,就像你的人一样,婉若天山雪峰上千年一笑的雪莲花,气质神韵,惟妙惟肖,咦,怎么两次都未曾见到你的师父?”

不过回想,女孩家洗澡沐浴,他老人家怎么会在身边,但适才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以边疆老人的修为,怎地会感觉不到呢?

韩雪衣听到对方当面夸赞,羞不自胜,缓缓答道:“师父在襄州忽然与我分开,他老人家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办,顺便去喝顿好酒,让人家自己先行起程,南下杭州,师父办完事就来与我会合,一同参加詹叔叔五十大寿,而今还尚未赶来。其实人家也是今日上午才到,夜里本想洗去路上尘土,谁知……谁知……”

含螓娇羞,犹有心悸。

李子仪想到她师父说的“重要的事”很有可能与昊天剑有关,当日襄州内武林中人沸沸扬扬争着去飞鸿山庄夺神剑,后来在飞鸿山庄内的各派武林前辈中却未曾见到边疆老人,难道他没有去?或者不是为了神剑一事。神剑后来不翼而飞,难道……与她师父有关?不会的,边疆乃世外高人,亦可晋级武学宗主之列,先父曾提过此人嗜酒如命,爱好天下美酒,为人正直,生性豁达,随逸而安,淡泊名利,否则怎会离开中原武林,长居天山之上。

暮地脑海又闪过一幕,昔日自己走在襄州街道,隐隐记得一位六十左右老者手持鹿杖,鹿头之处系着两个酒葫,从自己身旁擦过,并不在意,后来钱袋丢失,时候倒相稳合,纵然自己当时毫无功力,而且内伤颇重,但能避过自己灵觉的江湖黑白两道高手,恐怕也廖廖无几,遂问道:“令师前辈是否手持一根鹿杖,还有两只酒葫芦系在上面。”

韩雪衣愕然道:“你怎地知道的?你曾见过家师吗?可惜他老人家不在,不然可以帮你对付那两个大坏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子仪暗想他日见到你师父定要问个清楚,钱袋事小,自己因他挨顿拳脚,接着吃了那么多苦,不禁摇头答道:“雪衣,他们二人便是魔教乾坤二使,其中任意一位功力恐怕都不在令师之下。

韩雪衣深有感触,深知二人厉害,微点俏首温言轻语道:“既然你知道他们这般厉害,适才你……你还要飞回来救我,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子仪瞧着满脸红晕的玉人,一双美手纤足,泛起夺人心神的娇艳桃色,不由心中一荡,诚恳道:“当然知道,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仙女姐姐受到一丝的伤害,既使丢了在下的性命,亦无所惧!”

韩雪衣秀眸中闪出摄人心魂的光彩,抑起螓首似海深情的注视着对方,月色下若秀丽山峦般起伏的轮廓,在思索时灵动深远的美目,更是秀丽得不可方物。此时少了几分羞涩,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情意。

纵然李子仪神魂倾倒,但灵性深处依然保持着几分澄明,感觉到杀气逼近,显然乾坤二使已经寻来,无奈自己内伤未愈,经脉真气虽有大部分好转,但实非二人数合之敌。何况尚要保护雪衣,若是换在从前,哪还会担心,英雄救美,岂不妙哉。

感受着雪衣灼热深情的目光,胸中涌起万分豪气,热血沸腾,体内经脉真气循环运转,通往全身各处,登时全身舒畅,扫过掉落的伊人的宝剑和雪衣女扮男装的仕服,脑海一念闪过,计上心头。

第九章 苍龙隐现

凉风阵阵,寒气逼来,韩雪衣不由得娇躯轻颤,双手环抱自己的香肩,意识到身上依然是寸缕亵衣,虽对男子大有情意,但雪白无暇的俏脸上仍飞起红晕,浮现在圣洁的娇容上,显然更加艳丽绝伦。瞧着男子脸色骤变,不解问道:“是不是那两个坏人又追来了?”李子仪望着佳人,点了点头,轻声道:“雪衣害怕了么?”

韩雪衣微点螓首,旋即坚定地摇头,表示毫不挂心。

李子仪一边解开外褂的衣扣,一边微笑道:“我真该死,竟然忘记了雪衣是仙女姐姐,怎地会怕他魔教的凡人,雪衣只有怕天上的王母娘娘才是。”

韩雪衣“噗嗤”娇笑,横他娇媚的一眼道:“当然不是那样的了,人家本来很怕的,但不知怎地,有你在身旁又觉得什么都不怕了,知道你定会保护人家的,噢,你…你在做什么?”

盯着李子仪宽衣解带,露出坚实挺拔的胸肌和那男性摄魂迷人的体魄,一时意乱神迷叮咛一声,微垂红晕俏脸,不敢再看。

李子仪把衣服披在玉人香肩,关怀道:“夜里转冷,小心着凉,我这便去把那两个坏人打发,回来再与仙女姐姐一起共赏月色。”

言罢长身而起,换上韩雪衣女伴男装的洁白仕服,幸亏玉人身条纤细修长,兼之衣襟宽大了一些,因此穿在李子仪的身上只略小一点,又重新整理一下头发,紧扎在后,恢复以前的装束。

韩雪衣甚为好奇,心中不解,却不知为何蓦然间对这男子信心徒增,美眸闪烁,关心道:“思羽少侠…多加小心。”

李子仪微笑点头,提起宝剑,心中涌起万丈豪情,笑道:“雪衣,等我回来!”

言罢纵身跃起,来到杀气渐近的山坡明显之处,怀抱古剑背对二使疾来的方向,仰望星空,一切是那么自然谢意,正附和运剑的意境。

惟有悟于情,故能悟于剑。

剑的最高心旨莫过于以情为引,以心运剑,故此剑出自然,来去无痕,臻至先天天人合一的境界。

自炎黄帝起,世人便创造出这般凌厉武器宝剑,先后由石剑、青铜剑、玄铁剑至合刚剑,铸剑之盛将剑风流传下来。甚被世人所推崇,春秋战国时期将剑风推向高峰,用剑高手辈出,从以手运剑,以剑杀人到达以心运剑,以念杀敌的境界,由剑之实物提升到无形剑气,剑术发展到今日唐朝中期剑道更是登峰造极,甚为武林兵器之首。

当今天下最为厉害的四种剑道称雄于世,堪为武林四大剑绝的分别为:情剑山庄《九龙剑典》、静云庵《莲花剑谱》、高丽《弈幻剑术》、和南诏《七脉神剑》乾坤二使轻功极高,转眼间从远而至,适才相斗若不是被李子仪借出掌之势疾跃开去,兼之慌不择路,在山上灌木丛中乱窜,根本逃不出二尊的魔掌,此刻二人东、西面搜寻不见人影,同向南面追来。

二人见夜空繁星闪烁之下,前方傲然挺立着一位青年男子,周身洁白净羽的仕服,怀中抱着一柄宝剑,虽单看背影便感到此子不是易与之辈,衣襟随风舞动,飘逸若仙,气质超凡入圣,浑身散出的剑气笼成圆球形成护体罡气。二人被对方气势所摄,滞空不前,暗自内运功力,准备对付眼前神秘的男子,不速之客。

李子仪感到二人已停在五十步处,却不前来,暗忖二使倒有些江湖阅历,当下闭目合神,进入先天运剑境界,由于先天剑气静而不动,只有默运“九龙神剑”的心法要旨,疏导体内玄功真气,凝聚条条经脉中的内力劲气弥漫散出,形成无坚不摧的护体罡气,笼罩身体的周围,外似气罩清风吹来亦会遇此绕开。

李子仪意态自若,屹立不动若渊亭岳峙,气势蓄满,整个天地的精元不住由他的气孔吸入体内,转化为真元之气,精神不住强化凝练,夺天地造化,镊取宇宙精华。

人身始终有限,宇宙却是无限的,成为天地自然无分彼我的部分,天人融为一体,意念中闪过《九龙剑典》第八重“飞龙再天”的心旨:‘龙出飞天,心系于剑,神以凝聚,气笼云端,意随念动,境归自然’流淌全身血脉。

“铮锵”宝剑像有灵性般由剑鞘内弹了出来,一道长虹闪过,旋舞急转,层层剑气顺势而出,笼罩周围天地,当内力气劲蓄势颠峰,心念闪动,玉人宝剑化作于千万道寒芒,潮涌浪翻般将乾坤二使全卷了进去。

魔教二使心中登时骇然狂震,未料到对方出招如此奥妙无穷,变幻莫测,袭来虽外似一剑,却仿佛千万柄飞剑齐来,均暗含无数的变化和后路,势若雷霆,刚强威猛,快如闪电,灵动巧妙,无数的剑影内含凌厉的剑气,剑芒暴涨,犹如雨点般骤聚疾来。

萧乾挥起双戟,运转内息气势坚凝;谢坤舞动吞云七节,在胸前挽起剑花,守得周详严密,气氛登时拉紧,杀气寒霜,二人提升二十多年来的深厚内劲,奇经八脉贯满真气和魔功,击挡万点剑雨。

气劲则被李子仪‘飞龙再天’剑势产生的气旋所牵引,只见茫茫的剑影里,两位尊者以惊人高速骤进急退,但始终逸不出剑圈之外,刀光剑影交击似爆竹般连串响起。

萧乾脸色转白,额上冒出冷汗,双戟发挥得淋漓尽致,却似乎无法破解剑影波浪,更分不清哪些是幻影,哪些是气剑,魔功提至极点,依然不能冲出剑团。

谢坤受到牵制,身不由己,守无可守,攻无可攻,舞动吞云七节剑虽似固若金汤,但在剑气催动之下,依然有隙可寻。暗呼厉害,倍增功力,挥剑疾冲剑网欲突围而出,剑及履及。有若触电一声惨哼,失控地连退数步,迫回剑圈之内。

剑影翻飞,来去无痕,龙出飞天,心系于剑,神以凝聚,气笼云端。剑道至境,正是《九龙剑典》的第八重‘飞龙再天’意随念动,境归自然。

寒芒一涨即收,接着饶身而转,剑气破空,飞龙归鞘,剑雨收敛,瞬间而逝。李子仪抱着回鞘于内的宝剑,既是仙女姐姐之物,自当爱屋及乌,分外爱惜,神情圣洁庄严,仿佛神灵归位一般,气质超凡,俊朗的脸颊上闪过。惊天动地的彩辉,散出天下第一剑手的风范。

意态自若道:“倘若子仪猜的不错,两位便是圣教乾坤尊使,玄功果然不凡,晚辈既然曾与邪帝前辈有约,古前辈答应在下三年不踏入江湖,危害武林,我亦不会伤他的爱将,在下有缘识得一位思羽兄弟,希望二位今日看在子仪与邪帝的情面上,不要难为他,不知尊意如何?”

萧乾、谢坤全身巨震,不往后退,踉跄几步方才站稳,前者望向后者,心下暗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李子仪剑出神韵,堪舆邪帝相匹敌,你我二人合力亦非此人的对手,难得他如此胸怀,谦虚礼待,我等怎可不识抬举。”

后者点头,眼神似道:“不错,见好就收。”

萧乾干咳一声,失礼道:“教主时常挂念少庄主的伤势,今日得见相安无事,教主他老人家定会开心,既然李思羽小兄弟乃少庄主的朋友,我等自不敢为难,就此辞过!”

李子仪收回仰望星空的目光,微微点头道:“二位尊者顺便代子仪传话给小邪王,江南美景如画,天下文人墨客,江湖豪杰聚此,不宜大动干戈,坏了雅兴,能否待赏菊会后,离开杭州之时,再行对付我那思羽兄弟呢?”

谢坤恭敬道:“既是少庄主之意,我兄弟二人定会代传,还望少庄主悟剑有成,不要辜负邪帝他老人家的厚望,告辞!”

、“保重。”

二人拂袖而去,霎时间消失了踪影,夜色清淡又恢复了宁静。

第十章 水乳交融

夜幕之中繁星璀璨,月圆月缺亘古不变,暗含着无上的玄机,蕴藏着宇宙无穷无尽的力量;武学崇高道境便是突破自身实物之小宇宙,通向无限之大宇宙,不断向天道进军,臻至天人合一的境界。

李子仪凝立不动,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喷出,全身经脉向倒转了过来,深知适才运剑将体内玄功真气耗尽无已,虽然魔功已相当深厚,但若转化成后天剑气,施展《九龙剑典》的‘飞龙在天’,内力便显不足,怎可与自身的先天剑气,同日而语,实在差之数筹。

当下调和心脉,以一丝灵念内查伤势,待恢复少许元气后,用宝剑支撑着身体,踉踉跄跄走向玉人仙踪之处,暗忖幸好二位尊使适才被剑势所摄,知难而退,孰不知自己根本再无还手之力,想想确是侥幸。

韩雪衣早已闻声寻了过来,甫见男子无事,一边用衣袖拭去泪痕,一面香风飘过扑进李子仪的胸怀,忘记女儿家的矜持,仰起玉容关心道:“你没事吧?人家…人家担心死了。”

李子仪闻着如兰气息,拥美于怀,浅笑道:“本来在下的功力实在敌不过二位尊使的任何一位,只不过想到肩负保护仙女的重任,仿佛蓦地变成了天兵神将,方将那两个坏蛋击退,实在应感谢雪衣才是。”

韩雪衣自幼长在天山塞外,不像中原少女那么腼腆娇作;迥异流俗,嫣然一笑,浅嗔道:“说话一点也没正经,告诉雪衣,你是如何将坏人赶走的,为何要换了这般装束?”

李子仪在她的相扶下,来到山坡草坛处坐下,望着玉人独特风姿,笑道:“这可不可以算我们俩之间一个小秘密,雪衣不可告诉别人,连你师傅也不可以透露。”

韩雪衣点了点头,旋又羞涩道:“那你也要为人家……保守秘密,不可以到处宣扬那个……若是让人家知道你……雪衣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子仪故作惊讶道:“我知道你的什么……秘密?”

那“秘密”二字说得格外响亮,意显突出。

韩雪衣羞不自胜,横了对方无比妩媚一眼,啐道:“不理你这坏蛋,只懂欺负人家。”

李子仪望着她舒适慵懒的动人韵味,身体美丽的线条,若灵山秀岭般起伏着,不禁怦然心动,失笑道:“放心吧!那么精彩绝伦的秘密,我怎舍得与他人共享,恐怕日后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以放到在下的心上,想想那个情景……嘿,就忍不住口涎欲滴,心弛神往,今生休得忘记。”

韩雪衣闻言芳心窃喜,却又羞得无地自容,连耳根都已红透,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人哩,说话三句中有两句疯疯癫癫,好不正经,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这般赖皮。”

李子仪微笑地伸出左手,勾起小指头,道:“怎敢在仙女姐姐面前失礼,来,咱俩这就拉勾,谁也不许反悔!”

这是子仪小时侯经常与梅花四剑许诺用的,诸如答应四女三餐不会挑食,生病按时服药,不可惹老爷生气等等,今日再行想起,犹有余兴。

韩雪衣自幼与师傅在一起,边疆老人嗜爱喝酒,每日聚少离多,又没有小伙伴相陪,终日读书习剑,今晚是十八年来第一次与人说过这么多话,自然谢意,真情流露,心忖眼前男子无时不刻传递给自己甜蜜和快乐,不禁甚感有趣,遂伸出右手纤纤小指与对方粘在一起,以承誓言。

雪衣亦一时也俏皮起来,好奇地催促道:“快说出你的秘密罢?”

李子仪含笑点头,释然道:“武林中有五位德高望重的武学宗主,东枪、西剑、南仙、北佛、关中刀,想必你也有所听闻,适才我换了装束,持着宝剑扮的正是西剑前辈之子李…子仪,故此那二位尊使不敢为难,功败垂成径自退去。”

韩雪衣兰心慧质,轻轻点着螓首,叹道:“怪不得,听师傅曾讲五位宗主中以西剑前辈功力略高一筹,可惜路上听闻李前辈三年前决斗负伤已经去世了,唉,想想便令人难过,武林中又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领衔人物,不过途中听江湖传闻李前辈之子年不过二十许,却悟性奇高,武学修为犹胜其父,又不知是真是假,师傅说有机会定要试他一试!”

李子仪愕然半晌,心忖:“你的师傅早已试过我了,还偷了我的钱袋,害得我好苦哩,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有机会定然要他好看!”

不过这些都是顽皮念头,并未放到心上,唯有深情望着佳人,清美的容颜不见丝毫波动,有若长于极峰的雪莲现身于世,冰清玉洁的独特风姿,雍容淡雅的秀灵气质,修长的睫毛眨动,闪出神圣的光泽。

瞧着她宁静清逸的俏脸,感到即使没有一丝俗念,整个身心依然是一种享受,静静地贴着她身旁躺在草坛上,仰望星空,叹道:“宇宙是无限永恒的,为何世人如此的脆弱,生命短暂瞬间即逝,如果能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静静地躺在雪衣的身旁,望着星辰一颗颗掉落,远离江湖争斗,该是件多么美丽的事!”

韩雪衣美目闪出异彩,重新打量眼前这奇特的男子,先后由讨厌、憎恨、转变为感动、倾心以至于不能自拔,此刻更觉得他非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卤莽小子,因为对生命意义的思索,唯有一代武学宗主亦或了不起的圣贤诗人,才会不断地探求深悟。

李子仪忽道:“雪衣,有没有看到天上宛如一条河流的两侧,最亮的两颗星呢?”

韩雪衣像他那样陶醉般,螓首后仰,枕到草坛上,兴致答道:“是牛郎织女星?”

李子仪淡淡一笑,道:“不错,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雪衣知道它的民间传说吗?”

韩雪衣摇头茫然不知,她自幼虽习得医卜星相,对星辰的相位有所通晓,那不过是从书上学得,但却无人曾告知她星辰背后的民间的故事?

李子仪望着星空,富有感情地讲道:“从前,有一个放牛的孤儿,自幼与老黄牛相依为伴,一幌十多年过去了,男孩成长年轻男子,老黄牛被牛郎的诚心所感动,临死前道行已满,竟开口说话;对牛郎说要报答他的这么多年来的恩情,黄牛算出七月七那日,会有天仙下凡到人间一处清泉来戏水,就让牛郎去拿件仙女的衣裙,那位仙女便失去法力,无法回天,只好与他结为夫妻。”

“牛郎深信默记,七月初七悄悄来到那处清泉,果然王母娘娘身边的七个仙女正在水中嬉戏。牛郎迅速偷起一件仙女,其她六位返回天上,唯剩下一位恬静娴淑的仙女,只好嫁与牛郎为妻,夫妻二人耕田织布,幸福美满,还生下两个娃娃一男一女,十年过后,织女因思念王母,找来仙衣,登时驾云返回天上。”

“牛郎心急,忙把两个孩子用扁担挑起,掀起牛皮腾空追去,可是牛郎却忘记叮嘱,没有把牛皮润湿,飞到天河处,黄牛皮需水停了下来,此时王母动怒,将天河施了仙法,牛郎无法渡过,而织女亦无法飞回,这对有情只有脉脉相望,只要此情不渝,便永远地站在了天河的两侧……唉!”

故事虽然讲完了,但心犹有余悸,李子仪长舒一口气,望向身边的‘仙女’。

韩雪衣秀眸凄迷,沉默半晌,依然回味在适才牛郎织女的故事里,眼角深深的两道泪痕,挂在为天地灵气所锺的美丽侧脸上,使整个仙姿变得更加绝美,吾见犹怜。

李子仪从怀中掏出那日在溪水旁拾到的绣有雪莲花的手帕,递给玉人道:“传说是不是很动人哩,擦擦泪痕罢,不然我怕也会随你流泪的。”

韩雪衣幽怨地瞧了他一眼,接过手帕幽幽道:“谢谢你讲了这么美丽感人的故事,雪衣还是第一次听到哩!咦?这手帕…原来在你这,一直还保存得这么好!”

不知为何,芳心又甜又喜,仿佛感觉到了自己在他心中也同样珍贵一般。

李子仪故做失望道:“唉!可惜当日我只拾到了手帕,没有拿到雪衣的仙衣啊?”

韩雪衣“噗嗤”娇笑起来,想到当日水中情景,不禁红晕双颊,绝美无伦,微垂螓首,羞喜道:“你这人哩!”

脸颊旋开了两个小酒窝,甜甜地瞄了他一眼。

李子仪瞧着她婷婷女儿家的神态,四下流盼明媚闪亮的眼神,心忖若能像此刻般饱餐秀色,直至宇宙的尽头亦不会有半分沉闷与不足,禁不住想起玉人衣襟内那象牙般光滑胴体,明眸皓齿红唇香舌,暗叫乖乖不得了,不知觉间侧头缓缓移了过去,吻向伊人的樱桃红唇。

雪衣红晕蔓延至耳根处,芳心剧跳,娇躯轻颤,紧紧闭上美眸,准备接受命中注定的缘分,随后一声**,浑身发热软乏,身心均无半分抗力,欲火燃烧起来,樱唇所触之处,犹如火烫,情热如沸;主动吐出香艳小舌,任君吸啜品尝。

良辰、美景、赏心、悦事四美俱全,这对有情人陶醉其中,不知不觉间两人衣缕尽去,以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爱意。

夜空中天河处一对星辰格外异闪,彼此谣望千年,亘古不变;这份情、这份爱永远地流传后世,令世间的有情人更加明白,从而份外珍惜眼前的情缘;有一种叫作‘爱’的‘情’同样是亘古不变的。

第十一章 春梦无痕

缘分天注定,情意显真纯,花前月下景,春梦了无痕。

有些事不敢去想,只能发生在梦中,有些梦已成真,一生中休难以忘记。

杭州郊外水气湿重,烟波朦胧,清风怡人,花香沉醉,沁人心脾。李子仪美梦成真,与心爱的仙女姐姐共赴巫山,终成神仙眷侣,格外睡得酣甜,体内真气循环如端,流通全身经脉,伤势不径而飞,说不出的舒服,身体每处肌肤气孔都在松弛谢意的状态,吸收大自然的精华转化为体内的精元,与自然浑为一体。

九月时天,雾气蒙蒙,几缕阳光散射过来,化去朦胧的云烟,份外清爽舒坦,李子仪酣梦中悠悠转醒,伸手紧楼玉人却抱了空,睁开眼帘,伊人早已离去,恰似一场春梦般来去无痕。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伊人已去,怀中依然留有女儿家的芳香,李子仪坐起身来,拿起铺在草坛衣襟上的那块绣着雪莲花的手帕,嗅了嗅叹道:“仙女终要返回天上的,可惜我比那牛郎更加不如,连张黄牛皮也没有!”

不禁摇头失笑。

迅速穿上衣杉,环望四周美景,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荒唐,两次与心爱的女子花前月下,共享美事,皆是幕天席地,只不过第一次是在襄州城外的谷涧中,自己昏迷不醒人世,青霞为了救他委身相许,待我情深意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不知她如今身体是否康愈,浮起那憔悴的芳容,心中一痛,当真思念得紧。

而这次却是清醒的,虽然被雪衣迷人的胴体和醉人的香舌弄得魂不附体,宛若飘到九霄云外,但心中依然有一丝的澄明,享受着彼此深深的爱意,为什么醒后雪衣会离开呢?难道这真是一场春梦?

旋又念起温文而雅的,恬静娴淑的晴雯小姐,在自己落魄之时相救,对自己的信任、尊重和恩情这一辈子休难忘记,她丝毫不顾小姐的身份地位和女儿家的矜持,亲身以口送药,回味昔时情景,樱桃似的小口,淡红的香唇,何等的美妙!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对于当日人人瞧也不起的“落难穷书生”是多么地令人感动,这般心似菩提,人美如玉的贤淑女子,自己焉能不怦然心动?

自己是否要娶这三位姑娘为妻,不知道她们肯否委身下嫁;暗忖:人家每一个都是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而自己却一颗心爱着三人,李子仪你是否太贪心了呢?如此到处留情怎配得起佳人的爱!旋又心道:自己并未始乱终弃,喜心厌旧;深爱着雪衣没错,但也同样亦爱着青霞和晴雯,对她们的爱也都是发自内心,绝无虚假的,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倘若加以约束,不能随心而为顺其自然,那么入世又有何意义?悟剑悟心皆会因此流入后天下乘的境界,永不能窥测天道。

不知道蓉儿怎么样了?她的师傅有否责罚她,纵是魔门女子,却有颗单纯顽皮的心,绝丽容色一点不在雪衣之下,虽未有其冰清玉洁的风姿,却有种摄魂娇娆的神韵,难分轩轾,当蓉儿在面前时,虽表面显得厌烦,其实相处时总会莫名难言的快乐,不见时又会时常地挂念,显然心中占有一定的分量。

晓月姑娘呢?竟然为了一块玉坠连性命顾也不顾,对待如此之重,相必平日定是惜爱如命,珍作异宝,用情之深,溢于言表,爱屋及乌,芳心之意,怎能参详不透?而自己虽然三年迩来一直将回迄公主送的玉坠珍比性命,皆因其危及两国战事,记得云姬公主曾讲“玉坠在则和平永存”不知是否玩笑,但却丝毫不敢怠慢。

想到云姬,不由心中一叹,这妮子聪明绝顶,智慧过人,又人美如花,天香国色,恐怕回迄国中王亲贵族的追求者们定会碰得满面灰土,拜倒在公主的石榴群下的男子们必当数不胜数,当日两军对垒竟然叫自己下马过去向她道歉,想起来不禁心中好笑。

是了,还有一个姑娘方碧云,冷酷的杀手,泼辣的性格也有温柔多情的一面,由两次的交手到月下谈心,方感到对方性情的变化,原来世人都有一颗善良温柔的心,只是平日的江湖争斗,遮盖了它的本性,作茧自缚。待船上相救后,更能感觉到她温柔可爱的一面,女儿家的心事,当真奇怪的紧!

脑海一怔,蓦地浮现了淡雅恬静,飘逸若神的仙子师馨悦。她的每一举止无不暗含玄机,看到她时绝不会再感觉到人间有任何丑恶和斗争,周围的一切仿佛因她的存在,犹如仙境一般。

仙子的美是凌驾在众女之上的,因为她有种世人所未有的仙道气质,或许因她自出生便沉浸于道念剑境,心灵修养绝不会逊于禅道高人,澄明如镜,心若止水,不带半丝俗念,在她献与剑道的生命里,能令她心动的事物并不多。

生与死对她来说是生命的不同站头,生死之间只是一次短促的旅程,任何事物也会过去,任何事物也终会烟消云散,了无痕迹。

只有剑道是永恒的,但剑并非目的,而是一种手段,一种达致堪破生死存在之迷的手段,武林中每一代顶尖人物,无论走多么远迂回曲折的生命路途,最终都无法避免回归到这条追寻永恒的路上。

而仙子师馨悦正在这条路上摸索探求着,尘世中除了一柄剑外,唯有一颗悟道的仙心!

李子仪总是在心灵深处隐约感受到她与自己仿佛有一丝前世的情愫,却无法说出其中的玄妙,每当闭目合神进入剑道参悟,总会有一缕思绪莫名地被灵性牵进仙子的道境中,心神相通,千里同感,或许彼此皆为对方在追求天道合一境界中的一把钥匙,如何开启,便茫然不晓。

两人第一次相逢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并不只因她的仙容还有她那富有灵性的道心,相互感应。自己入世迩来,很怕再想起她,就如同想到昔日的自己,自惭形秽。仙子入世而不染,心灵止水澄明,而自己却入世随俗,心中浸透俗念,思之汗颜无地。

李子仪暗叹一声,站起身来,不知为何会有这多想法,定是魔功深种,激起俗念以至心理和生理上发生变化,倘若换了从前绝不会有这般荒唐之念。当下转身欲要离去,蓦地却发现适才衣襟铺垫的草丛下,闪出一只方形精美小盒,拾起来打开盒盖,盒内陈放着一个洁白的瓷瓶,瓶身有字“天山玉露”李子仪心思,父亲曾提及天下三大灵药,可令内伤致死之人半个时辰内,起死回生三大灵药分别为:北冥‘千年火灵芝’,五仙教震教奇花‘午夜幽兰’和这天山雪峰奇珍‘天山玉露’。想必是从雪衣的衣裳中掉落的,这般珍贵的灵药没有理由随便带在身上的,那定作为东海神枪的五十寿礼,看来边疆老人与东枪的交情甚深。嘿嘿,有了它在身上,雪衣一定会再来找自己的,想到可以再会伊人,不禁心情轻松起来,信步而行走出山坳草灌,向杭州城街走去。

第十二章 夜探侯府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好望天外云卷云舒;来自天下南仙北佛两大圣地之一的师馨悦亭亭玉立,一手持着莲逸剑,另一只纤手轻扶古亭钟楼,俯望西湖美景,清丽的俏脸静若渊海,衣袂飘飞,秀发轻拂,似欲乘风仙去。

河湖交错,水网纵横,小桥流水,古镇小城,花木鱼池,如诗如画,纵然终是禅心,亦不禁被西湖景色所吸引;杭州西湖分为外湖、北里湖、西里湖、岳湖、小南湖五个部分,湖中三潭印月,湖心亭、阮公墩,三个小岛鼎足而立,恰似蓬莱三岛。

西湖的美与静云庵的美迥然不同,前者是人云共识的美,宛如天堂;后者是心灵共鸣的美,犹若仙境。“峰盘三百级,庵入万重云。”

正是对静云庵的鲜明写照。

师馨悦回想初始下山入世之时,师傅钟明慧曾问过自己爱徒,世俗是否会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影响到禅心呢?当时自己沉思半晌答曰“除了道心外,徒儿不会再留恋世俗的任何事物!”

师傅闻言微微一笑,隐含玄机。此时脑海中浮现出李思羽与萧玉川二人对阵时英俊的面容,不由心中一叹。明白了师傅曾问的留恋原来指的是情关,徒儿真的能闯过吗?自己是否愿意去闯呢?

寺近钟声远,山高水流长。远处灵隐山传来钟声,拂醒尘梦人,震起西湖的碧波,荡起涟漪。师馨悦收拾情怀,恢复以往的淡雅飘逸,心灵澄明如水,盈步向灵隐寺走去。

在古亭钟楼下,悠然走着一位英俊的青年,不是李子仪还会是谁?悠闲自得,从钟楼下走过,来到前方的西湖石桥上,观望湖心亭,流觞湖水,曲径回廊,江南竹丝,别有韵味,眼前构造不旷不抑,景色多姿,左顾右盼恰倒好处。

李子仪胸襟舒坦,念起一首诗道:“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凝是水仙梳洗处,一螺青黛镜中心。”

无意间扫湖边古城小镇,街桥游人,古亭钟楼,蓦地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倩影,心忖道:“那不是仙子师姑娘吗?如此良辰美景,若能聆听到她天籁之音,禅心仙语,更是令人陶醉。”

暗喜之下,不知觉间疾步向仙踪之处追去。

“哎吆!”

李子仪失神间与一位身材消瘦,风度翩翩的公子迎面碰撞,顿时收回心神,瞧着面前那位公子秀眉微蹙,脸颊细腻如脂,此刻已泛起红晕正怒瞪着自己,尚未开口发话,由他身后随从六七人中,抢出一位中年魁伟男子,大喝一声挥拳捣乱。

李子仪见来者不善,自然反应也出拳相迎,“蓬”正面硬碰,内力相抗各自震退数步,李子仪感到对方内力雄厚奇特,不像中原内功的路子,应似西域硬家高手,自己退后三步立稳,而那男子则踉踉跄跄六七步方停下,接着又跃出二人,凶猛攻来快如闪电,一拳直捣面门,一拳迫向胸口。

李子仪感到拳风逼人,劲气凌厉,当下运行内力,出手敏捷,两手挥出分别按住二人手腕的脉门,使之劲气散去,前进不得。

二人各自一手被擒,另一只手纷纷化掌破风拍向他的前胸,西域少林大力金刚掌,劲力集于掌心,足可断石,金刚之手,锋芒难挡,见对方傲然挺立不动,二人心头大乐,暗忖:“这大力金刚掌正中胸口,包你大罗神仙也救你不得。”

声势汹汹刚强威猛,杀气严霜凝聚,气氛登时拉紧。

李子仪屹立不动若渊亭岳峙,心道:西域大力金刚掌,果然名不虚传,单看掌路来势,均暗含无数的变化和后路,气势蓄满,无坚不摧,若化解不了对方的攻势,必会陷进重伤挨打之局,当即内运玄功护住心脉,施出近日来挨打的神功,凝聚全身大小经脉中的精元真气汇于前胸,形成护体罡气。

“蓬蓬”两掌重拍到李子仪的前胸,金刚劲力,雷霆之均,拍得前胸痛若刀割,掌力寒气透过身体,侵入经脉中逐渐被他罡气御掉;旋即真气重新在气海处凝结,像有灵性般迅速窜往大小经脉,伤势立时好了大半并无大碍,金刚劲气被真气牵引,在体内循环一周,按原路御回,只见二人被他迸发的真气,反震弹开,登时狼狈后退。

后面四人还要跃跃欲试,那位公子阻止道:“退下,还闲丢人不够!”

转向李子仪客气道:“这位少侠,冒犯之处,多多包涵。”

李子仪调和一下真气,挥手拍拍胸前的尘土,意态自若道:“客气!”

旋即想到师馨悦,失声道:“糟糕……”

再不理睬这干人等,转身快步从几人身旁挤过,奔向古亭处。

这时魁梧大汉恭敬道:“公子,那臭小子莽撞无礼,为何还要饶他?”

白衣公子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难道忘记本公子常给你们提及的大唐少将军李子仪了么?愈是年少愈不可轻视,适才那少年功力明显在你们三人之上,何必自讨没趣,今晚尚有大事要办,不可节外生枝……咦,那是何物?”

望着地上的锦盒不解问道。

一名手下从地上拾起小盒,递给公子道:“可能是适才那厮打斗时掉落的。”

白衣公子打开盒盖,睫毛一阵眨动,骇然惊讶道:“天山玉露?”……

李子仪健步如飞,跃上古亭,却不见仙子,空留失意之感,倚柱江楼,举目眺望,唯有接天的湖水,终不见远去伊人。沉思片刻,胸口还隐隐作痛,心忖:倘若不是那几人相加阻挡,只道自己早与仙子相遇了,想想心中作气。

他轻柔胸口,疼痛消去,但却依然感觉到有些不妥,伸手在腰间处摸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蓦地浮上脑海,失声道:“天山玉露!”

猜到定是在打斗时掉落的,此物不仅是三大灵药,珍为奇宝,更因是雪衣之物,无论珍贵与否,对自己来说都珍比性命,迅速下亭回到石桥上,毫无线索痕迹,惟有把目标放在那位公子身上。

当下四处寻找,翻过几条街道,跃过几座石桥,不见其踪影,心下着急,纵身飞到一座古塔之顶,流盼俯视,隔了半晌,隐见南街一座大宅前,站着几个人影,中间白衣少年依稀便是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又见从宅内步出数人,将几位迎了进去。

李子仪哪还犹豫,飘然落下,向宅院疾奔过去,眨眼工夫,已来到杭州南门大街,青石板路,笔直伸展出去,直通南门;一座建筑宏伟的府宅之前,左右两座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奕奕若生,豪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般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闪着“将军府第”四个金漆大字,刚劲非凡,下面横写“史宅”两个小字。

进门处赫然站着八名劲装结束的汉子,各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配上正门两侧的一幅对联:“百万神兵护彼一人统帅,三千世界看他谁敢称雄。”

更显得不可一世,威势慑人。

李子仪乍看吃了一惊,不知谁竟有如此大的口气,望着“史宅”两个小字,骇然猜到史思明的名讳,心中暗忖:“此人身为朝廷大将军,掌握江浙兵权,素与安禄山称兄道弟狼狈为奸,此时正值天宝十四年,安禄山两个月前已在范阳起兵,料得史思明亦有所图谋,却不知动向如何,今夜正好前来探个究竟!”

李子仪当下进了一家酒楼饱餐一顿,定作一身夜行衣,待夜幕来临,二更时分,换上夜装,遮好头脸,穿房过院,以精湛的轻功,避过岗哨耳目,悄悄潜到府宅的正厅房顶上,轻移瓦片,透过灯火俯视房内,只是些佣人家仆而已,奇怪不知人都去了何处?

此时西边房顶处有一黑影闪过,落进西院,转身没入房内,半晌毫无动静,李子仪暗忖:不会也是盗贼吧?怎地半天全无动静,难道是采花贼,入室窃玉偷香不成?管他呢,去找那位公子要紧!当即将瓦片盖好,纵身轻飘飞过庭院,来到后宅。瞧得一处防守严密的后亭,灯火格外明亮,提气空中转身变向,避过守卫,贴在房檐处,将双耳听觉提至最高的境界,室内对话皆一字不漏地传入耳来。

只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禄山大哥暗中策划十年之久,玄宗昏庸竟全然不觉,还委以重任,兼封为范阳、平卢、河东三道节度使,手握重兵,近时准备就蓄,率领罗、奚、契丹、室韦以及残余突厥等部落军队共计二十万人马,范阳起兵,除副使贾循、吕知海、高秀岩留守三地外,其余各将及塞外高手皆已随安兄出兵南下。因骑兵、步兵精锐无比,一路踏起烟尘千里,震天动地,所向披靡,各州县均望风而逃,无人抵抗;两个月内直捣潼关,倘若潼关失守,攻破洛阳直取长安,李唐覆亡之日,便是我等瓜分中原之时……”

第十三章 苦命鸳鸯

潜伏在外的李子仪听得暗暗心惊,今次意外得知此事,定要从中阻止,否则内忧外患,大唐江山社稷就此毁于一旦,又闻得那人继续道:“这位便是安兄长子安庆绪,来与各位共同商议出兵的路线和时机,待潼关失守后,史某江浙起兵,由东南迫向京城长安,与此同时回迄、吐蕃等诸邦由西断其后路,三面夹击就此灭了李唐。”

有一位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可否告知贵国少将军李子仪的下落,倘若由他担任主帅,恐怕安将军与我等好梦终要成空。”

李子仪听到谈及自己,分外聚精汇神,依稀辨出说话之人便是桥上相遇的那位公子。

史思明答道:“这亦是安兄最大的心腹之患,此子在世一日,我等便寝食难安,不过各位请放心,李子仪已经身负重伤,远离尘世悟剑,准备与魔门三十年来第一位高手邪帝决斗,应该无暇多顾。史某与安兄已经请来邪帝爱徒小邪王合作,力助魔门对付中原武林八大门派,由邪帝牵制李子仪,只要我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举将大唐覆灭,到那时李子仪无兵可用,英雄亦无用武之地,又何惧之有?”

李子仪听的心惊胆寒,心忖果然是条毒计,别说自己悟剑无成,有伤在身,即使精神白倍毫无内伤。亦不能分身同时应付魔门和叛军,三面攻势,无论任何一面,以朝廷如今之局,将士毫无作战能力,实非叛军之敌。三路大军所向披靡,有如瓮中捉鳖,大唐基业朝夕不保,盛世难在,最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那位公子“恩”的一声,不在做声,听他的语气并未因此而有兴奋之情,好像还有些伤感,却不知是何缘故。

接着一人说道:“各位,史叔叔适才已经讲的很详细,家父希望各方此次齐心协力同舟共济,何愁大事不成,这是作战路线图以及领土分割图,望诸邦充足准备,待时机成熟,三面大军,直破长安城。”

李子仪当下心急如焚,暗忖必须拟出良策才好,旋即想到自己亦无能为力,更不可贸然表漏身份,如今尚可隐约同时制约着魔门和叛军,使他们有所顾及,不敢肆意妄为,嚣张跋扈,若是贸然现身,恐怕一方面都难以控制,纵然时机未到,不知敌人虚实,又无良将勇士可用,难以破敌,而且悟剑毫无进展,更非邪帝对手,况且经脉尚未全部冲开,自身内蓄的先天剑气便无法调运,道是由《九龙剑典》中的‘擒龙法’自封,若无九龙神剑的深厚剑气根本无法解开,眼下只有等待机缘,非人力之所为。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候,各路已经谈得尽兴之余,大致认妥,此时室门打开,各自拿着图卷纷纷走向自己的贵宾房。

李子仪施展绝世身法,悄悄跟随那位公子来到西院贵宾房外,见男子开门入房,门口依然守有亲卫高手,不敢太靠近,唯有纵身跃到房顶处,仰起一块瓦片朦胧的烛光下,隐约地看到他来到一张“孔雀朝阳”的壁画前,将画卷起,从墙上打开一道暗阁,将一宗图卷放进里面,又将壁画落好,转身走出房门,领着随从退开向另一个院落走去。

李子仪寻思:适才那个黑衣人好像也是进了这个房间不知偷了什么宝物?原来这便是白衣公子的歇息之所,何不趁此时机,寻找天山玉露,顺便将作战路线图带走,以掌握各路大军进攻的虚实路线;当下哪还迟疑,轻松落下,运用内劲震断窗栓,穿窗而入,外间乃是处很大的客厅,内间应是睡床和屏风浴盆等。

李子仪迅速翻找,书架柜厨之多,却要搜寻好一阵;心忖莫不如先拿走作战之图,待日后记下也好用之与对方交换。故此来到“孔雀朝阳”壁画前,学着白衣公子般伸手去掀画幅,顿觉不妙有股杀气散出。“嗖”由壁画孔雀眼中飞出一枝铁箭,直射面门而来;幸亏自己早有警觉,移步侧身躲闪,步法后移,与此同时,从梁顶而降的铁笼蓦地罩下,再行换步不及,登时被困铁笼中。

“哈…哈…”

门被打开,史思明与那白衣公子及众跟身随从走进房来。史思明赞道:“回纥王子果然足智多谋,今日方叫本将军临时准备的机关,晚上便擒住了两个小贼,如此神机妙算,比之那李云天之子亦不多让!”

白衣少年失笑道:“只因这二人为的是同一件东西而来,所以碰巧双双擒住。”

旋即转向李子仪哂道:“这位少侠,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便见面了……把那位姑娘也带出来。”

清脆声中向手下达命令。

李子仪心思,只知道回纥有位云姬公主聪明绝顶,未料到还多出一位王子,真是始料不及,暗怪自己的大意,因为这等重要的机密图怎地会轻易放入阁中,唯有放到身上保险,眨眼间从内房里推出一位被捆绑的黑衣女子,姿色绝美,冰清玉洁,不是朝思幕想的韩雪衣还会是谁?

“雪衣!”

李子仪扯下掩饰不住兴奋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韩雪衣仰起俏脸,横他一眼,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李子仪回想原来那个黑衣人就是她,看来在她入房后不久便被擒住,自己是刚刚被困,她那句“还不是因为你”不会是为了救我的意思,那定是为“天山玉露”之故,其中必有蹊跷。

白衣少年哂道:“原来是对小情人啊!史将军麻烦先将二人押如府内大牢,明日本小王便要亲自审问一下。”

史思明挥手示意,从门外走进几名侍卫高手,将李子仪二人押往地牢。本来李子仪还打算震笼逃走,如今见伊人在此,怎舍得离去,亦被一同带入牢内。

两人被铁链锁于木桩之上,并排而立,待侍卫撤走后。李子仪关心道:“你没事吧!”

却是双音同响,原来韩雪衣亦同样在关心问他。心有灵犀一点通,四目相对心意相通,不由生出幸福满足之感。

韩雪衣红晕双颊,转移目光,低下螓首,雪白的玉颈的晶莹的小耳朵,清淡润泽的的樱红香唇,迷人深情的美眸,绝丽的仙容看得李子仪心动不已,道:“雪衣?”

韩雪衣“恩”的一声依然不抬俏脸。李子仪爱煞了这娇妻,仿佛陶醉般又叫道:“雪衣…”

她这次乖了些,仰起俏脸好奇地望着望来,吐气如兰,眸光清澈如水,而李子仪微笑道:“雪衣,今日清晨怎地不辞而别,知道为夫有多挂念你么?莫忘了我俩已经入过洞房,你今后可是我的小娇妻哩!”

韩雪衣玉脸生霞,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烧得火烫,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后,以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叮咛道:“谁曾和你入过……洞房了…雪衣才没有!”

李子仪笑道:“难道姑娘忘记昨夜与在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天地为证,共入洞房,还以夫妻相称了呢?”

韩雪衣大窘,争辩道:“整晚都是你在叫人家,人家可没……不说了…羞死人了。”

李子仪浅笑道:“那么趁此时无旁人,叫声‘夫君’来听听!”

她闻言软语道:“求你不要再迫雪衣了好吗?人家心很乱哩!”

李子仪明白女儿家最是腼腆,本来心里喜欢得紧,但却口上硬是不肯承认的,脸皮儿嫩得很,遂温和问道:“雪衣,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今早匆匆离开,是后悔了吗?”

韩雪衣轻咬嘴唇,却坚决用力地摇头,以表心意,缓缓方道:“我自幼被师傅收养,相依为命,长居天山之上,师傅嗜酒如命,时常下山半个月才回,我没有什么小伙伴,亦没人相陪说话,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所以人家醒来很怕……很怕不适应两个人的生活,希望多给自己些时间……”

李子仪呆望着对方,怪不得她冰清玉洁,不染世俗的丰姿,其实早已不食人间烟火,远离世俗尘念,清丽淡雅,自己实不该咄咄迫人;不过想到能令这般圣洁仙女受窘,亦是一大快事,摇头失笑道:“对不起雪衣,我实是爱之深舍不得你离开我身边,才会令你百般受窘的,我会多给你些时间,等雪衣适应了…嘿嘿…再和我双栖,甘心地陪在我身旁做我的小娇妻!”

韩雪衣这次含羞垂首睫毛微眨,无论怎么亦不肯再做声,心芳有如小鹿乱撞。

此时李子仪灵耳异动,察觉地牢外面有人落下,脚步之轻,呼吸吐纳均匀,显是内功深厚之人,足可与当世顶尖级高手同列,外面把守全无动静,可能已被其制住道。

“吱呀”地牢石门开启,转眼间闪出一位白发老翁,一手持着鹿杖,另一只手中拎着一个葫芦和一大串铁钥匙,面带笑容,慈祥脸孔,不带半分俗气。

韩雪衣大喜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来抗州的,如何知道徒儿在此受难?”

边疆老人一边为雪衣解开锁链,一边微笑道:“你师傅爱酒如命,鼻子特灵光,雪衣身上染有雪莲奇香,中原十里内师傅怎地不知你在此处,快随师傅离开这里再说!”

韩雪衣拉着师傅的衣襟,满脸哀求之色,轻声道:“师傅,求您把这位公子也救了吧?”

边疆老人目光如电,瞧向李子仪打量一番,失笑道:“师傅我谁都会救,唯有他不救!”

李子仪大感奇怪,愤愤不平道:“老前辈,你盗了我的钱袋,在下还没找您算帐,你怎地可以见死不救呢?”

边疆老人不理徒儿的唤求,拉着雪衣向外走去,并把钥匙系挂在铁栏上,回头笑道:“我盗了你的钱袋,你却盗了我徒儿的心,这下老夫可赔大了,要娶雪衣,就看你有如何真本领?”

当下拉着雪衣向石门外走去,渐渐消失了视线。

雪衣走到外面还是放心不下,停步道:“师傅,徒儿还是担心,不如将思…那位公子……救出来再说吧…行吗,师傅,雪衣求您老人家了!”

边疆老人略微凝神,摇头叹道:“傻丫头,才数日不见,你这女娃就有心事了,还私定了终生,唉,放心吧,这个少年可不是一般的武林后辈,他不会有事的,若连这关都过不了,还如何成为雪衣未来的好夫婿?”

韩雪衣有些,莫不到头脑,但深知师傅行事每次出人意表,自有他老人家道理不再央求,忽又想起一事道:“师傅,那天山玉露?”

边疆老人道:“徒儿放心,为师已将它取回,此刻我们师徒二人返回客栈,雪衣给为师讲讲近日的境遇。”

韩雪衣嗯了一声,红晕布满双颊,心道:“数日来平淡如水,唯有两次奇遇竟都与那客星李思羽有关,叫徒儿又如何含羞开口?”

当下默不做声,恋恋不舍地回头瞧了牢房一眼,仍放心不下地跟随师尊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第十四章 美人云姬

李子仪见伊人已离开,自己哪还有继续留下的心情,暗忖:这老翁行事倒很古怪,为何偏我不救,总感觉他已经识破自己身份似的,到底是何缘故?别以为我李子仪浪得虚名,这十多载的功力可不是白练的,当下运力欲震断铁链。

“啊……”

内劲爆发,锁链巨震相迸,却不断裂。李子仪待仔细查看后,大骂史思明道:“你爷爷的!老子只不过来你府中取回我丢失的东西,干嘛用寒铁链锁住我啊?”

望着挂在前方不远处铁栏上的一串钥匙,心想:边疆老人,你也太瞧得起我李子仪了,我虽能隔空取物,但却不能隔空将钥匙从铁栏上解系下来。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声宛若出谷黄莺般女子柔美的娇笑声传来,李子仪蓦地瞧去,见门口处亭亭玉立着一位体态婀娜的绝色娇娆,对方目光正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仿佛得获珍宝,俏脸含笑如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李子仪见到她如释负重地惊喜唤道:“好蓉儿,快来救我!”

来者正是冰月宫最得意的年轻女弟子苏蓉儿,瞪别多日,重逢心仪男子,开心得像只小黄莺,解下铁栏上的钥匙,一蹦一跳地来到李子仪面前笑问道:“思羽,想蓉儿了么?”

李子仪故作惊讶道:“怎地会不想哩?朝也想、晚也想……想你师傅把你关起来,从此我就可以清净…哎呦……”

话尚未讲完已被苏蓉儿白玉无暇的臂肘撞到腹部。

李子仪望着玉人嘟起小嘴,失笑道:“和你开玩笑嘛,何必当真,干嘛用这么大劲儿,你想谋杀亲夫啊?在下可是每天都会想你哩!”

苏蓉儿听后这才化嗔为喜,闻得‘谋杀亲夫’更是又怨又喜;怨则只有一分,怪他口无遮拦调笑自己,喜却占了九分,不知怎地,总有种莫名的兴奋喜悦,边为他解开寒铁锁链,边浅嗔轻责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枉人家偷偷溜出找你来玩儿!”

李子仪丢下寒铁链,舒展下筋骨道:“蓉儿快跟我去追那个白发老翁和雪衣姑娘。”

说着拉起蓉儿柔嫩香软的小手,奔出牢房,轻功飞起跃过几处房顶,寂静的夜空下,毫无其它任何动静,茫然不知该往何方追去?

苏蓉儿忽地纤纤玉手用力一摔,甩脱对方的手掌,低垂俏脸,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涕的凄凉样子,冷冷道:“我想回去了。”

李子仪吃了一惊,望着她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不由关心道:“蓉儿为何忽然如此不开心呢?”

苏蓉儿凄然道:“人家为了你甘心被师傅责罚,还是要偷偷溜出来寻你,而你却一心念着别人,如今人家只想回去扑到师傅她老人家怀里好好地大哭一场。”

李子仪亦感到心下过意不去,深知蓉儿对自己的情意,而自己却忽略她的感受,这并非说自己对她没有情意,而是与其向来顽皮嬉闹,还以为她并不会计较这些呢,当下双手按住她的香肩,爱怜道:“我错了蓉儿,其实我心中亦同样地在乎你,只是与你嬉闹惯了,还以为蓉儿性情潇洒,却忘记了蓉儿也是位怀春的少女,同样会押醋哩!”

苏蓉儿“噗嗤”笑了起来,玉颊霞烧,啐道:“怀你个大头春,以后记着要对蓉儿好就行了,不过你适才累得人家伤心欲泪的样子可要补偿呦!”

李子仪目光呆滞,惊讶问道:“甚么补偿?”

玉人红晕双颊,娇笑道:“明日定要陪人家乘舟共泛西湖,呵呵……不同意也得同意,反对无效!”

李子仪至此方知她在大耍手段,以伤心欲泪做武器,最后不过目的在此,暗呼中计,但却再无反抗之力,惟有点头承诺。旋又想起天山玉露和图卷机密之事,向玉人道:“蓉儿,先与我去盗宝,瞧你表现如何?”

随后交代了天山玉露和图卷的形状和重要性,才与兴高采烈的苏蓉儿潜到史府西院,回纥王子的贵宾房外。

房外门口处守卫已经撤去,隐约听到白衣少年声音传出“你们出去打来温水,待会本公子要沐浴就寝。”

俾女应是,退出房去。随后白衣少年亦出房拉上屋门,向南面庭落走去。

李子仪暗叫天助我也,与苏蓉儿飘然落下,轻轻推门入房,快速寻找起来,书架柜厨、箱盒、抽屉,逐一翻找决无遗漏,寻了半晌,毫无收获。李子仪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回首望向蓉儿。

此刻苏蓉儿的表情与他倒是大相径庭,欢心喜悦,笑靥如花,一双肌白胜雪的纤纤玉指,一手拿着茶杯盖儿,一手拎起茶壶盖儿,向杯壶中瞧去,乐不彼此,婷婷女儿家的神态,四处流盼明媚闪亮的眸光,配上那曼妙至惊心动魄,锤天地灵的线条和国色天香的娇容,看得李子仪意乱情迷,又不免心中一怔,走到苏容儿的面前,有手比划两物的外形和尺寸,气道:“图卷和锦盒只有这般大小,怎地会放进茶杯里?”

苏蓉儿吐出香艳小舌谦然一笑,俏脸旋开两个小酒窝,甜甜地瞄了他的一眼,道:“人家……人家忘记了此时在做什么事嘛!”

李子仪怔怔出神,奇道:“那…那你此刻正在想的何事?”

苏蓉儿俏脸立时飞起两朵夺人眼目的红云,像怕对方责怪般,微垂螓首,咬着下唇道:“当然……当然是想着明日的西湖泛舟哩!”

李子仪呆在当场,哭笑不得,不知让她帮忙还是捣乱来的;此时外面蓦地脚步声响起,吓得他二人急忙躲进内间屏风后柜厨旁的墙角落,空间甚小,一人尚且宽松两人便嫌拥挤了些。

李子仪贴墙而立,苏蓉儿则正首相对,前身紧贴着对方,蓉儿纤腿修长,身条高挑,只比李子仪矮上数寸,高耸丰满的酥胸挤压在他的身体,阵阵消魂蚀骨的感觉由接触点传来。

苏蓉儿伸出纤手搂紧他的脖子和宽肩,瓜子般的俏美的小脸移到他眼前两寸许处,一对剪水清瞳中射出灼热的情火,樱口呵气如兰,星眸半闭,不断耸动骄人的娇躯身条,那种挑逗真使人被迷得心跳焦乱,喉干舌燥。

李子仪开始并未在意,将心神聚于外面,透过缝隙瞧到四名女俾各端着一盆热水,倾注于大浴桶内,又有两名女俾往水中散落各种花瓣,登时水气朦胧,花香迷人,接着拉好屏风,先后退出房去。

李子仪心忖:这白衣公子沐浴中还放有花瓣,难怪看起来毫无男子雄浑气魄,简直像个娘娘腔,单看沐浴时的桌边的摆放;四个木盆中陈放着四种不同的花瓣,桂花、芙蓉、田菊、首乌;三个角度各放着偌大的铜镜,架几上两条五尺长的白羽围巾,旁边横列着四枝齿距疏密有异、大小尺寸不同的皓月晶莹的玉梳;正面桌子上的铜镜旁齐放着红纸、胭脂、水粉,眉笔等诸如此类女儿家用的东西,看得他茫然不解,难道那位公子欲与佳人共洗鸳鸯浴不成?

收回心神,立时感到怀中玉人的亲密接触,她丰满玲珑的娇体似要挤进自己的体内般,用尽娇力地挤压摩擦,传来潮涌浪冲般的兴奋刺激。李子仪亦不由伸手探出,搂着她柔软窈窕却充满弹性的腰枝,不禁暗赞这妮子身具异禀,生就一副媚骨,而且自幼习练魔门内功,根源浅薄的男子恐怕无福消受,此时觉得体内气血沸腾,魔性化情功在她的挑逗下,循环运转,精元真气流通条条经脉,顿感欲火狂开,四腿相擦的感觉尤使双方神魂颠倒。

“吱呀”门被启开旋即关上,那白衣公子熄灭外室蜡烛,步入内室,悠然走到浴桶前,伸手探入水中感受水温,随之轻拨水面花瓣搅个均匀,觉得水温花香适宜,转身背对李子仪相窥的方向,宽衣解带,脱下外衫仕服,内裳短裤,显见一层白布长巾裹于胸间,随后将长巾层层绕下,露出白脂细腻的裸肩,肌肤如玉的粉背,光洁诱人,伸出细嫩柔软的、纤长手指摘下头冠,甩脱了叙簪的秀发水瀑般散垂而下;接着除下红肚兜儿最后的遮蔽,一丝不挂地转过娇躯,抬足落入浴桶里;撩拨花瓣浴水,洒在诱人的胴体上。

李子仪将整个脱衣入浴的情景尽收眼底,房内弥漫着蒸腾出来的水气,朦胧中一个女性的美丽,玉立在木桶之中,尽显女体玲珑浮凸的曲线,尤其是她在呼吸揉洗间,双峰起伏有致,那塞外女子的酥胸格外高耸饱满,不住剧烈地颤动着,李子仪看着她湿漉漉冰肌玉骨般光滑胴体,不禁心驰摇荡神魂颠倒,原来这位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沙场对阵的回纥云姬公主。

此刻李子仪体内魔功运转澎湃惊人的真气,滚动流窜全身经脉,欲火焚身,怀中又有蓉儿丰满娇体的诱惑,哪还把持得住,立时生出男子对女性不需任何其他理由的原始;回望怀中玉人,口中微微娇喘,玉脸红若火炭,另一只手忍不住摸到她丰腴的高臀上,爱不释手。

苏蓉儿被他刺激得确是无与伦比,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连半闭的美目都似流波喷火,春情泛滥,她虽是圣教高徒,除了练习冰月宫各项玄功外,尚习得‘天魔音’和‘玉女功’皆属媚术,向来只有控制男子的份,但此时遇到身具圣教三大玄功之一的李子仪,却无法相抗,兼之本身是未经人道的少女,娇躯感触到男性的‘雄风’一时喉干舌燥,迷失在心仪男子那具有庞大诱惑力的拥抱里,终不堪刺激,叮咛娇喘,呻吟失口发出声来。

声音既细又小,但却怎能逃过那聪明绝顶、机智过人的回纥公主,云姬蓦地转首往来,脸如寒霜,娇喝一声:“贼!滚出来!”

挥起玉手一掌劲风拍去。

第十五章 倩女多情

李子仪从熊熊欲火中醒了醒,暗叫乖乖不得了,但蓉儿阖着眼睛,明显地沉醉在他深情有力的拥抱中,浑身发软,毫无半分力气,全靠自己的搂压,才不至倒往地上。

李子仪见掌劲隔空印来,力道惊人,暗忖三年一别,没料到这妮子武功竟到了如此地步,足可比拟中原一般高手,当下自己无法再行躲避,一手搂着蓉儿闪身飞出,避过掌劲寒气。

云姬公主扯过架几上一条五尺长短的白羽围巾,往胸前一探,踏水跃起,快速纵身旋转,自然将围巾裹于胸前至臀部,将重要部位遮住,一只玉足轻踏浴桶边沿,飞身扫过一脚,劲力狠辣破空疾来。

李子仪右手拥抱着怀中似醉似醒的佳人,左手化掌,凝聚内力于掌间,迎挡对方美腿纤足,“蓬”劲力交击,云姬却未被震退,借势连踢出数脚,玉足脚影如飞,快如闪电,配上修长细腻、雪白浑圆的粉腿,夹杂着出浴美人的喷喷香气凌厉的攻势亦带七分美感。

李子仪以快打快,御掉劲气,连挡六七脚力,纵然对方攻势既快又狠,但一时奈何不了自己,蓦地见柔软玉足正袭面门而来,侧头闪过,伸手抓住对方疾来的脚婉脉门处,使她登时收回不得,滞留在半空中。

纂住公主玉腿,探鼻闻了一闻赞道:“好香!”

说完顺腿侧往上瞧去,白碧无暇的娇体上,裹着一层围巾,欲盖弥彰,显得更加诱人;目光不经意落在迎面上空少女的腰间,看得瞠目结舌,口涎欲滴,登时愣在当场。

云姬公主羞得无地自容,惊呼一声,借劲另一只脚破空疾来。苏蓉儿此时方如梦初醒,见攻势袭来,而娇躯紧贴的男子怔怔发呆,全无招架之心,当下急忙挥袖相迎,彩带飘舞,卷起一朵彩花,向回纥公主套去。

云姬眼见四周已满是彩影,劲气割面,俏脸掠过一丝惊惧之色,一缩一挥,闪了两下,挣脱了李子仪的手掌和层层带影,娇哼一声,翻弹往浴缸旁的桌几上。

李子仪回过神来,道:“蓉儿,你先挡住她,山人自有妙计。”

蓉儿此时除了师傅外就最爱听子仪的话,闻得心仪男子施出命令,只有欢喜之心全无迟疑之意,当下双袖挥舞,彩带飘动,化作一圈又一圈的彩云,像鲜花般盛放般,卷向对方。虽然娇躯轻软乏力,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功力,却也足与云姬平分秋色。

李子仪趁机闪到一旁,拾起遍地衣物、外裳、内心,短裤、红肚衣统统抱于怀内,心忖天山玉露这般灵丹妙药,珍贵无比,以公主的聪明才智定会放于衣内,如此正好一来取走宝物,二来可以领她羞于见人,难呼救兵,这般妙计亏他想得出来。

回首望向激战的二女,有如天仙翩翩起舞一般,曼妙的舞姿,玲珑娇美的线条,一位以巾遮蔽晶莹胴体,光滑动人,一位衣袖敞开露出红亵衣,峰峦之胜,诱人极点;忙唤道:“蓉儿,大功告成莫要伤她,快随为夫回家睡觉去。”

苏蓉儿闻声羞不自胜,满心欢跃,带端抽拂,当下再不理对方,转身紧随李子仪破顶而出,瞬间消失了踪影。二人轻步飘身,来到一处山坡之地,紧挨坐下,深情互望,回想适才惊心刺激的一幕,不禁会心齐相大笑起来。

李子仪将怀中的衣裳逐件搜寻,却不见图卷和玉露,直到怀中衣物惟剩下一块红亵肚兜时,已经彻底灰心,知道此次夜探侯府终是无功而返。

苏蓉儿见心仪男子沮丧之情,不免生出爱怜,俏脸枕在他的肩头,雪藕般的纤手挽着结实硬朗的臂弯,将小嘴凑在他的耳边道:“思羽,不要灰心嘛,明日蓉儿随你再前去偷上一次,只要仍在府内,终会被找到的,再说你偷看到人家姑娘沐浴,还拿走人家的衣裳,也不枉此行哩。”

说着俏皮嫣然一笑。

李子仪觉得此话大有道理,心忖自己情剑山庄的少庄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当年统领三军,以寡抵抗外敌联军之众,又与魔门黑道三十年来第一高手邪帝华山决斗都未曾灰心冷意过,今日何等小事怎么可为此郁郁不乐,得得失失皆因运道,何必介怀,好比剑道来也无痕,去也去式,方是剑道极境。

他想通这一切,顿感浑身轻松,拿起怀中的红肚兜放到鼻前,闻了闻微笑赞道:“好香,只是不知有没有蓉儿的香?”

苏蓉儿仰起脸颊,见眼前男子蓦然间仿佛脱变了一个人似的,虎目射出精芒,充满了使人心醉的气魄,慑人心神。听到对方的调笑,气得胀红了俏脸道:“死坏蛋,还要欺负蓉儿,适才……适才被你弄得人家快难过死了……”

李子仪想到适才明明是你不断用娇体挤压磨擦,弄得我欲火焚身,气血沸腾,直至此刻犹有余悸。如今却把责任推到在下的头上,这是何等道理?委屈的道:“在下实在冤枉哩,适才明明是你…啊…”

话犹未尽,岂知已被苏蓉儿小手用力的他胁下捏了一把。

李子仪望着她美若天仙的玉脸,含羞低首,红晕逐渐漫延至耳根和粉颈,蓦地想起一事,笑问道:“蓉儿,你此次出来寻我,怎地没戴着面纱呢?若是被你师父碰见,非要我娶你为妻,那该如何是好?”

苏蓉儿怒瞪着他,伸出细腻的玉手拧着李子仪的耳朵气道:“你这死鱼!本姑娘难道没人要吗?非要嫁你不可?你…你害怕娶了人家吗?人家这辈子还非跟着你不可啦!”

李子仪没想到她如此胆大,不拘于世,失笑道:“蓉儿…蓉儿…快放手啊!我…我只是和你开玩笑,在下盼不得娶像你这样美若天仙,温温柔娴慧的妻子哩!”

苏蓉儿松开玉手,将俏脸移往一旁,嘟起小嘴伤心欲泪道:“你在哄人家对吗?否则怎么会说人家…温柔娴慧呢?谁都知道魔教的妖女,你也瞧不起人家是吗?可是妖女也有权力喜欢人的嘛,亦同样会心甘情愿地为心爱的人送命,也会傻傻地努力去挣取那根本不会实现在自己身上的感情,就算你不喜欢人家,嘲笑人家,也没有权力阻止人家喜欢你……”

说着竟真的伤心哭泣起来,字字句句发自内心肺腑。

李子仪手足无措,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印在心里,的确,人有爱与被爱的权力,无论谁也阻止不了的,因为它的发生本就出于内心自然,不受任何控制的,双手按住她柔若无骨的香肩,迫对方美眸面对着自己,用舌头舔掉她脸上的泪珠,爱怜的道:“蓉儿,都怪我不好,口不怿言,本来开玩笑欲哄你开心…不过蓉儿放心,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好蓉儿,是那个不顾性命陪我在深潭中患难与共,相吻同生共死的蓉儿。快笑给我看,你哭在脸上,我却痛在心里。”

苏蓉儿听着他真挚温馨的话语,不禁芳心涌起阵阵甜意和满足。俏目射出海样深情,悸动不已,可是当听到他最后一句时,又忍不住“噗哧”娇笑一声,含羞颤道:“你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才好,倘若有朝一日,你对我始乱终弃,欺骗蓉儿,我会亲手杀了你,然后自杀…”

李子仪心中一怔,没想到这魔门女子对自己动情如此之深,感动的同时亦心满意足,这般红颜知已怎能不令人疼惜爱怜,微笑而道:“蓉儿若要做在下的好娇妻,可要尽妻子的责任呦!”

苏蓉儿俏首相望,喃喃自道:“妻子的责任?”

不由想起适才躲在墙角处,两人身体相贴亲密的接触,自己更是春情泛滥,不禁面红耳赤,虽是魔教中人,但终究是个未尽人道的处子之躯,自幼在冰月宫中长大,教中皆是女子,从未有过那般意乱情意迷,销魂蚀骨的滋味,一时间含羞螓首,咬着下唇,俏脸红若火炭,伸手放于胸前,宽衣解带,滑落霓裳,紧身的红肚兜敞了开来,露出峰峦之胜,白碧无瑕的皓月美臂,光滑动人的修长玉腿媚感诱人至极点。

李子仪看得抨然心动,怔怔出神,熊熊欲火再次燃烧起来,本是随口说说,哪料得她如此认真。当下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道:“容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容儿微微点头,咬着下唇,以蚊子般娇细的声道:“容儿知道,既是倾心相恋,容儿已心满意足,反正我早晚都要嫁给郎君为妻,不若早些把…把身体交与郎君。假如…假如…终有一日,师傅她老人家动怒硬要将我们拆散或将徒儿一掌击毙,那时容儿亦无所憾!”

李子仪听得大为感动,深深地体会她的爱意,自己当然亦同样爱着这娇娃,生命短暂又美丽,终日生活在江湖争斗中,为其所累,更应该懂得珍惜生命中的每一段美好的缘分和境遇,顺其自然,随心所遇,乐观的接受生命中的一切。

他心下暗忖:此次与佳人不会又是幕天席地吧?旋即想到又不是第一次,况且两情相悦,何必拘于俗世。这般才稳含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再犹豫,伸手按在她光滑的裸肩,解开红亵衣在背后结的蝴蝶扣,使她一丝不挂地坐在遍地衣服的草丛上,腻滑雪白的皮肤,和那令人神魂颠倒的双峰毫无保留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胜比行将盛放的花蕾。紧靠在一起的双腿滑圆结实,修长优美。

苏容儿俏脸神色恬静,任由这心中早已视之为夫婿的男子灼灼的目光饱餐她美妙的胴体。虽然她自幼习练魔门内功,但与对方体内魔门最高心法“魔性化情功”比之起来,却小巫见大巫,份外抵不住诱惑。只见男子浑身散发着无可抗拒的魅力,手掌爱扶之处,魔种的阳刚之气,自然而然地由两手传入她的肌肤毛孔,蔓延往全身神经刺激着她处子元阴之气,胴体迅速泛起桃艳之色,虽是皮肤相触,却为之消魂;娇躯剧烈颤动着,随后“啊”的一声呻吟起来,全身发软,伸手主动搂住李子仪的勃颈,娇体火热,风情万种。

李子仪被蓉儿似神迹般的美景震慑得心血汹涌翻腾,体内精元真气循环奇经八脉,又迅速通往全身大大小小的经脉,当心灵提升宁美的道境时,欲火已蓄至颠峰,如满弦之箭,不得不发;什么江湖争斗,入世悟剑统统抛之脑后,心灵脑海只被眼前的娇妮占据着,意乱神迷,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蓉儿的爱意中,彼此享受着那消魂蚀骨、刻骨铭心的醉人滋味。

正如诗曰:江南四季碧如春,繁花不调彩缤纷;夜幕星空良辰景,倩女君郎共消魂。

第十六章 游龙戏凤

花开人正欢,花落春如醉,春醉有时醒,相欢难聚会。

一江春水流,万点扬花坠,谁道是扬花,点点相思泪。

相恋中的男女最是动人,明知恋情困阻重重,流星短暂却令此段情缘变得分外刻骨铭心,郎情妾意更加彼此珍惜。

苏蓉儿得尝所愿,仿佛生命中只有此刻才是最美丽的,紧紧搂着自己私自托付终身的情郎,比之拥有宝藏更为珍惜,眼角两行泪痕犹挂在绝世芳容的俏脸上,充满着幸福醉人的滋味。

她的爱是炽烈坦城的,没有半点的畏怯和矜持,亦正是由于自幼在魔门圣教长大,有着世俗女子所没有的大胆和野性,自懂事而来,她便认识到自身的美丽,为自己日渐丰满的胴体而骄傲,决不会轻易把身体交给俗世中的男子。后来遵其师傅之命,习练上乘玉女功,欲玩耍正派中所谓的君子。

孰知刚一下山便遇到了身负重伤的“李思羽”由开始为之好奇、思恋、倾心、到此刻的不能自拔,对方无论外表、气质、雄魄、谈吐无不深深地吸引自己;可是正邪势不两立,师命难为,所以当她相识李子仪,发觉情不自禁地爱上对方时,便不顾一切地去争取,以免错过良缘,后悔一生。在此一刻,她终于知道幸福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在的亲密接触中,她清晰地感到情郎的体贴、温柔和真挚的爱意。

千里莺啼绿映红,鸟语花香染清风。阵阵清风夹杂着草露花香,掺和着泥土旖旎,轻轻拂过,沁人心脾。李子仪舒服得差点呻吟,犹在梦中,怪手自然而然地浮游在高峰峻岭,森林古涧之中,陶醉上天的杰作和恩赐。

睁开眼帘望着怀中身无寸缕,手脚似八爪鱼缠着自己的玉人,美若天仙,艳丽无伦,丰满的胴体有若羔羊一般,腻滑雪白,口中微微呻吟,呵气如兰,仿佛正在美梦中,不时呓语出思羽的名字,看得李子仪壮志满酬,暗忖自己可算得上天下最幸福的男子了。

苏蓉儿在他怪手的作弄下,嘤咛一声,悠悠转醒,紧搂着占有自己的男子,虽爱煞了这情郎,但被他那无处不到的怪手尽情爱抚,亦不由得俏脸霞飞,轻责道:“你好坏啊,还在作弄人家,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蓉儿昨夜是第一次嘛,你还要硬来了三次!”

李子仪浅笑道:“蓉儿身俱异禀,乃天生媚骨的绝世娇娆,为夫怎舍得看你欲火难痒,噢,我看你还未够啊?”

苏蓉儿羞喜交加,紧搂着他的脖子,俏脸埋在宽广的怀内,浅嗔道:“人家此刻连半分力气都欠奉,没够的是你才对!”

李子仪停止了作恶的手,在她丰腴的美臀上轻拍两下,问道:“蓉儿开心吗?”

苏蓉儿将螓首从他的怀内抬起,深情地望着李子仪,幽幽道:“是的,蓉儿此刻开心死了,就算立即死去亦无所撼!”

李子仪搂着她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腰枝,微笑道:“蓉儿不是被师傅严加看管了么?怎地会忽然间出现又救了为夫的小命哩?”

苏蓉儿听到他自称为夫,当下满心欢悦,闻得小命时又不忍心“噗嗤”娇笑道:“师傅责罚了蓉儿,并将人家关于石室面壁思过,人家想你嘛,就偷偷溜了出来寻你,至于怎地会知道你身陷地牢,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李子仪见她大耍花枪,还会饶她,伸手触在她腋下呵痒道:“说是不说…说是不说……”

苏蓉儿娇笑不止,缓了缓方道:“啊…夫君饶了蓉儿吧,人家说还不成么,我…我在襄州时曾在夫君的身上放一种西域奇花‘千里寻夫兰’的雄性花粉,本来轻色淡香,不易被人察觉,但若人家想寻你时,在身上染上一点雌性花粉,两性相吸便会产生奇香,立时感应到你的方位。”

李子仪点头道:“怪不得蓉儿每次都能轻易地找到我,世上竟有如此奇花!”

蓦地想到边疆老人能轻易找到雪衣,同样是靠了雪衣身上的雪莲奇香,道理应该大同小异。

苏蓉儿忽地含羞道:“夫君啊,日已三竿,我们还要去西湖泛舟哩,快起来吧!”

李子仪忆起一事道:“魔门的人都在追杀我,我俩这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去共游西湖,不怕你师傅和少教主知道后责罚你吗?”

苏蓉儿哂道:“夫君还在装糊涂,那晚左右尊使追杀于你,途中却遇到情剑少庄主为你解围,如今武林皆知,江湖人士都在相传你是李子仪新结拜的兄弟,使夫君名声比之从前更胜,比其名门正派中新一代高徒弟子都犹有过之。听闻当日李子仪只是仰首星空悠然背立,便将尊使二位叔叔击退,当真神乎其技,难怪邪帝教主都忌他三分,圣教少主已经传出圣教令,杭州期间不会再派人来对付你,所以人家定要每日都跟在夫君的身边,倘若遇到那个李子仪,在毫无防备之下,蓉儿用玉女功和天魔音迷其心神,日后交与总坛,立此大功,正好换与夫君的性命。”

李子仪骇然失声道:“什么?”

暗忖她竟然想用自己另一身份的‘李子仪’来换我这个身份的‘李思羽’,当真好笑,若你真能在我的身边找到另个自己,唯有一个可能:此人为赝品。

苏蓉儿惊愕道:“什么什么的,凡是男人十个有九个好色,蓉儿才不相信他能在毫无防备下,抵得住人家的天魔音和玉女功的诱惑,你是他的朋友,不会连夫君亦不知他的行踪吧?我明白夫君情深意重,不忍心伤害朋友,那就让娇妻代劳好了,若能救夫君的性命,蓉儿什么都敢去做的!”

李子仪听得瞠目结舌,一瞬不瞬地呆望着她,苦笑不得;静默半晌,正气凛然长啸而道:“李思羽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丈夫立身处世,自应因时制宜,只要行心之所安,便无愧于天地,何况他……子仪兄曾救过在下,怎能恩将仇报,蓉儿此后万不可再提,否则为夫将你的打得开花!哈哈…”

苏蓉儿见情郎这般有骨气,心中敬佩得五体投地,神心皆醉,觉得自己并未挑错夫婿,兴奋地挽起他的手臂,吐出可爱小舌,甜甜一笑道:“蓉儿知错了,一切全听夫君的教诲!嘻嘻。”

心下却寻思此事关乎爱郎性命,只有私底下偷偷将那‘李子仪’制住,不让爱郎知晓。想到此处,呵呵笑出声来。当下二人迅速穿衣,携手向城西的湖边走去。……

晴空云气千里秀,晨曦烟霞一塔高,寺中景色随秋尽,石上泉声步韵来。

师馨悦修长纤美的身形,婷婷而立在灵隐寺中一片竹林旁,面对着飞来峰,前临冷泉,俯瞰着杭州优美的全景;神色宁恬,心灵澄明通透,不着半点尘迹。

回忆起刚离开静云庵入世之时,自己除了仙道外不会有任何事留在灵心上,宛如流水中的松石,过无痕迹。

踏入尘世不到四个月的功夫,心湖已非昔日的毫无涟漪。多了对世俗百姓凄苦的怜惜和对世情的莫名心悸。

对她这自少修习禅道的方外之人来说,既是禅心所容,又是禅道所阻,但这些尘事只是沧海一粟,还未能到妨碍她慧心仙道的地步,流连尘俗,不仅要放手而为,制衡魔门使江湖免遭浩劫,亦要想出稳住天下之策,救万民于水火,欲以无上定力和智能,窥测出天道的秘密,臻至莲心通明的圆满境界。

“当、当!”

门环叩在寺门上,声音远远传入山寺内。

隔了半晌,一位英俊雄伟的青年在一位灵隐寺弟子的指引下。潇洒地来到师馨悦的仙美娇躯后,嗅着她醉人的体香,心头出奇地平静,所有斗争仇杀,甚至魔门称雄武林的大业,在此刻均与自己全无半点干系。

萧玉川深刻地感到与仙子只有数尺之距,却仿佛咫尺天涯,仙子清幽淡雅,超凡脱俗,无论如何接近,与她总会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师馨悦神情宁适,意态飘逸,转过美得令人眩目的俏脸,微微一笑道:“萧兄果然来找馨悦来哩!”

萧玉川被对方仙容所慑,心神皆醉,受宠若惊道:“看来师姑娘早猜到萧某会前来寻你,在下还担心冒昧登门来访,会唐突佳人,更怕姑娘厌憎魔门中人,不肯见在下呢。”

师馨悦欣然一笑,淡淡道:“怎会哩,我还要感激萧兄上次襄州城外肯放过李思羽,使他有所机会尽情地去磨练,同时也为萧兄内心挣扎感到怜惜呢!”

萧玉川听她从仙口中道出李思羽的名字,有种怪怪的感觉,心中热火登时冷了一截,知道自己从某种迹象中感到对那李思羽有股特别的情愫,而自己亦不禁呷起醋意。当下暗舒一口气,回复昔日的潇洒,浅笑道;“李思羽那小子一夜之间冒起,竟能连番躲过我圣门追杀,早已轰动武林,此子确为可造之才,假以时日,或许会成为白道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难怪师姑娘如此看中此人。”

师馨悦眼中亮起异芒,温柔深情地道:“情剑少庄主李子仪都肯苍龙忽现,破例出手相救,可知此人定有过人之处,武林之士又怎会轻而视之,还望尊教高抬贵手,莫要强加留难哩!”

萧玉川从容笑道:“仙子既然有话,我等凡夫俗子怎可不听,哈哈…此次前来只希望能与馨悦只谈风月不论江湖,好让姑娘的雅气仙质净化在下充满争斗凡心。”

师馨悦莞尔道:“萧兄说笑了,馨悦终究亦是凡人一个,世俗尘事很多都心余力绌,何来仙子而言?今次萧兄来找馨悦,不会是已经想好了你的条件吧?”

萧玉川凝神瞧着师馨悦天姿仙容,美得不可方物,她的眼神清澈如水,不含半分杂质,似如一泓无底的深潭,看得小邪王心颤神摇,感到前所未有的意适神逸,柔声道:“姑娘莫怪萧某贪心,此次前来,欲邀馨悦移躯仙驾,陪同在下泛舟共游西湖,还望仙子莫要推却。”

师馨悦没想到他竟会坦诚相约,大出意料,事实上自己对这文武双全的年轻男子亦不无好感,俏脸闪动着一尘不染的圣洁光辉,转过娇躯,轻移玉步,远望飞来峰和壮丽的杭州景色,淡然飘逸而道:“好吧,陪你共游西湖又有何妨?”

当下慧心中毫无俗念,尘事自然而为,方吻合剑心道境。正因此人间俗世的一切,未能扰乱她的仙心,旋又灵心一闪,若是能与情剑李子仪乘舟相游,谈心论剑,该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的美事,不由心中暗叹,知道自己深深地对那富有传奇的神秘男子生出莫名的情愫,自己终究难悟莲心通明的境界。

第十七章 西湖泛舟

西湖是一首诗,一幅天然图画,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古人还是匆匆而过的旅人,无不为这天下无双的美景所倾倒。阳春三月,莺飞草长,苏白两堤,桃柳夹岸。两边是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走在堤上,定会被眼前的景色所惊叹,甚至心醉神驰,怀疑自己是否进入了世外仙境。

西湖的美景不仅春天独有,夏日里接天莲碧的荷花,秋夜中浸透月光的三潭,冬雪后疏影横斜的红梅,更有那烟柳笼纱中的莺啼,细雨迷蒙中的楼台……无论游人在何时到来,都会领略到不同寻常的风采。

杭州西湖的美不仅在湖也在于山,环绕西湖,西南有龙井山、理安山、南高峰、烟霞岭、大慈山、灵石山、南屏山、凤凰山、吴山等,总称南山。北面有灵隐山、北高峰、仙姑山、栖霞岭、宝石山等,总称北山。南北峰遥相对峙,群山中有虎跑、龙井、玉泉等名泉和烟霞洞、水乐洞、石屋洞等洞壑。

李子仪与苏蓉儿携手信步而行,悠悠走在人涌如潮的城街上,前者久住山庄,算上这趟才是第二次闯荡江湖,更没有到过江南之地,兴高采烈,情趣甚浓;后者自幼长在冰月宫,十八年来从未出来游玩过,如此这般无忧无虑地逛街,的确乃平生头一次,紧紧攥住心仪男子的手,叽叽喳喳开心得像个小云雀般合不拢嘴。二人由南门颐和街,漫过絮柳街、伊春街,来到西湖断桥上,放眼望去,心旷神怡,清风悠悠,水香凝重,蒙蒙的水雾笼在壮阔的湖面上,宛若蒸笼,几缕阳光洒雾气化作云烟散去,好不迷人美如天堂。

西湖的美,在于晴中潋滟,雨中显空蒙,无论雨雪晴阴,在朝霞、烟雾都能成景,如画般展开,多方神采,万种风情。

李子仪租来一艇小舟,船身甚小,只可容得三、四人间,舟心没有蓬舱,舵头架起双枝橹桨,乃纵方向,渡行游水之用。苏蓉儿又吩咐船家买来一桌好酒菜,放于蓬舱中,待一切打理妥当,二人满怀兴奋地登上轻舟,李子仪悠然潇洒地坐在船尾,两手有节奏地划着橹桨,木桨打入水里时,发出轻柔的响声。

湖光山色是那样的祥和宁静,苏蓉儿侧靠他的身旁,将手伸入湖水中,一阵清凉柔软的感觉,登时传入手里,这种醇甜幸福的感觉是她一直梦想的,也是她从未敢相信会真的实现在自己的身上!但眼前一幕幸福的画面无庸置疑,用手轻轻托起面颊,望着身旁占有自己处子之躯,带给自己梦寐以求爱情的英俊男子,那种快乐和满足是不能言喻的,只觉芳心又甜又喜,犹如百卉齐艳,心花怒放一般,寻思若是永远像昨夜那样该有多好啊,旋又想起夜里羞人之处,不禁晕红双颊,眉角含情,微垂螓首。

李子仪轻轻摇动,劲气催发,也不知他如何用力运桨,水舰速度蓦增,箭般射往湖心;收回欣赏四周美景的目光,瞧向身旁的玉人,只见她面带喜色,红若艳桃,一双娇艳的美眸流盼似水柔情,看得他弄不清是因为佳人美感染了自然,所以风景特别旖旎;还是湖光山色自然的锦绣而令伊人更加艳丽无伦。

李子仪放开木桨,牵起伊人的晶莹的小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在其手背上吻了一吻,温柔地道:“蓉儿在想些什么呢?”

苏蓉儿羞喜不胜,甜甜地瞄了他一眼柔情道:“蓉儿在想,如果能永远像这样般宁静祥和,又有你……你陪在人家身旁永远地疼爱蓉儿就好哩!”

李子仪真诚道:“我自然会永远地疼爱,除非蓉儿独自偷偷溜走,否则我怎地要把蓉儿留在身边。”

苏蓉儿幽幽道:“蓉儿怕……”

李子仪知道对方怕她的师傅玉观音从中阻扰,不会放过自己,更怕心君郎的性命安危,武林此时无人不晓,魔门神月教重出江湖,意欲一统武林,首次圣教追杀令便是针对自己这个一夜冒起的少年,论谁亦兄多吉少。

当下心中涌起万分豪气,笑道:“傻丫头儿,有什么好怕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岸头自然直,还怕他们能吃了我不成,就怕我的皮太厚,到时硌掉他们大牙。”

蓉儿一听登时“噗嗤”娇笑起来。

李子仪安慰道:“这就是了,不要整日忧心重重,以我安危为念,你的夫君是不会有事的,只要你情我愿,谁也没办法将我们分开的,蓉儿应安心听为夫话才是。”

苏蓉儿听得感动,轻轻点头道:“夫君的话蓉儿怎敢不听,只要夫君能相安无事,蓉儿甘愿付出一切代价,倘若你不幸……人家……蓉儿也不原独活于世。”

旋即想到若是能擒住那少庄主李子仪,可以用他来抵换情郎的性命,那么情郎便可以与自己长厢思守,永不分离了,心下暗喜,用衣袖拭下眼角的泪珠,笑逐颜开道:“不会的,师傅都曾说你是个福将,连裘老,师傅,乾坤二尊使都伤你不得,夫郎定会鸿福齐天。”

李子仪也暗赞自己的鸿运甚佳,接二连三的追杀都奈何不了自己,更得几位俏佳人倾心,世间有谁比之自己更加幸运呢?至于自己安危却从未担心过,心忖倘若不是邪帝亲自前来,自己面对魔教顶尖高手,虽无制敌之能却还有逃脱之法,从未以之为念。

此时苏蓉儿悠然而起,拉紧对方的手迈进蓬舱,面对面坐在酒桌前,美酒佳肴,温馨浪漫;湖光山色,别有情调。对苏容儿来讲,新婚燕尔,由刁蛮泼辣的魔教少女蓦地变成别人的小娇妻,格外的兴奋,羞喜地为两人的杯中斟满醇酒,登时酒香四溢,清甜扑鼻。

苏蓉儿端起酒杯,欢喜道:“小女子先敬李少侠一杯,感激夫君令蓉儿品尝到世间最幸福和快乐的滋味,呵呵。”

李子仪听到她称呼由“李少侠”忽地变成“夫君”只道她变成小娇妻后,依然不失玩闹调皮的本色,不禁大感有趣,失笑道:“应是小生感激苏女侠垂青才是,否则早已身首异处饮恨收场,哪还有福分做蓉儿的好夫君呢?享受昨晚那消魂…噢……”

话犹未尽,已被苏蓉儿竹筷夹起的鸡腿堵上了嘴。

李子仪咬了一口鸡肉,微笑叹道:“鸡腿再香怎也不及蓉儿的身体香”苏蓉儿听爱郎称赞又羞又喜,且拿他没法子,浅嗔道:“你这人哩!”

二人新婚燕尔,尽兴而谈,过了良久,一坛女儿红见底,此时酒兴甚浓,醇酒下肚,两人脸颊渐渐泛起红晕。伊人面似桃花,娇艳无伦,不可方物,深情互望,一切情谊尽在不言中。

舟外美景,湖天一碧,金风送爽,铺琼砌玉,晶莹朗澈,湖波如镜,映照倩影,风光异常优美,气势秀峻磅礴,彩云、白云或浓或淡,忽缠忽遮,是云是山,一片朦胧如一幅壮观的水墨淋漓而浓淡有致的山水画卷现在面前。……

雄奇香岩迥不同,群山环抱势凌空。层峦拔地连云起,峭壁撑天望月峰。

神月教总坛,望月峰顶。

邪帝古向羽自华山之战后,闭关半年余载,不但内伤早愈,功力更进一层,臻至《天魔印法》的最后一重“天魔合一”的前一段境界:‘灭心无道,万念重生,破身后立,天魔虚空。’魔教中人本身危害武林,做孽深重,寰无人道,因此《天魔印法》中前八重唳气之重,一层威力强过一层,乃至阴至寒至魔至邪的无上玄功。而第九重恰好相反,由魔心转念,然后破身后立,进入虚空的天魔境界,无所谓魔无所谓道,臻至魔道最高境界。

邪帝天资绝顶,能参破“天魔合一”的前一阶段后,苦思数月不得后段其解,深知无论正邪,悟魔参道皆不可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否则走火入魔,却非同小可。

当下启门出关,走出历代邪帝魔宫,来到神月总坛,雄姿而立,威慑非凡。神月众教徒望见教主胸襟气魄,威武惊天;齐相高呼,圣迎教主出关;在他们心中邪帝教主已经不是人,而是神!

古向羽鹰眼锋利,雄浑慑人,瞧不见萧玉川等,心忖怎地教内少主,护教长老,左右二使,四魔五法王等诸多高手皆不在总坛,却不知徒为何事?遂问道:“近来武林有何大事?玉川等去往何处?”

跟随邪帝多年的两位的护法‘卧虎藏龙’,功力得邪帝亲自指点,功力当不在左右使之下,只是多年在邪帝身边护法,不曾在江湖走动故此知人甚少,其中一位护法,卧虎答道:“回禀教主,少主等高手倾教而出,已南下杭州,去为‘东海神枪’贺寿去了。”

古向羽微笑道:“玉川倒也不失胆色,懂得欲称雄武林,必先从东枪下手武林八派,创立百年,同气连枝,但却未必竟无攻破之法,西剑已逝,拔去东枪,武林从此难再平静,明慧啊明慧,并非古某背信弃义,不守承诺,二十年的归隐我已兑现了承诺,而今的江湖已非你我所左右,是该让年轻一辈放手而为的时候了……”

藏龙上前道:“禀教主,乾坤二使适才飞鸽传书,说……说前晚在杭州郊外,二人曾与李子仪交手,少庄主有意相让,并未加以留难,二使飞报相询教主尊意何为?”

古向羽点头道:“看来我仍低估了此子,没想到他的内伤好转得如此之快,当初我曾下令不可去寻找他的下落,一是因怕你们打扰他疗伤,二来是让你们省些力气,以李子仪的无上修为,尔等若能找得到他,那此人定是假扮的!哈哈……少庄主此次不与二使为难,实是另有目的,好让老夫记住曾许下的诺言,不可危害武林呀!”

藏龙答道:“回教主,二使奉少主之命,追击一位叫作‘李思羽’的少年,此子偷习圣教玄功,少主担心日后做大,留得后患,已经动出圣教追杀令,那夜眼看便欲得手,却不料途中闯出少庄主李子仪,道那少年乃他的朋友,二使不敌九龙神剑,以至功亏一篑。”

古向羽气度不凡道:“原来如此,世间之事皆由因缘而起,告之玉川,暂且放过那少年,老夫要通过他提前见上李子仪一面,《天魔印法》最后一层或许惟有通过他尚能参透。卧虎藏龙明日随我立即起程,杭州一游,顺便会会故友!”

接着转向上空喃喃自道:“李子仪,不知你领悟如何?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第十八章 烟雨相逢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杭州西湖另一番美景便非空朦烟雨莫属,一片云朵撑空,登时烟雨迷朦,细丝如织,湖波如镜的湖面扩起涟漪,风光异常优美,气势磅礴秀峻,雾气或浓或淡,忽缠忽遮,似云似山,一片朦胧,如蒸笼一般笼罩其中,形成独特的风姿,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之感。

李子仪见景生情,忘乎一切的烦恼,净化心灵,聆听四周潺潺雨声,隔了良久转望佳人,似被眼前美景所感染怔怔出神,双颊白里泛红,嫩若凝脂,娇媚无限,当下忍不住伸手过去拉住纤纤玉指,站起身来,左手托在她的腰间,携美站到小舟蓬舱口,观望波光粼粼,山色空蒙,烟波摇漾,垂柳带雨,一幅水墨淋漓的江南水香图卷展现开来。

李子仪悠然而立,恬静舒意,身旁苏蓉儿粉臂紧挽着梦中之伴、意中之人,螓首枕在对方宽阔的肩头,阵阵甜意由心底溢出,刺激着全身精元,便整个娇体莫名地兴奋悸动。

正当二人陶醉于满陇桂雨,湖山阃之时,忽闻清脆甜美之音隐隐传来:“青山隐隐影朦朦,湖光山色碧澄空,芙蓉落尽天涵水,潇潇细雨秋意浓……”

声音清脆婉转,柔中甘甜,似如仙语,气质非凡。

李子仪听得心旷神怡,兀自神往,灵感一来接诗而道:“柳浪闻莺燕啼声,微波潋滟荡清风,江南三百六十湖,多少苏堤烟雨中……”

话音方落,一只小船从李子仪小舟边缓缓交错而行,待船身擦肩而过,船尾交接相触之时,蓦地赫然现出两人来;一位英俊伟岸,潇洒不凡,另一位淡雅如仙,飘逸若神,容相庄严,俏脸闪着圣洁的光辉,绝无半分尘俗之气,犹如仙子下凡一般,此人不是师馨悦还会有谁?

船尾相接,四人怔怔相望,齐相骇然震惊,均想不到江南如此之大,竟会在此相逢。首先萧玉川怒瞪着李子仪,暗忖: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动用圣教高手倾巢而出,亦拿他不着,今日竟然送到眼前,无奈情剑少庄主之面,若无恩师允可,怎感擅自撕破。况且近日尚有东枪之事未成,岂可节外生枝,倘若引得西剑少庄主出来干涉就大为不妙,遂压下狠出毒手之念,目光凝重地罩住二人。

师馨悦适才受雨景所感,赋诗一首,熟知话音初落,尚未从诗兴中回过神来,便听到有人工整地对出了下篇,此时明白对诗之人正是自己另一位颇有好感的年轻男子,只道他才华灵性,似乎丝毫不在自己之下,他日成就必当不可限量,转望“李思羽”身旁的佳人,晕红双颊,含情脉脉,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怀中,难以置信与自己先后交手三次的刁蛮狠辣魔教妖女亦被他所征服,却是匪夷所思!

苏蓉儿却感到宁静温馨的二人天地蓦然被人闯入,心头既是大为不快,又是含羞无比,但玉臂仍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只是微垂娇首,双颊红晕,既怕与自己交手数次,容颜绝世的对手嘲笑于自己,更担心小邪王会对夫君不利或告之师傅玉观音,一时心神意乱。

李子仪恰好相反,人逢喜事精神爽,摆脱了心灵的枷锁,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无论天下风云,或是黎民疾苦,对自己应该是一种责任,但却不是负担,世间万物,生灭由缘,循环天理,亦吻合剑境,想通一切后,李子仪倍感轻松,环视仙子师馨悦以及魔教少主萧玉川,淡淡而笑,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无可比拟的气概,不卑不亢,不骄不恃;脸上微微一红,松开探在蓉儿腰间的手臂,意态自若,微笑不语。

萧玉川眼见四人均相视无语,默不做声,暗想自己好不容易得仙子俯允,泛舟共游西湖,却未料到中途闯出此人,还接赋了仙子的诗文,不由心中大恨,冷笑道:“李兄别来无恙啊,直至此刻连萧某亦不得不佩服李兄,龙潭虎来去自如,血雨腥风耐你不得,更得几位佳人芳心,就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情剑少庄主亦肯为你苍龙忽现,破例出手相助,思羽兄的确鸿运齐天,令萧某好生的敬佩且又头疼哩!”

李子仪淡笑道:“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承蒙贵教厚爱,教内上下对在下礼敬有加,不惜闲暇,时刻以我性命为念,当真感激不尽!”

萧玉川怎地听不出他说的反语,讽刺魔教上下时时追杀于他,竟又奈何不得,以使他魔功愈来愈强,渐渐作大。当下冷哼一声,道:“思羽兄见笑了,若早知你乃情剑少庄主的朋友,我等自不会强加为难,先前之事敝教深感歉咎;只是在下尚有一事相询,少庄主李子仪自与华山一战后,苍龙隐迹杳无音讯,却不知思羽兄是如何与君相识,他此时又身在何方呢?”

师馨悦美目闪着摄人心魂的异彩,显然正在聚精会神,对这个问题甚感兴趣,美目深深地凝视着李子仪,当真希望他能道出其中原尾,因为此事愈是神秘,愈发吸引她平静无波的仙心,凡与富有传奇的少庄主有干系的诸般事均生出莫大的好奇。

苏蓉儿芳躯轻颤,忽地抬首仰望情郎,希望能得知那“李子仪”的下落,此人关乎爱郎性命,想法子私下偷偷去制服于他,故此特别留心。

三人同时凝视着李子仪,均盼望他能娓娓道出少庄主的下落,但李子仪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其实是无话可讲,亦无法在仙子和娇妻面前撒出迷天大谎。心忖:我李子仪本来就在你们的眼前,只是尔等径不相识,尚且苦苦相询做甚?当下苦笑而道:“远在天边……嘿嘿,近在眼前。”

萧玉川愤然道:“李兄真会说笑,难道情剑少庄主此刻亦同在西湖泛舟不成?”

师馨悦秀灵澄明,兰心彗质道:“思羽兄此言内含玄机不无道理,想那李子仪天资横溢,往往行事多出人意表,或许天涯无迹又或无处不在,无为而有为,既是远在天边,又是近在咫尺而已,此行经正吻合天道。”

李子仪听得暗暗叫苦,心下寻思:仙子你也太瞧得起小生了,在下哪有那么高深莫测,事事蕴涵玄机,何况我的的确确就站在你们的面前哩!旋即想到此时“自己”已非昔时的“李子仪”难怪他们难以释然,当下惟有点头寻思,微笑不语。

萧玉川见在仙子面前大失潇洒,而她此时正全神贯注在对方的身上,不免醋意大起,扫过跟前的“李思羽”这才留心到他身旁依偎的绝色妖娆乃冰月宫首徒大弟子,甚得玉观音虞师娘疼爱的苏蓉儿,适才全心放在仙子身上,与李思羽相遇更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反而没留意身旁的伊人,这当儿乍见登时怒气上冲,心忖:嘿!正邪势不两立,苏蓉儿私下违背师命与教规已是大胆,李思羽你这厮竟然天做胆前来泡魔教女子,当真活得腻了!

他威严而道:“苏蓉儿,你重犯教规,本小王看在虞师娘的情面上,并未加以干涉,本望你面壁思过,你竟然斗胆偷偷溜出私会于他!眼下是跟随本教主回去领罪呢,还是袋你师傅前来寻你?”

苏蓉儿起始听得魔门少主严词,虽然心中不悦,但却不敢拂逆造次,低垂娇首,一副受教的摸样儿,但脚下无丝毫移步离开的动向,闻得小邪王最后一句,心头猛是一震,倘若师傅寻来,知道自己私下已失身于爱郎,定会狠下毒手加害于他。纵然千万个不愿离开情郎,但顾及对方性命安危,惟有无奈地仰起螓首,低声叹道:“夫君,蓉儿不能再陪你游玩了,若师傅她老人家前来,知道…知道…定不会放过于你。为了夫君我还是回去吧!”

说着恋恋不舍地松开紧攥在对方臂膀的纤手,轻移玉步,欲将离去。

李子仪即使再行洒脱,也决计舍不得身边的伊人纷纷离开自己,忍不住拉住她的雪白小手道:“蓉儿……”

苏蓉儿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却怕情郎出言相留,自己会更忍不下心去离开他的身边。那样反而害了对方,故此尚未待李子仪张口道出,苏蓉儿先行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唇,眸角泫然欲泪道:“蓉儿必须回去的,夫君好生珍重,蓉儿会永远记住昨晚……”

说到此处,脸颊胀得通红,低声道:“蓉儿过不久会再来寻夫君的!”

言罢转身飘起,跃到萧玉川的小船上,静立于二人之后。

师馨悦欣然一笑,向着萧玉川道:“萧兄,西湖泛舟尚已兑现,眼下馨悦还有事欲向思羽兄相询,惟有就此作别,原谅则个儿!”

说着飘逸若仙,转身跃到李子仪的小舟上,与君并肩而立。

萧玉川虽心中大不情愿,但亦不失君子风度,浅笑道:“今日得馨悦俯允,委身相陪,在下聆听仙语受益非浅,知己之情,今生休忘,就此别过,后日赏菊诗会上再会仙子!”

转向李子仪道:“思羽兄,兀自多珍重,后会有期。”

师馨悦微微而笑道:“萧兄说笑了,馨悦愧不敢当哩!”

李子仪听着大不受用,心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怪怪滋味,悠然挺立,回敬作别道:“彼此,后会有期,请了!”

萧玉川微微点头,催发劲气,小船迅速移动,渐渐由湖心远去。离李子仪的小舟愈来愈远,直至消失了视线,但李子仪却仍然感到有股灼热的目光一直凝视罩住自己,并未因距离的拉开而有丝毫的减退。

第十八章 烟雨相逢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杭州西湖另一番美景便非空朦烟雨莫属,一片云朵撑空,登时烟雨迷朦,细丝如织,湖波如镜的湖面扩起涟漪,风光异常优美,气势磅礴秀峻,雾气或浓或淡,忽缠忽遮,似云似山,一片朦胧,如蒸笼一般笼罩其中,形成独特的风姿,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之感。

李子仪见景生情,忘乎一切的烦恼,净化心灵,聆听四周潺潺雨声,隔了良久转望佳人,似被眼前美景所感染怔怔出神,双颊白里泛红,嫩若凝脂,娇媚无限,当下忍不住伸手过去拉住纤纤玉指,站起身来,左手托在她的腰间,携美站到小舟蓬舱口,观望波光粼粼,山色空蒙,烟波摇漾,垂柳带雨,一幅水墨淋漓的江南水香图卷展现开来。

李子仪悠然而立,恬静舒意,身旁苏蓉儿粉臂紧挽着梦中之伴、意中之人,螓首枕在对方宽阔的肩头,阵阵甜意由心底溢出,刺激着全身精元,便整个娇体莫名地兴奋悸动。

正当二人陶醉于满陇桂雨,湖山阃之时,忽闻清脆甜美之音隐隐传来:“青山隐隐影朦朦,湖光山色碧澄空,芙蓉落尽天涵水,潇潇细雨秋意浓……”

声音清脆婉转,柔中甘甜,似如仙语,气质非凡。

李子仪听得心旷神怡,兀自神往,灵感一来接诗而道:“柳浪闻莺燕啼声,微波潋滟荡清风,江南三百六十湖,多少苏堤烟雨中……”

话音方落,一只小船从李子仪小舟边缓缓交错而行,待船身擦肩而过,船尾交接相触之时,蓦地赫然现出两人来;一位英俊伟岸,潇洒不凡,另一位淡雅如仙,飘逸若神,容相庄严,俏脸闪着圣洁的光辉,绝无半分尘俗之气,犹如仙子下凡一般,此人不是师馨悦还会有谁?

船尾相接,四人怔怔相望,齐相骇然震惊,均想不到江南如此之大,竟会在此相逢。首先萧玉川怒瞪着李子仪,暗忖: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动用圣教高手倾巢而出,亦拿他不着,今日竟然送到眼前,无奈情剑少庄主之面,若无恩师允可,怎感擅自撕破。况且近日尚有东枪之事未成,岂可节外生枝,倘若引得西剑少庄主出来干涉就大为不妙,遂压下狠出毒手之念,目光凝重地罩住二人。

师馨悦适才受雨景所感,赋诗一首,熟知话音初落,尚未从诗兴中回过神来,便听到有人工整地对出了下篇,此时明白对诗之人正是自己另一位颇有好感的年轻男子,只道他才华灵性,似乎丝毫不在自己之下,他日成就必当不可限量,转望“李思羽”身旁的佳人,晕红双颊,含情脉脉,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怀中,难以置信与自己先后交手三次的刁蛮狠辣魔教妖女亦被他所征服,却是匪夷所思!

苏蓉儿却感到宁静温馨的二人天地蓦然被人闯入,心头既是大为不快,又是含羞无比,但玉臂仍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只是微垂娇首,双颊红晕,既怕与自己交手数次,容颜绝世的对手嘲笑于自己,更担心小邪王会对夫君不利或告之师傅玉观音,一时心神意乱。

李子仪恰好相反,人逢喜事精神爽,摆脱了心灵的枷锁,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无论天下风云,或是黎民疾苦,对自己应该是一种责任,但却不是负担,世间万物,生灭由缘,循环天理,亦吻合剑境,想通一切后,李子仪倍感轻松,环视仙子师馨悦以及魔教少主萧玉川,淡淡而笑,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无可比拟的气概,不卑不亢,不骄不恃;脸上微微一红,松开探在蓉儿腰间的手臂,意态自若,微笑不语。

萧玉川眼见四人均相视无语,默不做声,暗想自己好不容易得仙子俯允,泛舟共游西湖,却未料到中途闯出此人,还接赋了仙子的诗文,不由心中大恨,冷笑道:“李兄别来无恙啊,直至此刻连萧某亦不得不佩服李兄,龙潭虎来去自如,血雨腥风耐你不得,更得几位佳人芳心,就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情剑少庄主亦肯为你苍龙忽现,破例出手相助,思羽兄的确鸿运齐天,令萧某好生的敬佩且又头疼哩!”

李子仪淡笑道:“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承蒙贵教厚爱,教内上下对在下礼敬有加,不惜闲暇,时刻以我性命为念,当真感激不尽!”

萧玉川怎地听不出他说的反语,讽刺魔教上下时时追杀于他,竟又奈何不得,以使他魔功愈来愈强,渐渐作大。当下冷哼一声,道:“思羽兄见笑了,若早知你乃情剑少庄主的朋友,我等自不会强加为难,先前之事敝教深感歉咎;只是在下尚有一事相询,少庄主李子仪自与华山一战后,苍龙隐迹杳无音讯,却不知思羽兄是如何与君相识,他此时又身在何方呢?”

师馨悦美目闪着摄人心魂的异彩,显然正在聚精会神,对这个问题甚感兴趣,美目深深地凝视着李子仪,当真希望他能道出其中原尾,因为此事愈是神秘,愈发吸引她平静无波的仙心,凡与富有传奇的少庄主有干系的诸般事均生出莫大的好奇。

苏蓉儿芳躯轻颤,忽地抬首仰望情郎,希望能得知那“李子仪”的下落,此人关乎爱郎性命,想法子私下偷偷去制服于他,故此特别留心。

三人同时凝视着李子仪,均盼望他能娓娓道出少庄主的下落,但李子仪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其实是无话可讲,亦无法在仙子和娇妻面前撒出迷天大谎。心忖:我李子仪本来就在你们的眼前,只是尔等径不相识,尚且苦苦相询做甚?当下苦笑而道:“远在天边……嘿嘿,近在眼前。”

萧玉川愤然道:“李兄真会说笑,难道情剑少庄主此刻亦同在西湖泛舟不成?”

师馨悦秀灵澄明,兰心彗质道:“思羽兄此言内含玄机不无道理,想那李子仪天资横溢,往往行事多出人意表,或许天涯无迹又或无处不在,无为而有为,既是远在天边,又是近在咫尺而已,此行经正吻合天道。”

李子仪听得暗暗叫苦,心下寻思:仙子你也太瞧得起小生了,在下哪有那么高深莫测,事事蕴涵玄机,何况我的的确确就站在你们的面前哩!旋即想到此时“自己”已非昔时的“李子仪”难怪他们难以释然,当下惟有点头寻思,微笑不语。

萧玉川见在仙子面前大失潇洒,而她此时正全神贯注在对方的身上,不免醋意大起,扫过跟前的“李思羽”这才留心到他身旁依偎的绝色妖娆乃冰月宫首徒大弟子,甚得玉观音虞师娘疼爱的苏蓉儿,适才全心放在仙子身上,与李思羽相遇更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反而没留意身旁的伊人,这当儿乍见登时怒气上冲,心忖:嘿!正邪势不两立,苏蓉儿私下违背师命与教规已是大胆,李思羽你这厮竟然天做胆前来泡魔教女子,当真活得腻了!

他威严而道:“苏蓉儿,你重犯教规,本小王看在虞师娘的情面上,并未加以干涉,本望你面壁思过,你竟然斗胆偷偷溜出私会于他!眼下是跟随本教主回去领罪呢,还是袋你师傅前来寻你?”

苏蓉儿起始听得魔门少主严词,虽然心中不悦,但却不敢拂逆造次,低垂娇首,一副受教的摸样儿,但脚下无丝毫移步离开的动向,闻得小邪王最后一句,心头猛是一震,倘若师傅寻来,知道自己私下已失身于爱郎,定会狠下毒手加害于他。纵然千万个不愿离开情郎,但顾及对方性命安危,惟有无奈地仰起螓首,低声叹道:“夫君,蓉儿不能再陪你游玩了,若师傅她老人家前来,知道…知道…定不会放过于你。为了夫君我还是回去吧!”

说着恋恋不舍地松开紧攥在对方臂膀的纤手,轻移玉步,欲将离去。

李子仪即使再行洒脱,也决计舍不得身边的伊人纷纷离开自己,忍不住拉住她的雪白小手道:“蓉儿……”

苏蓉儿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却怕情郎出言相留,自己会更忍不下心去离开他的身边。那样反而害了对方,故此尚未待李子仪张口道出,苏蓉儿先行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唇,眸角泫然欲泪道:“蓉儿必须回去的,夫君好生珍重,蓉儿会永远记住昨晚……”

说到此处,脸颊胀得通红,低声道:“蓉儿过不久会再来寻夫君的!”

言罢转身飘起,跃到萧玉川的小船上,静立于二人之后。

师馨悦欣然一笑,向着萧玉川道:“萧兄,西湖泛舟尚已兑现,眼下馨悦还有事欲向思羽兄相询,惟有就此作别,原谅则个儿!”

说着飘逸若仙,转身跃到李子仪的小舟上,与君并肩而立。

萧玉川虽心中大不情愿,但亦不失君子风度,浅笑道:“今日得馨悦俯允,委身相陪,在下聆听仙语受益非浅,知己之情,今生休忘,就此别过,后日赏菊诗会上再会仙子!”

转向李子仪道:“思羽兄,兀自多珍重,后会有期。”

师馨悦微微而笑道:“萧兄说笑了,馨悦愧不敢当哩!”

李子仪听着大不受用,心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怪怪滋味,悠然挺立,回敬作别道:“彼此,后会有期,请了!”

萧玉川微微点头,催发劲气,小船迅速移动,渐渐由湖心远去。离李子仪的小舟愈来愈远,直至消失了视线,但李子仪却仍然感到有股灼热的目光一直凝视罩住自己,并未因距离的拉开而有丝毫的减退。

第十九章 赏菊诗会

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朝望西湖烟非雾,雨打梨花深闭门。

西湖的烟雨随即而来,瞬间即逝,一场秋雨洗过,山色空蒙,水波潋滟,湖面波光粼粼,小舟划过镜面,荡起一轮轮涟漪,杨柳夹岸,青黛含翠,湖山阃,映在其中。

李子仪与师馨悦并肩而立于小舟舱尾,嗅着仙子娇体散发出来幽幽体香,淡雅如仙的气质,令他忘乎一切烦恼,心灵通明仿佛浸入极剑境界,转望仙子的侧脸,清美的容颜不见丝毫波动,一身雪白衣裳衬得乌黑秀发闪着亮光,秀目紧闭,宝相庄严,脸颊闪动着神圣的光辉,有如进入至极至静的禅境道界,尽无半分俗念之气。

面对咫尺之距的绝色佳人,闻着对方如兰的气息,虽秀色饱餐,却只有敬佩之心绝无红尘亵渎之念,仙子的美是上天的杰作,根本不属于人间,无论仙子出现何时何地,周围的一切仿佛她的存在而变成神仙洞府,大自然因她的感染格外旖旎绚丽,而她在大自然的烘托下更加娇美无限。

仙子弯长的睫毛一阵眨动,然后张开美眸,射出精湛的彩芒,身子微偏往前,伸出纤纤雪白不属尘凡的玉手,几滴由蓬舱滴落的雨水,掬在掌心,一股清凉柔软的感觉,登时传入手里。师信悦“哦”的娇呼一声,侧头望向李子仪道:“大自然无穷无尽,生生相息,而人身终有极限;馨悦自幼在静云庵内静雨亭中听雨,每每乐不彼此,但却为何没有今日这般忘怀呢?馨悦还是首次连自己都忘哩!”

李子仪却未曾想过,只觉得踏足尘世后,从未像适才般灵心通明,接近剑道,真气循环如端,平稳舒畅,先前破损的经脉逐渐好转,十二处已冲开的位气流如泉,畅通无阻;另外八处尚未冲破的封闭之,有节奏地跳动,‘丹田’首趟生出一股暖气,真气由‘气海’处绵绵不绝地流淌体内大大小小的经脉。缓缓道:“仙子所言甚是,事虽境迁,不同时候的心境会有不同的感受,在下像适才般达到心灵澄明的境界,全拜于师姑娘所赐哩!”

师馨悦笑道:“思羽兄在取笑馨悦哩,人家终究亦是个凡人,尘世中有许多事都心余力拙,念起社稷安危,黎民疾苦,唯有伤怀叹焉却无对之良策,每每思之汗颜;有负师傅重托……思羽兄,馨悦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子仪谦卑道:“师姑娘请见示!”

师馨悦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思羽兄境遇坎坷,危险重重,却也不失磨练自身的良机,田慕容前辈临终前弃暗投明,大彻大悟,将魔功倾传于你,虽是魔门玄功,但随修习者本性而异,无所谓魔无所谓道,在乎一念之差。他日若魔功大成,切记要使魔功转念,以天下、江湖大者为重。”

李子仪聆听仙语,热血沸腾,豪气冲向胸口,深知对方高尚的情,除了仙道和天下安危外,很难有任何事放于她的仙心之上,犹如溪水中的松石,过不流痕。遂点头道:“多谢师姑娘仙引,思羽定当铭记于心!”

