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宫闱/渡红尘 - xp1024.com
《情倾宫闱/渡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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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情倾宫闱 01

炎夏向尽,西风渐紧,北雁南飞。

大燕国的都城睢阳,接连下了四天的秋雨,细微地,无声地,密密斜斜地织著,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笼罩著一层薄烟。

踞於都城中央,气魄宏伟的皇家宫阙,也沐浴在如薄纱飘渺的雨雾里,朦朦胧胧之中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今日恰逢白露时节,皇宫内本该举行庆贺农田丰收的祝酒筵席,可不知是连日湿害太重,还是天气太yīn沈,这重楼叠脊由汉白玉砌成、覆盖著琉璃瓦的宫殿,显得有些气氛凝重,竟比这霉雨更压抑人心。

手持长矛的御林军把守著一道道的朱红宫门,从外朝勤政宫到後寝长春宫,就连太监宫女进出的北小侧门,也有人严密看守著。

“柯将军,是时辰用药了。”在长春宫的寝殿西侧,是一个三间大屋的暖阁,紧邻著御花园,按惯例,皇帝会在寒冬腊月入住阁内,现在却已早早的布置妥当了。

里屋,浅金色薄如蝉翼的罗帐下,是一张象牙雕的楠木龙榻,一床绣著龙凤祥瑞的大红绢被,几乎都被拉向一边,床中的人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龙塌两侧各立著一名上了年纪的宫女,她们手里持著水壶、汗巾和香炉,一旁的铜制炭盆里,燃著一簇簇的火光,把这里变成名符其实的暖阁。

床上的人只把自己包得更紧,却不做任何回应,这暖阁里里外外挤满伺候他的人,连门前石阶上也站满了宫女太监,却静得连一声咳嗽、一口大气也听不到。

掌管敬事房的李公公,年已四十,声音依旧尖尖细细,还带点柔腻味儿,在垂著帷帐的龙塌前,再次劝说道。

“柯将军,从昨儿夜里到现在,您都滴水未尽,就算您的身子能撑,可也得顾著……”

“撤下去……我什麽都不会喝。”李公公的话还未说完,塌中的人就撩开被角,声音沙哑的说道。

“可是将军,这幅安胎滋补的药汤,在太医院的药膳间足足熬了一宿,未免皇上担心,您还是快些起身,服了它吧,药要是凉了,味道可就苦了。”李公公举案齐眉,就差没下跪了。

“你听不懂麽?我说了不喝……咳。”床上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气促,闷闷地咳了一声。

见柯将军又拉紧被子、背转身去,李公公正束手无策,外面便传来执事太监清脆的一声,

“皇上驾到!”

李公公赶忙放下食案,端正一下衣衫,出去接驾的时候,那柄金黄大伞已经停在院内,一身金丝龙袍、头戴帝冠的皇上,从御辇上踱步而下。

“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齐齐呼道。李公公难掩慌张地小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在前头,“奴才接驾来迟,罪该万死。”

“李德意!慌慌张张作甚?”皇帝的声音低沈有力,而且透著一股质感,仿能穿透人心,李德意闻言,吓得连连磕头,结结巴巴,“回、回皇上,是……柯将军他又不肯服药了。”

“哼,他敢抗旨。”皇帝冷冷的嗤笑,挥退跟前的李德意,往里屋大步流星的走去。

“皇上息怒……”李德意见事情不好,急忙跟上去,要是柯将军腹中的龙种有半点闪失,别说将军性命难保,他这管事的太监,都要陪葬呢!

在公公通传‘皇上驾到’的时候,柯卫卿就已经从龙榻上坐起身,他没有力气下地,只能背倚绣枕,并披上一件青色袍子。

他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加上近日感染了风寒,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漓,光是爬起身这个动作,就让他直喘气,一旁的老宫女见了,上前想要搀扶,但是他摇头,不准她们碰他。

“都退下……”一手拉拢袍襟,刻意不去看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柯卫卿抬起头,挺直肩背,沈静地看著垂著布帘的门口。

炭盆里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庞上,这是一张令人著迷的脸;宽宽的前额,直直的鼻子;两道剑眉之下,是一双很有灵气的乌黑眼眸;他的嘴唇略显丰厚,但线条非常柔美;尽管面孔瘦削,神情因为生病而憔悴,却掩饰不住原有的英姿。

门前的宫女业已挑起帘子,年轻的皇帝气宇轩昂,大步跨入屋内,顿有满屋生辉之感!

皇帝英俊的容貌更甚於柯卫卿,实际上,这天底下,怕也找不出第二位,能够比大燕国君主──淳於煌夜更要俊美的男子了。

他的身段高而挺拔,一头黑发由一顶金丝帝冠束起,并以龙纹琉璃簪固定,冠冕上的璀璨宝珠,把他久经沙场历练,古铜色的肌肤,衬托得尤为细腻。

他的剑眉宛如墨染一般,细而长,斜飞两鬓,显得英气十足;剑眉下的那双淡黑色,如海般深奥不可测的眼睛,透著智慧和高傲的神采;那弯曲如弓的唇边,亦透出身为帝王的那种倔强又自负的坚定。

迫於大燕帝的暴戾和威仪,没有人敢直视他,可是柯卫卿不但平静地注视著他,且还拒绝服用他御赐的安胎神药。

“你是在报复朕吗?拿朕的皇儿来威胁朕?”淳於煌夜那高挑的眉梢向下一压,从深邃的眼里射出两道刺人的寒光。

这安胎药是南烈国特意进贡来的,主要是寿胎草,对安神保胎有奇效,太医院又添了黄芩、人参、当归等,都是珍贵的药材。

锦燕宫的兰贵妃,同样怀有身孕,她昨日去太医院吵著讨药,被闻讯赶去的煌夜毫不客气地打发走了,并下旨所剩的寿胎草,都赐与柯卫卿一人食用。

柯卫卿却一点也不领情,而且看他脸色发白、额角沁汗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有恙,却还硬撑著不服药!

“罪臣不敢……这也是罪臣的骨肉。”柯卫卿强忍住咳嗽的冲动,略显吃力地答道。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戴罪之身,也还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淳於煌夜怒气冲冲的走到龙塌前,扳住他的肩头,直视他的眼睛,“那就不要再三违抗朕的旨意,否则,朕也会把你打入大牢,和那些叛乱贼子们一起听候问斩。”

“皇上,您答应过我的,不会灭我的族人……”柯卫卿的声音透出焦灼,“罪魁祸首是我,背叛您的人……也是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柯卫卿!你竟敢顶撞朕!”淳於煌夜扣住他的脸,才发现烫得厉害,再一摸他的额头,也是一样的烫手,难怪他的脸色如此难看。

──待续

时隔两年,连载重开的作品,是米米的第一部生子长篇^^,不知道多少人还记得这个坑,猛擦汗。当初由於对稿件不满意,删除了三万多字後打算重写,结果被其它稿约打断,至今才可以续坑,在这里说声抱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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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宫闱 09

柯王爷在看到小童的脸孔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小小的背篓,滔滔的江水,这难道是他捡到的弃儿,那个叫卫卿的孩子。

六年前,也是冬天。让柯王爷著迷的一个梨花戏班,在朱雀河谷边的王村里搭台演戏,他便坐著一抬银顶暖轿,带了四个家丁,前去听戏。

半路上,王爷掀开轿帘,一边哼著小曲儿,一边眺望湍急的江水。

想到山脚下壮阔的河谷平原、牛羊牧场,全是自家的产业,不由十分得意,只可惜王妃只生下郡主,还没有诞下世子。

柯王爷总觉得缺少了什麽,唯有叹息一声。一阵寒风猛然灌入,冷得他浑身哆嗦,正想把帘子放下,就看见江边浅滩上,浮动著一个竹筏。

竹筏上好像摆著一只竹篓,不像是村子里的,现在不是捕鱼季节,那些竹筏、小舟早都收起来了。

“来人,下去瞧瞧,那是什麽东西?”柯王爷朝竹筏的方向指了指,一个奴才立马就跑下去看了。

只见他拉过竹筏,跳上去,小心翼翼地抓过竹篓边缘,才往里看了一眼,就“哇!”地大叫一声。

柯贤听到他在惊慌地叫喊,“王爷!是个娃儿!还、还活著!”

“快!过去那边!”柯贤重重一拍轿门,轿夫们就转过方向,朝河边急步抬去。

等下人把竹篓里的孩子抱出来,递给柯王爷看时,他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紧紧地闭著眼儿,五官清秀,只是嘴巴冻得乌紫,气息微弱。

“怕是穷人家养不起,所以就扔河里了吧。”下人不禁说道,“这娃儿命真大,这麽冷的天都能活下来。”

“别说这个了,快看看是男娃,还是女娃?”柯王爷目光如锥地盯著孩子的脸。

下人於是解开已经结霜的小衣裳,看了一下後,遂道,“回王爷,是个男孩!”然後把那些衣裳丢了,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包好他。

“快,给我抱抱。”柯王爷此刻已是心花怒放,想著这里可真是一块福地,不仅收成那麽好,还给他送了一个儿子来!

“王爷,还不知道是谁家丢弃的娃儿。”下人想说他来历不明,直接收留他恐怕不妥,万一是罪犯之後,可是要铢九族的。

“唉,想必是山里樵夫无钱养育,遗弃的罢,抱给我。”柯王爷却不在意,如今天下太平,没听说有谁犯了大事,於是坚持把孩子抱入轿内。

因为轿子里暖和得很,不一会儿,孩子的脸孔便有了血色,手脚也开始动了。

“长得这般可爱,你爹娘怎麽就狠心抛弃你?”柯王爷愈看愈欢喜,也很同情他的遭遇。

尔後,柯王爷还从孩子的身上翻到一块椭圆玉佩,并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随处可见的玉石,街市上到处都有。

玉佩的正面雕刻著一只古怪的红鸟,展开两对威武的翅膀,喙、爪尖利,更像是兽类,也许是一种类似凤凰的吉祥图腾吧,但这个图形柯王爷从未见过。

玉佩的背面,刻著两个刚劲有力的字──“卫卿”。

王爷琢磨了许久,这附近没有人姓“卫”的,这孩子兴许是外乡人,他的父母或是遭遇了不测。

风雪交加,水流湍急,就算在朱雀河里翻了船,也不稀奇。

──死了倒也干净,柯王爷已经打定主意,要收下这孩子作养子,至於名字,就叫柯卫卿吧。

柯王府从此不再是只有郡主,没有世子了。

柯王爷算盘是打得精,但是一回到王府,王妃就闹上了天,硬要说这娃是王爷在外边偷生的野种。

就连护国将军也惊动了,特意来到府邸询问此事,柯王爷哪里敢得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大将军,就不再说要收柯卫卿做义子了。

“那就一人让一步,当作府里收了个奴才。莲儿你也别恼了,王爷没有世子,也有你的错,你要是早日给王爷生下世子,也就不必起此争端了。”经赵大将军多番调解,夫妇二人才和好如初。

柯王爷在这些年里,还不时想起这个苦命的孩子,但是不敢去探视,只知道他被厨娘收养著,後来在马厩干活。

随著小郡主渐渐长大,出落得十分可人,一家人其乐融融,柯王爷也就不再强求要有儿子了。

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没想到现在闹出郡主坠马的事儿,而挨打的似乎就是这个孩子。

柯王爷始终不忍心,这毕竟是他救来的小命,才开口制止了刑罚。

“去把他放下来吧。”柯王爷在离开马厩之前,不忘吩咐道。

“是。”一个下人赶紧走过去解开绳索,把xiōng腹、脊背、臂膀,没一块好肉的马童,放在草垛上,他已然昏迷过去。

“他……是叫卫卿吧?”柯王爷小心地确认道。

“是,王爷。”下人狐疑地看了一眼王爷,“我们都习惯叫他小卿。”

“哦,也许这就是他的命罢。”王爷似在自言自语,逗留片刻後,拂袖离去,像是终於明白他是不可能拥有这个孩子的,卫卿注定是孤苦伶仃的娃儿。

──待续

☆、情倾宫闱 10

卫卿就这样被扔在马厩的草垛上,生死由命。下人们来了又走,各忙各的,等到夜深人静时,卫卿身上的血已经冻结了三层。

一匹三个月大的枣红小马,挤出围栏,来到卫卿身旁,嗅著他气息微弱的面孔,然後屈起膝盖,紧挨著他睡下了。

卫卿半阖的眼珠快速地抖动,好像在做一场激烈的斗争,发白干裂的嘴唇不时翕动著,“好热……好冷……疼……娘……好疼!”

眼前是一片炼狱般的火海,森林、房屋、天空都在疯狂地燃烧,卫卿置身其中,衣裳都冒了烟,烫得直哭,皮肤好痛,手脚好痛,火苗就像野兽的利爪,死死地掐著他!

突然,一道人影闯进火场……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听得她一声声急切地呼唤。

‘卿……卿儿……你在哪?!’

还没从炼狱中逃脱出来,下一瞬间,他又坠入冰冷彻骨的水里,湍急的水流一下子没过他的头顶,刺骨的痛钻入被火灼伤的皮肉里,让四肢克制不住地痉挛起来。

“呜呜……!”头脑里混乱不堪,到底是在火里,还是在水里,都已经分辨不清,只知道全

身火辣辣、针扎似的疼,天地都黑成了一团。

那个叫他卿儿的女子不见了,血腥气弥漫在唇内,卫卿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意识在

昏天黑地里浮浮沈沈,分不清方向,直到丑时**鸣的声音,把他从昏睡中惊醒。

马童必须在天亮**叫之前起床打扫,卫卿早已形成习惯,他挣扎著醒过来,却发现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要不是小红马紧紧依偎在身旁,他这一晚下来,必定冻死。

“好疼!”四肢稍稍一动,剧痛就从四面八方袭来,卫卿不是头一回遍体鳞伤,马夫的脾气大多不好,暴打马童来出气是常有的事。

他知道现在必须把破烂的衣裳换下来,可是血水、破布冻结在一指宽的伤口里,一拉扯,就疼得猛掉眼泪!

昨日挨打的时候他没有求饶,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犯错!

可是现在,委屈、难过、哀伤,种种感觉充斥在心口,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最让他揪心的是,xiōng口那空落落的寂寞。

那个女人是谁?会是他的娘亲吗?可是别人都说,把他从朱雀河里捞起来时,就不见其他人了。

也许是沈船了吧。

因为幼时的记忆一片模糊,卫卿已经想不起双亲的容貌了,甚至连身边是不是真的有爹娘陪伴,都不能确定。

小红马哼哧一声,站了起来,卫卿感激地抚摸著它的脑袋,心里暗想,还好王妃娘娘罚的是他。

郡主不懂骑马,擅自驾驭赤鹰,一定会被甩下来,到那时,赤鹰就会被仗毙。

这就是卫卿拼命也要阻止郡主骑马的原因,无论郡主受伤,还是赤鹰惨死的下场,他都不想看见。

更让卫卿挂心的是,小红马不能没有母亲,它不能像自己一样成为孤儿。

天亮起来,赤鹰在里头叫唤,小红马虽然舍不得卫卿,但还是慢慢走回去了。

看著母马亲昵地嗅著儿马的样子,卫卿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娘……如果您还在世,为何不来找我?”

不过,这份悲怆的心情很快被疼痛与饥饿覆盖,他蜷起身子,浑身颤抖地昏睡过去……。

“把他放这,大夥儿怎麽干活?抬到柴房里去。”到底是拉扯著卫卿长大的,厨娘来到臭烘烘的马厩,让阿力把卫卿抱走。

柴房也是卫卿的住所,厨娘给他上了些药,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看著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连声说著“造孽!”

但是作为奴才,犯了错还能保住命就已经是幸运了,厨娘这样想著,偷偷给他留了一个馒头、两个烙饼,才掩上嘎吱作响的木门,走出去了。

──待续

☆、情倾宫闱 11

都城睢阳,皇宫。

下了整夜的大雪已经止住,狂啸的暴风也渐渐地减了势头,值更的太监一边哆哆嗦嗦地跺著脚,一边透过窗户,望著外头的天空。

九皇子淳於煌夜的处所风荷殿,临近百亩荷花池,是一栋飞檐立柱、气宇轩昂的三进殿堂。

皇子的住处自有御林军严格把守,但是九皇子的门前却空无一人,一个绿衣小太监,端著一盏御寒茶,踩著吱嘎直响的积雪,迈入院内。

只要天气冷,御厨就会在一大早,煮上驱寒除湿、生热暖腹的姜草茶,供皇族们随时取用。

这小太监就是厨房派来送茶的,他四下看了看,院内也无人,便大胆走入煌夜的书房。

和外边的厅堂一样,屋内摆的都是一等的乌木家具,一张长方书案置於正中,案头摆满了书卷、棋谱、画集,虽然堆积如小山,但丝毫不显杂乱。

一支燃烧殆尽的烛台静静地立在案几一角,看样子,九殿下昨夜又秉烛读了一宿书。

小太监把青瓷茶碗放在书案上,再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後,便从衣袖里摸出一小包药粉来。

茶水在送出御膳房前,是有老太监试吃过的,所以放不得毒药。而这一路上,也会碰见不少宫女、侍卫,他也没机会下手。

不过大皇子耀祖已经重金买通了风荷殿的守卫,在早晚轮值之时,借故拖延,这样风荷殿会有半个时辰,无人值守。

小太监本就是大皇子殿内的人,经过一番乔装、调遣,就成了御膳房的跑腿,这是他立功的大好机会!不然凭他这个才入宫的小太监,何日能光宗耀祖啊!

小太监把白色药粉抖落入茶碗後,还小心地晃了晃,直到粉末完全消融为止。

“这麽一点砒霜,一盏茶恐怕还不够吧?”

忽然,一道低沈的声音在小太监背後响起,他还没来得及转身,颈前一凉,鲜血便喷了出来!

因为刀刃刺破了喉管,小太监自然喊不出声,只是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便在书案前断了气!

“你们进来罢。”少年一身青蓝色织锦华服,一头如丝黑发束著玛瑙玉冠,年龄看起来和小太监一般大,可是神情语气俨然威严万分。

“殿下,您真是料事如神!”四个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走进书房,无不佩服地道。

让风荷殿大摆空城,引诱奸细上门送死,都是煌夜的安排。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皇子近日诸多动作,比如安排小太监进入御厨房,多次贿赂守门的御林军等等,想必是要在饮食上毒害其他皇子。

煌夜索性将计就计,铲除了一颗埋在御膳房的毒瘤。

“把他抬出去,丢在门口。”煌夜冷冷地道,拿过一条丝帕,抹去匕首上的血迹後,重又插回鞘内。

“门口?”侍卫面面相觑,不是该把尸首偷偷埋掉吗?

“嗯,你等照做就是。”煌夜说完,就坐回书案前,重新翻阅起他的兵书来。

“是,殿下!”侍卫们七手八脚地把小太监的尸体抬走,冲刷掉青石地板上的血迹,再抹干净书案边缘,一切恢复如初。

两名御林军前来接班,看到那横卧的尸首,非但没大呼小叫,反而蹑手蹑脚、掩人耳目地快速处理掉,让埋伏在院内察看的侍卫,啧啧称奇。

九殿下莫非是想给大皇子一个警示?所以才不把尸体埋掉,而御林军必定会去通风报信的。

不过侍卫没想到的是,煌夜心里另有想法,那就是大皇子见事迹败露,一定会杀人灭口!

那些被贿赂的御林军,个个都活不过今日午後。

不用自己动手,去摸查哪些个御林军收受了大皇子的好处,大皇子自个儿就会肃杀干净。

果然,还未到正午,就有御林军失足跌入护城河中的消息传出,死的还不少,一共有七个人。

不过皇宫里死人,再正常不过,大皇子应该会与皇太後通气,把此事打压下去,都不会传进炆帝耳内……。

“启禀殿下,萍妃娘娘邀请您过去共进午膳。”一位粉衣宫女匍匐在书案前,对煌夜禀告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煌夜心下明白,母妃若没事,决不会请他过去用膳。皇宫里,皇子们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後。

为避嫌,那些宫妃娘娘都很少与亲生儿子往来,以免招徕“结党妄议、图谋不轨”的非议。

皇宫的规矩世人永远都猜不透,是非对错,永远也辨不明,在峰回路转的岁月长河里,唯有“成王败寇”这个真理永恒不变。

诸位皇子争抢的岂止是太子之位,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甚至全族人的生死存亡,全都维系其上。

煌夜不可以输,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任何人。

稍作修饰之後,煌夜便在宫女、太监的陪同下,前往母妃的处所,罗香宫。

──待续

☆、情倾宫闱 12

萍妃,原是青鹿国的公主,二十年前,为了平息青鹿与大燕的战火,远嫁至大燕。而皇上不仅有後宫佳丽三千,更是独宠著母仪天下的宁皇後。

这个出於政治目的,才入住後宫的异国女子,并不能引起炆帝的好感,还赐名“萍”,意指这位美人如同浮萍一般,虽人在大燕,心却远在青鹿,飘忽难定。

既然炆帝心里有偏见,就不会认真对待萍美人,只临幸过几夜,就没再召见。

但就是那在雨露承恩的几日里,萍美人有了身孕,并在一个电闪雷鸣、黑夜如同白昼的夜里,诞下了大燕国第九位皇子。

炆帝目睹苍天奇景,心下震撼,就赐名这名皇子为“煌夜”,意寓明亮而辉煌,对他寄予厚望,萍美人也母凭子贵,荣升为萍妃。

也是同一年,炆帝派大将军赵国维挥兵西上,一口气消灭了青鹿,虽然只是把大燕的版图向西扩出一个小角,但也稳定了西边的疆域。

岁月一年又一年的流逝,宫里的人逐渐忘了青鹿国,以及萍妃的身世,她住在罗香宫里,听著大燕的琵琶筝乐,享受著一个妃子应有的荣华富贵,无人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

煌夜来到罗香宫时,萍妃已经让人摆了一桌名酒珍肴,在躬身请安之後,煌夜便问母妃,是否还有别的客人?

“吾儿猜的对,不过你一定不知道是谁?”萍妃嫣然一笑。这时,红衣太监进来通报,说赵

大将军到了。

“赵国维?”煌夜的脸上有了一丝意外,护国将军位高权重,手上握有精兵二十余万,是父皇最信任,也最忌惮的人物。

他在朝中向来独来独往,即不与其他武将交好,也不理睬丞相,只有别人阿谀奉承他的份。

煌夜在母妃身边站定,赵国维踏著大步,器宇轩昂地迈入华丽的厅堂。

“微臣给萍娘娘、九殿下请安。”赵国维留著一脸络腮胡子,鹰眼炯炯,下巴方阔,就像雄狮一般威猛,他声如洪锺,躬身施礼道。

“赵将军无需多礼,还未用膳吧?”萍妃和善地道,“这里不比长春宫,有诸多规矩,你就和九殿下一起进膳如何?”

“臣却之不恭!”赵国维也不拘泥礼节,起身作揖後,便在宫女的引领下,在客人席上落座。

不过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萍妃在侍女的引领下退至一纱幔後,另起一桌,有鼇花鱼,玉兔白菜等,十道佳肴全都盛在银器里。

“将军请。”煌夜拱手道。

“殿下请。”赵国维说是吃饭,但一直暗中观察著这位传说天资聪颖、武艺超群的皇子。

年方十五,比三十六岁的大皇子耀忠可是年幼了许多,但单从气度来说,就端庄凝重,不知比大皇子强了多少倍。

难怪炆帝对他总是另眼相看,说这儿子是从天上宫廷来的,不但能文能武,还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实在难得。赵国维猜测,要不是前面有几位年长的皇子,说不定皇上已经册立煌夜

为太子了。

这个宝还是得押!可是九皇子如此聪慧,日後能任自个儿摆布麽?

赵国维心里不住盘算,这满桌佳肴是何等滋味,竟没有品尝出来。

午膳结束後,赵国维以听闻九皇子棋艺了得为名,要同煌夜下一盘切磋。

赵国维虽是一介武夫,笔墨功夫实在欠佳,但却酷爱下棋,还是个中好手,连宫内的棋待诏都要甘拜下风。

“我怎麽敢在‘赵棋圣’面前献丑。”煌夜微微一笑,他的容貌也是众位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赵将军美女俊男见了不少,可还是会为煌夜这一笑,而心头一颤。炆帝是天下知名的俊美君王,而青鹿国公主也以倾国之色闻名天下,煌夜作为两人的儿子,真乃绝色之姿。

“让九殿下见笑了,棋圣不过是虚名罢了。”赵国维两手作揖说道,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待续

☆、情倾宫闱 13

玉雕的棋盘摆下、一壶碧螺春沏好之後,赵国维以为煌夜会趁机问他,为何要来罗香宫?他堂堂一护国大将军,来到後宫,当然不会是吃饭下棋这麽简单。

可是煌夜一直没开口,凝神思索,专心致志地落下先行的黑子。

受到他的感染,赵国维也摆正心态,布起棋局来,这黑子的攻势确实凌厉,但是守备不足,果然还是年少气盛呀!

而且随著棋子不断增多,只见赵国维的白子形势广阔,气势如虎,而煌夜的黑子虽则占据四个大角,但中腹虚弱,有一队正仓皇出逃,只要他一招不慎,就会丧失突围的最佳时机。

果然,煌夜的急躁造成了他的失误,赵国维乘胜追击,陆续提走六颗黑子,进一步扩大战果。

煌夜的表情显然凝重起来,但右手依然在落子。

赵国维就一脸神气,面带微笑。心想神童也不过如此,就趁机打开话匣,和煌夜聊起治国的话题。

“殿下认为何以为‘君’?”赵国维试探地问道。

“君者,群也。而得天下之群者,无敌於天下。”煌夜头也不抬地应著,修长的手指摆下一个棋子。

“嗯,有了土地和百姓,君王自然尊贵无比。”赵国维点头,又问道,“何谓‘为君’之道?”

“政,正也。因此‘端正’乃施政之根本,我以为一正君而天下定矣。”

“那君臣之道呢?”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煌夜抬头,乌黑的眸子注视著赵国维道,“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好!好一个手足腹心!”赵国维一拍几案,哈哈大笑道,“承蒙九皇子看得起老臣,日後若需老臣相助,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赵将军,有您这一句话,我也可安心了。”煌夜并不推辞赵国维的效忠,还放下手道,

“这一盘,是我输。”

“哦?”赵将军低头一看,煌夜确实已经输掉一片天下,更是高兴,但嘴上仍是说,“哪里,是殿下承让了。”

两人又品了一番香茶、宫廷点心,快到傍晚,赵国维才起身向萍妃、煌夜告辞。

赵国维才走出罗香宫,脸上的笑容就没了,摆出不苟言笑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一趟没白来,煌夜看起来是聪明,不过是个书呆子,说的治国道理,大多是《说文》上的,不值一提。

棋艺虽不错,但性子急躁,不懂後顾之忧,横冲直撞,终究难成大器,至於萍妃,後宫失宠的嫔妃一名,更不足为惧。

既然如此,他大可放心地向皇上举荐九皇子了,这也是遂了炆帝的心意吧?

赵国维不由走快几步,他特意去罗香宫,而不是风荷殿,就是不想被人瞧见他与九皇子之间有联络,正所谓“天机”不可泄漏。

煌夜待赵国维离开後,只是默默注视著黑白纵横的棋盘,这一局下得很是惊险,要让赵将军获胜,但又不能让他有所察觉。

赵国维应该是来摸底探路的,能拉拢到朝廷大将相助,当然是最好不过,可要是聪明过头,被他察觉出自己有意布局,一步步套他的话,相信局面会变得非常不利。

赵国维并不知道,和他相处的每一刻,煌夜都高悬著一颗心。防备,但不能太防备,聪明,但不能太聪明,一切都要做得刚刚好,才能蒙混过赵国维这只老狐狸。

“夜儿。”萍妃难得呼唤煌夜的rǔ名,柔声问道,“看你把赵将军哄得这麽开心,还誓死效劳,呵呵,不过,你的‘为君’之道,应该不是这般吧?”

“呵。”煌夜轻轻一笑,这才露出十五岁少年应有的神态来,“君,尊也。”

“哦?”

“皇帝,自当是尊贵无比,一统天下之人!”煌夜目光灼灼,对母妃说道。

“说得好。”萍妃有感而发地道,“天子皇室至尊至贵,是自古立朝之根基,光有‘正’,无法坐镇江山,你的外公就是过於‘端正’,才落得江山易主的下场!”

萍妃得知父王战死沙场,母後、十余个兄弟姐妹无一幸免,心里怎麽会不痛?可为了尚在繈褓中的煌夜,她不得不苟且偷生。

炆帝背信弃义,吞并青鹿,她要让她的儿子,青鹿国最後的一滴血脉,来继承大燕帝位!

萍妃苦心积虑,悉心栽培煌夜,还拿出她远嫁大燕之前,父王交给她一本武学秘笈《无双剑决》。

这是青鹿的镇国之宝,赵国维率兵攻入青鹿王宫时,曾多次派人搜寻,但都无功而返,谁也不知道这本神功秘笈会在大燕的後宫,柔弱娇媚的萍妃手内。

只可惜萍妃不识武功,而这本秘笈写得又是古剑法,她只能教会煌夜认识上面的字,那是青鹿的文字。

幸得煌夜天资不错,又肯勤加练习,三岁就懂得扎马步了,等到六岁,舞剑已经有模有样,灵气十足!

等到煌夜再大一些时,萍妃就不能以皇子年幼为名,经常陪伴其左右,以至於一个月,都不能见面一次。

但母子心灵相通,血肉相连,有时并不需要过多言语,煌夜就能明白母妃对自己的期望。而他也不甘落後於其他兄弟,暗发誓言,定要君临御宇,临朝称帝!

只是现在不能锋芒太露,而一直隐忍著,赵国维也只当他是个聪慧一点的少年罢了,才会主动靠拢过来。

煌夜拾起一枚黑子,落在十二道上,棋局立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呵,这样看来,赢的人是你!”萍妃深深吸口气道,就是这一枚黑子,竟切断白子的全部气数,而黑子就得以起死回生,占尽天下。

煌夜年纪如此年轻,棋艺竟然高超到这般境地,即使是萍妃,也惊异非常。

“……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煌夜突然说道,“这两句话可是真心的。”

“嗯?”萍妃有些不解。

煌夜却没有详说,耐心地把棋子一一收回木盒内,他身边的人,就像这一颗颗棋子,布置的好,就能大杀四方,一统天下。

可是,煌夜的身边却缺少可以信赖的人,四名贴身侍卫,虽然忠心耿耿,但始终欠缺谋略胆识,而赵国维只能用,不能信。

没有子──棋安能下?

煌夜明白,是时候广招贤士了,可又不想太过招摇,以免引来皇兄们的猜忌。

此时,只能漫漫等待时机,毕竟有识之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只是煌夜千测万算,都不曾料到,遥远的将来,他会情陷於那枚重要的“棋子”身上,情爱与皇权的交织,江山与美人的取舍,会相伴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待续

《渡红尘》的标签:长篇bl、生子、宫斗、沙场、虐恋,但结局一定会是he哦,请放心跳坑吧,米米可是亲妈啊。(可信度:50%)

最近的身体状况依然是反复咳嗽,医生说要提高免疫力,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提高的,所以一直是病恹恹的样子。趴。

因为有存稿所以能支撑一段时间,有些担心下个月是不是又要休栏了t_t~

米洛

☆、情倾宫闱 14

春色笼罩的柯王府,充盈著鸟语花香、绮丽华美的姿态。自从柯王爷接了‘秋獮’圣旨後,就命人扩建宅院,招奴买马,没有一刻停歇。

柯王妃还让工匠修建起一座迎圣堂,专门用来迎接前来通传圣旨的公公和郎中令。

而小郡主听说秋天会有一场大型狩猎,诸位皇子都将出席,更是兴致勃勃,不但开始学习琴乐舞蹈,还央求王爷给她一名马夫,教她骑马。

“你是千金之躯,若有个闪失,那还得了。”柯王爷对上次郡主坠马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错了,烁兰要是能学会骑马也好,指不定哪位皇子就会带她出去遛弯儿。”柯王妃却改变了态度,在一旁帮腔道。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柯王爷也知道她指的是九皇子煌夜。

“……那就学一学吧,记得千万要小心。”柯王爷思虑再三,终於点了头,让阿力当郡主的马夫。

“谢父王成全!”郡主可高兴坏了,每日上午练琴,下午学刺绣、书画,傍晚就是骑马。

阿力本来就是一个欺软怕硬,阿谀奉承的小人,自从当上郡主的“专用”马夫之後,就更加趾高气昂,在府内横行霸道。

卫卿是首当其中受害的一个,每天不但要清扫马厩,做叉草、送水的苦力活,还要跑到近百里外的街市,去给阿力买烧酒。

回来晚了就会挨揍,轻则几个巴掌,重则一顿拳脚,其他人见了,只是把头扭开,无人敢阻止。

卫卿把嘴巴上的血抹掉,就是不肯讨饶,说些好听的话,连厨娘都说他脑筋太死,嘴巴不甜,不懂得讨便宜。

其他的马童都要比卫卿年长几岁,一个个都争先巴结“力爷”,还故意把脏活累活都丢给卫卿。

这天已是深夜,卫卿却还要提著沈重的水桶,蹲在院子里刷洗十几套马鞍、马靴。

三个马童嬉笑著从他身边经过,一脚踢翻水桶,哈哈大笑,嘲弄卫卿是‘野种’之後,就往阿力住的小屋去了。

卫卿捡起大木桶,重新从井里打水,这时,小屋里传出阿力叫喊卫卿添酒的声音!

卫卿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去把温在厨房里的烧酒,拿过来给阿力。

小屋是一间砖瓦房,原来是几个马夫同住的,後来给阿力一人独占,里面的桌椅台凳都换成了新的。

卫卿进门时,恰巧看到喝得烂醉的阿力,把一包首饰放在桌上炫耀著,里头有绿宝石耳环,翡翠玉镯,还有一支凤头金钗,其他马童立刻阿谀奉承起来,给他揉肩敲腿,一个劲地称赞,阿力抓著珠宝得意洋洋,一副豪门大爷的派头。

卫卿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阿力从郡主身上顺手牵羊──偷来的,阿力借著扶郡主上马的机会下手,摸走那些首饰,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郡主周身珠光宝气,偶尔不见了一、两件饰物,权当是骑马弄丢了,并不在意。

而王爷、王妃送给她的金银珠宝,都可以堆满梳妆台,她自个儿都弄不清到底有多少宝贝?

卫卿默不作声地进去,把酒壶放下後,收拾了一下狼藉的碗筷,便离开了。

然而第二天,酒醒後的阿力气势汹汹地来找卫卿,问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王府家规严厉,一点小错就要重罚,更别说偷盗主人财物了,那可是死罪!昨晚阿力喝过了

头,忘记还有卫卿在场,就炫耀起宝物来。

卫卿年纪还太小,不了解偷窃是什麽?更不明白阿力所指何事?他以为那些珠宝都是郡主

赏赐给阿力的,於是摇头否认。阿力不能平白无故地处罚卫卿,只得暂且作罢。

但是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弄死卫卿,以免那事被王爷和王妃知道,那他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待续

☆、情倾宫闱 15

又过了一月,已是掌灯时分,柯王爷正埋首於书案,对著厚厚一沓账簿,进行清算。

柯王妃坐在一张梨花圈椅内,帮著盘算,张管家则立在一旁,负责把账簿规整,分门别类的放好。

“这皇上的午膳,一日得有盘肉二十斤,汤肉五斤,羊两只,**十只……”柯王爷嘴里一边念叨,一边劈劈啪啪地打著算盘,看看王府里的囤粮是否足够?

柯王妃不时补充道,“到那时都九月了,少不得备些桂花糕、腌兔肉,这些也得记上。”

“是、是,多谢夫人提点。”王爷又让管家列出一张单,写的都是秋天时令的点心和美酒。

“今早陆川县的知府又送了一车鹿茸来,有了各方各路的进贡,柴米油盐、茶叶美酒统统都不缺,狩猎过後,还能多出好些来。”柯王爷大致清算一遍後,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都只是基本,还要看帐篷、人手够不够?”柯王妃已经向父亲赵国维讨教过,该准备些什麽,皇家狩猎可不是儿戏,稍有一点怠慢,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可是死罪!

“帐篷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命人连夜赶制,全都是最好的油布,保准不漏雨又遮荫,还绣著龙腾虎跃,圣上看了,保准喜欢。”

“至於人手……”柯王爷让李管家递过一本红簿子,上面写著“清点”二字。

簿子已经很脏了,看得出经过多人之手,有县老爷、狱卒、百姓、无名氏等。

县老爷替王府招人,凡是愿意为王府出力的,就在簿子上签名画押,领铜钱五吊,生死就是王府的人了。

但是百姓们都听说,柯王府正在为皇上秋獮招兵买马,因此大多不愿意去。

这些人一旦招了去,就要隐身於划定的猎场内,负责寻找那些凶猛的野兽,把它们引逗到皇上、皇子、大官们面前,供他们射杀玩乐。

可是稍不留神,这箭就飞到奴才身上了,这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就算没被射死,还得小心猛兽伏击,听说有一农夫,就被山里的大老虎咬去半个脑袋!

还有人心存侥幸,领了钱,去到猎场偷偷躲起来不干事,结果被巡逻官兵发现,当场仗毙,死状甚惨。

若管围的下人让猎场内的野兽脱逃,去了别的地方,一经发现,也要被抓住打死。

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计,莫不是穷得丁当响,或是监狱死囚,根本就不会有人参加。

柯王爷把点名簿翻了又翻,算了又算,缺口多达一百余人!

“这守围的人千万不能少,实在不行,就拿府内的家丁填数。”柯王妃无情地说道。

“就算拿了府内的家丁充数,恐怕还是不够。”王爷皱眉说道,再怎麽说,也得给王府留点人手呀。

“不够就买人,王府要下人,还怕买不到?”王妃对此嗤之以鼻。

“说的也对,张管家,你多拿些银子去,去集市上多买些奴才回来,记住,要男丁!”王爷就把这事交给管家。

张管家领命,但无奈身上事务太多,於是就让风头正劲的阿力去办了,也算给他点好处。

阿力拍著xiōng脯说,这事包在他身上,却徇私把平时不怎麽交好的家丁,统统写在簿子上,卫卿就是其中一个。

管家审查簿子时,发现了卫卿的名字,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他年纪太小,虽然管围的下人没有年龄限制,但卫卿才十岁,给老虎塞牙缝都不够。

“您就甭管了,反正人数给您凑齐了,要是少一个,王爷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起。”阿力狡辩道。

管家寻思著也是,五千六百六十号奴才,谁会发现里面有个孩子呢?况且也没说孩子不能做管围的。

管家便把越发残破的簿子交回给柯王爷,王爷和王妃正在听曲儿,并无仔细察看名册,见人数对了,就打赏了一番管家,没再过问了。

时间一晃,春夏已过,秋高气爽,晴空一碧万顷,柯王府就在这大好的天气里,整装待发,去南门跪迎大燕皇帝、皇子以及文武百官的到来。

而卫卿也在同一时刻,和一百多个家丁,挨个坐上酷似牢笼一样的驴车,每人身上都塞著干粮两袋、匕首一把、白酒一壶。和柯王爷奢华隆重的车队相反,他们往一望无垠、野兽四伏的朱雀河谷上去了……。

──待续

☆、情倾宫闱 16

驴车!辘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朱雀河谷三面环山,在秋日里白天闷热,晚上寒冷,一个木笼子里挤了数十号人,自然憋闷得很。

“瞧,rǔ臭未干的小娃子都来凑热闹了。”一个光头、光膀子的男人咧嘴笑道。

“喂,小鬼,几岁啦?毛长齐了没?”也有人笑著问道。

卫卿蹲坐在臭烘烘的驴车角落里,一旁壮汉的胳膊比他的大腿都粗,还不停地挤他。

“今年十岁。”卫卿早就习惯和这些人打交道,并不觉得害怕,平静地道。

“嘿,和我儿子一般大!”光头男人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阿力,才被派这儿来了?”

卫卿没有答话,因为他看到一队骑兵,笔直地朝这边来了。

一身戎装,手持长矛的骑兵们,个个威风凛凛,他们喝令这辆驴车停下,不过前边的驴车继续蜿蜒前行。

“你们这些人就守住这条山道,但凡野兽畜类,一律不准放过此条界限!”为首的士兵指著地上一条绿色绳带说道。

“官爷,要是遇到会飞的咋办?”有人嬉皮笑脸地问。

“那也得跳起来抓!”士兵官腔十足地道,“我不管你们怎麽办,总之,要是放走了一根兔毛鸭毛,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是、是,官爷,别说兔毛了,咱们连根鸟毛都给您守著。”光头男人讪笑著说。

士兵头领又叮嘱了一番後,就策马离开了,扬起的尘土,让守围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好罗,都散开吧,该守哪块,就守哪块。”光头男人挥手说道,别人都无异议,不过男人却把卫卿带在身边,说是要照应他。

卫卿在绿绳标定的界线内坐下,把匕首放在怀里,他并不想要伤害动物,打算真有遇见野兔

狐狸什麽的,就用哄赶的,把它们弄回围场去。

光头男人自说自话地喝著酒,朝卫卿说自己叫老刘,是王府内的一名担夫,因为不肯送柴给阿力,就给他算计了一把,絮絮叨叨的,一直说到夜幕降临。

老刘早早地打起鼾,睡熟过去。夜里很冷,卫卿禁不住瑟瑟发抖,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盯著繁茂的草丛,草尖窸窸窣窣地动著,似乎有什麽东西钻了出来。

“嗯?”

是一只浑身灰毛,还挺肥硕的野兔,三瓣嘴里正咀嚼著草料,红红的眼睛看了看卫卿,一点也不怕,还蹦到他脚边吃草。

卫卿轻手轻脚地抱起兔子,放在膝头,轻轻地抚摸著它的背毛,野兔却突然跳下去,哧溜钻回了草丛。

卫卿侧头倾听,很快站起来,去把老刘摇醒,老刘醒来没多久,就有两匹马到了,是巡逻的士兵,他们见这边严密地守著,才驱马离开。

“这些家夥,跟鬼似地,来了都没一点声音。”老刘心有余悸地说,不过他很好奇卫卿怎麽就听得到隐藏在草丛底下的马蹄声。

而且他还很熟悉动物似的,卫卿自己也不清楚,他的听觉和视觉似乎要比常人来得敏锐。

“你小子兴许是个天才。”老刘笑著说,又拿起瓶子,喝了好几口的白酒。

他们在这荒山野岭里露宿了十日,快要弹尽粮绝时,才有士兵过来传话说,皇上的人马就要到了,让他们打起十万分的精神,牢牢把守住围场。

又过了七、八个时辰,太阳渐渐西斜时,卫卿远远听见整齐的锣鼓声、脚步声、以及如滚雷的马蹄声,有充满香气的风吹了过来,一大队手持云旗、团扇、黄金棍的仪仗人马,逐渐出

现在地平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想借守围来抵死罪的囚犯们,一个个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高呼皇上万岁,明明连皇帝的影子都未见到。

“皇上听得到才怪。”老刘跪是跪了,口里仍是念叨道,“我听说每个驿站都有三千匹马,所备的车辆更是多得数不清,这麽多人过来,皇帝一定是位居正中,哪里听得到我等贱民的呼喊。”

卫卿静静地跪著,他第一次看到皇家军队的威严浩大,说不激动是假的,但是他的目光并不在皇帝金碧辉煌的车辇上,而是在那些为首的将领们身上,那周身的气势简直如同猛虎一般威武。

何时自己也能成为一名战士,为国效力呢?但是他身份低微,连学习武艺的资格都无,卫卿清澄的眸子,目送著浩浩荡荡的队伍往营地的地方去了,心里依然震荡。

──待续

17-23

☆、情倾宫闱 17

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那位於中央,宛如宫阙般的巨型黄金帐篷,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吾皇万岁中,朝臣百官齐齐跪於雕龙髹金宝座下。

“众爱卿平身。”大燕帝淳於炆端坐在明黄锦缎软垫之上,轻抬起手示意,威仪万千。

“谢陛下。”众臣在两旁而立,十四位皇子则按长幼秩序,站在中间,听候父皇的指示。

炆帝明白现在应该把如何册立太子一事,开诚布公地说清楚,皇子们也罢,还是大臣们早就等得心焦不已。

早在十天前,淳於炆在柯王府外的官印山举行祭天仪式时,护国将军赵国维,以及丞相李铎等人就轮番来打探圣意,淳於炆佯装不知,不作答复。

其实该立哪个皇子为太子,淳於炆心中有数,他向来认为“皇者,天也”,天子当然是上天注定的!

就像他当年坚信自己就是真命天子,哪怕是弑兄,也要登上帝位一样。

九皇子煌夜出世时,不但是黑夜亮如同白昼,天上紫薇星更是大放异彩,那可是帝王之星!

可是他的生母却是一名亡国公主,这让淳於炆始终心存忌惮,萍妃是否会借著儿子的权力,向大燕实施报复呢?

炆帝担心自己百年之後,煌夜登基,萍妃贵为太後,会干涉国家政事,怂恿煌夜复兴青鹿国?

倘若真是这样,还不如把皇位传给长子,让耀忠入主大统,他虽不及煌夜聪慧能干,但毕竟有太後在背後把持,不至於做出有损祖宗基业的事情。

但是要说这十四位皇子中,有谁能让大燕一统天下,夷平十国,那真真只有煌夜合适。

正所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两个儿子,他必须要舍弃一个才行。

“皇上?”因为淳於炆眉头深锁,闭口不语,一旁站垂手立著的老太监,以为他身体不适,

轻声问道。

淳於炆回过神来,目光如炬,他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官员与皇子,开口道,“朕此次能行至朱雀河谷,欣赏这草木繁盛、百畜兴隆的大好猎场,全赖柯王府苦心cāo持,理应先论功行赏,柯王爷,请出列吧。”

秋獮队伍浩大,此行多达两万五千余人,能顺顺利利地抵达朱雀河谷,一路上还风光无限、

歌舞升平,皇上确实该赏赐柯王府一番,众大臣都点头称是。

柯贤战战兢兢地出来谢主隆恩,淳於炆又称赞了他的家眷知书识礼,赏赐给他白银三千两、布匹丝绢各千尺,并特许一会儿晚宴时,柯王妃和郡主烁兰与皇族们同席饮宴。

柯贤千恩万谢地退下去後,皇上又打赏了一番守卫将领、驿站官员等,这才来到正题上。

“此次秋獮长达二十日,朕要看到各位皇儿的真本领,故先拟定一份赏罚明细,尔等过目之後,自会明了。”

两位红衣太监手捧玉雕匣子,把一卷绫锦织品的烫金圣旨缓缓打开,呈现在各位皇子的面前。

年纪稍小的几个皇子,按捺不住地凑上去看,但是大皇子不为所动,等待老太监宣布详情……。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便依皇上的指示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此次捕猎,按往例分为布围、请围、观围和罢围。行围分之为驰猎、聚歼、追击和阻截,但凡皇子武将均可参与……规则如下。”

太监念的东西,在场的人都清楚得很,所谓驰猎,就是皇帝猎罢一声令下,皇子皇孙、各部大臣、以及全国各地派来的猎手在围场内驰骋,各显身手。

驰猎也是头五天里主要的活动,皇帝要求武将射手能猎满一车猎物即可,而皇子们则必须将自己的帐篷装满,不过时间上会宽限三日。

聚歼,即四面围合;追击,就是先将兽群从一头压向另一头,然後放开一个口子,两厢射手击鼓助威,各班将士从後追杀,直至全歼。

阻截则与追杀反之,即三面合围,将士从一头轰赶,迎面设若干精英兵甲堵截射杀。

可以看出所谓的秋獮狩猎,实际上是一次浩大的军事演练,从中可以看到哪位皇子最会带兵

打仗,是能文能武的全才!

狩猎期间,还要进行射箭、骑马的比试,这在往年是没有的,众人都心知肚明,皇上是有意在试炼各位皇子。

虽然参加比试的皇子多达十四位,但年龄最小的几个,都还是六、七岁的孩童,凑热闹罢了,真正较量的还是长皇子耀祖,二皇子耀忠,三皇子耀泰,八皇子耀康,和九皇子煌夜。

以赵国维、李铎为首的老臣们,都心怀鬼胎地望向这五位皇子,他们赌的可不只是荣华富贵,家族的仕途会是怎样,就看自己支持的皇子,能否成为太子了。

老太监念到後面,突然停顿了一下,尔後嘹亮地喊道,“秋獮、武艺比试皆名列第一的皇子,即册立为大燕国太子,钦此!”

“什麽?!这也太快了吧?”

除了事先知晓一二的赵国维外,皇子及其他大臣都大吃一惊!

原以为秋獮完了,皇上会回去皇城再作定夺,没想到这围猎一结束,太子之位也就定了?

“还快?大燕早就该有太子了。”赵国维不满地说。

“可是光靠狩猎,就能定下储君,这也太草率了吧?”

“就是……”

群臣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时,大皇子淳於耀忠出列说道:

“儿臣以为,此事甚好,莫要人家认为我专门以大欺小,在秋獮猎场上分出高下,十分公平。”淳於耀忠已经三十六岁了,正值壮年,膝下已有一双儿女,和其他弟弟们相比,他确实年长不少,背後还有皇祖母撑腰,若是寻常的比试,自然会让人觉得他是以大欺小、以长欺幼。

但在这里,只要不是太大的动静,相信都会进展得很顺利,陌生的围场对所有皇子来说都是公平的,捕猎而已,耀忠还是自信满满的,储君之位他更是势在必得!

“既然如此,就这样定了罢。”淳於炆说道。他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以免各位皇子早就想好对策,来个甕中捉鳖,这样比试就毫无意义。

“吾皇英明!”

既然圣旨已下,也没什麽可以改变皇上的心意,众臣於是纷纷跪下,表示会好好支持皇子完成这次围猎比试。

又说了一会儿话,淳於炆就宣布退朝,他没有参加之後的歌舞饮宴,因为一路上太过颠簸劳累,已经十分倦怠,便让老太监cāo持了。

──待续

☆、情倾宫闱 18

皇帝赐宴,自然非比寻常,柯王妃带著盛装打扮的郡主烁兰,出现在女眷的席位之上。

随著舞乐百伎并作,三道鱼肴:糖醋鲫鱼、红烧鲤鱼、松鼠黄鱼;三盅海鲜:松子海参、蜜汁虾仁、牡丹鱼翅;三品烧烤:脆皮烤鸭、七星烧**、八珍rǔ鸽,

以及其它色香味俱全的宫廷点心等,由小太监一一抬出雕花食盒,摆上桌面。

“来,请起筷罢。”柯王妃笑吟吟道。

“娘娘先请!”这里就属柯王妃地位最高,其他官宦夫人,纷纷举杯向她敬酒。

而烁兰无心与那些庸脂俗粉的妻妾们攀谈,总是偷偷地望向东侧,那皇子们入座的主筵席。

柯王妃当然知道女儿的心思,酒过三巡之後,她就拉著女儿,让柯王爷做牵线人,向各位皇子敬酒。

“烁兰妹妹都长这麽大了!”大皇子已有几分醉意,他看著烁兰,十分惊奇地道。

他早些年曾到柯王府拜访过一次,印象里,烁兰还是蹒跚学步的幼童,如今竟已经十一岁了,长得如此俏丽可人,烁兰盘著油黑发亮的长辫儿,插著翡翠牡丹花钗,身上则穿著一件颜色极浅的嫩绿长裙,衬得腰肢纤细苗条,外加一件绣花缀珠的腰裙,又充满著少女的朝气。

“皇哥哥,好。”烁兰乖巧地欠身施礼,露出甜甜的笑。

“这里都是皇哥哥,你叫的是哪一位呀?”同席的二皇子耀忠打趣道。皇族的亲戚本来就多,即使是头一次见面的表妹,也很快能搭上话。

“每位都是。”烁兰很聪明,一句‘每位都是’就把所有的皇子都囊括在内了,三皇子耀泰笑了起来,称赞道,“小郡主岁数不大,脑袋可机灵呀。”

烁兰还想说什麽,抬头一瞥,却被坐在对面的俊美少年吸引住了。

他应当也是一位皇子,头戴白银珠冠,身穿鹅黄锦衣,映出他的两道剑眉如墨扫一般的黑,双眼则寒潭般的清,鼻梁挺直,唇若涂脂,面色如玉,活脱脱一个画中仙子。

他容貌俊美非凡,神情却很冷淡疏远,就像高悬在夜空的冰月,给人拒人千里之感。

烁兰从未有过这种悸动的感受,她就像被火点著,双颊赤红滚烫,目光更是难以移开,樱桃粉唇微微开启,气息急促。

“看看,又一个轻易就拜倒在九弟脚下的怀春少女。”耀泰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摇头笑道。

“我可没有……”烁兰更羞涩了,矢口否认道。心里却想,他原来就是九皇子煌夜,那个传说中非常厉害的皇子,可没想到他的长相也如此俊俏!

而煌夜这时才察觉有一名小女孩,正热烈地望著自己,他轻抿了一口酒,并无搭话的意思。

“怎麽会,烁兰才多大呀,哪里会有非分之想。”王妃拉著烁兰的手,赔笑著说,又敬了一巡酒後,她们就来到了一屏之隔的第二桌筵席上。

这一桌都是半大的小皇子,席间还有老太监伺候著饮食,柯王妃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逗弄著小皇子们,烁兰则频频回头,透过镂空雕刻的屏风,望向煌夜。

但是当她再次扭头时,煌夜却已经离席了,烁兰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但是两人的身份毕竟有别,她不能冒然去找他,只有等到下一次,有机会再见了。

──待续

更新了一点点,对手指。

☆、情倾宫闱 19

深夜的郊野,沁凉的风吹散了一路的疲劳,煌夜手持火把来到一个僻静的山冈上。

山底下是一派灯火辉煌的景象,近三百个宫帐组成的庞大行宫,好似天上的银河闪烁著熠熠的光芒。

皇子们用来装载猎物的帐篷则居於山谷左侧,靠近一条溪流的地方,一共有十四座,都有禁军严密把守。

煌夜心里盘算著,要在八天内填满整个帐篷,猎物起码要两百多头,朱雀河谷这麽深广,山林又那麽密,要捕获猎物应该不难,难就难在不知道其他兄弟会使什麽手段?

大皇兄在父皇面前说的好听,公平竞争,可实际上在诸多皇子之间,就属他最会以大欺小了。

这个猎场又不比皇宫内苑,要是闯入刺客的话,还真是防不胜防!

为了平复这跌宕起伏的心情,煌夜从怀中取出一支镶牛角的竹笛,坐在草地上,吹起笛子来。

这悦耳的笛声竟比号角更响遏行云,有著深深的穿透力,徐徐的晚风把低沈婉转的笛声送出很远……。

猎场遥远的另一头,卫卿猛然惊醒,把老刘也吓得惊跳起来,大声问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不、没事,我做了一个噩梦……”卫卿小声地说,在他的梦里到处是鲜血和哀号,好多人被铁蹄践踏,所以才惊跳起来,也是,傍晚的时候,官兵处死了一个管围的囚犯,就在他们的眼前,被一刀砍了脑袋!

缘由是这个死囚带的干粮吃完了,便偷抓了一只野**充饥,巡逻的官兵发现了一地的**毛,就将他就地处决,以儆效尤!

卫卿本想救他,可是一点求情的余地都没有,官兵手持砍刀,杀人不眨眼,本来就是死囚,死了也是活该,巡逻的官兵们似乎都这样认为,而在皇家猎场偷食,更是罪加一等,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卫卿在这些天里,没少看到挨打、挨饿的穷人,他把口粮分给了其他人,自己也饿得慌,那些柯王府派发的,夹著米糠的黄豆饼,吃一会儿就饿了,根本不顶用。

“唉,也难怪你会吓著,没事就继续睡吧,一会就该起床了。”老刘打著哈欠,翻身重新睡下,嘴里嘟哝著,“明天就是围猎的日子,咱们可得打起精神,别给那些箭给射中了。”

“嗯。”卫卿应道,背靠著野草丛,重新躺下,仰望著浩瀚的星空,一阵凉风吹起,他听到了笛声,有些诧异。

是宫里的乐师吗?这首曲子小郡主也曾经学习过,是行军曲中的第一首,《破军》。

明明是同一首曲子,现在听来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那凄然沈重的音律,好像在哀悼什麽似的。

明天一定是腥风血雨、哀鸿遍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自己也会是尸首中的一个吗?卫卿忍不住想著,在这令人心酸的笛声中,闭上了眼睛。

※※※

次日清晨,朱雀河谷上豔阳四射、晴空万里,正是围猎的大好时光。

伴随著悠扬恢宏的号角声,马蹄踏破草原的轰鸣骤然响起,连绵不断的战车、幡旗、矛戈结成波澜壮阔的阵营。

马鸣萧萧,上万将士齐呼万岁,炆帝率先上阵驰猎。他选定的地点,是以北边连绵起伏的凤山为始,至朱雀河的支流为界,划出一片山林密集,苇草茫茫的猎场。

这里的猎物从天上飞的鹦鹉大雁,到地上跑的箭猪老虎,样样不缺,还有一种珍稀的灵物,叫做虎!。

此物有点像麋鹿,脑袋却酷似花豹,但比两者都要威猛高大,且长著一对弯钩獠牙,嗜吃生肉,前爪一挥,就能把人头给掀下来!

此次狩猎,但凡抓到虎!者,不论尊卑都能听赏,但一般人是抓不到的,就连皇帝带著三千铁骑东突西奔,半日下来,也未能捕到一头虎!,因此只能作罢,扎营歇息。

午膳一过,就是皇子们大显身手的时机了,大皇子耀祖戎装甲胄,身背铁弓长箭,亲自驾驭一辆四马战车。这辆车车身簇新,乃为大皇子量身打造,还有金顶车盖,远远望著,就金光闪闪醒目非凡。

这也是皇太後出的主意,不论战车走到哪儿,都能被皇帝看见,处於瞩目的中心。

在大皇子的战车後边,就是二皇子耀忠、三皇子耀泰的战车,同样气派非凡,只不过这两位皇子,显然对於狩猎不怎麽有信心,身边带了多出其他皇子一倍的骑兵。

十皇子煌玥、十二皇子红麒、十三皇子治惠等,这几位年纪较轻的皇子战车,也是扎堆挤一处,不敢单独围猎。反正是打猎,谁的箭射中,猎物就归谁,人多追赶,反倒方便。

年龄不足三岁的皇子们,都没参加,只是派出骑兵代表而已。

在这些光怪陆离、全副武装的战车队伍的末端,是一匹洁白无瑕的战马,煌夜脱去昨日宴会时的华贵服饰,换上一身纯黑轻铜甲胄,腰系短剑,背负雕翎弓箭,驾驭著战马,而他身後,只跟著十个轻装骑兵。

“就这几个人,还妄想围猎,煌夜真是不知死活!”大皇子的脸上露出蔑视的笑,围猎当然是人多势众才好。

而且战车远比战马有利,能上下高坡,不怕沼泽泥泞之地,马蹄多,可以威震猛兽,只有一匹战马,哪里比得过四马奔腾的气势。

吉时已到,皇帝这次亲自发令,号角一响,诸位皇子和他们将近五千的骑兵,分作三面,呈半月包抄的架势,往猎场内进发。

一时间,漫山遍野全是呼啦作响的旗帜,加上锣鼓声、脚步声、呐喊声,整个大地都在隆隆作响,所有阵型的改动,全都靠声嘶力竭的叫喊。

煌夜的队伍人数最少,全都马不停蹄地跟在煌夜身後,他们没有随大部队前进,而是另辟蹊径,直接往朱雀河支流的方向去了。

大皇子一看,觉得煌夜一定藏有玄机,竟然改变初衷,跟著跑向朱雀河岸。

猎场内的野兽经由早上的狩猎,早已逃到里面去了,但由於湍急河流的阻断,因此大多在河岸的苇草、林木之间躲藏。

苇草里也有管围的人,和负责把手猎场的士兵,相信他们早就把猎物控制在某个范围之内。

但煌夜的目标,并不是那些野鸟梅花鹿,而是吃人的虎!!

骑马奔上地势较高的河岸,煌夜屏息凝神,眺望整片河滩,忽然,他睁大了眼睛,在一箭地之外,层层芦苇飘荡的地方,一团黑影正快速地移动。

在黑影的後边,苇草像被风碾碎般地刷刷倒下,一只体形庞大的猛兽,正追逐著前方的黑影,两者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这个黑影显然是某个管围的贱民,可是个头还没有苇草高,只见他虽然跑得慌慌张张,但不至於慌不择路,还会不停改变方向,始终把身後的猛兽,引诱在河滩之内。

“驾──!”煌夜一抖马缰,白马凌空展蹄,直朝这一人一兽奔驰而去!

“快!是虎!!追上去!”这时,大皇子突然杀到,他们也看到那副景象,大批车马便斜斜地插入进来。

於是煌夜的人马和大皇子的车队,形成一前一後,一左一右拼死竞逐的画面,而这凶猛的虎!,就近在咫尺之内了!

──待续

虎!这个字鲜网显示不出来呢,呜呜。影响阅读呀。

☆、情倾宫闱 20

“呼喝!”惶急的喘息、满头的冷汗,卫卿奋力拨开苇草,往河滩跑去的时候,只感觉眼前发白,深深的恐惧穿透他的全身!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老刘守围时内急,便跑去山後头解手,没想那里竟然潜伏著一头龇著獠牙的虎!!

虎!一口撕去老刘一条胳膊,鲜血喷得满地都是,接著兽爪一扑,就把老刘踩在地上,想要

咬下他的脑袋,卫卿情急之下捡起石头,大叫一声,砸中了虎!的鼻子。

虎!“嗷呜”哀号,竟放下已到嘴的人肉,转头就冲向卫卿。

老刘一个劲地大喊,“快跑!快跑!逃啊!”卫卿便往另一条小路上逃了,其他管围的见是凶暴的虎!,哪里敢出手相助,纷纷抱头逃命!

小小的卫卿只得东钻西钻,利用繁茂的苇草荡掩护自己,可是当他一口气冲到河滩上时,力

气明显不够使了,加上路很泥泞,他的手脚都在发抖。

心跳快得好像随时会蹦出喉咙,卫卿用力吸气,却仍感觉到xiōng口紧窒疼痛,嘴唇则干得裂开,恍惚间,他听到身後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一定是在做梦吧!

就算是士兵,也不会轻易接近这头发狂的猛兽!

“啊!”卫卿脚下一软,竟然跌倒在地,接著滚下一个陡坡,摔进一个苇草稀疏,都是泥浆

水的大坑里。

他的身後就是湍急的河水,卫卿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虎!就窜出苇草荡,猛地朝他扑来!

“呜!”卫卿怕得全身发软,可是没有闭上眼睛,他死死地盯著虎!,看著它如镰刀一般锋利的尖牙,直向自己的咽喉咬来。

乒!

在那颗獠牙碰到卫卿的瞬间,殷红的鲜血先迸射出来,一枝麽指粗的铁箭,斜刺里贯穿了虎!的咽喉,还把它的牙齿打碎了一根。

虎!连呜咽声都没有,就重重摔在泥地里,溅起的水花好像下雨似的,把卫卿淋了一身。

卫卿的脸上污水横流,但没有力气擦拭一下,只是瞪眼看著渐渐把泥潭染红的虎!的尸体,似乎还在梦中一般,只有肩膀不停地哆嗦,急促地吸气。

“──报!是九殿下的箭!”突然,前面的陡坡上传来士兵的高喊。

卫卿这才注意到,铁箭的末端系著一条黄色绸子,上面还有一个字,但是卫卿不识字,不知道绣的是什麽。

“胡说!本皇子也射了!还不睁大你的狗眼,赶快瞧清楚了!”大皇子的马车横陈在陡峭的山坡上,差点就摔下来。他是射了一箭,但被煌夜的箭撞飞出去,掉在了河里。

大皇子的箭绑的是红绸,而九殿下是黄绸,所以士兵一望便知。

“回大殿下,确实是九殿下的箭,没有别的箭了。”士兵跳下陡坡,仔细验明虎!尸首後,如实禀告道。

“煌夜你──!竟敢偷抢我的猎物!”大皇子自感颜面无光,抬头大声骂道。

“骆德,把虎!带回营里。”煌夜对自己的手下说道,自始至终都没有理睬大兄长的叫骂,甚至连“多谢承让”这样的客气话也没讲。

这可把大皇子气得够呛,恨不得立刻杀人解气!他狠狠一抽马鞭,驱车飞奔而下,辘辘转动的车轮眼见就要轧到卫卿的身子,又一支箭流星般地飞射而出!

箭矢穿透车轴,竟把它割裂成两半,顿时木屑纷飞,车轮脱落,庞大的战车横倒在泥潭里,而四匹骏马受惊,急急收停马蹄,竟然把大皇子给抛了出去!

“大殿下!”众人惊呼,大皇子一屁股跌在石滩上,疼得直叫唤!

他那辆美轮美奂的黄金战车,如今变成了一堆脏兮兮的废木头,更叫他直捶地面,暴跳如雷!

“他是我的人,”煌夜不慌不急地策马走近,对兄长说道,“你不能杀。”

“什麽?!一个管围的贱民,何时是你的人了?”大皇子一抹脸上的灰泥,火气冲天地道。

“刚才。”煌夜冷冰冰地应道,“父皇有过旨意,但凡成功捕获虎!者,无论尊卑贵贱,皆可领赏,那我,就赏他做我的奴才。”

“你……!”

“河边风大,还有水蛇出没,皇兄您还是早点起身的好。”煌夜冷笑道,牵过缰绳,驱马来到卫卿身边。

“起来。”煌夜居高临下地说。

“嗯……?”卫卿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仍然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更没法相信,这个美若天仙的少年,竟出手救了自己的命。

煌夜有些不耐烦地弯下腰,像老鹰抓小**般,把泥水里的卫卿捞起来,丢在一匹驼载猎物的马背上。

卫卿不得不和那头仍留有余温的虎!一起,卧倒在马鞍上。

“回营。”煌夜一声令下,那些个骑兵便跟随他,威风凛凛地离去。

可以想象,带著虎!回去的煌夜,必定会受到皇上的嘉奖,以及百官的跪拜高呼,‘九殿下千岁!’

大皇子在亲信的搀扶下,勉勉强强地坐上了马鞍,屁股仍然疼得厉害。

‘这事绝不能这麽算了!煌夜,我自会要你後悔莫及!’大皇子心里有了主意,便吩咐手下继续捕猎,自己就先行回营地休息疗伤了。

──待续

关於渡红尘中的年纪,米米在文稿中有修改,前面“光yīn荏苒,六年後,永庆镇”

应该是七年後,卫卿的年纪是八岁,而不是九岁,卫卿与煌夜的年龄相差六岁,出书版会改正哦。

由於渡红尘修改版太多(7个版本),导致米米自己也绕晕了,趴。

估计虎!这个字又显示不出来,杯具了,呜呜。

稿债一堆的米洛

☆、情倾宫闱 21-22

关於虎!:

虎!原是米米在《渡红尘》中虚构的野兽,要比老虎更加凶猛与原始,但是!字显示不出来,所以米米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看看有没有类似的图可以代替,没想到史前动物中,真有类似的猛兽= =,虽然和米米设定的不是完全一样,但都很凶狠,如图!

卫卿的命真是捡回来的啊⊙﹏⊙b汗。(要是米米见到,当即就打包五只猫飞速遁逃~~~)

关於《渡红尘》,虽然写的慢,但是陆续在写中,至於《渡》的出版,大概要明年4月了,擦把汗。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从十月份开始,米米会异常忙碌,要集中精力写目标六(书名未定),很有可能到了明年2月的春节都无法休息吧(谁叫米米写得龟速),趴倒。(千万别生病啊,不然会拖稿!不过对於米米这种重度贫血,免疫力极低,三天两头跑医院的人来说,不生病似乎不现实捏~啜泣~t_t)。

所以,渡红尘和目标六的连载不会很快哦,会客室的回复,可能也会变慢,现在这里,说一声十分抱歉>_

24-29

☆、(10鲜币)情倾宫闱 24

卫卿是天蒙蒙亮时才睡著的,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可恍惚间听到士兵大喊“传军医!”,“快救人!”不由惊醒了过来!

“怎、怎麽了?”

卫卿想要站起来,可是两条腿都睡麻了,酸胀得很,他用力揉著小腿,才想起身,帐帘就被人一把掀开了,进来的人,正是煌夜!

卫卿顾不得起身,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头深深低下,心里羞愧万分,他竟然比皇子睡得还久,这成何体统?

煌夜却没有看到卫卿,径直步入帐内,居中而坐,眼里盛满怒气,拳头搁在膝头上,捏得咯

咯响。

卫卿察觉到煌夜的怒火,更是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又有人进来了,是骑兵首领骆德。

“殿下,属下警戒不力,导致小人有机可乘,害了弟兄们,望殿下降罪!”骆德重重跪下,请求煌夜处置。

“罢了。”煌夜却喝止道,浓眉紧锁,似在考量什麽。

“殿下,张军医到。”门前侍卫通传。

不一会儿,帘子就打起,一个满面皱纹,胡须雪白的老翁,带著两个太监,颤巍巍地走进来。

“老臣见过殿下。”张军医正要下跪,但煌夜免了他的礼。

“情况如何?”煌夜迫不及待地问。

“回殿下,那九名士兵怕是吃了不洁净的东西,才会腹部绞痛,呕血、外加肚泻难止。”张军医缓慢地说,间中,还咳嗽了几声,他已经是六十九岁高龄。

这次随皇帝出行,也是他最後一次效力,明年就要告老还乡。

煌夜明白,这个老军医不敢得罪权贵,明知道是粥里下毒,还说成不洁净之物。

“可医得好?”煌夜也不点破,只是问道。

“能医好。士兵们身强力健,加上老臣的秘药,大约七、八日功夫,就可恢复如初。”张军医拱手说道。

“七、八日?这怎麽成?!”骆德惊跳了起来,“离狩猎结束只剩五天了!”而九殿下的帐篷里,还差一半的猎物!

按照原定计划,是可以提前完成皇上布置的任务,可现在别说装满帐篷,去哪里找信得过,又还是神射手的九个人,来补充骑兵队伍?

煌夜也明白骆德所急之处,但是军医既然说要七、八日,那麽就是七、八日,就算让他们抱病去狩猎,也得站得起来才行。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好好照顾他们。”煌夜叮嘱道。

“老臣定当竭尽所能。”张军医一离开,骆德就愤恨不平地道,“我要去找大殿下算账!就不信他做了这等卑鄙的事,还能赖个干净!”

说起来,大皇子暗算他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不过骆德留有心眼,都躲了过去。

“如何算账?如今连个证据都没有。”煌夜却说道。

“那……找陛下申冤?”

“这只会中了皇兄的下怀。”煌夜凝眸注视著骆德道,“他本可以毒死你们,却单单只下腹泻之药,你以为何意?”

“这……?”

“大皇兄会以我监督不力,导致属下饮食中毒为由,向父皇举报我的失误。”煌夜分析道,“相信他已经候在父皇御帐外,就等著我去。”

“那怎麽办?就让他奸计得逞?”骆德没了主意,著急得很。

煌夜陷入沈思,大皇兄果然诡计多端,这招真是一石二鸟,他倘若毒死骑兵,难免落下把柄,也会让父皇明白,比试当中有人心怀不轨,需加防范。

所以他只能把骑兵毒个半死不活,再推说成食物不净的缘故,而煌夜没了骑兵,就像老鹰失去翅膀,不可能在短短的五日内,捕猎到填满帐篷的猎物。

“如果我没有动作,大皇兄就不会向父皇禀告,免得落个在背後说兄弟坏话的名声。”煌夜沈吟道。

大皇子这麽做,只是防备煌夜去告御状罢了,只要煌夜不说,大皇子已经捞著便宜,更不会向父皇说些什麽了,以免父皇彻查起来,他反而难以收场。

“那……属下这就去找人,今日午时之前,一定找到出色的射手。”

“大皇兄会出这招,想必已经旁侧敲击,应该没人会来帮我们。”骆德找了也是白找,煌夜

十分清楚大皇兄的为人,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狠狠地落井下石。

“难道真是无路可走了?”骆德无比自责,要是在弟兄们喝粥前,他用银针试毒就好了,可

是他忙著练武,未及提醒。

而刚刚起床,饥肠辘辘的骑士们,一时马虎大意,端起粥碗就往肚里灌,才会变成这样的局

面。

“天无绝人之路。”煌夜平静地说,站了起来,“有我和你,再加上他,也就足够了。”

“他?”顺著煌夜的目光所向,骆德惊讶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童仆。

“我……?!”卫卿更是无法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马童,骑马没问题吧?”煌夜问道。

“是……”

“那就行了,你看好我的战马雪英,至於狩猎,我自有办法。”煌夜对自己的射箭功夫,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靠不靠得住啊?”骆德有些怀疑。

“要是靠不住,我也不会留他在这里,听这麽久。”煌夜看著卫卿,毫不避讳地道,“此刻能信任的人,也只有这个小鬼了。”

“我一定会好好干!绝不辜负殿下的期望!”卫卿听了,心里激动极了,说话都是哆嗦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好了,你和骆德去吧,领些骑射的装备,说不准你也要露上两手呢。”煌夜心里已有打算。

骆德见状,只得带著卫卿离开军帐,筹备去了。

而另一边,大皇子果然守候在皇上御帐的不远处,听候消息,可都已经过了辰时,还不见煌夜气急败坏地跑来。

又纳闷地等了一阵,这才有心腹太监张公公来禀告说,九皇子早已出去射猎了,听说,这回捕的还是虎!!

“快!不能再让他抢先了!”大皇子一拍大腿,恼火地说。心知自己已经晚了,赶紧叫齐人马,往猎场上飞奔而去了!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25

三匹快马,沿著一条荒废古道疾驰。为首的少年,头顶丝缨宝珠冠,一身!亮黄铜铠甲,腰佩白玉宝剑,背负长弓,催马扬鞭,极具王者气度。

而他身後跟著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显然是护卫和仆从。那个年纪显小的蓝衣童仆,驾驭著一匹高头大马,驼著两只铁铸大箭壶,丝毫不见吃力。

“在那边!弓箭!”古道的尽头便是一道陡峭的悬崖,曾经设有驿站,因为山路崎岖,风高浪急而废弃了。

如今,还能看到一座残破不堪的瓦屋,矗立在悬崖边上,久而久之,倒成为野兽的栖息之地。

一片乌鸦在崖顶盘旋,嘎嘎叫声,不绝於耳。它们分食著虎!吃剩的动物残骸,尽管风很大,也依然能闻到那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膻气。

煌夜一直派人四处打听,虎!寻常出没之地,据当地的一个渔民说,在古道崖顶,就寄居著一只大虎!,十分凶残,杀了不少家畜,还叼走过幼儿,渔民们都不敢靠近此处。

这消息确实可靠,他们的马才登上悬崖,就看到虎!飞跃的身影,那比煌夜捕捉过的两头虎!都要强壮不少。

幸亏煌夜早有准备,他让卫卿背著的上百枝箭,是特制长三尺七寸的精铁。

卫卿的骑术极佳,他在马背上,十分地稳当,不用勒停马儿,就转身抱过箭壶,把里面的长箭递给煌夜。

煌夜一手持弓,一手接箭,稳如泰山,他把长箭搭在弓上,慢慢地运力开弓。

虎!似乎察觉到危险,正在山石间乱蹿,煌夜与它距离,约有两百步,而它奔跑速度十分之快!

成败在此一举,煌夜明白,弓张如满月,漆黑如子夜的眼眸,如鹰目一般紧紧锁住了猎物。

“中!”煌夜在口中轻轻喊道,只听得弓弦!地一弹,铁箭飞出,嗤嗤作响的声音和著了火似的令人振奋!

虎!猛一跃起,铁箭正好扎中它的右腿,深深地贯穿而过!

“──嗷!”虎!的嚎叫,在悬崖回荡,直叫人吓得肝胆颤抖,煌夜却冷静地又取过两支箭,拉弓射出,这下,xiōng腹中箭的虎!终於滚下石坡,拉长著舌头,咽下了气。

“太好了!殿下!又是一头!”骆德兴奋不已地道。一头虎!可和皇上换一百头猎物,照这样下去,不出两日,九殿下的帐篷就能装满了!

“把它捆好,带回去。”煌夜收住了弓,对骆德说道。

“我也去帮忙。”卫卿跳下了马,跟著骆德一起去捆扎这只无比庞大的虎!,一匹马恐怕还驼不下呢。

就在这欢喜的时刻,煌夜的坐骑雪英,却昂首一阵长嘶,马蹄不安地刨著地面。

煌夜警觉地仰起头,发现前边不远的乱石坡上,隐约透出几个黑色身影,当即大叫,“不好!快上马!”

煌夜的话音未落,那些个隐藏在山石後的人,就冲了出来,他们全部蒙面,一身黑衣,但是从整齐地拉弓、轮番射箭的列队来看,应当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而且全是皇家人马!

成百上千的银白箭失,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纷纷落下,那头虎!瞬时变成了刺蝟!

煌夜将宝剑呛啷拔出,格挡去箭雨,而骆德则大吼一声,将虎!给扛了起来,权当盾牌挡在他和卫卿身前。

现在上马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两匹骏马先後摔倒,浑身是箭,口鼻渗著鲜血,好不凄惨!

煌夜驱策的雪英也是马腹中箭,血流不止,却仍旧顽强地支撑著主人,抵御敌人的进攻!

箭雨完毕,那大约十个蒙面人,拔出锋利的刀,狂喊著“杀!”冲下石坡。

“老子先宰了你们!”骆德扔掉虎!,挥刀上前去迎战。

煌夜连发数箭,一下子滚落四人,而骆德杀红了眼,竟然一刀把一个蒙面客劈开两半!

卫卿一直留在虎!边上,他不懂武功,更无力抵抗这些刺客,可是他记得煌夜说的,让他照顾好坐骑雪英。

卫卿跑回到煌夜身旁,掏出一把匕首,把雪英下腹的长箭斩断,拿出药粉,迅速地替它止血。

煌夜看到卫卿,没让他离开,反倒伸出手,把他捞到了马背上,坐在自己xiōng前。

“你跟著我,小心暗器。”煌夜低沈地道。

这时,一名蒙面人见事态不对,便从怀里掏出一枚烟弹,砰地一声,就地炸响!

借著这股令人睁不开眼的黑雾,三名蒙面人围攻、乱刀砍杀了骆德,并笔直地朝煌夜刺来!

煌夜用弯弓敲碎了一人的脑袋,另一人趁机挥刀砍向雪英的马脖,打算让煌夜和卫卿摔下来。

卫卿立刻往前匍匐,想要护住雪英,没想煌夜的动作更快,一剑便刺死了那人!

只剩下最後一个刺客,他借助同伴的尸体做掩护,大刀竟然劈向了卫卿,打算连同卫卿一起,刺穿煌夜的身体。

没想煌夜不假思索,伸长手臂,把卫卿护在里侧,与此同时,剑光犀利一闪,那人的xiōng口就开了个大口子,倒地毙命了!

雪英正在努力挣扎,它已经是遍体鳞伤,可是依然往前迈步。

“殿下!”卫卿眼睁睁地看著煌夜的手臂外侧,正汩汩冒出鲜血,心慌得叫了起来。

煌夜正要说话,却听见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他扭头一看,是另一批不下十人的蒙面刺客,没想到大皇子做事还挺细心的,不忘叫人替补。

煌夜一踢马肚,雪英仰天长啸,竟拔腿狂奔,直朝悬崖飞去!

“快!截住他们!”任凭後边的人怎麽追赶,弓箭怎麽发射,都不能碰到他们分毫。

雪英就这样载著受伤的主人和卫卿,一头扎向了波涛汹涌的朱雀河里,很快就没了身影……。

──待续

☆、(7鲜币)情倾宫闱 26

滴答!

从石窟壁上渗出的晶莹水滴,落到地上的一个石坑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卫卿仰起头,看到水光倒映在岩壁上,波光粼粼,差不多是正午阳光最耀眼的时候。

“殿下,坚持一下!”