师馨悦美目深注凝视着他,脸颊闪烁着光泽,一尘不染,嫩若霜脂,眸光略微含情,增添了平日未有过的亲近感,诘诘而笑,温和地道:“馨悦尚有一事相询,不知思羽兄肯否倾心相答呢?”

李子仪瞧着仙子罕见的少女般的姿态,笑容可掬,一时看呆了眼,心忖别说是一件就算千件万件我也依你。回道:“师姑娘请问,只要思羽所详,必当言无不尽!”

师馨悦微微点头作示相信,然后问道:“馨悦想知道你和情剑李子仪少侠到底是何关系?他此时究竟身在何方?”

李子仪闻言“轰”的心头一震,未料到她有此一问,若在仙子面前说慌那却是万万不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搔着头发,断断续续道:“这个…他…我…其实…本来……”

话犹未尽,仙子见状早已“噗嗤”抿嘴娇笑起来。

李子仪呆望她美若天仙的容颜上笑靥如花,婷婷女儿家的神态,四下流盼明媚闪亮的眼神,娇笑得涨红了双颊,泛起了夺人心神的娇艳桃色,看得傻了眼,失口道:“原来你笑起来竟如此的美!”

师馨悦俏脸绽放两个小酒窝,甜甜地瞄了他一眼,旋又浅嗔轻责道:“你这人哩!”

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此时小舟已经接近岸边,蓦地岸上响起清脆的少女之声,叫唤道:“是他们!喂,师姑娘,李少侠……”

李子仪与师馨悦齐相转身向岸头望去,旦见岸边赫然站着二人,一位方当妙龄的姑娘,亭亭玉立,清丽娇美,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在岸风的吹动下,衣袂飘拂,风姿绰约。此时挥手招呼,情致嫣然。李子仪看出此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张晓月,身后的英伟男子便是曾在船上相识,天刀门首徒林平南。

原来二人随师傅宋烨前来西湖旁的景苏阁上观赏西湖景色,适才一瞥无意见看到湖上有一叶小舟,舟上悠然而立着两位青年,一位来自佛道两大圣地之一的静云庵、已臻至《莲花剑谱》‘千莲悟心’境界、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另一位乃是一夜之间崛起、身怀圣门玄功连番逃脱魔教追杀、近日轰动武林名声大噪的少年。二者的相逢,引起了关中刀君极大的好奇,遂着弟子来召唤二位前去一聚。

林平南上前客气道:“师姑娘,李兄,家师正在前面景苏阁赏湖,特邀二位前去相聚。”

李子仪与师馨悦当下跟随他二人,信步而行,李子仪心情甚好一路有说有笑,而仙子则恢复以往的心境止水,淡雅飘逸,只微微而笑并不着意言语。过不片刻来到西湖旁一栋楼阁,风景优美,阁楼前一排排垂柳含雨吐翠,格外动人。

李子仪随着林、师后待要上楼,不经意间衣角被张晓月轻扯一下,转过头来,只见对方微垂俏首,轻咬下唇,道:“羽少侠,听闻你是子仪…哥哥的朋友,那晚见他时,他的伤是否已经康愈了?身体可是安好?有没有再受伤?我……”

李子仪心头一震,瞧着她垂首泫然欲泪,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禁心下感动,一手触放在她的香肩,另一只手轻拂着垂在她面颊前的秀发,缕往耳根颈后,低声问道:“你这般挂念,他对你一定很重要,是吗?”

张晓月感受着他的亲密接触,芳躯轻颤,晕红双颊,那多情少女的嫣俏摸样儿动人至极点。害羞地横了眼前男子一眼,似怨他男女授受不清,何况自己早有梦中之伴,意中之人,但望着男子清澈的眼神仿佛有股灵性,丝毫起不了抗拒之念,涨红着脸颊道:“我就是挂念于他,我……”

话犹未尽,香风飘过,“噔噔噔”转身快步奔上楼梯。

宋烨同时见到武林两位年轻一代近日名声大噪的晚辈,老安慰怀,谈笑风生;一股豪情充沛在胸间,问及二人如何相逢以及对武学的悟性,二人甚是健谈。师馨悦以道法入境,轻描淡写静云庵震派绝学的博大精髓;而问到李子仪有关事情的时候,李子仪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吱吱唔晤道不出原委。

过了良久,一抹斜阳挂在西边,烧得晚霞犹如火团铺漫半边天,夕阳下一碧西湖瑟瑟生红,湖畔一株株杨柳在湖光山色的辉映下风姿格外娇媚旖旎。宋烨与李子仪等人畅谈尽兴,不知觉间几个时辰过去了,师馨悦悠然起身作别,李子仪本欲与仙子一同离去,顺便明日与她共赴赏菊诗会,但仙子微微一笑,说尚有重要的事去办,不便做伴,李子仪大感没趣,转眼瞧着张晓月灼热的目光望着自己,含情深注地期盼着他能留下来,心头一热,向着佳人坦然微笑坐回椅上。

当晚李子仪随宋烨等投宿客栈,本以为尚可与佳人谈笑,但张晓月一路微垂着螓首,双颊涨得通红,偶尔偷偷地瞄上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李子仪心忖她定是因先前接触及适才的挽留而害羞,不禁心中好笑,暗赞少女多情的摸样儿当真美不自胜。

明日便是赏菊诗会,李子仪等早些纷纷回了客房休息,一夜无语,不在话下。翌日,待李子仪起床时,佳人早已把洗脸水打好,洗梳完毕走出房门,正遇到身着男装的张晓月向他房处走来,虽女伴男装但仍然掩饰不住她的清丽艳美,李子仪微微一笑道:“晓月姑娘早!噢,你怎地换上这般装束?”

张晓月奇道:“人家要去参加赏菊诗会嘛,又讨厌许多男…男人异样的目光,脏兮兮的浑身都不舒服哩!师傅说男装行走江湖方便一些。怎么?不好看吗?”

李子仪浅笑道:“当然好看,适才一瞥我还纳闷哪里冒出来如此俊秀白嫩的小哥哩?你也是要去一睹小诗女李紫嫣的风采吗?我还以为只有男人才会趋之若骛呢!”

张晓月闻言“噗嗤”一笑,抿嘴道:“当然不是哩,我和紫嫣姐姐三年前就相识了,这次重逢定要姐姐多奏几首曲子给我听,更要瞧瞧姐姐美得何等程度了?”

李子仪恍然大悟,回忆起三年前自己与几位一同相逢洛阳,还曾聆听一首仙曲,只是尚未与伊人谋面而已,微微点头道:“是了,我差些忘记了……喔”口说一半登时大叫不好。

果然张晓月惊奇地望着他,激动道:“你…说什么?你怎地知道我和紫嫣姐姐相识,你…”

李子仪忙开口道:“我是想问…尊师宋前辈是否亦同去…菊会?”

张晓月叹了一口气,前后失望了表情任谁都会猜出她少女的心思,沮丧垂下俏首,泫然欲泪,心憔力悴,不知苦苦相思的意中人何时方能相逢,当下心中祈祷上天,保佑自己早些重逢情郎。不知怎地内心强烈地感应到他今日定会参加诗菊会,只盼能得尝所愿。顿了顿道:“我真傻,你怎么会是他哩?他……”

哽咽说不出话来,眼角眸光晶莹闪烁,唰唰两行泪珠已滑落下来,清丽的脸颊上赫然留下两道泪痕,吾见犹怜。

李子仪立时手足无措,伸手扶着佳人的香肩,以免她软倒在地,一时不知该如何相劝,心中暗下决定:我李子仪此生决不会辜负于她!过了半晌,张晓月感到自己的失态,用衣袖擦拭泪角,谦然道:“对不起羽少侠,晓月失态了!我们这就过去用早饭吧,师傅早已出门说去会朋友,师哥还在等咱俩。”

说着前面带路走下楼去。

用过早饭半个时辰后,李子仪、林平南以及张晓月三人悠悠而行,走过几条杭州繁华拥挤的街道,由平湖街而过,路经断桥,天心街、再行一盏茶的工夫,来到此次举行赏菊诗会的湖心亭。(注:与三潭映月岛、阮公墩合称为湖上三岛。全岛连水面在内面积约七公顷,南北有曲桥相通,东西以土堤相连桥堤呈“十”字形交叉,将岛上水面一分为四,水面外围是环形堤埂。

湖心亭乃西湖中浮起的一块小岛,横湖而建有长廊,筑曲桥,堂轩接与湖畔,景观富层次,空间多变化,建筑布局匠心独运,全岛花木疏密相间,以翠柳,荷花,红枫,木芙蓉为主,四季花开不断,艳丽多彩,春,秋景色尤佳。岛内岛外湖面如镜,楼台花树倒影摇曳生姿,天光云彩相映,着实让人恍惚迷离,如入蓬莱。

李子仪流连观照,饱览美景,忆起诗云:西湖环岸皆招堤,水光四合无端倪;车尘不来马足断,时有海月相因依。

第二十章 绝代佳人

李子仪、张晓月等三人走上长桥,便像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图画里,风拂碧水,林树争艳,州上的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於枝青叶秀之中,粼波潋滟,绚丽多姿。

小州屈曲若半月,假山瀑布,飞溅而下,犹如山水画卷。房舍间奇花异草,花浪轻翻,州沿处长廊环绕,质朴古雅,蜿蜒曲折,与通幽的小径接连,使人想到能漫步其上,必是流连难舍、逸兴湍飞。观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可见这美丽的女主人如何超凡脱俗。

林木掩映中,穿过了一条修竹曲径和经过了两个避雨小亭後,来到一座庭院前的空地,此处摆放着数以千记的盆菊,分有平瓣、匙瓣、管瓣、桂瓣和畸瓣五大类四十四种花型;花色分为黄、白、绿、紫、红、粉红、双色、间色八大色系,叶的形态尚有正叶、深刻正叶、长叶、圆叶、葵叶、蓬叶和船叶等八类;清雅高洁,花形优美、色彩绚丽,宛若菊花仙府。

花海中穿插着文人墨客、江湖豪杰、以及来访的游人络绎不绝,欣赏着佳人独巨匠心的钟爱。李子仪等亦被眼前美景所引,陶醉般地静望各种各色的盆花。过了良久,两名俏丫鬟由院内走出,向着众人道:“我家小姐有请诸位访客进内院客厅一聚。”

言罢盈盈转身,前面领路。

众人闻声雀动不已,谈笑声声,争先恐后跟随着两名丫环向院内走去,迫不及待想一睹佳人绝代风姿和才艺。这座楼房以白石建成,掩映在花丛草树之间,形式古雅,彷佛仙境中的蓬莱楼阁,里面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丽仙子。

步上登楼的石阶,门内有个供客人摆放衣物和兵器的精致玄关,两名美婢早恭候於此,殷勤服侍。显然这才女不欢喜有人带剑进入她的秀闼。

诸事停当後,众人进入大厅。李子仪环目一看,这座大厅甚是宽广,装饰得高雅优美,最具特色处是不设平居般偌大的桌椅,代以一排排一尺高的长几,几桌上放有茶具,旁边是丈长的地席,供众客人坐具而用。厅内放满奇秀的盘栽,皆为菊中的独特,黄白色蕊若莲房曰万龄菊,粉红色曰桃花菊,白而檀心曰木香菊,黄色而圆者曰金铃菊,纯白而大者曰喜容菊,可谓花中罕见之菊。花朵宛如一团团火焰,又若天边那绚丽多彩的晚霞难怪晋代陶渊明特别溺爱菊花;菊之爱,陶后鲜有闻。

其中一边大墙处挂著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画,轻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衬起女主人的才情气质。画中隐隐绣着几个字迹:一曲肝肠寒,烟花为歌冰做琴。画卷外篇左面亦有半副书联:“挚飞龙,初觅侠路,笑看前尘如烟。”

字体锦绣,淡雅飘逸,应出于女子的手笔;却不知何以缺了下联?

此时厅内左右八组几榻上有六组坐了人,每组由十人至二十人不等,十多人都是低声交谈,似怕惊扰了女主人的清幽,引起丝毫不悦。

李子仪站在张晓月的身旁,望着画卷怔怔出神,似在寻思书联意境,耳畔蓦地响起熟悉唤声:“思羽兄,原来你早来哩!”

李子仪蓦然回首,面前闪出仙子的容颜,同样女伴男装,却有股独特的仙韵,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英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邪王萧玉川。后者面带笑容,但潇洒的嘴犹边挂着一股邪气,别有魅力。接着似有意道:“李兄,我们又见面了。”

李子仪见到仙子本来很是开心,但见到她和萧玉川同来,昨日更又推却了自己的相陪,心中隐隐作气。心忖:她原来拒绝我的陪同,说有要事去做不宜有伴,却与此人同来,何必隐瞒于人多找借口,仙子不过如此。当下不以为然道:“萧兄,难得有此雅兴,当真返璞归真了。”

萧玉川还待说话,两名美俾打断谈话,忙过来请几位入席做好,她家小姐马上便要到来。这时只有位於那幅仕女巨画下的一张挂着薄纱绣帘的榻子空著,想来应是才女李紫嫣的位子了。

李子仪与张晓月,林平南坐在左边第二排偏下,萧玉川则坐往右面第二排中位,与君相对而视,充满棋逢敌手的淋漓感觉。二人之间不但有着三月之后的生死之约,更是“情敌”见面,份外眼红。好在仙子没有坐在二人任何一旁,而是居上席正与几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倾谈,使二人的“火药味”稍减些,不至于面子上太难堪。

身旁的张晓月忽地凑过来道:“思羽哥,师姑娘张得可真美啊,就像天上仙女一般,和紫嫣姐姐当真春花秋月分不出谁更胜半筹!”

李子仪正要答话,环佩声响,一名绝色美女的倩影,在四婢拥持下,由内步进入厅内,众人连忙看去,脑际轰然一震,泛起惊艳的震撼感觉。

只见一位体态婀娜多姿,线条玲珑优美的佳人,垂着燕尾形的发髻,脸戴面纱,身穿粉红色罗衣长褂在灯光洒射下熠熠生辉,她步履轻盈地走过来,一双眼睛清澈澄明,眸球乌灵亮闪,柔情似水,满怀芳香,一丝薄薄的面纱挂在天仙般的脸颊上,似有还无并不着用,遮住的鼻梁和香唇隐隐在现,透过面纱模糊地看到她古典美姿的轮廓。

才女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步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配合著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玉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直到李紫嫣以其优美的姿态,坐在正座长几上,罗衣下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其迷人魅力更不得了,令到男人只想把她压在身下,好探索她精采绝伦的玉体,嗅吸她幽兰般的体香。

朦胧的薄沙将俗世的目光遮挡,却抹不去众人心中的贪念,显然佳人不愿沾染尘俗之气,自身清幽典雅,其趣在于天然心静,而不在于情之表达,以菊为伴,以琴为友,不求知音,平缓无味以至浑然超脱之感,此乃淡者.李紫嫣悠然而坐,以其清甜纯美的声音道:“真是不好意思,累得诸位久等了,紫嫣在此作歉;噢,元稹公子,陈拙老师、赵耶利前辈亦曾到来啊,令紫嫣受宠若惊哩!”

在师馨悦身侧一位三十许间书生打扮的公子客气道:“承蒙紫嫣姑娘厚爱,在下是来聆琴听诗的!”

后两者纷纷微笑各自打过招呼。

李子仪心中骇然,这两位陈拙、赵耶利均为当代著名琴家,在音律方面影响甚大,一位以“琴骤”闻名,一位以“音急”著世,虽不知元稹公子是何许人也,但听闻才女如此敬重此人,想必亦大有来头。

李紫嫣欣然点了点头,转向着厅内众人道:“小女子不才,钟爱秋菊,特举办此次菊会,邀请诸位天南海北前来共赏;一者欲以诗会友,二者是在等一位故人。近日紫嫣新作一首曲子名作《幽兰》然而知音难觅,倘若在座各位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能连续对上小女子三副书联,便可随紫嫣入内厅,亲自奏与君相闻,以慰其孤寂之感”众人“轰”地喧哗不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想到可与才艺美貌并称于世,称冠天下的女子共室,聆听佳人献技,都争先恐后跃跃欲试。

元稹站起身来阻断众人的喧哗,道:“诸位切莫心急,先请紫嫣姑娘为大家奏上一曲梵音好让我等寻些灵感如何?”

众人听后,齐相叫好。

李紫嫣抿嘴娇笑轻道:“元公子很贪心哩!呵呵,既然如此,紫嫣就恭敬不如从命,为诸位奏上一曲五弄之一的[秋思],以此助兴,尽上待客之礼。”

一名俏丫环抱来一只精美绝伦的古琴,“蜀琴木性实,楚丝音韵清。”

单看良琴佳弦,便知晓乐器自身的音质之清和绝妙声韵。汉代蔡悒在其所著[琴]中讲道:“昔代羲氏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以修身理性,其天真也。”

自古以来就把琴视为表徽道德的乐器,因以陶冶性情,移风易俗,进而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

琴曲在美学方面概括为十三象:雄、骤、急、亮、桀、奇、广、切、清、淡、和、恬、慢。音律思想中归纳为:欣然、深情、清高、旷逸、艺术、圣贤、仙家七类。[秋思]已成为当代琴人所尚的高雅之曲,与[游春][绿水][幽居][坐愁]合称五弄,正是:“入耳淡无味,惬心潜有情”的境界。

李紫嫣接过古琴防于塌前,纤指轻拨丝弦调试音色,发出清幽的几声脆响,紧紧扣住众人的心弦。犹如诗句:“江上调玉琴,一弦一清心。”

才女幽幽道:“此琴乃蜀木楚弦而琢成,名唤‘玉泉’诸位请留心听了。”

隐见佳人玉手,飘忽舞动,登时音韵嘹亮,琅琅锵锵,声若鼓钟击罄,而得金石之音;其挥弦有时琴音流动,节拍快速,如风如雨,如飞泉激浪;有时指快音促,而急切激越,如行云流水,舒卷收放,缓急相接,运思微妙,气韵生动。

琴之气、琴之情、情之势,可在人、可在物,可在神。过了片刻琴音转为婉约飘逸,倾诉秋思。弹者心静,琴止音稀,音随人心而发,应妙指而响,其声柔美,清而复爽和而复畅。

李子仪听得仿佛腾云驾雾九宵云外,如入仙境,灵心中闪过一首诗云:“信意闲弹秋思时,调清声直韵疏迟;近来渐喜无人听,琴格高低心自知。”

第五卷 飞龙啸苍穹

第二十章 绝代佳人

李子仪、张晓月等三人走上长桥,便像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图画里,风拂碧水,林树争艳,州上的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於枝青叶秀之中,粼波潋滟,绚丽多姿。

小州屈曲若半月,假山瀑布,飞溅而下,犹如山水画卷。房舍间奇花异草,花浪轻翻,州沿处长廊环绕,质朴古雅,蜿蜒曲折,与通幽的小径接连,使人想到能漫步其上,必是流连难舍、逸兴湍飞。观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可见这美丽的女主人如何超凡脱俗。

林木掩映中,穿过了一条修竹曲径和经过了两个避雨小亭後,来到一座庭院前的空地,此处摆放着数以千记的盆菊,分有平瓣、匙瓣、管瓣、桂瓣和畸瓣五大类四十四种花型;花色分为黄、白、绿、紫、红、粉红、双色、间色八大色系,叶的形态尚有正叶、深刻正叶、长叶、圆叶、葵叶、蓬叶和船叶等八类;清雅高洁,花形优美、色彩绚丽,宛若菊花仙府。

花海中穿插着文人墨客、江湖豪杰、以及来访的游人络绎不绝,欣赏着佳人独巨匠心的钟爱。李子仪等亦被眼前美景所引,陶醉般地静望各种各色的盆花。过了良久,两名俏丫鬟由院内走出,向着众人道:“我家小姐有请诸位访客进内院客厅一聚。”

言罢盈盈转身,前面领路。

众人闻声雀动不已,谈笑声声,争先恐后跟随着两名丫环向院内走去,迫不及待想一睹佳人绝代风姿和才艺。这座楼房以白石建成,掩映在花丛草树之间,形式古雅,彷佛仙境中的蓬莱楼阁,里面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丽仙子。

步上登楼的石阶,门内有个供客人摆放衣物和兵器的精致玄关,两名美婢早恭候於此,殷勤服侍。显然这才女不欢喜有人带剑进入她的秀闼。

诸事停当後,众人进入大厅。李子仪环目一看,这座大厅甚是宽广,装饰得高雅优美,最具特色处是不设平居般偌大的桌椅,代以一排排一尺高的长几,几桌上放有茶具,旁边是丈长的地席,供众客人坐具而用。厅内放满奇秀的盘栽,皆为菊中的独特,黄白色蕊若莲房曰万龄菊,粉红色曰桃花菊,白而檀心曰木香菊,黄色而圆者曰金铃菊,纯白而大者曰喜容菊,可谓花中罕见之菊。花朵宛如一团团火焰,又若天边那绚丽多彩的晚霞难怪晋代陶渊明特别溺爱菊花;菊之爱,陶后鲜有闻。

其中一边大墙处挂著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画,轻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衬起女主人的才情气质。画中隐隐绣着几个字迹:一曲肝肠寒,烟花为歌冰做琴。画卷外篇左面亦有半副书联:“挚飞龙,初觅侠路,笑看前尘如烟。”

字体锦绣,淡雅飘逸,应出于女子的手笔;却不知何以缺了下联?

此时厅内左右八组几榻上有六组坐了人,每组由十人至二十人不等,十多人都是低声交谈,似怕惊扰了女主人的清幽,引起丝毫不悦。

李子仪站在张晓月的身旁,望着画卷怔怔出神,似在寻思书联意境,耳畔蓦地响起熟悉唤声:“思羽兄,原来你早来哩!”

李子仪蓦然回首,面前闪出仙子的容颜,同样女伴男装,却有股独特的仙韵,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英俊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邪王萧玉川。后者面带笑容,但潇洒的嘴犹边挂着一股邪气,别有魅力。接着似有意道:“李兄,我们又见面了。”

李子仪见到仙子本来很是开心,但见到她和萧玉川同来,昨日更又推却了自己的相陪,心中隐隐作气。心忖:她原来拒绝我的陪同,说有要事去做不宜有伴,却与此人同来,何必隐瞒于人多找借口,仙子不过如此。当下不以为然道:“萧兄,难得有此雅兴,当真返璞归真了。”

萧玉川还待说话,两名美俾打断谈话,忙过来请几位入席做好,她家小姐马上便要到来。这时只有位於那幅仕女巨画下的一张挂着薄纱绣帘的榻子空著,想来应是才女李紫嫣的位子了。

李子仪与张晓月,林平南坐在左边第二排偏下,萧玉川则坐往右面第二排中位,与君相对而视,充满棋逢敌手的淋漓感觉。二人之间不但有着三月之后的生死之约,更是“情敌”见面,份外眼红。好在仙子没有坐在二人任何一旁,而是居上席正与几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倾谈,使二人的“火药味”稍减些,不至于面子上太难堪。

身旁的张晓月忽地凑过来道:“思羽哥,师姑娘张得可真美啊,就像天上仙女一般,和紫嫣姐姐当真春花秋月分不出谁更胜半筹!”

李子仪正要答话,环佩声响,一名绝色美女的倩影,在四婢拥持下,由内步进入厅内,众人连忙看去,脑际轰然一震,泛起惊艳的震撼感觉。

只见一位体态婀娜多姿,线条玲珑优美的佳人,垂着燕尾形的发髻,脸戴面纱,身穿粉红色罗衣长褂在灯光洒射下熠熠生辉,她步履轻盈地走过来,一双眼睛清澈澄明,眸球乌灵亮闪,柔情似水,满怀芳香,一丝薄薄的面纱挂在天仙般的脸颊上,似有还无并不着用,遮住的鼻梁和香唇隐隐在现,透过面纱模糊地看到她古典美姿的轮廓。

才女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步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配合著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玉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直到李紫嫣以其优美的姿态,坐在正座长几上,罗衣下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其迷人魅力更不得了,令到男人只想把她压在身下,好探索她精采绝伦的玉体,嗅吸她幽兰般的体香。

朦胧的薄沙将俗世的目光遮挡,却抹不去众人心中的贪念,显然佳人不愿沾染尘俗之气,自身清幽典雅,其趣在于天然心静,而不在于情之表达,以菊为伴,以琴为友,不求知音,平缓无味以至浑然超脱之感,此乃淡者.李紫嫣悠然而坐,以其清甜纯美的声音道:“真是不好意思,累得诸位久等了,紫嫣在此作歉;噢,元稹公子,陈拙老师、赵耶利前辈亦曾到来啊,令紫嫣受宠若惊哩!”

在师馨悦身侧一位三十许间书生打扮的公子客气道:“承蒙紫嫣姑娘厚爱,在下是来聆琴听诗的!”

后两者纷纷微笑各自打过招呼。

李子仪心中骇然,这两位陈拙、赵耶利均为当代著名琴家,在音律方面影响甚大,一位以“琴骤”闻名,一位以“音急”著世,虽不知元稹公子是何许人也,但听闻才女如此敬重此人,想必亦大有来头。

李紫嫣欣然点了点头,转向着厅内众人道:“小女子不才,钟爱秋菊,特举办此次菊会,邀请诸位天南海北前来共赏;一者欲以诗会友,二者是在等一位故人。近日紫嫣新作一首曲子名作《幽兰》然而知音难觅,倘若在座各位在半柱香的时间内能连续对上小女子三副书联,便可随紫嫣入内厅,亲自奏与君相闻,以慰其孤寂之感”众人“轰”地喧哗不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想到可与才艺美貌并称于世,称冠天下的女子共室,聆听佳人献技,都争先恐后跃跃欲试。

元稹站起身来阻断众人的喧哗,道:“诸位切莫心急,先请紫嫣姑娘为大家奏上一曲梵音好让我等寻些灵感如何?”

众人听后,齐相叫好。

李紫嫣抿嘴娇笑轻道:“元公子很贪心哩!呵呵,既然如此,紫嫣就恭敬不如从命,为诸位奏上一曲五弄之一的[秋思],以此助兴,尽上待客之礼。”

一名俏丫环抱来一只精美绝伦的古琴,“蜀琴木性实,楚丝音韵清。”

单看良琴佳弦,便知晓乐器自身的音质之清和绝妙声韵。汉代蔡悒在其所著[琴]中讲道:“昔代羲氏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以修身理性,其天真也。”

自古以来就把琴视为表徽道德的乐器,因以陶冶性情,移风易俗,进而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

琴曲在美学方面概括为十三象:雄、骤、急、亮、桀、奇、广、切、清、淡、和、恬、慢。音律思想中归纳为:欣然、深情、清高、旷逸、艺术、圣贤、仙家七类。[秋思]已成为当代琴人所尚的高雅之曲,与[游春][绿水][幽居][坐愁]合称五弄,正是:“入耳淡无味,惬心潜有情”的境界。

李紫嫣接过古琴防于塌前,纤指轻拨丝弦调试音色,发出清幽的几声脆响,紧紧扣住众人的心弦。犹如诗句:“江上调玉琴,一弦一清心。”

才女幽幽道:“此琴乃蜀木楚弦而琢成,名唤‘玉泉’诸位请留心听了。”

隐见佳人玉手,飘忽舞动,登时音韵嘹亮,琅琅锵锵,声若鼓钟击罄,而得金石之音;其挥弦有时琴音流动,节拍快速,如风如雨,如飞泉激浪;有时指快音促,而急切激越,如行云流水,舒卷收放,缓急相接,运思微妙,气韵生动。

琴之气、琴之情、情之势,可在人、可在物,可在神。过了片刻琴音转为婉约飘逸,倾诉秋思。弹者心静,琴止音稀,音随人心而发,应妙指而响,其声柔美,清而复爽和而复畅。

李子仪听得仿佛腾云驾雾九宵云外,如入仙境,灵心中闪过一首诗云:“信意闲弹秋思时,调清声直韵疏迟;近来渐喜无人听,琴格高低心自知。”

第五卷 飞龙啸苍穹

第一章 剑胆琴心

一曲[秋思]奏毕,琴声婉转悠扬,荡气回肠,妙音发于良材之弦,存于佳作之曲,应乎玉手纤指,光彩明丽,一若云雪之轻飞而日,又如鸾凤之清歌而沁心,点点秋愁思恋随琴韵飘荡,心驰神往。

清香雅调感君子,一抚一弄怀知已.诗写江上玉琴,心与琴共在清雅之中,七弦皆鸣。弹琴成曲,万籁俱寂,众人皆醉,浑然不觉身在何处。过了半晌,诸人才懂得拍手叫好,如此仙曲,确是世间难闻。

李紫嫣按弦止音,将“玉泉”古琴置于一旁,由一名丫环端起抱住内厅,佳人透过纱帘深情道:“小女子令诸位见笑了,不知陈叔叔,赵叔叔,元稹公子觉得紫嫣弹奏之曲尚可入耳呢?”

陈拙,赵耶利均为琴韵大家,与琴相伴数实载,单薄生涯,耿直清正,而脱离尘凡之心,终日抚琴为乐,亦不由得衷心的称赞才女琴艺登峰造极,已臻至出神入化的境界,元稹有感而发,作诗赞曰:“倾尊品淡茶,舒卷续微吟,空际扬高蝶,风中聆素琴。庭广备幽趣,复对高山岑,独此爱时景,旷怀云外心。”

李紫嫣淡淡轻笑,接着道:“前两副书联抽签每人个异,第三副为壁画仕女图的半副书联,请诸位放开怀抱,尽情发挥,小女子洗耳恭听。”

江南才郎,天下文豪纷纷相试,半柱香已过,大多人只对上副书联已是难得,只有李子仪,元稹,萧玉川,与师馨悦四人过关,但对第三副诗,却毫无思路,静望着仕女图一筹莫展。元稹摇头苦思,萧玉川眉头紧皱,师馨悦仙心飘渺,均猜不透下副境界,李子仪咀嚼自语:“挚飞龙,初觅侠路……笑看前尘如烟。”

不由心中一震,激动不已,此副上联写得不正是自己吗?

隔了半晌,李紫嫣在纱帐中轻叹一口气,极为失望喃喃自道:“他真的没有来……他真的没有来?”

萧玉川苦思不得其境,转望李子仪,见他面带笑容,木纳发呆,心中作气,冷冷道:“李兄兀自神往,难道竟想出下联不成?”

此语一出,众人目光齐望向李子仪,不知他当真有此才气。薄纱帘帐内的佳人闻得有人唤称“李兄”更是迫不及待想知此人是否朝思幕想的男子,惊喜道:“李兄……紫嫣好生期待一赏才华哩!”

李子仪回过神来,意气奋发道:“紫嫣姑娘高抬在下了,其实心境若通,对出此联倒也不难。挚飞龙,初觅侠路,笑看前尘如烟,下联对:抚玉泉,九宵环佩,静闻幽兰似梦……”

飞龙剑,玉泉琴皆为李子仪与小诗女各自珍爱之物,上联正是李紫嫣三年前与李子仪相逢,虽然隔窗未曾谋面,提笔写下此联,以表对君思念。

李紫嫣喜上眉梢,目光流盼,哪还有兴趣再理旁人,当下唤丫环接待好众宾客文人,歉然赔礼后,径自领着李子仪进往乘风邀月轩的内阁香闺。

才女静坐在内轩的一道屏风后,李子仪步入香闺一股幽幽的清香扑鼻,不知是女儿家的体香室内淡淡的菊花香味,室内布局幽雅,木桌竹椅,摆放着茶道用具,梳妆台上,陈列着铜镜、皓月玉梳和一些清淡的水粉,画中青山、绿水旁坐落着一间竹屋,四周盛开着各种各色的菊花,花丛中影影绰绰站着一位文人,悠然而立,静望远山。画上题着几字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意境悠远。

李紫嫣情致嫣然道:“不知公主尊性大名?公子……”

芳心却千盼万盼对方能开口说自己便是李子仪。

李子仪微微一怔,道:“我……在下姓李名…思羽…不知姑娘为何时时遮挡芳容,不肯坦诚相见呢?”

才女“哦”的一声,登时大感失望,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在道:“你不是他……你怎会不是他?”

缓了缓方道:“小女子失礼之处还望公子莫怪,只因紫嫣天生性情怪僻,不愿见生人,素来只有琴菊做伴,自幼如是从未改变,除非…除非是紫嫣最想见的两个人!”

李子仪此时灵性异动,感到室外有股魔气,笼罩着整个楼阁,寒气透窗而入气氛拉紧,李子仪将内力提升极静的境界,登时察觉两道鹰眼锐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半晌,来回仔细打量,顿觉得浑身的不自然,内力仿佛被对方侵体奇异劲气所封阻,逐渐又由强变弱,旋即利光转向屏后佳人。

李子仪只道来者不善,实乃近日来所遇的高手中最强的一位,故此格外留心,倘若对方欲伤佳人,准备随时出手相救,当下强做镇定,疑问道:“不知是哪两位如此幸运,能令才女动心破例相见呢?”

才女莞尔道:“思羽公子有意为难紫嫣哩,好吧!对公子讲也无妨。如今尘世中令小女子生出好奇之心,最欲相识的两个人,一位是魔门百年杰出枭雄,江湖人称‘邪帝’的古向羽先生;另一位便是武林西剑之子、少庄主李子仪少侠!”

李子仪虽想到自己可能会入围,却未曾猜到另一位竟是魔门邪帝,难怪世称小诗女性格古怪,爱好独特,比之其父诗仙李太白更加不拘俗事礼节,潇洒犹甚。

蓦地绫窗被劲气推开,腹语传音而来:“哈哈得才貌双冠于世的小诗女如此推崇,老夫实在荣幸之致,长夜漫漫,古某今晚特来聆听姑娘仙曲,不知才女俯允与否?”

李紫嫣“啊”的一声,显得十分惊讶,道:“你噢先生快请进来。”

话音方落,窗扇一张一合尚未看清,便已闪出一人傲然挺立在窗前处,鹰眉剑目,神采飞扬,气势若渊亭岳峙,以其最有魅力的笑容道:“古某不请自来,冒昧之失,才女莫怪!”

李子仪全身袭过一阵冰冷,暗叫乖乖不得了,当真是冤家路窄,这当儿自己怎也不是邪帝的对手,动武万万行也不通,唯有见机行事。

李紫嫣浅笑道:“先生言重了,小女子怎担当得起,是紫嫣受宠若惊才对。不知先生是何时到的?”

古向羽笑道:“古某已到了片刻,见姑娘与贵客倾谈不便叨扰,本欲沾这位小兄弟的光聆听一曲佳作即便离开,适才却听闻才女一语,老夫按耐不住前来一睹佳人芳容,莫让古某败兴而归啊!哈哈”李紫嫣脸颊微微一红,抿嘴笑道:“呵呵先生真会说笑哩,小女子的姿色怎入得古先生之眼,看又何妨?只是此刻”言中之意,怎也待心仪的少庄主看过方能让别人看。

古向羽则以为此时香闺内多了一个外人,所以她不便相见。当下转望李子仪,眼光利若鹰集,眼内寒裔结凝,淡然道:“这位小哥可否将此次听琴之约让与老夫独会佳人,待明日再来听曲如何?”

语带威严,令人无法抗拒之势。

李紫嫣急道:“不不用”此刻才女心中亦矛盾得紧,面前的公子虽非自己一直动心欲见之人,但也不失位才子人杰,而且芳心中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仿佛这奇特的男子依稀便是他。

李子仪强压下波动的情绪,暗忖:嘿!邪帝您老人家威震武林,天下无敌,乃身份超脱的传奇人物,怎地泡妞竟然插先?目光回敬对方,一股豪气上涌,充沛在胸间,顿感热血沸腾,意气风发,此时得见曾与之交手的不世高手、魔门雄才,竟生出与之颉抗的气概,首次连‘李思羽’的身份亦不屑一装,自然而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至理名言,君子又岂可夺人所爱呢?”

古向羽满面阴狸,阴寒至极点,眼神像利剑般刺向对方胸膛,旋即仰首大笑道:“有趣,实在有趣!这位小兄弟胆色过人、气魄非凡,乃继西剑少庄主后,能与敝徒萧玉川、南仙圣地高徒师馨悦并驾齐驱的年轻顶尖高手,可惜可惜”李紫嫣哪还不明白邪帝言下之意,以其魔功独步武林,无人能敌,深为这男子的性命安危担心,旋又感觉这位公子蓦地豪气十足,同样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芳心惊讶,缓和道:“李公子何必如此,明日明日紫嫣定当加倍献与君闻!”

李子仪知道她为自己着想,面对着天下不世高手,岂是易与?此时离开当是万全之策,但在佳人面前怎可如此窝囊,心忖:倘若此刻离开,万一佳人被他捷足先登岂不可惜?今晚我偏不走,看他能奈我何?当下恢复昔日的宠辱不惊潇洒性情,浅笑道:“在下有幸踏入姑娘香闺,只因适才对出才女的三副书联,如今在下也要考上一考姑娘的才情!”

李紫嫣好奇道:“如何考法?”

李子仪道:“是猜谜!倘若姑娘轻易能猜出,在下亦无颜留此,若能考住姑娘,嘿嘿,那思羽便要欣赏一眼姑娘的芳容如何?”

邪帝长啸道:“古某倒要听听有何谜语能考住天下闻名的大才女?”

李紫嫣甚是为难,既希望他留下又担心他会有危险,点头道:“好吧!紫嫣尽力而为,怕会让公子见笑哩!”

李子仪悠然道出谜语:“百花丛中亦非花,清幽淡雅世人夸;昙花一现不及此,明年随风又清发!”

李紫嫣一听“啊”的一声,娇躯震颤,芳心意乱神迷,脑海中蓦然间一片空白,唯有一个朝思幕想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分不清何是幻觉何是现实,只觉自己轻飘飘如入云端,口中不断呓语:“是他,就是他!”

第二章 月下娇情

原来李子仪所出的迷语,正是三年前与小诗女初逢洛阳时,才女一时兴起考宋烨、张九龄等,结果被李子仪顷刻破解,这是她形浓而作记忆犹新,此首诗迷所知之人寥寥无几,李紫嫣兰质慧心,哪里还猜不到此人是何方神圣?

李紫嫣压下心中狂喜,只道李子仪有意隐藏身份定有他的苦衷,况且他的死敌魔门邪帝与君只有数步之遥,不敢喜形于色,担心君郎会有危险,旋又想到李子仪乃当今不世剑手,堪舆邪帝相匹敌,一颗提到嗓间的芳心勉强放了一放,此时想起自己对君适才吐露心声,不由得红晕双颊,轻声道:“这般深奥的诗迷紫嫣怎猜得出来,公子学识渊博小女子自愧不如哩!李公子留下无妨,紫嫣今晚尚有许多请教的地方!”

邪帝微一吃惊,没想到如此一首诗竟能将才女难住,不由得对这少年刮目相看,他哪想到其中的蹊跷乾坤。

李子仪会心一笑,从才女口中微微的变化,知道对方已把自己认出,顿时间憋在胸口几个月来的委屈一下子舒坦了许多,适才心灵与琴声交融在一起至此刻内心豁然开朗,卸掉所有的包袱,只觉得从未像眼前这般强烈地思念着情剑山庄,思念梅花四剑,以及青霞、晴雯、雪衣、蓉儿……兀自发呆沉思,眼角荧光闪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紫嫣盈盈起身,轻移玉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婀娜多姿,婷婷而立在当世江湖顶尖的两位高手的面前,依然毫无娇作羞涩之情,眸光闪烁异彩,在李子仪、古向羽两人的身上扫过一遍,然后伸手摘下挂在耳角处丝薄面纱,首次破例在生人面前露出绝世芳颜。

只见李紫嫣刀削轮廓分明,为天地灵气所钟的美丽脸颊上,微微一丝红晕尚未褪去,眉毛修长似柳叶,流盼明媚闪亮的眼神摄人心魂,间中送来一瞬间的秋波或嘴角的一丝笑意,尽是春意盎然;樱桃小口,清淡香唇,丰腴滋润,看得李子仪真想上前拥美于怀,深深地吻上红唇,香艳一番!

才女微微欠身行礼,接着道:“古先生、李公子请坐紫嫣这就为两位奏上新作琴曲[幽兰]。”

说着转身来到那幅山水画卷之下,轻柔地提起纤长白晰的玉手,抚在琴弦上,“叮叮咚咚”一串琴音流水不断,节奏渐急渐繁,忽快忽慢,每一个音符均有意犹未尽的余韵,心驰神往。

才女腻滑雪白的纤手像一对美丽的白蝴蝶般在琴弦上飘舞,一阵阵清幽婉转的曲音在乘风邀月轩外的夜空中飘荡。李紫嫣情随心动,伴着曲声,清唱起来:“琪木瑶香琢古弦,丝丝音韵忆华年,春若有情花滴泪,流水无意去不还。梦里思君影相伴,何时缘至赴幽兰,君郎天涯何处觅,只恨芳心情茫然……”

声音腻中带细,柔中带甜,用如甘甜美酒,沁人心脾,又若风中花香,让人沉醉。五音从鸣,或觉有灵峰横量天外,或感似鸣泉落自云端。有如龙凤腾凌,鸳鸯之爱,更有天仙下凡,梦得雨度巫山之意,浪漫浓丽之情,形之琴曲,倾诉相思……

[幽兰]尾声已毕,小诗女轻按琴弦止音,几波余音萦绕香闺渐渐消失于无声,李子仪、古向羽两人听得兀自神往,各有怀抱微思不语。李紫嫣倾诉情怀,芳心窃羞,微垂螓首。莫不作声,内轩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良久,古向羽蓦地长啸一声而道:“不知是否关中刀君宋烨兄弟来了?为何不进来聆听仙曲岂不可惜?”

楼阁北面腹语传音而来:“宋某方到片刻,只闻后部分琴曲便已心驰神往,差点把此行之意抛掷脑后!”

古向羽淡笑道:“哈…仙曲已闻,该是会会故友的时候了,多谢紫嫣小姐令古某今晚度过如此安详静谧的空暇,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话犹未尽,身影一移一闪,尚未看清如何开窗,早已消失了踪影。

古向羽以其鬼魅的身法,顷刻之间已来到小洲上的湖心小亭处,古亭幽雅,风格迥异,亭口的两根石柱上分别刻着字联:“一亭风月最宜诗酒谈兴,满眼画屏不必书剑飘零。”

亭内石桌前悠然而立着一位英伟无匹的中年男子,背上一柄叱咤江湖的血刀,凝立不动,气势坚凝,深厚的内力化成无形的刀气散出,吹动着衣衫边角轻轻展动,浅笑道:“久违了古兄!”

古向羽微笑道:“孤灯提单刀,漂泊独自傲,醉心闯江湖,天涯任长啸。阔别二十年不见,宋兄弟依然风采依旧,单看兄弟胸襟气魄、意态自若,便知刀道境界已登峰造极,大胜往昔。”

宋烨道:“邪帝过奖了,宋某对古兄二十年前望尘莫及,二十年后依然自愧不如,虽然这些年来宋某苦练刀法,悟出刀境心旨,自觉大胜昔日颇为自信,现下一见古兄精神气度大异从前,无法捉摸,首次生出无法匹敌之感,想必古兄已臻至魔门玄功的最高境界,实乃百年罕见,看来宋某此次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邪帝神情悠闲,嘴角飘起一丝宁逸的笑意,当下闭目合神,进入天魔境界,凝聚体内大大小小经脉中的劲气转化无坚不摧的彻骨魔气,笼罩周围天地。

宋烨双目神光电闪,盯牢对方,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凝然有若崇山峻岭,永不动情,把体内真气提升至极限,形成一层护体罡气,抵挡阵阵袭来的寒气。

古亭登时一片宁静,唯有秋蝉不时地鸣瑟,把气氛拉得更紧,攻势一触即发。

天色已近傍晚,参加菊会的游人早已纷纷散去,湖心岛上挂起橘红灯笼,映照湖镜一片明亮。清风邀月轩的香闺内,点燃着两根大红蜡烛,烛光闪闪,影影绰绰,一对才子佳人面面相对,静坐床沿,男的英俊潇洒,清逸脱俗,气质非凡,浑身散发着灵气和阳刚魅力;女的天香国色、柔情似水,不胜娇羞,修长优美的颈项像天鹅般微垂,诱人之极。

李子仪看得心动,温柔地道:“梦里思君影相伴,何时缘至赴幽兰,君郎天涯何处觅,只恨芳心情茫然……不愧为我的小才女,竟然作出如此深涵优美的词曲,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哩!”

李紫嫣深知对方已猜出自己对他的深情爱意,不禁红晕满颊,低下螓首;蓦地听到他不但点出诗意而且还称“我的小才女”时,偷看李子仪一眼,旋即垂下已掩饰羞喜之情。

李子仪看着她女儿家的娇态,逐渐明白无论多么淡雅脱俗的女子,一旦打开少女情怀,都会害羞起来。当下缓缓移过头去,寻着佳人的红唇淡淡一吻,只觉对方芳躯轻颤,紧紧地闭着双眸,俏脸立时飞起两朵夺人眼目的红云,情热如沸。

才女虽然素来清高,不为世俗礼仪所困,皆因她性格独特,自负才貌而已,但始终是个未经男女之事的女儿家,又喜又怕,耳根都已红透,只觉浑身发热软乏,身心均无半分抗力,嘴唇接触之处,犹如火烫。

李子仪轻轻捏住佳人的小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君郎天涯何处觅,只恨芳心情茫然。紫嫣一直都在以君为念么?”

才女仍然闭着双眼,陶醉适才那深情的一吻中,但却用力地点头,以示心意。

李子仪另一只手浮游在佳人冰清玉洁的粉背上,好奇地问道:“可是……我们连一面都未曾见过啊!”

李紫嫣此次更抵受不住,娇体不断扭动着道:“自从那次相逢洛阳…听到你的话语…气度…就忍不住一直想起你…听闻你与邪帝决斗后销声匿迹,人家担心死了…啊…一直盼你等你……”

李子仪心下感动,深情道:“何必如此日夜期盼,使自己倍受相思煎熬,万一我”李紫嫣忽地睁开眼,伸手捂住他的嘴唇,阻止对方再说下去,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就是喜欢一直等你盼你噢”话犹未尽,香唇已被李子仪的温柔的嘴封住,二人紧紧地楼在一起,欲火登时燃烧起来,不知觉间衣衫逐件脱去,使两颗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永不分离!

第三章 惊魂之战

古向羽与天刀宋烨立在古亭相隔丈许处谣相对峙,无论意志、信心、内力逐渐倍增,周围的树枝林叶被二人内力所发出的劲气交击,震得呼呼作响。

夜渐渐凝重,此时正值月初,新月要在下半裔出现,空中繁星璀璨,淡淡的星光散二人英伟的脸庞,不见半丝波动,显然均以晋入无我的境界。

过了半晌,由于内力提升颠峰,刀君背后的饮血刀不断颤动起来,发出嗤嗤的声音,宋烨看着对方屹立不动,气势却更加雄浑,使人生出难以匹敌的感觉,但对手眼下却无丝毫出手之念。

宋烨深知高手过招只在一念之间,单看气势自己实在逊他一筹,想到久峙不利,待对方魔功提升到极限更加不容易与,心念甫动先发制人,当即一声长啸,背后饮血刀不知如何由刀鞘内弹出,化为长虹刀气,在半空划出一个长弧,凌虚向十步外的邪帝迎头劈去。

古向羽鹰眼如聚,洞悉一切微妙的变化,突然全身气孔收缩,体内一股强大的气流牵引着经脉内力,乍见刀光劈来,双掌闭合,然后分开各自画下半圆,在身前成圆,化为无坚不摧的护体罡气,只见刀光击撞气墙,“轰”的一声,震得地动亭晃。

宋烨一击不中,握住凌空的宝刀,急速向前俯冲,每一步充满刚劲,锋芒难挡,在离他只有五步处纵身跃起,举刀过顶便是雷霆正劈,只见一道狂风顿起,夹着开山裂石之威,奇快无比的狂卷向邪帝的方位。

古向羽身子一闪移行换影,旋转而起御掉对方凌厉刀气,挪移到宋烨右侧,万均劲力贯于手掌,电掣拍出,而刀君出击未收,眼见对方攻势即到,当下别无他念,快速出掌相迎,彼此以硬碰硬内力交锋,中间实无闪避取巧的余地。

“砰”的一声响动,顿时一青一金两道光芒炸开,二人手臂酸麻,犹如触电一般遍袭全身,真气一正一邪,侵入体内逆向循环经脉,身子不由得各是一颤,冲击气波以二人为中心,飞速向四周扩散,瞬间狂卷一切,宛如天崩地裂般。

宋烨真气带动入侵的寒气,逐渐御卸化成虚引,而邪帝却将真气逆流,把侵体的凝血刀气吞噬吸收,供己所用,由于震激过大,两人一合即分,各自反弹跌了开去。

古向羽凭着雄厚的功底,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未等落地着点,整个身子空中急转形成一道玄风,宛如一团黑雾以其鬼魅的身法,火石电光般出现在对方落势方位,施出《天魔印法》中的极为玄奥的‘魔入梦魇’,双掌聚力拍出,充满了邪气。

宋烨暗自惊骇:“对方果然臻至武学最高境界,倘若被此一击,哪还有幸生还?”

当下猛地提气,凌空减缓下落之速,同时挥刀嗤地一响,劈出天马行空的一刀。

掌风雄厚无比,难以捉摸掌势要取的方位,只瞧一道寒光闪过,饮血刀看似劈在邪帝身上,却全无着力之感,显是对方身形早已移位。

接着胸口忽地一阵撕裂疼痛袭来,寒气逆转经脉,宋烨不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化去几分力道,顿时感到体内真气涣散,五脏六腑痛若刀割,有气无力地跌落在地。

邪帝收掌落下,双手背后挺立,压下阵阵翻腾的气血,适才虽避过对方血刀一击,却受彻骨的刀气而伤其三分,暗自运转内力吸取伤痛,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道:“宋兄弟刀法果然大胜往昔,只可惜兄弟的“血饮八式”尚未悟通最后一层的‘无刀式’,否则胜败难料啊!现下敝徒玉川雄心壮志,意欲一统武林,古某又怎可不念及故交之情,此次想请宋弟陪老夫到望月峰上兴酒畅谈一番如何?”

宋烨知道对方说的客气,实是包藏祸心,欲软禁自己,来削弱正派力量,以利于魔教行事,心想这当儿就算饮恨而终,亦决不随他而去。

当即毅然道:“古兄好意,宋某心领却不敢当,大丈夫求仁得仁,岂不快哉!”

古向羽仰天长啸,大赞道:“真豪杰!不愧为关中刀君!老夫只有得罪了。”

身影鬼魅窜前,虚空向他拍出一掌。

此际一道剑光闪过,射向古向羽的右臂,紧接着一声佛号响起,从林中同时跃出两人来。

一位持剑在手,体态婀娜,淡雅飘逸,几缕发丝被风吹往面颊前,不经意间伸手拂着发丝塞在耳颈后,此女子正是静云庵的高徒师馨悦;另一位宝相庄严,天庭开阔,浓眉深邃炯炯有神,头顶好象佛光萦绕,绝无半分俗气,手中捏着一串佛珠,此人乃江湖号有“北佛”之称的少林慧明方丈。

古向羽心下惊讶,跃开数步傲然而立,凝视二人,蓦见那位高僧面带慈善却内力深厚,足可与宋烨同级而语,而另一位方当妙龄的女子,芳容气质天下罕有,不禁骇然一凛,猜出此女定是南仙圣地的高徒。

蕙明施礼道:“阿弥陀佛,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古施主,前世为何世,今生为何生?难道至今还未看透这一切吗?”

邪帝冷笑道:“有谁能看得透呢?入世乃是道,出世亦是道,大师若能看透,又何必死守空门而避世修行呢?”

蕙明道:“阿弥陀佛,空门非空,万法皆空!二十多年前师兄以武相磋,有意点化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却未料及竟然反激起古失主争强好胜的斗志,自此专心魔道邪功,以至魔性深重,不可收拾,实在阴差阳错,善哉善哉!”

邪帝叹道:“若非当年古某心念杂乱,难以发挥,否则又岂会轻易落败?古某在武学上能有今日造诣,实拜神秀大师所赐,看在此份情面上古某今日不与诸位为难,宋兄弟、大师各自珍重,咱们后会有期!”

当下侧身转向师馨悦,温和道:“不知尊师可好,古某一直甚为挂念于她,只是无颜前去拜会,更怕扰乱了她的清幽!”

师馨悦终见到这魔教枭雄,幽幽道:“恩师一切安好,终日参禅悟道,古先生倘若有意,尽可前去探访,以师傅如今的修为,是不会被世俗所扰的!”

邪帝哈哈大笑道:“妙极!馨悦的气质当世少有,难怪江湖上的男子皆会趋之若骛,哈哈!”

身影忽闪,瞬间消失在无尽的星空中。……

李紫嫣终于盼来情郎,并与君花前月下共赴巫山,在羞涩与欢喜的兴奋交加下,不忍疼痛轻吟一声,将身心一切托付与君郎。

随着李子仪温柔地爱抚和副有节奏地伐坦,将才女毫无保留的爱做出了幸福的回答,春宵一刻无限风情,尽在二人炽烈的爱抚喘息中。

云雨过后,香闺内恢复了安宁,仿佛暴风雨过后的宁静,李子仪舒服地躺在才女的香塌闺床上,被褥均散发着清幽的芳香,佳人软乏无力地伏在情郎的怀内,玉手不断抚摸着他那坚实宽阔的胸膛,眉稍眼角尽是幸福甜蜜的春意。

李子仪伸手在佳人光滑嫩白的胴体上尽情地浮游探索,温柔体贴,回想自己前三次大胆与佳人欢好,均是幕天席地,今日终于睡在了床上,如若道出两者的感觉,当真风月不同,各有独到之处;旋又想到若是在外面,还不羞死这乖才女!禁不住笑出声来。

小诗女见他兴奋之情,遂将樱桃小口触到他的耳边,好奇问道:“仪郎又再想什么坏主意哩?”

李子仪见佳人肌肤白里泛红,嫩若凝脂,俏目含情,说不尽的妩媚,笑道:“我在想陪我的小才女…嘿嘿…再尝巫山云雨!”

说着一个扳身,将佳人翻在下面,深情地望着对方。

李紫嫣红晕双颊,轻声道:“小女子为夫是从…嘻嘻…”

接着宁静的香闺内又是一片春意。

第四章 琴剑相融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美妙的夜晚莫过于有美人相伴。

翌日,李子仪从幸福的海洋中悠悠醒来,舒服地伸个懒腰,转搂佳人却抱个空,奇怪地睁开眼帘,几束阳光由轩窗射入,强烈刺眼,原来日已三竿,香闺内依然幽雅别致,竹桌上放有檀香,熏得整个屋子幽香怡人。

李子仪将粉红色的被裘掀往一旁,准备穿衣下床寻找佳人,但床上地下却不见自己的衣衫,正兀自发呆,蓦地房门被推开,才女亲自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见君郎已然醒来,甜甜地一笑,道:“仪郎早!”

李子仪只穿着短裤,走下床来到才女的身前道:“原来紫嫣早就起来了,为何不叫醒为夫哩?”

小诗女嫣然一笑,拉起君郎的手来到梳妆台前示意坐下,道:“人家是想仪郎多休息的嘛!”

说着从水盆中拧起一块湿巾递与对方,然后开始为情郎梳起发来。隔了半晌,梳洗过后,李紫嫣纤白玉指为他按摩揉肩,使李子仪舒服得如入仙境。

过了片刻,李子仪忽地想起衣衫,当下好奇盘问;佳人抿嘴一笑,说已将旧衣方才洗过,然后转身从香阁内取出一套洁白净羽的男子仕服,崭新无褶,显然尚被穿试过的新衣,小诗女唤李子仪起身,亲自服侍对方更衣。

李子仪穿试好后,尺寸合身,袖口、宽肩、衣领恰到好处,甚为惊讶,不禁问道:“这是紫嫣专程为我缝制的吗?怎地这般合身!”

小诗女脸颊微微一红,幽幽道:“紫嫣三年来方缝制出两件衣衫,只凭心中感觉,还好合身,否则定会被仪郎笑话人家。”

李子仪心下感动,未想到她不但琴技无双,针线手艺竟如此之好,若非亲身感受,怎也不会相信才貌双冠于世的小诗女竟然会为人缝制男仕衣衫,微笑道:“有才女为我缝衣,子仪已心满意足,从此以后每当穿在身上,就像紫嫣在我怀中一般,幸福得让全天下的男人都妒忌死哩!”

李紫嫣笑靥如花,眉目含情,为情郎梳洗过的头顶戴上一鼎嵌宝紫金冠,腰间束系金丝带,脚下换上天蚕靴,一改几个月来江湖漂泊浪荡容相,登时神采飞扬,风流潇洒,才女见眼下情郎眉清目秀,身材俊俏,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芳心窃喜,不禁笑道:“仪郎生得俊俏,定迷倒我们不少的女儿家!”

李子仪知她说笑,回赞道:“怎及得我的小才女风光哩!不知天下男儿有多少拜倒在紫嫣的石榴裙下呢?”

紫嫣不依道:“啊,你在取笑人家!”

二人一番嬉闹,接着才子佳人共用早膳,中间当然少不了柔情蜜语、郎情妾意。

饭后用过清茶香茗,携美一同来到香闺楼阁旁的一座赏心悦目亭,傍水而建,古朴典雅的廊、轩、亭、阁四位一体,返朴归真。亭口石柱有一副对联:“鸟语花香何处更求良苑,良辰美景此处便是蓬莱。”

亭内陈放着各种特色的盆菊,诸如万龄菊、桃花菊、木香菊、金铃菊、喜容菊,黄带红晕,天女散花。

亭外载植玉兰、樱花、芙蓉、木樨等观赏花木,相必一年四季,姹紫嫣红,五彩缤纷,而时序变换晨昏晴雨,氛围不同,景色各异,如诗若画的怡人风光。

佳人盈盈坐到亭内的石墩上,身前石桌放着精致优美的玉弦古琴,笑道:“小女子为君再奏一曲如何?嘻嘻…”

李子仪道:“为夫荣幸,求之不得!”

才女俏脸旋开两个迷人的酒窝,甜甜瞄了他一眼,纤手玉指扶按在琴弦上轻舞,顿时音韵嘹亮,琅琅锵锵,如电耀龙舞,雷真雨冥,又如飞波走浪,巨石奔崖,忽而白雪连天,忽而猛雨袭来,亦若驱骑策兵,勇士赴敌,截虺斩鲸,魂动发立,如此雄奇不愧为琴曲之王[广陵散]。

李子仪聆听雄曲,汹涌澎湃,气血沸腾,环望一瞥,仰首见佳人身后古亭中悬挂着一柄花纹优美的古剑和一幅墨画,画中一位中年男子,文人书生打扮,傲岸道骨,腰系配剑,正气凛然,衣襟仿佛被风吹动,迎风飘展,身旁题着一段诗句: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疯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何太玄?

琴音流动,行云流水,如风如雨,玉泉激昂。

李子仪体内真气如泉涌流淌音韵清远,与心境相通。回想起三年前与邪帝决斗时自己曾道出武学的心旨:“仁者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仁者在天下,为天下浑其心,故以仁心容纳自然万物,关心天下,从而利于剑气,领悟上乘武学的精髓,而一个人要至达武学颠峰,突破自身极限,不在于其杀人本领的高低,而在于其个人武学修为,和一颗由人道入天道的心,放眼于天下,而吸万物之精华,浑为一身,看破一切得失成败,动止于心,静通宇宙之无穷,故而突破实物极限之小宇宙,通达无穷之大宇宙,臻达天人和一的最高境界。”

蓦地脑海灵性闪过,浮现出剑意心法,浑身上下顿时散出凌厉无匹的剑气,吹动亭外的花草树木不住摇晃,剑气愈来愈强,周围飞沙走石,琴声亦愈加激越,节拍紧速。

李子仪调和真气,内力倍升气势蓄满,浑身散出强大的先天罡气,伸手吸向亭内悬挂的古剑。

“锵!”

一道长虹闪过,宝剑终抵受不住吸力由剑鞘飞出,李子仪随意握住剑柄,剑气聚于剑中,越来越强,宝剑开始震颤起来愈来愈亮,轻舞起式,洒脱自如,步法敏捷,神行融合,柔如蕴藉,似飞龙翱翔,吞吐自若,千姿百态,接着将《九龙剑典》剑路前八重:龙腾四海、战龙在野、龙综四渺,猛龙过江、龙啸九天、降龙归综、龙行天下、飞龙再天一一施展出来,剑如飞风,剑走美式,剑似游龙,意势相融,剑神合一。

佳人玉手轻柔,曲意峰回路转,琴声渐缓清淡;奏琴者因心清而令音清,舞剑者由音清而心清。步似行云,轻灵飘逸,身上二十处封闭道,已有十二处被冲开,闭和之处蠢蠢欲动,丹田内的先天剑气,不时地冲出一股流向气海,逐渐融通全身各处经脉。九龙神剑前八重一路合成,脑海自然而然闪现出第九重的心旨:情随意转,意随念动,任意而为,心运自然,以心为旨,以神为引,剑出吾心,道境通明;九龙齐飞,万剑归宗,浩天正气,日月齐光……

李子仪心灵与佳人琴心相通,剑气与琴声相融,琴韵婉转飘渺,忽隐忽现,剑意似有还无,忽真忽幻,李子仪一边淋漓尽致地练剑,一边意气分发地念诗曰:“我有辞乡剑,玉锋堪载云,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朝嫌剑光净,暮嫌剑光冷,能持剑向人,不能持照身。”

神交天地,气渺王侯,旷达超脱,悠然飘逸。

体内真气凝结相冲,由任督二脉循环全身经脉,犹如筋骨洗髓一般。“啊”奇经八脉的阴维脉、阳维脉、阴蹻脉、阳蹻脉与十二经脉中的手少阳三焦经相继被冲破,气流仿佛海纳百川般聚集气海,反冲封闭的丹田,一股未成,又一股随接冲上。

佳人见情郎脸色有异,甚为关切,但手上却不敢间断,怕他会被心乱所扰,琴曲渐转温柔,广陵散已进入尾声;才女慧质兰心,将热恋爱慕之情融入琴中,琴声忽转,浓情蜜意,曲韵中丝丝流露出浪漫浓丽之情,所奏之曲正是[凤逑凰],曲意主写汉代文人司马相如以琴得卓文君为千古久久艳慕的浪漫爱情故事。

李子仪心灵澄明,念随琴走,由情入剑,真气再次翻腾凝聚,当蓄至颠峰之时,长啸一声蓦地迸发,一举冲破丹田之,内储雄厚的先天剑气,如水洪爆发般突破剩下三处位: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真气迅速流淌全身大大小小的经脉,遇到魔性化情功的真气,逐渐吞噬吸收,转化为自身先天剑气,只觉经脉似火焚身,沸腾如炽,好象脱胎换骨,有使不完的力道。

李子仪当下盘膝而坐,调和真气,中枕安舒,气沉丹田,将先天剑气在体内正反循环运转三十六周,心湖平静,澄明通透,吸纳均匀,绵绵不绝,剑气与琴声融汇贯通。

犹如圣洁幽兰傲现于世的大才女,眸光瞧着子仪神采飞扬,浑身似有灵光萦绕,威风凛凛,状若天神,芳心一喜,深知情郎已经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第五章 宴会风云

李子仪体内真气绵绵不绝,周而复始循环如端,雄浑深厚的先天的剑气运行条条经脉,充满全身血管,骨骼不断作响;当真气循环七七四十九周后,重新集合由任督二脉汇聚回返丹田蓄至颠峰,浑身五色光华流动,蓦然一声长啸,地动亭晃声势惊人,震得亭前湖水迸出数丈高,重叠落回瑶池。

小诗女骇然一惊,按弦止音,深情关切凝视着情郎,道:“仪郎!”

李子仪睁开眼帘,悠然而起,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灵气十足,仿佛能洞悉俗世一切善与恶、美与丑,气质超凡入圣,面颊神采飞扬,不但恢复往昔的风采,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凝望佳人,嘴角闪烁着坦成的笑意,充满着自信、兴奋、感激、幸福与一丝童真!

李紫嫣感受着对方真挚的目光,清澈澄明绝无半分杂质,真挚炽诚毫无俗尘之念,但才女却看得春情泛滥、芳心悸动抵受不住对方强大的吸引力,目不转睛怔怔发呆,心忖:怎地转眼间便仿佛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般。

李子仪微微笑道:“原来剑诀与琴境相融,怪不得当年项斯诗中[送苗七求职]曾道‘独眼秋夜琴声急,未拜军城剑色高’想必苗公为武人将求职,故有剑气在身,送别以琴,正是与剑气相配之豪情俊气所在!”

小诗女欣然起身,情不自禁地投入情郎怀内道:“仪郎的变化好大哩!”

李子仪淡笑道:“这才是本来的为夫!陶令公曾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意境甚佳!敝庄祖传剑典第九重心法记载‘心运自然,任意而为’亦是此理,笑我几个月来苦思剑境,原来远不尽天涯,只存于心中。本以为入世悟剑灵性通明,故此隐瞒身份行走江湖,其实是子仪错了,真正的自然不在乎形式而是在于心!王者之剑亦非锋利无敌而是融入真情,情剑天下!”

小诗女心下窃喜,娇笑道:“这才是紫嫣的好夫君哩!”

李子仪潇洒一笑,携着佳人返回香阁,与才女诗酒谈兴,聆琴论剑,幸福惬意。

二人新婚燕尔,当然少不了浓情密意,夜晚良宵尽尝巫山云雨。在佳人的琴声相陪下,李子仪将几个月来封闭的先天剑气循环吐纳,恢复雄浑内力,更在琴声悠扬的情愫中思悟剑典第九重最后几句的境界!

又过了两日,有人送来请贴,邀请小诗女在东海神枪五十寿宴上能亲自列席,为四海贵宾奏得琴曲祝寿。李紫嫣本来不会轻易出现像如此喧闹人杂场合,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情郎后蓦然间感觉世间尽是美好事物,连花仿佛比每日更娇艳,空气比昔时更清新了。遂很痛快地俯允许可!

时光似箭,转眼三日随即而逝!这日风和日历,万里晴空,正是东海神枪五十大寿之日,小诗女早早将夫郎唤醒,服侍梳洗一番,待满意后才兴高采烈地与李子仪一同乘着马车去往东枪门!

东枪门建在杭州北城街,青石板路笔直伸展出去,一座建筑宏伟的院落占地甚广,正门前左右两座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门上茶杯大小般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闪着“东枪门”三个金漆大字,刚劲非凡,进门处赫然站着八名持着丈二红枪的弟子,满面豪气威势不凡,另有四名身份较高些的弟子在进口处正检查宾客的请贴和迎接事宜,由于四海豪杰相继赶到车马水龙,一时忙得焦头烂额。

因小诗女乃身份超脱的人物,又是今晚特邀贵宾,东枪门早派人径相等候。李子仪随着马车进入正门,先是一处大型的练武较场,尚可容纳上千人同时练。车马皆停在前院广场上,众宾客纷纷卸兵器进入后宅,走过大理石块铺砌的甬路,来到一处宽敞的院落,张灯结彩,布满喜气,数十张酒桌设列宴席。离宴会开席尚有半个时辰,却已门庭若市。小诗女稍会要登台献技,遂只好与情郎暂且分开片刻,同丫环径往内轩准备去了。

李子仪与众人皆不相识,恰悟剑初成不喜太过喧闹,独自一人漫步穿过回廊曲径,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李子仪没想到东枪门内竟也着意景色,怔怔出神心境清幽,感慨道:“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蓦地耳畔有个女子发颤激动的声音唤道:“公……子……”

李子仪这时候才感觉到身后有人,想是适才忘我沉醉景色,心有所思,遂并未留心否则以自己如今的功力,江湖中能避过自己的耳目悄悄来到身旁之人,恐怕寥寥无几。

李子仪只觉少女的声音甚是熟悉,当下转身回首正视。那姑娘方当妙龄,清秀艳丽,体态婀娜,一身鹅黄色的衣裙,隐现玲珑的曲线,对方正兀自深情地凝视着李子仪,面色略微苍白,甚为憔悴模样儿,眼眶红晕,当她见对方并非要寻之人,伤心地垂下螓首,泫然欲泪道:“哦,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他瞧着眼下少女竟如此消瘦,心疼不已,激动道:“春梅……”

原来此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情剑山庄梅花四剑的春梅,她们四姐妹此次南下杭州谨代情剑山庄给东枪贺寿来着,适才在席位间与姐妹谈笑,无意中一瞥隐见人丛中有一位身影,身形气质均与她家少庄主无异,故此留心跟随背后过来。

春梅听到男子唤出自己的名字,这难忘的声音肯定就是她家少主,猛地惊喜抬首,深深凝视对方,见此男子容貌虽有些变化,但那双有股灵性的眼睛,却是她发梦也记得的,当下“呜”的一声,扑到李子仪的怀内痛哭起来。

李子仪此时心悟已通,境归自然,并不在意会否被别人认出等俗念,伸手抚着她的粉背好生安慰。过了半晌,春梅方停止哭声,一面抽泣,一面道:“公子……你怎地这般狠心抛下我们姐妹不理……我们好生挂念公子,很不得寻遍天涯海角去寻找公子……”

李子仪哄劝道:“别哭了!你看,你的公子这不是回到你的身边了么?”

春梅又哭道:“人家怕……怕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李子仪见她又哭了起来,不免心痛,忙将春梅紧搂入怀内,不住爱抚规劝,安慰道:“傻丫头,我现下不是好生生的么?”

旋又伸出衣袖为其擦拭脸颊泪痕道:“来,让我瞧瞧春梅生得越发清秀美丽了,真像个泪美人!噢,你的身上好香哩!”

春梅被逗得“噗嗤”一笑,红晕双颊,不依道:“春梅为公子时时担心落泪,公子还要取笑人家!”

说着将俏首埋在对方的怀内,怎样亦舍不得离开,一种思恋与甜蜜的感觉充满芳心。

李子仪心中也涌起一种温馨,仿佛与亲人团聚一般。胸部传来一阵酥软的感觉,子仪深知怀内玉人已成熟丰满,正散出女子的吸引力。旋即暗忖:为何自己往昔在山庄时日日相处,亦不曾有过此念,难道是心境发生变化还是受魔性化情功的影响。

想到寿宴时辰已近,当下松开手臂,携春梅前往正院宴席。夏梅、秋梅等三女见姐姐去了许久,蓦地与一位男子携手而来,正兀自纳闷,待走进时都震惊起来,一时竟然忘却了欢呼。

李子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意思是“我真的是你们少庄主;不要大肆宣扬以免惊扰贵宾!”

三女兰心慧质怎地猜不出少主之意,只是却控制不住几个月来的思念之情,三女同时“呜”地哭泣起来,投入到他的胸怀内。

李子仪立时手足无措,暗想今日乃寿宴大喜之日,这般哭哭啼啼未免失礼,急忙哄劝爱抚,与四女一同入席就座。

又过片刻,宴会即将开始,由正厅内走出几位人来,中间一位正气凛然的中年男子,正是东枪詹勋业,身旁左首起依次为天刀宋烨、北佛惠明大师,玄真子叶千秋、仙子师馨悦;右首起为边疆老人木林枫、阳关三指段楚明、落日长虹龚剑锋、清风飘剑王发清,显然武林正派中重量级人物汇集于此,后排站着十来位青年为刘宝宁、韩雪衣、张晓月、林平南和几位东枪门出类拔萃的高手。

宾客入席,宴会开始,李子仪与四剑久别重逢自是皆大欢喜,得见雪衣亦在此更是开心,陪四女共饮一杯后,凝望雪衣,恰好她正向这边瞧来四目相对,李子仪笑着眨了眨右眼,韩雪衣像触电般登时晕红满颊,芳心又羞又喜,急忙将目光移开。

宾客共同举杯敬詹勋业祝贺五十大寿,一阵尽兴豪饮,相顾谈笑风声,酒兴正浓,东枪站起身来长啸而道:“承蒙诸位不嫌,远赴千里不辞舟车劳顿来给詹某人祝寿,詹某感激不尽!今日有幸请来诗仙太白兄千金小诗女李紫嫣姑娘前来雅奏一曲,为各位英雄助兴!”

众人掌声轰鸣不断叫好,接着从二楼西厢处盈盈走出一位绝代佳人,依然头戴薄纱,显然不习惯如此场面露出芳容,来到二楼阳台早已为她设好的椅子前,悠然而坐,伸出玉手轻拨琴弦调音,发出“叮叮咚咚”清脆悦耳之声,紧紧扣住在座每位听者的心弦。

李子仪看着在众人心中惊为天人,绝无亵渎之念的绝代的才女,竟然成为自己的娇妻,心中甜美舒畅,暗赞自己果真艳福齐天。

才女正欲拨弦奏曲,蓦地有人高声喊道:“且慢!詹前辈五十大寿之宴,天下豪杰聚此,怎可缺少我魔门助兴呢!”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神月教少主小邪王萧玉川,只见由正门处赫然走进十多位魔门六道高手,跟随在萧玉川的身后,肃杀之气顿时散发出来,弥漫着整个庭院。

第六章 龙争虎斗

李子仪循声望去,颇为惊讶,心忖魔门今日前来定然心怀叵测有所图谋,否则怎地会如此明目张胆兴师动众,只瞧萧玉川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衫,发系巾带,金丝缠腰,天蚕护臂,流露出统帅群魔的首领风范。

身后左侧为魔域刹星裘日修、乾坤左使萧乾、来自高丽弈剑大师傅南冰、毒手至尊孙陵散、摧心掌尹继善;右侧为玉观音虞欣研,乾坤右使谢坤、吐蕃第一高手火云喇嘛、鬼影剑客影子、冰月宫首徒苏蓉儿。后面一排为金木水火土五法王、西域四魔以及魔门中等高手和六道帮中好手,在广场上站立数十排之众。

萧玉川与裘日修等魔门几位顶尖高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内宅门槛,前者微微一笑,向着东枪詹勋业躬身一揖道:“晚辈代恩师向詹前辈祝寿,愿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詹勋业冷笑道:“累邪帝费心,詹某人可受之不起啊!”

萧玉川傲然挺立,环顾一周,目光扫过师馨悦顿时一亮,旋即轻轻一叹似是无奈,仰望西厢二楼处的绝代佳人,朗声道:“今日乃前辈五十大寿,有才貌倾冠于世的小诗女雅奏仙曲助兴,当然锦上添花再美不过;只是江湖豪杰聚此,堂堂热血男儿,痛饮豪情之际,岂能止于文雅风?念此之故,特领敝教上下来此,一来为宴会助兴贺寿,二来做一桩赌注。”

詹勋业“哦”的一声,负手而立气定神闲道:“助兴倒也不必,却不知何来赌注而言?”

萧玉川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正容道:“中原武林八大门派,素来以名门正派自居,满口仁义道德,假仁假义,向来视我神月教为邪教,与之为敌结下无数仇怨,今日我圣门在此便要会会天下各路英雄,双方比试三场,赢出两局为胜,公平决斗,愿赌服输,却不知诸位可有此胆量?”

旁观众人“呸”的一声,甚为动怒,却未有人贸然出来忤逆挑衅。一因众人素知魔门的厉害不敢相试,又觉今日前来参加宴会,宾随主从,怎可越了礼数喧宾夺主,一时武林人士齐相望向东海神枪。

詹勋业正气凛然道:“输又作甚赢又如何?”

萧玉川淡笑道:“若是敝教输了,从此远离中原销迹江湖,倘若是贵方输了,自后中原武林便以神月教为盟主,统领江湖。倒是徒有虚名还是名不虚传,一比便晓!”

武林正派德高望重的五位宗主:东枪西剑、南仙北佛、关中刀君,素以南仙为盟主,此时钟明慧不在此处,詹勋业、宋烨、惠明大师等齐望向静云庵最杰出的弟子师馨悦。

仙子欣然一笑道:“詹前辈,今日家师不曾亲临,晚辈得才又未能服重,还是由詹前辈发施号令,做主的好!”

此刻关系武林中原成败存亡之际,詹勋业当仁不让,长啸而道:“詹某不才,虽不能外退胡虏内平乱党,但却深知正邪势不两立,神月教众二十年前,凶残暴戾,祸害武林,血洗江湖,不得安宁,被视为魔门歪道亦不屈枉尔等!如今又在此含血喷人,兴风作浪,惟恐天下不乱,魔门欲成为武林至尊,称霸江湖,还要问问詹某的夺魄雁翎枪肯与不肯?”

萧玉川微微一笑,破带几分邪气,点头道:“既然如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诸位请到外面较场决一成败!”

当世正邪两道顶尖高手来得十之八九,对首而站,一面是杀人不眨眼的群魔,一面乃武林正派的豪杰;梅花四剑跟随李子仪站在众人之中,周身倍感轻松,丝毫不受眼下严峻危急形势的影响,并非她们莫不关心武林之事,只因身旁有少庄主在此,对他充满信心,故此胸有成竹,仿佛天塌下来她们的少主都能撑起一般。

较场正前中央有一座高数丈的平台,为平时习武练的指挥台,此刻正做为决斗的场地。萧玉川向身旁的魔域刹星裘日修点头示意,后者身影忽闪,纵身轻跃,已赫然站到台上,虎目精光,俯视众人道:“裘某不才,闭关二十五载,孰料江湖人杰辈出,今日老夫先落首场,不知哪位英雄肯下场不吝赐教?”

武林众人面面相觑,面对着魔门除邪帝外三十多年来无人能敌的顶尖高手,实已臻至武学极高的境界;诸如玄真子叶千秋、阳关三指段楚名、落日长虹龚剑锋等前辈高手均自知不是对手,三十年前当裘日修跟随邪帝叱咤风云之时,这些人等方值少年,此时依然自愧不如。

宋烨内伤未愈,定然下场不得。詹勋业心忖:正邪相斗,决不能在气势上有所稍减,否则道消魔长,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当下迈前便要出战,肩膀蓦地却被人一按道:“何劳兄弟动手,兄长先打头阵如何?”

说着那人轻身一跃,落到台上。

众首仰望,人人整个心提到嗓间,充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二人均已长眉胜雪,默然相视,阔别二十五年之久,终有机缘重逢平生夙敌。

裘日修捋着胡须,叹道:“木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木林枫笑道:“唉,老了,一把骨头不中用了,怎及得裘老弟风采如昔呢?”

裘日修感慨道:“当年与君一战,至今记忆犹新,裘某得古老器重,二十多年来习练魔门三大圣典之一的《鬼魅玄功》尚有小成,木兄久居天山,想必身藏绝学“天寒绵掌”较之从前更胜一筹,看来今日一战,势必惊天动地,胜败难料啊!”

木林枫道:“老头子近些年来酒隐大范,可没有从前般勤快好武,功夫稀疏已久;嘿嘿,‘绝学’二字却不敢当,挨挨拳脚倒也不妨事!”

裘日修闭关苦练二十多年,终于玄功有成,今日与夙敌相斗正和心意,当下催发真劲,运满雄浑的内力,客气道:“木兄,裘某得罪了!”

说着踏前一步,双掌虚拟胸前,两条鹰眉微微颤动,凛然生威,右手一扬贯满内劲,挥击对方胸口,身法之快鬼魅闪动。

木林枫回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客气!”

一面说一面疾挥左掌相挡,护住心口,右手化掌轻轻扇动两下,似软绵绵不着力道,正是边疆老人毕生绝技“天寒绵掌”当下施出一招“风卷残雪”掌风迫人,拍击对方右肩,快似闪电。

裘日修右掌与木林枫相对,见对方“绵掌击来,不敢怠慢,左手使出“鬼魅玄功”一招“玄奥凝阴”极阴劲气,锋芒难挡,四掌相对,身子各是微微一颤。二人所学虽然神功各异,套路不同,但皆以极阴极寒为主,掌力相粘真气迅速侵入对方体内,不由得各自阴寒颤动一下。

裘日修飞起一脚,方位奇特,脚法精妙,踢向对方气海处,近身攻击,十分难防,力道却只用了三成,非是要致敌重伤取其性命,而在于速度之快,内劲轻少脚力全无风声,不易被察觉,倘若踢中气海,对方真气如有一丝异动,必当命丧掌下。

木林枫全神贯注有所微察,急忙同时出腿扫个正着,当即二人合掌乍分,一击未成又出绝技。“鬼魅玄功”以快为主,犹如电光火石,阴风阵阵;“天寒绵掌”以柔为要,似若絮飘雪扬,寒气森森。

旁观众人不少是武学高手,只见木林枫走的是以柔克刚,绵绵掌力,后发制人,不愧为中原前辈中顶尖的高手边疆老人!而裘日修出手却是极快,身影鬼魅,攻击之处方位妙至巅毫,无不骇然,难怪纵横江湖数十年来罕有敌手,成为魔门第二号人物。

两人拳来脚往,斗得极是紧凑,见招拆招忽守忽攻,或是木林枫一招“寒冰天山”被对方“魅影慑魂”拆挡;或是裘日修一掌“迷踪玄阴”被边疆老人“傲雪啸风”御卸开去。接着漫天掌影分飞,二人斗得淋漓尽致,谁也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却又不敢掉以轻心,有半分的怠慢;各逞绝技不相伯仲。

斗到分际,木林枫左掌拍出,右掌徒地后发先至,跟着左掌斜穿,又从后面抢了上来;裘日修见自己三路尽被他的掌势罩住,大吼一声,双掌“北冥冲天”挥击开去,两人四掌便此胶在空中,呆呆不动,拆到这一招时,除了比拼内力,已无他途所循。

二人内力有若长江大河源源不绝由手掌间相抗,当真劲蓄至颠峰,蓦地一声暴啸,互相被内力震开,各自往后飞退。裘日修退后六步点地借力,身影忽闪,不知是何身法已来到边疆老人后退的方位,施展鬼魅玄功一招“天外流星”重击对方心口。

木林枫见来势之快,心中骇然,知道对方魔功大胜往昔,内力更是精湛,当即一招“冰踪无影”同时击向魔域刹星的前胸檀中之处,来个同归于尽之局。熟知裘日修凭着玄功中的极高境界,移行错位,危急之时硬将身子微斜,化去边疆老人六成力道,击中肩部伤势并无大碍。而魔掌正中对方心口,只见木林枫身子一震,鲜血喷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跌落往台下。

东枪詹勋业大叫一声“不好!”

说着纵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木林枫落回宋烨等人的身前,众人将边疆老人围住,赶紧为其运功疗伤,通络经脉,幸亏他有护体寒冰真气,否则他人非送了性命不可。

裘日修飘身落回萧玉川的跟前,回首对着边疆老人道:“木兄,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莫怪裘某不念及故交之情!多有得罪,望之包涵!”

木林枫经脉中的真气仿佛倒转过来一般,紊乱翻腾,强压下阵阵上涌的淤血,淡笑道:“阁下玄功已登峰造极,老夫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喔……”

又一口鲜血吐出,真气消耗太大,此刻头晕目眩。

韩雪衣扑到边疆老人的怀中,伤心地痛哭起来,众人劝解不开,李子仪来到她的身侧,一面抚着安慰雪衣,一面伸手触在木林枫的涌泉,先天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到对方体内,迅速流窜全身的经脉,吞噬他体内入侵的阴寒劲气,化去大部分伤害。木林枫顿时感到恢复了许多,睁开眼来,瞧着李子仪微微一笑。

李子仪又送入一股真气,悠然起身道:“前辈暂且休息片刻,让晚辈与他们算算旧帐!”

心忖:这几个月受了不知多少的委屈和遭遇,时时被人追杀不得清净,魔门中人素以我性命为念;回想昔时往事,自己身怀重伤,手无缚鸡之力,当真虎落平巷被犬欺,嘿嘿,今日子仪可就不客气了。

他刚欲上前,却被韩雪衣拉住道:“不要去,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怕……”

说着泣不成声,李子仪见佳人担心落泪,急忙搂在怀内安慰道:“雪衣,别哭了!你看你的夫君长像个短命鬼的样儿吗?”

韩雪衣听得他说笑,不禁“噗嗤”娇笑一声,又觉得自己正在情郎的怀内,所有的目光正瞧着她二人,不由得红晕双颊,犹如火烫,红霞迅速蔓延至耳根处,羞得她咬着下唇垂下螓首,不敢抬头;但玉手却紧紧地攥住情郎的手,不让他前去冒险!

梅花四剑面面相觑,猜不透怎地几个月不见少庄主变成别人夫君了?那么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姑娘便是少主夫人了,不由增了几分亲近之感!苏蓉儿在远处狠狠地瞪着李子仪二人,芳心气道:“这个坏家伙儿,大庭广众竟然如此亲密,宴会过后等我偷偷寻上你,定要你好看!”

第七章 剑啸龙吟

正当李子仪抚慰韩雪衣迟疑之际,蓦地身影一闪,又有一人跃到台上,年约五十许间,一身青色长袍,宽阔长眉垂下眼角,虎目深邃,精光闪闪,气质脱俗不凡,想必因长期习练上乘武学,修心养性,化精补气,倘若披上一身道袍,像极一位修为高深的道士。此人正是来自高丽第一剑手傅南冰。

他悠闲而站,散出剑气吹动长袍的衣角轻轻飘动,左手持剑背在身后,向着众人道:“王土之广,莫过天下。中原有句古语: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宝剑铸成,必定饮血!老夫素闻天下盛名四大剑学:南诏《七脉神剑》中原情剑山庄《九龙剑典》、静云庵《莲花剑谱》和敝国《弈幻剑术》四者心旨不同,神剑各异;分别以气、合、静、幻为主,可惜老夫一直久居高丽,未能得与其他三剑相会,此乃傅某平生所撼,今日有幸踏足中原,最大之心愿便是能与西剑李云天、南仙钟明慧切磋剑术,不料李云天大侠英雄早逝,其子又下落不明思之惋惜;而南仙钟明慧闭关悟道,老夫只有向静云庵高徒师馨悦姑娘讨教一二,未知仙子俯允与否?”

众人闻言大出意料,均没想到对方竟然向仙子师馨悦挑战,虽然知他所言不无道理,但此战却关乎中原语魔门声明成败,不容疏忽掉以轻心。

詹勋业心忖:师馨悦虽是静云庵中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天资聪慧,悟性奇高仍在尊师之上,年纪尚轻便已臻至《莲花剑谱》中第八层“千莲悟心”的境界,但终究是一位初来行走的少女,无论功力语火候都与这高丽三十年来第一高手、弈剑大师相比起来,经验与内力却有所不及,遂回应道:“傅先生恐怕是误会了,今日乃魔门语武林正派之争,并非剑术切磋,岂能单凭你一念之愿关乎整个武林安危!”

傅南冰淡淡笑道:“詹门主言下之意,是中原剑学不过尔尔,否则怎地会如此拖泥带水,难道这便是中原武林待客之道吗?端行有正邪之分,武学却无好坏之别,亦无领域国界之限,此场比斗不单单代表正邪之战,更是天下武学交流的良机!”

听到他轻视中原剑学,梅花四女拔剑停在半鞘,亮出一半剑身,芒光闪闪剑气弥漫,旋即送剑归鞘。想到她们的少庄主在此定能顾全大局,此时气定神闲,不动声色想必自有少主的道理,剑回鞘内纷纷站到李子仪的身后,不再做声。詹勋业、宋烨等明知对方托词借口欲与师馨悦比试,却又无法相辩,一来因他所言不无道理,对方交流的正是天下武学很难拒绝;二来此场决斗又关乎静云庵甚及中原剑学的声名不可置之不顾!

詹勋业兀自为难,正想及如何作答,蓦地一声甜美之音道:“傅先生所言甚有道理,端行有正邪之分,武学却无好坏之别!却不知先生为何着意无限武学而不顾端行之好坏,要知魔由心生,武学全无善恶却因正邪之念而起着迥异效用!既然傅前辈执意如此,晚辈只好陪先生过招!”

话犹未尽,飘身轻落到台上,与之对面婷婷而立。

傅南冰凝立如山,双目神光闪动,晋入剑道忘我的境界,体内散出雄浑的内力,流淌周身经脉,被气劲牵发带动,手中的青冥剑轻轻颤动起来,发出荡人心魄的嗤嗤响声。

师馨悦淡雅如仙,秀发轻拂,一身素淡的羽裳清幽脱俗,姿容绝美,心境清澈澄明,正吻合《莲花剑谱》以静为主的要旨,当下气定神闲,凝聚体内奇经八脉的真气,源源不绝储于剑中!

二人自各提升内力,隔了半晌气势蓄满,彻骨的剑气紧紧笼罩着二人的周围。傅南冰虽然身份超然,与晚辈过招本要先让对方攻击,方不失身份,可是两人剑境心旨不同,“弈幻剑术”以幻为主,意在变化莫测,以攻为守;而静云庵中的“莲花剑谱”却刚好相反,以静为主,旨在剑心通明,以守代攻!

此刻内力储蓄颠峰,傅南冰一声长啸,呛啷啷一响,青冥长剑出鞘,太阳照耀下剑光闪闪,当下快速冲前,剑走轻灵,韵度自如,施展一招“平川御剑”疾刺对方檀中之。

师馨悦心境澄明,见对方剑如飞风敏捷多变,一切尽收眼底,“锵”的一声,一道长虹闪过,仙子握住莲逸剑柔如蕴藉,以静制动,抹出一招“雨打莲花”挡在青冥剑身,随之催发劲气吸住剑锋一套一撩,一招“静觅花魂”清晰明快,飘逸流水,锋芒点向对方心口。

傅南冰击出的利剑仿佛打入水中,全然不着力道,又被对方紧紧吸住回旋转向,确是匪夷所思。暗下运用内力震开宝剑吸力,步似行云,幻影忽闪,避过一击。挥手格起一招“弈剑知秋”但见剑尖乱颤,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个剑锋,罩住师馨悦中盘。

师馨悦剑走美式,光闪如虹,吞叶开阔之际,又飘逸又凝重,的确为名家风范,轻柔凌厉,后发先制,将对方的剑势封制住,内外相应柔中寓刚,化解了每一路的锋芒。

旁观众人“哦”的一声,既感觉傅南冰剑法忽隐忽现,全无章法却每一击刺的方位都威力非凡,实在大智若愚,已臻武学中极高的境界;又觉得仙子师姑娘似守非守,似攻非攻,剑招闪烁无常,因敌而变化解于无形!

李子仪看了半晌,见两人出招越来越快,招式越繁,目光电闪记得愈紧。心道:两人剑招妙至毫巅,舞似飞凤翱翔,已经没有丝毫破绽可言,但如果在招数中加以简捷,未必要遵守剑典剑谱书中套路招式。唉!若是此剑不是翻身横削而是回首提刺不是可以制敌了吗?”

子仪没有想倒只因几个月来内功悟性大进,他能想到的制敌的招数台上二人则未必能想得到!

李子仪紧攥着雪衣的玉手,此时她已经不那么害羞,趁着旁人正注视着比斗形势,抬首仰望情郎,总感觉他比之前几日有所不同,更有种令人心醉的魅力!子仪将目光收回,转望怀前的佳人娇媚无限,当下微微一笑,伸手在她可爱的鼻梁上轻擦了两下。雪衣见他又在作弄自己,用臂肘轻轻地撞在他的肋下,当真“因果报应”李子仪轻搂韩雪衣于怀的同时,感受一股灼热强烈的目光聚在自己的身上,似蜜糖又似利剑,他好奇循光望去,只见魔门人群中亭亭玉立着一位娇娆犹挂面纱,遮绝世芳容,依稀显出古典美人的轮廓,一双令人着迷的美眸正狠狠地瞪着李子仪,似嗔非嗔,似笑非笑。

李子仪相视而笑,深情地望着佳人,然后嘴角以上的面容微微扭动,意思是问:“你怎地又戴上面纱了?忘记曾答应过我的吗?”

苏蓉儿瞧他表情古怪,随即会意过来,先横了他一眼,接着眸子向身旁玉观音虞欣研转了两下,意思是:师命难为,蓉儿岂敢不从?

李子仪将左手放到胸口,眨了眨左眼,表示我很是想念于你。苏蓉儿瞧在眼里却甜在心头,抿嘴偷笑不敢出声,所有的怨气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当即深情的翻了他一眼,含情脉脉,娇媚无限,迷人的眼睛仿佛在说:“算你的了,人家也同样想念你哩!”

虞欣研适才一瞥,刚好将二人眉目传情尽收眼底,气得脸色发青,幸好有面纱相遮不至于太难堪,当下瞪了苏蓉儿一眼,吓得后者急忙垂下螓首不敢放肆,接着虞欣研怒气冲冲瞪着李子仪,仿佛要将李子仪吞下肚子里,然后再吐出骨头一般。

李子仪与她目光相对,依然气定神闲,轻松谢意,心忖:“虞前辈你何必如此动怒?在下想念蓉儿又不是想念于你!哦,还瞪!难道想吃了我不成?嘿嘿,恐怕你如今有心无力,没这机会了。”

当下自觉无趣,回首转望台上。

二人相斗数十回合后,剑招愈来愈快,剑风呼呼,剑气清啸,无论傅南冰如何腾挪劈刺,总是攻不进师馨悦莲逸古剑所严守的门户之内,而仙子每一次撩抹格穿,总击不到对方准确的位置,二者均是当今天下运剑的顶尖高手,一动一静,一缓一疾,一开一伏,一刚一柔,一轻一重,一伸一缩,一起一落,剑法精湛,无不妙至毫巅。

再斗半盏茶的工夫,蓦地傅南冰内劲摧发,青冥剑化作万点剑雨,寒芒暴涨,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惊天涛浪激射而出,冲破对方森严的莲逸剑劲气墙,施出弈幻剑术中威力最强的一招“幻雨分身”直取仙子心口要害。

师馨悦安逸恬静,素手紧握古剑,洞悉着对方闪电移动所引起的啸声,四周满是剑雨,剑气嗤嗤,无数细小但威风无匹的旋涡,从四周不断撞击而至,而对方影忽隐忽现,变幻莫测,当下摧动剑气,剑势再盛,轻弹半空御剑而行,身剑和一,化作漫天剑影,此招正是剑谱中第七层“千莲悟心”的境界。

只见漫天剑雨剑影相撞,身子各是一晃,仙子较傅南冰内功略逊,故被震得多退两步,待要落式起剑,孰料得由对方剑雨核心处,暴闪一道寒芒,疾如流星,此招正是“弈幻剑术”的精华所在,当年祖师根据弈棋的变幻莫测,生死一线之间的顿悟,从而创出弈幻剑术,以幻为主,虚实难测神剑绝学精髓便在于最后一句的心法“虚幻雄奇,遁去为一”而这个“一”字既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意,在于心神合一;又有“网开一面”提升修为之意。人生好比棋局,一步之差,全盘皆输,如何护住心境,三思而行此乃关键,人世复杂,万事留有一线于人,即可进退自如,又可出奇不意稳胜券。

师馨悦挥剑架挡不及,被对方一道剑气冲破护体真气,重以内伤,只觉周身经脉逆转倒流,真气涣散零乱,奇经八脉部分受损,脏腑痛若刀割,如此霸道的剑气实在伤得不轻,震退数步,一口鲜血吐出,摇摇欲坠,正当支持不住之际,忽觉被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扶个正着,娇体自然地侧往对方胸怀之内,美眸好奇地瞧向搀扶着自己的男子,却不是李子仪还会是谁?

原来李子仪在台下静观比斗,见傅南冰剑势忽变,虚幻怪异剑雨核心交击后真劲仍然只增无减,杀气凝重,顿觉不妙,当下再也顾及那么多,纵身跃到台上,但还是晚了一步,此刻怀搂她重伤的身子,一阵惭愧、伤心犹如万箭穿心之痛;心恨自己倘若适才亲自上场,也不会生出如此事端,当下右手抚在她的气海位,一股精纯雄浑的真气绵绵不绝输入她的体内,试着打通因剑气而伤损的经脉,一面道:“师姑娘……”

师馨悦露出一道莹莹的光辉,淡淡笑道:“唤我馨悦吧……师傅最喜欢这样唤我的,我希望你也一样……

李子仪眼圈转红,似欲喷火首次生出杀人的冲动,自幼练剑以来,哪怕是与邪帝的决斗,或被人追杀时,皆未有过此念,均力求自保形势所迫而已;而今日怀搂着重伤的佳人,怒火冲天,旋即一股灵性闪过,又变得心境如水。

李子仪暗忖好险,魔由心生,适才一时杀念骤起,心烦气燥,正是武学之大忌。

傅南冰收剑傲然挺立,道:“莲花剑谱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李子仪并不理睬,继续为佳人输入真气,御去部分伤害。

萧玉川朗声道:“馨悦姑娘受伤,在场无论那位都甚为挂怀,望姑娘好生安养,詹前辈,如今胜负已分,我看……”

“且慢!”

众人愕然相望,李子仪把仙子扶在一旁对着小邪王道:“事先有言,公平决斗,愿堵服输,如今此场大不公平,怎可算数,倘若就此蒙混过关,在下可是第一个不同意。”

m7vg]mcgbi1f萧玉川见到他,气便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李兄倒说说看何处不公平?”

李子仪道:“弈剑大师傅先生与中原武林五位宗主方是同级高手,今日傅先生只不过胜了钟前辈的徒弟,便壮志满酬,当真买椟还珠,岂不贻笑大方?怎地不叫傅先生的徒弟也来比试一场?”

箫玉川“哼”了一声,道:“思羽兄这分明是强词夺理,无理取闹,傅先生远从高丽而来,并未同带徒弟到中原,如何比试?”

李子仪淡笑道:“在下亦不过打个比方,意在说明此局只可算得赢了半场,倘若傅先生数百招内同样将在下伤之如此,晚辈可就心服口服哩!”

旁观众人惊诧不已,想不到少年竟如此胆量,勇气可嘉,詹勋业、宋烨等面色稍缓,正不知如何撑局,结果被少年如此一搅,尚有一丝希望,却未料到他竟会以身犯险,不禁又担心起来;东枪宗主剑眉入鬓,在旁大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真豪杰!真英雄!”

第八章 谁与争锋

李子仪又伸手贴在师馨悦背心“灵台”上将内力源源输入。他的九龙真气浑厚之极,仙子颤抖了几下,雪白的脸颊转为运红,便即睁开,望着对方清澈灵性的眼神,颇为惊奇,心忖怎地几日不见,他仿佛变了个般,而且内功如此雄浑,比之师傅亦犹有过之!

李子仪向她微微一笑,加紧输送内力,片刻之间,师馨悦胸口和丹田中闭塞之处已然畅通无阻,只是奇经八脉中尚有经脉被剑气损伤过重,真气调息不畅,一时难以气走诸,委实自行运功不得。

傅南冰收剑持在背后,望着大言不惭、出言挑衅的少年,正色道:“这位小兄弟倘若不服,大可为之代续下半场,但要知刀剑无情,生死有命,莫怪老夫有言在先!”

李子仪道:“这个自然,晚辈命丧剑下,徒然自取怨不得别人,但若侥幸胜得一招半式……”

傅南冰断然道:“当真如此,此场便算得贵方胜了,不知萧少主意下如何?”

心想自己乃宗师级人物,若被你后生晚辈在剑术上胜得过老夫一招半式,怎地还有闲情与你争论半局整局之暇,岂不有失身份。

萧玉川适才本见所设圈套奏效,胜了两场压住群雄,没想到被李子仪一搅还要多比上一局心中大恨,此刻又见他正怀搂着自己梦寐以求兼且难以倒手的仙子,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亲自上场将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便道:“既是争选武林盟主,当然要公平决斗,李兄既有此意落场,傅先生当不吝赐教才是!”

言下之意,欲示傅南冰借此机会除去此人免留后患。

李子仪扶着仙子轻身飘下来到韩雪衣、梅花四剑的身旁,唤春梅等好生照顾师馨悦。雪衣见事已至此,挽留不住,眼眶转红担心起来,与四女一再叮嘱他多加小心。李子仪好生安慰一阵,然后手握莲逸古剑走到东枪詹勋业、天刀宋烨、北佛惠明等前辈的面前,恭敬施礼道:“晚辈不才,尽力顾得周全,请前辈们放心!”

玄真子叶千秋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道:“好孩子,万事小心,青霞她她很好!贤婿放心上场,倘若倘若难敌之际莫要逞强好胜,大不了我等武林中人与邪魔歪道一股脑儿拼上一拼,休让魔门阴谋得逞!”

李子仪心下感动,没想到他对这个白捡的女婿不但不再生厌,而且甚为关怀,激起雄心豪情道:“岳丈放心,仪儿去也!”

当下向众武林前辈拱手一揖,转身跃到台上。

傅南冰屹立不动,眼神炯若寒星,贯注在李子仪的身上,接着调息运气,将适才激战过在经脉内流窜的真劲重新凝聚一波波真气通络诸,散出雄奇锋利的弈幻剑气罩住对方,封住他的进退之路。

李子仪悠闲自若,嘴角飘起一丝宁逸的笑意,体内丹田生暖,强大浑厚的先天剑气迅速流淌周身大大小小的经脉,弥漫而出形成无坚不摧的气泡,将身体裹入其中,衣角随着散出的剑气吹拂展动,双眼灵光闪烁,英姿飒爽,整个天地的精气不住由他的气孔吸入体内,转化为先天剑气,成为与天地自然无分彼我的部分,天人融为一体。

傅南冰提升内力至七成,觉得对方乃喈喈无名的后生晚辈,并未着心留意,本以为对方少年,轻浮气燥,定会沉气不住落场便始主攻,但二人对峙半晌,仍不见少年出手,颇为奇怪,又瞧得他身体仿佛一处能量的核心,周围气劲绕体形成旋涡,功力不断骤增。心下一凛,立时摧动剑气,身影乍现,虚幻难测,一招“弈幻剑术”中的一招“一剑春秋”剑走轻灵,光闪如虹,剑锋轻抖,化作数十个剑尖,犹如千蛇吐芯,疾刺少年的胸口。

李子仪收起心神,挥剑挽起剑花,旋舞急转,层层剑气顺势而出,化作千万道长虹,一时天地间尽是剑光和激动的气旋,啸啸生风。悠然挺剑后发先制,一招“龙综四渺”剑尖招架,吸住青冥剑身,带动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卸去力道,潇洒自如。

傅南冰“哦”的一声,全身一震,大出意料,当即运足真气,抵挡由莲逸剑传过来一波比一波强劲,一浪比一浪急剧的九龙剑气,侵入体内的气劲虽被御掉,但心湖所涌起的惊天骇浪却无法平复,暗忖中原武林中竟有如此厉害的少年,怎地日前从未听闻,当下不再怠慢掉以轻心。迅速提升十成内力,随后沉喝一声,往前冲出,震脱宝剑的吸力,剑式忽变,吞吐自如。一招“剑幻弈真”穿破对方气墙,直挑他左肩“缺盆”快如流星,呼呼风声。

李子仪安然恬静,手握佳人宝剑蓦地加速,闪电移动,所引起剑气嗤嗤的啸声,步似行云,飘逸游龙,纵身避过对方凌厉的剑锋,轻跃而起,一招“龙腾四海”空中刺向对方脑后“风府”起誓坚凝,剑及履及。

傅南冰敏捷多变,幻影分身,一气三清,横扫六合,一招“飞鸿无迹”毫无花巧地架挡刺来的利剑,接着一声长啸,剑芒暴涨,光雨激射,而傅南冰本体却消失在剑雨光芒里,周遭剑气呼啸。

李子仪剑飞惊天,灵心澄明,挥剑疾劈,这招除了威力无比,充满以往的霸气外,更精华的是变化无方,含有惊世骇俗的奥妙后招,教人泛起不但硬挡不得,还完全没法捉摸此剑要攻击的位置,兼且剑式全无成法,便像才气横溢的诗人妙手偶得而成的佳句,看得心神俱醉。

事实上连李子仪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使出这一剑来,根本不是《九龙剑典》中任何一重的招式,却隐含“九龙神剑”无上的剑境,比之以前任何一式都更加精妙,威力增至一倍之多,他见对方剑雨核心虚幻莫测,无懈可击,面对高丽三十年来第一高手、弈剑宗师,蓦地一念闪过,自然而然劈出这天马行空的一剑。

旁观众人“哦”的惊呼,当李子仪轻松谢意连挡住弈剑大师霸道的数回合后,都大感意外,暗忖此子了得。此刻瞧他竟然施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均高声喝彩。

韩雪衣、师馨悦、苏蓉儿、张晓月以及梅花四剑等诸女都“喔”的娇呼一声,终于松了一口气,提到桑尖的芳心稍微放了一放,各怀心事,为李子仪助威,连淡雅飘逸的仙子亦被此场面所感染,起兴欢呼,仿佛李子仪已经胜出了一般。

梅花四剑虽然对少庄主最有信心,但还是不免时时以他安危为念,自幼服侍李子仪的生活起居、读书习剑,无论何时都有四女相伴,故此有特别的情愫和依恋。

昆仑掌门、玄真子叶千秋瞧得贤婿如此神勇,大显神威,不禁老安慰怀,脸上增光,庆幸女儿没有挑错夫郎,果然乃人中之龙。捋着胡须微笑喃喃念叨:“仪儿……仪儿?”

东枪詹勋业、刀君宋烨,北佛惠明神僧等武林前辈看得目瞪口呆,甚为惊讶,面面相觑,均未猜到此子剑法这般神乎其技,登峰造极,比之武林五位宗主之首西剑李云天犹有过之,剑数更胜一筹。

蓦地东枪、刀君两人脑海震惊,闪过一念,齐相失声道:“李子仪?”

旁观众人虽喝彩如雷,但他二位武林宗主内力雄浑无比,声音浑厚响亮。众人却也听得清晰,一时议论起来,什么“英雄出少年”“少将军天下无敌”“青出于蓝”情绪波动,热沸起来。

离广场不远的阁楼处,一位绝代佳人倚栏观望着情郎,含情脉脉,柔情似水,纤纤玉指轻抚琴弦“叮叮咚咚”悠扬婉转,沁人心脾,所奏的正是汉代著名文人司马相如以琴得红颜知己卓文君,为千古久久艳慕的浪漫爱情之曲《凤求凰》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

傅南冰心下骇然,想不到此少年剑道不但臻达宗师级境界,而且已入天道剑境,全无成法心中暗赞。当下使出毕生功力,急摧剑气,暴闪锋芒,忽隐忽现,忽快忽慢,变幻莫测。甚至连轻重感觉亦可在短暂的距离变化百出,就若他身法般诡幻,虚实难测的剑光,漫天飞舞。

“铮锵”之声不绝如缕,二人收心内守,乃遵神行,完全凭着感觉,以快制快,人影乍分,九九八十一下交击就像一下骤响,可知瞬间交手的速度如何惊人!

二人身子各自一晃,震退开去,傅南冰心知此子了得,务必全力出手否则反受其害,立时心境神凝,调运全身真气,汇聚丹田然后流向奇经八脉,身影忽幻忽闪,鬼魅不定,当真乃“弈幻剑术”的心旨,以幻为主,无所无幻,万般俱幻。接着施出“幻雨分身”自身处于剑雨的核心,成千上万道气剑倾泻而出,奔雷逐电之速,惊天涛浪之击,狂卷对方而去。

李子仪心灵通明,将仙子的莲逸宝剑竖在胸前,剑尖朝地,情随意转,意随念动,任意而为,心运自然,双手合十轻搓而开,蓦地宝剑由一柄变成了九柄,剑锋向地,环绕着李子仪的身体周围快速地旋转起来,只见对方飞射而来的剑雨皆被飞旋的九剑御卸开去,不着半丝痕迹。

傅南冰一声暴啸,由剑雨核心闪出一道流星,正是“弈幻剑术”最后的杀招“虚幻雄奇,遁去为一”适才一场比斗,师馨悦正是伤于此招之下,此刻故技重施。

旁观众人见决斗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均全神贯注,屏息观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会影响战局,仿佛亲临其境一般。无论魔门之高手如裘日修、虞欣研、乾坤左右使还是武林正派之宗主宋烨、詹勋业、惠明等均心大骇然,暗想如此玄幻神奇的剑法难怪能称雄高丽三十年而无人能敌,即便自身落场也不知该如何接招?

师馨悦、韩雪衣、苏蓉儿、李紫嫣、张晓月、梅花四剑等诸女剑此情景又不禁为李子仪担心起来,芳心均暗自祈祷他能平安无事,旗开得胜。

李子仪瞧得又是这招,嘴角淡淡一笑,当下双手轻合,仿佛随意挥手起式,周围的疾转的九剑忽停,滞在头顶上空,但见李子仪双手向前运力,正是:以心为旨,以神为引,剑出吾心,道境通明。接着长啸一声:“九龙齐飞”九柄剑光相继飞出,由“遁去为一”的路线穿入,冲破疾来的剑光,一直击向对方的核心处,人剑合一,万剑归宗。

当九道剑光合而为一飞回到李子仪的手中,傅南冰早已被九龙剑气震退数步,嗓里甜涩,登时喷出一股鲜血。侵体的真气乱窜逆攻心脉,五脏六腑痛若刀割。

李子仪握住莲逸剑尚未落式,顿感不妙,一股劲风由身后袭来直捣背心“灵台”气劲森寒迫人,浑厚无比,须臾之间已然攻到,李子仪心中凛然,暗忖此人身法之快,当真匪夷所思,内力雄厚更是普天之下无人能及,急忙收摄心神,保持剑境通明,顾不及瞧对方是何方神圣,当即背对神秘高手,挥剑招架相抗!

接着对方闪电连击,劲风呼啸,掌影翩飞,寒气彻骨,天魔解体,李子仪人剑合一,吞吐自如,神行融合,柔如蕴藉,飞龙翱翔,二人交手真气摧发,顿时台上飞沙走石、惊天动地,数合之间势均力敌,蓦地出掌相对,“砰”身子各自一晃,不相伯仲震退开去。

李子仪持剑凝神望去,只见此人威风凛凛,壮若天神,剑眉鹰目,不怒自威!心下一凛:“是他!”

第九章 王者归来

那男子双目电闪寒光,在李子仪的身上仔细打量,仿佛能看透对方体内五脏六腑一般,然后长啸而道:“思羽!至今思向羽!瞒得老夫好苦啊!没想到子仪时刻以古某为念,思之汗颜!”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魔门传奇人物,神月教主邪帝古向羽。

李子仪潇洒自若,并不受他的魔功邪气的影响,淡笑道:“晚辈更没想到堂堂魔门枭雄,邪帝前辈竟会对一位后生小辈出手偷袭,未免有失身份,说也不通。”

邪帝古向羽微笑道:“若非如此,怎能迫出少庄主那惊人的潜力,适才老夫已使出七成功力,子仪竟仍然收发自如,灵活应变未有丝毫败迹,想必近月来入世有成,逢得奇遇,已然突破以往用剑高手的自身限制,臻至无上的天道剑境,当真匪夷所思,看来‘青出于蓝’果然不错令人欣慰,想来令尊应含笑九泉了。”

李子仪听他念及自己的父亲,当下被勾起回忆,童年生活琐事,点点滴滴,以及父亲对自己谆谆教导:“上乘武学讲究个人修为,立其身方**!”

“天下剑之尊乃王者剑,蕴涵了大智、大才、大义、大仁、大贤!”

“仪儿…魔门邪教虽历出雄才,但自古邪不压正,只要你专心悟剑日有所进,一切威胁烦恼都会迎刃而解,不足为患……”

脑海一瞬浮起父亲音容笑貌,眼圈晕红湿润,耳旁又闻得邪帝道:“今日虽未满三年之约,然则相请不如偶遇,适才少庄主大展神威,看得老夫手痒得仅,何不切磋一局,亦不枉老夫此趟杭州之行。”

李子仪收回心神,单凭适才对方的身法,雄浑无比的内力便知较从前更胜一筹,天魔玄功当真神奇,威力无穷,委实臻达天魔合一极高的境界!眼下正邪交锋,暗忖邪帝纵为魔门枭雄,三十多年天下无敌,而自己亦非等闲,经过数月来尘世的漂泊人情冷暖,数次经历生死瞬间,懂得了在情剑山庄内所不曾知晓的世事:百姓的黎苦,世态的炎凉,刻骨铭心的儿女之情。大丈夫立身处世,但求无愧天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坦然道:“前辈过奖,晚辈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只不过班门弄斧罢了,何劳邪帝如此挂怀,既然前辈有意,子仪必当奉陪到底!”

古向羽微微点头,回首转望为剑气所伤甚重的傅南冰,已然面色惨白,真气涣散零乱,周身毫无气力虚脱软乏。邪帝正容道:“傅老弟剑术登峰造极称雄高丽无人能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适才与此少年一战虽败犹荣,大可不必挂怀,即便换作古某成败亦五五分开儿,不予高论!”

一言甫毕,右手轻挥全然不着力道,但见傅南冰已被劲气托起,轻飘落于台下。

在场所有旁观者,无论武林正派亦或魔门之人皆被适才当世正邪顶尖级二位高手瞬间的交锋震慑住,如此身法速度,功力真劲莫说从未见过,连想都未曾想过,当真神乎其技。

萧玉川、裘日修、虞欣研等怔怔出神,瞧出上场比斗,李子仪剑飞惊天,九龙齐飞,震惊不已,如此剑法举世罕见,兼且只仅少年竟然内功雄浑无比,呼啸风声;又见他与魔门邪帝教主紧斗数合,难分轩轾,更是匪夷所思。均想怎地几日不见此子竟这般厉害,此刻知晓对方是何方神圣后,既是不可思意又是理所当然,不可思意的是一直被魔门蹂躏追杀的“李思羽”竟是赫赫有名情剑山庄的少庄主李子仪;理所当然乃天地间亦只有此子方可与邪帝相匹敌,气定神闲毫无败迹。不禁暗皴: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若非亲眼目睹,怎地也不会相信这般一位少年能与魔门传奇枭雄不相伯仲之间。

宋烨、詹勋业,惠明等大为惊叹,江湖正派中五位德高望重的宗主,堪称武林群雄中的泰山北斗。“东枪、西剑、南仙、北佛、关中刀君”素以西剑李云天的功力修为略高半筹,此刻万没想到其子年纪轻轻更胜于他,臻达了自情剑山庄先祖创下剑典迩来,后代无人能参悟的运剑境界。而李子仪凭着天生灵觉,却领悟其旨,虽然此时火候欠缺所悟未深,但已踏上了武学进军天道的无上境界。

梅花四剑与小诗女纵然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故此惊讶较之他人稍减,但瞧得邪帝如此人物何等的了得,不禁为君担心起来。而师馨悦、苏蓉儿、韩雪衣、张晓月等诸女却未曾知晓。苏蓉儿颇为惊讶,望着甘心为他占有自己处子之躯,与自己素日嬉戏玩闹深爱的男子,回忆自己一直以来私底下想以“李子仪”的性命来换取自己情郎的安危,原来这也是自己的情郎!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暗嗔:“你这死鱼,竟然瞒得蓉儿好苦,待宴会过后定要你好看!”

韩雪衣此刻身心全系在他的身上,觉得情郎唤作什么名字,乃什么身份倒无所谓,深知自己爱君之深,不能自禁;无论他是何人自己都会同样深爱着对方,坚贞不渝!张晓月“啊”的一声,仿佛见到亲人一般,眼眶晕红,双手捂在胸前,紧贴衣裳内悬挂着珍比性命的玉坠,芳心悸动,不断喃喃道:“子仪哥哥子仪哥哥真的是你吗?”

师馨悦则美目异闪,深注着李子仪英伟的身躯,飘逸的气质,难怪自己对他总不能以“平静心”对待,每当与之相处,总会有种淡淡的兴奋欢跃,灵心更加澄明,时时被对方所吸引,完全做不到剑道意境中的“以静心御剑悟道的境界!”

当被他婉言谢绝时又不免生出几分失望,无论做事或沉思之时不免心不在焉,全然提不起精神。仙子曾试尝去控制心境,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违背道家顺其自然之理,以至芳心更加烦乱,最后暗叹或许这便是她入世悟道中的做大考验和障碍,也正是下山时师傅曾提及的情关!

师馨悦自知尚未达到驾御此情关的能力,故此每每尽量避开“李思羽”况且那时尚有两个心愿,其一是制约魔门稳住江湖风波,然后拟出良策寻到雄杰为国效力,平定内乱。另一个心愿便是在入世中能亲眼目睹当世两位传奇人物邪帝古向羽和少庄主李子仪一面,纯属少女的好奇心而已。此时得知“李思羽”即是李子仪,当下舒了一口气,一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对之好奇心随其变得更胜!

台上二人傲然挺立,遥相对峙,彼此晋入忘我无我的极境;邪帝古向羽鹰眉剑目,神光闪闪,眼神有如汪洋之海,宁静无波又深不可测,他脸上像流星般闪过一丝微笑,转又诡异深沉,不怒而威,摧动体内强大雄奇的魔功罡气,已近天成阶段,非普通武学和利器所能伤害,欲攻人先攻心,阴寒彻骨的魔气,森严无比笼罩周围天地,借以摧毁对方的心志,同时以奇怪的方式呼吸着,把内功提升至极限,另一方面窥探着对手的内力在体内运转情况,以及呼吸和心跳甚至脉搏的流动,从而以静制动,只要李子仪抵受不住自己天魔罡气,情绪稍有一丝波动,亦或呼吸重了少许,就是天魔解体全力出击的一刻!

李子仪意态自若,悠然持剑而立,剑锋朝地背在身侧,身子挺直略微前倾,九龙真气源源从剑身发出,剑身颤动,寒光闪闪,剑光晶莹,宛如冰刀。体内真气自如收散随欲而生,绵绵不绝以柔克刚。散出的剑气化作九柄宝剑的剑影,似真亦幻,围绕在身旁快速地旋转,卸掉袭来的魔功寒气,化解于无形,若非如此肌肤定会像给千万枚利针不断的椎刺,重则摧肝断脉,血溅当场。

古向羽邪光闪闪,雄之如山,体内真气运行奇经八脉,循环加快,邪性内力倍增,魔气犹如乌云一般,仿佛生机盎然的一切都变成了万劫不负的地狱,凌厉的邪气封死了李子仪的进退之路。

邪帝自华山之战后,闭关半年余载,不但内伤早愈,功力更进一层,臻至《天魔印法》的最后一重“天魔合一”的前一段境界:‘灭心无道,万念重生,破身后立,天魔虚空。’魔教中人本身危害武林,做孽深重,寰无人道,因此《天魔印法》中前八重唳气之重,一层威力强过一层,乃至阴至寒至魔至邪的无上玄功。而第九重恰好相反,由魔心转念,然后破身后立,进入虚空的天魔境界,无所谓魔无所谓道,臻至魔道最高境界。

李子仪收敛心神,安然宁恬,脸容古井不波。手中紧握着佳人的莲逸古剑,剑气聚于剑中,越来越强,宝剑开始震颤起来,愈来愈亮。脑海自然而然闪现出剑典第九重的心旨:情随意转,意随念动,剑出吾心,道境通明;灵心澄明通透,无论对方魔功如何倍增,自己毫不受他的影响。身子周围飞转的剑影带动剑气形成一个气流旋涡呼啸风声,不断笼罩过来的魔气真劲,有若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运剑到达如此境界,正如《吴越春秋》论剑中所载:“凡乎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如好妇,夺之似猛虎。步形侯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

论述阐明了剑技中的虚实、先后、内外、强弱,形神等,尚且及速度、路线、呼吸、心境等方法。

邪帝暗赞此子了得,体内玄功提升到十成功力,脑海间闪过《天魔印法》前几重的招路:魔天无语、魔音鹤唳、魔劫不复、魔蛊神心、魔仙灭道、魔斩佛祖、魔蚀天地、魔入梦魇!将邪气不断蓄至颠峰,蓦地骤变,当下鬼魅电掣般挥掌疾出。正是最后一层‘灭心无道,万念重生,破身后立,天魔虚空的“天魔合一”李子仪神色严峻,双目灵光若电,贯注着周围的一切,见来这不善,暗叫乖乖不得了!身若闪电,踏步流星般连气墙内施出‘九龙神剑’剑典中前几重龙腾四海、战龙在野、龙综四渺、猛龙过江、龙啸九天、降龙归综、龙行天下,飞龙再天,八道剑光飞吟,李子仪长啸一声:“九龙齐飞,万剑归宗,浩天正气,日月齐光”神交天地,人剑合一。

邪帝古向羽鬼魅闪动,苯雷电掣施展浑身解数,变化了数十次,以眩惑对手,魔功犹如大漠中骤起的风暴向李子仪狂卷而去。李子仪凭着灵觉,并不着意对方是如何变化,大智若愚,挥出挥出平实得看似笨拙的数十剑剑,偏偏可以封死了他所有后着变化,当下一声狂啸,空中转身聚力,人剑合而为一电掣般仿佛一条怒吼腾空翟龙。

古向羽身影乍闪,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逐倍增多,破身后立,天魔虚空。教人分不清哪个是实体哪个方是虚幻!恰恰每个身影出掌方位不同,委实虚幻难测,乃天魔最高的境界。

李子仪仿佛身在蛟龙的体内一起翱翔,眼前掌影翩飞,拍向自己周身要害之处,他从未见过如此玄奥的魔功,每个影子时重时轻,一时踏足凝重,步若千斤,一时轻若鸿毛,毫无着力,当真乃匪夷所思的境界。

李子仪浑然不解,不知击向何处,正当此刻脑海蓦地中闪起《道德真经》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当下李子仪心灵澄明,闭上双眼,刹那间心神嵌进了大自然的天心里,似觉天地精气,与自己冥合为一,无分彼我,心领神会下,挥剑九龙合一!

第十章 重出江湖

李子仪剑心通明,周围虽尽是幻影翩飞,只觉有一束光线直通向一处能量的核心,李子仪微微地察觉到,此处依稀便是邪帝的真身,当即将先天剑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后,九龙神剑合而为一。

一道剑光激射而出,正中穿透对方核心之处。蓦地一道剑光加速返回,反击在李子仪的胸口之上,正是九龙剑气,两人登时血溅横飞,经脉尽断,身子晃动,缓缓向后倒去……

“咦…”

的一声,邪帝与李子仪蓦地同时睁开眼来,相互凝神对视,二人仍然静立在原地,显然丝毫没有移动过,无空无相,万空万相,真假虚幻,委实难测。

原来二人适才虽将内力提升极限,却谁也没有出手。邪帝以神奇的功力窥测李子仪体内真气运转的情况,将对方所有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对方内力、信心、斗志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增强,从未稍有异动,故此从头到尾亦未寻到出手的时机。

而李子仪持剑挺立,真气透过剑身散出,剑光闪烁粼粼,九柄剑影饶体飞旋形成剑网,抵御森严寒气;李子仪灵心通明对峙许久却尚未捉摸清邪帝实体的位置。

故此二人闭目合神,晋入至极的玄幻境界意念空间,仿佛灵魂出鞘一般,以神运气,化念为力。突破自身的极限,各自施出了《天魔印法》《九龙剑典》的最高境界,不过此般只是二人的意念想象而已,好比一个井中捞月,一个镜中采花,似真实幻。

二人在意念的空间中各施心旨,如幻还真,李子仪凭着天生灵性,在即将落于下风之际,察觉对方有一处致命的破绽,故挥剑直捣,九龙剑气合而为一,原本正中邪帝的胸口,却又仿佛击到自己的身上,当真匪夷所思。

古向羽将功力收回,脸上浮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邪异,举手仰天长啸:“哈哈…假的…骗人的…哈哈…”

众人浑然不解,所有的目光均注视着魔门百年来第一人物,暗忖怎地二人对峙良久,竟然失疯起来,难道是走火入魔不成?魔教中人甚为效忠邪帝教主,此际不由得担心起来,惊讶得失声唤道:“教主!”

古向羽一笑甫毕,背手而立,脸容冷漠,恢复魔门一代枭雄的慑人的魂魄,感慨道:“可笑啊可笑,当年祖师‘血魔’天思敏曾创下这圣门最高武学宝典《天魔印法》后人亦凭此与中原武林名门正派互相争斗三百年之久,正邪势不两立,江湖因此不得安宁,道消魔长,始终正不灭邪,邪不压正,不相伯仲,各自繁衍生息。

而这《天魔印法》最后一重‘灭心无道,万念重生,破身后立,天魔虚空。’亦不过是当年血魔祖师凭着聪明智慧,纵其想象力以求变化而已,当他所写最后几句心法之时,自己已无法修炼,昔日神月教主虽功力深厚,内力雄浑,而且坚韧不拔,各个自负才智,均为不肯服输之人,又有谁肯知难而退?

“大多高手都服膺‘精诚所致,金石为开’的话,于是苦尽脑汁竭力修习,殊不知人力有时而穷,一心想到‘人定胜天’,结果往往饮恨而终。历代神月教主皆因苦思最后一重天魔境界以至于走火入魔,命丧此句;唯有上任第十一代邪帝教主任天傲四十年前下落不明从而逃过此劫。哈哈…”

“‘日盈阙,月满亏蚀,天地尚无完体。’可笑我魔教自古人才辈出,不乏智者通天之士,竟全是闭门造车之辈,不懂这致死地而后生的法门,一一含恨而终,实属可悲。”

“今日老夫施展毕生功力,孤抛一掷,险些走火入魔,经脉尽断,却未想到被子仪‘九龙神剑’穿透意念中的实体,以使古某峰回路转,破身然后而立,万念重生,参悟虚空之意,臻达‘天魔合一’的最高境界!”

“老夫此际能闯过魔门这古往今来从未有人练过的最后一重境界,实拜少庄主所赐。子仪天资绝顶,当世罕见,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九龙神剑’神奇玄妙怎可之过急,而少庄主年纪轻轻内功精湛,雄厚无比当真称奇!却火候未足,体内又有圣门‘魔性化情功’的魔性,尚未融会贯通,以至于御剑术真气还未达到如火纯清,登峰造极的境界;从而挥出的‘九龙合一’不伦不类,难着大乘。”

“老夫自此一战,茅塞顿开,将立即起程返回西域神月总坛,望月峰顶,详加参悟修炼魔功以进天成,待二年后与君决战之时,便是老夫功德圆满之日,哈哈……”

话犹未尽,雄伟的身形飘起,驾空而去。

空中朗朗传来雄浑之声:“上乘武学最重修心养性,化精为气,内不外泄,反朴归真。少庄主英雄年少,儿女情长,受众佳人爱慕乃人之常情,故此行房事可莫要过于频繁啊!哈哈望君好自为之,老夫去也……”

李子仪怔怔相望,暗自心惊,最后几句被点破心事,脸上微微一红,幸好离众人之远,不至于太过难堪,当下运起雄浑内力,腹语传音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自当铭记,两年后君子之约,望自珍重…珍重…”

回音响彻千里,当真内功精湛无比。

李子仪悠然转身,回首望向萧玉川道:“萧兄,感激贵教上下数月来对子仪的照顾,日后再图回报不迟,今日天下英雄聚此,尔等施用激将之法巧设套局,欲以决斗三场便化解魔门与武林几百年来的纠葛,纵然冤家宜解不宜结,但如此这般也未免太过儿戏,况且贵教包藏祸心,意欲倾压江湖各门各派,称霸武林,难免贪心不足,蛇口吞象。古人有言:‘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武林百年来生生相息,正是自然平衡之理,尔等费心竭力,背道而驰,只怕到头来终是南柯一梦。”

萧玉川冷然道:“在下久闻情剑少庄主德才兼备,天资横溢,只是无缘识君,直至此际萧某当真佩服得五体投敌,以子仪兄当世的武学修为竟会以身范险浪迹江湖,屡次险中脱身,仍旧潇洒自如,如此胆色当世绝仅二人,钦佩不已,只可惜正邪势不两立,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魔教虽名声不佳,做事多不择手段,正是成大事不拘小节,为了魔门称雄武林的大业,即便做个千古罪人亦再所不惜!”

李子仪持剑背立,轻飘落在宋烨等群雄的面前,回首向着魔门众人,淡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相斗各自一胜一负,邪帝虽然先行离去,我李子仪也不会趁人之危伤了各位,因为你们还不够级别,日后两方正面交锋,立场不同各不留情,谁也怨不得谁,诸位请了…”

话音甫落,浑身爆发出一股先天真气,无形中压住诸人的经脉,魔门高手不禁真气难提,纷纷立不稳脚步,连退几步,均没想他的内力如此雄厚,果然乃武林顶级大高手。

魔教众人各自心惊,均知邪帝一走谁也不是他的敌手,不由得气势锐减,萧玉川心下一凛,暗忖今日好计成空,却是始料不及,多留无益只好日后再图大事,目光投去说道:“既然如此,惟有就此别过,子仪兄、以及各位英雄,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挥手转身,徐徐向正门处走去,魔门高手跟随其后,有条不紊瞬间消失于东枪门院。

苏蓉儿临走前亦恋恋不舍盯着情郎,眼中的情火似将他吞没,倘若不是与师傅在身旁,她早已自制不住投到爱郎的怀抱,对方身上无论何处均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令人无法抗拒,恨不得立即能回到情郎的身边永远不分开,即使给她武林盟主也不稀罕!此际以坚强的毅力悠悠地随师傅而去。

李子仪微微一笑,转身朝向武林人士,拱手行礼道:“晚辈李子仪见过宋前辈、詹前辈、木前辈、大师以及在场各位武林前辈,情非得已,隐瞒身份,敬请莫怪!”

举手投足间一股英雄无匹的气势顿时散开。

天刀宋烨、东枪詹勋业、惠明大师等高兴点头欣慰不已,均想自古邪不压正实非偶然,每当魔门滋长,形势危急的时刻,正派中亦不乏人杰辈出,当真谋事在人,成势在天,事事难相预料。

众人瞧得李子仪风采,玉树临风,潇洒不凡果然乃人中蛟龙,不由得大相称赞一番,与当初联盟追杀时候的态度截然不同,简直天壤之别。

李子仪气定神闲走到玄真子叶千秋的面前,潇洒撩起衣角,施礼拜道:“小婿李子仪,拜过岳丈大人!”

叶千秋当着江湖豪杰的面前,顿感脸面仿佛贴了金子一般,笑得合不拢不嘴,忙扶起李子仪叹道:“快快起来,不必如此客气!哈哈…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人群中尚有很多人不知叶千秋已将千金许了李子仪,此时纷纷上前道喜。

边疆老人在韩雪衣的搀扶下来到李子仪的面前,道:“你这臭小子,只记得给你的岳丈磕头,难道不记得我这老头子了么?”

说完笑着瞧往韩雪衣,后者红晕双颊,尽是腼腆的少女情态,娇羞无伦。

李子仪当即会意,笑着瞧了瞧雪衣,而佳人咬着下唇,红霞逐渐蔓延至肌肤胜雪的耳颈后,极像一朵羞嗒嗒的雪莲花,浮起的红晕乃是千年难得一见,子仪心中一乐施礼拜道:“木老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木林枫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听好了,李子仪,今日老夫便把雪衣托付于你,日后定要百般疼惜,不可欺负于她,倘若老头子知晓你今后有对她不住的地方,可不轻饶了你……”

李子仪毅然道:“木前辈放心,子仪此情不渝,如若日后有负于雪衣,叫子仪天诛地灭!”

木林枫轻手将佳人推向子仪怀中,满面笑容道:“以后有了夫郎,你这女娃儿不必再陪我这酒鬼了。”

韩雪衣闻得李子仪对她的誓言,脸颊涨得通红,芳心激动不已,默默地念叨:“我也同样对你此情不渝,永远不渝…”

蓦地听到师傅的话音,眼圈泛红,泫然欲泪道:“师傅!雪衣舍不得您…”

木林枫笑道:“傻孩子,师傅亦为你找到如此好归宿感到高兴呢,从此老头子可以放心尽情地去喝酒了,哈哈…”

詹勋业朗声道:“诸位英雄,今日拆破魔教阴谋,灭其锐气值得庆贺;又有少庄主重出江湖更是天大喜讯,请众豪杰到内宅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群雄应好,纷纷步入内院宴席中,李子仪待要入席,蓦地见众群中亭亭玉立着一位少女,丰姿绰约,独自默默流泪,却不是张晓月是谁?

李子仪心下好奇,走到她的身前,关心问道:“晓月妹妹,你怎么了?”

张晓月伸手抹去眼角泪痕,幽幽道:“没…没什么…”

接着从脖颈上摘下了李子仪曾送个她的玉坠放在手心,递向李子仪道:“子仪哥哥,这玉坠还你,你…你把它送给雪衣姐姐吧……”

李子仪茫然不解,旋既微微一笑,从她的掌心拿起玉坠,亲手挂在玉人雪白的脖颈上,双手轻按在对方的香肩道:“傻丫头儿,三年前我已经把玉坠送给于你,你才是它的真正主人啊,何有相还之理?倘若晓月不喜欢要它,转送别人便是啦!”

张晓月急得险些又要落起泪来,咬着嘴唇颤道:“不是,人家…人家很想很想要它…可是雪衣姐姐…”

李子仪牵起她晶莹的小手,温柔道:“上天注定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应该得的东西,无论是物品还是感情,如果它属于你,谁也要不去的!以后不要乱想把它送人了,它这一生都属于你了,明白吗?”

第十一章 风云局势

李子仪不胜酒力,又有群雄争相敬酒,半个时辰后便头晕沉沉,在梅花四女的搀扶下来到东枪门上等的贵宾房,李紫嫣、韩雪衣、张晓月虽都欢喜服侍他更衣,但当着众女的面为君洗澡还是含羞无比,难为情面。

春梅四女等自幼服饰贯了,习以为常;为李子仪除去满身酒气的衣衫,然后将少主赤条条地泡进浴桶内,八只纤纤嫩手上下齐施,揉肩的的揉肩,搓背的搓背,梳发的梳发,按摩的按摩,李子仪醉得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身子舒服无比,轻飘飘如入云端。

半个时辰过后,四女总算大功告成,兴高采列地为主子换上新装,扶到床上。不知怎地,四女感觉她们的主子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身上每一块肌肉仿佛释放着活力和能量,当四女纤手触及李子仪的皮肤,有股热烘烘的暖气传入四女体内,身体全身兴奋不已,像涟漪一般,一波波遍及整个娇躯,芳心跳动加速,呼吸变得紧促,四女对视暗暗称奇,却谁也舍不得将手移开,互相会意一笑,一起脱掉绣鞋,坐到床上为主子全身按摩起来,这当儿李子仪可是大相受用,醇甜入梦。

由于李子仪内力雄厚,酒力不久便被真气运行化解开去,一觉醒来头已不再晕沉,微微转身,似觉有人趴在自己的杯内,睁开眼来,原来是秋梅、冬梅;适才四女都在此照顾,春梅不经意想起少主夫人还得需要人服侍,便与夏梅一起去侍奉韩雪衣去了。

李子仪数月来与四女分离,此际重逢高兴不已,望着睡在自己身侧枕在自己怀中的两位少女,脸蛋嫩若凝脂,由于酒劲上涌,两条修长的睫毛下的俏脸上,飞起两片红霞,眼红桃色,娇媚无限。李子仪想起童年与四女不断作乐玩闹,当下顽皮心起,伸出两手各在二女可爱的鼻梁上轻捏了两下,秋梅与冬梅旋即醒来,见少主怔怔望着二人,不禁欢喜道:“公子,你醒来了。”

李子仪笑着点点头,道:“你们累了怎地不去休息啊,幸好春梅夏梅两位姐姐不在床上,否则定被你们压得窒息哩!”

秋梅二女听了格格抿嘴娇笑,当下起身下床服侍少主梳洗整个起来。

李子仪看了看天色,已入黄昏时分,自己一觉睡了三个多时辰之久,当即问起其他人。

冬梅一边梳头一边道:“春梅两位姐姐去服侍雪衣夫人了,少庄主夫人推却说她不习惯被人服侍,两位姐姐自是不肯就此作罢,后来少夫人只好让两位姐姐陪同她聊天解闷,直到此刻仍未回来。小诗女李姑娘与晓月姑娘正在西厢阁房叙旧。师姑娘则静修在东厢房内养伤……”

秋梅从清水盆中拧起一块湿巾道:“适才有许多武林掌门、帮主、岛主等临走前来探望公子,见公子正当熟睡便一起在客厅外等候了多半个时辰,后来见公子仍是酩酊大醉不便打扰,说日后再来拜访。噢,东枪詹前辈与刀君宋前辈、大师等已在内宅正厅议事,托我告之公子,倘若醒来便过去一同吃茶”李子仪摇头失笑,回忆起数月前自己被屈枉盗昊天神剑之人,武林无论正邪齐相追杀于我,整日风野露宿的与此时当真天壤之别,前后同是一人,只是不同身份,相差境遇何止千里!

李子仪穿戴好后,来到东枪门正殿议事厅,詹勋业、宋烨、大师、叶千秋、段楚明等分主宾之座聚在厅内,正谈论江湖以及天下的形势。李子仪进来后,被邀请坐上上宾座,他自持晚辈坚持不允,坐到中间椅位上。

詹勋业感慨道:“如今江湖风起云涌,正邪交锋势不两立,未想到邪帝隐居二十年后,天魔功如此之高,幸好子仪侄儿及时出现,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宋烨点头道:“不错,宋某几日前曾与邪帝交过手斗上数十回合,只可惜仍与其相差数筹。若非当晚大师与师姑娘及时赶到,不然难免于魔掌之下,邪帝不愧为百年来魔门的奇才,竟能突破自身的限制,臻达前无古人的天魔境界,令人钦佩!哦,是了,师姑娘的伤势如何?”

惠明大师道:“馨悦姑娘被剑气所伤甚重,老衲已为她输了一阵元气,暂时封住任、督、冲、带等奇经八脉,防止真气外泄护住心脉,有些经脉被剑气所伤,已然破损,看来得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贫僧已建议她立即返回静云庵安心静养,由她师傅钟明慧为其运功疗伤,数月后性命尚可无碍,只怕日后难再悟剑。阿弥陀佛。可是馨悦执意‘身心顺理,为道是从’师命未了放不下江湖之事,不肯离去。”

李子仪闻言不禁担心起来,没想到她伤得如此之重,心下暗暗自责,自己谁得昏天黑地竟然没有去探望仙子,当真该死!

詹勋业道:“师姑娘一心悟道,关乎天下,如此胸襟令人钦佩,但又何苦如此执着?这般境况亦是徒劳,反而白白送了性命岂不枉然!

如今形势骤变,魔教虽危及江湖血雨腥风,我等武林人士尚可制衡,只是适才收到消息,安禄山的叛军已经控制黄河北岸大部,连取夺下魏州、并州、荆州、冀州、晋州等十四个州县,现已渡过黄河,直逼东都洛阳。

朝廷奸臣李林甫被人行刺归西后,本想就此天下得以安稳,熟知皇上昏庸,竟任命扬国忠为相;他自持乃玄宗宠妃之兄,刚愎自用,专横跋扈,对公卿颐指气使,搜刮民脂民膏,持势奢侈腐化;又擅权弄法,朝廷忠臣罢免的罢免,抄家的抄家,比之李林甫更甚!”

李子仪听到战局不由骇然一惊,自己浪迹江湖数月沾染了江湖风气,又穿插在佳人与悟剑之间,每当想到内患叛党总是一念而过,此际急问道:“如今洛阳主将为何人,屯兵多少?”

宋烨道:“主帅为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将军,河南节度崔光远、淮西节度鲁林远分别为副将,共同镇守洛阳。安禄山主力乃骑兵,聚集了西突利残部、室韦、等北方凶悍的游牧部落,叛军虽杂却指挥有素,势如破竹连战连捷,实非唐军之所能敌,此际叛军乱党二十余万正强攻洛阳,依我看来时日不多矣。”

李子仪倒吸一口凉气,回忆起父亲曾告之自己当今朝中将领中以安禄山武功高深莫测,却很少在众人面前露手,可见其深藏不露,狡猾奸诈以惑世人,他曾自诩“大唐第一武将”当真必有真才识学。而三年前自己曾统领过朝廷军队,深知唐军的懒散涣慢,缺乏战斗力,根本不是叛军之敌。蓦地念一一事,忽道:“不好!”

在场几位武林前辈齐相怔望于他,不知是何大事?只见他脸色凝重,当非恫吓虚言,东枪詹勋业不解问道:“何事如此之重?”

李子仪道:“几日前我曾夜入将军史府,不经意间听到史思明与诸藩邦密谋,安禄山长子安庆绪亲口与回纥,吐蕃等临邦谋划出兵的路线以及版图的分割,看来不久就会出兵,三面夹攻唐军,一举颠覆大唐朝廷!”

众人“啊”的一声,显然感到大事不妙。江湖与朝廷虽素无交往,江湖中自有江湖的规矩,大多武林中人乃闲云野鹤,孤芳自赏,不与朝廷公卿为伍。但此际关乎天下动局,如被外敌侵入,遭殃的还是黎民百姓,不由得担忧起来,正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议论良久,仍是愁眉莫展,夜已入深,惟有暂且搁置一旁从长计议,当即各自作别回房休息去了。

李子仪放心不下仙子的伤势,快步来到东厢师馨悦静修的房门外。此刻挂心佳人,竟忘了已经深更半夜,独处一室男女有别。伸手握上门环,轻轻一旋,房门竟没有关上木栓,当下心无杂念应手而开,旋即迈了进来,把门掩好。

一步一步轻声靠近香塌,床头帏帐低垂,隐现师馨悦的娇躯横躺在床上,粉色绚丽女儿家用的被子遮住的紫霞绣装,上身没有穿外衣,只是一件贴身的玲珑裳,前领口的蝴蝶扣微微松开着,露出胸前雪白无暇的粉颈和部分细嫩亮滑的丰挺胸肌;再往下是一块粉红色的肚兜儿,露出边角,令人想入非非。

彩纹木簪系束着的秀发大部分枕在头下,只有零星几束贴在脸颊;美眸紧闭,俏脸闪烁着圣洁的光泽,淡红的清唇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呵气如兰。

看得李子仪心湖澎湃,当真想爬到床上钻进温暖芳香的被窝,一亲芳泽。脑海间不断地问着自己:“子仪啊子仪!你是否也能把她纳入群妻的行列中呢?”

第十二章 爱无极限

李子仪掀开帏帐瞧着眼前的美景,思起彼落,灵念一闪,暗赞自己怎可入室偷香,松手房下床帘转身欲将离去。

床内传来清甜的声音道:“既然来了,怎地又要去?”

李子仪愕然回首,原来她已经醒来,当下伸手将帏帐撩到一角,坐到床头,望着佳人憔悴无力的面容依然闪烁着光泽,不由激动道:“馨悦,你的伤?”

师馨悦靠着枕头坐起,淡淡一笑道:“致虚极守静驽,道心永存;只是躯壳,何必耿耿于怀,执着尘念?”

李子仪虽悟性甚高,但望着重伤的仙子怎能像她般放得开,好比一件物品本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重要,但在想拥有它的主人心中却珍贵无比,当下鼻中微微一酸,眼眶顿觉湿润起来,目光紧紧望着眼前这驾御尘世专心只为仙道的妙龄少女,一份伤感,一份失落,一份惋惜,不知觉间竟落下泪来。

师馨悦伸出不染尘凡的纤白细指,轻触对方的脸颊,为他抹去灼热的情泪,浅笑道:“子仪啊,你怎地哭了?人家都还没有哭呢,如今馨悦真的好开心,终于同时目睹当世两大传奇高手过招,邪帝古先生是恩师一直未忘记的男子,看来馨悦日后会同样地无法忘记子仪啦!”

李子仪强忍着伤感,控制泪珠的洒落道:“我舍不得让馨悦离开,我定会竭力把你留在身边的!”

师馨悦横他一眼,浅嗔道道:“人家是出家人哩!亏你还说得出口,破坏人家的清幽,神秀大师曾说道‘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世间俗念皆因贪嗔而起,无求自所乐,何徒烦恼?”

李子仪摇着头道:“子仪不管,总之我一定将馨悦治好留在我身边,倘若失去了你,我……我日后再也不悟剑了。”

师馨悦笑道:“堂堂名震天下的情剑少庄主怎地和我一位小女子这般耍赖皮,坦白告诉馨悦,子仪是否很贪心,得陇望蜀,岂是大丈夫所为?”

李子仪握住对方拂在自己脸颊的晶莹玉手,轻捏揉搓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我对她们每一位都爱之情深,明月可鉴,丝丝情愫发乎真心,决非贪慕美色…馨悦……”

师馨悦娇躯轻颤,却并未有丝毫收回纤手的意思,美眸异闪,惊讶道:“你的脸…”

仙子兰质慧心,已猜出个原委,情致嫣然地瞧着对方。

李子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证实她的猜测。

师馨悦玉手在他的脸颊上不断触摸,道:“馨悦很想看看子仪的庐山真面目,此愿一了,倘若他日有幸踏上仙道乃馨悦的福分,如若参悟不透,尘世亦无所憾;日后天下局势与江湖争斗就此托付于少庄主,万事以天下黎民百姓为重,代小女子完成宏愿,馨悦也算没有辜负师门重任。”

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李子仪情到深处,伸手搂住仙子的香肩,拥美于怀,出奇的师馨悦并未反对,靠在他坚实的胸怀内,享受着与子仪身体相贴的醉人感觉,芳心甜美顺畅又更加澄明;道乃清净,情属自然!

李子仪强有力的臂弯紧紧搂住仙子软乏的身子,嗅着她淡淡清幽的女儿家体香,肌肤相触,体内热血沸腾起来,低首望向佳人,张开的衣领内隐现红亵衣裹住的双峰,有如两只小白兔静静地熟睡,随着仙子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

师馨悦亦感觉到莫名的悸动,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垂螓首瞧了瞧自己的胸前,登时会意,蓦地两朵红云飞上双颊,红霞蔓延至耳根,当下翻了他一眼,把头深深地埋在怀内,幽幽道:“馨悦恨死子仪哩!”

李子仪首次见到她像少女的娇羞诱人的模样儿,娇媚无限,看得神迷意乱。俯首寻上对方清淡的香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师馨月身体在颤抖,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然后胳膊伸出紧搂住对方的脖子,温软的身体腻在了怀中,那股芳香更加浓烈了……

李子仪的手开始不安稳起来,一只轻抚摸她的粉背,柔软的腰枝、丰满的臀部;另一只手贴在佳人的,逐渐上移,爱抚着颤动的双峰,馨悦此时更加不堪刺激,美目紧闭,春情难禁,娇体不住扭动,主动迎合着。

李子仪雄风已起,如箭在弦,蓦地脑海闪过,心忖此时佳人内受重伤未愈,生命垂危,怎能经得起如此热情的挑逗,万一气血攻心,经脉破损,岂不从此失去仙子铸成大恨,当下凭着念力毅力,停止做恶的双手,离开芳香润泽的清唇,调和气血道:“对…对不起…子仪…实在情不自禁,侵犯仙子,差点害了你……”

师馨悦紧促片刻方平静下来,整理下衣角,睁开美眸,似怨似嗔地瞄了李子仪一眼,眼角尽是春情,浅责道:“只懂欺负人家!”

李子仪呵呵一笑道:“哪敢欺负于仙子,应该是疼爱才对!放心吧,子仪永远不会让馨悦离开他的,无论现今还是将来!”

师馨悦目光神采射出向往之情,旋即想到自身伤势不由得暗叹一口气,心忖事事怎能尽如所原。

李子仪伸出指头轻按佳人的香唇,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微笑地交缠住馨悦的目光,流波含情,深情互望。蓦然间李子仪凝聚内力右手屈指轻点师馨悦额头“天灵”左手化掌扶在对方“关元”九龙真气源源输入仙子的体内,先打通任、督二脉,阴阳相贯,首尾相接,逐经相传,到肝经为止,从而构成周而复始,如环元体的流注顺序,将气血周流全身,汇于气海,冲向丹田。

丹田共有三处:两眉之间的印堂为上丹田,两乳之间的檀中为中丹田,脐下一寸三分处为下丹田,丹田是元阳之本,真气发生之处,人体生命动之源泉,能鼓舞脏腑经络气血流转,循环自动不息。古有医家记载:“阴阳阖辟存乎此,呼吸出入系乎此,无火而能令百体皆温,无水而能令五脏皆润,此中一线不绝,则生气一线未亡。”

收时内气坚凝于腹脐之间;发则气随意转,力从气均无所不至。

李子仪双手分别转为抚在对方胸前‘高曲’和腰间‘风池’雄浑精湛的真气迅速运走诸。师馨悦气脉沉静,直达气海,抛却万念,静听气息出入,觉得体内经脉不再死气沉沉,丹田渐渐生暖,只是依然尚有经脉损破,无法接通,但与适才相比却是生机勃勃。

输送良久,李子仪适可而止,收回内劲。此时夜已深际,为了让仙子多加静养,当下安慰一番,然后深情为她盖好衾被,拉上帏帐恋恋不舌退出房来。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半轮弯月挂在苍穹,皎洁的月光洒地,一片片一条条,宛如湖泊又如河流,映照门窗,犹如冰霄霜花。

李子仪回到自己的房中,春梅、秋梅正没精打采地撑灯苦侯,或许早已成了习惯。见到少主回来立时眉开眼笑,尽心服侍。李子仪问及雪衣等诸女,春梅含笑道:“雪衣夫人正在做针线,紫嫣夫人与晓月姑娘同床共枕,私谈夜话;冬梅她俩过去侍奉就寝后也已去睡了……”

李子仪想到雪衣暗自兴奋,吩咐二女各自回房歇息后,来到韩雪衣的房门外,轻扣两下屋门。

韩雪衣正为情郎缝制荷包,心忖怎地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遂好奇问道:“谁啊?”

李子仪笑着答道:“你的好夫君!”

“哦”的娇呼一声,接着“吱呀”门被打开,露出了一朵冰清玉洁的雪莲仙女,肌肤胜雪凝若霜脂,笑靥如花,脸颊微微透着几分晕红,含情脉脉望着情郎,欢喜道:“夫…君…”

说到最后一字时,声音有如蚊子般娇细。

李子仪看到她娇美的姿态和单薄的绣装,适才被馨悦撩起的欲火,登时熊熊燃烧起来,当下迈进房内,反手掩上房门插上门闩,防止有人中间进来破坏雅兴。

韩雪衣见状三分惊愕,七分害羞道:“你…做什么?”

李子仪嘿嘿一笑道:“小乖乖,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可别忘了我曾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答应木前辈至今往后要百般疼爱于你,否则天诛地灭,难道雪衣忍心看为夫含恨而终…噢!”

话犹未尽,已被对方晶莹的纤白的嫩手封住了嘴。

李子仪看到她的娇羞钟情的模样儿,心下暗赞自己的福气,趁对方不留神间伸臂拦腰抱起娇躯走向香塌,将佳人横放在床上,接着放下帏帐,接着自己也钻了进去。

李子仪欣赏雪衣横躺着的玲珑起伏的娇体、清澈明媚的秀眸、红若烧云的脸颊,笑道:“那次洞房后,雪衣有没有时时念着为夫哩?”

韩雪衣羞得闭上双眼,坚定地点着螓首。

李子仪取笑道:“嫁夫从夫,谁让你闭上眼的,还不快给为夫睁开!”

此招果然受用,佳人吓得连忙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夫君,上身已然赤裸,露出坚实宽阔的胸膛,一股强大的男性的魅力,立时吸引住佳人的目光,红霞烧透至耳根处。

李子仪伸手去解开她的衣扣,除去最后的屏障,一副上天的杰作登时呈现眼底,垂涎欲滴,瞧得竟发呆起来。

韩雪衣眨了眨眼睛,看情郎半晌仍未有下一步行动,嗔道:“适才夫君还一副迫不及待的色狼样,怎地此刻又发呆起来?”

李子仪收了收神,道:“夫君可是天地下最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此刻美景当前,怎能不好好欣赏一番!既然夫人有命,为夫可就不客气了。”

一语甫毕,双手上下齐施,春宵一刻值千金,登时屋内一片春意。

巫山二度风雨过后,佳人带着幸福的甜意,像个羔羊般依偎在情郎怀内熟睡。李子仪抚摸着娇妻冰清玉洁、肌肤胜雪的胴体,心下涌起幸福和满足,心忖若是能永远陪着诸佳人,远离江湖争斗,隐居世外桃圆,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该是多么令人向往。

正当他遐思之时,蓦地灵耳异动,闻得房顶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身子轻灵,韵度自如,当乃上等高手。

第十三章 幽会风波

房顶脚步声由远渐进,身法轻盈,吸纳换气均匀,显是内功不俗,尽管能避过岗哨或其他的高手,却决逃不出李子仪的法耳。当下怕影响怀内雪衣的熟睡,缓缓松开搂着佳人的手臂,轻轻翻动欲起身退出床去,岂知手臂松开刚欲实施下步行动,雪衣睡梦中仿佛有所察觉,自然反应伸手将情郎搂个正着,随即俏首又枕回到李子仪的胸膛上。

李子仪单手掀开裹在二人光滑身体上的裘被,瞧往怀中佳人正像个八爪鱼般紧楼着自己,脸颊雪白中透着红润,香唇呵气如兰,喷着芬芳,玲珑优美,凝若霜脂的胴体泛起粉艳桃色。胸前丰满硕大的椒乳随着呼吸有节奏地颤动着,看得李子仪心中甜甜的、痒痒的,怀搂这般绝世娇娆谁还舍得放手,亲了亲佳人额头,继续同枕共眠。

“当当当”屋子西面角落的房顶处,传来三下轻敲瓦片的响声。李子仪暗忖:天地下有谁吃饱了无聊深更半夜跑到我与佳人共房的屋顶上敲击瓦片?适才若不是怕影响娇妻的酣梦,早出去揪你下来!哪容得你‘太岁房上动瓦’任意放肆?

“当当当”三下之音比适才更大了些,李子仪愕然一惊,心忖:嘿!这分明不是挑衅吗?当即吻了下佳人的香唇,伸手轻抚雪衣的睡上,又怕她夜里着凉,遂用裘被将佳人裹好,然后拎起外褂衣衫,一手摧发劲气,窗扇无声开而复合的瞬间,李子仪身影闪动已飞出窗外,转身旋转一探,外衣披好落在房顶之处。

房上之人似早有察觉,在李子仪出房的一刹那,纵身飞跃而去,轻如燕翔,穿房过院,向庄外疾去。李子仪瞧着此人身影甚为熟悉,深提一口真气,落点借力,飘然飞起,快速追向那黑影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翻过杭州几条街道和滨湖密林,一阵翠柳摇曳生姿,涧水河草晃动,登时清香传来,沁人心脾。来到之处位于西侧风荷曲院,长桥卧波,六缇烟柳,花木蔬密相间,以翠柳、玉兰、红枫、芙蓉为主,浓郁多彩,湖面如镜,楼台花树倒影恍惚迷离。

一位玲珑优美、纤细丰满的倩影婷婷玉立在前面的一座古亭内,背对这李子仪仰望夜空。李子仪一路追随,本可以轻松超越,单见对方并无恶意,只欲引自己过来,遂顽皮之心大起,衔尾紧紧跟随。

李子仪瞧着对方的身影,心头一喜,已猜出对方乃何方神圣。悠步迈上古亭懂得石阶,石亭幽雅宁静,反朴归真。清淡的月光洒亭前匾额,闪着“波香亭”的草体字样,亭旁两根石柱依稀刻着一幅对联:“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李子仪踏上波香亭内,见其丝毫没有反应,依然静望这亭前的美景,当下伸臂从身后将对方紧搂于怀,嗅着幽幽的体香,轻吻耳根处的粉颊,温柔道:“蓉儿,为夫想得你好苦哩!”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魔教冰月宫首徒苏蓉儿。

苏蓉儿娇躯颤抖一下,旋即转身伸出纤白嫩手,拧住李子仪的耳朵,气道:“为你个大头夫!为何你不早些向蓉儿表明身份?害得人家白白担心数日,蓉儿竟连男子的身份都不清楚就就就那个了!你还口口生生说想蓉儿,你是个大骗子!”

“啊掉了掉了”李子仪忍着痛求饶道:“为夫不是存心相瞒,事出有因形势所迫,我也是没法子,不然早就被蓉儿抓住提着去换她羽郎的性命了!哈哈”“好啊!你还敢取笑人家!”

说着纤手更加用力。

“哎蓉儿手下留情啊,为夫真的很想念蓉儿,朝也想晚也想”“你骗人!如此想念蓉儿,怎地数日不见,你的身边又多了那么多位姑娘,连瞎子也瞧得出她们各个钟情于你。适才倘若不是蓉儿敲击数下,你才舍不得出来呢!哼,你早就吧人家给忘了”说着蓦地松开玉手,背过身去,娇躯一阵颤动竟当真抽泣起来。

李子仪爱煞了这娇妮子,瞧着她的倩影不由得心下感动,蓉儿虽为魔教中人,却待自己情深意重,屡次触犯教规舍命相救,她的爱是热烈炽诚的,敢爱敢恨从不拘泥于俗念。故此无论善恶、情感均重于心而不在于出身,魔门中人也好名门正派也罢,只要心地善良,同样会去关心人,去爱一个人!武林正派之中又何尝没有一些伪君子、奸诈小人呢?

李子仪靠近佳人,轻按对方不住颤动的香肩,将她扳过身来,瞧着蓉儿满颊的泪痕,一阵感动一阵心疼,接着双手紧紧搂住佳人,寻上香唇痛吻下去,以表达自己对她的深情爱意。

开始苏蓉儿还象征地挣扎几下,随即便沉浸在那醉人吻河里。纤手紧搂情郎的勃颈,主动吐出香艳小舌,不住搅动任君吸允品尝,娇体用力扭动摩擦似要钻进对方的胸膛内。

这一吻也不知持续了多少时候,幸好二人内力精湛,真气绵绵,不至于窒息憋闷。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那是灵魂的交融,会使感情升华。但两个彼此吸引的贴在一起不断摩擦,只会引起生理的冲动,使欲火蔓延。李子仪暗叫乖乖不得了,此时如箭在弦,这般下去只好将佳人“就地正法”苏蓉儿立时感到情郎雄风盛起,硬挺挺地撑着自己的,怎地还不明白其中玄机,当下脸颊红若火炭,春情难禁,急忙咬了下对方的下唇,趁机脱离怀内,嗔道:“急色鬼!”

李子仪被蓉儿一咬惊醒,摸了摸下唇当真苦笑不得,心忖:每次都是你挑逗为夫,却硬将责任推却为夫的身上,这是何等道理?李子仪微微一笑,只在心中暗想,当然不会与佳人计较这些,否则又要“吃亏”了。

苏蓉儿见情郎怔怔呆望不知所云,顿感有趣,蓦地“噗嗤”娇笑,又投到对方怀内,这次打死她亦舍不得再离开。

李子仪怀抱娇妻静坐在亭内石墩之上,心有灵犀依偎无语,耳畔除了心跳和呼吸之声外,便是远处传来的阵阵蝉鸣。

皓月当空,水天相映,正是“林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的意境,清风徐来,烟波摇漾,搅动满湖银辉;天月,水月,心中之月,融为无限的悠思和寄托,怡然神往。二人相拥紧贴在一起,欣赏着夜的景色。

过了良久,一声天魔音蓦地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接着一个身影闪过落在亭前数丈处,一身洁白净羽的霓裳,雪白无暇的面纱,此人身段尚佳,肃然而立,狠狠地盯着李子仪二人;纤细的手腕处熠熠闪光的正是‘天魔手镯’。

苏蓉儿身子一震,颤道:“师…傅…”

李子仪担心佳人受惊,紧握住对方晶莹玉手,却发现苏蓉儿手心已满是冷汗,当下收神内守,立即察觉有数十道寒光凝视着自己,四周寂静之处散出阵阵寒气,杀气坚凝,深知此刻已处在魔教的包围之中。

李子仪淡淡一笑,运聚雄浑内力,朗声道:“诸位既然来了,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哈哈…少庄主果然了得!”

一语甫毕,四周树林晃动窜出数十人来,将古亭形成包围之势,以免这天下第一的年轻剑手逃脱。其实此举无非形式而已,只欲从气势上占有优势和主动,根本构不成威胁。因为此时的李子仪却非昔日闯荡江湖时被人蹂躏的李思羽,倘若他有意逃走,天底下又有谁能拦得住?恐怕连邪帝亦有所不能。

李子仪依然搂着怀内身子不住发颤的佳人,环顾四周,浅笑道:“晌午子仪瞧着邪帝老人家的情面,不与诸位为难,未料到夜里竟寻上子仪的麻烦,这是何等道理?玉川兄为何没有亲来,怕见到老朋友难堪是也不是?”

裘日修笑道:“[大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日后生死有命怨谁也不得他人]这曾是少庄主今日当着天下豪杰的面前讲的是也不是?少庄主英雄少年,胆识过人,令裘某自叹不如!今晚玉川有事未曾前来,特叮嘱我等今晚好生向少庄主讨教一二,亦不枉此趟杭州之行!”

虞欣研向着苏蓉儿道:“蓉儿,你做得很好,果然将这呆子引来,总算没有辜负为师之命,现下替师傅将他一剑刺死,日后冰月宫主之位就非你莫属了!”

李子仪闻言后只觉胸口重重一震,便似被人当胸猛力撞了一拳,手心发凉,并非害怕而是伤心;转首望向怀中佳人,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蓉儿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苏蓉儿瞧着情郎神情有异,对方手心渗出冷汗,怔怔望着自己,当下耳中“嗡”的一声,眼前发黑,便即晕去。

第十四章 怒海威龙

魔域刹星’裘日修、‘玉观音’虞欣研,‘乾坤左使’萧乾、右使谢坤,‘毒手至尊’孙零散,‘摧心掌尹’继善,‘鬼影剑客’影子,金木水火土五法王,蛇花毒血西域四魔等将他团团围住,剑拔弩张蓄意待势,准备全力出手的一刻。

李子仪似乎丝毫没有放在眼中,只顾着佳人安威,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脉门,顿觉对方并无中毒受伤的脉象,只不过一时情绪激动充塞心结晕了过去。当下一股真气输入,蓉儿旋即醒来,紧抱着李子仪:哭道“我没有…我没有…”

虞欣研大喝道:“蓉儿,你还不快杀了他,罗罗嗦嗦做甚?”

苏蓉儿摇着头委屈地离开李子仪的怀抱,来到虞欣研的面前跪下道:“师傅,徒儿不孝,不能再侍奉您了,求您网开一面,放过他吧!要杀就杀蓉儿好了,反正没有了他蓉儿也活不了……”

虞欣研怒道:“住嘴!欺师叛教留你何用!”

说着右手运力化掌,拍在苏蓉儿的胸前。

由于掌劲非凡,苏蓉儿被震出数丈,只觉五脏六腑痛若刀割,身子轻飘而起跌向半空,体内淤血上涌,狂喷而出,心力憔悴念着:再也不能与情郎长厢私守了,不禁落下泪来。

李子仪暗叫不好,纵身飞起接住蓉儿之际,顿觉肋下一痛寒气彻骨,仿佛被针刺了一般。原来适才虞欣研击飞蓉儿的同时,左手从腰间摸出数枚‘寒冰银针’抛砖引玉,以蓉儿为饵,料得李子仪前来搭救,趁其心乱攻其不备,否则正常的情况下如何暗器也休想伤这举世无双的剑手。

与此同时,魔教中人攻势一触即发,趁机全力击向怀搂佳人手无兵刃的情剑少庄主。但见半空中数十道刀光剑影,寒气森严,袭向李子仪的核心处。

李子仪此时整颗心都系在蓉儿的身上,左臂拥美于怀,只觉佳人周身软绵绵的虚脱无力,真气不住外泄,娇体发冷颤抖,脸色苍白,中的正是虞欣研镇教玄功“九玄寒冰掌”当下右手抚在对方的粉背“灵台”登时九龙正阳真气源源输入蓉儿的体内,接着空中换气,抱着佳人翻身旋转,周身迸射出先天真气,形成一层护体气墙,罩在二人的周围,将激射而来的刀光、剑光御卸化掉,仿佛清风拂体,柔丝抚身,接连一式‘龙腾四海’凭空遁起,姿势圆熟飘逸,落到古亭顶处俯视诸人。

李子仪怀搂着苏蓉儿,感到对方气息微弱,口中不住渗出血来,真气输其体内仿佛石沉大海全然无用,心下一凛骇然吃惊,无暇自身处境,着急唤道:蓉儿…醒醒啊…你别吓为夫…”

习武之人相斗身受内伤司空见贯,多数均被对手深厚功力破去护体真气或伤及腑脏,或经脉尽断而亡亦不足为奇,而苏蓉儿适才跪在师傅面前,甘心为情郎而死,并未曾运力相抗,全无防备之受玉观音‘九玄寒冰掌’,莫说虞欣研只用七成功力,倘若无内力护住心脉,三成亦会落得非死即伤。

苏蓉儿昏昏迷迷中仿佛听得有男子声音唤她,用力睁开沉重的眼帘,半合半开,依稀瞧着情郎的轮廓,眸角流出泪水,微细颤道:“夫君…蓉儿真心爱你…绝不会出卖夫君的,相…信…蓉…”

话犹未尽,眼前蓦地一黑,全无知觉晕死过去。

李子仪潸然泪下,懊悔不已,蓉儿自始至终深爱着自己,有怎会出卖与我,凭着一句冷言便心念动摇,怎配得起佳人的爱,蓉儿如此重伤醒来念念不忘的却非是她自身的伤势,而是担心自己仍然误会于她.李子仪心痛不已,紧紧抱着不醒人世的蓉儿泪洒如雨,落在佳人晶莹嫩白的脸颊上,不住的唤道:“蓉儿,子仪该死,你醒醒啊!”

真气运转输送之时,肋下腹内隐隐作痛,随着运功增强,而伤痛扩展加剧,“寒冰银针”乃用万载寒冰所练,银针精致,通体透明,蕴藏奇寒之气,入体内随着运功升温而逐渐融化,侵入经脉骨髓之中,寒痛无比。

虞欣研亦未想到徒弟如此痴情,竟然为这男子甘心领死,丝毫不躲不抗,本欲施出六七成功力,引诱李子仪来救,以便趁机狠下毒手,熟知弄假成真,料得爱徒此时已凶多吉少,不由得一阵惋惜,一阵愤怒,觉得罪魁祸首正是他少庄主李子仪,若非没有他,蓉儿也不会违背师命。

此际见李子仪抱着蓉儿全无防备,运起十成功力于掌心,未得裘日修等再行出招,已抢先疾跃到二人身后,挥掌拍向李子仪脑后‘风府’,意欲将其一掌击毙。

李子仪蓦然间感到掌风破空疾来,转身挥起右手架挡相迎,虞欣研运聚全身功力,一层‘冰月碎心’杀气坚凝,锋芒难挡,正与其手掌相对,登时心中一凛,暗忖对方掌劲竟然毫无力道,自己十成阴寒掌力,全然由掌心接触处侵入他的体内,当真费思难解。

原来李子仪出掌后暗自收力,蕴藏柔劲,吸入虞欣研侵体阴寒内力,迅速凝聚在受伤之处,银针受寒气摧发,重新在体内凝结,随之李子仪丹田生暖,激发雄浑的内功,摧动侵入的寒气循环一周,按原路御回,蓦地长啸一声,地动亭晃,将虞欣研震退开去,同时几枚银针亦被其爆发的内劲逼了出去,击在远处的岩石上,登时四分五裂。

李子仪回首封住蓉儿的七经八脉,以及十二经脉,以免真气散尽,心脉衰竭,随后环顾魔教诸人,气得牙关紧闭,筋骨咯咯做响,眼神似喷出火来,长啸道:“伤我害我没关系,动我的蓉儿却是万万不能,你们这些杂碎一起上吧,瞧我子仪何惧?”

裘日修见势不妙,迅速提升内力,身影闪动,一连施出“鬼魅玄功”连击三掌‘玄奥凝阴’、‘魅影慑魂’、‘迷踪玄阴’排山倒海的威势狂卷袭去,身法之速匪夷所思。

李子仪浑身爆发出五彩光华,真气防御罩住了二人,左手怀抱蓉儿,右手大开大阖韵度自如,凭着感觉以快制快,还了三掌,相击之处内力交锋,身子各自一晃。

裘日修空中飞退开去,接着萧乾挥舞夺魂双戟,青光闪闪,吞吐锋寒,风雷电掣般直取李子仪左侧;谢坤仗持吞云七节剑,冷气森森,挽起剑花,耀眼生辉,快如闪电般刺向对方的心口。

李子仪下盘运以奇力,雄之如山,适才对掌身子虽晃动却并未后退半步,此刻见双戟寒星点点,穿云挂抹,敏捷多变。当下踏顶而起,双脚扫过,正磕在萧乾用力的手腕处,卸掉凌厉攻势,谢坤剑走狠辣威力惊人,途中变招,由直刺改为横削,剑光彻骨袭来。

李子仪飞脚退去萧乾,随即右手以指代剑,蓄满内力,蓦地一道剑光由‘少泽’指射出,浑然天成,穿破袭来剑气,直击向谢坤的胸口,后者心下一惊,暗赞此子了得,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身子不由得闪避开去。

虞欣研适才被反震数丈远处,气血翻腾,随手在腰间一探,摸出数十枚银针,见此际李子仪抱着蓉儿停留空中,毫无借力之点,躲闪大有不便,看准对方落势方位,纤手一挥,数十枚银针毫无风声,疾刺向李子仪的‘中庭’‘鸠尾’‘巨阙’‘天枢’‘章门’‘肩井’‘缺盆’七杀重主经脉络,杀人于无声无息。

李子仪灵心内守,十步悟剑,凡进入此范围的一切均逃不出他的感应,当即施展剑典轻功“龙飞九天”高纵上跃,矫若游龙,腾起之势将竭之时,可以不借助任何物体,仅凭身形在空中打一回旋,便可立即拔高,如是者再,轻松避过数十枚寒冰银针,盘旋而上达二三十丈。

正当此际,忽然从不远的一棵参天古树穿出一个身影,掌影翩飞,内蓄刚力,爆发迅猛,破风疾来,拍向李子仪的额头。李子仪心下一惊,暗忖此掌劲力雄厚,掌风灼热,宛如一条火龙迎面袭来,当真乃武学中的颠峰之作,此功正是吐蕃密宗中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火龙般若掌》此功共分十层,第一层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成,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如此成倍递增,越是往后越难进展,待到第五层后,欲再练深一层,往往便需三十年以上的苦功。吐蕃密宗一门,高僧奇士辈出,但这十层火龙般若掌,却从未有人练到八层以上,实因此讲求循环渐进,而人寿终究有限。火云喇嘛是个不世的奇才,终于练到了第八层境界,此时每一掌击出,均具八火八龙的烈火金刚的大力,实是难以抵挡。

第十五章 力战群魔

密宗乃佛教教派之一,源出于天竺的密教,开元年间,善元畏、金刚智与不容三人先后东渡来唐译文传教,形成宗派。密宗以《大日经》和《金刚经》为依据,将大乘佛教的烦琐学说运用在简化通译的传诵祈祷上,认为口颂真言(意密)、手结契印(身密)、心作观想(心密)三密同时相应,便可即身成佛,后传入吐蕃,建立了西藏密教传统,武功以《火龙般若掌》(又名《大手印神功》犹为著名。

火云喇嘛挥掌击来,刚烈威猛,无坚不摧,破风呼啸,劲气袭面,有若火烧,灼热无比,掌法招数,乃是佛家周天之数,根据日月盈亏,星辰变换迩来,变化繁杂至极,电光火石连施出三百六十招金刚手印;所发掌力收聚不散,等若三百六十掌一口气发完,威力之猛,当真达到无法匹敌的境界。

李子仪暗呼厉害,全身蓄劲函势,左臂紧搂蓉儿,右手出掌凌厉如剑,飘逸奇幻,犹如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二人瞬间交手,以快打快,四周掌影翩飞,宛若大漠中骤起的风暴沙尘,狂啸怒吼。

李子仪将真气布成一层整体气罩,无隙可乘,护住蓉儿与自己的心脉,交手数合后,熟知对方掌方旨要,故此劲力内蓄,外柔内刚,运转舒展,出掌连绵,以力卸力。斗得酣畅淋漓,惊心动魄,蓦地毫无花巧地对抗一掌,实乃内力交锋拼比,各自一震退了开去。

火云喇嘛飞退落地,手捏金刚火龙印,掌心似燃起一团烈火,火焰酷似龙头不住旺盛,显然正在运聚功力。

李子仪神龙游戈,又落回波香年亭顶;蓉儿气息变得更加微弱,脉搏缓慢,子仪看得心碎不已,焦急如焚,眼前处在魔教中人的围困之中,纵然这般人等合力仍伤己不得,但自己却也一时难以全身而退,在此多耽搁一刻,怀内的佳人便多一刻的性命安危,务必速战速决。

李子仪深知心浮气燥乃武学大忌,当下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灵心内守,环顾诸人,暗忖今晚魔教高手聚齐埋伏于我,又伤我蓉儿,岂能就此罢休?右手托掌运气,蓦然间由掌心亮出一柄光剑,银光闪闪,随着真气的增强,剑光由一柄化成为九柄,牵引在身体周围,不住闪烁,正是武学中用意念驱使剑器的最高武功,几百年前蜀山一位剑侠曾悟出御剑却敌,晚年载心旨于剑学宝籍,流传于世,却极少人能真正领悟。

此绝技乃剑术中一种极上上乘的境界,堪称“御剑术”非剑术造诣火候极深的人,绝无资格研练,就算剑术上已有极深的火候,还得视习练之人在内功方面的修为,以及是否有过人的悟性,御剑术分为三个阶段:练习此术后,能使短剑发出后凌空回旋,然后飞回自己的手中,此为第一阶段,‘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剑身附注真气真力。出击的飞剑能在空中纵横飞射,连续伤人,任意而止,此乃第二阶段,‘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化无形之气为剑气,意念而生,驱使光剑,随心所欲,方为第三阶段,‘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能练到第二阶段已是难能可贵,古往今来,精绝整个御剑术之人廖若晨星。

殊不知李子仪此际一心念着佳人安危,以使人剑分离,往日苦思不通的玄境,登时自然会心明了,嘴角淡淡一笑,喝道:“尔等还磨蹭甚么?我已恭候许久,今晚不让你们这些鼠辈吃点教训,还以为我李子仪浪得虚名!”

裘日修身动如电,招出如风,施展“鬼魅玄功”最高一层‘天外流星’以奔雷逐电之速,惊天涛浪之力,飞若流星,杀气严霜,变幻莫测,拍向李子仪面门而来,气氛登时拉紧。

虞欣研真气贯穿气经八脉,散出强大的罡气,锋芒难挡,灵动巧妙,施出镇教神功“九玄寒冰掌”第八重‘冰月碎心’奥妙无穷,暗含无穷的变化和后招,攻向对手后背;一股极阴极寒之气劲,随着招式狂飙而至。

火云喇嘛手捏大迦叶真印,内力暴涨“火龙般若掌”一层‘火蚀残阳’,犹如火龙翱翔,千手烈焰,空中舞动千重掌影,印往对方胸口,那股炽热的掌风顿时从他身上爆射开来。

萧乾挥起双戟,势若雷霆,气势蓄满,使出一式‘排山倒海’戳向他的咽喉,邪气狂卷而去;谢坤仗剑七节吞云剑,有若寒星颤动,吞云万变,一招星光密射,如法炮制,行云流水般,纵横挥霍,挟着风雷疾奔之势直取心口。

‘摧心掌’尹继善三年前曾败与李子仪之下,深知此子厉害,此刻丝毫不敢怠慢,铁掌飞舞,使出“无掌无我”拍向核心左侧;‘毒手至尊’孙陵散乃药王孙思邈领养的孤儿,心怀叵测,竟以鹤顶红毒死药王,及其他几名同门师兄弟,夺得隐迹苗疆,直至毒功练成才露面江湖,创立五仙教,归属魔门;当下一招’断筋腐骨’毒掌印去。

鬼影剑客为黑网组织的头领,无人知其底细,神出鬼没有如影子一般,组织中有数千名杀手,良莠不齐,专以行刺为职,同属魔门,此时抽出利剑,青光闪闪,一式‘穿衣破甲’,直刺对方右肩;其余无法王、西域四魔纷纷手持兵刃,遁后攻去。

李子仪心神逐渐进入一种至极至静的境界中,仿佛整个天地的精华不住由他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为真元之气,循环运转一周,化疗伤处,心神合一,眼前刀光剑影,寒气彻骨,惊涛骇浪般洗卷而来。

李子仪屹立不动,稳若渊亭岳峙的气魄,令诸人钦佩不已,望尘莫及,此时他双目神采飞扬,面颊古井不波.气质超凡入圣,萦绕周围的剑气剑光犹如银辉泻地般凌厉至极.紧搂佳人,长啸一声“九龙御剑术”挥手轻摆‘一剑九乘’一招出手,九剑同发,剑雨暴闪,封住魔人攻来奇奥的前路和后着;随后回手旋转‘九剑归一’九道剑光合并为一道匹练,浑然天成,闪烁于掌心,晶莹通透.裘日修、虞欣研、火云喇嘛等高手骇然一惊,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名下无虚;不曾亲临过招,怎也猜想不到一位少年剑术如此神乎其技,竟能以念御剑,化空气为剑气,当真乃匪夷所思的地步。适才魔教众高手无懈可击的攻击,登时冰消瓦解,反震跃退开去。

李子仪以静制动,后发先制,接着手腕轻拨,一式‘九九还原’前后左右连发九九八十一剑,再多的敌人,尽可在一招之间悉数解决,漫天剑光暴闪,气劲被李子仪的剑势产生的气旋所牵引,只见茫茫的剑影里,魔教高手以惊人高速骤进急退,但始终逸脱不开飞剑的追去,剑及履及,气劲漫空,呼啸连连。

李子仪心境如水,无我通明,尽在剑心,剑光无影,来去无痕,浑身散出层层剑气,都乃妙至毫颠的杰作,暗含无穷无尽的蕴意。片刻寒芒一涨即收,接着饶身旋转,剑气破空,剑影收敛,瞬间而逝.接着子仪轻踏高跃,潜龙升天,无暇再理会群魔,当即向树林外疾飞而去。腹语传音而道:“自古邪不压正,诸位枉费心机了;代请告之小邪王,大丈夫光明磊落,否则枉为人杰!蓉儿从此尔后乃我李家的人,倘若贵教胆敢再行伤害于她,休怪子仪日后踏平望月峰顶!”

魔教诸人摆脱了剑光的牵引束缚,衣衫尽被剑气刮破,受伤深浅不一,此时面面相觑,如此良机都没有困住于他,不由得灰心冷意。裘日修背手而立,暗叹一声可惜。火云喇嘛手捏宝瓶印,面似冷静心中却骇然震惊,自从修练密宗无上绝学“火龙般若神功”以后,凭着过人的天资,领悟神功第八层境界,雄居吐蕃第一高手,今日万想到与这多顶尖级高手合力,竟然胜他不过一位怀抱姑娘的少年,不禁感到脸面无光。虞欣研心念爱徒,今夜竟重伤于自己的掌下,是生是死全看她的造化了,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且说李子仪怀搂佳人,心急如焚,顾不及对付魔人,生怕蓉儿搭救晚了,再也醒不过来,倘若蓉儿真有甚么三长两短,再不管什么邪帝之约,先将这群魔教子弟屠个干净,以泄心头之恨。

蓉儿的爱是真挚炽烈的,毫无遮掩隐瞒,心甘情愿为爱承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性命也可不顾,纵然娇体经脉破损,五脏六腑痛若刀割之时,仍念念不忘情郎的安危,怎能不令人心生感动?

李子仪痛心地瞧着重伤的佳人,国色天香的古典美人的轮廓,艳丽脱俗;一口淡红润泽的香唇此时已经便得苍白,随着娇躯残弱的呼吸而颤动,那双迷人娇美的秀眸深闭着,两道柳叶似的优美的艳眉间,一点素娥,使芳容增添了几分病态的美,平时顽皮嬉闹的绝世娇娆此刻气息一刻比一刻微弱,果真天妒红颜……

李子仪虽强压住悲愤之情,却抑制不住泪水的挥洒,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当下运尽全身真气,一面输入蓉儿的体内,一边快速疾飞向东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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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深情似海

李子仪抱着苏蓉儿飞回东枪门自己的客房外,急忙冲门而入,将佳人放在床上,盘膝而坐,双手抚在蓉儿的粉背,运功提升内气坚凝于腹脐之间,接着真气源源不绝输入对方的体内,迅速流淌经脉阴阳相贯,首尾相接逐经相传,到肝经为止,从而复始如环无休的流注循环经络,由胸走手、由手走头、由头走足、由足到腹,气血周流全身,经脉沉静,真达气海,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石沉大海。

春梅等四女得与朝思暮想的少主重逢,甜滋滋躺在床上各诉心事,窃窃私语,兴奋得谁也谁不着,斗然间听到子仪房门被撞开之声,不禁担心起来,惊惶披衣起床奔到少主的房来,乍见李子仪盘膝静坐正为一位天香国色的俏佳人运功,均大惑不解怔怔相望。

苏蓉儿脸如白纸,气若游丝,昏迷未腥,身子软乏毫无气力,若非被对方双手帖扶,早已瘫倒在床。

李子仪额头渗出汗珠,适才经过一番激战,此刻又为佳人疗伤,真气消耗极大,却仍然不住输送,又急向四女道:“快去唤詹前辈、大师等前来相助!”

半晌过后,詹勋业、惠明、宋烨以及紫嫣、晓月等聚到李子仪的房中,待瞧清床上女子容貌之时,兀自惊讶不已,心忖:“此女子不正是魔门的妖女么?怎地深更半夜溜到少庄主的床上来?难到是想对他不利结果反被受伤,那为何李子仪会这般担忧之情?各自诧异费思难解。”

李子仪双手微颤,手臂酸麻,真气消耗过度,片刻后拥美于怀,这时蓉儿已悠悠转醒,只觉全身涣散,体内经脉逆转像倒转了过来,阵阵锥心剧痛,睁眼见到情郎搂着自己,心中大慰。

李子仪忍着眼泪,关心道:“痛得还好么?蓉儿放心,子仪定会为你治好内伤,你且多忍一忽儿!”

苏蓉儿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眼中却流下泪来,说道:“蓉儿的伤一点也不痛,就是难过舍不得…离夫君而去…”

李子仪手臂略略收紧,搂在胸前,说道:“傻丫头儿,为夫怎又舍得放你离去!”

苏蓉儿微微摇了摇头,泪水不住地颤道:“蓉儿知道自己没多久好活了…”

侧首转望床头静立的诸人,因重伤原故,神智模糊,螓首紧贴对方胸前,凄然道:“是不是师傅和魔教的人来了,蓉儿不跟他们回去,蓉儿最后一刻要夫君陪着我,一直瞧着我死…”

李子仪百感焦急,眼泪缓缓流下,滴在她晶莹的脸上,伤心道:“蓉儿自今往后,你不再是甚么冰月宫的魔女,也不是玉观音的徒儿,你是我李家的人,子仪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于你!”

苏蓉儿凄苦的脸上露出笑靥,欢喜无限,说道:“蓉儿此时好开心,即使…立刻死了也无遗憾,仪郎…抱紧蓉儿,我…好冷…好冷啊。”

蓦然间娇躯发冷打颤,隐然觉得灵魂便要离身而去,眼前一黑,即便晕了过去。

李子仪见她命在须臾,实是悲不自胜,将蓉儿平躺横放在床,盖好衾被,眼睛红润,泪滴未干,转身向着北佛惠明禅师软求道:“大师,劳烦您救我蓉儿…”

话声未毕,忽然一张口,喷出两口鲜血,群雄尽皆失色,忙上前相扶。

李子仪凄然一笑,淡淡道:“不打紧!”

在梅花四剑的搀扶下,扶到隔壁小诗女李紫嫣的房中,与群魔激战虽略受轻伤,真气消耗却也不少,适才救人心切,伤痛难禁,毫无间歇,以至用功过度,心神憔悴所致,昏昏迷迷睡了过去。

梦里仿佛与蓉儿携手共游天际,说不尽的缠绵,忽地两人失手分开,蓉儿笑靥如花,朝他轻挥纤手,然后愈飞愈高;而李子仪则越来越低,无论怎么伸手均够佳人不到,直至自己落回地面。

“蓉儿…蓉儿…”

李子仪蓦地惊醒坐起身来,后背袭出一阵冷汗,房内响着“叮叮咚咚”清脆悠扬的琴声,净化心境,所奏之曲正是《高山流水》“公子,你醒了!”

冬梅等四女齐唤着,雪衣、晓月、梅剑四女坐在床沿,秀眸红肿,含泪望着他。

琴声忽停,李紫嫣盈盈起身走了过来,同诸女一起将他围拢住,关心之情当真日月可鉴。

李子仪定了定神,瞧着身旁众女个个乃绝色的佳丽,娇美的芳容上犹挂几分忧愁,显是时时担心自己所致,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子仪不碍事,蓉儿的伤势如何?大师怎么说?”

雪衣等听他醒来仍念念不忘那女子的伤势,不禁一阵失落,一阵感动,垂头不语。

春梅回道:“公子,苏姑娘伤得很重,至今仍…仍未转醒,大师与宋前辈等适才刚来探望,见公子熟睡便回内厅了,詹前辈吩咐我们在此细心照顾公子,待公子醒来再过去与前辈相商……”

李子仪念起重伤的蓉儿,愁思满怀,暗忖哪怕耗尽自己的真气,也不惜换回蓉儿的平安。诸女见他沉吟不语,亦不做声生怕影响爱郎的情绪,垂着螓首,陪着伤心落下泪来。

李子仪见她们各个泫然欲泪,不禁好生过意不去,心忖蓉儿深爱着自己,可她们的爱比其亦不相多让;自己与蓉儿山盟海誓,与雪衣、紫嫣等又何尝不是刻骨铭心的相恋,现下担心蓉儿,伤痛难禁,那是情至深处,理所当然;但却不应该让诸女陪自己一起伤心,否则对她们太不公平。

他当下强忍着愁绪,苦笑道:“此刻子仪还没有哭,你们却先哭啦?难怪古人曾说:女孩是水做的。当真不假!”

接着牵住小诗女的玉指说道:“紫嫣,再给为夫抚上一曲如何?”

李紫嫣自幼心高气傲,不为尘世所动容,更不会轻易相见外人,后来钟情爱郎,情难自禁,心境亦随着对方变化起来,此时当着许多女儿家的面前被他牵住玉手,竟羞涩起来,红晕双颊,娇艳欲滴,柔声道:“仪郎欲听何首曲子?”

李子仪回味道:“琪木瑶香琢玉弦,丝丝音韵忆华年,春若有请花滴泪,流水无意去不还…为夫想听我的小才女珍作《幽兰》之曲。”

小诗女抚弦调音,悠扬的曲声登时弥漫房内。

李子仪见身旁的雪衣涨红着脸颊,娇媚无限,伸手握住对方纤白嫩手,相询道:“雪衣,脸怎么这般红润,不舒服么?还是想起为夫昨晚…啊…”

被雪衣反手捏住手背,狠狠地横了他一眼,道:“你还取笑人家,昨天夜里你你”春梅四女抿嘴偷笑不敢作出声来,以免少夫人尴尬害羞。

李子仪回想昨夜情景,与雪衣二度巫山,甜美舒畅,又因蓉儿前来捣鬼,自己追随而去,临走之时怕惊动雪衣,好象点了她的睡;后来蓉儿受伤,自己心如刀割,其它事早抛之脑后,想起点之法乃剑典中的擒龙手法,如未修习情剑山庄的内功,外人莫说自行冲开,即便他人解,若非内力雄厚之人怕也不易办到,笑问道:“哈!雪衣快告诉夫君,你是如何起床穿衣的,为何不等为夫回来,以免春光外泄,嘿嘿…”

韩雪衣闻言娇呼一声,一只肌肤胜雪的玉手掐在他的肋下,旋又挥起粉拳砸向情郎的胸膛,李子仪功力乃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在佳人面前很是不济,虽挨了几下拳头,心里却甜丝丝的好个受用,接着“哎唷”一声装痛。

韩雪衣挂心情郎伤势当然舍不得痛下力道,只是象征地出口气而已,蓦然间闻得对方唤疼,均以为他伤势发作,诸女不由得秀眉紧蹙,担忧起来。

琴声亦随之中断,才女也奔至床前,一起关心相询。

此际雪衣离他最近,待要扶住情郎之时,反被对方双臂揽在怀内,李子仪微笑道:“雪衣少夫人,你还以为自己纤手力道如昨晚那般厉害,搂得为夫勃颈险些透不过气来”众女知道他没事,都“唔”地松了一口气,旋即脸红起来,韩雪衣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将螓首埋在他的怀里,委屈地道:“整天只懂欺负人家,雪衣告诉师傅去”李子仪微作惊愕,笑道:“哦,谁敢欺负雪衣啊?我的小才女,你且评评理儿!”

李紫嫣笑靥如花,说道:“难道雪衣妹子还屈枉你不成…呵呵…”

张晓月含羞道:“嘻嘻,子仪哥哥的心情好多了,倘若苏姑娘能够康愈,大家一起陪你岂不幸福?”

李子仪想到眼前天下形势与武林纷争,心忖:“当真有这么一天怕也不易!”

旋即念起蓉儿,说道:“我要去看望蓉儿的伤势如何?你们陪子仪一同过去吧!”

第十七章 洗髓真经

李子仪与韩雪衣等诸女来到苏蓉儿的房间,此刻佳人正静躺在床,脸如白纸,气息微弱,胸前随着均匀呼吸而缓缓颤动,若非如此,当真以为她已停息。李子仪坐到床沿,伸手将散在佳人脸颊的几缕发丝,鬓到耳根后,触摸着虽毫无血色但仍然国色天香的俏脸,凉如寒冰,显是“九玄寒冰掌”伤及经脉腹脏,寒气扩散体内。修长的睫毛不见丝毫波动,嘴角香唇干涩苍白。

李子仪想到蓉儿昨夜还是个活泼动人的娇娆,而今却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这一切不都是因为爱他李子仪所致么?若非与她相识,若非自己到处留情,蓉儿也不会违背师命落至如此地步,蓉儿虽是魔教中人,却一直暗助自己,不惜屡次触犯教规,舍命相救,为了怕她师傅阻挠,便提前将身心都托付于自己。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何况自己当时乃一位落泊无济,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蓉儿,你又何苦待我如此之好,用情之深,我李子仪当真受之有愧,思之汗颜。”

回忆起与蓉儿曾经相处的每一幕,不禁缓缓流下泪来,此刻方知她对自己如此的重要,接着为她盖好被子,转过首来,身后七位俏佳人早已被情景所打动,哭成了泪美人,李子仪唯有好生安慰一番,吩咐她们回房梳洗俏脸,自己一人来到内堂正厅。

詹勋业、惠明、宋烨、木林枫、师馨悦、叶千秋、段楚明几位武林重级人物已聚齐一堂,谈笑风声,话意正浓。李子仪进来向前辈略行施礼后,向着惠明道:“大师,蓉儿她伤势如何,可有解救之法?”

惠明容相庄严,眉头微蹙说道:“阿弥陀佛,苏姑娘所受之伤正是师傅玉观音虞欣研独门绝技“九玄寒冰掌”由于苏姑娘毫无防备,又无真气护体,这一掌虽未尽全力却也委实不轻,经脉几乎全然破损,内气紊乱,若非少庄主以无上的内力相输,恐怕挨不到此刻”李子仪一听登时双手发冷,急道:“那子仪再去为蓉儿输入内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真气散尽,心脉衰竭!”

惠明又道:“少庄主莫急,午夜之时苏姑娘伤势转重,吐血不止,全身寒如冰履。木先生已将天下三大灵药之一的“天山玉露”为她服下。此灵药神奇,专医治内伤,此刻已稳住苏姑娘的心脉,制住寒毒,可惜她伤得太重,奇经八脉,十二经脉均已受损,至今仍未醒来,贫僧担心即便性命无忧,恐怕她自此迩后将长卧于床”李子仪听得颤颤心惊,激动道:“大师的意思是蓉儿她将变成活死人!”

话声未毕,只觉胸口仿佛被锤子重重一击,耳边“嗡”的一声,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惠明担心他过分激动,遂开导道:“贫僧有几句拙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子仪强做镇定,恍惚的道:“大师旦讲无妨!”

惠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法句经》中曾讲道:‘若人寿百岁,邪学志不善,不如生一日,精进受正法。’句意是如果能够活一百岁,却乃邪魔歪道,伤天害理,还不如活一日,为善于人!苏姑娘虽是魔门中人,终能弃暗投明,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人生即有死,生死轮回,悟一生是佛,悟一日亦是佛。佛家常言:五蕴皆空。子仪天资慧根,当世少见,难道还看不透,放不下么?”

李子仪长舒一口气,回礼道:“晚辈曾记得《华严经》曾注:‘佛言制心一处,无事不办,是故心分两路,事不归一,情专志驽;了境唯心,了心即佛,故随所念,无非佛矣。’可见无情无欲未必真佛,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子仪绝不让她离我而去,这是我对蓉儿的承诺!”

师馨悦见他如此重情,不免芳心悸动,心忖:李子仪他天资绝顶却也逃脱不开情字,难道情关当真如此难闯?想到昨夜被他挑逗得自己春情泛滥,什么仙心剑道早抛掷脑后,或许这便是感情强大的诱惑或真性所在。开口说道:“道常无为,而无不为。禅主真的没法子医治苏姑娘的伤吗?”

惠明摇了摇头,表示无法可施,旋即一念闪过,忽道:“倘若贫僧师兄惠能禅主在世亦或敝寺《洗髓经》现存于世的话,苏姑娘的伤便可迎刃而解不足为患!”

众人惊愕,宋烨道:“大师所讲的惠能圣僧可是创立禅宗佛学的少林禅宗六祖,剧传闻惠能六祖悟性举世罕见,连神秀大师亦逊他一筹,只是三十年前修成正果,已然不在人世!”

惠能微笑道:“诸位有所不知,惠能禅主佛法无量,慧根过人,师傅弘忍五祖传衣钵予惠能师兄,同时授两部宝典:一本《金刚经》一本《洗髓经》;前本《金刚经》以佛法学说为主,记载着佛家及五祖的思想,然而后来师兄悟性顿开,自创六祖禅宗思想,认为修禅之人,修到最后就是开悟,开悟自己清净的本性,其所桀‘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宗旨;创立少林又一禅宗思想,为芸芸众生指出一条自性自度,自性成佛的殊胜法门,并集禅宗六祖思想注于《坛经》而《洗髓经》所记载的是一种先天内功,真气可以在体内循环,生生不息,用掌发出一道无形劲气便可朝前涌去,克敌时伤人肺腑,还可挡住对方刀剑武器。而且《洗髓经》练成后,能洗清体内的一切秽恶,不受任何幻物的干扰,内功精湛无比。运功疗伤可愈合破损断裂的筋脉,重新打通伤者的奇经八脉以及十二经脉。据说当年少林达摩祖师面壁修炼,九年功毕坐化,少林僧众在达摩面壁处得一铁函,获达摩用天竺文字写下的武学宝典:一为《易筋经》另一即为《洗髓经》;其中《易筋经》传娥眉山西竺圣僧般刺密谛其义,后经徐洪客得到传授,徐洪客再传与虬鬓客,后转送嵩山少林。但《洗髓经》当时却由惠能受为衣钵密传,后世未能见到”

李子仪听得有办法可以救蓉儿,急切问道:“大师,其中隐有诸多蹊跷之处,不知后来如何?”

惠明继续道:“少庄主莫急,且听老衲道来。话说起来要推到三十年前的中秋之夜,惠能禅主静坐枯禅十年,得成正果。涅磐升天之前召集敝院千名弟子聚于正雄宝殿,吩咐禅院几项重要事宜,同时将禅主之位与禅宗佛学《坛经》传授贫僧,而那本武学宝典《洗髓经》举世罕见,一直魔教中人虎视耽耽。

“正逢此时,魔教第十一代教主邪帝任天傲,因修炼魔门镇教神功《天魔印法》最后一重不得其法,以至走火入魔,幸亏他悟性甚高,极力压制,每月只有月圆三日发作,为了修成魔功,洗髓经脉,便打起盗经的念头,因经书一直被惠能禅主掌管,故此魔教数次前来盗经均无功而返。中秋之夜,师兄自只凡世无多,猜到夜中定有变故,便将经书放于铺垫之中,果然不出所料,当夜魔教大举来袭少林后院,火烧藏经阁,趁乱扰寺,声东击西。

“惠能六祖洞悉阴谋,始终不动声色,半晌过后,魔教中人按耐不住,一个黑衣人蓦地闯进房内,出手歹毒,那人功力虽高却仍差之任天傲一筹,与六祖禅主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师兄接招出招仍静坐不动,借力卸力,斗上数合之后,黑衣人便挨了一掌,面巾脱落露出容貌,竟然是位女子。

“师兄刚欲放她离去,熟知那女子竟然拨剑自刎,六祖慈悲为怀,救人心切,全然顾及不得,上前出手相救,此时身影忽闪,一人窜进房内,来者正是魔教教主任天傲,拎起放有经书的铺垫,长啸而出;师兄愕然回首之际,却不料那女子斗然变招,挥剑疾刺,同时施发冰针暗器,接着纵身而逃。

“惠能师兄有金刚不坏之身,并无伤害,却担心《洗髓经》落入魔门之中,为祸武林,迅速紧追二人,最后任天傲无遁可逃,逼到禅院后山奇险的洞之中。由于《洗髓经》珍为佛家圣典,不宜损坏,惠能禅主便静守洞口,只要任天傲肯交出经书便可放他离去,岂料他竟一口否认,拒绝交出宝典。一个为恐对方毁经,一个则功力不敌,二人这么一守便是三十年”众人哦的一声,听到惠明大师娓娓道出原委,均觉惊讶,未想到此事尚有诸多变故,更没料到魔教上代教主任天傲三十年失踪,下落不明竟是盗取《洗髓经》而被困少林禅院后山禁地的洞之中。

李子仪惊喜道:“如此说来,只要进洞取得经书或请得惠能圣僧,不但蓉儿有救,连馨悦的伤也能医好!”

接着修目轻扬,深深地望着仙子,仿佛传语:“看吧!老天都在作美,此次医好你的伤可要陪在我的身边喽!不许反悔!”

师馨悦含情脉脉,秋波似水,缠住对方灼热的目光不放,眉目传情似说:“难道人家愿意离开你吗?就怕到时候你疼爱不过来!呵呵”接着嫣然一笑。

诸位前辈看着师馨悦倾城一笑,无不动容,尽管全无亵渎之念,但谁也不得不承认,世间竟然有此仙容丰姿,宛如一位天界下凡的白莲仙子。宋烨微笑道:“自从与师姑娘相识以来,从未见过馨悦如此娇态!放手随心而为,方乃自然之道。哈哈”师馨悦被点中心事,俏脸不争气地晕红起来,以往心境如水,而今却莫名地狂跳,感受着众人含笑的目光怔望着自己,不由得露出少女腼腆之情,心忖为何会有如此变化呢?难道自己真的深爱上子仪了吗?自己自幼在静云庵中净心悟道,十多年的修为难道就这般三五下被他“摆平”了呢?

微移螓首,瞧见李子仪正在一脸坏笑,遂轻责道:“都是你不好,还要笑人家!”

旋又环视诸人,浅嗔道:“堂堂武林前辈为老不尊,欺负馨悦,待我见到师傅告你们的状!”

接着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红晕满颊,羞涩地奔出房去。

第十八章 遥远芳心

李子仪心情渐佳,向着惠明道:“大师,晚辈即日便欲起程拜访贵寺,无论如何务必取得《洗髓经》或请得禅宗六祖惠能圣僧,为我蓉儿及馨悦续接经脉,经书本为贵禅院无上宝典,晚辈不才,绝无私心瞻阅,只是此事性命悠关,望禅主海涵,莫怪晚辈卤莽失礼!”

惠明满面圣光,微笑而道:“阿弥陀佛,少庄主如此说来可折煞老衲了,遁入空门万法皆空,虚名也好经书也罢,对参禅之人来说,不外乎身外之物,何必介怀?经书本身既无善恶又无贵贱,发挥的效用却往往因参阅者而异,当年六祖之所以护住真经,恐其有失,只因落入魔教心怀叵测之人手中,为祸武林,后患无穷。而子仪宅心仁厚,悟性过人,倘若参透真经,有所心得,日后造福武林,平乱天下,实乃百姓之福,老衲虽为世外之人,却又岂能不念及天下百姓,何有推却之理?”

李子仪甚是开怀,当即谢过,随后与众武林前辈弹指江湖,对战事风云大肆评论一番。李子仪分析当前形势道:“如今唐室祸起萧墙,周边番邦虎视耽耽,蠢蠢欲动,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洛阳失陷,叛军则会趁机四起作乱,一日揭竿起,百处谣相应,叛党一鼓作气,士气如虹,必会汇合直捣潼关,逼进都城长安,与此同时回纥、吐蕃等则趁人之危,出兵来犯,而唐军军心涣散,四面楚歌,正是兵败如山倒,恐怕国之危矣!”

众人震慑不已,虽身在江湖,但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恨朝廷昏庸无能,望尘而逃,无力相抗,不禁连声叹息黎民疾苦,詹勋业叹道:“唯今之计,只盼李光弼守住洛阳,拖住叛军,然后重振军心,护守长安及潼关,以待时机发击!”

宋烨等各抒己见,谈论起来,说到悲愤处目眦欲裂,壮烈处豪气填膺两个时辰虽过却不够尽兴畅谈,时已正午,李子仪陪着几位前辈用过午膳,吃了两杯香茗,谢辞待要去探望蓉儿和馨悦,却被叶千秋拉到一旁,满脸喜色,李子仪微觉诧异,不解道:“岳丈大人!”

叶千秋微笑道:“又无外人何必如此客套,日后无须岳丈大人文邹相称,随霞儿唤爹便是!”

李子仪点头称是。

叶千秋喜上眉梢,说道:“霞儿身子已然康复,谴人千里送来书信以报平安,只是万分挂念于你,又不知你身在何方,是否康健平安,信中还写道…霞儿她……”

李子仪甚是想念青霞,听得岳丈欲言又止,急忙问道:“霞儿他怎样?是否出了什么事?爹,快讲啊!”

心中一急,这一声爹叫得倒也顺口。

叶千秋听他唤自己作爹,心下甜丝丝的好个受用,又见他焦急的神色,担心自己宝贝女儿,好生欣慰,笑道:“贤婿莫急,霞儿她很好,信上说霞儿已有身孕,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寻到你,护你平安,哈哈,说来好笑,子仪乃当世无双的剑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邪帝敢动你,倘若动起手来,老夫看也胜败难料!何用她爹相护,当真孩子家儿的脾气!”

李子仪发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青霞的音容笑貌,离别时憔悴的神色和缠绵的情意。自己实在亏欠她太多,从未给过她芳心片刻的安宁,令佳人时时担心,刻刻以我为念,青霞此时尚不知她的情郎便是李子仪,故此未能像岳丈一般心若泰山,听到霞儿怀有身孕,又不禁心下大喜,失声道:“什么?这么快…”

叶千秋奇道:“怎地会快,才怀两个月的身孕。”

李子仪失笑道:“小婿之意,怎么快子仪便要为人父母,做孩子的爹了!呵呵,真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喜讯。”

叶千秋大笑道:“老夫快要抱外孙了,哈哈……上天待霞儿不薄,觅得如此夫婿,昔日受的苦总算没有白挨!想到将来三世同堂,老夫便兴奋不已,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李子仪沉吟不语,想着却是当即飞到青霞的身边,将她轻揽于怀,好生疼爱一番,以慰藉相思之苦,叶千秋忽道:“噢,差点忘记,霞儿另有一封写给贤婿,嘱托老夫无论寻遍天涯海角都要寻法子交于她的夫君手中,哈哈,这丫头从小就是这么倔强!”

李子仪接过书信,匆匆向岳丈请辞,独自一人来到东枪内宅一片竹林处,倚亭而坐,掏出书信,信封上几个秀丽的字体“夫君见启”接着拆开,启出信笺,一股淡淡女儿家的幽香扑鼻而入。卷帛上满是泪滴湿干后的痕迹,显是佳人在写信之时流了许多的泪水,只见凤体清秀,每一字句蕴涵着无限的相思恩爱之情:“羽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然则霞儿与夫君分别又何止一日,深闺苦盼,终日以泪洗面,梦里思君悠醒,辗转反侧难眠,遥夜无语,明月妾心。

接着芳心欢跃地写到自己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此时心情愉悦觉得世上尽是美好的事物,尽量滋补营养以免身体大病初愈,影响胎儿的发育,怕夫君责怪,近来夜中轻抚安睡,有怀中宝宝相伴,睡眠尚好。又谈到晴雯已与自己成为最好的闺友姊妹,交代有她细心照顾,自己身体康复神速,她同样挂念于君,芳心之意,心照不喧。

信中字里行间流露着思君念君的无限深情,祈祷君郎逢凶化吉,事事如意,最后写道:“天地之大,再无所求,盼君早归,合家团聚!”

李子仪反复读了三遍,鼻底微酸,眼角泪珠缓缓滑落,恨不得自己立即插翅飞到佳人的面前,紧搂着对方,陪着霞儿和腹内的宝宝,依偎在一起,告诉霞儿自己有多么的爱她,永远不再分开。

李子仪收拾情怀,慢慢来到蓉儿的房内,默默地守侯在旁边,佳人由于服下“天山玉露”的缘故,内伤不再扩展,娇体也不再像昨晚般寒冷如冰,脉搏跳动缓慢,李子仪攥着一只玉手贴在脸旁,柔声道;“蓉儿,虽然不知你是否听得见,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子仪不能失去你,我欠你的一样都未曾还给你。无论刀山火海,上天入地有多艰难,子仪都要把蓉儿的伤治好,待你醒来,我再陪你去西湖泛舟,记得蓉儿曾说自己是师傅养大的孤儿,讨厌寂寞,夫君会给你介绍几位姊妹,她们都是善良多情的好女子,蓉儿以后一定不会觉得孤单……”

苦涩的泪珠湿润眼角,使眼前变得朦胧,隐现佳人古典优美的轮廓。

李子仪回忆自幼到大,无论练功有多辛苦,丝毫没有怨言,咬牙挺过,父亲常夸自己坚强,男儿流血不流泪,像个顶天的男子汉。熟知入世后,流泪又何止数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其憔悴的一面,而自己的弱点正是被情所困,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感情有苦有乐、有酸有甜,有情男女一旦投入恋河便不能自己,若是轻易控制或从中解脱,只能言其未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过了良久,李子仪才轻轻退去房门,转向西厢看望仙子,刚到门口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娇笑声,忽地紫嫣甜美之声道:“啊?原来仪郎他这么坏,竟然偷看雪衣两次洗澡,入室窃玉偷香岂是君子所为?呵呵”韩雪衣羞涩道:“就是。当时我恨不得一剑刺死他,然后在自刎了事!”

紫嫣取笑道:“那你又为何舍仪郎不嫁。还不知对方是善是恶就献出身心了?”

韩雪衣笑道:“好啊,你取笑人家,堂堂大才女还不是三两下就被制得服服帖帖的……啊……”

二女呵起痒来,娇笑一团。

笑声鬲止,韩雪衣蓦地问道:“不知师姐姐和月儿何时嫁与仪郎,那我们姐妹可以一直聚在一起,岂不热闹?”

二人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作答。张晓月涨红着脸道:“婚姻…之事,受之父母,月儿先要请示爹娘”小诗美之音道:“晓月妹妹三年前春心已动,还想瞒过姐姐啊!”

张晓月被说中心事,大窘起来,忙向师馨悦求救道:“师姐姐你且评评理儿,她们老是欺负人家……”

师馨月呵呵轻笑,幽幽道:“我可是出家之人,自幼参道悟剑,早已斩断七情六欲,可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哩!”

诸女微微惊愕,旋即知她说笑,都“噗嗤”娇笑起来。

李子仪在门在听得心痒痒的,甜甜的。心忖:无论如何也要把仙子弄到手,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可不能让这般上天的宠儿、世间的尤物,白白浪费参禅悟道之中。尘世苦海无边,佛道空门亦无边;如若回头是岸,莫不知无处皆非岸。善心即佛,自然为道,只要心中有佛有道,何必执着于寺庵之中。

忽又闻得韩雪衣轻柔道:“师姐姐和月儿有所不知,当你俩被仪郎疼过一次后,便会知道他的魅力,当真永远离他不开!”

师馨悦和张晓月晕红满颊,均忖:何用疼过一次,现下早已离他不开了。

第十九章 情挑仙子

李子仪在门外听得情火上涨,按捺不住,“当当”轻扣了两下房门。

“谁啊?”

“有什么事?”

众女乐不彼此,莺歌燕语争相问道。

李子仪亲切地感受到女儿家的可爱调皮的一面,笑道:“小生姓李名子仪,慕名前来慕访诸位仙女。”

“呵呵”一阵娇呼笑语,随后脚步声响起,露出秋梅与冬梅如花笑脸,齐声唤道:“公子!”

他点首示意,步入房内,故作惊讶问道:“夕阳未落,怎地就关门私语,难道还怕人窃玉偷香不成?”

众女微愕,旋又“噗嗤”娇笑一团,仙子含笑道:“子仪是何时来到门外的,可曾听到些什么?”

李子仪秀目轻蹙,装作苦思的模样儿,道:“只刚到片刻而已,听不清什么‘出家人、父母之命、偷看洗澡、疼爱一次’的只言片语。”

诸女知道适才的话已被他听去,不由一阵欢笑,一阵羞涩,千娇百态,风情各异,韩雪衣肌肤胜雪,宛如天山雪莲,千年难得的笑容,世间哪得易赏。

紫嫣才女白腻如脂,美手纤足,泛起夺人心神的娇艳粉色;晓月天生丽质,情致嫣然,俏脸绽开两个小酒窝,既甜又妩媚;师馨悦淡雅飘逸,清美的容颜闪着圣洁的光辉,美目异彩,螓首后仰倚靠在床边枕头静坐,舒适慵懒的动人韵味,身体美丽的线条,如灵山峻岭起伏着,令人禁不住想起衣服内那象牙般光滑胴体;梅花四剑体态婀娜,方当妙龄,如花俏脸,娇美无伦。

李子仪取笑道:“长夜漫漫,明月正圆,不知诸位佳人可需子仪疼爱呢?”

紫嫣等知他所讲的‘疼爱’是指那羞人的事情,不由得涨得玉脸霞烧。

韩雪衣挽着小诗女的玉臂笑道:“对不住仪郎,今晚雪衣要向紫嫣姐姐学琴,可不能陪你哩!”

小诗女羞涩道:“夜里学琴后人家与雪衣床上交膝谈心睡在一起,可不许仪郎进来使坏!”

李子仪故做惊讶道:“紫嫣闺房内的香塌足足可躺开三人,为夫怎也要去凑个热闹,岂不更好?”

两女一起翻了他一眼,齐声嗔道:“你敢!”

接着挽着手臂,娇笑而出。

李子仪环顾剩余几位少女,微微一笑。冬梅欣然道:“公子,我们几个去外面给你把风,有事尽管吩咐。”

四女抿嘴偷乐,踱出房去。

李子仪摇头失笑,看着剩下的两位俏佳人,问道:“月儿呢?”

张晓月大窘,娇羞道:“尊长再幼,姐姐为先,呵呵…还是疼爱师姐姐先吧!”

语毕一阵香风飘过,已含羞夺出房去。

李子仪与师馨悦相视一笑,随后前者转身将门掩上叉好门栓,来到仙子的床边,悠然而立,满含深情地望着对方,只见佳人修长的睫毛微颤,美眸明媚闪亮,俏脸冰清圣洁,绝无半分尘俗之气,平日潇洒自如的的李子仪,此时木纳纳看得发起呆来,适才还欲挑逗仙子,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此刻却被对方仙容气质所感染,起不了半分亵渎之念。

仙子的美是与众不同的,虽然雪衣、紫嫣、蓉儿均是倾国倾城、天香国色的佳人,但却仍然比其稍逊半筹,或许正是少了三分仙韵道骨。面前的馨悦仿佛天空的皓月,即使有时觉得离得很近,那不过是井中的虚幻倒影,注定不属于人间;想道自己一直梦想得到仙子垂青,委身下嫁,不禁自惭形秽。

而师馨悦本见他关上房门便知在劫难逃,芳心剧跳不知如何为好,暗忖:倘若他再施展像昨夜般的无赖手段,自己能否经得住挑逗?若他此时欲占有自己,馨悦会否动怒,今后都不再理他呢?心中不断发问,最终一念闪过,答案却大为惊讶,那就是自己不但不会怪他,还会情难自禁,欢心如此!

李子仪瞧着佳人一颦一笑,一蹙一幽,无疑不是一幅最美的画卷,心忖:若能永远地像这般饱餐秀色,直至宇宙的尽头,亦不会有半分沉闷或不足,想通此念,灵心澄明,目光闪烁,仿佛有股灵性;接着嘴角微微一笑道:“馨悦此时在想些什么呢?”

师馨悦见他眼神忽变,清澈澄明,毫无半分杂质却又充满令人意乱神迷的魅力,不禁微觉诧异。被对方蓦地一问,还以为自己心事被他看破,不由得涨红满颊,犹如火烫,修长优美的颈项像天鹅般垂下,婷婷女儿家神态,不胜娇羞道:“没、没什么,馨悦忽地想起一首古诗中的几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李子仪坐到床边,嗅着衾枕被褥散出淡淡的芳香,不知是否佳人娇体的幽香,感触道:“馨悦念的可是曹的《短歌行》‘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借忧,唯有杜慷’想到人生在世,徒有烦恼,借酒消愁,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师馨悦淡淡而笑道:“旷古朔今,曹无疑乃一代枭雄,如此人杰,烦恼亦常伴其左右,只顾借酒逃避一时,莫不如看透一切,道随自然,无求自乐,功名利禄终归尘土,得得失失又何必介怀?”

仙子见李子仪灵光萦绕,不住点头沉思,只道点化于他,心头一喜,继续道:“馨悦自幼参道悟剑,早已将生死堪破,除了道心外别无他念,若非天下风云局势骤变,也不会踏足尘世,涉及江湖,此事一了,馨悦终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还记得我曾对子仪讲过的那句禅语么?‘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执着往往尽是烦恼,莫不如及早放手得好!”

李子仪秀目轻扬,悠然笑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子仪从未执着过,只不过有时再寻觅即将属于自己却尚未到手的尤物,当真令人心痒难熬。”

接着往后一仰,躺在床上赞道:“馨悦的床再舒服不过,今晚子仪怎也舍不得走了”师馨悦乍听吓了一跳道:“这怎么能行,雪衣她们都会知道的!你你到底听清人家的话没?”

隔了半晌仍不见对方回答,再瞧李子仪在栽头酣睡起来。

师馨悦容颜淡雅,美眸含嗔,心忖少庄主怎地也这般无赖,想必又要取笑于我,当下娇躯轻移到他的身旁,伸出纤白玉指捏住对方的鼻子,笑道:“看你这赖皮鬼醒也不醒?”

李子仪俊目闪动,向佳人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双臂将仙子搂在怀内,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嘿嘿笑道:“这可是馨悦自己招惹于我,怨不得他人,教我如何惩罚仙子才好呢?”

师馨悦知道自己中计,嘟起小嘴不服气道:“子仪耍赖,人家……噢……”

话犹未尽,早已被对方深情地封住了香唇,彼此享受着充满了情意的热温,温馨有节制地纠缠起来。李子仪温柔多情地引导着她的小香舌,不一会佳人便呻吟扭动起来,似要把身体挤入对方体内,显是春情勃发。

李子仪吸着仙子传来的气质,进入无忧忘虑的欢喜境界,欣赏着媚态娇姿和罩衣下玲珑美好的身段,忍不住双手探出,一手搂着她柔软窈窕却又充满弹力的腰枝,另一直手在她酥胸大肆活动,指尖掌心到处,传入一阵一阵的异性热力,刺激得佳人不住颤抖喘急,浑身发烫起来。

缠绵放肆一番后,解开了他第一排纽扣,神魂颠倒的一对小白兔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胜比行将盛放的花蕾,紧靠在一起的双腿浑圆结实,仙子秀目充满欲火,已到了不克自制的地步。

李子仪怦然心动,喉干舌燥,暗叫乖乖不得了,秀色当前,恐怕佛门高僧,把持不住,欲火焚身难禁,体内一股魔性迅速窜流经脉,循环周身,摧发,如箭在弦;什么曹、什么名利、什么禅语统统抛掷脑后,春宵一刻值千金,人不风流枉少年阳刚之气自然而然由两手传入仙子一对丰腴的椒乳,蔓延往她全身神经,刺激着对方处子元阴之气。

师馨悦娇躯扭动起来,神态诱人至极点,任由面前的男子肆意地抚弄着她冰清玉洁,美妙娇嫩的胴体,肌肤泛起玫瑰般的艳色。

此际李子仪脑海中忽地灵念闪过:“糟了,馨悦的内伤根本经受不起那炽烈的暴风雨,怎能只顾自己享受而不吝惜佳人的安危,子仪啊子仪,你与那些好色之徒又有何分别?况且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挑逗亵渎仙子,岂是君子所为?”

想及此处,心灵澄明如镜,以无上的止念,冷静下来,静静欣赏佳人无限的春情。倘若以前有人讲仙子会如此娇态,当真打死我也不相信,此时此刻,在自己怀内遥不可及的仙子变成软玉温香的凡女子,不禁涌起男子的自豪之感,壮志满怀。

低头在佳人的耳边柔声道:“馨悦,醒一醒!”

师馨悦缓缓停止娇喘,睁开俏目,露出无限憧憬和美梦的明眸,翻了他一眼,嗔道:“你害得人家好苦哩!”

李子仪笑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怎地会难过?看馨悦舒服才是!”

师馨悦整理胸前领口,郝然道:“馨悦终是个出家之人,肩负师门重任,你却这般对人家!”李子仪伸手轻按仙子的香唇,温柔地道:“馨悦以前是出家之人,自今而后却不再是了,其实修心悟道未必定要留在空门,道家常云:‘万般随缘,师法自然’否则心有枷锁,终难悟仙道。”

师馨悦轻叹一声,幽幽道:“人家怎也说你不过,唯有待日后回到静云庵中禀明师傅,由她老人家为馨悦做主好了……”

李子仪哪还听不出对方大有情意,心下狂喜道:“馨悦返回静云庵见你师傅时定要带我同去,钟前辈素对子仪印象颇佳,或许会当面将馨悦许配于我说也不定,那时我俩就在馨悦香闺床前拜过天地,然后立即洞房,行夫妻大礼如何?”

师馨悦一听涨红玉颊,啐道:“你这赖皮鬼,色胆包天,怎能在静云清幽之地,做那种羞人的事”说着伸出玉手在李子仪的身上乱捏起来,嬉闹一团。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蓦地扣门之声响起,春梅唤道:“公子,史思明将军、李嗣业将军连夜前来,说有重要之事求见公子,此刻正于内厅恭候,詹门主让我来唤公子速去相商!”

李子仪心中一动,怕是战局形势不妙,耽搁不得,当下亲了仙子的脸颊,深情道:“馨悦且安心休养,子仪去瞧何事?”

佳人神色恬静,含笑回吻,以作鼓励。李子仪登时胸口涌起壮志豪情,潇洒地走出香闺,疾步来到东枪内宅正厅。

内厅詹勋业等武林人士气度神闲正与两位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军交谈,诸人见李子仪走进房内,怔相望来同时起身,一位三十余岁的青年将领,满面灰尘,眼中带着几分血丝,显是长途跋涉所累,此人正是唐军将领李嗣业,他大步上前,抱拳单膝而跪,施一军礼,激动道:“少将军”李子仪三年前领军之时,此人位居副将,此时回忆起昔日征战漠北、捍卫边疆的烈马狂歌、豪情壮景,不由充满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谊,李子仪亲切地将其扶起,道:“李将军,别来无恙啊!”

李嗣业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一言难尽,少将军可好?”

李子仪待要回答,陡然间一人长笑一声,迈步来到身前,赞道:“久闻少将军大名,如雷贯耳,想象英姿,常恨无缘拜会,今日有幸得识,果然乃一代人杰啊!”

第二十章 鸿门之宴

李子仪循声望去,正面得见此人,年在四十许间,身材魁梧,鼻梁骨高起,有若鹰喙,可是因高起的两颧配合恰好,不但没有孤峰独耸的感觉,还给人一种丰隆迫人的气势,再加上浓眉下的眼神藏而不露的锐利双目,本也有一方霸主的气概。

但自知他与安禄山合谋,私通番邦,意欲颠覆唐室,为祸苍生,心中便瞧他不起,淡淡一笑道:“哪里,怎及史将军战功显赫,威震四方,用兵如神更不在安禄山之下,他日由史将军领兵平乱叛党,必当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史思明闻得后生小辈如此称赞自己,心中大乐,又怕对方瞧出破绽,忙干咳两声,压下兴奋与心虚,说道:“少将军过奖了,本将不过一介武夫,征战沙场,托皇上的鸿福,略积微功,岂敢沾沾自满,傲慢于世,辱没皇上威名?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叛军之事,洛阳已陷,战事危急,请少将军共同相商破敌之策!”

众人乍听惊讶万分,李子仪望向李嗣业道:“此话当真?是何时之事?”

李嗣业眼中泛起血丝,回道:“此事千真万确,援军数日按兵不动,前夜安禄山叛军猛攻洛阳,卑职心急,遂率镇北亲兵前去支援,不料走漏军情,中途被敌军埋伏,待末将杀出重围,赶往汇合之时,洛阳已经失陷,恰与李光弼将军相遇洛阳城西三十里外。李光弼将军告之末将,江湖传闻少将军出现杭州境内,特谴卑职前来恭请少将军出马,重振军心;二来请史将军率领江浙驻军,挥兵北上,堵截叛军后路。军情火急,末将当下连夜快马催鞭,马不停蹄,疾奔杭州而来,此时终见少将军,尚且宽心许多!”

李子仪早料到洛阳没有多久可守,但也未想到破城会如此之快,又问道:“李光弼将军现今是否退往潼关?”

李嗣业斩钉截铁道:“正是,李光弼将军率领余部退往潼关与哥舒翰将军汇合,重守潼关,倘若潼关失陷,长安便失去天险屏障,京城难保!”

李子仪沉思不语,一直担心之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史思明说道:“少将军,此事干系重大,请到敝府细商,史某已设下款宴,一为李将军接风洗尘,二来恭贺少将军重出江湖,威震天下。”

李嗣业觉得有理,况且怎能在一众江湖草莽之人面前讨论军机要事,遂出言相邀。

李子仪推却不得,唯有应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两位将军可否到庄外等候小弟片刻,换件衣衫即便前往贵府。”

二人施礼,先行步出房外。见二人出去之后,转身向着詹勋业道:“詹前辈,待晚辈去后,今夜留心加强防备,子仪有种不详的预感”宋烨等浓眉紧蹙,无不动容,东枪詹勋业愕然道:“子仪的意思是”李子仪微微点头,说道:“史思明口蜜腹剑,阴谋在即靠也不住;如今安禄山势力做大,正中于怀,我等务必小心为上,提前做好防备,以不变应万变”接着轻叹一声,转向梅花四女,柔声道:“替我好生照顾蓉儿、馨悦和几位少夫人。”

然后披上外褂,踱出房去。

东枪门外整齐站立着一队人马,银盔铠甲,蓄以待势,李子仪跨上马背与李嗣业,史思明并驾而骑,缓缓向‘将军史府’而去。

黄昏来临,月出东山,街道行人零零星星委实不多,家家户户依稀亮起灯火,一阵秋风吹起枯叶卷往寂寞的深巷,盛世繁华的背后,隐藏着致命的危机,一旦战火蔓延,唐室势必从此由盛转衰,然而历史的车轮以其注定的规律不停前进,不会因某个人的意愿而与丝毫的转移。

李子仪望着落寞的街巷,想到当前的局势,不禁轻叹一声,盛久必衰,此乃旷古不变的真理。

南国秋意正浓,霜气朦胧,一轮圆月当空,浩浩淼淼的水月珠纱下,月光似一泓秋水泻地,凉气森森,经过杭州南街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来到一座建筑宏伟的府邸之前,左右两头石狮张牙舞爪,神态威猛,奕奕若生,豪宅朱漆大门旁挂起一排硕大红灯笼,映出门顶匾额“将军府第”四个金漆大字。

此时李子仪仔细环顾,气派果然非同凡响,重温那幅门联“百万神兵护彼一人统帅,三千世界看他谁敢称雄。”

虽非情剑山庄那幅门联工整与豪气,却另有一番霸气,流露出院府主人一介武夫的野心。

史府位于杭州城南,占地甚广,除了几个院落组成的主建筑群外,还有练武场、骑射场,专为训练亲兵而设,此际较场正有几个方队进行练,兵刃森冷,寒气迫人。

李子仪与史思明等走入正厅,大厅灯火通明,极是豪华,一幅‘大鹏展翅图’赫然挂在客厅正中位置,图中一只雄鹰腾飞九州,奔向一轮朝阳,气势磅礴,栩栩如生;画幅两旁乃一幅书联,赫赫写着几个刚劲字体‘鹏程万里、乱世战焰中土梦,振翅九州、平川飞腾展鸿图。’图幅下面一张石椅上铺着猛虎兽皮,显得威风慑人。

李子仪环视四周,柜厨书格摆放着陈年古宝,件件价值连城,想必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心忖上次夜探侯府失手被擒,虽然只是一个照面并未留心,但以史思明的老奸巨滑,岂会认我不出,此时一直大献殷勤,不断示好,若非事先早知他的阴谋,定会被其迷惑疏虞防范。既然他不撕破脸,就尚且容忍片刻,看他能耍什么把戏?

史思明热情招待李子仪和李嗣业入宾座之后,吩咐管家上宴,接着十余名俏丫鬟端着丰盛的山珍海味、芳香的陈年美酒,摆满三人各自的桌几,由婢女斟满玉杯。史思明端起酒杯笑道:“今日有少将军,李将军前来做客,使寒舍篷壁生辉,史某在此敬二位一杯,为两位接风。”

李子仪一个月前曾载过五毒教的‘奇珍软骨散’一次,聪明的人岂会再着两次的道,当下双手托起酒杯,右手运气,杯内醇酒被真气催动,轻轻翻滚起来,并无异样,遂向着李嗣业微微浅笑,一涌而尽。

史思明开怀一笑道:“如此美酒佳肴又怎可缺少歌舞助兴,岂不有失风雅?”

接着双手轻拍两下,屏风后管弦丝竹之音响起,曲韵悠扬,婉转动听。

由侧门处踏着舞步盈盈走出七女,垂着燕尾形发髻,如蝴蝶般飘入席前,翩翩起舞,演起各种曼妙无伦懂得舞姿。李子仪第一眼并未着意,再往诸女瞧去,暗叫我的小乖乖,外围六女仅穿着可遮掩重要部位的抹胸和小胯,外披薄如蝉翼的纱衣,手中拿着两把羽扇,一时粉臂玉腿,乳波臀浪,纤细的小蛮腰,妙相纷呈。

六位正中间是一位玲珑优美,丰满婀娜的女子,薄施脂粉,肌白如雪,一件轻纱霓裳朦朦胧胧地隐现诱人的曲线,罗裙一掀一扬,不时露出圆滑纤白的玉腿,轻舞翩飞,袅袅婷婷,辉映间更觉得妩媚多姿,明艳照人,只是一时尚未看清容貌。

此时衣香鬓影,艳光漫席,众歌舞姬口吐仙曲,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神龙。史思明嘴角含笑心猿奔放,不知是否因美酒歌舞的关系,笑容中令人悚然。而李嗣业心急援兵,无暇多顾,美色当前,依旧正襟危坐,瞧得李子仪甚为佩服,看着酒宴的繁华,念及沙场的残酷,当真感触横生,低叹一声:“将士军前百战死,美人帐下犹歌舞。”

众女动作整齐,舞姿曼妙,诱人至极,羽扇忽掩,随后孔雀开屏,露出群芳之中女子的芳容。瓜子般精致脸庞绝无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姿色惊艳,肌肤胜雪,樱桃般的小口,清丽的红唇和一双既迷人又充满野性的美眸,令她更加明艳无伦,美得不可方物。李子仪与她目光相接,各自一惊,心忖:是她?