卫卿背著煌夜,或者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驮著,挪向山洞里侧的空地。

……从山崖上跳下来後,雪英就死了,尸首沈入了河底,卫卿则被一个浪花掀出几丈远,挣扎了几下,便没入浑浊的水中。

煌夜游了过来,潜进湍急的河里,伸手摸了几次,才捞到卫卿的手腕,用力把他拽出水面。

“吸气!把头仰起来,别慌张!”煌夜用左臂夹住卫卿的肩膀,一手划开水花,游向远处的浅滩。

由於山石嶙峋,山崖上的人看不清底下的情形,但目测这麽高掉下去,即使不摔死,也会溺水而亡。

因此都没有人冒险下来察看,只是在顶上蹲守著,打算等尸体自个儿浮上来,再回去向大皇子复命。

卫卿听到战马的嘶鸣声,便知道刺客还守在崖顶,所以在水中沈浮时,硬是没有喊叫救命,怕拖累了煌夜。

而煌夜明明已经脱险,却还是折回去救他,让卫卿感动得无法言语。

两人倒在浅滩上时,卫卿推了推煌夜,却发现他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已然昏死过去!

“殿下!”卫卿急坏了,不少乌鸦在河滩上方盘旋,会暴露他们的位置,他四下张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窟窿,立即背起煌夜,走向山洞。

山洞非常狭小,像是山石塌方後留下的窟窿,仅容两人勉强藏身,朱雀河涨潮时,恐怕还会被淹没,不过幸运的是,石壁上淌著清澈的泉水。

卫卿扶煌夜躺下以後,脱下外衣,拧干,擦拭煌夜的脸孔、头发。毫无血色的面颊,犹如白玉一般冰冷,卫卿见这样不是办法,便斗胆地卸下他的铠甲,拉开被割裂的袖袍、亵衣,露

出受伤的右臂。伤口很深,可以看到鲜血不断从肉里流出。

卫卿当即湿了眼眶,努力吸著鼻子,不让泪水掉下来,当务之急不是哭,而是给煌夜疗伤。

卫卿没学过医,但一直照顾著马匹,尤其是体弱带伤的老马,日子一久,自然学会了辨识哪几种野草,可以疗伤止血。

卫卿撕下一整片衣袖,把它拧成绳状捆扎在煌夜的伤口上方,止住血。接著就忙著去挖草药了,所幸这一带水土肥沃,树林茂密,卫卿从山洞的另一边绕上去,怕被刺客发现,钻进了低矮的荆棘林。

虽然爬得手脚破皮,额头擦伤,但总算找齐了需要的药草,卫卿脚不沾地跑回山崖下。

煌夜依旧昏迷不醒,卫卿找来两块石头,把仙鹤草、蒲黄等药草放一起,来回碾碎,仔细捣弄,也许是太著急了,他一边碾药,一边在哭,眼泪怎麽也止不住。

“呜呜……”卫卿以前没少挨打,可是他都能忍住,不流一滴眼泪,现在却哭得柔肠百转,嗓子都哑了。

等药草终於变成了浓稠的绿色汁液,他用手背擦了擦湿润的脸孔,爬到煌夜身边,给他的伤口上药。

“唔……!”也许是疼痛,煌夜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卫卿靠近,对著伤口小心吹著,把手心里的草药全部敷上後,再撕下一条衣袖,一层层地包好,轻柔地扎紧。

卫卿赤裸著上半身,身上沾著血迹、淤泥和草屑,就像历经磨难,被人遗弃的小狗般,忧心忡忡地趴在煌夜身边。伤口敷上药以後,煌夜的脸色开始好转,呼吸也平稳了,可为什麽还不醒来?

“九殿下……”卫卿伸出手,微微发颤地触摸著煌夜的脸孔,已经是秋天了,河水很冷,煌夜身上一直冷冰冰的。

而天色渐渐暗淡,波浪滚滚的朱雀河,一眨眼就可以吞没他们。

卫卿伸出细瘦又伤痕累累的胳膊,抱住煌夜,把全身的热量都贴到煌夜身上,从那坚实的xiōng膛下传来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这给予卫卿些许安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搂抱著煌夜,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一直盯著洞口潮水的位置,生怕它下个瞬间,就冲了上来。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27

另外一边,大皇子耀祖带著近一千的骑兵,在猎场上大开杀戒,凡是会跑会跳的,不管是不是幼鹿、母熊统统收入囊中。其他皇子见此情景,纷纷闪边,以免这千名射手组成的箭雨,把自己的人马也射成马蜂窝!

还未到落日,大皇子的车队便塞满了大小的猎物,约有一百余头。他弃车换马,坐在一匹汗血宝马上,带著浩浩荡荡的行猎队伍,回到行营。

今日是狩猎的第五天,晚上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酒宴,草坪上早早铺起了巨大的羊皮毡,美酒一桶接著一桶地摆上来。

大皇子知道自己大显风头的机会来了,他当即命人把新捕获的雄鹿卸下,做成全鹿宴,等晚上当著文武百官的面,向父皇尽孝。

世人皆知鹿血甘温,能补虚弱、理血脉、止疼痛,就在前日,皇帝拉弓时扭伤了手腕,虽无大碍,但也得好好进补一番。美酒搭配野鹿肉,想必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正当士兵利落地宰杀雄鹿时,张公公来了,贴在大皇子的耳根处,小声说了什麽。

“他当真摔下去了?”大皇子似乎不信,追问道。

“千真万确,老奴敢拿脑袋保证!”

“好!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大皇子仰天大笑道。原本刺杀皇子,必定招来皇帝的调查,得大大折腾一番,现在煌夜自己跳崖身亡,大可说成是他骑术不精,导致坠河而死!

“那些骑士……”大皇子突然收住笑容,目光yīn森地道,“还要堵住他们的嘴。”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张公公忙不迭躬身说道。

大皇子派去刺杀煌夜的射手,都是他忠心不二的部下,才敢於做出行刺九皇子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但大皇子还是不放心,後宫的酷刑是很严苛的,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因此他让张公公另外派些人马,把那些射手杀死灭口。

此刻,已经没什麽好担心的了,大皇子心情极佳,让使女给他准备温泉水,更衣沐浴,就等歌舞晚宴的到来……。

※※※

乒、砰!

一阵阵尖锐、短促的刀剑交锋声,让煌夜猛地惊醒过来,他本能地伸手摸向腰间,想拔出佩

剑,却意外地碰到了一个温软的物体。

“嗯?”煌夜惊讶地低头,才发现他碰到的是卫卿的胳膊。

卫卿蜷缩起双膝,上身趴在他的xiōng膛上,两手还牢牢抱著他的腰……似乎是睡著了?

而四周只有河水流淌的声音,没有厮杀声。

煌夜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很意外地,对於下人擅自碰触他的身体,没有感到生气。

卫卿很瘦小,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重量,但是那种温热的体温很舒服,就像寒冬腊月里,捧著

黄铜手炉一样,让人舒坦极了。

“呜!”右臂的刺痛,让煌夜皱起了眉。这时,卫卿醒了,眨著一双乌亮的、却有些红肿的眼睛,“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殿下!您醒了!”卫卿腾地坐直身体,一股寒意顿时代替了xiōng前那片温暖,煌夜不觉有些可惜。

“这是哪里?”煌夜也坐了起来,打量周围,一波波潮水正往上涌,洞窟里地势低矮的地方都被淹没了,整个洞窟又湿又冷。

“河边的洞窟,我们摔下来不远的地方。”卫卿说著,眼眶又湿润起来,“雪英它……沈入了河底。”

“雪英是父皇赐给我的马,它是一匹忠心不二的好马。”煌夜神色黯然地道。这次带它出宫,本想著立功,却让它遭遇如此灾祸,还有忠心耿耿的骆德,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殿下,河水快漫上来了,我们快走吧。”卫卿担心地越来越近的河水,站了起来,并把煌夜扶了起来。

“你的衣裳呢?”煌夜注意到卫卿上半身赤裸,臂膀、xiōng前及背後都有荆棘割开的伤口。

“呃……”卫卿看著煌夜受伤的胳膊,他的布衣都撕成布条,扎在上面了。

“原来如此。”煌夜明白了,点点头。

“您不用担心我,我是下人,早就习惯打赤膊了,不怕冷。”卫卿抬著头,笑著说。

煌夜盯著他看,尽管身上的伤口不少,但卫卿的肌肤依然白净,从颈项到腰身都雪白细腻,犹如绢帛一般。

粗布腰带束在他纤细的身子上,更显出一种柔弱的味道,大概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煌夜暗想,卫卿长相清俊秀气,就连肚脐都这般漂亮,想必再过几年,暗恋他的女子,会踏破他家的门槛吧。

“殿下,我们要游出去吗?”卫卿睁著大大的眼睛,流露出天真无邪的气质。

“嗯。”煌夜收回视线,看著已经漫到脚跟的湍急河水,河滩已经完全被淹没了,要到岸上去,只有先游出去。

“您先走吧。”卫卿却说道,放开煌夜,“我不会游泳,会拖累您的,我可以攀著这些石头,慢慢爬上去。”

“不用了,与其让你在这里磨蹭,不如我带你出去。”煌夜拉住他的手,不容拒绝地说道,“看天色还不到酉时,我们得尽快回去。”

戌时有一场重要的宴会,文武百官、外国使节都会出席,煌夜知道,不能让大皇子占尽好处!

“是……”卫卿怯怯地点头。

煌夜用没受伤的左臂圈抱住卫卿的腰,带他下水,卫卿有些怕水,缩了缩身子,煌夜将他搂得更紧。

都说小孩元阳足,体温高,看来一点都不假,当指头触摸到腹部的皮肤时,感觉好烫,就像火烧似的燎著指头。

“走了,别乱动。”煌夜深吸口气,带著卫卿无声地游入冰冷、湍急的朱雀河,河水果然涨得很高了,两岸低洼的岩石、野草都被吞没。

煌夜受了伤,又带著一个不识水性的侍从,不过这些都不能阻碍他游向水流平稳的地方,卫卿再一次见识到了九皇子的坚韧和勇气。

因为卫卿提醒说,悬崖上也许还有刺客,煌夜很小心地从一条陡峭的山壁上,攀爬而上,看到的景象,却让他触目惊心!

悬崖上到处是血和尸体,嘎嘎乱叫的乌鸦正啄食著被斩碎的头颅、躯干,从尸体上黑色的服饰来看,是大皇子派遣的那批刺客。

看来,大皇兄又使出杀人灭口这一绝招了,煌夜在崖顶驻足,和卫卿一起埋葬了骆德,然後在石屋旁边找到了一匹落单的马。

两人骑上後,煌夜猛策一鞭,骏马一声长长的嘶鸣,展开四蹄腾空奔驰,如箭一般射向北面的皇家行营。

──待续

☆、(21鲜币)情倾宫闱 28-29

夜晚,朱雀河谷变得分外美丽,这一片的皇家行营,仿若一串坠入凡间的玉珠,璀璨夺目。

重兵围守起来的草地内,铺著大块的羊皮毡,设有宴桌一百六十席,烤架一百二十个,酒桶二百只,其余果盘、酱料数不胜数。

以皇帝为中心,十三位皇子环坐四周,外国使节坐在皇子之下。另有文武官员百名作陪。

这场以庆贺秋收为名义的晚宴,在百鼓齐鸣的舞蹈中,散发出一片皇家的侈靡。

在举行完祝酒仪式之後,就是皇帝的进膳。御厨以绣龙袱盖上御前珍馐,四个太监进前供食,双手捧托。

等皇帝享用过那烤得喷香的野鹿肉後,再给群臣上菜。

於是一盘盘的炙子骨头、白肉、麦子饼,把官员的膳桌摆得满满的,同时,杂剧上演,正是

举杯共饮、其乐融融的时候。

“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要讲。”大皇子耀祖走出席位,拱手说道。

“而今又不在宫内,你有话就只管说,礼数且免了。”淳於炆看著这位已经做了三十六年“大皇子”的儿子,心里也有些不忍。

试问天下十国,有哪一位皇子甘於寂寞,不想成为储君呢?

太子之位悬而未定,诸位皇子也就不能获得封王、获赐领地,一家大小都离不开皇城,确实难为了他们。

“谢父皇恩准!”大皇子满面春风、慷慨激昂地道,“儿臣今日驰猎时,登高远眺,见这河谷平原,从山脚往三面铺开,朱雀河宛如银带,流光溢彩!而田间小路纵横,村里炊烟嫋嫋,麦穗翻著金浪,真乃五谷丰登,人间仙境也!”

“皇儿说的是。”淳於炆的心情极佳,颔首笑道,“此次朱雀河谷之行,让朕看到大燕的大好河山,并未受征战累及,百姓安居乐业,甚感欣慰。”

“这都仰仗於父皇您的恩泽,儿臣打听过,这里原是土匪流窜之地,渔民生活困苦,受尽欺压!六年前,您将这片谷地赐给了叔父柯贤,命他好好打理,并且下令‘计田授丁’,这才有了一派生机的景象。”

“确实如此。”淳於炆只是点头,容色微变,似乎不乐意提起此事。

六年前,他做的事岂止是这件。更有秘密派兵,夷平了隐居在河谷深处的巫雀村,下旨不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至於巫雀族到底是人,还是传说中的神仙?淳於炆都不想理睬,只有他们消失了,他压抑多年的心病才能彻底消除!

当年,淳於炆为了能光明正大地进行屠村,就以剿灭朱雀河谷上方的流匪为由放火烧山,柯贤也好,还是当地渔民至今都蒙在鼓里。

为建立好的政绩,并暗中监视巫雀村是否有漏网之鱼,淳於炆才将这块宝地,出让给宫中无权无势的表弟柯贤。

柯贤并不知道,在他的河谷田庄里,那几个包著头巾,卷著裤管,身材特别壮实的农夫,其实是领了皇帝口谕的密探。

不过这些年里,都没见有可疑的人出没,而赵国维做事,向来斩草除根,**犬不留。所以淳於炆才会同意来这里狩猎。

“父皇为黎民苍生呕心沥血,此次秋獮大典,又是为天下祈福,故儿臣心怀感激,特捕来最强健的雄鹿十头,制成鹿血酒,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皇子高声唱罢,张公公便端著一只雕龙黄金三足食鼎,低头躬身,送上龙案。

淳於炆见著鹿血酒色泽鲜红,犹如红宝石一般,在火光下,闪烁出迷人的光芒。

尽管鼎内放了不少名贵中药,但无杂质悬浮,更无腥臭异味。轻轻一闻,那芳香沁入心脾。

一旁的内侍太监,照例拿出银针试毒,淳於炆摆摆手,示意大可不用。得到如此信任,大皇子脸上自然很有光彩。

淳於炆当著众人的面,稳稳端起龙纹金鼎,大喝了一口,这味道更是醇甜柔和,余味舒畅,直在心底流转绵长。

“好!不愧是皇儿精心炮制的鹿血佳酿,也分给诸位爱卿一些,同享吾儿的一片赤诚孝心。”

言毕,就有太监端出更多的鹿血酒,不过是装在酒樽里的,分发给各位使节、大臣。

“谢皇上隆恩!”於是,大臣们纷纷起身,呼啦啦地跪倒一片,高呼皇上万岁!

接著,再起身,向著大皇子齐齐跪倒,祝愿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都起吧。”大皇子抚须正色道,请群臣起身,俨然一副太子派头。

“启奏陛下,大殿下为人谦和有礼,善於交结众皇子及文武群臣,可谓深得人心。又喜好读书,才华横溢,如此心性好,又有才德之人,若不能成为大燕太子,实乃大燕之缺憾,天下之遗恨也。”

大皇子的老丈人,担任太史的周崇,借著酒兴与大好时机,也顾不上避嫌,直接出列,向皇帝请愿道。

他的话引起众臣的共鸣,有点头称是的,有鼓掌起哄的,气氛热烈得很。

但是皇子席位上,一个个只是面面相觑,不见有大的动静。

没错,大皇兄固结人心的手腕是厉害,能让朝官都对他俯首听命,可是背地里,大皇兄以势压人,从来不把兄弟放在眼里,太皇太後又对他宠爱有加,给予的权势是越来越重。

好在他仍然欠缺军功,没有出兵为国效力,不然,这人前光明,背後yīn暗的大皇子早就是当朝太子了。

淳於炆本想展现一下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没想到周崇趁机保荐耀祖为太子,而且似乎已是众望所归的态势。

如若此刻不说些什麽,难免让臣子丧失信心,但真要说了什麽,不就等於立了耀祖为太子?

淳於炆正不知如何是好,护国将军赵国维出列,大声启奏道,“太子一事非同小可,还请圣上三思!”

“你这话,是说本殿下有何不足之处?”不等皇帝开口,大皇子便有些羞恼地道。

“老臣不敢,只是皇上已经昭告天下,秋獮大典之後,才会册立大燕太子,还请大殿下稍候时日,以免让皇上落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你大胆!”大皇子怒目斥责道,“就算此时册立,到时候颁布也不迟,你这样说,可是想诋毁父皇的名誉!”

“这……”赵国维自恃握有皇帝不少秘密,才敢出来阻拦,认定皇帝必定会给自己几分薄面,把这件事压下来。

再怎麽说,九皇子煌夜成为太子,他能捞到的好处才多。

但他忘了大皇子不会买帐,而赵国维也不想现在就开罪大皇子,倘若日後,他真的成为了太子,自己岂不是要被孤立?

“殿下所言极是,先册立,後公布,也不违背诏书。”周崇趁机抢白道。

“臣等恳请皇上,册立大殿下为皇太子!实乃造福万民也!”不知道谁起的头,一班白发苍苍的老臣都跪下了。

淳於炆在此时却有些忌惮长子了,他如此急切地追逐太子位,说白了,也就是为了当皇帝。

耀祖的人脉如此之广,将来要是兴兵构难,逼他逊位,他岂不是养虎为患?

正当淳於炆有口难言,骑虎难下时,执事太监尖声通报,“九殿下!到!”

“什麽?!”大皇子脸色骤然一变,两眼死死地盯著席下。不一会儿,煌夜就到了。

他头戴一顶鹿皮冠,身著简朴大方的浅蓝织锦长袍,便无其它饰物,站定之後,向皇帝请安。

尽管他的衣饰完全不及其他皇子华贵,但反而衬得他的英挺俊秀。虽说年纪不大,但目光锐利,举止沈稳,透出皇子应有的冷峻与高贵。

“夜儿,为何事耽搁,这麽晚才来赴宴?”淳於炆温和地问,因为煌夜的到来,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怕是寻欢作乐去了罢。”大皇子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张公公後,一脸不屑地道,“要不然,如此重要的晚宴,他怎麽会不出席,还两手空空,毫无诚意!”

“儿臣是觉得,在这庆贺丰收之日,理当沐浴斋戒,不听乐、不近色,不吊丧、不理刑,腥杀之事宜止之。”煌夜不理大皇子,朗声说道,“故今日未狩猎一物,只是留在帐内诵读经文,自惩自诫,儿臣能奉上的只是一片赤诚向善之心。”

“好个自惩自诫、赤诚向善!这才是大燕皇子!”淳於炆极为欣喜地道,“为苍生摒弃浮华,沐浴斋戒,朕也当如此!”

“父皇!你别听他一派胡言!他今日根本就……”大皇子一心急,差点说出,煌夜根本就没待在营帐里,而是去打猎了,还跑到崖顶那麽远的地方。

“怎麽了?”淳於炆沈声问道。

“就……”大皇子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就是一片苦心罢。”煌夜顽皮地一笑,躬身说道。

“哈哈,夜儿说的是。来人,把这鹿酒、肉糜,统统撤掉,换上瓜果、糕点即可,朕今晚也要斋戒。”淳於炆二话不说,就下令道。

於是,太监纷纷上来,撤换筵席,大皇子看著自己精心准备的鹿血酒,被当作糟粕一样,扔进大木桶里,心里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大步走向煌夜,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拉近他。

“你竟敢坏我的好事?”大皇子声音极轻地说道。

“皇兄,敢问你指的是哪一件?”煌夜也不挣扎,冷冷地道,“是派人刺杀我?还是你向父皇大献殷勤的机会?”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大皇子却矢口否认,好像要捏断煌夜手臂一样地拽紧著他,“只要有你在,就是坏我的大事!”

“我岂敢,父皇在看你,是不是想叫你过去喝酒?”他们两人交头接耳,让人不免好奇,在说些什麽。

皇帝也是一样,远远地望著这边。

“这事没完!你等著瞧!”大皇子这才松开手,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煌夜,怎麽他从悬崖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身上竟没有一点伤,难不成是张公公是在说谎骗人?

一想到这里,大皇子心里就很不舒服,向皇帝推说身体不适,要求回去歇息。

皇帝也不强留,就由他去了。

煌夜暗暗松了口气,手指微微颤抖著,当大皇兄用力握住他的手臂时,正好捏到了伤口。

这种疼痛堪比刀子剜肉,煌夜却依然面不改色,如今,血已经渗透出绑带,正沿著臂肘流淌下来,未免父皇察觉到异样,煌夜想要告辞。

然而,就在这时,淳於炆却笑著道,“夜儿,你念诵的是哪一部经文?你还真是用心,出行捕猎,都不忘带上经书。”

煌夜一怔,他的营帐内,有棋谱、兵书、甚至古乐谱,唯独没有佛家经文。

他说沐浴斋戒,是因为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只够更衣,而狩猎一天,却空手而归,一定会被大皇兄拿来说三道四,这才想出诵经的主意来。

“《楞严经》……”煌夜还是说道。

“哦?此经分为序分、正宗分、流通分三部分,不知夜儿读的是那一部分?”

“是第二卷,陛下!”突然,有一个小人儿,端著一个漆盘,上头盖著一块黄绫,贸然地闯入进来。

“哦,是吗?”淳於炆并没有怪罪,只是觉得奇怪,什麽时候夜儿身边,也有孩子作为童仆了。

煌夜自小就与大人打交道,他训练出来的那些个骑兵,年龄可都比他大多了。

正因为如此,淳於炆多瞧了几眼筵席下的童仆,但是他俯首低眉,根本看不清容貌。

“不得无礼,进来需要通传!”煌夜厉声道,接著又向父皇请罪,说自己管教不严,请求降罪。

淳於炆自然没有生气,只是笑著说,罢了罢了,你到底还小,不能太为难了你。

但煌夜依然说是自己的错,会回去认真反省,并继续诵经斋戒,直到秋獮结束为止。

淳於炆有感於他的诚心诚意,便恩准煌夜回去了,之後的宴会,歌舞奏乐都停了,只是听昆虫蛐蛐儿的叫声,倒也显得清雅……。

──待续

久违的更新……

身体依旧不大好,更新很慢,见谅>_

30-35

☆、(13鲜币)情倾宫闱 30

煌夜带著童仆卫卿,急步行走,避开众人,来到僻静的小道上。

“你从哪儿找来的《楞严经》?”煌夜忍不住问。卫卿来到这里,没有几日,怎麽会结识随皇帝出行的高僧。

这些珍贵的经文一般都放在僧侣处,不会轻易外借,不得不说,煌夜没想到卫卿会有这等能耐。

“殿下,请您不要生气,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卫卿低著头,拉开了盖在木盘上的绸布,里头居然空无一物?!

“呃……”连煌夜也惊呆了。

“我不放心您的伤,就跟著您去了,在外边听到皇上询问您经书的事,正巧有几位公公在收拾餐盘,我就偷偷拿了一个盘子,一条黄绫冲了进去……”

“这可是欺君之罪,你不怕皇上要你把经书呈上去,给他看吗?”

“这……我没想到,我只是想著给您解围。”卫卿有些慌了,说不定弄巧成拙,反而害了煌夜。

“呵,也算是解围了。”煌夜却笑了笑,“你的胆子,比你的人大多了。”

“嗯?”卫卿不明白煌夜的意思,抬头看著他。

“你以後就跟在我身边,伺候我罢。”煌夜看著他,卫卿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

“是!”卫卿开心地说。

“不过这种事情别再做了,你这条小命可不够赔的。”煌夜伸手,想要抚摸卫卿的头,卫卿却“啊!”地叫了起来。

“您在流血!”卫卿赶紧抓住了煌夜的手腕,“我给您看看。”

“等回去再说。”煌夜立刻收回了手,为什麽想要抚摸卫卿的头呢?他长得是很可爱,性格也讨喜,但到底是个男孩,而且身份低微。

煌夜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乱,於是大步走在前头,卫卿赶紧跟上去,一路上,两人都不再交谈一句话。

※※※

回到营帐,在太监的cāo持下,煌夜再次沐浴更衣,鲜血将衣袖都染红了,卫卿在收拾衣裳时候,心痛得说不出话。

“把它烧了,别给任何人看见。”煌夜叮嘱道,他不想被大皇子知道,他受了伤。

“是。”卫卿领命去了。

膳房的使女见少主子伤势不轻,就想炖一些鹿肉,给补补身子,可是香喷喷的肉汤都熬好了,煌夜却拒绝食用。

他已经“欺君”了一次,不想再隐瞒父皇,说了斋戒到大典结束,就必须信守诺言。

卫卿看在眼里,很担心,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把放冷的肉汤给端了出去。

等再进帐时,煌夜已然入睡,卫卿替他掖好被子,吹灭了油灯,依旧是盘腿坐在软塌下方,进行值夜。

“要是我也会武功的话,骆德大哥就不会死了。”回想白天发生的事,卫卿竟然不觉得害怕,只是想著要是学会剑术,就能好好地保护殿下。

这种心情太迫切了,以至於他後面做梦,都梦见在校场学刀枪功夫……。

第二天清晨,在煌夜起身时,卫卿能够及时地把外衣递给他,没有再睡过头。

“殿下,要进膳吗?”待煌夜洗漱、更衣完毕,使女恭敬地问道。

“嗯。”煌夜点头,两名太监、四名使女,就忙乎开了。

虽然只是早点,但也丰盛异常,有菜心面条汤、冰糖莲子羹、百合绿豆粥,还有四碟酱瓜、花生、杏仁、蜜饯。

清一色皆是素食,煌夜并不要求宫婢们跟著吃素,但他们哪敢主人吃素,自个儿吃荤,就也跟著斋戒了。

煌夜用完早膳,就要穿著铠甲披风,卫卿负责准备好铠甲。

这是一套上好精铁打造的银白铠甲,甲身薄软贴身而又极为坚挺,甲叶一摩擦,便发出清脆的振音。

卫卿整理好甲身、甲袖、甲裙,再一一给煌夜穿上,带子全是皮革质地,他费了好些力气,才把纽带绑紧。

“穿好了,殿下。”卫卿说道,已是满头热汗,但看著煌夜充满著威严的模样,心里喜不自胜。

煌夜看了看他红彤彤的脸蛋儿,什麽话也没说。

尔後,煌夜带著随侍的卫卿,去看望了昨日中毒的骑兵,他们都解了毒,躺在软塌里,有老军医侧立照顾。

一直以来,跟著煌夜出生入死的九名骑士,在精心的照顾下,气色显然好转许多,他们看到殿下百忙之中,还来探望自己,人人感动得拭泪,唏嘘不已。

接著,他们又听到骆德牺牲的消息,气愤地挣扎起身,说要去报仇雪恨!

“好好歇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煌夜好生地安抚骑兵们,随後,又去了马厩,去挑选一匹合适的良马。

想要再出去狩猎,煌夜就得重新备马,挑选骑兵,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这些事前准备都马虎不得。

虽则昨日空手而归,但因为帐篷里已经有不少的猎物,再过两、三天,应该能够装满。

煌夜思忖著,让卫卿牵出一匹通体赤黑的骏马,就在这时,有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来。

看到煌夜,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浑身抖得和筛子似的。

“殿、殿下……大、大事不好,您快去看看吧!”

煌夜当即跟著士兵,去到他口中的“大事不好”的地方,竟然是诸位皇子用以储藏猎物的帐篷。

一共十四座,皆是白色帐幕,分为前後两排,各七座,自西向东整齐地排列著,为首的一顶就是大皇子的帐篷,有六名士兵把手。

而其他皇子的帐篷,只有四个守卫,据说大皇子多出的两名侍卫,都是他的亲信,皇帝并没有说,不可以自己派侍卫去守著帐篷。

他们看到煌夜,全都下跪行礼,但脸上显然少了几分恭敬。

煌夜疾步来到自个儿的帐篷前,掀开帘子一看,脸色当即就变了!

卫卿也是抽吸一口气,两眼瞪得浑圆。

原本,这里堆放著用油布包裹好的猎物,而如今只剩下一块块染血的油布,猎物全都不翼而飞!

煌夜二话不说,转身走向大皇子的帐篷,要求检查他的数目,可是受到那六名侍卫的大力阻挠。

“只有皇上才有这个权力!”为首的胡子士兵,极为傲慢地道。

煌夜握紧了拳头,咯咯地响,但从大皇子塞得鼓鼓囊囊地帐篷来看,就知道煌夜的猎物全给偷了过去!

“你们太过分了!”卫卿气不过,指著他们说道,“明人不做暗事,真没什麽,让我们看看有什麽关系?”

“你又算老几,敢在这里叫嚣?”胡子士兵一手按在刀鞘上,“想造反不成?!”

“住口。”煌夜喝道,那当兵的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住了嘴。

“殿下!”卫卿叫道,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我们走。”煌夜已然明白,这一次是大皇兄完胜了,自己千算万算,都没料到大皇兄已经卑劣到如此地步!

窃取别人的成果,和流氓小偷有何分别?这实在不是一个皇子能做出来的!

由於猎物上没刻印归属於谁,在这里把事情闹大,受到父皇的责问,煌夜只会落个监管不力的恶名,处境会比丢失猎物更加艰难。

而且无凭无据之下,大皇兄一定会反咬他含血喷人,借此污蔑。

“做人啊,还是安守本分的好,别螳臂当车,妄想和我们大殿下争斗!”胡子士兵见煌夜想要息事宁人,反而更加狂妄地嚷道。

煌夜走出去几步,便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并没有转身,只是抬高手,两指嗖地一弹!

这石子竟然不偏不倚地射入胡子士兵的口里,而他正要继续奚落煌夜,嘴巴大张著,结果就让这石子溜进了气管内。

“呜呜呜!”胡子士兵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两眼暴突,两手抓拉著脖子,都快挠出了血!

而一旁的士兵并未看到石子飞来,以为他突然发了羊癫疯,才变成这般恐怖的模样,於是大呼小叫地喊“救命”,又拍抚他的身体,乱了好一阵子。

而煌夜和卫卿却早已离开了。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31-32

白驹过隙,八天的日子转眼就过去,是时候每位皇子向父皇交差了。

由於前日下了大雨,天气骤冷,大皇子耀祖穿起了貂裘,内有石青绸面的褂子,外有鲜红亮丽的披风,再配上宝剑一把,整个人好比天兵神将,耀武扬威。

大皇子率领著亲信,昂首站在其余十几位皇子的前边,还故意拉开一段距离。

大燕帝淳於炆乘坐著金黄龙辇,逐个检查皇子们的帐篷。

“大殿下,为五百二十八头!”执事太监有意扯著喉咙叫道,引起百官不小的轰动。

“不愧是大殿下,这比当年皇上狩猎的还要多!”

“这就叫青出於蓝,而胜於蓝!”老臣们纷纷点头称赞。

接著是二皇子耀忠,三百七十头。他只比大皇子小两岁,胆气谋略就差很多,但是他自觉很满意,也点点头。

三皇子耀泰二十五岁,初为人父,心思都不在狩猎上,勉勉强强二百头,位居第三。

老太监慢条斯理地一一检查猎物,凡过於残缺的,都不能算数,得从中剔除。

於是八皇子耀康的帐篷看起来塞得满满的,比大皇子的猎物还要多,实际上拾取了不少残

肢,滥竽充数,清点到最後,也就剩一百六十头而已。

其余年纪小的皇子,有六十几头的,有七十多的,基本上数目都差不多,就是十皇子煌玥的帐篷让人很意外,只有六头,可想到他一向体弱多病,就罢了。

“这孩子,一点竞争心也没有。”皇帝无奈地摇头,步下龙辇,走向煌夜的帐篷。

大皇子这时更加得意了,那天,他买通看守帐篷的士兵,让他把煌夜的猎物通过帐篷底下的缝隙,一只只地挖出来。

再偷偷转移到他的帐篷里,整整搬了一宿,直到彻底清空煌夜的帐篷为止。

‘休怪我无情,是你自找的!’大皇子在心底狠狠唾骂,等著看戏!

“父皇,就由儿臣自己来吧。”煌夜却在这时迈开大步走在前头,高高掀起帐篷的帘子。

皇帝在太监的引领下,和赵国维等权臣走进帐篷。

然而,这些人全都看呆了,一个个嘴巴大张,都能塞入一个拳头!

因为帐篷里清扫得一尘不染,别说大型猎物了,偌大的地方连根羽毛都看不见。

“这、这算什麽?!”老太监白眉都吊了起来,慌张地道,“九殿下,您是在寻老奴开心麽?”

“夜儿,朕不是赐予你二百头猎物?如今猎物何在?”就连皇帝也按耐不住,直盯著煌夜问道。

而大皇子看到煌夜的帐篷里进去很多人,却不见有人扛著猎物出来清点,便好奇地凑过去看。

他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九弟不是自暴自弃了吧,偷了他的猎物之後,好歹还剩下三日,再怎麽不济,也能捉个七八十头的。

“那些猎物,儿臣全分发给士兵果腹了。”煌夜说道,“要是放久了,臭了,也就无用了。”

“可是……”皇帝纳闷地道,“你拿什麽和其他兄弟比?”

“父皇,请稍候。”煌夜拱手说道,接著,唤来童仆卫卿,让他掀去帐幕上的窗帘,因为猎物尸体极易腐烂发臭,所以帐篷上设计有六个窗洞,平时都有布遮盖著。

卫卿跑到每一扇窗户前,挑开了上面厚厚的油布,众人则静静地、惊讶地、不明所以地站在篷内,脸上写满了困惑不解。

忽然,一阵狂风卷入账内,因为敞开了窗户,而顶部是密闭的,大风一下子撑开了帐篷,每一个角落都朝外鼓出,好像装满了东西一样。

“父皇,此帐已满,请您过目。”煌夜这时才对皇帝拱手说道。

“这……”皇帝似乎也没想到,可以用这个法子装满帐篷,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惊讶。

“这算什麽玩意?”大皇子冲入进来道,“你少唬弄父皇!”

“岂敢。”煌夜不惊不惧地道,“我是按照圣旨上写的做的,父皇说,装满帐篷即可,并没有指明是什麽东西,因此只要我装满了帐篷,就是完成任务。”

“言之有理!我怎麽就没想到呢!”有人附和道,甚至觉得煌夜想出这麽绝妙的主意,不愧是当今的神童!

“父皇,秋獮大典旨在庆贺丰收、修德安民。为装满十四座帐篷,而涂炭河谷上的生灵,儿臣以为不妥,故想出此对策,还望父皇谅解。”

“你这麽说,倒是父皇的错?”大皇子抓住煌夜的话柄,厉声指责道,“既是狩猎,怎麽可以不打猎?”

“像皇兄那样,把母鹿都射杀死吗?”煌夜反唇相讥。

众臣回想起大皇子的帐篷内的猎物,确实可以用“惨不忍睹”这四字来形容。那些大腹便便的母鹿,或者才出生不久的箭猪、羚羊,全都挤堆在一起,大睁的兽眼里,似乎还留有临死前的恐惧。

真让人不忍直视,更不愿看著那好比山堆一样的尸体。

“父皇,九弟这是强词夺理!明明是他没这个本事,还嫌我射猎得多!”大皇子转而向皇帝说道,请求公断。

没想到皇帝只是拧起他的眉,沈吟片刻後道,“午後进行射箭比试,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父皇!”见父皇对煌夜的所作所为不予置评,继续进行皇子们的比试,大皇子非常不甘

心。

“遵旨。”煌夜躬身道。

皇帝看了眼两个儿子,便转身走出帐篷,大臣们也都一一退下,这装满帐篷的比试,到底是谁赢了,一时间竟没有定论。

午後的比试,原本是一场集合王公大臣,举行摔跤、射箭、套马等的喜庆活动,但因为上午的结果悬而未定,这几场技艺游戏,就变得火药味浓重起来。

可是不论怎样,煌夜的武艺更胜一筹,射箭百步穿杨、骑马金**独立,技艺高超,大皇子又无法明目张胆地作弊,因此煌夜拿到了第一名。

到了夜晚,河谷上摆起绚丽多彩的龙灯阵,一百名宫伎在龙灯中间甩著桃红水袖,快速旋转著,跳出一曲美妙绝伦的百花舞。

淳於炆高高在上,欣赏著这场令人目眩的盛宴,心思却全不在里面。

“皇上,您尝一口罢。”一旁,年轻貌美的云妃把一枚鲜果肉,塞入皇帝的口内,“这西域的果子真的好甜。”

云妃,原是一名宫廷舞伎,因身材妖娆、舞姿卓绝,又善於逢迎,深得炆帝的宠爱。一日得沐圣恩之後,便有了身孕,诞下一位公主。

淳於炆便册封她为妃,命其长伴左右,这也是除皇後之外,炆帝最喜爱的女人。

“嗯。”只有云妃娇媚的笑容,才能让淳於炆舒展了眉头,轻捏住她的手,两人正你侬我侬时,赵国维到了。

“你先退下。”淳於炆正色道,云妃便识趣地告退了。

“皇上,您考虑得怎麽样?”赵国维开门见山,急切地说道,“明日总得公布第一名是谁?”

“朕心里有数,可是……”淳於炆应道,“只怕是个错误的选择。”

“何出此言?”

淳於炆沈吟了半晌,道出心声,“夜儿之母萍妃,乃青鹿国之末代公主,倘若她借机复兴青鹿,岂不是大燕之祸害?”

“如此听来,皇上是觉得九殿下煌夜,应当被立为太子?”赵国维听到这话,不但不觉得头疼,反而很高兴,按捺不住地又问了一遍。

“正是。”淳於炆面对这个心腹大将军,也不再隐瞒,从头到尾说明了缘由。

原来,淳於炆出题的时候,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并未注明皇子们的帐篷,必须是用猎物装满的。

至於该用什麽来填满,淳於炆自个儿也不清楚,只是很期待皇子们的表现,可惜的是,只有煌夜看出来了,还应对得如此出色,让人心服口服,这等聪明才智,早已凌驾於其他皇子之上!

淳於炆没有当即公布立他为太子,是不想大皇子闹事,其实在每位皇子身边,他都留有一个密探,这也是炆帝惯用的招数。

隐藏在煌夜身边的探子,就是骑士首领骆德,他虽然被大皇子派去的刺客杀死,但骆德早已将大皇子的不轨行为,通过密折告知炆帝。

大皇子表面恭顺好学,实则狡诈、贪婪,毫无恻隐之心,是不能立为太子的,他登基之日,就是生灵涂炭、百姓苦难之时。

但是大皇子仗著“无嫡可立,势必立长”这一舆论,控制著太後和百官,齐齐向他施压,这让炆帝感到皇权受到威胁。

大皇子的夺嗣活动,即yīn险又毒辣,炆帝都感到头皮发麻,虽然皇子间的斗争本来就是兵戎相见,血肉横飞。他当年也是踏著同胞兄弟的鲜血登基帝位的,但这几个毕竟是自己的儿

子,炆帝不愿意看见这种场面。

“皇上之智,愚臣不及万一!”听完皇帝的话,赵国维先是拍马了一番,然後又故作姿态地道,“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讲吧。”淳於炆颔首道。

“皇上想要册立九殿下为太子,实乃明智之选,是黎民百姓之万福,至於萍娘娘……”赵国维吞吐起来。

“如何?”

“老臣以为皇上忧虑得极是,故恳请陛下下一道密旨,赐死萍妃娘娘,以绝後患!”

“这……!”淳於炆虽说不爱这个妃子,但始终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些不忍心。

“这是得以两全的办法,皇上,切不可妇人之仁,误了国家大事!”赵国维激昂地道,他要力保煌夜上位,至於那个亡国公主,死不足惜!

“那……就这样罢。”俗话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淳於炆不禁握紧拳头,下起狠心,“等

夜儿册立之日,就赐她三尺白绫……”

“不,皇上,未免夜长梦多,走漏风声,还是尽快的好。”赵国维担心皇帝会反悔,又不立煌夜为太子了,主动请缨道,“老臣今晚就可派出特使,快马加鞭,明日就能赶回皇城,将这事情安排妥当。”

“唉,依了你罢。”萍妃早晚都难逃一死,淳於炆长叹道。

“老臣领旨!”赵国维并非第一次做这种勾当,知道如何布置,既可以处死萍妃,又不让煌夜起疑。

淳於炆一摆手,赵国维起身辞别而去。

“皇上,您看她们跳得多好。”云妃见他们商谈完了,便又缠绕上来,柔情万种,努力排解

著皇帝的忧心。

“爱妃,朕今晚是没这心情了……。”淳於炆依然愁眉不展,坐不了多久,便起身叫停了歌舞,带著云妃,摆驾回寝帐歇息去了。

──待续

☆、(16鲜币)情倾宫闱 33-34

第二日晨曦微露,静鞭响过,便是百官朝议之时,尽管是在朱雀河谷上举行朝会,但是官员们神情肃然,一身簇新官服,丝毫不敢松懈。

“皇上驾到!”执事太监高声通传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朝臣跪倒一地,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皇子们未被召见,全都留在各自的营帐内,听候消息。

淳於炆坐定之後,巡视百官一眼,开口道,“众卿家平身。”

“谢万岁!”

等到那些年迈的老臣们都爬起身,淳於炆才一脸严肃地道,“宣吧。”

众臣还有些不解,就看见老太监双手捧起一轴圣旨,缓慢展开,清了清嗓子後,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九子煌夜,才智过人,人品贵重,通晓大义,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故今日起,册立其为大燕国太子,钦此!”

刹那间,帐篷内只剩下太监嘹亮的馀音,每个大臣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意外!原以为今日早朝,皇上会商议册立太子一事,他们心里也早有打算,想向皇上举荐大皇子。

这里的官员,大约一半以上收受过大皇子的贿赂,也认为皇帝非立长子不可,因此拉帮结派,纷纷力挺大皇子,还想著大皇子立为储君以後,他们也能长享福贵,子孙无忧,可如今竟然是九皇子煌夜成了太子,他们全都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宣诏的太监,也没料到大臣会全员失声,清咳了两声後,继续宣读另一份圣旨。

这是册封其他皇子的,淳於炆共育有子女三十一人,其中皇子十四人,公主十七人。

现在册封的是年长的皇子,即大皇子耀祖,封为北郡王,赐北边的鲁城为其封地。二皇子耀忠,封为北齐王,赐鲁城边上的齐城为其封地。

还有三皇子耀泰,封为西孤王,赐西边的孤城为其封地。八皇子耀康为东照王,赐东边的照城为其封地。

九皇子煌夜就是太子了,十皇子煌玥年仅十岁,暂不获封,待其成年後再做打算。

其馀的皇子均有获得奖赏,随行百官,按照官阶等级,也都获得金银赏赐,柯王爷是最风光的一个,他得到的赏赐都可以拉满十辆牛车。

赏赐都已经结束了,百官们也该跪地谢恩了,可是仍有人面面相觑,尚未回神过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终於,有人率先跪地,如今局势已变,还弄不清时务,可就是自找苦吃了。

那些支持大皇子的官员们,也哗啦啦跪倒一片,除了高呼万岁,头也不敢抬一个。

於是,这场进行了数十年,其间不知多少yīn谋诡计,多少宫廷事变的夺嗣争斗,终以煌夜的胜出,而落下帷幕。

而这仅仅是开始罢了,更多腥风血雨,更多爱恨情仇……还远在後头。

※※※

消息传到九殿下的营帐内,每个人都高兴坏了,手舞足蹈,就差敲锣奏乐了!

“九殿下,真是可喜可贺呀!”新任的骑兵首领青允,跪地恭贺道。

“怎麽还叫九殿下,该称呼太子了!”一个使女笑著更正道。

“对、对!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青允带著他的兄弟们,齐声高呼!

“起来罢,圣旨都还没到。”煌夜微微笑著说。

“圣旨到!”就在这时,老太监带著一队皇家侍卫,前来颁布皇帝的旨意。

煌夜跪地接旨,老太监还叮嘱说,回宫之後,要举行册立大典,太子迁宫等仪式,要办的事情多得很,身为太子要好好休息,别太cāo劳。

煌夜谢过之後,用一锭金子打赏了公公,公公很满意地回去向皇帝覆命了。

老太监前脚才走,官员们後脚就到了,纷纷提著贺礼,有金玉翡翠、古董字画,也有送裘皮

衣裳、绫罗绸缎的,还有带著孩子,希望能跟在太子身边,为太子效力的。

不过一日的功夫,煌夜就接待了近五十位的达官显贵。

卫卿想要提醒煌夜服药,苦於没有机会,只能站在一边守候著。

一直到了深夜,这一波接一波的客人总算消停了下来,卫卿端著重新熬制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走入帐内,看到煌夜正在和青允议事。

“真了不起啊,那麽多珠宝,竟然一下子就把帐篷装满了。”青允大笑著说,和前一任首领骆德相比,青允要年轻多了,他刚满二十,不过性子也更为急躁,说话直率。

“哼,都是些民脂民膏……”煌夜却唾弃道,他把官员们敬献的东西,全都堆在了原本之前

存放猎物的帐篷内,没有多瞧一眼。

“那该怎麽处置好呢?全部退回去,他们的颜面可下不来。”青允这点还是知道的,“对殿下您的将来也不大好。”

“折算成银子,赈济百姓吧,南边不是在闹旱灾,应当用得上。”

“是!属下领命,一定办得妥妥当当!”青允很是开心。

“嗯,这是什麽药?”煌夜突然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卫卿。

“回殿下,这是宽筋藤、九节茶、水田七等十二味草药熬成的,可以活血化淤,止疼,您的伤还没痊愈,所以……”

“谁开的方子?”煌夜打断道。

“太医开的……。”卫卿低下头,小声地道。

“我听说你一直缠著太医,让他教你看病抓药?”煌夜道破玄机。

“请殿下恕罪!”卫卿不由跪倒,解释道,“因为殿下说,不能让外人知道您受了伤,所以我不敢向太医言明,可是殿下您的伤口,始终未有愈合,我实在是太担心您,才去叨扰太医的,恳请他教导一二……”

“你这奴才也太胆了!随便学来的东西,也敢往殿下身上试?”青允厉声责怪道。

“我自己有先喝过,也给受伤的马儿看过病。”

“更大逆不道了,你说太子是马不成?”青允生气了。

“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卫卿急得额头直冒汗,心慌地说。

“罢了,他虽说鲁莽,但药名倒是背得挺顺的。”煌夜饶过了卫卿,让他起来,并且把药碗呈上来。

“您要喝吗?”卫卿惊讶地问。

“嗯。你不是我说,我的伤还未好麽?喝了药,也能早点痊愈。”

“是!”卫卿笑颜逐开,“我去给您备点蜜饯,这药很苦呢。”

不等煌夜开口,卫卿就蹬蹬跑掉了。

“殿下,您也太纵容这小奴才了,他一点规矩也没有。”青允看不过去了,摇头说道。

煌夜什麽话都没说,只是把药喝了个乾净。

卫卿再进去时,青允已经走了,煌夜正在烛灯下下棋,卫卿不想打扰,就把蜜饯果盘放在书案上。

“你想问什麽,就问吧。”煌夜抬起头,凝视著卫卿。这一整天他都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

“我、我想知道……您是怎麽想出来——用风填满帐篷的?”卫卿实在是太好奇了,他不明白煌夜怎麽会从猎物联想到风呢?

“因为你的缘故。”

“我?”卫卿更不明白了。

“就在前一晚,你跪在榻前和我说,要是不用宰杀这麽多动物该多好。”煌夜说道。

“啊!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动物们死得太多,太可怜了。”卫卿想起来了,因为每个皇子都争先恐後地捕杀猎物,造成血流成河的场面,实在惨不忍睹。

“就是你的这句话,点醒了我。”煌夜若有所思地道,“我原本就怀疑父皇的用心,但是没能看穿,听你这麽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可以用其它东西装满帐篷。”

“是这样。”卫卿终於明白了,为什麽那晚,已经睡下的煌夜会突然起身,让他去请来皇帝的圣旨。

原来是要复查圣旨里的内容,卫卿不识字,但听煌夜轻声诵读的时候,里面只是说皇子们的帐篷需要装满,并没有提到猎物二字。

要是不细心的人,根本不会发现里面的玄机。

“殿下您真是太聪明了!”卫卿钦佩地道,而且临危不乱,只要跟著煌夜,卫卿就觉得自己也浑身是胆,什麽都不用害怕了。

“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煌夜突然说道。

“是什麽?”

“换作是你,会用什麽装满帐篷?”煌夜微侧著头,凝视著卫卿。

“……唔。”卫卿认真地思考著,然後道,“用火把可不不可以?”

“火把?”

“把点燃的火把拿进帐篷,火光可以把每个角落都照亮,不过……这个主意只有晚上才有效,不像殿下您的,不管白天夜晚,山上都有风……”卫卿说到兴头上,突然发现煌夜正定定地看著他,脸蛋倏地红透了。

“赏赐给你的。”煌夜把正在把玩的一枚白色云子,放在卫卿的手心里。

“欸?”卫卿受宠若惊,谁都知道煌夜酷爱下围棋,对棋具也珍爱有加。

“我以後会教你下棋,识字,你要用心学。”

“殿下,我怎麽可以……?!”他是贱民啊。

“智慧不分贵贱,学习也一样。”煌夜理所当然地道,卫卿紧紧地握著这枚棋子,那上头仍留有太子的手温。

“伺候我歇息。”

“是!”卫卿点头道,大大的眼睛里竟盈满了泪花,原来被太子殿下需要,是这麽令人开心的事。

卫卿觉得,今晚自己又要激动得睡不著觉了。

可是卫卿没有想到,今晚睡不著的岂止他一个,还有刚刚被封为北郡王的大皇子,此刻正在营帐里大发雷霆呢!

——待续

卫卿是养成系的小受吗……突然觉得悉心养大再“吃掉”的感觉很美好,煌夜毕竟是“食肉动物”呀。

下下章小卫卿就有贞cāo危机了……。

☆、(11鲜币)情倾宫闱 35

大皇子在自己的寝帐内,把桌上的杯碟酒碗统统摔个粉碎,还不够解气,又把随行的太监、使女,乱鞭抽了一顿!

下人们都被打得东倒西歪,皮开肉绽,但都不敢大声哭叫,以免被拖出去砍头。

大皇子打得饿了,汗水淋漓,一屁股坐在锦墩上,大声叫人上酒。

张公公这才敢走进来,给大皇子请安,在桌上摆下几道喷香的酒菜,斟满碧玉酒杯。

“殿下,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还怎麽当太子呀?”张公公一脸献媚地道。

“你这老阉奴,怕是活腻了!连你也敢嘲笑本王?!”大皇子没忘记自己被封做了北郡王,从今以後只能当地主了,永远不可能君临天下!

“老奴不敢!”张公公早已摸清了大皇子的脾气,依然笑著说,“这不,给您想了条好法子。”

张公公原是伺候皇太后衣食起居的,为了能让大皇子登上皇位,太后把张公公安排到大皇子身边,说是贴身伺候的奴才,其实是出谋划策的军师。

“还有什麽办法?你能去把圣旨改了?让父皇重新立我为太子麽?”

“能。”

“这……?!”大皇子惊了,“你不是老糊涂了吧?”

“当然不是。老奴早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张公公看了下,那些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太监和使女。

“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没用的东西!”大皇子大声咆哮,满身是伤的下人们赶紧爬起来,步履蹒跚地逃走了。

“殿下,你看。这叫神仙露,喝一滴,快活似神仙,喝两滴,变神仙,要是喝三滴嘛……”

张公公走近大皇子身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青绿色瓷瓶,外观很普通,没什麽显眼之处,但

拧开上面的棉塞子,就有一股奇异的清香顷刻溢出。

“会怎麽样?”光闻著这迷离的味道,大皇子就有些飘飘欲仙了。

“——就直接去见神仙了。”

“这是毒药?!”

“不仅是毒药,还是能让人神志不清,犯下大错的药!”张公公又贴近大皇子的耳根,轻声说了几句。

大皇子嘿嘿地露出yín秽的笑容,频频点头,“好!就这样办!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父皇将他五马分尸,曝尸荒野!”

“殿下,您就等著听好消息吧,最迟後日,老奴敢说,您就是大燕太子了!”张公公抛下“豪言”道。

“哈哈!到时候,我一定重重赏赐你!加官进爵!”大皇子笑得开怀,连饮三杯酒,心里却盘算著等到煌夜一死,太子位到手,就把这老奴才给宰了,以绝後患。

※※※

“小卿,把这碗人参茶给太子送去。”太子营地里,一名使女叫住卫卿,手里端著一只剔透的白玉茶碗。

“是。”卫卿小心地接过茶碗,便朝太子的营帐去了。

使女转身,却没有回到膳房,而是七兜八转,走进一个偏僻的角落,张公公正等在那里。

“都办妥了?”

“回公公,奴婢都办好了。”原来这名使女曾受过张公公的恩惠,得以出宫探望病重的母亲,如今张公公吩咐办点“小事”,她不敢不从。

她在煌夜日常喝的茶碗里,点了三滴不知名的药水,张公公说,这是给太子增补元气的药,不妨事,她就照著做了。

“很好,领赏罢。”张公公笑道。

“谢谢公公!”使女也笑了,欠身道谢,可是她才抬头,就看见两个凶神恶煞的杀手从天而降,连喊救命的机会也没有,咽喉就被人牢牢锁住,猛力一折,便丧了命。

张公公示意他们快些搬走尸体,左右一看,确信无人瞧见後,才疾步走了。

※※※

“没想到这小奴才的药还真管用!”

青允说的是,早上骑马cāo练时候,看到煌夜身手矫捷,连射数箭全中红心,完全不似有伤在身,煌夜便答曰,刀伤已愈合,已经没事了。

两人回到营帐内,青允又想起这事儿,便笑著提起。

“太医和我说,他很聪明,又肯吃苦,拿捏药材的分量也很准确,是个学医的好苗子。”煌夜不紧不慢地道,“还特地来和我要人。”

“什麽?!”青允十分惊讶地道,“太医院的那些个大夫,眼睛可都是长在脑门上的,居然看得起一个童仆,还想收为学徒?”

“是根好苗子,谁都会想要。”

“那麽,殿下您打算借出吗?”青允问道,心里觉得这事还是依了太医好,虽说太医也是奴才,可在皇上面前,就都是红人。

煌夜没有说话,因为卫卿正站在门口,一副想要进,又不得进的样子。

“殿下……”卫卿小声地说,“您的人参茶,熬了一上午的,请趁热喝吧。”

“你站这麽远,我怎麽喝?”煌夜看著他,叹气道。

“啊?是,我这就端过来。”卫卿赶紧走近一些,把人参茶放在太子面前的长案上。

“你是哪里人?”趁著太子喝茶的功夫,青允便问卫卿道。

“本地人,曾经是柯王府家的马童。”卫卿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你还做过马童呀。”青允更仔细地端详著他,“我像你这麽大的时候,正在学堂里念书呢。”

“我没读过书。”卫卿轻轻咬了咬嘴唇,抬头看著青允。

“你的眼睛……”青允像发现什麽稀罕玩意一样地捏住卫卿的下巴,“好像梅花鹿崽一样漂亮啊。”

“青允。”煌夜出声了,他放下喝完的茶盏,眉头微微拧起。

“是,属下不该欺负他的,哈哈。”青允依然不当一回事,只是大笑著放开了手。

“圣旨到!”这时,一名太监手捧圣旨,来到营帐前,侍卫给他掀开帘子。

“儿臣接旨。”煌夜便带著青允、卫卿,接下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

“急召太子煌夜,于南山坡遇翠亭一聚,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煌夜接下圣旨,又问公公,父皇召见,所为何事?

公公却闪烁其词,只是说去到那里见了面,即会知道。

朱雀河谷往南的山坡上有一座皇家驿站,亭台楼阁,湖泊山川一样不缺,也许父皇在那里歇息,并且欣赏风景也不一定。

煌夜思索著,便叫卫卿备马,同他一起去。

“那我呢?”青允见煌夜只叫了卫卿,心里有些吃味。

“你留下看守这里。”煌夜说完,就带著卫卿出发了。

——待续

新年快乐!

36-40

☆、(13鲜币)情倾宫闱 36

“殿下?”抵达皇家驿站後,卫卿注意到煌夜的脸色有些苍白。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热。”煌夜抬头,看著正午的阳光,所谓秋老虎就是指这样的天气罢。

两人一前一後走进一座风光迷人的八角凉亭,左等右等,也不见皇帝的仪仗队,煌夜又很烦躁的走出亭子,往山林深处的小屋走去。

卫卿赶紧跟上,两人来到一栋砖瓦小屋前,只见木板窗户紧闭,惟有房门虚掩著,煌夜推开门走进去一看,左边是一个铺著棉絮的炕头,右边则堆叠著柴禾、秸秆等,应该是山里樵夫住的地方。

“好象没有人呀……”卫卿小声说道,不知该不该往里走,小屋後面似乎还有别的建筑。

“唔……”

突然,不知从那里传来一声呻吟,吓了卫卿一跳!

“有鬼?”卫卿紧张地环顾四周,虽然屋子里光线很暗,但也不至於大白天就闹鬼吧?

“是人!”煌夜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走向那高高堆起的草垛,扒开来一看,大吃一惊!

“天啊!是娘娘!”卫卿凑过去一看,失声叫道!

正是千娇百媚,皇上最锺爱的云妃娘娘。她歪著白皙的脖子,仰面躺在草垛里,不省人事。身上的穿著也极为暴露,一件狭小的樱红丝绸抹xiōng,遮掩不住丰满的玉rǔ,下半身仅穿一条同色短裤,露出滑腻的两条大腿。

这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扒了外衣,丢在这儿似的。

“糟了,中计!”煌夜脸色一沉,当即说道,卫卿还不明白怎麽回事,就听见房门砰地一声,从外面关死了!

很快,又传来木柱顶住门扉的声音。

“是谁在外面?!快开门!”卫卿跑过去,拼命敲打门板。

“太子殿下,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您就好好快活一回,也不枉费人间走一遭。”张公公yīn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死太监!你懂什麽是风流?”煌夜恨恨地啐道。

“是、是。老奴没这个豔福,您是贵人,就好好享受著罢!”张公公语气里带著怒意,带著一帮心腹拂袖离开了。

“别走!张公公!求您快点开门!”卫卿急坏了,要是皇帝来了,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降罪太子的!

卫卿年纪虽然小,但也不是不谙世事,在马厩里,经常能见到马匹交媾、产子的画面,还有马夫,时常带著情妇,在马房里偷欢。

咚!

就在卫卿狂拍门板的时候,身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他惊讶地回过头,就看见煌夜摔倒在地上。

“殿下!”卫卿赶紧冲了过去,搀扶著煌夜的手臂。“您怎麽了?!”

“该死的……!”

从窗板缝隙里透射进来的光线,正好照在煌夜凄豔绝美的脸上,他眼角湿润,薄红的嘴唇已经咬破,血珠不断滚落,呼吸亦很急促。

“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卫卿不停用衣袖擦拭煌夜的额头,都是冷汗。

“他们下了春药。”

“啊?春药?什麽时候?!”

“不清楚……”煌夜想到了那碗人参茶,可是照实说,卫卿一定会非常自责,而且他随意就喝下了那碗参茶,也是他自己太大意了。

“我扶您去炕上坐著。”卫卿说道,想要扶起煌夜。

“别碰我!!”煌夜却大声呵斥,拒绝了,然後强撑起身体,一步步缓慢地挪向炕头。

“殿下……”

“没事的,一点春药而已,我会运功把毒逼出来,你就坐在那里,别乱动。”

“是。”卫卿可怜兮兮地道,忧心忡忡地望著煌夜。待煌夜在炕头盘腿坐定,他也就默不出声地抱膝蹲坐在原地。

“唔……”

煌夜的吐息很沉重,卫卿听得到,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紧手指,随後,他又抬头看到依然昏睡在草垛里的云妃,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就捧了些乾净的稻草,把云妃重新遮盖起来。

‘这样就没事了吧?’卫卿心想著,却不知道太子中的毒,不是靠内力就能完全消除的。

“啧……混帐!”

煌夜大口喘著气,全身发烫,好似中暑了一般,他耗尽全身力气,也只将春药的毒性驱除了六分,仍留有四分在体内迂回流转,攻其重要穴位及心脏,有随时置他死地的风险。

看来这绝不是一般的春药,大皇兄想得还真是周到!

“殿下,您怎麽样?”见煌夜的脸色越来越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卫卿急得跳了起来。

“你别过来!”煌夜粗暴地喝斥道,端正坐姿後,想要调整呼吸重新运气,却不料“呜!”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太子殿下!”卫卿吓坏了,再也顾不得的奔了过去。

煌夜气喘吁吁,卧倒在炕上,一股炙热的气流正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激荡,每到之处就像岩浆流淌过一样,尖锐刺骨的疼痛,难以直起身体。

要说剧痛,煌夜还能靠意志力强忍著,可是那种“一点就著”的饥渴感,才是最难熬的!

“水……”煌夜呢喃道,意识逐渐迷离。

“殿下!您坚持住!呜呜……”卫卿从没见过煌夜这麽难受的样子,用衣袖擦去煌夜嘴唇上的血,眼泪就哗哗地掉下来,这偏僻的柴房里哪里有水,连个破瓦罐都没有。

“殿下……。”

“……”煌夜正行走在酷热难当的沙漠之中,觉得无尽的热像火一样,烤得他身上冒了烟,就要死去,但是忽然,一滴晶莹的水珠,从苍穹落下溅入他乾裂的唇内。

舌尖立即勾舔著水珠,贪婪地品味之後,煌夜努力睁开眼睛,想要求更多,但是他看到的不是苍穹,而是柴房昏暗的屋顶。卫卿低垂著头,守在他身边,哭得很是伤心,那浓密纤细的睫毛一扇动,一串泪珠就滑落下来,嗒嗒地掉在煌夜的脸旁。

煌夜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摸著那满是泪痕的脸蛋,指头很快湿濡一片。

“殿、殿下,您醒了?”卫卿惊喜地道,飞快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睁著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看著煌夜。

煌夜却定定地凝视著卫卿的脸,他确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而他的眼睛,就像青允说的那样,像梅花鹿崽,黝黑的、水灵灵的,灵活温柔又毫无心计。

煌夜情不自禁地仰起身,吻向那湿润红肿的眼角,在浓密细柔的睫毛上,久久地停留。

卫卿本能地闭上眼睛,可是脑袋里却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做何反应?煌夜温热的唇瓣,离开了他的眼睫,继而吻向他留著泪痕的脸颊。

细碎、轻柔地吻,从面颊来到小巧精致的鼻翼,卫卿愕然地抽吸著,不住往後退,纤细的肩膀却被一把扳住,天旋地转的一瞬间,卫卿就被压在了炕头上。

“殿、殿下……?!”

煌夜全身散发出不容拒绝的可怕气势,按著卫卿的肩膀,但是突然间又松开手,从卫卿的肩头一点点的往下抚摸,再次温柔又有力地抓住了卫卿的手。

卫卿动弹不得,他从没有和煌夜这般亲密过,就算每晚都伺候他就寝,但也只是帮助他脱去外衣,铺好被褥而已。

煌夜现在这麽反常,都是因为春药,等煌夜清醒过来,一定会狠狠唾弃他,并且责问他为什麽没有及时阻止!

虽然卫卿觉得自己是男孩子,不可能真的和太子发生什麽,但是他不要煌夜讨厌他,那是他怎麽都无法接受的!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37 h

“殿下,求您放开我……。”煌夜俯下身,再度亲吻卫卿的眼睛,卫卿却一个劲地发抖,牙齿都发出轻微的叩响。

“青允就可以?”煌夜想起青允捏住卫卿下颌,他却毫不反抗的样子,不由妒火中烧!

“什麽?殿下!不要!”卫卿不明白煌夜的意思,纤细的脖子被一口啃住,煌夜好像野兽一样咬著他不放!

“殿下……!”

在感觉到怀里的人战战兢兢,完全不敢动弹後,煌夜才满意地松开牙齿,舌尖轻舔那几乎快渗出血来的伤痕,抬起上半身。

在卫卿白嫩幼小的颈项里,留著两道鲜红刺目的齿痕,就像烙印似的,宣示著他的拥有权,煌夜愉悦地笑了。

“……呜呜!”卫卿的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掉,脖子火辣辣地刺痛,但是心更痛!

见到那滚滚落下的眼泪,煌夜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轻盈地解下卫卿的绸布腰带,拉开他的上衣。

“不……。”滚烫又略带粗糙的指腹,肆无忌惮地抚摸著柔软又细小的rǔ头时,卫卿的身体剧烈弹动著,挣扎起来,“殿下!住手!娘娘──还有娘娘在啊!”

煌夜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单手就扣住卫卿的两个手腕,冷酷无情地压制住他的反抗,但是卫卿的双脚又踢踹了起来,脚丫还不时踢到煌夜的腹部。

煌夜很恼火似的,把卫卿整个地拉了起来,翻身过去。他已经失去了一件件脱去衣物的耐心,十分粗暴地撕开了卫卿的外衣、短裤,直到他身上没有任何衣物可以遮蔽。

从线条纤细的肩胛到柔嫩的腰臀,再往下到大腿内侧,卫卿的身上到处都有淡淡的伤痕,像是马鞭抽的,也有像火钳烫的,不过大多数伤痕都已经消退得看不出了,煌夜细细地审视著,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卫卿那细腻的,好似羊脂玉一般迷人的肌肤。

“好小……。”煌夜的声音沙哑又低沈,好像叹息般地说道。

相比常年练武,身材匀称有力的煌夜,卫卿的身子确实像新抽芽的柳条一样稚嫩、弱小。从颈部到脚底,无一不孱弱得让人心生怜爱。

不能说他是男人,不过是才开始发育的少年,虽然煌夜只抱过女人,对娈童毫无兴趣,可是却无法自持地深受卫卿吸引,他低下头,小心地亲吻著那一道道浅褐色的鞭痕,舌尖在肩背上流连忘返,并在脊椎凹陷地带留下很深的吻痕。

“……。”

卫卿除了发抖,还是发抖,衣裳被脱光了,让他更加不敢回头去看煌夜,用力咬住嘴唇。

虽然看不到,可是他很清楚地感觉到煌夜的嘴唇有多烫,舌叶亲昵地舔舐著他的背。被煌夜吻过的地方,又热又麻,激起一阵又一阵让他腰部发软的涟漪,从未有过这种感触,卫卿的心脏狂跳不已,非常不安。

煌夜的手指穿过卫卿的腋下,来到他的xiōng前,再次直接地捻住那小巧的突起,想要它立起来,大力地揉转、摩擦。

“好痛……!”从没想过xiōng前的rǔ尖,会被这样玩弄,疼痛让卫卿忍不住叫了出来,想要逃离那只魔爪,可是一抬起身,後背就贴紧了煌夜坚实的xiōng膛,吓得又弯下身体,却又落入煌夜的魔掌之中。

“别乱动。”煌夜恣意啃咬著卫卿的耳廓,手指依然在动作,揉捏著rǔ尖,可以感觉到卫卿的心跳得飞快,非常之激烈,这让煌夜很是满意。

“你就老老实实地……让我抱好了。”煌夜暗哑地道,嘴唇吮吸著卫卿的後颈。

“不……殿下……求您饶了我……!”卫卿觉得身体好热,一定是因为煌夜的身体太烫的缘故,传染给了他。身体变得很奇怪,rǔ头明明痛得要命,可是煌夜的指尖轻轻一压,就有种又酥又麻的感受,瞬间掠过脊背,让他喘起气来。

“不要……”

煌夜无视卫卿的抗拒,指尖撩动著rǔ头,然後又顺著颤栗的咽喉往上,两根手指不由分说就钻进卫卿的嘴里。

“呜!……唔……”手指强硬地搅动著卫卿柔嫩的舌头,大量溢出的口水弄湿了卫卿的下巴,也让煌夜的手指变得湿哒哒的,说不出的yín靡。

“唔!”卫卿心里一慌,便用力一口咬到了煌夜的指头。

“啧!”煌夜飞快地抽出手,手指关节还是被咬破了皮,渗出血珠,而终於获得解放的卫卿,匍匐著剧烈咳嗽起来,瘦弱的肩膀抖得厉害,还想趁煌夜放开他的当口,逃下炕去。

煌夜一伸手,抓住卫卿的左臂,用力一拽,就把他扔回炕上!

“殿下,不要!您清醒後……一定会後悔的!”卫卿的背部撞到墙壁,痛得直吸气,但还是不忘阻止煌夜。

“等那时候再说罢。”煌夜灼热的视线,紧紧地盯著卫卿,不想放手。突然的,他用力地咬了自己的嘴唇,鲜血立刻涌出,卫卿吃惊地看著煌夜。“为什麽……?!”

话还没有说完,煌夜就一把抓住卫卿的後脑,把他拉近,带血的嘴唇深深地吻住卫卿,舌头也侵入进去,一番粗暴又蛮横的搅动。

“唔……嗯唔!”卫卿在这狂风骤雨的吻中,根本无法呼吸,两手难受地抵著煌夜的臂膀,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被迫咽下血液。

一股烧心的灼热之感,从胃部迅速扩散到四肢,力气从指尖开始消散,卫卿感到耳朵里一阵嗡嗡的响,眼睛也有些看不清,双手无力地垂挂下来……。

“终於老实了……。”煌夜的血液里仍带有春药的药性,虽已消解了四、五分,但是足够让卫卿瘫软下来,失去抵抗能力。

看著躺在自己臂弯里,两眼含泪,柔弱无力的卫卿,煌夜有些分不清,是毒性发作促使他这麽做,还是他原本就打从心底的想要卫卿?

但是说到底,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在这种异常难受的时刻,煌夜根本想不了太多,也无心去考虑一个奴才对此的想法,他全凭身体本能行动。

只是想占据这温软可爱的身体罢了,想要听他哭求自己赐予欢愉,这些冲动的画面盘旋在煌夜脑内,化作极细致的爱抚,抚摸著卫卿。

“没人对你做过这种事吧?”煌夜喃喃地说,将卫卿放平在炕上,然後拉开他的双腿,迫使他露出腿间青涩的分身。

“没……没有。”卫卿羞耻地说,脸涨得通红,只要看到他如此无措的反应,煌夜就知道他是第一次了。

“你也该有这种经验了。”煌夜突然低头含住了那里,用舌头吸卷著,频频刺激著它。

“呜……呀啊……要出来……!”

热流冲击著身体,腰部好像悬空浮了起来,卫卿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刺激,也不知道是什麽要出来了,无助地叫喊著,想要殿下住手。可是身体才挣扎了一下就崩溃了,凝聚起来的热流无法控制地倾泻而出,煌夜非但没有退开,反而都吞了下去。

无法理解这是什麽样的行为,卫卿气喘吁吁,只觉得那种燥热苦闷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十分舒服。

与此同时,强烈的愧疚感也牢牢绑缚著他,让他恨不得钻进炕头下面,一辈子都不出来。

煌夜轻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看到卫卿把自己的脸孔埋在臂弯里,只是笑了一下,便弯曲起他的双腿,要他紧紧并拢膝盖跪著。

“就这样,不要动,我不会弄伤你的。”卫卿的年纪还太小,不够承欢,煌夜灼热的性器,仅仅是抵住他的後臀,在并拢的双腿缝隙间摩擦。

“呜……”

卫卿的身体被牢牢压制著,不能动,也没有力气动,煌夜猛烈的冲撞使得他的身体犹如巨浪中的小舟,颠簸不已,黑发凌乱地散开著,绯红的嘴唇溢出喘息,在煌夜的厮磨之下,卫卿的下腹竟然又有了感觉,忍不住地啜泣起来……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38

湾湾的溪水,从长满绿苔的岩石流淌下去,穿过卫卿的脚踝,激起两道回漩。

水很浅,卫卿只有坐在里头,才能浸泡著整个下肢,也没有什麽可以清洗的了,煌夜留下的东西,早被他用外衣擦去。

只是冰凉的溪流,依然无法冲刷掉那种滚烫的感觉,肌肤在燃烧,煌夜碰过的地方,好像被烙下印记一般的灼热。

卫卿不太记得之後发生了什麽,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惟有那种火热的触感留在心底,实在难以抹去。

当时,乒砰打斗的声音惊醒了神情恍惚的卫卿,他看到煌夜一连杀了好几个蒙面人,再折回来,抱起他,飞掠出石屋。

当他们翻身上马,离开时,听到不远处传来繁杂急骤的马蹄声,应该是张公公回去报信,而皇上赶到了。

幸好他们能及时脱身,要不然面对那衣不蔽体、意识迷离的云妃,煌夜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返回途中,经过溪涧时,煌夜收住缰绳,跃下马来,卫卿也跟著下马,看到煌夜把头猛地扎进冰凉的溪水里,不禁吓了一跳。

‘殿下……?’

‘别管我。’煌夜抬头冷冷地说,乌眸比以往更是深沉了几分。

‘……!’卫卿不知所措,微微发抖地站在那里。

‘你先去那边洗洗,我去找些衣裳来。’也许是看到卫卿胆怯的模样,煌夜的语气缓和了些。

‘是……。’於是卫卿就来到岩石的另一边,在水里擦洗身子,可是手脚没什麽力气,最後只是被水流冲刷著而已。

“噅噅!”

几声马嘶,是煌夜回来了,手里拿著从农夫那里买来的短褂,都打著补丁,但也比卫卿现在穿的破烂的衣衫好。

“穿上它。”煌夜站在岩石上,对卫卿说道。

“是。”卫卿似乎只会说是,他从溪水里站起来,身上被扯破的衣服遮到膝盖上方,可以窥见两条雪白的腿,以及大腿根部的豔红齿痕。

煌夜仍然记得自己欲火焚身时,疯了一般啃咬、吮吸这具稚嫩的身体,强迫卫卿shè精,并把自己的欲望一股脑地宣泄在他身上……。

“殿下?”

见煌夜突然丢下衣服,转身大步地走回马匹旁边,卫卿以为自己慢吞吞的,又惹他不高兴,赶紧把短褂、长裤统统穿上,也不管合不合身,系上粗布腰带。

“上来,回去了。”

煌夜简短地说,先骑上了马。卫卿走近,双手扶住马鞍,小心翼翼地翻身跨坐上去。

“今天的事情,你最好忘了它,不过是个意外。”在扬鞭之前,煌夜突然说道。

“……。”卫卿不知该怎麽回答,心里莫名痛得紧,呼吸也很急促。“……是,殿下。”

细弱的话音落下的瞬间,马儿就撒蹄狂奔了起来,卫卿差点摔了下去,赶紧抓住马鞍,却怎麽也不敢去碰触煌夜的身体。

只要碰了一下,卫卿就觉得,煌夜会把他扔下,永远都不会理他了。

一路颠簸,从山路回到营地,青允已经等在营帐门口了,一见到他们就心急火燎地说,皇上那边可是炸开了锅!杀了好一批太监!

原来是张公公诬告煌夜与云妃娘娘私通,可是当他带著皇帝浩浩荡荡去捉奸时,屋子里只有云妃一个人昏睡著,另外有六具状似流匪的尸首横陈在屋外。

云妃被太医用药弄醒,问她,却是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哭得呼天抢地,要皇上做主,证明她是清清白白的。

可是人都死了,又如何证明?这原本成了一桩悬案,恰巧尸首中的一人,是张公公的跟班太监小李子,也是他向煌夜假传的圣旨。

皇上认得他,便让人验尸,结果发现六个人全部都是太监假扮的匪徒。

而张公公见情况不妙,就趁乱溜走了,到处也搜寻不到。皇上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知道太后心疼大皇子,派心腹张公公辅佐他,但没有想到他们竟如此卑劣,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这会儿连大皇子都被关了起来,说要等抓到张公公,来个公审,为云妃和煌夜正名清誉。

“太子殿下,刚才真是太惊险了,您不知道,早些时候,三百多个御林军,把我们营帐前後左右都包围了,一只蛾子都飞不出去!我正急呢,突然又撤走了,往大皇子的营帐去了,说是奉了旨意,捉拿逆子。”

青允说得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可见他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为煌夜著急,接著,他又瞥见煌夜身後的童仆卫卿,一直低著头,一声不出的站著。

卫卿早上出去时,还穿著体面的布衫,怎麽现在就变成了灰色短褂,还处处是补丁,下摆拖到膝盖以下,好像小乞丐似的。

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并不是很在意,继续和煌夜说话。

“青允,进去再说。”煌夜打断他的话,带领著他走进营帐,可是却让卫卿待在外边。

“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以後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煌夜冷漠的态度,连青允看著都惊奇,虽然煌夜对下人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可是对卫卿还是另眼相看的。

至少会让他留下来,伺候他更衣、歇息,听说煌夜在閒暇时,还在教卫卿下围棋呢。

要知道煌夜生性孤傲,可从未教导一个奴才学些什麽事情。

卫卿下去以後,煌夜和青允商谈了增加营帐守卫的事情,他认为大皇子的馀党还潜伏在军营里,不会因为大皇子被抓,就放弃作乱,需严加防备。

青允领命下去了,煌夜便坐在软塌里休息,再过半个时辰,便是晚膳时间,要去父皇和太后那里问安,父皇没有急召他,询问云妃一事,可见对他的清白,已是百分百地信任了。

但不代表他过去问安,不会被问及。像是午後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为何不见踪影,煌夜都要一一答覆,而且都要回答得滴水不漏。

当然这些问题都难不倒他,在回来的途中,煌夜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只是心里头那种烦躁、滞闷,始终挥散不去。

花梨木棋盘已经摆下,却落不下一子,如此心浮气躁,胡思乱想,还是头一回。

其实,被人下了春药,运功逼出几成药性,再自渎就行了,可是顾及卫卿在场,没有那麽做,结果……!

“喀喇。”

洁白的云子在修长的手指间碎裂成两爿,锋利的碎片刺进了指头,渗出了血,煌夜却一点都不觉得疼,脑海里全是卫卿那白皙的、柔弱无助的身体,喘息的唇。

也许……他是时候纳一位妃子了。

去年,在他十四岁时,母妃就有提及,说要把她身边的两个宫婢赐给他,做个使唤丫头。

深宫里的使唤丫头,就是跟在皇子身边暖床的人,要是幸运诞下男胎,就能荣升为侧室。

既然是母妃的好意,煌夜就没有拒绝,但接收过来後,只是让她们端茶递水,打扫宫室,并未有宠幸。

煌夜想要的不只是床笫之私,而是要能谈及政务密事,无须遮掩的心腹女子,可惜他一直都未曾遇见。

而且女儿家见了他,统统是一副表情,先是惊喜万分,接著满面羞怯,低头不语。问三句,都答不出一个字来。

煌夜不但讨厌女孩的扭捏作态,也不习惯她们身上的浓香。他从小习武、学谋略战术,更喜欢款款大方,聪慧过人的女子,比如他的母妃。

出来狩猎已有半月,却不见母妃来信,不知後宫一切可好?

煌夜不认为自己是个孝子,但是在学识才干方面,确实一直是母妃的骄傲。而在这尔虞我诈、需要时时警惕的皇宫里,也只有母妃一人,是可以全心依赖的。

煌夜的棋子终於落下,在棋盘上清脆地一响,又捏起一枚,突然愣怔著。

他是真的讨厌那种小女儿似的羞怯姿态吗?……为何在看到卫卿涨红的脸孔时,心底会掀起惊涛巨浪,吹飞了理智,冲动不已?

“啪嗒!”

煌夜哪里是在下棋,分明是在和自己怄气,劈啪作响的落子,在他手下,几乎都成了碎片。

然而,一局棋下完,他就恢复了常态,面孔挂上淡漠的表情,将喜怒哀乐压制在心底。唤来使女沐浴更衣之後,煌夜便向父皇请安去了。

——待续

母资料夹的名字暂时改不了,郁闷。久违的更新了,大家久等了,自觉地面壁中。

小攻~米洛

☆、(12鲜币)情倾宫闱 39

煌夜与皇上,大将军赵国维、李丞相等人一同用了晚膳,回营後,已经是戍时。在席间,皇帝问他是不是该招揽人才,选出几个文武侍从?