那女子看得六神无主,勉强收回心神,俏脸微微一红,暗想怎地会是他?原来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黑网杀手组织的女刺客方碧云。此时婢女又重新上来斟酒,一位婢女走到李子仪的桌几旁,纤手微动,轻转壶盖儿,为晶莹的玉杯中斟满醇酒,举动细微旁人看清当真不易,只有史思明、方碧云等心知肚明。后者不由得登时花容失色。

史思明此刻举杯向李子仪敬酒,子仪秀目轻扬,一来心神注视在那女子身上并未在意周围,二来适才自己曾验过壶中之酒疑心尽去,兀自端起酒杯便要饮下。史思命与房内的丫鬟、曼舞的七女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李子仪身上,就等他一饮而尽。

就此刹那之间,方碧云忘记了自己行刺的任务,心中唯有一念,就是不能让他饮下毒酒,蓦地樱口微张,吐出一枚银针正击在酒杯之上,劲道、方位和速度捏拿之准当真匪夷所思。杯盏掉落在地,贱出酒液于地,霎时泛起白抹,显是融有烈性剧毒。李子仪愕然心惊,登时会意,狠狠地望向史思明。

史思明眼中射出杀气,掷杯在地以作信号,载舞六女同时张口,又是几枚银针齐发,射向李子仪而去。后者运力提气,轻拍桌几,杯盘碟碗被震出,正迎挡击碰六枚飞针,立时粉碎落地。

身旁婢女娇呼一声,斗然间抽出匕首,剑光霍霍,向他挥刺疾来。李子仪摧动内力,挥掌印出。劲气将几名攻上来的婢女击出数丈远,踉跄倒地。忽然由窗口窜入两个身影,破空潮涌而来,一掌极阴极寒,身法鬼魅闪动;一掌威猛刚烈,气势如火奔雷,同时拍向李子仪的前胸和面门。

李子仪左右开弓,翻掌相迎;一手正对裘日修的‘鬼魅玄功’,另一手与火云喇嘛的‘火龙般若掌’相抗。“嘭嘭”内劲交击发出闷雷之声,三人身子各自一晃。

随后裘日修与火云喇嘛快速出手,锋芒难挡,各自倍升内劲,施出必杀绝技,不予对方喘息之机,猛烈出击。李子仪提升真气,随意接招,韵度自如,后发先制。三人以快打快,出手闪电一般,顿时掌影翩飞,周遭呼啸风声,斗得极是紧凑。

李嗣业见此情景不由一惊,旋即明了有人欲加害少将军,当下拔出腰间配剑与诸女交起手来,他虽是征战沙场的将领,威猛无比,却终非江湖之人,以内家为主,招式繁杂诡异多变,片刻之间,身上多处挂彩。

此时方碧云见李子仪刚好震退裘火二人,仗剑轻挑,直刺而来。李子仪乍吃一惊,怕有伤于她,迅速收回六成内力与其相迎,身子略闪,移到一侧,伸手轻拨对方的手腕。

方碧云此际正背对裘日修与火云喇嘛,史思明早已消失,四周婢女刺客正围攻李嗣业,并未留意此处,轻轻传语道:“还不快走!”

接着挥剑婀娜退开。

李子仪心下感激,蓦然回首,催掌震开围攻的刺客,一手抓住李嗣业的肩膀,丹田内气提升,踏地而起,破顶飞出。刹那之间,宅院四面八方,箭雨如蝗,千万点寒星登时射向李子仪二人。

李子仪此时哪敢怠慢,半空中摧动剑气,形成九柄银光剑影绕体飞速旋转,挡住千万枝羽箭,磕飞四散,当下架着李嗣业施展轻功,窜出侯府落在深巷,黑夜的街道杳无人迹,有若鬼域。蓦地四周横巷角处钟鼓齐鸣,接着蹄声骤响,人声沸腾,千军万马潮浪般汹涌杀来。

第六卷 仗剑为红颜

第一章 鏖战夜巷

黑夜深巷,人马沸腾,破空疾耳,火把通明。

正直千钧一发之际,李子仪一手架起李嗣业,右手挥剑挽起剑花,顿时千万道剑光由胸怀内阳光般激射而出,锋芒迸射,大有横扫千军之概,攻者无不窒步。

接着提聚功力,朝半空掠去,逢檐过檐遇壁跨壁,蓦地一阵娇笑声响起道:“堂堂少庄主怎地如此不济,落荒而逃?”

李子仪往前方屋顶望去,一位风韵楚楚、体态均匀的女人,修长入鬓的双目,透着慑人的异彩和仇恨,正是冰月宫主虞欣研。

李子仪看到她便想起重伤的蓉儿,怒气上涌,目光骤变愈发冷酷,真气注入剑芒大盛,射来的弩箭根本近不了身,便被无形的剑气挡开。

虞欣研见状娇呼一声,双手轻盈摆动,绵绵运气,姿势如起舞的歌姬一般轻盈优美,挥起“九玄寒冰掌”气势蓄满掌劲森寒,破空异响印了过去。

李子仪担心伤到身旁的将军,仗剑护在身前化作光网,“嗤嗤嗤”三剑齐发,剑气如霜锋芒涌出,破解她那有若实质的凌厉寒掌,当下又摧动真气,剑势再此暴涨,挥剑漫空,寒芒虚虚实实,委实难测。

虞欣研秀眉紧蹙,见来势奇幻,剑势精妙莫测,心下大惊,双掌翻飞在胸前结出一层防御罡气罩,旋即退出剑网,避与其争锋,此际在右方屋檐上谢坤一声低喝,接着“锵”的声响,长剑出鞘青光闪闪,在月下闪着一道泓光,挽起七节吞云剑,疾若电光火石般迎空刺向少庄主的身侧。

与此同时,左方房檐处一个身影忽闪,萧乾手持双戟,犹如猛虎,直取对方面门与喉咙,气势坚凝,杀气弥漫罩身。

李子仪微微一笑,暗忖:“魔门中人当真发疯得紧,一而再再而三地偷袭挑衅,一心欲除子仪而后快,好象我李子仪特别好欺负似的,不敢点眼色瞧瞧,都对不起手中的宝剑。”

想到此处豪气上涌,窘若寒星的虎目射出森冷电光,挥剑旋舞一圈,挡开了一剑双戟,随即将九龙真气化作一堵气墙护在周围,接着一声长啸,飞龙再天,人影在剑光中穿来插去,寒光起处,“嗤嗤”一阵破空之响,呼啸风声,登时千头万绪般乱点下来,真若天上繁星一般。

谢乾二人受对方剑气所迫,数合之间落于完全下风,兀自心惊不已,只有被动接招余力,全无进招威胁之功,二人虽是江湖一等一高手,却被李子仪千重光浪,狂风般迫出数丈远处,根本不是同一档次。

一栋精致的楼阁二层顶处,傲然挺立一位英俊的男子,雍容自若,正是魔教少君萧玉川,身后赫然而立着一位高瘦修长,却丝毫不给人半点体弱的感觉的青年,仿佛深藏着惊天的力量,双目神采异常,寒气迫人,此人乃突厥第一青年高手‘石中剑’拓跋寒,双手环抱,怀中夹着一柄万仞剑,凝视着远处激战的李子仪。

萧玉川向着身旁的拓跋寒提示道:“此人便是中原第一剑手,功力深不可测,切勿轻敌!”

拓跋寒嘴角旋起一丝不屑的笑意,显然不知天高地厚,注视着李子仪,有意要与对手决个高地,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剑术名家,配的起第一剑的名誉。

李子仪迫开左右尊使,挟着李嗣业落在一处房顶,而虞欣研、谢坤、萧乾三面形成包围之势,以免二人逃脱,外似凶猛却毫无实质作用。

风清月冷,天地间一阵肃杀之气。

李子仪虎目射出雄光,扫过被火把之光照得灯火通明的深巷,街道数千人马剑拔弩张,将十几条巷陌围得水泄不通。

李子仪仗剑挺立,雄之如山,气势有如渊亭岳峙,深知已落入重重围困之中,看来史思明已经决定先发制人起兵谋反,只不知是否用派兵夜袭东枪门,此刻惟有硬闯突围别无他法;心念已定,立时摧动真气,剑身微颤,寒气萦绕宛如冰霜,一手按在李嗣业的背后的“灵台”输送一股元气护住心脉,真气迅速流窜经脉,止住淤血愈合伤口。

李嗣业此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如纸,远观四巷近是叛党乱军,周围房檐埋伏着众多弓箭手,如有异动必当饮恨收场,何况又有魔门高手相缠,不由暗自心惊,侧首望向身旁年仅二十的少庄主,韵度自如,气度神闲,一副悠然神态稍且宽心;瞧着李子仪意气分发,仿佛又回到当年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

陡然间闻得一声长啸,瓦片横飞,由后侧跃出两人,破空袭来,裘日修施展“鬼魅玄功”双掌虚拟胸前,两条鹰目长眉微微颤动,凛然生威,右手一扬贯满内劲,印向对方核心之处,身法之快,鬼魅闪动。

另一侧火云喇嘛来势汹涌,手捏金刚龙印,“火龙般若掌”八龙八象的功力,威猛刚铸,掌间仿佛聚有灼热的烈火焰,雷霆出击,快似闪电,顺掌势宛如一条火龙扑向李子仪而去。

萧玉川见时机难得,暗忖对方功力之高,非一人所能抵御,务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其击毙,否则反被其噬。蓦地向身旁拓跋寒挥手示意,接着首当其冲,挥起独门兵刃‘九节追魂鞭’犹如长蛇盘舞,鬼神莫测,将李子仪二人潮涌浪翻般卷了进去。

拓跋寒眼中寒芒暴闪,全神贯注在李子仪身上,杀气弥漫散出,斗然全身收缩,体内经脉蓄满雄厚内力,提至颠峰,宝剑仿佛一道长虹被劲气弹出,寒光逼人,宛如一泓秋水,剑气森森,此际运力握剑,威猛冲前,锋芒难挡,便是万均一击。

李子仪收摄心神,摧剑挽起剑花,旋舞急转,层层剑气顺势而出化作千万道光雨,一时天地间尽是剑光和激动的气旋,啸啸生风,长虹经天,一道苍龙剑气射出正与扑来的火龙相抗,风雷电掣一般,霹雳震响。

李子仪伸手抓住李嗣业的肩膀,一跃而起,下盘横扫千军,正格挡住裘日修拍来的玄掌,半空连斗数十合下,劲风呼啸。

小邪王萧玉川寒鞭有若猛蛇吐蕊,虚实难测;李子仪当下震退裘日修,飘逸游龙,纵身避过对方凌厉的锋芒,轻跃行云,一式‘降龙归综’侧面刺过空隙,直挑他肋下‘中府’处部位,萧玉川“哦”的一声,腾身后闪,敏捷飘退开去,哪敢硬接?

拓跋寒挺剑直刺,吞吐闪烁,变幻百端,剑锋威力无匹,身动如电,招出如风,看似一招比一招快速,一式比一式猛烈,杀气罩身,激战的气氛登时拉紧。

李子仪安然恬静,手中宝剑蓦地加速,流星移动,所激发的剑气嗤嗤呼啸,剑尖格架,吸住万仞剑身,带动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御卸力道,潇洒自如,随后剑锋上挺,穿破对方护体罡气,直取心口。

拓跋寒兀自心惊,尚未想到对方剑招如此精妙,自己这一剑雷霆万均之势瞬间便被其化解,而且手中之剑,仿佛被磁铁吸住一般完全乘不上劲道,当即不敢怠慢,低喝一声,运气震脱宝剑吸力,仗剑胸前,严密封挡,气势大减。

火云喇嘛适才一掌被李子仪剑气所破,重新凝虚为力,聚于掌间,此时已跃至战圈,捏准方位便是两掌拍出。

李子仪恰好一剑正中拓跋寒的剑身,将其连人带剑震退数步,随即空中回旋,挽起一朵剑花,剑势再盛,大开大阖,刚烈沉猛,剑锋扫削在对方火焰掌上。

火云喇嘛以手掌硬挡拆解,却不损丝毫,瞧得李子仪暗呼厉害,只道他的般若神功已达到第八层阶段,刀枪不破,毒火不侵,交击数十下谁也不曾占到便宜。后身冷气袭来,虞欣研‘九玄寒冰掌’和裘日修‘鬼魅玄功’同时攻至。

李子仪亦不敢掉以轻心,何况对方无一不是江湖顶尖高手,这当儿将身旁扶架着、已被此场面震慑得面无血色的李嗣业,用力一提,然后抛掷上空,接着自身翻转,纵云三折,飞龙再天,避过要害之处,三人六掌均从他身子擦过,卸去劲道和内力,随即顺势起腿,快似幻影,分别点到虞欣研、裘日修、火云喇嘛的、胸口和左肩,震响声中,三人登时各自一晃飞退开去。

三人或轻或重受及内伤,雄浑劲气侵入体内,顿感少许麻痹之感。原来李子仪适才以身子顺接三人掌力之时,运以“九龙剑典”中的无上心法‘偷龙转凤,化虚为引’将三人掌劲寒、阴、火吸入体内迅速运转一周,分别送到不同功底体内。

拓跋寒双目神光电闪,盯牢对方,连眼皮都不眨动一下,凝然有若崇山峻岳,由丹田处释放雄奇无比的内力,流淌奇经八脉,剑身被劲气所迫,轻轻颤动起来。

李子仪心神收敛,面容古井不波,晋入剑道万缘俱绝的至境中,右手飘逸般划出一个优美至毫颠的弧度,宛如一厥弯月青芒,挟着无坚不摧的剑气,以奔雷逐电之速,惊天涛浪激射而出,天马星空般横削在万仞剑芒上。

“当”火光四射,兵器交击发出一声震撼苍穹的清脆响声,击碎了寂静的夜梦。

拓跋寒被劈得连人带剑,像个断线的风筝飞跌而落,暗忖乖乖不得了,此子年纪较自己少上十余岁,却已臻达人剑合一的无上天道境界,当真匪夷所思。

正当诸人震惊之际,李子仪一声“告辞”飞身腾空直上,接住半空中李嗣业的身子,一起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第二章 战地潜龙

明月当空,乌云半遮面,凄美冷艳,云无常相,聚散皆随风。李子仪提升真气,穿房过檐,一口气跃过数条街巷,奔东而逃。

远处千军万马汹涌浪翻般逐波即来,后面魔门高手身影电闪,穷追不舍,衔尾跟随,不时施放暗器均被李子仪无形的剑气拨开。

李子仪不住摧动真气,加快身速,宛如一只翔燕,眨眼间掠过层层房檐院巷,来到东枪正门前的大街上,放眼望去,火光通明,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间刀剑交击之音不绝如缕,杀声震天,显然叛军已经发动对东枪门的围攻。敌人兵强马壮,人多势重,但此处街巷道宽有限,不能一涌而上,发挥不出沙场的优势,威力大减。

而武林豪杰倒也了得,宋烨、叶千秋、段楚明、惠明等武林前辈在前面开路,中间自是东枪门妇孺的车辆,受伤的仙子和蓉儿当然亦在其中,由梅花四剑护在车旁,詹勋业和门下众多弟子掩护在后,往大街直通杭州城东冲去。

李子仪当下挥起剑光,横扫千军,凌空跃到核心处长啸一声:“子仪来也!”

群雄一听登时忧心稍宽,仿佛有了靠山般豪气上涌,出手之时更是雷霆万均,刀光剑影之下,冲过来的叛军士卒一批批倒下,接着一批批又蜂拥扑上,而群雄却真气消耗甚大,如此下去,武林终豪杰终有真气耗金尽之时,何况魔门高手已衔尾而来。

李子仪落在核心处,松开李嗣业的肩膀,向着后面的詹勋业唤道:“前辈快去助大师等开路,我来断后!”

话音未落,蓦地一道剑光乍现,快如闪电,刚劲威猛,已和詹勋业斗在一起,此人正是“石中剑”拓拨寒。

而裘日修、火云喇嘛、虞欣研适才略受内伤遂稍慢了他半步,此刻亦汹涌攻至。东枪门掩护在后的弟子武功虽精,但毕竟有限怎可与魔门顶尖高手同级而语,一合之间非死即伤。

李子仪哪还敢犹豫,摧动剑气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长虹,拦挡过去,裘日修三人知他厉害,剑光之胜不敢硬接,身影忽闪避其锋芒,而身后的士卒却茫然不知何方神圣,只觉一股寒气袭来,随即胸口传来一阵撕裂心痛,即便倒地一命呜呼。

李子仪挡在群雄之后,挥剑如雨,剑气纵横,令攻者无不止步;裘日修三人纵有千军万马在后,一时仍难以讨好。宋烨、叶千秋等此刻显出一派宗师的风范,一轮冲杀,已直迫城东而来。

东门守将早接到消息,封锁城门,在墙头布下箭手,又列兵城门内,准备拦截江湖之人的闯关。不过城门的设计是防外不防内,笼里鸡造反,并不能占多大的优势。

城门下灯笼通明,一队约五百多人的骑兵,布成阵形,一个接一个地横挡以待,战马之后是一阵千人组成的护城军,人人手持长矛厚盾,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城墙上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是史思明,亲临指挥三军,其身旁傲然挺立着小邪王萧玉川,右手九节追魂鞭盘卷背后,左手扶按墙头的岩石,观望战局。适才魔门众高手合击仍未能困住李子仪,此时惟有舍主求次,以重兵除去武林群雄,为统一江湖扫清障碍,尽管与安、史合作充满了交易,但若能各自达到目的,即便互相利用也未尝不可。

萧玉川身后为魔教左右尊使,以及西域四魔等凝视城下激战之局,面对着刀光剑影,早已麻木不仁,如同行尸走肉,唯一支配着自己躯壳的,便是神月教主的命令,是谁也不敢违背的。

关中刀宋烨一马当先,挥舞血饮天刀,霸气逼人,横扫千军之势;北佛惠明禅主紧随其后,手捏真龙宝印,施展震寺‘万相神功’,二人直扑向前冲出一条血路。

玄真子叶千秋、阳关三指段楚明以及天刀首徒林平南,奔雷枪刘宝宁护在两翼,挡住两侧叛军的冲杀,韩雪衣、李紫嫣、张晓月三女虽平日娇艳欲滴,挥起剑来却也不同凡响,负责保护中间力量最薄弱的环节,三无论如何刺削格挡,依然不失那少女迷人的丰姿,玲珑的曲线和曼妙的身段配合得天衣无缝,赏心悦目。

师馨悦内伤过重不能动用真气,只好静坐在车厢内,怀抱着昏迷不醒的蓉儿,尽管身处险境却依然从容自若,不沾半分凡俗之气的仙容上,宁静无波,生与死对她来说只是不同的站头,生死之间亦不过一次短促的旅程,任何事物终会像流水般过去,云散烟消,了无痕迹。

只有剑道才是永恒的,但剑并非目的,而是一种手段,一种堪破生死存亡之迷的手段,武林中每一代顶尖人物,无论走多么迂回曲折的生命历程,最终都无可避免回归到这条追寻曲折的路上。

南仙钟明慧、西剑李云天无疑不曾对永恒的剑道摸索探求,只不过两人领悟的方式不同。恩师闭关悟道,追求极静,而西剑前辈则是由仁者入剑,修为其身,以臻至剑道的崇高境界。显然后者胸怀广阔,故此成就略高了一筹。

而李子仪则以身代剑,人剑合而为一,人即剑、剑即人,师法自然,以其超凡的天资,达到了几百年来无人能攀及的无上境界,日后成就未可限量;只不过暂时火候未到罢了,显而易见少庄主的修为已突破了自身的极限,比之前辈们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仙子的思绪随着车轮的旋转而无限的扩展,剑道的修为像涟漪般延伸车旁乃梅花四剑相护,四女德情剑山庄“九龙剑典”真传,虽然勉强领会三层,却也已是武林中青年一代上等的高手,纵有前后受敌,长矛弩箭,未能近身变被剑气迫了开去。

萧玉川凝之如山,见宋烨天刀大开大阖,无可匹敌,暗忖此人不除,终是后患,运聚深厚的内力,大喝一声道:“关中刀君果然名不虚传,晚辈不才,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一语甫毕。纵身飞下城头,挥起九节追魂鞭,犹如猛蛇吐芯,阴狠毒辣直取对方面门而去。

宋烨一道半月刀气劈倒叛军数十人,横刀长啸而道:“来吧!宋某人何惧?”

说着一跃而起,迎风便是天马行空的一刀,霸气逼人。

萧玉川见对方出刀雷霆万均又无迹可寻,一时不知如何招架,收鞭轻转,避过刀气,侧身闪电出击。宋烨精芒透射,随手挥出又是凌厉无匹的一刀。

乾坤二使三年前曾与宋烨交过手,深知此人了得,怕少主有失,身影蓦地乍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同时向宋烨攻去,只闻得兵刃交击所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四人激战在一起。

李子仪此时被裘日修、虞欣研、火云喇嘛三人纠缠不放,一面鏖战三位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一边抵挡着后面像潮涌浪翻般扑上来的乱党,一时进退不得,额头汗珠挥洒,暗暗心惊,倘若如此被动下去,待己方高手真气耗尽之时,岂非任人鱼肉?

当下心中一定,仗剑贴在胸前,收敛心神,将体内雄浑的内力提至颠峰,剑身真气纵横震颤起来,蓦然间寒芒暴涨,以奔雷逐电之速,惊天骇浪之势,剑气化作千万道光芒,由怀内激射而出,犹如大漠骤起的风暴,飞沙走石,卷向涌上来的叛军贼子。

裘日修三人当即骇然一惊,暗叫乖乖不得了,这乳臭未干的后生晚辈怎地一次比一次厉害,此刻如若不避闪开去便是找死,尚未完退出战圈,即被无形的剑气震得体内真气紊乱,各自施展浑身解数,踉跄后撤,嘴角溢出鲜血。

李子仪飞龙再天,一声长啸,手中宝剑在半空中化出一个圆弧,九龙御剑术之九龙齐飞,登时身体周围幻出九柄剑影,晶莹闪烁,绕体飞旋,接着剑芒暴涨,顺着李子仪的剑势如流星雨般射向城门守军,风声呼啸,劲厉刺耳,敌方士兵何曾见过如此神奇的剑法,吓得魂飞魄散,全无战念之时,骑兵早已被剑气所伤,纷纷栽落在地,溃不成军。

战马的惨嘶声,人的痛吟声,震天动地。李子仪从天而降,挥动真气一道剑芒由剑身击向城门,“砰”门扇经不住这惊天一剑的力道,震得碎裂坠地,立时城口豁然开阔。

李子仪仗剑挺立。厉芒电射,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一般,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豪气凌云道:“禅主、岳丈大人、段前辈尽快护队冲出城去,我来断后!”

惠明、叶千秋见状哪还犹豫,一时刀光剑影,杀气翻腾,武林正派十几位当世高手以及东枪门下弟子护着妇孺马车直迫城门而去。

史思明大叫不妙,下令放箭,顿时半空中弩箭齐飞,密云布雨,却被李子仪剑气一一挡开,半盏茶的工夫,待群雄全部冲出城门,李子仪回首微笑唤道:“詹前辈,宋叔叔此地不宜久留,来日方长!”

关中刀宋烨、东枪詹勋业闻言会意,轻松避开战圈,纵身跃至他的左右,李子仪挥剑劈出,剑气纵横,四处灯笼火把纷纷坠地,黑暗里战马吃惊跳跃,混乱一片,失去主人的马儿更是横冲右撞,乱成一团。而三人则趁机向西追护群雄之后,直至东方大白,已离开杭州城三十里外。

第三章 分道扬镳

杭州西岭,枫林尽染,湖光如镜,风景秀美;此时晨曦初露,清风徐来,红叶流动,更添几分美态。

李子仪三人与群雄相聚岭侧湖旁的迎枫亭,清泉碧潭,瀑布飞濑,本来风光宜人,只因形势所迫,后有追兵,分别在即,故此无心风景,意兴阑珊。

李子仪、宋烨、惠明禅主、詹勋业、木林枫、叶千秋、李嗣业等聚于亭内审时度势,分析天下形势。李子仪昨夜激战,真气消耗不少,适才静坐两个时辰后,此时已恢复七八成,冷静说道:“‘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安禄山蓄谋十年之久,储备充足,骑兵精锐,渡过黄河之后,连败唐军,一路攻陷陈留、信阳、洛阳,直抵潼关,气势如虹,如今史思明兴兵作乱,由东响应,以至叛军声势浩大。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倘若再无应对之策,后果当真…难以估测。”

李嗣业身居要职,比其他人更加心急,闻言后惊惶道:“若潼关再失守,叛军便可直逼长安,到那时…唉……少将军定要想出个万全之策,否则大唐危矣。”

宋烨感慨道:“此话言之有理,安禄山杂胡出身,野心勃勃,此次以有心算无心,攻唐军措手不及,以至大多朝廷将士草木皆兵,不战而逃,何况叛军又与魔门勾结,更是如虎添翼,魔教高手众多,倘若暗中刺杀唐室几位卓名的将领和官吏,那乱党更会势如破竹,难以遏制。依老夫看来只有在安禄山、史思明未站稳脚跟之前,痛予还击,除去祸根,否则根基一稳,恐怕不容易与!”

众人点头称是。詹勋业寻思而道:“可现今反贼士气如虹,连战连捷,而唐军溃不成军又多是平庸之辈,敌强我弱,看来仍要从长计议。”

群雄闻言,亦觉不无道理,攻也不是,守也不是,正可谓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纷纷眉头紧皱,一时沉思不语。

李子仪振奋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位前辈所言都正中要害,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主攻与主守皆非权宜之计。兵书有云‘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军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而今安禄山二十大军所向披靡,如日中天,数月来一路马不停蹄,直逼长安,由此看出叛军目中无人,急于求战,虽然声势浩大,实是外强内干,凡是欲速则不达,获取胜仗的同时已埋下了日后败北的祸根,只要我军聚集主力,重振军心,避其锐气,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待时机成熟之时便是剿灭乱党之日。”

叶千秋先称赞爱婿几句,接着缕着胡须道:“魔门也不可不防,神月教一直等待时机称霸武林,如今天下动乱正中下怀,定会趁机而起,明则与安、史合作,对唐室百般阻挠;暗则别有野心,意欲消灭武林各派,一统江湖!魔教应付起来委实不易。”

李子仪微笑道:“不错,魔教与叛军合作虽是互相利用,却也不容忽视,目前潼关已成为京城的最后屏障,守将哥舒翰纵拥兵二十万,但因是临时凑集而来,缺乏战斗力,朝内又有杨国忠弄权,攻陷只是迟早之事。舍次求主,只有固守长安以拖延时间,重集兵力;但又怕魔门从中破坏,所以子仪希望诸位前辈先行一步,聚齐长安制衡魔教。”

叶千秋点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最好法子,难道贤婿不与我等一同前往京城长安么?”

李子仪神色一暗,深情地道:“我怎也放心不下蓉儿和馨悦的伤势,所以要立即起程赶往佛地四海禅院,希望天从人愿,能够得见惠能六祖或可以瞻阅到《洗髓经》医好她二人的内伤,到那时子仪定会前往长安与各位前辈汇合,并肩作战!”

众人听后惊讶相望,没想到如此关键时刻,他还念及儿女私情。心中无不在想:‘英雄难过美人过,自古已然。’神色不禁异样起来。

惠明禅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了镜唯心,了心即佛,故随所念,无非佛矣,只是如今天下之事正处于千均一发之际,长安还要全仰仗少庄主主持大局,子仪怎可只念及儿女之情,而舍天下安危于不顾,不如由老衲代行,亲自回禅院一趟,看能否找到师兄和真经,为馨悦和苏姑娘医伤,少庄主意下如何?”

宋烨道:“禅主所言极是,唐室军心涣散,又有小人当道,长安一行困险重重,倘若子仪拖延此事,贻误战机,岂非有负于天下?”

李子仪尴尬万分,摇头失笑道:“诸位前辈如此看重子仪,晚辈荣幸之至,只是凡事因势利导,随机而变。如今叛军贼子虽是猖獗,却仍有一定气候,非是一时得利,世间之事因果循环,当今皇上只是种其因尝其果,仍尚未清醒,看不清孰是孰非,孰正孰邪,故此是反击时机未到,所以晚辈才有如此想法,希望诸位先行长安与魔教抗衡。倘若子仪参详不错,恐怕杨国忠的背景非是那么简单,数年来左右朝政势必有所图谋,而今的时机已至,相信安分不了几日,定会有所行动,其次子仪会修书一封通与敝庄,着沈辉执朔方节度军符,调动河西驻军,趁安禄山西进无暇东顾之时,进攻云中与马邑,打通东陵关,为唐军东进开辟道路。”

接着望向李嗣业道:“李将军,稍后请立即起程,赶往潼关,告之哥舒翰和高仙芝两位将军,不可轻举妄动,只要能坚守半年余载,我军便可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

李嗣业当即领命与众人告别后,事不宜迟,快马奔往潼关报信。

李子仪当下修书一封后,唤来秋、冬梅花二剑,叮嘱事关重大,务必让沈辉带领夺命五剑士,执军符调动三军,一切按书信中所载之计,以待最佳时机攻破马邑等东陵军事要地。

二女见与少主分别在即,万分难过,泪散如雨。李子仪好生过意不去,又哄又劝,勉强说服二女。分别之时,李子仪又向冬梅二人叮嘱道:“你俩儿定要千万注意,让沈辉按信中所写之计行事,攻破东陵关后三军原地待命,不得出关应敌!一切妥当后,你二人再带来药水到长安与我们汇合,切记药水被放在山庄‘卧龙轩’书架的匣子内,路上多加小心。”

秋梅、冬梅含泪挥手、依依惜别,当即赶往情剑山庄。

李子仪转身望着群雄道:“诸位前辈,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行事,待晚辈了去心愿,自会立即赶去京城与诸位相见,此地不宜久留,子仪就此与各位先行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群雄一一还礼。

李子仪当下领着雪衣、紫嫣两位娇妻,护好蓉儿和仙子,由春夏二梅服侍,一路向北,往四海禅院的方向而去。此时一别不知何时能旧地重游,由此想起一首诗中曾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刚行出十余里路,后面一记马蹄声穿来,原来是张晓月耐不住分别思念之苦,遂放下少女儿的矜持,再不理旁人的目光,途中偷偷衔尾跟来。

李子仪正与雪衣、才女说笑,闻声掀开车帘,望着车旁娇艳欲滴,风韵楚楚的少女,笑道:“晓月妹妹怎么也跟上来了,是否妹妹春心动了?哈”张晓月被说中心事,顿时晕红双颊,狡辩道:“人家才没呢,晓月是来陪紫嫣姐姐和雪衣她们的。”

李子仪瞧着她羞答答的模样儿,哪还不会意,微笑道:“晓月妹妹好象还不清楚,你这几位姐姐从早到晚可都要陪着在下哩!”

张晓月大窘,接着嗤地一笑,翻了他柔情的一眼,道:“陪就陪吧,月儿还怕你欺负人家不成?”

话音刚落,纵身落到车上,还未等李子仪反应过来,已钻进车蓬中与才女、雪衣嬉闹一团,看得他不禁摇头失笑,唯有继续赶路。

渡过黄河,沿北而上,大部分地区已落在安禄山的控制之下,黄尘古道,烽火连城,一路上遇到许多难民及伤兵老员呻吟叫苦,悲声一片,苦不堪言,漫山遍地的野草已渐枯变黄,一抹夕阳映照下,更添几分萧瑟。

李子仪与佳人路经而过,所见所闻,心中感慨委实难以述及。行经三个月载,李子仪等已来到四海禅院所处的山下的云龙镇。天色已晚,投宿客栈,准备明早登寺拜访。

这一路上,李子仪与几位佳人的感情一跃千里,难以自拔;不但与紫嫣、雪衣水融,行影不离,与仙子、晓月之间也到了如胶似火的地步,只是最后的一重防线没有突破,李子仪非是不曾想过,只是身边的两位娇妻初泽雨露,分外痴恋,以至分身无术;更何况此行心结未了,实不该太过风流。

李子仪与小诗女等用过晚膳,又春梅二人服侍仙子和照顾蓉儿,而韩雪衣三女聚于香闺,共塌夜话。如果说少女是情窦初开,那新婚燕尔的娇妻可是最甜蜜迷人的,经历了可爱少女变成多情的美妇,韩雪衣和李紫嫣都不见往日的腼腆和害羞,三人共榻一会窃窃私语,一会有说有笑,不时传来一阵娇笑声。

李子仪仿佛心被融化般,静坐在客栈庭院的石亭内,感受着宁静安详的幸福,心境澄明。静谧的夜色,暗淡的月光,洁白的雪花……

雪静静地落着,像天下飘下来的花瓣,又如从远方吹来的柳絮,院子内几株枯叶的梧桐,挂满了厚厚的琼花,繁花似锦,在这寒冬时节,仿佛看到一场梨花盛开的景象,可能许多人喜欢雪,正是因为它可以覆盖世间的丑恶,净化万物,使严冬不至于太过死寂。

闭上了眼,感觉到一股灵气萦绕着思绪,或许因为靠近佛脚,心境也随之变得清幽。明早便要动身去往四海禅院,不知道能否天从人愿?佛祖啊!您一定要保佑蓉儿和馨悦平安无事,让她们能生生世世陪在我的身边。接着灵性异动,淡淡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呢?”

话音方落,房檐处身影乍现,须臾落在石亭前,手中宝剑背在娇躯之后,目光似是故意不瞧李子仪,却又不经意偷看上一眼,狠狠道:“谁是你朋友?”

第四章 真情难收

李子仪睁开眼帘,望着身前婷婷玉立,婀娜多姿的女子,紧身的夜行衣将完美的身条凸现出来,玲珑优美,特别是那对丰满硕大的双峰,更加夺人眼目,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方碧云。

想到自己曾失手占她便宜,不禁莞尔道:“只道是哪个刺客来寻子仪的晦气,没想到竟是心地善良的方姑娘,是了,在下尚未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哩!”

方碧云啐了一口道:“呸,本姑娘是个杀手,怎会心地善良,谁又是你的救命恩人?”

李子仪蓦地一怔,暗忖:她是不是撞邪了,怎地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望着伊人道:“你这个杀手可不够冷,上次在将军府邸见我欲饮毒酒之时,为何从中相救,倘若不是姑娘射掉那杯酒盏,恐怕在下早已饮恨收场啦!”

方碧云玉脸生寒,冷道:“本姑娘已经开始后悔了,这次我要亲自下手!”

说着“锵”的一声,宝剑由剑鞘内拔了出来,青光闪闪,寒气森森,手腕轻拨,剑尖儿已指在对方的嗓间。

李子仪纹丝不动,屹立如山,望着她冰冷的眼神中暗含着几分无奈和情意,往往外表坚强的女子内心更加脆弱,外柔内狠的蛇蝎美人最是要不得的,而站在面前的方碧云,只会让李子仪觉得她更加需要关爱和怜惜。

李子仪轻叹一声道:“如果杀了我,你会觉得好过和解脱的话,就请姑娘动手吧。”

方碧云玉手送前,剑锋与对方脖颈肌肤相触,冷哼道:“你以为本姑娘不敢么?”

李子仪淡淡一笑道:“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我能清楚地感应到你的心跳脉搏不均和紊乱的真气,因为你的心在乱,你在不停地问自己,杀了眼前这个人自己会好过和解脱么?你的眼神很显然地出卖了你,它再说不会,所以你下了手,你不想后悔一世,因为你下半生的时间都会和眼前这个人纠缠不清”“不要说了”方碧云将宝剑随手抛开,双手掩耳泣道:“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个叛徒,背叛了我义父,这下你满意了”李子仪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揽入怀内,感受到佳人像只受了惊的小鸟颤抖得厉害,而且一哭不可收拾,埋藏在心里十多年的委屈和泪水,像开闸的的洪水决堤而出,宣泄自己层层包裹起那颗脆弱的心。

原来方碧云曾是朝廷良臣之后,在她六岁那年,被一批刺客夜袭方宅全家上下六十四口,除了她恬静熟睡外无一幸免,组织首领见她年纪尚幼却筋骨绝佳适合练武,便留下活口抚养成杀手,由于年纪太小不更事,遂一直被蒙在骨里。

上次因失手,首领责罚她办事不利,没有让李子仪饮下毒酒以至功亏一篑,希望她能代罪立功,如果成功的话便以其身世为条件,告诉她仇人是谁?方碧云一心想为父母报仇,便一路沿北跟来,孰知眼看得手的一刻竟狠不下心来。

李子仪紧紧地搂着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怜惜多一分还是感恩多一分,或许二者皆不是,纯粹是一种只存在于男女之间相互吸引的感觉,柔声道:“云儿不走了好不好,你生了来不属于组织也不属于你的义父,只属于自己!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路,何必整日周旋于虎狼之间,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方碧云听到对方温言暖语,蓦地一呆,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正依偎在男子的怀中,登时满颊晕红,伸手按在他的胸前,脱开怀抱,摇头叹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还有一件多年未了的心事,必须得回去复命噢!适才你叫我什么?”

眨着红润清纯的秀眸望着李子仪。

李子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云儿啊!”

方碧云一听,俏脸立时飞起两朵夺目的红云,连耳根都已红透,翻了他一眼,轻咬红唇垂下头去,修长优美的颈项天鹅般垂下,露出雪白的肌肤,心中甜丝丝美得受用。心中在想:怎会如此紧张呢?为何以前从未有过如此感觉,身子莫名地发烫,仿佛连站着的力气都欠奉!

李子仪看得心驰荡漾,轻轻扶住玉人香肩,温柔地说道:“云儿,今晚留下来好么?”

方碧云兀自陶醉,闻言吓了一跳,忙睁开秀眸,惊惶地道:“噢不不我们再多给人家些时间好么?”

声音愈来愈低,犹如蚊子叮咛般细不可闻。

李子仪听后楞在当场,旋即哈哈大笑道:“云儿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你今晚留下来陪我一起观雪,看!多美的景色啊,你想到哪去了?哈哈”方碧云大窘,狠狠地跺了他一脚,嘟起小嘴气道:“说得好听,观雪要观一夜吗?谁知道你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子仪顺其口气说道:“例如呢?”

方碧云支吾道:“例如例如哼!你这无赖,没想到三年后还是没长进!”

李子仪呵呵浅笑,将佳人揽回怀中,郑重其事道:“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再多给云儿些时间便是,不过记住等你一旦了结心事,便立即来寻我,知道么?不然我会挂念你的!”

方碧云听在耳里,甜在心中,微点螓首,从未像如此般心甘情愿听着一个人关切的话语,嫣然一笑道:“你先驯服好几位尊夫人再说吧,要不然把我当刺客打发了!是啦,你不怕几位尊夫人嫉妒,生你的气么?”

李子仪点了点头道:“当然怕!”

方碧云又问:“那你就不怕我嫉妒,生你的气么?”

李子仪又点了点头道:“当然也怕!”

方碧云奇怪地问道:“既然两面都怕,为何还要广纳妻妾,拥美成群呢,难道你是天生的好色之徒不成?”

李子仪双臂紧了紧,搂着佳人望向亭外飘絮的雪花,虔诚地道:“我更怕喜欢的人不能得到幸福,离我而去;爱我的人不能获得快乐,心碎无助,我不希望一个多情的好女子因为我受到伤害!”

方碧云也随着他那般望向飞雪,道:“不想伤害一个人往往会更加伤害人,堂堂情剑少庄主当今天下几人能比,日后喜欢你的人会数不胜数,难道你都会留在身边么?”

李子仪闻言发呆起来,‘不想伤害一个人往往会更加伤害人’,想想自己到处留情,实在对诸娇妻太不公平,心中暗下决定:“自己有这几位佳人已是上天恩宠,理应对诸女忠心,今后定要多加节制,绝不能再到处留情。”

想通此点后,微笑道:“还好在我的身边既是爱我的人更是我爱的人,子仪会记住云儿今晚的话,日后不会再招惹情丝徒增烦恼了!”

方碧云没想到他这么受劝,堂堂天下间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竟被自己三言两语说服,不由得有一种成就感充满胸间,这里没有尔谀我诈、勾心斗角,只觉身心有说不出的轻松,俏皮道:“本姑娘此时也在你身边,但我却是恨你三年的人,看你日后老实不?”

说罢格格娇笑,妩媚动人。

李子仪没有作答,只是耸了耸间,微微一笑;雪花愈来愈大,覆盖地面、房顶树梢,把寂静的夜浸在月里。雪光像月光一样意境深远、霜一般冷峻。

“我要走了,你这次别再出言相留了,我怕我会改变主意,等事情了结我会再来寻你的!”

她清脆娇甜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飘雪声。

李子仪轻轻点头道:“临别之前,我可以亲你一下么?”

方碧云嗤地一声娇笑,接着含羞道:“哪有你问得这般直接的?”

李子仪莞尔道:“我怕突然亲了你,唐突佳人,你若是不愿意,刺我一剑怎么办哩!”

方碧云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嫣然一笑道:“这次倒是学乖了,不准动!”

说着挺身向前,仰起香唇蜻蜓点水般浅浅一吻,给对方晶莹俊俏的脸颊上留下了两个红印。“呵呵,我走了”语毕娇躯轻转,拾起地上的宝剑,一阵香风飘过,消失在白雪皑皑的深夜里。

翌日天色微明,李子仪、师馨悦、韩雪衣、李紫嫣、张晓月已起身来到少室山脚,由于苏容儿一直昏迷不醒,怕染风寒,唯有留在客栈,由春梅二女照顾。

李子仪与四女沿山麓盘阶而上,崎岖起伏、怪石嶙峋,松柏叠翠,植被茂密,白雪青松,银装素裹,缓行两个时辰后,来到了少林寺禅院前,松林繁茂。楼阁参差,殿宇辉煌,香烟萦绕。

寺院占地甚广,建筑宏伟,正门之顶匾额闪着“少林寺”门框两旁刻有一幅楹联:“香岩香烟罩蟠龙古松隐匿千华雄秀,玉佛玉体伴卧虎宝塔阅尽百年沧桑。”

寺院云气岚光,瑞霭萦萦,宝塔层层,青碧丹崖,堪为佛门圣地。

李子仪将惠明所写的书信交与其师弟惠林,由他领路来到三十年前魔教第十一位教主任天傲和禅宗六祖惠能大师先后跃下的山崖,放眼望去,四周峻岭奇峰巍峨,重峦叠嶂峥嵘,悬崖下临深谷,上面山峰笔直,峰顶深入云雾之中,不知尽头。

韩雪衣,师馨悦、李紫嫣、张晓月四女分别站在李子仪的身旁,见云雾飘渺万丈深渊,无不粟然。四女之中以晓月的芳龄最小,伸头张望渊谷,转头向着李子仪急道:“悬崖深不见底,子仪哥哥,你真的要下去么?”

紫嫣、雪衣左右挽住爱郎手臂,黛眉紧蹙,流波相望,怎也放心不下让他冒如此大险。李子仪见师馨悦俏立崖边,衣襟当风,飘飘然似欲乘风而去。心想:我怎能只念自身安危,于仙子和蓉儿不顾,蓉儿为了我至今仍然昏迷不醒,她在世上只有我一个亲人,无论如何都要救她!

惠林向着李子仪道:“阿弥陀佛,如此险境,李少侠当真要一试?”

李子仪坚定地点头道:“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也决不会放弃,如不一试,岂敢罢休?”

又安慰四女道:“你们安心在此等候,我片刻即便上来!”

李紫嫣此刻担心夫郎哪里还顾得其他,伏在对方的肩头的肩膀便痛哭起来;韩雪衣一边拭泪一边哭道:“一会仪郎若不上来,人家就跳下去”晓月也控制不住,抱着他的后背哭泣起来。

仙子往日心如止水,此时亦被情景所染,秀眸热泪盈眶,她担心的不是能否取得真经医疗内伤而是子仪的安危,心想:‘倘若他有不测,我便立即去陪他,尘世不能在一起,只有死后相聚了。’想通此点倒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李子仪左搂右哄,勉强将三女稳住后,走到师馨悦的身前柔声道:“无论多么艰难困险,子仪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师馨悦泪水滚动,娇躯轻轻靠在他的怀内,幽幽道:“你道人家还舍得离开你么?”

李子仪只觉一股自然清香围住了他的身体,围住了山峰,围住了整个天地。

两人相拥良久不语,感觉到两颗心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片刻后,李子仪松开手,环视微笑,接着凝神屏气,丹田中一股内息提至胸腹之间,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深渊。

第五章 虚冥幻境

李子仪凝神屏气,全神贯注,气沉丹田,峭壁四周都是积雪,加上晨阳金光映照,闪烁耀眼,轻点崖壁,希望将下降之速减至最缓。

由于悬崖太高,加上自身体重,下降力道委实不小,他在空中连续换气飞转,御卸自身力道,将至半崖之时,陡然发现一个山洞凹于峭崖之中,心道:“此洞可能便是惠明禅主所讲困禁邪帝任天傲的山洞。”

正欲纵身飞至。可是峭壁上积雪都结了冰,滑溜不堪,一足未稳跌落而下。

这时千钧一发,手脚并用,以轻功借势旁窜,缓缓攀上十余丈。爬到离洞口三四丈许之地,峭壁忽然整块凸出,自下往上看来并不明显,要爬上去却绝无可能。

当下灵机一动,摧动九龙剑气击在身旁峭壁岩石,借反冲之力,凌空跃起,云龙三折,一个折身腾上丈许间,三个翻身已跃到洞口处。

李子仪回首四顾,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当下心神内敛,小心翼翼步入洞口,横顶刻着“禅云幻境”佛译为云泉洞,此洞有内外之分,外洞名为“云泉迎曦”四壁长年结冰,清晨曦光射入洞来,经由冰壁反射,折出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景象。

顺光线进入外洞中,一块宽敞之地,正襟盘膝坐着一位圣僧,头上佛光普照,决无半点俗气,妙相庄严,身披素黄袈裟,天庭开阔,鼻梁挺直,神态稳重,满面圣光。

李子仪来到跟前,心道:难道他便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师?’大喜跪拜道:“晚辈李子仪拜过六祖禅师!”

却过了良久未有答话。遂好奇地仰首望去,果见对方仿佛熟睡一般。

李子仪暗忖:‘看他容色虽与常人无异,但却怎么感应不到他的脉搏和心跳呢?’当下不敢失礼,依然跪着唤道:“晚辈李子仪拜过六祖禅师!”

却仍不见反应,伸手探在其鼻孔下,蓦地一惊,哪里还有气息出入,心想:‘原来禅师已经圆寂了。’当即拜了三拜后,起身步入内洞,寻找《洗髓经》天下之间唯有这一线希望可以医救佳人。

内洞名为‘水底洞天’渐愈开阔,里面为一块宽敞的大厅,荧光点点,闪烁着绮丽的色彩,恍似到了海龙王的水晶宫,内洞一半的面积被潭水占据,深潭正上方是一根巨大的冰柱,宛如“玉莲飞瀑”另一半面积乃一块空地,与潭水正对的石壁下倚坐着一具骸骨,看上去此人已死二十年之余。李子仪走到跟前,暗忖:‘此人极有可能便是神月教十一代教主任天傲,那么经书定会藏在这里无疑!’当下四处寻找,半晌却仍不见经书,李子仪登时大急,如今惠能禅师已圆寂,只剩下《洗髓经》可以医救馨悦和蓉儿的内伤,可是经书到底被任天傲放在何处呢?

又过了良久,哪里寻到经书的影子?李子仪心急如焚,双拳紧握,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喃喃自问:“怎么办?怎么办?”

蓦然昂首间,见骸骨所倚的石壁上刻着几行字:外洞即佛祖,内洞乃魔头;正邪不两立,对峙十春秋。

红颜包祸心,不念旧时情;偷龙转凤去,何来洗髓经?

入魔年少狂,而今心境悠;昔时雄霸业,似海泛轻舟。

静坐数寒载,看淡情与仇;江湖风云过,如花逐水流。

李子仪阅过一遍后,胸口重重一震,便似被人当胸猛力锤了一拳。诗中之意所述邪帝任天傲当年盗经时,被一位红颜知己将《洗髓经》偷龙转凤,而自己则蒙在鼓里,成为替罪羊,困于洞中无法脱身,后来经过禅主点化看淡江湖情仇,直至离开人世。

李子仪狂哮一声,以发泄心中之郁;如今六祖禅师已不在世,《洗髓经》三十年前就被掉了包也不在此处,天下之大到哪里去寻找呢?何况蓉儿和馨悦的伤势渐重已不能再拖延了……

失落之情霎时充满胸臆,踉踉跄跄几步向外洞彷徨走去,来到惠能宝相跟前,耳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即便晕倒在地,不醒人事。

过了良久,李子仪感到全无知觉,仿佛灵魂出壳一般,来到一间燃满烛光的房间里,心中好奇,四下张望,房舍墙壁除了一个较大的“禅”字外,唯有荧荧的烛火,此时不知从何处射来一道耀眼的灵光,身影忽闪,竟现出一位佛门圣僧,双手合十,笑容可掬,向着李子仪道:“阿弥陀佛,施主终于来了!”

李子仪受宠若惊,还礼道:“听闻圣僧言下之意,似乎早知在下要来,这是何故?”

圣僧满面圣洁灵光,微笑道:“你待仔细端详,当真认老衲不得?”

李子仪仔细瞧去,顿觉熟悉,灵念一动,已想起此人不正是静坐外洞、已然圆寂的禅宗六祖惠能禅师么?心中暗道:“怎么我能与他相见,难道是我也离开人世不成?”

伸手捏着自己胳臂,果真不痛。“糟了,定是适才迷糊不清醒之时,跌下山崖了。我死了不要紧,可我还要救蓉儿和馨悦,还有我心爱的娇妻们正等着我,全天下的百姓在等着我,我我怎么能轻易地丧命,真是个糊涂鬼!

惠能禅师瞧他神色古怪,已猜出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少侠不必惊惶,你没有死,只不过元神暂时被老衲带入了一个意念空间。”

李子仪一听,既理解又糊涂地道:“六祖禅师,那您还是否在世?晚辈恳请您屈驾为我爱妻医伤,她们都受了很深的内伤,除《洗髓经》外别无他法。”

惠能摇头道:“老衲都已圆寂三十余载,凡尘之事,恐难援手!”

李子仪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怎么可能?任天傲盗经被困发生在三十年前,但石壁上刻‘正邪不两立,对峙十春秋’,换而言之,任天傲之所以被困内洞十余载,正因六祖仍在,否则怎困得住他?如此推算,六祖至多圆寂二十年,何况外洞躯体尚未腐变,怎么会有圆寂三十年之说呢?”

惠能仿佛能看透他的思想般,微笑道:“难怪少侠不相信,其实三十年前任施主前来盗经那晚,老衲将他困于内洞之时,恰好圆寂,老衲将十几年的真元留下,护住躯壳使他出来不得,同时亦在等一位后世有缘人,老衲方能功成身退,修成正果。”

李子仪听得神乎其神,既觉得全然在理,又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出口相询道:“禅师可知道经书已不在任天傲的手中,而是被人偷龙转凤,那又为何苦守洞口,仍要困他十年之久呢?”

惠能妙相庄严道:“阿弥陀佛,当老衲将他困入洞内时,已经感应到了,只可惜老衲元阳已尽,无法再去追回那位女施主,所以只好将错就错,以元神将那任施主困在此处,希望能以佛法加以点化,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李子仪点了点头,又问道:“禅师可知那位女施主是何方高人,待日后子仪好去向她讨回!”

惠能灵光萦绕,说道:“这正是老衲等候你的原故,因为这位后世有缘人日后定成为一代名垂千古的人杰!”

李子仪汗颜道:“六祖禅师,恐怕子仪令你失望了,晚辈初出江湖,连侠字亦称之有愧,何来一代名垂千古的人杰之言?”

惠能微笑道:“令人景仰的侠客不在于一时本领的高低,而在于他的个人修为以及对后世的影响,侠之大者以民为心,爱国忧民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大侠!如今天下风云骤变,江湖如此,朝政亦如此,正是少侠展现才华,谱写功名之时。”

李子仪凛然道:“江湖之事,武林一脉,仗义援手那也是习武之人分内应当。朝政不稳,天下动荡,倘若无国,何以有家;竭心尽力相助亦是理所当然。至于功名利禄对子仪来说毫无意义,只愿天下安定之后,能与娇妻归隐山林,再无他求,还望禅师能指点迷津,授予真经,好救我两位红颜爱妻!”

惠能弥勒一笑道:“难得少侠慧根过人看破浮云,心无可为喻,凡喻心者,不得已而权为仿佛,世间凡尘之事,皆对一个悟字,当年五祖弘忍之所以将《金刚经》与衣钵授予老衲,正是此因,只可惜老衲门下众徒,悟性有限,难识佛根。最后惟有勉强授予惠明师弟,可惜这本《洗髓经》中途遗失,老衲只好留元神在此以等待三十年后佛门有缘人,而这个人正是少侠!”

李子仪听得糊涂,心道:‘圣僧一直提到有缘人,不会让我出家皈依佛门吧。’回道:“禅师,子仪已有家室,何况俗事缠身,即便与佛门有缘,恐怕”惠能呵呵浅笑,说道:“少侠误会了,老衲所创的禅宗注重八句箴言‘正法眼藏,涅磐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会像正统佛家那般剃度修行,皈依空门,而注重心境的领悟。”

李子仪奇道:“禅师的意思是悟佛亦可在尘世,不必斩断七情六欲、四大皆空,不必朗颂经文、静坐苦禅,只要心中有佛,悟一日与悟一生,皆可成佛!”

惠能微笑点头道:“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如果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方?佛即在自性之中,求佛莫向西天求,也莫向身外求,只须向自己心中去求,一日拨开云雾见青天,明心见性,自性即便是佛!”

李子仪领悟道:“禅师是说每个人都具有佛性,因为心中所生的妄念覆盖了真如本性,认识不到自己的佛性,怪不得神秀大师曾道‘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扶拭,勿使惹尘埃’就是告诉众人,要时刻认识自我佛性。”

惠能双手合十,颂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今我有缘至此,将《洗髓经》口诀传授于你,望少侠日后普渡众生,造福天下:“……万法虚空,缘会而生,生法本无,一切唯识;识如梦幻,但唯一心,观心无相,光明皎洁……一念不生,虚灵寂照,圆同太虚,冥含众妙;不出不入,无状无貌,万千经络,总归一窍…不依行气,行气窒碍,莫认妄想,妄想生怪;意到气到,意行气行,疏通万导,洗髓真经……”

第六章 芙蓉暖帐

灵光渐逝,烛光俱灭,“禅师…禅师…”

李子仪梦呓唤出声来。片刻后慢慢睁开眼帘,发现自己正躺在惠能坐像前,适才一幕如同梦境一般,既模糊又清晰,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真气仿佛如川纳海,汇成一处能量的核心。

抬头间无意发现圣僧坐像的冰壁上多出几行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李子仪心道:“原来适才不仅仅是个梦,六祖禅师的元神果真等了三十年,为了指点后世之人,不愧为佛门一代宗师。”

当下跪下来拜了三拜,感激一番,然后收敛心神,走向洞口,上面几位佳人正在苦苦相候,她们定以我安危为念,爱君之深,回去晚了当真怕娇妻殉情。走出洞口,看准峭壁着点,蓦地提气聚于腹间,轻纵而起,顿感内功比下来时更加雄厚精纯,并未费力已跃上了悬崖顶端。

四女正焦急如焚地等待,见夫郎安然无恙地回来,喜极而泣,早忘记女儿家的矜持,扑到他的怀中大哭起来,恍如隔世。仙子的定力略好一点,只是边笑边抹着眼泪道:“不知子仪在洞内是否有奇遇,怎么你的眼神比先前更加锐利有神。”

李子仪左搂右抱笑道:“一言难尽,我们尽快下山为你和蓉儿疗伤,路上在慢慢和你们详谈。”

接着向禅院的圣僧告辞,下山的路上一五一十将怎样下悬崖,怎样找经书昏迷以及见到六祖禅师和对话的经过有声有色的描述出来,四女听到精彩刺激处秀眸紧蹙、樱口颤动;听到神奇幻境处目瞪口呆、不可思议,两个时辰后回到云龙镇的客栈。

李子仪、师馨悦、李紫嫣、韩雪衣、张晓月、梅花二剑都聚到苏蓉儿的房内,前者坐在床沿,按其玉手以测心脉,她的脉搏微弱,真气涣散,经络死寂堵塞不畅,奇经八脉有损伤现象,寒气被惠能以无上玄功逼于气海,暂不流动。

不知能否可行,目前唯有冒险一试,李子仪伸手解开蓉儿的衣扣,除去霓裳外衫,众女均好奇张望,不知他何意如此?接着内衣已被除去,娇躯剩下一个红亵衣和一条短裤,美手玉足,露出腻滑晶莹、洁白胜雪的肌肤。

诸女“啊”的一声,齐相转过头去,个个晕红双颊、面红耳赤,酥胸快速不停的起伏着,玉颈下的肌肤开始泛起桃色,呼吸逐渐凝重口干舌燥,均忖:“光天化日之下怎地当着姐妹的面脱女儿家的衣服,不会在引诱人家吧!”

韩雪衣颤道:“仪郎不是说要医伤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其它几位佳人,跟着点头同意雪仪的说法。

李子仪回首看众女的表情,苦笑不得心道:“姑娘家的脸嫩的紧,看到别人的身体展现出来,就联想到自己也同样被暴露一般,怪不得看之时,男的总是津津乐道、想入非非,女的则春情泛滥、不胜娇羞,好象画里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微微一笑道:“几位佳人的身体,子仪差不多都瞧过,当时也没见得如此腼腆,现今害羞成这样,却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众女一听更是羞涩,心道:“那怎么同哩,每次都只有你我两个人嘛!”

李子仪接着道:“在运功过程中,会有大量热气散出,怕灼伤皮肤,只好除去衣服,下面子仪该脱衣了,你们要不要留下观看呢?”

话音未落,诸女早已争先奔出房去。

李子仪摇头失笑,下床将房门掩好别上木闩,返回床上,把佳人最后的屏障除去,一副自然的‘清明上河图’展现眼底,看得李子仪意乱情迷,赶紧用手按住自己的‘人中’,以保持冷静,随即运气在蓉儿的‘气冲’‘风池’‘高曲’推拿几下,解开封住的七经八脉,接着以九龙真气由‘涌泉’源源输入,疏通经脉。

调和一周后,李子仪开始将体内真气再次翻转,按其心旨,意到气到,意行气行,疏通万导,洗髓真经一股强大的气流输送到蓉儿体内,纵贯全身,冲破堵塞,由任督主脉汇到气海处,逐渐吞噬阴寒之气!

只见从蓉儿冰肌玉骨的胴体上散出层层热气,额角渗出汗珠,娇体一冷一热,一冰一赤闪着红光,李子仪甚为惊讶,旋即想到:“万千经络,总归一窍,不依行气,行气窒碍。”

将吞噬后的真气汇聚于她的丹田,然后阴阳相贯,首尾相接,逐经相传,到肝经为止,构成周而复始、如环不休的循环系统,气血周流全身,濡养损伤的经脉,洗涤真气中的魔性,全身大大小小的经脉畅通无阻,循环运转三周之后,重新汇合回丹田,转为内息,辅助心脉,气血运行如常,脉搏恢复生机。

李子仪收回内力,浑身热气沸腾,当下将真气正反各运行一周,沉于丹田,感到功力比适才又提升一层!

“水…水…”

苏蓉儿轻唇微颤低吟着。

“蓉儿!”

李子仪大喜下床倒来一杯清水,扶着她喝下,须臾她沉倦的睡眼渐渐睁开,起初感到光线刺眼,试了几次才完全睁开,看到一个男子正温柔地搂着自己,不是朝思暮想的爱郎还会是谁?

苏蓉儿望着情郎甜甜一笑,眼中却流下泪来,说道:“仪郎,是你!这不是做梦么?”

李子仪俯下头去,亲了亲她脸颊,柔声道:“当然不是做梦,你瞧!我不是抱着你么?你觉得好些了么?”

苏蓉儿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凄然道:“仪郎,你能来看我,我很欢喜!但阴曹地府真的好冰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李子仪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手臂略略收紧,轻声道:“我的好蓉儿,你没有死,你是我的妻子,除了呆在为夫身边哪里都不许去,知道么?”

苏蓉儿惊讶道:“怎么会哩?”

李子仪一手轻扶在她挺拔的酥胸大肆活动,指尖儿掌心所到之处传入一阵异性的热力,笑道:“感应到了么?”

苏蓉儿浑身一阵像触电一般,惊奇地俯首往自己身体瞧去,只见肌肤胜雪、肉光致致的胴体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而且一对丰满的双峰还在其怪手触摸之中,俏脸立时飞起两朵红云,“啊”的娇呼一声,不知道从何处使来的力气,伸出玉手拧住他的耳朵,嗔道:“你这个急色鬼!”

李子仪本不知她是否康愈,蓦地见她气力比从前尤甚,哪还用得再问,只得‘哎呦’不停求饶。

过了良久良久,李子仪搂着蓉儿窃窃私语,互诉这段日子来思念之苦。苏蓉儿见爱郎脸色诚恳,目光中深情无限,心中感动,泪珠未乾,俏脸神色却欢喜至极,纤纤玉手在爱郎的胸前肌肉上反复抚摩,爱不释手,光滑腻白的娇躯开始不安分起来,不停地蠕动摩擦,星眸半闭,妩媚诱人。

李子仪拥着赤裸的娇妻于怀,早就意乱情迷,倘若不是刻意压制,哪还不鱼水之欢,现下经过对方挑逗,立时生出反应,垂首瞧怀内佳人,双颊泛红,显是春情勃发,心道:“这呢子倒是比我好急!”

当下微一翻身,将蓉儿压在身下,然后温柔地吻向她的睫毛、香唇、肌肤……

翌日李子仪如鱼得水,一夜与蓉儿携手共赴巫山云雨,畅酣淋漓,只道蓉儿大病初愈,娇体定会欠奉,不适合如此剧烈的运动,但不曾想到她体力更胜从前,兼之数月来未曾有过月事行房,更加如饥似渴,分外纠缠,作为体贴的丈夫,又怎么能不履行最基本的责任呢?李子仪也记不清昨夜几度风雨几度山,只觉一次比一次尽情,而真气一回比一回雄厚,此刻搂着娇妻横枕而眠,睡着香甜。

而苏蓉儿昏迷三个月载,灵魂仿佛出壳般全无知觉,昨夜经过李子仪以《洗髓经》运功医治体内伤处,补合损伤的经脉,使真气重新凝结运转,曾往她体内输入上乘九龙真气以及蓉儿自身内息洗涤,经脉骨髓涣然一新,功力犹胜往昔。此趟大难不死,重归爱郎怀抱,兴奋得把自己完全放开,格外痴缠迎合,表达自己对夫君的爱恋。

日已三竿,两人在床上依然酣甜入梦,雪衣、紫嫣等已来过门前两次,均无功而返,嘟起小嘴都聚到仙子的放内畅谈,吩咐春梅和夏梅来服侍她们的少主,两女端着一盆清水和刚温热过的饭菜,来到放外,轻扣房门。

李子仪悠悠转醒,瞧着怀内佳人睡得正甜,不忍唤醒她的美梦,微微掀开被角,看到蓉儿腻白嫩滑的胴体,以其最舒坦地睡姿八爪鱼般将她搂得紧紧。他轻轻翻身欲脱离玉臂,孰知只是微微一动,佳人便生出感觉,四肢紧扣将李子仪抱个正着,随后睁开睡意未尽的星眸,嗔道:“你要去哪儿?又想丢下蓉儿么?”

李子仪哭笑不得,双手捧起蓉儿俏丽的脸蛋,情意深浓地道:“傻丫头儿,你是我妻子,为夫留你还来不及,怎舍得丢下你;再说好象每次都是蓉儿撇下我,独个儿溜掉的!”

“那怎么同哩!人家是师命难违,被逼无奈嘛,也不知道离开你,蓉儿心里有多难受,你还要这样说人家!”

苏蓉儿一脸委屈说道。

李子仪回想往事,的确令伊人受了许多的苦,不禁歉意横生,情不自禁地把蓉儿搂在怀内,心头满溢浓浓爱意,道:“现今不同了,天下之大,蓉儿却只属于我一人,自今尔后,为夫去哪蓉儿就去哪儿,永远也不分离,知道么?”

苏蓉儿听得满心欢跃,心头甜丝丝的美得受用,翻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好象在说:“这还差不多!”

“公子…”

伴随着扣门声传入房内。

李子仪向着蓉儿微微一笑,道:“我去开门,你且躺着,以免春光外泄!”

“讨厌耶你!”

蓉儿笑中含羞,将被子裹在胸前,杏眼圆瞪,含情脉脉地盯着爱郎令人着迷的阳刚身躯,披上了一件外衣,将门打开,随即迎进两个清丽的俏丫头儿,放好清水和早餐。

“公子,让我们服侍你梳洗更衣罢!”

李子仪尚未回答,忽然蓉儿在床上娇呼了一声:“我来!”

却又碍于被内身无寸缕不能动弹,秀眉轻蹙,以近乎虔诚的眼神望着爱郎。

李子仪看出了蓉儿深情眸子里的诚挚,取笑着道:“那还不快下床来服侍为夫?”

“人家…”

玉人涨得双颊通红,再说下不得。

李子仪转身对着正在抿嘴偷笑的春美二女道:“你们且先下去吧,我要等蓉夫人。”

二女呵呵浅笑,婀娜福身,掩门退出房去。

李子仪与苏蓉儿用过早膳,携着玉人的纤手走出房门为她引见其她姐妹,知道她们正聚于师馨悦的香闺后,领着含羞答答的蓉儿来到师馨悦房外。本想推门而入,却没想到门内别有木闩,只好轻扣房门。

“谁啊?”

李子仪一听便知是雪衣清甜的声音,朗声道:“雪衣,快来开门啊!”

韩雪衣想起适才两次闭门羹,气道;“你回房里睡你的大觉吧,不准踏进我们的房间!”

苏蓉儿闻言转身欲走,李子仪蓦地将她拉入怀内,奇道:“怎么了?”

蓉儿嘟起小嘴道:“人家为什么要见她们啊?”

李子仪语重心长地道:“因为要给你介绍几个姐妹啊,她们同你一样,都是需要疼爱的好姑娘,日后蓉儿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苏蓉儿会心一笑,俏皮道:“蓉儿不要什么姐妹,只要仪郎一人就足够了!”

李子仪轻拧下蓉儿的脸蛋,笑道:“这几位姐妹一定要介绍你认识的,在你昏迷的时候,她们都曾替我细心照顾于你,蓉儿不想当面谢过么?”

望着对方认真的样子,苏蓉儿终究拗他不过,点头道:“好吧,反正蓉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仪郎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罢!”

此时房内又穿来娇美的声音:“我们要学馨悦姐姐那样,出家修道了,你们不要在门前卿卿我我坏了清幽,要亲热回你们自个儿房去!”

接着房内一阵娇笑声。

李子仪紧搂怀中气得似要拆门的蓉儿,心想:“女儿家呷起醋来可真令人头痛,自己如今拥美成群看来当真惹祸上身,自寻烦恼;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倘若不处理妥当,日后还不把我情剑山庄闹翻了天啊!”

第七章 鸳鸯胜仙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李子仪徘徊在群芳之间,只羡鸳鸯不胜仙,如今也尝到其中的酸处。当下拿出男人的气概,朗声道:“我数三下,若再不开门,为夫可要真的生气喽!一二”“吱呀”顿时房门开启,露出韩雪衣天香国色的容颜,肌肤胜雪,白腻如脂,此时蹙着秀眉,嘟起可爱的小嘴,嗔道:“干嘛数的那么快啊?人家开玩笑也不成么?只懂欺负人”李子仪一手抄起韩雪衣的小蛮腰,一手搂着苏蓉儿,笑道:“小乖乖,你不欺负我,为夫便烧高香了,哪还敢惹少夫人哩?”

李紫嫣等闻言“嗤”地一阵娇笑。

李子仪左右环抱佳人走到馨悦的床沿前,转首向着身旁苏蓉儿道:“来,蓉儿!给你介绍几位,这是馨悦姊姊、紫嫣姊姊、雪衣姊姊,晓月妹妹,以后要相亲相爱、和平共处,知道么?”

苏蓉儿环顾相视,心下却想:“我一向以自己的容貌为骄傲,但不曾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多美丽的女子,这四位个个倾国倾城,天下之大却同来与自己共享一个情郎,真是岂有此理!更可气的是静云庵的师馨悦与自己先后交手三次未分出胜负,那也必了,可如今却也要向她唤声‘姊姊’,如何叫的出口?”

遂侧身向情郎委屈相询道:“这是因何排的顺序,怎地这么多姊姊?”

李子仪微微一笑,道:“蓉儿适才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么?为夫先前也是这样相称的,难不成你要随我现今一起换她们小乖乖?”

苏蓉儿啐了一口,晒道:“叫得像你那么肉麻,我可受不了!”

李子仪奇道:“那我唤你小乖乖的时候,看蓉儿蛮开心的样子?”

苏蓉儿娇憨道:“那怎么同哩?蓉儿跟仪郎又不是跟她们在床上”话犹未尽,顿觉不妥,当着众女的面谈到自己羞人的事情,不禁羞红了脸颊,横了他一眼,低头不再言语,看得周围四女格格一团娇笑。

李子仪看着受窘的蓉儿,又不敢笑出来,唯有道貌岸然地说道:“蓉儿向来温顺善良,又屡次舍身相救,子仪才可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如今她在世上就只有我一个亲人,雪衣和才女素日定要代为夫多加照顾好么?”

苏蓉儿听见自己被形容得这么好,不禁晕红双颊,心道:“总算他还有良心,没有始乱终弃,又在诸女面前称赞自己,地位也会相应地变化,日后就不会被她们欺负了!”

接着转念一想:“只要能跟自己喜欢的情郎在一起就心满意足,还在乎什么地位啊?何况蓉儿向来只有欺负别人还会怕人欺负的么?”

李紫嫣兰心慧质,温柔婉若,得知她曾数次相救夫郎甚为感激,主动上前拉住苏蓉儿嫩滑的玉手,柔声道:“蓉儿妹妹,日后就放心和我们一起生活吧!大家会很热闹开心的!”

韩雪衣没想到她也同自己一样,自小是个孤儿,不禁生出怜惜之情,牵起对方的纤手,欣然道:“紫嫣姊姊说得是,我们一起生活定会很热闹的!”

李子仪闻言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看来这个娇妻顺利过门了,不知将来把青霞和晴雯,以及碧云也接来时,会否同样平安无事呢?

苏蓉儿被紫嫣和雪衣的热情温馨所打动,秀眸红润,感到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回头向情郎吐出可爱的香舌,嫣然一笑道:“日后再有入李家的媳妇,蓉儿也要做姊姊!”

李紫嫣与韩雪衣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道:“还有呢?”

苏蓉儿俏脸旋开两个小酒窝,甜甜地瞄了他一眼,美眸泛起笑意,似道:“以后有你受的,看你怎么办?”

李子仪无助地向仙子送出求救的眼神,师馨悦微微一笑,道:“我闷在床上浑身软乏,想出去走走松口气,你们和蓉妹蓉姑娘好好畅叙一番。”

李子仪望着羞红的仙子道:“我陪馨悦出散步,正好商讨一下该如何治疗她的伤势,你们留下来陪蓉儿!”

不等众佳人反对,已随着仙子之后,在四女怀疑的目光下,侥幸逃脱!

师馨悦与李子仪不徐不急地通往小镇附近山丘的小径漫步而走,意态自若,悠然宁恬。远处挺拔葱翠的绝岩苍松,洁白琼花挂满遍山的枝条,宛如犁花盛开。

二人并肩悠然而立在山丘之顶,放眼只见白茫茫一片,野外人踪绝迹,只觉天地间银光素裹,份外娇娆。

李子仪轻呼一口白气,往身旁的仙子望去,只见她长发披肩,全身素衣,白雪一映。更是灿烂生光,一身装束,淡雅如仙,飘逸若神。此时秀眸微闭,容相庄严,俏脸闪动着圣洁的光辉,看到她时,绝不会感觉到人间有任何斗争或丑恶。

他心境亦随之澄明,真气顿时形成一层护墙罩在周围,吸收自然精元转化为内息,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满体内,正因洗髓真经的缘故,将自身先前的魔功唳气洗涤精纯,合而为一,功力更胜从前。

李子仪灵光闪烁,仰首望天,心中默默道:“爹爹!我终于不负所托,已悟出九龙神剑最后一重,您放心,子仪定会牢记祖训,力保皇室,造福百姓!”

师馨悦修长的睫毛一阵抖动,然后睁开美眸,射出精湛彩芒,娇躯微偏往前,伸出腻白不染尘凡的玉手,触摸子仪的脸颊,心中满溢着无限深情,轻声道:“在想什么呢?”

声音柔美宁逸,犹如天籁。

李子仪看似随意自然地转首露出最潇洒的笑容,眼神有股灵性般清澈如水,道:“霸气傲中原,王者扬烽烟;力拔山河天,宠威征凯旋。该是子仪出手的时候了!”

师馨悦定力非同凡人,却也忍不住看呆了神,含羞微点螓首,道:“由子仪主持大局,相信师傅她也会放心了,看来馨悦此次师门重任总算有了个交代,今后江湖以及天下之事就此托付子仪,呵呵,人家终于可松口气哩!你打算何时动身长安之行?”

李子仪明白她言下之意,仙子师门重任一了,定会有了返回静云庵之念。当下双手轻按她的香肩,深情地道:“我怎也要替馨悦医好伤后才会动身,否则子仪岂能安心?只是疗伤之时,功力运转会散出大量的热气,须得全身衣服畅开,使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如不然则转而郁积体内,不但无法洗髓,而且会有丧命之险,可你我终究男女有别,子仪只想问馨悦一句真心话?”

师馨悦迥异流俗,当然明白其中的乾坤,芳躯轻颤,释然道:“人家的身体又不是没被你这无赖看过,只要……”

李子仪摇了摇头叹道:“当我首次去静云庵之时,就曾感应到那个念诗的女子与子仪有种前世之缘,后来在飞鸿山庄第一次遇见你,我知道那时自己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经过江湖这么多风波和尘世磨砺,不知馨悦是否看透道境?虽然我一直想让你留在身边,但也不愿勉强,只想相问馨悦一句‘你愿意放弃仙道,委身下嫁,永远陪着我一生么?’”师馨悦感受着对方咄咄迫人的气势,道心大乱,心如鹿撞,意乱情迷,秀眸泛红,幽幽道:“我…我……”

李子仪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仍是手心儿冒出冷汗,虎躯震颤道:“难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从未想过要和我在一起,是么?”

师馨悦惊惶摇头,叹道:“如果人家不喜欢子仪,此刻也不会任你温存了,其实每当与你相处时,馨悦就会情不自禁,自从第一次见你便是如此,即使不知‘李思羽’就是李子仪,但我清楚自己喜欢上了两个人,却都是同一个你!馨悦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包括我的生命在内。但师傅将我自幼收养长大,参禅悟道,身心顺理,为道是从,修善施德,普度众生,馨悦又岂能留恋红尘,违背师命而弃离道法呢?”

李子仪听到她亲口承认喜欢自己,悬在半空的心稍微放下一半,但见她拘泥空门,急道:“钟前辈乃一代宗师,参禅悟道,教诲弟子那也是理所应当,可是馨悦你也有选择的权利,无须为了师命和报恩便去悟道,这样心存障碍只会事倍功半,难成正果,何况修善施德未必定入庵寺,天下苍生更非修行之人所左右,否则何需我李子仪主持大局?俗尘之事终归俗尘之人所解,遁入空门,避祸修行,只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借口而已!圣贤曾云‘师法自然’!天下之事莫过一个缘字,违心修道,即使你师傅知道后亦不会同意的,你又何苦为难自己,馨悦,子仪只想听你真心之词!”

师馨悦缓缓道:“在静云庵时,馨悦心里只有仙道;入世后,心里则只有师命;而如今心里只有你。倘若再回到庵中,我的心中是否还会只有仙道呢?因环境不同,心境自然不同,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只有擦去,便可心境澄明。”

李子仪释道:“心境随环境所改,不过是外在形式,本质在于人会因不同的环境而产生不同的感情,情随事迁,故此心境自然变化,但心中的情是擦不去的。六祖禅师曾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刻意去修心已非正果,平常心才是禅心,馨悦不要再欺骗自己,和我一起在尘世中不是同样可以悟道么?”

师馨悦闻言兀念大为动摇,不断咀嚼话中深意,喃喃自语六祖的禅机,沉吟半晌,随后美目闪出慑人心魂的异彩,螓首后仰,枕在他的宽肩上,羞喜道:“小女子悟道十几年,自诩天资甚高,竟还不及仪郎一朝领悟,看来小女子并非与禅道有缘之人,只好万念俱恢,死心嫁与仪郎为妻,托付终身,一生一世再不与仪郎分开。”

李子仪闻声脑海“嗡”的一片空白,大喜之下失声叫道:“你……你唤我什么?”

第八章 美梦成真

李子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该不会在做梦吧?还是仙子在捉弄自己,兴奋道:“你讲的是真的么?馨悦,你再讲一遍好不好?”

师馨悦嘟起小嘴,嗔道:“不讲,不讲!人家讲的那么认真,而你居然没有听清楚!”

“拜托仙子,你再讲一遍好么?让子仪知道他不是在做梦!”

李子仪央求着。

师馨悦望着李子仪认真的样子,终究还是拗他不过,将偎在他怀内的芳躯微微向前耸起,盈盈俏丽,开心地朝着白雪皑皑的高山大声喊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接二连三的惊喜已经让李子仪感到飘飘欲仙,老天爷当真待他不薄,激动地道:“太好了,得仙子下嫁,我真是真是真是欢喜,我会用我的一辈子的时间疼你爱你!”

师馨悦笑道:“你可不要对我太过溺爱喔,免得哪天爬到你头上,把李家搅得天翻地覆,你可是唤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哩!呵呵”李子仪扮作无奈地道:“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罢!无论如何,我都是那么心甘情愿的!”

师馨悦轻轻靠在他的胸前,深情叹道;“你为何对人家这么好呢?”

李子仪拨弄着她如绸缎般柔亮的发丝,轻声道:“都说了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呀!”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了,情不自禁地捧起师馨悦的俏脸,将滚烫的嘴唇覆上仙子的清唇,温柔地探索她口内的芳香,双手则在她婀娜粉背曲线上来回游移。

师馨悦顺从地依偎着李子仪宽阔的胸膛,回应着他柔情地令人心醉的探索,却发现对方气息变得粗粗浓浑重,拥着她纤细腰肢的双手也不自觉地加了劲道,他的吻更热烈,让仙子觉得几乎要站不稳脚步,不得不攀紧李子仪坚实的肩头,剧烈起伏的胸脯也不自禁地贴近他,并随着两人之间的律动自然地摩挲着对方的胸膛。

当李子仪发现师馨悦在他背后撩起的酥痒感觉时,的更加扩大,感觉到佳人的丰满曲线,浑身血液兴奋地肆意流窜,一吻不知持续多久,幸好二人内力深厚,不至于出现气虚急喘、头晕目眩之状。

师馨悦的纤纤玉手又触到他绷紧的脸上,甚为欢喜地轻轻着他的脸部线条:“仪郎!可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英俊,可是馨悦仍是迫不及待想目睹仪郎的面具后”话犹未尽,即被对方迅速地封住了口,此吻既浓且烈,使他开始觉得整个人似乎变得轻飘飘,紧紧地攀住李子仪有力的臂膀,不自觉地更贴近了他。

当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时,师馨悦蓦然间有瞬间的迟疑,因为她感觉有股强大的电流正在体内流窜着,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比舒服还舒服。

李子仪觉得浑身经脉快要爆裂,而仙子又在他怀内不停地蠕动,舌头在她口内霸道地翻搅着,双手也大胆地在她背上游移,传来阵阵如电击般战栗感令师馨悦觉得自己似乎就要快乐得昏厥过去。

当李子仪炽热的双手探入她素衣口薄薄的红肚兜儿内,仙子不禁倒吸一口气随即被猛烈袭来的阵阵欲潮淹没了顶。李子仪搁在她细腰上的大手缓慢且有节奏地悄悄往那柔软饱满的双峰移去,随后握住一对如白玉香梨般丰满软热的椒乳,稍加力道挤压揉搓着,试图引诱出她最原始,最狂热的。

师馨悦只觉得自己体内有好多团正肆意燃烧的烈火,而理性与情感也在天人交战般挣斗着,渐觉得间好空虚,口干舌燥,体内还有一股奇异迫切的需要,可是到底需要什么呢?

当她细微的喘息变成破碎的嘤咛娇喘,蓓蕾变得硬挺,回应更加令人心神荡漾时,李子仪忽然推开了正陶醉这奇妙感觉中的师馨悦,立即俯身掬起一捧洁白的积雪擦在脸上,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定会当场就要了她。冰冷的雪水的确冷却了李子仪体内高炽的烈焰,却浇不熄心中期待已久的情火。

师馨悦体内的欲火尚未退去,杏眼圆睁地瞧着李子仪蓦然的举止,登时会意,晕红双颊地道:“现今馨悦才明白何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意境,似觉得以前的岁月都是白活了!”

再没有什么情话比这更令人心动,李子仪闻言兴奋起身,揽仙子于怀内,笑道:“今晚子仪不但会医好馨悦的伤势,还会让你尝识到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醉人夜晚和女人的滋味,哈哈……”……

安禄山此次作乱蓄谋长达十年之久,准备充足。天宝十四年,以奉讨杨国忠为名,范阳起兵,率平卢、范阳、河东三镇重兵十五万,以及罗、奚、室韦、兵马,统称二十万,乱党的战鼓惊破唐室的《霓裳羽衣曲》后,唐玄宗方如梦初醒,急忙布置防御,但朝廷新招募士兵,抵挡不住安禄山的劲旅,渡过黄河后,连败唐军,一路攻陷陈留、徐州、洛阳,直抵潼关。

此时洛阳失守后,唐军将领封常清与高仙芝合兵退守潼关,隔日不久,唐玄宗误听监军宦官边令城谗言,以战败弃地罪军法处死封、高二人,以至军心动摇,除李光弼外朝中暂无可用良将,玄宗被迫无奈启用病废在家的陇西节度使哥舒翰任兵马副元帅,领兵八万,进驻潼关,合高仙芝旧部,与李光弼一同镇守潼关!

此时正值至德元年初,安禄山好大喜功,傲慢过人,于东都洛阳称大燕皇帝,犒赏三军,储备军饷,士气再盛,如日中天,待兵粮俱备万事妥当后,分兵进攻潼关,逼取长安。

与此同时,情剑山庄总管沈辉接到冬梅二女捎送来的少主书信后,立即持军令调动驻守河西,曾由李云天一手训练的精锐天德军,东讨叛党,沈辉率领夺命五剑士,依李子仪信中所写的兵法计谋,列阵为战,出其不意,静边一战,消灭叛军七千人,继又攻下云中、马邑诸地,打通东陵关,随后依计按兵不动,全军戒严,设满防御军事,冬梅见少主吩咐之事均已办妥,甚为欣喜;带上李子仪所曾告知的神奇药水,满心欢跃的赶往长安与少主会合。

而宋烨、詹勋业、惠明、木林枫等群雄此际已到达京城。长安,在西周的时候成为“丰镐”“丰镐”是周文王和周武王分别修建的丰京和蒿京的合称。至西汉初年,刘邦定都关中,取当地长安乡之含义,立名“长安”意即“长治久安”丝绸之路开通后,长安成为东方文明的贸易中心。史称“西有罗马,东有长安”隋时,隋文帝杨坚曾被周明帝封为“大兴郡公”因而将新都命名为“大兴城”长安在隋时也被称为“大兴城”唐朝时,又恢复长安之名,并定都京城。

兵乱在际,烽火连城,街道一排排数百株的垂柳,枝条渐蔓绿芽,春风轻扶,万物复苏,路旁的积雪已化成一洼洼泥水,阳光暖煦的房檐下,堆满难民及伤兵老员,呻吟叫痛,苦不堪言,街中行走的男男女女或携着小孩,或扶持着老者,满脸愁容,流离失所,失去了往日盛世繁华之景。

群雄投宿客栈后,又大觉不妥,魔教在暗而己方在明,应付起来诸多不利,何况又不知当今形势如何,商议许久未有良策,忽然店家一名伙计敲门说有贵客前来拜访,宋烨等鹰眉紧蹙,想不到今日始到长安,便被人得知落脚之处,待换来客相见后,方知乃护国公府内的三大高手之一,飞天鹰、韩天雨奉国公秦将军之意前来请群雄到府内商议江湖及天下要事。

宋烨等素知秦万翎乃开国名将之后,曾手握重兵,军中声望甚高,近些年来因年迈在家颐养天年,解去兵权,少理朝政,闲暇之时钻研武学,功力自是高深莫测。他单脉一子,乃年轻有为的将领,不料十二年前因力阻杨国忠献其妹杨贵妃一事后,当晚被一位功力极深的黑衣人夜入府内,施以毒手,其后连伤府内数位高手逃脱,秦万翎花甲之年痛失爱子,因此染了一场大病,安养一年之久方才康愈,而后见皇上宠爱杨贵妃,日益昏庸,愤恨不平之下,自此不问朝中政事。

虽然爱子英年谢世,未免痛心疾首,但却留下了一个聪明伶俐、楚楚动人的女娃,成为护国公府的掌上明珠,现下千金正值妙龄,肌肤胜雪,娇媚无伦,容色绝丽,艳冠京华。不知累得长安城内多少将相王侯、达官富贵的公子哥拜倒在石榴裙下。

只是她当年因挨黑衣人一掌,身受寒毒入侵,被秦万翎以内力真气相输,抵抗阴寒之气,后来又教她习武练剑,颇得真传;故此凡夫俗子之辈,又岂能看得入眼,丝毫不将任何男子放在心上。素日里一身男装,舞刀弄剑,统帅京城女儿粉团,专爱打抱不平之事,倒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另有一番风情;看得那些京城纨绔子弟、热血少男垂涎欲滴,弄得心痒难遏,均以征服此妮子作为男人最大的成就。

第九章 神仙眷侣

满匣冰泉咽又鸣,玉音闲淡入神清,巫山夜雨弦中起,湘水清波指下生。

蜂簇野花吟细韵,蝉移高柳迸残声,不须更奏幽兰曲,仙子门前月正明。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床沿依偎而坐着一对玉人,男的眉清目秀、丰姿如玉、气度闲雅、神采飞扬;女的娇如春花,丽若朝霞,秀灵清明,不可方物,正是李子仪与师馨悦二人。

李子仪搂着她柔软窈窕却又充满弹性的腰肢,轻声道:“准备好了么?”

师馨悦晕红双颊,深深藏在对方的怀内,不敢抬起头来,桌上的红烛不住晃动,轻烟的影子飘过仙子皓如白玉的脸颊,更增丽色,娇羞地应了一声。

李子仪仿佛如获圣旨般情不自禁地吻向馨悦的清唇,双手在她美好的身躯上游移着,缓缓解开她的绮罗霓裳、紫霞绣装,随后除下香软贴身的红亵衣,顿时凝脂白玉的美好胴体,再次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情郎的目光下,胜比盛开的花蕾般紧靠在一起的双腿浑圆白腻,修长优美。

师馨悦俏脸神色恬静,任由这已视为夫婿的男子灼灼的目光饱尝她娇嫩的处子之躯,神态诱人至极点,此时娇躯横躺,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此时此景,即便是禅门高僧怕也不能坐襟不乱、安然入定。李子仪强做冷静,极力控制住蠢蠢欲动的,心神内敛,伸手拂在对方身体前胸、腹间、后心、头颈、四肢几处主干脉的道上,引通体内真气,疏导经脉。

师馨悦当日被弈幻剑气损伤十二经脉,伤及腹脏,从而导致奇经八脉中的任脉、冲脉、阴维脉受阻,十二经脉是经络系统的主体,具有表里经脉相合与相应腹脏络属,包括手三阴阳经,足三阴阳经,亦称“正经”在体表左右对称地分布,于头面、躯干、四肢,纵贯全身。

奇经八脉即别道奇行的经脉,包括任督冲带、阴阳维跷八脉,分布与十二经脉纵横交互,将部位相近的经脉联络起来,起到流摄经脉气血,协调阴阳之功用,同时对十二经脉气血有着蓄积和渗透调节功效,前者犹如湖泊水库,后者则如河流之水。

李子仪将自身九龙真气作引,输入仙子体内,疏导零散的内息,汇溪入流,百川纳海,将她全身大大小小经脉中的真气凝聚奇经八脉,然后归于气海,最后沉于丹田,须臾李子仪从洗髓经心旨化解对方丹田储蓄的元伤之气,洗涤为精纯的内力,随后流向全身经络,循环运行,气血翻腾,流经的主脉闪起红光,只见肌肤胜雪的胴体散出层层热气,不住渗出汗珠。

原来十二经脉在体内与腑脏相属,其中阴经属脏络腑,阳经属腑络脏,一脏配一腑。一阴配一阳,手三阴经从胸走手,手三阳经从手走头,足三阳经从头走足,足三阴经从足走腹,阴阳相贯,首尾相接,逐经相传,滋补腑脏,反复循环数周后,重新汇合丹田化为先天内功,散于气血之中转为潜能,此时脉搏跳动恢复如常,生机无限。

馨悦只觉浑身发烫,真气在体内循环而生生不息,源源不绝,接着按李子仪所述的心法,静坐安心调息,不但内伤不翼而飞,内功增强,静息之时从未像眼下般灵台澄明,终于领悟出静云庵镇派绝学《莲花剑谱》最后一层“莲心通明”仿佛晋入莲花坐坛,无我无剑的境界。心道:“他不只医好了我的伤,而且助我在仙道上跨进何止一步?”

李子仪瞧着身前软玉温香的仙子,粉红娇嫩,烛光下肉光致致,令人眩目,但一触她清澈无邪的眼神,蓦地一呆,心下却想:“怎么她她的神情又恢复素日里心境澄明,淡雅如仙的气质?不会食言重归仙道吧?”

师馨悦凝眸相对,心中满起强烈的爱意,甜甜道:“仪郎,还…还等什么呢?”

李子仪闻言如在梦寐,暗忖:“她该不会是在捉弄我吧?管她呢,如此美色当前若不将她‘就地正法’日后回想起来必定后悔一生!”

想到此处,蠢蠢欲动的情火哪还控制得住,捧起师馨悦圣洁的脸颊,眼眸深处正闪动着一簇火焰,迅速地覆上她的清唇,贪婪地品尝着她口内的芳香,引导她享受男女亲热毫无保留的爱恋缠绵,到离开香唇时,不可亵渎的仙子完全被融化了,玉手主动缠上他粗壮的脖子,娇体却瘫软乏力,又是灼热无比。

李子仪吻过她微蹙的额头,吻过她漂亮的秀眉,吻过她清澈的明眸,吻过全身……

当她一手扶起馨悦的臀部,另一只手开始有韵律地探索时,仙子情不自禁地弓身靠向他,喉间逸出断断续续的喘息,更求他给予更多。但子仪置之不理,手指仍在技巧地挑逗着她最私密的神秘地带,直到她迎合他的韵律一起移动。

李子仪眯起了双眼,脸色涨得通红,气息也粗喘浓浊,他知道自己的需要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双手爱抚着她柔软平坦的,察觉馨悦轻皱眉头,不禁问道:“怎么了?”

师馨悦困惑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觉得…好无助…”

李子仪似乎立即就明白了,轻声道:“别担心,让我们一起携手共游这段旅程…从开始到结束……”

师馨悦心满意足合上眼,尽情地享受那奇妙的滋味,被情郎吻遍了她的全身,每一个吻落下的肌肤似乎都在燃烧,而情郎的双手温柔加又霸道地在她无暇的玉肤上来回浮游仙子此刻心中默默在想:“原来身心融合的感受这么教人迷醉啊!可以不要他的山盟海誓,只希望能够永远地陪在仪郎的身边”当李子仪再度进入她时,师馨悦不再感到痛楚,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欢愉,只觉得全身都在燃烧,事先隐隐的紧张与羞涩全部消然殆尽,体内每一个元阴似乎都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当摄住她时,她感觉自己似乎在无重心的世间飘浮,整个人被裹在一团炽烈的火焰之中师馨悦眸角渗出了晶莹的泪光,她没有做声,只是依样画葫芦地在他伟岸的身躯留下数不清的痕迹。被心爱的人包围的感觉美妙得令人难以置信,天晓得她是多愿意永远停留在仪郎炽热的怀抱中,因为仙子仿佛明白了她并非为了悟剑仙道而是为了仪郎才来到尘世的。但愿时光就此多顾,永永远远地停留在此刻翌日,天色微明,芙蓉帐下,李子仪得偿所愿与师馨悦终成神仙眷侣;春宵苦短,酣梦正醇,浑身肌肉舒坦谢意,说不出的美妙受用,接着一个翻身,想伸手欲搂抱佳人,却揽了个空,朦朦胧胧睁开眼帘,哪里却见仙子的身影,犹剩枕裘间的温香。

李子仪心头一震,隐隐觉得有些蹊跷,兀自下床寻找,地上不见了仙子的衣裳和绣鞋,顿觉不妥,心急之际却看到师馨悦的莲逸剑正放在桌上,古剑之下压着一张信戈,上面端秀优美的字体依稀便是出于仙子之笔。

李子仪走近拾起信戈,仔细一瞧,只见纸上写着一首七言诗句:“芙蓉暖帐留君封,尺纸从头彻尾空;难舍夫郎怀别恨,相思尽在不言中。”

她走了,毫无先兆地离开红尘正如她突如其来的降临尘世,完全吻合她的剑道,来去无痕,既优美又洒脱,馨悦的伤已痊愈,功力更胜往昔,或许又回到了那个无穷无尽的修仙练道之路。可是她曾答应会陪委身下嫁,陪我一生一世的,难道仙子也会食言不成?她心如明镜,淡雅飘逸,挥剑斩情丝不着任何痕迹,可我李子仪终归乃凡夫俗子,怎会如此般潇洒,看淡红尘?

李子仪心情沮丧至极点,但想及人生之事不称意十有八九,不过于斯!其实上天委实待己不薄,而人心却很奇怪,得陇望蜀,往往愈大,失望则愈大,人至无求品自高!

为了发泄心中压抑之郁和失望之情,持着师馨悦珍留的莲逸剑迈入庭院,挥起剑式,气势如虹,纵横挥霍,快如闪电,剑气可翻云覆雨,排山倒海,剑势似水银泻地般凌厉至极,超凡入圣。

开始时因心中抑郁,剑气沉沉,如风如雨,激浪奔雷,惊心动魄,正是:独眠凉夜风声急,未入灵心剑气高。后来渐渐心平气和,韵度自如,轻灵飘逸,柔如蕴藉,行云流水,剑神合一,终觉天地之精气,则为:利剑玉锋堪载云,意神相融自生春。

须臾韩雪衣、李紫嫣、苏蓉儿、张晓月、梅花二女等齐聚一旁,素日里通常日上三竿他才会起床,难得看见他这么早起来练剑。诸女盈盈俏丽,笑靥如花,含情脉脉,凝眸相视,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李子仪灵台澄明,动似游龙,半晌收势后仗剑悠然挺立,念道:“良宵苦短忆芙蓉,朱弦一弄洗清风;明晨追赏应愁寂,云散烟消翠羽空。”

同时他心中暗下决定:“天下重任未了之前,不可太过沉溺儿女私情,否则整日心恢意赖、无所事事,岂非妄为人杰?”

第十章 巧遇佳人

盘恒三日后,李子仪领着六女由北而返,直往长安而行,路经叛军掠城之地,城内城外成千上万房屋兀自焚烧,遍地都是尸骸,雪满平野,浸染赤红,皇上为保江山连年征战,安禄山为己野心,起兵谋反,可是千万将士百姓却又犯了什么罪孽,落得这般肝脑涂地,骨弃荒野。

李子仪一路向西,所见战祸之烈,心中恻然有感,心道:“曾记得《道德经》中有言‘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而美之者,是乐杀人。乐杀人者,则不可以得志天下矣’可句虽堪为圣贤之语,但对安禄山这厮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对付这浑人只有以武止武,调兵谴将,集合重兵尽早将之平定,那便是百姓之福了。”

一个月后,李子仪等人已来到东都洛阳城外。洛阳,古称豫州,因地处洛河之阳而得名;自李渊建唐,定都长安,唐太宗李世民时,下令修葺洛阳城,号称洛阳宫,他曾三次来洛阳处理政务及外事,在洛阳宫居住二年之久,唐贞观二十三年,高宗李治即位,永徽六年一同来到洛阳,在此处理国家大事,以洛阳为东都,实际上唐朝的都城已从长安徙至洛阳了。

安禄山于洛阳称帝月载有余,此时正值双方交战之际,城门戒严,重兵防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子仪欲潜入城内打探叛军虚实,硬闯实属不智之举,何况会打草惊蛇,人多行事又怕引人耳目,黄昏时分,换上夜行衣与女扮男装的韩、苏混入城内,而李紫嫣四女则在城外山庙处相候。

夜幕降临,灯火阑珊,李子仪领着雪衣、蓉儿二女施展轻功,待二更过后,避过岗哨,来到安禄山的行宫。

李子仪三人伏在一处宫殿房顶,观望正前一间大殿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一位身材魁梧、刀削瘦脸、满面胡须,鹰眉深锁的中年男子高高正坐左拥右抱姬妾,饮酒作乐,此人正是安禄山。

李子仪见状心中愤然,圣言常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想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而安禄山竟为了一己私欲,狼子野心,兴兵作乱,残民之逞,致使白骨为墟,血流成河,陷百姓于疾苦之中,有多少黎民家破人亡,丧命叛军贼子的刀箭之下。”

正在此时,蓦地听见安禄山高声道:“何方鼠辈藏头遮尾,现身罢!”

这几句话以丹田之气喊将出来,殿内虽歌舞喧哗,但传出房外依然聚而不散,清晰明亮,可知其内功精湛,高深莫测。

李子仪三人兀自惊骇,没想到他内功如此雄厚,隔着这般远处竟能听到我等在此,正要现身,刹那间由正殿房檐顶处,破瓦飞下一个黑衣人,凌空转身,手持利剑,身法矫捷,直刺安禄山眉心而去。

安禄山正襟高坐,左手拍向龙椅的把手,立时由龙头口中飞射出三枝冷箭,射向凌空的黑衣人。

黑衣人凝然不惧,半空中吞吐自如,挥剑拨开三枝铁箭,力道又增,直刺而去。安禄山侧头避过寒锋,挥手磕在对方的持剑的手婉脉门,另一只手翻掌拍向刺客的心口,快似电闪,威猛刚铸。

黑衣人娇呼一声,一招“燕子回翔”翻身落回殿中央,摆开架式准备再行出手,此时歌姬早已吓得慌忙四散,一批御前侍卫和大内高手剑拔弩张,已将黑衣人重重围住。

安禄山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行刺朕?”

黑衣人“呸”的啐了一口,狠狠道:“本姑娘是来为我死去的爹娘报仇的!”

一言甫毕,纵身而起,挺剑疾刺,剑光闪闪,凌厉无比,正跃至半空中,忽然一股劲气从身侧袭来,暗藏阴柔,直取腰间“风池”黑衣人陡然变招,伸剑在胸前挽个平花,封锁拦挡,“啷”兵器接连交击数下,内力交锋,乍合即分,护驾之人正是安禄山靡下第一高手‘辣手判官’宇文通,手中所持的判官笔,落地后身影闪动,出手奇快无比。

而黑衣人内功较弱,踉跄落地倒退了三四步,下盘方稳,见有高手迎来,人未至,风先到,先声夺人。悚然动容,手上却丝毫不缓,剑走轻灵,斜刺左肩,招数甚是严密。

宇文通所用的判官笔只有七寸长,一寸短一寸险,故此每招都是欺身近搏,凶险万分。二人相拆十余招间,判官笔忽然暴长,威胁骤增,径指对方肋下‘渊液’。

这一下变起仓促,黑衣人难以避让,只得举剑硬架,拦格锋芒,一时间僵持不决,蓦然间宇文通内力徒增,左手化掌拍向对方前胸,黑衣人身子微偏,却未料及此掌既快且柔,措手不及登时肩头中掌,娇哼一声,倒退三步,身法凌乱,已然不敌。

李子仪瞧得身影顿觉熟悉,心想即使不相识亦属我辈中人,眼看她处于下风,落败已在数招之间,忙叮嘱身旁佳人切莫轻举妄动以及如何接应后,仗起莲逸剑,从天而降,剑锋轻颤,青光闪闪,疾若流星,剑气纵横,顺着剑势涌起千层光浪,狂风般往宇文通卷去。

宇文通兀自心惊,暗忖:“来者不知何方高手,剑气怎么如此霸道!”

当下迟疑不得,加倍提升内力,架起判官笔封挡,“碰”一道剑气正中判官笔上,宇文通连人带笔被震退数步,气血翻腾,右臂麻酥颤抖。

李子仪剑似游龙,飞旋急转,形成一轮剑网,护在黑衣人的周围,以防其再受伤害,随后踏步流星,剑气光华暴涨,寒光过处气劲摧肝遂脉,涌上来的御前侍卫登时鲜血横飞,非死即伤。

剑气收敛,森寒劲气随着剑影的敛尽而消失,李子仪抓住黑衣人的肩膀,叫道:“快走!”

黑衣女子置之不理,持剑指向高坐在上的安禄山喊道:“我要杀了他!”

安禄山迥若寒星的虎目射出森冷眼光,喝道:“统统给朕拿下!”

大内高手和御前侍卫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布满天罗地网,当真插翅难飞;宇文通提升内劲,气势蓄满,旋转判官笔,顿时周围尽是寒光,虚虚幻幻,委实难测,出手风雷电掣般击向李子仪心口要害处。

李子仪收敛心神,摧动剑气,在胸前挽起一朵平花,莲逸剑以迅雷逐电的速度,化作一道长虹,毫无花巧地击在判官笔上。接着手中宝剑蓦地加速,闪电移动所引起的啸声,剑气嗤嗤,化被动为主动,削向对方的核心,无数细小但威风无比的气旋,从四周不住撞击。

宇文通全身剧震,立即运足真气,抵挡由兵器交击而传入体内的森寒剑气,随后低喝一声,侧身急转,避过对方冲破护体罡气的剑锋,心道:“近十年来久居关外,竟不知中原有如此神乎其技的剑法,即使我再苦练二十年,恐怕也敌不他不过三百余招间。”

想归于此,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慢,凭着敏捷的身法和诡异的判官笔,缠其脱身。

黑衣人一心报仇,其他原也顾不得许多,强忍肩痛,踏地跃起,挺剑疾刺,凌空直取安禄山心口而去。

御前侍卫正围住二人,未想到她竟胆敢以身犯险,一时兀自惊呆未定,只见利剑青光闪闪,宛如一弘秋水,疾刺而去。安禄山眼中闪过精芒,面容冷峻,摧动劲气,左手化爪,摄住刺来的剑身,用力一捏,登时折断白刃,跟着运足真劲,就是一爪,往黑衣女子天灵盖上插落。此功正是安禄山身怀绝学之一‘长白伏鹰手’摧筋破骨,狠辣无比,这一下要是给抓上,头颅势必震裂。

黑衣女子娇呼一声,兀自惊呆,怎也不会料及安禄山怀有如此神功,势如雷霆,刚猛无铸,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招架才好。

李子仪与她相距尚有数丈远,眼见势危,救挡不及,挥起剑气迫倒围兵,接着左手施出“九龙剑典”中内功‘擒龙诀’,掌风相吸,就在情势危急、千钧一发之际,黑衣女子身体向后倾斜,徒然被吸起,像风筝般往后飘去。

李子仪纵身而起,揽住她柔软的腰肢,一股女儿家的幽幽体香扑鼻而入,感觉如此熟悉,顿时已知她是何许人也。

黑衣女子只道难脱魔掌,生死的瞬间念起远方的意中人,不禁含泪闭目待毙,忽然间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吸入一个梦面男子的怀抱,既惊且羞,用力欲挣脱怀抱,蓦地闻得男子低唤道:“云儿别动,是我啊!”

久违熟悉的粗旷男子气息包住了自己的周围,如在梦境,恍如隔世。

安禄山“咦”了一声,甚为惊讶,当下点桌跃起,神气内敛,势劲力疾,手化鹰爪,力比金刚,疾爪李子仪的檀中和心口,杀气罩身,锋芒难挡。

李子仪安然恬静,一声低啸犹如龙吟,剑芒暴涨,光雨激射,先天剑气化作一团强大气旋,呼啸作响,莲逸剑气的核心以流光之速,疾射而出。

安禄山心下一凛,如此剑法当真匪夷所思,亦不敢掉以轻心,陡然双手紧扣在莲逸剑身,自己雄厚的真劲,顿时犹如石沉大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暗呼厉害。

李子仪摧动剑气,震脱对方紧摄运力的双爪,顺势飞腿踢出,正中安禄山的前胸,跟着借力破顶而出,弹上半空,仗剑贴在胸前,挥出漫天剑雨,阻挡羽箭近身。

安禄山双臂被剑气震得酥麻,一时未及收回变招,对方飞腿已临,高手较技,进退趋避之间,相差往往不逾分毫。安禄山内力精湛,胸肌借势消势,顺着腿势向后一缩,和他当胸一击配合得若合符节,快慢尺寸,实无厘毫之差。顺势落回龙椅前,望着破顶而逃的刺客,心头一震,暗忖:“难道是他?”

当下长啸一声道:“全城戒严,追拿刺客。”

第十一章 惋如美玉

李子仪紧搂着方碧云,施展轻身功夫,逃出行宫,穿房过院,直奔西城门而去.韩雪衣与苏蓉儿见爱郎脱身都松了一口气,极目远望,但见行宫一条条火龙蜿蜒而出,显是禁卫军出动追拿刺客,当下依照先前约好之策,二人蓦然现身引得追兵衔尾而随,待绕过洛阳十几条街后,已把追兵转得不知所踪,片刻工夫,二女已赶到城西民舍深巷中与夫郎汇合。

李子仪正为方碧云查看伤势,幸好此掌力道不足三成,闪避时又失去了劲头,并无大碍,经过他运气推宫过血,已化去大部分疼痛伤患。韩雪衣、苏蓉儿来到仪郎身旁,但见一位风韵楚楚、娇艳欲滴的可人,竟敢单枪匹马夜闯皇宫行刺,不禁芳心暗自钦佩。

李子仪满腹疑问,当下畅询别来之情,方碧云娓娓道来。原来自从那晚分别后,她身知未完成任务,却又非常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和父母死于何人之手,于是悄悄赶回组织总坛,藏到她义父房内欲查寻证据,无意间却听到了首领与总管的对话。

方知道她的生父方卓义当年身官显赫,因为力阻玄宗破格提升安禄山为三地节度使,而令安禄山怀恨在心,雇佣黑网杀人组织除此心病,当夜那批杀害她全家的刺客正是由她义父亲自带领,后来见她年幼不更事,筋骨尚佳适合练武,便收养训练成顶尖杀手,令方碧云万没想到素日里对她最亲近的人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当时愤怒攻心,贸然出手怎是首领的敌手,于是报仇不成,连夜负伤逃脱,心里反复挣扎,最终决定先冒死行刺罪魁祸首安禄山,不成功便成仁,为了报仇亦顾不得许多。

此刻依偎在意中人的怀中,诉不尽的委屈和流不完的苦泪,李子仪搂住怀内小鸟般颤抖的娇躯,心中充满怜惜爱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同时暗下决定,日后定要为天下人除去安禄山这个祸害!

一阵兵马喧闹声传来,禁卫军正在逐街逐巷搜寻刺客,全城戒严,动用大批兵马封锁城内,插翅难飞。韩、苏二女充满崇拜的目光盯着情郎,等待着他奇谋妙策。

李子仪感受三女灼热爱慕的目光,微微笑道:“干嘛这么盯着为夫,是否很帅气以至尔等情不自禁了呢?”

三女闻言面面相觑,噗嗤一声娇笑起来。方碧云推开李子仪的怀抱,红晕上脸,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一点也不正经!”

李子仪张开双臂,将三女同时揽入怀内,望着通往西门出城的大队人马,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四人捉到几名正搜寻的士兵,点了道,剥下衣甲来换了,当下毫不费力地混到队伍之后,尾随一起驰出城外搜寻刺客。

四人中途悄悄落队,赶往城外荒庙处与李紫嫣等诸女汇合,众人相聚恍如隔世,见君平安归来,芳心甚喜。李子仪未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当即连夜起程,赶往长安.李子仪与七女马不停蹄,兼程三日之后,已达到京城长安,近年来战火连年、烽烟四起,盛世不再,城街与集市表面繁华热闹的背后,危机四伏,上至达官富贵,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担忧明日叛军会兵临城下,从而人心惶惶,面无欢色,与三年前的景象截然不同。

日当正午,李子仪与七位俏丽的佳人腹内空虚,便挑了繁华街段、规模气派的聚贤楼,要了一桌丰盛的佳肴,以弥补三日来的风野露宿之苦,一盅醇酒下肚,七位女扮男装的容颜佳丽,顿时晶莹雪白的脸颊上浮起红晕,酒劲上涌,红扑扑的脸蛋儿,眼角眉梢,春情洋溢,更增几分娇艳!

酒楼生意兴隆,桌桌坐满客人,大部分均戴有配剑,荒乱之年以做防身之用。李子仪一桌设在二楼西角窗口旁,窗外街道的繁华喧闹着景尽收眼底,此刻几位玉人有情郎相陪共膳,又想到从今尔后将与他永不分开,心花怒放,笑逐颜开,不时被李子仪讲的奇闻趣事逗得格格笑个不停,花枝招展;有时被谈及众女与他各自经历之时,诸女不禁羞愧难当,耳根一阵发热,心中却甜美欢喜得紧。

忽然听到中间一桌四人,像极武林中人打扮,却不知是何门弟子,正低声议论道:“前日秦府传出消息,昊天剑当真被藏于护国公府的兵器库内,秦公有言,神剑本属江湖之物,无心占为己有,愿江湖能者居之,特以七日为限,如今武林人士无论正邪蠢蠢欲动,正从五湖四海聚来,咱哥儿几个怎也要去凑个热闹,倘若被魔教中人抢了先,岂不痛失良机?”

另一人拍桌道:“正是。怎也不能魔门之人捷足先登,要不然,嘿!咱武林正派岂不被那群狗崽子们贻笑大方?”

余下二人附和道:“正是。正是。”

“哈哈……几只三脚猫也敢大言不惭!”

一阵笑声陡然由二楼雅间传出,中气十足,声音充沛,外面酒桌上的杯盏兀自震颤,显是内力雄厚、高深莫测的顶尖高手!

李子仪闻声顿觉熟悉,适才一直陪诸娇妻红颜笑谈风花雪月,并未留心周围环境,此刻心神内敛,登时感应到离自己数丈远处的雅间内,寒气弥漫,高手云集,功力均委实难测,蓦然凝视诸女,苏蓉儿、方碧云二人秀眉紧蹙,花蓉失色地望着情郎,已猜出是何方神圣?

果然由二楼东角的雅间里,掀帘而出一位伟岸潇洒的青年,轻袍缓带,手中摇着一柄折扇,气度闲雅,不是魔教新任教主萧玉川,却又是谁?

只闻萧玉川道:“神月圣教,武林称雄;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就凭你们这等货色,居然也敢口出狂言,前去盗剑,别痴人说梦了!”

四人闻言登时大怒,跳桌而起,拔出兵刃,其中一位大汉喝道:“你是魔门中人?”

有二位已摆开架势,剑锋轻颤,攻至过去。

尚有数尺远处,萧玉川折扇轻挥,摧动内力,无形真气形成一股气流隔空击在二人的胸前,登时震碎五脏,摔倒在地,当场毙命。

余下两位中年男子见对方如此厉害,顿时吓破了胆,蓦地欲转身从二楼跃窗逃命,二人身法不缓,正要纵身跃出之时,忽然从雅间内飞出两道细小寒光,夹杂劲气,既快且准,那两人尚未反应过来,早已身中暗器,跌落在楼外街道上,断气身亡。

萧玉川转身微微一笑,称赞道:“孟公主果然身手不凡,不愧为女中豪杰!”

接着门帘又被掀开,走出一位风致楚楚、容色绝丽的女子,体态婀娜,青竹瑙衣,非是中原人士的服饰,向着他微微一笑道:“小女子可不敢当哩!”

随后跟着闪出数位靡下高手,小邪王身后悠然而立着‘魔域刹星’裘日修,乾坤左右使,那位女子的身后则是‘石中剑’拓拨寒,‘大漠孤鹰’万绮侯,‘闪电刀’姚长辉,只看后两位气度神态便知,已臻至中原武林一等高手的级数。

萧玉川轻声笑道:“莹莹,一切按适才议定行事,暂时就此别过吧!”

孟莹莹垂首尚未回答,蓦然间数十名侍卫奔上楼来,将楼梯口与周遭围住。接着传来娇美清脆的声音,带着铿锵和充满磁性的余音,宛如天籁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杀人如同草芥,本姑娘倒要瞧瞧何人如此胆量?”

一言甫毕,蹬上楼来一位明艳绝伦的少女。

只见她肌肤皓如白雪,秀发漆黑飘逸,一口淡红润泽的香唇,随着娇躯呼吸时的颤动,而轻轻地蠕动。一双迷人娇美的眸子,迥异流慧,两道柳叶似的优美的艳眉,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活力,特别是长期大量的运动,体态婀娜又富有弹性,双颊白里泛红,嫩若凝脂,娇媚无限。身着劲装,优美的曲线为天地所钟,玉手握着一柄花纹优美的古剑,另有一番飒爽风姿。此少女正是护国公府内的千金秦惋如。

秦惋如环顾相视,兰心慧质,只瞧身前几位静若岳峙的气度,便知不是易与之辈,当即向着一位俊朗的青年道:“这几位都因你们而死,可是有的?”

乾坤二使闻言虎目星光,心道:“杀几个人算得怎么一回事,堂堂神月教岂会怕你朝廷不成?”

正欲上前打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卫。萧玉川折扇一挥,阻挡手下异动,暗中腹语传音道:“大事之前不宜轻举妄动,引人耳目。”

跟着微笑道:“这位姑娘,你平白无故何以认定是在下所为,可有凭证?”

秦惋如一声娇哼,道:“凭证?此处尽是人证,一问偏知!”

当下轻盈优美地走到一处桌旁,伸出圣洁的玉手从桌下拽出一个酒客,相询道:“本姑娘问你,适才你可曾看到是何人所为?”

那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刻全身发抖,哪还敢吱声,颤道:“小的…小的…没…没…”

秦惋如啐了一口道:“没用的东西!”

接着嗤的一笑,觉得堂堂大男人竟没有小女子勇敢,自己当真女侠豪杰。心下甚为得意,环视一周,余人尽是伏在桌上或躲到桌下,浑身颤抖,定然道不出所然,蓦见西角落窗子旁却有几位不动声色,委实英雄了得。

秦惋如来到李子仪身旁,见桌席上几位,眉清目秀,樱桃小口,娇媚俊俏,修长优美的颈项仿佛天鹅般垂下,一瞧便知是女扮男装。不禁暗忖:世间竟有如此多的美丽女子。转首瞧向身边英俊不凡的男子,玉手按在其肩膀,脸颊生红地道:“喂!这位少侠,适才房内打斗,你可曾看到是何人所为?”

李子仪此刻背对着萧玉川等人,虽然普天之下独个儿绝仅敌手,但眼前对方高手云集,担心倘若被认出动起手来,伤到娇妻却万万不妙。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道:“这妮子怎么哪壶水不开提哪壶?当真该如何应付呢?”

第十二章 有凤来仪

裘日修看着李子仪的背影,鹰目深锁,暗自心惊,运用内力向萧玉川腹语传音道:“少主,此人的身影瞧来颇为眼熟!”

萧玉川亦有同感,传音道:“的确像极一个人,难道”裘日修又传音道:“可说来也奇怪得紧,适才老夫运功相试,竟然探出此人并无内功,想来不是。”

萧玉川轻轻点头,回音道:“事有蹊跷,静观其变!”

任裘日修功力雄居魔门第二高手,却哪料到李子仪此时已将内息静调,功力收敛,使他感应不到自己的内功。要知习武之人,由外而内逐渐修行,武功愈高,内力则愈强,体内经脉充盈真气,呼吸绵绵而缓,很容易被武林中高手感应到,故此内力愈厚,人体核心的能量则愈大。

而李子仪本身内功雄厚无比,当世不过二三人而已,近来又习练禅宗神功《洗髓经》易筋洗髓,全身气脉贯通,内息随欲而生,收发自如,此刻心神内敛,将真气静于经脉而不动,任对方不论怎样试探,当然只是徒劳无功。

李紫嫣秀灵清明,兰心聪颖,见情郎神色蓦变,已猜到其中之意,当下盈盈起身,道:“我家公子背对以示,焉能看到乾坤,何况适才变故突然,稍纵即逝,这等武林之事,岂是我等平常人能看透其中蹊跷。故此何人所为,当真欲言无词,还望姑娘明鉴!”

秦惋如听得在理儿,不再相询,移开抓在李子仪肩头的玉手,后者登时松了一口气,心道:“倘若我出口一言,势必被魔教人听出,假如自己一人,龙潭虎未必放在心上,自不会怕这几个魔门高手,即便以一敌众,胜算不高,脱身却也游刃有余,而此时身旁有七位娇艳欲滴的玉人,难免殃及池鱼,焉能舍得佳人有失而逞一时之勇!”

见小诗女应变自如,将来势冰消瓦解,顿时对才女的机智聪颖心悦诚服,送出赞许爱慕眼神。

秦惋如转身回到萧玉川等人的面前,凝眸环视,不以为然地俏皮道:“看来几位势必武林中的高手,恰好本姑娘今个儿手养得紧,只要诸位之中有人胜得过我手中的剑,便可安然离去,成不成?”

神色可爱,童真未泯。

裘日修等几位乃当世武林顶尖级高手,虽身处魔门,却也自恃身份,大庭广众怎能与一位小姑娘比划过招。但凡是女子看到其她美貌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展现风姿,定会心存妒忌;何况自己也是个美丽的女子,那是更加非比上一比不可。

孟莹莹本是西突厥部的后裔公主,自幼娇宠至极。东突厥贞元年间被唐太宗李世民所灭,西突厥三年前与回纥等联军侵入唐室,却被李子仪分别用计相互瓦解联军,智退回纥并且消灭突厥骑兵精锐,整个部落被迫迁移大漠,自此一蹶不振。

如今大唐祸起萧墙,自顾无暇,邻国周邦看准时机,逐鹿中原,故此西突厥由这后裔精明的公主率领,召集塞外大批卓名高手,潜入都城长安,现下正与魔门联手力图瓦解朝政,趁火打劫,岂会被一位不知天高地后的小姑娘随意指喝。

孟莹莹轻移娇躯,晒道:“这可是你自找麻烦,怨不得本宫。”

一言甫毕,玉手往腰间一探,蓦地青光闪闪,软剑如虹,姿势曼妙,嗤的一剑,当胸平刺。

秦惋如见有人应战,满心欢跃,暗忖:“今日运气不错,遇上位初来乍道的主儿!”

手中丝毫不缓,宝剑旋转一圈,刷的一剑,抽出碧玉剑,凝神注视,只看对方剑尖急颤,直向面门而来,当下秀眉一扬,横剑拦挡,招数甚是严密。

孟莹莹娇呼一声,神定气足,婀娜轻转,天蚕软剑虚虚幻幻,剑走轻灵向颈处划出,成一弧形,一招‘彩虹经天’颇为优美。

秦惋如“咦”了一声,心道:“未看出此女功力的确不凡,是个劲敌,总算我今日没有白偷偷溜出府来。”

言念及此,甚为得意,当即摧动真气,剑劲连绵,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身法清晰明快。挡架天蚕剑身,一吸一带,轻盈潇洒,接着挺剑推将出去,气势连贯,寒气起处,嗤嗤一阵破空之声,疾刺对方心口。

孟莹莹斗见对方剑法凌厉,风雷电掣,心下一凛:“这姑娘不但人美如玉,功力也委实了得,中原不愧为卧虎藏龙之地。”

接着步似行云,剑气纵横,挥剑横削,天蚕软剑随即千头万绪般乱点下来,真若天上繁星一般。

李子仪虽背对余人,单闻二人剑气破风之声和脚步身法之响,便已猜出她们的剑法路子和内功深浅,心道:“这个好事的少女精灵古怪,本领却也着实了得,内功绵绵,柔如蕴藉,韧似钢铸,配合剑势妙至毫颠,剑法缓疾有致,开伏似锦,刚柔并济,起落自如,内外相应,神形融合,正乃出自秦公所创的‘乘风剑法’,原来开国名将秦叔宝所使的双锏神乎其技,威力无穷,在沙场上如虎添翼,未曾敌手,不过沙场刀光剑影不过数合之间,便知胜败,招式只求快、狠、猛,兵器又重,不能将双锏的招式完全发挥出来,故此便创出了这套剑法,方便轻身而骑或行走江湖之用。”

另一女子施展的为“长虹落日剑法”源于塞外武林,有诗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剑光闪出银色圆环,大圈小圈,正圈斜圈,闪烁不已,全身隐在无数光圈之中,一个未消,一个又生,犹如浪潮一般,缓缓涌出,而使用软剑则更能发挥出圆弧旋转的心旨,刚中有柔,圆通无碍,柔中有刚,绵里藏针。只见孟莹莹手中软剑锋芒如千蛇吐芯,似真实幻,似幻实真。

秦惋如容颜娇嫩,风致楚楚,手中碧玉剑蓦地加速,矫天飞舞,闪电移动,带起剑气呼啸,寒芒暴涨,吞吐自如,身影在剑光中穿来插去,舞似飞凤,行云流水,将对方剑光涨涌的浪潮一一化解,随之冲破对方罡气,挺剑疾刺,快如流星。

二女轻灵飘逸,韵度自如,剑走美式,风姿绰约,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斗得极是紧凑,虽是凶险万分,但二女双颊微红,姿势优美,衣袂飘拂,仿佛翩翩起舞一般,看得旁人心驰荡漾。

拆到百余招过后,酒楼中间已是杯盘狼籍,二女本在伯仲之间,妙龄相若,功力相差不远,不过因秦惋如自幼受伤,被其祖父传授上乘内功以抗寒毒,故此久战之后,内功潜力逐渐挖掘,何况她素日里常与他人打架过招,经验较孟莹莹丰富,渐渐趋占上风。

萧玉川等开始本见二人势均力敌,此刻不禁颇怀忧色,正当两位佳人空中交击落地之时,萧玉川手中折扇暗自轻挥,隔空推动一张木椅,正垫在秦惋如落点之处。

秦惋如玉脚轻轻落上,而木椅则被萧玉川以内功暗运巧劲,突然散碎开来,这一下变起仓促,她急忙仰面一式‘回风落雁’全身笔直,向后腾空弯倒。

孟莹莹落地仗剑收势,左袖轻拂,劲风夹杂着一股幽香,掷出三枚‘芙蓉银针’,快似电闪,这时秦惋如双眸向天,不见大难已然临身。

李子仪自始至终背对以示,但因领悟《九龙剑典》中十步悟剑之后,适才一幕虽未亲眼目睹,却在脑海中清晰浮现而出,陡见形势危急,伸手在桌下暗自轻挥,真气将三枚‘芙蓉银针’尽数打飞,镶没墙壁。

孟莹莹见飞针不中,甚为惊讶,当即青光一闪,凌厉递出一招‘海市蜃楼’,剑尖涌出,当胸平刺。

秦惋如刚挺腰俏丽,只听得一股劲气,摧动银针嗡嗡作响,随之尽数射入墙内。心忖:“若非有人相救,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吓得一身冷汗,心神未宁,蓦然剑锋于已递至胸前。惋如不及变招,娇呼一声,只得横剑以格。

秦惋如急中求保,终究还是慢了一拍儿,对方软剑寒芒抵过碧玉剑,眼看便要刺到她胸口之时,蓦地一股很强的劲气击在天蚕软剑的剑身之上,震得孟莹莹连人带剑,踉跄后退数步,重心未稳之时,萧玉川忙伸臂扶住她的后心,同时身子也跟着一震,方才御去余劲,心中暗忖:“好强的内力!”

秦惋如双颊微红,额上渗出细细汗珠,胸脯起伏,适才惊险一幕犹有余悸,持剑指向余人道:“暗箭伤人,好生卑鄙,今日谁也休想逃脱!”

言罢一声呼哨,双手轻拍两下,顿时从楼道涌上大批秦府好手、亲卫,将上下里外围得水泄不通。

萧玉川连眼角都瞧也不瞧,根本没就将百名亲卫放在心上,移前两步,微一拱手,运以内力朗声道:“未知是否少庄主亲临,萧某在此有礼了!”

此语非是恫言,适才伸手相扶孟莹莹之时,感到来路内劲精纯无比,当世东枪、南仙、北佛、关中刀等一派宗主级武林前辈,虽是了得仍稍逊此人,萧玉川本身文武全才实非易与之辈,随即猜得当今世上若有如此功力的不是恩师定为李子仪不可!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意。秦惋如秀眉轻蹙,嘟起小嘴叱道:“装神弄鬼的把”话犹未尽,‘戏’字尚未出口,忽然身前人影一闪,如鬼如魅,无声无息地移到她跟前,当下惊惶不定,挺剑横削。只见那人左手扣住秦惋如的手腕,运力右掌一招‘云阴托月’迅速无比,寒气彻骨,印向秦宛如的心口。

第十三章 伊人憔悴

突袭者不是别人正是裘日修,施展“凝阴玄功”蓦地发难,本来以现今他的功力,江湖中堪为对手只寥寥数人,对付后生小辈又是一个女儿家不屑出手,但此时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引出幕后高手。

果然倏地从右侧闪出个身影,左手运力化掌,一招“龙云问天”挡住他的寒掌,右面点他“神庭”欲化解裘日修的擒拿,右腿同时踢他膝弯之下三寸,迫他回身自顾。

裘日修深知李子仪的厉害,当下正全神贯注周围的动静,察觉一股劲气袭身而来,哪还敢迟疑,迅速下盘弯弓射雕,右手鬼魅之速,以“玄阴裂手”反扣对方脉门。

李子仪微微一笑,右手以绵掌“黄龙吐翠”化解裘日修的擒拿手,左肘直进以虚为引,待他含胸拔背回手格挡之时,李子仪左掌突发,反击他的面门,快似流星。

裘日修心下一凛,颇为顾忌,急忙松开扣住秦惋如右腕的手臂,右掌一招“阴风蚀骨”挡开突来的掌力,随即左手凝阴真气于掌心,推以“穿衣破甲”印向对方腰间“风池”同时右腿飞起,向李子仪膝上三寸处“阴市”踢到,变幻繁杂,迅速无伦,寒气逼人,呼啸风声。

李子仪内力雄浑无比,似觉迫身寒气,犹如清风拂体,柔丝抚身一般,当下伸出左臂揽住正惊呆俏丽秦惋如的纤腰,右手凝聚九龙真气,化掌‘苍龙游凤’正对击来的寒掌,同时顺势紧搂佳人,随余劲轻身飘起,旋转一周,御去劲力,姿势飘逸,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裘日修与对方掌力相抗,内力交锋,顿时身子一颤,震得奇经八脉气血翻腾,未免受其内劲所伤,急忙顺势移后数步,御卸余劲力道,只是胸口不免隐隐生痛,当即口唇紧闭,暗运内力,打通胸口所凝住的一股滞气。

秦惋如蓦然见二人打斗极快,招出如风,尚未看清自己是如何受制又是如何脱险,美眸一眨的瞬间,随即感到一只坚实的肩膀抱住了自己,轻盈地在半空旋转落地,陡觉一股男子气息扑鼻而入,凝眸相对,见这青年眉清目秀,俊朗不凡,气度闲雅,神采飞扬,不意世间竟有如此英雄少年,一时不由得心跳加快,羞得满晕双颊,本想轻轻推开李子仪的手臂,忽然体内寒气上冲,耳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即便晕去。

李子仪莫名其妙,双臂微微收紧,轻搂佳人唤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秦惋如因幼年内伤过深,被秦万翎以内力相输,后来虽性命无忧,但阴寒之气长年积于体内,时好时坏。适才相斗内力消耗过大,被裘日修扣住手腕之时,侵入少股凝阴寒气,以至旧患发作,全身血液凝固,手足冰冷。

李子仪未知其中尚有这么多的原委,只道是被魔域刹星所伤,登时向着裘日修愤然道:“你对她做了甚么?何以伤得如此之重!”

裘日修正消去了滞气,胸口隐隐已除,被他蓦地发问,亦感不知所措,暗忖:“我只扣住那小姑娘手腕脉门处,并未施过毒手,她何以会受伤呢?”

一时语塞,竟纳纳道不出话来。

萧玉川见李子仪脸有愠色,语带指责,知他心头不快,暗忖:“屡次来我等与他为难,不是暗发偷袭便是以多斗一,均未占到便宜,此刻己方虽高手云集,但李子仪突然在此出现,却不知周围又潜伏何人,如今武林名门高手均聚齐京城,倘若联手起来后果颇不乐观,何况很容易打草惊蛇,暴露实力。”

言念及此,圆场道:“少庄主勿须惊怪,此女好事受些惩罚也未尝不可,何况裘护法只欲请出少庄主尊驾,无心伤她,或许是她耗内过度又或旧伤复发说也不定!”

李子仪伸指点了秦惋如三处大,使得经脉闭塞,寒气不致散发心脉,然后右手抚在佳人粉背‘灵台’,输入一股柔暖的真气,推宫过血,促进血液流动。淡然道:“萧兄,杭州赏湖过后,不回望月峰探望邪帝老人家为其护法,跑到京城来凑什么热闹?”

萧玉川微微笑道:“劳少庄主费心,恩师安健更胜往昔,只是常挂念少庄主,依他老人家之意,择日便会前来京城,会会故友,到时候再与少庄主好生亲近亲近!”

李子仪傲然挺立,当下正气凛然道:“随时恭候!”

心中却想:“竟然拿邪帝古天羽来压我,虽然前两次相斗均出自被迫迎战,颇处下风,可如今我李子仪不再是昔时任人蹂躏的‘李思羽’啦!谁才是真正的强者,再也由不得你们了!”

萧玉川点了点头,折扇一挥,作别道:“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言罢与孟莹莹并肩走下楼梯,裘日修等尾随其后缓缓走出酒楼,片刻没入街巷。

李子仪搂主怀中昏迷的佳人,幽幽的女儿体香弥漫周围,但见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几束光线照在她的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伦,怔怔出神之时有两名亲卫的头领急忙上前跪拜谢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因我家小姐旧病复发,属下要速将小姐送回府内医治。”

李子仪见少女伤势不轻,颇为奇特,关切道:“这位姑娘旧疾乃内伤,非一般大夫能治,不知贵府可有医法?”

两位亲卫头领相对一怔,其中一位道:“少侠请放心,我家小姐正是护国公府的千金,秦老将军武功卓绝,定能医制小姐的,属下告辞。”

一语甫毕,几名亲兵小心翼翼的背扶起秦悦如,急忙去了。

用过午饭,李子仪领着诸女投了客栈歇脚休息。沐浴更衣后,已过未时,小诗女李紫嫣在房内教晓月弹琴,一时叮叮咚咚传出悠扬飘渺的琴声,清幽淡雅,意境优美,回荡在客栈的整个庭院。

韩雪衣与方碧云则在对弈,博弈之道,贵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此棋家之常然,法曰:“宁输数子,勿失一先,有先而后,有后而先,击左则视右,功前则瞻后,两生勿断,皆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

二女一路上为才女所教,此时初学不久,旗鼓相当,两位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但见黑白子相互交错,撕杀的惨烈,梅花二女在旁观战,出谋划策,如同身临其境一般,其乐融融。

李子仪躺在床上,怀搂着蓉儿睡了一个午觉,因长期的路途跋涉,睡得甚为酣甜,醒来时夕阳西下已进黄昏,李子仪携蓉儿下床后,一路疲劳尽去,筋骨说不出的舒坦受用,想到与群雄前后分开已有五个月载,此时不知他们身在京城何处?

李子仪深情地望着三位娇妻、两位红颜,美玉生晕,明艳无伦,心中荡起浓情蜜意,不知觉间又挂念起远方已有身孕的霞儿,不知她腹中胎儿是否康健,想到每次与她聚少散多,不禁涌起强烈的歉意,当真对她不住。

那仙子呢?早已回到了静云庵,虽然她曾答应过自己,但终究还是不守承诺返回仙道之上,或许那才是她要走的路,尘路因世而尽,剑道则永无止境,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没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信仰,何必强求?

李子仪倚楼而望,念及往事心中恻然,看着楼下来往的武林人士,想到身不由己的江湖,蓦然间脑海浮出个疑团:萧玉川率领魔教到京城来意欲何为?昊天剑当初到底是如何从飞鸿山庄被盗,而今日又是怎地被收藏于秦府的呢?看来要解开疑团唯有亲自动手了。

想到此处心中一定,当下用过晚膳,与诸女商量后,留下紫嫣、雪衣、晓月三人在客栈房内,由春梅二人服侍。李子仪与苏蓉儿、方碧云换上夜行衣,待二更时分,翻房而出,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半盏茶的工夫,三人已伏在护国府宅院东角的高墙上。

护国府乃秦大将军府邸,建筑雄大宏伟,气势磅礴,一座近百亩的豪宅,成东西走向,有内外主次群落,正门朝南,内院清雅,雕梁画栋,巧夺天工,气宇不凡。

秦万翎为名将之后,不但武功卓绝,精熟兵法近些年来奇门遁甲,医补星相也批有钻研,自传出神剑消息后,夜间慕名到访的武林人士多不胜数,防守愈加严密。

南面为正门,不但列阵重兵,更有秦万翎亲自坐镇,主厅尚有关中刀宋烨、东枪詹勋业、北佛惠明等一派宗主助阵,除魔教外谁敢从此而入。北面把守府内精兵,均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由秦府三虎将统领,招待硬闯而来的正邪两路稍有名气的访客。

秦府东面乃一片竹林,均按诸葛亮当年《八阵图》的遗法种植的,阴阳变化,乾坤倒置,林中小径东转西绕,曲曲折折,尤其的是转弯处的栏杆亭榭全然一模一样,几下一转,哪里还分辩得出东西南北?西面之处尽是陷阱、暗器、天罗地网,从此而闯,不是侥幸被捕便是不幸被暗器所伤,有进无出。

三人并肩伏在墙头观察府内动静,此时正是三月中旬,静夜风凉,明月当空,凉风吹拂竹条,蓉儿衣杉的带子也是微微飘动,小溪流水,虫声唧唧,一片清幽。

二女吐气如兰,玉肤微凉,自然地依偎在李子仪的肩头,皎洁的目光宁静地散在佳人肌白胜雪的俏脸上,更显得清雅秀丽,如同异花初胎,明艳无伦。

此时秦府北面已响起兵器交击声,随即西面隐隐传来呻吟叫喊,显然各路夜客按捺不住,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这时从南面正门处蓦地传来一声长啸“神月教新任教主萧玉川,携座下教众前来拜会秦大将军!”

啸声清亮明澈,中气沛然,渐渐的越响,犹如雷声隐隐,徒然间竹林瓦片一阵颤动。

蓉儿与碧云闻声娇躯一粟,不知觉间忽被李子仪揽住二人窈窕腰肢入怀,左右在两位佳人的香颊上各吻一下,柔声道:“小乖乖,该是咱们动手的时刻了!”

一言甫毕,紧搂二人跃空而落,纵入竹林。

第十四章 秦府激战

啸声甫毕萧玉川首当其中,摇着一柄折扇,气度闲雅地从正门上空飞落,傲然挺立在秦府大厅前的较武场上,忽然身影乍现,又落下数位魔教高手以及与魔门联手之人。

“哈…哈…秦某人已恭候多时了!”

话音未毕,由正厅踉跄踱出一位人来,但见他容相青癯,萧疏轩举,鹰眉若雪,白须飘动,跟着紧接而出的正是江湖群雄,来到魔教众人丈许前悠然而立,双方面面相觑,均忖:“天下竟如此之小,尽数是些故人!”

秦万翎捋着长须,叹道:”

久盛必衰,自古已然,老夫常恨当年率军西征没能一举消灭魔教党羽,踏平望月峰顶,以至后患无穷,今夜尔等自投罗网,再好没有!“言罢右手一挥,由东西宅落涌出三千精兵,按虎翼阵分成两翼分开,剑拔弩张,蓄意待势。萧玉川面不改色,微笑道:”

秦将军不愧为大唐第一将军,快人快语,令人敬佩,当年敝教第十一任教主任天傲一夜间下落不明,神月教群龙无首,四分五裂,的确给武林和朝廷可趁之机,只可惜天不灭我圣教,兴衰之替,又有何人当真料得到?今夜敝教来此,不但神剑志在必得,还要与秦将军理清旧帐!”

折扇轻挥,蓦地又正门冲进上千神月教众,衣分五色,随金木水火土五色旗进退,井然有序,少说也有二千来人,这一次神月教倾巢而出,还招集了不少旁门左道的高手,混入城内,共襄大举。

秦万翎手中双锏一横,正容道:“好极!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晚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老夫倒要瞧瞧魔门如何收场?传令,布阵!”

话音方落,令旗挥动,各队旋转,阵行变幻。

萧玉川侧头向身后的魔教高手道:“尽量引开群雄,前去夺剑,这里由我亲自坐镇!”

转身向着护教五法王做出行动的指示,二千教众顿时按五色分开,由金木水火土五法王各自带领一队,首尾相接,围成五个小圈,先以‘土’字型站位,快速移动。

“魔域刹星”裘日修陡然纵身而起,叫阵道:“刀君,陪老夫比划一阵儿如何?”

“关中刀”宋烨抽出霸道锋利的血雁刀,长啸道:“正合宋某之意!”

一语甫毕,握起天刀,跃空而起,把体内经脉蓄满雄浑内力提升颠峰,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体能劲气发挥到极限,蓦地一声暴喝,手中血雁刀化成长虹刀气,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长弧,幻出千百道虚实难测的刀影,有若长江大海般往裘日修汹涌劈去.裘日修乍见来势凶猛,心中暗忖:“不愧为天刀!”

大赞一声“好刀法!”

脸色古井不波,当下汇聚全身经脉中的真气,凝于掌间,施展平生绝学“凝阴玄功”身法鬼魅闪动,避过凌厉无匹的刀气,以其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摧掌印向宋烨的后心,势如雷霆,刚强威猛。

宋烨陡见对方身法如此之快,不禁暗赞,当即收敛心神,气势和信心倍升,随手一挥,天刀顿时化成一蕨弯月青芒,夹杂着无坚不摧的刀气,疾劈背后袭来的寒掌。

二人出手急快,一个照面便是全力以赴,此时魔门之人已抢先疾攻,玉观音虞欣研盈身飘起,身法快捷无抡,便欲腾空跃过,倏地一声佛号,沛然浑厚,风声飒然,北佛惠明迎空已挡在她的身前,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虞欣研运足内劲,施展“九玄寒冰掌”中‘望月九寒’左掌虚拟胸前,幻出无数掌影,右手含劲内蓄,摧掌印向惠明,雷霆生威,势不可挡。

惠明禅主意态自若.灵台澄明,内力发挥极致,以静御动,不管周围有多少掌影翩飞,左手真气法印横削对方击来的寒掌,随即右手还了一招大力金刚掌,刚中寓柔,无可与抗。

护教左使萧乾手握短戟,虎虎生风,施出“推山填海”上下两路,一奔咽喉,一奔前阴,夹杂威力无比的劲风,刺向边疆老人而去,疾若流星。

边疆老人木林枫门户谨严,“天寒绵掌”融会贯通,神气内敛,右手以绵掌“傲雪啸风”反扣对方手腕,下盘弹出飞脚化解险芒,左掌凝聚内力以‘沧海月明’拍向对方面门,迫他顾身自救。

身旁右使谢坤挥起九节吞云剑,递出一记“天清地浊”剑尖涌出,虚虚实实,立时将叶千秋一团剑气之中。玄真子叶千秋见白刃耀眼,盘旋飞舞,来剑势如电闪,当即举剑在面前换个平花,施出“六合剑法”剑走轻灵,一股沉厚的粘力拖着手中长剑,“当”的交击震响,两剑颤动,声若龙吟,嗡嗡之音,良久不绝.东枪詹勋业安然恬静,挥起游龙霸王枪,步似行云,动似游龙,长枪矫天飞舞,潇洒蕴藉,寒气起处,嗤嗤嗤一阵破空之声,随手递出两枪“长缨逐星”“推窗探月”以其雷霆万均之势,将拓拨寒,孟莹莹两人卷入枪影之内.石中剑拓拨寒数月前在杭州内曾与东枪交过手,深知对方卓实了得,不敢怠慢,立即摧动剑气,剑芒暴涨,光雨激射,周遭剑气呼啸风声,挥起“无影迂回”御去袭来的罡气,接着长剑大开大阂,势道雄浑,又递出‘石破天惊’疾刺而出。

孟莹莹娇呼一声,哪里想料到对方枪对如此匪夷所思,大骇之下,疾趋闪退,使出长虹落日剑法,凌厉一招“落日孤烟”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剑光霍霍,遮锁封拦,招数甚是严密。

詹勋业长啸一声,随意拨枪不但全无成法,来去无痕,而且威力倍增,霸气摄人,变幻无穷,余劲所及,只震得地上尘土飞扬,沙石激荡,虽然以一敌二,却稳占上风。

金鼓齐鸣,兵器交击之声愈来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关头,此际李子仪携着蓉儿与碧云在竹林内穿来插去,二女愈走愈奇,有时候眼前明明无路,子仪领着在假山里一钻,竹丛旁一绕,竟又转到另外的小径中,曲曲折折。有时似已到了尽头哪知绿竹排后却另有幽境,转过几处全然相同的庭榭,踏过震、乾、坎、坤、兑…不同脚步数的步子,终于来到一处封闭回廊。

蓉儿、云儿大奇,怔怔相望。李子仪走到回廊的两根石柱的书联前,凝思半晌,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的‘柳’‘花’‘村’三个字上各敲一下,突然由石墙上自动启开了一扇全无形迹可寻的门户,二女大喜,兴奋得各自在他的脸上香甜一吻。李子仪登时心魂荡漾,牵着佳人的玉手进入秦府主宅。

三人身怀绝技,避过岗哨,伏在一处屋檐观望杀机四伏,寒气森森的内宅。方碧云凑在情郎耳边低声问道:“我们没有秦府的鸟瞰图,又不知兵器库在何处,怎么怎么去夺剑啊?”

夜凉微风拂动,吹着佳人几缕发丝飘在李子仪的脸颊上,痒痒的;苏蓉儿极其自然地伸出白腻如脂的纤手,将发丝鬓到耳后,修长的睫毛一下抖动,娇嗔道:“云妹在问你呢!仪郎怎么不做声啊?”

李子仪凝视月光下两张晶莹洁白、妩媚动人的俏脸,蛾眉敛黛,秋波流慧,感受两股近乎虔诚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不禁微微一怔,说道:“这秦府宅院依稀按着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建造,我在情剑山庄之时曾翻阅过几本奇门八卦的书籍,倘若子仪所料不差,兵器库属‘凶’应在兑上坤下的之位,可是为夫对昊天剑生出感应,却在坎上乾下的方位,那里应是闭关练功或修养秘室才对,难道难道只为了掩人耳目?”

苏蓉儿和方碧云听她自言自语,什么五行八卦,伏羲乾坤之词全然不解,凝眸相对,一副“你听懂了么?”

的表情,随即面面相觑,各自摇头。

李子仪寻思:“秦老将军运筹帷幄,心思何等缜密,单看府内的布置和宅院的建筑,便知其高深莫测,怎会把真正的藏剑之处通告天下…”

念及至此,对着两位佳人低声道:“我知晓了,快跟着来!”

话犹未毕,已然纵身跃起,二女紧跟其后,来到主宅西北角。果然此处房外有精兵把守,而宝剑生出的感应则正是由房内隐隐传来。

李子仪贴在两女的香腮边,轻声道:“蓉儿、云儿你们去将精兵引开,切记不要正面过招!”

二女轻点螓首,待要转身落下,又被李子仪牵住小手叮嘱道:“多加小心,安全为上,稍会回来在此等我,懂么?”

蓉、云甜甜浅笑,心下甚喜,含羞点头,接着二人纵身跃下,推掌挥剑,交手瞬间,十余名精兵便中招委顿在地,须臾数十名守卫高手果然中计,纷纷衔尾追去。

李子仪看准时机,飞身而下,半空中以内尽震开窗扇,身影一闪,轻轻落入屋内,房中陈设精雅,琳琅满目,全是史书典籍,几上桌上,摆满许多竹器玉器,看来尽是古物乐器之类,墙壁上挂着一副大的水墨画,画的是一个书生在月明之夜,中庭伫立,手按剑柄,仰天长啸,神情落寞。画中右上角题着一首诗:“乱世征战欺流年,纵横南北意阑珊。三十春秋功名路,几度风雨几重山?”

图画中笔致波璨森森,如剑如戟,岂但力透纸背,真欲破纸飞出一般,李子仪怔怔相望,不禁赞叹,忽然壁画竖直向上移动,不由一惊,急忙弹起跃至横梁上,蓦见壁画后一道暗门启开,映着烛光走出两位女子,他自上而下瞧不清容貌,单看二人衣着腰段依稀便是少女。

那两位少女仿佛察觉房外侍卫已空,各自惊讶,其中一位娇呼一声:“不好!”

二人提剑迅速奔出房外,身影忽闪,跃上房檐而去。

李子仪闻声暗暗纳罕,心中却想:“怎地这声音如此熟悉?”

当下来不及分辨,从横梁轻飘落下,疾步跨入暗门,走进秘室。

第十五章 密室玉人

李子仪拾阶而下,每往前迈一步感应便强一分,借着烛光小心翼翼地走过空洞回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地下密室,只见空空旷旷的一座厅室内唯有一块青石,凝视细看,蓦地只觉一阵眩晕,金黄色的烛光映照着一个绝世无伦的美丽胴体,晶莹洁白,冰肌玉骨的可人,身无寸缕,兀自坐在青石上,正是秦府的掌上明珠,艳貌惊华,娇媚无伦的秦惋如,神色柔和,闭目吐纳,显是正在运功疗伤。

但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虽然烛光如霞,照在她的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李子仪是少年男子,虽然身边几位娇妻各个貌美如花,当世罕见,但此时一瞧之下,仍不由得心脉膨胀,随即想到自己曾发誓要对诸位娇妻忠心,顿时灵台澄明,心如止水。

正当他怔怔出神之时,秦惋如似乎发觉异样,睫毛抖动,全身发颤,经脉逆流,突然喉间微甜,“哇”的一口鲜血吐在胸口,白腻的肌肤上赤血殷红,气喘吁吁地怒道:“你…你…我要…杀…”

话犹未尽,眼前一黑,竟自晕了过去。

李子仪暗自愧疚,急忙上前,见她气若游丝,脸白如纸,不禁担心,只觉她手掌阴凉,当即运行真气将一股绵绵热力从手掌上传了过去,初时她真气逆流,运行相反,渐渐地被李子仪浑厚无匹的内力疏通无阻,缕清血气化去血脉中凝住的滞气,驱除寒气,片刻之间,秦惋如逆转的气血顺畅,双颊现出晕红,只是仍未醒来。

李子仪轻触佳人手腕儿,知她脉象中寒毒经十余年的积累至深,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化解驱出体外。当下一手扶在青石上蓦地一惊,才发觉此块竟是玉石,在烛光下发出淡淡的柔光,触手生温,原来是一块异常珍贵的暖玉。

这罕见的暖玉石抵阴寒,疗绝症是秦公当年西征之时,在西域之地偶得,后来以此治疗秦惋如的内伤,助其练功驱寒,却也颇有奇效,只因她当时年幼,寒气侵入骨髓,难去病根初时寒毒一日发作三次,由于暖玉石的疗助,故发作的次数逐渐减少,如今只有月圆三日内会出现病状;恰逢今日正是三月十四,日间在酒楼相斗,真气消耗过多,以至抵不住自身寒气逆行,晕倒在酒楼。

李子仪凝思间见暖玉床上对面的石壁上方,供架着一柄宝剑,长约四尺,花纹古朴,由剑鞘内散出一股凉意,侵入体内却说不出的受用。宝剑外壳浑似长年埋于土下,乌黑暗淡,但奇怪的是,整个剑体由内向外闪着阵阵红光,宛如脉搏心律一般,看得他啧啧称奇,心想:“难道这柄便是剑尊昊天?”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李子仪本欲取剑后速速离开,但见玉人全身颤抖,不忍离去,伸手将她扶身坐起,双掌贴在佳人粉背‘神庭’的督脉要,输入绵绵内力,只因人体经脉中以任、督为主脉,凡习练上乘武功之人受内伤或中毒,必先通于此,然后扩散条条经脉,每当运功驱毒,同样首当其冲要打通封闭的任督二脉。

李子仪以雄浑精纯的九龙真气相输,只用了半盏茶的工夫,便已将她督脉打通,逼出寒气吸入暖玉石中,接着正对佳人胸前,以内息冲激秦惋如任脉的‘檀中’,此正当胸口,在‘玉堂’之下一寸六分,古医经中名之曰‘气海’,为人身诸气之所,最是要紧不过,当下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怠慢。片刻只觉她颈下‘华盖’‘玉堂’‘紫宫’三中寒气充盈,不住向下流动,同时暖玉床上的暖气也渐渐凝聚脐上‘鸠尾’‘中庭’中,要将颈口的一股寒气拉将下来。

孰知寒气冲到‘檀中’处便给撞回,无法通过,他心知只要这股寒气一过檀中,任脉舒畅,身受的重伤十成便好了八成,只是火候不到,半点勉强不得,唯有缓缓输送内息。

正在这时,密室回廊中传来打斗声,响声愈来愈近,直迫室内而来,李子仪心急如焚,暗忖:“此时疗伤正是关键时刻,丝毫动弹不得,倘若内力撤回,她势必呕血身亡不可,要杀我李子仪此时再容易不过了!”

忽然一个身影飞落密室内,望着暖玉床上的一幕兀自惊讶,随即唤了声:“仪郎,是你么?”

李子仪陡然一听,正是苏蓉儿的声音,心头一喜,忙道:“我正在为人疗伤,莫让余人进来叨扰!”

话音未落,一位少女仗剑凌空疾刺苏蓉儿后心,身手矫健,攻势凌厉。

苏蓉儿娇躯轻转,避过剑锋,左掌虚拟胸前,拨挡对方握剑的手腕儿,右掌凝聚内劲,一掌“破体寒冰”拍向少女的心口,快如闪电,力道彻骨。

那少女挺剑直刺,剑尖将到之际,突然圈转,使出一招‘龙综四渺’虚虚实实,剑光霍霍,轻灵飘逸,吞吐自如,立时将蓉儿裹于一团剑气之中。

苏蓉儿避其锋芒,身随掌走,满室游动,御卸剑气,身法快疾无伦,倏忽隐没,接着一招“冰踪无影”双掌如风,迅疾无比。

李子仪蓦然见到那少女倩影,施展一招“龙综四渺”心中暗暗纳罕,她怎么会情剑山庄“九龙神剑”中的招式?

与此同时,方碧云与另一位少女凌空挥剑挡架,双剑交击,火花迸发,风声飒然,二人一合即分,长剑如影形随,各自落地,摆开剑式。

方碧云挥起宝剑,剑走偏锋,一招“三环扣月”之中,蕴涵三招,繁杂狠辣,既快且稳,劲道十足,罩向对方攻去。

而那位少女挥动剑气,在面前挽起个平花,接着左肩微耸,身子轻转,举剑遮锁,涌起寒芒剑影,将递来的三记攻势逐一拆破。

李子仪看到此招正是剑典中的“龙腾四海”虽然轻盈潇洒,姿势优美,但却少了几分劲道,否则威力更增,看到那少女的姿势,脑海中浮现起冬梅练剑时的情景,每练到此式,香肩总会不自觉的微耸一下。

此时四人见招拆招,斗得极是紧凑,四女之中以蓉儿功力最强,一掌掌凌厉劈将出去,渐占上风,李子仪霍然叫道:“都是自己人,且莫斗了!”

蓉儿、云儿一怔,心想:守剑的人与盗剑的人怎会是自己人,一凝思间,身法略缓。

那两位少女闻声蓦地一惊,虚晃一剑,退出丈外,心下惊喜,异口同声叫道:“公子!”

李子仪凝神望去,两位少女正是秋梅和冬梅,原来二人数月前赶回情剑山庄送信,管家沈辉接到少庄主书信后,立即率军出征,按信中所载的策略,调兵谴将,布下阵法,攻下东陵关后,按兵不动,随后命副将驻守待命,沈辉则与梅花二女、冰火雷电风五剑士,带领一千名庄内弟子,赶来京城与少庄主汇合,孰知竟比李子仪等早到了十日,与群雄一等被邀入秦府之内,而今晚除了秋、冬梅负责保护秦惋如的安全外,其余情剑山庄之人尽数埋伏在武器库周围,叫魔门中人载个大跟头。

李子仪一边继续为佳人运功疗伤,一边将蓉儿、冬梅互相引介,秋、冬梅见摘下遮面黑巾的蓉云二女,肌肤雪白,容貌艳丽,柳眉樱口,娇美无伦,平白无故又多出两位绝色的少夫人,兀自一阵惊讶,一阵欢喜。

李子仪望着风致楚楚的梅花二剑,忽地想起一事问道:“我吩咐年两位姐姐回山庄取的药水可曾随身携带?”

秋梅轻摇螓首,回道:“我们怕有遗失,此刻正放在房中的客房内,公子要不我俩儿这就去取来!”

李子仪想到今晚回客栈给诸位娇妻一个惊喜,笑道;“那再好不过,速去速回!”

二女微一福身,婀娜转身去了。蓉云二人听到药水甚么的,各自不解,盈盈走到暖玉床前,适才一阵相斗,未曾注意他在为何人疗伤,此时凝眸细看,登时羞得满脸通红,螓首深恨埋在胸口,不敢抬起头来。

苏蓉儿素日里与他斯混贯了,本不以为奇,虽然她野性纯情,但女儿家的羞涩却是与生俱来的,偷偷地瞄那女子几眼,见她全身白腻如脂,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不禁感到少许的威胁力。

方碧云却非常腼腆,双颊潮红,心头一阵火热,胸口不住起伏着,生怕李子仪看到她的羞涩,忙转过娇躯,苏蓉儿见她神色,不由“噗嗤”一笑,同样转过身去,拉住她的纤手,笑道:“云妹,这又没别人,再说又不是你光着身子,看把你羞成这样?”

方碧云恩了一声,不敢再答。

苏蓉儿抬头间发现了前方的那柄宝剑,大喜道:“云妹快瞧,是昊天剑!”

方碧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有柄奇特的宝剑。

苏蓉儿双足一点,纵身跃起,握住昊天剑,转身落回原地,对着李子仪喜倦道:“仪郎,我们拿到了”李子仪此时正闭目吐息,心神内敛,全身贯注地正为佳人冲激檀中,已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心无旁贷进入了极静的境界中,竟未听到蓉儿的唤声。

苏蓉儿又唤了一声,李子仪同样没有听见。方碧云好奇的转过身来,见他神情以猜到一二,忙叫蓉而禁声。

苏蓉儿登时会意,吐出香舌浅浅一笑,二女凝眸相对,再瞧了瞧手中神剑,好奇心大起,苏蓉儿用力抽剑竟未抽出,接着用起真气,仍然不能由剑鞘中抽出剑身。方碧云试了两次同样徒劳无功,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就在此际,密室回廊传来轻盈的碎步声,快如闪电,疾若流星,竟无半分喘息声,显是内力绝顶精湛,深不可测之辈。二女微一惊愕,刚一回神间,一个身影划空掠过,向云儿手中的昊天剑飞夺而去!

第十六章 神秘高手

黑衣人招出如风,身影鬼魅,半空中疾手握向昊天剑,芳碧云愕然一惊,右手挺剑直刺,左手昊天避向后侧。孰知黑衣人空中移行换位,全身闪过剑锋,一脚磕在方碧云的手腕脉门,另一脚策踢正中她的胸口。

方碧云未想到对方出招如此之快,挡驾不及,忙向后急退躲避,却仍被点中胸口。方碧云娇呼一声,胸口仿佛堵住一口滞气隐隐做痛。见黑衣人飞身又至,忙道:“蓉儿姐姐接住.说着挥手把剑抛向苏蓉儿。”

苏蓉儿见一招之间,碧云便已落败,虽然对方偷袭在先,但如此敏捷身影,当世罕见,闻声急忙跃起接住昊天剑,一手施展‘望月九寒掌’的‘破体寒冰’,翻掌相对,拍向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闻风识劲,辨识来路,空中倏然转身,也是一招‘破体寒冰’,双掌相对,身子各自一颤,黑衣人内力精湛,只是微微退后半步。“咦”了一声,甚是惊讶。

苏蓉儿亦感惊讶,凝眸相对。见对方一身夜行紧衣裹在身上,显出玲珑优美的完美曲线,显然是个女子,瞧她眼神似曾相熟,愕然唤道;“师傅?”

黑衣人不明所以,凝视面前的盈盈俏丽,天香国色的美妇,楞了一刻。方碧云轻柔胸口,疼痛略减,此时见黑衣人身法稍有缓慢,暗忖机不可失,决不能让她夺到仪郎想要的宝剑,更不能让她打扰仪郎运功,当下仗起长剑,挺剑跃空疾刺,只剑剑尖儿涌出,寒气逼人,刺向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双眼寒光透射,贯注在苏蓉的身上,闻得背后长剑破风之声,陡然转身一招‘望月托云’,吸摄住刺来的剑锋,真气摧动宝剑嗡嗡震颤,内力再增,蓦然将剑身震断,随手一掌印向方碧云的左肩,风声飒然,雷霆万钧。

苏蓉儿只道师傅要加害方碧云,想到仪郎日后必会伤心,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大叫一声:“师傅不要!”

随即踏空出掌,迫她回身自顾。

方碧云被对方内力相抗,娇体兀自一颤,急忙撤剑回防胸前,孰知黑衣人内功高出她甚多,宝剑竟然拔将不出,急忙松手侧身避过飞射散开的断剑,退了开去。

苏蓉儿玉掌已临,又怕打伤师傅,只用了七成的功力,意在救云儿脱身,岂知黑衣人震退方碧云并未趁机痛下毒手。而是倏然回身,快如闪电,一对寒掌犹如排山倒海之势,电掣推出,正与蓉儿单手相对,震得后者体内大小经脉真气逆转,娇体仿佛断线的风筝摔落在地,口中微甜,登时一口鲜血喷出,胸前衣襟一片殷红,颤道:“师傅”黑衣人眼神依然寒冷如冰,全然不放在心上,盯着蓉儿手中的昊天剑不放,伸出手掌喝道:“拿来!”苏蓉儿适才身受一掌虽重,但由于她体内有洗髓经洗涤过的经脉内息,将伤害化为虚引减至最轻,此时听得黑衣人声音细腻,好象与师傅又有些不同,却未及仔细辨认,摇头为难道:“师傅,徒儿感激您将蓉儿抚养张大,并传授武功,待蓉儿恩重如山;但这把剑……是仪郎他志在必得的,请恕蓉儿不能从命。”

黑衣人双眼闪过杀机,凝聚体内阴寒真气汇聚掌间,双足一跃飞身而起,便欲痛下杀手。苏蓉儿只道师傅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十八年宠爱有加,即便被她一掌打死也无怨言,但想到从此要与君郎,一股热泪夺眶而出,划过天香国色、肌白如雪的脸颊,双眸凝视正在运功的李子仪,心中默念:“仪郎!仪郎!”

李子仪正在心无旁贷地为秦惋如运功疗伤,驱除她体内寒气,正值关键时刻,将自身的真气输入玉人体内冲击她的檀中,寒热相抗,只见她光滑白腻的胴体上散发层层热气,额角、玉臂、前胸都渗出大量的汗珠。此时李子仪灵台澄明,隐隐似感应到苏蓉儿的险境,忙睁眼唤了声:“蓉儿不要!”苏蓉儿听到李子仪的喊声,心中涌起滔天的爱意,蓦然产生一股求生,忙向密室门口角落滚避开去。

黑衣人一掌劈空,但掌风劲气却将密室地上的花岗岩石震得碎裂,倘若此掌尽数拍在苏蓉儿的娇体上,势必震碎五脏六腑不可。

苏蓉儿骇然吃惊,暗想:“师傅功力虽高却仍逊此人一筹,难道她并不是师傅?”

眼前身影忽闪,黑衣人翻掌又是一掌劈来。

正当苏蓉儿无力招架之时,由密室回廊中倏然飞击射来两道利光,剑气迫人,黑衣人陡闻风声辩识来路,双掌一吸一带,将两柄长剑旋转一周,按原路御回,力道倍增。

冬梅、秋梅凌空握剑。摧动剑气,双剑招式各异,一招‘战龙在野’剑光霍霍,刚中寓柔,劲道十足;一式‘龙综四渺’剑尖轻颤,虚虚实实,身手矫健。上下两路,一奔咽喉,一取心口,夹杂着两股锋利的劲气,挺剑直刺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被二女剑势所迫,侧身回闪,失声道:“九龙剑法?”

当下汇聚真气,挥动寒掌,一阵阵横削推挡,将剑锋御在护体罡气之外,梅花二女剑法虽然精妙,只是功力与火候未足,十余招后已然渐感不支,节节后退。

方碧云焦急地扶起苏蓉儿。关心问道:“你感觉如何?伤得重不重?”

苏蓉儿死里逃生,额角渗出冷汗,深松了一口气,庆幸道:“不碍事,你的伤势要不要紧?”

方碧云轻摇螓首道:“不要紧,咱们一起上!”

苏蓉儿回首望黑衣人身影,她的出招姿势与眼神与师傅相似,但眼中却多些妩媚与狠辣,功力更远在虞欣研之上,心忖难道她果真不是师傅?

当下二人身随掌走,满室游动,与梅花二剑联手,四女将黑衣人围在战圈内,数十回合后,秋、冬花梅二人双剑已被夹断,身体被寒气震出数丈跌落在地,须臾苏蓉儿与方碧云左肩、右臂纷纷受伤,跌倒在地。

黑衣人紧盯昊天剑不放,疾步直逼蓉儿而去。苏蓉儿不敢托大,跃身而起,右手化掌,施出‘寒冰望月’拍向对方。而黑衣人一掌迎前挡住蓉儿玉掌,另一手削向她的手腕,身法快捷无伦。

苏蓉儿娇呼一声,左腕正被寒掌削中,昊天剑被磕飞半空,身子不由一颤,震出数步远。

黑衣人盈身飘起,正当接住宝剑之时,忽然传来一声长啸,李子仪已然将玉人的檀中冲开,任脉畅通,经脉真气运行自如,此时李子仪神心内敛,收回真气,一招‘擒龙手法’迎掌推动劲气,倏然将昊天剑隔空吸到手中。

黑衣人扑了个空,微微一愣,暗想对方一个少年内功怎地如此深厚,当即凝聚经脉中九寒真气,贯满劲力,当头一掌劈下,风声呼啸。

李子仪并不理睬,缓缓将身无寸缕,肌肤白腻的光滑娇体,温柔放下,伸手捋着她几束额前的发丝鬓在耳根玉颈后,轻轻触摸脸颊,怜意无限。此时寒掌陡然拍向李子仪头顶天灵,力道彻骨,四女娇呼一声,芳容失色。

李子仪意态自若,不慌不忙随手一挥,迎掌相对,“碰”的一声,内劲交击发出闷雷声响,内力相粘,一合即分,李子仪震得奇经八脉,真气逆流,随即在体内循环一周,化为无形,心道:“女子竟然有如此精湛的内力,虽然南仙钟明慧、玉观音竟有均为当世罕见的女辈中的一等高手,但与此人相比仍逊上一筹。

黑衣人气血翻腾,全身经脉像倒转过来,落在地上震退两步,凝视对方,心下一凛:“一个少年怎地内功如此深不可测,当真匪夷所思。”

将自身经脉调和化为虚引,然后重新汇聚在气海,形成一股阴寒气波贯入掌间,左掌虚拟胸前,幻出无数掌影,右手含劲内蓄,一掌‘冰月碎心’凌空劈向眼前这位武学奇才少年。

李子仪神情悠闲,嘴角飘起一丝宁逸的笑意,低啸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蓉儿、云儿且瞧为夫给你们出气!”

左手紧握昊天剑,右手拾起身旁的莲逸剑,摧动九龙剑气,挺剑疾刺,虽看似再平凡的招式,实是大巧若拙,天马行空。

黑衣人瞧着剑势厉盛,自然刺来的一剑宛如天马流星一般深不可测,心道:“又是九龙剑法,难道此少年便是情剑少庄主不成?此刻倒要试试他剑法是否有江湖传闻那般厉害?”

当影鬼魅闪动,忽隐忽现,忽快忽慢,奔雷电掣般施展浑身解数,变化了数十次,以眩惑对手,森严掌劲犹如大漠中骤起的风暴,向李子仪狂卷而去。

李子仪似感一股沉滞的粘力拖住手中长剑,剑尖儿刺出时歪歪斜斜的,当下收敛心神,安然宁恬,脸容古井不波,手中紧握着莲逸古剑,剑气聚在剑中愈来愈强,无论对方寒掌如何变幻,自己毫无理睬,挥动剑影带动剑气形成一个气流旋涡嗤嗤激响,顿时将黑衣人裹于一团剑气之中。

第十七章 雄风再现

烛影摇红,剑光泛碧,李子仪仗起莲逸剑,精神一振,使出情剑山庄祖传剑法,招招连绵不绝,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

黑衣人掌蓄劲风,便似有一股力道化成一堵无形气墙,抵御对方森寒彻骨的剑气,接着掌随身走,满室游动,避其剑锋还击缝隙,内力相抗之时,兀自一颤,竟然不分轩轾。

二人愈打愈快,心中愈惊,李子仪暗忖:“此人实为邪帝外另一个劲敌,内功精纯,暗含阴寒柔劲,施展的绝技正是冰月宫望月九寒掌,但内息却非出魔门,倒似正宗真气般纯正,她到底是何方高人?”

黑衣人更是惊讶,心想:“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力怎地这般雄厚,的确平生罕见,九龙剑法青出于蓝,远胜于父,眼见威力无匹的一剑戳胸刺来,左手忙向前相格,又恐对方剑气太过厉害,一抬手后一飘身,跟着向后飘出,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任何追击。

只闻呼的一掌,一招望月九寒掌的“玄冰碎月”向李子仪猛击过去,劲风呼啸,李子仪蓦见寒掌凶猛低喝一声,随即侧身旋转,一轮剑气护在他的身体周围,快速飞旋,形成一道道光环,将猛击过来的掌气化解于无形。

接着长啸一声,顺势使出一招“龙翔在天”整个身子在半空中仿佛飞龙一般,剑锋夹杂着一股巨大的气波,凌空向黑衣人袭面击去。

黑衣人见势一惊,暗叫乖乖不得了,这小子后劲十足,内力充沛,久战下去于己不利,既然夺剑不成也由得他去,反正自己要它无用,莫因此两败俱伤,却万万不值。想通此节,不再恋战,当下左掌虚拟迎前,身子向后一跃,已退出战圈之外,悠然站在密室的出口处,传音道:“臭小子,有你的!”

李子仪收敛真气,挺剑指向黑衣人,朗声道:“你也不赖!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与冰月宫有何干系?又怎会知道昊天剑藏于此处?”

黑衣人冷笑道:“哼,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小辈来多问,没想到郭震后人竟别有私心,想盗取宝剑占为己有,当真出息得很啊!”

李子仪心中纳罕,她开口不提我爹的名讳,却道祖父,难道她的阅历竟在爹爹之上,遂好奇问道:“阁下识得晚辈祖父么?”

黑衣人娇哼一声道:“怎会不识,我还曾败过他的剑下,倘若当年有如今的功力,本宫未必会输他。”

李子仪仔细咀嚼话语,更是奇怪,心想:“听她的声音细腻柔和,妩媚动人,年龄应未过四旬,而祖父三十年前便已谢世,那时她不过十来岁,祖父一代大侠怎会伤她一个黄毛丫头?”

想到对方定是在愚弄自己,愠道:“胡说!三十多年前我祖父身为武林至尊,年过六旬,又怎会欺一位小姑娘?”

黑衣人本欲大怒,但猜想他话中之意,显然不知自己的岁数,只道自己仍是中年之妇,心中甚喜,佯怒道:“油嘴滑舌,懒得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说着娇躯一转,移行换位,向石门口处掠去。

李子仪本想追去问个究竟,但一来黑衣人身法奇快,一闪即没,无影无踪;二来担心几位佳人的伤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女相互携扶来到李子仪的身前,后者为蓉儿和云儿封住气脉,推功过血,关心相询:“伤得痛么?”

二女疼在筋骨,却甜在心里,晕红上脸,齐相摇头。

抬头望向冬梅二剑,仿佛看到亲人一般,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问道:“两位姐姐没有伤着吧?”

梅花二女呵呵浅笑,腼腆道:“公子,我们没事!”

此时外面隐隐传来兵器交击之声,愈来愈响,直往兵器库的方位潮水般涌去,忽然有人以内功长啸一声道:“天罡剑阵!”

接着锵啷啷一阵抽剑破空的清脆声响,随即与魔门五色阵短兵相交,白刃肉搏起来。

李子仪听到啸声,中气充沛,正是管家沈辉,遂问向梅花二女道:“沈叔叔也来到长安了么?随行带来庄内多少用剑高手?”

冬梅回道:“公子,沈伯听闻公子平安无事非常高兴,又担心魔教对公子不利,便随带三百名山庄玉剑峰用剑高手,同我和秋梅一起赶来长安与公子汇合。”

李子仪一听,登时宽心,深知情剑山庄上等用剑弟子只有五百余人,长居山庄的玉剑峰悟剑,堪舆江湖二三流高手的级别,布下‘天罡九宫剑阵’更是威力大增,这亦是魔教为何不敢动情剑山庄的缘故,今晚埋伏在兵器库,神月教的五色旗众可有苦头赏啦。

李子仪心想:“此时出去交战,别人只道是盗剑贼呢!何况有了情剑弟子把守,魔教必难讨好,我便暂时保管神剑,明日脱下面具,登门拜会各路英雄和秦将军,岂不更稳妥!”

想到稍会可以摘下脸上真皮面具,以真正的身份面目与众娇妻缠绵,顿时兴奋不已。

此刻瞧了瞧暖玉床上身无寸缕的裸美人,说道:“秋梅、冬梅你俩将这位姑娘稍加更衣,把她扶回闺房休息,然后到主宅东面与我们汇合,我和两位少夫人在竹林等你二人。”

梅花二剑点头应是,当下给秦惋如迷人的胴体穿上了内衣短裤,接着扶住她送出密室,直往香闺而去。

苏蓉儿看出情郎瞧着伊人远去的方向兀自发呆,伸手拧着他的耳朵,嘟起小嘴道:“看得你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又不是没看过女儿家的身体,竟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瞧我不向雪衣、紫嫣姐她们告发你。”

李子仪哎唷一声,回过神来,却在方碧云的娇体上下打量,恍然道:“云儿的身体还没让子仪看过哩!”

方碧云见蓉儿拧他的耳朵,本想为他求情,孰知忽然被他如此一问,登时胀红粉颊,烛光一映,娇若丽霞,更增艳色。倏然转过身去,心下虽喜,口中却啐道:“好没正经!蓉姐别轻饶他!”

苏蓉儿吐出香舌可爱一笑,却怎舍得用力?李子仪伸出长臂左右一揽,搂住二女的纤腰,在各自粉颊上浅浅一吻,微笑道:“子仪心悦诚服,两位夫人就原谅则个儿!”

一语甫毕,提剑在石壁上刻下两行字:‘代管昊天一宿,明日登门拜候。’笔锋飘逸,每一笔划都深入石壁几近半寸。

李子仪三人避过刀枪剑戟,府内岗哨,来到东面竹林,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冬梅、秋梅盈盈飞到,五人不做逗留,三前两后,赶回落脚客栈。

众人相聚自是一番喜悦,李子仪分别向紫嫣、雪衣、晓月道过平安后,对着诸位红颜娇妻解释道:“子仪能得诸位美若天仙的佳人垂青,实在感激上天的恩宠;只是尚有一件事子仪一直没有坦言相告,当年与邪帝华山一战后,迫于形势无奈,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为了掩人耳目,便化名李思羽并戴上一张世间罕见的真皮面具。几个月前我的身份虽然已经江湖皆知,而面具却未能摘下,子仪并非存心隐瞒,但仍愧疚于心!今晚秋梅两位姐姐从情剑山庄取来独门药水,可助我揭下面具,日后便以本来面目重出江湖,还望几位夫人体谅,不要怪子仪!”

张哓月、方碧云三年前曾见过他一面,深深地烙在心底,记忆犹新,虽然明白眼前的人就是李子仪,但总是感觉怪怪的滋味。而紫嫣、雪衣、蓉儿却没想过此节,心忖:“原来自己所爱的情郎并不是眼前熟悉的面孔,那那会是怎样的呢?”

虽然芳心难免生出埋怨,但更多的是期待。

李子仪把李紫嫣五人留在客房外间等候,他则与梅花四剑来到内轩,由四女服侍浸泡药水半个时辰后,真皮面具开始与肌肤分开,顿觉脸上毛孔倏然张大,舒服无比,由春梅缓缓揭下,露出庐山真面目。

接着沐浴更衣,换上昔时的装束,一身洁白净羽的仕服,头发盘梳上顶青龙冠李子仪站在铜镜前瞧着恢复昔日容貌的自己,心中沉沉的,似感到肩上的重任实在不容易与。

“吱呀”房门开启,在苏蓉儿等诸女望穿秋水的妙目凝眸之下,由内轩走出一位青年,面如冠玉,目朗似星,俊秀潇洒,清逸脱俗,气质超凡入圣,一双灵光异闪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世间的一切美丑,浑身萦绕着一股灵气。

苏蓉儿、李紫嫣、韩雪衣流波转盼,闪烁如星,三人还是首次瞧见李子仪的面孔,芳心怦怦乱跳,一时竟都看呆了,心道:“如此英雄般的人物当真世间罕见!”

想到自己已经完全交予对方,成为他的结发妻子,不由得又是开心,又是庆幸。

而方碧云、张晓月也是三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他不过少年,而如今挺身长立,玉树临风,更令人痴迷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男子阳刚气息,配合着英雄的气概,当世凡夫之辈又有谁能及得上他的万分之一。

李子仪丰姿如玉,神采飞扬,向着怔怔发呆的几位佳人微微笑道:“怎么了?不适应么?”

五位红颜怔怔地瞧着他,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璀璨,粘在情郎的身上,无论如何也不愿一刻见不到他。朵朵红云飞上各自双颊,羞得连耳根子也红扑扑的,芳心均想:“今后不论天涯海角,哪怕片刻也离他不开了!”

第十八章 颠鸾倒凤

李子仪很有风度地走到诸位娇妻的面前,瞧着她们胀红了脸颊,胸口不住起伏,怔怔凝眸顾盼,兀自陶醉,谁也没有做声,桌上的红烛,飘起几缕轻烟,烛光一映,佳人更增丽色。

当下倚到紫嫣和雪衣的中间,牵起各自的玉手笑道:“不认识我了么?我可是千真万确的李子仪,也就是你们如假包换的丈夫了”才女、雪衣、蓉儿三人早已托付情郎终身,此刻听他说得有趣,“噗嗤”一声娇笑一团。

方碧云与张晓月虽是芳心暗许,却仍未同他行房欢好过,提到丈夫两字,不免娇羞起来,微垂螓首,不敢抬起头来。

李子仪看到二人的表情,顿时会意,笑道:“噢,还有两条美人鱼尚未落网,今晚定要一网打尽喔!”

说着揽住碧云、晓月的纤腰,问道:“今夜你俩谁先陪我呢?”

众目睽睽之下,两女感到浑身火烫,似在燃烧一般,张晓月腼腆摇头怕人取笑,憋得满脸通红,方碧云却挣脱怀抱,红晕双颊,啐道:“谁陪你,搂个枕头都比搂你睡好!”

话音未落,竟兀自“噗嗤”娇笑了起来。

李子仪脸上闪过一丝圣洁的光泽,想到自己先后与青霞、雪衣、蓉儿、紫嫣、馨悦五位佳人有了肌肤之亲,颠鸾倒凤,得尝巫山云雨,每位都是倾过倾城,人美如玉,怎可再贪心不足,徒增烦恼呢?随即灵台澄明,仿佛静坐于情剑山庄的剑冢之中,以前诸般苦思不通的道理,顿时豁然开朗,如梦初醒。

一股豪情上涌,松开紧攥二女的手臂,歉然道:“不知怎地,自从半年多前被魔教田慕容前辈传授魔性化情功后,言谈总会口无遮拦,肆无忌惮,行为举止亦太过…太过轻薄无礼。适才对两位妹妹不住,好生…好生过意不去,倘若心不所愿,便当子仪自做多情、乱掰好了,无须放在心上!”

梅花四剑微微一怔,望着少主的庄严神色,双眼锐利的灵光,与从前的神态维妙维肖,芳心暗喜,心想:“这才是我们心目中真正的少庄主!”

方碧云与张晓月愕然抬头,只道是对方在取笑她二人,孰知仰首相望,但见李子仪俊美的脸庞上闪着一股圣洁的光泽,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晓月姑娘心下一急,晶莹的泪珠在秀眸中打转,唇角颤动,道:“子仪…哥哥”只吐出四个字,竟哽咽泣声,颤抖得接不下去,泪珠划过清丽的脸颊,留下两道显明的痕迹,吾见犹怜。

方碧云却不像她那般娇作害羞,面对男女私情也忸忸捏捏道不清楚,此刻强压抑起伏的胸口,激动道:“你为何说这种话,难道直到今还把人家当作外人么?云儿跟随你不远千里,陪伴君旁,任你温存,难道你还不明白人家心意,定要女儿家亲口说出来你才满意么?倘若你不喜欢云儿,只有怜惜之情,那么碧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这就去刺杀安禄山为父母报仇!”

说完泪光荧荧,转身便要离去。

“云儿妹妹!”

才女、雪衣同时娇呼挽留,苏蓉儿夜里与她生死与共更是难舍难分,想到她与自己遭遇相似,同在魔门长大,训练成杀人的棋子,不禁心头一酸,扯着李子仪的衣角,央求道:“仪郎,别让云妹走!”

李子仪微微吃惊,随即拉住方碧云的纤手,并按住她的香肩,迫使着对方盯着自己,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有你们在身旁,子仪万分欢喜,但我亦更加愧疚,你们每一位都是全心全意爱我,忠贞不渝;而我呢,却不是一心一意地回赠,在我心中,你和她们一样,个个都是我的最爱,我爱她们是真,爱你也是一样的真诚,昔时浪迹江湖,每日睡在刀光剑影之中,颇有人生如梦,笑看风云之感,而如今大梦初醒,不但要担负起天下与江湖的重任,更不能让我身边的女人受到伤害,这便是做为男人的承诺和尊严。紫嫣,雪衣、蓉儿虽然与我未曾拜过天地,但早已把她们视为我的爱妻,子仪想你在未过门之前谨慎地考虑清楚,免得日后反悔却也木已成舟,我可能不会像寻常丈夫一般,整日整夜陪着你一个人喔!”

方碧云用力点头道:“我不在乎,只要…只要一生一世能陪在你你身边,什么委屈人家也不怕!”

李子仪惊喜道:“当真不会喝醋吗?日后可不许反悔喔!”

方碧云佯作寻思,道:“你便有一千个,一万个,我也是这般的爱你,如果哪天你到处招花惹草,太过迷恋,人家心中气不过,便一剑刺死你,然后再殉情,一了百了…”

“啊?”

李子仪听得原本心花怒放,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吃惊委实不小。

“呵呵,人家怎舍得?”

方碧云吐出香舌,挽着他的手臂,格格浅笑。

李子仪心中甚喜,揽住她纤细的蛮腰,侧首瞧向泪光荧荧的晓月,事到如今把心一横,笑道:“月儿,你呢?是否让父母做主,不过那时张叔叔看我娇妻成群,沉迷美色,心中瞧也不起,不肯将他的宝贝女儿许给我这个轻薄的浪子喔!”

张晓月伸手抹下脸颊未乾的泪珠,摇头道:“不会的,我爹爹很疼我的,一定不会阻止,倘若倘若真的不同意,月儿便死给他看。”

李子仪伸出另一只手臂将她揽住,浅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爹爹束手无策,将来只得将月儿许给子仪不可!”

张晓月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心中充满了欣喜,她向来相信子仪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什么难题皆可以迎刃而解,当下含羞问道:“什么…什么法子?”

李子仪嘿嘿一笑,道:“先斩后奏,不如今晚我们三人便做了夫妻,日后米已成炊,想不许给我也不成了!哈哈。”

张晓月脸颊胀得通红,羞涩低着头,双手不住撕扯着自己的衣角,不感看厅中的诸女,更不敢吱声。

方碧云吐露芳心,由于女儿家的矜持是与声俱来的,紧靠在他的怀内,此刻闻言顿时肌白如雪的双颊现出一片绯红,整个人充满了羞意,但是她丝毫没有挣脱怀抱,而是将手轻轻放到他的手臂上,只捏到一点皮肉,慢慢拧动,边啐道:“就知道你今晚没安好心,绕来绕去还不是为了那件羞人的事,算你的了,反正遇到你这命中克星,终归劫数难逃,人家也懒得反抗,今晚惟有认命,任你使坏好了。”

李子仪壮志满酬,当下俯首在她的额头浅浅一吻,接着问道:“月儿呢?”

张晓月脸上的红云更多了,叮咛道:“人家只好等到明晚了。”

李子仪将晓月紧紧攥住,微微笑道:“何用等到明日,今夜良宵苦短,不如三人一起,共度云雨岂不更好!”

“啊…”

诸女闻声惊呆未定,娇呼连声,而李子仪却在诸女众目睽睽、满面狐疑之下,牵着两位娇媚的玉人,向自己的客房走去。

翌日,李子仪经过一夜的尽情伐旦,身躯感到轻飘,通过两女的处子元阴的滋润和补充,化为奇妙的先天真元与丹田内的真气相融,此时身体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沐浴更衣后,陪诸女用过早膳,便领着几位佳人,带上昊天剑,往护国府走去。

李子仪一身洁白净羽的仕侠服,悠然阔步,意气风发,而左右两旁的方碧云和张晓月走路的步伐却有些蹒跚,因他最后一波冲击的结果,两女修长的双腿已经有些站不稳,这和二人昨夜一次次的截然不同,对于一个刚刚破身的女子来说,近尾声的几下冲击是很难应付下来的。

李子仪轻轻搀扶着二女,迈步在通往护国府的颐和街上,初尝云雨的两女,脸上写满了甜蜜,娇躯几乎是整个靠在情郎的身上,面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行人的目光,兀自一阵羞涩,一阵甜美。

苏蓉儿、李紫嫣、韩雪衣三人跟在身后瞧着两位妹妹蹒跚的步子,一会窃窃私语,一会抿嘴偷笑,随即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以男女之事说笑,不禁各自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漫步整盏茶的工夫,李子仪与诸女来到护国府外。通与名讳后,春梅递上一封拜帖,由家将送入府内,门口守卫好象早被吩咐过,态度甚是恭敬,两名守卫头领把李子仪等引入主宅,待几人转过一堵花墙,只瞧竹林浓阴,红翠相间,被带到了一处竹素园林的轩亭静候。

此处湖塘波光粼粼,荷香清爽宜人,傍水建有古朴典雅的廊、轩、亭与翠竹、花丛、香荷相映成趣,面前的榭亭匾额“波香亭”三字,悬于正中梁上,两旁石柱刻着一副楹联:“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这时由轩榭长廊处传来女子的细语欢笑声,笑语声中一个女子羞涩道:“不和两位姐姐说了,总是取笑人家!哼,倘若要本姑娘再遇到昨晚……昨晚那个贼,非刺瞎他那双贼眼不可!”

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

语音甫毕,由长廊中悠然漫步走出三位女子,盈盈俏丽,一位衣着粉红劲装,将玲珑的身躯展现出来,胸前凸起的双峰,就像两个玉碗扣在她的胸前,高挺翘起,浑身全无半分赘肉,正是增一分则太胖,减一分则太瘦,手中提着一柄宝剑,边走边指指点点,为另外两女介绍园林的美景。

李子仪凝神望去,只见另外二女,一位身条修长纤细,容色清丽,娇美无论,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大家闺秀的娴淑与贵气,正是数月前曾在襄阳救过自己、芳心暗许的段晴雯。

他心下吃惊,急忙往身旁的女子望去,但见她脸色白腻,风姿楚楚,娥眉敛黛,身上穿着的是一袭镶嵌着金边的淡黄色连衣裙,隆起,看似已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这一下可震惊不小,失声道:“青霞!”叶青霞听到了情郎的唤声,仿佛身子被电住一般,全身一震,泪珠莹然,胸口起伏,向李子仪的方向瞧去,激动道:“羽郎,是你么?”

但望着远处英俊陌生的男子,显然不是她魂绕梦牵的情郎,只道是自己听错了,但适才的声音如此的亲切真实,难道是爱的太深,错觉也愈虚实难分?

李子仪一声唤出她的名字,其余几女却听得清楚,怔怔望着他。秦惋如与他的目光接触,感觉如此熟悉,顿时想起昨晚闯入密室的黑衣男子的眼神,自己清白的身躯被他的眼睛玷污,羞怒上涌,大叫一声“贼”接着抽出碧玉剑,挺剑疾刺过去。

李子仪愕然吃惊,转身左顾右盼,心忖:“此处就我一个男子,她口中说的贼不会再说我吧?”

正当遐思之时,面前寒光闪过,剑气森森,直刺面门而来。李子仪踏步流星,侧身避过剑芒,闪到她的背后,伸手按在她的香肩,奇道:“姑娘,你的剑好象弄错了方向!”

秦惋如呸了一声,跟着一招‘银河横空’挥剑横削,寒光闪闪。李子仪伸手磕在她持剑的手腕处,稍加力道,本欲将她手中宝剑震落,孰知对方腕力不弱,她虽虎口麻酸,宝剑却未脱落。

秦惋如娇喝一声,剑走轻灵,退出两尺,倏然转身,一记‘落雁回风’,剑尖斜刺,柔如蕴藉,风声飒然。李子仪意态自若,立于原地,在剑光之中左一闪右一避,便将对方的凌厉的剑招化解于无形,不禁笑道:“姑娘的剑法虽是精妙,但仍欠火候,不够快也不够狠啊!”

秦惋如一听更是恼怒,身法已然零乱,招招狠辣,连绵不绝,口中啐道:“好狂妄的贼!”

梅花四剑见来势疾步上前,春梅抽剑叫道:“休得伤我家公子!”

冬梅却道:“秦姑娘你误会了,他是我们少庄主,不是…不是什么贼!”

秦惋如见对方步法不动,竟迫得自己相形见拙,怎也咽不下这口气,心想:“好嚣张的主儿!”

手中宝剑愈挥愈快,剑光霍霍,连环进击,一招紧似一招。

李子仪此时功力已达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境界,对剑术的理解更非昔日所能攀比,对方乘风剑法虽然精妙轻灵,但在他的眼中却可以从每一招中看出破绽和不足,出手制胜更是轻而易举,但不知怎地却很喜欢看她生气的表情。

秦惋如久攻不下,唯有孤抛一掷,来个同归于尽,李子仪怕她受伤,急忙化掌欲拨开长剑,岂知秦惋如中途陡然变招,改削为刺,戳向他的心口。

众女娇呼一声,眼看碧玉剑尚有三寸便触到李子仪胸口之时,却被他护体罡气迫得进前不得,剑身颤动,嗡嗡振响。

李子仪真气一荡,将她连身带剑震退数步,微微笑道:“好聪明的女子!”

转首向着自己的几位爱妻道:“蓉儿打头阵,雪衣打二阵,云…紫嫣打三阵,跟随为夫这么久,也不知道你们功力是否有增进?”

苏蓉儿得情郎钦点首场,份外兴奋,娇喝一声,纵身飞起,左手化掌呼的一声,凌空劈将下去。秦惋如见来势不弱,急忙举剑在胸前挽起平花,剑走偏锋,遮锁封拦,招数甚是严密。

苏蓉儿左掌只是虚招,即将要触及剑锋之际,左掌含劲未吐,一个旋身转到她的左侧,右掌蓄满劲道,倏然拍向对方的左肩,寒气森严,劲力十足。

秦惋如武功颇得祖上真传,剑术不弱,但与冰月宫高徒苏蓉儿较技起来,却稍有不足,被蓉儿一轮抢攻,已迫得左支右拙,退出四五步后,以一招‘白虹贯日’精妙招式勉强扳回少许优势。

二女姿势曼妙,矫天飞舞,白刃耀眼,掌影翩飞,但见苏蓉儿在剑光中穿来插去,收发自如,几十回合后,一掌正拍在秦惋如的左肩,将她踉跄震出三四步远,紧跟着迎头当空又是一掌。

李子仪深知蓉儿的功力在她之上,此时怕她伤着对方,忙唤道:“蓉儿!”

苏蓉儿闻声已明白情郎心意,收回掌劲,翻身落回地面,向着秦惋如喝道:“他是我们姐妹的夫君,要‘’也轮不到你,还容不得你来撒野!倘若你再胆敢诋毁仪郎,存心对他不利,可别怪我们姐妹不客气!”

说完再也不瞧她一眼,转身向诸女走去,旗开得胜,笑靥如花。

秦惋如自幼起何曾受过别人这般欺负,被一位年纪相近的女子指责教训,气得火冒三丈,挥剑顺手抛出,飞向蓉儿粉背‘灵谷’射去。

苏蓉儿并位想到她会暗施毒手,故此全无防备,正是:‘明枪易挡,暗剑难防’当她闻声识劲,转过身来时,碧玉剑已飞至胸前,娇躯一僵,眼看便要戳进她的心口,忽然被李子仪‘擒龙诀’的无形真气击在剑身,磕出数丈,深深地古亭的石柱内。

苏蓉儿死里逃生,吁了一口香气,登时怒火攻心,心想:“你这不知好歹的贵门千金,我们三番五次救你,而你不但不领情,却还恩将仇报,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蛮横的女子么?今日可是你先惹本姑娘的,不叫你吃些苦头,你不知本少***厉害,只道是我苏蓉儿吃素的不成?”

当下怒瞪着对方,蓦然纵身一跃,快如闪电,起落飘忽,犹如鬼魅,施展“望月九寒掌”一招‘冰月碎心’,左掌虚拟胸前,幻出无数掌影,右掌贯满阴寒劲道,直劈面门而去。单闻掌风破空之声,便知此掌是可断骨裂石,森寒无匹。

秦惋如适才因一时气愤,难以自制,掷出宝剑后便已后悔莫及,毕竟背后伤人不大光彩,更怕伤她性命会被爷爷责罚,心神恍惚,不料对方变故之快,挥掌印下,自己竟手足无措忘了抵抗闪躲。

苏蓉儿寒掌破空疾下,但见少女惊呆未定,心想:“她若毫不闪躲,此掌拍在天灵,势必送了她的性命不可。此女虽不讲理,但也罪不致死,而且而且仪郎他决不喜欢我乱伤人。哼!今日不是蓉儿怕她,而是不愿惹仪郎生气,倒是便宜她了。”

想通此节,收回五成内力,中途变招由天灵方位改取右肩,不让她吃些苦头,心里总是不甘,这便是苏蓉儿的个性。

正当此际,忽然一声长啸传来:“掌下留人”接着一道劲风袭来,迎空跃出一个人来,鹰目白眉,长须飘动,挥出一掌拍向蓉儿的心口,迫她回身自顾。苏蓉儿心下一惊,感到来势掌力颇强,急忙收回内劲,一招‘寒冰裂月’推将出去,护住全身。

白眉老者“哦”的吃惊,大叫道:“望月九寒掌!老夫找得好苦啊。”

语带颤音,显然心情激动,满腔怒火,恨得咬牙切齿,仿佛遇到了冤家对头,有深仇大恨一般,当下掌力一吸一带,化解开蓉儿的寒掌,趁她面门大开,随即施出十成功力,凝聚掌间,大力拍向蓉儿的天灵。

苏蓉儿见对方白眉微扬,双眼似喷出火来,不由心中一凛,暗忖:“本姑娘又没灭你满门,干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右掌前迎,身子后倾,本欲虚晃一招,退出战圈,毕竟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心忖何况有夫君在此,定会为自己做主。

孰知右臂忽然一麻被对方扣住了脉门,躲闪不得,娇躯一僵,不知如何应付才好,心下一急,慌忙叫道:“夫君…”

话音未毕,身子仿佛被磁力吸摄一般,倏地往后飘去,接着腰间被一人手臂紧紧攥住,同时还出一掌,与白眉老者相对,随后一个空中飞旋,抱着蓉儿轻轻落在原地。

苏蓉儿心有余悸,转首仰望身旁的君郎,丰姿如玉、目朗似星,说不出的潇洒倜傥,不禁芳心一片悸动,暗想:“天底下的男子还有谁能及得上蓉儿夫君英雄了得呢?能陪仪郎一辈子也不枉此生了。”

第二十章 群雄汇聚

李子仪松开箍住蓉儿纤腰的手臂,向着白眉老者施礼道:“晚辈李子仪拜过秦老将军,阔别三年,常恨无缘相会,今日重逢,将军英姿不减当年,令人好生敬佩啊!”

白眉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护国公秦万翎,此刻调和内息,消除因对抗一掌而停在胸口的滞气,心忖:三年不见,这小子功力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当真令人匪夷所思,一捋胡须,笑道:“子仪侄儿太过客气,拳怕少壮乃至理名言,看到仪儿今日的造诣,我这老头子不服老是不成的了,这令老夫想起古人的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感慨,岁月不饶人啊。”

李子仪秀目一扬,说道:“古人也曾云:‘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意坚,不坠青云之志。’秦将军虽修养府中,却运筹帷幄千里之外。

秦万翎傲然长啸,目光一转,盯着苏蓉儿上小下打量,愤怒之情却仍然不减,凝视半晌,问道:“这个女娃子身怀魔功,与冰月宫到底有何干系,不知道子仪又是如何结识她的呢?”

苏蓉儿一听登时气上加气,娇喝道:“亏你还身为唐室名将,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大出手伤人,幸好有夫君在身边量你也伤我不得,那也就罢了,但人家一身**打扮难道你看不出么?干嘛叫人家女娃子,你府上千金才是长不大的女娃子呢!哼。”

李子仪哭笑不得,心忖:“这女儿家的心思当真难以猜测,不怪人家出手险些伤你性命,倒怪别人言语不对,说错了身份。”

他难会明白,苏蓉儿把自己作为他的妻子看作天底下最重要的事,难怕丢了性命也不可弄错了身份。

李子仪怕秦万翎气恼,毕竟身为长辈又到垂暮之年,最受不起别人的不尊重,向着苏蓉儿唤道:“蓉儿,不得无礼!”

苏蓉儿闻声回头翻了他一眼,好象在说:“本来就你他不对嘛!却又来管人家!”

但转念想到出嫁从夫,被丈夫管亦是一种爱的表现,不禁红晕上颊,望了他深情的一眼,回到紫嫣等的身旁。

李子仪脸上一红,尴尬道:“秦老将军或许有所误会,蓉儿她以前虽是魔门冰月宫的弟子,如今已改邪归正,并嫁入李家做了子仪的爱妻,这件事宋烨叔叔、惠明大师等都已知晓,适才蓉儿不懂礼数,言语多有顶撞,还望秦老将军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苏蓉儿刚听到前几句赞美之词,津津乐道,心想:“老家伙,你听到没有,我才不是什么女娃子呢,而是他的爱妻,不假吧!”

正得意忘形忽然听到后面几句,责怪自己的不是,嘟起小嘴,不大乐意地伸手在李子仪肋下捏住一点皮肉,慢慢旋转,那种痛仿佛直入骨髓神经。

秦万翎轻叹了一口气,虎目晶莹闪过,忽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浅笑道:“子仪当真乃非同寻常之人,连魔门女子皆能心甘情愿被你征服,哈哈…”

笑着转头望向自己的宝贝孙女。

秦惋如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瞪着李子仪,怎会想到天下闻名的情剑少庄主竟是好色贼!蓦见爷爷面带笑容瞧着自己,不知道是何用意?心下嘀咕:“这小子功力仿佛远在爷爷之上,要正面交手必然讨不到好处,不能力敌惟有智取,总要让他载个跟头不可。”

李子仪忍着肋下皮肉之痛,而且还要强组哟笑容,谦虚道:“哪里,蓉儿她虽然自幼从魔门张大,生性顽皮,但仍不失一位清纯的好女子,自从脱离魔教委身下嫁子仪后,更是温柔…贤惠…”

说到后一句侧身回首,深情地望着刚松开纤葱细指的蓉儿,浅浅一笑,表情仿佛在说:“小乖乖,看我晚上怎么弄你!”

苏蓉儿将螓首躲在才女的背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得意表情,令李子仪心痒痒得紧。此时群雄由竹林幽径阔步而来,谈笑风生,宋烨等得知李子仪到来,齐相出来迎接,令李子仪受宠若惊,好生过意不去。众人蓦见他容貌与数月前大相径庭,倏地一惊,心忖:“果然英雄少年,成非常之事当是非常之人。”

李子仪不敢失礼,寒暄问暖应了几句客气话后,疾步来到叶青霞的身前,深深地凝视佳人,千言万句,语竭词穷,都难以表达此时的感受,分离的苦,相思的愁,重聚的喜……

叶青霞已有七个月的身孕,愿在襄阳飞鸿山庄安养,其父昆仑掌门玄真子得知爱女有喜,贤婿乃天下知名的英雄少年,更是喜上加喜,自杭州一别来到长安的途中,总觉得女儿自幼娇生惯养,把她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心中放心不下,何况十月临盆已近,怕她整日挂念情郎而影响身孕,便亲自去襄阳将爱女与段晴雯接到长安与李子仪相会。

途中叶千秋已将李子仪隐藏身份以及杭州力战群魔的事一一讲给两女听了,虽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面对情郎之时怔怔呆立,昔日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自己整日香闺苦盼,满腹愁思,像浮云一样烟消云散,了无痕迹,想到此刻有情人终成眷属,深觉昔日再苦百倍也是值得的。

李子仪看到她面色憔悴,腹部凸起,不禁一阵心酸,一阵欢喜,深情地唤了一声:“霞儿!”

叶青霞听得声音如此亲切熟悉,秀眸一酸,“刷刷”晶莹的泪珠顿时划过清丽的双颊,留下两道鲜明的泪痕,激动道:“真的是你么?羽郎!”

李子仪微微点头,又轻声唤道:“霞儿!”

叶青霞“嗤”地笑了一声,满心欢悦,喜道:“羽郎,是你是你!”

她做梦都记得他那童贞的语气和那难忘的声音。

李子仪浅浅一笑,将身怀六甲的青霞投入怀内,心中充满了怜惜愧疚和浓情蜜意,伸手抚在她隆起的,轻轻抚摩,打趣道:“这么好动,一定是男孩!”

叶青霞虽为**,却年不过二十,数日与情郎难聚给她亲昵抚摩,尽管隔着衣群,也不由得浑身一颤,心神荡漾,当着父亲与江湖群豪前辈的面前,不禁红晕上颊,将头深深埋在夫君的怀内。

李子仪紧紧搂住佳人的蛮腰,往段晴雯的面颊望去,只见她肌肤晶莹,弯眉似月,原本忧君而略显苍白的脸颊浮起一朵薄薄的红云,使她情丽娇美的容貌,更增艳色,当她的眼神触到李子仪的目光,秀眸一红垂下螓首。

回想昔日自己虎落平巷,落泊襄阳,得段小姐垂青数次相救,不由心头一热,笑道:“小姐变更更美了。”

段晴雯想到昔时曾被他两次夸过自己生的美,却也只有丫鬟三人在场,此时当着江湖武林前辈以及诸佳人的面,不禁羞涩难当,脸如丽霞,心如鹿撞,垂着螓首,纤指不断自然地撕扯玩弄着衣角,娇躯丰满高耸,浑身散发着一种成子的韵味。

李子仪心头一荡,叶青霞轻轻在耳边低声细语道:“晴雯姐也好生牵挂于你。”

前者微微一笑,爱抚着她的,转首瞧向紫嫣等,想及日后把才女、仙子、雪衣她们的肚子搞大,该是一桩多么壮举诱人的事。更想知道蓉儿身为人母后,还会否像现在般顽皮好动,精灵古怪。

正当他憧憬之时,秦万翎说道:“原来是客,难得今日江湖武林各位宗师、掌门来到府中,秦某人万分荣幸,请到主厅一坐,谈酒论剑,不失人生一桩美事。”

群雄附喝,原本江湖与朝廷自古少有交道,朝廷有朝廷的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有些练武青年投师学艺,练得一身本领,投效朝廷谋得一官半职为国出力,便在江湖武林中除名,而情剑山庄的西剑却是例外,隐约成为武林正派众所推崇的领军人物。

秦惋如趁机来到叶青霞的身旁,奇道:“青霞姐姐,你这几日牵挂称赞的情郎。就是这个…这个人啊,我看也不怎样?”

叶青霞甜甜浅笑,心想:“那是因为你一点也不了解他,最好全天下的女子,都和你一样的想法,那么我就微可以独自守着仪郎,一生一世朝夕相处,行影不离?”

口中却不服气道:“怎么哩?仪郎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他再也没有任何男子可以留在我的心中。”

李子仪心下感动,向着秦惋如露出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随便你怎么诋毁,都不会动摇我在妻子心中的完美形象!”

秦惋如看着诸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皆对他死心塌地,嘟起小嘴晒道:“唉,就可惜人家却处处留情,不知道还有多少无知少女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痴迷于他,当真害人不浅。”

说完扫过面前盈盈走过来的的几位佳人。

韩雪衣听她言语伤人,又不像其她几位常在人世中打混,气道:“你这姑娘好生蛮横无理,亏得我家夫君数次救你。我们姐妹都是心甘情愿从他,仪郎何时用花言巧语骗过少女?”

秦惋如没想到会被如此一问,愕然一呆,怔怔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名家将带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将军疾步来到跟前,那位将军眼眶凹陷,殷红血丝,见到秦万翎上前跪拜,激动道:“禀将军…前方军情告急,安禄山亲率十五万大军攻陷外城关塞要卡,连破长安三重防线,直逼京城而来,如今已在城外五十里安营扎寨,军情火急,末将马不停蹄直往朝中报信,孰知却被杨国忠的亲信无故拦在皇宫外,末将实在等不急,惟有前来请老将军定夺。”

此语一出,众人无不惊骇。

第七卷 功成万骨枯

第一章 围困长安

安禄山出身营州杂胡,他因残酷地镇压奚、契丹等少数族人,得到唐玄宗的赏识,先后出于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长期从事民族掠夺战争的安禄山的野心极大,他曾多次来到长安,在宫廷和官场活动中,对朝廷的腐败,虚弱情况观察透彻,蓄下起兵灭唐的异志。

天宝十四载,起兵范阳,一路烧杀抢夺,占领了黄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战火连天,横尸遍野,安禄山却熟视无睹,攻陷洛阳后,自称大燕皇帝,随后集合重兵,攻破潼关,直逼长安而来。

众人听到形势危急,无不惊骇。秦万翎眉头深锁,虎目闪烁,毕竟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千军万马依旧沉着冷静,问道:“叛军攻取京城防线之时,为何不疾马飞报朝廷,拖延军情可是死罪。”

那位将领委屈道:“三日前叛军来犯,我营将军曾连上十一道奏折,以望调遣援军,却一直没有等到音信,适才末将亲自进宫才知道前线奏折,被宫廷内部拖下,一直尚未呈给皇上过目!刘公公回道:皇上正与杨贵妃赏舞,无心听政,让末将来日再奏。可是前线军情告急,忧心如焚,实不能再行拖延,唯有请秦将军定夺!”

秦万翎乍听,虎躯一颤,大声喝道:“岂有此理!”

挥起一掌拍在身旁花岗岩石上,岩石登时四分五裂,碎将开来。

秦惋如很少看到祖父暴跳如雷,如此生气,劝道:“爷爷,既然皇上如此糊涂,那您也犯不找动气,大家都不帮他,看他能奈何?”

秦万翎瞪了宝贝孙女儿一眼,喝道:“胡说!小孩子家懂什么?常言道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倘若无国,何以有家?皇上被美色所惑,亲近小人,少理朝政,弃江山社稷于不顾,可我等做臣子的又岂可善离职守,幸灾乐祸!”

群雄闻言无不钦佩,点头称是,此时关系整个国家民族的生死存亡,个人得失已不再重要。

李子仪道:“不错,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皇上可以不顾他的天下,但我等却不能失去自己的家园。”

秦惋如斜了他一眼,本来深明其中大义,却不知为何,看到六七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死心塌地地跟随他、深爱着他,心中便隐隐作气,心想:“就你懂得捡好话讲,难道天下就你一个好男人不成,干么都非你不嫁?倘若不是你花言巧语欺骗女子,怎也不信?”

秦万翎道:“各位英雄请到主厅一坐,秦某人换了官服这便入宫请奏,势必要为前线战死的将士讨个说法,即便冒死进柬,也再所不惜。”

“爷爷……”

想到自己在世唯一的亲人,秦惋如不禁秀眸润红,泪光荧荧,将头靠向秦万翎的怀中。

秦万翎老安慰怀,抚着她颤抖的粉背,安慰道:“傻丫头,爷爷驰骋沙场五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莫要再哭哭涕涕倒让诸位英雄笑话了。”

秦惋如“恩”了一声,又瞪向李子仪,心中却想:“诸位前辈英雄了得,自不会嘲笑于我,唯剩下这个贼便说不也定了。”

秦万翎吩咐管家将群雄请入客厅,好生招待不得怠慢,然后换了官服,登上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李子仪随宋烨、詹勋业、惠明等武林前辈步入主厅,将阔别几个月内的取经书、闯洛阳之事娓娓道来,只听得群雄不住喝彩,说到奇幻初又不住暗暗纳罕、啧啧称奇。

转眼间两个时辰已过,座上倾听的秦惋如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眼眸不断闪烁异彩,自己平日里所做的自以为惊险之事与他的比较起来,顿觉索然无味,黯然失色,心想:“定是在吹牛皮,否则本姑娘怎地没有遇过呢?”

此时方碧云与张晓月眉横春色、脸泛红潮,起身到贵宾西厢午睡小恬,由于昨夜暴风雨来得过于猛烈,使二位处子虽是初夜却不断,此刻正是休息回味之时,二女躺在床上酣甜睡去。韩雪衣则到房中向才女学琴,好动的蓉儿闲着无聊便也随了去聆听,其乐融融。

李子仪陪着叶青霞在花园里散步,这种浪漫温馨的感觉令他如在梦端,恍如隔世,俯首在佳人的额头浅浅一吻。叶青霞满心欢喜,将头斜靠在她的肩头,霎时间充满柔情蜜意,但愿能永远依偎在丈夫的怀内,此时此景,百年如斯。

李子仪只觉她身子软软地倚在自己的肩头,淡淡幽香,阵阵扑鼻而来,两人柔情蜜意,充塞胸臆,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又觉得一句话也不必说。过了良久良久,夕阳将玫瑰花的枝叶照得撒在地上,变成长长的一条条影子,在花影旁边,一对青年男女的影子紧紧偎依在一起,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她的影子。

忽听得远处脚步声响起,一人咳了几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在卿卿我我,累得大家四处扑空。”

李子仪回过头来,只见秦惋如相隔三余丈站着,虽然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但嘴角边带着一丝娇笑,神色之中,却少了日间对自己,满脸讨厌之色,此时的秦惋如换上了女儿装,一身粉红色的罗衣裙,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竟是如此的绝色丽人。

叶青霞红晕上脸,眉横春色,双颊宛如一朵大红花一般,问道:“那几位姐姐呢?”

秦惋如上前挽住叶青霞另一边手臂,白了李子仪一眼,才道:“有两位姑娘睡醒后与另外三女谈笑一阵,说的话题无不是关于他的,害得人家无意中也听来不少,此时一心想要到江湖中闯荡一番哩!”

李子仪微微一笑道:“秦姑娘不再恼我了么?那可要谢天谢地喽!却不知此刻为何来寻找我们呢?”

秦惋如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懒得与你一般见识,谁又有闲心寻你,是爷爷刚从皇宫回来,让我急找李公子到内厅商议要事,我念着事关重大,才会勉为其难,前来寻你罢了。”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适才听到老将军要寻李子仪来商议要事,便自告奋勇地出来寻找。

李子仪正容道:“秦老将军回来了么?那么情况如何,可曾见到皇上没有?”

秦惋如摇头道:“这倒不清楚,但看爷爷满脸愠色,便知道没有见到,否则也不会这般沉着,暗自愤恨。是了,你以后可不许让爷爷再唤你侄儿,那样岂不成了我的长辈,占人家的便宜!”

李子仪呵呵浅笑,道:“我可冤枉,是老将军喜欢这般叫的,要不,我同你一起唤爷爷吧!”

秦惋如忽然满脸胀红,不胜娇羞,急道:“你…你…”

再也接不下去,旋即一阵香风飘过,已奔出数丈远,婀娜转身,笑靥如花道:“爷爷叫你去内厅一趟,说有要事相商,我先行去了。”

说完盈盈消失在花丛中。

剩下二人面面相觑,李子仪惊讶道:“适才我有得罪她么?”

霞儿“噗嗤”一笑,道:“我的夫君不是位风流才子么?怎地连少女的情怀也猜不透哩?”

李子仪搔搔头皮,傻傻一笑,仍是一脸茫然。

过不多时,李子仪将霞儿送回房间休息,然后依照府内家将的指引,来到秦府的内室密厅。此刻秦万翎身披铠甲,正襟危坐,与室内十余位将领商讨军情,蓦见李子仪跨入房来,挥手示意过来身旁。

李子仪走到他的身旁就座后,相询道:“秦将军,形势如何?”

秦万翎拍案愤然道:“老夫在正德门外静候三个多时辰,等待入宫面圣进柬,却一直未等到旨意,禁宫侍卫也与往常不同,尽是些生面孔,适才在回来的路上,老夫还在猜想,会否内宫有何变动,或许皇上有什么意外?”

李子仪凝思半晌,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皇上并不在宫中。”

众将骇然一惊,心忖:“不在宫中却在何处?”

秦万翎捋着长须,白眉微耸,咀嚼他的话中之意,忽然虎目一闪,失声道:“杨国忠?”

李子仪点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此时京城危在旦夕,大唐皇室存亡全系一线,务必请得皇上召见,以调兵谴将,抵御叛军。”

秦万翎接着问道:“依子仪之见,如今该如何行事呢?”

李子仪环顾一周,朗声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此乃千古不变之理。我军不能坐以待毙,而且要反客为主,将军最好请来太子殿下,以及朝中文武机要大臣,力陈要害,剖析形势,一同入宫请奏,倘若再无圣旨召见于理不合,便可知其中定有蹊跷。我们就来个先理后兵,控制禁卫军和皇宫,拥太子进殿以观其变,如若皇上无恙,那是上天福泽,但如有变故,务必另做打算,请太子支持大局,加强京城防御,以防落得城破国亡之局。”

秦万翎沉思半晌,长舒一口气道:“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来人…传令!”

第二章 皇宫政变

秦万翎立即传令取下,集合五千人马后,又派人请来太子李亨,以及朝中军机大臣及重量人物,为诸人大致剖析当前形势之后,众人闻言无不惊骇。

李亨汗颜道:“父皇愈来愈糊涂了,这等军情怎能有半点拖延?秦将军,我这便与你进皇宫去见父皇,倘若杨国忠的人胆敢阻拦,必叫贼子横尸当场。”

转首朝着李子仪道:“少将军智计过人,剑法出神,此次还要依仗少将军出谋划策才是!”李子仪心想:“太子果然不简单,短短几句话便将人心拉拢,使你不得不为他甘心效命。”

当下回敬道:“太子言重了,末将必当竭尽所能,力保皇室。”

李亨赞道:“好!有少将军这句话,我方便胜局已握,不知两位将军有何具体良策,既可闯入皇宫救驾,又能减少无辜伤亡?”李子仪从容自若道:“秦府精兵五千,加上太子府中亲兵与众军机大臣的家将,人数集在一起也近二万人马,兼之出师有名,硬闯皇宫救驾原也不难;只是安禄山大军已在京城五十里外,倘若趁夜攻城,当真难以抵抗!”李亨惊道:“那该如何是好呢?京城驻军兵力不足十万,而且叛军兵强马壮,凶悍无比,非我军能敌,还请少将军明示!”李子仪沉思道:“上兵伐谋。不能力敌,唯有智取。只是如今于军情所知不多,还不能想出万全之策,看来只有先顾眼前,再谋长远。唯今之计,救出皇上才是当务之急,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事有变故,只好为难太子,以江山社稷为重,登基大宝,掌管朝政!”李亨颤道:“少将军的意思…是…”

众人听后无不吃惊,但仔细推想,这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采用的法子。

李子仪点了点头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如今形势危急,如果处理不当,势必落得城破国亡之局,哪还容得半点妇人之仁?”

李亨被他所激励,一时热血沸腾,握住李子仪的手道::少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唐室兴亡在此一举,怎容得妇人之仁?好,就依少将军之言,倘若父皇有所不测或变故,我李亨便以天下为重,与各位将军、大臣生死共存亡!”

李子仪与秦万翎首先跪拜,众军机大臣与将领也跟着跪拜,齐声高喝:“生死共存亡!”

以表出师决心。接着召集各府人马,集合在秦府的练兵场上近二万人,参差不齐,李子仪看一切准备妥当,便向太子点头示意。

太子李亨见状会意,策骑来到将士之前,气宇轩昂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安禄山逆天而行,起兵谋反,叛唐做乱,以致战火连天,民不聊生,如今兵临城下,凡我辈有胆识者,势必报效朝廷,与城共存亡!

“只是攘外必先安内,丞相杨国忠陷害忠良,左右朝政,将朝廷搅得暗无天日,如今拖延前线军情,困禁皇上,欲将我李唐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此人不除,何以安天下?”

“此人不除,何以安天下…”

众将士齐声呐喊道。

李亨斩钉截铁道:“众将听令,立即出发!”

二万人马从护国公府驰出,直奔皇宫而去。

过不多久,已抵达皇宫正门,遇到守门禁卫军,慑于太子与众大臣的威势,并未抵抗。当进入正德门时,一队数千人马和万数禁卫军,由杨国忠亲信、侄子杨富友带领,挡住去路。

秦万翎双锏一挥,策骑领兵冲将上去,双方将士激战起来。最勇猛的要属秦府精兵,一路冲杀在前;杀伤力最大的则是情剑山庄数百名剑士高手,寒光过处,非死即伤。

两列数百名禁卫军,手持弩箭从宫殿两旁冲出,顿时四面八方箭发如雨。李子仪见势不妥,当即运起内力,剑气弥漫周身,形成一柄透明的光剑,绕体快速飞旋,忽然由一柄转变九柄,以扇形停留在头顶上空。随后一声长啸,九柄光剑射出漫天光雨,击在禁卫军弓箭手的身上,剑气穿衣破甲,摧肝裂肺,一阵惨哼声,纷纷横尸倒地。

此时秦万翎已将杨富友斩杀马下,接着一马当先,率领家将亲卫向内宫发动一浪接一浪的冲击战,禁卫军人数尚多,却是群龙无首,士气涣散,应战片刻,便四散而逃。

李子仪等乘胜追击,直逼内宫禁地而去,此处防守兵力远远低于平日,宫内大部分宫女和皇妃都已不知去向。几百名御前侍卫慑于对方气势,不知是战是降?

太子策骑来到前方,朗声道:“杨国忠贼子结党营私,舞弄朝政,如今又困禁皇上,意图谋反,罪该当诛!你们还帮他?谁是这里的头领?”

从御前侍卫中走出一位三十出头的侍卫头领,来到李亨的马前跪拜道:“下官御前带刀副统领陈飞,愿听太子殿下调遣!后面的数百名侍卫见状纷纷扔掉兵器,齐声跪拜道:”愿听太子殿下调遣!”李亨满意道:“精忠为国才是好男儿,本殿下便给你们一个代罪立功的好机会,陈统领你率领你率御前侍卫前面带路,我等这便进内宫救驾。”

陈飞为难道:“回禀太子殿下,皇上…皇上并不在宫中。”

李亨愕然道:“父皇不在宫中,那又在何处?你们御前带刀侍卫是怎么当差的,怎会没有跟随父谎身旁护驾?”陈飞惊惶道:“太子殿下恕罪,这一切都是杨丞相吩咐的,让我等守在此处,严禁任何人请奏,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而皇上与杨贵妃、杨丞相兄妹、皇子连同禁军将士一千多人,于昨夜亥时,出禁苑之西延秋门,往西南方向而去。”

太子与秦万翎、部分大臣等闻言惊骇,怪不得今日所有请奏皆被压了下来,又见不到皇上与杨国忠等,原来早一步离开皇宫,出城而去。

太子李亨望向李子仪,询求良策,后者灵机一闪,当机立断道:“群龙不可无首,否则只会未战先乱,皇上与贵妃等从延秋门而出,只能去往蜀地,我这便带人立即起程前去护驾,长安的防务便请太子和秦老将军支持大局,坚守京城,一切措施只有等接回皇上再行定议。”

李亨点头道:“唯今之计,也只好如此,少将军多加小心,不知需要多少人马前去救驾?”李子仪豪气上涌,坚定道:“三百人足矣,接着转头喝令道:“情剑弟子上马!”只见三百名用剑高手全部净白仕服,身手敏捷,纷纷跃上马背。

“我也去…”

一个少女甜美的声音从一堆秦府家将中传出。

李子仪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容色绝丽的少女身穿秦府亲兵的盔甲,细眉轻扫,樱口欲动,脸上的淡妆,不掩那无暇的皮肤,娇美冷艳。

秦万翎见她喝了一声:“惋儿,不得胡闹!”此女正是护国公府千金秦惋如,由于喜欢舞刀弄枪,听说要攻入皇宫,一时兴起竟找了一身府中家将的铠甲,跟着冲杀过来。

秦惋如娇哼道:“为何男儿去得,女儿家就去不得,何况这关乎江山社稷,我也要为朝廷出份微薄之力,鞠躬尽瘁,死…死而…后矣!”她把平日在古书上学的冠冕堂皇的对白搬了出来,正适合此种场合。

秦万翎就此一个孙女,当作掌上明珠,当然不会同意。她便向太子求情,后者素日里常与她一起游玩,交情非浅,但碍于来将军的情面又不好违背,浅笑道:“这倒要询问少将军的意思了,此番之行他可是主帅喔!”李子仪蓦地一呆,心想:“干么把烂摊子丢给我啊?我可得罪不了这妮子!”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肋下猛地一痛,被一只玉手捏住,同时白了他一眼,在身旁低声道:“你让我跟着去,咱俩的帐就一笔勾销。”

李子仪回过神来,心中却想:“天下之大,我李子仪无所畏惧,却拿这刁蛮的郡主没法子。”

唯有苦笑道:“秦姑娘剑法超群,才资聪颖,有你相助自是欢喜,倘若秦老将军放心的话,领你前去也无不可。”

秦万翎仿佛看出孙女之意,眉头深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捋着胡须笑道:“哈哈有少将军在身旁,老夫还有何放心不下的呢?我这宝贝孙女从此可就交给你了,还望子仪多加照顾才是!”

李子仪听出语带双关,不禁脸上一红,尴尬道:“一定一定。”

第三章 冰释前嫌

秦惋如心如鹿撞,红晕满颊,策骑飞驰,一路当先,晚风佛过雪白凝脂的脸颊,红通通的娇美无伦。

李子仪怕她有失,夹马紧追其后,余下三百名情剑山庄的弟子在二人之后,全速奔驰,大地在马蹄下飞快地往后方泻去,出了京城西门后,两骑一先一后狂奔出三十里外,经过一个峡谷处,秦惋如才放缓下来,此时两匹马都跑得直喷白气。

李子仪策马与她并肩而骑,忍不住问道:“秦姑娘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在下的么?怎地这趟又要跟着我出行呢?”

秦惋如把头扭向另一边,并不瞧他,或许怕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羞涩,狡辩道:“谁来跟你?别自做多情了,人家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前去救驾,都说女子不如男,重要的事都要男子去肩负,我却不相信,男人做得女儿家就做不来?”

李子仪心想:“这个理由也太牵强附会了吧!”

微微一笑,并不揭破,万一惹恼了这刁蛮的妮子,可有受的了。

秦惋如见他不再言语,偷偷望去,恰见对方嘴角闪着一丝笑意,心中好奇,问道:“你笑什么?又想使坏是也不是?”

李子仪接触道她的目光,借着月色,瞧见她晶莹洁白的俏脸,微笑之间,妩媚娇艳;收神之间,刚强坚毅,微微一呆,回道:“没什么,只是高兴而已!”

秦惋如瞪着他,极力回想一夜中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忍不住问道:“安禄山大军兵临城下,皇上生死未卜,又什么值得高兴的么?不会又想起你那几位绝色天真的夫人而兴奋吧!哼,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子仪嘿嘿一笑道:“都不是,说也可笑,在下是因为姑娘你一直讨厌我而欢喜!”

秦惋如更是不解道:“你可真是贱骨头,人家讨厌你,你还这么欢喜开心呀?”

李子仪浅笑道:“非也非也,姑娘愈是讨厌于我,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机会便愈渺茫,是问子仪如何不欢喜呢?哈哈……”

秦惋如咀嚼话中之意,顿时明白对方因自己不会喜欢上他,更不会缠着他而欢喜。不由气怒交加,又不便反驳,不然倒弄巧成拙,表明自己喜欢他了。气得猛夹马腹,快马当先。

李子仪紧随在后,见对方沉默无语,小嘴嘟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也不敢开口去逗她,心想:“是她叫我别自做多情的,我并没有做错啊!”

又驰出二个时辰,经过一处陡崖栈道,盘山迂回,险象横生,人策骑走在其上,一边是岩石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这是一处通往蜀地的捷径,为了尽快截住杨国忠等,唯有走此险径。

秦惋如怒气未消,走在前面,虽然生性好动,但如此地势亦不由得步步惊心,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忽然一只夜鹰倏地从树丛中窜出,从秦惋如身前一掠而过,坐骑良驹受了惊吓,两只前蹄跃起,几下晃动,站立不稳竟跌落悬崖下。

李子仪蓦然见她连人带马摔落悬崖,暗叫不好,此时哪容得多想,踏骑跃起,扑向她下落的方位,忙施出九龙剑典中的“擒龙诀”劲气一吸,将吓地面色惨白的秦惋如倏地吸上丈许。

接着左臂一揽将她柔软而有弹性的身子,抱在怀中,右手抓住悬崖峭壁的藤草,丹田内存一息,借力猛地一跃,轻旋飞回崖上,落在马背之上。秦惋如死里逃生,受惊过度,体内寒气一冲,竟在李子仪的怀中昏了过去。

李子仪手心渗出冷汗,俯视悬崖千仞,深不见底,也不禁心有余悸,倘若她有什么不测,自己如何向秦老将军交代?想到此处,当真不该让她同来。转首对身后数百名剑手喝道:“山径险陡,多加留心!”

在悬崖栈道缓行一个时辰后,渐闻水瀑声轰然作响,随着栈道空间不住开阔,阵阵水气扑面袭来。只见对山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犹如出洞蛟龙般从断崖洞隙喷泻而下,直抵崖底,成翻滚的急流,再依山势冲奔而去,壮人观止。

李子仪勒马停足,紧紧抱着怀中昏迷的佳人,静观眼前的自然景色,心神皆醉,只觉整个人的精、气、神无限地腾升,浑然天成。

秦惋如被他输入一股真气抵抗体内寒气,此时悠悠转醒,身子不由在怀中轻扭两下,螓首埋在他的胸膛内,脸颊越发越娇红。

李子仪仔细端详她,轻盈的秀发披垂两肩,娇靥白里透红,眉如春山远,眸若潭水深,瑶鼻挺秀,樱唇欲动,玉颈肌肤白嫩如雪,胸前酥胸随着呼吸而上下不住起伏,秦惋如被他抱得浑身发烫,双唇间重重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情不自禁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上去,秦惋如“嘤咛”一声,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气息紧促微微呻吟,双手热情地搂住他的脖子。

李子仪咬着她的舌尖,允吸她口中的香甜的津液,对方热情的反应,使他不由得大增。伸手不住的抚摩着秦惋如的酥胸,她那美丽的樱桃在揉搓之中渐渐硬挺起来,而李子仪坚挺的隔着裤子紧贴着她,另一只手划过她那平坦柔美的,向下伸下过去。

秦惋如猛地睁开眼,双眼火红的呻吟道:“啊…不要会被人看到的…”

转首环顾四周,却不见那三百余名上等剑手,奇道:“那些人哩?”

李子仪收了收猎色的心情,将佳人轻轻靠在自己胸前,浅笑道:“放心吧,我情剑山庄的弟子比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还要懂得规矩,没有吩咐是不不会擅自走动的,此时正在前面松林处休息……现下不讨厌我了么?”

秦惋如狠狠捏了他一下,气道:“人家身子都让你抱了,亲也给你亲了,还这样欺负人…”

李子仪心叫冤枉:“这千金大小姐比蓉儿和碧云还难伺候啊!”

同时总结一句,女人什么时候都没有错。忙道:“不要生气了,是我口无遮拦,言语有失,补偿一下总可以原谅我吧!”

秦惋如甚是好奇,抬头道:“如何补偿?”

李子仪看到撅起红唇,一副天真少女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补偿就是…”

说到一半猛地低下头,吻向她的香唇。

秦惋如微微一呆,对方顺势把舌头伸进她的口中,用力允吸着她口中的芳香,而她则浑身发软地靠在对方身上,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小香丁热情的回应着,沉浸在激烈的热吻中。

过了良久,当两人呼吸都有些紧促的时候,秦惋如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满脸红霞道:“这次就原谅了你,日后再欺负人家,便有你好看……”

李子仪双手伸在她的腰间紧紧箍住,使她不由地贴在自己的怀中,保证道:“知道了,我的大小姐!噢,时候差不多啦,我们该起程继续赶路了!”

说完打了一个口哨,策骑飞驰而去。远处丛林三百名情剑弟子,闻哨声立即跨上了马背,紧跟其后。

众人马不停蹄,兼程一昼夜,待黄昏时分,已赶到了一处平坦之地,地界上有一块石碑,上刻“马嵬坡”三个草字。

李子仪心忖:“这是通往蜀地成都的必经之路,倘若有人伏击,必在此地。”

忙道:“快马赶路,我们离队伍已近!”

再行三四里,满地横躺着死尸,有禁卫军、御前侍卫、杨国忠亲兵、胡人突厥的人马,显然此处经过了激战。

李子仪心下担心皇上安危,急向前方追去,渐闻兵器的交击声,正是激烈;心中一宽,知道激战尚未结束,那么皇上暂时还是安全的。众人策骑经过一处平丘,现出前方嘶杀惨烈的两群人马。

一方被困在中间,由数百名御林军和几千人的禁卫军护在中央。外围则是数千突厥骑兵和步兵不断冲杀,禁卫军则愈战愈少,纷纷倒下;更有几位塞外高手挥刀仗剑,交手瞬间便斩杀数十名御前侍卫。

李子仪看得热血沸腾,哪还敢迟疑,抽出莲逸剑一声长啸:“皇上莫惊,李子仪前来救驾!”

此语由丹田内喊将出来,内力雄浑无比,啸声聚而不散,虽有上万人的兵器交击呐喊,却使人依然听得沛然清晰。

正当外围的突厥人马吃惊之时,李子仪剑光过处,削倒一片,与三百情剑弟子杀出一条血路,冲进禁卫军的核心。

数千名禁卫军和上百御林军听得有援军前来,顿时斗志昂扬,越战越勇,士气如虹,毕竟乃皇宫精兵,军心一稳,再相接战顿时渐占上风。

李子仪见突厥骑兵甚强,喝了一声:“布剑阵!”