“文武侍从”指的是文学侍从和贴身侍卫,前者无特定官职,负责诵读辞赋,为太子的伴读。後者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内院,身份比御林军要高。

别看这些人地位卑微,但是等到煌夜登基之後,就都是手足权臣,很可能升上高位。

赵将军和李丞相趁机推荐了十几人,而且都是国子学(高官子弟私塾)出身的少年,一个个都非富即贵,大有来头。

煌夜也明白将来在他身边当差的人,必定都是一些官宦之後,比如青允,便是屯骑校尉的长子。

虽说朝廷有科举选拔制度,但真正爬到顶位,又是庶民出生的大官是极为罕见的。

煌夜知道前朝有过一位平民丞相,叫董无秋,提出过不少文治主张,昌盛大燕,深得太上皇的宠信,後来不知怎麽地,他突然辞官退隐乡间,不知生死,至今下落不明。

也许是赵将军的口若悬河,让煌夜想的有些远了,回过神来时,赵将军和李丞相都在劝他早些做决定。

‘这些少年要成长为殿下的左右臂膀,还需要不少时日的锻炼呀。’李丞相如此言道。

‘望殿下早日决定吧。’赵国维也作揖说道。

煌夜谢过两位重臣的美意,也口头选定了几名少年,正式的的聘定要在亲眼见过他们之後,再做定夺。

对於此,皇上没有任何意见,又吃了一会儿茶点,才放了他回来。

在寝帐内,煌夜脱去外袍、玉带,一个红衣太监就捧著洗脚盆进来了,如今他贵为太子,就得由内府的太监随身伺候。

用老公公的话来说,这些活计交给粗鄙的童仆,总归是办不好的。

“你叫什麽?”煌夜问跪在地上的太监。

“奴才李德意,给太子殿下请安了。”

这个公公大约三十岁,白面细眉,眼睛一笑,就像白狐狸似的透出一脸的狡黠。

也许太监大多是这样,善於拍马奉承,奴性十足。只是煌夜一想到这些日子里,伺候自己入寝的卫卿,那双乌黑晶莹、顾盼生辉的双眸,清澈纯净,不免心里有些排斥李德意。

“殿下,老奴给您宽衣了!”

李德意原是殿上太监,伺候皇帝早朝的,一时改不了尖细嘹亮的嗓音,煌夜点点头,便抬高双臂,让他脱去锦衣。

一番洗漱沐足之後,李德意便出去了,把铜盆交给小太监,然後自个儿在营帐外值夜。

“有事您就叫我,奴才就在外头。”李德意点头哈腰地说。

“嗯。”煌夜还没有睡意,便拿起一卷兵书翻阅起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好像过了一年那麽长,云妃那里要是稍有差错,他这个太子就该搬去天牢住了。

“卫卿……”煌夜突然想到,自从回来以後,就没再见过他,让他下去,还真的就不见踪影了,不,想必他是躲起来了。

从他那麽生涩的反应来看,确实是第一次被人碰触私处,身体会变成那个样子,应当是吓得不轻吧?

煌夜放下根本没看进去的书卷,躺在软榻内,情不自禁地想,卫卿说不定再也不敢靠近他了……也罢,随他去吧!

煌夜觉得气闷地长叹一口气,翻转身子,面朝里侧而卧。

营帐幕布上绣著朵朵祥云,在夜里就是暗黄色的一片,而在营帐的底端,倒映出一个小小的黑团子。

“嗯?”

煌夜吹熄了身旁的烛灯,外边月色皎洁,这黑影就更加清楚了,是弓著脊背,扎著书童发髻的卫卿。

他是守在那里吗?就跟往日一样,跪坐在软塌边上,默不作声。

不知为何,积郁在煌夜xiōng口的不悦感都一扫而空,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浅笑,但是他没有叫卫卿进来,而是就这样躺著,看著他蹲守的身影,直到一夜过去。

※※※

**鸣两遍以後,卫卿就醒来了,天还没有亮,空气里充斥著河谷上青草的气息。

伸直双臂,揉揉酸涩麻木的双腿,在太子营帐後头露宿可不好受,卫卿却很开心,昨晚很安静,没有出状况。

昨天傍晚,青允好奇地问他,到底和殿下做什麽去了?他要换了一身衣裳回来。

卫卿就回答,山路上有刺客埋伏,太子杀了他们,他帮忙搬动尸体,血就弄脏了衣服,所以和农夫买了衣裳才回来。

‘原来如此。’青允点头,笑说卫卿真好命,有武艺高强的太子保护。

‘我也不想的……’卫卿低声说,他不会武功,在紧要关头,只能看著煌夜孤身奋战。

‘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能学武了。’青允亲昵地抚摸著卫卿的头,他看起来就像小兔子似的,怯生生的可爱极了。

‘我已经够大了,都九岁了。’卫卿不满地拨开青允的手,脑袋里突然想到,太子爱抚他时,说的‘你也该有这个经验了。’

——卫卿的脸颊一口气红透了。

在乡下,女孩十二岁就能嫁人了,当然,男孩得过了十四岁才能娶妻,这些都由父母兄长告知,身为孤儿的卫卿,还不知道这种事情。

当煌夜的身体紧紧贴著他,灼热的东西在腿间厮磨,那火热的感觉,好像连脑袋都能点燃,意识化为一团浆糊,什麽都考虑不了。

但是,因为对方是煌夜,卫卿丝毫没有恶心抵触的感觉。

‘怎麽回事?你的脸蛋这麽红?’青允察觉到卫卿的不对劲,问道。

‘没事。’卫卿扭过了头。

‘说起来,今晚也要加强警戒呢。’青允并没追究,只是喃喃地说太子吩咐了,张公公的馀党可能还未死心,要搞夜袭。

‘天啊!’卫卿吓得惊跳了起来,‘那你还不赶快去巡逻?’

‘太子去皇上那儿了,等他回来,自然要加紧巡视的。’青允说道。

卫卿还是不放心,所以就偷偷地溜到太子营帐後头,心想自己虽然不会武功,但给太子提个醒,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他不顾青允的劝说,铁了心的要守在太子的卧塌後。

不过一晚上过去了,并没有可疑之事,青允还来看过他几次,说他真是个呆子!

等到小太监来换班,太阳也升起了,卫卿才离开那里,去膳房帮忙了。

今天依然有很多客人到访,昨日就有公公递上牌子来,哪门哪户的官员,大约几时过来。

桌上一共有十块木牌,侍女姐姐正分别排好,好让太子殿下一一接见。

“这个是……?”

卫卿就算不识字,也知道柯王府三个字怎麽写,见到自己原先的主人家要来拜访,心里不禁咯噔一紧!

因为管围的贱民是没有资格伺候皇族的,更何况是尊贵的太子殿下。

“小卿,这个刚做好,你拿去吃吧。”侍女递给卫卿一个夹肉的大馍馍,知道他辛苦了一整晚。

“谢谢姐姐。”卫卿拿著馍馍坐在了一边,心里却想著王府的事,如果被拆穿了身份,是会被遣送回去的,而他……不想这麽快离开太子殿下。

——待续

看了会客室的留言,努力周更in~~~最近患上了脑神经痛,痛得吃啥止痛药都没用,翻滚~~总觉得一直在生病,无比郁闷中。

☆、(10鲜币)情倾宫闱 40

煌夜刚用完早膳,青允就来了,说有要事禀报。一是张公公在河滩一带买了条小船,估计是连夜逃到对岸去了,皇上的兵马正在抓紧追捕。

二是有几位贵公子,正在帐门外边候著,等著见太子殿下,接受文武考核。

“来的可真够快。”昨天夜里才和赵国维他们说,会一一审视决定,今天一早就把人送来了。

可见他们都早有安排,见缝插针地想要把自己的亲信,塞在他的身边。

“那您是见?还是不见?”青允垂首问道。因为煌夜今日还得接见一班官员,没那麽多时间应付小鬼。

“让他们先在门外候著。”煌夜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清茶,“急的又不是我。”

“是。”青允笑了笑,又问道,“另外还有三位王爷,等著要见您,您看……?”

“就说我忙於父皇交待的,挑选文武侍从之事,不得閒,改日吧。”他们来,也只是送上一

大堆礼物,拼命奉承罢了,这些天,煌夜收到的金银财物,都叠成山了。

“是……”青允正要下去,煌夜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是哪三位王爷?”

“回殿下,是湘王府的林王爷,永庆府的柯王爷……”

“可是柯贤?”煌夜放下茶盏,打断了青允的话。

“正是他。”

“……午後一刻,让柯王爷来见我。”煌夜沉吟道。

“是,属下遵命。”青允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独见柯贤?但柯贤此次是秋獮大典的总管,叫他来,也没什麽出奇的。

煌夜又对著棋盘,下了几盘棋,才让门外那批贵公子们进来。一共有八个人,赵国维推荐的四个人,身穿蓝色绸衫,李丞相举荐的四个人,身著红色绸袍,还真是文武分明。

他们的年纪大多在十五、六岁,四岁就进国子学、百武堂,不论严寒酷暑,终年无休,因此都可以说是学有所成了,再加上全是大官之後,心气颇为高傲。

听闻太子和他们同龄,便有些不放在眼里,可是当进门来,看到那端坐在棋盘旁,身著石青龙纹锦袍,缀珠腰带,黑皂靴,华贵逼人的太子时,难免有些紧张。

更何况太子的脸孔竟是那样地俊美,凤目、朱唇,肌肤如玉,如画里的仙女似的,真是叫人目瞪口呆!

然而,当太子抬起那双漆黑不见底,又冷冽如玄冰一般的眸子,从左到右扫视一遍时,竟然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奴、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年们心中猛然一凛,膝盖竟怎麽也站不直了,纷纷跪倒在地,行大礼。

“都起来罢。”煌夜淡淡地说,伸手拈过一枚黑子,嗒地一声,落在玉石棋盘上。

“谢太子殿下!”少年们已经不敢有任何轻视了,该说皇族就是这种气势吗?还是太子是特别的?让人不敢抬头直视,就连他的声音,都有一种令人敬畏的魄力。

不过,煌夜并没有特别怠慢这些锦衣玉食的官家少爷,他命人赐了座,还上了茶。

既然都是年轻人,就没必要拘泥大礼,煌夜让他们一一自报家门,另外考核了他们的学识,确实是刻苦学习了的,不论经史、策论、诗词歌赋,都能详细解答。

煌夜对此颇为满意,但显然少年们对太子的学识更加吃惊,太子出题之广,涵义之深,恐怕连他们的师傅都要甘拜下风!

聊了半日,快到正午,煌夜就让他们下棋,赢的人,就算通过,可以告退了。

文士自然不是难题,武士们就憋得满面通红,直呼这题目太难。

“难吗?”煌夜轻笑著,这摄人魂魄的笑靥令在场的少年都红了脸,恰巧,卫卿奉命进来添茶水,磕了头,刚要下去,煌夜就叫住了他。

“卫卿,你来下。”

“我……?”

“混帐!竟敢在太子面前自称‘我’,不过是个奴才,应当掌嘴!”当即,有一名蓝衣少年站起来大声呵斥道。

“对不起……”

“过来下,只要你赢了,我就不罚你。”煌夜睨视著他说道。那名怎麽也下不出名堂的武士少年,只得垂手退开一旁。

卫卿踌躇地来到棋盘边,自是不敢坐下的,屏息凝神地看著黑白交错的棋盘,发现黑子攻势凌厉,白子已经没多少地盘可抢了。

“……殿下。”

“你爱怎麽下,就怎麽下,不用看我。”

“是……。”卫卿紧张地点头,伸手抓了几枚白子,有人在窃笑,看他的手势,就知道是个不会下棋的後生。

然而,只听得劈啪清脆俐落的响声,卫卿和煌夜落子极快,几个关键的白子放下去後,黑子的攻势明显减弱了,白子却继续卡住要害,步步紧逼,出其不意地左右夹攻,虽然章法有些乱,但效果出奇地好。

“妙啊!真厉害!”有人拍手称快!

“平局。”无需下到最後一步棋子,煌夜就已经看出结局。

众人十分惊讶,这个长相清秀、年纪又小的童仆,竟然能在棋盘上和太子厮杀,而且还追成了平手?莫非是个围棋天才?

卫卿轻咬著嘴唇,什麽话都没说,因为他只不过是照著太子曾经下过的一盘棋,照抄罢了。

虽然到了中途,有几招变换了一下,但也八九不离十,於是就照搬著下完了。

——过目不忘,铭记心中。这麽复杂的一盘棋,过了那麽多天,卫卿竟然还记得那麽清楚,能打成平局,煌夜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卫卿果然是奇才,天资聪颖,记忆力强,即使他在中途变换了几招,他也能融会贯通、随机应变,谁是考核中的佼佼者,煌夜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但是,平局也是要接受处罚的。

“下去吧,在帐外跪上一个时辰,再进来。”

“是……。”营帐外的地又硬又冷,哪怕跪上半个时辰也够呛的。

可是卫卿不敢有丝毫异议,磕头後退到帐门外,默默罚跪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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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6

卷二

☆、(20鲜币)情倾宫闱 41-42

在帐门外跪了半个时辰,膝盖僵硬、小腿抽筋,痛得像挨了板子似的,可是卫卿咬紧牙关,不敢说一个“疼”字。

“好棋!妙招!”

帷帐後面不时传来太子与其他少年的说笑声,卫卿更是心痛如绞,憎恶自己目不识丁,过了一会儿,少年们都通过考核,离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卫卿才支撑著泥地站起来,已经是午时一刻,该伺候太子用膳了。

卫卿不敢怠慢地整理了装束,洗乾净双手,才进去太子的营帐内,刚想请安,就有太监进来通传,柯王府的王爷柯贤到了,还携有女眷二人。

不用想也知道这女眷就是王妃与郡主,卫卿见状,赶紧想溜出去,以免碰见王爷一家,被识破身份。

可是太子却叫住了他,“你留下。”

“可是我、不,是小的要去准备午膳。”

“有的是下人做,你伺候我就好。”煌夜扫了他一眼,不容拒绝地道。

“是……。”卫卿只得留下,垂首站在煌夜身後。不一会儿,柯王爷就进来了,身後紧跟著两位容貌宛如一个模子印刻出来的母女。

“臣参见太子殿下!恭祝殿下万福安康!”

柯王爷论辈分是煌夜的叔父,可是地位远远不及,他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煌夜都说免礼了,他还是照做不误。

王妃和郡主也是一同行礼,两人身穿及地华美宫服,头上戴著金凤钗,手指上也是缀满珠宝。

“叔父、叔母请坐,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拘礼?”煌夜微笑著说。

素闻当今太子煌夜是一座冰山,不苟言笑,又冷又硬,如今受到这般礼遇,柯贤当然是喜上眉梢,他躬身谢过恩赐之後,就在童仆搬来的锦墩上落座了。

不过坐下时,他看了童仆几眼,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很是可爱,只不过总觉得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倘若真见过,也只有他常去的戏班子里了,可也没见著模样这麽端正的呀?兴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烁兰郡主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太子身上,她是後辈,又是太子的表妹,按照宫中规矩,自然是得站著的,但她乐意得很,生怕煌夜瞧不见她,故意立得直挺挺的,抬头挺xiōng,一双圆润美目不时地左顾右盼,暗送秋波。

煌夜请了王爷、王妃,表妹烁兰一起享用龙泉茶和御制糕点,烁兰躬身,娇滴滴地道,“多谢太子殿下款待。”

一番寻常的问好之後,煌夜挑明了话头,“实不相瞒,我有一事要请叔父帮忙。”

“殿下,有事请您尽管吩咐,老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柯王爷嘴上是这麽讲,心里却纳闷著,才见了太子的面,能有什麽事情可帮的?难不成他和岳父赵国维一样,想要讨几匹朱雀河谷上的宝马?

“叔父,不怕您笑话,我来到朱雀河谷没多少日,可在心底已经有一个人……”

听到太子这麽讲,烁兰的眼睛瞠得浑圆,丰润的脸颊上泛起一层红晕,天呀!如此大胆露骨之言,不是提亲时才会讲的?

连柯王爷也非常惊讶,心想莫不是小女上次在饮宴之时,就已经跟太子好上了?

王妃不住地瞅瞅太子,又瞧瞧郡主,那个喜不自胜,是一目了然的。

“太子既然心有所属,为何不直接言明?”王妃有些等不及了,催促著说,“我和你叔父是决不会反对的。”

“母妃!”烁兰嗔怪地道。

“为娘说的都是实在话,你用不著怕丑。”王妃盈盈笑著,宠爱地拉过郡主的手。

“这可是一个不情之请,尔等确实不用考虑了?”煌夜依然问道。

“当然同意,一百个赞成!”王妃大声说,王爷也频频点头,烁兰郡主害羞地低头,算是默认了。

“既然如此,卫卿,过来跪下。”煌夜突然转头,对身後的童仆说道。

“啊?”卫卿不觉一愣,其实他也正震惊著呢,看到太子与王爷一家如此亲密,状似要联姻。

“王爷和王妃,还有郡主都已经答应了,你就跪下,给他们叩三个响头,然後敬茶吧。”煌夜微笑著说。

“这、这是什麽意思?”柯王爷傻眼了,不是给烁兰提亲麽?怎麽突然冒出个奴才献茶来?

“我心中之人选就是他。”煌夜不再掩饰,气定神闲地道,“秤砣虽小压千金,卫卿的年纪是不大,但聪慧过人,深得我心。我想带他入宫,好好教养,今後必能成大器。”

“卫、卫卿?!”

柯王爷原本不明白这唱的是哪出戏,可是一听卫卿的名字,又细看童仆的脸,不由惊叫道,“我家的马童?”

“这成何体统?!”王妃虽然记不清卫卿是谁,但听王爷一喊也就明白了,当即摇头道,

“一个下贱的马童,怎麽可以陪伴在太子身侧?这是有辱皇族尊严之事!还请太子三思!”

“正因为身份不符,所以才要请叔父、叔母首肯,收卫卿为义子,以王府世子之名,自可随我进宫。”

煌夜这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每个人的表情都僵硬了,让王府收一个马童做世子,要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这万万不可!”柯王爷首先反对,他是想过收卫卿为养子,但那是在他成为马童之前,如今卫卿身份低微,认作养子,岂不是坏了王府的祖宗牌位。

“殿下!您这不是为难奴家吗?让我认这个贱奴做弟弟?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理?”烁兰气恼之下,重重跺跺了脚。她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不是提亲也就罢了,竟然还给她认个贱奴当弟

弟!

“太子殿下……”卫卿更是不知所措,面对王爷一家的辱駡,脸孔涨得通红。

柯王妃也气得不行,想要阻止,但是脑袋骨碌一转,就想到了一件事。依照烁兰现在的年纪,要进宫最快也得两年,要是先在宫里安插一个内应,倒也是件好事。

卫卿虽说是粗鄙的童仆,但是这样梳洗乾净,也算是人模人样,要是王府的人不说,谁知道他曾经是马童呢?

而且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就算有太子撑腰,也是不敢开罪柯王府的,这次卖他如此大一个情面,收他做义子,以後还不是任由王府差使?

柯王妃虽然心里气得很,这小奴才竟然能讨得太子的欢喜,而烁兰还得继续留在府里等待,但眼下看来,认卫卿做养子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得不妥协的事。

就算他们不认,还有其他王府排队等著呢,哪个不是巴不得付一切,讨好太子呀!

就当大家僵持不下,而煌夜静观其变时,柯王妃一拍膝盖,爽快地道,“好!我就认下这个儿子了!”

“夫人,这是……!”

“母妃!”烁兰都气红了眼!

“哎,兰儿,你身为郡主,不可这般小家子气。连乡下人都知道一诺千金,我们王府既然已经答应了殿下要帮这个忙,就要做到!何况这也是好事,王爷您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吗?如今都送到您眼前来了,反倒不认了?”

“既……既然如此,就依太子的意思……。”柯王爷见王妃话中有话,又频频丢眼色,便违心地首肯了。

“多谢叔父、叔母成全。”煌夜拱手道。

“卫卿,你可要记得今日的收养之恩,我们柯王府是怎麽对待你的,苍天可鉴!你将来不能忘恩负义呀!”柯王妃虽然是对著卫卿语重深长地说,但这些话显然是讲给太子听的。

“娘娘……”卫卿仍然有些无法相信,高高在上的柯王府竟然会同意收养他。

“难得王妃肯收养你,来,把茶进了,以後要好好孝敬养父养母,还有你的姐姐。”煌夜亲自端起一盏茶,递给卫卿。

“从今往後,你就姓柯,叫柯卫卿了。”煌夜慎重地说,“柯王府的世子,我的贴身侍

从……再也不是那个让人呼来喝去、命若草芥的马童,你要谨记身份,不可出错!”

“奴才遵命!”卫卿扑通一声跪下,接过茶盏,有点战战兢兢,但是又无比尊敬地捧著茶水,向柯王爷和夫人请安。

王爷和王妃接过茶盏,象徵性地喝了一口,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我才不会认这个贱奴做弟弟!”

不管父母亲是出於何种目的,认同这个卫卿,烁兰揪紧著手里的香帕,在心里暗暗发誓,一辈子都会憎恨他!

※※※

柯卫卿成为太子的侍从之後,李丞相有些不乐意,因为赵国维突然有了这麽个“外孙”,显然是势力大增,根本是白捡来的便宜!

煌夜也没让他吃亏,点了四名文学侍从,都是李丞相那营的人,还点了三名武学侍从,加上卫卿,一共是八人,谁都没有得罪。

皇上对煌夜任人唯贤,不问出处的做法很是满意,只不过对柯卫卿的出身仍抱有怀疑态度,世上哪来这麽多神童,还非要柯王府来收养?

不过既然太子已经下决定了,皇上自然也不多说了,而且眼下还要准备丰收祭典呢,要给云妃好好的压惊。

可是,正当皇帝与云妃在巨型龙船上,享受河川之美,歌舞之豔时,就有两名官员,撑著一叶小舟,急急忙忙地奔来,向皇帝与太子禀报要事。

“皇上!宫中传来三百里急报!萍妃娘娘身染顽疾,已不治亡故!”

“什麽?!”煌夜蹭地站起来,面色煞白!

皇帝先是一惊,手里的玉杯摔碎在甲板上,随即又握紧了拳头,摆出镇定的姿态来。

看样子赵国维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只是没想到回禀得这麽突如其来,明目张胆!

要是煌夜起疑,那该如何收拾?淳於炆虽然不爱那个萍妃,但对儿子是千百个欢喜,自然不想他对自己心怀仇恨。

“……!”柯卫卿站在煌夜的身後,嘴唇不出声地张开著。早上才听青允提起,太子的母亲萍妃,是位倾国倾城、又才华横溢的美人,只可惜不受皇帝宠爱,长年孤守清宫。

柯卫卿当时心里就十分感慨,同为後宫妃子,有宠爱得捧上天的云妃,更有被冷落一旁的萍娘娘。

青允笑笑说道,帝王就是这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

柯卫卿还想著进宫後,好好拜见一下太子的母亲,没想到却是这副光景!萍娘娘突然过世了,这让太子情何以堪?

煌夜怔怔地立在那里,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的样子,就算大皇子的刺客来袭,他也是面不改色,临危不惧!

这副隐忍悲痛的表情,看在柯卫卿的眼里,更是心疼万分!

而云妃以及一众文武大臣、内监宫婢全都惊住了,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若是皇后出事,他们必定哭得气噎xiōng堵,呜呼哀哉!谁不知道皇帝最爱的两个女子,便是皇后和云妃了。

可是萍妃,不过是个和亲来的亡国公主,要不是容貌出众,恐怕早就叫人遗忘脑後了。想说她真是红颜薄命,儿子才当上太子,这还没回宫呢,她就先走了,不禁让人唏嘘。

这一时的寂静,只听得河流攒动的声响,却沉重得叫人喘不过气。

“父皇,恕儿臣不能伴驾,想速回皇城,料理母妃後事。”煌夜既没有流泪,也没有怒斥後宫庸医,他平静地躬身说道。

“等到明日再说。”皇帝沉声道,“这消息真如晴天霹雳,朕也没了玩兴,既然太子之位已定,朕也该回朝了……”

“吾皇万岁!”臣子们纷纷跪下来,“恳请陛下、太子殿下节哀顺变,保重龙体。”

“萍姐姐唉……!”云妃啼哭起来,既然是丧事,自然要哭的,太监宫女也都低头,嘤嘤哭泣,也不知道是真悲假悲,一时都止不住。

淳於炆拂袖起身,大踏步离开甲板,无人看清他的表情,这一场争夺储位的秋獮大典,就在萍妃病逝的哀号中拉下帷幕。

——待续

久等了,抱抱。

因为米米写长篇小说时,前後文经常需要修改,所以这章这麽迟才贴上来,很抱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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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鲜币)情倾宫闱 47

用过午膳之後,煌夜与几位大臣议事,但因他只是太子,以免落入结党妄议的罪名,便只能谈一谈世间百态。

例如塞外的动乱、北部的战事、西边的旱灾、东边的流匪等等,煌夜不能作出指示,只能听大臣们谈说。

别看是相当闷的事情,但皇帝所谓的「日理万机」,很大一部分就是听取群臣的说法,获知他们的意见。

两个多时辰的面谈结束,内侍太监刚送走诸位大臣,赵国维就来了,也许认为自己举荐太子有功,赵国维不顾礼数,直接就闯入了书房。

「下去吧。」煌夜摒退有意阻拦的太监宫女,给赵国维赐坐。

「殿下,请恕老臣如此冒昧,实在是想知道您考虑得如何了?」赵国维眉头紧锁地问道。

「我是说过今日给你答覆,但仍然觉得这事难以对父皇开口。」煌夜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父皇对十弟永麟,是有诸多照顾的。」

「正因为如此,老臣才认为不得不防啊!」

如今大皇子耀祖已经落马,本来是要赐死的,但皇太后最心疼这个长孙,说什麽也不肯。皇帝倍感无奈,只得削去耀祖的爵位,软禁在城西的一间民房内,派官兵看守。

至于爲其出谋划策,坏事做尽的张公公,则被人发现腹部中箭,死在东城门前的芦苇塘里。

怀疑他是赶回皇城,想请求皇太后的庇佑,没想遭到诛杀灭口,来个死无对证。若不是张公公已死,大皇子是怎麽也逃脱不出死罪的。

事已至此,赵国维只能作罢,其他年长的皇子均已获封出宫,而年幼的皇子们难成气候,唯独十一岁的永麟,是能够威胁到煌夜的太子位的。

只要煌夜一日尚未登基,太子易主也不是新鲜事,而赵国维只想匡扶煌夜,不愿节外生枝,故前日夜里,特来密会太子,请求他说服皇帝,把皇十子永麟也送出宫去,以绝後患。

可是煌夜心里不这麽认为,也许旁人不清楚,可是他很了解这个弟弟。对永麟而言,权势金钱都只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求三餐温饱,閒时画画便心满意足了。

君临天下、受万人景仰,还不如宫女投给他的一个微笑来的温暖,他渴求的只是一份人间温情……。

但是,生在帝王家,注定他此生与亲情无缘,就连他的母亲——惠妃的死也不是意外,只是宫人们畏惧宠妃的力量,故作不知罢了。

煌夜曾被母妃警告说,切勿去理会这个十弟,就让他自生自灭罢。可是煌夜看著那个小自己五岁,极为孤苦寂寞又病痛缠身的弟弟,无法视而不见。

於是,便在半夜里教他青鹿国武学,让他强身健体,抵抗病魔侵袭,他们二人交集之深,无人知晓。

煌夜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十弟了,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诸多皇子之间,煌夜最为亲近的也只有永麟了,把他送出宫去,一定会惨遭赵国维的毒手,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况且,煌夜也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麽东西,是值得永麟去争夺的。

「殿下?」见煌夜一番沉吟,赵国维以为这事可以办了,心急地催促道。

「我还是认为不妥。」煌夜却抬头,注视著赵国维道,「一则父皇偏爱十弟,众所周知,奏请让他出宫,必定会被驳回,自讨没趣。二则,十弟自幼体弱多病,留著他,不过是满足父皇的慈爱心肠罢了,後宫的稳定,对於我来说并无坏处。三则,也是最为重要的……」

「如何?」赵国维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但还按耐住脾气问道。

「我明白赵将军您对我忠心耿耿,可是我才被册立为太子,就心急地把亲弟弟扫地出门,父皇对此一定心存疑虑。有道是,君疑臣,则臣必死。我怎麽可以在这种紧要关头,做出让父皇怀疑我的事情来呢?」煌夜冷静地分析道。

「这……」赵国维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留著永麟始终是个後患,欲除之而後快!不过煌夜说的也在理,不是不杀,只是cāo之过急,会引火上身,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等他满十六岁。」煌夜沉吟地道,「我就奏请父皇,让他迎娶番国公主,往後成为番王,自然无法插手大燕的政事了。」

穷乡僻壤的番邦之地,乃大燕的南面属国,民风粗鄙,草屋泥棚,但善於骑射,每年都会派出使节,向大燕进贡。

因为是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的地方,就连节度使都很少过去,山长水远的来往极不方便。但同时,也是赵国维的爪牙无法触及之地,对永麟来说,是简陋但足以安生保命之所。

「此计一石二鸟,甚好!」赵国维拍手叫道,「番王乃朝廷王爷,自是衷心于大燕的,想皇上是不会反对的。」

煌夜略一颔首,这件事就算定下了。

「那老臣先行告退!」赵国维的提议也不算被驳回,多少保住了面子,便又意气风发地离开了。

不知为何,煌夜站在书案旁一边下著棋,一边想,或许该把柯卫卿留在身边,这种时候,真想见一见他的脸……。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48

春雨霏霏、山青花红,如烟如雾的雨丝滋润著大地与人心。

既是雨天,晒药的活就做不成了,柯卫卿抱著一大卷裁好的牛皮纸,把前日晒好的草药,分开包好,用绳子扎紧,放入麻袋保存。

太医院有一间专门存放药草的屋子,叫做药仓。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开门整理一番,把腐坏的剔除,把新药登记入库,今天就轮到柯卫卿了。

就算脸上蒙著白布,那气味依然是呛人的,有酸的、苦的、涩的、臭的,几股味道交杂在一起,屋内又不通风,好不容易捆扎好三麻袋的草药,柯卫卿就有些头晕目眩的了。

才出去透了一会儿气,就听见前边太医院里传出一阵骚动,能听见执事太监在高声大喊,

「十殿下驾到!」

「十殿下?」柯卫卿有些惊讶,主子们是不会来太医院的,这十殿下怎麽跑这来了?

而且排行第十……柯卫卿心想,应当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吧?

去年秋天在朱雀河谷上,柯卫卿对于暴虐成性的大皇子留有十足的坏印象,但是其他皇子就

不大认识了。

当然,就连御医也未必认得全部的皇子皇孙,更何况是一介学徒的柯卫卿呢,他虽然想去瞅瞅太子的弟弟是何模样,但目前最紧要的是把药库整理清楚。

正当柯卫卿打算回去药仓时,隔著院落看见一行人走了过来。右侧的太监撑著伞,左侧是杨

御医作陪,中间的少年头戴羽冠,身穿浅黄锦缎长袍,款款走来。

「啊——!」柯卫卿伸出手,指向那名少年,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不是……?!」

「大胆奴才!」太监见状,张嘴就骂,「见了十殿下,指指戳戳作甚?!还不赶快下跪请安!」

「是。」柯卫卿立刻跪下了,他们停在了跟前。

「老奴管教无方,还请殿下恕罪!」杨御医忙不迭地赔礼道。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十殿下不可能继承大燕皇位,可毕竟是皇子,他们哪里敢怠慢分毫。

「呵呵,罢了,我之前就说过,多得太医院的仙丹妙药,我方能下床走动。今日来,是为谢恩的,哪里有责罚你们的道理。」十皇子永麟莞尔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奴才罪该万死!」杨御医却跪下了,激动得抖动著胡须道,「爲殿下医治,乃老奴的天职,岂敢蒙受谢恩!真真是万死也……」

「好了,怎麽动不动就寻死呢?倒显得我来错了地方,都起来吧。」永麟的声音温柔敦厚,就如这绵绵不断的春雨般,让人觉得很舒心。

「小顺子。」永麟轻唤道。

「奴才在。」

「把伞给我就行,你扶杨御医回去歇歇。我不是带点心来了吗?分给大家吃,我想单独和这小奴才聊一会儿,等下便回去了。」

「是。」

这天底下,大概只有十皇子会体贴奴才们了,不过正因爲如此,他虽然无权无势,却很得下人的心。杨御医千恩万谢之後,便和太监一起回太医院了。

「你起来吧。」永麟把伞遮到柯卫卿的头顶,「都淋湿了。」

「你来做什麽?」柯卫卿虽然知道不该造次,还是忍不住瞪了眼这位故作文弱的皇子,「今天不是侍卫了吗?」

「哈哈!」永麟大笑,「你果然还记得我。」

「要忘记恐怕很难吧……」屁股疼了好几天,连睡觉都不安稳,柯卫卿小声嘀咕。

「那麽,你打算告发我吗?」永麟笑眯眯地道,「说我体弱多病是假,武功厉害是真,而且还假扮侍卫到处溜达。」

柯卫卿想了想,便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麽?」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管不了这麽多。」柯卫卿老实答道。他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哪有功夫去管十皇子的事。

「再说了……」柯卫卿欲言又止。

「怎样?」

「我倒是乐见殿下的体弱多病是假的,生病可辛苦呢。」柯卫卿小时候,没少受病痛的折磨,年纪小,又吃不饱肚子,厨娘拉扯他大也不容易。白日里他不敢喊饿,夜晚就偷吃馊掉的冷饭,结果上吐下泻,又发烧,还得拖著昏沉沉的身子,打草喂马,别提多难受了。

「你个头不大,讲的话却很明白事理。」永麟微笑著说,「将来必成大器呀。」

「哼,我以後会长高的,我们只差一年!」柯卫卿抗议道。

「可我也永远比你大一岁,不是吗?你长高,我也会长高啊。」永麟有意刺激著柯卫卿,「和我相比,你就是一个小不点嘛。」

「十殿下!」柯卫卿果然恼红了脸,腮帮子鼓起著,可爱极了!

「好啦,给你好吃的哦。」永麟笑著,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纸包裹,打开,原来是一只糯米粉做的小兔子。

「兔子?」

「可爱吧?里头是很甜很香的莲蓉馅,还热著呢,快吃吧。」

「无功不受禄……」柯卫卿小声嘀咕,想起曾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呵呵,你怎麽无功?你掩护我成功溜掉不是吗?这是特地请你吃的,屁股应该很疼吧?」

「……。」

「看来我让你受罪了啊。」永麟歪著头说。

「殿下要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柯卫卿抬起头说道,「我还要整理药仓呢。」

「这麽大的药仓,就你一个人整理?」永麟往仓库内探视了一下,「太辛苦了吧?」

「我能做完的。」

「不,还是我帮你吧?是把那边的麻袋都捆起来吗?」永麟说著,就把点心连同油伞一起都塞进柯卫卿手里。

「欸?殿下!」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也该动动筋骨了。」永麟却自顾自说著,走向那些散开的麻袋,「嗯,这袋是金银花吧?」

「殿下认得?」

「久病成医嘛,哈哈。」永麟摞起纹金的袖子,完全不像一个皇子,埋头苦干起来。

「不是这样啦,这袋要挪到那里头。」柯卫卿收起点心,跟在永麟身边,利索地干了起来。

两人齐心合力,没过多久就把仓库打理得井井有条。柯卫卿取来了水,给永麟洗手,雨却越下越大了,两人便坐在麻袋上休息。

柯卫卿吃著永麟给他的宫廷甜点,真是满嘴流香,他还没吃过这麽好吃的东西呢。

「来,我帮你擦擦。」永麟微笑著,伸手拭去柯卫卿嘴边的碎屑。

「谢谢。」柯卫卿低头,继续啃著点心。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嗯?」

「我是皇子这件事。」永麟笑道。

「大概是因为……我是太子殿下的侍卫吧。」太子也是皇子,自然就不觉得惊奇了。

还有就是不知爲何,那天十皇子靠近他时施展的轻功,让柯卫卿想到了煌夜,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这兴许是他多心罢了。

「真的吗?」永麟十分吃惊,追问道,「你是九哥、不,是太子殿下的侍卫?」

「嗯,还是贴身侍卫哦。」柯卫卿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著永麟。

这麽说起来,永麟是听说过煌夜在秋獮之後,新招了人马,只是不知道是哪几个。

「那你怎麽会来太医院的?不是该守在太子殿吗?」永麟不解地问。

「这个……」柯卫卿怎麽说得出口,是自己老犯错,所以被太子扔出来的呢。一想起这个,他xiōng口就像猛揪住似的疼。

「好啦,我知道了。」看著柯卫卿垂下眼帘,仍遮不住盈含的泪珠,永麟连忙劝慰道,「学医没什麽不好的,我还指望你给我看病呢。」

大概是柯卫卿年纪太小,遭人排挤,所以才会来到太医院的,这是永麟的想法。

「我以後会回去太子殿的。」没想到柯卫卿十分坚定地说,「在这之前,我会好好地读书学习!」

「呵呵,有志气,像个大丈夫。」永麟笑著,轻拍了拍柯卫卿的肩头,「虽然你现在是个小不点。」

「我会长大的!再过三年,我都能上战场了!」柯卫卿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抗议了。

「是啊,哈哈。」永麟大笑後,突然正色道,「小不点,你知道吗?」

「什麽呀?」

「在宫里头,太厉害的人,都活不长久。」

「啊?」柯卫卿像是遭受重创一样,脸孔倏然变白,「为什麽?」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永麟似笑非笑地道。

「那麽……」柯卫卿揪紧了膝头,泫然欲泣地道,「那麽说,太子殿下他……会死掉?」

这「死」字一说出口,柯卫卿的眼泪就掉出来了,嘴唇痛苦地紧抿著!

「哎?」永麟不觉呆住,喃喃地说,「太子不会吧。」

「但是你说……?」

「是,宫里是很危险,可太子是例外的。换言之,他比任何人都要厉害,所以不会有事。」

「真的不会出事?」

「我保证,他不是有你这麽忠心的侍卫吗?」永麟轻抚著柯卫卿泪湿的脸庞,「所以,别哭了。」

「好……」柯卫卿看起来松了一大口气。

「你真的很有意思呢,或者说非常厉害……。」永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被他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无措了。

「什麽?」

「呵呵,我好像又把你弄哭了。」永麟还记得上一次,柯卫卿从屋顶摔下,一屁股著地,眼圈儿都红了。

柯卫卿默默地用衣袖擦著脸,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怎麽就忍不住哭泣的冲动?

看著娇俏可爱,又意外率直的柯卫卿,永麟是越发喜欢他,然而,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

难不成九哥也是同样的心情,所以才把柯卫卿送出东宫的?像他这麽耀眼的孩子,要别人不注意很困难。

可是锋芒毕露,对一个孩子来说太危险了。正因为宝贵,所以才把他藏在太医院里吗?

这可以说是有意栽培,却又避人耳目,正如当年,煌夜教他习武,却又不让他对外声张一样。

一个常年病弱,懵懂无知的皇子,比较不容易招来其他人的谋害。

「小不点,我们来拉勾好不好?」永麟伸出小拇指,笑著说。

「拉勾?」

「就是把小拇指勾在一起……对,像这样,紧紧地勾住。」永麟手把手地教著柯卫卿,像怎麽把手指勾在一起,再让彼此的大拇指相曡。

「这是?」

「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永麟一本正经地念著童谣,「我和小不点是好兄弟,这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我和殿下?」柯卫卿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愿意吗?」

「不是……」柯卫卿含羞地一笑。他在宫里,还没有朋友呢,便高兴地问道,「拉勾,就是彼此约定的意思吗?」

「是的,你真聪明。」永麟勾著柯卫卿的小手,「来吧,小不点。」

「知道了。」柯卫卿照样画瓢地摇晃著手,心想,拉勾真有意思,他在宫里,又学到一样新玩意,只是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告诉太子殿下……。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49

进入四月,春意盎然。国子学旁的後花园里绿柳垂丝,碧波荡漾,鲜花怒放,蜂游蝶舞,甚是热闹。

柯卫卿怀抱著书袋笔砚匣,放学归来,再去太医院做事,这座花园是必经之路。

天气晴好的很,可柯卫卿就是高兴不起来,上午在学堂里,又被其他少爷给戏弄了。

早晨寅时才过,一衆官家公子,就已经入学堂晨读,柯卫卿进去时,只见他们纷纷撕扯宣纸,幷卷成条儿,堵在鼻孔上。

柯卫卿不明所以。教书师傅来了,见此状就问他们,这是何意?

结果他们异口同声,指柯卫卿身上一股子药臭,实在受不了,才出此下策,还望师傅多多体谅。

既然如此,师傅就说,那小王爷就去後边坐吧。柯卫卿只得搬起板凳,坐到後头的小角落里。结果他们趁师傅低头看书之际,朝柯卫卿掷纸团、小虫、泥团儿,弄得一地狼藉。

师傅见了,便以为是柯卫卿淘气,拿戒尺打了他的手心,还责罚他清扫乾净,方可下学。

公子们一哄而散,师傅也走了,柯卫卿先扫地,後冲水,擦抹桌椅,累得一头热汗,才收拾乾净。

现在,他要赶著回去杨御医那里,不过,在途经风景如画的花园时,还是放慢了脚步。

波光粼粼的湖泊旁是垂柳及嶙峋多变的石头,石头小径一直延伸向一片假山,一座亭子矗立在山顶,匾额上刻著绿字「望春亭」。

宫苑内的亭台楼阁不下千百座,且情景各异,有些是只准皇族游览的,但是这个不同,寻常宫人都可以上去瞧瞧。

柯卫卿正想拾级登上时,就听得背後一声问话,「你才放学吗?」

「啊?!」

柯卫卿猛然转身,动作之大,都让他怀里的笔匣掉在地上,可是他却没法去拾,眼里、心里装的全是面前的人。

「太子殿下……!」仿若做梦一般,已有数月未见,太子煌夜越发地挺拔俊美,他立在那里,让花姿皆失色,草木亦黯然。那副绝色之姿,王者之气,让柯卫卿的心一口气地猛跳起来,只觉得浑身血液奔流,兴奋不已!

「我路过这里,听说国子学早就放了,还以为见不到你。」煌夜的黑眸注视著面若桃花的柯卫卿。他长高了,也胖了些,可是眼底那一抹清澄之光,依然如星辰般耀眼。

柯卫卿还是这副天真率直的模样,这让煌夜很满意,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一旦入宫,就会像堕入铅尘一般,身上总有一股世俗之气,也既是所谓的官腔。

「殿下,找我有事吗?」柯卫卿又忘记自称奴才了,他两眼闪耀地望著煌夜,生怕一眨眼,不过是一场白日梦。

「你们先退下吧。」煌夜略侧过脸,对身边的几个小太监说道。

柯卫卿这才注意到,太子後头垂手立著小公公,而花园的入口,则有御林军守卫著。

「陪我逛逛。」煌夜说著,便走在前头。他没有去望春亭,而是穿过假山下的石洞,来到後面,一块紧挨著湖泊的石板平台上。

柯卫卿赶紧跟上,他都不知道假山底下还有石洞,这洞与山壁把他们与内监们隔开了,四下无人,惟有春光明媚,微风习习,分外宜人。

「你站这麽远做什麽?」煌夜回头,看见柯卫卿低垂著头,十分拘谨地立著。

「我在这里就好……」风吹动衣摆,让柯卫卿猛然想起一件事——他身上的药味,怎麽好意思让太子闻到?

「你在躲我麽?」

「哎?不是!」柯卫卿慌忙摆手否认,却看到煌夜步步逼近。

「既然不是躲我,为什麽一直往後退?」

「殿下,我……那个……太医……草药……」柯卫卿满面羞红,结结巴巴地道。

「站住。」煌夜低沉地喝道。

「可是……」

「你要掉下去了。」

「啊?」

柯卫卿往後一扭头,离开湖还有好几步,怎麽会掉下去呢?就在这时,他的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前一拽,柯卫卿一个踉跄,就扎进了煌夜的怀里。

「殿下……?!」

「别动。」煌夜紧紧地搂抱著柯卫卿,力道之大,像怕他逃脱似的,且埋首在柯卫卿的衣项间。

一股甘甜的果香充斥鼻间,其中还掺有中药的气味……这是无花果的香气?想起早晨杨御医贡上来的无花果叶熬制的健胃汤,就是柯卫卿研磨的吧。

虽然被丢到了太医院,却一直勤勤恳恳地在做事,杨御医也说,这孩子是既乖巧又聪明,吃苦当吃补,而且一点都不端小王爷的架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御医今日提起,煌夜越发地想要见柯卫卿,不是叫小太监传唤,而是来到这里,等待柯卫卿放学。

在听到太监回报说,国子学已经下课了,里面空无一人,煌夜的心里顿时非常失望。

然而,却在这後花园里遇见了他,看著他一脸落寞,又强打起精神走路的模样,煌夜就有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只是抱一下而已,并无他意,什麽也不会发生。

可是当双臂触摸到那柔软又娇小的身体时,煌夜不觉用力收紧,贪婪地嗅著他发间的药草香气,甚至把嘴唇贴在了温软的耳根上。

「嗯?!」前一刻还在扭动挣扎的柯卫卿,此时却如触电一般地浑身僵硬,惟有呼吸是急促而沉重的。不敢动弹,也不能动弹,血液随著激烈的心跳火速奔涌,脑袋热烘烘的乱成一团,什麽也思考不了!

这个颤颤兢兢、不知所措的反应,显然不是煌夜想要的,他虽然觉得不甘,但还是松开了双臂。

柯卫卿总算有了喘气的空间,但整个人仍处於震惊未定的状态,浑然不觉地往後连退三步,直到绊倒在一块石头上,往後一仰,「哗啦」一声坠入湖里!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50

「卫卿!」煌夜的叫声,引来了太监,还有御林军,他们都吃惊地看著柯卫卿在湖水里扑腾。

「呜啊!」这湖幷不太深,在这季节里也不算冷,但是柯卫卿不会游泳,加上对水的恐惧,让他挣扎不了两三下,就沉入湖底!

「咕……!」

想要呼吸,却猛灌了几口水下肚,柯卫卿两眼一摸黑,但是奋力挥舞著双臂,双脚乱蹬,终于踩到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他高高仰起头,呼吸到了一口救命的空气。

「殿、殿下……咳咳咳!」柯卫卿勉勉强强算是在水里站住了,双手不敢松懈地不停摆动。

太监想要去拉他出水,却被煌夜制止了,还命令他们退至一旁。

「你还没有学会游水?」煌夜的口气是质疑的,去年秋獮大典上他们遭遇刺客伏击,双双坠入悬崖後,柯卫卿差点淹死,这种情形还历历在目。

且不论宫里宫外,游水都是一种求生技巧,皇子们在五、六岁就都学会了。

「没有……我讨厌……水……快拉我上去……!」湖水不断漫入柯卫卿的嘴里,他一边吐气,一边艰难地答道。

「那好,现在就学吧,时机刚好。」煌夜半蹲下身,对著苦苦挣扎的柯卫卿说道,「我会教你怎麽游。」

「可是……咕!」一张嘴,就又灌入一大口水,呼吸不畅,柯卫卿害怕到了极点!

「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看著你。」煌夜漆黑的眸子,坚定地注视著柯卫卿,「宫里湖泊这麽多,你又是我的贴身侍卫,不会游水可不行。」

「但是……殿下你自己会游不就行了……我实在是……」柯卫卿气促又慌乱地道,万一太子殿下坠进湖里,不是能自己爬出来吗?

「这个没得商量,你今天一定要学会。」煌夜无情地下令道,「你们听著,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捞他出来。」

「是。」假山旁的太监们把头压低了,对柯卫卿的叫唤充耳不闻。

「好了,卫卿,看著我,按我说的做,先调整呼吸。」煌夜亲自教导这个小侍卫,在旁人看来,和虐待下属差不多。

「呜呜……」无路可逃,柯卫卿唯一的救命绳就是眼前的太子,他只得放弃爬上岸的想法,克制住对水的恐惧,努力吸气。

「就是这样,现在用手划水,腿不要动,再来一遍。好,把胳膊伸直,再蹬腿……可以把脚并拢了,就像青蛙那样,再伸直,尽量漂一会儿。」煌夜一边教,一边纠正柯卫卿的动作。

起初,只是一番乱七八糟的扑腾,柯卫卿还差点呛死,後边就渐渐有了狗爬式的姿势,小簪帽掉了,乌黑的发丝随著他的泳姿,在湖面微微飘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匹黑色绸缎,在阳光底下,闪闪地发光。

水珠缀满柯卫卿浓密的眼睫,白皙的脸颊上也是点点晶莹,看起来像在哭一样,但又不见他真的落泪,因为再怎麽怕,他都不会在太子面前哭鼻子。

「呼吸要稳一点,深一些,不要怕。」

「呼!呼!」柯卫卿跟著太子的指正,努力调节著呼吸,腮帮子像金鱼一样频频外鼓,显得十分逗趣。

「殿下……」柯卫卿在水里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後,十分惊喜地叫道,「我好像……会游了……咳咳!」

才得意一下,冷不防就把水吸进了鼻子,嘴巴不由张开,湖水猛地灌入,口鼻一呛,气息就都乱了套,体力不支,柯卫卿都来不及叫救命!

绿幽幽的湖水瞬间遮蔽了眼睛,隐约看到黑色凸出的石壁,柯卫卿想要去抓,脚下一滑,跌到更深的湖底。

无法呼吸的滋味让柯卫卿痛苦不堪,身子不断往下沉,惊慌的眼前,阳光穿透湖面,折射出一道道光影,水草在随波飘荡。

一抹明黄的色彩,飞快地融入这片扭曲的金绿色光影里,分不清是人,还是阳光?柯卫卿难受地吐著气,觉得快要昏迷的时候,一只胳膊突然伸过来挟住了他的腰部,紧接著双唇被一馨香柔软的物体覆盖,还不能理解这是什麽的时候,身体便迅速上浮,不一会儿,便冲出了湖面。

「呜——咳咳咳!」柯卫卿剧烈的咳嗽,身後的人便稳稳地抱著他,一只手还托起他的下巴,方便他吐出水。

「好些了麽?」低沉悦耳的嗓音,让柯卫卿心头一震,救了他的人,竟然是煌夜!

「你就当作再学习一下,如何救人。」煌夜说著,就抱著浑身虚软的柯卫卿,游向岸边。

「快!备姜茶!」

「去拿氊子来!」

岸上,一众太监可忙坏了,有递传锦凳的,有紧急搭帷幕的,就是不想太子受风寒侵袭。

煌夜却把呈上来的羊毛氊子,裹在了柯卫卿身上,「去,把姜茶喝了。」

「是。」柯卫卿哆哆嗦嗦,连打了三个喷嚏,捧住太监送来的茶碗,啜了一口,暖著身子。

「你要勤加练习,现在学的只是最基本的游法。」在锦墩入座的煌夜,同样捧著茶盏,但不忘教导柯卫卿。

「还有别的?这一种就够呛了……」柯卫卿小声嘟哝。不过,不知爲何,从小就怕得要死的江河湖水,现在看来,也不是那麽可怕了。

「卫卿。」煌夜喝完茶,突然问道,「爲什麽被留下了?」

「什麽留下?」柯卫卿听不明。

「学堂,不是早散了吗?」

「这……」柯卫卿低下头,十分尴尬。

「是不是被人欺负了?」煌夜又问。

「没有……」

「也不应该有。记住,你是柯王府的小王爷,而他们只是官家之後,虽然同爲臣子,但是有个上下尊卑之分,不可以逾越了规矩。」

「是。」柯卫卿点头应道。

「你明白就好。」煌夜这话不单是说给柯卫卿听的,侧立的太监们默默记下了话,以便通传给那些官宦大员们知道,太子这会儿不高兴呢。

煌夜又坐了一阵,太监提醒风大了,要太子回去更衣,以免著凉。

「知道了,你们暂且退下。」煌夜让太监们退至假山後头,方对柯卫卿耳语道,「今夜亥时,来静心殿找我。」

「啊?去那里做什麽?」柯卫卿又惊又喜,同时也很不解。静心殿是宫里的寺庙,平时只有一位老僧在里面念经祈福。

「你来了就知道,记住,只准你一人来。」煌夜叮咛道。

「那、殿下,我们要拉勾吗?」柯卫卿一脸期盼地问,「这个是约定吧?」

煌夜灼灼的黑眸盯著柯卫卿伸出的小拇指,皱起眉头道,「不要玩这种无聊的东西。」

随後,便在太监的簇拥下,走出花园。

「遵命……」挨训的柯卫卿别提多难过了,但还是打起精神,拾起散落在草地上的书袋笔匣,回去太医院了。

煌夜走在鹅卵石拼起的小径上,拉勾的童谣他不是不懂,但是,柯卫卿从头到脚都是他的人,因此没必要做这种多馀的事情。

煌夜只是有些好奇,这种过家家的玩意,卫卿是从哪里学来的?太医院的御医们可不会教他这个,在宫里,他认识了谁呢?

……说不定只是一个贪玩的小太监教他的,这样想著,煌夜拂去心中的不快,往东宫去了。

而太子在花园里,与小侍卫嬉闹游水一事,很快就传了出去。百官众说纷纭,有阿谀拍马,说太子是性情中人的,也有数落太子玩心太重,不够庄重的。

护国大将军赵国维站在大殿里,表面不露声色,心下却十分开心。一个长不大,只会戏弄侍卫的太子,将来何愁不能玩弄于鼓掌之中?

殊不知他已经落入煌夜的圈套中,和赵国维的兵权之争,不管将来历经多少年,在这一日里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51

亥时未到,柯卫卿便等在了静心殿的小院内。月色晶明,一棵合抱粗的菩提树占据著院心,枝叶宛若帝皇出巡的御伞,随风轻轻摆动。

宫内的庙堂比不得百姓间的庙宇香火鼎盛,柯卫卿绕到树後,看见一个青砖砌成的放生池,有数只乌龟在浅浅的水底趴著不动。

池边是沙地,踩在上头,软软的,嘎吱嘎吱地响,还留下清晰的鞋印。柯卫卿正玩得起劲,一道银芒自眼角闪现,他猛一缩身,只听得叮的一声,一枚银钱掉入放生池内,稳稳地落在

一只乌龟张开的嘴内。

柯卫卿这才看清池底有石龟,不过个头几乎和真龟一样,难辨真假,在石龟身上堆著不少银钱。

「殿下。」柯卫卿回过头,站在那里投掷银钱的人,正是太子。

他穿著一件绿色丝绒斗篷,从头到脚都遮住了,但这个身形柯卫卿不会认错,太子拉下帽子,露出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孔。

「传说投中金钱龟,就会有好运。」煌夜注视著柯卫卿,缓缓说道,「但是,真正的运气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是……」柯卫卿的心脏立刻跳得怦怦直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见不到太子,心情会很低落,可是见到太子,却又说不出的紧张,想要逃走。

「拿去。」煌夜在离柯卫卿两步远的时候,停住了。

「这是……?」煌夜的手里拿著的是一柄剑,长约四尺,剑鞘是象牙做的,雕刻著锋利的虎爪与磅礴山河。

「这是勇绝之剑——虎啸,与我的帝道之剑龙鸣,出自同一位铸剑大师,无双之手。」煌夜把宝剑递给柯卫卿,沉吟道,「亦是青鹿之宝藏。」

「青鹿?」柯卫卿没听说过这地方,这剑也是他从未见过的精美。看著沉重,拿在手里却意外的轻盈。

「青鹿曾是大燕的附属国,十六年前,就已经被吞并进大燕版图。」煌夜说道,并未提及自己与青鹿国的渊源。

「是这样……。」柯卫卿知道天下有十国,还有数个附属於大国之下的邻邦,但具体位置,国力以及风情这些,都不大知晓。

国子学教的是诗词曲赋,史记人文等,还有就是心算珠算,都是柯卫卿喜欢的东西。

「殿下让我拿这个是?」柯卫卿抬起头,询问道。

「要教你练剑。」

「啊?您、您来教我?」柯卫卿又惊又喜,涨红了脸,「还用这麽贵重的剑?」

「好的剑客自然得配名剑,且名师才能出高徒。」煌夜注视著柯卫卿,理所当然地道,「剑与艺,自古以来,都是纵横沙场,立身立国之根本。这两样东西我都会给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武艺,别让我丢脸!」

「是!」柯卫卿抱著宝剑,扑通一声跪下了,「我一定好好学!不枉费太子殿下的教导!」

「还叫太子?」煌夜一挑俊眉道。

「是,师父。」柯卫卿突然觉得和太子之间的距离,迈进了一大步,从奴才到徒弟,简直跟做梦似的!

「今晚我先教你如何持剑调息。和游泳一样,气息乱,则方寸乱,要做到人剑合一,就得处变不惊,临危不乱。」

「是。」

「我要教你的,是出神入化,犹如寒月冷星的无双剑法。」

「无双……剑法?」

「此『无双』暗喻『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无双就是痴迷此剑诀,才决心要打造出可匹配此武功的兵器来。」

「这无双大师真是一名武痴。」柯卫卿有感而发地道。

「只有痴狂之人,才能打造出登峰造极的宝剑。只可惜护国岂能靠一己之力,仅有『无双』宝剑,不能阻止大燕铁骑,踏平青鹿……」

煌夜不由想起母妃向他述说的覆国惨事,但和母妃不同的是,他对大燕并无憎恨之心,弱肉

强食是古往今来的基本道理。

他是大燕太子,立志削平十国,一统天下。换做今日,青鹿是大燕的拦路石,他也会出兵 ,与外公外婆、舅父舅母们在沙场兵刃相见。

柯卫卿好奇地打量著太子,轻轻抽出宝剑。天呀!这剑身的寒光,竟然比月色更要明亮,那锋利的刃部,让人立刻想到虎麅的利齿锋爪。

「哐。」

柯卫卿忍不住一下子拔了出来,半举高空,那流光溢彩的锋芒宛如神灵降世一般。

「指法错了。」煌夜突然低沉地道,然後什麽东西就打在了柯卫卿的大拇指上,疼得他哎哟叫了一声。

「大拇指不可碰到护手,这不是拿砍柴刀。」护手在剑身和把手之间,雕刻著精细的虎纹图腾。

「是。」柯卫卿这才看清楚,太子手里拿著一柄木剑,虽说是木头,边缘很钝,但敲在指头上,还是一阵刺痛。

「重新握好,手臂伸直,向前刺出。」太子手中的木剑,就是教鞭,它引导柯卫卿做出正确的姿势,一旦错误,就要挨上一「剑」。

「这样吗?师父?」柯卫卿「刷」地一剑,剑尖就指向前方。

「嗯,力透剑尖。记住,剑刃朝上、朝下为立剑。剑刃朝左、朝右为平剑,这些都称之为刺剑。」煌夜手里的剑尖,轻挑起柯卫卿的臂肘,「再抬高一些。」

「是……」

「保持这个姿势,到子时为止。」煌夜把木剑打横放在了柯卫卿的手臂上,成为一个十字,刚好平衡住,但稍一动弹就会掉下,「不准掉下来,否则……」

「啊?」

「为师会拿著木剑抽你的屁股。」煌夜撂下这话,就坐在一旁的长条石凳上,凝气打坐。

「师、师父……?」柯卫卿这才察觉到问题的严重,让太子打屁股还不如一头撞墙呢,拼命咬紧牙关,也要拿稳虎啸剑。

明明不沉的呀,怎麽手腕上加一柄木剑,就好像抬不起来一样,豆大的汗珠滚下柯卫卿秀气的脸颊,到子时……还得慢慢的熬!

『怎麽办?』柯卫卿挥汗如雨,手腕在震动,气息却凝滞了一般。『对了,不要去想它就好了,权当木剑不存在,越想保持平衡,就越紧张。』

慢慢地吐纳一口气後,柯卫卿变得镇定起来,心思全部集中在手中的虎啸剑上,手腕尽管酸涩,但平时捣药搬药的,干的都是需要巧劲的力气活,要拿好这剑,并不是没有窍门可寻……。

煌夜虽然在运行内力,同时也在观察著柯卫卿,武学非一日可成,但若是死学也是不行的,刻苦加巧取才是习武之道。

这也是无双剑诀的基本功之一,聪明达练,使他能短短数年之内,精通「破剑、破刀、破枪、破鞭、破索、破掌、破箭、破气。」等八个阵势。

而在青鹿,要熟练无双剑诀,得花三十,乃至四十个年头,等学成了,人也老了,这也是为什麽「无双」剑法号称天下第一,却学者寥寥,几乎传承不下来。

咚……!

幽幽钟鸣,在夜空中敲响,煌夜环视月色笼罩的四周。这静心院一直是他习武之所,高高的院墙,以及环立的树林,是很好的屏障,而住持年老失聪,夜晚从不出来,是母妃带他来这里的。

一晃十三年过去了,他不仅学会了武功,也教会了十弟永麟,不过,只教到第三道口诀,破枪式而已。

那麽,要教导柯卫卿到第几式呢?煌夜漆黑的眸子,凝视著菩提树下,持剑屏息,静若止水的柯卫卿,心底荡起一阵波澜。在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里,他就已经摸到了门路!

『就让我看看,你能强到什麽地步吧,卫卿……。』煌夜在心里默想著,闭起双目。

唯有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而现在,他已经抓住了未来,幷且布下了一枚最重要的棋子,胜负成败,就只待收官之时了。

——待续

52-59

☆、(20鲜币)情倾宫闱 52-53

夏日炎炎,菩提的绿叶婆娑摇摆,在青草地上,投下一片悠然的树影。柯卫卿身著一件雪白无暇的长布衫,脚踏一双软软的白布鞋,头发也由白色丝带扎束,就连横插其上的簪子,也是白玉的。

「唰、唰唰!」

一道银芒绕著他盘旋飞舞,犹如白色蛟龙显现,刚柔并济,飘洒轻快,分外优美!

三年了,不论酷暑寒冬、白日黑夜,只要一有时间,柯卫卿就会来到静心殿的菩提小院内,如痴如狂地练剑。

一阵风吹过,一些被烈日烤炙得发焦的树叶,卷起边儿,从树上纷纷落下,这是一幕极为美丽的画面,可是柯卫卿却想著煌夜的提点。

『用剑之要诀,全在观变,敌微动,我先动,动则变,变则……』

在那一枚叶片飞舞之时,只见柯卫卿当头直劈,叶片瞬时从中心碎裂,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笔直而深长的痕迹。

受剑气震动,更多落叶螺旋起舞,柯卫卿旋转长剑,拦腰横切,没有叶片侥幸逃脱,全都四分五裂,变成星星点点的碎末,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快到正午了,阳光刺目得很,柯卫卿屏息收剑。就在这时,听得「哢嗒!」一声,眼角馀光瞥见五十步开外,一抹黑物yīn影飞坠下廊檐。

柯卫卿略一侧头,拔下玉簪,飞射而出,只见哐当一声,玉簪穿过黑物,稳稳地钉在了朱红木柱上。

等柯卫卿走过去一瞧,才发现事情不妙,这、这不是殿上瓦吗?

可能是天气酷热,泥浆被晒裂了,瓦片才会掉下来吧。这瓦片漆黑发亮,堪比玉石,且雕刻著佛家经文,别提多精致了。

「渡生法师是不会介意的吧……」想著寺庙里一本正经的老住持,柯卫卿的心里就直敲鼓。

小心地拔下瓦片,看著正中央的圆窟窿以及裂痕,要修补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站在那里做什麽?」低沉又动人的嗓音,却吓得柯卫卿猛转过身,并把瓦片藏在身後。

「殿下!」柯卫卿叫道。

来人正是太子煌夜。头戴龙纹金冠,身著绛纱袍,腰间玉佩缀有明黄流苏,脚上是黑皂靴,身材颀长挺拔,所谓皇子威仪,就是这般吧。

比起柯卫卿依然年少的脸庞,十九岁的煌夜就要成熟许多,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神锐利,而嘴唇如弓一般轻轻抿起,是越发的英俊冷酷了。

早在前年,煌夜就在父皇和高僧的主持下,举行了加冠典礼,而在大燕,男子要年满二十岁,且父母无期丧,方可举行加冠仪式。

显然,皇帝是要让太子竖立更多的威信,才提前举行加冠礼的。如今的朝堂上,皇帝淳于炆已经迈入花甲之年,体力亦大不如从前。

以赵国维为主的赵派,与宰相李铎爲主的李派,便各自结党牟利,政局正是浑浊不清之时。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炆帝明白这些战功卓绝的老臣,开始心怀不轨,但又不得不重用他

们。对他们贪赃枉法、圈占民宅之事,都睁一眼,闭一眼,权当不明了。

只要现在两派势力互相制衡,皇位放中间,倒也不失爲一个好办法。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炆帝清楚,煌夜更清楚,因此加冠之後,他便主动请旨,要求带兵去讨伐西北塞外的寇盗。

这些以浮云山爲据点,奸yín掳掠、杀人如麻的流亡匪徒,以往都是赵国维的部下去平定的,如今交给未有过军功的太子,大多数人都抱著看好戏的姿态,并不认为他能获得胜利。

赵国维则摆出热心肠的样子,特别「护送」太子的兵马到西北边塞,其实是想看太子兵败,再由自己救驾,演出一曲主仆肝胆相照的热血戏码。

却不料煌夜只带了二十人,于夜间先突袭拥有近千人的峭壁山寨。火光照天,箭无虚发,擒贼先擒王的杀死头目後,大军压进,贼寇们虽自称亡命之徒,但见状无不抱头鼠窜,结果全都抓获归案。

而大燕只有伤兵十数人,无一人死亡。打破了以往但凡攻打流匪野营,必定伤亡过百的定律。

赵国维的面子自然是挂不住了,但是皇帝笑著说,『这一次追剿匪徒,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真要较真起来,还是得靠赵大将军的铁骑出马,才能保得大燕平安。』

赵国维也不客气,竟然抱拳说,『皇上言之有理!』百官见了,便纷纷恭维赵国维兵强马壮,太子的功劳也就一笔带过了。

当然,这正中煌夜的下怀,他只要证明自己有军事能力即可,目前还不能与赵国维硬碰硬,需知「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赵国维手中的兵权,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他想要谋反篡位,并非难事。

今日的朝堂议事,同样是两位文武大臣的天下,虽然是为讨论皇帝六十四岁的寿诞宴席,但对于如何庆祝,要请几个国家使节,又该如何回礼之事,双方就斗得不可开交。真是狗咬狗,一嘴毛。煌夜深深觉得,要驾驭群臣,真比任何事情都要艰难。

本是一个时辰就可决定之事,结果闹腾了一上午,且在皇帝的多番调停下,赵李两派才勉强议和,谁也不赢,谁也没输,因为一切照旧,往年怎麽摆宴,今年一样如此。

煌夜心下气闷,不觉就来到这里。和他想的一样,柯卫卿依然在练剑,不畏酷暑,风雨无阻。

「免礼吧,这里没人,你叫我师父即可。」煌夜已经习惯柯卫卿叫他「师父」,有时候是羞怯怯的声音,大多时候是兴高采烈的,极少会是循规蹈矩的。

「是,师父,朝议结束了吗?」柯卫卿问道。太子这些日子来,常和他说一些朝堂之事,让他明白目前的势力派系,斗争目的等。

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兵法。纵观大燕本土,北部与天霁、鲁、嘉兰三国接壤。南方隔著沧江与南烈、靖、飞翼三国隔空相望。西边有西夷国,东边则是东麟国,东南有晟、夏二国,但靠近海边,离大燕较远。

而在大燕的西北、西南、东南、东北,各有四个附属国,即青鹿,祈天,灵泉,腾国,除青鹿已被囊括入版图之内,其馀三国,仍以每年献贡的方式,寻求大燕的庇佑。

炆帝早想吞并掉附属小国,进一步加固边城,但由於天霁、鲁国频频进犯边塞,不得不先稳住小国,以免多方受敌,引火上身。

说起来,如今天下大局不稳,谁都想吞并邻国,蚕食地图,继而达成一统天下的目的,因此战火连绵不断,大燕也该是时候选择结盟,或是主动出兵了。

柯卫卿从煌夜那里,学习到很多国子学里,学不到的东西。例如学士说,『天下人性为善,但凡要从和气讲起,紧要国事亦可议和。』

煌夜却说,当两方水火不容,只能拼个一死方休之时,「兵力最强者胜」,惟有剑与血才能解决问题。

柯卫卿心下更赞同太子的观点,由此可见,习武杀人似乎是不能避免的了,因为他总有一天会奔赴沙场,要为国出力。

但只要是对太子有利的话,柯卫卿觉得就算是要他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已经结束了。十月是皇上的寿诞,你知道的吧?」煌夜注视著柯卫卿。年长了三岁,个头固然已拔高不少,但容颜依然清秀,宛如少女一般。

「是。」

「你陪我出席吧。」

「欸?」柯卫卿有些惊讶,他虽然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但一直在太医院当差,也没去百武堂学艺,很多人都以为他不会武功,只懂学医。

就连青允也一样,还吵著等有时间,一定要教他练功呢。

「到时候,会有七国使节出席,也有进宫朝贺的地方官,你要留意安全戒备,尤其是皇上身边。」

「是,徒儿遵命!」柯卫卿一抱拳,却忘记手中的瓦片了。

「这是什麽?」煌夜盯著他手里的瓦片和玉簪。

「啊、这个……不是我故意的!屋檐上突然掉下来,而我又刚好碰到……」柯卫卿涨红了脸,十分尴尬地道。

「我会命工匠来修补的。」煌夜取过柯卫卿手中的瓦片,毫不在意地扔在地上。

「是……」

「还是说,你仍在介意渡生大师的话?」煌夜敏锐地问道。

「我没有……」一年前,那位总在庙堂里念经的半聋僧侣,终於发现了在院落里练剑的柯卫卿和煌夜,他的表情是万分惊讶的,甚至还有些恐惧!

僧侣颤颤巍巍地指著柯卫卿的脸,叫骂道,『妖孽啊!既已离开此处,为何又要回来?!是还想要祸乱宫廷吗?!殿下!此妖不除!大燕必亡啊!』

『胡说什麽!柯卫卿何时二次入宫?又哪来的祸乱宫廷?你是念经念糊涂了吧!』煌夜当即驳斥,加上渡生大师不时会发癫,他说的话,没人相信。

柯卫卿私下找过渡生大师,但他老人家跪坐于蒲团上,一脸麻木,完全不理睬他,只顾敲木鱼,问不出任何缘由。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你就别放在心上了。」煌夜安慰他道。

「徒儿明白。」柯卫卿点头,想把玉簪插回头上,但是煌夜温柔地拿过,替他戴上了。

「个头是长高不少……」煌夜呢喃地道。

「师父……。」柯卫卿红著脸,眼睛里闪著光芒。

「可还是个孩子。」

「怎麽会?!」柯卫卿有些不满了。

「你要快一点长大。」煌夜伸手摸了摸柯卫卿的头,轻声说,「别让我等太久。」

就在这时,一位身著红衣的公公来了,他叫李德意,已经在东宫做了主管太监,煌夜颇为信任他,才会把在这练剑的事情告诉他。

「奴才给太子、小王爷请安。」李德意躬身说道。

「找我何事?」煌夜明白,若没要事,李德意是不会贸然来到静心殿的。

「皇太后有懿旨,请太子前去寿安宫一趟,商议为皇上贺寿之事。」李德意如实禀告。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皇太后自大皇子耀祖一家被软禁於城外後,一直深居宫中,足不出户。

煌夜但凡喜庆佳节,都会去请早问安,但两人关系始终不冷不热。也难怪,皇太后最爱的大皇子,是她的亲侄女华贵妃所生,且取名耀祖,大有继承帝位,光宗耀祖之意。

如意算盘早已打好,中途却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个被皇帝冷落多年的萍妃,她的儿子竟然被立为太子,这叫她怎麽接受?

可是事已至此,除去切断与耀祖之间的联系,以求明哲保身之外,别无他法了。

「微臣恭送太子殿下。」柯卫卿送走了煌夜与李公公,依然留下来练剑。

一个时辰之後,柯卫卿的肚子饿得咕噜噜,便停了下来,来到放生池边洗手。金钱石龟在阳光底下,反射著耀眼的光。

他突然想投币一试,增加运气的话,也就能实现「快点长高」的心愿吧。

可是,他两年前就有试过好几次,都没有投中,时间一久便忘了。

柯卫卿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铜钱,倒退三步,嘴里念念有词,然後嗖地抛出铜币!

一道漂亮的弧线划过半空,「叮!」清脆的一响,铜币便稳稳地落入石龟半张著的口内,没

有一分一毫的偏差!

「太好了,殿下。我射中了!」柯卫卿高兴地又蹦又跳,接著想到太子不在这里,便有些不

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传说投中金钱龟,就会有好运。但是,真正的运气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柯卫卿突然想起太子说过的话,当年虽然听著,但并不了解,现在看著自己常年握剑,满是茧子的手掌,便恍然大悟了。

石龟依然是石龟,变好的不是运气,而是自身的强大。所以投币射龟会变得轻而易举,百发百中。好运也就源源不绝了吧。

「臣,多谢太子教诲。」柯卫卿轻声说道,心里暖融融的。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54

煌夜去到太后寝宫,让他意外的是,太后的殿内,还有宁皇后、云妃二人,她们分别坐在太后两旁,手里端著茶盏,宫女立在椅後,正在给她们扇风祛暑。

「太子殿下,近来可安好?」娇媚如花的云妃,朝煌夜款款施礼。煌夜回礼之後,又向太后与皇后问安。

太后已是七十八岁高龄,满头银霜,一脸皱纹,但目若明星,气定神闲,手里不时捻动玉佛珠,端坐於檀木透雕的凤椅之上,丝毫不见疲态。

太后叫煌夜来的意思很明确,为皇帝的寿诞拟定礼单,宁皇后和云妃也出了不少主意,但如今军马赈灾支出甚大,在某些地方不得不缩减开支。

「若是耀祖在的话,他一定能想出更好的主意。」太后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翻过写满礼品及歌舞节目的簿子。

宁皇后自然是不敢接话,云妃就逢迎拍马地道,「是啊,大殿下最精通稀奇玩意儿了,前些年,他给皇上准备的百女长袖舞,臣妾还历历在目呢。」

「呵呵,他呀,不是当权的料,只会玩玩那些捞什子。」太后笑著说,却是话里有话,煌夜并不作声。

「把这里划去,什麽珠玉翠片绣花鞋,又不是女儿节。」太后指著簿子,一名太监立刻上前,取出炭条儿,把那一行字给涂黑了。

「就是没人拿主意,才什麽东西都往上边写。」云妃抿嘴笑道。

「既然如此,就把大皇兄招入殿内,一同商议如何?」煌夜的话简直是一声炸雷,三人一同望向他,表情各异。

「此话当真?!」太后脱口问道。她就是想借给皇上贺寿一事,招耀祖入宫,怎麽说他都是皇帝的亲骨肉,给父亲贺寿是天经地义的。

但是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发出懿旨,只能找来皇后、云妃这两人做说客,可还是觉得不够,就找来煌夜,看他能否松松口,让耀祖进宫探亲。

「大皇兄现在虽然被贬为平民,但是进宫贺寿,让父皇、太后感受团圆之乐,有何不可?」煌夜明白,太后若开口,可不只是「贺寿」这麽简单,说不定还要多留大皇子几日,以便密谋东山再起。

太后有些迟疑,因为她的心思正如煌夜所想。她想要耀祖留在宫里,只要太子尚未登基,易储之事极有可能。

而且她已做好准备,必要时就撕破脸,来个怒火冲天,也要煌夜同意耀祖进宫面圣。

此时煌夜的大度,反而让她措手不及。

「难得太子殿下有这孝心,可以不计前嫌。太后,您老人家就应了他吧。」云妃看不出端倪,只是傻傻地笑道。

「嗯,云妃说的有理。」太后嘴上这样说,心里并不愉快。既然太子说只是来贺寿的,那麽耀祖必须当日来,当日回,没有留下的可能。

「此事,孙儿自会向父皇禀明,就不劳皇祖母cāo心了。」煌夜躬身道。

「那就劳烦太子了。」太后喝了口茶,便撤下礼簿,让皇后、云妃与太子一同跪安了。

煌夜走出寿安宫,心想皇祖母果然不肯轻易放弃,让大皇兄登基的主意。这三年,说是足不出户、自我反省,实则是运筹帷幄,等待时机罢了。

可她却不知大皇子在外头是什麽样的品行?自从被贬为庶民,软禁在民居内之後,他不但不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地寻欢作乐,挥金如土。不够钱,就强取豪夺,私开粮仓。

根据青允的密报,耀祖不仅在家里开设赌坊,还嫖娼,把钱都花在妓女身上,整日花天酒地,在城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这样的耀祖出现在父皇面前,还要贺寿,恐怕只会怄得父皇吐血吧。

煌夜原本不想提及这些丑事,既然太后如此有心想让大皇兄来「献宝」,那麽他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

两个月後,皇帝的寿宴终於摆开,各处宫门红灯高悬,门前立著金铜浇铸的「寿」字,在晨光里真是耀眼夺目。

各国使节、文武百官,按照官阶高低,依次进宫叩拜。那些盖著大红布,用金丝银线绣著祥瑞图案的礼车,一辆接一辆地往宫里送,竟然连绵不绝,一直排到城东大门口。

「请稍後,往这边走。」

柯卫卿身穿棕红软皮铠甲,腰佩短剑,与其他被临时调派此处的侍卫们,一同维持东大门的秩序。

朱红铆钉大门前不但有上千御林军,还有护军夹道检查,排场盛大,无非是想要炫耀大燕的富强罢了。

柯卫卿从卯时开始,接待了数不清的使节和大臣,翻看他们的牌子,检查礼车,然後就疏导人流,放行进去。

「前面的小兵,快闪开让大爷进去!」

前面的马车刚刚离开,就有一辆乌布篷车气势汹汹地插队,直冲了进来,马夫十分嚣张,柯卫卿诧异地瞪著他。

「看什麽?你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吗?还不快滚开!」

尽管马夫挥舞著马鞭,粗鲁地叫嚷,柯卫卿照例开箱检查,核对他们随身携带的礼单。令他惊讶的是,上面写著淳于耀祖的名字,这不是被贬为平民的大皇子麽?

礼单上列出的贺礼,可是十分阔气,有紫貂皮六件,金锦帐二套,金银珠宝两箱,野猪麋鹿二十,差不多是国家送出的厚礼了。

「怎麽,哪个人活腻了,不给本王放行?!」也许是柯卫卿看得久些,马车的帘子一把掀起,一张肥满发胖、泛著油光的脸伸了出来。

淳于耀祖本想大声叫駡,可是一看到柯卫卿的脸,竟然呆住了,御林军里竟有这样年轻又水灵的少年,真把梨园里的头牌小生都比了下去。

淳于耀祖看得心花怒放,都忘记发火,色迷迷地盯著柯卫卿的脸。柯卫卿不理睬他,检查完後就让护军放行了。

明明已经贬为平民,却还自称王爷,柯卫卿十分厌恶花天酒地的淳于耀祖,可也知道太后宠爱著他,毕竟是皇家子嗣,哪怕已经被贬为平民,可还是能在京城横行霸道。

又忙了两个时辰之後,柯卫卿饿得饥肠辘辘,轮值的御林军到了,柯卫卿才走开两步,就被人从背後一把捂住了嘴,强拖到幽暗的城墙根处。

柯卫卿差点拔剑,却听得耳边一声温柔的笑,「别动,小不点,我带你出城玩儿。」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55

「十殿下?」柯卫卿扒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回过头,果然是十皇子永麟。

「好久没见你,又长高了些。」永麟笑盈盈地比划了一下,「再下去,我都没法叫你小不点啦。」

「殿下,您是怎麽出来的?」比起这个,柯卫卿更惊讶永麟会在这里,今日不比往常,但凡出入皇宫都要经过御林军的核准,以免有人鱼目混珠,危及皇室。

「这有何难?」永麟从莹白的衣袖里,掏出一枚贴金木牌,前面是虎头,後面刻著「副部署」三个字。

「啊!御林军的权杖!您偷的吗?」柯卫卿认得这块虎符,正副部署各有一块,只要一亮出来,就可自行出宫。

但是平时正副部署都把虎符带在身上,绝不会借给他人。

「嘘,别这麽大声,什麽偷?我是顺手借的,一会儿就还回去。」永麟把虎牌收回袖内,便拉住柯卫卿的手腕,「好了,快走吧!」

「等等,殿下。我还有事……!」尽管柯卫卿挣扎不休,可还是敌不过永麟的蛮力,给硬拖著出了城。

皇上大寿,不仅是宫里热闹,城外的乡镇里更是张灯结彩,人潮涌动。劈头而来的,便是劈啪作响的鞭炮声,有商人选在今日开张,还有竹笛锣鼓响个不停,是江湖艺人摆摊献技。

穿著花色布衣的孩子们,提著装有蟋蟀的竹篾笼子,嬉闹追逐,但也有趁著人多,出来要饭的乞丐,多为北方水灾,逃难而来的。

柯卫卿看著这截然相反的画面,不由心生感触,太子曾经说过,愿天子脚下无饥民,现在看来,仍是任重而道远。

「小不点!楞著干嘛?快来看猴戏!」永麟拽紧了柯卫卿的手。这路上是挨挨挤挤,喧嚣沸天,一不小心就得走散了。

在前边茶馆的空地上,摆开著红漆木箱,还有黑狗、竹竿等等家什。一老翁敲著锣鼓,高声吆喝,手里的两只棕毛猴子,便忙活开了。先是学人开箱穿衣,还会涂脂抹粉。引来众人哄笑。

再来,爬上狗背,拿起竹条儿,策「马」扬鞭,这一猴一狗满场遛圈,另一只猴子则顶著铜锣,请各位看官打赏。

一时间,全是乒乓作响的扔钱声,老翁眉开眼笑著,喊起谁也听不懂的口令,两只猴子爬起竹竿,一上一下,头尾相连,来个猴子捞月,悠悠荡荡,高悬半空,引得观者一致叫好!