瞬间三百名情剑子弟飞骑跃下,在前方布下“天罡剑阵”突厥骑兵尚未冲杀到跟前,便被剑气尽数斩掉马蹄,栽落倒地,一时混成一片,李子仪则挽起剑花,将三位塞外高手,同时裹入一团森严的剑气之中。

第四章 情剑饮血

李子仪神心内敛,催动剑气,一阵风声呼啸,已抢先主攻,挺剑直取一位中年男子的胸口,快似雷霆。

“快刀”姚长辉挥起闪电刀,起落飘忽,既快且稳,横刀拦挡,李子仪剑尖将到之际,画圈一晃,中途变招,一股剑气袭向石中剑拓拨寒击去,看似无招,浑然天成。

拓拨寒心下一惊,暗想:“数月不见,他的剑术更上一层,全然不着痕迹,看似平扑一剑,实在出神入化。”

当下不敢托大,手上宝剑圈转,形成一轮剑网护住门户。

李子仪递出一剑风雷电掣,全无任何花巧,却蓄含无匹的霸气,穿破一轮剑网,火光迸发,荡开对方利刃,剑走偏锋,斜刺左肩。

“啊”的一声惨叫,拓拔寒左肩鲜血横飞,剑气彻骨,顿时左膀费掉,当下强忍疼痛,一个急转退出战圈,却不忘护住要害。

此时另一位塞外高手“大漠孤鹰”万琦侯,手执双钩,上下两路,一奔咽喉,一奔前阴,夹着一股劲风,袭向李子仪的背后“灵台”;另侧“快刀”姚长辉见状,虽是钦佩对方的神奇剑法,但手中丝毫不缓,长刀破空劈下,犹如羚翎挂角,攻向他右路。

李子仪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仗剑在面前挽个平花,剑劲连续,风声飒然,随手一剑蕴涵三招,一股沉滞的粘力拖住双钩,剑尖刺出时歪歪斜斜,直取万琦侯的心口.同时发出随风一脚,踢在姚长辉握刀手腕处,接着身子轻跃,莲逸剑慕地加速,刷的一声,在双钩之间道开门户,剑尖虽斜却刺中对方腹下;瞬间拨出带着血痕的剑,宛如一弘秋水,寒光逼人,倏地裹起一团剑气,击在闪电刀身上,一波雄浑的真气,震得奇经八脉,真气险些逆攻心脉,姚长辉被连人带剑,震退丈许。

李子仪得势不饶人,暗忖:“今时不同往日,并非高手过招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此刻关系到整个皇室以至天下,哪容得妇人之仁?凡挡路者必杀无赦!”

当下心中一狠,摧动真气,剑雨暴涨,挥起莲逸剑,一道剑光犹如长虹般飞射而出,将退出战圈的拓拨寒又卷入汹涌的剑雨中。

拓拨寒骇然吃惊,眼前剑气袭面而来,余力所及,只震得地上尘土飞扬,沙石激荡,左肩负伤气血翻腾,自知无法接下这天马流星的一剑,双足一点,纵身跃起,欲避过雷霆一击。

李子仪想到速战速决,不能在此拖延,当即收起惜才之心,凝聚真气,施出八成功力,挥剑横削,一股无形真气化成一弧气剑,锋芒无匹,疾若流星,削断对方迎挡的利剑,正中胸口破开护甲,一声闷哼,拓拨寒离地飞跌,像断线飞筝抛飞在地,当场毙命。

正当另外二人吃惊之际,李子仪收敛内劲,剑随身走,闪电般移到“快刀”、“大漠孤鹰”的面前,犹如鬼魅般,挺剑直取姚长辉的颈间,同时推拳劲作,一招“擒龙诀”的手法,吸住万琦侯的虎躯。

“快刀”姚长辉见拓拨寒三招之内便丧命剑下,不禁骇然吃惊,忽见剑光一闪,攻势已至,急忙挥刀严谨门户,孰知与对方古剑一碰,虎口顿时震裂,鲜血溢出,闪电宝刀,脱手而飞,心叫:“我命休矣!”

蓦然嗓间微微一凉,已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与此同时万琦侯被他内力劲风吸滞身前,手持双钩,迎头劈落,竟然兵行险招,势要与对方来个两败俱伤;而李子仪身影一闪快捷无伦,移到他的背后,长剑戳入万琦侯的背心灵台,瞬间拔出,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残叫,身子倒在血泊之中,断气身亡。

突厥万千人马,见这青年威风凛凛,状若天神,数合之间便将本族塞外的英雄人物相继斩杀,不禁心生胆却,士气涣散。而唐军数千禁卫军与御林军,哪想到援军这般厉害,顿时斗志昂扬,心血沸腾,拼命撕杀斩敌,此消彼长,围困的突厥士兵纷纷败退。

突厥后方有一中年男子,正襟危坐马背之上,虎视眈眈,此人正是杨国忠,身旁由大批家将保护,在突厥骑军正中,指挥三军的乃一位芳龄妙女;李子仪凝神望去,她不正是昨日与惋儿在客栈打斗的孟莹莹么?想到擒贼先擒王,立即挥剑如雨,疾步冲将过去。

剑光起处,斩断前排数十匹战马的前蹄,顿时混成一片,李子仪借乱飞身飘起,在孟莹莹吃惊时,一手按住她的香肩,真气透入使她登时动弹不得,随即一个回旋,落到剑阵之中,长啸道:“全部退下,否则休怪本人剑下无情!”

围攻的突厥士兵见公主被擒,一时不敢再动。孟莹莹眼看计策便要实现,孰知被他中途破坏,自己又失手被擒,想到辜负远方族人的使命,怨恨交加,娇喝道:“突厥的男儿听着,想我们今日是为何而来,是谁在边疆欺我族人,夺我牛羊,逼得我们整个部落迁移漠北苦寒之地,今日宁可客死异乡,也要完成族人使命!”

言罢伸前脖颈往剑锋上抹去。

李子仪哪想到这女子竟如此刚烈,急忙移开宝剑,只划破一道浅浅的伤口,流出殷红血迹。孟莹莹颈项疼痛难当,眼前金星冒闪,被男子搀扶着,以为自己命在旦夕,狠狠地盯着李子仪,颤道:“我恨你!”

话音未落,软倒在他的怀内,竟尔晕了过去。

李子仪虽怜惜这位后裔公主,甚至很敬佩她的胆识和毅力,担负着整个民族部落的重任,但我李子仪问心无愧,沙场无父子,在民族大义面前,个人的得失与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突厥士卒眼见公主轻视生死,以牺牲自己激起民族的斗志,顿时双眼喷火,面目狰狞,异常凶悍起来。杨国忠早与胡人暗里勾结,通风报信,在马嵬坡设下伏兵,意图生擒唐玄宗以及唐室重要大臣,此时趁机朗声道:“宁可错杀千人,不可放过一个,杀了他为你们公主报仇啊!”

突厥兵蜂拥扑上,白刃耀眼,又与唐军撕杀起来,李子仪转身向着满脸兴奋的秦惋如唤道:“惋儿照顾她!”

一语甫毕,起身一个箭步奔到短兵交接处的最前面,挥起剑芒,真力激得嗤嗤振响,沙石激荡,每挥出一剑便有数人倒地,片刻之后,只觉体内热血沸腾,眼前似是出现一片幻景:成千成万的突厥兵向东冲去,房舍起火,烈炎冲天,无数男女老幼在铁蹄下辗转呻吟,唐军与匈奴相互砍杀,纷纷坠于马下,鲜血如河水一般奔流,骸骨便野……

李子仪仿佛自己身在其中,越杀越起兴,愈发收不住手,鲜血在面前横飞,溅到脸颊衣衫到处都是,脑海中浮现的只有:“杀!杀!杀!”

突厥匈奴虽是凶悍无比,骁勇善战,但与中原第一剑交手起来却远嫌不足,尚未近身便已被九龙剑气透身,非死即伤。其中一组百人的一队人马,见状纷纷拉满弩弓,箭如骤雨,向那青年袭去。

李子仪浑然不觉,自身便似有一股力道化成无形高墙,将射来的羽箭竟自磕飞四散,令突厥士卒更是震惊胆却,涌起无法匹敌之感。

秦惋如见他神智错乱,在前面刀光剑戟中左削右劈,一改往日的秀雅儒气,仿佛着魔一般,不由心下焦急,将包扎好后的孟莹莹放在一旁,奔到李子仪的身后,便欲伸手按他的肩膀,岂知尚离他身体三寸处,便被一股无形的劲气反弹震退,不禁娇呼一声。

李子仪听到身后似传来秦惋如唤喊,以为她受了伤,甚是关心,这才回过神来忘记了撕杀,仗剑转身望去,急道:“惋儿!”

蓦见她摔倒在后面数步远处,疾步窜了过去,扶起佳人于怀内,激动道:“伤在哪?在哪?”

秦惋如秀眸转红,不知是过于担心他还是被对方的关心所感动,哽咽道:“惋儿没事,只是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人家担心死了!”

李子仪心神内敛,逐渐冷静下来,回想适才一幕心有余悸,自己大开杀戒不禁惭愧。放眼望去,只见火光冲天,照得双方矛尖刀锋,闪闪生辉,数千只铁蹄践在地上,直是地动山摇,不由感慨:“无论一个人的武功多么高深莫测,也不能抵挡千军万马的冲杀。”

第五章 危机四伏

李子仪在佳人额头浅浅一吻,随即从地上拾起一张铁弓,搭箭上弦,对准十多丈外正襟危坐于马背的杨国忠,摧动真气,劲拉满弓。

“嗖…”

的一声,犹如一道长虹飞出,接连穿透护在杨国忠马前数块铁盾,牢牢地戳进他的胸膛。

杨国忠不敢相信地望着李子仪,世间竟会有如此臂力,随即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惨叫一声,坠落马下,身旁随从无不震惊,一阵乱不知所措。

李子仪见一招得手,借机飞上马背,策骑奔到两军拼杀最为激烈之处,长啸道:“尔等主帅已死,还不逃命?”

言罢冲向几位虎体狼腰、豹头猿臂的突厥裨将前,手起剑落,一招之间全部斩于马下。

敌军将士慑于他的威势,胆战心惊又闻主帅已死,更无心恋战,不知哪一个先策马飞退,军阵自乱,纷纷弃甲而逃,败兵如山倒,前方誓死杀敌者在刀锋剑戟中倒下,突厥兵已不成气候。

李子仪大振声威,喝住众将士的追击,重新列阵,然后下马来到唐玄宗的面前,跪拜道:“臣朔方节度使李子仪救驾来迟,令皇上受惊,罪该万死!”

李隆基老态龙钟,上前扶起李子仪,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道:“李爱卿来的正是时候,救驾有功,何罪之有?”

接着又补了一句:“朕无时不盼得少将军早日归来啊!”

李子仪微微一笑,环顾周边的大臣无不面容失色,显然受惊过度,倘若自己晚来一步,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李子仪担心再有伏兵,便道:“此处不宜久留,皇上,我军要立即赶路,免得夜长梦多!”

李隆基亦不愿在此刻多呆一刻,点头赞同道:“少将军所言极是,立即起驾赶往蜀地!”

李子仪尚未回答,蓦然御林军与禁卫军的将士全部围了过来,从士卒之中走出十几位将领,跪拜道:“启禀皇上,杨国忠与胡人勾结,意图谋反,罪该当诛,而此贼子之妹杨……贵妃娘娘却仍留在皇上身边,末将等放心不下,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忍痛割爱,免留后患!”

唐玄宗闻声龙颜大怒,喝道:“大胆臣子,竟敢威胁朕,来人,快将这几位大逆不道臣子统统正法服威!”

禁军喧哗,无人领命,众机要大臣心中早就对杨国忠不满,只因碍着贵妃得宠,敢怒不敢言,此时见状纷纷跪拜道:“诸将言之有理,为稳军心,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忍痛割爱,免留后患!”

上千的禁军跪拜在地齐声道:“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免留后患!”

李隆基手足无措,望向李子仪征询意见,后者坚定点了点头,为稳住军心,也别无他法,何况杨国忠谋反叛国,罪及九族,原也逃脱不了干系。

唐玄宗想到自己贵为一国之君,却救不了心爱的贵妃,到底这天下是不是自己一人做主,为何倒头来又受制于天下呢?无奈望着身后不远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爱妃,涕零道:“朕亏欠玉环啊!”

转过龙躯向着众臣冰冷道:“众爱卿看着拿主意吧,朕累了!”

众大臣将领商议半晌后,取来三尺白绫,由内宫宦官悬于山坡荒庙的殿宇中,四周围以上千的禁军,防其瞒天过海、以假乱真。

杨玉环已知在劫难逃,却并不惊慌,盈盈来到唐玄宗龙躯前,泣道:“奴家先去一步,望皇上保重龙体,鸿福齐天!”

言罢婀娜起身,向府中走去。

从李子仪面前经过之时,双眸闪过异彩,望着他神秘一笑,香风袭过轻盈而去。

李子仪只觉眼前一位中年美妇,娇艳无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披罗衣以璀璨,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美得不可方物,尤其她的眼神似曾相识,正当他暇思之间,伊人背影已没,迈入庙宇殿内。

过不多久,由庙宇中传来宫女的哭声,几位与领将亲自入庙内看过后方疑心尽去,由于事起仓促,将其葬于马嵬坡上立冢刻碑。

李子仪提剑在冢旁石岩题道:‘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片刻后队伍继续向剑南而行。

秦惋如与李子仪共乘一骑而行。此刻依偎在他的怀内,秀眸湿红,娇喘微微。

李子仪只道她受到伤痛,忙关心道:“惋儿哪里受伤了?为何不跟子仪说呢?”

秦惋如摇头道:“不是,人家心情不好嘛!想不到皇上九五至尊,却仍无奈要与最心爱的贵妃娘娘生死惜别,江山社稷真的那么重要么?以前惋儿不懂,常以为打打杀杀便是真正的男儿了,没想到男人做的事需要这么大的勇气!你将来不会也…也为了荣华富贵、江山社稷就舍弃你的几位夫人…还有…还有人家吧?”

李子仪听到她天真的话语,不禁微笑道:“你何时成为子仪的夫人了?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秦惋如被问得羞红双颊,对方的确没有说过要娶自己,更没有婚媒之约,可是之前彼此暗许,而且自己又被他亲过,此时分明是他在抵赖,不由急得又哭道:“你骗人家…惋儿…”

尚未说完,又被李子仪贪婪深情的问封住了她的香唇。

当她还在陶醉之时,李子仪在耳畔低声道:“只要惋儿乖乖听话,就是给为夫金山银山,也决计不换。回去后子仪立即向爷爷提亲如何?”

秦惋如心下甚喜,听到他要向爷爷去提亲,羞不自胜,娇憨道:“人家现在还不乖么?要是换作以前,你这样轻薄人家,哼,惋儿早就挥剑斩下你的手臂,而如今…如今却欢喜得很,但愿被…被仪郎永远这样抱着人家!”

李子仪没有想到这么蛮横的丫头动起春情来,却与平常女子一般,脸嫩怕羞,妩媚动人;低头凝视怀内的玉人,月光下一脸矫情,又喜又怕,那多情少女的嫣俏模样动人至极点。

正在他欣赏秀色之时,忽然远处高岗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蓦然由西面数里外现出一簇人马,约万人之间,火光冲天,宛如火龙盘旋,大旗上绣着外族文字。

伏兵天降,众人皆慌。李子仪策马冲到队伍前,保持头脑冷静,喝道:“众将听令:御林军驾在在后,禁卫军分成四队,袁融、张信、陶子谦、王瑁各率领一队,按品字阵形列阵在前,如有乱异动、不战而逃者立斩无赦!”

此声由丹田之气传将出来,三军将士听得清晰明朗,立即按军令集合成队,将御林军护在阵列之后,抵挡突如其来的伏兵。

李子仪怕佳人受伤,将一片护甲套在她的胸前,同时左手箍住她的蛮腰,右手仗起莲逸剑,勒马远望,只见前方火把通明,军马列成阵势,由人马正中策骑而出五名将领,左右各两位虎躯魁梧、满面虬须的将领,众星托月般跟在中间一骑之后,显然那位便是此军主帅无疑。

李子仪仔细瞧去,火光下嫣然一位少女身裹一袭玲珑紧身劲装,面似桃李含露,体如白雪团成,眼横秋水,蛾眉敛黛,长发披肩,上束翠羽,脸颊挂着面纱,遮住绝代芳容。

那少女转头向身边一位将领低言几句,那位将领身披银铠,上裹赤缙,横仗一条铁脊蛇矛,坐骑花鬃马,领命上前衅战道:“我家公主在此恭候多时,特来相请大唐皇帝到回纥做客,识相的痛快应承,否则立即兵戎相见!”

李子仪听到前方乃回纥军队,想到三年前大唐曾与之修好,结盟缔之约,如此却背地里与安禄山等合作,欲分割中原唐室,心中作气,策马迎前道:“回纥与我大唐修好盟约,永不互相侵犯,为何如今出尔反尔、背信弃义,此举为盟友所耻,还有何颜面在此耀武扬威、自取其辱!”

那名将领闻言火冒三丈,长喝一声,飞马挺矛,直取李子仪二人的心口,势如雷霆。

李子仪挥剑相迎,手起剑落,一合之间便将对方斩于马下,转身向回纥军马望去,恰与那位公主的目光相触。

回纥公主瞧清李子仪的面容,愕然一呆,随即双颊泛红,掩不住兴奋欢喜之情,心下激动道:“天啊,是他!”

第六章 沙场情话

那回纥的主帅正是云姬公主,此处得见倾慕男子,不由得欣喜万分,顾不得主帅身份,策骑来到李子仪马前三丈远处,却见她怀中依偎着一位绝色的少女,顿时醋意横生,勒马气道:“谁说我回纥安邦背信弃义,当年本公主与大唐少将军定下合约,如今听闻贵国少将军那小鬼比武受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是他这混蛋不守承诺,怎能反怪敝国违背盟约呢?”

李子仪心想这妮子当真不容应付,敢情绕着圈来咒我来着。想到四年前曾与她交过手,虽然论其智谋自己并不输她,但强词夺理则望尘莫及。

秦惋如听她诋毁自己的意中人,气道:“你才是生死未卜,不守承诺呢!亏你身为主帅,竟连眼前的大唐少将军都不认得!”

云姬斜她一眼,哼道:“你是她什么人,此刻两军对垒,主帅交锋容不得旁人插口,好没规矩的丫头!”

李子仪双臂略微收紧,搂着生气的秦惋如,浅笑道:“云姬公主阔别数年,没想到出落得如此美貌,多谢公主殿下挂心,小将比武受伤那也是习武之人无可避免,至于生死未卜却未必属实,但不知不守承诺又从何说起呢?”

云姬佯怒道:“哼!还记得本公主当初诺言吗?两国交兵与否全在你一念之间,料你早忘记了。”

李子仪愕然想起四年前她临走之前曾赠给自己的玉坠,玉在和平长存,原来并非儿戏,当下从脖颈上摘下玉坠攥在手心,道:“公主指的可是此物,子仪可是一刻不敢离身的!”

云姬看到玉坠挂在他的颈间又闻他一直贴身不离,可知珍重有加,不由得心中欢喜无限,怒气尽去,脸上一红道:“你真的真的一直都带在身上么?”

李子仪微微点头,心想不是你让我好生保存,永戴在身边的么?当即询问道:“不知贵国如何才肯退兵?”

云姬流波顾盼,粉颊晕红,本想说出一事,但又觉在千军万马前道出心事羞涩难当,改口道:“若要退兵原也不难,只须应我一件事即可!”

李子仪心想这妮子刁钻古怪,实在不容易与,但此刻关系江山社稷,自己个人的得失又能算得什么?便朗声道:“公主但说不妨,只要子仪力所能及,必定亲身躬行,万死不辞。”

云姬嫣然一笑,延颈秀项,皓齿呈露,面似桃李含露,体如白雪团成,眼横秋水般望着李子仪,随后上下打量着他怀中少女,出水芙蓉,国色天香,不禁感到少许威胁力,晒道:“先不要答应那么爽快,免得一会左右为难,割舍不得!”

李子仪知道她在卖关子,虽是恨得痒痒的,却又奈何不得,把心一横道:“公主请说!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子仪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云姬微微一笑,斜光盯着秦惋如有气道:“只要李将军立誓不娶怀中妮子为妻,回纥立即撤去伏兵。”

秦惋如闻言芳容失色,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以与男子互诉情愫,深知他年轻有为,向来以社稷大义为先,或许真的会应了对方,此时泪光莹然,娇喘微微,靠在他怀中仰观着李子仪英俊的脸颊,不知如何才好。

李子仪有吃了一惊,想到两国兵戈对垒,公主竟提出如此无关痛痒的条件,当真孩子家气,双臂略微收紧,将颤抖佳人搂得紧紧,微微一笑:“不娶也罢,因为她早已是在下的妻子了!”

秦惋如听到头一句时手心冰冷,一颗心直沉下去,听到最后一句,惊喜交加,仿佛从地狱中突然升到了天堂,说不出来的甜美。

云姬闷哼一声,猜出他定是蒙混过关,细看他怀中少女脸颊潮红,人如美玉,不禁醋意更浓,恨道:“好个不娶也罢!李子仪你会为你的话负责的。”

转首向这回纥军队,朗声道:“三军听令,活捉大宋皇帝者赏金万两,其他大臣官员按级位封赏,如有反抗者杀无赦!”

众军哄然应诺,势如雷霆。

李子仪没想到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听她下令要活捉皇上,心下着急,暗忖擒贼先擒王,不若先将公主制住,再图长远之计,李子仪松开秦惋如的身子,踏骑跃起,纵身扑向回纥公主而去。

回纥将士见状大惊,纷纷叫嚷大喊,弓箭手当即拉弓发弦,射向半空中的大唐少将。李子仪丝毫不为所动,催动真气随手拨开漫天飞射而来的箭羽,在敌兵眼睛一眨之间,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公主的坐骑上,趁她回神之间,一手箍住她不带半点脂肪的,另一只手封住佳人的运力脉。

云姬初始时候不断挣扎,待瞧清是他后松了一口气,旋即身体接触处传来对方紧贴着她背臀的奇妙滋味,心中想着:“若他借身体接触向我无礼,自己会否杀了他呢?”

随着身子摩擦而传出阵阵消魂的感觉,知道自己决计不会对他动手,无论他如何对自己轻薄,都是那么心甘情愿接受。

忽然想到此时正是两军对垒,身后是自己统率回纥大军,怎么能在他们面前露出少女的怩忸情态,强压下蠢蠢欲动的芳心,佯怒道:“少将军以为便可要挟回纥退军么?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李子仪挺起胸膛,昂然道:“公主好象不知道你已是我的囊中之物,看你如此从容,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自身安危么?”

云姬眼波流慧,听到自己已是他囊中之物,脸上一红,笑靥如花道:“以奴家一命换大唐皇帝以及全朝文武百官的性命,是否高估了本公主的身价,何况早晚都是你的人,本公主也懒得反抗,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李子仪早尝过她的厉害,而且性子更是倔强得很,硬来不行惟有动之以情,说服回纥退兵,如今敌我悬殊,安禄山叛军正猛攻长安,城陷旦夕之间,此处又有回纥与吐蕃的大军埋伏,难以凭力量取胜,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兵家上上之策。

念到此处,解开云姬身上的位,但箍在腰间的大手却并未收回的意思,同时真气上升,整个人顿时神采飞扬,潇洒一笑道:“公主果然智慧过人,看出了小将没胆,不敢动你分毫,但此事关乎到大唐与贵邦两国兴亡,望公主以大局为重,可否帮子仪一个忙?”

云姬软倚在李子仪的怀中,道虽被解开,却丝毫无动身或反击之意,他身穿雪白丝绸紧身衣,高髻上闪闪生辉的发饰,一副少女的焉俏风韵以及玲珑浮凸线条所呈现出来的优美体态,很难将她与驰骋沙场的三军统帅联想在一起。

云姬被对方英伟的身体散发的浓烈男子气息所染,整颗芳心抨然心动,忘记了身在战场,忘乎了周围一切,只觉天地悠悠,依偎朝思暮想的男子怀内,说不出的甜蜜受用,不知怎地竟含羞的容声道:“需要人家帮什么忙,你你且说来!”

话音细腻温柔,一改以往凶狠刁蛮的脾气。

李子仪虽搂着雍容高雅,天香国色的丽人,却灵台澄明,丝毫不受佳人妩媚的少女情态所影响,或许对他来说,美女司空见惯,反而不足为奇,更何况国家社稷存亡在即,儿女私情相比之下变得微不足道,坐襟不乱道:“劳烦公主引介,末将谨代敝国想亲自拜见令尊可汗,只因此关系到大唐与贵国的兴亡、缔结盟约之事刻不容缓,或许贵国以为痛不关己,打算坐享其成就大错特错了。

“与虎狼为伍反遭其食,公主可知安禄山史思明狼子野心,回纥处在大唐、吐蕃、突厥交壤之处,大唐如是覆灭,盟邦会放过回纥之地么?倘若公主爱自己的国家,愿为可汗分忧,于公于私都该让子仪与令尊可汗见上一面!”

云姬见他正气凛然,脸颊闪着圣洁的光泽,心中一片悸动,似觉对方所讲的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令人无法拒绝。转念又想,父王一直要为自己选婿均不合心意,此次正好让他与父王见上一面,或许父王一高兴就招他为驸马说也不定,想到此处,红晕满颊,又羞又喜,郝然道:“好吧,我这便带子仪去见父皇,唉,怕没有什么要求人家能拒绝你的!”

李子仪闻言甚是高兴,只要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过,但心中暗叫惭愧,为了达到目的,今日竟然用上了美男计,使她难以拒绝,不过想到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压下良心不安,说道:“公主可否先行回营通知可汗一声,子仪要回去禀明圣上,处理一些琐事后,便会单骑回纥!”

云姬点头道:“回纥的营帐在西北方五里处的山凹内,我会领军退下,在军营等你,切勿失言,不然人家会恨死你的,不过我相信唐军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前面十里外西南山丘已经埋伏下两万吐番军队,我想贵国天子不会冒险送死吧!”

说完呵呵浅笑,出神地瞧着他吃惊的反应,美眸中眼波柔情无限。

李子仪心下惊骇,虽知她故意说起吐蕃伏兵,实在提醒自己不可贸然轻举妄动,免得节外生枝,看到他那多情嫣然娇美姿态,心中一动,双臂略微收缩,箍住她在怀内,柔声道:“云姬!”

云姬从未听过被她如此温柔的呼唤,芳躯轻颤,凝眸相对,羞涩地道:“什么事?”

李子仪瞧着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情态,大异平常的巾帼风姿,登感乐趣横生,使两人的心更拉近起来,浅笑道:“我现在觉得你蛮可爱的!”

云姬红潮扩散至耳根,心波荡漾,乌灵灵的双眸秋波流转,听到他的调笑话,心中暗喜且羞,啐了一口道:“好没正经!你快给本公主滚下马见你的皇帝去,若让云姬等你得久了,看人家不给你颜色。”

李子仪微微一笑,身子一闪跃空而起,落回在唐军阵行前面,朗声道:“恭送云姬公主,末将决不食言!”

云姬重新坐好,一脸娇嗔,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传出撤军的命令,转身策骑而去。

第七章 困龙云啸

李子仪望着远去的回纥大军,轻叹了一口气,秦惋如此时跃下马来到他身旁,显然不满适才他二人那般亲密举动,嗔道:“你跟那刁蛮公主说些什么话,为何她竟肯退兵?”

李子仪微微一笑,没有言语,牵起她的小手直奔禁军内部而去,穿插而过的禁卫六军,来到龙骑之前,扫过周围跟随逃难的皇子、皇妃,公主、皇孙以及京兆司录韦见素,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和朝中几十大官员满面灰土,想到平日里众人皇亲国戚作威作福何等的威风八面,如今唐室大好河山却落得如此逃荒下场,当真皇土霸业如梦一场,不外如是。

唐玄宗惊慌道:“李卿家,适才伏兵乃何方乱党,如今退敌胜算又待如何?”

李子仪暗忖自己一代剑客,追求无上天道,这一年来早习惯江湖放荡不羁的生活,此刻却要侍奉朝廷,只觉浑身不舒服,同时暗下决心,平定安史之乱后,立即辞去官职,携群芳娇妻封剑山林,啸傲江湖,过些悠闲平淡的日子。

当下正容回道:“安禄山包藏祸心,固非一日,亦有诣阙告其谋者,皇上往往诛之,使其奸谋得逞,害得皇上出逃,天下动乱,是以先王务廷访忠良以广听,盖为此也!”

接着又慷慨陈词道:“臣犹记宋憬为相,数进直言,天下赖以安平,自顷以来,在廷之臣以言为讳,惟阿谀取容是以阙门之外,皇上不得而知,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严邃,区区之心无路上达,事不到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面而诉之乎?”

话中大意是讲:记得当年宋憬宰相,每每直言相柬,天下也得以安定太平,而从那以后,朝廷中大臣们都忌讳直言进柬,只是阿谀奉承,博取黄上欢心,因此宫外的事情,皇上一概不得而知,远离朝廷的百姓早知会有今日,却只是因为宫禁森严,只有区区效忠之心,无法让皇上知道,事情不到今日这一步,我有怎地能面见皇上向您诉说呢?”

李隆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数落痛说,汗颜道:“此朕之不明,悔无所及。”

众人目瞪口呆,摄于李子仪的威势,仿佛天将一般,各自默默不语,静观他与皇上的对答。

李子仪顿了顿道:“如今巴蜀已近,却有回纥,吐蕃伏兵阻拦,唯以力敌惟有智取,昔日曾与回纥缔结盟约,交情深厚,与其坐以待弊,不若铤而走险往去说之,自可不战而胜。”

李隆基闻言大喜道:“不知派何人前去为妥?”

李子仪环顾一周,轻叹道:“启秉皇上,此事关乎重大,迫在眉睫,番邦军营又如同虎一般,惟有小将亲往才能说服回纥可汗,发兵助唐击败吐蕃伏兵,护送皇上平安至蜀地,还请陛下恩准。”

唐玄宗欣然道:“妙极,朕便封你为兵部尚书,全权负责退敌南下之事,只要回纥答应重新结盟,助朕度过难关,任凭合理条件,朕尽数接受亦无妨!”

李子仪谢恩之后,命人将随行地方官进贡给朝廷的春织丝十多万匹以及银两全部敛在一起放于三军前,长啸道:“安录山反贼扰乱天道,陷天下黎民于水火,凶狠彪悍,须远避其锋,本将知道尔等都是仓促之间护驾出行,来不及同父母妻儿告别,一路跋涉至此,辛苦之及,皇上深感众将士的苦心,欣慰不已。”

“然而去蜀中道路艰难而漫长,郡县偏僻供给不足,今日去留全凭诸位,你们可以把这些绢丝分了,作为一路的盘缠,如果回去后见到你们的父母以及长安城中的乡亲父老,请代皇上向他们问候,不久唐军定会平定叛乱,诸位兄弟各自珍重吧!”

众将士泪满衣襟,士气高昂道: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 k.cn“臣等誓死追随陛下不敢有悔。”

李子仪微微点头,心想此番话已经激起将士们誓死效忠之心,平息烦躁情绪,稳定军心,自己可放心前去回纥军营了,转身又吩咐情剑弟子保护皇上龙体,才牵马准备单骑而去。

陈玄礼来到跟前道:“他们乃虎狼之辈,少将军身为主帅,岂可铤而走险,以身为诱饵?莫不如选铁骑五百护行如何?”

李子仪摇头道:“随行护卫一多,反而我们心存芥蒂,此举正害了我,只有我一人前去,代表朝廷真心诚意,没有戒心;倘若回纥胆敢对我无理心生歹念,哼,还要先问过在下的剑,惹得我不高兴,血洗敌营!哈哈!”

陈玄礼见他信心十足,再不多言,送至禁军前面,恰有一位容色绝美,风姿绰约的少女盈盈俏立,劲装贴身,曼妙的曲线显露无疑,明艳照人,妩媚横生。

陈玄礼被他那绝色容貌所摄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干咳一下,知趣地告别一声,退了开去,李子仪微一惊鄂,迎上前去,笑道:“惋如也是担心在下的安危,来为我送行的么?”

秦惋如横了他一眼,以她银铃般悦耳的声音道:“担心不错,却非是来送行的!”

李子仪早猜到撇下他独闯龙潭虎定非易事,与这刁蛮的丫头混在一起的确令人忘怀,但又怕她有危险,推搪道:“子仪事前有言在先,要单骑拜见回纥可汗,而且此去倘若缔结盟约不成功动起手来,穿插在前军万马之间,如果伤到你分毫,我有何脸面向秦老将军交代?”

秦惋如幽怨地瞧了一眼,美目送出:“你敢撇下本小姐不管么?”

的眼神,嗔道:“你担心我受伤害,那人家就不担心你了吗?将心比心,倘若不将惋如带在身边,人家定会急死的,何况你只答应单骑而去,却又未说一骑可以坐几个人啊,嘻,只要咱俩…咱俩同坐一骑而去,也不算食言啊!求你了,让人家随你去嘛!”

李子仪听到她的婉言软语,看着她楚楚动人地美态,决心动摇起来,故意道:“可是男女有别,惋如以什么身份随子仪同骑前去呢?”

秦惋如听到语气大转,似同意了她的同行,笑靥如花,被他如此一问,俏脸竟红了起来,含羞道:“你不是说人家在是你的妻子了么?同骑前去有何不可?”

李子仪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这怎么可以,惋如你还没尽过妻子地责任便想如此轻易进我李家的门么?天下哪有这般便宜地事,何况当时只是为了瞒过那刁蛮的公主怎可当真?”

秦惋如气得鼓鼓地,跺脚嗔道:“大丈夫一诺千斤,怎可出尔反尔…你…你这大无赖,人家恨死你了!”

言罢挥起粉拳,直捶打在他的胸膛。

李子仪瞧着她一副沽然欲泪的样子,哪还不明白她的心意,微微一笑,伸臂蓦然将玉人栏腰抱起放手马背按着一个翻身,坐在其后紧搂佳人于怀内,策马向西北方向回纥军营而去。

二人共乘一骑行了约莫一盏热茶的工夫,在一块平丘处现出一排排军营帐篷,几副大旗迎风飘展,绣着外族回纥文字,正中的大型军帐显然便是统帅的主帐,将近之时微觉诧异,并无回纥将臣迎接,明显不将来者使节放入眼前,不禁心中有气。

他想到番邦本是蛮夷,礼数不周倒也不足为奇,如今有求贵国,只有暂忍一时,秦惋如娇哼一声道:“仪哥,你瞧他们忒也小觑人,如此小邦竟尔傲慢缺乏礼数,想来气人!”

李子仪微微浅笑,低下头去,但见她嫩白的脸上娇嗔盈盈,眼波流动,说不出地娇媚诱人,忍不住俯下头去,在她微微颤动的樱唇上一吻,后者满颊潮红,激动之下,竟尔浑身颤抖,双眸半闭陶醉其中。

他总在想怀中玉人不过是少女怀春,一时意动,没想到她竟然一往情深如此,这时秦惋如靠在他的肩头,粉颊和他左脸相贴,娇憨道:“仪哥,先前那刁蛮公主逼迫你不让娶人家时,惋如…惋如当真害怕你同意于她,你说…你说人家已是你爱妻,男子汉大丈夫,不许日后抵赖啊!”

此时她心中仍是担心一会遇到那公主以此相胁,迫得他无奈反卦。

李子仪鼻中闻到的是粉香脂香,手中抱着的是温香软玉,不由得意马心猿,神魂飘飘,倘若不是急于搬兵救驾,真地要放慢脚步,在这荒山野岭中慢慢享受着二人旖旎风光,当下双臂收紧,叹道:“我李子仪公私分明,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于江山社稷不顾,当然也不会看重功名利禄而舍弃至爱,此次作乱平定,再与邪帝一战后,便决定携着你们姊妹隐剑山林,定居幽谷也好,回到情剑山庄也罢,不再理江湖朝廷琐事。

“这一年来浪迹天涯真的累了,同时也想通了剑道天运,凡事有因有果强求不得,只有顺其自然,从心而悟,才能上窥无上剑道化境,而子仪的天道便是几位爱妻对我情意,故此剑道修为对我而言,已经不在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永远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因此与邪帝一战,嘿嘿,那是非胜不可!”

秦惋如听得他亲口应承,心中欢喜无限,但细想情郎与百年来最杰出的魔教第一高手决战,他虽剑法奇高,终究较邪帝少了近四十年的经验火候,即使在内功修为上恐怕终有不及,中原武林正派少林、丐帮以及天刀盟、静云观、东枪门等纵然人才辈出,却远不及此人,而仪郎年不过二十左右岁,内功修为再强,怕未必臻达化境,不由担心起来。

二人各怀心事,眨眼之间,坐骑已临近军营寨门,只见门口有四名大汉,衣着相同,上身赤裸,身材彪悍,威猛绝伦,其中有两名大汉各抱着一块巨石,看上去少说有四百来斤,另外两人一个双手抓住一匹战马的尾棕,那骏马无论如何向前使力也前进不得,另一位站在一桩哨兵的木架之下,双臂贯力,竟然连人带桩一并抬起,可知四人天生神力。

秦惋如心下惊骇,暗忖这四个家伙还是人不是?怎地这般大力气,又见四人身躯粗壮,举动行为大异,甚是有趣,当下倚在情郎胸前,拍手笑道:“仪哥,你瞧多好玩儿,他们作猴耍杂技只当欢迎咱们么?”

李子仪笑而不答,心想这是回纥设下的鸿门宴,势要先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嘿嘿,那也忒小瞧了中原的武林人士,当我李子仪当真轻浮好欺负不成?今日不让尔等栽个跟头,还真以为大唐无甚人杰了吗?

第八章 扬武立威

秦惋如瞧得大石砸来,重足四五百斤,不由心惊胆战,闭上眼睛投入李子仪的怀中,后者却也从容,托住惋如的小蛮腰,一边运用潜在内息,待巨石下落之时,李子仪右腿屈前,左袖迎空一拂,迸发劲气,击在巨石之上,两块大石纹丝不晃,但下落之势却已缓得多。

李子仪左臂内弯划了几个圆圈,内劲登时卸去数百斤巨石的力道,接着手臂旋转,袖口劲风呼呼,将两块大石同时拂起掷向半空一般,再叠罗先后落下地面时,李子仪搂着惋如纵身而起早已轻飘坐在最顶的一块巨石上。

秦惋如心有余悸,却不知他如何这般力气竟将两块大石头负起,不由以崇拜的目光欢喜地瞧了李子仪一眼,凑过嘴去在他脸颊上一吻,拍手笑道:“仪哥好本领!喂,四个大个子,你们服是不服?”

四名大汉卓然挺立,身体彪汉,并排一站挡住了军营正门,其中一人道:“常听族人所讲大唐少将军神勇无比,今日得见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身体恐怕挡不住我兄弟任意一拳,想必唐朝之人浮夸打诳,毫无真本事落得内忧外患,倘若要求见可汗,先要露上一手让兄弟们心下折服才成!”

李子仪听了也不生气,心想外邦之人多以力气凶悍见长,只道越是英雄便越生强壮,可知外族武林人杰凋零是以见识短浅倒也不足为奇,当下笑道:“怎样你们才能心折,尽管说来!”

其中一名大汉喝道:“好大的口气,你既是宾,我们便是礼让三分,比试文斗双方立定不动,轮次出拳另一方则硬挨,看谁也倒下,最后仍屹立者为胜,另外三人心想少年身单力薄,怎能禁得住一拳,不由各自大笑,仿佛已胜利一般,为大汉争了颜面。”

秦惋如深知中原武林高手内力臻达化境后,以气护体可刀枪不入,而李子仪正是中原顶尖高手,非是一般利器能伤,更不怕粗陋的拳脚功夫,但情之所钟不能自己,难免有些担心,柔声道:“仪哥,多加小心!”

李子仪微微一笑,从容地站在四人面前,长啸道:“妙极,不如四人同时打上一拳,免得本将军浪费时间,倒也叫贵邦瞧瞧中原的本领。”

此话虽不高喊,却丹田送出,不高不低传将出去,整个仍清晰可闻。

其中一名大汉见他傲慢托大,当即右臂抡起,贯满力道,只闻骨节格格作响,威猛打出一拳,直击少年胸口,寻常人硬挨势必被打得内脏俱碎,吐血身亡,但李子仪却仍纹丝不动,视而不见,静若岳峙忽听帐内传出一位女子娇呼之声:“傻瓜!还不躲……察尔台作死么?”

李子仪听声已知呼喊之人正是云姬公主,想必回纥可汗与诸将均在帐中暗里观看,势要给使节一个下马威令其当场出丑,那云姬公主钟情至深,眼见壮汉铁拳直击,又见对方身单力薄恐怕不能消受此掌,不免担心起来,出言相救。

孰知察尔台右拳挥出,威猛绝伦,听到公主喝令已然收势不得,不禁背心渗出冷汗,李子仪心想不露一手倒叫怀仁可汗和公主忒也小瞧,当子半点不移,待铁拳打在胸口之时,肌肉一缩竟吸住拳势微现凹陷,卸去劲力,接着经脉内息运转,倏地迸发真气,竟震断对方臂骨反弹开去。

其他三人蓦见他丝毫不动,竟将四弟震伤,只道是他施出妖法,三人面带愠色,暴喝一声齐相抢上,犹如外族摔交一般将少年缠扣制住,便欲使力拔起摔去,孰知三人同时用力,每人便能举起四百斤的大石,但合力竟移不动这身单力薄的少年,当真心下惊骇。

李子仪施出千斤坠,同时气沉丹田,深足凝重,稳如渊亭岳峙,三名大汉虽天生神力,但无论如何使力,力道仿佛石沉大海般被粘住,登时手臂被少年肤肉处散出的劲气,震得酸麻脱力,李子仪当即微微笑道:“三位兄台,是否要去吃饱饭后长了力气,再来一起用力比试。”

三人被他内息侵入,各自浑身颤抖,口角嘶裂说话不得,秦惋如拍手欢喜容仪婉媚,便欲出言调笑中看不中用的三名大力士,尚未开口,只见帅帐门帘掀起,由帐中走出一位风姿楚楚少女,身穿粉红绣装,外披一袭貂皮姿态艳丽,正是换回女装的回纥公主云姬。

原来回纥可汗以及将领都未曾见过李子仪的身手,常听闻公主以及其兄药葛罗的称赞,均难以信服一位少年会有登峰造极的剑法,如今唐室内忧外患,出兵伐唐虽是有利可图,但经过云姬转述他的见解后,又深觉虎狼为伍实是惹火上身,闻言他会单骑前来退兵,更是难以信服,故此找了族中四个大力士与他斗力气,却没有讨到便宜。

云姬走上跟前,见状便知三人被对方内力粘住,是以全身瘫软,她这四年内慕名寻来西域,塞外以及中原武林名家传授武功,且聪明过人,融合数家之长颇有成就,曾与苏蓉儿交手,虽有所不敌,但也算得中原上等好手,当下秋波流动,梨涡浅现,取笑道:“少将军恁地没出息,与四个蛮汉动手,岂不自贬身份。”

李子仪心想此话不错,这几个汉子力气虽大,但毫无内功,比之中原江湖上三流货色远远不如,自己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当即一股暖气由气海处倏地扩散,劲气迸出将三人弹开数尺,委顿在地,他随即向云姬瞧去,说道:“在下如期守信赴约,何以故意为难,岂是贵邦待客之道。”

云姬见他没有食言守诺而来,虽知非出自私情,却让自己在父王面前多增几分金面,心下欢喜万分,正要由衷称赞几句,却见他身旁挺立一位含羞答答的少女,姿色即便不在自己之上,却也多了三分的明艳,不禁有气,嗔道:“李子仪你不守诺言,说是单骑而来,干麻又带了一人?”

秦惋如心想原来这公主也钟情于仪哥,现下哪像迎接使节分明是在押醋,自己先入为主,正好可以作弄她一番,言念此处,不由咯咯浅笑。

云姬见状登怒道:“你笑什么?好没礼数!”

秦惋如娇哼道:“贵国若知礼数怎会如此待客,而且……而且……说到一半又笑了起来,云姬公主不知何解,遂好奇问道:“而且什么,够胆便说出来,何必吞吞吐吐,好生恼人!”

秦惋如故作郑重道:“昨夜瞻仰公主巾帼风姿,回去后仪……仪哥他对公主称赞不已,说如此美貌与才智兼得,倘若嫁入中原自是唐室之福,只可惜两国交兵,敌友难分,何况……”

说到这里,脸上一红说不下去。

云姬初始闻言称赞,心中极喜,暗想:“原来他这般看重于我,自是……自是非我一相情愿。”

听到她说自己嫁入中原,不禁红晕双颊,瞥了李子仪一眼,芳心悸动不已,此时听到关键之处,见少女欲言又止,不禁急道:“何况什么?你倒是说来瞧瞧!”

她生于边塞漠北,族中男女皆是性情豪爽,敢说敢做没有中原儒道学说束缚,倘若中原女子多半不敢相问。

秦惋如亦是不经人道的少女,聪明刁蛮,平日里也无什么不敢言行,此时被她一激,红着脸颊道:“何况公主长于大漠不懂中原风情,怕与几位姊姊融洽不来,不然嫁入李家也未尝不可!”

本是调笑之语,但想到自己尚未过门,竟在此胡言乱语,甚是害羞,将头埋向李子仪怀中。

云姬虽智慧过人,但情窦初开又怎知她在开自己的玩笑,仔细一想果然不错,自己本是塞外女子,骑术射箭、调兵谴将不在话下,但不知如何适应中原风俗,甚是踌躇,忽见少女投入男子怀内,一时忘了彼此身份,大有气道:“你干嘛对他投怀送抱,他……”

话音未必,想象二人称是夫妻,如此也无不对,气得啐了一口,蹙眉不理。

李子仪暗忖惋儿这次玩笑开得大了,料想公主必会恼羞成怒,拂袖便走,哪知她竟会出奇地娇羞押醋,深情款款,大出意料,进一步细思,这般少女情态一改以往巾帼之姿,与自己那几位娇妻撒娇嗔态颇为相近,难道这妮子对自己有意?回想三年前的一幕两军对垒,她曾送己一块贴身暖玉,与常理不合,当时自己年幼不更事,当然不曾知会到其中深意,此时历历在目,不由豁然明朗。

秦惋如已经没有那么羞涩,忽闻李子仪对她腹语传音道:“你们都是女儿家,去哄哄她,公主若真的生气,咱们难以完成使命!”

秦惋如微感惊愕,旋即点了点头,转身含笑地走到云姬公主身旁,牵起云姬的素手,娇憨道:“云姬姐姐,我倒很欣赏你的性子儿,倘若信得过小妹,倒是可以拣些习俗说与公主,日后……嘻嘻……也好找个好归宿!”

云姬兰心慧质,怎会不知她言下之意,满脸通红,偷瞄李子仪一眼,见他正注视着自己,不禁甚是尴尬,转移话题道:“不和妹子说了,父王正在帅帐内等候仪……少将军,请二位随我入帐面述。”

李子仪点了点头,施礼道:“有劳公主了。”

云姬脸上更红,低声道:“你……别跟我一起进,我……”

话未说完,红着脸颊转身先进了帅帐。

李子仪没想到这妮子也会害羞,当下整了整衣襟,拍下灰土与秦惋如并肩掀帘步入军帐,蓬帐真的很大,长宽数丈,左右各设四张茶几,正前高坐虎椅上一位五十左右的中年,额骨甚高,天庭开阔,一股豪气凛然,座下一张花纹豹皮,甚是枪眼。

正坐显然便是回纥怀仁可汗,两首偏桌分别是云姬和阔别四年的王子药葛罗,左右茶几坐着文臣武将,似是族中较高的长者以及彪武的悍将。

李子仪二人行过礼节后,被请在左首武将行列的首座,原来两国交兵,互通使节皆是文官,应被安排右首文臣席中,只因李子仪身为大唐少将军,又被公主看重,是以请在武将首座,其余回纥勇悍的将领见来者竟是身长单薄的少年,面如冠玉,英俊儒雅,看来哪里像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将军。

怀仁可汗见这男子面目俊朗倒有几分欢喜,但也不信如此单薄的少年会有怎生本领,疑问道:“不知使节为何事而来?”

李子仪感受着众人目光上下打量自己,显然轻视于人,不禁有气,当下豪情激涌,长啸道:“小将前来谨代敝国与回纥缔结盟约,并借五千骑兵,一举击破吐蕃以及安史乱党的大军。”

众人闻言无不惊愕。

第九章 驸马借兵

回纥亦称袁纥、韦纥原为铁勒其中一部,天宝初年,回纥各部背叛后突厥自立,最终灭后突厥,建立汗国,回纥强盛时期,东至室韦,西抵金山,南跨大漠,后突厥被唐朝三征以后,政权衰落,回纥首领骨力裴罗联合其他部落起兵反抗,摆脱了突厥的控制,唐玄宗册封裴罗为怀仁可汗,完全控制突厥故地,使西突厥残部迁移大漠以北的塞外苦寒之地。

李子仪豪气万丈,出言向怀仁可汗借五千精锐骑兵,从而回击吐蕃、平叛安史乱党之用,怀仁可汗闻言吃惊,暗忖这小子好大的口气,如今唐军节节败退,只有逃命之份,毫无抵抗之功,说要破敌谈何容易?

怀人可汗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小将军勇气可佳,不畏强敌,本王很是欣赏,但说到沙场对敌,本王的经验可远胜于你,而且在场的将领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谁不知安禄山的军队乃胡人与少数外族人结合,凶猛彪悍,即便是我族勇士也无抵挡的把握,如要退敌更是难比登天,小将军又如何让我族人相信此次出兵祸福之数?”

李子仪听出言下之意,回纥仍举棋不定,若要打动这位深谋远虑的可汗借兵平乱,唯有动之以利,系之以情,想到回纥当初起兵反抗突厥之时,曾得到唐朝的帮助,后来两国以盟邦示友互通往来,看来这回便要从此下工夫。

当下回道:“中原有句古言:‘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正所谓有来有往方乃城信君子,当年回纥兴起之时,被突厥不住滋扰,强行攻占铁勒族的住地,回纥被迫迁移甘、凉间居住,受唐朝保护,才得以休养生息发展壮大,后有唐室出兵相助。击败突厥大军,使回纥一举成为漠北强国,如今盟邦内乱,皇室政局不稳,回纥不出兵相助,反而趁人之危落井下石,难道外族背信弃义就不感到蒙羞么?”

怀仁可汗以及长子药葛罗,在场各部落的酋长听到此语无不尴尬以对,他们虽然是外族人少于中土丰富文化,但生性淳朴善良,不贯于欺骗、食言,此时被一位少年质问都觉得脸上无光。

云姬想的则是另一回事,对他来讲唐室和叛军谁赢谁输,都不在乎,但整颗放心却系在眼前男子的身上,恨不得立即让父王答应出兵相助,卖个人情给他,以留下深刻的好感,但国家大事尚得族中各酋长表态,所以心里唯有干着急,察言观色等待时机好出口相帮!

李子仪继续朗声道:“自有史书以来,王朝的历史从离不开斗争和仇杀,但人世间除了仇恨、利益外,还有高尚的情,知恩图报,城信为先,倘若贵国不能履行盟约,回报恩意,如何让其余各部心悦诚服,背信弃义到时侯回纥虽得到了割地,但却失去了统领各族的威信,那时可汗又靠什么来说服相拥附的部落呢?”

怀仁可汗陷入了沉思,毕竟此话于情于理,倘若违背信约,日后塞外其它各部势必效仿,不能以威严仁厚统领各大小族部,必会出现叛乱,拥有再多的土地也无济于事。

云姬见其父王脸色微变,沉默半晌,已知希望渐大,当下猛向其兄药葛罗使眼色,后者执拗不过,心想事已至此和大于战,且又关系到妹妹的幸福,不如顺水推舟,遂插口道:“父王,少将军所言大有道理,大唐曾有恩回纥,我们不应恩将仇报,而是当出兵解围以博得美誉,不但可以保持与中原友好盟邦关系,互通供品绢茶,又能告戒各部落同心协力,这才是上策!”

怀仁望了王子一眼,咀嚼话意甚觉在理,转向李子仪问道:“回纥出兵帮助唐室平乱也非难事,只是此次各部大军联合前来中原,本欲有所图利,不能就此空手而归,希望小将军能转达本王之意,关于回纥向贵国进贡等事太过烦琐重杂,还请唐王天子减赋!”

李子仪见他心意已动,欣喜道:“关于两邦每年交换的贡品礼数,末将自会向皇上禀告,一定给可汗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回纥悬崖勒马,使两国免于生灵涂炭实乃上苍福泽,可喜可贺,本人谨代大唐子民谢过可汗的高瞻远瞩!”

怀仁得其称赞,颇感金面有光,容相庄严道:“如此有劳少将军了,不知道你要如何对付前方的吐蕃军队,他们没有利益甜头,可是绝不会轻易退兵的,如今大唐天子随行的禁卫军不足一万,粮饷不足,士气低糜,加上我们借给的五千骑兵,胜算仍不为多,不知少将军可有应敌之策?”

李子仪顿了顿道:“吐蕃和唐朝是亲戚关系,如今也来侵犯我朝,实在天理难容,故此定要痛击吐蕃,以震军威!只要可汗能借我五千精锐骑兵,并有良将辅佐率领,定可破敌!”

云姬听到带兵助阵,举高奋勇地喊道:“父王,请准许女儿亲自统军上阵,助唐朝一臂之力!”

怀仁早从药葛罗处听说爱女钟情这唐朝少将军,今日见她温柔婉转的神情,一改往日刁钻任性的脾气,哪还不知女儿心意,此次他得见李子仪英雄不凡,心中欢喜,心想招他为驸马,既可为公主选得如意郎君,又能与大唐结亲,一举两得,豪气上涌大开金口道:“小将军,本王还有个条件,如果你不能答应,这次联盟只好作罢!”

李子仪愕然吃惊,心想适才说得好好的,怎地忽然改口,不知又是什么苛刻要求,但无论如何也非答应不可,忙问道:“可汗但说无访,只要子仪有此本领,必当竭力以赴!”

众人目光都注视着怀仁可汗,均好奇另附何条件?云姬暗自着急,生怕李子仪办不到,结盟不成,那自己将更难与他在一起,芳心暗暗祈祷,希望条件不至于难倒意中人。

回纥可汗语重心长地道:“本汗有四个王子却只有一个女儿,珍为掌上明珠,可惜她太顽皮刁钻,吓得族内青年勇士都避而不谈,以至年过十八仍未招选驸马,今日得见少将军胆识非凡,一表人才,很称本汗的心意,而且姬儿她也卓实在乎于你,倘若你肯招为回纥的驸马,本汗立即出兵如何?”

李子仪愕然吃惊,哪想到可汗的条件竟是招己为婿,登时左右为难,不答应若结盟失败,皇上西行势必受阻!答应则担心雪衣、紫嫣她们生气,而自己更不会留在回纥!转首无助地望向云姬。

云姬此时正满怀希望地期待答案,蓦见对方瞧来,生怕露出女儿家的心事,含羞地垂下螓首,晕红满颊现出腼腆娇态,迫不及待地希望他点头同意,却又担心自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着族中各部落的酋长和公卿将领面前被拒绝,以后她休想做人,心想倘若如此便宁可自刎也不愿苟活,兀自一阵焦急一阵自怜。

秦惋如坐在身旁也是一阵感慨,既希望他同意从而搬兵救驾,又不愿再有旁的女人跟自己平分情郎,但看到云姬面红而赤,又是害羞又是焦急,终有些不忍,想到当时若祖父将惋儿托付给他时候,正是公主的这种心情!

李子仪转念又想,保家卫国那是份内应当,男子汉大丈夫决不会临阵退缩,个人的荣辱更算不得什么,但云姬公主对自己实在有情有意,不能对人家不起,何况自己对她也不无情意,正好两全其美,回复道:“得大汗如此器重,小将愧不敢当,而且公主金枝玉叶,聪明美貌,子仪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是皇室兵危在即,容不得半分私情耽搁,倘若公主不嫌弃,愿意随子仪长居中原,我定会照顾公主一生幸福,待平定乱党之时,势必携大唐名贡再向贵国求婚!”

怀仁可汗脸色微变道:“岂有此理,你的意思是要迎娶公主到大唐,姬儿自幼长于大漠,未曾在中原久居,何况中土人心险恶,卑鄙无常,如何让本汗安心?此事万万不能”云姬本是担心他拒绝,蓦然听到他的肺腑之言,愿意将自己迎娶到中原,不禁芳心一阵甜蜜,暗忖总算他还有良心,没有辜负我的一片痴情!当可汗出言反对时,她则心急如焚,忙上前回道:“且慢!父王请听女儿一言,感激您养女儿**,自幼宠爱有佳,可姬儿已经长大了,懂得选择自己的幸福,中原有句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云姬决定嫁入大唐李家,跟随子仪夫君而去,倘若父王不答应,即便做公主也不幸福!”

怀仁可汗望了女儿一眼,深知她的个性,一旦有了决定谁也动摇不了,无奈叹道:“姬儿你可要想清楚,从此嫁入唐室,你就不再是回纥的公主了,没有父王和你哥哥们的庇护,受了委屈也没人帮你啊!”

云姬深情地望了李子仪一眼,咬着下唇道:“姬儿决不反悔,倘若夫君负我,只当女儿命苦好了!”

想到要与父王与兄长分离,不禁一阵伤悲,但若自己妥协,势必与意中人失之交臂,正是女大不中留,爱情与亲情不能兼顾的时候,凡坚贞的少女都选择前者。

怀仁可汗老态隆重,含泪道:“事已至此,为父也无话可说,姬儿那你就随李子仪去吧,记得事后回来探望父王和你母后!来人,点骑兵一万交由姬公主与少将军带领,出兵助唐平乱!”

第十章 塞外婚礼

怀仁可汗金口一开,点拨骑兵一万,要知回纥游牧民族的牧民及战马长于漠北苦寒之地,凶猛彪悍,曾击败过西突厥王国成为塞外强主,这一万骑兵足以胜得寻常步兵十万,可知其威力勇猛。

李子仪初始听到云姬坚定的语气,心中暗凛,没想到她竟如此钟情自己,待闻得怀仁大汗答应出兵,更是感激不已,当下上前走到云姬的身旁,同样跪拜施礼道:“多谢可汗成全,李子仪对天起誓,从今而后定会尽全力疼爱公主,令姬儿幸福,决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如违此言,天诛地灭!大唐天子万岁!回纥可汗万岁!”

云姬第一次听他叫自己为姬儿,又对天起誓,娇躯轻震,眼中射出异彩,开心得眼中泪花打转,深情专注地打量着他,双颊晕红,含羞低头,但眉梢眼角间显然不胜欢喜。

怀仁可汗瞧见女儿登时像变了个人,从未显露出少女腼腆的一面,容仪婉媚,秋波流动,更清丽得不可方物,感叹道:“为父还是首次看到姬儿如此羞涩,今夜依族中部落习俗举行篝火婚礼后,你便跟随驸马爷去中原生活吧,日后记得常回塞外来向爹爹和你母后请安,倘若在大唐受到委屈,便派人捎来信儿,父王率领骑兵直攻长安!”

云姬当着各部落酋长和公卿将领的面前,与意中人跪在一起,虽然性子豪放,敢说敢做,但毕竟身为女儿家又是情窦初开,红晕由双颊扩散到耳根后,低着头道:“女儿全听父王安排!”

怀仁可汗笑道:“姬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回答如此痛快!驸马爷年轻有为,位居大唐兵部尚书、朔方节度使以及将军爵位,此次两国结亲于我回纥也是大有情面,自今日起永结盟约,友好往来,传令下去三军犒赏,除了加强重兵守夜外,余人尽可参加篝火婚宴为公主贺喜!”

李子仪本想立即领兵,但可汗金口一开,自己也难以拒绝,何况皇上有精兵护驾驻扎原地,吐蕃在未摸清底细前,不会轻易出兵。

回纥各部纷纷宰杀后勤随军携带的牛羊,准备奶酪、辣肉和马奶酒等,布置塞外婚礼的场景,云姬羞涩地躲进香闺暖帐内,梳妆粉脂,由多名贴身婢女服侍。

李子仪则被几名爱凑热闹的将领拥进一间帐内,给他找来崭新的塞外男子的长袍,并将头发上盘打缵,然后缠上布巾裹住,套戴裘幔,李子仪英俊潇洒,带上胡袍后豪迈十足,帐内相陪的秦惋如虽明知有此结果,却也不免黯然伸伤,怒瞪着几位回纥将领,不给好脸色,半晌过后实在瞧不过去,娇叱一声撵走了帐内所有外族男子,气得嘟起可爱的小嘴,转身不再言语。

李子仪心中感动,打心底体会到了她一番柔情深意,不由得伸臂从后面搂住她的娇躯,轻声道:“押醋了么?日后咱们还要举办一次呢,到时候办个更大的婚宴,邀请皇上做咱们主婚人,你还不满意么?”

秦惋如嗤地一笑,眼中却淌下泪来,嗔道:“你这小贼到处沾花惹草,搞了那么的美貌少女,我我恨你!”

旋即蓦然转身,玉臂搂住他的头颈,在他唇上深深一吻。

李子仪但觉樱唇,幽香扑鼻,一阵意乱情迷,忍不住伸手抚摸在她的粉背,不一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嘤咛地扭动起来,似要把娇美的身体挤入他的体内。

秦惋如由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可以迷惑任何男人的呻吟之声,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满脸通红,首次品尝到男女缠绵爱意的滋味。

李子仪常在花丛打混,早已成为调情高手,伸出一手隔着外裳不住揉搓惋儿的酥胸,另一只手探入衣内,划过她那平坦不带半点赘肉的,向下伸了过去。

秦惋如倏地睁开秀眸,双目火红的呻吟道:“啊不要”夕阳渐沉,夜幕降临,在军帐正中腾出一块宽敞的塞地,中央燃起一堆篝火,四周身份娇高的酋长和公卿围蔟在篝火旁,怀仁可汗则正襟高坐在篝火前主婚,等待公主与驸马上前敬酒膜拜。

戌时一刻,吉辰已届,贺者纷纷围住篝火成圆,部落赞礼人朗声赞礼,药葛罗陪着李子仪出来,接受道贺者的喜赞,胡琴、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十二名俏婢陪着公主婀婀娜娜地步入宴会中央,云姬身穿大红锦袍仕服,凤冠霞幔,脸罩红巾,玉手交与李子仪手中后,新郎新娘并肩立在可汗与酋长的面前。

赞礼者朗声喊着礼数步骤,新郎新娘逐一施礼跪拜后,由李子仪牵着新婚按回纥习俗绕着篝火堆走过三圈祈祷上苍庇佑,幸福平安,永结良缘。

秦惋如叉着小蛮腰站立一旁,想到自幼喜欢的东西都会占为己有,此时竟与其他女子共享情郎,难免醋意横生大不乐意,回味适才与他的亲密接触,香舌轻添自己的下唇,浑身袭来美妙的感觉,暗想终有一日要与他携手共赴巫山云雨。

此时新娘子被送入新婚彩帐等待新郎洞房花烛,众多歌姬随着胡琴乐声围在篝火堆前翩翩起舞,道贺者则举杯豪饮,气氛热烈非常,推向极点。

李子仪要陪着可汗及王兄、各酋长和将领共饮,塞外族人酒量甚大,他自然不是对手,片刻便已酩酊大醉,被抬往喜帐。

云姬美梦成真,有情人终成眷属,芳心一阵甜美一阵羞涩,见新郎醉得不醒人世,被抬到床榻上,她红着脸为丈夫除下外褂,又拧来湿巾贴住他的额头。

云姬曾听族中长者女婢说过洞房之夜就是新郎新娘脱衣同眠,她心下一片悸动,望着爱郎英雄无匹的脸颊、精壮的胸膛,芳心大乱,战战兢兢地脱去了锦袍,除下内衫和长裙,只留着贴身的红肚兜儿和短裤,纹丝不动地坐在李子仪身旁,不知如何是好。

伸出玉笋般的葱指抚摸着爱郎的脸颊和胸膛爱不释手,情至深处,翘起朱唇俯身吻向对方的嘴唇,孰知便在这时,李子仪忽然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顺势吸住云姬香甜的唇瓣,像蜜糖一样吮吸,舌尖滑过她白玉般的皓齿,与对方的小香丁纠缠在一起。

云姬吃了一惊,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李子仪吻得娇躯酥软无力,浑身灼热无比,双唇像吸盘一样紧紧地粘住,直至二人难以呼吸,才离开她的樱唇。

云姬含羞问道:“仪郎不是喝醉了么?怎地这么快便醒过来了?”

李子仪浅笑道:“我的酒量虽然不大,但十几年的内功可不是白练的,在被抬来的路上,为夫已经用内力将酒水逼出体外,不然浪费咱俩洞房花烛夜岂不可惜!”

云姬咭咭娇笑,梨涡浅显,芳躯伏在丈夫的身上,温香满怀,葱指触在他的宽阔胸膛上,画着圆圈,嘤咛道:“回到中原,你以后不会欺负人家吧?”

李子仪亲吻她的额头,搂住新娘子洁白柔嫩的芳躯,失笑道:“我哪敢啊!公主不欺负子仪便是李家之福了,记得上次你赠我玉坠吩咐我不可离身,四年来为夫可是日夜携带,不敢有失!”

云姬回想当年情景,哪像身临沙场的敌手,分明是一对小情人打情骂俏,顿时玉脸霞烧,粉颊贴着李子仪的左脸娇憨道:“还算你识相,没有辜负人家一番深情,我我就是日后被你欺负,也是那么心甘情愿!”

李子仪嗅着她呼吸时带着处子的幽香,听到平日豪情不下男儿的巾帼女子竟也说出温言软语,心峦意马,伸手在她粉背解开系着蝴蝶结的扣环,除下贴身的红亵衣,两只白兔顿时脱笼而出,丰满高耸地挤压在怀前,接着褪下了新娘的短裤,抱住羊脂嫩滑的玉体轻轻翻在身下,明显感到佳人在怀里的颤抖,仔细端详这塞外号有第一美女之称的云姬公主。

她的长发披垂两肩散落在裘枕上,双颊潮红,眉如春山远,眸若潭水深,挺秀的瑶鼻较中原女性略高,樱唇欲动,肌白胜雪的胴体丰满动人,特别是比中原女子尤大高耸的酥胸,看上去如两朵盛开的并蒂莲花,随着微微娇喘的胸脯轻轻起伏。

李子仪情不自禁地在酥胸上大肆活动,当真如获至宝,而新娘子被刺激得不住颤抖喘急,双眼投出无尽的春意,更激起他原始的,念到春宵一刻值千金,好整以暇后缓缓压了下去,云姬全身心地奉献着娇躯,任君驰骋,顿时满室皆春。

第十一章 洞房遇刺

夜至中露,残月渐隐,乌云遮住了半边的苍穹,犹似一张大青纸上泼满浓墨一般。回纥军营举行篝火婚宴后,新郎新娘洞房共榻,外面的可汗酋长以及将士尽兴豪饮,谁想得到此次出兵的战事竟变成一庄喜事,却是始料不及。

新婚暖帐中一对珠联璧合的男女,春宵之刻行过夫妻大礼后,酣甜熟睡,李子仪数日来沿途奔波救驾,难得如此逍遥,拥美酣眠卧榻,怀中的绝色佳人训若羔羊地依偎着,雪白的胴体仿佛八爪鱼缠搂着他,双颊晕红,媚态娇姿,现出云雨过后的风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片乌云把月亮的光辉全部遮掩背后,使得九州大地显得更加黑暗,李子仪搂着娇妻,微微翻身之际,灵耳颤动,察觉有碎步声穿插军帐附近,步法轻盈稳健,显然身怀娇深的内力和轻功,绝非一般巡卫值勤。

李子仪大感奇怪,睁开眼帘,凝神禀息,突然几道黑影从帐前闪过,隐伏在帘口处,其中一个黑衣人依稀从怀中取出一根细小的竹筒,伸入帐内便要施放迷烟。

李子仪伸手轻轻探在佳人鼻息前,自己则禀息不动,静观其变,过不半晌,几名黑衣人只道帐中之人已然昏迷,掀帘悄声潜入,六名刺客弯身闪在一排,其中从怀中摸出几枚梅花状的暗器,看准床幔内的身体方位挥手射去。

李子仪闻风识劲,左掌暗里运力,掌风柔如蕴藉,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墙,将射过来的暗器反弹回去,力道更增了一倍之多,但闻“喔”的一声,帐中暗处随声倒下一个身影,其余刺客蓦地一惊,面面相觑,杀机四伏,一名头目当即立断,打出行动的眼色,三名刺客的长剑一抖,寒光闪闪,宛如一鸿秋水,踏步冲前直刺帘幔榻床。

李子仪正凝神静听刺客的动静,寒气乍起,察觉刺客已决定抢攻,当下将衾被往云姬身上一裹,免得春光外泄,接着左直身躯,盘膝左定,对方三人剑刃锋利之极,哪知剑锋尚离他胸前三寸处,便被他护体罡气吸住。三柄剑身不住颤动,使剑的刺客握剑前进不得,又松手不开,脉门酸麻脱力,袭上浑身冷汗。

另外两名高手见状登时大惊,心忖对手果然高深莫测,原来这几名此刻是安禄山派到回纥与吐蕃等盟军督促进军的武士,均来自关外武林的好手,用来掌握和监督盟军,如有异动便制造破坏,这几人得知回纥要与唐军重新结盟,便隐身离开军营,但想到今晚公主婚宴,众将士必定喝得大醉,巡卫松懈,便趁机潜伏回纥军营,欲行刺李子仪,好让他难以领军救驾。

李子仪丹田提气,力贯双臂,微一用力真气迸发,顿时震断三名黑衣人的长剑,双手一推,呼的一声,各在三人胸前拍手一掌,虽只用了五成的内力,但天底下能探住他一掌的人却已罕有,只闻三名刺客骨骼格格作响,闷哼一声,跌出床幔之外,再无了声息。

余下的两名黑衣人吃了一惊,各持利剑,纵身冲前,白刃泛着冷光,步法敏捷,出手狠辣,一剑直取面门,一剑戳向胸口,此时熟睡的云姬闻得轻微的打斗声,也醒了过来,睁眼蓦见寒光逼人而至,惊愕万分,一时竟忘了呼喊。

李子仪手指倏地夹住刺来的剑锋使其动弹不得,另一手指弯屈运劲正弹在刺到胸前的剑尖,铮的一声,长剑被荡了开去,那人虎口剧痛,一击不中,挥剑转身绕过同伴的身子,自上而下之劈李子仪的头顶。

此刻云姬才回过神来,只恨自己裸身被内,出手不得,娇呼道:“有刺客!”

李子仪双指夹住一人手中的宝剑上迎,正挡住劈下来的剑身,跟着随手一拍,掌风隔空震得一人呕出鲜血,登时倒撞出去,其势如箭,嗤地一响,冲破布帐飞出,跌在帐外地上,经脉尽断而死。

李子仪心想瞬间六名刺客死了五人,当须留下一个活口盘查来路和主谋,想到此处当即收手不攻,哪知最后生还的黑衣人见同伙逐一毙命,骇然一惊,暗想倘若不先发制人,除去这中原绝顶高手,自己势必死于非命,当下运劲手臂,猛击李子仪胸口,正打在他“膻中”上。

要知李子仪自幼修练《九龙剑典》上乘的绝学,内功修为何等高深,不但将对手打来的掌劲反弹回去,更因对方这么猛击,引动了他体内九龙真气劲上加劲,力中贯力御回反施,那黑衣人立时经脉受损便即送命。

李子仪想到线索已断,无可奈何地瞧向背后娇妻,只见她嫣然一笑,清冷微弱的月光从帐布豁口处照将进来,虽然适才处境凶险万分,但劫后余生,二人却觉对方说不出的俊美可爱,各自伸臂,相拥在一起。

此时守卫将士听到公主的喊声,齐聚在帐前包围起来,却不敢踏入一步,云姬公主的美貌称冠塞外兼且智计过人,刁蛮也是出了名的,众将士均曾在她手下当差,深知公主的脾气,明知帐中凶险万分,但没有命令,也决不敢踏入帐中半步,一名将领达穆尔站在外面请示道:“公主与驸马爷可好?末将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帐外火光通明,帐中李子仪温香在抱,想到她诱人胴体与新婚之夜,不免意乱情迷,但强自克制,只亲了亲她的樱唇粉颊,便朗声道:“公主与我都没事,刺客全部诛灭,请将军进帐来收尸清场!”

这时药葛罗与秦惋如闻声赶来,关切于情急忙入帐,燃起帐中红烛,柔光泛碧,李子仪披上了内衣裤褂,而公主腰枝不听使唤则拥被裹住洁白的娇躯,倦在床榻里,脸颊晕红,低声道:“请夫君和大哥将尸体抬出,其他将士不得……不得入帐!”

秦惋如好奇地向云姬瞧去,但见她绝丽娇美的俏脸又增添一份成熟的媚态,眉梢眼角风情万种,看得她不由一惊,心想怎么几个时辰不见,这妮子出落得更加艳丽?瞧着对方羞涩幸福的表情,难免生出几分妒意,出去时经过李子仪身旁,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药葛罗与李子仪二人忙活清理完毕已过了半个时辰,离天明为时不多,世子看过刺客面目后顿时认出何许人也,李子仪早已料知几分,听到后微微点头道:“世子回帐休息吧,明早辰时务必调兵谴将,出师救驾破敌!”

药葛罗笑道:“这个自然,骑兵人马已养精蓄锐,等待明日调遣,妹夫只管安心洞房便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切莫让我那好妹妹埋怨才成!”

李子仪哈哈大笑,回道:“哥哥放心,妹夫定当尽职尽责,竭力讨好贵国公主的欢心。”

二人相视而笑。

云姬忍着疼痛,羞得无地自容,嗔道:“你们两个臭男人再取笑本公主就给姬儿滚得远远的,哼,人家才不稀罕他呢!”

李子仪笑着将世子送出帐外,回到洞房吹熄红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吻粉颊,笑道:“敢让为夫滚蛋,看来子仪只有收起怜香惜玉之心,不将你治得服服帖帖的,不知道为夫这方面的厉害!”

云姬红潮上颊,大耍花枪道:“姬儿难道怕你么?”

李子仪见她有恃无恐,当下收起温柔,拿出阳刚的一面,用尽全身气力大肆伐旦,云姬迎合地紧搂他的虎躯,瞬间疼痛而快乐的娇喘声脱口而出,顿时满帐春色。

翌日清晨,药葛罗清点一万精锐骑兵,在营前列成方字阵型,整装待发;李子仪领着云姬和惋如别过可汗与世子、各部落酋长,率军直奔唐军营地。

缓行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唐军大营举目在望,营帐前布满重兵防守,而情剑山庄的弟子则负责贴身护驾,即便是魔教或塞外高手夜袭军营,能过得千军万马,却也闯不出三百弟子的剑阵。

大将军陈玄礼见他领军归来,急忙率领监军边令成、副将李光瓒、段秀实,先锋席远庆、聂长枫,都尉赵崇兹,帐下幕僚刘贺、岑参等部下出营迎接。

李子仪寒暄几句,便问道:“皇上现在何处,我要立即面圣,将军派人召集兵力,做好备战的准备,黄昏时分出兵突击吐蕃大军!”

陈玄礼愕然吃惊,当下领路在前之向龙帐而去。李子仪面圣后交待了此去回纥借兵的前因后果、事情的始末原委。

唐玄宗听后吃了颗定心丸,龙颜大悦道:“李爱卿智勇双全,德才兼备,此次与回纥结盟联姻,更是有助大唐王室,朕会视云姬为自家皇室公主一般,册封她为我大唐‘凤仪公主’,取之有凤来仪之意,朕封朔方节度使、少将军李子仪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持帅印可调度天下各路大军,权力只在朕一人只下万人之上,全权负责平叛乱党贼子。”

李子仪豪气上涌,跪拜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玄宗老态龙钟道:“李爱卿请起,不知爱卿对此刻被动战局以及天下形势有何见解?”

李子仪起身坐定后,沉思道:“回禀皇上,安禄山与史思明虎貉之丘,蓄谋此场战争十年之久,更联合了关外室、韦胡人以及西突厥后裔,回纥、吐蕃等外族军队,分别从东、西、北三面包抄大唐,而且敌军骁勇善战,士气如虹,非唐军所敌!

“纵观战局长安陷落迫在眉睫,河东节度使李光弼东出井泾攻取常山,拖住史思明的兵力;正面潼关失守后,安禄山称帝洛阳,二十万大军直取长安,来势凶猛其城可危,而西南则有吐蕃伏兵拦截,如今回纥与大唐修好,则应趁机一举击破吐蕃打通西南巴蜀之地,臣护送皇上至成都后,便会立即引兵直奔长安反击!”

第十二章 痛击吐蕃

唐玄宗听到李子仪简单阐述形势,担心道:“倘若京城失陷又该如何是好?”

李子仪叹道:“若是我军失利,长安沦陷,当护送太子李亨及大臣武将,引兵向西退至武灵,然后调集驻扎在朔方臣管辖的十万天德军,与李光弼、颜真卿、崔光远及西北各路大军汇合,整编后拥兵凤翔召告天下百姓,反击平叛安史乱党,臣领军从洛交进攻冯翊,攻占河东永济要地,到时东下可进洛阳,西上可取长安,只要打上两场漂亮的胜仗,击败叛军主力,则趁势追击,乱党可平!”

唐玄宗龙颜大悦,赞道:“李爱卿尚未领军使对战形势关乎其微,朕日后可高枕无忧,爱卿但有所需尽管提来,朕自当准许!”

李子仪回道:“只要皇上能给予为臣绝对的信任,平叛战乱完全由莫将全权负责,臣定会剿灭乱党,消除魔教势力,重振大唐声威!”

唐玄宗叹道:“事到如今,朕也不得不依仗爱卿与诸位贤臣了,准奏!”

李子仪退出龙帐后,为云姬和秦惋如安排好营帐,眼见与吐蕃大战将近,抽出空闲来到禁兵军营抚恤伤员,很多的禁军都在营帐中痛痛快快地睡大觉,苦战一昼夜又跋涉多日,委实人困马乏。

在陈玄礼、李光瓒等将领陪同下,李子仪出入伤员营帐,许多禁军早有听闻他堪为当今大唐第一高手,又有爵位官衔在身,蒙得他亲自前来慰问,无不激动万分。

一个失去手臂的禁卫在浸透鲜血的伤布下问道:“将军咱们何时可以回到故乡?我的几个兄弟都战死沙场,我想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

李子仪不胜感慨,深知战争的残酷性,但在沙场上对敌与江湖比武不同,任你一人武功有多强,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而行军打仗靠得就是计谋与士气,二者缺一不可,当下鼓励道:“各位禁军兄弟,我知道你们的辛苦,可是倘若无国,何以有家?安禄山乱党挑起战祸,泱及无辜百姓,各地难民苦不堪言,堂堂男儿满腔热血,自当为我大唐千万百姓所洒,不除乱党何以安返故乡!”

“将军所言极是,我等誓死效忠皇上!”

其余将士听得热血沸腾,深受鼓舞。

李子仪安抚将士后,夕阳渐沉,荒野上密密麻麻地军营帐蓬相连,星罗密布,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更增几分萧索,他手扶栅拦,眺望着两边云霞,不禁生出无限伤感。

身后脚步碎响,云姬与惋如携手走了过来,斜身看到两位玉人难分轩轾的娇姿,不由心中一荡,乱世烽火连年,使他份外珍惜每段天美之合。

二女盈盈走了过来,左右玉立在他的身旁,云姬大方地挽着他的手臂,贴身相依,而秦惋如当然没有这么大胆,只是静立一旁,含情脉脉地盯着他。

李子仪伸出双臂,搂着二女的香肩,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不在营中休息?外面的风大当心染了风寒。”

云姬格格娇笑道:“夫君好象忘记了姬儿可是自幼在塞外大漠长大,什么苦寒不曾感受,瞧仪郎脸色欠佳,是否正为扫平乱党之事忧心呢?”

秦惋如被他一抱,想到昨晚的亲密举止,险些偷吃禁果,此刻不禁脸上一红,软靠在李子仪的身上。

李子仪听到云姬相问,正中心事,不禁点头叹道:“此时朝廷动荡,将士死伤枕藉,愧不成军,而叛军士气如虹,无往不利,又有邦国入侵边疆,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怎能不令人忧心呢?”

云姬眼波流动,一双漆黑溜园的眼珠转了两转,说道:“战争从不容半点妇人之仁,当务之急,夫君应重新部署全局,争取主动权,反客为主先退吐蕃五万大军,然后挥军北上,调集各路唐军重振旗鼓,以正义之名反攻安史叛党,只要漂亮地胜上两仗,稳定军心提高三军士气,则一鼓作气趁胜追击,乱党出师无名乃不义之师,久战必衰,倘若控制住叛乱的战火蔓延,必能及早剿灭叛军,安定大唐基业。”

李子仪微一吃惊,心想:“这妮子的确乃不可多得的军事主帅,幸好她钟情于我嫁为妻室,否则果然是我劲敌!”

当下称赞道:“姬儿天资聪颖,机智过人,幸得甘愿从我,否则早已被你的伏兵乱箭了终!”

云姬双颊晕红,浅笑道:“天下之人论武功讲智谋,能占到夫君便宜的可是廖若晨星,起码小女子就曾栽在夫君的手里,倘若当年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放了我和哥哥,姬儿也不会这般幸福,做了夫君的结发妻子,回想起来却是上苍注定的机缘。”

秦惋如好奇问道:“原来公主也曾败在他的手中啊?”

云姬梨涡浅现,秀眉微扬道:“不错,中了这无赖的埋伏,呵呵,听惋妹的语气好象也曾吃过他的亏么?”

秦惋如白了李子仪一眼,尽现柔情蜜意,含羞道:“他呀…半夜到我府上盗取宝物,还…偷看人家,哼,次晨遇见后,我使出浑身解数,无论如何抢攻发招,他脚不动身不移,便将人家的招数尽数化解,想想这轻狂的主儿,人家就有气!”

云姬娇笑道:“如此说来,你应恨他才是,怎么也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呢?”

秦惋如被说中心事,无言以对,顿时霞烧玉颊,微垂螓首,容貌娇艳绝伦,一副腼腆羞涩的娇态;身旁的李子仪与云姬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此时暮色苍茫,晚风吹动,二女的秀发从后脑向双颊飘动,李子仪见到玉人雪白的后劲,心中一荡,双臂一揽,便抱住二女的腰肢,一切情意自是难以用笔墨形容。

黄昏来临,众将领齐聚帅帐内等待军令,李子仪桀骜不驯的目光扫过诸人,慷慨道:“诸位将领,我军如此狼狈西逃相信全军将士都瞥满了一肚子的火气,这口气今晚就先撒在吐蕃军上,各路禁军听我号令,凡擅离职守者斩!延误军情者斩!不战而逃者斩!扰乱军心者斩!军令如山倒,不得有误!”

众将高喊遵命,深受鼓舞,势气高昂。

李子仪满意点头,伸手摊开战略地形图,剑眉一扬,嘴角微微绽出一丝笑容,环顾众人道:“吐蕃生性凶悍残暴,铁骑横行,一向滋扰大唐边疆,对中原虎视耽耽,却不知南朝中原地广人多,崇尚气节,多有俊彦豪杰,自古以来,势可杀不可辱,从不屈服外族,如今塞外邦国纵然一时疆界逞快,他日反被驱逐,更伤元气,今夜我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痛击吐蕃大军!

“首先由陈玄礼将军率领禁军三千保护皇上大臣的安全,半个时辰后,准备拔营起程,切记缓行虚张声势,此处接近巴蜀之地,前面树林繁茂,峡路奇多,而吐蕃定在十里外必经的峡谷设有伏兵,陈将军领军缓行致峡谷一面林路处,停在路口暂止不前,派人将林口设下绊马索,林中则布满火种易燃料,等吐蕃伏兵沉不住气,必会前来突袭,到时候便可用火克敌!

“裨将李光赞、段秀实率领弓箭手五百,精兵一千,绕走山麓,趁吐蕃伏兵出击之时,抢占高崖之险,掩护三军安全通过峡谷。

“先锋席元庆、都潍赵崇秕,幕僚刘贺,岑参带领一千弓箭手,三千步兵,备好火种箭头组成先锋队,赶在吐蕃骑兵之前,随本帅声东击西,趁吐蕃主力出营援助之时,突袭对方军营,使吐蕃左右受敌,疲于奔命,则此战胜券在握。”

众将各自领命,纷纷持令旗出帐点兵,过不半晌迅捷出发,半个时辰后,陈玄礼传令全军夜行兼程,声势浩大,却行动缓慢,远处几名暗哨见状立即返回军营禀告,余下窥测的哨卫探子则被情剑弟子封喉血泊之中。

吐蕃大将军听得探子汇报,立即调兵遣将,派重兵把守峡谷,阻击唐军。

李子仪身披铠甲,率军夜行至一处山丘,屏息静观,吐蕃军营耐心等待其他两路队伍动静,凉风袭来吹动战袍展动,威风凛凛,状若天神,挥剑决浮云,气概何雄哉?

夜如从天而降的黑色幕布,将大地裹了个严严实实,突然西南方树林处火光冲天亮如白昼,显然吐蕃伏兵见唐军在前方停歇休息,沸沸扬扬就是不前,逗留一个时辰后,伏兵按耐不住,终于派出部分铁骑突袭,驰入林中登时中了圈套。

吐蕃统领见西南火起,登时不妙,亲自点兵一万前去支援,人马驰出军营不久,李子仪见时机已到,当即发出进攻的命令。

一千弓箭手防弦射击,数千支火箭如雨点般射入吐蕃军营,点燃了帐幔、栅栏、粮草猛烈地燃烧着,火光中一波勇悍的禁军敢死队高举盾牌和砍刀猛攻山丘。

金鼓齐鸣,杀声震天,拼命防守的吐蕃军队以漫天飞舞的飞矢回敬潮水般的涌上来的唐军,抵近山丘的唐军饱受着滚油和箭羽的袭击,数不清的尸体形态各异,从山坡护拦前一直延伸到山下平地处。

前方不断有遍体鳞伤的伤员被人从前方抬下来,余下的士兵苍茫地瞧着战友的尸体,又茫然地瞅了自己满手的血迹,蓦然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嘶吼,挥舞着大刀冲向敌群,千千万万流星般的火箭漫天飞射,一排排士兵倒下,后的的士卒随即顶上,激烈的场面令身经百战的诸武将都觉得惊心动魄。

李子仪亦看得热血沸腾,同时挥起全线进攻的令旗,一万回纥铁骑顿时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冲向吐蕃的军营。

第十三章 一龙双凤

回纥铁骑万马奔腾,在夜幕中冒着一波波铁羽弩箭,踏破敌军营帐的围栏,后面的铁骑以及禁军步兵,像洪水一般涌进吐蕃的军营,冲破第一外轮的防线。

两军交锋之处,刀光闪动,血肉飞溅,唐军与回纥的联军与吐蕃的士兵肉搏,伤残截肢的尸体形形色色,有的滚下山丘,有的被踏溅在地,双方战士都是如此的勇猛凶悍,前面的尸体倒下去,后面的勇士接上来,每一轮交锋却留下堆积如山的死尸。

李子仪没想到吐蕃士卒在没有主将的率领下仍顽强抵抗,显示出少数民族藏人的凶悍性情,幸得四年前交兵以火攻克敌未增硬碰,否则唐军怎么会从小在背马上长大的牧游骑兵的对手。

千千万万流星的火箭掠过头顶,飞向吐蕃的营帐,点燃了围栏和布帐、粮草等一切可燃物,高大的箭楼和岗哨烽台在大火中崩塌,发出一声震响,中箭的吐蕃守军撕心裂肺的嚎叫,淹没在唐军进攻的人潮中。

有一支上千名吐蕃骑兵在一位裨将的带领下,负隅顽抗,手中马刀挥舞,抵挡着回纥骑兵和禁军的进攻,前面的士兵落马倒地,后面的毫不犹豫地踏着尸体搏杀,交锋极其壮烈。

李子仪看得热血沸腾,见到了吐蕃军队的威力,深知行军打仗与单打独斗的比武大不相同,千千万万一涌而上,势如潮水,即便任你武功再高,逃脱恐怕都非易事,谈何胜敌退兵,何况自己的骑术远不及对方精熟,一人之力是决计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刀枪剑戟,乱杀乱砍。

忽地灵念闪动,喝道:“情剑弟子听令,前去布阵!”

当下纵马冲前,待吐蕃士兵的马刀弩箭近身之际,抽剑出鞘,一道长虹经天,冷气森森,剑气扫过之处,吐蕃兵高大的身躯,登时四分五裂,轻者亦伤筋碎腑成为废人。

李子仪领着三百情剑弟子疾冲吐蕃栏栅,尚离那支骑兵丈许远处,长啸一声,踏骑飞跃落地,挥剑横扫,剑光大盛,斩去最前方铁骑的马蹄,顿时敌军倒成一排,落地的士卒被后面冲上来的战马踩得非死亦残。

三百情剑弟子,七人一小阵,四十九人一大阵,布成夺命七星阵形,阵阵相连,一环紧扣一环,头尾相连形成两仪形状,长剑同时晃动,寒光四起,声势实是非同小可,不论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还是上千铁骑也决冲它不散。

李子仪大喝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话音甫落,施出一招“龙啸九天”的剑气,劈开一条血路,当即身子一纵,已掠到三四丈远,长剑抖动,拨开数十名吐蕃士兵,一剑削向敌军裨将的前胸处,后者抡起战刀相挡,只闻“当啷”一声,马刀立时被折断磕飞,坚固的锁子甲应声开裂,剑气在他胸膛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飞溅而出。

那吐蕃的将领尚未惨叫出来,李子仪横剑封喉,斩下了对方的首级,随手一抓,翻身几个筋头落回剑阵的中心天枢之位。吐蕃数千骑兵见这少年将军威风凛凛,状若天神,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如同无物,不禁一时惊呆,塞外部落民族虽然凶悍勇猛,但生性豪迈,最敬重英雄勇士,被李子仪气势所慑,锐气登时减弱三分。

冲上去的铁骑被外环的情剑弟子剑气斩断了前蹄,混倒一片,冲进外环的又被内环的剑阵分了全尸,四十三个七星小阵变幻方位,倏进倏退,剑如飞风,纵横挥霍。吐蕃兵冲上一批倒地一批,后面的战马受惊,已无战意,此时唐军与回纥骑兵趁机如潮水般汹涌扑上,一鼓作气,冲破吐蕃的内轮防线,占了上风。

一面虎虎生威的唐军大旗傲然地插在了吐蕃的营头上,硝烟滚滚,火光冲天,照得山丘战场如同白昼,震天的杀声逐渐降低,大多吐蕃的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溃散,声势不再。

数千禁军与近万的回纥骑兵趁胜追击,又斩杀敌军过千,死者遗尸荒野,堆积如山,这场战斗是李子仪领军以来见过最为激烈的一场,两方的勇士在沙场上都为自己嬴得了极高的荣誉,亦将将士顽强勇敢的英雄气概发挥得淋漓尽致。

吐蕃主帅玛仲格杰领军一万尚未赶到峡谷,瞧后方军营大火冲天,急忙率军迂回,将近营帐数里处,见唐军大旗飘扬占领了高地,大势已去不再恋战,否则除了增加本来就已经堆积如山的白骨外,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有更多的士兵回不到布达故乡,当即引兵速退,心知伏兵也已惨败,不禁又气又恼,心灰意赖命手下吹起撤退的号角,带残兵逃离中原。

李子仪领军清查战场,将俘获的马匹牛羊以及未被烧毁的粮草运过峡谷,与陈玄礼、李光瓒的两路军队汇合,虽然禁军伤亡不轻,但仍保留主力,击败了强悍的吐蕃骑兵。

旗开得胜,唐玄宗龙颜大喜,吩咐将士杀牛宰羊犒赏三军,顺便为云姬公主接风,皇亲国戚,文臣武将,不免纷纷向李子仪和云姬敬酒道喜,酒过三旬,李子仪心情大畅,端起从吐蕃军营缴获的美酒,这产自阿斯塔那的优质葡萄酒香甜四溢,在清凉的冷夜中荡漾,精美的夜光杯边缘闪耀着柔和的月光,他低头看着醇红的酒水,同鲜血一样的颜色,随口念道李白的诗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一口饮尽。

数十杯过后,他醉意醺醺被抬到云姬公主的暖帐中,这对碧人均是文武全才,相貌俊雅,酒劲上涌,脸颊上各是红晕,凝眸双对,浓情蜜意甜在心头,二人新婚燕尔身子情不自禁地愈贴愈近,登时帐内春意缠绵。

云雨过后,云姬像驯服的羔羊一般倦缩在他的怀中,一股急促的香气从她的檀口中直扑到李子仪的脸上,和她春情过后所散发的体香弥漫着爱郎的周围。

李子仪把她拥在怀中,手不住地在她那汗透滑嫩的粉背上爱抚,叹道:“姬儿会在意为夫的地位么?假如有一天我什么官衔也不做了,不是否会很失望呢?”

云姬娇喘着爬在他的身上,樱唇凑过去,亲了他脸颊一下道:“傻瓜!夫君当云姬是什么人了?为了你连公主人家都不稀罕,还会在乎官衔的大小吗?”

李子仪听她如此坚定,不由感激万分,说道:“平叛安史乱党,待与魔教邪帝一战后,子仪会解甲辞官,封剑山林,遁世而居,每日对着娇妻过些平淡的日子,朝廷与江湖琐事已让为夫感到厌倦,功成身退才不致庸人自扰!”

云姬吃吃娇笑道:“妙极,到时人家可以整天陪着你,可不许你为了讨好其她妻妾就欺负人家!”

说着腻如白脂的胴体轻轻蠕动,寻找最舒服的睡姿。

李子仪搂着被内的云姬,下意识地体会到她扭动的娇挺臀部摩擦着自己,二人静静地体会着其中那销魂蚀骨的醉人滋味。

情到浓时,李子仪微微翻身,将娇妻压在身下,便要梅开二度,孰知外面传来急唤声:“仪哥、姬姊姊你们睡了没有?”

话音未落,秦惋如披着外裳已冲入帐内。

云姬与李子仪各是惊呆,前着正被压在身下,被衾内全身赤裸,蓦地被旁人闯入,不禁羞得满脸通红,转过螓首免得尴尬,幸好进来的不是别人,否则这公主非恼火不可。

李子仪亦是吃惊万分,见秦惋如亭亭玉立,楚楚怜人,不禁关切道:“惋儿,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进来前也不先通知一声?”

秦惋如避过目光,委屈道:“人家不是提前喊过了么?”

李子仪不敢过于开罪她,亦不舍得,便问道:“到底怎么了?”

秦惋如心有余悸地道:“营帐中有好多老鼠,我好怕…而且帐内又黑又冷,人家今晚怎也要在你们这里度夜了!”

“啊?”

李子仪与云姬异口同声地感到吃惊,还未等出言拒绝,秦惋如抱起一张锦毯铺在地毡,又盖上一件衾被裹于身上,并不宽衣,合眼入眠。

云姬二人面面相觑,苦笑不得,本已高涨的欲火立时消退,只好规规矩矩相拥而眠,过了半晌,夜空中的半弦月从墨云间散,一束月光照入营帐内,泛着碧色,云姬像小鸟伊人地缩在床上,脸颊露出娇媚的笑容,睫毛修长,恬静而息。

李子仪耳边传来颤抖的呻吟声,微感惊愕,翻身瞧去,原来地毯上的秦惋如裹住被衾瑟瑟发抖,娇躯已缩搂在一起,月光照着惨白的脸颊上,柳眉紧蹙,檀口中吐着寒气,浑身仿佛罩上了一层冷霜;当下顾不得穿衣,急忙起身下床搂住了她,慌道:“惋儿,惋儿,你的寒毒又发作了么?”

秦惋如嘤咛一声,星眸回斜,娇软乏力地瞥了他一眼,颤道:“仪哥,我…我好…冷!”

李子仪拦腰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云姬也随即醒了过来,见状吃惊道:“她怎么了?”

李子仪将她外衣长裙除去,露出冰肌玉骨,触手冰冷,当即伸掌抚在她背心“至阳”这道在第七脊椎之下,乃是人身督脉大,输入一股醇正纯阳的真气,泊泊绵绵,无止无歇,在秦惋如体内摧动寒气,牵引运转一周,畅通经脉闭塞的滞气,佳人头顶蒸蒸白气,娇体渐渐恢复了体温。

李子仪想到秦老将军临走前托付自己好生照顾于她,而子仪不但没有尽心呵护,更让她随行吃了许多苦头,惋儿自幼受了内伤,以致寒毒侵入经脉,受不住风寒和劳累,今夜旧疾复发,亦是因子仪粗心大意,念及此处,甚是汗颜。

幸得他内力深厚精纯,一股股九龙真气传入对方体内,登时缕清了紊乱的真气,化解督脉凝滞的寒气,然后扳过她的娇躯,正面点她胸口“天池”真气运转上通灵台、神道、身柱,下输筋缩、中枢、神阙,打通任脉诸,将寒气逼在气海处,再用少林至高无上的内功,洗髓经络,化去吞噬寒毒。

只是玉人的内伤积于体内十多年,非一日之功,须得循环渐近,慢慢清除彻底,半晌过后,秦惋如虽昏迷不醒,但双颊略显红润,气色好上许多,才使李子仪松了一口气。

云姬将她衣裳除个精光,现出雪白的胴体,酥胸高耸,平坦,尤其是靠在一起的玉腿浑圆滑腻,修长优美,当下把她裹进双人被内。

三人肢体在被内相触,李子仪浑身一荡,对着云姬道:“你今晚好生照看她,我到她的帐中度宿!”

云姬拉着爱郎的手臂,格格笑道:“万一她又旧疾复发怎么办,所以你还是呆在这里的好,再说床榻这么大,足可躺开三人,惋儿妹妹又不是旁人,还顾及什么?”

李子仪想来不无道理,大丈夫当是如此,生性豁达,不拘小节,只要两情相悦,谁能奈我何?当即伸开长臂,右拥右搂两位玉人,同被而眠。

第十四章 京城陷落

翌日直到辰时,三人方始先后转醒,云姬新婚燕尔,心情自是极为甜蜜,搂着爱郎的脖颈亲了又亲,秦惋如第一次睡觉搂着男人,睁开眼帘不禁微感愕然,掀被偷瞄,登时羞得满脸霞烧,愕然道:“人家不是睡到地上的么?”

云姬浅笑道:“你忘记了昨夜寒毒发作,幸亏仪郎他及时运功相救,惋儿的衣裳短裤是我除下的,你不会脑姊姊无礼吧?”

秦惋如问自己赤裸的身子岂不是被你俩瞧个完全,但想到这羞人的话怎问得出口,当即吞下甫到嘴边的话,身子与情郎交缠碰触之处,犹如火烫,一时意乱情迷,不知如何开口?

李子仪见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情意盈盈,眼波流动,说不尽的娇媚,不自禁俯下头去,在她微微颤抖的樱唇上深深一吻,彼此情意尽在不言中。

卯末辰初,唐军拔营起程,李子仪担心长安的战事,又觉去往蜀地的障碍已清除,自己实在没有胡驾同行的必要,向唐玄宗禀明回师抵抗的方案后,别过皇上与禁卫军,率领一万回纥铁骑以及情剑弟子按原路返回京城。

众人乘骑快行,两日后来到长安西南五十里处,远见前面树林尘烟喧起,当下发出戒备的命令,回纥铁骑排成阵形准备迎战。

李子仪与云姬二女策马来到一处山丘,眺望官道驰来一队人马,阵形杂乱显是溃散败逃,凝神细看,却是唐军旗帜;他所担心的事终于来临,只是更快了一些,长安乃最后屏障,此处有唐军一大批向西南而撤,想必城池已陷,挥手扬鞭策马前迎,与唐军正面相迎。

唐军见有塞外铁骑拦路更是惊慌,停止近前,后面的士卒拥挤着前面的人马,混成一片,从唐军中驰出几名将领,正中一骑正是太子李亨,身旁拥簇的有兵部侍郎康亚南、兴平李奂及几名先锋武将。

李亨瞧清对方主帅乃李子仪,心中放下大石,急问道:“父皇龙体是否康健,途中可有敌军伏击?”

李子仪策骑上前,回道:“幸不辱命,及时护驾并结盟回纥击败吐蕃大军,西南蜀地暂时无险,太子为何引兵西撤?”

李亨愤然道:“三日前安禄山集合重兵大举攻城,原本尚可支持数日,孰知昨夜东门闯入一批江湖高手,偷袭守军启门引入叛军,互相激战大半夜,直到东方大白才弃城突围而出!”

李子仪心中惊骇,想出这批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闯入城中,短时间斩门开城,定是顶尖的高手方能办到,由此推之魔教中人决计脱不了干系,看来这些人为了称霸武林,竟与乱党达成交易互相利用,当真不可不除。

忽地想到长安城内娇妻的安全,更是焦急,忙问道:“秦将军和武林同道如今在何处,可有突围而出?”

李亨摇头道:“昨夜城内大乱,各自突围已失去了联系,到底有多少人马突围成功,实在不详!”

秦惋如也担心起来,急道:“我要回去找爷爷!”

云姬最为冷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安慰道:“不要心急,自乱阵脚,有仪郎在定会想出办法前去解救的,就听他的主意吧!”

秦惋如眼圈一红,点了点头,也只好这样,面对千军万马的冲击,一个人的确难有作为,任你武功再强,轮流交阵拖也把人拖垮。

李亨附声道:“不错,如今败局已成,军心大乱,唯有靠少将军力挽波澜了,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请少将军拿个主意吧!”

李子仪也觉得身上肩负的担子愈来愈重,何况战火蔓延之下,百姓流离失所,遗尸荒野,想到所受的苦难更生怜悯,叹了一口气道:“弃鞫保帅,京城失陷已成败局,只有尽力挽回劣势,拖住叛军!

顿了一顿又道:“巴蜀地形狭隘偏远,不足气势号令天下,唯有北上灵州一带与朔方接应,末将早已调动驻守朔方十万天德军,镇守灵武凤翔要塞,太子可领朝中逃出的大臣立即前往安身,然后召回四处重臣,以待重振旗鼓反击叛军。”

李亨得知他早已做好安排,料敌先机打心底里佩服,终于送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问道:“少将军是否随本殿下一同前往呢?”

李子仪心中挂念娇妻,推辞道:“天子殿下先行去往灵武,末将尚有些事放心不下,去接应其他逃出城外的队伍,三日后自当起程赶与太子回纥。”

李亨显然不愿意,也只好答应,因为此时一切希望都掌握在对方手中,不依仗他也无其他之法,当下客套一番,别过李子仪、率领部下重兵与家将向西北灵州方向驰去。

李子仪望着唐军远去的灰尘,野草枯黄,不胜感慨,叹道:“战场自骨缠草根,剑河风急云片阔,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想到皇室奢侈,不能居安思危,才导致如此颓败的局面。

二女策骑分别来到李子仪身旁,听到他念的诗词,各有所思,云姬关切道:“仪郎在为唐军形势担忧么?”

李子仪点了点头道:“你们不清楚,安禄山极其阴险,权于谋术,处心积虑十多年,自是兵强马壮,家父曾担心唐室安危便由于此人,他的军队骁勇善战、凶悍无比,又有江湖魔教助纣为虐,对付起来委实不易。”

继而转身深情望着两女,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我最担心的不是战局,而是与你俩将要相处的姐妹,她们都是很好的姑娘,云姬定会喜欢的。”

说着不自禁莞尔,长啸一声,策马疾驰,两位佳人紧跟其左右,身后是一万铁骑向长安进发。

行出十里多路,在西郊山丘处终于遇到秦府亲兵护卫和中原武林人士,李子仪把骑兵留在一旁暂作休息,当下领着惋如二女下马上前与众人相见。

天刀宋烨、北佛慧明、东枪詹勋业以及边疆老人等宗主掌门与李子仪逐一见过,韩雪衣、李紫嫣、苏蓉儿等诸女听说爱郎平安归来,喜极而泣,投在他怀内哭了起来,弄得他手足无措,忙着安慰一番。

云姬瞧过几位佳人均是妙龄少女,各个天香国色,娇媚动人感到了少许威胁,不由担心起来,恰与苏蓉儿目光一触,顿觉眼熟,仔细凝思,登时想起了江南杭州一行,在侯府被一对男女偷窥沐浴,便有此女的份。

回想往事,气便不打一处来,何曾受过那等委屈,当下向着对方娇喝道:“是你这丫头!那个贼现在何处?”

话音未落,呼的一掌斜劈了过去。

苏蓉儿瞧她也甚是熟悉,只因思念情郎过切,难得相逢心情翻腾,其他事却也记不大清楚,一时并未想出是何许人也,蓦见女子出掌打来,劲力不弱,微感愕然,当即娇躯倾斜,运转内力挥袖便回了一掌。

众人不明所以,一时呆望着二女,香衫锈带随意一挥,招式优美和谐,动作赏心悦目,仿佛翩翩起舞一般,掌随身走,风声飒然,瞬息之间交了数掌。

李子仪见二女愈斗愈狠,生怕伤着彼此,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伤了谁,自己都是终身之恨,说道:“怎地刚见面,还没介绍就动起手来了?”

苏蓉儿自幼在魔教长大,功力较云姬略胜一筹,此时嘟起小嘴嗔道:“是她先动手,又怨人家不得,难道不动身让她伤蓉儿不成?”

当下一招“望月九寒掌”当胸劈了过去,夹着呼呼风声。

云姬又羞又恼,气道:“她…她……”

眼看对方掌力加速,急忙闭口运气闪躲,李子仪怕她有失,立即纵身上前,左手架开苏蓉儿的寒掌,说道:“不要这么用力!”

苏蓉儿微感愕然,手掌劲道被丈夫化解,秀眉紧蹙道:“干嘛挡我?快让开!”

此刻云姬见她攻势已消失,趁机翻掌递前,拍向苏蓉儿的左肩。

李子仪见这边又击出一掌,当下伸手一封,真气护在蓉儿身前止住掌力,云姬随即一呆,失声道:“讨厌,你到底帮谁?”

在她掌缘粘住无形的罡气之时,苏蓉儿抽出一掌,从袖下穿过打出一招“寒冰彻骨”拍向她的,云姬另一掌却也不缓,加着上乘劲气砍出。

二女同时出手,忽然李子仪中间一挡,见对方的掌势将要落在丈夫身上,齐声娇呼,同时换招要护住情郎,李子仪体内真气运行,倏地粘住二女的掌力,伸臂各揽怀中使其动弹不得,笑道:“自家人,打得哪门子的劲!”

云姬公主回想往事,怒道:“龙郎不知…她……”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心中迟疑下面的话是否该当面说,但实在恼火忍不住道:“她…数月前曾领着一个男人夜闯我的房内,还偷窥……人家沐浴,你说该杀不该杀?”

苏蓉儿闻言,哦的一声,娇笑道:“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呵呵,你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说完瞧着爱郎格格笑个不停,李子仪却是尴尬万分,当然清楚自己的风流事。

云姬被对方调笑本已大怒,但听出话中有意,满头雾水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李子仪,颤道:“那人……是你?”

李子仪脸上通红,干咳一声,苦笑道:“当日杭州夜探侯府的那个男子正是为夫所扮,被你发觉后逃去,拿走你衣裳的还是为夫,幸得如此,才有今日良缘,姬儿该不回怨我非君子所为吧?”

诸人似懂非懂地瞧着三人,不由一阵大笑。

第十五章 龙潭虎穴

李子仪哄好云姬,环顾诸女当真皇宫三千佳丽也远不如自己身边的娇妻姿色,即便让自己做皇上也决计不换,忽地感觉不妙,好象少了一位,惊愕道:“碧云呢?怎么唯独她不在?”

苏蓉儿、李紫嫣、韩雪衣,诸女以及群雄面容失色,叶青霞泣道:“云妹妹为了救我,被魔教的人擒了去,春梅、夏梅两位姊姊怕他们伤害她,尚未救出竟也被制住,大伙趁乱突围出来,正在设法进城搭救,幸好夫君回来了。”

李子仪心下担心,此时长安城被安禄山占领,守卫森严,又有魔门高手在暗中看护,想要救人难比蹬天,很有可能已设下陷阱等着自己去猜。

但转念一想,无论刀山火海、龙潭虎也非闯它一闯,不救出云儿三女,我怎也不会放手,坚定道:“你们不必挂怀,魔教的人不会伤害她们分毫,此次实则请君入瓮,定会设好圈套伏击于我,在我没出现前她们都是安全的。”

众人沉思一想亦觉得有理,但得知他要独闯龙潭谁也放心不下,纵然李子仪剑术登峰造极,面对十多万守军来去救人,还要闯过魔教高手一关,也是希望渺茫。

宋烨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既然魔教歹人与乱党有计在先,那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声东击西今晚进城搭救,一定大出叛军意料。

李子仪本想一个人独往,但相信众女以及群雄决计不同意,冷静下来觉得逞一时之勇并非大丈夫所为,否则不单对不住其她娇妻,更有愧于先父教诲,有负天下百姓的期望,点头道:“如此甚好,魔教中人欺人太甚,以往瞧在邪帝的份上,没有恨下杀机,今晚正好先拿来洗剑!”

众人随后商议一番,最终决定由天刀、东枪、北佛三位宗师陪他前去救人,这才让诸女放下心来,为了掩人耳目,队伍向西北进发,行出三十里外,在一处茂林空地安营扎寨。

李子仪怕佳人担心,往事先踏入帐内与诸女谈心,叶青霞已有了八九个月身孕,隆起看得其她女子啧啧称奇,想到日后自己也会同她一样受孕,不禁既感幸福又是羞涩。

段晴雯与张晓月坐在她左右,交谈女儿家的心事,两女天真好奇抚摸着她凸起腹部,云姬与紫嫣对弈,一个是叱令三军的巾帼女帅,一位则是文采横溢的绝世才女,棋逢敌手,下了良久难分轩轾。

秦惋如与韩雪衣在棋盘旁边观战,随着战局变化也不住沉思,不时地出谋划策,指指点点不亦乐乎,如同自己亲临一般,忘记了“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诗言,也许这句只限对男人而发。

李子仪难得有此空闲的工夫,倚在床头,注视着诸女姿容神态,有若天宫中的仙女一般,冰清玉洁,秀美无伦,倘若把碧云救出,再到静云庵中接来仙子,一起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封剑幽谷,啸傲山林,岂不快哉?

此时爱睡的蓉儿趁着爱郎在身边,倦缩在怀里甜憩,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面带笑容,正做在美梦,胸前丰满的两只玉兔随着均匀的呼吸而有致上下起伏,看得李子仪心驰神荡,一只大手伸进她衣襟内活动一番,但苏蓉儿却未醒来,反而下意识地忸动几下,原来这妮子正做着春梦。

秋梅与冬梅进帐中为几位少夫人添了热茗,燃起香料的炉鼎,熏得帐中芳香伊人,温暖如春犹如女儿家的胭脂体香,二女知道少主深夜将返回长安城中救人,提前备好了衣装和伤口药,过来服侍于他。

李子仪舒服得差点呻吟,暗谢上天的恩宠,希望运气能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顺利救出佳人,平定乱党,剑道是无穷无尽的,如何能提升修为登上武学颠峰,心性与领悟犹为重要,好比画龙点精,只在刹那间的灵性便可臻至化境。

黄昏来临,暮色苍苍,李子仪与宋烨、慧明大师等四人施展轻功,行出四十余里,隐伏在长安护城墙外,冷眼望去,墙根在昏暗的火光下,卷积着的鲜血,旁边的墙壁也溅满各种污血的图案,一批苦工和俘虏的士兵抬着死尸堆放在一起,准备火葬。

拾捡兵器的壮年百姓气喘吁吁地扛着重物送入城内,另有一队老年人一路洒着石灰和沙土掩盖一条一条血路,黑暗中不时传来痛苦的喊叫和悲愤的哭泣声。

慧明大师低喧佛号:“阿弥陀佛!”

怜悯世人的悲苦,宋烨叹道:“三日轮番激战,血流成河,以前只道江湖凶险,身不由己,但与战争比较起来,则小巫见大巫了,一场战事死的人足以抵得十年的江湖血腥仇杀。”

詹勋业身感同受,不由叹息,而李子仪经过与吐蕃大军苦战后,深知战争的残酷和野蛮,根本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要阻止战争悲剧的蔓延不是怜悯,而是以武止武,彻底地击败叛军,结束战祸根源,天下才能安定。

忽然生出一计,随手拾起一颗石子轻柔弹出,正打在一名士卒的手臂上,那人虎口一阵酸麻,手中的皮鞭立时脱手,不禁哎呦一声,转身望去觉得事有蹊跷,当下喊了身边几名其他士卒,过来用长矛刺往深丛巡查动静。

到了光线暗处,遮住了城上哨卫的视线,李子仪暗叫妙极,虚空弹劲,一股股无形气流登时封住了数名士卒的脉,这些人只是寻常角色,连内功都欠奉,血脉一闭整个人僵住不动。

四人迅速换上敌军的服饰,浑水摸鱼的潜入城中。长安城街已被清扫,家家门窗紧闭,曾是繁华的都市此刻却冷冷清清如同废墟,几只悬挂的灯笼被风吹摇摇摆摆,忽明忽暗。

李子仪避过巡卫,穿行房瓦,深夜中如道虚影闪过,犹如鬼魅,片刻之间已到长安行宫,一排整齐闪耀的宫灯在黑夜里眨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灯火通明,里外载歌载舞一阵喧哗。

“好啊!喝啊!尽情地欢乐吧!”

一人粗犷的声音哈哈大笑,“将士们敞开肚皮痛快地吃喝,明天尽快地砍掉所有唐军的脑袋,那什么劳子的禁卫军,一样草包!”

一群将领随声附和,兴奋之极,歌舞更盛气氛热烈,李子仪从声音辨别出说话之人,正是洛阳碰过的安禄山。

安禄山酒劲上涌,得意洋洋道:“此次多亏了少宫主属下高手相助,才能顺利破开城池,只可惜未擒拿住那皇帝老儿,一些文官老臣毫无用处。”

萧玉川叹道:“有一人安将军不曾记起,便是西剑之子,情剑山庄虎踞龙盘于朔方,门中剑手如云,特别是驻扎在西北灵州的天德军足够唐室卷土重来,此子一日不除终成大患!”

安禄山沉思半晌,点头道:“不错,少宫主手下能人无数,可有办法除去此人。”

萧玉川道:“本来两你后,此子与先师之战,必死无疑,但恐怕两年的时间里,会阻挡将军的大计,不过将军可放心,有人质在手不怕他不来领死!”

詹勋业将枪囊取下,三节接连一起组成‘子母霸龙枪’转向李子仪问道:“可知她们被困在何处?”

李子仪摇了摇头道:“看来子仪要下去亲自问上一番,才知道碧云等被囚禁何地?”

环顾四周环境,准备落下现身。

宋烨忙拉住他手臂道:“他们设计欲害你,你一出去登时着了道儿,他们又怎会告诉你真相呢?”

詹勋业也劝道:“子仪莫要冲动,还是静观再说!”