「这个真有意思。」柯卫卿看得目不暇接,宫廷里也会搭台演杂技,但是猴戏很少见,且都是中规中矩的表演。

「嘿嘿,更有意思的,还在後头呢。」永麟又带著柯卫卿,拨开人群,去看另一头的武艺表演。一个光著膀子,穿著短裤的壮汉,手持大刀,啪啪地就往脖子上砍,但只见红痕,不见流血。

为证真实,他还请游人拿著砖头,使劲往他头上拍!泥砖应声裂成两半,头颅却丝毫不见损伤!

这可真是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之身,柯卫卿看得瞠目结舌,又心惊肉跳,正要说话之时,嘴巴里却被塞入一颗甜得黏牙的糖渍樱桃。

「好甜。」柯卫卿细细品尝,意犹未尽地道。

「好吃吧?我买了好多呢,快拿著,还有吉祥果,酥油角,马蹄糕,你还要吃什麽?」永麟跟变戏法似的,手里捧著好几个油纸袋,香的、甜的、辣的、脆的,真是一样不缺。

「够了,这些都吃不完。」柯卫卿连忙说道。

「你别和我客气,我今日可是拿了一包银子出来,什麽都可以买。」永麟一笑,眼眉弯弯,俊气又温柔。

「殿下,我真吃不了那麽多啦!」柯卫卿两手抱著满满的吃食,娇憨地笑著。

「那好吧。」永麟这才心满意足地盯著柯卫卿的脸,虽然肤色依旧白皙,但是人瘦了些。

不知道九哥是怎麽想的,都三年了,还是没把小不点调回东宫,他是打算让小不点一直做些晒药、站岗的苦力活吗?

明明是太子殿的带刀侍卫,却在城门口监守礼车,与其让人轻视小不点,还不如把他调去自己的扶月宫当差,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风吹日晒了一上午,还吃不上一口热饭。

「多谢殿下。」柯卫卿躬身道。

「谢什麽,走,我带你去看唱大戏。从酒馆的二楼望下去,可以瞧得很清楚,顺便喝碗酒,歇歇脚。」

不等柯卫卿表态,永麟便推著他的肩头往前行了,和那些踩著高跷,扮著神仙,又唱又跳的杂耍们一起,混入了人山人海的街市中。

——待续

☆、(17鲜币)情倾宫闱 56-57

当。随著教坊司的鼎钟一声敲响,笙歌丝竹,鼓乐齐鸣,在这喜庆的乐曲中,先前进宫贺寿的近千人,依次入席,享受皇帝钦赐的御宴。

八百张红木长桌在永和殿内层层摆开,就连外边也放满了,大红宫灯高悬半空,处处有乐师吹奏表演,烟波飘渺,果香四溢,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七彩**丝,八宝鸭子,清蒸鲈鱼等六十二道珍馐,分作五轮不断地摆上席案,中间还穿插有点心、水果。人人面带微笑,请菜敬酒,好不快活。

然而就在这杯光交错、歌舞升平之时,有一道放肆的笑声,突兀地横在清雅的乐曲当中。

正与宁皇后互相赠酒的淳於炆,顿感不满,他循声望去,玉阶下有一张紫檀木桌,比其他的

桌子都要大,放的美酒菜肴也更多。

而入席之人,却是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他左右陪坐著的不是大臣,而是两名如花似玉的宫廷舞妓。

男子显然已经喝醉,抱著舞技又是亲又是摸,纱裙都已经摞到了大腿上,实在有碍观瞻。

「这人是?」淳於炆眼睛有些花了,眯了半天也没认出是谁。

「皇上,这是您的长子,耀祖呀。」宁皇后笑著小声说。

「什麽?他怎麽可以坐在殿内,理应到外边去才是。」淳於炆皱起眉头,非常不快地道。

「算了罢,太后看著喜欢就好,您不是说,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该多让著些。」宁皇后偷偷看了眼坐在另一端的太后,她的脸色也不怎麽好看,端著酒碗,却不喝,恐怕也是觉得耀祖的行径太过放浪了吧。

「哈哈,来,美人儿,让本王亲口,别躲嘛。」碍于太后的口谕,要礼遇耀祖,因此无人敢

出来劝阻。

「他怎敢自称本王?岂不是拿朕的圣旨当放屁?」淳於炆火冒三丈,要知道在这殿内,还有七国的使节在,这传出去,大燕皇帝的权威何在?

「来人!」淳于炆正要叫侍卫,撵走这下三滥的东西,不想太后猛咳两声,怒瞪著皇帝。

眼看一场自家门里的争斗就要发生,坐在正方宝座之下,与夫人、女婿、女儿三人同席的赵国维,举起酒盏,出列奏道。

「皇上,能赴此宴,臣深感殊荣,在此祝您圣寿无疆,永葆青春!」赵国维言毕,便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好个永葆青春,朕和爱卿都已是老头啦!」淳於炆於是转换话题。见皇帝与护国将军相谈甚欢,耀祖倒也清醒了几分,打著饱嗝地看向宝座之上,左侧的太子席位。

原本这个位子应当是他坐的,如今却被煌夜取而代之!心里头就越想越恨。

再看坐在上头的煌夜——身著浅黄龙袍,头戴东珠金冠,面容清俊,仪表堂堂。让在座之女子,不论是王妃郡主,还是宫娥使女,都对他频频侧目,以示关切之心。

他越是引人注意,耀祖就越咬牙切齿,就连他怀里的舞妓,也有些朝三暮四,时常把脸朝向宝座左侧,以期望得到太子垂青。

当然了,他是太子,一朝在侧,便能贵为太子妃,不过连卑贱舞妓都有这等心思,竟然狗眼看人低,著实叫人生气!

「滚!」耀祖猛地一把推倒舞妓,揪著她们的头发,还狠狠地扇了两嘴巴子。

前一刻还在心肝美人儿的叫,这会儿就翻脸不认帐了,两位美女惊得花容失色,仓皇不已。

最後,太后示意过去两个太监,把这两个仪态尽失的舞妓拖了出去,一切才恢复平静。

然而心下不平的耀祖,见到太后如此「关照」自己,便更是无法无天了。

他四下张望,竟然瞧见了早晨在城门口见过的俊俏小兵,那时名字都没问。此刻,这小兵正站在宝座左侧的玉阶之下,守著皇族用膳。

难不成是太子的侍卫?可他早晨不是身著御林军的兵服?虽然有些弄不懂,但在酒气的助威下,耀祖拿起一壶酒,蹒跚著步子,走向小兵。

柯卫卿监视著殿内,尤其是宝座之下的一切动静。此时饮宴已过半,不时有王爷官员起身去小解,所以当看到肥胖臃肿的大皇子,在桌椅间踮著肚子穿行,并未觉得奇怪,可是这皇子,却拨开了太监的搀扶,径直向他走来。

「小兵,你叫什麽名字?哪儿的人?」

被酒气冲天的大皇子突然这麽问,柯卫卿不觉一怔。

「说话呀,哑巴了你?」耀祖把酒壶往柯卫卿的xiōng前一耸,洒出来的酒汁,顿时弄湿了他的衣襟。

「大人,请回席饮酒。」柯卫卿轻轻地推开酒壶,说道。

「啥?叫我大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来,跟本王共饮一杯,保准你以後衣食无忧!」耀祖吸著酒糟鼻子。整日的醉酒买欢,他早没有了当年身为大皇子时的威风,反倒像个乡野土霸。

『该死的大哥。』永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暗自皱眉。他其实一直注视著柯卫卿,他的席位离宝座也近。

正当永麟觉得恼火,起身想要阻止这一出闹剧时,一把利剑噌地亮起在耀祖的脖子前。

剑尖离开喉咙只有那麽一丁点,随时都可要他丧命!

「啊!」耀祖猛一吃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柯卫卿也是惊讶万分,望著突然站起来的太子殿下。

煌夜立在玉阶之上,手持龙鸣剑。那铮亮的刀锋,在宫灯底下发出让人战栗的寒光。

瞬时,百乐齐鸣、哄笑热闹的大殿,变得寂然无声。众人,包括国外使节全都瞠目注视著宝座上,太子、大皇子,以及一名侍卫之间的冲突。

谁都知道太子厌恶大皇子,也明白大皇子对太子之位仍未死心,在他们看来,这名侍卫不过是个导火索,引起二人的争端罢了。

皇帝和太后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相当震惊,兄弟二人剑拔弩张,还是在皇帝的大寿之宴上,是想当朝逆反麽?

「你、你想怎样?敢杀我不成?」耀祖一边抖动著肥胖的身子,一边装作无畏地斥责道。

「你已贬为庶民,却当众调戏本殿下的带刀侍卫,是想受廷杖之责?」

廷杖之刑便是当这群臣的面,由两名护军举起木板轮流打屁股,这是耻辱的象徵,同时也是皮开肉绽,生不如死的酷刑。

「谁说我调戏他了?我、我只是……」

「只是喝得烂醉如泥,因此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煌夜冷眼睨视著他。

「对,就是这样!」为了脱罪,耀祖急忙认道。席间却响起窃笑声,这糊涂皇子,闹得是哪出戏呀?

太后则气得xiōng口直发堵,耀祖如此荒yín,连殿里的侍卫都敢轻薄,而且情愿以喝醉为由脱罪,真是敢做不敢当,毫无男子气概!

他的这些行为,等於在抹黑她这个太后,因此不等煌夜收剑,太后便道,「拖出去,廷杖二十!」

「祖母!皇祖母!求您开恩哪!孙儿知错了!」耀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著求饶,太后却丝毫不为所动,让太监和衙役把耀祖给架了出去。

她表现得铁面无私,可是心底却在淌血,这个孙儿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比不得其他皇孙。

煌夜收回龙鸣剑,吩咐柯卫卿回去更衣,便坐回席上。

鼓乐重新奏响,逐渐地人声也恢复鼎沸,太后面色铁青,怨愤地看了太子一眼,心想,『这招借刀杀人,他用得可真狠啊,竟然逼我亲口下令责罚耀祖!』

而官员们见到连太后都不再护著大皇子了,恐怕再也不会有人对耀祖的复位抱有期待了。

谁会去支持一个在皇帝寿宴上,大大出丑的醉鬼皇子呢?

太后拽紧了拳头,她是老了,可心眼没有糊涂,煌夜比她想像的要厉害得多。该怎麽做,才能挽回局面?看来日後得细细盘算了。

在太后啄磨诡计之时,太子接受著各位使节、官员的轮番敬酒,他的大度与体恤下属之心,深受他们喜爱。

赵国维也不甘寂寞,提出拔河助兴,淳于炆欣然同意。於是,文武百官分作两列,嘿呦嘿呦,拼抢第一,喧嚣得简直要掀翻了屋顶。

七国使节,也纷纷派出旗下的强兵壮士,参与其中,这就像一场「腕力」的决斗,哪方力气大,哪方就算赢。

起初只是玩乐罢了,可後来便是赵国维一人的风光,他已经五十有七了,两鬓已夹杂有白发,却能够力拔山气盖世。一人抓著一头,咆哮一声,把另一头的二十馀青壮年,统统拉趴在地上!

「勇将!真正的骁勇猛将啊。」赵国维得到使节们的一致称颂,仿佛这是给他的表彰宴,而不是给皇帝来贺寿的。

煌夜没有参与其中,却把这一切看的分外明朗,其实比起年老的太后,不成气候的大皇兄,这权盖满朝的赵国维,才是他一直提防的对象。

「报!」一名身著戎装的士兵,突然出现在宝座下,说是有要情禀报。

「今日大家畅饮甚欢,游戏正浓,再急的事,也等到明日再议。」皇帝笑著说,却丢了个眼色给太子。

煌夜会意,趁著大家拔河正起劲,把这位兵士招去了偏殿问话。

「正值父皇寿宴,若突然中止,必定惹来臣子们的猜忌,有何急事,你在此处说明便是。」

「属下明白,皇上英明。」兵士肃然地道,「回禀太子殿下,军机处收到密报一封,称天霁国已经调集八万兵马,打算大举侵犯我国!」

「密报从何得来?」

「是军机处安插在天霁国的探子回报。」如今,哪个国家里没有他国的密探,大燕派出去的,就差不多有千馀人。

有成功卧底的,但更多的是身份暴露,惨遭杀戮。因为密探不但需要刺探敌国军情,还要从中挑拨,搅乱敌国政局。有时候密报采纳与否,不单要看这个密探是否靠得住,还要对密报来源进行分析。

而天霁国的密探,是御林军骑兵统领青允的孪生哥哥,名叫青缶,为人机警正直,武艺高强,煌夜信得过他。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煌夜让兵士退下,为表示无异样,他又回到宴席之上,与众臣子一同饮酒,直到深夜时分,这场寿宴才散了席。

——待续

☆、(15鲜币)情倾宫闱 58-59

星光熠熠,高悬於墨色苍穹之上,柯卫卿站在东宫的前花园,等待太子召令。

之前,太子吩咐他回殿内更衣,他便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东宫偏殿,换了一身乾净的侍卫服。

可是太监就走了,柯卫卿没有得到太子的传唤,只能停留在静谧的花园里。

他是太子的侍卫,照理说就算不回去宴席,也能找到安身之处。或是值夜东宫,或是回去侍卫营歇息。

但是柯卫卿已经很久没来东宫了,这里的人大多不认识他,之前同时被选为武侍卫的公子们,早就已经升迁,得到更为重要的差事。处处是陌生的脸孔,让柯卫卿更加觉得他在这里是多馀之人。

很想为太子分忧解愁,可是煌夜却极少传唤他,是他资历不够,不能胜任侍卫的职务,还是哪里做错了?柯卫卿实在想不明白,也就更加沮丧。

正当柯卫卿情绪极为低落之时,前殿传来一声通告,「太子殿下到!」

柯卫卿赶紧去宫门前迎候,十几个太监宫女,手持大红宫灯,出现在宫门的两侧。

太子乘坐的青龙辇已经来到殿前,青色的辇身,朱红的车盖,八扇车窗上都镂刻著金色龙鳞,十分气派。

「奴才恭迎太子殿下。」太监、宫女纷纷下跪,高呼之声在夜空回荡。

然而下来的人,却是骑兵统领青允。他看到跪在门前的柯卫卿,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卫卿,有你在就好办了。」

「什麽事?」柯卫卿急忙问道。

「太子喝多了,我不放心,便送他回来了。」青允摇著头,叹道,「你没见到那些使节、大臣,轮番请殿下喝酒,殿下无法推托,就全喝了,我都来不及劝!」

「还有啊,喝急酒伤人,我之前就说过,殿下又不是海量……」

「你说够了没有?」煌夜打断了青允,扶著车壁,走了下来。

「啊,殿下,小心门槛。」

「我知道,不用你罗嗦。」煌夜的步履有些摇晃,但仍坚持自己走进殿门内。太监纷纷抬起宫灯,给他照明。

柯卫卿正想要跟进去,青允又拉住他,小声提醒道,「你别看太子没事似的,在回来的路上都吐了两回了,还不让我传太医……总之,你小心照看著,我总觉得晚上会出事儿。」

「知道了,我会小心看著的。」柯卫卿慎重地点头,便告别了青允,小跑著进去了。

宫灯闪耀,红毡铺地。两只青铜仙鹤,昂首立在紫檀木透雕、云纹床榻的两侧,口衔灵芝草,不断吐出如同莲蕊一般清甜的幽香。

在如梦似幻、富丽堂皇的寝宫内,六名太监不停的穿梭往来,侍候太子更衣、盥洗。之後又有六名宫女端来解酒汤,锦帕,口盂等,让倚靠在枕上歇息的太子,慢慢服下,再漱口,净手,见太子和衣睡下之後,她们便悄然退出。

偌大的寝宫就只剩下太子,以及在纱帐之外,默默值守的柯卫卿了。

黑沉沉的夜,静得没有一点响动,前半夜还有虫鸣,此时就只剩下柯卫卿怦怦作响的心跳声了。

已经好久没有为太子殿下值夜了,柯卫卿在兴奋之馀,也是相当紧张,手心里竟然捏出了汗,他轻轻地往衣袖上擦了擦,却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咳嗽。

「殿下?」绣著金银花纹的锦帐动了,柯卫卿赶紧进去,看到煌夜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抓取床头几案上的白玉杯。

「给,殿下,您慢点喝。」柯卫卿替他拿起水杯,送到煌夜半启的唇边。

可能是酒劲正浓,煌夜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双颊微红,吐露的气息也异常灼热。

「……嗯。」煌夜幷没有睁开眼睛,完全是凭藉著嘴唇上的触感,衔著杯沿,轻饮了几口。

柯卫卿扶著煌夜的肩头,让他重新躺下,还拿过一旁的锦帕,轻轻擦拭太子额上的汗珠。

「您是不是觉得胃里难受?我去叫御医来。」柯卫卿见醒酒汤并没有起到作用,不禁有些担心,直起腰,正想去传唤宫女,煌夜却徐徐地睁开了眼睛。

乌黑的湿润的眸,就好像子夜一般深不见底。在床头宫灯的映射下,太子的眼波流转,就似月色光华一般,透出令人迷醉的气息。

他半梦半醒的神情也好,还是流淌在金枕上的乌黑发束,都让柯卫卿痴痴地看呆了神。

一时间,柯卫卿竟然忘记自己要做什麽,就这麽睁大眼睛和床榻上的煌夜对视。

「……。」煌夜突然两手撑著床褥,似乎是想要坐起来。

「殿下,您要做什麽?」柯卫卿於是凑上前,帮他起身。

可是……那两只手离开了床铺,攀上柯卫卿单薄的肩头,指头就跟铁钳似的扳紧著,将柯卫卿压倒在床榻上。

「嗯?!」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人深深陷入留有太子余温的被褥内,柯卫卿想要挣扎,肩头立刻传来快要裂开的痛楚,让他脸色苍白,一个劲地吸气。

煌夜俯身压在他身上,两只手不肯放松,华丽的黑发发丝垂挂了下来,宫灯的光芒一下子变得黯淡不清了。

「殿、殿下……是我啊。」柯卫卿吓得连嘴唇都失去了顔色,难不成太子殿下喝醉了,误会他是刺客?

「……。」煌夜似乎是嘟囔著说了什麽,可是柯卫卿压根没听清,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狂乱的心跳声,在响个不停。

「殿下,我不是……啊?」再想要说话时,煌夜却轻轻地吻了他的唇瓣。

柔软的触感让柯卫卿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麽?他眨了眨眼睛,努力想厘清此刻的状况,煌夜也终于松开一只手,却转而扣住了柯卫卿的下巴。

用不容抗拒的力道稳住那企图逃走的人之後,煌夜落下的吻便不再客气,湿热的舌头强行侵入唇内,反复骚动著上颚,再卷住仓惶不已的舌叶,像品尝美味一样地舔舐、吮吸。

「呜……唔嗯!」

柯卫卿的双手抓扯著太子的手臂,却无力扳开。下颚被迫扬起,嘴唇被碾压得刺痛,舌头也是,被绞缠著摩擦难舍难分!

耳边则不断充斥著唇舌交融的yín靡声响,令他震愕不已!

「唔……!」在齿龈受到强力舔舐时,柯卫卿从脚底荡漾出一阵酥麻的颤栗,眼泪刹时盈满眼眶,更加模糊了视綫。

「——嗯!」心脏则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著,柯卫卿惶惑的意识开始变得朦胧不清。

就在情欲燃烧之际,煌夜却突然停了下来,轻轻喘息著……用低沉又沙哑的声音问,

「你……怎麽会在这?」

「青、青青……!」柯卫卿想说是青允让他留下的,可是控制不住牙关打颤。

「下去!」煌夜坐了起来,意识似乎已经完全清醒,冰冷地说道,「去殿外值夜。」

「是、是!」柯卫卿忙点著头,几乎是滚著爬下了床,膝盖磕得生疼。

「这只是……」煌夜突然说道,柯卫卿停下脚步。

「没什麽,你走吧。」难不成要对他解释说,因为自己喝醉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所以才把他压在床上强吻的?这样讲,只会更惊吓到柯卫卿吧。

「是!属下告退。」柯卫卿就像是受惊的小鹿,头也不敢抬一下。

「等一等。」

「……?」

「就在这儿吧。青允既然吩咐你值夜,就不会再安排其他人了。」煌夜指的是一道屏风之隔的外间。

「是。」柯卫卿不敢哭,也不敢抗令,把眼泪擦掉後,就去了屏风外。

「只有今晚。」煌夜透过精雕细镂的屏风间隙,看著柯卫卿的侧脸说道,「明天你可以回太医院了。」

柯卫卿似乎是点了点头,但是煌夜隐约看到,他转过脸去的一瞬间,有一滴晶莹掉了下来。

——不过是喝多了,所以做了一个春梦而已。

在梦里,是只穿著亵衣,在河边沐浴的柯卫卿。因为是梦,所以想做什麽都没关系吧?煌夜的理智像是烧断了,抓住柯卫卿後,就开始疯狂地吻他、爱抚他,不管他愿不愿意。

直到腿间耸起欲望,让他惊觉这不是梦,才发现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确实是柯卫卿,只是不在河岸边。

同样的错误,发生了两次,难道还能视作只是「意外」吗?

煌夜深觉懊恼地捏著自己的额头。头好疼,快要炸开一样,可是xiōng口更沉闷,让他喘不过气。

「我不是想要一个男宠,才把他留在身边的。」煌夜呢喃道,并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那种欲火焚身的感觉。

可是到最後,他也没能平复这种心情,虽然躺在舒适的床榻里,却是一宿未眠。

——待续

60-65

☆、(10鲜币)情倾宫闱 60

寒风飒飒,枯叶残枝,已是晚秋。谁也未曾料到,皇帝的寿宴之後,便是没完没了的北部战争。

天霁国派出了八万强兵,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便相继攻占了灵池、天池两座最为北端的城邑,且沿著金钩关往南入侵。

大燕的兵马虽然在浴血奋战,但仍不敌天霁的强攻奇袭,节节败退。敌锋已然指向柳城,若再不保,青州便无天然屏障,由敌人长驱直入,便可抵达大燕的水陆枢纽,离河。

军情已经是十万火急,淳於炆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御驾亲征!

而天霁国此番举动,显然是为了报复八年前,被大燕打败,皇子被杀之仇。因此兵马充足,计画周详,拒绝一切和谈,一副誓要灭了大燕的势头。

一个月後,大燕帝的铁骑和天霁王的兵马,终於在青州碰上了,当即大战了三天,最後隔著护城河互放火箭铁弹,双方损失过半。

可是大燕毕竟有一位力拔山河的大将军赵国维在,他护送皇帝杀出重围,并在离河附近重整旗鼓,蓄势待发,又一场血战即将打响……。

在後方战得难解难分、如火燎原之时,大燕的朝堂之上也酝酿著一场血腥风暴。

皇帝出征,太子自然得代理朝政,太后却以「太子经验不足」为由,想要垂帘听政!

煌夜当然不会允许太后擅自干政,但是宰相李铎与太后关系亲密,竟然夥同文官一起上奏,恳请太后出来议事。

还说,如今大燕面临大敌入侵,须上下同心,太后摄政,乃祖孙同朝,为齐心之表率。

淳于煌夜头戴七彩琉璃冠,身著浅黄龙袍,端坐在鎏金九龙宝座之上,威仪非凡。他面对群臣的非议,只是冷冷一笑,便开口道:

『承蒙父皇信任,将军政要事一并交与我处理,为大燕子民,我定会鞠躬尽瘁,赏罚分明。

凡是忠於大燕之臣,定当加官进爵,俸禄加倍。可是……奸佞妄为之徒,必将满门抄斩,诛

灭九族。』

煌夜说这话时,如匕首般的目光扫过李铎,惊出他一身冷汗。

这还是那个墨守成规,从不吭气的太子麽?李铎以为煌夜生性内向,故而容易压制呢。

欺软怕硬、见风使舵似乎是当官者的天性,李铎见到太子发威,自然不敢碰硬,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煌夜又说,太后年迈体虚,需要在深宫静养才是,否则就是他不孝。还拨了一堆宫女太监,去後宫伺候太后,实则为监视。

太后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气得差点吐血,拍著几案嚷道,『反了!真的是反了!一个小孙儿,竟敢软禁老祖宗不成!』

她难以咽下这口气,竟然乔装打扮成农妇,通过送水的泉门,半夜溜出宫去密会大皇子耀祖。要他集结家丁仆役,与她里应外合,起兵造反。

耀祖在皇帝的寿宴上,就已经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本就怨愤满腹,听皇祖母一提起,当即拍手称好!

皇帝此时不在宫中,皇城重兵不得随意调拨,唯有不足三千的城门军可供太子差遣。而太后有亲信兵马七百馀人,加上耀祖家仆一百,共计九百。

还有私下与太后交好的数位臣子,也纷纷暗中出谋划策,最後写下一纸血书,发誓结盟,以太子「庸碌无为」「乃敌国之後」等罪名,号召臣民群起讨伐。

然而大队的兵马集结需要时间,太后先行回到宫内部署,等耀祖整齐全部勇士,便可轻易攻入。

又过了十日,从北方战场传来噩耗,大燕军队虽然奇袭天霁大获全胜,可是炆帝却遭受重创,卧床不起,现由赵国维火速护送回京。

煌夜有意压制这个消息,但仍被太后的耳目知晓,他们认定这是天赐良机,皇帝若是驾崩,身为长子的淳于耀祖理当继位,便紧锣密鼓地预备攻城,时间就定在後日的凌晨。

夜半三更,苍穹如墨染一般漆黑,大皇族耀祖的住处,一栋二进的民宅却灯火通明。

仆役们正在把收罗来的铠甲、兵器,纷纷搬入茅房,用草垛掩盖。原本监守皇子的卫队首领,在太后的威逼利诱下,早已臣服。

如此一来,不论皇子在里头做什麽,他们都不会过问一句,还手持长矛,充当起放风的人来。

不管外边干得如何,耀祖独自留在屋内饮酒,四房妻妾,还有一个儿子都已经送走,他孑然一身,已无後顾之忧。

世人都说喝酒能壮胆,耀祖吞了一瓶桃花红下肚,心里依然忐忑不安。再度从怀里掏出那鲜血署名的羊皮卷,从头到尾一一审视。

没有想到兵部侍郎李箐也愿意助己一臂之力!如此算来,兵力已有三千之众,要擒拿下势单力薄的煌夜,岂不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之事?

「後日,本王就是大燕天子了。耀祖喃喃自语,满口的酒气。他的眼前都已经浮现出自个儿黄袍加身,临朝称帝的磅礴画卷了。

「嗖。」

悬挂在门前的灯笼,突然坠地起火,院里堆著不少乾柴,一时间仆役提水灭火,忙得不可开交。

耀祖拨开门闩,打开了门,但只是站在门槛内,朝外头张望了一下,见明火已灭,料定无大

碍,便又折返屋内,就在此时,亮堂的屋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来者黑衣黑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耀祖既惊又恼怒地瞪向那双黑眸,总觉得在哪见

过,可楞是想不起来。管它那麽多,耀祖登时抽出身上的宝剑,想要拿下此人,但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竟不见了?

『莫不是撞鬼了?』耀祖正汗涔涔地想,一把利剑就从後头刺穿了他的喉咙,鲜血从口鼻喷射而出,溅得满桌都是,烛光熄灭了。

黑衣人拔出剑,冷眼看著耀祖摔倒在地上,渐渐地断了气,这才拿起桌上的羊皮卷轴,收入衣袖之内。

接著他便施展轻功,飞掠上横梁,悄然来到屋顶。院子里到处都是人,你来我往的,但谁也没有发觉上面有刺客。

一瞬间,颀长的黑影便消失在夜色中,无影无踪。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61

山峰上已覆有一层苍白的雾,但太阳还没升起,煌夜负手立在高耸的角楼之上,凝视著依然黑暗的东方。

「殿下。」突然,一抹黑影灵巧闪入,跪在了煌夜身後。

「回来了?」煌夜转过身,望著地上的黑衣人。

「是,殿下。」黑影拉下面罩,露出一张清俊白皙的脸,竟是柯卫卿。

柯卫卿抬著头,注视著煌夜道,「太后与大皇子耀祖策划谋反,证据确凿,属下已经搜得一卷留有凤印,以及官员签名的盟书。」

「呈上来。」煌夜淡淡地说。

柯卫卿立即把怀里的羊皮卷轴,恭敬地递送上去,上头还沾著些许血迹。

「另外,属下发现,有百馀具兵甲掩藏于耀祖屋宅的茅房内,若现在去搜查,定当人赃俱获。」

「嗯,我已经派青允去了。」煌夜翻开卷轴,脸色却毫无变化,似乎这些人早在他的意料当中。

「是,殿下英明。」

「今晚辛苦你了……。」煌夜一手扶著朱红凭栏。一缕鲜红的光华从山的另一头透射出来,天亮了,万物都在苏醒。

「……是该到肃清叛徒的时候了。」煌夜这麽说道,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英气逼人,而羊皮卷轴被他拽紧在了手心,几乎撕裂。

「卫卿。」

「属下在。」

煌夜想要开口说什麽,可又闭拢了坚毅的唇。

「殿下?」

「没什麽,你先退下吧。」煌夜冷淡地说,又欣赏起日出美景。

「是!」

柯卫卿磕头退下了,煌夜终於命令他做事,可却是杀人。他以为自己会害怕,会犹豫,但一想到对方想要置煌夜於死地,他便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剑。

只是身上仍留有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不禁有些反胃,加快脚步回到太医院。

一进去位於北角的小屋,他便脱了身上的夜行衣,把剑藏好,打来热水,一口气跳入半人高的浴桶里,把肩膀淹没。

热气蒸腾著,柯卫卿不停地用湿布擦洗四肢,尤其是手,明明什麽痕迹也没有,但是总觉得

闻到了血腥气。

剑砍在木头上,与砍在人身上的感觉,竟是如此迥异!手心里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骨头的硬度,血肉的韧劲,以及脉搏的鼓动,让人惊悚得头皮发麻。

有那麽一瞬间,柯卫卿想要甩脱手里的剑,在他手里的可不只是一把剑,而是一条人命!

然而,用力握紧著剑柄,哪怕关节已经泛出白色,柯卫卿都不让自己放开剑,反而把剑刺得更深,让耀祖尽快毙命。

……刺穿咽喉,显然是最快最准的方法了,就如同野兽撕裂猎物的脖子,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而这个,就是太子教给他的无双剑法。

柯卫卿用双手抱住头,强迫自己忘记那满桌是血的画面,然後深吸一口气,沉入了水底……。

※※※

在皇帝还未回宫之前,煌夜的肃杀行动就已经火速展开。一万的御林军,渗透皇城的每个角落,按照名册抄家逮捕。

叛党盟书上,将近有大小官员三十人,无一例外被送上囚车,游街示众之後,拉到西郊野外一并处斩。

主谋耀祖被戮尸,头颅还被悬在皇城鼓楼之上,曝晒三日後,弃於乱坟冢。

曾经数次谋反,又次次侥幸脱罪的皇太后,这回是彻底栽倒了。叛书上的凤凰印章,兵部侍郎的举证,都让她无法辩驳,只能认罪伏法。

煌夜并没有要她的命,但是将她贬为庶民,逐出宫中。对於养尊处优,张扬跋扈的太后来说,这与杀她无异。

『煌夜!你如此铁石心肠,将来是会有报应的!』老太后辱駡不休,直至被御林军赶出了皇宫……。

这些天,不管外头是多麽的血雨腥风,柯卫卿依然是个捣药熬汤的太医院学徒。

御医们也与往常一样,给後宫各位主子看病抓药,閒暇时,就翻翻医书,做做学问。

可是,又与往日不一样的是,每个御医的脸上都多了一份凝重的气息,先是皇帝身负重伤的消息,现在又是太后与大皇子谋反,这些都是他们私底下的谈资。

「听说了吗?」一位御医小声地与同僚说道,「耀祖的妻妾儿子全给杀了……」

「真的?不是说提前逃走了麽?」

「哪里走得掉,剿灭叛党的可是骑兵首领青允,他一出马,那叫**犬不留。」

「但也是太子的意思吧……」另一位御医一说完,就闭口不语了,因为他看到了柯卫卿。

以往,大家都不把柯卫卿放在眼里,说是小王爷,不过是个养子。谁都知道柯王府视烁兰郡主为掌上明珠,对世子是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但是随著太子排除异己,权势愈发强大,曾是太子殿侍卫的柯卫卿,在太医院里就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没人敢得罪他,也没人敢亲近他。

只有年过七十的杨御医,还是照旧让柯卫卿做事。

「卫卿啊,把这碗药茶送去太子殿吧。」时值隆冬,杨御医照例准备了一些驱寒的姜草茶,并且命柯卫卿去送。

「是。」柯卫卿点头,就捧著汤药盒子,前往太子殿了。

——待续

《宫闱》在不停地爆字数啊,爆字数,抹汗,不过米米不会再增加本数了,爲了大家的荷包考虑,会将可能出现的第九卷字数匀到上面几本去的,这样就算爆字数了,大家也就只需买八卷就行了,加量不加价呀,哈哈^^(好像超市广告 ……)

这四年来,《宫闱》确实花了米米不少心思,花的精力和目标系列差不多,说实话,比起现代稿,米米更爱写的是古代稿,冲突更大,而宫闱斗争又是米米的挚爱(当然,活色生香的h是少不了的),所以,非常想把这个故事带给大家看哦^^

最後,在收费的vip章节里啰嗦了那麽多,真是抱歉,鞠躬!

米洛

☆、(19鲜币)情倾宫闱 62-63

煌夜正在下棋,在这种时候,诸臣都以为他会急招他们上朝议事,因为宰相李铎的靠山皇太后已经除去,现在便是扳倒他的最好时机。

数位大臣在东宫的书房外流连,柯卫卿进去时,看到了他们,便行礼,然後端著盒子,走到里头。

内廷太监本想接过去,可是煌夜说,让柯卫卿进去。

「参见殿下,这是杨御医命我送来的姜草茶,服下可驱寒保暖。」柯卫卿禀告道,依旧把茶端给太监,太监从衣袖里取出银针,探入碗内,见无毒,才呈给太子。

「姜草茶……」煌夜看著这碗色如琥珀的汤药,不由想起多年前,大皇兄耀祖曾让小太监在同样的药草茶里下砒霜,被他识破。如今,已经不用再提防耀祖的爪牙了。

「卫卿。」

「奴才在。」

「呵呵。」煌夜突然笑了,依然是美貌如仙。

「……?」柯卫卿呆呆地看著太子。

「你也会自称奴才了……」煌夜抬起眼,注视著玉案下的柯卫卿,温柔地道,「起来吧,陪我下会儿棋。」

「是。」柯卫卿受宠若惊地起身,来到棋盘旁,不敢与太子平坐,只能躬身下棋。

虽然是满盘的白子黑子,但显然白子气数已尽,不过黑子却慢慢地磨,一点点地把白子逼入绝境。

柯卫卿手持白子,自然要竭力反击,正当他凝神思索之际,太子轻声问道,「你恨我麽?」

「咦?」

「我让你的双手沾满了血。」煌夜如同子夜的黑眸,正一动不动地盯著柯卫卿纤细的指头。

「殿下……」柯卫卿放下棋子,扑通跪了下来,极为认真地道,「我一辈子都不会恨您。」

「是麽?可是从今以後,只要你还留在我的身边,就会杀更多的人。」

「只要是殿下您的敌人,微臣不介意双手沾满鲜血,更不介意赔上臣的性命!」柯卫卿从未像这样,斗胆地直望进煌夜的眼内。

「但是我不想要你的命。」煌夜放下一枚黑子,竟然自断黑子的气数,让白子起死回生。

「殿下?!」

「退下吧。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煌夜终於又露出浅浅的笑容,注视著柯卫卿,直到他跪安离开。

数日後,墙倒众人推,以李铎为代表的文官集团,几乎被杀戮殆尽,太后一党也永无翻身之日了。

※※※

「有因就有果,当年种的祸根,如今就要收到恶果……」

牙齿已脱,白须满腮,几乎只知道念经的渡生大师,竟然在朝堂之上,当著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说道。

官员们目瞪口呆,尚未有反应,煌夜便让太监把这失心疯的老和尚拉下去,稍後问斩。这是一场为皇上祈求平安的法式,而不是来遭受诅咒的!

淳於炆在三日前回到了皇城,尽管有随军御医的小心看护,他的伤势依然没有好转,且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煌夜吩咐太医院全力诊治,杨御医、柯卫卿等大小医官,全都守在龙榻前,寸步不离。

赵国维则提出做为期十日的法事,让皇上得到佛祖庇佑,可以渡过危难。煌夜同意了,且办得相当盛大,有一百名僧侣,不吃不喝跪地诵经。百官也吃斋沐浴,同为祈福。

然而,经文才念了半日,渡生就又发癫了,胡言乱语了一通。群臣还在为刚才的怪事交头接耳,没想到长乐宫就传出好消息。皇帝终於醒了,且急招太子进宫见驾。

煌夜在心腹太监李德意的陪同下,火速进宫。宁皇后正守在龙塌旁,神情凄楚。皇上昏迷了三日,突然地清醒过来,与其说是痊愈的徵兆,更像是回光返照,连杨御医诊脉之後,都默认了。

大家都想趁著皇帝意识清醒时,抓紧把後事办了。宁皇后见太子来了,便顾不上伤心,退至一旁,其馀閒杂人都退到殿外候旨。

「父皇,儿臣来了。」煌夜屈膝跪在龙塌前。淳於炆脸色红润,但气息不稳,他伸出青筋暴突,无比瘦削的手,握住了煌夜的手。

「夜儿,朕膝下有诸多子嗣,惟有你可以托付国事。」淳于炆清楚地表达出,要让煌夜继位的心思,然後眯眼说道,「朕刚才做了一个梦,那时候,你尚未满月,朕抱著你,与母后、耀祖一起在御花园赏花……是多麽美好的日子啊。」

「父皇是在责怪儿臣处罚了祖母与皇兄吗?」

「不,恰恰相反。」淳於炆露出疲惫以极的笑容,xiōng口处的刀伤痛得他浑身软绵无力,不得不深吸气道,「母后与耀祖皆为朕的至亲,可他们不求尽忠报国,反而久蓄反志,不知悔改,按律处置,应当凌迟处死……是朕的懦弱妥协,差点危及大燕江山。」

「父皇宽厚仁德,儿臣自叹不如,恳请父皇保重龙体,再临朝议事。」无论如何,都是父子,煌夜忧心地注视著父亲苍白的脸。

「朕已经不行了,大燕是你的江山了。」淳於炆慎重地道,「它将由你亲手守护,还有一件事……呜!咳咳!」

「父皇!」煌夜起身,想要宣传御医。

「不、不用叫他们。朕是要你提防一个人,不,是一个种族。」淳於炆阻止了煌夜,喘著粗气地道。

「赵国维?」

淳於炆却摇了摇头,「赵国维是要防,但你现在动他不得,你的根基未稳,与他为敌,必定招来大祸。」

「儿臣明白了,那父皇说的是什麽人?」煌夜不解地问。

「巫雀。」淳於炆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yīn沉,恨恨地说道。

「巫雀?」煌夜却是第一回听说这麽古怪的名称。

「夜儿,你要谨记,乱宗族血亲者即为死罪!」淳於炆没有多加解释,只是说道,「切不可与巫雀族人来往。」

「可是儿臣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这个民族,他们到底有什麽奇异才能?」

「他们不是人,是妖怪。一个不论男女,都貌若天仙,且天赋异禀,尤善魅人,还能……!总之,若是勾搭上他们,就注定要亡国。」

煌夜十分惊奇父皇会为如此仇恨一个,在大燕压根没见过种族?而且总觉得父皇还有话没有说明。

「那儿臣如何得知对方是巫雀族?又要如何防范?」

「杀之即可,且要斩草除根!」

通过父皇的这句话,煌夜已经猜到这巫雀族恐怕已经遭受一番血洗了,要不然,怎麽会完全地销声匿迹,无人提起呢?

可是,都已经是绝迹之族,父皇此时仍旧记恨心头,到底是何种强大?煌夜突然想到了渡生和尚,他总是提些妖不妖,鬼不鬼的话,难不成他知道内情?

不过渡生心智尽丧,要从他嘴里问出东西,恐怕很难,只是目前杀他不得,就暂且关在天牢,日後再细细盘查。

「父皇?」煌夜突然感觉到手上的劲道松了,忙上前探察颈脉,皇帝已然归天!

没有想到父皇的遗诏竟是要他杀尽巫雀族,可是眼下,顺利继位才是要紧。

煌夜当即命李德意代笔,说父皇即将颁布遗诏,让百官进来听旨。

赵国维等人,率先走进寝宫,刷拉拉地跪了一地,煌夜就俯身在父皇的耳边,以父皇的心思念道,「万岁口谕,朕之皇位传于太子煌夜,封宁皇后为皇太后,赵将军为辅政左大臣,愿诸位爱卿上下齐心,以慰籍朕在天之灵……」

封赵国维为辅政大臣,煌夜一是为稳定政局。二是李铎一死,赵国维自然独大,等他按耐不住地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便可依据律例收治他了。

「皇上!臣等谨遵圣旨!」遗诏颁布完毕,众臣哀泣不止。御医上前查看,示意皇帝已经驾崩。

於是哭声震天,磕头不休,宫廷内外,顷刻间挂满素白挽联,太监宫女也都披上丧服。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在炆帝归去的当日下午,十九岁的淳於煌夜,便在宁太后的见证下,以及文武百官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中,继位成为第十二代大燕君主,也是最年轻的帝王。

看著煌夜登基,最高兴的自然是柯卫卿了,虽然正式的加冕大典还未举行,但能看到煌夜君临玉宇他就非常骄傲。

然而在夜里,煌夜把他招至灵堂,让他拜别先帝之後,就收拾行囊出宫去。

柯卫卿犹如晴天霹雳,脸色煞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朕给你两年的时间,探查各国军力实情,游遍列国之後,再回来向朕汇报。」煌夜神色平静地道。

「皇上……您讨厌我了吗?」柯卫卿嘴唇哆嗦,眼泪就要滴下来。其实,自从煌夜醉酒的那一晚後,就已经有意无意的在疏远他了。

「怎麽会,卫卿,朕以後不能再随意出宫了,而你就是朕的耳目,能替朕听清、看见十国军情,朕需要你这麽做。」

「……臣遵旨。」柯卫卿明白这是皇帝的圣旨,再多说也无用,无声地跪了下来,「恳请皇上多加保重!」

「你也保重。去吧,朕等你回来。」

——也许是不会再回来了,煌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登基,就放柯卫卿走,不是最心爱、最悉心栽培的一枚棋子吗?

不,正因为重要,所以要做最重要的事。将来他征战十国,柯卫卿就是最得力的助手,而短暂的离开宫廷,对柯卫卿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棋子在手里捏太久、太紧,是会碎的。就两年的时间,煌夜认为自己可以等待。

「喤!」

「喤……!」

晨曦微透,四座钟鼓大楼便一起敲响。钟声如雷震天,响彻在睢阳的每一个角落,宣告著登基大典的开始!

都城内外人头攒动,千万人期盼看到新大燕天子的威仪,而在东门外的凤凰街上,大约有三千馀官员绅士,身著官服,守候听诏。

三声静鞭响过,皇宫东门轰隆隆地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绚丽威武,多达两千人的仪仗队伍。

那些绣著龙、凤、云霞、花卉的伞、盖、扇、旗,一一铺展开来,在晨风中呼啦啦地直响。

与此同时,从南门驶来一列结彩的车马队,陈列出整齐的方队,为教坊司的宫廷乐队。

每辆大车之上都载有编钟、云罗、杖鼓等,一车之上有乐工十人,共有一百架驷马大车,齐齐鸣奏,并肩前行,场面蔚为壮观!

当十六人抬著的金圆顶,四角盘金龙的皇帝礼舆出现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後了。

身著全套朝服的煌夜,端坐在金龙宝座之上,头上是镶夜明珠、垂红珊瑚旒紞的金顶冠,身上是明黄缎丝盘领窄袖,前後及两肩绣有金盘龙纹的龙袍,还有嵌有四块瓦圆翡翠的玉石朝带,鹿皮皂靴。象徵著大燕天子的尊贵,富庶,以及无比的威严。

「——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

随著礼舆的缓缓前行,御道两旁,宽阔的广场上,纵横的街市上,都出现了海浪般下跪叩头的人潮,人群既激动又振奋,高呼万岁,热泪盈眶。

柯卫卿也跪在这黑压压的潮涌当中,他凝视著煌夜的背影,心中很是不舍,但终究是拿起了脚边的包袱,背上之後,踏上了漫长又艰辛的远游之路……。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64

大年三十,夜幕降临,正是阖家吃团圆饭的时候,街上不免冷清,但打扫得十分乾净。家家户户的门前都贴出了喜庆的对联,挂上了大红灯笼,还有人家在雪地里点燃彩色烛灯,十分温馨。

穿过前面的凤凰大街,就是皇宫的东门了。柯卫卿身著一袭雪白斗篷,踩在嘎吱作响的积雪上,不禁放慢了脚步。

凤瑞酒家,钱一布庄,李记粥铺……这些老字号大小的店家,一点都没变,而且在这大年三十,依然开门营业。

歌声、笑声、鞭炮声,不时响彻夜空。柯卫卿继续前行,注意到有一些留著络腮胡的西域人,牵著载满货物的骆驼,吆喝著,在嬉戏的孩童间穿行。

他们是云游四海的商人,足迹遍布天南地北,卖的大多是稀罕的布匹、稀奇的药材以及珍贵的珠宝,尤其喜爱在大城市出现。

「走,去那边看看。」

正当柯卫卿望著那匹高瘦的骆驼时,一队手持长枪的城门守卫军从他身边擦过,那是两列约二十人的队伍。

这在以前也很难看见,柯卫卿明显感觉到都城的守卫,比他离开时要严密得多了。

傍晚他入城时,就受到多次盘查。护军甚至翻开了他的包裹,幸好里面幷无禁物,要不然,

他可是要在大牢里,等候与天子的重逢了。

想到这里,柯卫卿不禁莞尔。这时一声清脆的驼铃响起,一个载著不少鲜艶布匹的西域商贩,热情地走了过来。

「过年好!见面发财!」西域人说著生涩的大燕语,积极地推销他的年货。

「不了,谢谢,我还有事……」

「小哥,别急著走嘛!看看再走,我的货可是天下一绝,保证你不吃亏!」商贩急于留客,伸手一抓那雪白的斗篷,没想帽檐滑落至肩头,露出一张让人极为惊豔的俊脸来。

少年一头黑亮秀发,光滑如丝,挽起在头顶,由一根乌木透雕的虎爪扁簪穿住。额头宽而白皙,鼻子挺俏笔直,珊瑚般红润的薄嘴,宛如画中仙子。最叫人看得出神的,就是那双秀而长的眼眸,乌黑不见底,清明如水晶。

除去一件半旧的斗篷,少年穿著一件随处可见的青布长衫,即便如此朴素,也依然掩盖不住他的俊美,简直像一个王子一样夺目出衆。

「好漂亮的少爷!」时常走南闯北,对各种人事早已见怪不怪的西域人,也爆发出一声惊叹。

「是外地人?来走亲戚的?」西域人赞叹之馀,也更加热心了,「来,介绍你一块上好的料子,可是我的压箱宝!就是拿去献给皇帝也足够体面!」

「真的……」柯卫卿想说,真的不需要,但是看到西域商人从大箱子底部翻出的一卷大红绸布时,不觉眼前一亮。

这是一块白檀香木薰染的红色缎纱,表面的纹理极为细腻匀称,而且边缘缀著极珍贵的绿翡翠珠串,在西域国度,这是公主王子才能使用的顶级珍品。

这块纱缎很是轻薄透气,可以披在肩头,也可以遮盖家俱,具有喜气非凡的意义。

而半个月後便是元宵节,也是天子的寿辰,柯卫卿就是因为这个,才在大年三十的夜里,冒著大风雪赶回来的。

因为走得急,手上也没有准备贺礼,把这个送给煌夜,倒也合适。

虽然宫里头不会缺这种大红的锦锻,但正因为是寿喜之日,红布可不会嫌多。

「我要这块布。」柯卫卿说道,打断了西域人唾沫横飞的介绍,掏出两锭白银,买了下来。

「谢谢罗,少爷!走好,再来啊!」西域人高声吆喝著,一直目送柯卫卿走远,直到消失在皇宫巍峨的东门处。

宫墙内礼花齐放,鼓乐喧嚣,正是一夜当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柯卫卿拿出刻有皇印的文书,通过层层关卡,却在最後一道,两扇九九八十一颗铜钉的朱红宫门前,被一名红衣太监给拦了下来。

理由是皇帝正在登月楼里观赏烟花,此时不可叨扰,以免扫了皇帝的雅兴。而且要面见皇帝,得先去内侍省登记,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是见不著皇上的。

柯卫卿正想著去一趟内侍省,却看见李德意匆忙走出来,他依然是油头粉面,身材如柳条般伸曲自如。

「大胆奴才!这是柯王府的小王爷!岂容尔等怠慢!」李德意腰板挺直地大骂属下,转眼,就又卑躬屈膝地给柯卫卿磕头施礼。

「小王爷!奴才给您请安了!」

「不,你快请起。」柯卫卿连忙阻止道。

「你们还不快让开,这是皇上的贵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李德意起身後,骂退那几个守在宫门前的太监,亲手推开宫门,让柯卫卿进去。

「皇上知道我要来?」柯卫卿十分惊讶地问。

「怎麽不知道,您一进城门,就有人通报圣上了。」李德意笑容满面地道,「这不,皇上把大臣们都遣退了,正等著您上去呢。」

「是这样……」柯卫卿原本就有些紧张,此刻更是心跳如擂鼓!三年了,比当初约定的日子足足晚了一年,叫他怎麽不心慌?不局促?但是想见煌夜的心情,远远胜过不安,柯卫卿深吸了一口气,紧跟在李德意身後。

他们穿过一条青石铺砌的长廊,走过一座腊梅飘香的御花园,沿途的太监宫女纷纷躬身相迎。

等再踏上两尊青铜狮子之间的白玉石阶,便是迈入了登月阁的大门了。

这是一栋五层高的空中楼阁,富丽堂皇,焕然生辉,看得出经过一番悉心的修整,到处都是簇新的栏杆,光鲜的器皿。

但煌夜绝不是一个好兴土木的皇帝,自他登基以来,就十分重视百姓的生计,对内减免赋税,对水涝旱灾之地开仓赈济。对外则征战讨伐,击败附属国祈天的叛乱,将祈天国收入大燕版图中,稳固了西南疆域。

第二年,煌夜派出使节,与大燕北边的鲁国、嘉兰国冰释前嫌,成功结盟,下半年,他就亲自率领三国盟军,犹如飓风横扫北部大国天霁,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打下了天霁号称

「铜墙铁壁」的都城。

『大燕天子身负十八般武艺、力大无穷,能以一敌百,杀敌无数……』

『大燕皇帝就是摇地貔貅!让敌人闻风丧胆,哪里还敢出来应战……』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早就在各国流传开了。

柯卫卿不时听到文人雅士,或者士卒百姓高谈阔论大燕的战争与局势,大燕的富庶强盛,让他分外地思念家乡。

可是各国的动乱、战争、饥荒、瘟疫,各种各样的事情,都阻滞了柯卫卿回国的脚步,从没想过走这一圈路,要这麽困难,这麽漫长。但也让他开阔了眼界,尤其是深知百姓疾苦,大燕若要成为第一帝国,还需要改革弊政,除旧布新。

当然这些话,都要留待见到皇帝的面才能说,登上顶楼之後,李德意就进去通传了。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65

柯卫卿站在凭栏前,这时,一簇簇烟火冲上夜空,犹如天女散花那样,把登月楼映照的五彩缤纷,柯卫卿的脸上同样笼罩著绚丽的光彩。

「卫卿。」

一声不高不低,却磁性十足的呼唤,响起在空旷的殿内。柯卫卿猛然转身,才发现那一排朱红镂空的殿门,都已经左右敞开,十分之通透。

里头,煌夜正坐在一席青铜雕麒麟的宝塌之上,座後有一扇龙雕鎏金屏风,屏前的龙案上,薰香炉白烟嫋嫋,缭绕在丹柱之间。

柯卫卿随即跨入槛内,往前走了几步,但又停下了,这——真的是他的师父煌夜吗?

煌夜那五官端正的脸孔,久经沙场的洗礼,变得坚毅许多,肤色也晒成了古铜色。两道剑眉

下边,一双如永夜深邃漆黑的眼眸,投射出冰冷锐利的光,仿佛能一下看穿人的心,让人不由深深畏惧。

煌夜的身材也结实了许多,显然是成年男子的体魄了。虽然是大年夜,煌夜却未穿明黄龙袍,而是套著一件漆黑缎底,绣有红色龙爪的锦袍。

天气酷寒,但是寒气却无法侵袭到煌夜,锦袍的领口敞开著,脖子里悬挂著赤红宝珠,xiōng膛开阔,肌肉紧实,健壮的手臂配有龙纹护甲,有万夫莫敌之威风。

煌夜的脸孔、身材与笼罩全身的气魄,显然与他印象里的「少年师父」相差甚远。

此时的煌夜更像是一位「天上天下,惟我独尊」的霸主。柯卫卿被煌夜凌厉的气势震慑住,手脚冰凉,竟然无法移动半分。

「再迟一年……」煌夜再次开口了,声音魔魅无比,扣人心弦。

「嗯?」柯卫卿呆呆地看著宝座上的煌夜,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

「若再迟一年,」煌夜站起来,踱步走下玉阶,低沉地道,「朕就要派兵……把你抓回来了。」

「罪臣该死……!」

柯卫卿当即下跪请罪,他们有约定只离开两年,是柯卫卿怠慢了。

可是煌夜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他下跪。

「皇上?」柯卫卿不禁抬头,却看见煌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动情的微笑。

没有一句话,只是用力一扯,柯卫卿便跌入煌夜的怀内,眼睛倏然瞪大了,心脏也一下子缩紧了,呼吸骤然加重,极速奔流的血液让他全身都热腾腾的。

煌夜强壮有力的双臂,抱紧著柯卫卿的腰、背、手臂,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一般,紧紧地搂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允许柯卫卿离开的?——三年了!一度以为他会死在那些爆发瘟疫、战乱不断的国家。

在今夜看著绚烂烟火的时候,煌夜又想起了柯卫卿,如果世上有像烟花这般美丽的东西,大概就只有柯卫卿了吧。

从不介意柯卫卿违反约定,而是担心著战火会不会波及他的安危,也曾派出暗哨去追查他的消息。并陆续知道他帮助夏国百姓治病、教育南烈国的孩子念书、独自穿过大漠,一直去到西域……。

到最後突然失去音讯,暗哨逐个回到皇城,无功而返。

在十个国度里寻找一个浪迹天涯的人,尤其是现在的局势,根本是大海捞针,煌夜很清楚,可是没办法终止思念,几乎是疯狂地搜寻著柯卫卿的踪迹。

和位高权重,图谋不轨的赵国维相处得越久、斗争得越激烈,他也就越想念柯卫卿纯真的笑颜。

本来在身边时,没有特别的重视,总觉得理所当然一样,煌夜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麽,在失去柯卫卿的陪伴後,他总是眺望远方,心里怅然若失。

「皇上……?」君臣之间当然没有这种紧密拥抱之礼,柯卫卿既感动又困惑,面孔涨得通红。

「你……终於长大了。」煌夜松开手臂,凝视著柯卫卿的脸,「有十六了吧?」

「是,皇上。」柯卫卿微笑著点点头。正因为这个情理之外的拥抱,让他放心了,这个人依然是他的师父,他的殿下。

「你是寒月生的,朕没能给你过上十六岁的生日宴。」

「这没什麽。陛下,我本来就是孤儿,生日过不过都一样。但皇上您的寿诞,我准备了礼物。」柯卫卿买来的西域红缎布,和身上的行囊在进宫时,都被太监收了去。

李德意就很醒目,已经把柯卫卿带进宫的那块红缎给呈上来了。

「这是?」

「西域出产的红缎纱,可以做披肩,也可以盖在家俱上,贴上大『寿』之字,会很喜气的。」柯卫卿颇怀念在西域的那段日子,这块红缎即便在西域,也是罕见的珍品。

李德意把缎纱层层铺开,就像一团火一样让人满脸映红,纱巾有一人多高,十分通透,薄如蝉翼,周围缀著一圈翡翠玉坠,颗颗晶莹剔透,犹如晨曦露珠一般美。

「确实不错。」煌夜捻住红缎的一角,唰地一下,抛向半空,红缎便如仙女的衣带那样,飘逸飞落,最後竟盖在了柯卫卿的头上。

「嗯?」眼前一片火红,柯卫卿一怔,指尖便摸上那光洁的缎纱,拉了下来。视线对上煌夜灼灼的眸子,只见他得逞般地大笑道,「是给朕最好的贺礼!」

柯卫卿顿时满面红霞,莞尔一笑,皇上是拿他开玩笑呢。

煌夜接著便让李德意取锦垫赐给柯卫卿,让他坐在宝座之下,两人一同欣赏烟火,还天南地北的说了很多很多话。

不觉到了黎明时分,烟火的薄雾早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黎明最耀眼的晨曦。

「卫卿,你下去歇息吧,晚些时候,朕会再召见你。」煌夜注视著柯卫卿疲倦的脸孔,说道。

「是,陛下。」柯卫卿在李德意的陪同下跪安,退出了登月楼。

煌夜给柯卫卿安排了新的住处,离长春宫不远不近,叫甘泉宫。顾名思义,有一座天然温泉

浴池。

主楼是一栋两层高的宫室,後方花园内设有一个白玉砌成的浴池,名为『凤仪』,如今白雪皑皑,雾水蒸腾,景色非常美。

「小王爷,常用此汤水沐浴,可强筋健骨、祛除百病。是皇上特别赐给您的。」李德意一边介绍,一边还召来一班太监宫女,分列两旁,共十二人。

「这几个奴才是专门伺候您的,您有事就尽管吩咐。」

「不用了,公公。」柯卫卿早已习惯一人起居,围著那麽多人,还要看他洗澡,反而很不自在。

李德意并不勉强,让他们暂且退下,带著柯卫卿上二楼。这是一间可望见庭院浴池的寝室,红木家俱,陈设精致,但不浮夸。有不少笔墨放在书案上。

「那奴才就不打扰,先退下了,您好生歇著吧。」柯卫卿的行囊已经放在床前的矮几上,还多了一些新的衣物、鞋袜。

「嗯,谢谢李公公。」柯卫卿很累了,为了能赶在煌夜的寿宴前回来,这两个月,几乎都没有好好合眼过。

不管今日之重逢有多兴奋,他都很快被浓重的倦意给吞没。没能仔细查看这间屋子有多精致,便倒头在床里睡下了。

——待续

卫卿终於和煌夜重逢啦~~~^^後面更精彩哦。

《宫闱》九月会预售,因为网络盗文泛滥,毫不尊重作者劳动,所以米米在书出版前会停更哦,很抱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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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鲜币)情倾宫闱 66

虽然寒冷异常,但天气却很好,碧空如洗,阳光灿烂,照得庭院内的白雪晶莹剔透。

柯卫卿早早的起身之後,就沐浴更衣,再练了一会儿剑。李德意笑眯眯地来了,先道了声,「小王爷,万福。」又说,皇上赐宴,请柯卫卿去西园玲珑阁用早膳。

「皇上呢?我要去谢恩。」柯卫卿受宠若惊地道,住这麽好的房子,已经是非常厚待了。

「您别急,皇上已经早朝去了。这些日军政繁忙,就连大年初一也透不得气。」 李德意苦笑著道,「小王爷,您要见圣上,那得等到午时以後了。」

「是这样,我明白了。」当然要以政务为重,柯卫卿点点头。便在李德意的陪同下,前往西边的御花园。

玲珑阁坐落在花园西山的半山坡上,是一座四面绿窗的方轩。面积不大,但胜在精巧,远远望去,就如娉婷少女一般清秀美丽。

坡上栽种著古松、梅树,长廊环曲而上,松yīn沉绿,梅香四溢,还能看见鸟雀在林间自由地跳跃,觅食。

「皇上说,昨日晚了,没能给您接风洗尘,今日一早就命御膳房准备一桌美膳,有几样菜式,还是皇上钦点的呢。像这水晶笼包,芝麻酥饼,月芳斋的酱牛肉……小王爷,您别嫌奴才罗嗦,奴才还真没见过皇上对谁这麽上心过,您可是特例呢。」

柯卫卿听得是满面通红,心跳加速。他并没有为煌夜做什麽,却受到如此礼遇,真是受之有愧。

「李总管。」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後面跑来,见过柯卫卿後,就小声地对李德意说了几句话。

只见李德意皱了皱眉,但很快没事人一样,对柯卫卿説道,「王爷,请稍後,奴才去去就回。」

「嗯。」柯卫卿坐在方轩里,可以望见下边的廊子。一位梳著双凤髻、戴著双喜金钗,衣饰华丽的女子站在那里。她很年轻,顶多十六、七岁,容貌秀丽,怀里抱著金色暖炉,还有几名宫女陪著。

李德意匆匆赶下去,就是为了见她?柯卫卿好奇地看著,隐约听到李德意跪拜说,「参见丽贵人」。

这……是煌夜的妃子?

丽贵人问了李德意几句话,看样子是专程找来的,她还朝上头打量了几眼,不过廊柱的层叠曲折,让她看不到柯卫卿。

「……真的不是杜美人,皇上昨晚上,谁也没召,奴才还蒙您不成?」李德意一直赔笑道。

「那好吧,皇上那儿,记得多给我美言几句,等哪日我飞黄腾达了,忘不了你。」丽贵人似乎是塞了什麽东西给李德意,李德意推却了,没有拿,只是说,「奴才明白。」

不一会儿,李德意就又折返回来,跑得气喘吁吁。

「刚才的是……?」柯卫卿问道。

「哦,让您见笑了,那是丽贵人,去年进宫的秀女,年纪不大,还跟孩子似的爱闹腾。」李德意笑了笑,唠家常似地道,「您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纳了五位妃子,其中贵人二位,美人二位,才人一位。」

「皇后呢?」

「没有皇后。当年就没有立太子妃,所以现在也还没有皇后。」李德意伸手,示意柯卫卿进膳,然後说道,「不过也快了吧,您的姐姐,烁兰郡主下个月就要进宫了。」

「烁兰郡主?」柯卫卿已经好多年没见她了,确切来说,自从被煌夜选入宫,就没再遇见过。

「嗯。这几年,郡主没少往宫里来,也深得宁太后的欢心,直说要收她做养女,但又说皇帝不同意。也对,哪有儿子娶女儿的道理?这深一层的意思,大家都懂,就等著呗。总有一天,大燕是会有皇后的。」

「是……」柯卫卿想笑著应道,可是发现自己怎麽都笑不出来。

皇帝有皇后,有七十二嫔妃,这就跟白天有太阳,晚上有月亮一样,没什麽稀奇的。

会介意这个的,也只有自己吧。柯卫卿虽然在旅途上历经坎坷,可是在情路上却是一片空白。

不过,正因为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全力以赴去做,所以才没有精力去思考个人的终身大事。

就现在来说,柯卫卿的眼睛里也是只有皇帝,想要为他排忧解难,想要随他出征天下,这些念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然而丽贵人、杜美人、烁兰郡主等女性的出现,让他心下注意到,他一辈子都是皇帝的人,但皇帝不是,他不可能独享煌夜的厚爱。

『我只要能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後已,便心满意足了。』柯卫卿这样想著,努力排解掉心中那不知所措的疼痛……。

——待续

作家的话:

看到大家哀嚎说要接著等三个月实在太久了,米米也能理解,这个坑放在网络上也有4年了,可以说是米米坑得最久的一个故事。

写稿时间久,是因为米米不想爲了出版,仓促去写,虽然《宫闱》是架空的故事,但是在背景构架上,米米也是收集了不少资料的,做了详细的构思和设定。

有人问《宫闱》的网络版,连载到出书版的哪里?目前是连载到第二卷哦,稿件大概有九卷(还未完稿,目前严重爆字数中……),还有特典,所以,後面还有很曲折的故事哩^^。

请大家多多支持《宫闱》的预售哦,您的支持,就是米米写作的动力,o(∩_∩)o谢谢。

☆、(9鲜币)情倾宫闱 67

雪花像柳絮,像鹅毛,缓缓地飘落下来。柯卫卿惊讶地望著漫天飞舞的雪,早晨的时候,还是一片豔阳天呢。

不过飞雪的景色也很迷人,没有人不喜欢。柯卫卿撑著一把油伞,携著一壶桃花红,穿过积满白雪的河畔,去扶月宫探望十殿下永麟。

当年离开得匆忙,未能给永麟留下只字片语,柯卫卿对此心怀愧疚,永麟和其他的贵胄宗亲不同,是真心把他视作「兄弟」,平等而待的。

琉璃瓦、朱红墙,那间四合院依然静谧地矗立在荷花塘的尽头。门前亦不像其他宫室那样立有狮子铜雕,只有两盆铁树,同样被雪盖得密密实实。

门槛上的雪倒是扫得十分乾净,柯卫卿记得东厢住著一个爱摆弄花草的老太监,这摆满院的盆景、假山,估计就是他亲手做的。

可是出来迎接的,却是一名十来岁的小公公,他说十殿下正在书房里等著他呢。

柯卫卿便问,先前的汪公公去哪儿了?

小太监答道,去年春天就死了,病死的。皇上爱怜这个弟弟,就拨了好些新的宫婢供他使唤,四合院也修饰一新,十分宽敞。

谈话间,两人就来到书房门外,小太监通报一声後,就退下了,留待柯卫卿自己进去。

「殿下?」

柯卫卿推门而入,一股墨香扑鼻而来,从天花到地上,满屋垂挂著水墨卷轴,简直目不暇接。

而且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如梦如幻一般的美,但是柯卫卿奇怪的是,不少画的中间都留白了一块,只有周围画著山水和鱼鸟。

「你这不辞而别,还真是久啊。」温文尔雅的声音,却透著不小的怨气。柯卫卿转过身才发现,永麟站在临窗的地方,手里拿著狼嚎,正画著什麽。

「奴才给十殿下请安。」柯卫卿看到永麟健健康康的样子就很高兴,躬身请安道。

「得了吧!你眼里要是有我,就不会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毫无音讯!」永麟抬起头,眼角泛红的看著柯卫卿,「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吗?」

「对不起,殿下。」柯卫卿急忙走过去,「这个是……?」

柯卫卿才发现,长案上的画布上,正是自己撑伞的模样。永麟一早就看到他进院子里来了,便提笔临摹了下来。

「小不点……还是小不点,虽然长高了,可眼神还和以前一样,单纯得很。」永麟说著,低头又勾画了几笔,而肖像的旁边,已绘有精细的雪景。

「殿下……?」柯卫卿这才醒悟,那些留白的部分,是永麟想要画他音容笑貌的地方。

「皇宫这麽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永麟放下笔,抬头看著柯卫卿,喃喃地道,「又很担心你在外头的安危,就忍不住画了这麽多,十四岁时候的你,十五岁时候的你,可是到了第三年,我不敢下笔了,因为我不知道十六岁的你,是什麽模样……」

「殿下……我很抱歉。」柯卫卿难过极了,在外面三年,他该给永麟捎一封信来,但又担心身份败露,所以始终没有写信。

柯卫卿扑通一声跪下,很内疚地说,「奴才给您磕头认错!」

「哈哈哈!」没想到永麟爽快地大笑起来,脸上的沉郁也一扫而光,「成功骗到你了!小不点,快起来吧,你这麽好骗,是怎麽去云游四海的呀?」

「什……什麽?」

「我一直在想,等你回来了,要怎麽整你才好。哼,竟敢丢下我,一个人出宫逍遥快活,亏我还把你当兄弟呢!」永麟怨气满腹地说。但是他并没有说,为了柯卫卿离宫一事,他跑去和煌夜吵了一架。

他责怪煌夜不该让柯卫卿独自离开,要是半路上遇到歹徒该怎麽办?煌夜却反问他是怎麽认识卫卿的?

还说这件事不需要他插手过问,真把他气得够呛!也很恼柯卫卿对煌夜这麽言听计从。要是煌夜挖一个火坑,要柯卫卿跳下去,想必柯卫卿也是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吧?

说到底,也都怪煌夜太无情,为此,兄弟两人冷战了很久,直到伺候永麟长大的汪公公去世了,煌夜的态度才转变了些。

「亏我还带了上好的桃花红给你。」柯卫卿装作生气地站起来,想把手里提的一壶好酒藏起来。

「别!一起喝,这鬼天气,喝酒是最好不过的了!」永麟笑道,击掌一下,就有太监进屋张罗起来。

永麟和柯卫卿本就只差一岁,如今看起来,两人的身高已没多大差别了,只是永麟全身笼罩著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温文儒雅。而柯卫卿则是内敛沉稳,更像一名武将了。

永麟不禁说,「当年的小不点,终究是长大了嘛,来,乾杯!」

柯卫卿笑著陪他喝了几杯酒,两人还讨论画作、古迹,说到兴起时,永麟就拉著柯卫卿来到花园,摆好姿势,供他临摹。

「好冷啊,殿下,雪花都飘进脖子了。」

「别动嘛,嘿嘿——看招!」永麟出其不意地扔出一个雪球,直接命中柯卫卿的鼻子。

「殿下,可恶!」柯卫卿抹了把脸,弯下腰抓了个更大的雪团反击,如此一来就演变成一场雪仗了。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68

煌夜直到午时才下朝,摆驾回宫。李德意随身侍候,传了午膳,享用完毕後,就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

约半个时辰後,李德意上前,小声地提醒圣上,该歇息一会儿了。

「柯卫卿在哪?」煌夜搁下青花龙纹笔,端起摆在一旁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回皇上,小王爷说,午後会来向您请安,不过他之前去了扶月宫,恐怕这会儿还没回来。」李德意躬身说道。

煌夜放下手里的茶盏,眉宇微拧地道,「他找永麟做什麽?」

「听小王爷讲,是去叙旧,还托奴才寻了一樽上好的桃花红,捎去给殿下。」李德意记得很清楚,因为柯卫卿说,要年份最久的,他会买下来。

「喔。」煌夜听了,没说什麽,翻开一本奏章,重新审阅起来。李德意见皇帝专心于政务,

便识趣地退到一旁,不打扰了。

一眨眼,又半个时辰过去了,煌夜啪地阖上奏本,低声问,「他还没有回来麽?」

「什麽?」被突然这麽一问,李德意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回禀道,「小王爷还没来呢,要不,奴才差人去催催?」

「不用了,备辇。」煌夜说著,从龙椅上站起身。

「是。皇上是要去哪?」

「摆驾扶月宫。」煌夜冷冷地说道,黑眸里闪出一丝不悦。

「奴才遵旨。」李德意不敢怠慢,立刻出去宣辇了。

雪停了,午後的阳光亮得有些晃眼。一架龙腾华盖的玉辇,在铺满一层新雪的小径上徐徐前行,车轮「吱吱咯咯」的声音,与太监们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浑然一体,在

这静谧的荷花湖畔,传出很远。

煌夜正安坐於御辇内,翻阅著《九玄棋谱》,却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心头困惑,是哪些奴才敢这样放肆?便叫李德意停轿,掀开金黄辇帘,寻向声音的源头。

偌大的荷塘早已结了一层厚实的冰,扶月宫就在其对岸,还有一架小巧玲珑的朱漆拱桥。

有两个年轻的身影,热闹地在桥底下打雪仗、玩滑冰。

那个身著浅黄貂皮围脖锦袍的,显然是他的皇弟永麟,而柯卫卿穿著一袭清雅的绸衣,挽起湿透的袖管,和永麟在冰面上追逐交战,不亦乐乎。

柯卫卿好几次被积雪绊倒了,永麟便乘机压了上去,两人滚在了一起,嬉笑著,顿时变成一个大雪球……

「皇上,是十殿下和小王爷。」李德意也瞧见了,这在宫里,真是一幅罕见的其乐融融的画面,便笑著说道,「後宫里,他俩的年岁近,难怪玩到一块去了。听人说,十殿下以前还假扮小侍卫,带小王爷偷偷溜出宫去玩呢。」

「李德意。」

「奴才在。」

「你听说的事情可真多!」

「奴——奴才作为执事总管,总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听出煌夜语气里的怨气,李德意赶紧为自己开脱。

「罢了,起驾回宫。」煌夜冷冷地道。

「是!奴才遵旨。」李德意还以为皇帝会降罪,毕竟一个奴才在背後嚼皇族的舌根是不对的。可是煌夜这麽轻易就饶了他,反而让他一头雾水,但也大大松一口气,吩咐轿夫赶快起轿,返回长春宫。

煌夜下了辇,便一头扎进了御书房。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未批阅奏摺,独自在书案前坐了很久,宣「朱砂赤墨」伺候。

这下诏时才用上的朱砂与绢丝黄纸,被整齐地摆放在了玉石案头。

「要宣庶起士(代写圣旨之官员)进殿吗?」李德意认为皇帝是要下诏书,於是问道。

「不用,都退下罢。」煌夜摒退了閒杂人等,就连李德意都站到了门外。

尔後,御书房内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见。煌夜提起笔,却没有急於写,他的脑海里不觉浮现出三年前,永麟突然跑进来,以从未有过的怒火,与他大吵了一架。

他不停质问,为何要让柯卫卿出去冒险?要是皇上看柯卫卿不顺眼,他可以收下他,没必要让他出宫去。

也许旁人看不懂永麟的心思,竟然会为了一个侍卫大发雷霆,甚至不怕触怒龙颜。可是作为兄长,又是看著他长大的,煌夜倒是看出一些名堂来——永麟喜欢柯卫卿,就跟男人喜欢女人一样。

这样一来,煌夜心头的火气就腾地点著了,不但训斥永麟『目无尊长!混帐!』还说,『你想要柯卫卿根本是痴心妄想!』诸如此类的话。

『……!』这些话把永麟气得够呛,差点犯病。

即便是如此,煌夜也决不退让,柯卫卿是他的人!以前、现在,乃至以後都不会变成皇弟的东西!

——就算永麟有多喜欢柯卫卿都是徒劳!

毛笔终於落在纸上,没过多久,煌夜就宣李德意进来,让他把这封诏书传下去。

李德意双手接过墨迹未乾的圣旨,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差点就问,「皇上,您这是当真?」

但很快把这话咽进肚子里,毕恭毕敬地跪拜道,「奴才领旨,这就去办。」

这神秘的诏书,就从御书房一路送出去,抵达勤政宫的正门,直达中书省。

中书省取旨之後,交由尚书省预备执行,前後不过是一个时辰。

当朝宰相,五十岁的萧治,为三省的首长。他是赵国维提拔的,故事无巨细都要问过赵将军的意思。

「就按皇上的意思办,他早该这麽做了。」赵国维点头道,第二日一早,这圣旨便公布在城门外,天下皆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之十子永麟,今年已满十七,适逢独立之时,念其身份贵重,故封正三品穆仁亲王,赐领地为盖州……。」

柯卫卿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才回来没几日,就又要给永麟送行了。而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思乡的孤独之情了。

在永麟出宫的那天清晨,柯卫卿与三品以上的官员,太监宫婢一起立在东门外,恭送穆仁亲王。

「亲王殿下……」柯卫卿看著立在曲柄绣龙杏黄伞下,一身裘衣的永麟,眼里满是不舍。

「别这样,我又不是去战场。」永麟倒是很看得开,依然是笑容满面,但谁又知道他此时心如刀割,是万般舍不得柯卫卿的。

一名太监牵来了马,示意亲王路途遥远,该起程了。

「小不点,你要好好珍重。」永麟伸手,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轻轻抚摸柯卫卿的脸颊。

「您也是,路途遥远,请您多多保重!」盖州离开皇城有六百多里路,山长水远,得跋涉一个月才能抵达。

不过好在盖州是鱼米之乡,丝绸之府。永麟去到那里,应当会丰衣足食,不会受半点委屈。

「我会回来的,我想皇兄他和我……其实是一般心思。」在收到圣旨的一瞬间,永麟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想。

「亲王……?」柯卫卿不明白永麟在说什麽。

「你以後会明白的。你等我,小不点,要是你过得不好,我会来接你走的。……圣旨难违,我们就此别过!」

仪仗队的侍卫敲响了喝道的铜锣,这十二响的锣棒,预示大燕亲王的走马上任。

柯卫卿与一班官员纷纷跪了下来,高呼千岁一路平安。

这将近一千人的车马队伍,络绎不绝地穿过宫门,遮盖著永麟的杏黄伞也终於飘荡了起来。

「嘡!嘡嘡……」锣声、队伍都渐行渐远,除了留在泥泞雪地里的各种足迹,便什麽也没有了。

柯卫卿注视著远去的永麟,心中默默为其祈祷。

——待续

作家的话:

对於铲除异己(情敌),煌夜是从来不手软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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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鲜币)情倾宫闱 69

皇上二十二岁的寿宴,又恰是元宵佳节,长春宫的里里外外一派双喜临门的喜气,胜过大年三十。

虽然煌夜吩咐一切从简,不得铺张浪费,与民同乐就好,但是以赵国维为首的王公大臣依然献上了一台盛大的万人贺寿之舞!

热闹的舞台上,约有一半的艺人来自民间,这些不同於宫廷乐曲的唢呐、锣鼓之声,加上踩高跷、涂花脸、舞龙灯的游行队伍,让宽可跑马的殿前广场,五光十色,犹如花灯般精彩。

吉时到时,彩旗飘扬的舞蹈也告一段落,煌夜坐在鎏金九龙座上,开始接受臣民的朝贺。

这是何等壮观的场面,皇亲国戚、三品以上的官员在内殿候诏。三品以下的官员,则在内殿外,广场上跪拜。而剩下的御林军,民间舞队,则一直从广场排出到长春宫外。

贺喜的宫廷乐章奏响,编钟、琵琶等乐器在这迷人的夜里,犹如仙宫之乐。执事总管李德意,担任此次的鸣赞官,他一声声嘹亮的「……上前,跪拜!」传递下去,就又有太监跟著喊,「上前跪拜!」

於是乎,近一万的臣民,十分有序地匍匐叩首,一声声「恭祝吾皇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的贺词,震耳欲聋,让天地都为之颤动!