慧明大师双手合十,微笑不语,弄得宋、詹二人摸不着头脑。

李子仪从容道:“我下去打个转激他一激,三位请尽管耐心等候,一会他们定会亲自领几位去囚禁人质之处,到时候前辈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人来,切莫停留直接出城,子仪断后,咱们城外再寻汇合!”

二人这才知道他施出欲擒故纵之计,打算以身涉险抛砖引玉,各自叮嘱他多加小心,毕竟龙潭虎,外面千军万马守卫森严,他一人要突围,引开亲卫和魔教高手却也不是易事。

李子仪握住仙子所赠的莲逸剑,心中百感交际,暗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腾空几个翻身,掠过殿外数百名侍卫,落入大殿正中,长啸一声,震慑全场道:“李子仪就在此,何必煞费心机,有本事尽管上来取在下的项上人头便是!”

侍卫急忙挡在殿口,舞姬慌乱散开,中间留出宽敞的空暇被大内高手围住,安禄山与萧玉川同时惊骇,心想李子仪毕竟是李子仪,他们苦费心神寻他不得,孰知今夜竟然倏地现身,提前设好的计谋全盘用不上,一时被打乱了阵脚。

李子仪一瞬不瞬地瞧了殿内周边团团围住的侍卫高手,淡淡一笑,当下向萧玉川的席位瞧去,魔教中人只有裘日修一人陪同出席,余人却已埋伏起来,两人目光一触,有种龙虎争风之势。

李子仪收回目光,喝道:“安将军,在下已将人质救出,此番前来特地取将军首级,以答谢照顾内人之恩,同时安抚天下受苦的百姓!”

话音未落,拔剑出鞘幻出一道玄奥无比的长虹,挥起一股凌厉的剑气逼得近前的侍卫呼吸难畅,然后寒光暴闪,直取正襟高座的安禄山击去。

第十六章 力挡千钧

李子仪摧动剑气,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一圈一圈地暴涨,大殿中顿时剑气横溢,劲风呼呼,犹如掀起了狂风巨浪,发出潮水般的攻势。

安禄山手下三大高手‘判官笔’宇文通、‘暴雨梨花’柳晓飞、‘铁鹰爪’荆楚同时护在主帅的身前,以防刺客近身,大内高手更是围得水榭不通。

一群御前侍卫冲上前去,刚挤进他剑锋所及的三尺之内时,便被剑气伤断经脉,喷血倒地,余下的大内高手见状,四周围住虚张声势,一时不敢再上。

萧玉川向裘日修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出手,一个仗起七节追魂鞭,挥动如长蛇盘舞,后者右掌虚空拍出,掌力疾吐,一股劲气宛似兵刃般无形袭去。

李子仪手腕一振之下,抖出一道慑人的剑芒,在烛火映射下,交织于凌空中,仿若一幕似虚似幻的大网,架开七节软鞭,跟着左手从袖底窜出,也是虚中印掌,掌力与裘日修相碰,气流相冲,手臂各是一震。

萧玉川功力虽强,却远不及李子仪的精纯,瞬息之间连交数招,被对方逐一破解,他清楚地感受到剑意漫空。

这就是李子仪的剑,几尽上乘武学天道,在他出剑的刹那,就注定无人能抵挡。

裘日修知道单凭一掌肯定敌他不住,凌空近身时候,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加在左掌的掌力之上,并力齐发,比往日单掌掌力增了一倍之多。

李子仪叫道:“好个‘凝阴叠浪’!”

当即左掌贯力疾推,两股掌力相互激荡,威力之大,震得二人气血翻腾,余力激得萧玉川劲气刮面,急忙跃出战圈。

裘日修赞道:“少庄主果然不凡,裘某与君比试掌力如何?”

他双臂略有酸麻,知道对方剑势登峰造极,唯有舍长取短,想与李子仪比试掌力。

李子仪笑道:“裘老爱说笑了,今日又非公平比武,尔等以众欺寡,还讲劳什子比试?”

说着手中的剑登时化作一阵狂飙,疾射而出。

二人以快打快,身影进退之间,剑掌瞬息交错几次,激起一股莫名的气流,横扫虚空,足可让观者眼花缭乱。

李子仪剑似游龙,孤身于龙潭虎,却丝毫不惧,忽然间背后一记灼热的掌力虚飘拍来,此掌力道虽是虚空推至,但显然蕴有浑厚内力,料知是位绝顶高手所发,当下不敢怠慢,抽出右掌回身招架。

这一掌形如火焰龙头,掌风由十多丈的大殿外推出,一掌力道未衰,那人身子已掠到三四丈外,跟着又是一掌拍出,后掌推前掌,两股掌力并在一起,掌风灼热如焰,外形似龙,正是密宗“火龙禅掌”李子仪只觉一瞬之间,对方掌力如潮水狂涌攻至,势不可挡,当下左臂一划,凝运内力,要将火云喇嘛的掌力化去,但对方这一掌劲力太过雄浑,虽然挡住却未能消解,心念甫动,左掌一转送出,便将剩余掌力拂开,拍向裘日修而去。

火云喇嘛啧的一声,欺身近来,呼的一响,左袖一摆,又拍出凌厉一掌,迎面劈向他头顶‘百会’处。

李子仪见他掌法精奇,内力浑厚,不由倍加小心,手中长剑一揽,剑锋破开虚空形成一道道气旋,直挑他手腕上‘腕骨’‘阳谷’二,倘若被刺中,整条手臂非残废不可。

裘日修被李子仪拂送过来的掌势硬生逼退,这一掌不但蕴有九龙真气,更挪移部分火焰内力,掌势即出,犹如长江大河,同时掌力急速回旋,实不知攻向何处,他顺势向后飘开,便在此时,乾坤二使也从殿外飞击攻到,萧玉川、宇文通、荆楚纷纷加入战团。

李子仪见形势凶险,内力鼓荡,挥动剑气,抖出九道剑影守住门户,封锁对手每一招的攻势,但这些人都是江湖绝顶武功好手,人数虽多,相互之间并不混乱,此上彼落,将李子仪围困在中央丈许空间,宛如车轮战相似。

殿外隐伏的宋烨、慧明三人见番僧与魔教二人从行宫西角处疾来,料定人质被困之处,必在西面宫院不可,三人施展轻功,向皇宫的西角落掠去。

当下窜过几座别院行宫,却见一处阁楼房檐处步满黑衣刺客和暗哨,院内列有重兵把守,四周潜伏尽是魔教的余党,三人望向阁楼,相顾点了点头。

宋烨低声道:“我在外面引开魔教的注意力,大师和詹兄负责进去救人。”

慧明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降妖伏魔,唯有大开杀戒了。”

詹勋业仗起长枪,叹道:“若要武林以至天下安定,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武制武!”

宋烨浅笑道:“还是詹兄看得透彻,面对这群妖孽,不必有怜悯之心,宋某这便下去试刀,两位见机行事!”

身子一纵,迎空落下,血刀扬处,刀气纵横,一招之间便斩了十几名黑衣刺客,再一挥刀,又有数十名禁卫军倒地。

刀锋一出,杀气四溢。

禁军一阵慌乱,大多尚未近身便被无形刀气劈中,肢断身裂血迹斑斑,此时从阁楼内飞出二人,一位黑网组织首领‘鬼魅剑客’影子,一人则是铁掌帮的帮主‘催心掌’尹继善。

二人左右夹攻,各施绝技,威势非同小可,宋烨大声喝道:“来者报上名号,宋某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影子哼了一声,更不打话,剑破虚空,挟带慑人的劲气,嗤嗤嗤接连三剑,直取宋烨人身要害,疾若流星电闪。

尹继善喝道:“刀君未免太小觑人,能逃过此劫,再盘问不迟!”

呼呼响声,运功于臂,两招劈空掌向他直击过去。

宋烨挥刀急切,架挡刺到胸前的剑锋,左手跟着一推,这一掌力聚而凝,只听得砰砰声响,两股力道相互激荡,身子同时一颤,尹继善以掌法见长,却也并未占到便宜。

而宋烨左臂微麻,顿知来者必是江湖邪教的‘催心掌’无疑,左臂虚空拍出无形力道,借势抽身连劈三刀,一刀取向尹继善面门,两刀劈向影子的胸腹,三招一气合成。

尹继善见他虚空印掌,也是一抬手,凌虚劈在空气中,跟着身子向后飘开,避过刀锋,掌力犹如两股气流撞击;影子挥剑挡格,双刃相交,火花迸发,激得嗤嗤作响,三人一时难分高下,斗得极是紧凑。

詹勋业与慧明见时机成熟,飘然落下,呼呼两掌接连击毙数人,再一纵身已跃上楼阁之上,射击的箭羽被二人真气荡开,向四周飞散。

二人更不打话,窜入楼内去救人质,原来方碧云正被囚禁在室内,而且机关重重,里外伏下众多高手,若非此刻裘日修、火云喇嘛、乾坤二使在宫殿围击李子仪,想要闯入楼内,当真难比登天。

詹、慧二人避躲暗器,通过长廊来到室内,轻松解决魔教守卫,启开铁门,顿见石室内一位少女被捆绑在石柱上,肌如白脂、清雅秀丽正是方碧云,而石柱旁盘膝坐定着一位中年,长袍儒褂,双膝前横放着一柄宝剑,室内流动的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淡若无形的杀气。

詹勋业与慧明面面相觑,体会到对方散出的剑气,均知若要救得人质,这一关势必硬闯,以他二人当今武学身份,若要联手退敌,当不是难事。

那人缓缓睁开眼帘,凝视二人,淡淡道:“你们不是我要等候的人,李子仪现下何处,叫他前来领死!”

随着话音的节奏,宝剑被气流激得兀自颤动,发出细微声响。

詹勋业将手中两节枪段接在一起,冷笑道:“好大的口气,阁下留出名头,瞧你有没有挑战少庄主试剑的资格?”

那中年道:“我乃高丽剑宗傅南冰之弟,世称‘幻剑师’的傅南傲便是鄙人,倘若李子仪不前来领死,唯有委屈他娇妻抵命。”

言罢室内弥漫的杀气增强了几分。

詹勋业长啸道:“那也未必,本宗主要救的人,看你有几分本领留得下!”

话音甫毕,长枪一挥,手臂贯力拖住枪尾,挟着劲风当胸刺去。

傅南傲左手虚空一抓,一股无形气流激动膝前的宝剑,倏地吸到手掌中,左手指轻拨剑柄,幻起一道雪白的剑芒,以无声之势,削在枪锋之上。

当的一震,发出一声脆响,枪剑相交,真力相互激荡,只震得各自手臂发麻,竟然不分高低,两下都暗自钦佩,詹勋业不等对方起身,左手一抄,双臂贯劲刺出霸王一枪。

傅南傲来不及起身,左掌撑地借力,整个身子旋转移开尺许,避过凌厉一击,起落飘忽,仗剑闪出两尺处,大喝一声,同时手臂一抖,剑芒暴出,拖起一道玄奥无比的幻虹乍现空中。

第十七章 虎口救美

傅南傲挥剑而动,施展“弈幻剑术”这路剑法大开大阖,气派宏伟,每一剑刺出,都有石破天惊、风雨大作之势,剑光霍霍,虚幻难测。

詹勋业仗起钻龙枪,手臂一振,枪尖抖出千万点虚光,疾往敌人左肋虚刺,跟着身子微侧,双臂拖住枪身,光芒闪动,架开对方剑锋,直取胸腹要害。

傅南傲哦的一声,右足曲为前弓,左手捏着剑诀,右手平膀顺肘,横剑封拦攻势,接着剑破虚空,挟着凌厉的劲气,笼罩方圆丈许的空间,将对手裹入剑气之中。

詹勋业也是一震,当下长枪一晃,刺出无数道虚影,分不清哪一锋尖才是真实的,枪影触碰剑气之上,嗤嗤一阵刺耳响声,不绝于缕。

二人一个清晰明快,一个洒脱自如,招数中更多是临场发挥,完全不拘泥于寻常的套路招式,看似简单一招,实在大巧若拙,皆是武学的绝诣。

慧明见二人剑来枪往,千余回合内难分高下,信步来到石柱前,瞧见少女被绳索绑在石柱上,心想救人要紧,不必与魔人争强好斗,遂近身上前,右手化掌虚空削出,虽是空中发力,使的却是少林“烈火刀法”凌空掌力劈落,波的一响,登时斩断一条绳索,接着唰唰唰一连三刀劈落,真力贯于掌缘,丝毫不逊钢刀利刃,便将所有捆绑的铁链尽数斩断。

方碧云被封住了任督二脉上的大,浑身动弹不得,慧明在她身上檀中处推拿几下,却未解开,不由猜知施的手法精奇无比,而且内力雄浑,以寒气封住了她的经脉。

慧明低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少庄主托付我等前来搭救,姑娘不必担心,暂且忍一会儿!”

说完右手食指与中指并竖,微一凝气,嗤地一指,点在他后脑风府上,内力源源透过,此为督脉大,接着疾点“神道”“灵台”“至阳”诸,打通督脉经络。

再微凝下神,从她脉下三寸处的“关元”点起,须臾又打通她身上的任脉,此次所使的手法乃少林解绝技“天竺佛指”随后一股佛门正宗真气注入经脉后,方碧云四肢顿时恢复了知觉,忙道:“多谢大师相救,仪郎他在哪?此处里外危险重重,千万不要让他亲自前来!”

慧明道:“少庄主正在引开魔教高手,咱们在此多留一刻,他的处境便多一分危险,老衲救你脱险后,大伙儿立即就走,也好让他借机脱身。”

方碧云得知爱郎为了自己,亲身涉险勇闯龙潭虎,又是感动又是幸福,双颊微红,眼泪已落了下来,猛地点头。

正在这时候,有人腹语传音而来:“想走没那么容易,进得来可就出不去了……”

话音甫落,从石门处飞进一道白影,虚空连拍出三掌,掌风过处,犹如骤起一层寒霜。

慧明生怕少女受伤,忙护在她的身前,大袖飘动,袖底呼呼的掌力,同样虚空发出,但见衣袖拂进,掌劲却从袖中膨胀而出,与对方掌力相激,顿觉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霎时间全身寒气透骨,砰砰砰三掌,便倒退了三步,心忖:“好阴毒的九玄寒冰掌!”

虞欣研殊不知对手衣袖之上,竟蓄有极凌厉的招数和劲力,而且掌力虽柔,却蕴有浑厚的内力,她自己的寒掌被佛门圣僧的内力一激,部分掌劲被反施回来,侵入体内,娇躯晃了几下,也飘开了三步远处,娇叱道:“好一招袖藏乾坤!”

慧明立稳脚步,袖袍在朔风里猎猎作响,双手合什道:“虞施主,这套掌法忒也阴毒,伤人伤己,还是少练为妙。”

虞欣研蹙眉怒道:“老和尚恁地爱多管闲事,今次再留你不得!”

运功于臂,一招寒冰掌劈空便向圣僧头顶击落。

慧明颂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双手相合向上一撩,一股无形的力道挡在对方袭来的寒掌,同时一掌轻轻拍出,印向对方脑门的百会去,虞欣研见这一掌名堂不小,闪身避开。

而詹勋业与傅南傲激战百十回合,谁也不曾占到便宜,前者心想在此多逗留一刻,外面的李子仪与宋烨便多一分凶险,尽快脱身为上。大喝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师带方姑娘先走,詹某人断后!”

说着枪尖银光闪闪,枪缨红光点点,架开剑锋,跟着右臂一送,又向虞欣研刺出一枪。

慧明趁机闪出战圈,托起方碧云的手臂,向石门口跃去,傅南傲见对方欲行逃脱,手中长剑一挥,内力送出一股无形剑气,射向少女的背心,无论生死也不让人质逃离掌心。

虞欣研双掌蕴蓄九玄寒劲,硬生招架锋利的枪尖,掌枪相碰之时,发出冰块碎裂的脆响,一掌拍来,阴寒之气由枪身透了过去,詹勋业浑身也不有由打了颤栗,幸好他内力也甚雄厚,真气随即将袭体的寒劲消除,为了争取时间,钻龙枪法有如长龙盘旋周身,神龙见首不见尾,攻势要加凌厉。

一股剑气瞬间袭到方碧云的后心,慧明闻风识劲,当形转动,脸上蓦然慈善微笑,右手食指凝力虚空一点,虽然凭虚不着力,但内功激发真气自丹田至肩臂诸,透过手臂脉络,食指倏地射出一道劲力,正与无形剑气相碰,内力冲荡,砰的一响,两人身子也不由颤了一颤。

傅南傲赞道:“好一招少林‘多罗叶指’,中原武学果然高深!”

口中虽言,手上却丝毫不缓,长剑陡然弯弯弹出,剑尖直刺往胸口,出招之快,真乃为任何剑法所不及。

慧明并不想多逗留,右手屈指一点,又一道劲力射出,招数正大,内力雄浑,“多罗叶指”乃北佛圣地少林七十二路绝技之一,他身具几十年佛门正宗内功,此时意态闲逸,无上内力通过手指送出,身虽不动,威力却大的惊人。

傅南傲挥剑在胸前挽起平花,盘旋飞舞,以剑流气墙堪挡无形指力,由于初次见识到这等远程攻击的指法,一时无法想出破解,唯有守住门户,待对方内力消耗,再后发制人。

慧明接连虚空点出十几指力,深知这等上乘功夫消耗内力太快,不宜久战,当下灵台澄明,内力发挥极致,一招“多罗叶指”点出,扰乱对方心神,跟着挟起方碧云的手臂向室外疾退而出。

傅南傲御去指力,刚要追去,这边詹勋业纵身跃至石门口,挡住他的去路,以二敌一,心知此时多撑一会,己方便多一分脱险的机会。

虞欣研如影行随瞬息抢上,呼了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双掌齐舞,左掌打空尚未收势,右掌已然击出,快速无伦。

詹勋业与傅南傲枪剑交击,铮锵声脆响不绝,火花迸发,风声飒然,同时九玄寒冰掌法,一掌掌连环打出,虽然都是虚空拍印,但掌力阴寒劈落,委实凶险万分。

慧明吁了一口真气,携带身子虚弱的方碧云,施展轻功按原道快速窜出楼阁,外面刀君宋烨与魔教中人、大内禁卫正打得激烈,血刀闪过,登时不少人非死即伤。

影子与尹继善多少受些皮外伤,而宋烨虽威风凛凛,但每一刀劈得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内力耗费着实不少,刀势已较初始时候减弱了几分,蓦见慧明大师携少女而出,便松了一口起,挥刀疾冲到二人身旁,将云儿护在中央,准备突围而出。

天刀宋烨与北佛慧明挥刀拍掌,上千禁卫军被重重包围在宫院内,四处难以脱身,砰的一声震响,由楼阁内飞出三人,詹勋业凌空单手提枪迎敌,一只手臂已渗出鲜血,被傅南傲剑气伤及不浅。

虞欣研掌影翩飞,见对方受伤,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发招出掌之机,运上十成内力,逼对方与自己寒劲硬碰。

詹勋业本与傅、虞二人功力相若,适才以一敌二,起初勉强支撑,三十回合一过,已落于下风,一招不慎便中了剑伤,此刻深知魔女迫自己全力硬碰,过不多久,失血过多难保不失去作战能力。

四人汇聚被魔教高手以及大内禁军困在包围之中,成千的御林军堵住了各个路口,面对大批军队,江湖高手也无可奈何,四面八方都是刀枪剑戟,乱砍乱杀,所有招数全用不着。

傅南傲、虞欣研、影子剑客、尹继善等一流好手,纵上飘忽不断抢攻,形势凶险之极,倘若再不能脱身,只怕四人谁也逃不掉,全部都要身首异处。

忽然一声长啸划破天际,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李子仪疾速掠过星空下的皇宫,剑住虚空,他整个人已如清风般化如千万道剑影之中,以一扇面的弧度,劈出雷霆万均的九龙剑气,横扫在势如潮水的禁卫军人马中,登时混乱一片。

李子仪落入宫院内,腹语传音道:“三位前辈速携云儿离开,此处交给子仪来撑局面!”

丹田之气刚送出,从行宫屋檐处紧跟窜出几道身影,正是萧玉川、裘日修、火云喇嘛、乾坤二使以及御前高手宇文通、荆楚衔尾追来。

第十八章 仙子还俗

李子仪本在大殿内与众人激战,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脱身窜出,裘日修、火云喇嘛等高手联合也拦他不住,但猜到他势必前去大搭救人质,故而没有衔尾追击,而是直接朝近路向这里疾来,却仍然慢了李子仪半步。

宋烨、慧明等见他前来接应,稍稳下心来,但四周除了禁军便是武学难得的高手,欲全身而退却也不易,何况尚有云儿体虚无力,势必成为负担。

李子仪见高手愈来愈多,尽管自己臻至上乘武学剑道,但也不能一时除掉那么多武林高手,时候一长内力消耗,形势便更加危险,唯有速战速决,处境越不利,他体内潜在勇气越是被激发,此时眉锋一挑,整个人仿佛一变,有股王者风范。

剑未动,剑意已动;剑一动,剑意已然漫空。

一声长啸,犹如龙吟虎啸,李子仪手中宝剑一振,幻出令人难以相信的剑雨,仿佛从胸怀中激射而出,瞬息之间将飞来的裘日修、火云喇嘛、萧玉川一干人等卷入剑气的旋涡之中。

随手长剑一带一挥,又将另边傅南傲、虞欣研、影子等裹入彻骨的剑气内,如此王道的九龙剑气,刺破了虚空的间隙,只凭这霸烈的气势,足以震慑全场。

宋烨登时会意,趁势劈出血刀八式,刀悬虚空,杀出一条血路,慧明、詹勋业护着云儿紧跟刀君宋烨之后,向皇宫外逃去。

裘日修、萧玉川、傅南傲等人围攻李子仪,生怕他逃脱,各施展出全力,明知宋烨三人要救走人质,但碍于他的剑势和众人配合,也无法抽身去阻拦。

大内高手荆楚在战圈旁见魔教众多好手围击,以为胜券在握,蓦见他的余党逃离皇宫,立即闪身想追去拦截。

李子仪看出荆楚的动向,一手挥出剑气牵引着众人的攻势,使诸人难以分身,同时左掌凌空拍出,掌力疾收疾吐,便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道,凭虚发力,正击在闪身跃上房檐处荆楚的后心要。

“铁鹰爪”荆楚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掌力透入经脉,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浑身顿时瘫软,重重地摔将下来,喷出一道血柱,身子便再此一动不动。

慧明掌劈无声,内力精湛,发出一道无形的气墙护罩在方碧云的周身,使她免受刀枪剑伤,而宋烨双手握刀,面对着势如潮水的敌人,一时杀得热血沸腾,鲜血染红了眼,刀锋过处透衣破甲,逐渐杀出一条血路。

李子仪左冲右晃,挥剑如雨,不住牵制住众多高手的攻势,又利用无形剑气破除暗哨潜伏的弓箭手,旁击协助慧明等四人向皇宫外脱身。

萧玉川见状灵机一动,宁可放掉旁人也不能漏掉这次除去李子仪的机会,于公于私他决不希望对方能逃过此劫,喝道:“裘老,虞师娘、国师大伙儿同时出手,今晚一定要留下少庄主不可!”

众人闻言会意,各出全力施展平生绝学,裘日修、火云喇嘛、虞欣研三人分别虚空劈掌,拍出劲力各以玄、热、寒为主,而且内力相差不多,即便古向羽亲临也难以应付当今三大高手。

李子仪亦不敢掉以轻心,只一瞬间三面掌力疾至,周围气息窒滞,寒热难当,光华涌动,当下左手呼呼两掌,分向火云喇嘛和虞欣研拍去,同时宝剑一抹,拆开裘日修的掌势,直取魔教祭祀的心口。

火云喇嘛的“火龙禅掌”本是刚猛的掌法,只可避不可挡,见李子仪险境中硬来接掌,心中大兴,暗想“单凭一掌非让他吃上大亏不可!”

当掌力击碰之时,反被李子仪顺势一带,将己彼二人的掌力都引了过来,劈在右侧的虞欣研的九玄寒劲上。

一股极阴极寒的掌劲,一道极阳极热的内力,两下掌风相对,砰的一声响,虞欣研掌心突然灼热无比,顿觉炎毒侵体浑身火烫,脂白的肌肤赤红发紫,真气翻腾急忙飘开身子。

火云喇嘛手臂被玄冰寒劲蓦地冻僵住,寒气透入经脉,忙运内功抵挡,常言道水火不相容,寒热本是对立互为客星,二者功力相当,两股力道谁也胜不了对方,但其中挟加着李子仪部分九龙真气,被虞欣研受实了,内力冲激委实不小。

裘日修眼见李子仪拍掌连退二人,剑光一闪破空刺到胸口,总算他的“鬼魅玄功”已练得炉火纯青,身法变幻极快,凝运玄阴劲气,双掌一推,勉强挡住凌厉的一剑。

虞欣研体内真气急转,胸口一阵闭塞之感,适才被二人结合的掌力震得血脉紊乱,已然受了内伤,一时运功调和气息不再相斗,而火云喇嘛受力较她为少,聚力震碎手臂的玄冰,凌空左臂一划,右掌拍出一招“焰龙抢珠”四人交手数合只在瞬息之间,周围的萧玉川,乾坤二使等同时加入战圈,特别是傅南傲的剑势也已臻至化境,费了李子仪不少心神,众人以车轮战前后左右夹击,虽然攻势强猛,一时间却也击破不开李子仪挥起的剑网。

安禄山领着大内禁军以及塞外亲随好手,涌进宫院内,望着漫天飞舞的剑气掌影,见他一人竟力抗十几位高手,仍游刃有余,不胜感叹,倘若在战场上相遇,的确为心腹大患。

李子仪表面韵度自如,实是有苦自己知,以内力摧动真气,每多支撑一刻便耗费越多,这般惊心动魄的恶斗,却是生平从所未见,众高手车轮大战围攻于他,本欲一剑了结一个,无奈这些魔教中人功力也极是深厚,同时相互配合,使他每一剑难以完全发挥出威力。

李子仪忽东忽西地狂冲猛击,剑光过处,不少围拥的禁卫被斩杀,但裘日修、傅南傲、火云喇嘛、雷乾、谢坤、萧玉川、影子等十多位一流高手如影行随,紧跟不放,斗得激烈处风声飒然,威力所及,震得地面尘土飞扬,沙石激荡。

过了半晌,李子仪始终无法顺利脱身,真气消耗过多,剑势已减弱几分,毕竟他年纪刚过二十,内功修为虽因天资增进神速,但经验火候尚浅,远不及这些江湖老手沉练,苦战几轮下来,颇有些心浮气躁,暗暗心惊:“如此鏖战下去,我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再不脱身只怕难以持久。”

裘日修观其微心中雪亮,知道这般斗将下去,等他内力耗尽之时,必可将他击杀,今晚凑集江湖十多位成名高手之力,天底下除非邪帝与他联手,否则谁能安全脱险呢?

萧玉川等人也看出了其中关键,众高手将战圈逐渐缩小,但始终无一人能透过他护体的无形罡气,裘日修与火云喇嘛呼呼掌风凌厉疾拍,其他利刃也从周边连击刺削。

李子仪想到再脱不了身,将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娇妻,胸口热血上涌,激发了英雄肝胆,朗声道:“想留下我李子仪,没那么容易!”

随即挥手带动剑气卸去袭身攻势,这一声长啸震慑全场,魔教中人心下一凛,不由自主地退开了几步。

傅南傲初次与他交手,又有兄仇未报,气往上涌反没有旁人对李子仪的心慑胆怯,跨步抢上挺剑刺出,而李子仪刚逼开强攻,甫瞧剑锋当胸又至,不由也是一惊。

蓦然之间,星空中嗤地一声急响,凌虚疾来一道无形剑气,划破凄迷的长空,单凭这股淡而肃杀的气势,已足慑人心神,剑气透围而入正好击在傅南傲的剑身上,铮的一声,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脱力,急忙闪身飘开。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剑气发出之处望去,但见皇宫檐顶处俏立着一位素衣女子,淡雅如仙,飘逸如神,宫院火把通明烛光如霞,照在她绝色的脸颊上,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之人。

李子仪抬头一瞧那女子,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神一荡,激动道:“馨悦…真的是你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南仙圣地高徒师馨悦。

她玉立婷婷,笑靥如花,浅嗔道:“怎么,我的好夫君难不成把馨悦忘了么?”

萧玉川见到仙子也是大喜,但亲口听到她对李子仪撒娇情话,胸口便似猛地给大铁椎重重一击,怒气大盛,喝声道:“机不可失,大伙儿一起动手,先毙了他!”

这时魔教人打发了性,十多人一拥而上,李子仪酣斗之际,蓦见仙子归来,胸中豪气上涌,长啸道:“小邪王,第一个拿你的血来洗剑!”

跟着侧身闪动掠过攻势间隙,手臂一挥,千万道剑芒在半空中汇聚,挟着撕空裂地的声势直劈过去。

裘日修见李子仪宁可受伤,也要先取少主的性命,大为惊骇,凭着鬼魅的身法抢上前去,虚空拍掌迎挡剑锋,李子仪左掌顺势劈出,雷乾和谢坤见状齐呼不好,两人半空中各出一掌,同时接了他这一掌。

萧玉川心下一惊,自知硬碰决非李子仪的对手,身子百忙之中向后急仰,两个空心斗倒翻丈许之外,虞欣研瞧得形势凶险,压下内伤,从囊中取出七枚“寒冰银针”暗里偷袭射出,而右侧的火云喇嘛看准空隙,双臂一划,平推拍出一招至刚至阳的烈焰火龙掌。

师馨悦仗剑御空,衣袂当风,见丈夫形势危及,娇叱道:“哪一个敢伤我的夫君?”

话音未落,剑与人几成一体倾泻飞至,当她出现在虚空的那一瞬间,众人无不觉得这是近乎完美的一剑。

第十九章 双剑合壁

师馨悦剑出夺人,寒光乍现,虚空御剑,一道森寒的剑气划破空际,正抗住火焰掌力,接着俏影微微一晃,剑芒直捣火云喇嘛的心口。

李子仪见佳人重返红尘,胸口热血激荡,真气循环不休,手腕一振,手中的剑锋犹如深渊的潜龙,突然激射空中,一剑直奔虞欣研的面门,两剑各是虚空刺向雷乾与谢坤,三招叠出其招之快,恰似海上风啸。

左手同时轻转摧力一送,掌风将射来的七枚‘寒冰银针’尽数斜里打出,带动劲风力道更大,裘日修身子移形换位避过银针,忽闻“哎呦”一声,尹继善捂住胸口,口中喷出一道血柱,寒冰银针入血即化,寒气封住心脉,凌空身子僵直,便摔落在地,登时断气身亡。

这边火云喇嘛见师馨悦剑势凌厉,锋芒难挡,左臂一抬手,掌缘蓄力,卸去部分剑劲,右掌顺势一挥,拍出火焰龙掌,斜里劈向仗剑的仙子。

虞欣研施针偷袭,见一招未果,急忙退出战圈,因身受内伤自知难挡李子仪霸道的剑气,这一飘身,躲过面门一剑,闪到三丈之外。

傅南傲手臂微麻,心想:“看这素衣女子年纪虽轻,剑道修为竟不在我之下,中原高手当是层出不穷矣!”

骇然一凛,剑锋回拖,重新在虚空划过一道诡异的弧迹,照准师馨悦的倩影斜掠抹去。

李子仪多了娇妻相助,少了一面的攻势,顿时挽回上风,剑雨暴涨,已将裘日修裹入剑气之内,拖剑横撩,一剑刺往雷乾右臂,左手跟着凭虚一抓,一股气流疾收,吸住丈许外的萧玉川,便要拿他来开杀戒。

师馨悦收剑回架挡住掌力,挥剑一抖,剑锋又出,火云喇嘛哦的一声,倒翻一个筋斗,飘开身去,与此同时傅南傲摧剑攻上,师馨悦挽起剑花摄住剑身卸去力道,一招“千莲吐芯”幻出千百道剑影攻向高丽剑宗。

李子仪想到自己从踏入江湖以后,受尽魔教的欺负,每次都只有逃命之功却无反击之力,往昔怨气难消,登时想发泄在他的身上。

当下朗声道:“魔教祸害武林,于公于私,旧仇新恨,今日谁也休想脱身了!”

手腕一送,宝剑脱手飞出,急插萧玉川心口而去,后者心下骇然,无奈身子被对方掌劲所吸,脱身不得,心叫:“难怪以师尊的功力仍忌他三分,今日我命休矣!”

蓦地里半空人影一闪,一个人“啊”的一声掺呼,利剑那人的后心,剑锋透胸而出,森然的剑气瞬间侵入七经八脉,脏腑碎裂,口中鲜血狂喷,伸手仍按住萧玉川的肩头,生怕锋尖透过伤到他,含血模糊道:“少主,咱们输了,请……邪帝教主……为我……报仇……”

原来这人却是魔教的乾坤右使谢坤,身悬半空犹如一滩软泥委顿落地。

萧玉川愕然吃惊,趁机脱开吸力,翻身落地,见属下代替自己一死,一阵感激,一阵愤慨,暴喝道:“李子仪,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挥动一下软鞭,近身抢上。

此时师馨悦剑招精妙,飘逸潇洒,把‘莲花剑谱’一路使将出来,静动变化难测;傅南傲一咬牙,翻身回剑,剑诀斜引,使出‘弈幻剑术’中的剑招,剑锋从半空中直泻下来,断的是厉害绝伦。

剑道即是天道,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释境,倘若无招式出剑便是大成,又何必留下那么多的门派武学宝典秘籍,流传下来招数精髓皆是武学中的绝诣,有招与无招未必决定胜负,临场实战发挥才是最为重要。

火云喇嘛避过师馨悦的剑势,左掌一起,掌心燃起火焰,虚空一斩,斜斜劈出一道刀气,砍向对方左肩“缺盆”右掌跟着一拍,一股劈空掌力呼地击出,单闻掌风显然蕴有浑厚的内力。

李子仪掷剑飞击却被谢坤挡住,刚要伸手吸剑,四周攻势已到,裘日修、雷乾、萧玉川、影子剑客、宇文通五人同时抢上,他一时来不及取剑,当即右手中指一屈,真气自丹田而至肩膀诸,凝聚内力至食指,倏地射出一道九龙剑气。

嗤嗤嗤凭虚连点三指,三股沉稳雄浑的真气顺指击出,竟一点不逊于少林慧明方丈的‘多罗叶指’的威力,裘日修双掌一封,碰的一声,虽挡住了这股剑气,但内力相冲却也被迫震退,一道剑气从雷乾、萧玉川中间空隙穿过,二人不由各自闪开。

另一股正射中影子手中的宝剑,剑身为九龙气剑震断,化作寸许的数十短截,火光一映,点点白光,在李子仪深厚掌力推送下,便如数十枚暗器,尽数飞射激出。

影子剑客左肩中了两片碎刃,鲜血淋漓,其余的数十截被掌风一带,大内高手宇文通的身上,脸上、胸口、腹部迸出数十道血柱,闷哼一声,跌落在地,经脉尽断,不死也成了废人。

影子感到对方掌力精纯深厚,真气扑来,一股窒息的感觉,手中断剑一挥,便要脱身逃开,李子仪想到云儿一家惨被他灭了满门,怒气上涌,喝道:“想逃么?”

陡然间犹似变成一只猛虎,左手虚空一抓,一股劲风疾吸,拖住影子的重心,跟着身子掠过,右手拍落,待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但闻“啊”的一声惨叫,天灵盖被李子仪掌力相加,登时碎裂死于非命。

李子仪长啸道:“云儿,为夫替你为亲人报仇了……”

萧玉川还想攻上,却被裘日修伸手一拉,喝道:“我们输了,他已经不是往昔受人欺负的少年,臻与邪帝同一级数不相上下,少主再不速速离开,咱们恐怕都要命丧剑下!”

萧玉川左右为难,暗叹一声罢了,恨道:“今晚便宜了李子仪,日后看师尊怎么收拾他,我们撤开!”

说着打出撤退的信号,魔教中人立即闪开,施展轻功急退,让出位置给禁卫军冲锋。

而师馨语与傅南傲斗得极是紧凑,剑气纵横,白刃耀眼,盘旋飞舞,势若电闪,旁边夹杂着火云喇嘛的凭虚掌力,虽然以一敌二,但她剑术以静制动,此时采取守势,却也并不落下风。

李子仪见萧玉川等魔教妖人欲逃,心知不能全部诛灭,却也补上几掌,但右面仙子一人对付两大高手,委实放心不下便没有追击,蓦见吐蕃番僧右手虚拟,又拍出一道无坚不摧的掌力,旁击师馨悦而去,他顿时喝了一声:“敢伤我的夫人?”

嗤地一指,九龙剑气威力大盛,与袭来的掌力相对。

火云喇嘛在对方极强的内急冲激之下,身形一晃,余势未衰,震开丈许方消去力道,李子仪更不打话,丹田提气,又射出一股真力,火云喇嘛无暇多想,右臂一划,左手发劲挡击,这次气剑更强了三分,穿透他封前的掌力气墙,击在了左胸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左脚凌空点在右脚上,一个纵身跃上宫殿顶檐,消失了踪影。

围攻的十几位高手只剩下傅南傲与师馨悦激战,一时脱身不得,李子仪瞧着她美若天仙,倩影纤腰摆动,秀丽无伦,这样不染尘凡的女子却是自己的娇妻,同床共枕共度巫山云雨,想到此处,什么怨气统统消失,涌起无限甜意:“好夫人,为夫来助你!”

一句话甫毕,虚空一抓,数丈外谢坤后心的宝剑被一股气流疾收,倏地弹出飞到他的手中,摧动剑起加入战圈。

夫妻同心,其力断金,九龙剑法与莲花剑谱一动一静,相辅相成,一刚一柔,剑势说不出的潇洒飘逸,风流旖旎,将多月来的离别眷恋,蕴蓄在剑招之内,周围弥漫凌厉的剑气中,竟然也不失柔情蜜意。

二人灵犀相通,气势更盛,傅南傲见面前男女的剑法神奇,剑招忽有忽无,仿佛任意挥洒,不足二十回合,几乎连招架都有不及,更别说还手,手臂酸麻,已开始不听使唤地抖动,背心渗出冷汗,心想:“再斗将下去,非丢了自家性命不可!”

但苦于无法脱身,唯有支撑局面,气势一馁更呈败象。

此刻四周禁军弓箭手都瞄准了三人,只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安禄山心下琢磨:“少将军内功之高,一般的弓箭那是伤他不得,看来只有等他再消耗一会气力,以千军万马斗他疲惫之兵了。”

一时犹豫并没有下令放箭。

李子仪身手揽住师馨悦的小蛮腰,二人各是持剑同时抢攻,傅南傲的处境越来越险,一招拆挡不趁便饮血剑下,数次想跳出圈子,但对方夫妻二人攻得严密异常,自己每一剑都被粘住,气力渐感不支。

师馨悦得与情郎重逢,满心欢悦,被他大手一搂,面对着地面千军万马,不禁盈盈娇羞,原本她自幼清修,斩断七情六欲,但自与他相恋之后,女儿家的神态性情又重新回到身上,此际晕红双颊,腼腆羞涩,眸光中脉脉含情,芳心如醉,终于明白剑境天道与男女之恋之间哪一种更令她着迷了。

第二十章 硬闯禁宫

李子仪与师馨悦双剑合璧威力更增,上下左右攻势配合得天衣无缝,虽是第一次合力抗敌,但心灵相通,剑气纵横,流露出无限的甜美之意。

傅南傲却是惊险万分,无论如何反击都逃脱不开对方夫妻二人的剑网,吓得一身冷汗,更增几分惧怕。此时的李子仪握住爱妻的素手,长剑一挺,剑尖上徒然生出尺许吞吐不定的青芒。

师馨悦见爱郎剑势更胜往昔,甚感欣慰,同时古剑一挥,拖起剑花,施出莲花剑谱中的“莲心通明”剑气织成的网炸了开来,剑锋破开虚空形成道道气旋,声势惊人。

傅南傲已知这是关键时刻,倘若接受不住,势必血溅宫廷当场,大吃一惊之下,变招也真快捷,立时横剑削向李子仪肋下,手腕一翻抖出弈幻剑术,破解仙子的剑势,这招“幻剑归一”一剑连取三处要害,凌厉狠辣,特别是性命攸关时,故用上了全力。

李子仪微微一笑,丹田中提一口真气,青芒大盛与师馨悦的剑势封住了傅南傲所有攻击的路线,一刹那间气旋消失,虚空之中唯有双剑,一股九龙真气,一道莲花剑气,分别射入对手左胸‘天池’和心口‘檀中’,忽然迸出数道血柱,傅南傲筋脉尽断,口中喷出淤血,便如断线风筝般虚空跌下。

安禄山见数名武林一等一的高手都困李子仪不住,仍给他二人反占先机,甚是钦佩,只可惜立场不同,对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此时手下惜英雄之心,下令放箭。

禁卫军、御前营喝声如雷,四面八方箭如飞蝗,如雨点般怒潮狂涌,李子仪携着师馨悦的玉手,各自挥剑在胸前挽起虚如实质的剑花,便似一道无形的气墙,将击射飞来的雕翎箭羽磕得纵横乱飞。

安禄山心想:“单打独斗,数人群欧当然挡不到二人,但任你武功在高,单枪匹马也斗不过千军万马的冲杀。”

当下令旗一挥,命早已布防的军队围截二人。

李子仪带军打过打仗,知道在沙场上,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哪怕你武功天下无敌,终究挡不住十万大军,敌人一波一波的冲锋,一时哪杀得完,而武林高手每一剑一掌击出,虽然震得劲风呼啸,飞沙走石,但消耗内力过快,一两个时辰尚可支撑,但时候一长,内力终有耗尽之时,到那时候只有任人宰割了。

他自知适才一番激战,力抗十几位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凶险万分,倘若不是娇妻及时赶到相助,恐怕此时饮恨收场的不会是魔教,而是他无敌的少庄主了,这当儿手臂已有些瑟瑟抖动,因激战时候用力过猛,身子颇有些脱力之感。

但听到轰隆隆、轰隆隆锣鼓号角响起,从禁宫以及宫外街巷涌出上万督骑兵和御林步兵,这些均是百中挑一的好手,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一旦结成阵势,却是不容抵挡。

李子仪二人虽是胆气豪情万丈,但望着四面八方的军队,也不禁心惊肉跳满手是汗,两人互相对望一眼,他低声道:“怎么办,硬闯吗?”

师馨悦不答,只是痴痴地瞧着他,眸光中含情脉脉,显然芳心如醉,好像示意:“人家已是你的人了,一切夫君拿主意吧。”

一时生死处境竟也没放在心上。

李子仪与娇妻如痴如醉的目光一触,心中不禁一荡,心想:“这是梦么?但自己真实地感受着佳人纤手细腻和神情爱恋,如果不是梦,为何在这最凶险时候,她仿佛仙女下凡一般,没有征兆忽然驾临身旁呢?”

安禄山气很丹田气沉丹田,朗声道:“少将军英雄年少,果然名不虚传,今日独闯龙潭只为红颜脱险,足显得侠骨柔肠,但不知少将军可曾为百姓想过没有?”

李子仪回过神来,此时与仙子并肩踏在数十丈高的旗杆上,衣襟飘若御风,有如金童玉女仙界中人,回道:“此话怎讲?”

安禄山道:“大唐天子好酒及色,终日沉溺皇宫乐,虚荣奢侈,昏庸无道,朕替天行道,推翻朝廷统治,正是为民请命,少将军当知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此时归附我军,朕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何?”

李子仪冷笑道:“在下除了武学之外,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虽不想流芳百世,却也不愿遗臭万年,正邪是非,子仪分得清楚!”

安禄山拂然道:“那你是不甘为朕所用了?”

李子仪仗剑笑道:“孤家寡人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今日除非你能留下我夫妻二人,否则日后让你全军覆灭,平定你这叛贼!”

安禄山怒气冲纶,喝道:“执迷不悟,死有余辜,传令,杀无赦!”

禁卫军中鼓声擂起,数万人马由禁宫四面八方围来,千百支火把燃亮起来,照得二人无所遁形。

李子仪与师馨悦目光相对,谁也没有言语,心意相通,均知道要顺利脱险,唯有擒贼先擒王,抓住安禄山再作道理,身影乍闪,二人分别从左右抢出。

禁军总管邹宇一声吆喝,数百名禁军盾牌手立时聚拢,犹如一堵铁墙,挡在安禄山面前,同时弓箭手、长矛手、刀斧手又密集在盾牌手之前,霎时间喊杀震天,箭矢如雨,疾向凌空虚度的二人射去。

李子仪二人飞身跃空,仗剑挡开漫天分飞的雕翎狼牙箭,向安禄山头顶扑落,十几名内监高手见状抽出配件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挺剑上撩刺去。

师馨悦古剑一挥,剑气蓄于剑身,波的一声,斩断了内监手中的配件。

李子仪武功登峰造极,身法快如流星,由仙子挡过护卫之时,他已经跃到龙座之前,催剑挽起剑网,封住安禄山的退路,伸手抓向他的肩头。

安禄山没想到二人动作如此迅捷,当真快似闪电,心中大惊,表面却显得临危不乱,翻手呼呼两掌左右推出,掌力刚健分袭身前上空的两大高手。

李子仪仗剑接下这股劈空掌力,左手伸指一戳,一道无形指力透过掌风,直点他檀中道。

师馨悦娇躯优美,宛如凤舞,左手护在胸前,平推而出,使的是静云派的穿云掌,掌风甫吐,一股柔绵之力与安禄山相碰,碰的一声,内力激荡。

安禄山两掌相撞,自知任何一人武功修为都在己上,此时左侧虚空指力袭来,急忙侧身避开,右面剑锋又至,只得右手一撑,借力向后跃起躲过一击。

禁卫军一时不敢放箭,护驾在旁的大内高手迅速冲上,刀枪剑戟从四面疾刺过来,人潮涌涌,李子仪催剑一甩,扫过一道圆弧形的青芒,劈开了近身上前的护卫铠甲,登时鲜血飞溅,瘫倒混乱一片。

师馨悦衣袂飘飞,长剑一抹,剑气似有还无削向安禄山胸口,跟镇施出三招“倩莲雪影”“静觅花魂”“醉赏雨莲”一波三连斩,封住对手的生机退路。

安禄山吃了一惊,只觉他剑势精妙,隐含着一种由周围压过来啸杀剑气,凶险处间不及还手之余,当下双手一揽,抓住两名贴身亲卫的背心,蓦地掷出挡住了剑气,接着双掌一封,从胸前拍出。

李子仪见状左手运功虚空一抓,一股气流击向安禄山的后心,吸劲甫吐,后者身子颤晃,重心不稳登时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安禄山内功也算雄厚,施出千斤坠,前面两掌刚送出,急转身后,双臂一挥,又拍出凌厉一掌。

师馨悦莲花剑气尽数击在垫背的亲卫身上,迸出数道血柱,肢飞躯裂,突然两道掌风疾至,长剑圈转,生成的气旋将扑来的掌劲卸去化解于无形。

李子仪的“擒龙功”未能将他吸住,化爪为掌,倏地急推,储蓄的内力猛然间拍出,手掌推至一半,一阵龙吟虎啸似的风声随掌而生,直是无坚不摧、无攻不破,碰的一响,内力互相冲撞激荡,安禄山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淤血,向后跌倒,借势退入千万禁卫军中。

此时禁军与大内高手已将李、师二人重兵团团围住,李子仪料知那一掌,定使安禄山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再要擒他却要闯过数千御林军,却也并无把握。

师馨悦耳闻爱郎的呼吸脉搏,担心他体力和内力消耗过大,有伤身子,何况还要闯出皇宫禁地,当下古剑交于左手,扫开汹涌冲上的禁军,靠近李子仪的身旁,伸手牵住他的手,低声道:“此地莫留,硬闯出去吧!”

李子仪恩了一声,握紧她的素手,催动真气,使出九龙剑法,长剑矫天飞舞,宛如神龙破空一般,潇洒蕴藉颇有仙气,二人步履来去自如,剑气穿衣破甲,无往不利,但御林军人数实在太多,交锋处刚倒了一片,后面的士卒又汹涌冲上砍杀。

二人闯出数丈远,便寸步难移,这时围攻的禁军均是关外的少数族人,身体彪悍凶猛,长戟大刀乱刺乱砍,已不成招数。

师馨悦心中一凛:“叛军人数太众,一时不能拆招化解,更不能尽数杀得干净,而仪郎他内力消耗过多,恐难持久,还是尽早脱身为妙。”

安禄山被李子仪隔空拍来的掌力震成内伤,气血翻腾伤了经脉,一口淤血吐出后,被太监高手以及贴身禁卫重重护在中央,几员大将带兵层层护驾在外;他抿去嘴角的血迹,叹道:“好一个少将军,比他老子更厉害,赶快……快给朕增兵,就地将这贼子五马分尸。”

第八卷 九龙震邪魔

第一章 山涧春色

长安禁宫内火光映天,呼声动地,里外层层均被乱党的御林军、禁卫军、大内高手围住,以潮水般的攻势猛袭二人。

李子仪携佳人踏着满地的安军武士的尸体,移开了数丈远,二人的剑法招数再高明,此时也是不济于事,与军队人马作战不是靠武功的高低,而是靠士气和阵势,兵强马壮,金戈铁马,不是江湖高手能抵挡得住。

他夫妻二人仗着内功深厚,虽然无法招呼过那么多的刀戟,但剑气激荡,随手一挥一斩,便有数十名叛军士兵倒毙,皇宫占地面积庞大,关卡重重,半晌过后,已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延秋门,此时数千名铁甲重兵把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城墙下、城墙头埋伏着守卫和弓箭手,广场左右蹄声大作,竟是铁骑兵包抄过来。

李子仪经过与魔教众高手的围攻早已疲惫不堪,适才又一番苦战,手臂已在颤抖,强用真气稳住内息,靠着意志撑持着,突然右面骑兵带头将领高喊道:“贼子李子仪休走,胆敢伤我父皇,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悬头城门之上。”

李子仪哼了一声,左手松开娇妻的素手,虚空一抓,吸劲甫吐,从地上倏地跳起一根长矛落入他的手心,看准安庆绪的方位,手臂贯力一掷,内力相加,快似闪电般飞出。

安庆绪但闻风劲紧促扑面而思至,急忙手勒缰绳,战马嘶啸踏起,正被长矛射中,透马脖颈而出,吓得安庆绪一身冷汗,幸亏身手尚算矫健,瞬间侧身落马,虽然摔了一交却躲过致命的一击。

师馨悦灵念一动,剑锋挑起地上死尸旁的长矛,掌力一推,矛锋被掌风相送,戳进城墙上,自上而下一连数根,便传音道:“仪郎,咱们上去!”

李子仪登时会意,这长安城墙高出一般护城墙,以一个人轻功若无借力,恐难一下飞上墙头,此刻二人飞身跃起,借力反跃,凌空挥剑挡开袭如骤雨的雕翎狼牙箭,两下纵跃已超出城头高度,半空中纳气顺势翻了筋斗,已落向城外。

城门顿时开启,鼓声如雷,数千铁骑从城中急奔追出,李子仪二人施展轻功,向西北面一气奔出三十里,穿入荒郊林子,不宜马行,安兵人多势重却谁也不敢追得最近,只是隔远骑上放箭冷袭,再围歼而上。

骑兵一员大将杜平,分成两队人马,自己领着一队由大道绕行堵截,另一队负责进林在后追击。

李子仪与师馨悦躲在高树枝头,避过林中骑兵,穿过丛林,来到一处山涧,苍翠欲滴,清流潺潺,二人相扶倚靠在一墩大石旁歇息静坐,美荫幽谷,皓月当空,月光洒在清流上泛着银辉。

李子仪浑身乏力,缓缓吐纳运气,半晌便已恢复少许气力,手臂揽住佳人柔软纤腰,飘逸的长发被夜风吹动,拂在他的脸上,闻着娇妻幽幽的女儿家体香,心中一片神驰,忍不住凑过嘴在她绝美的脸颊上浅浅一吻,仿佛重获至宝般拥入怀中。

师馨悦身躯依偎在爱郎怀内,娇羞无限,伸出皓臂玉手触摸着李子仪英俊无匹的脸庞,除去面具后第一次相见,但她仿佛相识已久,爱不释手地抚摸爱浪的轮廓,心中想着:“外相不过是皮囊,为何仍令世人这般迷恋呢?佛家讲究四大皆空,道家清净无为,是普渡众人还是逃避实现呢?”

李子仪俯头向佳人瞧去,夜色朦胧中隐隐可见她脸颊晕红,神色似在静思,周围的花草虫木,晚风溪流,仿佛都在一瞬间因她静止了,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师馨悦微微一笑,一副天真烂漫的说道:“你猜呢?”

李子仪望着淡淡月光下的娇妻,涌起柔情蜜意,忘却世俗纷争,登时再无杂念,心灵相通,说道:“是不是见到为夫的庐山真面目而想到许多玄理呢?你们静云派以道家养生修仙为主,典籍道德经倡导内外修炼,法道而行,回归自然,本来与世无争,但为了天下苍生义无返顾的踏入江湖,这样才为修天道,如果遁入空门,只想着自己的修为,成仙成佛,如此自私之人又谈何普渡众生,慈善仁爱之心若无,修道亦是左道,徒劳枉然。”

师馨悦芳躯轻颤,眼眸一亮,闪出异样神采,素指轻轻将几缕发丝拨在耳根后点头道:“不错,家师也是这般说的,待馨悦禀明下山经历后,便请求了师傅为我洒水净尘,解剑还俗,正式下山嫁入你李家为妻,不知人家做几夫人呢?”

说完抿嘴咯咯娇笑,笑容说不出的仙韵动人。

李子仪听得目瞪口呆,只道她开自己的玩笑,待加以询证无误后,才大喜道:“当然是做我的大夫人哩,其余的序位让她们自个儿排吧,哈哈,想想还真让人头痛。”

师馨悦笑道:“还不是你自作孽,累得我们女儿家为你茶饭不思,苦苦痴恋,做你的大夫人,哼,说来轻松,我瞧那苏蓉儿第一个会出言反对,在与仪郎相识前,蓉儿曾与人家先后打斗了三次,只是各有所忌,始终没有施出全力才互无损伤,没想到竟会与她共侍一夫,想起来当真又可笑又尴尬呢!”

李子仪听着她天籁之音,脑海中浮现出李紫嫣、苏蓉、韩雪衣、秦惋如数位娇妻的容颜,想到平乱之后可以封剑山林,整日陪着妻儿们游山玩水,当真做神仙也没有这般快活。

两人并肩在溪水旁,望着山涧,月光如水,泻在一条盘蜒的溪流上,清烟薄雾笼罩在斜坡树木,渐渐远处的景物便看不分明。

翌日清晨,微风拂面,野花飘香,二人醒来相视而笑,师馨悦脱开丈夫的怀抱,盈盈起身,除下绣鞋,淌入溪水中洗手濯足,然后摘下头上的木簪,散下一头瀑布般的秀发,从兜内掏出一支木梳,梳理飘逸的长发,雪白粉臂,嫩皙肌肤,尤其一副娇艳欲滴的仙风道骨,是任何美丽女子所欠奉的,格外令人迷恋。

李子仪看着娇妻亭亭玉立的风姿,流波顾盼的妩媚,恬静娴雅的仙韵,禁不住想起她衣服内圣洁光滑的胴体,浑身一片燥热,心忖:“反正山涧清幽并无闲人打扰,不若从仙子身上讨些便宜,免得突然又失踪了。”

言念及此,霍地起身,来到师馨悦的身后,伸开双臂搂住对方的娇躯,轻声道:“悦儿,道家常讲回归自然,你瞧此处良辰美景、神仙府邸,咱们为何不在此做些让神仙也羡慕的事呢?”

师馨悦闻言一怔,登时会意,脸颊潮红,啐道:“又在打坏主意,人家亲口向师傅提出要嫁给夫君,已经够让人好生害羞,你竟还要光天化日、幕天席地……当真要羞死人家啊!”

李子仪看到这凌波仙子遇到此事也羞涩万分,怩忸像个小姑娘一般,更是心头火热,拦腰将佳人抱起,笑道:“出嫁从夫,可由不得你了。”

淌过小溪走过草丛,轻轻地将玉人平放在地。

师馨悦秀目紧闭,修长的睫毛一阵抖动,不染尘凡的素手搂住李子仪的脖颈不放,不知是害羞还是怎地?

李子仪嘻笑道:“第一次也不见你这般羞涩,怎地这次怩怩忸忸却是何故?”

师馨悦的素衣系带、亵衣短裤被他瞬间拉开,冰清玉洁的胴体完全展现在眼底,若灵山秀岭般起伏着,舒适慵懒的女儿家神态,动人至极点。

李子仪先来个深吻,双手浮游在她象牙般光滑的胴体上,正要调情时,忽然西南方山坡轰隆隆的马蹄声骤响,安军数千铁骑汇合后又向这边追来。

师馨悦衣无寸缕,自然反应钻进丈夫的怀内,一副娇娆受惊的小女儿家姿态,加上淡雅如仙的神韵,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二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同时运转内力提高听觉。

“禀将军,方圆树里均无二人踪影。”

“这两人武功高强,定是逃得远了,咱们不宜过度分散兵力,再往西北追出二十里探上一探,无论有没有发现,便即收兵回城复命。”

骑兵纷纷加鞭向西北疾驰,隆隆的铁蹄踏地的震响声渐渐远去。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相视而笑,李子仪刚要起身却被馨悦拉住,双眸似乎幽怨地瞧着他,嗔道:“人家衣衫都被你除光了,还不快点行事?”

李子仪愕然一呆,没想到这妮子竟也忍不住了,随即如获圣旨般脱掉自己的衣襟,赤裸地搂住娇妻调笑道:“怎么……我的仙子对男女之事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么?”

馨悦娥眉轻蹙,面颊晕红,啐道:“谁忍不住了,人家怕干等着夫君,身不遮缕染上风寒嘛!”

李子仪当然知道她在找借口,以她这等内功护体岂会染上风寒?却不敢出言取笑出来,双手拨开娇妻的玉腿,捧起仙子的小蛮腰,梦寐已久的心愿终于再一次成真,与馨悦进入了巫山云雨之境。

第二章 十女侍夫

次晨日过三竿,李子仪与师馨悦穿好衣衫,烤来炙肉补充体力后,二人向西北方急行,不足三个时辰,已奔出数百里,与群雄相汇凤翔城内。

凤翔古称雍州,地处关中西部,是周室发祥之地,赢秦创霸之区,始皇加冕之处;相传秦穆公之女弄玉善于吹笛,引来善于的华山隐士箫史,知音相遇,终成眷属,后乘凤凰飞翔而去,唐时取此意更名凤翔。

朝凤客栈,李子仪二人与韩雪衣、苏蓉诸女以及各门派掌门或武林权威人物相聚,宋烨、慧明四人昨晚逃出皇城,乘快马急驰赶上秦万翎的家将,众人正午浩浩荡荡来到凤翔。

师馨悦本身美若天仙,且在江湖上地位举足轻重,让人既敬且爱,刚与武林前辈碰面,便被诸女亲切地拉回客房殷殷叙话,以前她身份崇高,对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此时解剑还俗,委身出嫁,当是入乡随俗,与诸姐妹闹成一团。

詹勋业、宋烨三人内力消耗过多,留在客房盘坐静休,李子仪则与武林上一些门派成名人物交谈片刻,打多均是门主长辈,如“阳关三指”段楚明、“玄真子”叶千秋、“清香飘剑”王发清、“落日青虹”龚剑锋及护国公秦万翎。

而中原江湖上泰山五宗;东确枪西剑南仙北佛天刀所属的五大门派东枪门、情剑庄、静云派、少林寺、天刀阁中,唯有李子仪在场,隐有武林宗主的风范。

众人得知李子仪在禁宫大展神威,击杀数位魔教高手,为武林除去公害,使血雨腥风的江湖得以残喘,甚为欢喜称赞,但联想当时凶险之境,面对十多位一流高手联合以及千军万马的围剿,仍能全身而退,普天之下这般英雄当真寥若晨星。

待李子仪探望过运功疗伤的三位宗主后,夕阳渐落,这才抽出空暇来到诸女聊天的房内,刚一进门便被苏蓉拉到椅子上,雪衣、晓月几双玉手七上八下地为他按摩肩膀,舒活筋骨,减缓疲劳。

云姬与惋如围在师馨悦身旁窃窃私语,段晴雯则扶着快要临盆的叶青霞舒顺胎气,才女坐在床边照顾着正倚床而卧的方碧云,众女目光一时聚在他的身上,使李子仪飘飘欲仙,享受齐人之福。

十位美女,个个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不但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姿,也有温柔婉若的纤质韵味,既有塞外骄女,又有凌波仙子,有天山雪莲的冰清玉洁,有才冠京华的秀外慧中,统统被李子仪纳入私房,羡煞了天下男人。

“仪郎清瘦了”“仪郎更英俊了”“恩,我看仪郎更有男子气概了”“呵呵,身子结实许多,不是肤白的了,以前较咱女儿家也要俊美上三分呢!”

“哈哈……”

诸女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丈夫的话题嬉笑调闹,百谈都不会厌倦。

苏蓉儿笑道:“仪郎定是修炼了采阴补阳大法,娇妻越多,反倒愈有精力呢!”

众女脸上一红,莞尔娇笑。

李子仪伸臂把苏蓉抱个满怀,道:“好你个蓉儿,敢寻为夫的开心,看我不收拾呢,以正家法?”

韩雪衣秀眸一眨,娇笑道:“什么家法?你能拿我们姐妹怎么办呢?”

诸女瞧这三人大耍花枪,均感有趣,目光注视李子仪,看他如何作答?

李子仪搂住苏蓉不放,威风凛凛道:“堂堂静云派高徒师仙子都被为夫制服,乖乖听我的话,你们还敢放肆吗?”

师馨悦美目异闪,笑道:“干人家什么事啊?坏仪郎,只懂欺负馨悦,当心我在师傅面前告你的状!”

李子仪得意地笑道:“出嫁从夫,你们现在可都是李家的人了,回到朔方为夫的地盘,看谁敢撒野!”

他哪知诸女争宠撒娇还来不及,谁会故意调皮呢?

十日后李子仪携众娇妻以及江湖群雄,五千回纥铁骑赶到灵武,沈辉带情剑弟子与天德军将领出城迎接二十里外,白孝德、段秀实、白云光、浑咸等均是李云天旧部下,曾与李子仪共赴沙场,三年前抵抗边疆一战,军事才能令众将所钦佩。

李子仪吩咐沈辉带领江湖群雄去往情剑山庄歇脚,诸女长途跋涉甚是辛苦,也跟着前往山庄休息,他则率部下进城内与太子李亨及重臣见面商议国事。

李泌、房暄等重臣均认为“国不可一日为君”又有李子仪十万天德军护驾,朝廷声威大震,应当立即登基安稳天下民心,故此李亨在部份大臣的拥戴下,于同年七月,在灵武南楼登基大宝,即为唐肃宗。

灵武治所也称灵州,西汉时候为县,贺兰山境西北,隋代仍用作县名,到唐初改为灵州,玄宗天宝元年,继改为灵武郡,史载此次李亨即位于“郡城南楼”由于李亨势单力薄,岌岌可危,故封李子仪为兵部尚书兼宰相,集各种大权于一身,希望他力挽波澜,不久从长安逃散的许多大臣相继来到灵州,朝廷诏命达于四方,各地战报纷至灵武。

河西节度史副使李嗣业统帅五千精兵先到,河东节度使李光弼率兵五万继至,地方将领颜真卿、鲁灵、高适以及四处节度使纷纷集兵赶到灵洲汇合。

同年八月,叶青霞临盆诞下一子,草名李唏,李子仪趁孩子满月之喜,调遣淮西鲁灵,兴平李奂,滑濮许叔冀,镇西北庭李嗣业,郑萘季广琛,河南崔光远,河东李光弼,关内泽潞王思礼等九路节度使率兵三十万,从洛交进攻冯翊,逼近河东战略要地。

河东城内有江湖人士乘机内应唐军,斩杀叛军近万千,叛军守将崔干佑弃城逃走,李子仪调兵谴将趁胜追击,斩敌三万人,俘虏七千人,顺利攻下河东,由于唐军连战告捷,肃宗也由灵武迁到了风翔。

次年安禄山被李子仪剑气所伤,经脉受损内伤影响他的带军上阵,只好将部分兵权交于其子安庆绪手里,虎父无犬子,安庆续兵权在握,又见长安兵危在即,遂发动政兵除去安禄山,自称皇帝。

李子仪见叛军军心不稳,当即兵分两路,一路由李光弼、崔光远、鲁灵等率兵十五万绕走河东向太原进发,与前来支援叛军的史思明军队对峙太原。

同年九月,李子仪与皇子李椒率军十万万逼近长安,同行将领李嗣业、季广深、李奂、辛云京、许叔冀等二十余位,女眷只有云姬和秦惋如随行,既能统军又照顾主帅的生活。

两军交战前夕,唐军扎营长安西南五十里外,沣水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野草起始变黄,军营中马啸车响,铁灶升起炊烟,一抹夕阳映照下,更增几分萧索。

主帅帐内,李嗣业、季广深、长孙全绪等二三十位将领围坐帐内,等候李子仪的军命,众人均以他马首是瞻,成败全系他一人,使他肩上的重任格外受瞩目。

李子仪一身重厚的铠甲,头盔放置桌旁,眼盯着军事地图谋划计策,缓缓才道:“帝王的军队,重视谋略而轻视战争,兵书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是不得已而采取的办法,制造大盾、战车、云梯各种攻城工具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构筑攻城的土堡又需要三个月时间,将帅通常忍不住愤怒,驱打士兵像蚂蚁一般地爬城,往往士卒伤亡三分有一,城池却还攻不下来,这是攻城的灾害。”

众将纷纷点头,均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自然深有体会,李椒问道:“那这仗是非打不可,长安城定要攻破,安庆绪又不会拱手投降,那城池也难道除了强攻还有什么办法呢?”

李子仪回道:“用兵之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唐军与敌军兵力相当,强攻城池万万行不通,因为伤亡太大,因此如何破敌还须从长计议。”

季广深道:“将军,据属下所知,用兵打仗,贵在速胜不利于持久,如果我等前方能速战速决,攻破那城池,便可早日迎接皇上回京,天下也就因此太平,即使血统成河,将士也在所不惜!”

李子仪微笑道:“季将军忧国忧民钦佩,然则此一时彼一时,战略战术只有灵活应用符合其势才能取胜,指挥作战兵法变幻无穷,但终不过是以‘正’兵迎战,以‘奇’兵取胜,我军不但要速胜破城,还要降低伤亡!”

众人满脸狐疑,但向来敬佩他的才智,故也无人再有疑义,李子仪吩咐诸将回营安顿士卒以及把粮饷、抚恤、后勤补给问题安排妥当后,又派出先锋营侦察敌情与防护偷营。

用过晚饭,李子仪披上斗篷,在诸将的陪同下亲自督察随行的士兵,十五万军队分由车兵、骑兵、步兵组成;车兵五辆一长,十辆设一吏,五十辆设一率,百辆战车设一将;骑兵五骑一长,十骑一吏,百骑设一率,千骑一将;步兵人数最多,分为刀锋营、弩箭手,重甲兵和轻甲兵,每一种均有各自特长和作用。

李子仪犒劳三军,与李光瓒、长孙全绪等十几位手下大将登高望远,长安灯火通明,繁华的背后便是战争的湮没,古往今来,城池不变而皇室更替不断,那将士的鲜血又为谁而流呢?凝思间,战袍被朔风卷得展开飞扬,猎猎作响,手中一柄剑却是天下最锋利的宝剑,不是剑本身的锋利,而是用剑的人乃天下第一剑手。

第三章 佛寺仇杀

李子仪择选五万精锐步兵分成十营,把军中有胆量、不怕死的士兵编为一营,由李光瓒率领,取名“冒刃之士”把有锐气、强壮和凶猛的士兵编为一营由长孙全绪率领,取名“陷阵之士”把动作奇快、善用长剑,在队列中步伐稳健的编为一营,由段秀实率领取名“勇锐之士”把有臂力过人能伸钩破敌人阵脚,凶猛强悍、捣敌金鼓、拔敌旌旗的编为一营,由白孝德率领,取名“勇力之士”把能攀山越岭长于跋涉,脚轻善走的编为一营,由浑咸率领取名“寇兵之士”把在将帅前因过失势,想重准新立功的,编为一营由李国贞率领,取名“死斗之士”把有阵亡将帅的子弟,想为父母兄弟报仇的编为一营由吴天秀率领取名“敢死之士”把有有曾被敌招赘、俘虏,希望扬名遮丑的编为一营,又韩金辉率领,取名“励钝之士”把有贫穷愤激、要求扬眉吐气的编为一营,由白云光率领,取名“必死之士”把有才技胜人,能任重致远的编为一营,由仆固怀恩率领,取名“待命之士”一万铁骑分由李奂和石定番统领,车兵由季广深统率,李嗣业与许叔冀分别统领刀锋营和弩箭手,王思礼掌重甲兵在后,三军待命后只等军令迎战叛军。

营帐连绵三十余里,士卒摩拳擦掌,日夜练阵势,善于谋略之人,首先创造敌人不能战胜自己的条件,然后等待战胜的敌人的时机,敌人不能战胜自己的条件,在于自己创造,能够战胜敌人的时机,在于敌人的失误。

李子仪将战前准备尽数布置妥当,紧张的心情着才放松些,毕竟肩负重任不敢丝毫掉以轻心,夜幕降临,挤出空暇来到两位娇妻的帐内,一年多的战事令他南征北战,没有时间探望家中妻儿,同样苦透了随军女眷。

行军不能携带家眷,二女一身男儿装扮作他的亲卫,幸得二女整日舞刀弄枪、行军打仗亦是司空见惯,跟随丈夫身边时而征战沙场,时而出谋划策,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李子仪脱掉厚重铠甲,携着二女的玉手并肩坐到床榻边沿,在她们雪白的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笑道:“这些日子的风餐露宿让你俩随我吃苦了,今晚为夫一定要尽义务,好好补偿姬儿惋儿。”

话音位落,双手已经分别解开二女的系带。

随着衣服逐件脱落,露出凝若白脂的粉臂玉腿,等要解到最后遮蔽似处的亵衣时候,岂知二女噗嗤娇笑,伸出玉手为爱郎宽衣,片刻之间三人赤裸相对,李子仪月光落到二女高耸的胸脯上,迫不及待地搂进怀抱,体会那被双峰挤压和肢体交缠的销魂感觉。

将士军前百战死,美人帐下犹歌舞,李子仪一年来征战沙场,见贯了流血成河堆积成山,满腔的热血在与美人暖帐中再次翻腾起来,驰骋伊人的雪白玉洁的胴体上,顿时忘记了战争的残酷,肢体缠绵中,不但身心融化了,即便连那心中冰冷的剑锋也融化了。

当翌日李子仪醒来之时,二女腰骨软得仿佛烂泥般半点力气都欠奉,身无寸缕,满颊潮红,整个海棠春睡的娇姿,妩媚动人。

李子仪忍住诱人的迷天,为二女盖上被子,他则穿上内衫盘膝坐定,运功吐纳练气,虽然昨晚与二女几番大战耗费不少精气,但滋阴补肾,化精为神,经体内周天流转后,化为先天真气储于丹田,眉锋一变,神采胜昔。

穿戴好铠甲,连营慰劳三军将士后,亲自监督士卒的排阵和练,十五万大军扎营三十里,浩浩荡荡,九月时节,北风呼啸,战鼓号动,各营军马披甲执锐做着战前生死演戏,长刀槊枪寒光涌动,杀气骤然冰冷似霜。

用过午饭,李子仪换上淡黄轻衫,腰悬长剑,带着二女乘骑出营环顾地形,三人驰出三十里外来到长安西南,远望山林中隐然有一刹古寺,钟声朗朗,李子仪对佛道两教皆有领悟,见寺思佛便想进去膜拜。

整座寺庙笼罩在殷红的枫林之中,显得幽静自然,三人将战马系杂山腰处,徒足信步拾级而上,来到山寺门前,秦惋如指着寺门横扁道:“是香积寺,看,还有一副门联。”

云姬对中原文化甚感兴趣,紧跟念道:“香花供养狮峰象岭分左右,积岩呈奇龙潭虎列西东,原来是首藏头诗,门联的首字竟是寺名,香积寺好手笔!”

三人迈进寺院,由于战祸连绵,难民流离失所,富门闭门不出,山寺不像往常盛世那般香火鼎盛,院内冷冷清清,枯落的枫叶被风一卷,风动飘舞。

李子仪领着二妻走进大雄宝殿,佛祖释枷牟尼像高盘莲花座上,妙相庄严,颌首俯视令人敬畏,二女跟着丈夫上香跪拜,然后退出大殿,李子仪意兴阑珊,喟然道:“烽火燃不熄,征战无己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向天备,鸟鸢啄人肠,飞上枯枝树,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秦惋如秀眸深湛道:“这首诗不是紫嫣姐姐写在纸笺上的么?”

李子仪点头道:“不错,正是岳丈李白大人的诗篇,紫嫣抄录在信笺上寄给了为夫,怜惜战争的残酷悲苦,烽火一旦蔓延,只能以武止武,彻底剿灭乱党,才能让黎民百姓过上太平的日子。”

忽然大殿右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虽是征战沙场的武将,却时刻念着天下百姓的安危,当真难能可贵,倘若帝王将相都信奉佛法,慈悲为怀,岂会再有安史作乱?”

三人遁声望去,却见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僧人在躬身扫着地上的枫叶,面容枯槁,宝相慈祥,眉毛与长须尽是雪白,头顶上隐然有股灵宝光晕流动,不似凡俗,但他脚步阑珊,又仿佛力不从心地打扫寺院。

秦惋如见状迎上前道:“老和尚,你这把年纪怎么还在扫地,让我来帮你打扫吧?”

云姬贴在丈夫耳旁道:“整个香积寺为何只剩下他一个人呢?怎么不见其他的和尚?”

李子仪亦觉蹊跷,走上前道:“敢问老师傅法号,偌大的香积寺为何不见其他的僧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人打扫寺院呢?”

老僧人神色黯然道:“其中原委初始老衲也想不清楚,今日见到施主反而明了,原来徒子徒孙因李施主而去?”

三人满头雾水不知是何意思,秦惋如好奇道:“老师傅,我们今日头一遭拜访贵寺,其他僧人去与不与跟我相公有何干系?”

那僧人停止扫叶,手中扫帚撑地稳住重心,叹道:“老衲出寺三年余载,历游天下渡百岁苦禅,三日前回到寺中,却见寺院僧人尽数遭人毒手,大多是被掌力震断心脉,全身寒冷如冰……”

“是九玄寒冰掌?”

李子仪听到中掌后的迹象,不禁脱口而出。

那僧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魔教冰月宫的镇派绝学九玄寒冰掌,老衲还在犯疑,香积寺与世无争,不像少林派一般在江湖上名头响亮,本寺大多是各佛寺舍来做法事看寺院僧人,很少有人懂武功,整日参禅颂经与江湖争斗毫无瓜葛,为何会遭此毒手呢?”

云姬智计过人,但一时也猜想不透,问道:“是啊,既然毫无恩怨,魔教又怎么会来捣鬼呢?”

老僧人颂道:“阿弥陀佛,此事与施主大有渊源,凡事因果循环,六道轮回,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生不灭,出家人自身的生与死原也不必挂怀,只是将军身系天下苍生祸福,老衲对此事不能袖手旁观,出来吧,呜哗…嘛…呢…”

秦惋如与云姬急忙掩耳,仍震得嗡嗡作响,李子仪深知道这是佛门一项极上乘的功夫,叫作“狮子吼”一声断喝中蕴蓄深厚的佛门内力,回荡数里慑敌之效,李子仪内功也极其深厚,同时提升警觉,登时感应到四周的杀气。

枫林被啸声震得摇晃,几道身影疾闪,穿过丛林翻越寺墙,像御风一般,眨眼之间挺立在大殿正上的檐顶处,李子仪三人抬头望去,目光刚好触到中间女子的身子,顿时一震,竟是马嵬坡悬梁自尽的杨玉环,她左首是个东瀛浪人装束,怀中一把弯刀,右边的人双耳上各垂着一只亮晃晃的大耳环,俨然西域波斯人的打扮。

秦惋如愕然吃惊道:“贵妃娘娘?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杨玉环衣袂飘动,妩媚动人,闻言哈哈一笑道:“本宫并不是什么杨贵妃,你们三个小娃子再仔细瞧瞧我的容貌!”

李子仪三人遁声望去,但见他娇媚的脸庞有一边**着,顿时容光褪去,一半的脸颊逐渐苍老凹陷,形如枯槁,仿佛花甲年迈的老婆子,而另一边脸颊去丝毫不变,直是三十五六岁妇人一般,同一张脸形成鲜明对比,情景诡异之极。

李子仪知道她所修炼应是武林一门叫做“奴颜术”的功夫,可以让女子青春永驻,但此功常须饮用处子的鲜血来作引子,被武林称为旁门左道,倏地灵念一动,他已猜出了妖妇是何方神圣?

第四章 惊天之秘

李子仪微凝思间,往事涌上脑海,想到少林嵩山断崖壁洞内魔教魔尊遗刻和慧能方丈的解说,隐然猜到这妖婆便是上任宫主,也就是虞欣研的师傅卓菁虹,倘若当真是她,至少岁逾八十。

老僧人将扫帚竖立一旁,双手合十,颂道:“三位施主行事可忒也歹毒,全寺上下百十条人命无罪业便被三位击毙,老衲初始不明因果,今日方知却是为了这位李居士而来。”

李子仪恍然大悟,原来卓菁虹化身杨玉环迷恋玄宗,致使朝政动荡,叛贼作乱,马嵬坡之变杨国忠谋反不成,她故意不拆穿身份,以一门龟息功夫,闭住呼吸诈死,却在幕后纵这江湖和朝廷命运其心之歹毒,计划之缜细令人悚然。

再往深想:“或许她早有除去自己的想法,只是以一人的功力未必有把握,而且平日有武林群雄在身旁,更难动手,如今唐军与叛军交战在即,妖婆便想除掉唐军主帅,那样江湖与朝廷便会继续乱将下去。”

只是一个人任你武功天下无敌,到了千军万马的大营中,却也全无用处,最多也不过保命逃跑而已,因此卓菁虹暗中筹划许久,孤抛一掷选择了香积寺伏击李子仪,倘若他今日不领二女出营,她也会通过其他手段诱他来此。

李子仪想到此处,愤然道:事“为了对付我一个人,也不必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们的残忍实在令人发指,今日魔头俱现,我要替天行道,为江湖除害。”

卓菁虹哈哈娇笑道:“倘若单你一人或许还拿你不住,今日跟来两个妮子再好没有了,老和尚上次没有遇到你,让你拣了条命,今儿个也送你去见佛祖!”

话音落毕,粉臂一抬拍出一掌,寒冰掌力凭空虚发而至,内力深厚阴柔,汹涌扑向老僧人。

李子仪担心那僧人受伤,右手一挥,劈出一道掌力,正挡住凌空击来的寒冰掌,砰的一响,卸去了力道,但对方的九玄寒冰掌劲奇寒无比,掌风相对余劲回荡,不禁打了个冷战,感到寒气袭体,仗着内力充沛,登时将寒劲卸去。

卓菁虹身子微晃,顿时感觉到青年内力雄浑胜昔,不在己下,心忖:“这厮不但剑法如神,连掌立也如此雄厚,要击杀他当须他二人助拳才行!”

当下向两旁的东瀛上忍和波斯圣火教的大祭祀道:“此人功力不弱,咱们速战速决一个不留,有劳二位尊者。”

那东瀛上忍乃东瀛柳赫家族的一刀流门主柳赫青云,为东瀛忍者武士中最登峰造极的宗师忍,不但刀法盖世,更精擅忍术,初见李子仪掌力不凡,正欲拿来试刀,长啸一声,凌空飞下,尚未用手拔刀,刀鞘被内力一摧,望月九玄刀波的一声,划出一道半弧高挚半空,柳赫青云随手一削,刀身蓄入内力,快速飞旋击下。

李子仪见势不弱,向着身旁三人道:“退后!”

接着凝力伸手,食指一戳,指力正点在劈下来的刀身上,内力一震,将水玄刀反弹而回,但李子仪已察觉这用刀上忍的功力在刀境绝对前所未见,实乃一刀流中的顶级高手。

柳赫青云身子已落地,伸手接住飞弹而回的望月九玄刀,摆开了架势,这时秦惋如和云姬二人才看清他手中的刀,刀是一柄断刀,看起来并不锋利,阳光一映,刀身乌黑并不明亮,或许是一口破刀,在他内力的催动下嗡嗡作响。

二女甚感奇怪,高手对兵器爱如至宝,通常不是贵若天价,便是世上无一,既可衬托出江湖地位,又可在格斗比武中占了优势,但这上忍用的刀却是一柄断而不锋的刀,大违武林常规。

李子仪心中一凛,深知武学修为愈高的人,愈不仗兵器的锋利,对敌时候草木皆可成为胜敌的利刃,而柳赫青云只用一柄残刀,有恃无恐可知他已达到杀人不在手中之刀,而是心中之刀的境界,水玄刀平平无奇,刀气却凌厉至极。

李子仪暗运内功,激动起一股罡气,使秦惋如二妻减少对手刀气威胁,心知若自己以一敌三,况且每个人功力均与己伯仲之间,久战下去必不能自保,但苦于有二女及老僧人在旁,他不会临阵脱身,凶险可想而知。

柳赫青云冷冷道:“听闻你是中原第一剑,你的剑有多快,比之流星如何?”

李子仪淡淡道:“我的剑并不快,只比思想快一步。”

柳赫青云又道:“那你的剑有多锋?难道可断天下利刃?”

李子仪意态自若道:“我的剑并不锋利,但可斩妖除魔。”

李子仪笑道:“第一剑不代表无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许多世外高手不在乎虚名,何况即使你天下无敌,也未必战胜了自己,百余年后终归尘土,又有另外的第一顶替,所以没有人能达到真正的第一。”

老僧人双手一合,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居士宅心仁厚,淡薄名利,便是与我佛有缘之人,要知修习任何武功间,总应心存仁善之念,否则修炼上乘武功愈深,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对敌时有所阻滞被杀,却与自杀无疑,而修为高深的人武功出神入化,但又不屑在为虚名动武伤人,进而由人道上窥天道。

“如此一来,江湖传闻的第一只不过是俗世的第一,是争强好斗、以武胜人的第一,然则谁知道天下又有多少个不知名的第一呢?我佛有云:‘五蕴皆空’世事未必真空,但要心净无争,参悟天道,则万事皆空矣。”

卓菁虹一心除掉李子仪使武林与朝廷乱荡下去,哪有心思听几人的废话,娇叱道:“用佛语唬弄谁来着?本宫才不信你,才毙了你这老和尚!”

说着左手凌空劈出,右掌跟着又劈出一掌,前掌迅捷无比,后掌缓而无声,每一掌却都蕴藏着极深的内力。

李子仪闻风识劲,屈指一弹,流转雄浑内力,发出的一道指力正挡住前一掌的力道,但后一掌斜斜穿过,正击到老僧人的身上。

“你竟偷袭出家人!”

“大师没受内伤吧,她也忒狠毒了。”

秦惋如和云姬随声说道。

孰知阴柔寒冰的掌力袭到老僧人胸口三寸前,便被他护体的无形罡气所挡,波的一声,掌力散去毫无伤害,老僧人微微一笑道:“不防事,九玄寒冰掌,好歹毒的功夫,不过如此。”

李子仪见状一惊,已猜到这老僧人实在一位功力奇高,今日有他助阵,或许可逃过此劫亦未可知,当下向着上忍道:“你又为何用柄断刀,难道它又快又锋不成?”

柳赫青云摇头道:“它是一柄既不快也不锋的刀,却是最适合我的刀,我要瞧瞧你的剑,出招吧!”

李子仪韵度自如道:“我的剑不轻易给对手看,因为许多逼我出剑的人到头来都后悔看过它。”

柳赫青云冷笑道:“那我更是非看不可!”

双手握刀,踏前两步蓦地转身,瞬间劈出诡异的一刀,速度与来路难以推测,挟着无坚不摧的先天刀气,犹如惊天骇浪汹涌卷来。

一刀流顾名思义,决战胜负只用一刀,便是将全身的力量融合到刀气中,不在于刀本身的锋利,而是内力所发出的刀气,又名迎风一刀斩。

李子仪感到劲气迎风扑至,迫得自己呼吸难畅,眼前刀光大盛,幻出重重刀影,漫天盖地袭来,整个寺院瞬息被强大威猛的刀气震得飞沙走石,山动宇晃,凭谁想到他刚出手便是十成功力的“怒海惊涛”纯以内力和刀境相拼。

李子仪本不愿与硬拼,但若躲开刀气,势必会伤到身后的二女,遂把心一横,右手向剑柄虚空一带,飞龙剑倏地被内力吸出剑鞘,快速飞转护在他的周围,闪电之间由一柄变幻成了九柄,莹光闪动。

“九龙神剑”秦惋如、云姬、卓菁虹娇呼道。

李子仪流转真气,催动内力至颠峰,瞬息之间剑光飞旋已分不清哪一柄是真剑,哪一柄是剑影幻成,而他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幕之中,眼看柳赫青云的一招绝杀“怒海惊涛”的刀气击到身前。

蓦地喝道:“九龙齐飞”伸指一拨,九龙剑影顺其所指的方向,排龙般一字射去,第一道剑光击在扑来刀气的屏障上激荡起一阵涟漪,砰砰砰每一声响均是气旋交击,炸开一层层刀气,最后一道剑气乍现,却是飞龙剑身穿透了汹涌的刀幕,直取对方心口而去。

柳赫青云心下一惊,举刀再斩,但第一招已用尽了全力,此时变故仓促,挥刀相挡之时,劲力已然慢了半拍,剑锋穿透断刀刀身,刺在他的左肩上,顿时脸色苍白,经脉被剑气侵入,痛若刀割,嘴中喷出一口鲜血道:“中原第一剑,名…不虚传。”

波波波数声齐响,剑气与他体内真气相撞震碎经脉,浑身迸出数道血柱,仰面倒地,柳赫家族一刀流门主,向来皆是一刀毙敌,今次却也是一招之中送了性命。

手中的断刃既不锋也不利依然是柄残刀,其实他今日无论用什么好刀,也均会被李子仪的剑锋穿透,因为胜负一瞬间不在于刀剑本身,而是取决于运用刀剑的主人功力高低。

卓菁虹与是圣火教大祭祀铁星魂面面相觑,哪想到一招之间柳赫青云便战败身亡,慑于李子仪威势,二人不敢再单独试剑,互使个眼色,同时从大雄宝殿的檐顶抢落,凌空中各拍掌击下。

铁星魂乃波斯圣火教传教的大祭祀,开元年间始由西域传入中原,暗中却被卓菁虹收买合作,此时他双手半空一划,凝力发出两掌,呼呼隔空虚拍过来,卓菁虹衣袖飘动,袖口中左掌暗自运功发力发掌,右手捏出七枚寒冰银针准备偷袭李子仪背后二女,欲趁他分心之时,再以毒手相害除去后患。

第五章 剑斩妖魔

李子仪见两个强敌分击下来,退后三步,胸口真气一阵浑浊,知道自己被柳赫青云的刀气所伤,仗着内功深厚,闭息半晌没有当场发作,此时二敌分击,担心会伤到娇妻,情急之下向后一退挡住二女,加速运气,嗓加微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仪郎!”

“相公!”

秦惋如和云姬左右上前,便扶住丈夫,李子仪挥手阻挡二女近前,说道:“别靠近,我没事!”

同时流转真气,内疗伤势。

三股掌力凭虚甫至,劲风呼啸一寒一热,正当李子仪沉肩硬接之时,老僧人袍袖一拂,卷出一道无形气墙,将卓铁二人的掌力尽数化解开来,卓菁虹见状一惊,七枚寒冰银针射向老僧人七处要而去。

那百岁高僧随手一挥,便将数枚暗器轻松拂开,嗤嗤几声没入地面岩石之内,铁星魂凌空之际,呼的一掌,劈出两道火焰当胸击向老僧人,卓菁虹跟着纵身双掌齐出,拍出两招九玄寒冰掌,左右摧掌攻至。

高僧脸上神色蔼然慈善,弥勒微笑,左手缓缓拍出绵掌,顺势一带将铁星魂的掌力牵引过来,斜劈右面卓菁虹。二人修炼武功各异,铁星魂以纯阳为主,而卓菁虹则以隐寒见长,二人掌力被僧人虚引相对,旗鼓相当,一个阳气过旺,一个阴寒大盛,两股内力激荡,身子均是震颤,各喷出一口鲜血后,急忙抽身跃开。

卓菁虹心忖:“这老和尚倒次也有些门道,功力竟不弱于当年惠能神僧,我固然有《洗髓经》内功护体,也不能与他瞎耗下去。”

转身对着铁星魂叫道:“你拦住和尚,我去臂了那三个小娃子!”

飞身跃起,双掌一封急推李子仪猛袭而去。

老僧人拍掌便要将他截下,蓦然铁星魂虚划左臂,右掌急劈,打出火焰烈掌,虽是隔空发力,当掌风犹如火焰一般灼热无比,呼呼两声,急拍而至。

老僧人叹道:“善哉善哉,见怪不怪,西域邪功,不好不坏!”

手中轻飘飘拍出一掌,甫到中途幻成两道掌影,两掌忽地变成四掌,四掌演变八掌,砰砰两响,内力相碰,余劲将铁星魂反弹三步远,呼一口气,化掌成拳纵身再上。

二女眼见女魔头寒掌冷袭而到,情急之下哪还顾及自身安危,秦惋如抽出腰间宝剑,冷森森幻起一团青芒,向卓菁虹刺去,云姬运转内力凝聚掌缘,挥掌护在丈夫身前。

卓菁虹见秦惋如所施的“乘风剑法”有模有样,冷哼道:“小妮子,当年一掌没取你了的小命,今日却非死不可!”

呼呼两下,拨开剑身,同时右手一掌将云姬震开,跟着右手一弹,一股极大的力道拍在秦惋如的右腕。

云姬双掌一封本欲接住对方掌力,但真气一荡,砰的一声,云姬娇躯打了个寒战,只觉一股阴寒的内力奇冷无比,被震出丈许,跌倒在地后,立即翻身跃起,哇的一口喷出血来,不禁骇然,竟然一下震成内伤,女魔头的功力委实厉害。

秦惋如闻声一呆,愕然道:“当年是你这女魔头害死我爹娘,将我打成重伤,饱尝了十多年的寒毒之苦,可是有的?”

言语中又恨又怒,手腕却比对方一磕,虎口一酸,长剑脱手而飞,被卓菁虹内力一摧,断成寸许十几截,晨阳映照,闪出点点白光。

卓菁虹三招便将二女逼退,眼前断刃飞散,双掌一推掌风带动尽数射向盘膝坐定的李子仪而去。

“不要!”

“休得伤我家相公!”

二女脱口喊道,再行出手相救已然不及。

李子仪调息片刻,幸亏内功极其深厚,胸口闭塞之气已然顺畅,适才柳赫青云一刀斩的气劲侵入体内,逆冲经脉,当即坐息吐纳洗髓经内功,将经脉反运疗伤,化成了伤害。

数十断剑突然射到胸前,李子仪左手一挥,内力相加,顿时又将暗器借力送出,卓菁虹甫见袭来的力道汹涌浑厚,双掌齐出,未必能挡得住,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出,连环六掌,一浪推一浪掌力叠加。

两股内力激荡,震得断剑四处飞散,李子仪左臂虚划,右掌力聚而凝,心想:“原来十多年前伤惋如的黑衣人便是她,我曾怀疑虞欣研夜入王府的,看来那日去秦府密室偷取昊天剑的神秘人必是她无疑了。”

二人相隔丈许,同时出手招数奇幻,却无一掌相对,多是尚未碰到便已中途换招,但虚空的掌力却嗤嗤甚是凶险凌厉。

铁星魂本是波斯圣火教的传教大祭祀,功力登峰造极,招数怪异奇特,双掌幻成漫天掌影,身法诡异迅捷,左边踢出一脚,右边拍出一掌,前跃后腾,上飞下遁诸般人影各出招数,如鬼如魅。

老僧人宝相庄严,面对周遭呼呼掌影仍是雍容自若,不论哪个人影击出,便是轻飘飘拍出一掌,铁星魂身影再快却被他劈空掌推开,而火焰掌力打在老僧人身前寸许立时被无影气墙所化解开去。

卓菁虹用余光瞥见老僧人毫无费力就将西域顶级高手的攻势化解,心知不妙,见李子仪有伤在身,掌力仍如此之强,暗想不如声东击西,纵身飘开避过他的攻击,挥袖一拂,蓄于内力劲风卷向右侧的秦惋如李子仪本欲压住内伤,全力发招抢攻,但见她竟使出狠毒心计,若自己一掌拍过去,虽能趁此机会伤她,却势必殃及惋如,当即右手施出“控鹤功”虚空一抓,一股气流疾吐疾收,万均之际拖住秦惋如的身子,倏地吸带移了过来,跟着再借力一推,蓄劲发劲快如电闪。

这边老僧人身子骤然前倾,晃出一道道人影,虚飘印去,铁星魂忽然觉得眼前有十几道人影真假难测,他先后已使出西域许多威震江湖的绝学神功,竟仍无多大效用,心下凛然:“这和尚明明没动,怎么好象一直再变换方位一般,到底施什么法术?听闻中原少林诸般武功出神入化,不知他用的是哪门功夫?”

眼瞧一掌印到,急忙运气左掌横挡,右手竖在胸前护住门户。

西域异士铁星魂双掌一推一守,本是极高明的招数,倘若纵被武林一等一的高手瞧见,都忍不住大赞一声好,殊料一股沉重之极的劲气扑面袭到,逼得自己呼吸不畅,刚说声:“这是什么武……”

下面的话尚未说出,胸前气海处的“膻中”突然一麻内力全卸,被老僧人的掌力击到,顿时瘫倒在地,只瞧着那是僧人仍站在丈许远初始的位置,身不移脚没动,仿佛从未出招一般,却将自己击败了。

李子仪与卓菁虹徒手相博,体内都有洗髓经为根基,经脉中真气精纯无比,一个是三十年前纵横武林的魔教妖女,一位是当世威震天下的情剑少庄主,虽然二人年纪相差四十多年,武功却均是登峰造极,李子仪受伤在前,此时仍与她斗得难分难解。

老僧人在云姬和秦惋如身前合十而立,二女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分别拂在她们心口“天池”腹部“商曲”浑身犹如清风拂体,经脉中的滞气顿时消除,丹田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秦惋如与云姬面面相觑,均想:“这神僧心至力随,隔空疗伤,这般内功修为只怕相公也颇有不及,今日若无他在此,咱们非尽遭毒手不可!”

同时敬拜道:“多谢神僧相救。”

老僧人慈善和蔼,微微一笑道:“业内因缘,各有所报,施主多礼了。”

李子仪功力虽深,掌法却非他所长,百十回合过后,伸指一戳,催动真气力行手臂经脉,发出雄厚凌厉的指力,正是《九龙剑典》中以气御剑而非以手运剑的上乘阶段,九股力道急缓各不相同的剑气激荡射出,封住对手所有攻势和退路。

卓菁虹见西域大祭祀被制住,心下着急,甫见对方招数大变,以虚指代替劈空掌,剑气霍霍纵横,不但抵卸了自己的掌法,更是中庭门户疾戳而至,微慌之下,嗤地一指正打在她左肩“缺盆”力透脉,疼痛难当,整条肩臂便已费掉了。

这时秦惋如拾起长剑掷了过去,喊道:“仪郎接剑!”

李子仪右手一拨,宝剑被巧劲催动在他周身旋转,青芒闪闪,剑气呼啸,好象耍戏法一般,老僧人见状叹了声:“九龙神剑,青出于蓝!”

李子仪潜运内功,施出寒芒气剑,卓菁虹大惊,左手拍出九玄寒冰掌,飘身想退,但剑劲掌力冲激,她不由得喷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脸色忽变得惨白,容颜因内伤过重已不再是娇艳欲滴的美妇,而是一位人老珠黄的婆婆模样,满脸皱纹。

李子仪仗剑朗声道:“魔女,你也有今日?”

卓菁虹又吐了一口血,叹道:“算你赢了,我万没想到把整个朝政和江湖玩弄手掌中,今日竟会折损在你和这臭和尚手里,哈哈…可笑你们与魔教、安军拼个你死我活,斗个天翻地覆,到了死却不知为了甚么?”

第六章 来龙去脉

李子仪望着受伤倒地的邪教女魔头卓菁虹,这个曾经在四十年前与邪帝叱咤风云的人物,与魔教上任教主到少林禅院偷取《洗髓经》时候从中施计偷龙转凤,将真本洗髓经掉包,六祖惠能追击魔头到后山洞中,对峙三十年,其实惠能六祖当年百岁高龄,大寿将尽,当晚便圆寂,以无上佛门神功镇住真元,魔头却不知晓,困在石洞中临死写下一道诗文,郁郁而终在山洞中,大彻大悟。

卓菁虹偷取洗髓经后,闭关修炼十年,洗涤奇经八脉中的魔性浊气,内功变得更为精纯,加上自身奴颜术与纯玄幻冰掌的炉火纯青,功力足可称雄当世,便是古向羽当时也非她之敌。

但她想到纵然武功奇高,天下第一高手,也不足以颠覆朝野与整个武林为敌,卓菁虹本是塞外突厥王室后裔,推讲起来竟还大了莹莹公主两个辈分,灭族的仇恨使她心存复仇之急,潜运神功恢复青春容颜,巧妙安排皇子与唐玄宗之间的关系,顺利入宫做了皇妃,自入宫后培养党羽,陷害忠良促使安史之乱,果然天下动荡。

卓菁虹瞧了瞧李子仪英俊的面颊,冷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内功和剑法却均在汝父之上,料来李云天也不足伤我,咳咳&”她吐了两口鲜血来,缓缓才道:“大唐朝廷已被本尊弄得风雨飘摇,岌岌可危,连京城也陷落了,那也不必多提!”

李子仪沉思一怔,说道:“众所周知,邪帝古向羽重出江湖,欲一统中原正派武林,正邪势不两立,双方恶斗对抗在所难免!”

卓菁虹冷笑道:“那正派是开因何弄得险些四分五裂结不成联盟呢?即便古向羽退隐,怕是江湖也无宁静之日吧!”

李子仪闻言一呆,隐隐察觉到关键之处,脱口道:“昊天剑!”

卓菁虹笑道:“不错,正邪纷争都聚在这柄剑上,可笑啊可笑!”

李子仪道:“江湖传闻,此剑为三百年前剑圣前辈遗留下来,后来失传于世,至于如何突然出现飞鸿山庄阳关三指段楚明所得,谁也不知,段前辈曾言,他也不知昊天剑为何会出现在庄内,后来神剑忽然失踪又出现京城秦府,一系列地恩怨皆由此引发,但神剑飘忽不定,来去无影让人好生琢磨不透。”

卓菁虹笑声更厉,问道:“你可曾抽出剑身观阅一番吗?”

李子仪叹道:“说来惭愧,此剑神奇异常,剑中发着奇光,寒气袭人,却无论如何也把将不出,无论天刀宋烨、东抢詹勋业前辈、北佛圣僧惠明大师,这等武功境界登峰造极的一派宗师,内功何等深厚,也都拔不出剑身,那晚你夜入秦府密室盗剑,想必也是为了占为己有吧?”

卓菁虹阴恻恻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占为己有,那本来就是哀家的东西,什么剑圣遗留名剑,嘿嘿,不过是故意放出的风声而已。”

李子仪三人啊了一声,惊讶呼道:“甚么?”

卓菁虹哇地吐了一口血在地,伤势仗着雄厚的内力调和,真气略微舒畅,当下坐直身子,冷笑道:“昊天剑不过是我当年在天山冰宫寻到的一块千年寒铁,由西域‘妙手神工’蒲天朔冶炼铸造一柄宝剑,剑身与剑鞘之间熔以玄火精与红玉等奇质,即可融合封鞘,又能不时发出异光,故传言‘封剑不工,其利藏锋’乃是三百年前剑圣之物,内蓄无上内功,得此剑者有缘可吸取鞘中内功,一夜间成为武林至尊,经西域武林中人带宝剑东来中土,掀起江湖轩然大波,无论正派人士还是邪门歪道都窥剑欲吞。”

“哀家则暗中出手将它放于有‘武林判官’之称段楚明兄弟的飞鸿山庄上,正是要挑起正魔两道的嘶杀争斗,没想到中途冒出个‘李思羽’险些坏我大事,牵扯着正邪势力对峙不下,更有南仙圣地高徒和情剑山庄的人出面干涉庇护,我当是谁,后来方知原来李子仪就是李思羽,李思羽就是李子仪,当真出乎意料了。”

李子仪恍然大悟,难怪一直以来都未想通昊天剑为何会落于飞鸿山庄,后来为何突然失踪,继而出现在京城护国公府,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可笑啊可笑,可笑中原武林正邪两派为了一枚假的神剑,明争暗夺,使自己身陷其中,背负怨名,数次险些丢了性命,到头来统统是一个圈套,得到又如何,失去又如何?

其实世上很多事皆是如此,为了鸿图霸业、功名利禄争斗不休,费尽心计,有多少人为此白白丧命,最后终成泡影,只是空梦一场,被人玩弄掌股之间,还不知晓,正是当局者迷。

一切疑问逐渐水落石出,如此看来,几十年来中原江湖幕后控者就是她,偷取北佛菩提禅院《洗髓经》的是她,夜入护国府害死秦惋如父母、打伤惋儿的是她,残害忠良挑起安史之乱的幕后主使是她,暗中勾结塞外匈奴、吐蕃、回纥、兵犯大唐的是她,捏造架剑搅得江湖血雨腥风的是她!

李子仪气凝丹田,仰首纵声长啸,体内九龙真气雄厚精纯,啸声被内劲催动,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真元叠加,雷声大震,轰隆隆、轰隆隆一阵急响,传得远处,聚而不散。

老僧听得啸声也不禁惊骇,暗忖久闻情剑少庄主武功卓绝,但也没想到会神奇如斯,内功修为达到如此炉火纯青地步,老衲至少也要到六十岁以后,她竟然比我早了四十年,当真匪夷所思。

卓菁虹冷笑道:“你九龙剑法纵然神奇,但以为就可以击败古向羽的【天魔印法】最高境界么?痴心妄想,哈哈&到头来你还不是难免一死!”

李子仪怒道:“老妖婆,你罪孽深重,我要替武林除去你这祸害,受死吧!”

快步上前,劈出一掌拍出,炫光闪动夹杂着撕天裂地的威力,狂扫而出,正是当年田慕容传给他的魔性化情功,但此刻使出来,大开大阖,气度肃穆,有股天马行空的轩辕正气,与风流居士阴邪路子全然不同。

卓菁虹浑身真气涣散,暂时一口也提将不上来,只能坐以待毙,忽然从殿顶又窜出五道白影,凌空挥掌拍下,结成一道道玄阴劲团,寒气瞬间袭至,隐含碎冰之响,封挡李子仪的攻势。

李子仪只觉周围空气凝聚发冷,五股掌力同时虚空击来,自知凭己一掌决计挡不下来,挥袖连拂三下,划出几道内力,以巧劲手法卸去掌力,同时身子向后飘开三丈之外,暗呼好阴毒的九玄寒冰掌啊!

五个身着白衣的老妇御空而落,并肩挡在卓菁虹身前,一个趁机扶起了瘫痪在地女魔头,伸手按在她灵台上,注入一股内力过去助她疗伤。

李子仪不知五人是何方高手,但依稀猜得来者必与魔门冰月宫有莫大干系,武功路数同出一辄,虽然与卓菁虹尚有一段距离,但也算得江湖一流高手,五人联手自是非同小可。

老僧人念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冰月宫五老到了,三十年前绝迹江湖,今日五位齐出寒宫,自是要助纣为虐了,老衲便为武林收复尔等魔头!”

另一名老妇道:“老僧竟还识得咱们冰月五老,不知你有多大能耐,一人可收复我等五人,出家人口气未免狂妄了些。”

老僧也不多做口舌之争,脚步不动,身子竟滑移过去,双袖鼓起劲风,手掌在袖底暗发五道掌力,瞬息之间毫无征兆,突然狂风大作,如大海卷浪一般袭了过去。

冰月四妇见状大惊,叫道:“拂袖藏乾坤!”

瞧不出一个老僧武功如此之高,前排四人同时出掌,寒气森森,叠加在一起,封住老僧的劲风,相互激荡,第五人手捏七根寒冰银针,腕臂一振,疾向老僧七处要射去。

老僧拼力与四老对掌,没料到耀仁猝然发难,衣袖顺势一甩,卷住六枚银针,但仍有一根射入在“神道”上,只觉一股寒冰般的冷气从该疾向上行,霎时间自身柱、陶道、大椎、风府游遍全身督脉诸,身子不由颤抖两下,刚要挥出两掌反击五人,但体内乾坤真气一凝即散,掌上劲力消失无影无踪。

李子仪心叫不妙,催动真气,祭七九柄剑影,围绕周身旋转,晶莹剔透,在碎阳映照,熠熠闪光,他喝道:“妖孽,受死吧!”

手指拨动,向五老每人凭空一点,光剑好像被遥控一般,迅捷疾射过去。

卓菁虹忙道:“小心,那是无形剑气。”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剑气如电袭来,五老心知天下第一剑威名,不敢托大,凝力各出一掌,封挡每一路剑气,波波波数响,内劲击撞炸开,震得五人手臂酸麻,真气涣散,暗叫不得了,这青年无形剑气竟这般霸道。

李子仪更不打话,手臂一挥,余下的四道剑气,被他内力催动,快如电掣,势如雷霆,御空激射只听前排的冰月四老身前嗤嗤连响,剑气冲破四人的护体罡气,透脉而入,顿时哇哇喷出四道血柱。

剩下一人惊骇万分,不敢再多做逗留,扶起卓菁虹的身子,趁机跃上殿顶,展开轻功,飘然遁走,余下四老身形摇晃,仰倒在地,经脉尽断已然气绝。

第七章 金刚不灭

却说李子仪祭起剑气,瞬息间一举击败冰月宫五大元老联手,四人当场毙命,惟剩一人挟卓菁虹跃上殿顶,飘然而去。

李子仪担心两位佳人安危及老僧的伤势,并不衔尾追去,其实追上又能如何,一股脑儿都杀掉,于事无补,现下女魔头身负九龙剑气内伤,即便能保全性命,武功亦会废掉,再也逞凶不得。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丧失理性的可怜女人,一生中将所爱的男人施计困死在北佛后山石洞,出卖身躯以色诱唐玄宗,失去贞节却使天下朝政动荡,战祸频繁,整个江湖都在她玩弄之中,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李子仪不去费神想着魔头,而是关心老僧的所中的一枚“寒冰银针”此针乃冰月宫独门暗器,以千年玄冰混合水银制成,通过内力驱动银针寒劲,一旦射入人的身体,阴气立即扩散经脉,透骨生寒。

云姬公主和秦惋如围绕在爱郎身旁,左右各搀扶一条手臂,关注着老僧的伤势,李子仪叹道:“大师,你的伤不碍事吧?”

老僧弥勒一笑,微笑间内力而流转经脉,寒气在他体内重新凝聚,只见“神道”处慢慢透出一根银针,逐渐增长露出肌肤僧袍,待银针锋头快要出来时,他伸手捏住,托在掌心,说道:“阿弥陀佛,寒冰银针竟能在不经意间穿透老衲护体罡气,果然大有独到之处。”

李子仪暗自佩服,心想换作是我,能运功逼出银针,但决不能如此从容,微笑之间神功已施展,轻描淡写随心所欲,不知这老僧到底是何来头?

当下从二女的缠绕中抽出双臂,拱手道:“大师神功卓绝,内力炉火纯青,敢问高僧法号名讳?”

老僧微笑道:“名亦为空,万般皆空,老衲元尘,本就虚空。”

秦惋如啊的惊呼,叫道:“你就是六祖慧能禅师的师弟元尘大师啊,祖父常在我小时候提及,他有一位佛门挚友,叫做元尘,想必就是大师了。”

元尘慈祥道:“小姑娘就是护国公府上的千金罢,老衲二十多年前与秦老将军有过一段交往,近些年来老衲云游四海,修渡苦禅,少与故人碰头,不知他现子别来康健?”

秦惋如点头道:“爷爷他老当益壮,身体倒还硬朗,就是时常以江山社稷为重,徒增余恨,心情不大好。”

元尘叹道:“叛军气数已尽,有令夫少将军坐镇三军,相信几年内便可平定安史之乱,只可惜大唐盛世经过战争洗礼,已经无复往昔辉煌,从此走上衰亡的地步。”

李子仪也曾听其父天下第一剑李云天,当年提及过元尘大师名讳,实乃北佛一位了不起的高僧,后来离开少室山来到长安郊外香积寺宏扬佛法,继而四处云游修苦禅,没想到今日在此相聚。

听老僧断言唐室逐渐趋向衰亡,不禁问道:“大师佛法无边,能否指点迷津,情剑山庄虽是武林门派,却时刻不忘以社稷为己任,倘若皇室衰微,在下该如何入手挽救?”

元尘摇头道:“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古已然,朝代更替不是个人所能左右的,忠臣功在于保护百姓,顺应民意,而非愚忠职守,若有一天朝政腐败,国将不国,君又何必保昏君逆民道呢?一切因果循环,天命不可违啊!”

李子仪仔细琢磨,深觉其中至理,武王伐纣,太宗灭隋,本来他们皆是上一代朝政的大臣,却到头来兵戈相见,就在于民心所向,替天行道,至于大唐后世如何,子仪也不必去担忧,等到衰亡的一天,自会有新的朝政来更替,而我此刻要做的就是尽早平定叛乱,使黎民百姓过生安定的日子。

元尘见他神色微妙变化,灵气闪动,祥和道:“少侠能领悟其中至理再好不过,放开门户之见,狭隘思想,才能体会出天道的无穷神妙,邪帝虽然是魔教百年来顶尖的高手,未必便是天下无敌,只求武功颠峰,以魔入道,终难达到真正的天道境界,自古以来,从未听过邪能胜正,魔亦成仙的,否则世人也不会延续至今了。”

李子仪受教道:“晚辈自当铭记禅师的真言教诲。”

元尘合十道:“很好,很好。”

说着衣袖鼓起劲风,挥手一拂,二女身子摇晃,便即闭上了翦水秋眸,李子仪眼前蓦然发出刺眼强光,尚未反应过来,老僧身形晃动移前,伸指一点,停在李子仪眉心前三寸处。

李子仪内力自然生出抗力,剑气登时护在了周身,疑道:“大师!”

元尘并不开口,却腹语传音道:“别乱动,你体内有北佛少林的洗髓经,将魔功转为先天真气容为己用,只是洗髓经乃佛门至高宝典,若无佛法辅助,不但不能臻达上乘,练得深处会有反噬效果,老衲此刻传一套金刚真言,可将洗髓经的发挥到极限,与你自身九龙剑气相辅相成,可助你突破经脉极限,虚碎破空。”

李子仪周身金光闪耀,衣襟带风,仿若破空虚去,脑海中涌入一排排佛家金刚真言,经脉中的真气也迅速流转,出现前所未有的充沛,宛如每个细胞都充满无穷的爆发力。

只觉一股极大的能量从老僧的指尖发出,透入他的眉心,循脉运行,所过之处身体上的脉络就出现一道红线,从头顶到脚步,七经八脉及十二经脉纵横交错,流淌着巨大的能量。

李子仪好象脱胎换骨一般,真气被提至了颠峰,忍不住长啸一声,如雷轰动响彻到高空,仍清澈嘹亮,连绵不绝,足见蕴含着雄厚的内力,此刻他眼前金光忽然消失,那老僧也无了踪影。

云姬和秦惋如听到他的啸声,这才从昏迷中醒来,适才被老僧以内力暂时拂昏,于元尘传功之事丝毫没瞧见,二女环顾四周,不解道:“那位元尘禅师呢,转眼怎么不见哩?”

李子仪吐纳三下,将真气汇入丹田后,叹道:“大师佛法无边,神龙见首不见尾,已经离开此处继续云游四海了,咱们也走吧,出来军营有一阵子啦。”

二女点头称是,伴随在他左右,并肩离寺下山,曲径清幽,山林空寂,三人牵过坐骑,朝唐军营地疾驰而出。

十日后,李子仪率领唐军十五万,布阵进攻长安,分派李嗣业、季广深、李奂、辛云京、许叔冀等将领带兵不断滋扰城墙,刚一交战便即退兵,一波波冲锋退阵,使守城的将领慌于抵抗,日夜不停,到后来安庆旭忍耐不住,击鼓出城迎战。

李子仪施计将叛军引到沣水江畔,展开激战,利用回纥铁骑潮水般的冲击,以及先锋营的硬挡直扑,使叛军因为拥挤掉进河中淹死或自相残杀,主力全线崩溃。

同时由长孙全绪、段秀实、李光瓒带兵趁机偷袭城池,两锋相对勇者胜,唐军精锐冒着箭雨滚石登上城墙,挥舞兵器,白刃反搏,混战在一起,恶斗了半个时辰,守城叛军最终败退而逃。

唐军收复长安,李子仪乘胜追击,挥师大规模东进,衔尾追安庆旭叛军至潼关,又杀敌五千人,占领华音、弘农一带,魔门高手见叛军大势已去,趁乱撤出城外,没有被唐军困住。

安庆旭见朔方天德军精锐异常,又有李子仪亲自挂帅,不敢再留潼关,一路向东撤军,放弃古城洛阳,北渡黄河,驻军保邺,整理残军备战,以黄河为天险,艰守城池,准备负隅抵抗,兽死困斗。

李子仪带领唐军士气如虹,所向披靡,紧接着收复洛阳,派人到凤翔接肃宗安返长安都城,肃宗返京城后,特派使者招回李子仪等前线重要将领,商议下步战略,皇上李亨亲自隆重迎接少将军于京城以东的灞上。

李子仪率诸将归来,被上万百姓以英雄欢迎方式,为少将军接风洗尘,肃宗见到他时,上前牵住李子仪的手,感激涕零道:“虽吾之家国,实由卿再造。”

李子仪听他言语诚挚过重,不敢居功,下跪忙道:“平定叛乱,护国安民,乃臣份内应当,实不足挂齿!”

肃宗见他丝毫不居功自傲,心中更是欢喜,伸出双手扶起他,点头道:“卿为朝廷栋梁之才,军方支柱,日后剿灭叛军党羽,还要少将军总揽全局才成。”

李子仪豪情上涌,朗声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随行的将领受环境所鼓舞,激动万分,有些部将更留下泪来,一起跪下在地,齐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灞上百姓见状,也跟着黑压压跪倒一片,喊着皇上万岁万万岁,少将军千岁千千岁。

在场只有李子仪与唐肃宗执手紧握而立,他环顾四周场面,也不禁倍受激励,心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朝廷、为百姓铲除乱党,倘若无国岂能有家,江湖再大也不如社稷大,魔门邪帝要除,安史叛军更要歼灭,无形中使他肩头的重任又加重了几分。

第八章 不速之客

李子仪部署麾下大将重守洛阳,同时于潼关聚集三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准备与安庆绪、史思明决一死战,正值此际,情剑山庄来了探亲者,秦惋如、云姬二女带人骑马迎出长安城外,接回到临时府邸,而李子仪仍在兵部与各路节度使商议出兵之事。

当他乘骑驰出皇宫,奔走京城古道,经过战争的洗礼,街道已无往日的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脸带惊惶和疲倦,显得在叛军的统治下,一度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商贾行贩也少了过半,整个皇城街道明显笼罩着衰微的气象。

李子仪穿着便装没有了盔甲战袍在身,只觉格外轻松,似觉肩头的重任也轻减许多,好象返朴归真又重新回到浪迹江湖的生涯,腰间悬挂着一柄飞龙剑,它虽不是天下最锋利至极的宝剑,却足以笑傲武林,剑锋一出,无人能挡。

穿过正街路道,转入肃宗暂时为安抚他,派人建设歇居的汾阳王府,当他刚入府门见到数十位情剑弟子在院内歇脚,不由涌起思念家的的情怀,上前询问道:“是否夫人们来了?”

一名剑手恭敬道:“回少庄主,师韩苏李四位少夫人下午未时刚抵达京城,此刻正在客厅与云秦两位少夫人叙话。”

李子仪想起爱妻,顿时精神业百倍,颓唐的情绪一扫而空,微笑点头道:“一路护送过来,舟车劳顿,你们辛苦了……”

话音未衰,身形闪动,飘出数丈外,消失在众人之前。

数十名情剑弟子以及周边护院守卫眼睛一晃,不见了他的身影,惟有那句“你们辛苦了”的话音传来萦绕耳畔,清晰如旁,丝毫没因他远去而变衰微,不禁对少庄主出神入化的本领更为钦佩。

王府客厅内甚为热闹,一改近日清幽萧索之气,师馨悦、苏蓉儿、韩雪衣、李紫嫣四大绝代佳人,不是超凡脱俗,就是倾国倾城,有着西域三十六国“第一美人”之称的云姬公主,再次看了四女仍不禁感到略逊风姿。

六女谈笑风生,互诉别来分离之情,突然一道啸声传入:“佳丽多娇,陪老夫玩上两手如何?”

啸声也不怎么响亮,但内劲极强,震得瓦檐唰唰跳动,尘土纷落,来者功力之高当世罕见。

六女闻言一惊,秦惋如更是提剑在手,喝道:“何方鼠辈,竟敢潜入汾阳府来撒野,看阁下是活腻了。”

她喊声极响,却内力平平,与那人接话对话,内劲交锋,胸口不禁感到被一块大石压得闷恶难言,暗呼好厉害的主儿,显然不如对方功力深厚。

只见厅口人影乍闪,嗖的一声窜入一个蒙面人来,一身灰袍,双手空空翻掌连拍四下,隔空印向云姬、秦惋如、韩雪衣、李紫嫣四女,掌势虚拍,劲风无形有质,犹如四道强风迎面扑向四位佳人,前三女武功有限,见此声势自知难敌,急忙侧身闪开,而李紫嫣十足的才女,并不懂武功,被掌风一推,哎哟惊叫,眼看便要中了劈空掌力,她身旁的苏蓉儿娇呼一声,双掌顺势拍出,从旁挡住那股掌力,劲风相对噼啪震响。

师馨悦见他鬼魅闪动,出招如风,凭着直觉和对方身法已猜知来者身份,手中莲逸剑在她真气催动之下,锵的一声自行飞出,她紧跟着纵身飘出,剑锋犹如流星疾刺灰袍者,但被蒙面人挥袖掌风之下,剑势硬生生回转,逼将回来。

师馨悦伸手一抄,握住剑柄,云抹流水,剑势连贯,瞬间层层剑气弥漫罩向灰袍人,这一轮抖剑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剑术大成之功,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灰袍人察觉这一剑奥妙无穷,威力极强,暗赞静云庵高徒果然名不虚传,当即左袖挥出,暗中伸指凝力一拂,施巧劲正点在剑身上,嗤的一声轻响,莲逸剑被指力一弹微微变弯,但反弹之力也使他手指发麻,不等仙子第二剑攻势再出,右手轻扇两下,呼啸风起,内蓄无上邪功内劲。

师馨悦瞧自己一剑威势被其破解,长剑弯曲,当下暗运内力,莲逸剑嗤嗤几声颤动,剑锋左右晃动几下,内蓄绵力又恢复陡直,本来此剑乃江湖上一等一的上佳宝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不易发生走样,但在武林两大高手内力逼加之下,竟前后变了两次,可知二人内功何其深厚。

灰袍人这一掌寒风涌动,森寒无比,拍出一招后,身法倏忽隐没,远离仙子的攻势范围,反取另外五女,韩雪衣,秦惋如双剑齐动,左右刺出,攻向灰袍人,原本二女剑术颇为上乘,内功亦有一定根基,只可惜与蒙面者相比就相差太远,双剑尚未触及对手身前三寸内,便被他双手顺着剑锋利刃擦前一拂,在二女肩头各拍了一掌。

苏蓉儿见状不好,想到武学上围魏救赵之策,施出冰月宫奇功“九玄寒冰掌”朝向蒙面人背后猛击过去,掌中隐含碎冰之声,这般上乘掌法拍到人的背后,内劲直透经脉,纵是武林一流好手也非重伤不可,除非像李子仪或古向羽这等级别,能用护体罡气化去劲道,如清风拂体一般。

灰袍人掌上倘若再加上三成力道,非把韩秦二女震成内伤不可,此刻刚要加劲,听闻背后寒风急剧凝结,直扑背后督脉大,心下犯疑:“九玄寒冰掌,不可小觑了。”

当即内息流转后,顾不及再拍身前二女,而是急忙抽身回挡,两掌出击正推在苏蓉儿玉掌上,内劲激荡,两人身子微颤,随后苏蓉儿则像断线的风筝向后飘开。

师馨悦摧动内息,第二剑又出势如奔雷,挟着无坚不摧的剑气,如潮水般卷向灰袍人,室内形势已不容她再多考虑,出招慢了生怕姐妹受伤,那样真不真如何向夫君交代,她手中长剑衔住灰袍人后,一圈一圈地收缩,大厅内顿时剑气横溢,与对手斗得凶险万分。

韩秦二女悸惊未定,肩头仍传来火辣辣疼痛,运气吐纳三下,内息平复如常,试想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见苏蓉儿为救她俩而负伤摔出,急忙奔过去抢扶起她,苏蓉儿哇地吐了一口鲜血,真气渐平缓缓道:“我不碍事!”

云姬扶着李紫嫣,韩秦二女搀扶着苏蓉儿,诸女望着师仙子与灰袍人的激斗,初始二人还在近身交手,孰知越打越快,愈战愈远,二人此刻已相隔两丈远,不见实招相对,但见你一掌虚空劈去,她一剑破空绘去,掌如迅雷疾动,剑如电闪飞腾,厅室内劲气纵横,相互冲撞,余劲击到桌椅石柱顿时碎成飞屑。

师馨悦仗剑在身前挽起层层剑气飞旋,挡住了从面前冲击过来的疾掌,灰袍人见己出掌虽快但仍奈何不了她,赞道:“莲花剑绝第八重[莲心通明]竟被师仙子领悟出来,老夫佩服之极,今日若是公平比斗,老夫恐难轻易占上风,但若想在仙子剑招之下伤到其她五位少夫人,却能办得到!”

师馨悦手中宝剑化成千道剑芒,改守为攻,担心他果真以伤害其她姐妹为前提,口上不饶道:“魔教人杰凋零,以神月教大护法之能竟也用得上如此卑鄙手段么?”

灰袍人起落飘忽,犹如鬼魅,双手虚拟在胸前连划几道半圆,将无形剑芒尽数化解卸去,看似轻描淡写,实已在适才一划中用上平生之力,才能有这般飘逸。

师馨悦惊道:“鬼魅玄功!裘先生的修为更进,已将此功修炼到大臻圆浑的境界,难怪有恃无恐,敢入汾阳府中出手了。”

原来灰袍人正是裘日修。

这时守在外的冰火雷电风五剑手及护卫闻声奔进厅中,裘日修身形疾动,避过仙子射出的莲逸剑芒,几掌挥出,又拍倒了数名守卫,五剑手上前围攻却被他瞬间以内劲伤了两人,快得匪夷所思。

师馨悦转向五女道:“雪衣惋如,快搀扶姐妹先出厅外,我来缠住他。”

诸女心中明白,自己在这势必分她的心境,让对手有可乘之机,回道:“知道了。”

裘日修喝道:“谁也走不掉,天下人都羡慕少庄主娶得十位美若天仙的佳丽为妻,今日老夫折损他几位夫人,瞧他能奈我何?”

当下逼开了三剑手,右掌猝伸陡然出招,邪掌直取受伤的苏蓉儿,哼道:“叛师背教,老夫先拿你开杀戒!”

韩雪衣、云姬、秦惋如三女举剑待挡,仍无济于事,正当危急之时,忽然厅外传来声音道:“裘老,入府欲伤在下爱妻,还要问过子仪手中这柄剑。”

话出剑飞,一道奇劲拖着尚未出鞘的飞龙剑射向他的背脊要。

裘日修闻声不敢怠慢,哪还顾及面前的诸女,背受李子仪冷袭,能不能顺利脱身已成了未知数,他凭着独特身法倏地转身,并没胆量硬接此剑,一抬手一飘身,举手间可挡天下任何攻势,飘退间可避开任何追击,实为鬼魅玄功上乘精髓之外。

飞龙剑挟着奇劲袭至,被裘日修抬手掌风一挡,按原路御回,厅口身影乍闪,握剑入怀,悠然立于厅中,诸女见来者剑眉星目,英俊潇洒,正是她们阔别数月之久的君郎。

李子仪微笑瞧向娇妻,眼神再流露着无限爱意,一切言语似在不言之中,反而先对裘日修开口道:“裘先生驾临寒舍,有何赐教?倘若只为折损内人而来,你今个儿就休想活着出去!”

裘日修哈哈笑道:“少庄主就是少庄主,要知道你用剑如神胜老夫不难,但若想留下老夫却没那么容易,鱼死网破,弄不好老夫失手伤了尊夫人,可就怪你的不是了。”

李子仪左手握剑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但气势凌人,君临天下,凝视着裘日修这位名列黑榜第二把交椅,魔教中数一数二的超级高手,若在他不能伤到诸妻的前提下瞬息间制住他,只有猝然发难使其难有出手旁顾的余暇,换作以前的自己就难做到,今非昔比,此刻若全力以赴,倒有很大的胜算。

第九章 一剑破敌

裘日修与情剑少庄主对峙而立,精神绷紧,反不如李子仪那般清闲意若,时候愈久心愈没底,无论信心与气势上明显弱于对手,暗忖:“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针对这般年轻超级高手,务必靠战斗经验攻他心浮气躁,使他难以施展全力,再寻脱身之计,有了,诸女均是他最着紧挂心的人,不愁他心境不受制!”

他想好手段后,心有盘定,纵身长啸首先发招,左掌向旁一拍,不是击向李子仪,而是取向不懂武功的小诗女,右掌跟着朝前李子仪方位劈出,看似毫不着力,却蕴蓄着一股浑厚沛然的内力,掌风扫出两丈之外,威力仍不衰减,一道强似一道,直是无攻不破。

李子仪伫立时已察觉到他出手的征兆,此刻见他举动,心境澄明,右手瞬息间拔剑,寒光骤闪有若长虹,剑锋一出,杀气四溢,锵的一声,飞龙剑在他胸前划了两下,又剑鞘,这一手实在太快,厅内所有人一时均未瞧清他出剑招数,惟有师馨悦凭着通心剑意,感受到他适才一招间的出神入化,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裘日修突然脚跟不稳连退两步,嗓间甜涩,似觉胸口鲜血上涌,急运内息压住紊乱的真气,已知被对方刹那间的剑气所伤,左手脉门“腕骨”“阳谷”“养老”三,在一剑光幕中被李子仪剑气锋芒刺破,左臂真气难以输送至掌心,换而言之,左手经脉被挑破,短期内算是废掉了,至于日后能否恢复,便要看他的修为了。

他左腕鲜血潸潸淌下,不敢相信地望着对手,他败了,几乎只在一招之间,败得不明所以,世上竟有这么快的剑术,其实那已不是世俗中所存在流传的剑法,而是运剑者登峰造极的神技。

李子仪适才抽剑与收剑的电并石火花间,不但化解了裘日修拍向佳人和他的掌力,更趁对方出招露有破绽空隙的时候,伤了裘日修左腕经脉道,令对手更想不到的,世上会有人只在一剑之间击败了他,那一剑实在太快了。

李子仪还剑入鞘,意态自若,眼神似电盯着裘日修道:“裘先生,是否还在怀疑在下的剑术呢?”

其实这一剑已是他颠峰杰作,换作平时交手,要击败这黑榜超级数高手,少说斗到五十回合开外,才能分出胜败,今日只用了一剑,这一剑中包含的玄妙太广了,无论信心、功力、修为、火候、气势、心境上都推升至极限,将自身潜能倾注一剑发挥得淋漓尽致。

裘日修几次暗运内功调和经脉,压住翻腾的气血,但真气均难以疏通左臂手腕经脉,幸亏有先天罡气护体,才不致被瞬息的剑气破了真身,此刻只有一臂之力,再交手换成师馨悦也能一举击败他,更别说李子仪手中的情剑了。

他苦笑道:“少庄主剑术卓绝,堪与三百年前剑圣齐平的境界,裘某自承不敌,今日腕骨被废掉,似辱实荣,当今世上能一招胜我者,也只有少庄主了。”

李子仪心知自家斤两,谦逊道:“一个人的境界高低,不再于杀人伎俩,而是在于个人修为的深浅,放不开成败与野心,永不能达到天人合一之境,望裘先生好自为之。“裘日修沉思半晌,会意而笑:“难怪,难怪少庄主年纪轻轻,内功与剑术机关有这般修为,原来胸襟如此宽阔,无论敌友肃然起敬,当初邪帝教主也是这般指点于我,只可惜裘某悟性驽钝,闭关十多年重出江湖后更是白费了光阴,反而难有大器可成,今日不请擅来,多有叨扰,请少庄主及各位尊夫人莫怪,倘若没别的吩咐,裘某人这便去了。”

李子仪知他鬼魅玄功极有大成,倘若不敌逃命倒有高招,不宜在此赶尽杀绝来个鱼死网破,抱拳施礼道:“恭送裘先生,务必代话与萧玉川,多行不义,回头是岸,魔中有正,正中有魔,鸿图霸业如梦一场,何必太执著。”

裘日修躬身回礼道:“谨记,告辞了。”

灰袍晃动,一飘数丈,退出厅外消失了踪影,身法之快,的确到了鬼魅飘忽的地步,院内守卫对他而言,就如同虚设一般。

诸女收剑后仍心有余悸,若不是爱郎来得及时,恐怕有几位佳人势必难逃魔掌,秦惋如拍着胸脯唏嘘道:“幸好仪郎及时赶来,制服这个大魔头,否则真不知后果如何,哼!没想到这位黑榜高手也有俯首称臣的时候,你们瞧他适才说甚么[少庄主剑术卓绝……自承不敌],甚么[裘某白度光阴…难成大器],难得见他这般谦卑客气,给人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觉。”

五女听他学着男人的口吻说着那几句,不禁觉得有趣,格格娇笑起来,原本紧张肃杀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要说这位秦家大小姐是李府的开心果,一点也没错。

李紫嫣也忘记了适才的生死凶险,浅笑道:“惋如妹子就知说笑,依我看,他是被夫君手中的利剑震慑,甚至吓怕了,倘若硬撑到底绝对行不通,那样结局不过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裘日修为江湖一等一的人物,武功与睿智罕有匹敌,自会审时度势,以武学天道来与仪郎神交,如此一来便可自若离开,又不失风度了。”

众人为之一愕,倒是谁也没想到这一点,此时经才女一点,颇有豁然顿悟的感觉,师馨悦慧心澄明,微点螓首道:“不错,裘日修乃魔道中仅次于邪帝的高手,今日虽说有些草率,但被仪郎一剑所伤,终觉不可思议,他也知咱们夫君仁义宽厚的性格,要全身而退也只有不露声色,借以武学天道的名义,飘然而退,回去势必告戒萧玉川等人不可再轻举擅动,定会把仪郎剑术境界传达给邪帝古向羽,倘若邪帝按耐不住,很快正邪之战又要掀起了。”

诸女一听不禁痛骂裘日修诡计多端,云姬则道:“能在势危的瞬间,考虑如此周全的保身计策,当真也算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秦惋如奇怪道:“云姐,你怎么还帮那魔头说话,魔教残害无辜没甚么好人,正邪势不两立。”

苏蓉儿默然不语,想到裘日修出手时对她所讲的几句话:“叛师离教,先拿你开杀戒。”

她不由感触横生,自己本为魔门妖女,被师傅抚养长大,专门对付正派的君子,却最后弃暗投明嫁给了正派第一剑客,俗世难料,正与邪又有谁能分得清楚。

韩雪衣对着秦惋如摇了摇头,示意别多提魔教中人啦,秦惋如心直口快,往身边苏蓉儿一瞧,见她神色默然,便道:“蓉儿姐,你别多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事实上,我早把你当自家姐妹了。”

苏蓉儿回过神来,心下感动,微笑道:1……6 k 小 说 .1 6k.cn 文字版首发“我没事的。”

李子仪知她又挂念起其师傅虞欣研,移前两步,伸手搂住苏蓉的香肩,另一手抚在她气海处,一股浑厚精纯的真气输送到对方体内,化解经脉中瘀存的滞气,伤势消于无形,关心道:“蓉儿,出嫁从夫,家外俗事争斗与你多大瓜葛,不必枉神去想了。”

苏蓉儿依偎在他肩头,许久没有这般亲密的感觉,虽然只是隔衣肢体肌肤的触碰,却仍使她情不自禁,幽幽道:“嗯,蓉儿不再去想往事便是,其实我早就是李家的媳妇,才懒得去理江湖的事哩!”

师馨悦也走了过来,半年多不见,仙子沾染少许世俗之色,不但丝毫不减天仙容貌,而且面红脸润,顾盼生春,多了几分入世的矫情和亲近感,体态也丰满了许多,只是身着依然素白无华的布衣,不失超凡的气质。

李子仪望着她,心生甜意,打趣道:“师仙子,想为夫了么?”

师馨悦脸颊一红,啐道:“还没个正经,哎,数月不见,没想到夫君的剑法进步如斯,连叱咤江湖的魔域刹星都挡不住仪郎一招变化,真令人匪夷所思,只不过放走裘日修,也是夫君局中之计吧?”

李子仪暗赞她的慧心通明,这也能察觉得到,点头道:“放走裘日修也是权宜之计,适才一剑发挥了我的极限,倘若第二剑再出,未必能一剑了结他的性命,万一他孤抛一掷,欲在临死前重伤我的几位夫人,子仪便得不尝失了,这就是宽人宽己,勿赶尽杀绝。”

“第二层深意,也通过他传话,使萧玉川等人有所忌讳,不敢轻举妄动前来捣乱扰我清幽,同时提高声威和名望,在气势上不弱于邪帝,给对方制造压力,不然无论敌友都认为我会败北一般,拖住魔教阴谋实施,直至华山决斗之后。”

师馨悦感受着丈夫超凡脱俗的睿智,不胜赞叹,语重心长地道:“还有一个人从位轻视过你的潜力和天赋,那就是邪帝古向羽本人!”

李子仪凝神瞧往裘日修遁走的方位,沉思不语,一年半不曾谋面,他的魔功到底修炼到何种出神入化的境界?眼看华山颠峰之战不过半年的期限,这一战两大高手谁又能笑到最后呢?

第十章 正邪决战

长安城外,香积寺内。

战争蔓延,烽火连月,城外横尸遍野,白骨成堆,树上停栖着乌鸦,每到日落黄昏,布满了天空,啄完尸肉回巢歇夜,给乱世平添几分悲壮和萧索。

裘日修身形鬼魅,几个起落由山脚处跃至山寺门内,香积寺月前因冰月宫前任教主卓菁虹带同波斯圣火教大祭祀及东瀛上忍柳赫门主在此伏击李子仪,事先杀死了全寺上百名弟子,过后寺院一直搁置,没有新僧重住入国寺,使这里份外冷寂。

寺内院中聚集着魔门两教六道的首脑人物及各帮派出类拔萃的高手,小邪王萧玉川,玉观音虞欣岩,右使谢坤,火云喇嘛,西域四魔,护教五法王,铁掌帮、黑网等硬手都立在院中,见裘日修完好无损地归来,皆放下心来。

萧玉川客气道:“裘先生此行深入重兵虎,当如履平地般来去自如,不知有何收获,那李子仪没有发现先生的行踪吧?”

裘日修抖开黑袍,苦笑道:确“恰恰相反,裘某不但闯入了李子仪的府邸,妄想擒住他两位夫人做筹码,碰上了师仙子的莲逸剑拖延了时机,后来被李子仪截个正着,不得以正面交了手。”

众人哦的一声,均想裘老不愧为黑榜仅次于邪帝的高手,与情剑少庄主正面交锋竟然气定神足丝毫无损,何况又有师馨悦这位武林名门正派中新崛起的高级高手,绝不比五绝宗主逊上多少,有他夫妻二人堵截,任谁可以全身从容而退?

萧玉川听他提到师仙子的名讳,脑海不禁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心中一叹,暗恨李子仪的艳福无边,脸色一闪而过,恢复作为首领的冷静,询问道:“裘先生与李子仪一战势必凶险万分,激斗良久,才得以脱身吧?”

裘日修忽然仰天长啸,内力震得庙宇瓦片跳动作响,林叶萧萧纷落,其声满含悲壮心恢之意,叹道:“凶险万分?哈哈…可笑啊可笑,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今日却只在一招之间便败北了。”

众人啊的震惊起来,只在一招之间击败黑榜第二的高手,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萧玉川惊讶道:“裘日修言下之意,是被李子仪一招击败,这…这也忒过夸张了吧!”

裘日修冷笑道:“别说你们,就连老夫自己也败得不明不白……”

话说一半,把左手臂伸出黑袍袖外,继续道:“你们看,老夫当时正全力施展玄功,进退可说天衣无缝,却被李子仪蓦然一剑之间废掉了手臂,路上回想起来,不胜感叹,这少庄主九龙神剑的造诣的确臻至天道阶段,除了邪帝教主外,再无势均力敌的对手啦。”

在场无一不是江湖一流的好手,更不乏黑榜上顶尖级高手,但听闻裘日修亲口描绘了李子仪的登峰造极,脸色皆然变白,不由得他们不信,萧玉川仍有不服道:“裘先生是否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依我猜准是他猝然出手,趁先生守防不备,才中剑受伤的吧!”

裘日修摇头道:“老夫并不是动摇军心,鼓吹他人志气,而是辨明强弱对手,不想诸位今后自讨苦吃,李子仪的剑绝对惹不得,就像正派高手如云却无人敢向邪帝教主搦战一般,之所以说给大伙听,是让诸位留心,碰上此人不可轻易力敌,同时尽快请古教主出关,趁他尚未炉火纯青前干掉此子,决不能掉以轻心,倘若古教主轻视了他,势必也要吃上暗亏,因为李子仪已经不是当初羽翼未丰的毛小子了,而是堪舆邪帝平起平坐的超级高手!”

众人默然无语,欲猜知李子仪厉害到何种程度,想想邪帝他老人家就知道了。

萧玉川沉思半晌,愤愤不平道:“养虎为患,只恨当初在他功力受损时没有除掉此子,以致日后做大屡次破坏圣门一统武林的计划,又折损教中数位兄弟好手,本来我欲兵行险招与史思明合作,潜入唐军营地神不知鬼不觉毙了几位重要将领,配合史军反扑唐营,如今有李子仪在,偷营之举,实属不智。”

裘日修道:“不错,眼下一动不如一静,暂时不能应承史思明的要求,让唐军与安史之军混战不休,要知道咱们收拾的是武林白道各门派,而不是李唐江山,过犹不及,魔门再强盛也抵挡不住朝廷几十万大军围剿,我们不宜过多涉及朝政争斗,无论哪一方胜了,最后都会掉过头来对付咱们。”

萧玉川刚要接话,忽然空寂山林中冲天而起一道烟火,升到半空倏地爆鸣,紧跟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有一道烟火冲天鸣响,谢坤见状惊讶道:“是武林正派的烟火信号,难道山下有埋伏?”

身法迅速虞欣研、火云喇嘛、尹继善三人跃上大雄殿顶向四处少林观望,只见林间人影晃动,有高手正向香积寺靠近,虞欣研转身向着小邪王道:“好象是江湖十大门派中的好手,结盟从四个方位包围长上寺来,怎么办?”

萧玉川抽出吞云鞭,怒道:“来得好,正愁没有门路与正派决一死战,今日便将各门派的好手尽数屠光。”

裘日修向他使了个眼色,说道:“不可,正面交锋,胜败难料,不若咱们以奇兵出击,他们四个方位都是强弱两三个门派互补结合,实力相当,倘若咱们也分散实力,那此战久耗必难分晓胜负,以强对弱,集合高手一组,所向披靡,定可破敌!”

萧玉川热血方刚,适才一时激动,此刻经他一提,暗忖姜还是老的辣,虽说以奇出击,不过鼓舞士气,其实连裘老自己也不看好圣门这一战,江湖十大门派突然联手围攻必是有备而来,我等集合高手在一起突围,才不致首领人物被围杀而全军覆没。

他当下朗声道:“裘先生所言极是,圣门六道帮派两两结为一组,共为三队分别由南北西三个方向迎敌,神月教众从东面迎敌,待破除一方后立时援助其他各组,不得有误!”

众人哄然应诺,魔门六个帮派的硬手朝三个方位冲下山去,萧玉川、裘日修、虞欣研、谢坤、火云喇嘛、四魔五法王及两教高手则由东面山林突围而下,关键时刻宁可牺牲掉六道帮会的旁支散众,保留主教的力量。

中原十个门派分别由情剑庄、静云庵、东枪门、少林院、天刀阁以及昆仑、天池、华山、青城、飞鸿等派中高手联合出击,势必将魔门困杀在此,西面由情剑庄沈辉,静云庵可熙师态带领两派弟子;南面昆仑、青城、天池;北面少林、华山、飞鸿所阻截,魔教六派的硬手根本冲杀不过去,激斗良久互相损伤,但正派有备而来,明显占了上风。

东面则又东枪门、天刀阁与魔教碰个正着,双方出手自是毫不留情,詹勋业、木林枫、宋烨、慧明四个宗师级高手立在树峰上眺望战局,他们担心魔教狡猾使诈,忽见东面魔门高手突围,四人顿时疾奔过去。

尚隔数丈远处,只见魔教几位高手出招风雷电掣,掌力开碑裂石,劲风呼啸,眼看正派弟子尽数折损抵挡不住,宋烨见状暴喝一声,血饮刀锵的一声,飞出鞘外寒光异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弯月弧线,快速飞旋削向滞空挥掌的裘日修。

詹勋业、慧明禅师、木林枫三人也不怠慢,纷纷出手击向场中激斗的魔教中人,功力较高者如火云喇嘛、虞欣研、谢坤三人跃出战团与奔袭过来的三位宗师交锋,各施平生绝技,一使掌风纵横,剑光霍霍,余劲震得飞沙走石、地动林晃。

裘日修察觉身侧一股奇劲袭来,罡气威猛,料知是由一位功力极深之人所发,不敢大意轻敌,右掌及时回拍,啪的一响,掌力拍击在刀刃上,将血饮刀飞弹而回,宋烨凌空握刀,犹如天神般挥臂劈出,便是惊天一刀。

换在平时裘日修完全可以应付关中刀君,无奈此时左臂无法使力,加上内息被李子仪剑气所伤,自然减弱四分,抵挡他的先天刀气便有些力不从心了,砰的惊响,裘日修左臂震得酸麻,黑袍束带亦被先天刀气割断,纷散两旁,饶是宋烨曾与邪帝一战时受了内伤,尚未完全恢复,不然就此一刀,便非令他受伤不可。

裘日修一飘丈许,好整以暇,冷笑道:“刀君功力又精进了许多。”

宋烨握刀落地,提升真气注入刀身内,淡淡道:“是裘兄的功力受损,才有这般错觉,天下能伤魔域刹星者惟有二人,难道你会过少庄主的情剑了?”

裘日修苦笑道:“不愧为刀君,一猜即中,裘某人的确会过情剑少庄主,还被他一剑伤了左臂血脉,后生可畏啊!”

宋烨也甚是佩服他的胆量,说道:“只可惜今日非是比武技艺,点到即可不分生死,而是正邪决战,恕宋某刀下不留情面啦!”

说完挥刀又斩,刀破虚空,集全身的力量、真气、信念于这刀气之内,以一面扇形的弧度,瞬间激射发出,杀气漫溢山林。

第十一章 天刀斩魔

方圆丈许詹勋业舞动长枪,如青蛇吐芯,枪锋点点千百道虚影直刺谢坤而去,后者左右袖内抽出短戟与其交手,火云喇嘛御风腾上树顶,慧明禅师紧随其后,两人均是佛家高僧,一个吐蕃密宗,一位乃中原禅宗,虽统属佛教但修行各异,武学之途也有差别,火云喇嘛双掌隔空虚拍,掌风炽热急促,劲气扑至身前犹如火龙一般。

慧明叫道:“火龙禅掌,好家伙!”

他双臂前击,劲风由袖内猛然迸发,暗中抵消了两道炽热掌力,所使正是禅宗绝技之一。

火云喇嘛微微吃惊,猜知对方实乃劲敌,出招再也不留余力,每一掌劈出看似虚无飘渺凭空发力,却凶狠之极杀人于无形之间,只听嗤嗤几声连响,掌力破空袭至,慧明知对方不是善类,见他出掌声势已料到如劈空神拳之类的手法,当即两袖挥动,在胸前连划几个半圈,将击来的掌力卸去,同时还了两掌回去,也是隔空蓄力、以意发劲。

虞欣研两掌幻出漫天掌影,铺天盖地罩住边疆老人,本体像没有实质的幻影,虚实难分,教人无人可寻,正是九玄寒冰掌的上乘绝技,木林枫所使的天寒绵掌也是以寒劲为主,掌如飘絮,柔中蓄以内劲,两人以快斗快,余劲回激,都不禁打个冷战,浑身不舒服。

裘日修笑声由近传远:“想除掉裘某者天下大有人在,但有真材实料之人却寥若晨星,瞧宋贤弟是否有这个本事?”

宋烨洒脱自如,手中血饮刀情若隐若现,忽尔实劈忽尔化作一道寒芒,挟着无坚不摧的先天刀气,霸气十足,此刀法最重气势,倘若控制了主动和威势,往往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裘日修也感受到刀势的威胁,施展鬼魅玄功避其锋芒,偶尔趁空隙反击,初始十余回合间谁也没占到便宜,渐渐他因内伤及左腕缘故,处在了绝对下风,守多攻少。

“波”的一声,裘日修左肩被刀锋划破,鲜血溅出,不过皮外伤尚无致命一击。

宋烨得势不饶人,一刀挂彩后,跟着跃空聚力,刀身被贯注雄厚的内劲,不住嗡嗡颤响,就在他将潜能提升到颠峰时刻,大喝一声,劈出了力乘千均的一刀,那不是温柔一刀,而是充满了霸气和刚猛的一刀。

裘日修急忙飘开丈许,未来得及封住肩头脉,凝聚全身之力,右掌一拍,迎挡刀气,孰知这一刀中真气重叠,一道强似一道,他刚接下一股刀气,顿时感觉不对,迅速挥臂又甩开一股刀劲,但第三波刀劲却无从可挡,饶是他火候极深,就在危急的刹那,侧身躲过刀锋所盖住的要害,将伤害降为最低,这一刀击中在左胸,透穿护体罡气,他哇地吐了一口鲜血,顺势一掌还出,宋烨那一招用尽全力并未及收招,猝然之下也中了一掌,肩头火辣辣一阵疼痛。

这时情剑、静云、昆仑、青城等高手灭掉六门残余后,赶过来支援,玄真子千千秋、清风飘剑王发清、阳关三指段楚明、落日长虹龚剑锋各门主纷纷加入战团,将神月教和冰月宫的好手围在中央,道长魔消,邪不胜正,自古已然。

小邪王萧玉川与东枪门高手刘宝宁和天刀阁首徒林平南相斗,一人力压二者,忽然段楚明凝指伸出,指力透出,缠住了萧玉川难以脱身,王发清、龚剑锋担心刀君不敌,仗剑一起围攻裘日修,三人联手斗一,裘日修更加难撑,叶千秋催动六合剑气攻向虞欣研,而沈辉、可熙则率领本派精英弟子,合斗西域四魔五法王,形势逆转,魔教众人处于了下风。

裘日修内伤复作,苦撑下去已感不支,一边要挡住宋烨的天刀,又要逼开王发情、龚剑锋的利剑,苦于一圈难对三敌,愈战耗内愈快,激斗二十余回合时,王发清长剑一抖,剑光大盛,正刺中了他的左肩,剑锋透骨而出,一股椎心之痛深入骨髓,裘日修右掌倒劈击出,拍在了王发清的胸口,后者喷了一口血,跌出两丈外,委顿在地。

宋烨看准时机,若为江湖除去祸害只有这一刻,血饮刀脱手运使,寒光涌动,不知如何忽然由背后挚空而现,宋烨双手当胸一划,成圆聚气,一声长啸,骤然前推,血饮刀化成一道水月青芒高速疾旋斩向裘日修。

谁也瞧不清刀身所在,只有感受刀气的割面,刀悬虚空,若用天马行空、势如雷霆去形容这一刀的奥妙,一点也不为过。

裘日修首次涌起无法匹敌之感,并不是他修为不够高深,实在重伤在身已使不出几成的功力了,勉强那鬼魅玄功发挥极至,在力道和方位上捏拿妙至毫颠,千钧一发时,右手一抓,正捏住青芒中心的刀身实体,哈哈大笑道:“天刀一出,必定饮血,这至高境界的一刀终让老夫接到了,啊……”

胸口处猛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之痛,嗤的迸出一道血柱,原来刀身虽被他接住,但所挟的先天刀气却透入到他的胸膛,他身子摇晃欲坠,喃喃道:“孤灯提单刀,漂泊独自傲,醉心闯江湖,天涯任长啸……好你个刀君!”

话音衰微后,仰倒在地,叱咤江湖三十多年的黑榜第二把交椅就此毙命,再也不能有幸上窥天道了。

裘日修被先天刀气透入经脉,牵动之前所受的剑气内伤,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登时喷血丧命,宋烨收刀伫立,威风凛凛,对于武林人而言,能亲手杀死魔域刹星,这本身就是对功力和地位的肯定,声威直逼邪帝和西剑。

但宋烨此刻却并未感到多大荣耀,相反对裘日修的修为甚是钦佩,在对方只有六成元气的情况下,自己才略占上风,三人联手方将他除掉,可知他的魔功深不可测,虽然以多斗一,胜之不武,但对待魔教妖人有时就要用非常手段,妇人之仁,只能害人害己。

魔教众徒已被十个门派的高手围攻剿灭,西域四魔仍在负隅顽抗,被情剑弟子的剑阵困住伤痕累累,宋烨见状大喝一声,挥出手中血饮刀如长虹经天,刀未临,风已及,先声夺人,霸道的刀身在四人脖颈前各划一道长口,四魔立时变成了四具没有生命的躯体。

火云喇嘛见魔门大势已去,不敢再恋战,双掌急推火龙手印,几道炽热无比的劲风扑向慧明禅师,隔空拍掌,掌风推出三丈之外,聚而不散,功力已登峰造极,慧明双臂振动,内劲又将掌中力道卸去。

火云喇嘛暗暗吃惊,赞道:“中原绝学,果然有独到之处。”

胸前嗤嗤两响,又劈出两掌,慧明拂开掌风,心想若要制敌,必先击败对方不可;当即流转真气,左臂一划,右手轻拍两下,柔而无声,砰的一震,二人内力激荡,各退丈许,立于高树顶尖,飘然御风,轻如柳絮。

二僧对视半晌,哇哇齐声各吐了一口鲜血,适才两掌中均用了生平之力,反弹的余劲一时无从化解,溃回冲击经脉,被两股浑厚的先天罡气激荡,鲜血一喷,胸口的滞气这才畅通。

火云喇嘛结缔手印,说道: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 6k.cn“嘛哩吧哩哄,禅师非留贫僧不可么?”

慧明双手合十,平淡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并非有意留你,世间之事皆有一个‘俗’字,就看你是否顿悟看破,倘若不放不开,即使老衲要你离去,你未必肯听。”

火云喇嘛听他语中带有禅机,不由细心咀嚼,过了片刻会意一笑,结手印向慧明躬身一揖,说道:“多谢禅师指点迷津,其实贫僧早该走了,此次中原之行根本就不该来,自己执著,又焉能怪他人道去留之?”

慧明弥勒微笑道:“善哉善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万象本为空相,放不下则包罗万象,放下了则四大皆空,火云僧,你本乃吐蕃一代高僧,弘扬佛法造福一方众生,不该痴武成性,荒弃经法,舍本逐末,要知出家人习武意在强身健体,佛经才是真正宝典,望汝今后好自为之。”

火云喇嘛点头受教,望着林间横尸遍地,心生厌烦之感,颓叹一声,向着慧明深作一揖,说道:“贫僧告辞了。”

驾空飘起,兔起鹘落,转眼消失了踪影。

魔教好手几乎全军覆灭,五法王及冰月宫女徒也均在一战中丧命,只剩下负伤的萧玉川、虞欣研、谢坤三人仍与正派高手拼斗,苦于脱身不得,又不得坐以待毙,惟有硬撑,这时十大名门正派中的重量级人物均聚集在林间,这一场激战实则由正派寻机发动,攻魔教一个措手不及。

谢坤双戟施的千变万化却仍不敌詹勋业手中霸王长枪,鏖战下来伤口不断,而虞欣研初始与木林枫斗个旗鼓相当,后来昆仑掌门叶千秋加入战团,使她的处境颇为不利,虞欣研挡了数招精奥无比的天寒绵掌,又接下一轮迅如电闪的六合剑气,险象横生。

龚剑锋见魔女败象已成,今日见魔头一网打尽,不但为武林除害,更是造福百姓,维护正义斩妖除魔,当仁不让,他此刻按耐不住,摧剑攻上,变成三人合斗一女,这便是江湖,有时候并无多少规矩可言。

第十二章 邪不胜正

萧玉川被段楚明的阳关指法一阵疾点,攻得手忙脚乱,身边又有两大青年高手夹攻,尤不好过;段楚明在丈许之外并不近身,行云流水般展开指法,手指伸戳,劲风透射,萧玉川一个失神,波的轻响,肩头被无形指力射中,疼痛难当。

他当即挥动九节吞云已严守不住,逼开刘宝宁的枪尖和林平南的刀锋,一股柔和的指力当胸袭来,退无可避,眼看便能重伤小邪王之际,突然萧玉川被人一掌推开,飘出两三丈外,他凌空翻身,跃出重围,转身回头望去,只见谢坤前胸迸出一道鲜血,后心又被詹勋业的长枪刺透,借回光之力仍不忘道:“快逃,请教主出关,为我等…报仇…”

话衰气绝身亡。

萧玉川手足冰冷,自己的属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场中的师母败亡只是瞬间之事,魔门败了,彻底地失败了,他一时万念俱恢,真想横剑自刎,但想到尊师仍在望月峰顶闭关,不知山下武林变故,一定设法活着回去,将这一切禀明师尊,然后寻短不迟,否则不但仇恨难报,担心师尊不清楚李子仪的火候,出手时轻敌会吃上大亏。

他瞬息间左右思量,决定先回神月总坛望月峰,当下不理身后高手追击,展开轻功一阵狂奔,隐没山林中。

虞欣研横竖是逃不掉了,苦撑半晌,蓦然双手抓住叶千秋和龚剑锋二人的剑身,寒劲迸发,硬生折弯了两口削铁如泥的宝剑,木林枫趁她门户大开之时,一招天寒绵掌拍在她的前胸,后者一口鲜血仰天喷出,娇躯应掌摔倒在地,一时起不来身。

叶龚二人内力贯注剑身,弯敌曲处立时变直,嗡嗡颤响,二人齐挥宝剑,待要刺入她体内,解决掉这个魔教妖女,突然有一个清脆女子的声音喝道:“住手,别伤我师傅。”

叶龚二人同时一惊,收剑回转,望向林中来者,那女子一身**打扮,年不过二十芳容娇娆绝美,正是苏蓉儿,众所周知,她早已弃暗投明,嫁与情剑少庄主为妻,此刻出言阻止,也无人再动手。

苏蓉儿不理众人目光,径自奔到虞欣研的身旁,将师傅扶入怀内,哽咽道:“师傅,师傅,你受伤了。”

虞欣研内息紊乱,气血翻腾,全身颤抖发冷,这一掌天寒绵掌受实了,寒劲直透心脉,伤得委实不轻,她咳了两口血出来,嗓间微畅,真气一转恢复几分气力,伸手摸了摸苏蓉儿的头发,说道:“蓉儿,我打得你重伤,又赶你出教,你还认我这个师傅?”

苏蓉儿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傅辛苦把蓉儿养大,又教我武功,蓉儿却一直让师傅生气为难,实在…实在对师傅不起,请恕蓉儿不孝。”

虞欣研苦笑道:“傻孩子,为师…早就不怪你啦,你…能有个…好归宿,为师也代为你高兴,李子仪是个顶天立地的少年英雄,也会是个好丈夫,你跟着他,我也放心了,当初…狠心赶你出教,全凭你的造化,只有真正离开魔教,你才能嫁给他为妻,只是为师也想不到你会伤得那么重,当心…为师心好痛,幸得如此,不然今日…你也难逃正派围剿的厄运…”

苏蓉儿没想到师傅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心下感动,更加敬重师傅的溺爱,哭道:“师傅…蓉儿不要你死,蓉儿要留在师傅的身边,再也不调皮了。”

虞欣研微微一笑,抚着她的头,低声道:“为师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身世…”

说到此处气若游丝,嘴唇触摸苏蓉儿的耳畔,细如蚊子般颤道:“你之所以起名苏蓉,因为是在苏州出生,其实…田慕容是你的…亲生父亲,而我就是你的亲…娘啊…”

言罢一动不动。

苏蓉儿惊呆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凝思回神,嚎啕大哭:“娘…”

双臂收紧搂住虞欣研,悲感交集。

众人均感奇怪,怎地她又唤师傅再喊娘的,但苏蓉此刻已是情剑山庄少夫人,在场有名望人物和武林前辈哪一个不与李子仪有过命交情,谁也不便上前惊扰她,过了半晌,沈辉近前劝道:“少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保重身子啊!”

慧明合十道:“阿弥陀佛,因果相报,生死循环,武林争斗,野心权位终为空梦云烟,不外如是,不外如是,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少林弟子闻声齐颂:“南无阿弥陀佛。”

宋烨、詹勋业、木林枫、叶千秋、段楚明、龚剑锋、王法清等宗主级的人物,听到慧明道出的禅理,深有感触,心中均默念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八个字,因为这就是对江湖最好的概括了。

苏蓉儿充耳不闻,仿佛同边无人一般,神情呆滞,横臂抱起虞欣研的尸体,众人瞧见不禁一惊,但见虞欣研处插着一柄短匕,没入锋刃直露剑柄在外,溅出的鲜血染红了苏蓉胸襟大片,而苏蓉受了打击,完全没注意到,只顾抱着尸体迈步而走,口中喃喃道:“娘,蓉儿抱你回家。”

她迈前几步,情绪伤悲激动,又牵引自身内伤复作,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不省人世。

萧玉川穿林急奔,慌而不乱,行出数里头脑逐渐冷静,巧妙避开追击的十几个门派中出类拔萃的好手,由东面往西南绕走,想到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竟重返山腰,等名门正派的人散去后,他才准备离开。

当下展开轻功,身法洒脱,不疾不徐穿过一片竹林地,此时夕阳沉落,黄昏降临,淡淡的月光像薄纱一样笼罩大地,层层的竹枝在风中摇曳,冬尽春迎,竹林边的溪水融化,潺潺响个不停,水面上短短长长盖满枝叶的倒影。

空山静寂,难得如此幽谧,萧玉川伫立溪边,石板放出幽幽的青光,曾几何时他还是孩童时候,天真无邪地在竹林水旁玩戏,后来经古向羽一手调教,在文武方面各有所成,隐然成为神月教主的接位人,无形的压力和重任也就愈来愈重,每当心情烦闷时,他都会坐在溪边树下的青石上,欣赏月下的竹林来排遣心中缕缕的伤感。

“师傅…玉川输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愧对您多年养育调教之恩,愧对死去的教中兄弟,成王败寇,我还有脸再回望月峰顶去拜见您老人家么?”

他“扑通”跪倒在地,望着溪水上的波光和倒影,在流动中摇晃,他心中也迷惘了,在发怔中想到了许多人和事,有古向羽、师馨悦、李子仪、裘日修…今日的江湖风波还不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只是天意弄人,结局出乎意料罢了。

过了良久,溪水面上浮现出仙子的脸庞,是那么的清晰如真,面容上流露出充满关心的微笑,顿时颓唐之气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对着水面上浮现的仙容,激动道:“馨悦,真的是你么?这不是在做梦吧?”

水中的仙子甜美一笑道:“呵呵,不是做梦,我就在这儿啊!”

萧玉川蓦地一呆,这声音…他忽然抬起头来,瞧见溪水边的青石上亭亭玉立着一位素衣女子,淡雅如仙,飘逸若神,不是师馨悦还有谁?

萧玉川如在梦中,望着月色下为天地灵气所锺的脸庞,淡雅美艳,依然不食烟火的绝世玉容,一种莫名心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一刻他感觉离仙子很近,或许因为雄心壮志不复存在了,心无旁怠所想的只有眼前的佳人。

师馨悦首先打破了那股幽静气氛,淡淡道:“玉川,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你想要的么?”

萧玉川闻言一呆,随即一阵椎心之痛,他拼命摇头道:“不,这不是我想要得到的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失败者不值得别人同情,我也一样。”

师馨悦关心道:“萧兄,你累了,不但是身疲还有心倦,魔门苦心积虑布置一切,到头来终是空梦一场,你还是想不通、放不下么?”

萧玉川哼道:“魔门?难道武林正派做的就光明么?偷袭伏击不说,几位宗主不顾身份,联手以多斗一,算什么名门正派所为?”

师馨悦微笑道:“这也是几位宗主达成的协议,不管一切声名,势必除去魔教势力,以免继续祸害武林,正邪之争流传数百年,谁对谁错亦分不清楚,这回非常手段奏效,也是十大门派联手一致所为,怨不得哪一个人,以萧兄的才略不会不明白吧?”

萧玉川默然无语,魔门手段何止阴狠十倍,正派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忽尔变得平静下来,似乎失败并不可怕了,平淡问道:“馨悦现身于此,是专门来对付玉川的么?”

师馨悦嫣然一笑,玉手摊开耸了耸肩道:“人家连傍身的兵器也没带一件,又怎么会对付你,何况馨悦也不会为难萧兄去留的。”

“馨悦!”

萧玉川掩饰不住激动,说道:“没想到你会这般着紧玉川,便是今日战死,我也无撼了,你…你入嫁情剑山庄,过得还惬意么?”

师馨悦红晕上颊,不胜娇羞,微点螓首,甜美笑道:“多谢萧兄惦记,馨悦跟随仪郎,一切如意,甚么剑道天命统统也不理了,只有放得下包袱,才能拥有自己最想得到的。”

萧玉川听在耳中却痛在心里,颓叹道:“玉川也不再涉足武林纷争,甘心放弃恩怨雄心,只想得到仙子青睐,馨悦能跟我一同走么?”

竹林幽幽,叶涛阵阵,有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四周万籁俱寂,只有二人对话的声响,萦绕着林深静处。

第十三章 功成身退

师馨悦微觉愕然,瞧着他英俊的面孔,不禁莞尔道:“馨悦已经是李家的人啦,岂能舍弃夫君随你而去,何况天底下男子无数,能打动馨悦心者,唯仪郎一人也,我也绝不会负他而去。”

萧玉川失望道:“那我呢?”

师馨悦以优美的女儿家姿态,娇笑道:“你是除了仪郎外,青年一代中第二位能令馨悦记住的英雄人物,这么说,萧兄满意吗?”

她不但人美如玉,声音同样柔美宁逸,犹如天籁使人百听不厌,与她谈笑间,不再觉到世间丑恶和争斗,萧玉川心境淅明,仰天长啸,派遣心中闷恶之气,其悲壮令人怆然。

师馨悦依然玉立在石上,衣襟飘逸御风,似欲仙去一般,凝视着面前这魔门杰出青年,问道:“你要回神月总坛了么?”

萧玉川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无:“这里已不是我久留之所,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请求师尊责罚,你在此私会于我,不怕少庄主不高兴么?”

师馨悦咯咯浅笑道:“瞧你说的,事实上他早到了,正在这附近观竹赏月呢,他让我过来为萧兄送行,仪郎还说,萧兄此行回去,尊师定然不会责罚你,成败并不重要,只要你尽力了,尝试到精彩的过程,就有了它的意义,不必执著于得失,一切终是身外物,个人修为藏心中,望君珍重!”

萧玉川念道:“一切终是身外物,个人修为藏心中。”

似乎略有感触,本想询问仙子,少庄主的剑术是否真的出神入化,能一剑击败裘护法,但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发问,因为得到的答案未必会是自己想要的。

他向仙子望了最后两眼,势要铭记在心,恐怕今后再无相见之日了,其实无须再望,她的音容仙韵,又何尝不是早刻在了他的心中呢?

他走了,再也没有回头,因为他深知,只要自己再回头多看一眼,就没有勇气离开,莫不如挺起胸膛,潇洒地走,至少留下了男人的尊严。

月色竹林,悠悠轻雾,缠绕这一股道不清的惆怅。

师馨悦伫立原地,静静望着他远去,渐渐消失了伟岸的身影,似乎感到江湖的争斗也从此跟他一起消失了,几十年后再重逢,是否还会忆其曾对阵过的朋友呢?

“在想甚么?”

她身后忽然现出一位男子,双臂温柔地抱住了她的娇躯。

“你猜呢?”

师馨悦不忘撒娇一问。

“李家的仙子向来感触最多,为夫可想不透了。”

“哼,你不说与人家心有灵犀的么?猜不中,今晚休想跟馨悦同床共枕。”

李子仪嘿嘿一笑,说道:“怕你了,嗯?仙子定是又想到苍生多苦,斗争不休,何时止武干戈,重现太平盛世,唉,可惜久盛必衰,自古已然,大唐建国百年,经历太宗[贞观之治],玄宗[开元盛世],达到王朝的鼎盛,经过安史之乱而走向衰败,或许数十年后又被其它朝代所更替,这是历史的必然,非一个人能左右的,我不知今朝征战,捍卫朝廷是顺应历史还是逆流,但为百姓做些功德之事总错不了,你也别多想了,过犹不及,无须悯人忧天,自寻烦恼!”

师馨悦沉思会意,受益良多,依偎在丈夫怀内,叹道:“仪郎所言发人省思,馨悦会铭记在心了,呵呵,今晚就准许你使坏啦。”

李子仪感受着她俏皮的一面,爱意无限,拥抱着佳人品尝着夜的宁静和竹的高节,良久之后,雾气凝重,分不清哪个是他还是她?

当二人赶回府邸时,四女正焦急等着他俩的归来,李子仪间四女脸色不对,忙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韩雪衣道:“夫君,你快去瞧瞧蓉儿吧,她跟你俩出去后,归来时候被沈管家带回已然昏迷,此刻醒来把自己关在房内,谁也不给开门,只顾喊着“师傅,娘”的,怕是受了甚么打击。”

李子仪大致了解情况后,单独来到苏蓉儿房前,怕她心烦,故而没有敲门,直接以内力震开一扇,潜入房内,苏蓉儿正坐在床上发呆失神,蓦地被他搂住,吓了一跳,不住挣扎,待瞧清他面目后,才放下心来,玉手化拳捶在他胸膛,气道:“有门不会敲么?从哪儿钻进来吓人的,快给人家滚出去。”

李子仪待她发泄后,双臂搂紧玉人,温柔道:“想哭就哭出来吧,人死不能复生,你师傅虽然死了,但你还有丈夫疼你啊,还有那么多姐妹关心这你,还不知足么?”

苏蓉哽咽道:“师傅抚养我多年,我…我还没有报答,而且我自幼长在她身边,有时候自己偷偷在想我的亲身爹娘是谁……原来师傅就是我娘!”

李子仪听得糊涂,不解道:“是谁说给你的?”

苏蓉儿回道:“师傅临终前亲口告诉我的,我亲生父亲便是…便是她多年来一直痛恨欲除掉而后快的田慕容。”

李子仪惊讶道:“是田前辈,你说你爹会是魔教风流居士田慕容,这…怎么可能?虞宫主不是古向羽的前妻么,按理说你爹应该是邪帝啊!”

苏蓉儿道:“师傅不会骗我的,我在苏州出生,故取此姓,而〔蓉〕字想必取田慕容中‘容’字的同音,绝对错不了。”

李子仪想起两年前自己和青霞被田慕容所擒,夜悬崖顶,裘日修与田慕容的对话,已缕清其中关系,原来苏蓉儿的确是虞欣研与田慕容所生,当年古向羽闭关参悟魔功巅峰的境界,斩断七情六欲抛弃了她,一气之下与护教执法的田慕容发生了关系,直至受孕后绝交,后来古向羽因上窥天道修掉妻氏玉观音了却尘缘,从而专心修炼魔功,臻至登峰造极之境,虞欣研此后怀恨邪帝便养下私生女苏蓉,又恨田慕容臭男人使自己沉溺,一心除之而后快,其实到头来,她只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这一夜李子仪没有如期到师馨悦床上使坏,而是拥着苏蓉儿安静入眠,希望用自己胸膛的温暖使她悲伤减到最低,用爱来感化她的伤痛心情。

院内树欲停而风不止,正如武林风波一般,有时不管你愿不愿意,身在其中,总会随波逐流,牵扯在内,由不得自己。

翌日李子仪谢客一天,朝政他也不理睬,陪着六女在郊外骑马散心,其乐融融,对于饱受血战之苦的李子仪来说,这一日清闲实在太难得了,而六女何尝不是感到幸福自在呢?

七人六骑驰上一处山丘,举目望向广袤平川,连绵的山脉,心情顿时开朗,坐在李子仪怀内的大才女忍不住念诗道:“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行;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其余六人听着此诗情景交融,意致缠绵,皆相赞好,李子仪搂着才女的娇躯,双手不安分起来,秦惋如笑道:“夫君此时身为兵部尚书兼宰相,又被册封汾阳王,管辖这朔方、河中、北庭、潞泽节度行营,兼平兴、定国等天下兵马元帅,兵权在握,当真威风得紧,便是皇上也要敬仪郎三分呢!”

李子仪淡泊名利,平时被封官时浑然没在乎官职大小,此时经她提醒,不由一呆,愕然道:“我有那么多官职么?遭了,为夫当时并不在意,此刻集兵权、官衔于一身,功高震主,怀璧其罪,你们说皇上能放得下心、高枕无忧吗?”

云姬身为回纥公主,自然多懂些宫廷之事,起疑道:“夫君的意思……”

李子仪剑眉微皱,长叹道:“没错,兔死狗烹,想想历史上有名的将领,居高自傲到最后没有一个好下场,眼下皇上仍倚仗为夫带军平叛,自会宠爱有佳,等到了平定叛乱后,恐怕调过头先来处置我,未雨先绸,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次日李子仪上朝面圣,以悟剑为名,辞去兵部尚书、宰相、汾阳王等虚设官职,请缨为兵马副元帅,而兵权则交由皇上直接掌管,加强中央集权,每位将军分别掌有军符,调动各自部署,削弱武将的军权范围,肃宗龙颜大悦,格外放心了。

在长安整顿十日,各路唐军开始乘胜东进,安庆绪把十万精锐尽数交给严庄、李归仁屯驻陕郡,以援助大将张通儒,敌军回合旌旗遍摇,连营一百多里,以壮军威,数路唐军相继达到新店,叛军已经摆好阵势,派出轻骑兵滋扰唐军防事。

李子仪派出两队兵马相逐,叛军骑兵增数加入战团,唐军也投入双倍兵力交锋,激战良久叛军逃走,李子仪恐敌有诈,兵分两路,派出李嗣业率领回纥骑兵绕走敌营后方,他则率军追赶横穿敌阵。

果然叛军有伏,严庄、李归仁各带军从两侧夹攻过来,妄想包围唐军,形势危急,便在这时,突然叛军后方喊声大作,又有一彪唐军冲杀过来,正是李嗣业率领回纥铁骑赶来,以飞箭射敌,铁蹄冲锋,使叛军大乱阵脚,军心不稳一路败退,李归仁当场战死,张通儒被俘,严庄慌忙逃往相州。

第十四章 决斗前夕

李子仪、李光弼、王思礼、季广深、崔光远、李嗣业等九路节度使汇合一路进攻安庆绪,肃宗不愿把军权交给诸将,唯恐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到时候兵权在外指挥不灵,故此此次不设主帅,只命令宦官鱼朝恩为督军处置使,总揽全局。

李子仪派军围住保邺,并施计引漳水灌入敌城,安庆绪不仅遭水灾之苦,而且城中极其缺粮,甚至老鼠也成了贵重食物,一鼠可卖四千钱,正是破城良机,但因兵众无主,无人统一指挥,以致错失良机。

史思明为援邺而堵截唐军粮草,又以声东击西的战术不断袭击唐军,两月后,唐军与史思明叛军展开大规模野战,正当两军激战之际,大风忽起,吹沙拔木,天昏地暗,咫尺内难辨敌我。

李子仪仗剑深入敌阵,剑气过处,穿衣破甲,方圆数丈内的敌兵尚未看清对手是谁,便中了无形剑气一命呜呼,过不半晌,他一人挥剑斩杀了上千叛军士卒,奈何风沙太大,本想擒贼擒王,一剑刺死史思明,却没有寻到,两军各自撤退。

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不能妇人之仁,但这次他仗剑杀死那么多敌兵,自觉杀念太重,剑气变得更为森寒,懊悔不已。

次遭战役失利,天时故是一党因,主要还是宦官鱼朝恩从中作梗,贻误战机。但他推卸责任,竟秘密上书,诬陷李子仪指挥不利。

唐肃宗正担心李子仪战功太多,构成威胁不易调遣,便趁此机会召李子仪还京,撤其兵权。

李子仪深明此理,功高震主,伴君如伴虎,毕竟像太宗、玄宗这样圣明广听的皇帝不多,何况自古王朝内武将不出三代,久握兵权,拥兵自重实则玩火自焚,激流勇退,审时度势方为智者生存之道。

李子仪向李光弼、王思礼等将领讲述今后的作战计划,以及击破叛军的方略后,收拾包裹回返京城,临行前三军将士连营为少帅送行,场面颇为壮观。

朔风飞扬,壮士归返。

李子仪到京后上朝面圣,自解军职,请求从此不再任将,贬为庶民,重返江湖生涯。

唐肃宗当众垂泪,惜才挽留少帅返乡,但李子仪述说为官已久尽了全力,执意浪迹江湖,悟剑修心,肃宗吃了定心丸,深信不疑后这才准奏。

当晚李子仪带同长安家眷及情剑弟子,出城向朔方情剑山庄驰去。

李紫嫣依偎在丈夫怀中,仰望天上宫阙,叹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李子仪无官一身轻,浑身惬意,笑道:“胡虏未灭明朝灭,良人应还今夜还!哈哈…为夫肩上的重任总算松了许多,至于还没彻底平定安史之乱,但今时局大有利唐军,安庆绪与史思明势如落日,用不了两年便会被消灭掉,朝中虎将层出不穷,已不必那么需要我了,正好可以抽身而出,做一辈子的官,为夫可做不来,此情此景用句诗来表达,怎么说来?”

李紫嫣微笑道:“那叫作‘就困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李子仪道:“对对,就是这句,还是我的大才女了得,一语道出为夫心意,不知怎么,今晚见星空格外广袤清爽,唉,看来为夫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啊!”

诸女听着二人对话,都浅笑出来,今后再不用担心丈夫征战沙场,深闺苦盼的滋味了。

苍穹如墨,星罗密布,勾勒出一副极美的画卷。

三日后,李子仪同六女回到情剑山庄,沈辉率五剑士及庄内数百高手迎接,另外四妻亦在其中,场面热烈,当日举办宴席,为少庄主及六位少夫人接风洗尘。

夜晚,师馨悦、李紫嫣、韩雪衣、苏蓉、秦惋如等十位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娇妻共榻于床,为李子仪按摩捶背,好个温馨舒服,幸福得他心中不住感激上天的眷顾。

唯今只剩下与邪帝一战,三个月后,华山之巅的对决,势必有一人落败。

一个是称霸江湖数十年、参破魔门至高宝典的邪帝古向羽!

一位是堪舆剑圣平起落、上窥武学无上天道的情剑少庄主!魔门第一人与天下第一剑的决斗势必惊天动地,在后世江湖留下不朽传奇!

诸女谁也没有提及比武的事,不想扫了她们夫君的兴致,但心中却是一片惆怅,事实上,整个武林都在关注着三个月后的正邪两位顶尖高手的对决,但大多都不看好情剑的青年,毕竟火候与经验相差了几十年。

李子仪心中宁静无波,安然地享受着娇妻们带来的美艳,灵台澄明,慢慢地他进入了一种玄冥境界。

“爹,真的是你吗?”

“仪儿,正是为父,六年来你剑术大进,远胜往昔,甚至不逊于三百年前剑圣的身手,与邪帝一战,为父很看好你,只要你灵心再通玄天九境,参破最后生死玄关,便能真正地臻入天道,达到先天大圆满的极致境界,到那时不但可以力挫邪帝,或许能渡过天劫,提升另一个层次臻达上仙级别,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什么渡过天劫,臻达上仙级别,爹爹,孩儿不太懂您的意思啊?”

“要谨记当年爹对你叮嘱:……吸万物之精华,浑为一身,看破一切得失成败,动止于心,静通宇宙之无穷,故而突破实物极限之小宇宙,通达无穷之大宇宙……”

“爹……”

就在这时玄光消失,视觉的四周一片黑暗,其父身影也消逝无影。

李子仪醒来时,发觉自己泪流满面,十位娇妻仍在床榻上陪伴着,听他梦中呓语,不禁挂心丈夫战前的情绪状态。

师馨悦柔声道:“仪郎怎么了?是不是时才进入了梦靥玄境?”

李子仪点了点头,坐起身来,环顾诸女,叹道:“十日后为夫入剑冢修心悟道,准备三个月后的比武,闭关谢客,山庄所有事暂由几位娇妻打点。”

诸女听后脸上变色,逃避一时最终还是要面对与邪帝之战,眼泪不受控制唰唰落下。

李子仪安慰道:“生死由命,不必为我担心了。”

抬头望向朱格窗棂外,月光静谧,山林空幽,心中一片安宁。

该来的始终会来,真正的剑手,要敢于面对挑战,直视生死!

夜更深了,卧房内传出一缕琴声,或许是为丈夫壮行吧?

接连十日,李子仪白天陪诸妻游山玩水,夜夜笙歌逐一恩爱伐旦,十日后一个人带着一柄剑,走入了山庄禁地的剑冢之内。

十位娇妻及近百情剑弟子相送,但他并未回身,石门关闭的那一刻,他已经进入另一种玄妙境界。……

神月总坛,望月峰顶。

终年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四座奇型建筑,壮观雄奇。

玄天圣殿内,邪帝古向羽坐于主位高高在上,俯视着跪倒在殿中央的萧玉川,大殿往日魔教两门六道的高手都会按位而列,今时却一人不见,冷冷道:“玉川,此行圣教倾巢而出,由你统领对付江湖,今日为何唯独你一人活着回来?”

萧玉川懊悔道:“师尊,徒弟无能,统领圣教各大门派高手踏足中原,香积寺一役全军覆灭,就连……裘老、虞师娘、谢右使全部被武林八大门派联手伏击身亡,徒弟侥幸不死,其实是少庄主和仙子有意放我一马,回来告与师尊,兑现三年比武的赌约,玉川苟且偷生,只想回总坛通知恩师,那李子仪剑术可夺天地造化,鬼神莫测之法,一剑就击败了裘护法,望恩师临阵时切莫轻敌,吃了暗亏!”

古向羽当然清楚裘日修的本领,在圣教除己外再无他的对手,即便整个武林唯有天刀宋烨、南仙钟明慧能匹敌,就是自己出手也未必能一招得胜,那少年竟可以做到?

萧玉川见师尊未语,自觉无颜活于世上,右手从怀中摸出一柄锋利的玄铁匕首,便往腹部刺去。

孰知剑锋刚触碰腹前衣衫,剑锋嗡地一颤,内蓄极强的劲气,挣脱了萧玉川的手掌,反弹而出,直地面岩石深处。

萧玉川被内劲震得虎口迸裂,身子仍跪在地上,探头望向师尊,却见古向羽依旧平稳坐在其上,悠然自若,禀如神明,隔着数丈远,根本没有出过手的迹象,但他心中感应到,就是恩师欲救他不死。

“师尊……”

“没出息,失败了就要自尽吗?你怎么对得起本门那些舍身护主的使者法王!早前提及过你,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败并不重要,只要你尽力地投入你的角色中,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那就是一种成功,至于统一江湖,武林盟主,那只是虚设毫无意义;数百年来正邪交战,道消魔长对峙江湖,搅得血雨腥风,意义又何在?到头来不过空梦一场;莫不如看淡成败,正也好,邪也罢,修心参悟生死玄关,通达宇宙之无穷,甚至突破先天大圆满境界,破碎虚空,提升到另一个层次臻达上仙级别,那可是近千年来修武道者的至高追求呀!”

萧玉川震惊了,在此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当时仙子对他暗示,师尊与少庄主都臻入武学的巅峰境界,两人似乎已经不单单是正邪交战,而是追求天道路途上的一次同级交手,败的或许会成为另一位提升化境的踏脚石。

第十五章 最后一战(上)

时光飞逝,临决战的日子渐渐到了。

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纷纷提前赶至情剑山庄,给少庄主助阵送行,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这场比武关系着武林的存亡,他若败了,那正道再就没有人可以与邪帝匹敌了。

有些门派宗师甚至私下商议,不论李子仪胜败如何,决斗过后都要联手一起冲上去,剿杀邪帝,决不能让他活着走下华山之巅。

倘若李子仪胜了,古向羽当然不在话下;即使少庄主败了,邪帝势必也会受重伤,那时合几大掌门之力亦能击杀古向羽,为了除魔卫道,有时候正派之人所用的手段,未必都是光明正大!

天刀宋烨、慧明大师、东抢詹勋业以及木林枫、段楚明、叶千秋等江湖身份宗师级高手都汇聚一堂,谈笑风生,惋如、晴雯、青霞、晓月几位美丽**领着婢女,都在大厅招呼各派宗师及大有来头的武林高手,韩雪衣则拉着她师傅边疆老人的衣袖叙旧。

决战之期只剩十日,李子仪息此刻仍在闭关,算来今夜月圆时也该到了他重出剑冢的日子,馨悦、紫嫣、蓉儿、云姬、碧云五女则在山峰云绕的剑冢石门前静候,她们都迫不及待地看到丈夫,毕竟一个月的闭关,十位娇妻每天都在焦虑期盼着。

情剑少庄主李子仪,如今已名正言顺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剑手,正由剑道感悟天道,那是一个了无止境的境界追求,他不吃不喝静坐闭关,神游太虚境,以求天人合一武道大圆满之功,最后的终点在何处止步,无人会晓得,或许悟通天地宇宙之高手,早已不在此界了吧。

冷月高悬,整座试剑峰在月光之下,清晰明亮。

吱呀……哐啷……

石门开启,一股瑞光祥气从密室剑冢中射出,令人眼前一亮,在万道霞光中飘然移出一位青年的身形,丰姿如玉,目朗似星,英俊的脸颊上脱去往昔稚气和天真,去而代之多了几分脱尘意味,似乎道风仙骨的炼仙青年般,在霞光剑气中闪出,随着他身影落在诸女身前,四周灵气汹涌聚来,草木低头俯首, 情景十分奇怪。

诸女脸色微变,察觉山峰四周云雾和气流有明显变化,似乎有狂风刮起,剑颤之音如龙吟一般萦绕不绝,而她们面前的夫君,好像脱胎换骨般,身有清光,脸有瑞气。

师馨悦心中一惊:“这不是本派《莲花剑典》最后一重‘心剑通明,破立后生’所描述当人达到剑道至高境界,也就是武道大圆满之时,便会身有清光祥气,此时的武学修为便是先天境界的巅峰,整个天下再无敌手了。”

师仙子掩饰不住喜悦之色,说道:“夫君修为登峰造极,恐怕已经是武林第一了,即使三百年前的剑圣也不过如此,但他修剑百年才能臻至先天境界的顶峰,而夫君才二十二岁而已,相比之下,还胜剑圣前辈一筹呢!”

李子仪微微一笑,睿智的目光瞧过五位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娇妻,心中涌起强烈的爱意,不同以往的是,不再像以前那般无法控制自己的,如今淡然轻笑,意态自若,完全脱离了七情六欲世俗的影响,真正有了宗师级风范修为。

五女围上丈夫的身旁,李紫嫣啧啧称奇道:“不知姐妹们有没有看出来,仪郎闭关两个月后,气质和神采都和以往不同了哩?”

李子仪好奇问道:“紫嫣,那你说,为夫现在仿如什么?”

李紫嫣明眸皓齿,柳叶弯眉,樱唇微动,说道:“如诗如画?”

李子仪哈哈笑道:“怎么会如诗如画了?”

诸女也都觉奇怪,目光聚在大才女的娇躯上,期盼一番解释。

李紫嫣莞尔道:“古人云:淡薄明智,宁静致远,夫君满怀壮志胸腹间,大智若愚而不显,修身养性有如波澜律诗;此刻气息内敛悠长,斩断凡气,红尘不染又如水墨画卷。”

李子仪点了点头,紫嫣的才气与自己的剑气一样,都可谓天下无双了,清闲淡雅道:“十日后便是我与邪帝古向羽巅峰之战,你们此时是不是很担心为夫啊?”

苏蓉儿、姬公主、碧云三女都焦急点头,掩饰不住对丈夫的担忧和依恋。

唯独仙子嫣然浅笑,梨涡浅现,美不可言,说道:“刚才我还在担心你不是邪帝的对手,此刻见到仪郎,忽然间我想快点决斗,好瞧瞧邪帝如何败北收场?”

恐怕她是第一位对李子仪如此信心满满的,现在天下武林沸沸腾腾,都在围绕正邪最后一战的话题津津乐道,所有百姓都希望李子仪能胜出,但绝大多数武林中人都觉得李子仪赢不了邪帝,毕竟古向羽纵横武林四十年不败,中原、西域、漠北高原、关外高丽、海上东瀛无不对他膜拜,李子仪才二十二岁的青年,无论内力精纯和经验火候肯定不如古向羽炉火纯青,一战结局可想而知。

李子仪早已不关乎胜败生死,心中只把古向羽当成自己跨越天道最后一道机缘和踏脚石,由武入道,自然由武道决斗脱变完善自己,功德圆满,破碎虚空。

他唯一想不通的则是剑典最后一页的记载,当人类武学达到自身极限高峰,就会出现身体的第一次异变,丹田内的真气会慢慢凝聚成丹,炼气成神,化神合道,从世间甚至六道轮回中消失,至于飞去了哪里,武林中人谁也不清楚。

云姬、方碧云、李紫嫣三人武学修为不高,苏蓉儿功力虽深,但终究源于魔门,与正派玄门南辕北辙格格不入,所以也体会不多,而师馨悦出身道门静云观,又是自幼开始修剑,与情剑山庄的剑诀异曲同工,越往后联系越紧密,她靠自身对剑的领悟,察觉出丈夫的登峰造极。

李子仪望望了天际冷月,清光聚在他的周身,凝而不散,犹若实质,此刻,他忽然想到六年前,也是在一个月圆之夜,此处剑冢石门外,父亲临终托付天下与武林大事给自己,那时自己只有十六岁,担负起那么多责任,几乎没有一时松懈过,如今六年后,形势都改变了,该是解决武林旧账的时候了。

“爹,您在天有灵,请看孩儿如何将击败邪帝,臻入武学巅峰之境!”

李子仪仰首默道。

“仪郎,咱们下峰吧,庄内聚集武林各派掌门和武林前辈都来,好热闹啊!”

李子仪点头道:“嗯,唐室内乱将平,江湖魔门被灭,不久天下百姓将会过上太平的日子,值得庆祝,我也正想与各位前辈举杯共饮,哈哈,走,这就下峰去。”

五女围在李子仪身边,笑靥如花,先前的担心和忧虑都一扫而空,都觉得夫君必胜,山道一路下来,几位娇妻有说有笑,换在以前,李子仪早被诱得欲火焚身琢磨通宵云雨大战,而此刻,他一笑而过,沉溺在幸福之中,夜很柔,月很清,风很缓,胸间淡淡情意,绵长悠远。

第十六章 最后一战(中)

李子仪在几位娇妻的陪同下,来到山庄正厅,此时厅内厅外人头涌涌,都是江湖上豪杰人物或一方名门正派弟子,少说也有三四千人,大大小小的帮派都有人慕名而来,为情剑少庄主壮行,武林中绝大部分都是以剑攻击,谈到剑诀,当今天下首推情剑山庄的《九龙神剑》这次能登进山庄大门已是荣幸之际。

众人一见厅口走进来少庄主,顿时震惊万分,只见李子仪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光,锐气萦绕,超凡之味十足,虽然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给人一种隐居世外得道修行多年的高士一般,不沾丝毫尘凡俗气。

“少庄主!少庄主……”

无论是情剑山庄弟子还是各大门派前辈或门徒,都惊呼道。

从各路豪杰中央闪出一条缝隙,天刀宋烨、北佛慧明大师、东抢詹勋业、边疆老人木林枫以及昆仑掌门叶千秋、飞鸿山庄段楚明等武林前辈重量级人物从人群中走出来,向李子仪微笑点头示意,同时几位先天高手明显感觉出对方的变化,淡然自若间流露出无可匹敌的气势,他们也算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但面对李子仪随便一站,顿时感觉他出于无懈可击的不败之地,自己连出手的信心和斗志都没有了。

“高手!绝对的超级高手!”

诸人心中赞叹不已。

“难道少庄主的功力已经突气破贵庄《九龙剑典》的第九重,达到先天大圆满境界吗?”

宋烨忍不住惊叹道。

李子仪见诸人一脸的惊讶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敝庄《九龙剑典》乃是祖传下来堪为当世武林极上乘剑诀之一,最后一重不但是剑法的突破、功力的炉火纯青,更是心境的飞跃,一旦堪破剑典,自身则与大自然相融合,吸天地灵气淬炼肉身,经过小周天的运转聚于丹田内,最后将丹田内所有真气压缩浓聚结成金色的丹球状,便是大圆满之境。”

在场数十位先天高手都听着李子仪的修炼心得而冥思苦想,毕竟他所说的一切将是自己未曾体会到的经验,对各自在武道上的修炼之途有莫大异处。

昆仑掌门叶千秋凝思道:“据本派前辈记载,昆仑上乃天下龙脉之源,本派只在山脉一隅创立宗派,实不代表昆仑真正实力,昆仑万丈雪峰之上尚有一个不为江湖人知的门派,有古籍流传,派中之人修行上千年而不死不老,即为修仙者,山脉偶尔传下飘渺歌谣:[真意发真知,灵知也自应;三家合一家,倏尔身心定;虚室却生光,静中又复阳;采来勤锻炼,化就紫金霜。]派中前辈便把这此口诀起名为《金丹歌赋》按此修炼先达到先天大圆满之境后会在丹田内结化金丹,延寿五百年,可踏剑飞行翱翔九天,宝剑一出取人首级于十里之外,不知是否真有此境界!”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有人干脆哄笑起来,认为叶掌门再说不着边际的民间传说而已,有人又道:“那只不过是道家修真一套,纯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着长生不老,炼制仙丹修习仙法,最后道教的弟子杳无音讯,老死的老死、失踪的失踪,谁又真见过会飞上青天拦日月的武林高手!”

“黄老道教一向装神弄鬼,不可心服!”

许多武林认识都觉得修炼金丹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阿弥陀佛,道教与佛教历来信奉不同,却都有着成仙成佛之说,能不能修成不在方式而在于修心,当年达摩老祖修成舍利功德圆满,白日坐化飞升,成为佛教传奇高僧之一,亦是典籍属实。”

慧明禅师淡淡说出几句禅语,使众人又陷入错愕之中。

李子仪将叶千秋所说的《金丹歌赋》反复沉吟几遍,双眼顿时精光闪烁,忽而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金丹之说并非子虚乌有,而且还是武道修炼至登峰造极先天圆满之时,所要走的毕竟之途,天道茫茫,非是目前任何武功所能记载描述,日后各位修为一到,便会亲自领悟得到,来,诸位英雄请入座!”

武林众豪杰皆被他的话震惊,从李子仪口中说出格外令人信服,但金丹如何能修成却无人知晓,许多先天高手和各派精英种子弟子,在听过李子仪深奥讲解后,懵懵懂懂,算是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原以为他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纵横中原而无敌手,想不到那只是另一种“金丹”境界的开始,武道之上真的有飘渺仙道吗?

怀着不解和神往,众人为李子仪举杯壮行,酒宴气氛热闹,仿佛是提前给少庄主庆祝胜利一般,原先担忧之情都淡化了,至此刻凡是见过李子仪的人,都不会认为他会输给邪帝。

两日后,李子仪与士位娇妻、武林同道、三百请见弟子赶往华山之巅。

惊世骇俗的一战终于来临了。

路上还有数千支江湖小帮派听闻这次武林盛举,早在半路上等候,加入大队伍中来,由起初三四千人到后来变成八九千人,沿路官府差役听说是镇国少将军路过,早已背好同行文碟和食物。

李子仪见状微微一笑,暗忖用不着这么打场面吧!

六日后抵达华山脚下。

华山被称为五岳之一的西岳,位于华阴一带,秦岭东段,巍峨险峻,奇峰峭壁俯瞰渭河平原,有壁立千韧之势,素有“奇峰天下第一山”之称。

此时华山脚被唐兵重重包围,但凡入口必有重兵把守,以防有魔道中人前来滋事偷袭,唐军将领李光弼、王思礼、季广琛、崔光远、李嗣业等几十位大小武将都来观战为少将军助威,李子仪见此等声势不禁叹道:“诸位将军用得着都来吗?前线没有将领带兵平乱叛军,担心贻误战机喔!”

李嗣业与他交情最厚,低声笑道:“我们都有皇上的亲允才来的,少将军与魔门第一高手古向羽一战,不但惊动整个江湖,即便天下百姓人人皆知,一路过来,许多百姓正在城隍庙上香,为少将据祈祷呢,各城各县赌局都已开押,据说赌你们其中一人胜,嘿嘿,兄弟的赔率很高啊,只有我们相信,少将军一定会胜的,可惜我们没有多少银两,不然全押少将军赢,这次可大赚特赚了。”

众将领听他说的有趣,也都笑了起来,李光弼走上前几步,对着李子仪低声道:“皇上也来观你比武来了,且不可声张表露出来,毕竟这里鱼龙混杂,武林正邪人都有!”

李子仪微微吃惊,灵识散开,目光自然向防守最严密的御林军阵望去,已感觉到肃宗的位置,真龙天子的气息的确与众不同,对于李子仪此刻的修为,自身融于天地,方圆数里之内任何动植物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生机与气息。

李光弼瞧着他的目光,不禁惊叹:“少将军,已猜到皇上的位置了,来,这就跟我过去见一见皇上吧。”

李子仪点点头,淡淡一笑,没有吱声,阔步向远处换成普通士兵服的御林军阵走去,众侍卫立即散出一条容身通行的小径,态度毕恭毕敬。

李子仪走到中央见到身穿华贵锦衣的肃宗李亨坐于雕龙檀椅上,微一定神,竟发现以往看不到的现象,李亨的身体周围有一层无形淡薄的紫气,传说中真命天子都是上苍紫薇大帝特派,故有此象,只不过紫色稀薄,内圈转为黑色,想必他在位期限很短,过个几年后就会驾崩了。

肃宗一见李子仪,顿时龙颜大悦,说道:“今日少将军与邪帝一战十分关键,朕很看好爱卿,魔门捣乱我大唐险些亡国,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争之苦,此等仇恨不能不报,听传安禄山、史思明起兵反叛都是西域魔门从背后一手谋划,祸推根本,擒贼擒王,就靠少将军大展神威,击败古向羽,擒住他交与朝廷斩首,昭告天下,以正国法!”

李子仪心想:“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兴替也是自身统治出现了问题,首先治国君王要先找朝廷内部原因!而我现在无官职在身,可不是什么将军丞相了,用不着再听你命令,这一场比武是我与邪帝追求天道的一场较量,已经超越了世间的权力和争斗,哼,管你是皇上还是太子,都无法在左右我李子仪的心志和想法,恕难从命了。”

他悠然伫立,意态自若,不卑不亢也不回答,此刻已根本不把时间任何人放在眼中了。

“少将军,皇上等你回话呢?”

李光弼在旁见他神色有些异常,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哈哈…李亨小儿,想要借助少庄主之手擒住老夫以正国法,未免太小觑古某人了,若老夫想取你性命,你岂能活到今日,别惹怒了本尊,否则即使有情剑李子仪在,也保护不了你周全!”

一道历啸声从山崖四壁传来,浑浑荡荡,震得在场无论唐军还是武林修为低弟子一阵晕眩,正是魔功千里传音加上了摧魂术。

“他已经到了……”

李子仪心中微叹,从容自若地回首望了自己十位爱妻一眼,淡淡一笑,无限爱意尽在其中,接着身影一闪,留下斑斑残影,快速跃上华山天险陡壁,准备与魔门邪帝兑现三年之约,完成最后生死一战。

第十七章 最后一战(下)

华山由中玉女、南落雁、北五云、东朝阳、西莲花五个山峰组成,远望状如莲花,故称华山,而李子仪与邪帝之间的生死决战选在了最高峰——南峰绝顶。

过了片刻,李子仪凭着绝世身法和轻功,登上了峰顶,顿时云天近在咫尺,星斗可摘,举目环望,但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黄河渭水如丝如缕,漠漠平原如帛如如绵,尽收眼底,使人真正领略华山高峻雄伟的博大气势,享受如临天界,如履浮云、乘风仙去的神奇之境。

不由想到岳丈李太白曾登南峰写下的诗句:“此山最高,呼吸之气想通天帝座矣,恨不携谢眺惊人句来搔首问青天耳!”

忽然一道黑影御风飘落在绝顶上,根本没有看出他的动作,却早已负手与李子仪并肩立于三丈外,古向羽俯视着山崖下的神州大地,轻叹道:“子仪三年之变,可谓武林壮举,二十二岁便成为天下第一剑手,臻至先天大圆满境界,从而啸傲江湖,留下一段传奇,比老夫当年这个年纪要高出一个档次了。”

李子仪面对古向羽浑身散发的黑暗魔气,和强大气势压力,依旧不为所动,魔煞气息无形地袭来,被他护体的剑气撕扯破解,根本没有任何伤势,微笑道:“古前辈,你莫要抬举子仪了,气势我修成剑典最后一重,见典籍上有一行小字不知其解,望先生赐教!”

“喔,哪几行字竟难住了子传仪,说来听听。”

“练气凝金丹,修剑筑剑魂,一旦金丹成,天劫淬其身,人力终有尽,天道岂终止?”

李子仪淡淡地说道。

古向羽眼神忽变,仔细地咀嚼这几句话,在俗世中当武道走上尽头,彼此二人终于在最后一点上交汇相遇了。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古向羽体会出那种奇怪的记载,心中却多出一丝兴奋。

人为有时尽,天道无止境。

李子仪见他默然不答,心神与自己都处于一种冥冥之境,略笑道:“古先生,今我生死一战,准备好了吗?”

古向羽微微一笑,有若刀削刻成的脸颊闪着一丝诡异,邪气凛然,同时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周身散发,几乎瞬间密布过去,融合周围天地间,牢牢地锁定住李子仪的身体,豪气十足道:“我等了这一天很久了,你的先天境界圆满大成,的确有与我一争高低的实力,其它宗派高手如宋烨、詹勋业、叶千秋等人,都在先天高手行列,却相差不止一个档次,老夫对他们出手如同探囊取物,不费多少气力,也懒得出手,你不一样,已经与老夫站在了同一高度,你悟通了情剑山庄剑典最后一重‘九龙归一’,老夫对[天魔印法]的至高境界‘天魔合一’也完全领悟,今日一战胜败难料,生死未卜,或许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下绝顶,开始吧,老夫看到你,手已痒了起来。”

这一刻,二人眼神正面相对,目光如剑一般率先交锋,澎湃的气势交汇,两人身子不移不动,但二人发出的内力使四周气流撞击急切发生着嗤嗤爆响,那完全是出招前散出的气势相击,似乎华山绝顶的灵气以二人身体为核心,如漩涡般拢聚过来,吸入各自身体毛孔内,精气神完全提升几个档次,出手势在必行。

“还等什么?以我们这种修为,先出手后出手没有差别,千百余招内谁也别想伤到谁!”

古向羽声如奔雷,朝着李子仪咆哮一声,他说的对,先天大圆满者,随时有可能破碎虚空,迎来武道天劫,此刻无论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近乎完美,快如闪电一般,招式浑然天成随手捏来,却天马行空般毫无破绽。

此际若想找到对方出手破绽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出手的瞬间十几招连发,虚虚实实,都不能用“招式”来衡量,修炼的武功秘籍如《九龙神剑》《天魔印法》只是提高功力进军天道的辅助根本,而实战中,如何制敌、如何发挥,全在各自对自然天道的领悟,顺着天道自然的轨迹出招才是最完美有效、杀伤力最大的,当然与自身经验火候也有重要关系。

“锵!”

一声清脆的宝剑出鞘的颤音忽然发出,紧接着伴随一条龙吟长啸,就到银白色的剑龙气柱坏绕在李子仪周围,绝顶之上的灵气迅速围拢过来,气柱越聚越浓,九道银龙变得粗大犹若实质,仰天咆哮。

李子仪手中剑虽出鞘,却不急着出击,微笑看着邪帝古向羽,自信和斗志无限攀升,这一刻他完全没有把对方的身份和四十年战绩放在心上,先天大圆满者,无论魔宗邪派还是武林正派,功力都达到一种自身凡体饱和的状态,关键看彼此的战斗技巧和心境的领悟层次。

古向羽隐隐感到那九条龙形气柱的威力,有守有攻近乎完美,但邪敌也丝毫不惧,傲然合掌在胸前虚舞几下,带动周围的黑色气流汇聚成漩儿,接着他双脚一跃,跳在空中双臂一张,暴喝一声,忽然在古向羽身后出现一尊高大的邪神古像,完全是气劲能量聚成,令观者无不啧啧称奇。

二人目光再次相聚,摩擦空气发出电石火光,透出一分狠劲。

“嗤!”

李子仪身如电闪,穿破空气的阻力,留下一道模糊的魅影,疾冲过去,速度快得无法形容,与此同时,漫空剑气凛然,光华耀眼,李子仪仗剑刺了过去,仿佛整个人和剑要合股化成闪电从对方胸膛穿透过去一般。

“咔!咔!咔!”

快剑连番穿破寒气冰墙,剑锋衣衫光芒万丈,刺在那邪帝刚才伫立的位置。

可是短短半息之刻,那黑影早已消失在虚空中,忽然周围空气向李子仪凝结,呼的一声,魔掌从天而降,古向羽竖直灭顶劈了下去,他的移动速度竟达到连影都看不见,变态至极。

“飞龙在天!”

李子仪纵身一跃,剑锋挑了一下地面岩石,一个三百六十大转弯,如一道转轮挣破魔劲的束缚,迎空上击,与那黑影一合便分。

“轰轰轰!”

第一下交手瞬间连击三十多下,剑锋如莲绽放罩住对方,均被古向羽的双手指尖点解化开,的强悍竟能达到如同兵器的效果,想必除了手指上强大的内劲外,其手指的韧力和抗力均已达到骇人地步。

“魔门众人不但内功深厚,身体更是坚如钢铁,几乎无坚不摧,一般的利器根本伤不了他,厉害!”

李子仪心中反复寻思着,手中飞龙剑却丝毫不缓,划破虚空,挟着撕裂霸道的剑气,横劈竖斩,攻势十分密集。

“这小子剑气杀人于无形,一旦切入体内,能致使体表无伤,但内脏尽断,不可小觑啊!”

古向羽心中暗忖,庞大的气势如火山爆发,一下子压向李子仪,同时魔掌铺天盖地也拍了过去,邪气凛凛,四周黑色光华疾闪,仿佛一掌发出都带着强大的黑暗能量,使天地风云变色,华山之顶逐渐笼罩一个黑色云团。

李子仪在黑色气旋包围中,身体九条银白光柱又一次自爆分裂,产生十八条剑气龙影环绕在身体形成独特的先天罡气,长剑被真气灌注得饱满,嗤嗤疾响,向四面八方发出千百道剑光,穿破着庞大的魔气压力。

“啊……九龙齐飞,给我破!”

手臂一抖,九条剑影一斩劈出,向着古向羽追逐袭击,直接无视对方的躲闪,身法在快,剑气更快,唯有全力回防。

邪帝古向羽长啸一声:“无招无式,魔在心中,天大地大,唯我独尊!”

十六字喊出,那尊邪神似乎与他的身体相融合,整个人完全变化了,浑身发出紫金幽光,正是[天魔印法]的最后一重‘天魔合一’大成境界,一掌劈出,天地一片肃杀,李子仪处境十分危险了。

第十八章 天劫降临

李子仪感受邪帝爆发出来的黑色能量铺天盖地无所不在,而对方的身影却又快如鬼魅,在黑云中不断跳跃,忽现忽没,已经超出了当世任何武功的极限,根本不是已有招式能达到,古向羽施展出来,功力登峰造极,更有对天道的领悟。

天魔合一之后,古向羽就是魔体,融合天地空间展开身法不断向李子仪攻击。

呼呼呼……

拳劲摩擦空气,破风爆响,势如雷霆。

李子仪将心神提升极限,灵识广阔散开,在黑色能量的包围搜索邪帝的方位。

“九龙齐飞,给我灭!”

李青子仪大吼一声,黑色的气团被啸声震得鼓胀一下又压缩下去,接着九道银色剑气开始向四周穿梭,急追古向羽的魔身。

“蓬!”

剑气与拳劲相交,发出一声炸响,撕裂方圆数丈的空气。

倏然,两道人影从绝顶上飞跃而起,腾空飘在高崖上方,无从借力,却御空移动,完全靠着出招时的反劲,借势出力。

拳影漫空,剑芒乱坠,每一次碰击都是力贯万钧,火光四射。

“轰轰轰……”

余波扩散摧毁华山顶峰的岩块沙石化为齑粉。……

远处四峰上的武林人士都是目瞪口呆,均想难怪当世唯有李子仪与古向羽叱诧江湖无人能敌,单凭这般威势,换成任何人,十击之下谁也招架不住,何况二人竟跃上高空不着力发动攻势,倘若不慎中上一招半式,摔落崖去,不跌个粉身碎骨才怪。

十位美妇婷婷伫立在玉女峰上,遥望着落雁峰,每一位芳心都紧悬着,本来自从见过丈夫出关的修为,都稳以为他会战胜邪帝,但此刻见邪帝魔功施展开来,一团团黑色劲气包围住爱郎,不禁脸色煞白,终于明白邪帝称霸魔门几十年,几乎成为不败战神。

“仪郎,加油!”

十位爱妻心中不断祈祷。

师馨悦也是剑修门派,练成《莲花剑谱》最后一重[莲心通明]后,对天道的感悟更多了一些,在旁观者所有先天高手中,她已直逼两大超级高手的级别,先天后期,再进一步便是大圆满境界,而天刀宋烨、慧明、詹勋业、钟明慧等几位宗师均在先天中后期,相比之下修为境界均逊她半筹。

远望爱郎与邪帝的激战,对她而言是一种武学的提升机会,到了先天后期,内功提升极其缓慢,已达到丹田真气饱和状态,最重要是对天道的领悟,心境的提高,只有悟通武学剑道,便是大圆满之境,再往后的修炼之路,或许真像仪郎说的那样,转化金丹,破碎虚空。

朝阳峰上御林军防守严密,李亨与几十位将领重臣都在关注着比武,一旦邪帝获胜,对唐王朝的威胁太大了,没有镇国少将军的坐镇后方,外族匈奴、戎狄有可能趁唐室内乱而再次联合攻唐,何况古向羽的存在,即使李亨身为皇上,也不敢保证高枕无忧,以邪帝的身手和功力,出入禁宫几乎如履平地,随时有可能对唐室造成致命威胁。

“皇上,眼下李子仪与古向羽激战上千回合,几乎瞬间便是几十招连击,快的无法形容,暂时好象古向羽略占上风!”

一位大内高手在旁观战解说,其余武将善于带兵打仗阵前马战,对江湖武学招式并不精通。

“那……少将军会输吗?无论如何不能让古向羽活着下华山,调集五万精兵伏击他如何?”

大内高手叹道:“五万精兵虽然强大,但未必能擒杀他,倘若他有意逃走,五万精骑也无从可追,就是弩箭也射不透他的护体罡气。”

李亨脸色微怒,却又无可奈何,逼急了魔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天空忽然发出一道晴天霹雳,许多块乌云从四处汇聚过来,在华山落雁峰顶上空交汇,层层叠加乌云越来越黑。

所有人都被这一刻的自然现象震惊了,难道二人的比武惊动了天地,风云为之变色?还是邪帝魔功能达到了如此害人境界,引发天象召来黑云?

更多人开始为少庄主李子仪担心了。

形势对李子仪越来越不利,成败很快就会揭晓。

黑云之下的高空中,李子仪与古向羽如鹰翔一般,快速地移动身形,不断地摇动全身功力,进攻-防守-进攻!拳与剑反复纠缠交击。

轰隆隆~~雷声隐隐从黑云中发出,电蛇盘旋飞舞,云层开始翻滚。

“要下雨了吗”“怎么会有如此风云变象,是一种征兆吗?”

“哦,天兆降临,哈哈,痛快痛快,千金易得,对手难求,老夫纵横江湖四十年,只求一败而不得,今日终于等到了,李子仪,你无愧是一位武学奇才,由剑入道十几年间便有如此成就,没有让老夫失望,只等三年就找出一位与古某实力相当的对手,太值了……”

李子仪身上的九条剑影变成九色护体罡气,周围的黑色能量根本伤不了他,腾空飘立,威风凛凛,长啸道:“四十年不败么?今的渴望会因为我而实现,九龙合一,接招吧!”

九条玉剑光芒瞬间在空中汇合为一,剑芒比先前粗大了数倍,越来越亮,徒然,剑芒激射而出,挟着摧巧拉枯般的威力,猛袭古向羽的身体方位。

古向羽一脸傲气,冷笑道:“难道我还惧怕你么?”

双拳同时出击,强大的力量,贯穿空气,疾捣出去,拳劲犹如雷电一般,拳头表面流窜着强烈的能量波。

“轰!”

巨大的拳剑气劲交撞声,惊动苍穹,同时天际上的黑云已经剧烈地旋转,云层逐渐由黑变紫,越来越低,紫色的浓云酝酿着强大的雷电能量,似乎要劈向二者其中的一人。

“九龙归一!”

“天魔合一!”

“蓬!”

再一次巨响过后,所有的气流剑罡全部溃散,光华一阵强耀刺眼之后,瞬间黯淡下来,拳影剑芒收敛散尽,两道身影飘落在绝顶上。

第十九章 灰飞烟灭

巍峨的华山顶峰上,当世两大高手凝视伫立,脸色平静,双目精光四射,神采飞扬,仿佛从未出过手一般从容自若。

“哈哈……”

二人忽然相视而笑,好象面对一位人生挚友般。

“刚才你那一招‘九龙归一’很不错,险些伤到我!”

古向羽侃侃而谈,毫不避讳。

“先生说笑,你的‘天魔合一’竟能化无形自然之气转为黑色实质的能量,差点摧毁我的肉身!”

“彼此彼此。”

“那咱们还用不用再战下去死,分出胜负?”

“已经比完了,是个平手,而且我所剩时间不多了,看到上空那片紫色浓云没?”

李子仪抬头望了望紫云,疑问道:“什么意思,那黑的发紫的云层很奇特,难道是某种天兆?”

古向羽黑袍迎风展动,状如邪神,凝眉望着天上,叹道:“紫色的浓云叫作劫云,江湖中人以武入道,功力达到登峰造极的圆满境界,丹田内的真气凝聚,并开始化气体为液体高速旋转结成一颗金丹,从而追求天道化境。”

李子仪早有感觉,但此时听他一说,仍有些惊讶,怔怔道:“你也知道金丹之说,整个武林能体会到那种飘渺之境的只有你我二人,那紫色劫云是针对谁而发?”

古向羽微微一笑,邪气凛然,说道:“劫云黑中有紫,呈紫幽色乃是针对魔门中人,这里只有咱们两人,不用我说明了吧;其实神月教历代邪帝都想要练成最后一重‘天魔合一’,然后便会渡四九天劫,一旦成功真正地修入魔道,上天入地唯我独尊,根本不会留在中原陆地上,而去海外魔域修行!”

“四九天劫!你的意思是不久你就要渡天劫了?”

“嗯,不错,四九天劫在《天魔印法》最后一页中提及,是劫云中四道神雷劈落,锤炼肉身,挨过神雷后便修成金丹,挨不过去神形俱灭,所以说,渡劫,九死一生!”

“既然你要渡劫,为什么还要来比武,损了功力岂不更没把握?”

李子仪不解地问道。

“本来天劫及时未满,还感应不到,熟知今日与你一战,激化了体内的潜能,并加速心境提升,致使天劫意外到来,天意啊,九道神雷,不知威力如何?”

古向羽傲然伫立,豪气冲天,直视生死。

“我帮你如何,既然天雷对先天大圆满者而发,应该不会霸道得太离谱,以我们二人功力联手,一般雷电相信破不开护体罡气。”

李子仪此刻哪还管正邪之分,生出英雄惜英雄之感,提出帮忙的想法。

古向羽闻言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李云天啊李云天,我输了,当说普天之下能击败我者必是汝子,今朝我彻底输了,虽然实力尚未分出高下,但汝子心胸非古某人能比!”

忽然语锋一转又道:“李子仪告诉你吧,或许你不久也会渡劫,劫云只针对渡劫人,应劫者可以利用先天阵法,宝器灵丹等来抵抗天劫,但别人根本帮不上忙,如果你出手来阻挡,天劫也会劈你,对我也毫不减弱,所以,只能靠自己亲自涉险,独自渡劫!”

轰隆隆~~~雷声愈来愈急促,电蛇在劫云漩涡盘旋咆哮,正在汇聚电荷能量,紫色的劫云在华山顶峰上凭空停留,看得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啧啧称奇。

“来了,你快退出十丈外,免得误伤!”

古向羽黑袍一卷,提升内功在身体周围聚成一层护体罡气防御肉身。

李子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纵深一闪飘出十丈开外。

“轰!”

第一道神雷终于发出了,比一般闪电粗上十倍,直接从劫云中劈向绝顶上的古向羽。

“挡!”

古向羽双拳向斜上猛击而出,拳劲又化成一股黑色能量抵挡,只见神雷劈在古向羽的拳影上,蓬的一震,古向羽身形噔噔噔连退几步,吐了一口鲜血,雷电的余波这才消失殆尽。

“好强!”

古向羽体内真气被神雷震得一震溃散,侵入身体的电荷被体表的肌肉能量吸收干净,不留下伤害。

“雷公显灵了,劈中了那魔头!”

四峰上下的武林人士、唐军将士都从谁胜谁负的议论中醒脱出来,惊讶高呼道。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魔头死有余辜,咱们恭喜少庄主即将得胜!”

众人议说纷纷。

宋烨、詹勋业、慧明、叶千秋等人也都瞪直了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天空中一切,紫色的浓云,是冲着邪帝而发?

师馨悦脸色微变,想不到剑谱中提及破碎虚空的四九天劫真的在武林中出现了,五百年前,静云派最杰出的一位前辈柳非烟成为当年武林第一高手,五十岁时渡过四九天劫后,便去海外历游修行,再也没有回来过,茫茫大海,杳无音讯。

今日再一次见到,原来派中传言是真的,武道之上果然有天道存在,只有平安渡过劫难,才有机会上窥飘渺天道。

华山某峭壁处,伫立着一位青年,乔装打扮,似乎有意隐藏着自己的身份,远远观望着落雁峰顶,脸色焦急担忧,心中暗道:“师尊,你一定要挺住啊!”

“轰隆~~”紫色劫云剧烈翻滚,第二道天雷经过劫云的酝酿,储蓄强大的能量,咆哮而下直接劈向古向羽,雷动九天,为不可挡,众人看上去,明显察觉第二道天雷比第一道粗了两倍左右。

古向羽见第二道神雷威力变猛了两倍,不敢直择其缨,身子快速地旋转,带动魔功散出的黑色能量形成一道龙卷风,密实护住核心的身子。

“蓬……咔……”

一道如蛟龙般的雷电蜿蜒劈下,贯穿天地间直接轰在那股黑色龙卷风上,风劲被劈得溃散,刮起落雁峰上厚数尺的岩土,激荡飞扬,在卷风的核心,一个身形屹立不动,古向羽眼神凝望着劫云,随后“哇”地吐了一口血。

“古先生!”

李子仪身子一闪移到他的身旁,关心道:“怎么样?我为你注入真气加速疗伤.”古向羽左手一摆,深吐两口气浊气,才道:“不必了,你自幼练剑,内功由剑气积蓄而成,与我体内的魔功真气路子不同,一阴一阳,势成水火,根本不能为所用,还有两道雷劫,你快闪开,免得伤到了你!”

李子仪无奈地抬头望了望劫云,叹了口气,飘身推开。

古向羽凝视李子仪的身影,心中微叹,想不到最后能守护自己身旁的竟是他,一个生父被我亲自震伤致死的遗孤少年!

“轰隆!”

第三道神雷在翻滚最剧烈的核心劈出,毫无花巧的气势,单外形上竟比第二道又粗了一倍。

古向羽眼神变得坚毅,毫不示弱,长发已经散披在肩,迎风飘动,舒了一口气,浑身毛孔细胞开始吸收天地灵气,迅速补充,消耗的内功和伤害,眼看第三道神雷劈落,他处于一种放松状态,生死从容便是对天道的感悟。

忽然两道身影从山崖顶暗处窜出,在神雷下落之前迎挡上去,一个手持长戟,一个手持钢枪,正是神月教邪帝两大护法[藏龙卧虎]的聂龙与聂虎。

“不要!”

古向羽看清二人身影,蓦然大吼一声。

但此刻,神雷一劈而过,二人在空中被雷电击穿,化成肉沫残渣,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来吧,四九雷劫!古某人何以死为惧”倏然仰天长啸,全身功力在此刻全部爆发,天魔合一,黑色的魔功能量在他周围形成,一道厚厚的气罡。

“咔咔咔……”

天雷一如既往地猛击下来,熟视无睹地穿透层层护体魔罡,虽然威力有所削减阻挡,但剩余的雷电仍落在他的凡肉之躯上。

第三道电蛇消失了。

古向羽身子微微一晃,瘫软在地,浑身体表都渗出了鲜血,焦枯的黑袍染满了红色。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般吓人的天象神雷一道强似一道,古向羽竟然没有被劈成渣,他的肉身也太变态了!

强悍!奇迹!牛逼!

李子仪见紫色劫云愈来愈低,也是最剧烈的时刻,一条条细小的电蛇翻腾向劫云漩涡聚集,核心处正形成一道更加粗大的天雷,心中一颤,挥手招出九道剑影罩向古向羽,想要为他挡上一挡。

古向羽护体罡气已被击得溃散,凭着最后一口丹气,撑起身子站起来,谓然长叹道:“天道路茫然,神雷炼金丹;灰飞烟灭后,魂绕华山颠;生死由天命,我心何悠然!我…心…何悠然……”

第二十章十 归隐山林 (大结局)

“轰隆~~”最后一道紫色的电蛇从劫云中怒啸穿出,破空劈落下来,雷电光柱粗得有些骇人所闻,前三道加来也比不上这第四道神雷。

这时古向羽一脸释然,刀削冷酷的脸庞上挂着一脸笑容,一种超脱生死的淡然和信念。

生亦合欢,死亦何苦?

看不破死,又怎么能迎来重生?

看不透生,百年虚度终有止化境,死又何妨?

古向羽面对第四道神雷,心境发生了逆变,或许他感到自己无法安然渡劫,亦或他看透了结局,坦然地面向紫色劫云。

李子仪内力提升,控着远处九道剑气围住古向羽旋转形成剑罡。

古向羽查看自己身边剑影飞旋,转首望向李子仪,眼神淡淡的注视,神情很复杂,暗含着感激、赞许、期待和诀别。

此刻,他微微点了下头,忽然纵身一跃从剑罡中蹿出,张开了双臂,迎上了最后一道天雷,黑色的身形跃入虚空,背影越来越小,在一道紫色粗柱雷电的轰劈下,摧毁了那个孤傲的冷酷身影。

“嗤!”

一声撕裂轻响穿出,随后雷电在虚空中急剧收敛,消失无形无迹,紫色的劫云渐渐为淡黑色,消散飘远。

劫云一散,天空又是一片晴朗,无一点浊云。

华山落雁峰顶上只留下李子仪一人,仰头望着虚空,耳边回荡着古向羽死前的一段传音:“今日渡劫战,明朝君亦此,记住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会对你将来领悟天道,渡劫都有一定帮助,好自为之吧。”

李子仪呆呆伫立在山崖顶峰,仰望着天空,不住沉思。

“四九天劫?真的属于武林众人吗?一百位先天圆满者,只有一两人能安然渡过的机率,不是自找死路吗?”

他拂袖长舒了一口气,飘身跃下落雁峰,十几个起伏,穿过两峰之间的山崖盘道,飞纵蹿上玉女峰顶,与伫立在那担心已久的诸女汇合。

“仪郎,你没受伤吧?”

“仪郎……”

十几位娇妻围着他关心问道,一副焦急惊慌的神色。

“我没事,这一决战平手而已,谁也没伤到谁,刚才那一幕雷电天象你们都看到了吗?那就是四九天劫,古先生渡劫失败,已经灰飞烟灭了。”

诸女愕然,满脸惊讶之情,幽紫色的劫云,四道粗大天雷,前所未见,那是武功能抵抗的吗,毕竟连魔门第一高手都失败了。

这时各大门派的长辈和精英弟子都在第一时间蜂涌赶过来向李子仪祝贺,也有很多人关心那团劫云,想知道更多的秘密。

李子仪拱手向玉女峰上密密麻麻的武林人士抱拳道:“各位,多谢今日千里迢迢赶来华山助战,刚才决斗我与邪帝互有所伤,随后古向羽的四九天劫降临,被迫渡劫,落了个神形俱灭的结局,从此世上再没有邪帝这个人了,在受轻微内伤需要速回情剑山庄修养一年,闭关疗伤,诸位武林同道,就此别过!”

说完一挥手,转身带着十位娇妻和三百情剑弟子向华山脚的石路行去。

众人不知所措,魔头渡劫失败灰飞烟灭了,李子仪受了内伤要闭关一年,赌局该如何来算?武林人为什么有劫云?四道天劫又如何能抵抗?

玉女峰上几千武林豪杰议论纷纷,添油加醋地夸张描述起来,还有的干脆想跟上情剑山庄问个清楚,特别是先天级别的高手,对于天道的追求那是永不放弃。

李子仪以受伤为借口,就是以免众人问个不停前去打扰,回去后过一段清净没有江湖厮杀的日子,刀光剑影的生活,他过够了,有种返璞归真、甘于平淡的心境。

山脚下一排排的唐军正等待着他们下山,李嗣业疾步走上前询问道:“少将军,没受伤吧,邪帝死了吗?那紫云是怎么回事?皇上请少将军过去见驾!”

李子仪微微一笑道:“受了点内伤要赶回山庄休养,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邪帝和少将军了,请代我转告皇上,李子仪从此归隐山林,不再过问朝廷与江湖之事,回去准备渡自身的天劫了。”

李嗣业听他违抗皇命,一点也不将皇上放在眼中的淡然样子,错愕万分,感觉到面前的青年已不在是当初气质,有股说不出来的仙风道骨,飘逸如神,他缓缓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少庄主,你放心去吧,末将就说你身受重伤急着回去疗伤,一年半载都不能见客了。”

李子仪拍了拍他的肩膀,欺骗皇上可是诛杀九族的事,对方却看得如此轻淡,对于朝廷中人来说,太难得了,点头道:“好兄弟,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李嗣业叹道:“至于你说的天劫,真的会出现在你的身上吗?”

李子仪淡淡道:“每一个武林高手都会面对,生死由天命,我心何悠然……我心何悠然……”

华山某峭壁处,萧玉川含情脉脉地望着师馨悦远去的倩影,心中一叹,仙子已经嫁为,依旧不失超凡脱俗的仙韵,反而更如九天降落尘凡历练的仙女了,对于此刻的他而言,魔门大业成败已经无所谓了,本以为师尊会击败李子仪,想不到神月教众兄弟大仇未报,无敌的师尊也化成齑粉,回首往事如烟,一切都看淡了。

成又如何,败又如何?只要尽全力去尝试,留下了生命的意义,至于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那只是凡俗的争斗而已,皆为过眼云烟。

此时他除了武道追求之外,对尘俗唯一还放不开的就是仙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倩影都让他魂绕梦牵,迷醉不已。

师馨悦灵识蓦然一动,生出莫名的感应,在骑上上转首向一处山崖望去,虽然看不清容貌身影,但那股眼神如此的熟悉,心忖:“是他!他还是放不下我!”

李子仪在她身旁轻声笑道:“萧兄果然痴情,仙子都是我李家媳妇了,还那么痴情,放不开不属于自己的情缘会对武道产生极大的魔障,终究无法上窥天道,好自为之吧。”

他看似对师馨悦所说,但内力注入施展千里密语传音,仙子听到的同时,数里之外的萧玉川也听得清楚,小邪王脸色微变,叹道:“李子仪,我始终斗你不过,从此萧某专心武道,除此之外别无所恋,将来再与你较量!”

拂袖跃起山崖,身形远去。

“他走远了。”

仙子幽幽道。

“嗯,将来魔门又多出一位武学巨匠啊,哈哈……我李子仪也算对得起古向羽了,只怕今后武林还会有段波折!”

“这一切已经不是咱们所关心的了,是么仪郎?”

师馨悦玉颜生春,秀眸射出异彩,嫣然笑道。

“对,封剑幽谷,啸傲山林,从此我的生命里就唯有你们十位娇妻了!”

“那四九天劫呢?每一个功力达到先天大圆满者都会面对的!”

苏蓉儿在旁担心道。

韩雪衣、李紫嫣、方碧云、秦惋如、云姬诸女都担心起来,见过劫云雷电的厉害,以邪帝的本领都无法安然渡过,夫君与他不分高低,要渡劫也十分困难。

李子仪微笑道:“放心吧,只要我将功力封住,不再继续提升,天劫无法感应就不会降临,推迟到六十年后,与诸位爱妻隐居山林过六十年恩爱生活,此生足矣,渡劫成败与否都无遗憾了。”

诸女芳心一醉,能与爱郎厮守六十年,这一生也不枉了。

六十年后,都已垂暮花甲之年,仍健在世上的少之又少。

三日后回到情剑山庄,李子仪将山庄的要务都交给沈辉打理,情剑山庄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所有弟子闭门谢客在巍峨山岭上练习九龙剑道,追求剑之天道,从此情剑山庄变得神秘起来,成为武林一段佳话。……

山清水秀,草木葱郁,十间竹舍耸立在山涧幽谷中,四周青竹成林,瀑布飞泻,虎潭龙溪,小桥流水环绕竹舍,篱笆边满地的各色菊花,时有琴音飘渺幽谷,如诗如画意境优美。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一条长竹椅上,李子仪悠然依躺其上,品味着紫紫嫣和雪衣的琴箫合奏,段晴雯、张晓月、叶青霞在秋千处哄着几个小孩童玩耍,其乐融融。

不一会儿,师馨悦、苏蓉儿、云姬、秦惋如、方碧云在潭水中沐浴回来,夹带着一阵幽幽体香,围拢在李子仪的身旁,莺声燕语,妩媚柔情,倚靠在他的身上腿上,不断用芳躯摩擦着爱郎的身体。

李子仪感受着五女的体重,十分委屈地呼道:“一起上,想压死为夫啊?”

苏蓉儿坏笑道:“谁让你风流成性,妻妾成群,不让你好好享尽齐人之福,我们姊妹岂不失职啊!”

段晴雯、叶青霞、张晓月三人看着有趣,盈盈走了过来,也压在了爱郎的身上,嬉闹一团。

此时悠扬的歌声飘荡在山谷间:“琪木瑶香琢古弦,丝丝音韵忆华年,春若有情花滴泪,流水无意去不还。梦里思君影相伴,何时缘至赴幽兰,君郎天涯何处觅,只恨芳心情茫然……”

就在这幸福的时刻,天际一层乌云从四面八方拢聚过来,云层由里到外逐渐变成了淡紫色。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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