柯卫卿身著绛纱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乃郡王世子的隆重服饰,他跪倒在辉煌的殿内,身前是他的养父,柯贤。

三日前,煌夜特命他回柯王府探亲,柯卫卿知道自己在王府并不是真的世子,不过是当年身为太子的煌夜,请求他们出面收养自己罢了。

而柯王爷不愿意得罪太子,这养子关系才定了下来。这麽多年来,柯王府从没主动联系过柯

卫卿,更别提寻常的父子亲情了。

柯卫卿知道自己的存在让柯王府感到难堪,原本是一个小马童,无父无母,如今的地位却比烁兰还要高,且有可能继承王府的庞大财产,这也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如履薄冰。

煌夜也很清楚,所以让柯卫卿去拜会他们,以尽养子的孝道。

柯卫卿心有不安地去到柯王府,带去不少皇帝的赏赐。有红丝绒盒装著的千年人参,九九八十一格,宫廷御制的玲珑糕点,还有国外进贡来的绫罗绸缎、首饰玉器等,简直就像皇帝提亲一样的隆重丰厚。

柯王爷和王妃,都立在大门口迎接,跪谢隆恩,又拉著柯卫卿,说了好些体恤的话,让柯卫卿很是受宠若惊。

在宴席上,王妃有意无意地探问,皇上後妃的事情。当她知道皇上暂无立後打算,表面上没说什麽,但是心里很不高兴。随後,她吩咐柯卫卿多喝几杯,就退席休息去了。

柯卫卿没看见年长他一岁的烁兰郡主,也许她是有意避开了,依然不想认他这个弟弟。

柯贤倒是坐著喝酒,陪了好一会儿,柯卫卿发现他老了,眼角额头上都是皱纹,但精神不错,很健谈。

在岳丈,也就是柯卫卿「外公」赵国维的举荐下,柯贤的官爵也连连攀升,已经是正三品了,俸禄也大有增加。

柯卫卿借机表示,自己不会贪图王府的财富,并很感激王爷、王妃的收养之恩,会一辈子报答他们。

柯贤连连点头,又拍了拍柯卫卿的肩膀,留他在王府中住了一晚。

柯卫卿也攒了一些俸禄,但是他把这些银两都留给了喂养他长大的厨娘。

厨娘一头银发,佝偻著腰,正是做不动活的时候,柯卫卿的钱,能让她离开王府,买一处田地和仆从,好好养老。

厨娘乾枯如树皮的手,紧紧握著柯卫卿的手,这才让柯卫卿感觉到了亲人的温暖……。

隔日一早,柯卫卿便告辞了养父母,离开了柯王府。

回到宫里,拜见了煌夜。煌夜并没有问他回府的情况,只是让他伺候笔墨,代替庶起士,帮忙写有关节日庆贺以及开仓赈济的圣旨。

柯卫卿的字迹比起煌夜苍劲有力的挥毫,自然是霸气不足,不过胜在刚柔并具,古朴大方,很有亲民之风。

而且在撰写方面,比庶起士的反应更快,行文洗练,无需增删一个子,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煌夜更乐得用他,两人在御书房内也会论及政事,柯卫卿行走天下,此时派上了用场,他对於各种民情,比奏章上写的,要了解得更多更透彻。

前日晚上,夜已经深了,他帮煌夜整理书案,煌夜却让他看一本奏摺,还说,『你可以看。』

柯卫卿不解地翻开一看,竟然是柯贤写的,意思是明日的寿宴上,他能否带世子出席?这世子自然就是柯卫卿了。

『你这一趟没有白回去。』煌夜微笑著说。柯卫卿这才明白煌夜的用意,让他正当光明地出现在庆贺喜宴上,名副其实的当一回世子。

柯卫卿很感激煌夜对自己的扶持,更专心的为他拟写圣旨了。

然後,便是这盛大的贺寿晚宴。在恭贺完毕之後,歌舞又起,烟火盛放,是享用酒膳之际。国外使节、王公大臣们纷纷落座,但都不急著吃,因为要轮番向皇帝敬酒,送上贺礼。

那些大象、骆驼之类的礼物,都只是写在礼单上,并不会特别牵上殿来,但是充满异国情调的妙龄少女,就会由使节专门地介绍给皇帝。

丝竹吹奏,一名身材妙曼、金发碧眼的西域女子,身著半透明的粉色纱裙,扭动著赤裸的脚踝,为皇帝献舞,气氛更加的轻松愉悦。

「来,大家喝酒。」王爷公孙之间也是互相敬酒,说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看来皇上今晚是要抱得美人归了。」一位老王爷笑著说。

「再美的人……也比不过柯王府的小郡主呀。」另一位文臣乘机拍马道,「柯王爷,何时带郡主来宫里?我听说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啊。」

「过奖了,小女仍然待字闺中,什麽天下第一,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柯贤嘴上谦虚,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什麽坊间?这都已经飘到皇上的耳朵里了,要不然,郡主怎麽总是进宫觐见呀?」

「她见的是太后,那不一样。」

「太后?哈哈,我看是未来婆婆吧。」酒过三巡,大家说的话也变得大胆起来,但是柯贤并不在意,只是不停地看著皇上,他不会真的要把这个妖娆的外国女子招去侍寝吧?

柯卫卿也在看皇帝,不过,他是担心煌夜喝了那麽多酒,会不会不舒服?但煌夜已和少年时代不同了,如今再多人敬酒,他都能面不改色,千杯不倒。

也许是感觉到关注的视线,煌夜锐利的黑眸微微凝著,看向柯卫卿。

柯卫卿不知为何,心跳竟然漏了一拍,不由想道,『若是不分男女的话,天下第一美人,应当是皇上才对。』

当然,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说不定会被砍头呢。

这样想著,柯卫卿偷偷笑了一下。然而这抹一闪即逝的俏皮笑容,并没有逃过煌夜的眼睛。

「柯卫卿。」皇帝下诏道,声音平稳又动听。

「臣在。」柯卫卿立即从席位里站起来,但可能有些喝醉了,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朕今夜招你侍寝,如何?」

霎时,丝竹声、舞步声、交谈声,不管是什麽声音,都在这一刻,嘎然而止!

「哎?」柯卫卿费劲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皇上刚刚说了什麽?

「朕要你侍寝。」已经不再是询问的语气,煌夜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容,无视每个人僵硬的表情,低沉地説道,「就在今夜。」

不是明天或是其它什麽时候,而是在他的寿宴、百官朝贺之时,柯卫卿的脑袋里响起隆隆的轰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那是自己过於激烈的心跳!因为太过诧异,他的神智都变得有些恍惚,理不清现实了。

煌夜一定是在说笑,对了,也许只是想要吓唬一下臣子们。因此来点席间玩笑。

可显然没有人把这个当作是笑话,正所谓——君无戏言!

柯卫卿垂手立在那里,呆若木**。

——待续^^

作家的话:

今天是米米的生日哦^^(还有小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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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鲜币)情倾宫闱 70

赵国维也是震惊万分,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出面劝阻,柯卫卿说起来,虽然是他的外孙,但不过是收养的,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而他也不想为这麽点小事就触怒龙颜,不就是一个男宠,大燕史书上并不少见,官宦人家养戏子的,也多了去了,实在没有理由去阻止。

煌夜一双寒目扫荡过席间的每一个人,大家见赵国维噤声不语,更是左顾右盼,不敢说话了。

煌夜灼热的目光最终落在呆立的柯卫卿身上,柯卫卿张开嘴,想说什麽,但是口乾舌燥,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奏乐。」煌夜沉稳地下令,宫乐这才重新响起,西域舞女跳得再豔丽,也难以吸引众人的目光了。

柯贤讪笑著喝酒,旁人都在偷瞄他和柯卫卿,那表情是既羡慕又嫉妒,还带著明显的嘲笑。

更有人悄声细语地说,「这柯王府倒是不错,女儿还没嫁入宫,儿子就先侍奉皇帝了。」

「就是说,真是哪一头都不落空啊。」

「谁叫我们家没有这麽俊俏的一双儿女呢,赶明儿,我也去收养儿子……哈哈。」

刺耳又放肆的耻笑,让柯卫卿面色苍白,坐立难安,更无法猜透皇帝到底想做什麽?侍寝?他是男人,这如何侍寝?!

就在这时,李德意来了,朝柯卫卿躬身行礼,「小王爷,这边请。」

柯卫卿看著宝座上的煌夜,他在喝酒,神情与往常没有什麽不同,真的只是在说笑吧?

柯卫卿站了起来,在李德意的陪同下,离开了喧嚣热闹的宴席。

※※※

月色是那样的清朗,将热气蒸腾的浴桶,雕琢有祥云花纹的椭圆窗洞,以及立在深棕竹帘外的宫女身影,都勾勒了出来。

浴桶不时散发出梅花的香味,柯卫卿走近了才发现,水面洒满了梅花瓣儿,只要轻轻晃动,就会溢满出来。

「时辰已经不早了,请小王爷尽快入池沐浴。」身後,是李德意含笑的催促声。

「你能不能等在外边?」柯卫卿实在不习惯有人看著他洗澡。

「奴才是要伺候您的。」李德意非但没出去,还招来了四个小太监,分别拿著皂角,牛角梳、剪子等玩意。

「我自己来……」

「这是宫里的规矩,您要服侍的人可是皇上,这些功夫都含糊不得。」李德意不等柯卫卿反对,就解开了他官服上的翠玉腰带。

小太监也加入进来,柯卫卿寡不敌众,就这样被半推半请地送入了热水桶内。

「小王爷,您也是习武之人?」泡了半晌,李德意开始修剪柯卫卿的指甲。甲片圆润,乾乾净净,手指纤长,但是翻过来的手掌上有不少老茧。

「嗯。」柯卫卿一直用绢丝浴巾,遮掩著自己的身体。

「练武好啊,身材结实,健康。」李德意又看了看柯卫卿的肩头、臂膀,比起一般男人是要细瘦一些,但肌肉紧实,看得出是经过风吹雨打的,绝不是梨园那些细皮嫩肉的孩子。

「你才十六,就能得圣上临幸,以後可是前途无量。」李德意微笑著说。

柯卫卿却一直低著头,恨不得把羞红的脸孔埋在水里,然後,他想起什麽似的问道,「难道皇上以前,招过……男人吗?」

「以前?那倒没有。」李德意摇头,「皇上向来只让妃子侍寝。」

「是吗?」柯卫卿眨了眨挂满水珠的睫毛,松了一口气,绽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果然皇夜并不是真的要招他侍寝吧,大概只是想和他聊天,顺便吓一吓那些迂腐的老臣。

「真的。」李德意心里暗暗赞叹,柯卫卿长相确实清俊秀丽,以前就觉得他相貌不俗,温润如玉,如今更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秀色可餐。

不过他的个性欠缺圆滑,也毫无妩媚之态……要讨得皇上欢喜,恐怕还得多花些心思。

「去,把宫蚕纱的袍子拿来。」李德意吩咐道,一名小太监出去了,不一会手捧著一个龙纹锦盒进来。

一条洁白如雪,凝结著月色光华的袍子,整齐地折叠在上头。

柯卫卿起初不觉得奇怪,可是当那衣裳用玉如意挑起来时,他的脸孔登时红得像煮熟的红蛋一样,结结巴巴地问,「这、这……?!」

「小王爷,请更衣吧。」李德意却笑得更灿烂了,和请他入浴时一样,太监们一拥而上,硬是给柯卫卿套上了这件锦袍,这才前呼後拥地,将他送进了皇帝的寝殿。

而这时,寿宴已经散尽,一名宫女柔声说,皇帝正在沐浴,请王爷稍作休息,便掩上门,退了出去。

寝宫里很暖和,光滑如镜的青石砖上,铺著大片厚厚的羊绒毛毡,柯卫卿赤著脚,踩在上头,脚背不由陷在里面。

角落里都摆著暖炉,尽管不冷,柯卫卿还是环抱双臂,半跪了下来,脸孔烧红著。他身上的衣裳太单薄了,几乎和全裸无异!叫他怎麽可以坦然地立著,等候煌夜的驾临?

空中还飘逸著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又像是药草的香气,让人闻了感觉很舒服。柯卫卿正看著立在龙塌旁的仙鹤熏香炉,就听得一声深沉动听的低唤。

「卫卿。」

「皇上?!」柯卫卿吓了一跳,煌夜是什麽时候进来的?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煌夜穿著明黄缂丝绣九蟒龙袍,衣摆一直垂曳在地上,十分华丽,但比起朝服,可要随性多了。

「你怎麽蜷缩在这里?要是觉得冷,可以先去床上。」煌夜站在柯卫卿的跟前,他的身材高大,就像一座山一样,投下了一片伟岸的黑影。

「臣、臣不用……待在这里就好。」柯卫卿即使是被影子笼罩著,也难以掩饰眼底的局促与窘境。

「说什麽呢?」煌夜弯腰,结实的臂膀一把揽住柯卫卿,将他打横著抱了起来。

「皇上?!」柯卫卿大惊,都忘记要遮掩自己的身体,高悬著的宫灯,将他整个人都照的分分明明。

煌夜是想走向龙床的,此时脚下却像生钉一样地钉住不动了,一双鹰目更是紧紧地锁著柯卫卿,不肯移开视线。

柯卫卿的脸孔很美,那近乎象牙色的肌肤上,染著一层淡淡的红晕,直到白皙的耳根。

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乌黑的瞳仁自然映照出煌夜的轮廓。鼻子十分挺直,嘴唇亦如涂丹一般,泛出一层薄薄的诱人的水漾红色。这在御书房里,可是看不到的。

该死的!下一刻,煌夜的目光就捕捉到那纤细的颈项,肩膀……自然不似女人般圆润,但这其间的英气,更吸引著他。

而那件雪白透气的衣裳,若隐若现地表现著柯卫卿,具有万分诱惑力的裸体,xiōng前的蓓蕾小巧而雅致,微微突起著,竟是淡淡的桃红色。

应当是刚才泡澡的时候,热水浸泡所致吧。所以煌夜心想,柯卫卿的周身都散发著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

「很好。」煌夜说道,突然大步流星地走向四面敞开的鎏金龙床,柯卫卿不由抓著他的肩膀,惊慌地叫道,「好、好什麽?——啊!」

没有得到回答,柯卫卿被不客气地丢进了床里!

喀吱的床架声响,在这夜空里尤爲响亮刺耳!这也让柯卫卿的心跳一口气地提升到不能再快的地步!

「陛下,不行!」柯卫卿飞快地缩起了身子,退到了床头。

「你拒绝朕?」煌夜剑眉一挑,不悦地说。大手抓上柯卫卿的脚踝,将他强行拖了过来。

「皇、皇上,求您别再捉弄我了!」柯卫卿急促而又紧张地道,「不是要秉、秉烛夜谈吗?」

「什麽?」煌夜一愣,随即笑了,「你不会这麽大了,都不知道什麽是侍寝吧?」

「那、那个是妃子……」

「男人也可以得到朕的宠幸。」煌夜低声道,手指抚摸上柯卫卿绯红又滚烫的脸颊,指头刮到下方,不断摩挲著微微翕动的唇瓣。

「皇……?!」柯卫卿一开口,下巴就扣紧著抓了过去,啃咬著夺去他言语的,便是煌夜的强吻了。

作家的话:

大家好,目前《宫闱》的进度,是初稿已完成(共八本半),开始进行修稿,之後还有校对、排版,以及检查印刷档案错漏的情况,工程浩大@_@。想一本《华丽》就花了米米许多时间,更何况这次有厚厚的四大本书= =。

不过米米会努力把书做到最好,稿件也会认真修改、检查(米米对删除、重写是从来不心疼滴),要对得起读者的钱包呀:-d。

集中回答一下目前收到的关於《宫闱》的疑问^^。

1、煌夜有宠爱别的妃子吗?

答:《宫闱》发生的地点在後宫,而煌夜作为一个皇帝,是不可能没有一个妃子的,他要巩固他的权力地位,必定会和势力强大的臣子联姻,但《宫闱》主心骨是1p1的,也就是说,煌夜 眼里只有柯卫卿,这不是bg小说,所以和後妃谈情说爱的情节,是不会发生的,请大家放心。

2、柯卫卿有与其他男性,或者女性发生关系吗?

答:没有。柯卫卿是很纯情的哦,他只和煌夜滚过床单^^。

3、《宫闱》会不会很虐?

答:作为一部米米构思许久,写作多年的长篇,它的情节是跌宕起伏的,但是,从桥段上来说,它不会出现:轮奸、被刑罚断手断脚之类。

从情感上来说,煌夜和柯卫卿一直是互相喜欢的,只是这两个都是不太会谈恋爱的笨孩子^^.

4、《宫闱》的肉度?

答:既然是个志,米米就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给它大大的肉一把啦^^,但也不是完全以肉为主的高h肉本,总之不会让大家失望哦^^。

5、《宫闱》的结局?

答:米米是心地善良的亲妈,结局当然是皆大欢喜,所以怕be的孩纸们不用担心哦。抱抱。

6、《宫闱》的出版时间?

答:虽然稿件已完成,但後续工作起码要一个月,所以米米只把出版时间提前了一周左右。

大概在11月底(爲了大家能够在cwt29拿到书),印刷和出版哦。具体日期下个月会公布。

7、《宫闱》是一版印刷的吗?以後还会加印吗?

答:《宫闱》和《华丽》一样是限定版哦,目前《华丽1》、《深度》、《恶之华》《囚禁》等都已售完,不会再印刷。所以想收藏实体书的各位,请抓紧时间哦。

8、最後就是谢谢大家的支持啦。您们支持,就是米米写作的动力,亲┌(┘3└)┐。

小攻~米洛

71-76

☆、(10鲜币)情倾宫闱 71 h

「——唔!」

唇瓣交合,长驱直入的舌叶,与深处的齿列磕碰在了一起。柯卫卿以爲煌夜会疼得退出,却没想自己的舌头反而被勾住了,遭到狠狠地吮吸。

感觉肺部的空气一下子被压榨乾净,晕眩感浮现在眼前,他紧闭著眼睛,因爲只要一睁开,就会看到煌夜的脸,这——不是梦!

为什麽会这样?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会让煌夜把自己当作侍寝的对象?!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乱糟糟的头脑里,柯卫卿想要招架住煌夜的深吻,好让自己理出一点头绪,可是整个人却像深陷在泥沼里一样,无法动弹,而且热得很。是因为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的关系吗?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热得让人心慌意乱!

「不……唔!」

煌夜用舌头刮骚著他的舌下,激荡起异样的感受,酥酥麻麻的传遍全身,让柯卫卿难耐地扭著腰、不断挣扎。

煌夜空著的一只手,来到柯卫卿的xiōng前,隔著一层薄薄的丝绸面料,准确无误地捻上软小的蓓蕾。

「……唔呜!」因为这鲜明的刺疼,让柯卫卿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惊喘。他挣扎得更厉害了,煌夜的手指却丝毫不妥协,反复压下、揉搓,再捻紧突起,频频给予刺激。

直到柯卫卿的下腹不断颤栗、腰部发软,再也没功夫反抗为止。

煌夜放开了柯卫卿的朱唇,那里的颜色更加豔丽夺目了,唇角更是荡漾著一丝煽情的晶莹。

「皇、皇上……为什麽……?!」

柯卫卿双目湿润,舌头发麻。他要不是会武功,懂得调息,现在恐怕已经因为刚才的吻而昏厥过去。不过正由於他可以忍受窒息的痛苦,也就更清楚地感受到亲吻有多热烈。

「卫卿。」煌夜那双深邃、漆黑的冰眸里,不知何时凝结著一簇火,因为柯卫卿难掩羞窘的神情,而燃烧得愈旺!

「放了我……」这『火』似乎能烫伤柯卫卿的双颊,让他忍不住颤栗,很想要逃开,躲起来。

「怎麽?你讨厌朕?」煌夜的指头又徘徊在柯卫卿的下颌,轻轻磨擦著,滑到喉间,明显感觉到那里震动了一下,柯卫卿猛吸了一口气。

「不、不是的……」他怎麽会讨厌煌夜呢?从小开始,就把煌夜视作唯一的主人。就算献上生命也无所畏惧。可是现在这样的举止,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那为什麽不让朕碰你?」煌夜用指头代替唇舌,一点点地描绘柯卫卿的锁骨、肩胛轮廓,轻狎著比顶级绸缎还要吸引人的少年肤质。

「是、是因为……!」柯卫卿很想回答出来,可是身体也好,还是脑袋,都变得不大灵光了,他无法思考,也没有自由。

而煌夜好像猛兽一样的锐利眼神,让柯卫卿感到害怕,但心里最恐惧的还是,煌夜会在下一刻醒悟过来,冷冷地告诉他说,这不过是一个「意外」,并从此将他拒之千里。

「因爲什麽?」煌夜温柔地催促,指头却注入了力量,划过另一侧还没被碰过的rǔ头上。

「不要……」

「你的这里,没有人碰过吧?」单从柯卫卿青涩的反应来看,煌夜就知道他是处子,可就是想看到他害羞得无以复加的模样,而恶劣地问著。

「……!」柯卫卿想说没有,但一张口就会发出极为诡异的声音,为此,他宁可咬著嘴唇,用摇头代替。

「那这里呢?也没有做过麽?」煌夜的手出其不意地伸向了下边,抚摩过平坦的腹部後,攉住了薄衣底下的分身。

「皇上?!」柯卫卿顿时抽声叫道,秀眉紧蹙,额间亦渗出细小的汗珠。

「你孤身一人,四处云游,就没有想过爱抚这边,慰籍一下自己?」煌夜摆弄著顶端,优美的性器,就跟他的主人一样,有著素雅的颜色和形状。

「别再摸了……」柯卫卿不断地喘息,用力地摇头,「真的没有碰过……」

在野外生活之时,晚上睡觉也得防著野兽、或是强盗的偷袭,哪有闲情做这种事情?而且柯卫卿本身对於情欲也相当寡淡,明明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却一直没有相好。

「既然如此,朕就该好好地赏赐你。」煌夜松开双手,改成牢牢地扳住柯卫卿的腰骨。

「什麽……住手!」柯卫卿以为如实回答,煌夜可以满意地停手,没想到却陷落更加荒yín的境地。

煌夜就抱紧柯卫卿腰腹的姿势,埋首於他的腿间。用嘴唇轻吮他最为诱人的前端……还含入了口内!

火热的口腔包裹住分身顶端,然後不断吞入,就像品尝著什麽人间美味一般,舌头、牙齿并用,不断地缠绕、啃咬,还来回地舔弄、吮吸。

「嗯啊——!」柯卫卿的眼前旋即一片赤红,陌生又强烈的快感犹如惊天骇浪,疯狂地扑向他,从头直没到脚底,无一处不升起高热,让他无助地挣动著,抓向煌夜的长发。

如浓墨凝结而成的光滑黑发,在柯卫卿握成拳头、甚至浮出白色的指间绕了两圈,煌夜前後晃动著头部,这几缕发丝便也来回的扯动。

即便是被柯卫卿揪到了头发,煌夜也没有停下的打算,尽可能深的吞入分身,用咽喉刺激得它愈加亢奋。

「不要……求您……陛下……放过我……呜啊!」终於,柯卫卿发出啜泣似的求饶声,大腿根部的肌肉猛烈地抽搐,每一根敏锐的神经都在传递著欢愉。

而这时,煌夜的牙齿灵巧地啃上肉jīng浮起的筋络,柯卫卿不由得绷直了双腿,直到脚趾。汗水从他的额头洒落,几乎是同时,魂飞魄散的高潮让他的脊背都弓了起来!

煌夜就这样舔吮著他,直到最後一滴蜜液都射出来为止。

作家的话:

为能及时赶上出版进度,最近一直忙著修《宫闱》的稿件,所以网络上的更新会很慢哦,很抱歉。

米米已经通知各代售点,宫闱预售截止日期提前。从12月10提前至11月30日截止,12月1、2日左右印刷。

原来是12月12日印刷,这样想在cwt29领书的读者,可能就拿不到了。

所以米米马不停蹄、不分昼夜(还是有睡觉的啦),修稿中。

因为各代售点回馈的订购数字直接影响到印刷数字,而且此次也依然是一版印刷,所以想预订宫闱的亲,请务必在11月30日前下订单哦。谢谢。

也万分感谢您对《宫闱》的支持哦。抱~~米米会努力滴,握拳!

米洛

☆、(7鲜币)情倾宫闱 72 h

「……呼!」柯卫卿喘息著软倒在床上,眼底浮起浓重的氤氲,四肢上仍然不住地颤抖,那是血液快速奔流的关系,两只拳头不觉松开了,指尖重又恢复到樱红的色泽。

这样迷人的豔色,同样染在他的眼眉上,煌夜抬起身,用湿润的指头,抚摩他的脸颊。

柯卫卿脑袋里一片茫茫的热雾,正贪恋著指头温柔的抚触,它却离开了,来到膝盖内则,握住、折起!

「啊?!」身体被突然地抬高,膝盖曲折到几乎碰到xiōng口的地步,这让柯卫卿顿时惊醒,诧异地看著皇帝。

「抱住膝盖。」煌夜低沉又简短地下令,示意柯卫卿用双手扳住自己的腿,可是这样,他的臀部就朝天抬高,私处春光一览无馀!

「不要这样……放、放了我……!」柯卫卿没有听从圣意,在无尽的羞耻和恐惧中,摆动小腿,踹动了起来。

煌夜没有下第二道命令,径自抽下柯卫卿身上的衣带,还有自己龙袍上的腰带,俐落地穿过柯卫卿的腿弯,绕了一圈固定,而另一头则套在床头的鎏金龙首上,龙牙就是一个金钩,牢固地扯扣住衣带。

柯卫卿的下肢被迫拉高著,而翘起的窄臀,落入煌夜的眼内,这是何等一副yín乱的画面。

「不……!」圆润,肤若凝脂,却又紧绷著的臀丘,随著柯卫卿的挣动,而微微晃动,煌夜的手轻柔地抚摸上去,顺势托住他的後腰。

「不先湿润一下的话,等下你会痛的。」煌夜低磁的声音再度响起。

柯卫卿在想著什麽湿润时?大腿内侧就被吻了,嘴唇慢慢地移到凹谷之间,用舌尖轻轻舔弄不断颤栗的花蕾入口。

「不要!那个地方……?!」在明白煌夜舔著的是後穴时,血液顿时逆流到了头顶,脸孔红得滴血一般,嘴唇则不停地呼出热气。

「要宠幸男人,就要用到这里。好了……别乱动,你想要手也被朕绑起来麽?」煌夜恫吓道,柯卫卿果然安静了些,但还是小声求饶著,求煌夜放了自己。

「你不是说,会一辈子服侍朕吗?就算朕要你的性命,也不在乎。怎麽?现在朕要抱你,就不行?」

「不……臣、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此服侍非彼服侍,柯卫卿说的是君臣之道。

「不是?可对朕而言,都是一样的呢。」煌夜嗤笑道,改由手指揉搓柔嫩又紧张的蕾瓣,

「爱卿,你知道吗?朕虽然是第一次碰男人,但欢喜得很呢。你看你这里,朕稍微一碰,就会拼命收缩,想要朕再插进去一点吗?」

「唔……!」柯卫卿咬紧了嘴唇。

「只是一根指头,你承受得住吧?」煌夜的笑,在此时看来格外暴虐。也许是柯卫卿一直反抗,让他非常不快吧。

手指恣意玩弄著入口的褶皱,突然的刺入进去时,柯卫卿的脸色都发白了。煌夜原本只是想让他适应一下,可是里头很热,就像烧著的火盆一样,简直可以融化他的指尖!

「夹得很紧,还是要朕再进去一些?」虽然感觉到菊襞的阻力,手指依然粗暴地挺进,指甲无情地刮骚著深处的潮湿黏膜。

「……啊!」柯卫卿的腰在扭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真是敏感,你碰一下就湿了呢。」即使仅容下一根手指,但内部却很好地吸附著手指,且有更多的蜜液在分泌出来。

煌夜本以为要传润滑的rǔ膏来,现在看来柯卫卿的身子是天赋异禀,很能适应,只要再耐心地拓宽一些,就能够享受鱼水之欢了。

「皇、皇上……不要再……进来了……好难受……其它、要臣做什麽都可以……」

是被廷杖也好,还是减免俸禄,柯卫卿都甘愿承受,只要能让他从这种陌生又诡异的煎熬中解脱出来。

然而——水汽婆娑的眼睛,潮红的肌肤,以及大大分开著的,被禁锢住的白皙双腿,在这样的话语中,只能起到完全相反的作用。

——待续

作家的话:

《宫闱》第一册米米在後期写稿中修改了许多,包括人物名字、年龄等,所以网络版会有上下文冲突、出错的地方。米米建议12月收到《宫闱》实体书的读者,从头开始看哦,这样剧情会比较连贯。抱抱。

网络版,米米整理後会贴出修改的地方。(主要是人物名字。)

11月30日是最後的截止日期哦,由於部份书店会提前结束预购,所以请想要订购的亲,最好在11月29日左右付款哦,谢谢您的支持!

米洛

☆、(6鲜币)情倾宫闱 73 h &第二册封面

煌夜眉头微拧地拔出了手指,柯卫卿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朦胧的视线里却看到了一样更可怖的东西。

赤黑色的昂然,不但尺寸傲然,而且还凶猛地挺立著。前端紧贴臀隙之上,越发显得花蕾娇小可怜。

煌夜紧压著柯卫卿的腿,轻轻摩擦了起来。肉矛反复蹭到菊蕾,但并没有进入那里,可光是这样,就够柯卫卿受的了。

「啊……嗯……!」不自然的姿势,快速的摇晃,柯卫卿喘息得厉害,两手抓著一旁的羽绒枕头。

「嗯!」煌夜一声沙哑的低喘,欲望便倾泻而出。白浊十分强劲,一直喷到柯卫卿的脸上、xiōng腹。

但不少滴淌在他的臀隙间,烫得肌肉一阵颤栗。

煌夜的那里依然挺立著,令人惊悚的guī头,借著jīng液的润滑,再次对准了柯卫卿的xiāo穴。

——这一次,可不只是在外面摩擦而已了。

「皇上……不行……!」柯卫卿亲眼目睹这个画面,无想像这麽粗硕的东西要怎麽进入他的体内?他尖叫了起来,煌夜却在这时挺身贯穿了!

就好像是热硬的铁棍,扎入最为敏感也最脆弱的地方,肉体被撕裂,新生的血液与黏腻的jīng液混合一起,成为最上乘的润滑品。

而这时,煌夜只是进去一半而已,他啪地扯下丝带,柯卫卿的双腿猛地跌了下来,而煌夜的腰杆,就往上用力一顶,把坚实的肉刃埋得更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动作太激烈,让方才完全失神的柯卫卿,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疼痛、火热、体内异样的扎实感,让他自脚底升起一股寒潮,除了两人结合的地方,浑身上下都是冰凉,布满冷汗。

「不要……好痛……真的……拔出去……!」柯卫卿泪水流了一脸,却没有力气伸手去擦。就算是被剑刺伤,被鞭子抽打,也不曾像这样疼痛。

「才是开始而已。」煌夜俯身,吻去柯卫卿眼角的泪珠,但是更多的泪水从茂密的睫毛里滚落出来。

煌夜十分怜惜地轻啃著柯卫卿的嘴唇,沙哑地呢喃著,「你的里面……很舒服。放松一些。」

然後,煌夜便挺直了腰,一手抓过柯卫卿的一条腿,挂在肌肉强健的臂弯里,另一只手扣紧著柯卫卿的臀丘,这才开始在稚嫩又滚烫的秘道中,狂浪而又凶猛地挺进……。

「呜呜……啊……呜啊……啊!!」柯卫卿白皙的脊背不断震颤、发生痉挛!但依然克制不住那湿润的尖吟冲出唇瓣,极为yín靡地回荡在寝宫的每一个角落。

意识也在那一刻逐渐飘散开去,而被持续撞击、挖掘,发出闷钝摩擦声的秘径深处,又燃烧起一股新的热流,盖过疼痛在全身荡漾开来。

「啊……啊……皇……啊!」柯卫卿双手无力地抓著枕头的边缘,前端的蜜液,却在煌夜的挺进中,毫不知耻地射了出来。

「叫朕的名字,卫卿……」煌夜动情地道,语调粗重,但不失温柔。可是,贯穿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歇,他深深地进入卫卿,肉刃前端搅动著急剧收缩的肠襞,又快速地退出来,在柯卫卿尖叫之时,狠狠地直插到底!

「啊……不要……煌……煌夜……不要这样……啊!」柯卫卿简直要疯了,而炽热的花蕾深处,却又一次一次地迎合著皇帝。

「卫卿……你是朕的。」在煌夜毫无节制的索求,和肆意的蹂躏下,赤裸的欲焰熊熊燃烧著,在这寂静的夜里,显然没有尽头……。

——待续

作家的话:

《宫闱》预售截止还有19天哦~~~~错过预购期后将恢复原价,另外由於书籍是按照预订数字印刷,所以余书也不会多,请大家注意不要错过预订时间哦。~~(书籍在台湾印刷。)

ps:煌夜真好色啊^^……把小卫卿吃干抹尽了……

☆、(12鲜币)情倾宫闱 74

火——到处都是,蹿升到茅屋的屋头,发出劈啪的噪响。浓烟滚滚,有人在大声呼救,但更多的火箭射了进来。

一个孩子坐在摇床里,哇哇大哭著,撕心裂肺……是谁?柯卫卿心想,为什麽他的心也跟著揪痛了起来。

很难受,这呛鼻的烟、这满身的血,折腾他浑身滚烫,喉咙乾涸,宛如行走在大漠中一样。

「唔……」柯卫卿下意识地抓著xiōng前的锦被,痛苦地低咛著。

「小王爷。」忽然,耳畔响起一声清亮的呼唤,柯卫卿皱起了眉头,勉强著睁开了眼睛。

一道扎眼的白光,又晃得他眯起了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一缕午後的阳光。

「小王爷。」李德意再次叫道,并俯身查看柯卫卿绯红的脸庞,乾燥的唇瓣。烧得可不轻啊。

「李……」柯卫卿开口,才发现嗓子里仿佛塞著乾草,沙哑、苦涩,甚至有些刺痛,这是怎麽回事?

「您别起来,奴才叫醒您,是想给您喂药。」

「……药?」柯卫卿不认为自己生病了,只是身上有些热。勉强著支起身体,却因为触及後

臀,而疼得脸色发白。

「御医已经给您上过药了,多躺两天就会好。」李德意抬手,就有一位宫女把汤药端了上来。

「这是退烧药,您服了,会舒服许多。」李德意亲自端起青花瓷的药碗,送到柯卫卿的面前。

因为口渴难耐,柯卫卿便捧起碗,就喝了好几口。并不苦涩,里面有菩提花、洋甘菊等退热草药,他尝得出来。

「是哪个御医……?」

被皇帝宠幸了一整晚,体内受伤,还发起高烧,昏睡了大半日。柯卫卿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一想到太医院的同僚们,会替自己的私处抹药,他就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药碗里了。

「新来的神医,叫北斗。名字有意思吧?」李德意想让柯卫卿振作起来,便笑著说,「您放心,他上药的时候,皇上在旁边看著呢。」

「什麽?」柯卫卿感到一阵晕眩,身上也更热了。

「也是皇上给您擦洗的身子,换的衣裳,换做别的妃子,皇上可不会这样上心。」李德意看得出来,皇帝对於昨晚的侍寝是很满意的。

只是柯卫卿一夜承欢,吃了不小的苦头,凌晨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一直梦呓著什麽很热、很烫,煌夜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北斗神医来了,说柯卫卿的衣服湿透,需要更换,煌夜就亲自去拿。只是上药,北斗坚持说,大夫才懂,煌夜虽然不满,但也只得点头同意。

「我、我不是妃子。」柯卫卿小声嘟哝,又觉得自己明明做了和妃子一样的事,却还介怀这个,实在可笑。

「那是,您比妃子可要受宠得多。」李德意拍马道,见柯卫卿精神逐渐恢复,心中大石也落了下来,不然,皇上下朝之後,还不得骂他不尽力。

正想著呢,就听到一声响亮的「皇上驾到!」

柯卫卿马上掀开薄被,想要起来,李德意搀扶著他,这时,皇帝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了。

「怎麽不躺著?」煌夜一身朝服,英俊威武,和柯卫卿的虚弱病态相比,他就显得意气风发,如沐春风一般。

「臣叩见皇上……」

「免礼,起来吧。」煌夜露齿笑道,看得出心情极好。

「……。」柯卫卿躺回床里。而李德意见皇帝的眼里并没有自己,便识趣地退下了。

「身体好些了吗?」煌夜坐在床边,注视著柯卫卿。

「我、我没什麽事。」柯卫卿一直低头,看著自己的手,而双手把锦被上的凤凰绣纹都抓皱了。

即便如此,他都没有松开手,若有其事地去看皇帝。光是感觉到煌夜靠近,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侍寝了一夜,让柯卫卿彻底明白了什麽是雄性的掠夺,那连魂魄都要吞噬殆尽的侵犯,让柯卫卿打从心底地感受到了恐惧。

也完全颠覆了他对於情欲结合的理解,原以为那是只存在於男女之间,情投意合的拥抱而已,可显然事实不是这样。

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牵过,却在煌夜的身下扭动、挣扎、呻吟……一想到这些,柯卫卿就不觉咬住了嘴唇。

然而,这瑟瑟缩缩、大气也不敢喘的姿态,在煌夜看来,只是更加的美豔罢了。

「卫卿,你知道吗?」煌夜靠了过去,柯卫卿不禁缩了一下,但是没有力气逃走。

「朕今日在朝堂上,封你为守备校尉。当然,你不在,是柯贤替你领的旨。」煌夜的薄唇几乎是贴在了柯卫卿的耳垂上,低声说道。

「皇上?!」柯卫卿很是吃惊,抬头看著煌夜。

「朕知道正五品的官位不高,但是能在宫里当差,你就不必勉强自己回去柯王府了,以後,你就住在甘泉宫吧。」

「不,臣没有嫌弃官职的意思,只是……这样做怎麽可以?」柯卫卿秀眉微蹙,十分不安。

「有何不可?」

「我、我回宫还没多久,就被赐官爵……」柯卫卿说不出「宠幸」二字,他也不在乎官职贵贱。可是没有通过照例的选拔,就这样被赐了官职,这和秀女被临幸之後,加封为妃子有何区别?

文武大臣就算没有反对这道圣旨,也会腹诽皇帝徇私、有失公允,是个昏君。

「朕知道你心存疑虑。」煌夜凝视著柯卫卿乌黑,但湿润的眸子道,「但是不管有没有昨晚的侍寝,朕都会赐你官位。要不然,你以为朕为何要教你习武?又让你周游列国、体察民情?」

「可是、皇上……恕微臣不能领命……」

「圣旨是朕颁下的,没人能说『不』!你要是做得好,谁敢閒言碎语?」煌夜站了起来,「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cāo心了。」

「皇上!」

「好好休息。北斗说,你体质偏寒,得多饮姜汤,朕会让李德意准备好的。」煌夜突然伸出手来,拿戴著翡翠扳指的大手,轻轻地抚过柯卫卿发烫的脸颊。

「……!」柯卫卿瞪大了眼睛,眼底有著胆怯,好像小兔子看著猛虎一样。

「朕等著你上朝议事。」煌夜努力克制著把柯卫卿压回床上的冲动,声音低沉地道。

「臣领旨。」柯卫卿像小**啄米一样地点头,神情放缓不少。

「那,朕要去御书房了。」煌夜往後退开一步,看著柯卫卿躺下来,并盖好被子,这才在太监的簇拥下,走出了寝宫。

「……」柯卫卿知道当守备校尉已成定局,心里既难受又无奈,煌夜不会知道他此时的心情。

正因为喜欢著皇帝,所以不想做出任何有损於君威的事情,然而,他却偏偏成为煌夜的话柄。

到底该怎麽办……?柯卫卿努力思考著,是照著煌夜所想,努力当好这个校尉吗?还是坚持辞官,离开宫里?柯卫卿心乱如麻,各种各样的不适、疲倦也如潮水涌来。

而昨晚的事情,就算不去回想,体内也还残留著那种蠢蠢欲动的酥麻感,柯卫卿忍无可忍地用锦被捂住脸孔,不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续

作家的话:

《宫闱》预售截止倒计时,还有13天哦,请大家多多支持《宫闱》,o(∩_∩)o谢谢。

☆、(11鲜币)情倾宫闱 75

夕阳的光芒格外的浓豔,就像熔金一样,笼罩著龙床的一角。

床上,一个面庞清秀、双颊微红的少年,睡得很沉。枕头歪斜在一旁,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枕边上,使他增添了几分媚姿。

他的手指纤长,从指尖到臂弯的线条,像雕刻似的优美无暇。

那个人一直站在床边,看著床里的人。终於忍受不住诱惑地,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的指头。

「谁?!」床里,柯卫卿警觉地翻身而起,可又很快地趴回了床上,面色铁青。

「你需要静养,别这麽快起身。」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柯卫卿抬头,有些诧异地看著床前约摸二十岁的青年。

他穿著太医院的医官服,还是正三品的!

「我是北斗,早上见过了……不过,那时候你昏睡不醒。」北斗一笑,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啊,您就是那个神医?」这与柯卫卿以为的白发苍苍的神医形象,相差甚远。

「嗯。我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咦?」鹤发童颜?真的有这种奇人?柯卫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你还真信呀。」北斗摇了摇头,两道乌纱帽翅就动了起来,看起来更俏皮了。

「那您是……?」

「我今年二十,只比你大四岁。」北斗满不在乎地道。

「还这麽年轻……」就已经坐上了以前杨御医的官职。

北斗双手背负在腰後,很有御医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体质?」

「偏寒性?」柯卫卿回忆起皇上的话。

「那是我骗皇帝的,我不想让他太吃惊,而且解释起来也会很复杂。」

「您就不怕欺君之罪?那是要砍头的。」

「怕啊。我什麽都能接回去,唯独掉下来的脑袋不行。」北斗抬眼看著柯卫卿。

「……?」柯卫卿也看著他的脸。高高的额头,口鼻端正。浅棕色的皮肤,衬托著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就是……算了,等你以後有了再说吧。」北斗话到嘴边,却又不讲了。

「什麽叫有了再说?」柯卫卿一头雾水地道。

「现在都没有,说了也白说,我讨厌浪费口舌。」北斗明明嫌麻烦,却还是补充了几句,

「不过,本来是会有的,但是你发烧了,所以皇上给你洗了身子,如果你不想不舒服,也不想『有了』,那事後就要清洁。」

「清洁?」柯卫卿一时没听明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清洁什麽东西,脸孔顿时涨得通红。

「你别不好意思,云雨乃人之常情。」北斗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欢乐过後,留在里面的东西,也要全弄乾净了才好。」

「求您别说了……」柯卫卿羞耻得浑身打颤,他也不想去搞清楚,到底什麽是有了、没了?

「好吧,最後说一句,是我替你擦了药,不过步骤都教给皇上了,以後他会照著做。」

「没有以後了吧……」柯卫卿不认为煌夜会再抱他,昨晚只是他贪图新奇罢了。

「这个可说不准,拿著吧。」一个锦绣包裹的小盒子递了上来。

「这是什麽?」柯卫卿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有一套成对的青花瓷小瓶,上面画著兰花,十分精致。

「左边那瓶是药丸,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吞两粒,可以防止你发烧,也可以放松身体。」北斗说道。

「右边的?」

「那是润滑用的,让你和皇上没那麽辛苦。」

「……!」柯卫卿倒床不起,这人真的是御医吗?!竟然如此面无愧色的说这种话。

「好了,其它没啥事,我先退下去了,丹房里还炼著药呢。」北斗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不用经过任何报备。

柯卫卿看著手里的锦盒,觉得不应该给皇帝看见,可是藏在哪里好呢?

偌大的宫殿内,除了大床、纱帐、花卉、香炉,便没有其他家俱了。当然这样,也能防止藏匿刺客。

柯卫卿四下看了看,最後把巴掌大的锦盒塞在了厚实的床褥下面,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这时,李德意进来了,看见柯卫卿已经醒来,就问他是否要传膳。

柯卫卿点点头,李德意就招了御膳房的太监,一张漆金花膳桌被抬入进来,後头还跟著十几个小太监,都端著红漆食盒。

两个摆膳的太监,张罗好银质碗筷,还有瓷质的杯、盘、碟、盏,接著便是端出食盒里的菜肴。

每一品都大有来头,不是喜宴上才吃的珍肴,就是外国使节的贡品。有燕窝丝**丝冬笋丝做的浓汤羹,有烧麅、羊肉、牛肉拼搭的攒盘,有蛋黄千层酥,优酪rǔ子,一共二十多品,摆了满满地一桌子。

「这都是皇上御赐的,您请起筷吧。」李德意的话是这麽说,但替柯卫卿夹菜的,就又是布膳太监。

「我自己来罢。」柯卫卿谢绝了太监的帮忙,李德意笑而不语,只是招招手,让布膳太监下去了。

「李公公,我什麽时候可以回去甘泉宫?」总是住在皇帝的寝宫内,可不是办法。

「这、皇上没说,奴才也不好问呀。」

「一般……」柯卫卿放下才拿起来的筷子,问道,「一般而言呢?」

「您是说往常呀。娘娘的话,一到早晨就会坐轿子回宫了,要再来,就得等到皇帝的传召。」

「那我走回去吧。」柯卫卿一脸认真地道,「甘泉宫离这里也不远。」

「这个……」

「我想皇上会明白的。」柯卫卿拿起饭碗,夹了几道素菜,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去呢。

皇上恐怕会很生气吧……李德意想说,又觉得柯卫卿不会听自己的,只好任由他这麽做了。

到了夜晚,皇上与两位宰辅大臣议事结束後,摆驾回到寝宫,发现柯卫卿已经不在了,便传了李德意问话。

李德意颤颤兢兢地说,小王爷坚持要回去,他实在留不住,要不,他再去请他来?

「罢了。」没想到煌夜就此作罢,低沉地道,「他留在甘泉宫也好。」

「那今晚要叫哪位娘娘……?」

「谁也不召,朕要批阅奏章。」

「奴才遵旨。」看来,皇上今夜又要睡在御书房了,李德意心想著,赶紧张罗去了。

煌夜坐在龙床上,随手抓起锦被,那上头仍留有柯卫卿身上的馨香。

如果他还躺在这儿,恐怕今晚又是……!煌夜叹了一口气,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好像怎麽要,都无法满足似的,连自己都有些吓到。

在柯卫卿完全康复之前,他只能强行忍耐著了,否则会伤到他。放下锦被,煌夜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空落落的寝宫。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76

尽管巍峨的宫檐下仍结著冰凌,但人们都明显感觉到初春的降临。空气里,已不是寒风料峭,让人冷得直跺脚了。

今日是二月初一的早朝,上至亲王、郡王、一品大臣、下达五品官员、武士,都要随朝觐见。

「大人,请。」

宽可跑马的殿前广场上,都是身著官服的大员,而赵国维犹如被众星拱月一般的,推至最前一位,他带领著大家有条不紊地步上玉石台阶。

柯卫卿身著藏青色绢布甲,腰佩短剑,脚上是深蓝布靴,眉清目秀之下,这一身武士装束,显得更加英俊潇洒。

有大臣不时斜眼偷瞧他,这就是皇帝的男宠?长相是很沉鱼落雁,但到底是男人,哪里比得上後宫的娘娘们,那麽妩媚豔丽,不懂皇帝怎麽会看上他的?也许是一时贪玩罢了。

厌烦了女色,就玩玩男色,这在大燕後宫,也不罕见。

柯贤也在队列当中,只不过他是正三品的郡王,因此要走在前头,他没有回头看柯卫卿,即便是知道他也上朝来了。

在号角吹响後,二百位臣子都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听政殿内,文武列班,恭迎皇帝驾临。

「皇上驾到!」龙椅前,李德意嘹亮地宣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臣武将、皇亲国戚统统匍匐在地上,磕头高呼。

「众爱卿平身。」

煌夜一身明黄璀璨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在高大的殿堂中央。那鎏金宝座上的巨龙头,正呲牙咧嘴地对著台下,而火红如血的龙珠,则映照著天下之主、万乘之君。

「谢皇上!」年迈的臣子,是由殿内太监搀扶著起来的。待群臣站定,煌夜给几位老亲王赐了座。然後便是早朝议事了。

先出列的是宰相萧治,说北边六城今年大雪盖麦,会是一个大好收成,提议重新徵收赋税,以充国库。

皇帝准了,但只徵收一半,尤其是兵户人家,赋税依然全免。

另外,由於倒春寒即将到来,但凡家中有七十岁以上者,由国库拨发敬老之物,每月五斗米,肉八斤,盐一斤。

古往今来,没有天子如此厚待百姓,柯卫卿听了,心里很是高兴。看来,他与煌夜谈及的民间疾苦,煌夜都有记在心里。

萧治跪地谢了恩後。接著是吏部、户部纷纷上奏,也是赋税问题,之前煌夜四处征战,减免了赋税,百姓欢喜是不假,但国库不免空虚,也是恳请皇帝再收人头税的。

煌夜沉吟了一会儿,依然是只收取一半,要是不够,可由商贾捐助,另外外国人在大燕经商,也要收取赋税,但同时朝廷也保障他们的经商权利。

可是大燕地广,就怕地方上的官员,未必会遵守此旨,照例为难那些居无定所的云游商贾,继而引发暴力冲突。

煌夜就又传谕郡太守,让他派出都使,巡游各县城,予以督责。

这样讨论下来,就已经两个时辰过去,正当李德意问,还有事要奏吗?赵国维出列了。

「老臣有事启奏。」

「讲。」

「国郡南边之溪林镇,有一流匪集合作乱,老臣的世侄宁安,方入朝为官,实战经验不足,老臣想让他去试一试胆量……」赵国维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平定匪徒的战事,一般都是後辈晋升的大好时机。

「宁安?朕不是让他去监工北部离河的水坝建造了?让他去南方,未免太过舟车劳顿,且会耽搁军情。赵爱卿,你若是想扶持晚辈,朕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煌夜并不含糊,直接说道。

「敢问皇上,此人是谁?」

「柯卫卿。」皇帝此言一出,众臣皆惊。

「他不是才被封校尉,理当留守宫内……」赵国维却是处变不惊,因为他知道,柯卫卿是以色侍君,才获得的官职,并无真本事。

「那宁安也是才入宫,朕不也是委以重任了吗?」

「这……」

「柯卫卿,出来听旨。」 煌夜的声音透彻朝堂,犹如洪钟。

站立在最末一派的柯卫卿,不由得站出来,他还没有带兵的经验,但是曾经孤身剿杀过流匪。

「臣在。」

「朕命你为平虏中郎将,带兵二千,前去围剿匪徒,你可愿意?」

「臣领命!」

「很好。」煌夜摆了摆手,「下去吧。」

柯卫卿的额头上都是汗,但装作轻松地退回席位。

「皇上!」赵国维突然高声地道。

「怎麽,你还有事要议?」这说是肥差,但弄不好也会丧命的,煌夜不认为赵国维非要得到它不可。

「正是!」赵国维举起手中的象牙笏道,「不知昨日,老臣上呈的奏章,皇上您过目了没有?」

「什麽事?」煌夜每日批阅的奏章,成百上千,包罗万象,但唯独赵国维的,他总是最晚才批复。

因为赵国维年纪大了,出征逐年减少,但权威却日益增大,为他的门下之徒,世侄子弟,捞了不少好的官位。他的奏摺,表面看起来义正言辞,忠肝义胆,实则中饱私囊,十分丑陋!

「七月初七,天上牛郎会织女,这是大好的吉日。」赵国维突然来了这麽一段,可是这才二月头呢。

「然後呢?」煌夜问道。

赵国维停顿了一下,才慷慨激昂地陈词道,「臣恳请皇上,能在此日迎娶皇后,为我大燕迎来国母!」

他的话倒也赢来众人点头赞同,煌夜登基已久,也应当有皇后了,光是妃子怎麽行?

「这婚姻大事,自然听凭太后作主。」煌夜眉头略皱了一下,「您就不必cāo劳於此了。」

「老臣遵旨。」赵国维虽然没有得到实质的答覆,却已经胜利在望。

宁太后那边他早已打点妥当,在下个月圣寿节,给太后贺寿之时,郡主烁兰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宫。

这之後,太后还能拉拢皇帝与烁兰的关系,让他们在七月七那一天成婚,因为大婚需要准备,所以他才在这个时候,就先提了出来,也给大家提个醒。

这不,每个朝臣都在互使眼色,看来赵国维当上大国舅的日子,也不遥远了。

就算後来退了朝,他们也还在议论,倒是把柯卫卿忘记在了一旁。

柯卫卿站在朝堂的角落,从正五品的守备校尉,升迁到为正四品的平虏中郎将,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他当然很吃惊,也很感激皇帝愿意提拔他。

可是之後的大婚提议,又让他的xiōng口感到憋闷。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煌夜乃天下之君,万民之父,替百姓迎娶国母,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柯卫卿就是无法高兴起来,xiōng口闷闷的,正低著头,努力排解心中的抑郁时,赵国维竟带著一班臣子,走向了他。

「恭喜你了,这麽快又升了官。」赵国维胡须都发白了,但身材依然健硕。

「末将不敢。」

「再过些时日,烁兰也会进宫,到时候,还有劳你多多照顾她。」赵国维讲的客气,但语气不容辩驳。

「是……。」柯卫卿低声应道。其实他有好些年没见过郡主了,郡主也从未找过他。赵国维见他应承了,就一拱手,走了。大臣们也就都跟著离开了。

在赵国维的心里,孙辈当然只有「小兰儿」一个。这个柯卫卿,不过是赵、柯两家携手登顶的一道工具罢了,而且还是个男宠,态度自然有些鄙夷。

柯卫卿感觉到那轻视的目光,苦笑了一下,振奋了一下精神後,便回去营地,为剿灭匪徒一事cāo劳去了。

——待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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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1

☆、(10鲜币)情倾宫闱 77

夜很深时,繁星横在苍穹。柯卫卿踏著银亮的星光,从守备军营策马回到甘泉宫,还没有来得及下马,就看到李德意等一班内侍太监,提著灯笼,恭候在宫门前。

「小王爷,您可回来了。皇上传召您,请跟我走一趟罢。」李德意笑眯眯地说,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

「这麽晚了……皇上还没休息?」柯卫卿有些惊讶地道,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是的。」李德意的话不多,但始终面带微笑。

柯卫卿心想,皇帝深夜急召,大概是为了早上剿匪一事。正好自己也有事要请教煌夜,便拿著点兵的名册,跟著李德意前往长春宫。

宫灯高悬,红烛燃烧,室无纤尘。

煌夜披著一件黑缎裘皮外衣,肩膀宽阔。閒适地支起一只胳膊,倚靠在龙床的白玉枕上,另一只手里拿著一本古棋谱,是寿宴时,夏国赠送的贺礼之一。

龙床的锦帐後边,站著两个身材苗条的宫女。她们手持银托盘,放有翡翠酒壶,还有宫廷御制糕点,方便皇帝享用。

此时,寝宫里静得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宫女不时看向金碧辉煌的大龙床,煌夜英俊威武,能有幸伺候在皇上身侧,让她们心中激动不已!但又十分畏惧帝威,只能偷偷望著,大气都不敢喘。

煌夜津津有味地看著棋谱,正入神时,听得殿外响起一阵俐落的脚步声,接著,便是李德意从侧门走入进来,跪地道,「万岁,柯卫卿到了。」

「让他进来。」煌夜坐直了身,并挥退了随侍在侧的宫女。

「臣叩见陛下!」柯卫卿一身青布戎装,手里还拿著兵簿,跪在离龙床十步远的地方。

「免礼,过来。」煌夜看著柯卫卿如此清俊英武的模样,心潮不觉澎湃。

早上在朝堂议事上时,柯卫卿因为官职低微,所以位列末位,明明隔开这麽远,却仍旧能注意到他的挺拔姿态。

以十六岁便登朝的年龄来说,柯卫卿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官员,但也是最不卑不亢的一个。

煌夜有留意到,不论其他官员怎麽冷落、蔑视他,他都能做到镇定自若,专注於朝事。

比起那些一上殿,就想著怎麽为自己牟利的大官而言,柯卫卿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让煌夜暗暗赞赏的同时,竟也心猿意马起来。

『朕今夜要抱他。』在下朝的时候,煌夜就这麽决定了。

不过要找到柯卫卿并非易事,虽然有著甘泉宫这麽好的住所,柯卫卿却一直留宿军营,很少回去住。

听李德意汇报说,这些天来,柯卫卿都埋首於公事中,今日又领了剿匪的圣旨,估计不到深夜是不会回来的。

煌夜不想派人去军营把他找回来,这会惹来口舌非议。於是耐心的等了一夜,终究还是等到他了。只不过柯卫卿这副迟钝的模样,显然是没有明白为何要他深夜见驾?

「皇上?」柯卫卿本来往前走了两步,但看到龙床上,一席龙凤锦被铺开著,心头一惊,便停下了。

「怎麽了?」煌夜明知故问地道。

「皇上,可否去移驾去御书房……?」柯卫卿双颊开始发烫,他低下头,尽量保持一颗平常心,议事的话,当然是去御书房里为好。

「哦?你是想在御书房里做?朕倒是不介意。」

「欸?」柯卫卿愕然地抬头。

「朕招你是为侍寝,你想去御书房,倒是出乎朕的预料。」煌夜莞尔一笑,灼热的黑眸,直直地盯视著惊慌无措的柯卫卿。

「不、不是的!臣以为您要看兵簿……」柯卫卿的脸孔刷地红透,舌头也僵硬了,他倒退了两步,却被煌夜喝住了。

「不准逃。」煌夜的眸子微微眯起,俊美的脸上也没了笑容。伴君如伴虎,此刻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皇上,请您饶了微臣……」柯卫卿不能走,亦不能跪,只能站在原地求饶。

「等一会儿,有的是你求饶的时候。现在,把衣服脱了,过来这里。」煌夜拍了拍身旁的枕头,低沉地催促,「快一点。」

「这……?!」柯卫卿的肩头又开始不住的颤抖,手里的兵簿被牢牢地捏著,封皮都快被拧破了。

「你是想抗旨?李德……」煌夜作势要宣太监。

「不要!皇上,臣、臣脱……」

李德意要是进来,必定会带来其他内监,煌夜上一次就要挟他说,太监们会强行扒开他的衣服,打开他的双腿,用宫灯照亮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以示他没有藏匿武器,按部就班的要他侍寝。

後宫妃子进入寝宫的时候,也都是赤裸著身体,仅有毛毡裹身。

但是柯卫卿是男宠,还是唯一的一个,李德意就别出心裁地给他披了一件几乎透明的蚕丝长衫,以代替厚重的毛毡。

照理说,每次侍寝都该这样,毕竟宫规严苛。可是煌夜不想别人碰柯卫卿的身体,就算是太监也不行。於是,就直接把柯卫卿召来了。

柯卫卿在战战兢兢地脱去布甲时,努力克制著想要逃跑的冲动,也许皇帝会这样放过他也不一定,因为天就要亮了,明日还要早朝。

这样想著,帛布腰带也慢慢地解开了,衣物掉落在地上,形成一摊漩涡,兵簿也在上头。

当脱得只剩下雪白亵衣、长裤之时,柯卫卿停了下来。尽管宫内很暖,他还是冷得微微发抖。

「全部脱掉!」煌夜的声音虽然动听,但在此时,只是加深了料峭的寒意。

「……。」柯卫卿咬著下唇,扯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象牙白的肌肤,以及xiōng前粉嫩的两点。

然後,他默默地低头、弯腰,把长裤往下拉,全部脱完以後,双手就挡在了身前。

——待续

卷三

☆、(13鲜币)情倾宫闱 78 h

「过来。」

「……。」

柯卫卿知道自己应该遵从皇帝的旨意,走到龙床边上,可是手脚都僵硬著,无法动弹,後颈上更像是压了千斤重担一样,让他抬不起头,只能盯著铺有雪白羊羔绒毡的地面。

让他如此不自在的,不只是在这奢华的寝宫里赤身裸体,而是煌夜的目光毫不避讳,赤裸而又露骨地盯著他。

嘴唇已经到咬到失去血色,而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月色透过雕花的宫门,与宫内的烛灯形成一种梦幻的色调,一明一暗地勾勒出柯卫卿的身体綫条。

煌夜欣赏这副让人血脉贲张,十分迷人的画面。柯卫卿的乌发柔软细腻,在月色底下,散发出一种贝壳般的莹莹之光,美得不可思议。

乌黑的发丝,垂在漂亮的颈项间,煌夜还记得上一次吮吸那里时,柯卫卿发出诱人至极的呜咽,明明很青涩,身体却又非常的敏感。

然而,在朝堂之上,当柯卫卿穿上军服之时,又显得那麽英挺正直,有一种禁欲般的惊豔。

——让人更加想,狠狠地「欺凌」他呢。

「卫卿。」煌夜开口了,与之前不同的是,声音十分温柔。

「嗯?」柯卫卿却打了一个寒颤,终於抬起头,看向煌夜。

「过来这里。」不是命令,而是亲昵的低唤,「你不是要和朕,商议剿匪一事吗?」

「……?」柯卫卿乌黑发亮的眸子,此刻却透出迷惘,皇上是想让他光著身子汇报军情?

但又觉得不可能,反而下意识地认为,皇上叫他过去,问完话,就会放他走的。他是男人,再怎麽抱,也不会像後宫嫔妃那样,让煌夜感到舒服的。

柯卫卿往前走了几步,想起地上的兵簿,就弯腰拾了起来,然後,才来到龙床边上。

「皇、皇上,这是臣点的兵士……」柯卫卿想要煌夜过目,可是煌夜却不耐烦地拿过簿子,往旁边的几案上一丢,抓起柯卫卿白皙的手腕,将他拽上了床。

「一会儿再说。」煌夜将挣扎不休的柯卫卿,强压进床里,将他的两只手扳在了头顶。

「皇上……不要!」柯卫卿仓皇得就像被猛兽咬住脖子的小鹿,乌黑的眸子深处,充满著恐惧与羞怯。

「第一次是会疼些,以後你就会习惯的。」煌夜空著的一只手,轻轻抚过柯卫卿额头上的发丝,然後近距离地凝视著他,低声说,「朕想要你。」

柯卫卿的牙齿在轻轻打颤,心跳得xiōng前都在疼,但就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煌夜粗糙的拇指,轻轻摩挲柯卫卿柔软的唇瓣。接著,便低下头,在嘴唇压上去的瞬间,舌头也伸入进去。

直到被吻的一刻,柯卫卿才反应过来,煌夜刚才确实说了——想要他!

从没有想过煌夜会主动需要自己,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角落,默默仰视著煌夜而已。这让柯卫卿感到非常高兴,可是又觉得煌夜说的「要」,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

君臣之间不该是这种需求,其它做什麽都可以,让他去暗杀、打仗、支援边疆,柯卫卿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不过侍寝……让他打从心底的感到不安和恐惧。

「……唔!」

煌夜的舌头激烈翻搅著柯卫卿的口腔内壁,用高超的吻轻易攻破了柯卫卿那些笨拙的抵抗,不知道煌夜又做了什麽,柯卫卿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只是接吻,就让你有感觉了吗?」煌夜抬起头,含笑道。

被压制在下面的柯卫卿,面色潮红、急促喘息著,却是一声不吭。

「你不打算和朕说话了?」看著柯卫卿以此抵抗,煌夜的黑眸凝起,神情变得危险起来,

「你点了哪几个人?念来听听。」

『哎……?』在这种时候谈及军事?柯卫卿可以不理会煌夜的戏谑,但不能不回答这个。

「说呀。」煌夜低声催促,手却暧昧地抚过柯卫卿紧窄的腰,来到的胯骨上。

「呜!」柯卫卿抽吸了一口气,很慌张地道,「有、有北营屯骑的金居义,孙兵良、李毅……啊、皇上!」

煌夜的指头伸向了柯卫卿的腿间,分身便落入他的手掌里,顶端颜色接近粉红,怎麽看都是和主人一样,是非常漂亮的存在。

「怎麽兵簿里还有朕?」

「不是……请、请您快住手吧。」柯卫卿额头已经浮出细汗,沙哑地道,「我、我不想让您觉得不愉快……」

「既然这样,你不是该乖乖地让朕抱?为什麽还要反抗?」煌夜说话的当口,手指已经描绘起玉jīng的形状来。感觉它一点点的变硬,却不急著催促它迸发,他要柯卫卿清晰地感受到愉悦,然後才达到最後的高潮。

「不……我、我……是男人,您不会觉得恶心吗?」柯卫卿无法接受这种悖於伦常的行为,他相信煌夜也是一样。

「恶心?呵呵。」煌夜低声笑道,「恰恰相反,朕喜欢上你。」

「皇上……啊!不要……唔!」柯卫卿又被吻住了,这一次,不仅舌头在他嘴里蠢动嬉戏,手指也握紧了他的分身,激烈地来回抚弄!

上下夹击之下,思绪早就乱了套,除了感觉到煌夜极具掠夺意味的气息,柯卫卿什麽都无法思考,而体内更是燃起了一团yín豔之火!

煌夜的亲吻愈加热烈,舌尖来回扫荡著柯卫卿的敏感之处,让他秀眉整个的皱拢了,喉咙不住滑动,也还是呼吸不到一点新鲜空气。

干练有力的手指抚向末端,与手掌密切配合,挤压、揉搓玉囊,好像被闪电击中似的疼痛以及麻木,让柯卫卿的尾椎骨处都荡漾起一阵阵绵密的快感。

「不……呜!」

只要一抵抗,就会招来更野蛮霸道的索求,吻到发烫酥麻的唇,突然被啃了一下,柯卫卿不知道被这样咬了,身体竟然还会激动得发抖……这些无耻的反应,在煌夜毫无顾忌的侵袭下,全被逼了出来!

「唔……嗯……!」柯卫卿逐渐失去了力气,比起身体上的反应,难以形容的羞耻感,更击溃他的意志。

感觉到柯卫卿抵抗的力道在减轻,煌夜放开了他的双手,然後,空閒的手来到他的xiōng前,轻轻抚摸那硬度适中的平坦xiōng膛,感觉他的心跳有多麽剧烈。

指头突然地按压上樱红色的蓓蕾时,可以感受到柯卫卿的肩头惊跳了一下。

「呜……不……唔!」

舌头交缠之下,柯卫卿的抗议变得暧昧不清,而因为惊喘,一丝津液弄湿了他的下颌,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煌夜著迷地看著他这般诱人的模样,柯卫卿不住喘息的唇也好、带著湿气的眼角也好,都像涂抹了胭脂一样红。

「卫卿……」想要听他的声音,从弯弓般的朱唇内溢出,煌夜便毫不客气地捻了一下蓓蕾。

「啊……!」柯卫卿的惊叫声在空旷的寝宫里,就像洞箫低吟,尤为撩拨心弦。煌夜频频刺激已然挺立的果实,连rǔ晕的颗粒都因为快感而变得鲜明起来。

「啊……不要……住手……啊……皇上……!」

虽然双手恢复了自由,可是柯卫卿就连指尖都在发抖,他抓住煌夜坚硬如铁的手腕,却没有力气扳开它。

「为什麽不要?你不是很舒服麽?看,另一边朕还没有碰,就在发抖呢。」煌夜轻舔了一下柯卫卿的颈项,然後来到他起伏不定的xiōng前,含上那被蹂躏得红肿的rǔ头。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拨弄起右侧尚未爱抚过的茱萸。

「啊……不……!」两边的rǔ头都被肆意地玩弄,而分身更是被指头包握住,时快时慢,不断加重力道的搓弄。柯卫卿的眼前都是一片烧红的颜色,他分不清是宫灯的烛光,还是身体过热产生的幻觉,整个人要像被融化了一般!

——待续

作家的话:

终於到神秘的2012年啦,希望大家能忘掉去年的不开心和烦恼,过一个快乐和美的新年!

最近气温骤降,请注意保暖哦。抱抱。

米洛

☆、(20鲜币)情倾宫闱 79h

牙齿不断咬著嘴唇,呻吟被压到最低,「不可以……!」有个声音在澎湃的心间激荡,「不可以出声,要是发出声音的话……!」

就在感觉神经都要烧断时,煌夜突然松开了扣住他分身的手,柯卫卿得以大大喘了口气。然而,很快手掌就又圈握上来,而且一个坚硬又灼热的东西,也贴上了柯卫卿的玉jīng。

「哎?!」柯卫卿这才意识到,煌夜用大手同时握住了两人的分身,在摩擦的时候,不但在抚慰柯卫卿,也是在自慰。

煌夜肉刃的滚烫,不是掌心温度可以比拟的,柯卫卿极为敏感的部位,被这「烙铁」摩擦、挤压,刺激得每一道经络都充血,肿胀了起来。

「呜……不行……啊啊啊!」惊喘忍无可忍地冲破喉咙,就算柯卫卿不想这样,他依然绷紧著四肢达到了高潮,jīng液射得煌夜满手都是!

柯卫卿弓起的腰肢瘫软回了床上,一缕乌发滑落在他潮湿的眼睫前,他却动弹不得,只是急促而又沉重的呼吸。

煌夜伸出手,轻轻挑开了那缕细发,亲吻他的眉梢,与刚才充满强迫性质的爱抚不同,此时的动作极为温柔。

柯卫卿这才发现煌夜一直盯著他看,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他完全没有印象,但是羞耻的红潮即刻涌满了面孔。

竟然在煌夜的注视下,达到高潮麽?!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的yín乱吧!

「好好的,怎麽哭了?」当眼泪滑下眼角时,煌夜柔声问道。

「没……」柯卫卿哽咽地道,双手遮盖住脸孔。

「卫卿,不要挡,朕要看著你,」煌夜拉开柯卫卿试图遮挡脸孔的手,「朕等了你三年了,要好好地弥补回来。」

「皇上……」如此执著又温情的煌夜,让柯卫卿难以拒绝。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无疑是刺中柯卫卿的软肋。

他何尝不思念煌夜?还记得,与煌夜一同在菩提树下练剑,不小心摔倒时,煌夜总会及抱住他,不会骂他笨手笨脚。

煌夜虽然对下人严厉,看似冷酷无情,但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也柯卫卿见过的,最体恤下属的主人。

能为煌夜出力,对柯卫卿来説,是最骄傲的事情。

「你是我的人……。」在甜言蜜语之後,煌夜又宣告著独占权,「不管朕是皇帝,还是太子,你都只属於我……所以,让朕抱你,不要害怕。」

煌夜在低语的间隙,拉开了柯卫卿的膝盖,粗糙的指头缓缓爱抚著臀肉,潜进去,用指尖叩开後蕾。

「啊……!」

「不会太疼吧,只是手指……」煌夜柔声安抚著柯卫卿,指头一点点地推进,不是一般的紧窒,就好像那里根本没有地方可进一样。

淡红色的花蕾夹紧著坚硬的手指关节,上一次的交媾有多销魂,再一次浮现在煌夜的脑海里。

那是他以往的欢爱都无法比拟的,虽说柯卫卿是男人,也没有所谓的床笫技巧,可就是让煌夜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明知道这麽做,可能会弄伤他,身体却怎麽也停不下来,想要他。

今夜,煌夜准备非常温柔的对待柯卫卿,至少在他能适应前,不会乱来。

「皇上……不……」

柯卫卿知道自己不能忤逆皇上,因为他没有权力说「不」,但是在强烈的羞耻感,以及恐惧中,他无法放松自己的身体,後穴在不断颤抖,羞怯地紧缩,然而,也更鲜明地感觉到煌夜的手指在突刺,前一次的恐怖记忆一股脑地涌现在脑海里!

「不要!」柯卫卿突然坐弹起身,想要跨下床去,可是双膝软弱无力,几乎是滑到床下,他不由双手一抓,被褥也给带了下来。

啪嗒。不知是什麽东西掉在地上,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著它。

「这是什麽?」煌夜原本抓住柯卫卿的手腕,想拉他上来,现在就坐在床边,弯腰拾起那个红色锦盒。

「啊!那是北斗的……」柯卫卿才说出口,就立刻闭了嘴,脸色更红了。

「哦,是北斗御医给你的?这麽说起来,朕是有让他开一些,有助我们性事的药来。」煌夜的话,让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柯卫卿,看起来更加羞怯,万般可怜了。

煌夜竟然开口向御医要那种葯,柯卫卿无法想像,说那些话的煌夜是何种表情?

因爲他知道,煌夜绝不是荒yín无道的君主。

「既然有药,就不要浪费了吧?」煌夜挑开锦盒的盖子,里面有两个瓷瓶,其中一个放的是丸剂,另一个像是油脂之类的东西。

「皇……」柯卫卿正想著该怎麽开脱时,煌夜就已经拧开一个瓶子,倒了一粒棕色药丸,送进了自己嘴里。

「啊?」柯卫卿看呆了,煌夜却伸手过来,好像老鹰抓小**一样,把柯卫卿拽上了床,压在身下,强吻著他。

细小的药丸已经被牙齿咬碎,唾液混合清苦的药末,随著深吻被送进柯卫卿的唇内。虽然动作粗暴,但煌夜的舌头很温柔,挑逗著柯卫卿嘴唇内的敏感点。

「唔嗯……!」柯卫卿尽管百般地抗拒,身体还是有了反应。

「你果然很敏感。」煌夜意犹未尽,显然接吻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另一只青花瓷瓶也被拧开,倒出不少淡粉色的液体,十分黏滑,就像被水溶开的胭脂一样,

且有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个不行……!」柯卫卿嗫嚅道。这香气里有蜂蜡以及朱草,朱草颜色火红,是西域特产,也是春药的一种。

「看来是好东西。」煌夜见柯卫卿如此气促慌张的反应,便把指头上的脂膏,涂抹向窄穴,「朕要让你知道,这麽做会很舒服。」

「……啊!」指头在入口处涂抹了一层後,便钻入进去,这次即使柯卫卿身体紧绷,手指却一下子插入不少,还能弯成勾状。

「不要……。」

「哦?是再里面一些吗?」煌夜又加入一根指头,以此扩大与内襞的接触,徐徐转动,不时

抽送手指。一阵阵的酥疼,让柯卫卿满头是汗,黑发凌乱,把脸撇向了一旁。

「求您……不要再……住手……!」

「还不能停吧?在朕碰到你的快乐之源前。」煌夜在抚弄著柯卫卿的同时,也很享受他泫然欲泣的表情。

即使只能看到侧脸,那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还有脸颊上的红潮,都在说明柯卫卿感受到的,不只是疼痛。

「再放松一点,下腹不要用力。」煌夜明知道柯卫卿可能承受不住,在退出两根手指之後,还是增加到了三根。

一并伸进去的时候,榴色的花蕾紧得要勒断指头一样,柯卫卿也紧紧咬牙忍耐著什麽,脸上的红潮犹如梅花一样鲜豔。

「这里,感受得到吧?」煌夜的中指,突然刺向深处微微突起、又十分滑溜的一点,只要指头碰到,哪怕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柯卫卿就「啊!」地尖叫出来。

「好好记住这个位置。」煌夜的手指频频刺激微凸物,「用这里,让自己舒服起来。」

「求您……别说了……」煌夜曾是柯卫卿的武学师父,此时却教导著床笫技巧,让柯卫卿更加无地自容。

「那麽——就来做吧。」指头乾脆俐落地拔出来後,柯卫卿的双腿被扳得更开,煌夜强势地压了上去。

「不行!」柯卫卿的挣扎并未能阻止煌夜的挺进,而且由於他不断的扭动,也让两人的下体贴得更紧。

「别做无谓的抵抗了,不管怎样,朕都是『吃』定了你。」煌夜坏笑著。稍稍退後,把rǔ膏涂抹在自己硬硕上,又把柯卫卿缩起来的膝盖拉开,扛上自己肩头,便挺身狠贯而入!

「——呜呜呜呜!!」柯卫卿想要尖叫,可是声音支离破碎,整个人就好像在狂风中抖瑟的布帛一样,在发抖。他的腰部以下都悬空著,随著煌夜的推送,而不住的颠簸。

和手指不同,肉刃轻而易举地碰到敏感点,不论柯卫卿怎麽逃避,它执著而又热情地摩擦著体内,并把黏膜撑开到几乎要破裂的地步。

「……啊……呜啊!」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来时,也是断续的、痛苦的呻吟。

然而,柯卫卿的青涩、柔嫩、以及沙哑的声音,都勾引著煌夜,让他放纵地贯穿到底,肉体间的交融,就像野兽的撕咬搏斗一般激烈。

空气里弥漫著湿润的、充满色欲气息的汗水味道……。

他是皇帝,无论如何索求,都是不过分的。

只不过,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停猛干著身下的人。不管柯卫卿的身体是否在痉挛,他都疯狂地驰骋著。

後宫里的那些妃子,不过是暖床之人。说煌夜无情也好,冷酷也罢,他只是为了履行皇帝的义务,才召见她们。

在龙床上时,他从未完全的投入过。

果然,与喜欢的人做起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性爱当中,而且明明已经得手,却贪婪的渴望掠夺更多。

煌夜不知道自己会「要」到什麽时候?也不清楚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有了这份可怕的心思。

是在柯卫卿离开皇宫的三年中吗?还是十弟永麟想从他手里夺走柯卫卿,激发了他的醋意?

不,都不对!总觉得在更早的时候,他对於柯卫卿就有一种奇异的情愫。

只不过三年的分别,让他更加清楚的意识到,对於柯卫卿,恐怕不能再单纯的把他看作下属、亲信,或者一枚棋子,而是他不能放手的存在。

人生在世,总得有一种羁绊,才不枉活这一回。除了至高的皇权之外,煌夜还想要抓住另外一种令他魂牵梦萦的情感。

一旦意识到这个,他就更加执著于柯卫卿了。而且既然已经命他侍寝了一回,他就无谓再故作矜持了,以往的师徒情分,还是主仆之谊,早在那一晚就消失殆尽。

他想要柯卫卿明白,对他的拥有,不只是性命而已,还有他的身体与灵魂。

结合,显然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也让柯卫卿明白到世间的快乐,可不仅限於财富与升迁。

「怎麽了?」煌夜猛插入到底部後,激烈地摇晃著腰,在深处搅拌,柯卫卿弹跳了起来,凄厉地叫著「不……!」

「射出来吧,在朕的怀里,你要射多少次都可以。」煌夜突然改变了姿势,他坐下来,把柯卫卿的双腿放下来,改成圈在自己的腰上。

「……呜!」面对面的抱在一起,煌夜能更好看清柯卫卿痛苦又妩媚的神情,他的双手抓紧著柯卫卿白皙又紧实的腰,便从下往上的撞击起来。

因为煌夜的动作幅度很大,强劲而迅猛,垂挂在床帐上的翡翠挂件,都发出不断相碰的清脆响声。

「不要……这样动……住手……啊!」柯卫卿满面通红,极想要避开煌夜那雄健有力的躯体,但是做不到,分身擦著煌夜坚硬的小腹,没动几下就射了出来。

而後穴则被填得满满的,不可思议的灼热和巨大,以非人的体力与耐力,折磨著柯卫卿。

他都已经射了三次,煌夜却依然精神十足,而且随著不断冲刺的动作,「那个」似乎又大了

一些。

「啊……好痛……!」柯卫卿的双臂求救般地揽上煌夜的肩头,上身完全贴在了那厚实的xiōng膛上。

要在以往,他一定会体力不支地昏过去,但因为有北斗药丸的支撑,让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煌夜的侵犯,比上一次还要深,更强劲有力!

但同时,体内那酥麻、火热的感受,也犹如熔浆灌注全身。柯卫卿呻吟著,睁开迷蒙的双眼,似乎看到外头有一缕刺目的晨光。就在这时,煌夜又把他按倒在床里,不顾他的惊喘,吻上他的红唇,堵住他一切的感觉器官……这「夜」还很漫长。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80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门校场上,有两千兵马正在进行cāo演。派兵剿灭溪林镇的匪徒,对朝廷来说是小事一桩,理应不该由皇帝亲自来督军检查的。

但是这支剿匪队伍,是新兵强化演练而成。所用的兵器,也是平虏中郎将柯卫卿,根据战术需要而精心设计的。

因此皇上与诸位重臣,特意过来看看。

演习中展示的兵器,大致有用来攀爬悬崖峭壁的铁爪钩,有用来攻打高脚哨台的火箭匣,还有防止士兵坠入山崖的铁篱网,力求不损一兵一卒,又能尽快攻下那地势险峻的溪林寨。

根据探子的回报,对方虽是一介草寇,但是兵马粮草充足,且都是亡命之徒。

山寨大王名叫「铜头」,四十多岁,可以说是奸yín掳掠,无恶不作。他曾在北方犯下劫持官银的大事。因为怕被朝廷诛杀,便带著帮派弟兄一起造反,挟持了当地百姓,建造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巨石堡垒。

溪林镇的官员怕皇上责罚,一直隐瞒军情,粉饰太平,直到百姓流离失所,上京拦路告状,这事才闹大了。

可是「铜头」再怎麽无法无天,自立为王,也只是一个「山寨大王」。朝廷只要派出强兵,必定能摆平,所以赵国维就把它视作给世侄宁安取得战绩,获得升迁的契机。

尽管他计画周详,万事俱备,却没有得到皇帝的首肯,皇上心里偏袒柯卫卿,急於给他建立功勋,好让他官运亨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之事。

然而这些年里,赵国维经常怀疑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否错了?煌夜并不是那麽容易掌控的人,他的文治武功,都超过了英明神武的先帝。

可现在,当赵国维看到煌夜为了一个男宠,就轻易地将守备兵权交出,还前後两次给他升官。由此可见,煌夜也不过是只纸老虎,看起来威猛,但到底还是过不了「温柔乡」这一关。

区区一个男宠就能收复煌夜的心,更何况自己那个貌若天仙的外孙女烁兰呢?他当上国丈,大权在握的那一天,已经是指日可待。

而就在皇上说要来校场阅兵的早晨,皇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将礼聘柯贤之女烁兰郡主为宫司仪,择吉日进宫。

所谓宫司仪,就是跟在太后身边,帮太后拟定懿旨、举办各种大典的女官,也是太后近身考察媳妇的第一步,谁都知道当上宫司仪,就极有可能被册立为皇后。

而且,宫司仪说到底也是後宫女子,皇帝若是临幸她,那就是双喜临门了。

赵国维昨晚还是浓眉锁紧,一脸不悦。因为柯卫卿抢去宁安大好的立功机会,心里很不痛快。

可现在就高兴坏了,正所谓福祸在人谋,男宠去剿匪了,皇帝自然要宠幸别的妃子,而且再过几日,烁兰就要风风光光地进宫,受到太后的接见。到那时候,有大把的时间,让皇帝与烁兰朝夕以对。

想必皇太后也会趁著皇上早晚去问安之时,将他们俩拉拢在一起的。

这样看来,烁兰被册立为皇后将是一帆风顺的事。赵国维相信,由他女儿雪莲调教出来的千金,绝不会抓不住皇帝的心。

「好!漂亮!」一阵欢呼,打断了赵国维的遐想。

此时,宽敞的校场上,正在上演官兵抛出铁爪钩,登上竹子搭建的高塔一幕,塔顶还燃烧著熊熊火把,火星飞溅,极为惊心动魄。

在座的文臣武将,统统鼓掌称好,对於新式武器也是赞不绝口,都恭喜皇上,有了一名得力干将。

当然,这看起来是在称赞皇上慧眼识才,但暗中也是在恭维大将军赵国维。再怎麽说,柯卫卿是他的继外孙,而他的外孙女烁兰,更是当皇后的主儿。这根金闪闪的高枝,怎麽能不牢牢攀住呢?

就在官员们在阅将台上不住高呼「真厉害!」时,又有一支骑兵队伍进入沙尘滚滚的校场当中。

这支骑兵队,是由柯卫卿亲自率领的,摆出各种围敌、灭敌等的方阵。红旗飘飘,刀枪如林,马蹄声就跟冰雹似的敲响大地,军容之威,自然是不同凡响。

「这,还是那支怎麽都训不好的新兵队伍吗?」有人惊奇地发问。

赵国维听了,虽无表态,但是心中暗感惊奇,这麽短的日子里,柯卫卿竟能带好一支新兵?

不过,他再怎麽厉害,也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才十六岁。比起烁兰还小了一岁,能掀起多大风浪?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他有些真本领,那又怎样?他赵国维手下的人,哪一个不是精英分子?

单靠才华去谋得官场利益,是不可能的。就算有皇帝宠幸,也非常不可靠。谁都知道皇帝变心起来,比变天还快,而且是非常突然。

『就让他现在得意一下……』赵国维不屑地想,重新摆正坐姿。抬头挺xiōng,络腮胡张开著,这满脸、满身的傲气,竟然比皇帝还要惹人侧目……。

煌夜知道,赵国维处处在彰显自己的权威,此刻也不例外。他那双精亮的眼睛,不时在扫荡每一个臣僚,偶尔也会回望到宝座上,看看自己的反应。

此时,煌夜若是透露出一点不悦来,赵国维都会看到,并记在心里,他其实不怕皇帝苛责,就怕皇帝对他太好,让他没有藉口起兵夺权。

赵国维的狐狸尾巴是越翘越明显了,煌夜却还要继续等待,因为权利的斗争,就在於看谁握有重兵。

他不觉凝望向刀光剑影的校场,准确捕捉到柯卫卿潇洒的背影。他出色的战术以及犀利的剑法,都是出自他的教导,且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不过,煌夜的眉头微微拧起,他担心著柯卫卿的身体,尽管服用了北斗的药,柯卫卿在那日被临幸之後,还是低烧不退,一直痛苦地呢喃著,『著火、很烫。』

就算煌夜帮他清洗了身体,用冰块降温,口对口地喂药,足足折腾了一夜,才清醒了过来。

柯卫卿又在床上躺了三日,才回到守备军营去,而且他更加不愿意回去甘泉宫了,不但整日专心於策划剿匪,还与新招来的士兵一起cāo练,风雨无阻。

柯卫卿说自己风餐露宿惯了,与士兵同吃大锅饭,身上也没有大燕皇族那种趾高气昂的姿态。

士兵们自然喜欢柯卫卿,对他下达的军令,以及严苛的训练,都没有半句怨言。

得民心者得天下,军营中也是一样。但是,柯卫卿光有士兵们的拥戴是不够的,因为取得胜利战绩,才是核定他是否能成为将领的标准。

煌夜之所以来给他打气,就是想要柯卫卿知道,他要他赢!要他成为将军,不能出半点的差错。

以当下的情况来看,柯卫卿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只是……想要他在战场上获胜,也就意味著在他出征回来前,他都不能再碰他了。

『皇上,如果您想重用中郎将,就请按耐一下欲望。这几日,就让他养精蓄锐,好好歇著吧。』北斗摇头,在煌夜面前说道。

煌夜何尝不清楚这一点,柯卫卿不只是他的男宠,更是将来,要挑起他江山的一员大将。

但是,临幸与委以重任,煌夜不认为这两者间有冲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人呢?

说他是欲壑难填也罢,煌夜就是要在扩张大燕领土,获取天下霸权的同时,也完全拥有柯卫卿这个人!

「噢噢……我们赢了!」

校场上欢呼如雷。柯卫卿骑著战马,犹如黑色烈风一般突破「重围」,带领著士兵们擒下「敌首」,乾脆俐落地获得了胜利。骑兵士气大涨,长矛与刀剑都在猛烈挥动!

「传柯卫卿,稍後见驾。」煌夜浓眉舒展,轻轻地道。在这沸腾的轰鸣声中,几乎听不见。

「奴才领旨。」李德意却不能听不到,他躬身说道,领命退下了。

——待续

☆、(19鲜币)情倾宫闱 81

傍晚时分,柯卫卿领了密旨,前往御书房觐见皇帝。

尽管李德意坦白告诉他说,皇上找他是为了商议军情,并不是招他去侍寝,柯卫卿的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尤其是离开了士兵的喧嚣,马蹄的缭乱,只身走进这气势恢弘的宫殿,听著孤单的脚步声,更加让他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御书房前,两名小太监看到柯卫卿,立刻躬身行礼。什麽话也没问,就把朱红透雕的殿门,轻轻地往里推开了。

看样子是不用通传了,这是身为娈臣的特权吗?柯卫卿轻轻地叹了口气,犹豫著,没有迳自走入进去。

「怎麽,进朕的门槛,就让你这麽为难?」

一个不怎麽愉快的声音响起,柯卫卿一惊,连忙迈入殿内。看到煌夜头戴一顶六寸墨玉冠,身穿绣金银的明黄长袍,伫立在红木书架前,显得英挺威武,又有点不耐烦。

「臣叩见皇上。」柯卫卿即刻跪地行礼,有些紧张,但毕恭毕敬。

「平身。」煌夜注视著在黑色甲胄衬托下,显得面白如玉,越发俊秀的柯卫卿,不禁微微一笑。

「谢皇上。」

看到煌夜俊美的面庞上,那抹勾人心魂魄的笑容,柯卫卿更加不自在了,他站是站了,却低头垂手看著地砖,神情十分拘束。

「赐座。」煌夜突然吩咐道,站在不远处的李德意,就搬来一个绣墩,让柯卫卿落座。

「不,臣怎麽敢……」柯卫卿急忙推却道,哪里有皇帝站著,他坐著回话的理?

李德意不由看向皇帝。

「朕见你这麽爱看著白玉地砖,特别赐你坐下,应该能看得更清楚吧?」

「皇上恕罪!」柯卫卿又赶紧躬身请罪,李德意小步退开了。

「你没有罪。不过,以後你到朕这来,就要看著朕的眼睛说话,明白了?」煌夜说话的当口,走近了柯卫卿。

「是……」柯卫卿只得抬起头,轻咬著下唇,「如果这是您的旨意的话。」

「哼,你就这麽讨厌和朕在一起?」煌夜眉峰一挑,拼命压制想要把柯卫卿推倒在地板上的冲动。

「不是的,」柯卫卿目光流转,显得不安,「微臣只是不知该怎麽做才对……」

为人臣,自然要忠君爱国,对於煌夜传召侍寝,柯卫卿应该一开始就拒绝才对,可是他却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对和错重要吗?朕要你,你就是朕的人。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好,其它事情,不要去想。」

煌夜知道柯卫卿是个心思缜密、感情纤细的人。肉体的交合对他来说,痛苦是其次,被召来

侍寝,才是真正打击他心灵之事。

「皇上……」

柯卫卿的秀眉不禁皱起,煌夜知道抱他是不对的,他不是一个昏君,却还要做这种纵欲之事,让柯卫卿无法理解。

一蝇之微也会玷污白布,若柯卫卿是梨园子弟也就罢了,百姓不会当成一回事。但他却还是一名将领,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就不怎麽好听了。煌夜如果成为酒馆茶肆里的笑谈,那柯卫卿真是罪无可恕了。

柯卫卿想要维护煌夜的心情是如此迫切,就算以命相抵也在所不惜,可是……明明这麽想的,为何就是无法断然拒绝?

这让柯卫卿感到痛苦和迷惘,原来自己是一个yín乱之人?是他害了煌夜吗?於是躲在军营里,用严苛的训练来麻痹自己,可却依然躲不过皇帝的召见,以及此时窘迫的境地。

「你这些日子,风雨无阻的练兵,真是辛苦了。」煌夜的口气突然缓和起来,大手捏上柯卫卿僵硬的肩头,「在你出征那日,朕有事在身,不能去送你,你要答应朕,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

「是,皇上。」柯卫卿很是感动,煌夜并没有说一定要他取胜,而只是关心他的安危。

「朕要的其实不多,只要你平安就好。」煌夜的手离开了肩头,来到柯卫卿的脸颊上。

「臣一定会小心谨慎,也会赢得胜利。」柯卫卿如此说道,不知是不是两人距离这麽接近,又可以感受到煌夜气息的关系,他的脸刷地红透了,心脏也是狂跳不停。

「嗯,很好。」煌夜点头应允。

「皇、皇上,若无其他要事,臣恳请先告退。」柯卫卿慌张地说,眼神更是飘忽不定。

煌夜本来是想放柯卫卿走的,可是见他如此秀色可餐的模样,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你的脸怎麽红了?」煌夜明知故问,还装作关切地握住了柯卫卿的手腕,探查他的脉象,

「心跳得也很快,是哪里不舒服麽?」

「不,不是的!」柯卫卿为求脱身,只得如实说道,「是皇上……让微臣感到有些紧张……。」

「呵呵,朕又没说要抱你,你这麽紧张作甚?」煌夜更用力地扣住柯卫卿的手腕,不让他躲闪开。

「请、请陛下放手,您这样……我会更失态的。」柯卫卿越发的狼狈,连耳根都红透了。

「你只有看到朕……才会心慌意乱吗?」煌夜像发现新奇玩意一样,穷追猛打地问。

「是……」柯卫卿不想承认自己这麽怯弱,看见煌夜就会乱了方寸,可是这种心情是无法掩饰的,就算他武艺再好,也隐瞒不了内心的波动。

「朕明白了。那就是说,朕在你的心里是特别的,对不对?这是好事,你不用介意。朕就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

「不是的,皇上……」柯卫卿觉得煌夜变得有些难缠了,以往的煌夜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混淆是非。要说对皇帝抱有非分之想,所以才会脸孔心跳,这不是要杀头的罪麽?

煌夜居然还很高兴?然而,自己真的对煌夜是那种感觉吗?柯卫卿不清楚,他现在就像困入沼泽的小鹿,进退两难,也辨明不了方向。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煌夜不讨厌他脸红,这让柯卫卿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下巴被捏住了,才想要开口询问,煌夜的嘴唇就压了下来。

温柔的吻,比任何言语都要撩拨心弦,本就是焦躁不安的心情,此刻更如火上浇油一般,乱得没了章法。

「皇上……!」柯卫卿伸手猛地推开煌夜,惊喘著想要逃走,却不慎绊倒脚边的锦凳,哐当一声,煌夜顺势抓住他的肩头,将他摁倒在地上。

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像摔跤似的,柯卫卿不想伤到皇上,自然手下留情,煌夜却是不客气,扭著柯卫卿的手臂,押到他身後。空著的另一只手,隔著铠甲,出其不意地点了他的穴位。

「呜!」

被点的气海穴位於肚脐之下一寸半,能使身体处於暂时麻痹的状态,柯卫卿当然晓得这一点,这也是煌夜教过的穴位。可是没想到煌夜会这麽做,这个穴位一旦被点中,力气就尽失!唯有知觉是清晰的,该疼的地方还是疼,被钳制的手腕骨头尤其如此。

「放松点,一会儿就没事的。」煌夜低喃著,松开了手。凝视著躺在地上,任由鱼肉的柯卫卿。

「您……要做的话,尽管……何必这样对我……」柯卫卿的舌头也处在麻木状态,但是眼圈都已经红了。

「朕说过,今晚不会抱你,但是你先引诱我的。」煌夜邪魅地笑著,手指撩拨著柯卫卿鬓角微乱的发丝,就像拨动琴弦那样,用指腹缓缓摩挲他的耳廓。

「臣……才没有……」柯卫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脑袋则是嗡嗡的响。

「只是一个吻而已,安静一点。」煌夜低头亲柯卫卿的时候,双臂也抱紧了他的腰身。

「唔唔……嗯!」就算柯卫卿在亲热的方面的知识相当匮乏,但也知道煌夜现在做的,可不只是一个吻,他的舌头伸入进来,一直在搅动柯卫卿发木的舌尖。

动弹不得的柯卫卿,给煌夜一种新鲜的感受,而且这麽乖地任他摆弄,也让煌夜吻得欲罢不能,数度调整姿势,让深吻变得和性交一样激烈。

「呜呜……!」柯卫卿则被逼得几近窒息,煌夜气势汹汹的侵犯意图,也让他心悸不已。额头逐渐冒出细小的汗珠,酥麻的感觉却一阵阵地荡漾开来,让他眉头紧紧拧起,形成一个川字。

啪嗒。

正当煌夜情难自禁地拥吻著柯卫卿,享受那无上的美味与肉体馨香时,朱红殿门外响起了沉沉脚步声,无情地打破了这缠绵的氛围。

煌夜不由得收住动作,把晕乎乎的柯卫卿从地上拉起来。此时柯卫卿的力气已经恢复,击中气海穴虽然能致人丧失力气,但那时间短暂。

可是柯卫卿因为被煌夜吻得太久,不知节制,而有些腰肢发软,只能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地坐在煌夜扶正的锦凳上。

煌夜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李德意就过来通传了,「铁鹰剑士青允到了。」

「青允?」柯卫卿不禁一呆,已经许久不见他了,这次回到大燕,也没能碰上面。但什麽是铁鹰剑士?

得到召传後,青允步伐铿锵有力地迈入殿内。他身著一席青衫,头发竖起,看起来就像是江湖侠士,而非曾经的骑兵校尉。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允见到柯卫卿虽然是满眼喜悦,但表情却是严肃的,他恭谨地匍匐在地,直到煌夜说平身才起来。

柯卫卿这时起身,立在一旁。

「臣拜见柯王爷。」青允接著躬身行礼道。

「青允大哥,快起来。」柯卫卿情不自禁地上前搀扶一把,青允可以说是他儿时得以信赖的同伴。

除去十皇子永麟以外,青允对他也是非常的照顾。

「几年未见,你真是长高不少。」青允这才露出笑容,他的肤色黑了不少,因此显得牙齿分外洁白,二十六岁的年纪,正值青年。

但是和以前那位快人快语的青允大哥相比,现在的他又多了一份沉稳沧桑,更像个统领了。

柯卫卿注意到青允的衣襟上,佩戴有一枚做工精致的铁鹰铜章,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个铁鹰标志是皇上命巧匠打造,代表著铁鹰剑士。」青允看到柯卫卿的目光所在,便笑了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剑士首领。」

「怎麽我在宫里,没见过其他的剑士?」柯卫卿不由好奇地问。

「这是朕登基以後,建立的民间军团,」煌夜开口了,「因为是直接听命於朕的,不用经过赵国维之手,所以青允常年在宫外活动。」

「原来如此。」柯卫卿恍然大悟,在赵国维权倾朝野的时候,煌夜拥有自己的秘密情报团,是非常重要的!

这个军团虽然是以「剑士」著称,恐怕还是以收集各种情报为主。俗话说隔墙有耳,柯卫卿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而青允会选择在晚上进宫觐见,也是为了避开赵将军的眼线吧。

「青允,带柯卫卿去见见你找到的好马。」煌夜吩咐道。

「是!」青允一抱拳,这姿态和以前一模一样。

原来青允是来献马的,柯卫卿明白地点点头。

「下去罢,朕有事再召见你。」煌夜的目光,依然贪恋地停留在柯卫卿的身上。

「是,臣等告退。」柯卫卿低著头,故作平静,便和青允一起离开了。

——待续

82-85

☆、(15鲜币)情倾宫闱 82

月光静静地照在校场东面的马厩上,水槽倒影出半轮明月,显得这里十分幽静。

柯卫卿爱来马厩,不只是为骑士挑选战马,还会和马夫一起,给马儿安装铁蹄,让它们无惧粗糙的地面,快如闪电。

以往的马具,也都被柯卫卿改良过了,把笨重的铜质马鞍,全都改成精铁打造,加上皮革的修饰,让其变得更加轻便,柔韧性还极佳。

骑兵们的兵器,也从以往的大型矛盾变成铁剑,盾牌则绑缚在手臂上,不用手持,让骑兵们在防护的同时,更容易攻击敌人。

正因为这些改进,让柯卫卿的骑士队伍,在演练时非常威风,如同摧枯拉朽迅速的消灭「敌人」,大获全胜!

柯卫卿来到这熟悉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与往日的不同,或者说,他的目光完全被系在马栓上的一匹红马给吸引过去了。

它浑身如血色玛瑙,闪闪发亮,头颈高昂著,鬃毛浓密。尾巴粗大而丰厚,显得强劲豪迈。

它的眼珠则乌黑如夜,闪著精光。明明只是一匹马,被它这麽一望,心底都升起一团寒意来。

「这个是……?」柯卫卿一靠近,红马便嘶鸣著,马蹄重重刨地,有打斗一场的势头。

「没关系,我不会伤害你……。」柯卫卿温柔地说,并慢慢靠近,抚摩它的颈鬃时,这红马竟然哼哧了两声,真的忍耐了下来。

「哇!你真厉害!」青允惊叹道,说起这马的来源,「奉皇上旨意,要寻找一匹汗血宝马,供你使用。可是我走遍了这边的城镇,都没有找到好马。唯独这匹,我一眼就相中了!」

「你从哪里买的?很贵吧?」柯卫卿惊讶地问,如此宝马怎麽会有人舍得卖出来。

「非也。」青允摇摇头,「这匹马的骨骼、毛色、奔跑速度都是一绝,但是啊,驯服不了。

卖它的人说,怎麽打都不听话,连拉石磨的驴子都不如,就贱卖了出来。不过,你要是知道那户人家是谁,一定吓一跳。」

「是谁?」柯卫卿的注意力已经全在马上了,青允的话,并未认真听清。

「永庆镇,柯王府是也!」青允故意拉了一个长音。

「啊!」这下,柯卫卿是真的惊呆了。

「你也别那麽意外,说实话,天底下哪里的骏马最多?还不是柯王府的马圈?你小时候,不也在他府里干过活,应该知道他们家的马有多好吧?啊!我的意思不是指你以前……」

谁也不愿意提起那种当贱奴的过去,青允认为自己又口快了,不禁道歉起来。

「不,青允大哥,我这次真要谢谢你!」柯卫卿这样说时,虽然在微笑,眼里却噙著泪,倒把青允给吓了一跳。

「这、这又是怎麽回事?」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它真是我当年接生的小红马,没有错!」柯卫卿还记得那匹叫赤鹰的母马,在一个大冬天里生下这匹小马,当时是难产,他守了一夜,才见小红马下地。

不知是不是小红马这个称呼,刺激了赤红马,它的耳朵一激灵,竟然仰天长鸣了一声,显得十分兴奋。

「哎,它不会是认识你吧?」青允惊愕地说。

柯卫卿从马房取来一副马鞍,也不拿马鞭,放好之後,就打算扶鞍骑上去。

「你还是小心些,没看到麽?这马臀上都是旧鞭伤……」这匹马估计也吃了不小的苦头,但也可看出它的脾气有多顽劣,死也不肯对人低头。

青允对於买这匹马,本来也是有些疑虑,怕买回来驯不好,买了也白买。但是不买它,又总觉得错过了上等的战马,於是还是买下来试试。

青允正想著时,柯卫卿已经飞身上马,只听「驾」的一声,赤红的战马便如脱弦之箭,飞射出去!

青允楞是只看见一抹火红的影子,在这月色下的空地上来回奔驰,简直是神了!

须臾,柯卫卿便驾马飞奔回来,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太棒了,青允大哥,你看到没有?它的腾空,它的飞跃?」

「是……但是太快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这马儿就已经在这千米地上,跑了两圈。

「赤影。」

「什麽?」

「它的名字,就叫赤影。」柯卫卿拍了拍马脖,马儿眨了眨眼睛,似乎挺喜欢这名儿的。

「不错,真的好像一团红色的光影……能和故友重聚,赤影也很高兴吧。」青允笑著,想要拍拍马头,却被不客气地啃了一口。

「哇啊!这是狗吗?!」

「哈哈哈,青允大哥,来,我们比赛一场!」柯卫卿指了指马厩里的其它战马。

「来就来,怕你不成,我到底是你比大的!」

青允当即牵了一匹马出来,和柯卫卿比赛了起来,但更像是玩闹,赤影自然是赢了,还非常不屑地低头吃草,完全无视身後的青允。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我好歹是买你回来的人。」青允摸著头,靠著厩栏直叹气。

柯卫卿不免笑著劝慰了几句,然後,四周静了下来,青允突然说,「小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咦?」

「你应该明白,皇上准备铲除赵氏党羽了……」声音压得极低,青允说道。

「嗯。」柯卫卿点头。

「现在不是最坏的时候,皇上当年送你出宫,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青允有些收不住话匣地道,「那时新君即位,权势动盪,那赵老贼便开始捕杀与他作对的谏臣,不时捏造一些所谓通敌卖国的罪证,把忠臣当场处死,就算有刑部审讯,也是屈打成招,死了有千馀人……。」

柯卫卿沉默了,关於通敌冤案一事,他是有耳闻,但没想到如此血腥残暴!

但是,即便赵国维趁著朝廷势力重新划分之际,或直接罢官,或制造冤案屠杀,明目张胆地狂揽军政大权,煌夜也拿他没有办法。

因为在新旧权力交替之际,便也是朝廷最黑暗、冰冷的时期!

而煌夜能取得辉煌的战绩,又稳住赵国维一党在朝廷里,不起兵造反,就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功夫!

当煌夜面对这重重困境、生死考验之时,自己却不能守在他的身边,让柯卫卿感到十分愧疚,和无以名状的失落。

「不过,你总算是回来了。」青允笑了笑,「皇上曾说过,只要你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我哪里有这麽大的能耐?」

「你怎麽没有?你就是皇上的定心丸。」青允笑得有些暧昧,「总而言之,有你在,就是好事!」

「……。」柯卫卿突然有些明白了,皇上招他侍寝,身为情报首领青允,怎麽会不知道?脸孔不禁有些发烫。

「我是粗人,不会讲话,」青允谦虚地道,「反正我的意思是,你和那些献媚的男子不同,你就好好地为皇上效力吧……」

「谢谢你,青允大哥。」柯卫卿朝他一个躬身,十分感激地道。

「你、别这样……唉,从小你就是那麽可爱,让我觉得不知道怎麽办好……」青允最怕这种亲昵了。

「啊?」

「没、没!什麽都没!刚才那句,你可千万别和皇上说!」

最後,青允慎重其事地千叮咛、万嘱咐,直到柯卫卿笑著表示,什麽也没听到,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深宫的另一边,虽然已是深夜了,煌夜却还是坐在白玉的围棋盘旁,一边执子思索,一边听著李德意的小声回报。

「万岁,小王爷开心著呢,骑著马儿直遛弯!」

「知道了,退下罢。」

「奴才遵旨。」

李德意离开後,偌大的御书房内,就只剩煌夜一人了。锐利的黑眸,此时出神地凝视著,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云子,这场罕见的温柔对弈,显然没有往日里那种横扫千钧的态势。

把永麟遣走之後,煌夜知道柯卫卿在这宫里,就没有其他可以交心的人了。虽然不想他与别的男人太过亲近,但是完全孤立他也是不行的。这儿可不是天牢,他想让柯卫卿在这有「家」,有「朋友」的感觉。

因此,煌夜在前些日发了一道密旨给青允,让他在宫外挑一匹好马,再来看看柯卫卿,与他谈谈天,也算是弥补了送走永麟一事。

但是,现在想想,对於重要的「棋子」这麽体贴,是行得通的吗?

煌夜没有忘记当初栽培柯卫卿的用意,虽然心里矛盾,而且感到困惑,但随著手里的白子、黑子不断的交替落下,收拾残局,心境也逐渐地明朗起来。

「有什麽不行的?朕要的——不都一直在手心里麽?」煌夜自言自语道。就像这一颗颗棋子,始终都在他的指尖辗转。

而且不论他怎样对待柯卫卿,都是为了留住他而做的。

至於为何如此之执著於此,煌夜就不想去考虑,如今国事繁重,能与柯卫卿如此这般相处,他就已经四分满意了,这剩下的六分,就等来日方长了。

——待续

作家的话:

新年快乐,考试顺利^^

☆、(19鲜币)情倾宫闱 83

转眼便是三月,正是鸟语花香、春光明媚之时。在这时候,迎接柯王府的烁兰郡主进宫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大燕皇城外的御道上,锣鼓喧啸,鞭炮炸响,举著节杖、彩旗的仪仗队,在前头开路,後边则是鼓乐队,护军,还有王府家向皇太后进献的礼品,有黄金一百两,白银一万两,青花瓷茶具十套,彩绸千尺……这些宝箱、马匹,让队伍延绵有十里之长。

城里的老百姓,除了皇帝登基那会儿,还真没见过这麽大的场面,不由夹道观望,议论纷纷,这永庆镇的柯王府真是富甲一方啊!

这烁兰郡主进宫,是去给太后当「宫司仪」的。王府就送这麽厚的礼,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迎娶皇后呢。

不过,也有人说,郡主那叫「金枝玉叶」,这个排场不算隆重,而且比起这浩浩荡荡的送礼队,大家对郡主本人更感好奇。

民间早有传闻,柯王府里有一位貌若天仙的郡主,今年刚满十七,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骑马打球呢!

这样能文能武的郡主著实罕见,她又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权势极高的赵国维的嫡亲外孙女。

谁都知道赵大将军极为疼爱他的独生女赵雪莲,因此对这外孙女也是宠爱有加,亲昵地叫她「小兰儿」,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罗。

这样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又美貌非凡的郡主,就要进宫了,百姓们能不伸长脖子,追著看个究竟麽?

但是,郡主安坐於一辆八匹骏马拉的漆绿马车内,三面车窗上全镂刻有金牡丹,门帘则是孔雀绿的浣纱,刚好遮挡住一切閒杂视线,又很优雅。於是,大夥只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馨香,便眼巴巴地看著车子,有条不紊地行驶进东边的宫门去了。

同样是三月初三的这一日,谁也不知道,皇宫里头,有一支兵马正在等郡主的队伍行走完毕後,方可出来。

那是柯卫卿率领的二千铁骑,这是他奔赴东林镇剿匪的日子。

当柯卫卿知道国师挑选的出兵吉日,和烁兰郡主进宫是同一天时,他有点惊讶,旋即又有些紧张,对於烁兰这个「姐姐」,他较深的印象,就是小时候,她甩给自己的一马鞭吧。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怎麽说,烁兰都是王府郡主,他的继姐姐,柯卫卿知道自己应该尊敬她。

因此,柯卫卿并没有与姐姐抢道,而是选择静候一旁。

待仪仗队伍全部通过宫门之後,柯卫卿正打算发号施令,让骑兵队出行,後头却响起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打断了他的手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仪仗队也好,还是骑兵队,统统匍匐于地,柯卫卿也是立刻下马跪倒。眼角的馀光,可以瞥见一辆朱红御辇正停在不远的十字路口。

皇上步下辇,众人的额头就压得更低了,几乎都碰到石砖地面。

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自贴金的马车内响起,「奴婢叩见万岁。」

说话的当口,郡主的贴身丫鬟春梅,就已经掀开了那深绿的纱帘。一身朱红锦衣,宛若三月新娘的烁兰,迈下车来。

她对著皇帝玉手相合,置於右胯,微微一压,轻轻一蹲,柔媚又不失端庄地道了一个万福。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不是为她身上的香气,也不是为她那温婉动听的声音,而是她接驾的方式。

皇上都已经到了,她才出来拜见,这样的架子就算是赵大将军也不敢端啊。

一时间,夹在这两道高耸宫墙之内的人们,都不知该作何反应,静得只听见风吹动彩旗的声响。

「免礼。」

煌夜开口道,不低不高的嗓音,在这深黄琉璃瓦之间,听起来特别沉稳,「朕奉太后的懿旨,前来接表妹去寿安宫……为你接风洗尘。」

「奴婢叩谢万岁、太后的恩典!」烁兰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是依然宠辱不惊地行了一个万福。

「都平身罢。」煌夜又道,那些塞满宫道的仆役侍卫,就又纷纷叩谢万岁,站起来。

柯卫卿也起身了,听到皇上的话,突然明白了他那日说的,无法相送是什麽意思,因为要来迎接烁兰郡主吧。

性情醇厚的孙太后特别喜爱这位能歌善舞、聪慧可人的小郡主,皇上自然也要爱屋及乌,特别礼待烁兰吧。

让皇帝亲自出迎,护送到寿安宫,这是何等的荣耀。柯卫卿不由看向皇上与烁兰,见他们相谈甚欢,心里竟然涌起一阵失落。

可是即将出征的人,怎麽可以心如浮萍、如此烦躁?柯卫卿自责不已,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煌夜对正要回去马车内的郡主说道,「你还没见过你的王弟,柯卫卿吧。」

「是、是的。」烁兰虽说伶牙俐齿,却也禁不住结巴了一下,然後才幽声说道,「可惜奴婢与王弟不同路。」

「这次可巧了。」煌夜说著,望向队列的末端。那明显不同於仪仗队的骑兵队,整齐而又肃静地排列著,「你王弟今日出征,为朕去清剿盗贼。你看,他不就在你後边,等著出宫去麽?」

烁兰一惊,说实话,她坐在马车内,不论外头如何喧嚣,满心思全是如何给皇帝留下最深的印象,一步登上皇后的宝座,至於其他事情,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听皇上一讲,烁兰不由转身,望向後头。仪仗队纷纷退开至两旁,彩旗也呼啦啦地再度飘起,等到旗帜静止,烁兰那晶莹剔透的黑眸,就看到了那站在火红骏马前的少年。

眉清目秀、挺拔英武。一身青铜铠甲,更显得他威风凛凛,又十分高贵。瞧这周身的气度全然不是当年那个低贱的小马童了,这要在外边,得迷倒多少贵族千金?

不过,从烁兰眼里投射出去的,绝不是对他美貌的痴迷,而是无比之厌恶,在看到柯卫卿以前,她就非常讨厌他了。

一个无父无母、来路不明的野种,一到王府就惹来风波,先是害得父母争吵,有伤和睦,後来又害她跌下马来,大为受惊!

可以说,他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害人精!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竟然要柯王府认这种野种为继子!

这认养一事,叫柯王府丢尽了颜面。虽然府内的人,都不敢提起这个小王爷,但是烁兰知道,他们一定在心里笑话自己,有这麽一个贱种弟弟。

这些怨气她原本都忍了,所谓眼不见为净,可是没想到柯卫卿又回到宫里,还狐媚了皇帝,侍寝了两回,真是下贱又卑鄙,看见都觉得恶心的杂种!

这样的人要是在王府里,早被她用乱鞭打死了。可是外公却让她「善待」柯卫卿,说要利用柯卫卿这座桥,迈上晋封为皇后的康庄大道。

而她当上皇后之後,要怎麽处置柯卫卿,都是一句话的事。

小不忍则乱大谋,外公的训诫,烁兰有记在心里,为此愿意「既往不咎」。可是这一切,在看到柯卫卿那张俊美的脸孔时,全都化为乌有!

他越是出色,烁兰也就越嫉恨,这麽一个男人,竟然和她抢夺夫君,这口恶气要她怎麽吞下去?

柯卫卿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烁兰,就转开了视线。男女授受不亲,尤其郡主是这麽尊贵的身份,他确实不适宜一直盯著她看。

但仅仅是这麽一瞥,就让他十分惊讶郡主的美貌,她的肤色是如此润泽,正如这三月春光,充满著浓浓的暖意。

她和小时候一样,长得是眼大鼻高,脸盘圆润。饱满又雪白的额头上,还贴著时下最为流行的铂金花钿,更显得她雍容华贵,风情万种。

但是她的目光又如此冰冷,让人如坠寒冬冰窟之中,即使她的妆容再完美无缺,也依然给人以不可一世的骄傲之气。

柯卫卿即使是转开了脸,也依然能感到郡主的目光,如匕首一般在他的身上划动,不禁有些气息凝滞。

「烁兰,你不过去问候一声麽?」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煌夜微微笑著问。

「奴婢……正想要过去。」烁兰的一口怒气涌到xiōng口,又来到喉咙,却在吐出来时,瞬时变幻出一副可亲可爱的笑容来。

柯卫卿看见烁兰在皇上的陪同下,款款走来,不由再度跪倒,「臣给烁兰郡主请安!」

「都是一家人,何需请安?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姐弟是如此生分呢。」烁兰娇声娇气,拿腔拿调,还伸出芊芊玉手,亲切地要扶柯卫卿起身。

然而,她的手指连柯卫卿的袖子都没碰到,隔空做个样子罢了。

「兄妹同心自然羡煞旁人。等柯卿家凯旋归来,你定要与他好好团聚一番。」煌夜说道,「朕会特别赏赐你们的。」

「奴婢领旨,谢主隆恩。」烁兰连忙拜谢。

「谢皇上恩典。」柯卫卿也是躬身说道。

「皇上,觐见太后的吉时就要到了,您看……」一直随侍君侧的李德意,小声地提醒道。

「那,就请烁兰郡主上车,朕随後就到。」皇上金口已开,烁兰即便有千百个不乐意,但还

是留下煌夜与柯卫卿,登上了华贵的马车。

「郡主?」贴身的丫鬟春梅,在车边问道,「启程吗?」

「启程。」烁兰让仪仗队重新开路,於是一面面的彩旗铺展开来,形成绝妙的风景。

出征事重,不能多说。该到分别的时候了,煌夜却拉起柯卫卿的手,在众人注视之下,递给他一道平安符。

「这是……?」这符纸显然出自宫内的静心庙,也是小时候,柯卫卿跟随煌夜,秘密练武之地。

「保命消灾,朕要你平安归来,你懂吧?」

「末将明白,也请皇上放心,一定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煌夜对自己的关心,扫清了柯卫卿心中的yīn霾,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却看得煌夜差点下令,改由其他人出征。

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但军令如山,煌夜心里很清楚,不止这一次,以後,他会不得不让柯卫卿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他的身边。

「末将在此拜别皇上,皇上千万保重!」柯卫卿跪下了,皇上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在李德意的伴驾下,重新步上朱红御辇。在各种铜锣、唢呐的鼓噪下,带领著烁兰,走向通往寿安宫的长街御道。

柯卫卿起来後,便也率领著队伍,浩浩荡荡、有条不紊地飞驰出了皇宫——这个不论他去到哪里,去做什麽,终归会回来的地方。

然而,各宫妃嫔以及内监宫女等,就把今日之事,看作是一场好戏的开端。

这豔压群芳的姐姐是进宫了,往後,皇帝会宠幸哪个,还是个未知数。

因为柯卫卿而失宠的妃嫔们,对於柯王府可是恨之入骨,她们巴不得看到这姐弟二人斗得你死我活,那麽她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再次得到皇上的宠爱。

但对於拥护柯王府,即赵国维一党来说,他们终於等来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这皇宫的天地就要发生大变化了。每个人都翘首以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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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鲜币)情倾宫闱 84

一个月後,柯卫卿率领的骑兵队在东林镇北坡的东林堡附近,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恶仗!

原来这寇匪头目「铜头」,得知朝廷派兵围剿,竟然与附属灵泉国勾结,挖掘多条密道,运输得来大批箭矢、铠甲以及石灰水!

而堡垒位於两山之间,城高池深,防守极为严密,加上大量石灰水助阵,攻城军是连人带梯都受到灼伤。失明、溃烂的伤兵不能再上战场,痛苦的yīn影笼罩在整座军营!

柯卫卿不但在阵前,亲自cāo起鼓槌,擂鼓冲杀在血腥的第一线。阵後,还要照顾百余名伤患,随行军医对此束手无策,惟有柯中郎将亲手调制的草药、石膏,可以缓解士兵们的剧痛。

「这是哪门子的剿匪?是在和灵泉开战呢!」下级士官们骂爹骂娘,还说要朝廷加派兵力,柯卫卿没有答应,因为他知道,这城一定攻得下来!

……直到深夜,柯卫卿才拖著极为疲惫的身子,回到搭建在河边的中郎将营帐,灯火通明,两名副将已经等候帐内,为明日的殊死决战做最後的准备!

「大人,快来歇歇。」

和寻常的统帅帐篷不同,柯卫卿的营帐内,朴素得只有一张青石大案,一席草垫长榻,以及四个石墩。

名为张虎子和刘富强的左右副官,都是贫民出身。二十来岁,长得黝黑壮实,柯卫卿提拔他们为副将,看中的便是他们出众的胆色以及优良的武艺。

当然,他这麽做让赵国维感到非常不爽。赵国维原本想把「手足」安插进队伍,但皇上此次给予柯卫卿一个特权,便是他可以自行提拔将领,外人不得干涉。

因此,那些平素只有干最苦、最累活计的士工农商之流,都有了升迁的机会,副将们尤其感谢柯卫卿的知遇之恩,对他的领导也十分服从。

再说了,这世上也没见过有哪个王爷会亲手为士兵换药疗伤的,以往出门打仗,那些贵族将领,尤其是挂名出征的,全都是甩手掌柜,遇险逃命也是最快的一个!

——那些胜利的战绩,完全是靠士兵的生命换来的。

但是柯中郎将不同,他爱兵如子,且绝不鲁莽行事,若换做其他人来攻打东林堡,现在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吧。

「你们也坐。」柯卫卿已经有两天未合眼了,却仍摆出轻松的姿态。

「大人,前锋的两路人马都已经安排妥当。」张虎子在大案右侧坐下,对主席位上的柯卫卿禀报道,「一切如您所预料,铜头见我们打不过,就在里头风流快活,却不知道这是缓兵之

计。」

「很好。」柯卫卿微一颔首,放在膝头上的拳头不由握紧。

朝廷给出六十日的剿匪期限,很是宽裕。柯卫卿本可以靠著车轮战,反复攻城取胜,毕竟在用兵方面,对方只是流寇。

但是死伤会以千计,柯卫卿绝做不出让士兵白白送死的事。堡内还有无辜百姓,他必须顾全大局。

於是,士兵分了四路,前後二路为暗,绕行东林堡後山。左右二路为明,一直在搭梯攻城,而要让铜头轻敌,柯卫卿就得成为标靶。

主帅营帐扎在平坦、开阔的河滩,铜头从地处山巅的东林堡能清楚地看到,甚至可以发出火箭进行偷袭。

柯卫卿这麽做,就是透露给铜头一个讯息。这主帅是愚钝的,连安营扎寨都不懂,而且他一直不挪地儿,说明也没有别的作战计画,在苦熬等待收兵罢了。

於是铜头十分满足现状,堡内不时传出高歌鼓乐之声,还有酒鬼从城墙跌下,毫无戒备可言。

如今,柯卫卿的前後二路军都已经绕行、包抄在堡垒後方,明日破晓,对方醉生梦死之时,便是破堡之际!

与张虎子、刘富强在沙盘之上,又模拟了一遍战事,力求将伤亡减至最低之後,二位副将先行告退。启明星已经冉冉升起,再过一个时辰,柯卫卿就要披甲上阵了!

……一道烛光在简陋的草席软榻上映出暗黄的光晕,柯卫卿半倚塌上,闭目养神,侧脸轮廓犹如白玉雕塑一般精致。

少顷,他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里少了一份身为主帅的锐利,倒是透出几分哀愁。

柯卫卿慢慢地摊开一直攥在手心内的平安符纸,那是煌夜在出征前赠与他的祝福。如今却变成暗红的纸片,早已看不出上面的「永葆平安」四字。

刀剑无眼,他又是一马当先,冲锋杀敌。在左臂被箭射中之後,血把这藏在袖甲内的平安符给染了个透红。

等回到营帐,他独自断箭,用烧红的利刃,咬牙剜去深入肌骨三寸馀的带毒铁簇,却未施一点麻药!

剧烈的痛楚让柯卫卿飙出一头冷汗,浑身滚烫,几欲昏厥!但更让他惊慌的是,这一近箭疾射,差点伤颈肩动脉,要不是他闪身一避,恐怕已是命丧九泉了!

柯卫卿并不怕死,也不畏受伤,可是心中却油然升起了莫大的恐惧,要是再也无法见到煌夜……?!

这个念头突然跃上心头,柯卫卿就仿佛置身一片死寂的荒野之中,那种失去一切、无可名状的惊惶感淹没过顶,让他脊背发凉,一直渗透到发白的指尖。

……明明人已经安全了,这箭上的蛇毒也是可解的,可为何心脏却猛然抽紧,害怕得无法自拔呢?

「皇……煌……夜……!」从乾涸的嘴唇泄露而出的呢喃,让恐慌霎那间变成了心痛——痛彻肺腑!

如果心里存在的只有臣子之义,该有多好……君臣贵在相维始终!他会一辈子光明磊落地守著煌夜的!就像他小时候,义无反顾地选择追随、服侍他一样!

可是,自从来到东林堡後,在血肉横飞之中,柯卫卿才发现自己有多麽想见煌夜,那种情感并不是忠心——而是爱。

他曾笑话自己即便是云游列国,也还是不懂儿女私情,却不知道一颗心早就沦陷在煌夜那里,自然就看不到别人示好。

一直以来,他的眼里都只有煌夜一人,是因为小时候的惊鸿一瞥吗?就已经在心底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印记?

虽说自己的命是煌夜救的,可是从何时起,这报恩之心竟会演变成了锺爱之情?自己怎麽会无可救药地爱上皇上?!

柯卫卿想不透,也猜不著,一颗心乱成一团,越想要牵扯清楚,就扯得越痛。

但他明白的是,这番恍然而悟的心思,绝不可以让皇上知晓,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能说出来!

他是一个男人,没有资格去蒙受圣恩,而被召侍寝,不过是一种宫闱游戏。柯卫卿心里清楚,皇上必须开枝散叶。古往今来,後妃不都遵循著「谨顺之礼」,不妒嫉、不专宠,努力为皇上诞育子嗣,流芳百世吗?

而他,一个男人,竟然会为此感到撕心裂肺的嫉妒,尤其在看到烁兰进宫的那一幕,甚至会想皇上应该不会喜欢烁兰的……。

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想这样的事!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他不但僭越君臣礼法,还悖逆军法!

柯卫卿拼命克制著,用伤痛来分散注意力、用伦常来痛斥自己,直到遍体鳞伤,心在滴血。

他现在所能做便是赎罪,他不该对皇上抱有这种念头,他要为皇上取得胜利,并且获得灵泉国叛变的证据。这样大燕就可以出兵灵泉,把最大的一个附属国收入版图。

这将成为大燕一统天下的第一步,柯卫卿决定将自己的毕生精力都献给大燕,至於私人感情,就让战火和鲜血去消磨它的棱角吧……!

柯卫卿的乌眸里闪著迷雾似的东西,但终归没有凝结成泪,手心内的平安符被捏成了一小团,再放到烛火之上,哧溜一下,便烧得只剩点点灰烬了……。

静默半刻之後,柯卫卿解开青布软甲,更换战袍。无需任何人服侍,一兵一卒都用在战场之上。

解开泛黄又粗糙的纱布,左臂之上的箭伤已经恢复大半,可是从血痂深处延伸出两缕朱红的纹理,就跟纹身似的左右对称,且形同舒卷开来的云彩般漂亮,这奇异之态……难不成是蛇毒的後遗症?

但又不觉身上有其它不适之感,脉象也十分稳定,既然蛇毒已解,那麽这只是淤血的沉积吧。

柯卫卿俐落地穿上亵衣之後,再依次穿戴青铜铠甲、护手。当东方明星绽放出缕缕光彩,烛光便熄灭了,一把掀开营帐门帘,外头已是黑压压的一众铁甲兵士。

「出发!」柯卫卿以沉稳的号令,迎来越发清晰越发光亮的黎明决战!

——待续

☆、(17鲜币)情倾宫闱 85

清晨,天边的朝霞已如春桃一般豔丽。四月里的皇城沉浸在一派祥和霓丽的风光之中。

近日来喜事不断。先是大北彤乡天山上,农夫采得奇异双开雪莲,为国家祥瑞之兆。再来,西北巡抚上奏,今冬大雪盖麦,会是大丰收!还有,神医北斗妙手回春,竟治好了孙太后数十年的顽疾颈椎疼。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孙太后也不例外。宫内的戏曲饮宴立刻多出两番,不但寿安宫里歌舞连绵,宫眷嬉笑成群。太后还不时移驾去长春宫,与皇上一同欣赏新设计的曲目,例如《鸳鸯》、《双喜临门》,大多是讲男耕女织,子孙满堂的戏码。

而孙太后不管去哪儿,身边必定带著婀娜多姿的烁兰郡主,如今她被视作为福星,早就不做宫司仪了,整日有一众桃红柳绿的宫女环伺左右。

虽然只是郡主,却在太后的懿旨下,加公主俸禄,获赐迁至富丽堂皇、装裱一新的紫云宫,另有奖赏宝马十匹,白银千两,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更是不计其数。

烁兰在宫内平步青云,受尽太后的宠爱,最开心的当属赵氏党派了。这皇上虽然不是太后亲生的,但天子重孝道,既然太后这般喜爱「小兰儿」,那麽皇上对她也会另眼相看。

从郡主到公主,那是讨得太后欢心就得手的事,可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就要通过重重关卡了。

这些错综复杂的礼仪关节,赵国维自然会一一打通,但这最重要的一关——被召临幸,就得靠烁兰自身的努力了。

不过,太后也乐意撮合皇上与烁兰成婚,这不,趁著皇帝退下早朝,进膳休息的当口,便又带著烁兰前来见驾。

「儿臣给母后请安。t」煌夜步下七宝龙雕御座,向孙太后问安。

「快起来。哀家突然造访,没碍著皇上歇息吧?」虽然年过半百,但修养得方,太后中气十足地道。

「没有的事,朕本该去母后那儿问安才是。」

「呵呵,这就免了。哀家今日来,是想同皇上一起看看这出新戏,叫《得胜令》。新来的角儿唱得可活灵活现了。」

「奴婢叩见皇上,恭祝万岁,万岁,万万岁。」

烁兰就跪拜在孙太後身侧,双颊红润,下著雪白长罗裙,上穿浅绿对襟丝薄绸衫。一头漆黑发亮的长发,用彩带编成月娥状,气质淡雅如仙,叫人耳目一新。

这就是宫里时下流行的梨花妆容,见多了嫔妃们香豔的桃花妆、云霞妆,以及姹紫嫣红的繁冗华服,如此清雅装饰的烁兰,自然显得尤为俏丽可爱,煌夜对此也不免多看了一眼。

「平身。」煌夜说道,却把手臂伸向了太后。

太后很满意皇帝亲自领她上座,坐定之後,望了一眼还未撤走的宴席,对一旁的膳食太监道,「这燕窝**丝羹都搁凉了,撤下再上一桌。备好酒,再添两副碗筷,哀家要与两位佳儿共同用膳。」

「是。」太监们立刻忙乎开了,金银碟装的菜肴分批撤去。不一会儿,就又搬来更宽敞富丽的御用八仙食案。

蜜饯、果品、琼酒、凉菜,以及十八道极品佳肴,如燕窝冬笋火腿肉羹、腊八肉肘团子等,都摆了上来。

太后让太监在食案旁加了金丝坐垫,让烁兰仅次於皇上而坐,还赐她用象牙包金的碗筷,这可就是皇后的行头了。

「都是一家人,就别讲究那些礼法了。」孙太后虽出身名门,但本性温厚,从不善妒,因此就算膝下无子,也得到先帝一贯的宠信,未被废黜。

「奴婢多谢皇上、太后的赏赐。」烁兰娇媚一笑,却不露齿。

她在孙太后面前,从来不摆郡主的谱儿,也一改在柯王府时的张扬跋扈,温柔得如同玉兔一般,又极显孝心,对太后虚寒问暖,让孙太后对她,是越看越喜欢,视若己出。

就算是用膳的时刻,烁兰也亲手布菜,不劳宫婢动手,让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儿了。

膳桌下,有一清俊小太监连唱带做,在宫廷乐师的笙笛、檀板的伴奏下,如痴如醉地演绎著将军得胜,却得卸甲归田的迟暮戏。多少有点哀愁,但确实声情并茂,有些看头。

「千种恨,向谁言?万般愁,空自怜……」小太监唱得是淋漓尽致,挥汗如雨,煌夜的眉宇微微拧起。

烁兰见到此情景,便悄然放下金勺,幽然的眼里噙泪,「不该呀,奴婢这下成罪人了……」

「这、怎麽好好的,眼睛都红了呢?又是什麽罪人?」太后见状,惊讶地问。还拉过皇上,让他好好看看烁兰。

「太后不知,奴家有罪。奴家挑他来唱,是见他唱得好,却忘了皇上……惦记著奴家弟弟……」烁兰嗫嚅地说,「前几日不是有军情传来,说东林堡地险匪悍,难以攻入麽?」

「这又与你何干?」孙太后不依了,「柯中郎将自然有平虏的法子,区区一介匪徒而已,你犯不著忧心。皇上也是,理当再派圣旨,让他早早了结此事,怎麽可以让郡主如此哀愁?」

「太后,卫卿虽与奴家无血缘关系,但奴家已经认定他是弟弟了,试问身为姐姐,怎麽不担心出征的弟弟呢?」

「你呀,心眼儿太软太实!男儿自然要出去历练的,柯卫卿更该如此,这才不负皇上的厚爱不是麽?」太后话里带刺,甚至不满地瞥了煌夜一眼。

煌夜无言地挥了挥手,小太监一脸惶恐地退下了。一众乐师面对此情,不知如何是好时,烁兰却又破涕为笑了。

「奴家真不该如此,让太后、皇上见笑,为表赎罪,奴家亲自表演一曲可好?」

「你?」孙太后笑问,「哪有金枝玉叶献艺的理儿?」

「为皇上和太后,奴家弟弟披肝沥胆,而奴家只是献舞一曲,算得了什麽?」烁兰乖巧地道。

「好,皇上,哀家今日不但有口福,还能看到兰儿的舞艺,呵呵……那,你先去准备准备。」孙太后点了几个宫女,去後殿帮烁兰装扮了。

趁著这个机会,太后又吩咐添酒,与皇上举杯共饮,并聊一些雪莲、生子的吉祥话儿,多番暗示他该立个皇后了,诞育後代了。

铿!

一记编钟清脆的敲响,一曲《花月赋》拉开序幕。十二名宫女身著浅粉罗裙,舞著水袖,众星拱月一般的迎来亭亭玉立的烁兰郡主。

她一改之前的秀雅风格,宛如变身画卷上的仙女一般,雍容、典雅。她云髻高耸,金翎凤钗左右斜穿,点翠的步摇,一直垂到额心。一双嵌金丝玉环衔著贝壳般的耳垂,发出闪闪的灿光,将她的粉颊、雪颈,衬托得尤为细腻动人!

舞衣更是独具匠心,用白孔雀羽毛作罗裙下摆,上身仅缀一件宝石绿的抹xiōng,衣面绣有精致的雀喙,显得精神奕奕。而郡主的双臂自然袒露,那呼之欲出的玉峰,在长长的雪白帛带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更显出妙曼风姿。

随著鼓乐的升腾,烁兰仿佛化身西域舞姬那般挥洒自如。她足尖点地,飞身跳跃,飘逸轻盈得犹如羽毛从风。腰肢忽而扭转,又似落花朵朵,艳丽非凡,真是让孙太后、太监们看的目不暇接,拍手称妙!

煌夜自然也看著舞池中的绝色佳人,不得不说,烁兰的舞有一种惊人的媚态,足以满座生辉!

但是,从她婀娜多姿的步伐来看,理当也是习过武艺的,赵国维对这个孙女花了多少心血,由此可见一斑!

而柯卫卿——煌夜有心栽培的人,此时却不在他的身旁。有关东林堡匪徒险恶、战局受到阻滞的奏摺,他不是没看到,只是不想批。

这朱红御笔一划,给柯卫卿带去的只有困扰,没有任何帮助。因为眼下是不会派兵援助的,只会让他速战速决,违者将以军法处置。

煌夜不觉凝视著烁兰桃花般的笑颜,她是真的在为弟弟担心麽?还是怕柯卫卿出师不利,妨碍了她的前途?

而孙太后见到皇上目不转睛地盯著烁兰看,心下乐开了花,知道这下有戏了。

「上沁泉酒。」太后点了只有大喜、寿宴之时,才会开坛的千年佳酿。这独特的甘芳酒香,能让人醺然欲醉,又回味无穷!

煌夜对著美酒自然频频举杯,烁兰则更卖力地扭动柳腰,跳得是香汗四溢,秀雅出群。太后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推说不胜酒力 ,要摆驾回宫歇息去了。

但在临行前,她并没有撤去歌舞乐师,反而多点了几曲长袖舞、鼓舞、剑舞,让烁兰好好跳给皇上看。

其他閒杂人,譬如宫娥内监、殿内侍卫等,全都退至门外静候。

「皇上……奴家跳得可好?」

一曲古调终结,烁兰脚步轻移,以水上飘的姿态行至煌夜的宝座,摆出柔弱无力的姿态,谦卑地匍匐在帝王的脚上。

「不错。」煌夜并未扶她起身,但赞赏她的高超舞技。

「奴家太高兴了!皇上……奴家自知才色浅薄,不能代替弟弟服侍圣驾,也不奢望可以顶替弟弟,可是……皇上……奴家对您也是一片痴心的呀!」

烁兰在哭,先是一滴晶莹如星的泪,兀自挂在粉腮上,接著肩背有韵律的颤抖著,更多的泪珠滚滚而下,却又不是失声恸哭。

她那珊瑚红的嘴唇不住地翕动,让她显得如此妩媚又极为脆弱,全然不是那位高权重的赵国维的亲孙女。

「烁兰。」煌夜伸出戴著翠玉扳指的大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上……奴家愿为您奉献全部……!」烁兰凄切切的、含泪地道。腰身一歪,便跌入煌夜宽阔的xiōng膛,两条芊芊玉臂也缠绕上去,搂实龙颈,便再也不愿意放开了……。

总管太监李德意不露声色,但心知肚明地退出去了。而早被赵国维买通的一名宫女乘机潜入殿内,大胆地往里头观望了一阵,便合上殿门,离开了。

——待续

作家的话:

米米发现这里没有写得很清楚,其实煌夜喝的酒里是被下药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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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鲜币)情倾宫闱 86

五月中,漫山遍野的石榴花,竟开得那样红豔,就跟吐焰似的晃眼!

而黄瓦红墙、遮尽天宇的皇城内,同样是红花满园。有时花丛挤得太密实了,让人看著就觉得憋气。

辰时一到,有关平虏中郎将柯卫卿有违军令,未能在朝廷规定的六十日期限内返京一事,在这血色石榴花包围的吏部大堂开审。

因为还不到御前会审的地步,所以皇帝没有上座,由赵国维一手提拔的外戚刘长修大人来主持审理。

刘长修已过五旬,位居吏部尚书,心宽体胖,长圆脸孔。身著黑紫蟒一品官服,头戴双翅乌纱朝官。虽说是审案,但有些走过场的意思。因为不论证据为何,刘长修都会给柯卫卿判刑。所以他高坐堂上,就如稳坐钓鱼船。

而台下,分列排开著各种刑具。有木杖、铁鞭、夹具等,即使是吏部尚书来审,刑部也还是照例派人来监督了。

於是,一批批的兵士被带入进来,逐一点名、问讯。小兵们没见过这阵仗,无不胆怯的发抖,而关於柯卫卿在东林镇的一言一行,就都被书记仔细笔录下来。

两名副将张虎子和刘富强,就不吃这一套了,上得堂来,先大骂朝廷不公,颠倒黑白!又大赞柯大人是爱惜百姓,用兵如神的将领!

刘长修是文官出身,不懂带兵打仗,对那些什麽攻城计、缓兵计也毫无兴趣。但是他高兴这两个低级莽夫,辱駡朝廷的样子,当即摔下权杖,让衙役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们三十大板!

然後,便拖血肉模糊的二人回去牢狱,听候发落。接著,便招候审的柯卫卿上堂。

柯卫卿卸去铠甲,手腕铐著一副沉重的铜铸枷锁,低头注意到地砖上的血迹时,清俊的眉头不由拧起。他望向堂上,刘长修竟然看呆了眼,好一个眉清目秀、秋水为神的男子,虽然一同上过早朝,他却没用心瞧过柯卫卿一眼。

刘长修和赵国维一样鄙视男宠,但爱美乃人之常情,尚书府里就连扫地的小厮也是模样端正的。

当然,柯卫卿的容貌气质绝非一般童仆可比。他毫无媚态慵姿,也不胆怯做作,长相虽美,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昂然英气。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留著这样的人物在,赵大将军确实要有所防备了。也难怪,柯卫卿的兵马一回到京,就被赵国维全部控制住。而有关参劾他怠忽职守、有违圣旨的摺子,就都呈到皇上的御案上去了。自然,那些官员都是受了赵国维的指示才这麽做的。

「嗯,堂下何人?」刘长修清了清喉咙,拍案问道。

「柯卫卿。」清脆而又平静的声音,就像洞箫一样好听。

「可知你犯了何罪?」刘长修抚了抚长须,官腔十足地问,还把一摞罪证表述扔在他的面前。

柯卫卿并不看它,只是道,「一人做事,一人担当。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罪臣的下属。」

「呵,你自身都难保,还是多想想该怎麽把话兜圆罢!」刘长修冷笑,并一口气的诉说罪状:

有下士提醒柯卫卿,理当早日攻城,以免延误归期,可是柯卫卿并未听从,一意孤行地等待了数日,才决定攻城,这罪一就是失职!

第二,大燕的军队从没有这麽狼狈过,对方只是流匪,并非敌国,却损失了一百兵马才能攻下,这便是无能!

这罪三嘛,既然已经攻下东林堡,擒得「铜头」,为何还要逗留在当地,一再耽误回京覆命?这可是藐视圣旨,拥兵自大!

这三条罪名,任选一条,都是让柯卫卿吃不了兜著走的。要不是看在他是获胜归朝,现在恐怕已经直接送到刑部处置了。大燕的军法向来严苛,一是一,二是二,什麽也耽误不得,从不会法外开恩。

柯卫卿默默地受著刘长修的侮辱之言,他被关在发霉黑暗的牢狱里整整八日,从狱卒泄露的口风中,就已经明白他是得罪了赵国维,所以落得这个下场。

虽然知道赵国维为己谋权,残害忠良,却不知道诬陷的动作来得这麽快,这麽绝,足让人百口莫辩,只有认栽的份。

不过,柯卫卿并不怕用刑,他说的都是事实,下士回答的也是事实,这两者的事实结合一起,才是事情的始末。

柯卫卿直视向刘长修,眉头微皱,但语气平稳。从东林堡勾结附属灵泉国,烧杀掳掠、有意制造内乱说起。

到攻打时,遭遇的实际困难。若是执意强攻,只能是鱼死网破,死伤无数。

讲到最後一战时,刘长修不觉听得两眼发直了,胡须难掩激动地抖动著。炮火连发,箭如雨下,全军奋不顾身,厮杀於山谷之中,「铜头」毫无防备,阵脚大乱,仓皇从密道出逃,身上还带著灵泉国的叛变密函。

柯卫卿不但获得至关重要的罪证,还解救了堡内的无辜百姓千余人,因要帮助他们重建安身之所,这才耽误了返朝的行程。

百姓们听说柯中郎将受到朝廷苛责,便请了乡绅、名士上书请愿,力保这位天大的好官!只不过这些脏兮兮、沾满泥土、油污的手印簿子,压根不会送到皇帝那里去,都由吏部扣押下来,最後送进了赵国维的手里。

此时,恐怕已经化作一团灰烬了吧。

「精彩!说书的都没那麽好听!」刘长修一拍堂木,也是为自己回回神。

「我说的都是实事,你大可向士兵核实。」

「怎麽?藐视朝廷不算,你还藐视本官的审理吗?跪下!本官了解的就是事实!」刘长修啪地摔出一块权杖,「来人!先给我打二十鞭子!」

两个粗壮的衙役互相看了一眼,深知这又是一个得罪赵国维的倒楣蛋。於是,拿过刑台上,泡有盐水的铁鞭,对著柯卫卿的脊背、大腿,便来回猛抽了起来。

鲜血立刻浸透了柯卫卿的衣衫,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尤为惊心。但他执意不跪,咬牙站著,刘长修大怒,说要打得他跪下为止!

最後,一个衙役狠狠踹了柯卫卿的膝盖,他才扑倒在了地上。

一张罪状放在托盘内,书记拿过红泥,要求柯卫卿在上头签字、画押。

柯卫卿抬起满是汗珠的额头,视线一度模糊,但依然能看到「通敌叛国」「罪证确凿」,「流放边塞」等等字眼。

「我不认。」柯卫卿倔强地道,吐出一口血沫,「延误归期是有罪,但我何时通敌?」

「你少嘴硬!快!抓著他!」刘长修一拍案,正想发落之时,一声清脆嘹亮的「圣旨到!」,让他慌忙起身,整理官袍,与一众衙役恭迎堂前。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柯中郎将,平虏阻滞一案,经吏部详细调查,确有怠忽职守之罪,但念及生擒匪首,亦有功劳,故罚削其三年俸禄,降至从九品,为书库典察史,望其闭门思过,以将功补过。至於张虎子等人,交由吏部另行处置,钦此!」

刘长修愣住了,皇上是怎麽知道这会儿在判决呢?还替他判罚了柯卫卿。

比起流放边塞,这成为书库小吏的处罚可是轻了不少,但相比柯卫卿之前的官爵,那就是天差地别的重判了。

从正四品掉到从九品,还转成了文官,和那些不入流的郊野官吏有何区别?竟然分去北区的书库……那边比冷宫还冷,一年到头,可是连皇帝的衣袖都摸不著。

「柯卫卿,还不来接旨?!」通传的太监,极不客气地呼喝道。

「罪臣领旨,甘愿受罚。只求公公能在皇上面前,多为张虎子等人洗脱罪名……」柯卫卿屈膝跪在地上,浑身是血,但仍然希望透过这个传宣官,把自己的请求透露给皇上。

因为他回京之後,就被赵国维的爪牙严密控制著,只是在大殿上跪拜了一次皇帝,还未有直接的接触。

「少罗嗦!」年轻的太监把圣旨交由柯卫卿,便回去覆命了。

「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长修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道。不管如何,这个结果都能赵国维相当满意,而且这是皇帝定的罪,有任何不满也不会撒向自己的,这样想著,刘长修便松了口气。也不再执著于审讯柯卫卿了,宣布退堂。

柯卫卿浑身剧痛,拖著沉重的枷锁,在衙役的推耸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yīn暗的公审堂。

外头,石榴花依然火红绽放,已是午後时分,朱红的宫墙如一道道森然屏障,彻底阻断他想要见到煌夜的念头。

花有多娇,心就有多黯,柯卫卿可以没有功名利禄,甚至是丢了性命,但无法接受煌夜对自己的失望。

本想借此事压制赵国维的兵权,结果反被他给利用,可想而知煌夜此刻的心情,是多麽郁卒。

去书库做典藏史,已经是煌夜最後的垂怜了吧。

柯卫卿数日滴水未进,又身受鞭挞,在强光的照射下,竟然一阵强烈的晕眩,唇色发白,但是他咬牙站住了,最後迈开步子,在衙役的押送下,往极远的北宫去了。

※※※

长春宫,御书房的门外,同样摆著几盆石榴花,但在层层绿叶的衬托下,就没有显得那麽刺眼了。

李德意推开殿门,轻手轻脚地迈入进去,来到御案前,躬身禀告道,「皇上,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小李子说,他赶去时,刘大人正想拍惊堂木,打算定罪呢。」

「柯卫卿有何话讲?」煌夜放下手中的奏摺,问道。

「这个……他为那两个副将求了情。」李德意说道,心里不免觉得柯卫卿太傻,这麽好的讨饶机会,竟然留给别人。

「果然是他。」煌夜反倒笑了笑。柯卫卿已经判罚,两名副将罪不至死,刘长修应当会关他们一段日子,然後释放的。

「皇上,您看……?」李德意自以为是明白皇帝心思的,还认为皇上一定力保柯卫卿无事。

可当看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完全困惑了,柯卫卿成功取得灵泉国叛变罪证,是莫大的功劳,皇上不但不赏,还罚得那麽乾脆,这叫柯卫卿以後如何在宫中立足?

「这样也好。」煌夜喃喃地道,站起身来,踱步来到一旁摆开的玛瑙棋局旁,一场残局正等著收拾。

「有道是,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煌夜粗大的指头,灵活的拨弄著墨黑的云子。以退爲进,才能彻底铲除赵国维。

虽然胜利在望,可是煌夜漆黑的眼底,却燃起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这个帐,朕以後自然会和他算的。」

——待续

☆、(16鲜币)情倾宫闱 87

※※※

六月末,夜里明显闷热起来,一道闪电迅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而来的一声炸雷,让柯卫卿从梦中惊醒,而黑沉沉的屋顶就像一块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

喀喇喇!

刺目的闪电将这间立有几十架书柜的文史典藏库,照耀得犹如白昼。这里禁火,墙壁上只悬挂有宝镜、字画等饰物,无一盏宫灯。

柯卫卿睡的床塌,位於最东边的墙根,一张长方雕梅木塌。一席蓝布被褥,一只草枕,便是他全部的家什了。

「唔……!」

头很晕,是因为白天抄写太多的史书吗?他要把书册上破损、虫蛀地方的字,临摹在宣纸上,再把它裁剪成合适的大小,粘补回书上。最後还得用棉针线、朱红锦缎仔细装裱文书。

每完成一卷书的修补,就要耗去一整日的时间,而史书的厚实,更让柯卫卿的十个指头全都被针尖扎破,让他连持笔都觉得钻心疼。

「我真是没用……」柯卫卿看著缠绕著纱布的指尖,有些懊恼地想。前些日子里,他拼命的服药,好让背部的鞭伤尽快愈合。

等到可以动弹了,便想著可以好好地做装裱的活计,不给赵国维落下任何可以赶他出宫的口实,却没想到手指又伤了。

现在,他绝不可以离开皇宫,赵国维对皇上虎视眈眈,自己一定要留在这里,就算吃再多的苦也不怕。

——可为什麽总是事与愿违呢?

柯卫卿捏著隐隐作痛的额角,很是烦躁,晚上无法入睡的话,白天会连抄书也做不到的!

喀喇喇!电闪雷鸣,更加深了柯卫卿的xiōng闷感,不管怎麽忘却,鲜血淋漓的噩梦总是萦绕心头。就算是醒来了,也依然清楚记得梦中,那炙烤的火苗,呛人的浓烟,以及冰冷又湍急的河川。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柯卫卿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在东林堡厮杀太过激烈,所以现在心底仍留有馀悸?

可是,他在云游列国之时,早就目睹过战争的惨烈与血腥,也知道妻离子散,家园被毁有多痛苦和悲凉。

为何现在心里如此动摇?那心痛的感觉倒不像是梦,反而是曾经经历过一样。

一个女人,柯卫卿总觉得有一个女人在梦里,用一种充满爱与凄苦的音调,叫著他,「卿儿……」

难不成是儿时的记忆?但自己不是孤儿?柯王爷是从朱雀河边捡得他,仆人们也说,没见著他的任何亲人。

後来听说那年冬天奇冷,有不少穷人家的孩子被遗弃。

柯卫卿并不埋怨父母亲,也不介怀自己的身世,毕竟人在忍冻挨饿的时候,什麽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且正因为被遗弃,他才遇到了煌夜,被煌夜所救和收留,是他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这样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和过去牵扯不清。

柯卫卿现在每时每刻,心里只维系皇上的安危,以及要时刻警惕赵国维的yīn谋,无暇去为噩梦分心。

「别再多想了!」柯卫卿忍不住拍打自己的面颊,冰凉的汗水濡湿了包住指尖的纱布,左肩这时又传来一阵酸痛。

那是箭伤的後遗症,每逢下雨天,总会让他的胳臂隐隐发酸发胀,但伤口是真的已经痊愈了。

柯卫卿弄不明白,左肩上的花纹是怎麽回事?那天沐浴时,著实吓了一跳。

红豔的纹路,好像花朵一样绽放著,怎麽会有这麽古怪的瘢痕?就算翻阅再老的医书,也没见过类似的记载。

「唉……。」烦心的事情总是一件接著一件,不过左臂有「纹身」一事,只要不碍性命,他倒可以先抛掷脑後。

柯卫卿见大雨就要倾泻下来,索性起身,去关紧门窗,书要是受了潮,会更麻烦的。

※※※

哗哗哗!

风雷交加,倾盆大雨在转瞬之间,便落了下来,御书房的灯火却依然通明,丝毫不受暴雨的影响。

煌夜刚刚批阅完奏章,负手立在朱红透雕仙鹤的花窗之前,看著瓢泼的雨,狂暴的风将花园内的枝叶打得直不起腰,黑眸微微凝神。

「皇上。」青允轻如狸猫一般,飞身闪入了殿内。他一身夜行黑衣,跪倒在煌夜的身後。

「拿到了麽?」煌夜略侧过头,低沉地问。

「是,赶在狱卒发现之前,就已经拿到手了。」青允从腰间拿出一封密函,说是信函,但又是写在一尺布帛上的,那暗黄的颜色,代表那曾是一件僧服。

「朕倒想要看看,渡生的绝笔信,到底有什麽惊天秘密?」煌夜接过青允递上来的布帛,慢慢摊开。

渡生大师年轻之时深谙佛法,又精通天文气象,常未卜先知,被太上皇奉若神明。可後来不知是否走火入魔,半聋之後,竟然变得有些痴痴呆呆,还疯言疯语,对柯卫卿总是恶言相向。

『妖孽啊!……殿下!此妖不除!大燕必亡啊!』

煌夜还记得,他还是太子时,渡生就指著柯卫卿的鼻子,破口大駡。

当然,他从未放在心上,只是厌恶渡生的态度,不过他把渡生秘密地关押起来,让吏部特使进行调查,是想知道有关父皇临终前所警示之事。

巫雀。一个能让父皇如此惧怕,说若不杀尽,会让大燕覆灭的种族,到底是何方神圣?而渡生那麽爱提及妖、魔,他一定知道内情。

可惜渡生一直是疯疯癫癫,关了他这麽多年,都问不出有用的讯息,但就在前些日,渡生突然有清醒之状,还说要以死觐见皇上,有天大的机密要告知皇上。

煌夜本想招他来见驾,这渡生硬说皇帝不会信他,竟然留下绝笔信後,悬梁自尽了。

煌夜不想让别人看到信函,便急招青允,让他潜入天牢,去把信函截了出来。

布帛很长,洋洋洒洒写了不少,从与太上皇伴驾,回顾过去的辉煌开始,到中段感激皇恩浩大,煌夜看得颇觉乏味,但随即因为看到「巫雀妖孽」的字句,而又神情严肃起来。

青允一直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抬,这绝笔信有多重要,不用想也知道。只是到底是什麽秘密,要让皇上如此囚禁一个疯和尚呢?

习武之人,自然懂得倾听呼吸与心脉之声,然而此刻,皇上的气息竟然如此急促?不,是凝重?青允跟随煌夜已久,就算有次接到三道告急的军情奏本,也从未见过皇上有过这般愕然的模样。

青允颇感吃惊,正不知是否该出声时,那种紊乱的气象便消失了,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想罢了。

殿外,滂沱大雨让琉璃瓦发出劈劈啪啪的噪响,越发显得这金碧辉煌的殿内静得瘮人。

一股股的寒气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让青允脊背发凉,而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

「没有其他人知道了麽?」半晌,煌夜冷声问道。

「属下保证无人看过,但是不知道渡生和尚是否另有泄露?」青允实话实説。渡生的绝笔信,青允是赶在特使翻阅之前,第一时间拿到的,但是谁能保证渡生没有对外诉说过信中内容?

「以死谏言,朕还以为会是什麽东西,到头来却是一派胡言!」煌夜手持布帛,似愠怒,又似嘲笑一般,来到一座精致的宫灯前,打开罩子,将绝笔信毫不犹豫地丢进去。

一阵蚕丝烧著的焦味之後,布帛上的秘密也就随之消失了。

「天牢那边的闲襍人等,处理乾净。」

「属下领旨。」只有死人不会泄密,青允明白这个道理,跪拜之後,便退下了。

雷鸣闪电,狂风骤雨,好像要吞没整座殿宇一样,煌夜伫立灯前,思绪依然起伏不定。

『巫雀族乃世间妖孽,男女皆可孕,毁坏纲常……柯王府收养之义子卫卿为巫雀後裔,善於献媚,道德沦丧……。』

这几句话,足以让煌夜大感愕然,男人生子?还是柯卫卿?这和尚疯得可不轻!他还提及朝中曾有一官,便是巫雀族人,并与皇族私通,生下皇儿,这是大燕皇室最大、也是最丑陋的秘闻。

不管柯卫卿会生子也好,还是曾经有一位皇子是男人所生,这些事情煌夜都无法置信,根本是无稽之谈!

拥抱著柯卫卿,确实让人如登仙境、浑然忘我,但他始终是个男人,这一点煌夜是最清楚的,不需要渡生来提点。

而煌夜阅览古籍、史书无数,也从未见有谁提及巫雀一族的。煌夜甚至觉得父皇的警示与恐惧,是受了渡生的影响,才会执著於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种族。

「太荒唐了,朕是那麽好唬弄的?」煌夜不由冷笑。无事生非,妖言惑衆,若是渡生未死,恐怕他也会下旨让他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而渡生大概就是预示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才悬梁自尽,好给自己留个全尸。哼,真是狡猾的老秃驴。

煌夜的怒气无处可撒,便招来李德意,让他摆开兵器,他要在御书房里练剑。

李德意与一班小太监可忙坏了,轮番搬武器、积极设靶台。适逢烁兰郡主派宫女来请皇上过去小聚,说是夜深了,皇上该吃宵夜了,而她已经备好宴席。

结果,宫女看到这杂沓的场面就傻了眼,李德意请她先回去,改日再说。於是煌夜在风雨漫天的夜晚,谁也没招侍寝,只是练武了一整晚。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88

七月初,天空特别的蓝,特别的清。午後的骄阳,让雄伟的皇城更显得金碧辉煌。一群鸽子从书库的檐顶飞过,投下点点灰色的暗影。

往常的这个时候,柯卫卿会在空地上晾晒古书,今日,他却捧著一本泛黄的书卷,立在廊檐下,细细品读。

指头上的伤已经愈合,因为他找到一个好方法,戴上绣女使用的顶针,再做装订的活,就不会再弄破指尖了。

当然,那箍形的顶针,他都用凿子放大了尺寸,这才戴进去的。手指一旦不疼了,做事就更快了,他才偷得半点空閒,看一看手中的书。

大燕的历史,柯卫卿自幼就读过,且都出自太史令之手。但是这一卷书,是一位前朝的文官写的,署名是「无秋」。与其说是史书,更像是随笔,语言浅显,毫无官腔,能让人「亲眼

目睹」朝廷之上,各位官员斗智斗勇之事。

也详细记录了有关天灾的应对,以及自身的看法,评定皇帝的作为是否恰当,这在向来「不予置评」的史书上很罕见,而非常大胆。

这本书,是柯卫卿在一摞即将废弃的旧书中找到的,粗略翻阅之後,如获至宝,怎麽也搁不下了。

这个「无秋」不但心思细腻、见解独到,而且嫉恶如仇,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若他还在朝中,一定会成为皇上的得力臂膀,不会让赵党独霸朝堂。

柯卫卿自认无法做到像「无秋」一样伶牙俐齿、才思敏捷,而且要说政治谋略,他觉得还是习武练兵更适合自己。

带兵打仗是很艰辛,但与肝胆相照的士兵在一起,远比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舒心。

柯卫卿不禁想到张虎子和刘富强等人,心里满是愧疚。他这个没用的将领,不但没让属下获得应有的军功,还连累他们关入大牢。虽然现在已被释放,但听说都被罚去南郊的矿山做采石工。

如果能见到皇上的面,能否再次替他们求情?

柯卫卿放下书卷,眯起有些疲累的眼睛,可是皇上……自己又有何颜面去见?

啪啦啦!鸽子又成群结队的飞掠而过,比起远方雄伟的琼楼玉宇,它们似乎更眷恋这片僻静的土壤。书库独特的四方建筑,以及人烟稀罕,说是被贬官员的「冷宫」,更似是一隅世外桃源。

「哎?」柯卫卿适应了阳光的乌眸,望向前院。却惊慌不已地发现一袭龙袍的煌夜,正从门廊走入。他的身旁只有太监总管李德意,他们已然迈进书库领地。

「罪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柯卫卿连书都未及放下,便跨步下台阶,在龟裂的青石板地上,扑通跪下了。

「起来罢。」煌夜语气平和。然而皇上为何会来这里,还没带侍卫,这让柯卫卿十分惶然。

「谢……皇上。」柯卫卿匆忙起身,书却掉在了地上。

「朕打扰你用功了?」煌夜只是瞟了一眼陈旧的蓝布书皮,并无太大兴趣。

「没、没有。」柯卫卿否认道。还想说什麽,但又不知从何讲起。

煌夜转过身,迳自迈上石阶。李德意捡起书,用眼神示意柯卫卿快跟上,柯卫卿点点头,局促地追了上去。

庞大的书库打扫得很乾净,不再是以前满架积尘、蛛网漫天的样子。但到处是书,还有字画、古董,空气里也透著纸张、油墨的气味。

柯卫卿对於这里没有东西可以招待皇上而感到汗颜,因为连圈椅上也摆满了卷轴,可是煌夜似乎很清楚这边的状况,毫不犹豫地绕行过那些看似繁乱,却分类归拢的层层典籍,来到最东边——柯卫卿的床榻旁,也只有那里可以坐人了。

薄被、枕头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平时,柯卫卿躺著还算阔绰的木塌,煌夜一坐,竟显得窄一半了似的。那耀眼、霸气的金丝龙袍也与简朴的摆设格格不入。

煌夜稍稍环顾四周,他的手便摸向铺著凉席的塌边,这老楠木还算结实,只是桐油都剥落了。

柯卫卿不明所以,呆然地注视著皇上,直到皇上抬头,用深邃又犀利的黑眸回视向他。

「朕年少时,经常到这里来。」煌夜悠然地道,「通宵的看书。」

「哦……。」原来是这样,柯卫卿的容色稍缓,轻声地道,「敢问皇上,您想要什麽书?臣可以帮您找到……」

喀吱。煌夜一动腰,床柱便发出一声响,但让柯卫卿猛吃惊的不是这声音,而是煌夜的眼神,那仿佛有别样深意的灼热目光,让他的下半截话都消失了。

「谁说朕是来看书的?」煌夜轻拍了拍床板,语气温婉地道,「过来。」

柯卫卿却倒吸一口凉气,脸孔都白了。别说过去,他僵直的腿压根都迈不开!

「怎麽,才分开三个月,就连怎麽侍寝都忘了?」煌夜似在嘲笑。

「呃?!」侍寝?柯卫卿如雷轰顶,但皇上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惶惑不安。

「还是说,你和那班绣女勾搭成奸,就忘了自己的身份?」煌夜几乎是在指责。

「绣女……勾搭?不!没有的事!」柯卫卿连连摇头,是有人在背後告状了?他去司针房讨要顶针做活,竟被说成是与绣女勾搭。

「你以为朕不会在意後宫的流言?」煌夜一笑,可是眼神依旧冰冷,「赵党的人,可是一直盯著你呢。」

果然是赵国维做的。柯卫卿不由咬住嘴唇,真是防不胜防。

然而,就在柯卫卿分神的时候,煌夜站了起来,长腿一跨,就来到他的面前。

「皇……!」柯卫卿不禁倒退,肩膀撞上书架,哐的一声,便转身往旁边逃开。

「胆子变大了麽。」煌夜嗤笑一声,狂野地追了过去,把慌不择路的柯卫卿拦在了书柜与墙壁之间。

「不要……。」柯卫卿在颤抖,脊背紧紧地抵触在狭窄的死角上,求饶著,「不行……!」

「朕没有问你的意思,也没人可以违逆朕。」煌夜粗暴地揪起柯卫卿的衣领,狠狠地吻住他的嘴唇!

明明不想这麽做的,一点点的温柔,他还是可以恩赐的,可是柯卫卿明显的抵触情绪,让煌夜欲火升腾的同时,怒意也漫上xiōng膛。

牙齿啃咬著顽固闭合的嘴唇,用几乎咬破的力度,迫使他张开嘴,舌头毫不留情地压入进去,深入到敏感的齿列,狂暴地扫荡!

「……唔……唔嗯!」

柯卫卿的脖子後仰,想要闪开煌夜极具侵犯性的舔舐,可是舌尖很快被对方有力的勾住,肉与肉直接的厮磨,津液搅拌的声响,很快激起另一番让他心悸不已的潮涌。

『不要……!』心在哀号,血液却彻底沸腾。在情事上依然稚嫩的柯卫卿,无法抵挡得了煌夜技巧娴熟的玩弄,脸孔一口气地滚烫起来,嘴唇亦然。

在煌夜反复啃咬、吮吸的间隙,粗急的喘息从湿濡的红唇不断地泄露出来。

也许是察觉到柯卫卿的气息紊乱,煌夜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後,暂且退开。

「你听话,朕会好好奖赏你的。」煌夜温柔地说,「你想要什麽?」

这话却浇醒了头晕脑热的柯卫卿,悲凉顿时涌上心头。他不是後妃啊,并不希冀得到任何封赏,他只是想留在煌夜身边,为他肝脑涂地、死而後已,这样都不行吗?

然而侍寝,只会让他们的距离更加遥远。因为只有贤臣可以陪伴皇帝一生一世,而男宠……总归有失宠的一日。

柯卫卿心里很是难受,他无法就此离开,但同时也无法原谅自己,对煌夜抱有不耻的情思。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89 h

「怎麽了?脸色这麽白?朕的恩宠就让你这麽无法接受?」

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高兴得跪地谢恩了。煌夜不理解柯卫卿的反应,更想要抓住他的心思。

「皇上……微臣……」柯卫卿咬了咬嘴唇,像忍住痛苦一般地説,「求您了……放了我……。」

「你还是要拒绝朕?!」煌夜铁钳似的指头,牢牢擒住柯卫卿的下颌,强迫他擡起头!

一双利眸望进乌黑秀丽的眼底,却看不到一丝妥协後,煌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上……!」

俊美的脸庞,却挂著令人脊背发寒的笑容。柯卫卿大感慌张,他以为只要求饶,煌夜就会放过他的,可这显然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恩师」煌夜了。

「不准动,如果你不想朕太粗暴的话。」

煌夜一捞紧柯卫卿的後腰,就将他抱起,大步走那古朴泛黄的楠木床。

嘭!啪啦!

柯卫卿摔进床里,这可不比铺垫柔软的龙塌,肩头磕上坚硬床板的痛楚,让他眼前一阵发花。

而堆在床边的一摞书,全给煌夜踢散了。他脱下龙袍,除去皂靴,便跨步上床,将拼命往里缩的柯卫卿给拉了出来。

「不要!」

嗤啦!单薄的衣襟碎成两片,衣袖绑缚住柯卫卿的手臂,让他无法反抗煌夜的侵袭。衣袍掀起之後,亵裤一并褪下,白皙的窄臀、颀长的双腿,无一不暴露在煌夜的眼下。

「又不是没有做过,还会害羞麽?」煌夜把衣裤全丢了出去,折起柯卫卿的膝盖,将其左右打开。

「不……别看……!」

正值青春的男性象徵,十分漂亮,颜色清润雅致,就像羊脂白玉一样吸引人去抚弄它。

煌夜用指尖描绘著敏感的玉jīng顶部,柯卫卿「啊!」地叫了出来,脊背陡然折起,从面颊到耳根都涨得通红!

「既然不想做的话,也不会想要出来吧?」煌夜的指头不依不饶地揉著jīng部,催促它茁壮起来。

「唔!」柯卫卿控制不住地颤抖著,无力的扭动著腰,却无法抑制yín靡的快感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身体很快便有了反应,诚实地变硬起来。

煌夜却在这时住了手,像在等待这一刻,伸手从床头取了什麽东西。

「不要……做什麽?」柯卫卿气促而窘迫地发现,煌夜手上拿著的是一枚铜质顶针。

这是柯卫卿做完活顺手取下,放在床头的。煌夜看了看狭窄的箍形铜圈,这明明要用铁凿敲打才能放大的东西,他仅是拇指一拉,便放松了不少。

顶针被套在了柯卫卿的肉jīng上,用力一压,便牢牢咬住了那里。

「住手!」好像是被点了麻穴的疼,让热流无处可泄,加上私处被束缚的强烈羞耻,让柯卫卿眼里立刻充满泪水,睫毛扇动,不可置信地瞪向皇上。

「卫卿……。」煌夜伸直手臂,用拇指一沾柯卫卿快要落下的泪,狂野又蛮横地道,「朕要做的事,由不得你说『不』,你就乖乖的躺著好了。」

膝盖被再度打开,用力往上提起,让臀丘翘高著。煌夜借著指头上的那点泪水,便贯穿入那无比娇嫩、却紧紧闭合的菊蕾中。

柯卫卿的泪珠滚滚而下,却无法阻止煌夜想做的事。

……自从皇上说要去书库,李德意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所以当皇上踏入房内之後,他便老实地守在殿门外头,而不是进去伺候。

不管里头发出东西摔倒的声音,还是其它什麽挣扎、吵闹的叫声,他都没有冒失地闯进去,皇上现在只要有柯卫卿服侍就成了。

就是不知道柯卫卿是否已经开窍,能够趁此机会施展解数,再次得到皇上的宠幸呢?

「啊……不……不要啊……呜……饶了……!」

书库的寂静辽阔,让即便是里屋的呻吟也穿透出来,李德意略微抬了抬须眉,心想,皇上真是龙性龙力气,就是这柯卫卿……似乎还不开窍啊。

看了眼阳光灿烂,却草木稀疏的庭院,李德意便又打瞌睡似的立在廊檐下,不动了。

※※※

吱嘎——!

体位突然的变换,让床脚不堪负重地震动了一下,好像就要垮塌了似的。

「好痛……!」

然而真正快要承受不住,分外可怜的人,是浑身赤裸,双臂还被衣袖捆缚在腰後的柯卫卿。

煌夜就像秃鹫抓云雀一样,握著他的纤腰。精壮如铁的胳膊夹紧著他分开的膝盖,将他的臀部完全悬空,随著缓慢挺腰,粗硕到令人惊悚的赤黑龙根,正强行插入到蜜蕾中。

「啊……啊……!」

柯卫卿受不了这样蛮横的贯穿,腰部一个劲地扭动,想要逃开这痛苦的、可怕的触感,然而煌夜坚硬有力的十指,完全压制了他的挣扎。

就像之前,粗硬的指头轮番埋进他的体内,不断蠢动、抽送、玩弄内襞,折磨得他满眼是泪,喘息不断,却无法反抗一样。

「腿再放松些。」煌夜低沉地道。依然太紧了,无法顺利地进出,却又被他绞得欲火焚身,这让他的面色十分难看。

而啜泣挣扎的柯卫卿,不但没有激发他的怜悯之心,反而更加深了他的兽欲,贪婪又火热地凝视著身下的人。

「不……啊……痛……!」

晶莹的泪珠从柯卫卿浓密的睫毛滚落,这在往日可是看不到的泪颜,却无损他的天生丽质。

而白皙的面颊上浮现著两抹彩霞般的潮红,淡雅却又煽情,连嘴唇都是这般迷人的色泽。

xiōng前的rǔ头被捏得又红又肿,饱满挺立著,隐隐透出情色的意味,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却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他——想得发狂!

在手掌下不住哆嗦的腰肢,虽然清瘦、但肌肉扎实,更是让煌夜无法放开,只是将他抱得更紧,并缓慢地挺进。

「——呜!」一时沉醉于柯卫卿的媚态,煌夜稍稍失控了一下,却让柯卫卿难受得嘴唇都咬白了。玉簪松脱,一缕缕的黑发也随之绽放在优美的颈间。

这样下去可不行。煌夜终於拔了出来,却粗暴地抓住了柯卫卿头发,将他背转过去,一把撕碎了绑著他双手的袖子。

「住手……求……求您了……!」手腕被放开,柯卫卿却心惊肉跳地醒悟到,即将到来的剧痛,但是煌夜只是抓住他的手,并拉向了後方。

「啊?!」滚烫的龙根塞进了柯卫卿的手掌内,煌夜宽大的掌心包握著柯卫卿的十指,然後

从背後贴紧他,一起摩擦起来。

虽然看不到,可是指头清楚感觉到那巨物的沉甸分量与炙热,柯卫卿惊慌地张大了嘴巴,却叫不出声音,喉咙乾涸得像要裂开,只能沙哑地喘息。

「知道该怎麽做吧?」煌夜不止一次替柯卫卿手yín,他用拇指带领著柯卫卿的手来回搓动,「先出来一次,会让你轻松不少。」

这算是皇上的开恩吗?柯卫卿的心中是五味杂陈,脑袋里很乱。虽然已经侍寝过两回,还是认为那麽大的东西,是不可能放进去的!

因为他都无法完全握住,在摩擦之间,感受脉络突突跳跃,手指便像是被烫伤了似的一直发抖。

「呵呵,怎麽?用手做,和用这边做的感觉,这麽不同?」煌夜察觉到柯卫卿的强烈动摇,啃咬著他柔软的耳根。

「……!」

感觉到煌夜说话时,那里又大了一些。柯卫卿突然想起大燕皇室是有专门的丹药房,伺候皇上的龙体,让其为江山社稷,广衍後嗣……当然也让天子的龙体异于常人般雄伟,能够纵情於宫闱之欢。

不知是想到这些觉得羞窘,还是忆起之前侍寝的经历,让柯卫卿把脸埋在枕上,贝壳般的耳廓烧得通红。

「朕一会儿再问你进去的感受。」柯卫卿突如其来的羞讷,大大刺激了煌夜的性欲,让他摩擦了两下,便射了出来!

「啊!」滚烫及黏腻的冲击感,让被迫合拢著双手的柯卫卿不由发怔,指头上都是……还溅到他的臀丘上。

——待续

作家的话:

煌夜真是色狼……

☆、(9鲜币)情倾宫闱 90 h

「让朕看著你的脸。」煌夜抓起了趴在床上的柯卫卿,强将他扳正,然後打开他的腿,「再来,是朕要进去了。」

「不!不行!」柯卫卿混乱而又暗哑地道。他的视线刚好看到煌夜的下体,那颜色和形状,都如猛兽一般。

「後面已经舔得很湿了,不会那麽痛的。」煌夜一举抓高柯卫卿的腿,就像刚才那样。可是柯卫卿一直在晃动小腿,就像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卫卿,这可是你自找的。」 煌夜不悦,突然半跪在床上,铁手紧扣著柯卫卿的脚踝,将他的两条腿一把提高,超过肩头。

「做、做什麽?!」柯卫卿的臀部不但倒悬、後翘,还紧紧地贴在了煌夜的小腹前,而他的双手不由抓住煌夜曲起的腿部。

「朕说了,要看著你做。」硬硕的龙根准确无误地顶住活色生香的蜜蕾,煌夜微微弯腰,借助这个体式压入进去!

「——啊啊啊!」柯卫卿除了颈肩在床上,其他躯体都被高吊起来。臀丘贴覆在煌夜结实的腹肌上,因此他能一目了然地看到巨根慢慢下刺的yín靡画面。

下腹乃至臀部肌肉一下子绷紧了,感觉一条火龙正在捣入。深处的内襞像要被撕裂开,疼痛和扎实的高热,让柯卫卿的手指,一下子嵌进了煌夜的大腿肌肉里。

「这次可不会插到一半就算了……」

煌夜无视柯卫卿拼命喘息的凄楚模样,一直往下沉腰,并拉紧柯卫卿的脚踝,把剩下的部分一口作气地贯穿进去!

轻微的,好像布帛撕裂的声音,从完全结合的幽谷深处传出,煌夜却只是发出像是喟叹一样的喘息,便抱紧柯卫卿,抬高腰,再次挺进!

啵滋。

纤细又敏感的黏膜因为强烈的摩擦而发出悲鸣,柯卫卿更是失声尖叫了出来,「不要!啊……饶了我……不……皇上……啊啊!」

气息紊乱,语无伦次,泪如雨下。柯卫卿不断讨饶,煌夜却置若罔闻一样,重复强悍地撞击,两具肉体大幅的震动,让床脚也发出吱嘎吱嘎的噪响。

啪、啪!

似乎光是贯穿还不够,煌夜在强劲地挺入之後,转动腰,做著深挺、画圈的动作,肉刃便残酷地搅动著深处的花襞,把柯卫卿折腾得背部一阵阵痉挛!

抽出之後,再粗暴地顶进去,没有一点喘息的功夫,臀丘都被挤扁了,一下又一下地冲撞,激起yín乱的啪啪响声,而床架的吱嘎声,成为这场性事的最佳伴奏。

「啊……啊……啊……呜呜……啊!」柯卫卿已经无法再求饶了,溢出喉咙的,只有尖叫似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卫卿,朕要你记住……你是属於朕的……!」煌夜在动情之处,更是不容情地蹂躏著柯卫卿美妙的身子,逼迫他绽放出隐藏在深处的妖豔妩媚之姿。

「啊……呀啊啊……啊!」柯卫卿半闭著发烫的眼睑,浑身如被火舔一般燥热。

从内部燃烧、软化的花蕾不再抗拒硬硕的侵占,甚至还会再他侵入之後,紧紧地包裹上去,勾勒出他表面强劲的筋络以及巨大形态。

硬硕的龙头总是轻易地顶到深处,在柯卫卿以为是肚子的地方,抽送摩擦。这种感觉就像灵魂都被夺取了一样,有种快要死掉的恍惚感。而撕扯的疼痛也被噬骨的酥麻取而代之,让全身的肌肤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还是插进去更舒服吧?」煌夜粗重的低语,让仿佛身处一片白光翻滚中的柯卫卿稍稍的拉回意识。

啵兹!模糊的视野中,看到被分开的股间,竟然畅快地吐纳著煌夜的坚挺,如潮涌的羞耻感与快感同时从体内升腾,下腹因此产生强烈的痉挛,让不知何时挺立的玉jīng,叫嚣著想要释放出来!

可是顶针锁死著出口,柯卫卿大口地喘息,语无伦次地呻吟著,「不要……了……皇……皇上……啊……!」

「是煌夜……」煌夜狠劲地贯穿,深深摩擦。此时的柯卫卿已经无力抵抗,他可以更激烈地蹂躏他。

「啊……不……啊……煌夜……让……我……呜呜!」柯卫卿哭泣著,叫著煌夜的名字,发软的手指却怎麽都抓不住煌夜的身子,只能反复抠著床席。

「想要射?」频频刺激著蜜径内最为敏锐的肉嫩突起,就想要顶穿那里的黏膜似的。

「啊啊……不要……一直……受不了……」蜜汁已经顾不得顶针的束缚,从顶端滴落下来,分身却无法彻底释放,肉芽红肿了起来。

煌夜用拇指按压芽尖,汩汩渗出的白色粘液,将他的指尖都弄湿了。

「下面……好疼……呜呜……啊……」柯卫卿明明很痛苦,呻吟里却满是娇喘的意味。

煌夜一边持续顶动腰,一边玩弄他的私处。紧盯著他下颚飞扬,颈项汗水濡湿,却还禁不住扭臀挣扎的yín乱模样。

「你还没回答朕,进入的滋味如何呢?」煌夜轻舔了舔嘴唇。这残酷又情色的问话,并未能传递给意识沸腾的柯卫卿。但是他脸上浮著魅人的薄红,红唇张开,急促吐息,都在说明这快感,有多麽的销魂噬骨!

「啊……不……不要再动……啊啊……啊哈……!」一丝晶莹的唾液,随著娇媚的喘息流淌下唇角,贝齿盈盈发亮。

这一幕让煌夜的眼睛陡然眯起,托住柯卫额的窄臀,狠狠地顶撞了两下後,拔了出来,揪住他的头发,将巨物塞进了他妖豔的红唇内!

——待续

91-95

☆、(10鲜币)情倾宫闱 91 h

「——唔!」

在硬热之物压迫到咽喉时,柯卫卿却吐不出来,想要呼吸,反而把它吞得更深了。

煌夜挺了挺身,将jīng液喷射在了柯卫卿的唇内,并扣紧了他下颌,不准他吐出来。

「咕……咕唔。」

岩浆般的热流猛灌入咽喉,这滋味绝不好受,柯卫卿耳朵嗡嗡直响,全是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以及遇溺似的窒息感。

颤栗的喉头不住滑动,混合著口水吞下去,可还是未能饮尽白浊,一道银色丝线,沿著口角滴淌,形成极为yín乱又美得不可思议的画面……。

煌夜满意地退出,柯卫卿立即瘫软下来,呼呵呼呵的喘息著,连擦去唇角的湿濡都做不到。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煌夜用手抚顺了柯卫卿如乌云般地长发,便又将他抱起,拉上膝头。

「不行……!」柯卫卿抽吸著道。

「想要射的话,就乖乖的让朕做……」煌夜扣实著柯卫卿滚烫的腰杆,将肉刃上挺的同时,慢慢下沉他的腰。

「不——不要!」柯卫卿啜泣著,摇著头,双手像要推开煌夜的怀抱,可是已经食髓知味的

蜜蕾,不怎麽费力就吞进去大半,并yín媚地咬紧著入侵者。

煌夜突然腾出一只手,抚摸柯卫卿湿透的分身,将束缚上头的顶针掰开。

与此同时,也将柯卫卿猛地往下一压,巨大的肉柱「滋噗」一声全部顶入!

「……呀啊啊!」柯卫卿弓起脊背,凄然尖叫的同时,蜜液也随之喷出,溅在了煌夜结实的腹肌上。

「像这样把你顶起来,很舒服吧?」他一插入,就忍不住shè精的柯卫卿真是诱人极了,然而,在他得到高潮的同时,煌夜也差点被榨了出来,喘著气问。

「不……呼……不要了……!」柯卫卿羞涩得浑身发抖,急促又灼热的气息,不住倾吐在煌夜的肩头。

「看起来,不是不想要啊,吞得那麽深。」煌夜低声地笑著。

「啊……啊……不……陛下!」不断地震动,让柯卫卿的双臂不由自主勾上煌夜宽阔结实的背肌,不然,他就会难看地摔倒下去。

「卫卿……」煌夜对他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相当动情,一把扣紧他的腰骨,用力地往上狂顶、戳刺,柯卫卿不由得呜咽,接著,断断续续的呻吟著,又哭了出来。

啪!啪!……啵滋。吱嘎!

「你是……朕的……卫卿!」

煌夜不依不饶地,完全放纵自己沉溺在如火焚烧的肉欲当中。在看到柯卫卿因为承受不住强烈的快感,频频shè精,而白皙的小腹不时痉挛时,他甚至在想,要是卫卿能生,倒也不

错……。

这个念头就这样冒了出来,也让煌夜更加无度地索求,捣腾著几乎烂熟的花蕾深处,就连格子窗外,已经是暮霭重重都未察觉到……。

「嗯啊!」

月色光华如水一般,静静地笼罩著如野兽般交媾的二人。煌夜晃动著因爲沁著汗珠,而显得更加健硕的腰背,快速冲撞著,直至最後一滴jīng液都吐射在紧密的幽谷深处!

「……。」柯卫卿没有再哼哼,但是下肢痉挛似的抖动了几下,内襞剧烈收缩著,不断深吞著熔岩般的东西。

「唔……!」真是欲仙欲死!煌夜不禁深深叹息,後宫佳丽不少,也没有一位妃子,能像柯卫卿那样让他如此沉醉!

但他也很快发现,柯卫卿早已体力不支,浑身虚脱地跨坐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刚才的回应,只是身体的欢愉反射罢了。

只有折磨到这种程度,他才会坦率一些麽?煌夜没有「奸尸」的癖好,却舍不得将肉刃拔出,两人结合的地方早被彼此的jīng液给弄得湿濡一片。

性事已毕。此时,应该召李德意进来,伺候他们沐浴才是,可是煌夜却不想打破这份相拥的温暖以及难以形容的馀韵。

如果是妃子的话,李德意还会来问,「是去,还是留?」这是宫里的规矩,并非每一位宫妃都有诞育皇子的资格。

给妃子服用秘葯,以杜绝怀孕的可能,但男宠,就不会有这个麻烦。

煌夜清楚後宫的种种,不过,柯卫卿是巫雀族人,并且能怀孕的这件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起初,他觉得很可笑,根本是无稽之谈。但是,冷静细想之後,又觉得就算柯卫卿是巫雀族人,而且能生孩子,那又怎样?不管是臣子,还是男宠,柯卫卿都无法撼动他的朝纲。

「……若能在他的肚子里,留下朕的种子,倒也是件不错的事。」那是他拥有柯卫卿的证明,煌夜倒希望有那样的事。

至於巫雀族,更不是煌夜忌惮的了。别的不说,一个差不多都消亡殆尽的种族,有何可怕的?就算他们真的存在,也就剩下柯卫卿一个人了吧?

能拥有此等稀罕的「宝物」,应是幸事呢。

当然,目前看来,巫雀的传说,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

煌夜一边这样想著,一边却迟迟不拔出来。而龙根即使倾泻过,依然像一个楔子,填满著被喂饱的蜜蕾深处,感受到融化一般的热。

「李德意!」煌夜宣道。

「老奴在。」 李德意就像等著这一刻似的,轻推开书库沉重的殿门,快步走入,恭顺地立在书柜的yīn影处。

「是何时辰?」

「回皇上,已经是子时了。」李德意小声地问,「可要奴才伺候您更衣?」

「不了。」

被云层遮挡,书库的月色显得分外黯淡,但可以听到皇上的语气里透出慵倦,「朕今晚就在此留宿。」

「……是、老奴遵旨。」李德意觉得意外,他还以为皇帝会回宫就寝。因为留宿的话,他来

书库临幸柯卫卿的事,就不太好隐瞒过去了。

李德意躬身退下之後,煌夜温柔地撸著柯卫卿湿濡的长发,就依然媾和的姿势,拥著他的身子,睡下了。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92

※※※

火焰焰的太阳虽然还未升上头顶,但空气里已经有了盛夏酷热的威力。

柯卫卿穿著一身单薄的雪白长衫,乌发束起在肩头,袖子也拉到臂肘之上,手里端著一个满水的大铜盆。没有宫娥伺候,他只有用手肘,慢慢地挤开沉重的透雕殿门,一步一停地迈出门槛。

他要出去倒水。这能扳开铁弓、驰骋沙场的双臂,此时却显得有些无力承托,水花飞溅出来,弄湿了他的衣摆。

虽然是一步一歇,但到底是走到廊檐外头,将水倒在沟渠中。抬起头,刺目的阳光,让他更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砰。

转身回去书库,却不知怎麽地腿软了下来,柯卫卿不由扶著门框,沉甸甸的铜盆也歪倒在一旁。

这一幕,刚好被肩挎药箱,走进来的北斗看见,三步并两步地快跑上去搀扶。

「怎麽了?可是中暑了?」昨日来时,柯卫卿还好好的呢。北斗奉煌夜之命照顾柯卫卿,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没有……」柯卫卿却推开了北斗伸出来的手,拉著门环,自己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略微分开的衣襟也收拢了一下。

北斗替他捡大铜盆,放到里头盥洗用的红木架子上,「那是……皇上又来过了?」

「……!」柯卫卿背著北斗的肩头微微一震,沉默了。

「哎!我都和他说了,别那麽频繁的……」北斗似乎在抱怨,但又像是在陈述「医嘱」。

「我没事。」柯卫卿打断了北斗的话,躲闪似的走向里头,「真的……」

「柯大人,你倒盆水都差点摔著,还说没事?还有,这满是书的地方也太闷热了!」北斗把肩头的药箱取下,跟著柯卫卿走到东边的床塌那儿。

这里的摆设已经全部置换过了。那张老楠木床,大概是要散架了,老是在摇晃。皇上就让李德意搬来一张黄花梨紫檀围子的罗汉床。

还有一套方凳、宫灯、青竹屏风等,将这陈旧的一角,变成一个清雅通透的寝室。

北斗进去时,一眼便看见床褥是皱的,枕头歪倒,还有好几团细白手纸,随意地扔在地上。

柯卫卿什麽话也没说,但从他红著脸,弯腰努力收拾的样子,北斗就忍不住想要发话。

「你怎麽一次比一次惨呢?」

「欸?」

「要是无力承欢的话,就告诉皇上嘛,让他下手轻一点,别那麽缠人。」北斗不但伺候著皇上的龙体,也关照著後宫娘娘们的性福。对他来说,这事和吃饭一样寻常,根本不需要隐晦去说。

「呃……!」柯卫卿只觉得脸孔滚烫,想要解释,始终难以启齿。和医术高明,但思维特异的北斗争论,总是让他十分困窘,并以落败收场。

「柯大人,你听见没有?」北斗最讨厌对病人解释东、解释西了。把脉、开方、吃药 ,在他看来,是最简单,也最实在的治疗手段。

难得他「大发善心」地告诉柯卫卿一些床笫技巧,去应付总是兴致勃勃、痴缠不断的皇帝。

而这些手段,都是柯卫卿闻所未闻的。光是听到,就觉得太yín乱了,根本不可能照做。

当北斗直言,妃子们都是这样,甚至更赤裸地取悦皇帝时,柯卫卿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北斗不会一直罗嗦,他似乎对柯卫卿本人更感兴趣。

「那麽,里头的药呢?也被拿出来了?」北斗打开红木药箱,里头有针灸的布包、一堆瓶瓶罐罐,但是下面一层,就放著一些稀奇的东西。

其中自然有春药,当然,他不会随便派送就是。研究催情草药的药理,也是北斗的乐趣之一。

这和他清俊,甚至有点可爱的外表真是大相径庭。不过要是因此而小看北斗,是会吃苦头的。

柯卫卿正因为明白北斗的可怕之处,所以即便是被他念叨,也都没有回嘴。更没有解释为何又会被皇上临幸的。

……煌夜早上来时,柯卫卿正在晨读,看见就要去早朝的皇帝,突然驾到,不免有些慌张,从椅子里跌落。

煌夜见他这样,就越发想捉弄他,将他抱上膝头。柯卫卿不是没有反抗,但煌夜还是用手抚弄了他的身体。

并调笑说,『听说北斗在你里面放了药?』那是一颗蜜枣大小的特制胶丸,因为煌夜前夜弄伤了柯卫卿,所以北斗就给了他这粒新药试用。

而北斗为了不让皇上坏事,所以特地跑去禀告了一声。

『朕知道了。』本来打算放过柯卫卿的煌夜,却心猿意马起来,天没亮就过来了。

他还明知故问,让柯卫卿回答这药是不是北斗亲手放进去的?在得知是柯卫卿自己做的後,又模仿他的动作,逼问是不是这样?

结果,柯卫卿被欺负得很惨。每一处的褶皱都被手指细细抚弄、打开,好让手指深入里边玩弄著药丸,这让柯卫卿一直啜泣、吐精,腰都挺不起来!

而药丸在煌夜手指的yín靡的钻动下,早早的融化成水状精华,被均匀地涂抹在内襞里头……。

回想到早晨的yín乱风光,柯卫卿就越发觉得羞耻,将手里叠了一半的被子揪得紧紧的,轻声而又艰难地说,「没有……」

「没有就好。」北斗点点头,专注於他手头的事,「把衣裳脱了。」

「什麽?」柯卫卿以为自己听错了,北斗是可以碰触他的身体,为他诊脉,但没有过做太出格的事情,煌夜也不会允许。

「啊,脱个袖子也成。」北斗转过身来,手里拿著的竟是一截炭笔和小簿子。

「这是做什麽?」柯卫卿呆呆地看著。

「我只是想临摹一下你肩头上的花纹。」北斗一笑,「听皇上提起的时候,我真是恍然大悟呢,原来如此,柯大人,你算是晚熟的呢!」

「晚熟?」北斗的话向来让人摸不著头脑,但是这一次,柯卫卿简直是如坠云雾当中。

「你的左臂上,不是有一个很漂亮的印记吗?」北斗说,「你和皇上说,是箭伤的後遗症,但其实不是。」

「不是吗?」柯卫卿有些惊愕,皇上在抱他的时候,发现了左臂上极为迷魅的花形纹理,一度问他是不是用朱砂刺青了?

柯卫卿摇头否认,但对於箭上有毒一事,并未有细说。一是怕皇上担心,二是那时候,也没有馀力去解释这个。

但煌夜还是将此事记在心头,并传召北斗去问话,怀疑柯卫卿是否中了毒?北斗听了,一拍脑袋,茅塞顿开。凡是巫雀族人,是有这麽重要的第二性症的,他怎麽就忘了呢?

巫雀族,确实是男女皆可受孕,但男性必须在成年之後,且出现可怀孕的象徵印记才可以。

这就是为什麽,巫雀族里还有女性的存在了。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民族。起初,这道纹理不过是花瓣一般小巧,但到後来,就会变成凤翅一样迷人。这也是巫雀名称的由来之一。

当然,这些传闻都是北斗在过往尝遍百草的日子里,听说来的,至於是否真是这样,他还没亲眼瞧过。

北斗有一肚子的话,要对皇上诉说,可到了嘴边,却又懒得讲了。因爲这太过复杂,也牵扯太多方面,万一皇上把柯卫卿打入冷宫,他不就失去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当初愿意离开千年药库之称的青鹿山,跟随煌夜进宫当御医,不就是认为身在天下最为地广的大燕国,能够看到更多的疑难杂症、稀奇人物麽?

就算最後会被问罪砍头,他都不会後悔。而且北斗总觉得,皇上那麽喜欢柯卫卿,想要他的子嗣,也是人之常情吧,对他隐瞒此事,未必会雷霆震怒的。

把这些繁琐的人情道理先抛之脑後,北斗提著宝贝药箱,乐滋滋地来找柯卫卿,但没想到就看到他虚脱滑倒的样子。

「不是毒吗?那是什麽疤痕?」柯卫卿忍不住叫醒不知道在遐想著什麽的北斗。

「你今年有十七了吧?」北斗不答反问。

「到冬天的话……」

「那就是十六岁半,看你的个头这麽高,我以为有十七了呢。」北斗摇摇头,「才十六的话,也不算晚熟,差不多都是十六岁长大的。」

「你到底想说什麽?」

「没什麽,这个印记,代表你长大了,就像男孩的小****……」

「北大人,」柯卫卿扶了扶额头,无力地道,「这个我懂,可是你说的印记,怎麽就听不明白?」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自身有多奇特。」北斗已经无暇解释了,催促道,「露出肩膀就好了。」

「唉……那就请快些画吧。」

不知道北斗在搞什麽名堂,为了早点结束,柯卫卿只得脱去外衣,拉开亵衣的领口。

太阳很大,从格子窗穿透出来,勾勒著他形状优美的肩胛,以及象牙色的背肌,美得令人迷醉。

就连看过各式各样俊男美女裸体的北斗,在这一刻也不禁有些恍惚了。是男人的话,都会想要拥有这样的美人吧?

但很快,北斗的注意力就被左臂上,看似复杂的花纹给吸引过去!

「印记」比想像中的更要红豔,好像顶级朱砂描绘出来似的靓丽,又像火点燃了一样妖豔。至於形状,竟有几分像盛开的曼珠沙华。

出现这样的姿态,是因为刚承受过圣宠的关系吧?

因为性交,激发了原始的诞育本能。这可真是上天的宠儿,也有这样一个传说,巫雀其实就是半仙半妖之族。但他们很善良,因为感激母亲、妻子的生育之苦,请求上苍给予同样的苦难,最後还真的得尝所愿了。

不过,北斗会这麽感兴趣,还是认定巫雀是奇异人种,既不是妖魔也不是仙人,他们如何生育这一点,也在他的考究之列。

要是现在有一个巫雀族的孩子,他一定会圈养起来,好生照看著。不过,能遇到柯卫卿这颗遗珠,就已经是奇迹了。这就好比天天拜佛,就真的给他碰见一个神仙一样。

北斗极为认真地临摹著花纹,还说,有何不适之处,要即刻交代。柯卫卿摇摇头,被他虎视眈眈地盯著,就足够的不舒服了。

等北斗收拾东西,走後,柯卫卿才松垮下僵直的脊背,卧在了床上。虽然有些介意北斗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但应该不是不治之症吧?

不过,也许得了病还好受些……想到自己「以色侍君」的处境,柯卫卿就抱住了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93

※※※

「禀郡主,赵将军前来探望……。」一名娇小玲珑的宫女,小心翼翼地站在花厅的门口,躬身説道。

「还不快请进来!」正坐在红木圈椅内,用剪子把长条案上的富贵竹弄得七零八落的烁兰,厉声喝道。

「是!」宫女连忙欠身,诚惶诚恐地下去了。郡主近日心情极坏,动辄打骂下人,而她的脸上还带著早晨受罚的巴掌印呢。

「将军请。」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朝靴的踏踏声响,烁兰太熟悉外公的脚步声了,娇俏又冰冷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老臣拜见烁兰郡主。」虽说仍是郡主,但俸禄早就升格为公主了,于品阶来看,烁兰在其外公之上,理应先受礼。

「外公。」烁兰秀眉一弯,甜甜地道,「快请起,别折煞孙儿了。」

「呵呵,小兰儿,近来身子可好?」赵国维对著宝贝孙女是宠爱得不行,这里也没有外人在,便改口叫道。

「好是好,就是心里闷得慌,只能整日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烁兰叹气道。让赵国维坐在对面的圈椅里。心里却在想,外公虽然在朝堂权势极高,可是岁月不饶人,头上尽是白发了,

真不知他还能帮得自己多久?

「就……没有一点动静麽?」赵国维才坐下,就露骨地看向烁兰的肚子。她穿著一袭浅紫宽袖长裙,外加铺翠圈金的霞帔,这可是皇后的派头。

「怎麽会有?孙女连皇上的手都摸不著!」不提还好,一提烁兰就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不要脸的野种,一直勾引、霸占著皇上!我真想弄死他!」

说罢,又拿起剪子,将一支富贵竹拦腰截断!

「这可使不得!」赵国维压低了声音。

「哼,不就是一个男宠?圣上还会和我计较不成?」仗著有太后撑腰,烁兰早把自己视作为统筹六宫的主子了。

「你现在除掉他,对你我都不利。」赵国维抚了把胡须,眼里露出狡猾的光芒,「你知道现在外头是怎麽传的?」

「怎麽说的?」烁兰住在深宫,消息都来自宫女内监,可是他们怕她发火,所以有些话,都没敢传进来。

「说你蕙质兰心,却不得圣恩,一夜临幸,便失宠了。」

「什麽?!这是哪个死人说的?我要撕烂她的嘴!」烁兰腾地立了起来,愤怒地一拍长案。

「不止呢。还有,你的王弟生性放荡,明明是有罪在身,却不愿闭门思过,专跟姐姐抢男人,弄得後宫乌烟瘴气。」

「啊?」这话怎麽听著这麽顺耳?烁兰不由发愣。

「还不明白吗?这些话,都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外公!您……?」

「有道是,君德高才获万民敬仰,皇上既是百姓之主,自然得有服众的德行,不然人心背离,江山就会难保,他如此宠幸一个娈童,不就是不德之举麽?」

「话虽如此,但这毕竟是宫闱之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哩。这老百姓哪里会管皇帝有几个男宠?您这样做,是坏了我的名声!」大燕第一美女柯烁兰,会失宠于皇帝,想到这里,她就无法接受。

「妇人之见。」赵国维笑著说,「这柯卫卿本想借著军功、美色,踩到你我的头上,现在呢?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这辈子是别指望翻身了,更抢不了你的皇上。」

「他是野种,才不姓柯!」烁兰对柯卫勤厌恶到了极点,皱眉纠正道。

「好,卫卿。重要的是,皇上是贪图新鲜,才会去找他偷欢。男人嘛,少不得会做这样的事,家花不如野花香,皇上又值青壮的年纪……」

「那麽说,就活该让孙女独守空房?」烁兰是独生女儿,母妃对她的教导,不亚於对男子的,因此不会像其他女儿家那样,不懂得风月之事。

「哪能呢!皇上是瞎子不成,我们小兰儿是天底下最美的娃。」赵国维深知孙女的脾气,连忙安抚道,「等外公事成了,自然有你的好日子。」

「什麽事成?」烁兰有些警觉,「您莫不是又在招兵买马了吧?」

「防身罢了。」赵国维轻描淡写地道。为外孙女谋取皇后之位,是他要做的,但是如果能坐上摄政王的位置,就更好不过了。

煌夜毕竟年轻,还不懂得舆论的威力,临幸男宠是後宫琐事,但在他赵国维的控制下,也可以变成翻天的丑闻,让文臣口伐笔诛!

再加上一点围城兵变,相信摄政王之位,也是近在眼前了!

「我不管外公您要做什麽,我一定要是皇后。」烁兰喜欢煌夜这一点毋庸置疑,没人想让自

己的夫君下台,但是她又控制不了後宫局势,只能求外公插手相助。

「这是自然。话说回来,太后那边就没有透露出一点口风麽?」赵国维问道。照理说,烁兰都是皇上的人了,也该给点名分。

先是贵妃,或是皇贵妃,再提拔到皇后也靠谱。

「没有。」烁兰恨恨地道,「那个死老太婆,最近迷上烧香了,歌舞都停了,真是闷死我了。」

「也许,她是想你一步到位,当上皇后也不定。」赵国维见天色晚了,便道,「今日就到这儿吧,我改日再来。太后那边,你要看紧点。」

「嗯,您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烁兰便派宫女送走了外公,心里却越想越气。没错,等她当上皇后,要怎样惩治卫卿,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现在,要她隐忍多久呢?

因为就连一个宫女,若是被皇上宠幸了,还会封个「美人」的名号,而她呢?号称大燕第一美女,却至今仍是郡主的身份。

「来人。」

「郡主。」小宫女忙不迭地跑进来,跪在地上。

「前些日,太后是否说过,这个月的十五,要去龙王庙进香?」

「回郡主,是的。」

「那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是否会去?」

「遵命。」不到半个时辰,小宫女就回来了,叩头道,「郡主,太後身边的张公公说,因为有祈雨仪式,皇上也要去的,大约五日就回来了。」

「好的,你下去吧。」烁兰满意地点点头,太后和皇上都去进香,这後宫就由她代管了。

她就是要先会一会这不要脸的「弟弟」,让他知道一下做姐姐的厉害!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94

※※※

「皇太后!万岁爷——起驾!」东宫门外,执事太监拉长声音嘹亮地喊道。

宫门内外的文武百官,仆从宫女立刻跪下了,匍匐在地,高呼万岁,恭送孙太后与皇帝。

黑漆描金的御杖开道,各色绣有龙纹、花卉的大伞,以及金枪、长戈、铁矛,齐齐护送著两

顶,十六人抬的黄幔软金顶御舆,步伐整齐地朝西边龙王山行进。

这浩浩荡荡的皇族仪仗的影子还在,烁兰就等不及似的,派人去典藏书库,将柯卫卿五花大绑地拖了出来!

「做什麽?放开我!」若是禁军,柯卫卿还会动手反抗,可押著他的人,竟是五个身穿青布衣,像铁墩子一样又矮又胖的老嬷嬷。

她们用一张大麻布袋利索地套住柯卫卿的身子,系紧袋口,用麻绳绑著。不废话,直接动手往前拖行,柯卫卿不得不蜷曲在发霉的袋子里,感觉到石头磕著身体,生疼,但更惊慌的

是——这是谁下的令?

被拖著走的路并不远,但是朝东边去的。柯卫卿感觉到自己被抬过一道低矮的门槛後,肩头被一用力推,就滚落下去。额头砰的撞到台阶边缘,眼前不由一暗。此时,袋口松开,终於

能喘过一口气,却是满鼻子的酸臭味,极为难闻!

血珠从额头滚落,柯卫卿双手被捆缚在背後,透过发糊发红的眼睛,看到空气里纷飞的棉絮、成堆成捆的脏衣裳,以及一口水井。十几个木桶、木槌堆在那里,到处是淤泥,污水横流。

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就站在台阶上,院子很小,宫墙很高,只看见巴掌大的一块天。

「柯大人,请你到这里来,可是委屈你了?」头戴金钗、锦衣华服的烁兰,突然出现在长满苔藓的石阶之上,眼神十分之yīn寒。

这儿是浆家房,是犯罪宫女的洗衣之处。虽属於後宫八局之一,却不受宦官管束,烁兰会选择这里处罚柯卫卿,著实动了一番脑筋。

碍于李德意这个总管太监在,让她没法明目张胆地折磨柯卫卿,就算想去拆了书库,皇上也不会准许。

但是在这里,十六间独门闭锁的院落,能远离宦官耳目,粗使嬷嬷是这边的头儿,也是最爱讨好主子的奴婢。

但凡有罪、退废的宫人来到这儿任职,就免不了被受到老嬷嬷的虐打。被杖死的宫人绝不在少数。

「郡主……?」不是赵国维的手下,柯卫卿在看到烁兰的那一刻,有些明白了。

「掌嘴!郡主也是你这种贱人可以叫的?!」烁兰指著柯卫卿,尖刻地骂道。

一个嬷嬷走下去,二话不说,对著柯卫卿的脸,就劈劈啪啪轮甩耳光。这打惯人的手掌就跟铁蒲扇一样,直刮得人耳膜轰鸣,面颊火烧一般的痛!

浓稠的鲜血从柯卫卿紧闭著的嘴角溢出,低落在积水的地上,星星点点,很快晕开了一摊。

看到这一幕,烁兰才稍稍解气了一样地,让嬷嬷停手,她有话要讲。

「你还不知道吧,本郡主数度承欢,已经怀有龙种了。」这是天大的谎言,不过烁兰自认怀有龙嗣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能击退柯卫卿才是正理。

「什麽……?」

「我是替未来的皇儿,教训你这个不知廉耻、媚惑君上的『舅父』。」烁兰趾高气昂地道,「我想你没意见吧?」

一声「舅父」,就像利刃一样刺向柯卫卿的心。皇上在临幸他的时候,为了後代和宫闱和平,也会「雨露均沾」,这是很平常的。

明知是这样,听到烁兰这样说时,柯卫卿的眼神还是变得灰暗起来,嘴唇微微哆嗦,却一言不发,因为这揪心的疼已经蹿满整个xiōng腔,让他的呼吸也为之冻结。

「呵呵,你还吃醋了不成?」烁兰还记得小时候,不管怎麽打骂卫卿,他眼里始终透出一股不屈之气,让人看著就恼火!

而此时,他就像一只斗败的公**,耷拉著头,让人好不快活!

「我……没有……」在烁兰刺耳的笑声中,柯卫卿终於仰起头,看著她。他有什麽资格去嫉妒她?对於未来的皇子,他代表著不伦与耻辱,对於皇上,他更是一种祸害,让煌夜背负上昏君的駡名。

就算烁兰不搬出这些道理来责罚他,後宫里的人,也已经对他风言风语,指指戳戳了。

那些他曾经带过的士兵,要是巡逻路过书库,见著他,就如同见鬼魅似的,绕路走。或直接对他吐唾沫,骂他是兔儿爷,专给人骑。

皇上毫不掩饰的宠幸,不但没有给柯卫卿带来翻身的机会,反而让他直坠地狱。因为皇上虽然临幸他,却没有给他任何封赏。而将其留在书库中反省,为的就是方便私通罢了。

一个为「皇帝泄欲」而存在的男宠,自然没有什麽利益可攀。几天、数月、至多一年,皇上也就玩腻他、抛弃他了。

但是上到臣子,下到宫婢,又都认为柯卫卿一定是很yín贱的男人,才会如此固宠有术,於是脏水便都一起泼向了他。正因为柯卫卿的存在,所以皇上色迷心窍了,所谓「红颜祸水」,就是这麽来的。

柯卫卿本就承受这巨大的压力,烁兰的话,只是让他更加明白到,他已经给皇上带去太多的污点。

他已经是罪上加罪,又有什麽立场去反驳呢?

「来人,给我好好招呼柯大人。」烁兰冷冷地笑著,并嫌臭一样地用绣帕捂著鼻子,转过了身。

「领命!」那五个嬷嬷,便齐齐冲跪在地上的柯卫卿,扒下他的外衣,拽紧他的头发,扇耳光,用井水浇灌,还把他推向乌黑的棉絮里头,像要闷死他一样地摁著他。

「这个门没有三天,可不准开。」烁兰迈出浆家房的门槛时,对外头的一个嬷嬷说道。

「老奴知道。」嬷嬷赔著笑,送这位高贵、却十分毒辣的郡主走了。

※※※

黑压压的夜雨发狂似的打了下来,就鞭子似的抽打著世上的一切。

柯卫卿遍体鳞伤,摇摇欲坠地跪在雨幕之中,脊背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发白,露出化脓的迹象。可是身上的高热,让他察觉不到夏季暴雨的寒冷,只是那样跪著。

地上泥泞不堪,细小尖利、搓衣板上的木刺,钻入膝盖里,深嵌进去,牵疼每一根神经。

可是柯卫卿依然跪著,三天两夜,嬷嬷们早就折腾累了,此时,正在里屋抱著草堆呼呼大睡,任凭外头天雷滚滚,大雨倾盆。

只要倒在地上,多少可以轻松一些,柯卫卿却直直地跪著,就像和心底的什麽在较劲一样。

轰隆,一声滚雷震落,屋瓦都给敲碎下来,乒乓一声,柯卫卿微微一晃,竟然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大雨无情地冲刷著他的清俊、带伤的脸庞,雨势终於变小时,浆家房的门吱嘎地开了,一个白衣男子撑著伞走入进来。

看到惨不忍睹的柯卫卿,他先是倒抽一口气,丢下伞,快步走过去,将他拉起,背在了身上……。

☆、(12鲜币)情倾宫闱 95

※※※

「唔……!」一阵钻心地疼,让柯卫卿惊醒了过来。眼前是明晃的烛光,以及北斗的面孔。

「很疼麽?再忍忍。」北斗低声地说,雨已经停了,但廊檐上的水,还在滴滴答答地淌著。

「我……怎麽在这……?」柯卫卿的右手在北斗的手里,他的无名指的指甲裂开了,北斗正拿银针挑去污泥,然後敷上消炎止血的药粉。

「你要问你是怎麽回来的,我不想说。」北斗的力气不大,驼著柯卫卿回来,花了不少功夫,他还麻晕了守在门口的嬷嬷呢。

「会连累你的。」柯卫卿皱眉,沙哑地道。

「郡主不敢拿我怎样,倒是你,皇上後日就要回来了,你打算怎麽办?」北斗抬起头,他的眼睛不知因为生气,还是长久施针的关系,充满著血丝。

「皇上……应该会很开心吧。」

「怎麽会?」

「就要当父皇了……」

「你、你有了?!」北斗惊讶得联手里的银针都掉地上了。

「北大人……」柯卫卿对他此时还能开玩笑,不禁苦笑了一下,「是烁兰郡主,已经有身孕了,你不知道?」

「怎麽可能?她前日才来月事,还让我给她做益母草汤呢。」北斗摇头道,「你不是被她骗了吧?」

「……。」不管真假,柯卫卿都知道烁兰将来会为皇上添後的。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赵大将军的外孙女儿果然厉害,手段真高。」北斗啧啧地道,「我看你以後还有罪受呢!」

「大人,这次的事情,请不要声张出去。」柯卫卿明白北斗的意思,是要他和皇上讲,至少能灭一灭烁兰的气焰。

可是这样会激化後宫的矛盾,而现在,煌夜和赵国维已经是分庭抗礼,在各自为政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

北斗把纱布一层层地包在柯卫卿的无名指上,「这药可是百年沙参,我的私藏,创伤会愈合得比较快,但你至少有十天,不能见到皇上,不然,这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会小心避开的。」柯卫卿感激地点头。

「唉!你躲著皇帝,皇帝又会生气,你真是两头不著落。」北斗依然碎碎念著,替柯卫卿收拾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北斗离开之後,柯卫卿因为高烧与疼痛,而辗转难眠,突然想起无秋《随笔》上,看似摘抄,又像有感而发的语句。

『一缕青丝,一生惆怅……阡陌红尘如何渡?风情月债,只叫人生死难离,无尽痛……』

柯卫卿不由模糊了眼睛,心好痛,真的是无计可施了?只要身处尘缘世间,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意?

在饱受欺凌辱駡的时候,他不做抵抗,坚持跪著,是想通过身体上的痛,让自己麻痹,或者彻底清醒过来——以斩断对煌夜的情丝!

然而,停不下来,徒劳无功!再痛、再难受,也无法压抑那份滚烫的爱。烁兰郡主也好,还是其他人的存在,只是让他更看清自己的心、自己的人,都是属於煌夜的。

就像走进一条没有出路、却一直延伸著的路,柯卫卿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而不崩溃?

因为他有多倾慕煌夜,就有多憎恨著自身。

避开与煌夜的碰面,不只是为了郡主,而是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唔……!」柯卫卿盖住眼睛,揪心的苦楚,让泪水落下眼眶。如今他所能得到的,只是漫长寂寥的夜,以及无尽的自责罢了。

※※※

正午热浪滚滚,布棚林立、摊贩如云的庙口大街,不由红尘飞扬、如烟如雾。

大燕帝淳於煌夜,盘坐在备有寒冰降温的金黄御辇之中,在一方翡翠玉石棋盘上无声落子。

由於西北莫城一带久旱无雨,庄稼几要起火,有关恳请减免税赋,开仓赈灾的奏摺,就呈到了他的面前。

而孙太后也知晓了此事,一心向佛的她,认定这是上天之怒,便提议去皇城西边的龙王庙,进行祈雨仪式。

煌夜不但准了,还要亲自主持。

因为皇帝的亲临,这为期五日的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卜出的卦象皆是大吉,於是百姓们都相信,这雨是很快就会下下来了……。

雨是会下,但与祈雨无关。煌夜心里很明白,yīn晴雨旱,皆为天象自然,想要人力扭转乾坤,是不可能的。

而莫城是大漠之绿洲,虽然此时无雨,但只要北风一改向,雨水自然丰盈,这在以往,也是有过记载的,无需太过担心。

因此,他来龙王庙进香,完全是另有一番目的。

嗒。

一颗晶莹剔透的雪白云子,放在右角。这白子隐隐占了三个半形,可是黑子却围占中腹之地,黑与白不动声色地渗透、蚕食领地,就像朝中的局势,赵氏党羽是越发的按耐不住了……。

从青允获取的军情密报来看,赵国维在这片龙王山麓,拥有不少秘密宅邸和庄园,这不是皇城,但离西城门不过百里的路,要真发动兵变,这儿就是最佳的起点。

换言之,煌夜是来探一探路的。若是明目张胆地过来,一定会让赵国维起疑,更加小心戒备,以防露出马脚。

虽然不能逐门逐户的搜查,可是这庙会上,不论大小客栈都是人满为患,且还都是青壮年,外乡人,显然是受了什麽召集密令,才会在短期内集结於此地。

从他们的穿戴来看,和普通的百姓没什麽两样,还不配刀剑。但是习武之人,总归是目露凶光的。百姓也很忌惮他们,壮丁们成群出入酒馆,大肆喧哗,完全无视皇家的仪仗就在五十

步开外的地方。

「哼,都是赵家的狗……。」煌夜拨弄著一枚精巧的白子,这一趟没有白来。

而这局棋,即便一开始是纠缠不清、互相僵持的,但现在,却已是尸痕累累,满盘是血了!

壮丁的明目张胆,是因为有赵国维在背後撑腰,而赵国维这麽心急谋反,确是煌夜一手促成的。

不想再慢悠悠地斗下去,实在不符合自己的本性,就算一盘棋可以获胜,也非要屠龙杀虎,赶尽杀绝才可以。

可是赵国维也太步步为营,处心积虑了。毕竟侍奉了两代君主,城府之深非一般人能及。

所以煌夜送给他一个话柄。从柯卫卿入手,让赵国维大肆传扬皇帝的昏庸、色迷心窍、不务正业。

等到朝臣的风向大半偏颇向「刚正不阿」的赵氏党派时,西北大旱之事,也成为一道攻击的利器。

就是皇帝太无能了,所以上苍震怒,百姓受苦,有违上天之意呀!

流言之风煽动得差不多了,再紧锣密鼓的串联之後,就得火速准备甲马兵器,这叫——趁热打铁!即便是老谋深算的赵国维,也不能免这个俗。

煌夜看得很清楚,但现在还不是铲除赵党的时候,他必须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能让赵国维自掘坟墓,一反常态地积极行事,还是因为後宫流言起了作用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多少宫廷政变,血流成河,若追究其起始,不过是几句人云亦云的谣言罢了。

——待续

96-102

☆、(7鲜币)情倾宫闱 96

当然,此次所传之事并非虚假,煌夜确实幸柯卫卿,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不否认柯卫卿就是一个引子,让他成为男宠,多少放松了赵国维的警惕之心。

嗒。

煌夜将白子放下,置於死地而後生,也是时候该让柯卫卿翻身了,而他想要的不仅是宠臣,

更是得力名将。这个答案早已了然於xiōng,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就不能再碰他了吧……总觉得有点可惜。

至於柯卫卿能怀孕一事,果然是假的。

不知怎地,只要一想起此事,煌夜就很失望,不由望向车辇外,滚滚的红尘,喧嚣的百姓。

突然在想,也许是该立一位皇后了,千秋万代的皇权,必须有子嗣来继承。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都不能轻易放了柯卫卿,为何如此之执著?煌夜不愿多想,他是皇帝,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如此而已。

※※※

八月末,在莫城普降甘霖,牧民脱困之後,远在东边的都城睢阳,却发生了一件晴天霹雳的大事!

大燕最後一个附属国,灵泉国叛变了!而且还是蓄谋已久的!

更有传闻朝中有大臣,早就和灵泉通气,才会让灵泉国的奸细,渗透进大燕领土,甚至能和东林镇的匪徒勾结,鱼肉百姓。

……又要打仗了,还是一山相隔的灵泉,战火会否波及境内?街头巷尾,官署百姓们都在议论此事,一时人心惶惶。

然而,这战争的事情还没定下来,一道黄榜又让大燕皇城,震动了一下!

大燕皇帝昭告天下,要进行比武大赛,广招栋梁之材。

所谓英雄莫问出处,在这黎民百姓之中,决选出统帅三军的大将,让这新统领去攻打灵泉国。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谁都知道东、南、北三军兵符一直在赵大将军的手里,雷打不动的!

这又代表著何意呢?赵大将军要卸甲归田不成?还是说,朝中的局势又有新的变数?

宫外的人看热闹,而宫里头就更是一窝蜂地乱了,谁都可以报名参赛,也就意味著,只要有真功夫在,就连门吏也能一跃龙门,成为当朝大将。且就算不能获胜,只要拼杀进去,也能谋取个一官半职,对日後的仕途大有帮助。

皇榜张贴了仅仅三日,据说负责比赛的监事官那儿,已经收到过千人的报名,而比试,将在秋高气爽的九月里进行,这最後的人数,肯定是叫人瞠目结舌的了……。

东宫。西侧御花园内,碧空如洗,绿波荡漾,景致迷人。而在嶙峋奇异的环湖山石之上,还有一座海棠园,此时,正是果实满枝、芳香四溢的季节。

煌夜偶尔会来这边下棋、看奏章。但今日,他是坐在圆石案的後头,品著香茗。太监总管李德意,躬著腰,正用极爲柔和的声音,说著宫里头的事。

太后的身子好著,和烁兰郡主依然亲密无间。而赵国维前些日进宫,拜见太后,但没有提及立後一事。只是抱怨比武一事扰乱兵制,简直是一出闹剧。太后虽对此有微词,但不能干涉政事,便罢了。

说到比武大赛,李德意笑著说,就连公公们也恨不得参一脚呢。

「柯卫卿呢?」煌夜轻放下脂玉茶盏,里头金黄的茶汁,透出一股淡雅的香气。

「咦?」

「他还是没有去报名?」尽管龙颜未怒,但语气里有那麽一丝不耐。

自从去龙王庙烧香祈福後,柯卫卿就更加避著他了,每日都有不同的藉口,推脱不见圣驾。

要不是北斗说,柯卫卿的身体确实欠恙,需要调养,煌夜早就「杀」过去了。

「这个,好像是的,不过张虎子那些人都去了……」李德意连忙想些话来说。

柯卫卿之前的副将,在皇帝的赦免下,都已经调回宫中任职。柯卫卿是知道这件事的,现

在,他的副将都参加了,想必他也会跟著去的。

「去把他找来。」煌夜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他不想再听到柯卫卿「恰巧有事」不在,或者身体欠安的説辞了。

「叫柯大人来这儿?」这东宫的御花园,是後宫妃子活动的场所,一般官员都不便进来。

「嗯,去吧。」煌夜略一沉吟,便挥退了李德意。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97

※※※

「皇上传召……现在?」

柯卫卿正在伏案抄写比武大赛的名单,因为参与者众多,监事官便命他以年龄、籍贯、武艺等分类整理,这相当的耗费时间。

「是,在东宫琉青湖,海棠园,老奴这就领您过去。」李德意笑吟吟地说,还帮手整理案头上厚厚的、字迹漂亮的单子。

「可是……」

「小李子。」李德意突然叫道。

「在。」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太监,走入进来。

「你留在这儿,先帮柯大人写著,反正柯大人去去就回。」李德意如此笑著说。

「是。」太监响亮地应道。

「那……好吧。」柯卫卿只得搁下毛笔,好像没有理由不去。不过,也已经是极限了吧,前後有七次闪避过与煌夜的碰面了。

「快请吧,大人。」李德意领著仍有些犹豫的柯卫卿,快步走出书库。

可是一到那座气势恢弘的湖畔假山下,李德意就表示不再陪同,让柯卫卿自行上去,还催促著说,「皇上等著您呢。」

这话,让柯卫卿的心兀自沉了,煌夜越是要见他,他心里也就越不安,怕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波动,又会控制不住地溢出来。

就连走在那铺砌精巧的石阶上,都有种费力、想要转身逃走的感觉。

要不……他还是悄悄溜走吧?反正煌夜还没看见他。

「柯卫卿!下一次,朕是不是该派御林军去『请』你?」高挑的煌夜就立在山巅的观景台上,他能看见柯卫卿慢吞吞地拾级而上的模样。

「微、微臣……叩见皇上!」柯卫卿这才发觉煌夜能看见他,不由涨红了脸,慌张地跪下去。

「好了,免礼。」煌夜微微一笑,倒也不是真的生气,招呼道,「过来这里。」

柯卫卿只得登上石阶顶端,跟在煌夜後头,但还是隔开了三步。满园的海棠果实,看起来十分喜庆,就连长石案上,也摆著用海棠果做的御用蜜饯、果脯。

「这里没别人,你不用那麽拘礼。」煌夜注意到柯卫卿循规蹈矩地站著,便坐在圆石礅上,和气地道,「这是江南进贡的大红袍,你也来一盏?」

「不!谢皇上,臣不渴……还是,由臣来沏茶吧。」柯卫卿没有领煌夜的赏赐,而是站在案

边,伸出手,握住了那羊脂白雕花的茶壶柄。

知道煌夜喜欢喝热茶,柯卫卿用指尖试探一下壶壁的温度,就在这时,煌夜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你的手怎麽了?」

「什麽?」茶水几要溅出,柯卫卿很是慌张,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托北斗的福,指甲的伤已经好了,不会被发现任何异样的。

「这个是墨水麽?」煌夜轻笑著说。

「是、是卑职失礼了!」真的呢,指头上有一抹晕开的黑色。柯卫卿赶紧放下白玉茶壶,想要抽回手擦拭,可是煌夜却更用力地抓紧了。

「不只是临摹,还要自己磨墨、装订,那麽辛苦?」不由摩挲著指节上的乾裂细纹,煌夜问道。

他虽然去过书库几次,但都是去见柯卫卿的,还真没留意过他的公务有多繁忙。

「是……不过……」柯卫卿的心脏在突突直跳,就连指头也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什麽?」煌夜轻轻握拢柯卫卿的手,催促般地问。

「这都是卑职该做的事……皇上、请您先放手,容卑职退下盥洗…………」

「卑职?这话听起来特别生分,你不是最爱称『我』的吗?」煌夜调侃似地説道。

「皇上……我……!」柯卫卿一急,还真的那麽说了,脸孔涨得更红了,为什麽在煌夜面前,他总不能平常心应对,老是出差错?

「好了,手就别洗了,朕也不介意。」煌夜自顾自地抓著柯卫卿的指头,还真没有放开的意思。

「就算如此……」柯卫卿豁出去一般地,把手硬抽了回来,「还是不妥的。」

这个动作,让煌夜想起了小时候的柯卫卿。明明像只小狗一样,羞羞怯怯,害怕被抛弃,总是跟紧著自己身旁,但在紧要关头,又会表现出执拗、勇敢的一面,让人觉得非常可爱。

「卫卿。」煌夜低沉而又悠然地念道。

「卑职……在?」

「不知为何……朕现在很想要抱你。」煌夜抬起黑眸,灼灼地注视著柯卫卿同样乌黑,却清可见底的眸子。

「——?!」柯卫卿的脸孔一下子变白,嘴唇张开著,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乐意?朕有好久没有临幸你了吧?」

「不……」柯卫卿连连倒退,口吃地道,「请、请皇上莫要开玩笑……这可是御花园!」

「御花园也是朕的後宫,有何问题?」

「这……!」在御花园里,随时有嫔妃、女眷出现,其实柯卫卿出现在这里,并不合乎规矩,更别提在这里寻欢了!

「而且,你知道朕是从来不说笑的。」煌夜从容地站起来,走向方寸大乱的柯卫卿,「也讨厌有人总是藉口再三,避不见朕。」

「我才没有……」柯卫卿慌忙否认。

「有没有,就让朕来问问你的真心好了。」煌夜笑容敛起,「你若是想要逃的话,朕也是不会客气的呢。」

在听到这话前,柯卫卿还是强忍著什麽似的呆立著,可这「真心」二字,正是他此刻最避之不及的!

「请您饶了我……!」柯卫卿转身,就不顾一切地奔向假山的一侧。

「该死的!」煌夜没想到柯卫卿还真的敢跑,做那些粗鄙枯燥的活就这麽尽职,让他侍寝就抵死不从?

一般人都是反其道而行之,为获得隆恩,积极献媚才对吧。

煌夜飞射出一只杯子,打在柯卫卿小腿内侧的麻经上,看著他软软地跪在地上,这才走过去,将他拉起来。

「皇上,请、别……别这样!」柯卫卿急欲挣脱,气息紊乱地道。

「朕会让你说想要的……。」 煌夜自信满满,就擒住柯卫卿手腕的姿势,从背後亲吻他单薄又红透的耳垂,低喃,「你逃不掉。」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98

※※※

哧。

因为天热,柯卫卿身上单薄的绸布长衫,很容易就被扯了下来。就算他极力阻止,煌夜的指头,还是伸入绢白的亵衣里头,肆无忌惮地拧著那娇小、柔嫩的rǔ头。

「唔!」这皮肉细嫩的部位,被一把掐紧的时候,激起的刺痛让柯卫卿咬紧牙关,但更有一

种麻痹的感觉,随著痛楚瞬间游走开去。

「虽然不常做,但你真的很敏感。」煌夜拿指腹摩挲著明显发烫的rǔ尖、并用指尖绕著rǔ晕画圈,「连这边都会立起来。」

细小的突起,惹人怜爱地随著主人的喘息而浮动,煌夜忍不住用手掌揉著左xiōng……自然不是女人那样,有丰润的rǔ房可以抚弄,可是那柔嫩的肌肤似能吸住指头一样,让煌夜玩得爱不

释手,频频攻击那已然充血、变得硬实的突起。

「皇上……不要……!」

一阵酥麻从腰间蹿起,不习惯这样的反应,柯卫卿太过慌张,不顾一切地挣脱煌夜的掌控,往一旁闪避,可是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

原来是煌夜伸长腿,将他绊倒在地。

「啊!」柯卫卿想要爬起来,煌夜的脚竟然直接踩了下来。

「你每次都这麽逃的话,朕也是会不耐烦的。」煌夜的金色龙靴,踏紧在柯卫卿的大腿根部,鞋底隔著绢白的亵裤,磨蹭著敏感的部位,「还是说你喜欢粗暴的方式?无论哪种,朕都可以满足你。」

「不……求您……临幸後宫妃子吧……」柯卫卿痛苦地说。正因为喜欢煌夜,才不能接受这有违常理的肌肤之亲!

而皇上说的露骨的话,更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耻!是个yín乱之人!

「後宫妃子?哪一个?莫非是你的姐姐?」煌夜突然上扬的尾音里,有著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怒火。

然後,他抓著柯卫卿,将他翻转,拖向长石案,面孔朝上地摁在上头!

「皇上……!」精致的茶水杯盘摔落一地,汁液横流。

「朕想要的就是你!在朕满足之前,你就乖乖地张开双腿,别再废话了!」如此粗俗又伤人的言语,从煌夜的口中吐出,直让柯卫卿觉得一阵心痛,头晕目眩!

煌夜没费多大力气,就脱去了柯卫卿的亵裤,曲折起他的腿,往两边拉开之後,弯腰压下。

「皇……!」煌夜那端正到可怕的面庞,近在咫尺,柯卫卿羞耻得咬紧了嘴唇,却很快被拇指扳开。那道霸气的、厚薄适中的唇瓣碾落下来,阻止他再说出「不」字。

最先碰到的是煌夜的舌头、还是牙齿,已经分不清了。火热的感触轰一下炸开,迎面袭来,嘴唇被堵得密实,舌头也被吸舔著,从根部一路描绘到舌尖!

「唔唔……唔!」

煌夜想要柯卫卿明白,怎麽抗拒都是无用的,只是在自讨苦吃!这个意图通过狂暴的吻,十分清楚地传达了过来。

而柯卫卿的心脏几乎要蹦出xiōng膛。被拉高,摁在头顶的手腕不由奋力扭动,马上便感到腕骨一阵钻心地疼,这让他更喘不过气,只能发出微弱的哼鸣。

煌夜的另一只手抚上怦怦作响的左前xiōng,并用指尖捏住细小的坚挺,打压似的揉按下去,再拧起。

「嗯唔!」

柯卫卿的下腹陡然挺起,无意碰到煌夜的下肢。那已然滚烫、硬挺的部分,让他更是惊惶得整个身体都发抖了起来。

煌夜抽出了舌头,两人都在急促呼息……yín欲之气如火般喷洒,而一丝津液黏著在两人火红的舌尖之上,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微微发亮。

「不要……!」柔韧的舌头很快转移了战场,舔著柯卫卿形态优美的下颌,来到锁骨,把混合著两人气息的津液,涂抹在性感的锁骨上。

「呀!」牙齿同时落下,在颈窝的地方,留下清晰可辨的咬痕。

「再反抗的话,朕还会再咬你。」煌夜轻啄了一下发红的肌肤,继续下移,来到更低的位置,含住了还未被玩弄过的另一侧rǔ头。

「不要……啊!」湿濡又微疼的吮吸感,让柯卫卿的意识接近模糊,想要阻止,却发出一声暧昧的惊叫。

怎麽会这样?那种地方竟然也会有如此激烈的感觉?柯卫卿认定自己是哪里不对劲了?还是已经病得不轻?

不过煌夜并没有给他太多瞎想的功夫,在舔吸右边rǔ头的时候,手也开始玩弄他的中腹。平坦的腹部,肌肉结实。

等指头滑到可以存纳半颗珍珠,极美的肚脐上时,便画著圈,嬉戏著,继而慢慢下移,悄悄地探入股间,攉住了那致命的敏感地。

「——啊!不!」身体猛一哆嗦,想要逃开,可在煌夜掌间的分身,却不顾主人意愿地挺立了起来。

「精神不错呢。」煌夜玩味地道,用指头一弹肉jīng顶端,柯卫卿腰部猛然一震,yín靡的热流便蹿向他的下腹。

「放手……」柯卫卿从咬紧的齿缝泄露出呻吟,因为羞耻,让他的身心愈发地难受。

「……这可是真心话?」煌夜细细地咬著柯卫卿的耳廓,看著他双颊绯红,气息也更急促,轻轻地笑了。

「放……手……真的……我不要……」柯卫卿摇著头,可是无奈的喘息声让他的抗拒,听起来更像是在邀宠。

「那,朕就用嘴来做吧。」煌夜的两手一松,不再掌控柯卫卿的手腕以及分身。可是却抓住了他瑟瑟发抖的膝盖,将他的腿往两旁压得更低。

「啊?」柯卫卿不由睁大了湿润的眼睛,煌夜极为端正的脸庞也落入他的眼内。

「你可以看著,朕是怎麽取悦你的。」煌夜并不介意似的,手持著分身,便衔进唇内。

「住手!噫!」稍一逼迫,就已经能流出蜜汁的分身,被这样yín秽又毫无违和感地深含进去,柯卫卿的自尊心顿时溃散一地!

「唔。」煌夜开始晃动下巴,好像接吻似的,用舌头舔吸著全部细节……。

「啊……不——啊啊!」

湿濡的声音随著搅拌,不断响起在耳畔。脑袋一下子混沌不堪,柯卫卿想要坚持抵抗,可是汹涌的快感几乎要揉碎腰部,而且无情地驱逐理性,不断升腾进入欲仙欲死的境地!

然而,这滋味越是甘美,也就越折磨著柯卫卿,就像会让人癫狂的罂粟之毒,渗透进每一根敏感神经,挑起最为原始的欲望冲动,麻痹对性事的恐惧心。

接下来,说不定会被贯穿……可是只要身体变得很舒服的话,这样做也是可以的吧?yín乱的身体似乎在表述这个意思?

「不要……别再继续……!」柯卫卿羞得想死,却不知道这是煌夜故意为之,逐步地软化他对结合的畏惧和排斥,用高超的舌技,以及拿捏得当的火候,一点点地逼他放弃自尊。

「啾……」同样是男人,煌夜自然清楚如何挑起柯卫卿的快感,以及何时打压下去,让他辗转哭泣,被迫摊开著迷人的四肢,承受进一步的宠幸。

这yín热的感觉和贯入冲刺不同,却依然让煌夜感受到拥有柯卫卿的极致快意。

所以,向来是被妃子积极伺候的煌夜,非常乐意取悦柯卫卿,在柯卫卿忍无可忍地释放出来时,他也没有退开,而是蠕动著舌头,将那些东西全都含在了嘴里。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99 h

肉体的快感和精神的痛苦交织一起,让柯卫卿得到宣泄的同时,眼底也湿透了……心脏崩坏一样地鼓动著,不可以再继续……已经无法忍受了。

煌夜却将唇内的东西,吐在指间,以此作润滑,将手指缓缓挤入那隐秘的罅谷之间。

「……呜嗯!」

大腿根部依然被压紧著,拇指一点点突刺进去,这种异物入侵感让柯卫卿闷哼出来,就算明白是怎麽回事,体内也还是无法习惯这种压迫感。从窄臀到腰部,无一不像身下的石案那样僵硬不堪。

「你今天特别的紧呢,是因为在外头做吗?」煌夜缓慢地推入一些,便抽出来,用指头反复摩梭入口的褶皱。那呈浅色石榴一般的蜜蕾,随著他的动作而微微张开,却又还未完全绽放,呈现诱人采撷的姿态。

「不……不行……」因为指头不住抚弄,而愈发滚烫发潮的部位,让柯卫卿的眼角更加赤红,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这样下去是不行,你知道麽?宫里头有一种有趣的玩意,叫御幸如意……你要是放松不了,朕就让李德意送来……」

煌夜啃咬著柯卫卿的耳根,说著悄悄话,只见柯卫卿的眼瞳倏然放大,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是又惊又羞!

「不要!皇上,放、放了我!」

把模仿男根打造的玉如意塞入体内,以达松弛後穴的目的,也是房中秘术之一。柯卫卿曾听北斗提过一次,但是从煌夜口中得知,还是惊惧万分。

「要朕放了你,你就得乖一点,让朕抱。」煌夜再把手指伸入进去,里头的热度让他贪恋不已,而下腹也蠢蠢欲动。

「……!」黏膜被突然撑开的微疼,让柯卫卿的肩头发颤,但克制住没有叫出来。

「再放松自己。」煌夜嘉许般地蠕动指尖。

「唔……嗯……!」蠢动著的手指在插入到末端之後,缓慢地退出,又加入一根……深处黏膜在宽大指节的扩张下,频频地抽缩。

「不……!」柯卫卿即便不去留意,也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体内荡漾著又麻又热的触感,不断啃食著,去到更深的敏感地带,这让他觉得很悲哀无助。

然而,当一直被高抬著的大腿终於被放下来时,柯卫卿的腰杆已然发软,若不是有长石案的承托,早就站不住了。

「你看,又湿了呢。」煌夜的下腹紧依著柯卫卿的下身,他的分身有多亢奋,不用看也知道。

「求您……别……!」柯卫卿秀眉拧起,泫然欲泣,煌夜却插入膝盖,阻止他闭合双腿。

「过去那边,打开腿。」煌夜说著,将柯卫卿推向长石案旁的假山壁,那是一块嶙峋的岩石,岩石後头还有一个清风徐徐的纳凉石窟。

「不……!」

柯卫卿猛地甩脱煌夜的钳制,想要躲进洞窟里,但是煌夜一下就揪住了他的头发,一支桐木发簪因此滑下。乌黑如墨的秀发,顿如瀑布般直垂到腰间。

「啊!」

顾不上发丝的凌乱,柯卫卿狼狈地摔向假山,双手撑在上头,都可以闻到石壁上青苔的气味。

「谁让你不听话?」煌夜恫吓般地道,柯卫卿心跳得很响。从背後袭来的,煌夜的气息以及某样东西的灼热,让他不受控制地发抖了起来。

「不、不要!」柯卫卿想要转过身子,但是双手被煌夜的手掌覆盖,十指重叠,紧扣在一起。

与此同时,煌夜用脚分开柯卫卿颤抖的膝盖,让他腰部往後靠,臀丘更加突起。

「别害怕,让朕进去。」煌夜啃咬一般地吻著柯卫卿裸颈的同时,悍然挺腰,顶入已然湿热的窄穴。

「唔呜——啊啊啊!」

就算觉悟会有怎样的痛楚,在肉刃不客气地插进来时,柯卫卿还是凄楚地叫了出来,双手猛地抓紧了岩壁,好像借此分担掉痛苦似的。

受到阻滞的煌夜并没有停下,但将柯卫卿的双腿踢得更开,腰也压得更低,使ròu棒紧密地契合在入口处,再挺腰,挖掘甬道般地往里深入。

就这麽一寸寸地挤著进入,把柯卫卿折磨得满眼是泪,呻吟不止,半曲著的膝头不住发软、打颤。

「不行……会痛……皇上……呜!」柯卫卿已经无处可逃了,煌夜便腾出一只手,伸向前面,粗暴地撸动他的前端,压榨似的,让蜜汁汩汩流出。

「不……啊……别这样……已经……!」不顾柯卫卿如何摇著头,说不喜欢这样,煌夜还是移动手腕,让他低吟著喷射了出来。

然而,就在柯卫卿浑身酥软、毫无防备之时,煌夜竟然挺动腰部,一举贯入!让柯卫卿失去平衡地,一下子撞向石壁,肩头皮肤都被蹭红了,可是他什麽疼痛都感觉不到,只有那身体被劈开、连灵魂都被填满的扎实、火热感,占据他全部的意识!

煌夜在自己的体内,那不属於自己的强劲脉动突突跳著,如此亲密地结合在一起,这个如梦一般的现实,让柯卫卿感到喜悦的同时,又万分心悸,欲哭无泪!

「你绞得这样紧,」煌夜微微喘息,饱含著乾渴的欲望,「是想让朕更用力地抱你麽?」

「不是……呃——啊!」一个不经意的颠簸,让柯卫卿的眼角染上红晕,晶莹的泪珠不住滚落,意识却在一片火热中变得空白了。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00 h

※※※

「怎麽了,郡主?」一名正在替烁兰梳头的宫女,问道。

「还是换上这支六蝶银步摇吧,金鸾钗在白日里太耀眼,皇上未必喜欢。」烁兰对著铜镜再三比对发饰,最终从烫金的盒子里,选出一支银光闪闪的钗来。

她今日要去御花园见驾。早就打听好了,皇上午後会在湖边赏花、饮茶,她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用衣裳吸引皇帝的目光,已经过时了。如今,皇宫里流行各种高耸的发髻,烁兰本身就有一头美发,又让这个巧手的宫女梳了凌云髻,再配以巧夺天工的珠宝衬托,就算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皇上怎麽可能不动心呢?

这样想著,烁兰便连催带骂地让宫婢们动作麻利些,这发髻一梳就是一个早晨,太耗时了。

不过,她倒不担心会被那些妃嫔抢占了先机,因为她的外公赵国维,早就买通太监守卫,今日除了皇帝特别传召,其他的妃子一律不准进。

而她,就可以慢慢地以「偶遇」为契机,再一次蒙受恩宠了!

「好了,郡主。」宫女放下梳子,两手早已累得发麻,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嗯。」

烁兰十分满意地看著镜中的自己,起身之後,在露著酥xiōng的窄袖衣裳外头,披上一件半透明的绿纱袍,又洒了一些玫瑰露。左看右看,这才扭著丰满的腰臀,在一众宫婢的簇拥下,坐车出了锦燕宫。

然而,来到东宫御花园,烁兰才发现皇上不在湖畔,连湖心亭都去找了个遍,香汗淋漓,也不见皇帝的影儿。

正想要发作,却眼尖地看见李德意,站在一片假山下,眯眼看著湖边的柳树呢。

「李公公。」烁兰顿时堆满笑脸,大老远地就和他打起招呼来。

「老奴给烁兰郡主请安,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毕竟是公主的俸禄,李德意毫不含糊地跪拜起来。

「起来吧,怎麽就您一人在这?」烁兰笑颜如花,却一阵见血。

「是。郡主是要老奴伺候麽?老奴巧也无事可做。」李德意也是笑脸相迎,十分谦卑。

「瞧您说的,我怎麽敢劳烦李公公,您可是专门伺候皇上的。」烁兰索性把话挑明了,「皇上人呢?难道还在御书房?」

「皇上是在花园内,但是没有传召,谁也不好冒然见驾呀。郡主若无要事,还是去那边的亭子歇歇脚,老奴给您说说话,解解闷儿。」李德意知道烁兰的脾气很坏,不能骗她,但也不能任由她胡闹。

「不了,皇上既然想一个人呆著,我也不好叨扰,」烁兰轻轻叹一口气,「我回去便是了,若有特别传召,有劳公公告知。」

烁兰媚笑说著,从满是珠宝的手腕上,拨下一只翡翠镯子,塞进李德意的手里。

「老奴明白,恭送千岁。」李德意不收也得收,他躬身送客。

烁兰这头说要走,其实摒退了宫女,转了个大圈,又回到假山的另一头。她不是三岁孩子,李德意那些哄人的把戏,也只能蒙住那些庸脂俗粉。她可是柯王府的郡主,才不会被一个没有传召,就吓唬回去!

而皇上,一定就在这座假山之上,也难怪会遍寻不见了。

烁兰心下窃喜,又偷偷摸摸地从架满花藤的另一条小径攀登上去,然而,还没爬到顶,就被那好像沙拉、沙拉的异样响声,给吓了一跳。

这声音隔著一个长满紫藤的花架,从假山的一边传来,烁兰循声望去,却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不,是想要大叫,但是冲击过大,而嗓子灼热,哑然失声!双手却已捂在了嘴前!好像要遮挡那无声的尖叫似的!

是皇上,身上能穿明黄龙袍的,只有万岁一人,而且无论再怎麽惊讶,烁兰都无法认错那宽阔又挺拔的背影。但是在他的身下,还压著另外一个人,并且是浑身赤裸,仅有乌发遮掩著背部的玉肌。

——这是哪一宫的贱妃?!

烁兰立刻瞪圆眼睛,妒火燃烧之下,血丝充盈眼眶,恨不得冲过去,将她从皇帝身下拉出

来,狠狠地掌掴她,将她碎尸万段!

「啊……不要……!」

然而,这暗哑得令人耳根发软的呻吟,让烁兰的表情猛地僵住!

再仔细一看,尽管肤色匀称如象牙一般,但是双腿修长笔挺,褪在一旁的衣物,也是下级官袍……这是男人?是——柯卫卿?!

正惊愕时,煌夜将那因为不停被撞击,几乎要往前扑倒的人,给捞了回来。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01

「不……够了……皇……」那人仍旧在挣扎,似乎要挣脱皇上圈在他腰上的手臂,且一直啜泣,暧昧不清地说著什麽。

「煌……煌夜……放过我。」

他扭头抗拒时,侧脸就清晰地展露出来,是柯卫卿没错!只是和平时那种淡然的表情不同,完全像变了一个人,那张漂亮的脸上,有著无法形容的妖豔以及赤裸的欲望。

「还没有完呢。」皇上简单又粗暴地回绝了他,双手更用力地箍紧他的腰,开始频繁而残暴地冲撞。

那简直像是在惩罚他似的律动,柯卫卿凄哀地叫了出来,双手想要扳开煌夜的手,但是做不到,最後伸向前头,又抓住了石壁,指头几乎抠进石缝里,沙石便滚落下来,发出那些沙沙的轻响。

然而,这里头还混杂了另一道声音,下肢使劲地撞击臀肉,啪啪的抽送声,形成一种让人心身战栗的yín靡音节,让烁兰脑袋一片空白,双目圆睁,活像从未知道床事的闺女似的。

就在这时,煌夜竟然微微侧过了头,黑如子夜,又似有火燃烧的眸子,笔直地扫视向烁兰藏身的位置!

烁兰心头猛然一惊,被发现了?!

该怎麽逃走这个想法都还没蹿升到脑子里,烁兰就发现煌夜并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选择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将呻吟不止的柯卫卿更挤向石壁,让他无处可逃之後,煌夜开始往上顶撞,而不只是前後摇摆腰部。那种深插进去,在里头搅拌,再退出的动作重复进行,让烁兰的身体一口气地热了!脸颊烫得惊人!

而柯卫卿更是扭动著腰,发出小猫呜咽般地声音,不知道皇上做了什麽,他还突然地挺直了脊背,一缕乌发抖落下肩头,露出满是吻痕的臂膀,以及一个豔丽得不像话的纹身!

那是什麽?烁兰想不明白。煌夜很快啃咬上去,在香肩上又留下一道占有的痕迹。

这哪里是缠绵合欢,更像野兽交配似的,充满著征服的欲望,或者说是渴求得到什麽东西似的?

「啊……不要……弄在……里面……啊!」煌夜强悍的抽送,让柯卫卿尖喘不断,他好像在抗拒著什麽,然而煌夜却紧狎著他,一阵骤雨般的撞击之後,煌夜紧紧地抱住了柯卫卿的腰。

而柯卫卿从肩、颈,直到踮起的脚後跟,全都痉挛般的抽搐著,汗水在阳光底下发出光芒。

他的身体绷得越紧,越像要崩溃一般,煌夜也就越不肯放开他,不依不饶地摆动著腰身,直到他的呻吟变得越发低哑而又娇媚。

煌夜意犹未尽、缓慢地拔出肉刃时,那因为光线的折射,细白的臀丘处黏连著的,好像雪白丝线一样的东西,著实刺伤了烁兰的心!

因为皇上没有让她留下龙胎,却毫不吝啬地播撒向这个贱人!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屈辱和嫉妒,让烁兰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即便柯卫卿是男人,无法受孕这一点,也无法让她释怀!

不可能的!这都是幻觉!煌夜竟然这样疯狂地拥抱柯卫卿?他是个武将呀!一直以来,烁兰都坚信,再怎麽美的男人,都不可能敌过她。可是现在,眼前的事实让她一贯的骄傲和自尊

受到了极大的践踏!与她同房时相比,显然煌夜更痴迷于柯卫卿。

不!煌夜才不可能真的喜欢柯卫卿,这只是一场纵欲游戏罢了!

谁都知道皇帝是不可能专情於一个人的,这都是柯卫卿的错!是他色诱皇上,祸乱宫廷!烁兰不由得怒目以对!

「让朕看看。」也许是做得太过火,柯卫卿低著头,环抱著颤抖的双肩,屈膝跪在泥地上,一副难受、又无所适从的模样。

「不要……碰……」煌夜一拉住柯卫卿的臂弯,他就快哭出来一样,但终究是忍住了,没有掉下泪来。

煌夜不顾他的排斥,拉开他发软的双腿,一手在臀间缝隙抚弄著什麽,从手腕的晃动,可以知道是指头伸入了进去。

「——!」烁兰的嘴唇顿时咬得失去了血色!

「皇上……不……!」柯卫卿伸手抓住了皇帝的手臂,仓惶地喘息著。

「会难过麽?……都流出来了呢。」煌夜的手一直在yín猥地移动,似乎在探查秘部是否受伤,然而指头和黏液搅拌的吱喳声,在这压雀无声的傍晚时分,听起来尤为yín乱。

「……!」不管煌夜怎麽戏谑,柯卫卿始终是强忍著声音,可是赤裸的身子不住地发抖。

「过来。」煌夜突然抽出指头,托住柯卫卿的後脑,亲吻他的红唇。柯卫卿的xiōng口急剧起伏,虽然有反抗,但是喉间很快发出诱人的喘息。

长而浓密的吻结束时,煌夜再度伸手进那白皙的双腿之间,指头顶入密谷深处,柯卫卿猛一哆嗦,「嗯唔!」地哼了一声。

「又那麽紧了……」煌夜促狭的口吻,让柯卫卿双颊嫣红如醉,越发不知该如何好了。

摆出这样的姿态,显然是在诱惑皇帝,烁兰看在眼里,越发确信这一点。柯卫卿表面清纯,不过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把皇上勾引到手,真是太卑鄙了!

就在烁兰气愤不已时,煌夜已经将虚软无力的柯卫卿抱在了怀里。

「放、放我下来……!」柯卫卿挣扎著,就像个孩子。

「朕送你回去,别乱动了。」煌夜言毕,迈开沉稳的步子,将柯卫卿带离了那儿……。

天黑了。

烁兰是怎麽回到锦燕宫的,已经不记得了。宫婢们更是吓坏了,以为主子在外头撞了邪,竟然将屋内的华贵衣裳全都撕烂,首饰砸坏,还捶xiōng哭嚎,说要降妖除魔,杀了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但下一刻,又静悄悄的,什麽动静也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一封密函被送进赵国维的将军府内,信上寥寥数语,却如毒蛇吐信,策划了一个万无一失的计谋。赵国维大感惊讶,外孙女是怎麽想到的?不过这确实是铲除柯卫卿的好法子。

信函被烧掉之後,柯卫卿的名字便离奇地出现在比武大会的榜单上了。而柯卫卿因为身子突然不适,在北斗的药房里静养了几天,竟然错过了更正名单的日子。

不过,他原本就要参赛的,更正与否并不重要。只是一个男宠也要参加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争夺赛,又让柯卫卿成为了宫人的笑柄。无论後宫嫔妃、还是宫女太监都等著看他出丑,最後落荒而逃,离开皇宫的样子。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02

※※※

转眼就是金秋十月,举国闻名的比武大赛,已经进入最後的搏杀阶段。

历经九月,超过万人的选拔之後,以大将军赵国维为首的赵派,御林军上将鲁柏年为首的鲁派,江湖高手「铁爪」为首的屠派,以及柯王府为首的柯派,四大龙头成为夺冠热门!

皇上已经颁布圣旨,在十月初十,皇宫的校场内,摆下大擂台,让这四派的代表做出最後的角逐。

获胜者可跪受大将军印,奉天子敕书,以天子之名义,率军出兵灵泉国、剿灭叛军!

而今天距离初十,不过短短的三日了。

皇城东边的承天苑,是大将军赵国维的府邸。其规模壮阔,气势恢弘,让初次抵京的人,都误以为是皇宫内苑。

府内更是雕栏画栋,富丽堂皇,仆役成群,陈设摆件丝毫不比皇帝的差。真要说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用的都是老鹰纹饰,而不是九龙琉璃纹罢了。

赵国维权倾朝野,党羽根深蒂固,无人敢对他这般的嚣张抱有微词,毕竟连先帝都不曾追究过他,何况当今的皇帝只有二十三岁。俗话说,姜是老的辣,这年少轻狂的皇帝,和久经沙

场、精通政治的赵国维一比,总归是欠缺一些火候的。

就算皇上想出比武大会的主意,又能如何呢?到头来,都只是赵国维的囊中之物,让他把已经抓实的三路兵权,握得更牢而已。

「来,干!不醉不归!」在极为舒适的虎皮软榻上,并席坐著三个男人,为首的,即是赵国

维,他满面春风,显得兴奋异常。

「有劳将军!」接下这杯鹿血酒的人,面孔黑里带红,腮帮子横著肉,看著怪吓人的,但他

又极讲究礼仪,一本正经地捧著金泥杯,向赵国维低头谢恩。

「柏年兄,既是自家人饮宴,就不要讲这些礼数了。」赵国维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头,又一击掌,就有一拨身著翠绿衣裳的舞伎,点著芊芊玉足,飘然而入。

「就是啊,难得赵将军看得起,愿与吾等结拜兄弟,你还介意个啥?」接话的人,盘腿坐在右侧,头上编著无数个小辫,乍一看跟和尚似的,头顶油光发亮,两耳招风,面孔却精瘦,像是江湖异能之士。

「是,二哥教训的对!」可是鲁柏年依然不改作风,对铁爪拱手道。

「你这人呐,无趣!无趣得很!」铁爪虽是这样说,但笑得很大声。尔後,他的目光就被舞伎扭转的腰臀给吸引过去。

赵国维一抬眼,领舞的姑娘就转著圈儿地来到宴席旁,放浪地将长腿勾搭在铁爪的膝头上。

铁爪被引逗得yín笑不止,索性抱著美人,又亲又摸,而鲁柏年就依然喝酒,大有坐怀不乱的姿态。

「怎麽比起姑娘家,柏年兄更喜欢少年不成?」铁爪拿此开刷道。

「其乐滔滔,滋味无穷,男宠不但是皇上的癖好,如今可流行著呢。」赵国维取笑道。

王公贵族们本就爱梨园子弟,如今圈养美少年更是盛行。还非要找一些年龄相貌同柯卫卿类似的,收做养子,摆明著嘲笑柯王府出男宠,让赵国维看著就有气!

也那怪女儿、女婿情愿窝在朱雀河谷,死活不愿来皇城住了。

「说起那少年,倒也没想到他能闯到决赛来。」鲁柏年没有注意赵国维的羞恼之气,若有所思地道。柯卫卿还未满十七岁,他那身绝妙的剑法以及超凡的定力,到底是从何来的?

「哼,只怕他过不了最後一关。」赵国维yīn冷一笑,便狎了一口酒下去,没再多谈。

赵国维武艺高强,自然不用多说,但为保万无一失,他也是上下打点了很久,鲁柏年的武艺师傅是赵国维的门客,这层关系容易打通。铁爪的拳脚功夫虽好,但是贪婪美色、金钱,更易收买。因此,这最後的一战,不过是赵国维和柯卫卿的较量罢了。

不过未必要轮到赵国维亲自出马,鲁柏年和铁爪就能拿下他了。这场酒宴,就是提前举行的庆功宴,这是三人心照不宣的。

但是鲁柏年和铁爪都不知道,赵国维另外还留了一手,这是烁兰的主意,她要柯卫卿在校场上,中毒毙命!

砰!砰!

在这并非节日的夜晚,竟然有人燃放烟火。赵国维望向红光闪闪的窗外,想著因为比武一事,让他集结围城大军的事,给耽搁了下来。

但是,只要再忍耐三日就好了,兵权一旦稳固,到时候,漫天轰鸣的就是炮火了。终於可以瞧瞧煌夜那小子,六神无主的衰样了!

想到自己一把年纪,随先帝出生入死,打拼江山,却要给他三跪九叩,迫於他的龙威,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哈哈!真是热闹,托大赛的福,这城里跟过年似的!」铁爪放肆大笑著,可不是麽,别说客栈住满了人,连烟花柳巷都人满为患了。只要说是来看比赛的,谁都可以进城来,睢阳如今热闹非凡,是全天下人瞩目的中心。

——待续

103-108

☆、(7鲜币)情倾宫闱 103

「哎哟,客官,里头请!」

「来啊!冬梅雅间上麅子肉、玉露酒罗!」

沿著河道而设的安镇坊,是皇城出名的烟花之地。由北向南的长街,没有民户、商铺,有的全是灯火辉煌、清歌缭绕的青楼画舫,且各有各的特色。

在这超过三十间的,或富丽堂皇、或清雅脱俗的琼楼中,最负盛名的大概就是大燕名妓柳素素开设的醉花楼了。

它位於长街的末端,有一座绿柳环绕,流水潺潺的庭园,园内有一座四层高、十六间开的砖木楼,是长街最高最气派的建筑。

柳素素心高气傲,在开张之日立下规矩,非富商大贾、国府官吏一概不予进入,因此这醉花楼,也是长街最为奢靡的妓院。

今夜在大门口,是一如既往的车马不息。衣著光鲜的贵客,接二连三地踏入这红豔的门槛内,一掷千金,寻欢作乐。

在阁楼的顶层,可以望见大门以及整座花园,淳於永麟身著白衣,头戴玉冠,凭栏而坐,手持一碟清酒,注视著底下形形色色之人。

虽然他贵为穆仁亲王,但未经皇帝传召,是不得擅自离开领地的。因此他乔装成纸张商人,易名王悦,在皇城做各色彩纸、笔墨的生意。

但是真正让他行到方便的,不是他带来的钱,而是他的画功,以一幅能吸引真蝶飞舞的《牡丹图》,结识了人脉极广的柳素素,又通过她的安排,多次进入皇宫,观看了柯卫卿的比赛。

「小不点,长大了呢……」即便远在盖州,永麟都无法忘记与柯卫卿相处的日子,他甚至把各种细节描绘下来,聊以慰藉。

在孤寒的夜里,他喝醉了,对著柯卫卿的画像,凝视良久,最後连梦里都是他的音容笑貌,虽然睡醒之後,心里是更加地寂寞,但很快明白到,自己对柯卫卿抱著怎样的感情。

喜欢一个人,就想要知道相关他的更多事,为了更了解柯卫卿,永麟甚至派出密探,到处追寻他的身世。

他知道柯卫卿是孤儿,是被王府收养的,但人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的父母即便是去世了,也有迹可循吧?

要是能觅得蛛丝马迹,最终找到他的亲人,让他们一家团聚,柯卫卿一定会很高兴的。

然而,过去了大半年,永麟还没来得及找到他的亲人,就被那些消息搅得心神不宁。

柯卫卿平定叛乱不利,被降职处罚,还沦爲了男宠,让人耻笑。皇兄到底在做什麽?他怎麽可以如此侮辱柯卫卿,将他纳为娈宠?!

虽然柯卫卿是煌夜的人没错,可是……!早知道当初,他就该把柯卫卿带走的。再也没有人比永麟更清楚宫廷斗争的恐怖血腥了。

煌夜将柯卫卿再三推到了风高浪尖之上,还让他去参加比武大赛,说不定就会有人趁机暗算他,让柯卫卿命丧擂台,永麟无法坐视不理。

而且,他不认为煌夜是真心喜欢柯卫卿,才御幸他的。要知道,帝王是天下万物之主宰,他对待感情,不会像寻常人一样真心,追求「白头偕老」。

而煌夜对娈宠的情谊,恐怕连一年都难以维系。柯卫卿要是失宠,在宫廷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永麟亲眼目睹过许多冷宫妃子,多麽凄苦地度过一生。柯卫卿作爲男宠,恐怕下场要更爲凄惨。

当然,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要帮助柯卫卿度过比武大赛那一関,输赢都不重要,只要他能活下来……至於之後该怎麽做,就等他慢慢计划。

轻轻地喝了一口青梅酒,楼下,那些王公贵族放浪的笑声传了上来。这里头,有不少是他的表亲戚呢。

看著他们搂著绣衣楚楚的少年少女,醉生梦死的模样,永麟想,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小不点」更漂亮、更可爱的人了,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碰。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04

※※※

夜很深时,天上骤然冒出几颗明亮的星星,柯卫卿临窗眺望了一会儿,正准备就寝,从远处亮起两列更为璀璨的绢丝宫灯,是皇帝的御辇到了。

「皇上?!」

都这麽晚了……?柯卫卿不禁有些愣神,但很快整理衣衫,在黑漆漆的书库门前,跪地迎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万岁。」柯卫卿拂袖起身,李德意把一盏宫灯交在了他手里。

「你们都退下。」煌夜说道。他身著江绸暗龙纹的青袍,黄腰带上缀著宝刀、玉坠,看起来像是从议政堂直接过来的。

抬著御辇的八个太监,以及紧随其後的十六名御林军,都井然有序地退走了。

李德意见状,便问皇上,是否要车辇在外边候著?

「不了,明天再说。」言下之意,煌夜是要在这边过夜了。柯卫卿不由咬了咬嘴唇,显得有些紧张。

「奴才明白了,那老奴告退了。」李德意跪拜後,消失在夜幕里头。

「进去吧。」煌夜看了眼提著灯笼,低垂著头的柯卫卿,说道。

「是、是的。」柯卫卿这才回神过来,引领突然造访的皇上,走进书库。先把灯笼安置好後,柯卫卿想要去煮水、沏茶,却被煌夜叫停了。

「你别忙了,朕不喝茶,过来给朕宽衣。」煌夜立在罗汉床榻前,招了招手,催促柯卫卿过去。

「——?」

「别那副样子看著朕,只是想歇息了……朕什麽也不会做。」煌夜促狭地笑了笑,还伸直了双臂。

柯卫卿有些耳热,低头走过去,替煌夜取下金龙玉革腰带上的宝剑,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再

转身解开他的衣襟,就在这时,煌夜低头「啾」地吻了一下柯卫卿的脸颊。

「啊?」柯卫卿几乎是弹跳著後退一步,捂著绯红的脸,瞪著皇上。

「过来。」然而这嗔怨的一眼,只是挑起煌夜的兴致罢了,他用力握著柯卫卿的手腕,一把

将他扯进怀里。

「皇上!你刚说过……!」柯卫卿不由挣扎起来。

「只要不插入的话,就不算是做吧?」煌夜露骨的言语,让柯卫卿的心都跳漏了一拍!

「不要!」在力量和体格上,柯卫卿永远是处於下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不抵抗。

两人扭打似的缠在了一起,但显然煌夜乐在其中,并最终把柯卫卿压倒在了床里,单手拧握住他的双手,禁锢在他的头顶。

「放手!」柯卫卿乌黑的眸子,闪动著水样的光泽,就像琉璃一样的清澈明亮。

「朕要是不放呢?」煌夜灼热的视线,笔直地望进柯卫卿的眼底。

「……!」

「不管怎样,你都已经是朕的人。」煌夜伸手,轻轻抚摸柯卫卿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而红红的面颊,「早点觉悟,会舒服很多的。」

「臣……知道。」柯卫卿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努力平静著心跳,把头扭转开去,「可是臣还有皇命在身……要取得胜利。」

「一个月不见,你长进了呢,懂得以朕来压朕了。」煌夜大笑了起来,随即低头,一口啃咬住他白皙的颈项。

「皇上,好疼!」柯卫卿扭动身子,挣扎了起来,煌夜松开了牙齿,改用嘴唇轻轻吮吸,热热的舌头灵巧地攻击他最为敏感的地带。

「只有疼?」煌夜的舌头钻入耳背底下,感觉到柯卫卿的肌肤在颤栗、在发烫。

「别这样……唔!」

不是已经是约定了吗?在取得最後的胜利之前,都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

「卫卿。」煌夜突然住手,但是更用力地抱紧了柯卫卿,好像要把他揉进体内似的,「你可

要好好的打……」

「臣、知道。」能为煌夜夺取兵权,稳固皇位,是柯卫卿奋斗的目标。事实上,煌夜愿意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他,就足以让他高兴得不顾一切了。

不只是男宠,而是重要的可以信任的存在,柯卫卿内心的狂喜,是别人无法明白的。

「你要是输了,朕会让你十天下不了床。」

「——欸?!」柯卫卿的眼睛猛地瞪大了,煌夜刚刚说了什麽?

「现在,朕就让你好好地睡,养足精神。」煌夜说著,松开了柯卫卿的手腕,并拉起放在床尾的薄被,盖在两人的身上。

「皇上?」柯卫卿想要起来,可是煌夜从背後抱住了他的腰。

「食不言,寝不语,朕以前教过你吧?」煌夜的嘴唇,轻贴著柯卫卿的耳廓。

「是……」看到煌夜连那麽遥远以前,教导他的话语都还记得,柯卫卿心头一热,就乖乖地

躺著不动了。

而煌夜凝视著柯卫卿的秀脸半晌,也慢慢地合上眼睛,睡觉了。

只不过,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一则,他相信柯卫卿一定会赢。二则……就算柯卫卿赢了,他的赏赐也是——让他十天也下不了床。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05

※※※

一抹黑影在黎明时分飞掠上将军府邸,赵国维正在长案前看著一份军事地图,察觉到窗外的影子,警觉地吹熄了烛灯。

「大人。」来者隔著窗,低声地道。

「可得手?」赵国维这才想起,这是他派出去的刺客。

「没……柯卫卿一直忙到深夜,属下原本想等他入睡後再下手,可是……」

「什麽?」

「皇上来了,而且没走,属下怕打草惊蛇,就先回来覆命。」

「嗯,知道了。」赵国维的胡须抖了抖,沉声道,「你下去吧。」

「是!」黑影嗖地飞走了。

煌夜知道自己会派出刺客,有意投毒,所以去柯卫卿那里留宿?赵国维惶然地想,但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煌夜应该只是贪色罢了。哼,这种时候,还要去找柯卫卿温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赵国维原本是想派手下给柯卫卿滴注入慢性毒药,这样等到比武大赛的时候,柯卫卿一发内功,就会毒性大发,立马毙命。

就算北斗去验尸,也查不到什麽,这就是慢性毒药的好处,不留痕迹。

可现在却被好色的煌夜阻挠了计划,也罢,就算慢性之毒用不了,他还有别的法子呢。

赵国维从衣袖内拿出一支发黑的竹管,挑去上头的蜂蜡,倒出三枚头发丝般细的银针。这是用毒根草浸泡过的,看起来闪闪发亮。

赵国维小心地捏取一枚银针,走到书房的另一头。一只虎皮鹦鹉正在红木的鸟笼里,扑棱翅膀,十分精神。

赵国维并没有拿针去刺,只是轻轻一点翅背,连毛都未损,鹦鹉却触电般一激灵,便嘎嘎叫了起来,最後挣扎不休,吐血栽倒在笼子里。

赵国维yīn毒地笑了,心想柯卫卿既然命大,不能慢慢地死,那就让他痛快一些吧,可真期待看到这一幕!

而这也是,柯卫卿欺凌他宝贝孙女烁兰,又让女儿一家蒙羞的报复!

※※※

秋叶飒飒,禾草枯黄,搭建在东校场上大擂台,在历经两场决斗之後,竟然穿了一个大窟窿,那破碎的板材、绷断的绳索在秋风尘土之中,摇曳出悲壮的色彩。

鲁柏年完败给了赵国维,喋血现场。「铁爪」虽然斗了几十个回合,但还是输给了柯卫卿,不得不黯然离场。

这时,坐镇观战台上的皇上,颁下一道圣旨,以马上功夫定夺这最後一战。

四列、共计一百个的铠甲骑兵,以高大盾牌为墙,划分出一块四方的场地,赵国维选择用霸王长枪,柯卫卿依然是用剑。

『剑与艺自古以来,都是纵横沙场,立身立国之根本……』柯卫卿仍然记得煌夜初次教他练剑时所说的话。

而他手中的宝剑虎啸,是这辈子得到的最为珍贵的礼物。

「噅~噅!」

这第二件宝物就是汗血宝马「赤影」了,柯卫卿来到马桩旁,轻抚赤影那浓密又火红的鬃毛,就像小时候照顾它时那样温柔。

赤影瞪著铜铃般的大眼,望著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主人,好像明白即将到来的会是一场硬仗,而昂头伸颈,鼻子呼扇呼扇的,显得相当之亢奋。

「这马儿倒是挺精神的。」

赵国维已经骑在他的骏马「虎鹰」之上,单手握著百斤重的长枪,却面不红、气不喘,「你可别吓尿了裤子,到时,得说老朽以大欺小了!」

作为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架势和功夫,自然不是江湖武夫「铁爪」可比的。

柯卫卿没做应答,一拍马臀,立刻引来众人的大哗,原来柯卫卿是从後空翻身,稳稳地落在疾驰的马背上,其轻功十分了得!

而在之前的比试中,柯卫卿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特异之处。

煌夜看著这一幕,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便下令点燃炮火,比武开始!

「杀!」

火炮的烟尘还未散尽,赵国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方腮上的胡髭如荆棘似的倒竖起来,前额筋突,双目赤红,舞枪而出!

这长达八尺二寸,顶尖如蛇形,两侧薄刀极为锋利的枪,宛如一道闪电一般,直击向柯卫卿的脸门。

「——驾!」

柯卫卿毫不畏惧、挺剑迎战,在二马交错之际,只听得「呛!」地一声,半空迸出火星,空气似烧著一般,剑气更是将马蹄下的尘土送出老远。

赵国维立单腿立於马上,再杀一个回马枪,疾扫向柯卫卿的侧腰。

「赤影」想退,但已来不及,这时,柯卫卿一矮身,极为灵巧地收到马腹之下,以高超的侧骑本领,往来驰骋,并再与赵国维兵刃交接!

「好厉害!」

「真是叹为观止!」

此时,场外的百姓,以及观战台的文武百官都已经沸腾了,喧嚣声此起彼伏!

有帮大将军呐喊助威的,也有为柯卫卿捏把冷汗的,两人看起来势均力敌,不分胜负,但是谁都知道赵国维,强大的不只是枪法凌厉,更有使不完的虎力!

「当!」

柯卫卿横眉竖剑,又挡下了赵国维的长枪突刺。但这看起来是普通的一枪,却让他的虎口麻痹,几乎握不住剑。

在这短短的吐息之间,就已经打了十二个回合!

——待续

作家的话:

目前网络上的宫闱连载到实体书的第三卷哦,一共有八卷。以上^^

☆、(8鲜币)情倾宫闱 106

柯卫卿运著内力,控制发麻的手腕,而赵国维的枪是越舞越快,越打越沉,且招招致命,全都是刺向要害位置!

冷汗早已渗透柯卫卿的脊背,他知道一味接招是不可能取胜的,但现在,只有步步为营,见招拆招地对付他的长枪。

「喝!」

赵国维劲道极猛地扫向柯卫卿,纠缠住那青光闪闪的长剑,可还是被他接住,逐一化解,这让他十分之惊奇,照理说,这样的年纪,不会有如此深厚之内力!

且他的剑法竟然犹如蛟龙一般,翻腾辗转,极为犀利。在他对付铁爪时,似乎都没有使出这种功夫!

没想到柯卫卿一直保存著实力,真是小觑他了!不过,再怎麽样,也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赵国维并不是十分以为意,挥枪直逼过去,他就不信他能撑过一百回合!

烈日高照,风不知何时休止的,因为赵国维的疯狂逼近,让这沙石也成为武器,纷纷砸向两边的盾墙,咚咚咚的,和冰雹敲凿似的。

还有墙後的百姓遭殃,头破血流,纷纷走避,随他们的驰骋拼斗,盾墙也不停游弋,乍看之下,就像千军万马开战似的惨烈。

就在此时,赵国维的坐骑突然跪地,口吐白沫,後腿抽搐,几乎将他掀下马背,皇上没有喊停,比试依旧进行。

柯卫卿气喘吁吁,看了看赵国维的马,暗叹可惜了。如此烈日之下,赵国维的金枪过重,发力过猛,才会让马儿不堪受累。

很快,就有一匹骏马给送入进来,赵国维翻身上马,继续死拼,但此时,他的心底已经十分暴怒了!

久攻不下不说,还当众出丑,这让他的出枪更是狠戾无比,两人虽是长枪长剑,但几乎是贴身而博。左一剑、右一枪,前一枪、後一剑,又斗了二十回合,真是打得让人目不暇接!

「嗯?」

突然,柯卫卿惊觉「赤影」呼吸粗重,便策马後退,紧接著,飞身掠起,挥剑刺向赵国维!剑气劈开长空,激起的碎石、尘土,像被爆开了似的,直逼而去!

赵国维的反应亦很迅捷,长枪一舞,以莫大的威力劈向长剑!

兵!

两道气流凌空对接,赵国维瞥见柯卫卿的影像,毫不犹豫斜刺出去,噗嗤一声,正中柯卫卿的肩胛,那可穿透铁甲的尖刃,立刻击碎了骨头!

可是他还来不及开心,就发现柯卫卿用臂膀挟住了铁枪,那是何等的劲道?竟然一转右腕,运力将铁枪生生地斩断了!

赵国维不死心地拿著半截铁枪,继续攻击,柯卫卿的剑与枪再次飞溅出火星!拼杀得难解难分!

盾墙之外,潜伏著赵国维的刺客,他见主人不妙,想要趁乱暗中协助,可是才偷偷拿出暗器,就被人给放倒了。

永麟乔装成持盾的骑士,一直关注著里外的动态,他担心柯卫卿的伤势,但也为他即便是断腕,也要取胜的强大意志给折服!

在柯卫卿飞落地上的时候,赵国维飞射出备用的毒针,这个动作竟然没被任何人发现。

「唔?」柯卫卿眉头一簇,xiōng口好像火烤一样的疼,让他几乎站不住脚,但赵国维又在这时打了下来!

柯卫卿持剑迎战,却被震得倒退了五步,又十步,这在之前是不曾有过的。

就连铠甲都变得沉重万分,好像一张湿透的渔网一样,牢牢地锁住他,让他无法出力!

「卫卿!」煌夜腾地从宝座上站起,把李德意吓了一跳。

「怎麽了,皇上?」

就在这时,柯卫卿竟然用剑一挑绳带,卸去盔甲。就半身染血的布衣,飞上马背,一记漂亮的长剑当空,剑尖便刺向赵国维的咽喉,紧差分毫而已!

赵国维双目圆瞪,胡须依然怒张著,似乎无法接受已经战败的局面!乘柯卫卿身子摇摆之际,抢夺过一旁士兵的长矛,试图刺杀!

「来人!给朕拿下赵国维!」

煌夜的声音响彻校场,大家还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有御林军蜂拥而入,左右夹击,将仍处狂暴中的赵国维擒拿住了。

柯卫卿手持著长剑,血如泉涌,却依然站在那儿。

「——赢了!柯中郎将赢了!」那些曾是柯卫卿副将的张虎子、刘富强,也在观战的兵士队

伍当中。

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相信自己的主帅,也一如既往地支持著他。

而通过这一战,真是完全洗刷了大家对於柯卫卿的印象,这哪里是什麽男宠,是真真不畏强

敌的天地男儿!

那些污秽不堪的流言,那诋毁柯卫卿名誉的把戏,也顷刻间流散了。

「卫卿!」煌夜来了,众人皆下跪,高呼万岁,兴奋异常!

可是煌夜既没有让他们起来,也没有立即嘉奖柯卫卿的意思,而是疾步走到柯卫卿面前,将他拦腰一抱起,急呼北斗!

柯卫卿昏迷了过去,却依然握紧著手中的剑,这惨烈又震惊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呆愕了,唯有赤影在不安的长嘶……。

——待续

卷四

☆、(12鲜币)情倾宫闱 107

恍惚间,柯卫卿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孩子,很想要父母、手足的陪伴,却一时找不到亲人,一个都没有。

步履蹒跚、独自行走在满是血污而泥泞不堪的小径上,触目所及都是黑魆魆的浓雾,就像大

海一样漫无边际,又冻彻心扉!

走著,走著,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出现了许多的陌生人,那些白惨惨的面孔,冷漠地望著他,让他更加感到空寂及不安!

很想要逃走,可是不论怎麽挣扎,都是身陷泥潭,而那些成百上千的面孔却变得狰狞起来,宛若厉鬼一般,凶神恶煞地猛袭向他!

『不……』

痛苦顿时淹没全身,不想要一个人,待在这麽可怕又令人窒息的地方,还想要大哭一场,将满心满腔的苦闷和委屈宣泄出来,可是泪水怎麽都掉不出来!

只有身体在不断往下沉,那细瘦的胳膊、腿脚,无法抵御污黑泥沼的吸力,就算想要抓住什麽,冰凉的手指也是不听使唤地,一点点地僵硬住。

『已经不行了吗……?』

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肤都在痛,好像拿刀来回锉著一样,似乎只有睡过去,才能从这万般的痛楚中得到解脱,窒息感漫上咽喉,内心却又不想轻易地放弃。

就在这时,有一双结实的臂膀从黑泥里头伸了出来,温柔而又稳稳地抱住了下坠的他。

『卫卿……』低磁的嗓音是那样的熟悉,尽管透著某种忧心的意味。

『不要怕,卫卿……』手臂坚定有力地搂著他,任何的污流都无法再靠近。

『煌夜……』柯卫卿终於感觉到久违的温暖。想要更多、更多的拥抱,指头凝聚起了力量。

『没事了,卫卿……有朕在这里……朕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这温和的低语始终陪伴著

他,直到将他从黑暗里拯救了出来。

「——啊!皇上!他醒了呢!」

「果然还是要靠您来……」

这个响亮的声音,是北斗吗?柯卫卿感到身体发烫,前额附近发疯般的抽痛,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酸涩的眼睛给睁开。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极为憔悴的脸。尽管五官还是一样的端正,黑眸深邃如海,可又缺少了一份往日里奕奕的神采。

不过,在看到柯卫卿醒过来时,那双迷人的黑眸立刻浮现出夺人的光芒,紧皱成「川」字的剑眉也舒展开来,薄唇一动,极为深情地唤道,「卫卿。」

「皇上……我……这是……?」柯卫卿动了动脖子,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呕吐出来。

「北斗,拿水来!」煌夜一把扶住柯卫卿不住颤抖的肩膀,拍抚他汗湿的脊背。

站在床榻旁的北斗,则慌忙递上一碗热腾腾的药草茶,还有帕子。

「呜、咳咳!」

「别急,慢慢来。」煌夜直到柯卫卿顺过气来,才将茶碗送到那乾涸的唇边。

「谢……唔。」连谢恩的力气都没有,柯卫卿在煌夜的帮助下,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便又躺了下来,气息微促。

「醒来就好了!」北斗大松了口气似的道,「没想到你真能挺过来!」

「这是什麽话!救不了卫卿,朕要你何用?」煌夜不满地道,眼睛却从未离开柯卫卿,还伸手将被角掖紧。

「这一次,臣的脑袋是差点掉了。」北斗讪笑道,掩饰不住馀悸地说,「都十天了,臣还真以为柯大人没救了。」

「什麽十天?我这是……?」柯卫卿忍不住问道,尽管眼前仍有些晕眩。

「你中毒之後,足足昏迷了十日。」北斗不等皇帝开口,便迳自说道,「我连压箱宝还魂丹都拿出来喂你吃了,可还是解不了毒。最後是靠皇上用内力,来帮你逼毒,整整闭关六日,

不眠不休,您才得以脱险。」

「皇上……」柯卫卿不由抽气,「怎麽可以为了微臣,损伤龙体……!」

「朕没什麽事,是你替朕,吃足了苦头。」煌夜轻声安抚道,眼里尽是一片柔情。

「所以呀,柯大人,你要赶快好起来,以免皇上担心。」北斗在旁边说著,收拾起药箱来,他已经感受到皇帝「逐客」的冰冷目光了。

「北斗,你退下。」果然,煌夜如此下令。

「遵旨。臣也是高兴,才多说了几句,臣这就下去给柯大人煎药。」北斗朝煌夜一揖後,便很乾脆地走了。

「别理他,你觉得怎样?」煌夜收回视线,问柯卫卿道。

「有劳皇上费心,臣已经好多了……」柯卫卿含笑道,面颊都瘦得没肉了。

「是朕的过失。」煌夜轻轻地握住柯卫卿同样瘦削的指头,「没能及早发现赵国维的yīn

谋。」

「不,他既有意收藏暗器,皇上您又如何得知?」柯卫卿虚弱地摇了摇头,「这是臣的疏忽,没能闪避开。」

然而,若柯卫卿真的躲闪了,并且用内力驱出毒针,那麽取胜的人,便是赵国维了。

正因为这样,柯卫卿才愿冒著性命危险,也要奋战到底,他不想看到煌夜失望的样子。

「卫卿,再睡会儿吧,朕会在这里陪著你。」煌夜凝视著柯卫卿那因为发烧,而微红的眼睛。

「皇上……」柯卫卿斗胆地,微微用力地回握了一下煌夜刚硬的指头。

「何事?」煌夜心头一动,声音更是柔和。

「谢谢,您又救了臣……」当毒针进入体内的一瞬,血脉凝结,手脚顿麻,柯卫卿就知道大事不好,可是却无能为力。

若不是煌夜有著雄厚的内力,得以逼出毒素,就像北斗说的那样,回天乏术了!

「朕说过了,是你替朕,吃足了苦头,而且救下的人,不计其数。」煌夜沉吟著道。

「臣有救人……?」柯卫卿听不明白,只是觉得煌夜的笑容略带苦涩。

「日後再告诉你,先闭上眼,好好休息。」

煌夜低头俯身,作势要亲吻,柯卫卿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便感觉到温软的唇,轻轻地贴在他的眼睑上,那里变更加的热了。

这个吻好温柔,轻得如同羽毛抚触一般,但又十分温暖,好像沐浴著春日阳光,让柯卫卿感

到沉沉的、暖融融的倦意。身心不由放松地平卧在龙塌里,不一会儿就熟睡了过去。

煌夜在亲吻的同时,也注入了一点真气,在感觉到柯卫卿的脉象趋於平稳,静如止水之後,才吐出一口气。

差一点,他就要大开杀戒,将那成千上万的人全部斩首,给柯卫卿陪葬了!

赵国维yīn险狡猾,不但手握重兵,又极具号召力,与他硬碰,必定会引起内乱。想将损失降至最低,煌夜才想出比武夺权这个计谋来。

而对於柯卫卿的武艺本领,煌夜是有著十足的把握。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赵国维为了获胜,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暗器,意图谋害柯卫卿!

早知如此危险,他还不如直接出兵,和赵氏党羽决一死战,就算血流成渠,哀鸿遍野,又有何惧?

如今,柯卫卿度过了生死难关,赵国维因为使诈,直接成为阶下囚,而那些秘密集结在城外的叛军,全部被俘。

没有战乱,没有生灵涂炭,这样的结局应该是皆大欢喜了。

可是煌夜却怎麽也高兴不起来,只有静静地握著柯卫卿的手,看著他安睡的样子,心里才舒坦一些。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08

柯卫卿是抱著怎样的心情,即使身中剧毒,也要拼死得胜的?

从小精心栽培的棋子,对自己如此忠心耿耿,他应该感到心满意足、洋洋得意才是,为何心里有的,却全是尖锐的恐慌和极度的空虚?

他是那麽害怕失去柯卫卿,以至於听到北斗说,柯大人不行了时,竟然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一切都不复存在!

从小到大,从未有这样六神无主,惶惶不安,可又十分坚定地认为,柯卫卿是不会死的!

哪怕耗费他五年、十年,不,哪怕是全部的功力!他也要将柯卫卿救回来!

对他来说……难道柯卫卿不只是一枚「棋子」吗?他对柯卫卿的执著,也早就超过了想要寻找一种羁绊的意图。

煌夜苦闷地想,不觉握紧了柯卫卿的手,不是棋子、不是下属——又能是什麽?

想不透,亦看不穿,即便苦思到黎明,也还是没有答案。

煌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柯卫卿终於活了下来。而在他的心里,他愿意用无数条性命、无数血战去换回一个——柯卫卿。

※※※

外边是秋虫唧唧,流水潺潺,一派生机,屋内却静若幽谷。

在静养半个月之後,柯卫卿从皇帝的寝宫,迁至甘泉宫,他本想回书库居住,但遭到皇帝驳回。

北斗也认为,温泉对祛除寒毒有奇效,坚持让他住过来。

而柯卫卿见自己已经恢复不少元气,便擅作主张地下了床,披了一件外衣,坐在书案前,看著刑部送来的赵国维的罪状书。

厚厚的一摞罪状,竟长达一百零七页。从私立亲军,聚敛财富,到陷害忠良,图谋弑君,无一不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死罪!

可是赵国维众多的门客当中,有不少是有识之士,只是遭人蒙蔽,误入歧途罢了,柯卫卿心想,若是皇上可以招揽他们,为朝廷效力,而不是降罪,对大燕将是有益而无害的。

「柯大人,您还不能忙公务吧?」正午时分,北斗照例提著药箱进来,看到柯卫卿手持狼毫,正在写什麽,不由叹了口气。

「我没事了。」柯卫卿微微一笑,「你不是说,寒毒已退吗?」

「可是你的肩膀上还包著绷带呢。」北斗摇著头,「皇上要是来了,又该念叨我没看住你了。」

「呵呵。」柯卫卿放下毛笔,「我还没有认真谢过你。北斗御医。」

「你谢我做什麽?」北斗怪不好意思的。

「劳你一直费心照料,还有祛除寒毒一事,没有你的指点,我不会这麽快就痊愈。」柯卫卿虽然学医,但对於毒物的认知,远没有北斗精通。

「真要说这个,就不全是我的功劳了。」北斗一本正经地道,「若你不是巫雀族人,这毒早就要了你的命。」

「巫雀族?」柯卫卿却是头一回听说,「那是什麽?」

「把手臂伸出来。」北斗像是知道柯卫卿不了解自己的身体,说道。

「给。」柯卫卿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伸出了右手。

「要左手。」

「还分左右的?」柯卫卿哑然失笑。

「当然,巫雀族人都有一道特殊的印记。」北斗毫不含糊地道。小心地解开柯卫卿从左肩胛一直缠绕到左臂上方的绷带,总觉得他一直在受伤,完全不爱惜自身呢!

「你说的,难道是我左臂上的诡异花纹?」柯卫卿有些明白了,但还是当成笑话听。

「这不叫诡异,巫雀族是美丽的少数民族,也有称之为仙族的。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麽稀罕吗?」

「瞧你说的,煞有其事。」柯卫卿轻摇了摇头,「这个,恐怕是上次中毒的後遗症吧。」

「有中毒後,手臂上就浮现出这麽迷人的花纹的,你去找来给我看看?」北斗颇为气愤地道,好像柯卫卿的话是亵渎了这神圣的图案。

「好吧,那麽到底何谓巫雀族?」柯卫卿不再逗他了,也将手臂乃至左xiōng完全袒露给他瞧。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嘹亮的「万岁爷驾到!」及「皇上赐宴」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柯卫卿想要穿起敞开的衣衫,但是煌夜已经大步地走入内室,他的身後还跟著七、八个御膳房的公公,抬著黄锦缎包著的大膳盒,往斜对门的膳房去了。

「你们在做什麽?」煌夜进门时的和颜悦色,在看到北斗亲密地拉著柯卫卿的手,而柯卫卿衣衫不整、面泛羞涩时,yīn沉了下来。

「回皇上,是北斗御医在给臣看诊。」柯卫卿拉起衣袖,跪拜下来,「微臣恭迎圣驾。」

「皇上万岁!」

北斗看似惶恐地匍匐在地,心里却乐不可支。皇上竟然亲自来赐宴吗?要知道,皇帝赏赐臣子御膳,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但都是由御膳房的太监送往各宫各府的,还从未见过哪一位皇帝主动跑一趟的。

——待续

109-114

☆、(9鲜币)情倾宫闱 109

由此可见,煌夜对於柯卫卿极为上心,那麽对於他是巫雀族一事,应当不会介怀吧?

「是麽?怎麽卫卿的伤,还很严重?」也许察觉到自己过於激动,煌夜清了清喉咙,问道,

「都起来说话。」

「谢皇上。」柯卫卿站起身,北斗搀扶了一把。

「伤口不碍事。」北斗豁出去地说,「只是有一事,臣正在向柯大人说明。」

「是何事?要脱了衣服才能讲?」煌夜说著走向屋内的乌木牡丹圆几,在一张同色花纹的圆凳上坐下。

「皇上,」对於煌夜纠结于此,柯卫卿颇感无奈地道,「北斗御医说微臣是巫雀族人,可是臣从未听说……」

「——你说什麽?!」

没想到此话一出,煌夜竟腾地立起,还掀翻了凳子。那深黑的眼眸里,更是闪出犀利的光芒!著实吓了柯卫卿一跳!

「怎麽,皇上您知道?」但是北斗却未退却,反而更加镇定地问道。

「朕是知道一些。」煌夜的声音极为低沉,像说著某件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但不知真假。」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更容易解释清楚了。」北斗自知有欺君之罪,连忙跪地说道。

「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坦白说出来。不然,不管你是不是神医,朕都会赐你死罪!」煌夜的情绪变化之快,语气之冷厉,让原本以为是笑谈的柯卫卿愕然呆立了。

「柯大人是巫雀族人。」北斗看了眼容貌清丽、可是极为困惑的柯卫卿,娓娓说道,「这一点无需置疑,他的身上带有的印记,是巫雀族特有的胎纹。」

「胎纹?」煌夜看向柯卫卿,那眼神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似的。

柯卫卿心头一凛,本想问个究竟,却开不了口。

「是的,代表他成年後可以受孕、生子。」北斗一口气地道,「巫雀族不论男女,皆可诞育

後代,这是它最大的特色。」

「依你之言,朕可以让他生下孩子?」煌夜确认般地问道。

「嗯。不过……」北斗欲言又止。

「不过怎样?」煌夜似有些紧张,眉头拧起。

「柯大人今次所中之毒极yīn极寒。若换做寻常人,早就丧命,但因柯大人体质特殊,寒毒流经胎纹之时,受到遏制,未能攻入心房,陛下才能救下他的性命。可是这样,也影响到了他的受孕,可能数月、甚至数年之内,都无法顺利怀胎。」

「难道无药可医?」也许是相信北斗的医术,煌夜直截了当地问。

「有是有,但微臣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巫雀族,所知讯息极少,不知道能治疗到何种程度,不过皇上,若您时常御幸柯大人,说不定就能立竿见影……」

「等一等!」因为听了北斗的话,而一直瞠目结舌的柯卫卿,终於忍不住地爆发了。

「什麽?」煌夜与北斗不约而同地望向柯卫卿,对於谈话被他打断,颇不耐烦。

「臣不懂……!」柯卫卿面色苍白。北斗所言,在他耳内就是天方夜谭,全然不明所以,而皇上竟然知道这件事,还认真的讨论,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柯大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北斗吸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就是你虽是男人,但也能生孩子……」

「不对!」柯卫卿连连摇头,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我不是那种妖怪……我只是个孤儿……」

「没人说你是妖怪。」煌夜走过去,扶住了几乎要坠倒的柯卫卿,「就像西域人生得一头金发、蓝眼,与我等不同,而你也类同於此,怎麽会是妖怪?」

「正是。」北斗十分赞赏地看向煌夜,说道,「世间万物本就包罗万象,有特别的人种存在并不稀奇。不过,我想你会成为孤儿,也许就是出於你的族人太过稀少和珍贵,倘若可以,我还真想知道你的父母在何方。」

「北斗,皇上,您们是在联合戏弄臣吧?」柯卫卿自认是堂堂男儿,能为皇帝披荆斩棘,此时,被告知他能生子,如同後宫妃子一般,无疑是晴天霹雳!

「君无戏言。」煌夜却道,「不过这个秘密,朕不会对外声张,卫卿,你无需太过忧虑。」

「不是忧虑,是不可能!」柯卫卿急促地喘息著,捂著咚咚直跳的心口,「您知道您们在说什麽?我是男人,却会生孩子……?!」

「有何不可?」煌夜剑眉一扬,毫不在意地道,「既是上天赐你的本事,就该欣然接受。」

「这……皇上,您可知道,您说的话,已经违背了祖制礼法,甚至有扰乱宗族血脉之嫌……。」

「住口!」

柯卫卿的话,让煌夜想到了父皇的临终所托,让他一定要杀尽巫雀族人,斩草除根。而他已经为了柯卫卿违背誓约,且毫不反悔,就不想为此事受到柯卫卿的指责。

巫雀族不过是男女都可生育罢了,这个天赋异禀,不会导致亡国,更不会颠覆大燕政权,父皇也好,还是那个疯癫和尚,都是言过其实、杞人忧天。

「就算微臣能生,也断不可能生下皇上的孩子!」柯卫卿退一步说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煌夜让他生下孩子,这孩子的父母皆是男人,如何说得通?大燕皇室血脉岂不完结?煌夜更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真是如此,他柯卫卿便是千古罪人。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10

「柯卫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忤逆朕!」煌夜手臂一扭,将柯卫卿的双臂反折其腰後,只听得咯嚓轻微的一响,他刚刚愈合和伤口又裂开了,鲜血直流!

「皇上!住手!」北斗急忙大叫。

「你胆敢再说一次看看!」煌夜全然不听北斗的话,一再地压迫柯卫卿的伤处。

「呜!」剧痛让柯卫卿如身处火场之中,眼前冒出无数黑点,就连煌夜暴怒至极的容颜也变得模糊不清。

「朕要你生!你就得生下朕的孩儿,否则,朕会以军法处置你!」煌夜的话,犹如利剑,直戳进柯卫卿的心房。

「皇上……恕……臣不能……」柯卫卿咬著牙关,极力抵抗晕眩,却气若游丝。

而血滴滴答答地流,看得北斗胆颤心惊,他何曾见过这样野蛮又暴戾的皇帝!还用什麽军法,他担心皇上现在就错手杀了柯卫卿!

「混帐!」煌夜一揪柯卫卿的後颈,将他拉得跟近,狠狠地吻住他的唇,将他的气息与呻吟一并夺取!

尔後,他点住了柯卫卿肩头的麻穴,止住了伤痛,将失去气力的柯卫卿打横著抱起,大步走向里侧的床榻。

「还楞著作甚?替他包扎!」煌夜无情地喝道。

「遵、遵旨!」北斗手忙脚乱地翻出药箱内的纱布、还有针线,而煌夜一直拽紧著拳头,立在一旁。

在北斗替昏迷过去的柯卫卿止血时,煌夜突然转过身,走了出去。

「真是要命!」北斗的心还吊在嗓子口,所谓伴君如伴虎,就是这种滋味吧。不过,怎麽都没想到这事情一捅出来,会变成这副局面?

还以为皇上才是无法接受的那个,结果是柯卫卿不愿意。

也难怪人家说,世上最难弄懂的就是「人」和「情」了。宫里人的心,更是难以预料。

他还是潜心钻研医术,远离是非吧。不过眼下,得把柯大人的伤口医好,这是最要紧的事。

『下手真狠……』虽是这样想,北斗在拿起银针时,手是罕见的发抖了。也许是察觉到柯卫卿对於皇帝来说,是多麽的重要吧。

刑部衙门在皇城以北,是一处与大佛寺、灵隐山比邻的寂静之所。即便它的府门和其他官署一样,红砖青瓦、铜狮蹲踞,却总有一种yīn森森的恐怖氛围。

就算是佛祖也无法化解这里长年累积的戾气,形态诡异的树枝沿著西隅的牢房盘根错节的长著,将那一字排开的,又高又小的铁窗遮得更为严密。

赵国维就被关在从北边数起,第十四间的牢房。里面yīn暗潮湿、四处霉烂,还充斥著令人作呕的骚腥腐臭。

煌夜驾到之时,是午後三刻,牢狱内却黑漆漆的,不见一缕阳光,狱卒点著火把,才照见那身负枷锁、衣衫褴褛、跪坐在一张草席之上的赵国维。

「皇上,您还要亲自审问老朽?」

赵国维抬起那张晦暗的脸,历时一个月的关押审讯,让他满面的皱纹更加深刻了,就像外头

的老树皮,可是眼光贼精,盯著煌夜不放。

「哼,犯上谋反,其罪当诛!朕是来看你上路的。」煌夜鼻子里冷哼一声,命狱卒打开牢门,就有侩子手在一旁候命。

赵国维忽然感到深深的恐惧,大声又凄厉地道,「老夫是受人诬告!在严刑之下才被逼认罪!」

「当年,你谋害朕的母妃,难道也是被逼的?」煌夜语气冰冷地道。

「——!」赵国维惊呆了,煌夜是怎麽知道的?当年他行事极其小心,派去赐死萍妃的是他的心腹,而且也早已被他毒死。难道说煌夜早就猜到了他的母亲会死?

若真是这样,那麽他对煌夜的看法,就得全盘推翻了!

只要登上帝位,母亲就有可能丧命,煌夜忍耐了如此之久,才报弑母之仇,令赵国维觉得背凉心惊!

「赵国维,你不但谋害忠良、怙恶不悛,还屡屡干犯辅政,死有馀辜。」煌夜不再谈及母妃一事,而是说道,「但朕念及你是二朝元老,故不会诛你九族,你的门下之客,只要愿意臣服於朕,朕也既往不咎。」

「你以为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效忠於你?」赵国维摇头,试图挽回败局,「老夫一死,这千千万万的门客使徒必会叛乱,只有老夫劝降得了他们……」

「是良臣自会辨明忠奸。你别忘了,这是朕的天下!不是你的。你就不必为此事忧心了。」

煌夜的目光鸷锐,语气更为冷冽地道,「为表朕招揽贤臣的决意,以及安抚民心,朕自会不计前嫌,娶你的外孙女柯烁兰为後妃。」

「什麽?!」赵国维的眼里闪出两道极惊讶的光芒,似在狂喜?

「但是柯烁兰之子,永不会被册立为太子。」煌夜微微地笑,「你就放心地去吧。」

「皇——!」赵国维为何在牢狱中苟且偷生,就是念及烁兰还在宫里,而太后是打心底的疼爱烁兰的。

只要有孙太后在,婚姻大事就由不得皇上做主。而只要烁兰成为後妃、乃至皇后,他就有了生机。

若是烁兰能生下皇子,哪怕是公主也好。孙太后就会大赦天下,举国欢庆,而他身为国丈,不但能免去死罪,说不定还能重获官爵,东山再起!

这些日子里,赵国维一直在盘算此事,因为谋逆之罪,牵涉众多,需要经过吏部刑部多番审讯,没有一年两年的,断然定不了案。

这就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等待烁兰的成功了。

而现在全都破灭了,一著不慎,满盘皆输!这个打击比他失去兵权更要沉重,几乎不堪承受!

他甚至後悔,为何要同柯卫卿比武,又使出暗器?若不是使诈,皇上绝对没有藉口,将他当场拿下的!

他即便是输了比赛,只要回到将军府,还是可以集合手下,弑君夺权的啊!

「不!老臣没有输!」赵国维突然仰天狂笑起来,那模样跟疯了似的,「是天要亡我!而非你淳於煌夜!」

「兴亡虽说是天命,却也在人为。是你作茧自缚、不自量力罢了!」煌夜转身,极为低沉地道,「行刑。」

侩子手举著鋥亮的大刀,面无表情地走向了依然狂笑的赵国维。

赵国维的死讯在第二日传遍全国,但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或者说,无人敢借机作乱,反而唯恐引火上身,而避之不及。

数日之後,皇上颁布了新政,惩贪赃、免赋役、奖垦荒。天下人心,自然包括赵国维的旧党在内,都被他的明睿、霸气笼络了去。

此时,军、政二权集於一身,皇权得到进一步的巩固。这朝野内外,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危及到煌夜了。

大燕的历史,也翻开了新的篇章。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11

※※※

冬至已经到来,大燕皇城迎来第一场鹅毛大雪。天虽寒冷,但阳光普照,积雪倒像一床绒被似的盖满庭院,显得温暖而轻巧。

柯卫卿头戴白玉冠、身披浅紫貂绒长袍,手持虎啸剑,踩在嘎吱作响的雪地上,想要在停雪的时候,活动一下筋骨,也是为排遣一下满腔的兴奋之情。

原来早晨,皇上在朝堂之上,下了一道旨意,决定在正月初六举行「命将出征」大典,将封他为讨伐灵泉国的宣威大将军。

尔後,是历时三个月的cāo练兵马,囤积粮草,於四月正式出征。

这是柯卫卿第一次以天子的名义率军去巡守、平定天下。他怎麽能不高兴呢?

更何况,是在他以为煌夜抛弃他之时,得到了这样的任命。在下朝的时候,文武官员都向他连声道贺。

而柯卫卿是真的认为,煌夜再也不会理他了。

『不想生皇上的孩子。』这样的话,现在想来,确实是无情了些。

可他是男人,生孩子不合情理。而且柯卫卿总认为北斗的话是假的。

在沐浴的时候,他偷偷地抚摸私处,并没有任何特异的器官,怎麽可能生子?北斗还说他可能暂时不孕?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皇上为此生气是事实,虽然中途有来过一次甘泉宫,但是只停留片刻,连一口茶都不喝,就离开了。

两人甚至都未有交谈,但柯卫卿对煌夜愿意包容赵国维的旧党,不开杀戒,很是欣慰。所谓以仁治国,才可得天下,便是这样。

「禀大人,吏部尚书乌大人求见。」一位公公,进来通传道。

「乌大人?」

柯卫卿收起宝剑,乌景荣是上月才上任的吏部尚书,而柯卫卿与他并不相熟,但还是说道,「请他到内厅待茶,我即刻就来。」

「是,大人。」公公躬身退下,张罗去了。

柯卫卿来到摆有香茗、糕点的内厅时,乌景荣正端详著墙上悬挂的一幅字画《将军令》。他虽然穿著一袭极为昂贵的貂皮褂子,腰悬宝玉,但这并不是官袍,显然这次拜会是私下的。

「乌大人。」柯卫卿上前施礼。

「小王爷,千岁!该是下官叩拜才对!」乌景荣年过四旬,正是壮年,眉毛如扫帚一般,一双眼睛很有神采,声音更是洪亮。

「不,大人请起。」柯卫卿上前搀扶,他从不以王爷的身份自居。而以现在的官职,书库典藏史,怎麽可以让尚书大人向他下跪呢?

「我这次来得唐突,还望小王爷不要见怪。」乌景荣起来之後,和柯卫卿一同走向梨花木圆桌,随侍太监又沏了一壶热茶,摆上後,退了下去。

「不会,请问您来有何要事?」柯卫卿微笑地问。

乌景荣拿起紫砂茶碗,轻呷了一口,便道,「这事儿,本不该由我来提的,但是……」

「大人,但说无妨。」

「那,敢问小王爷,今年可是十七岁了?」

「正是。」按虚岁来说,是有十七了。

「老实说,这年岁真不小了,犬子虚长您一岁,都已娶妻生子了,呵呵。」

「恭喜乌大人,三代同堂,享受天伦之乐。」柯卫卿抱拳作揖。

「同喜、同喜。」乌景荣却笑道。

「我有何喜事?」

「您怎麽没有,我今日来,就是给您提亲的。」话都到这份上了,乌景荣不怕照直说了。

「提亲?我吗?」柯卫卿很是讶异。

「当然是您!我已经叫人算过了,您和小女蓉儿的生辰八字极为匹配。还有,柯王爷说了,这门亲事是门当户对,两家合欢的大好事,您要是能亲口答应,就再好不过了。」

「您已经去见过我父王了?」柯卫卿更是意外,乌景荣已经去过永庆镇了?而养父已经答应这门婚事?怎麽自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是啊,前些日去的。烁兰郡主,还托我给老王爷送了些御制果品……真是孝顺女儿啊。对了,我们还是要说回订亲一事。」乌景荣有些心急地道,「您四月要出征,赶在这之前,把婚事办了,也好安心地去打仗呀。」

「请容我想一想。」柯卫卿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弄晕了头。订亲这种事情,总觉得是遥不可及,或者说,是别人家的事。

自从成为皇帝的宠臣以後,就再也没有人把他当作普通的男人看待,怎麽还会有女孩愿意嫁给他?

「这是小女的画像,她年长你三岁,今年二十。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砖,绝对是旺夫益子的。」乌景荣从衣袖之内,抽出一幅卷轴,摊开在桌上。

画中的少女手持一把绢丝扇,颜容俏丽,身材丰腴,一望便知是府门千金、大家闺秀。

「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且早就听闻小王爷您武功卓绝、天资聪颖,向往得不得了……」

「乌大人,」柯卫卿不得不打断,面露羞窘地道,「您应该知道,皇上与我……您就不怕外人说閒话吗?对您女儿的名声也是极不利的。」

「不、不不!」乌景荣连连摆手,直言道,「这并无冲突,皇上宠幸是您的福分,这太监都要娶妻哪,您又何苦委屈了自己?」

「只怕是委屈了您的千金。」

「这个你就不要担心,我的女儿是很开明的,即便是你们成婚了,也断不会阻止您与皇上的往来。」

「可还是不妥吧。」哪有人家这样嫁女儿的。柯卫卿无法接受。

「这里还有几句话,是老王爷嘱咐我转告您的。」也许是知道柯卫卿会婉拒,乌景荣笑了笑道。

「请说吧。」柯卫卿极为客气地道。

「您的父王说,皇上自太子时期,就未选立太子妃,如今皇后也是空置,这也罢了,後宫嫔妃均无子嗣所出,这储位空虚,对江山社稷来说,绝非好事……」

柯卫卿无言以对,这是皇上的内事,他无权干涉,可皇储一事又关乎国家大事,而皇上至今都无意让後妃怀孕……

『可为何又偏要他,一个男人生孩子呢?』柯卫卿不由沉吟。

「所以说,老王爷认为皇上应当广施恩泽,博爱後宫……您说是不是?」

「……是。」

「您要是成婚了,想必皇上也该有心情册立皇后了吧。」乌景荣说出至关重要,也直击柯卫卿心灵的一句话。

「如此这样,」柯卫卿的脸色有些发白,拳头握了握,喃喃地道,「我就答应你了。」

「当真?」乌景荣没有想到这事那麽快就成了!柯卫卿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做他的老丈人,日後必定官途亨通、高枕无忧了!

「是。」柯卫卿点头。

「哈哈!太好了!还有一事。定亲的『小礼』,还有『择吉』,都由柯王府与我商议,您就不必为此等事烦心了。」乌景荣大笑著说,一口气把茶给喝了。

送走了满意而归的乌景荣之後,柯卫卿坐在内厅里,不知为何心里烦闷不已,久久都没有动弹。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12

※※※

腊月初一,是柯卫卿与尚书千金乌蓉儿大喜的日子。这一天不但要迎亲,还要乔迁新居,可谓是双喜临门。

柯卫卿头戴礼帽、身著鲜红丝绸礼服,与一众同样华服的仆役立在写有「庆春苑」的大宅前,这是柯王府特别为他买下的新房。

柯卫卿提前了三日住进这里,因为在迎亲的前一日,需要「安床」,柯王妃派来一位「全福」的妇女,取二十四双筷子,系扎红线,放在新郎的床褥底下。

还找来一个父母双全的少年,称之为「小儇」,即伴郎。要他睡在柯卫卿的床铺里侧,共三晚。还要赏给小儇吃包子、花生、**蛋,寓意「包生儿子」。

这些风俗柯卫卿都不懂,但是不得不依从,所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而柯王爷与王妃,对这桩婚事极为看重,不准他有半点疏忽。

『你生来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是不祥之人,不做一些冲喜之事,日後的夫妻生活若不和睦,岂不是得不偿失?』王妃言辞犀利,让柯卫卿百口难辨。

乌景荣也积极参与其中,给女儿的陪嫁之物,早早地堆放在了庆春苑的厅堂里,有金钱珠宝、绸缎被面、古董瓷器,多得数不胜数,但凡进门吃喜酒的人,无不惊叹这嫁妆的丰厚。

「恭喜啦!恭喜柯王爷!」

一位身著朝服的官员,抱拳作揖,身後的仆从,即刻递上大红的礼单。

「刘大人!请、里边请坐。」柯王爷、王妃笑容满面接下来,转身交给後头的管家,随著吉时的临近,客人是络绎不绝的到了。

没过多久,外头就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鞭炮声,那些早早围在门口,看接新娘子的老百姓,也「好哟、好哟!」的欢呼了起来。

「来了!来了!花轿到了!」

一名侍女喜冲冲地进来通报,柯王爷便同王妃、客人们一起去门口迎接。

任凭大夥怎麽欢腾,柯卫卿却总是静若止水,看著一座八人抬的大红花轿,从远处过来。两面开道铜锣在前,喜娘还大派喜糖……这素未蒙面、毫无感情可言的女子,即将成为他的妻房。

而他娶妻生子,是为了皇上可以专心立後,并广衍後嗣,身为忠臣,不是理应如此?

可是面对这位新娘,柯卫卿心下不忍,甚至後悔当初不该如此轻率地答应下来。至少,他可以从其他方面,劝说皇帝立後。

但是眼下,大婚在即,他已经无法毁约了,并决定不论如何,都会善待这位妻子。

至於皇上……他只能默默地守护著,对於皇上的感情,永远都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

「柯卫卿,快去接新娘子呀!」不知何时,花轿已经停在门前,王妃催促他道。

「是。」柯卫卿这才回神似的,一步步地走向轿子。

「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喜娘洒著红枣、桂圆、花生,然後才掀开轿帘,将一位凤冠霞帔、头戴红盖的女子,给牵了下来。

新娘羞怯地拉住柯卫卿手里的红缎子,两人一前一後,在锣鼓声中走进大宅。

喜堂里红烛高燃,香火缭绕。柯王爷、王妃分别坐在红木雕的太师椅里,等待新人叩拜。

赞礼官拉长著声音,高声唱道,「新郎、新娘,上前一拜天地!」

柯卫卿与乌蓉儿便对著外头,下跪行礼,三个叩首,一个都不能少。

「好、好!」观礼者,都笑著拍手起哄。

赞礼官又道,「平身,复位!上前皆跪!二拜高堂罗!」

柯卫卿对著喜上眉梢的柯王爷,跪了下来。正要和乌蓉儿一同叩首,就听得外头一阵喧闹,有人闯入进来!

「圣——旨到!柯卫卿——接旨!」一身红衣的宣传太监无视众人惊讶的目光,高捧著手里的烫金卷轴,高亢地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柯卫卿不由一怔,可还是转过身,朝公公跪拜。

在场的人也齐刷刷地跪下来,毕恭毕敬的迎接皇上的旨意。

俗话说,君子有成人之美,这莫非是皇上来赏赐这对新人了?柯卫卿要成婚一事是满城皆知,皇上不可能不来道喜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柯卫卿即刻进宫见驾!不得有误!钦此!」公公一气呵成地念道。

「什麽?」柯卫卿愕然地抬起头,要在这时候去见皇上?

「你还不快接旨?」公公蹙起细眉,「奴才还要回去覆命呢。」

「是……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柯卫卿双手接下这道突如其来,又不明其意的圣旨。

这时,乌蓉儿突然掀开盖头,就这样呆呆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等你回来再拜堂。」柯王爷的面色极为难看地道,「你速去速回吧。」

「是。」柯卫卿再次跪拜。宾客们面面相觑,在这一片令人不知所措的安静中,送走了新郎官。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13

柯卫卿策马赶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因为皇上说「即刻见驾」,他连身上的礼服顶戴都没来得及换下。

李德意站在长春宫的殿门外,那威武而又巨大的铜麒麟前,看著紫色暮霭笼罩下,一身大红缎袍,显得分外耀眼的柯卫卿,不禁有些哑然。

「柯大人,您怎麽……?」

「李公公,」柯卫卿倒是不介意,只是问道,「皇上如此急地召见我,为何要事?」

「这老奴也不知道,」李德意心里明白了几分,却故作懵懂地道,「还是请大人先进去吧。」

「我的马……」

「自有老奴照看著。」李德意伸手牵过缰绳。

「多谢了。」柯卫卿一作揖,便往那巍峨的朱红宫门里去了。

柯卫卿通过重重关卡,来到长春宫的正殿,却被告知皇上在寝宫等他,还被宫女提著灯笼,一路领了过去。

不是第一次迈进寝宫的门槛,可是这一回,柯卫卿的心是七上八下,完全没有底。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极为宽敞,又华丽的寝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宫灯高悬,红毡铺地,处处漂浮著若有似无的沉香。

才进去一些,柯卫卿就看惊呆了,这、这是怎麽回事?!

皇上端坐在一张雕龙御座之上,而他的身旁堆放著七、八个乌木大箱子。

「这些都是朕赏赐你的贺礼,你看一下,可满意?」煌夜的脚一踢,砰的一声巨响,直接命中其中一只箱子。

箱盖嘣开了,露出一锭锭耀眼的黄金。

「臣收受不起!」柯卫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的胆子比天还大,还怕消受不起朕的贺礼?」煌夜冷冷嗤笑,他的神情如裹著闪电暴雷的乌云,黑沉沉的,直逼得柯卫卿气息凝滞。

「……皇上的心意,微臣心领了,但是微臣还在婚礼当中,若皇上无要事,容臣回去完婚。」柯卫卿好半天都不敢抬头,可也不得不说道。

「回去?哼,朕是不会放你走的。」煌夜站了起来,走向柯卫卿。居高临下、不容拒绝地道,「因为,朕要你侍寝!」

「皇上?!」柯卫卿倒吸一口气,惊惶之下,那身喜服就显得更加红豔了。

「柯卫卿,你一天是朕的人,就一辈子都是!」煌夜一把抓起他,突然笑了笑,「看在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的份上,朕会怜惜你一些的。」

※※※

「皇上,请开恩!」

柯卫卿挣脱了皇帝的手,跪倒在地,频频叩首。今晚若是侍寝,那麽和乌府的联姻就是前功尽弃了!

「朕的恩情,可是一直惠及你的。」煌夜却是故意松的手。他一击掌,就有太监快步进来,手里捧著一只紫色的龙纹匣子。

「这是朕吩咐北斗做的秘制rǔ膏,你用了,自然不会那麽辛苦了。」皇上当著太监的面,这样说道。

而柯卫卿今晚被皇上临幸的事情,会很快地传遍全宫。

「皇上!」柯卫卿立起身,面色仓惶,像是要後退。煌夜走过去,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手臂,强拽著他,走向不远处的、挂有浅金帷帐的龙塌。

「啊!」

被从背後一推,柯卫卿跌进温软的床里,这才发现被褥早已铺开,那绣著威猛龙头、龙身的锦被,让他的心脏猛地缩紧了!

「是你自己脱,还是要朕动手?」煌夜说话的当口,正在优雅地除去龙袍。

「……!」柯卫卿闻言不由折起膝盖,缩进床里,乌黑的眸子里写满抗拒之意。

「很好。」煌夜不怒反笑,伸出手来,「你就慢慢地享受朕的『宠爱』吧。」

「不要!」

柯卫卿转身,无奈柔软的被褥阻碍了他的行动,煌夜宽大的手掌落了下来,覆盖住他的腰,沿著胯骨抚摸上去,尔後,指尖出力,竟然连点数道麻穴。

「啊!」柯卫卿顿感腰腿一软,不得不趴伏在床上,瑟瑟颤栗。

「这礼服的质地真不错,看来柯王府是花了不少钱。」煌夜的手指摩挲著柯卫卿喜服的丝绸面料,上头绣著精细的双喜花纹。

刺啦!

看起来很结实的布料,却被煌夜轻易地撕碎,连同亵衣一起,发出刺耳的悲鸣。

从腰部开始,到半挺著的脊背,昂贵的礼服一分为二,直到露出柯卫卿白皙的裸背、窄腰,以及若隐若现的臀谷。

即便上头曾经伤痕累累,可是柯卫卿的愈合能力奇好,就连浅色的疤痕都没有留下。让人更加怀疑他是否真是仙族?所以才拥有如此美丽又雅致的肤色。

柯卫卿说是男子,却也是美少年,加上常年习武,让他的肌肤不仅细腻光滑,且富有弹性,再上乘的绸缎都无可比拟。

在煌夜贪恋地用手指抚摸脊椎凹陷处,并一点点地滑到颈肩上,柯卫卿极为低声地道,「不要……」

他的双手笨拙地撑在床上,缓缓往前挪动,一再想要拉开同煌夜的距离。

「你怎麽就学不乖呢?」煌夜更低声地笑了。起身,拉起那条足够长的礼服腰带,将一头咬在嘴里。

听到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柯卫卿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皇上将他的丝质腰带折起,打了一个活结。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14 h

「皇上!您做什麽?」柯卫卿倒吸一口气问。

「当然是要绑住你。」煌夜伸手,抓住柯卫卿的两只手,硬是把不住扭动的手腕套入索结内,并一下子抽紧了!

「放、放开!臣不要这样!」腰腿麻痹、无法动弹,就已经让柯卫卿很是心慌了,现在连双手也……!

煌夜不但没有松开,还将极长的另一段往上一抛,只见红豔豔的腰带划过半空,准确无误地飞过龙塌的天棚,缠在了木栏上。

「讨厌!」柯卫卿用力晃动双臂,却无法将那变为绳索的腰带挣断。而正因为他的扭动,破碎的衣衫全都滑了下来,缠在腰骨上,他裸著上身,双手被缚,半吊在龙塌上,这种yín秽的姿态,让他的脸上顿时浮出两抹红霞。

「你果然很美。」煌夜伸出手,抚摸柯卫卿醉红似的脸颊。

「请您别看……」柯卫卿却低头,浓密的眼睫剧烈地颤抖著,嘴唇咬得失去了血色。

「卫卿……」煌夜低声唤道,轻啄了一下柯卫卿的面颊,然後是微微抽动的鼻翼,一手抬起他的下颌,吻上他的唇。

唇瓣上湿濡的感受,让柯卫卿不由地抽气。薄唇微启,舌头乘机钻入,沿著他的门齿,舔弄著上颚,柔情蜜意的逗弄之後,舌头滑动著深入,雄性的气息便强势地席卷了过来。

「唔!」

然而,绵密的亲吻只是开始,煌夜的另一只臂膀搂上柯卫卿的裸背,圈紧著他,又穿过他的腋下,玩弄著xiōng前的rǔ头。

因为被突然的大力拧捏,疼痛一下子蹿升上来,柯卫卿扭动著上身,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轻呜。

煌夜将他的下巴抬得更高,舌头搅拌著,摩擦柯卫卿柔嫩的舌下。当然,他的敏感点很多,不只是那儿,但只要稍加逗弄,比如轻轻舔动,都能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呼吸急促。

这些羞涩、胆怯的身体反应,最能刺激煌夜原始而又乾渴的火热欲望。

煌夜的舌头抽离时,故意让柯卫卿看到黏连的银丝,依依不舍似的连接著彼此的舌尖。

「哈……呼……!」

柯卫卿连耳廓都红透了,眼神迷离,在看到皇上唇上的水样丝线时,像是顿时清醒一般,深感羞耻地咬了咬自己的唇。

然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只是引逗煌夜更想欺负他罢了。

「并不难受吧,像这样。」煌夜吻上柯卫卿被捏的有些红的下巴,然後沿著他的颈项,湿濡的轻啄著,来到他的xiōng前。

「那里……不要……!」柯卫卿摇晃著头,努力平复著满腔的悸动。

「是哪里?你不要这样,那是喜欢怎样的?」煌夜的脸来到柯卫卿不断起伏的xiōng前,热息喷吐在右侧的rǔ头上。

「……」柯卫卿说不出话,一阵莫名的悸动让他心里发慌。

「朕说过,今晚会好好怜惜你,你要是不坦白说,朕可是要自作主张了。」

话音才落,牙齿就咬上了那细小而又娇嫩的蓓蕾,与此同时,煌夜抬著眼,黑眸注意著柯卫卿的表情。

「呀啊!」柯卫卿想要缩起身子,无奈双手被吊起著,他只能微微弓下脊背,可是明明是痛,却还夹杂著某种异样的感受,让他脑袋发热,无法思考。

煌夜时轻时重地舔著那里,感受柔嫩变得饱满而坚硬,心想,真是直率得可爱啊,只是这样就挺起来了。

而那双眸紧闭,隐忍著快感的复杂神情,更让煌夜为之著迷。

「比起手指,你似乎更喜欢朕用嘴做呢。」煌夜低声笑著说,「那麽朕,就来吻遍你的全身好了。」

「不……皇上……!」柯卫卿慌忙睁开眼,摆动手肘,却无法阻止煌夜继续下潜,直到抱著他腰,不慌不忙地亲吻他的小腹。

「把脚打开一些。」

「——不要!」

「啊,朕忘了你不能动。」煌夜伸手,抬起起柯卫卿的膝盖,欣赏美景般地,将他的下肢大大地打开。

「皇上,请住手吧……臣不要这样……!」

「不要?」煌夜的手指,抚摸上明明已经亢奋的部位,「朕不记得有把你教成爱说谎的孩子。」

「——啊!」即便是被点了麻穴,也依然不能阻止快感痉挛般地传递上来,而正因为无法绷紧身体抗拒,那酥麻的快感更无比清晰地震盪开去,蔓延至全身。

「很舒服?」像在描绘轮廓一般,煌夜的手从末端一路摩挲到顶部,感觉到那儿越发地胀大了。

「没……啊……」柯卫卿难耐地移动著双肘。因为不断地挣扎,活结越抽越紧,可是这疼痛无法缓解他体内越发汹涌的热潮。

「果然还是要用嘴才行。」煌夜明知道柯卫卿承受不住如此的挑逗,却还是张开嘴,用舌头轻舔玉jīng的顶部。

「——唔!」柯卫卿猛地吸气,豆大的汗珠浮现在白皙的额角上。

「啧……」

煌夜舌上的津液,将那里弄的湿湿的,但是小孔里渗透出更为晶莹的蜜液,当他用嘴唇吮住时,可以感觉到玉jīng已然有力地,顶著他的口腔内侧。

煌夜晃动起头部,可是没有轻易地将它全部吞入,而是玩味地品尝顶部,逼迫蜜液滴滴嗒嗒地流出来,舌尖便又滑向末端,开始攻击那同样蓄满著蜜液的囊袋。

「啊……皇上……不要……!」

羞耻的密部被煌夜如此舔弄,让柯卫卿羞愤欲死。他极力想要阻止,眼睛也就越无法移开,煌夜的头正埋在他分开的大腿内侧,他乌黑的头发,在宫灯底下闪出奕奕的光,很美,亦透出令人心慌的邪佞之气。

——待续

115-120

☆、(8鲜币)情倾宫闱 115 h

煌夜原本抱著柯卫卿腰身的手,动了动。沿著薄臀伸向了鼠蹊部位,掌心摩擦著臀肉,直到微微发热,才将它扳开一些,那隐藏凹谷之间的mī穴就隐约的显现出来。

「嗯啊……不……呜啊!」

柯卫卿不断地吸著气,试图压抑住喘息声,可是煌夜突然用力一咬臀肉,牙齿仿佛要刺破那里的皮肤,凶猛的快感和尖锐的疼痛一起袭来,让他不由肩头一僵,难耐地叫道。

「朕弄疼你了?」煌夜舔著唇瓣,沉声说道,「洞房之夜是会有些不适,朕来帮你多舔一舔吧。」

「皇上……臣……臣不要了……」

「说什麽傻话,你明明很想射吧。」煌夜将柯卫卿的腿抬高一些,淡樱色的密蕾正紧张地闭合著。那麽狭小的地方,如含苞的花蕾似的娇嫩,怎麽都看不出曾经承受过巨根的蹂躏。事实上,不论煌夜宠爱他多少回,他依然能如处子一般紧窒火热,著实让人爱不释手。

以往,煌夜都会以指头玩弄窄穴,把柯卫卿弄哭、浑身颤抖之後,才贯穿而入,今夜,火热而又灵活的舌头取代坚硬的指头,缓缓地徘徊在花瓣之上。

「啊……皇、皇上……!?」

灼热的舌头,湿濡的气息,都让柯卫卿的身子像发烧似的变得滚烫,惊慌不已。

他想要站起来,躲开舌头的攻击,可是身体丝毫不听使唤,下一刻,有什麽东西钻入体内,蠕动著,撑开穴口,激烈的搅拌声,便响彻耳畔!

「不要……啊……里面……好脏……!」

「朕的卫卿,没有地方是脏的。」煌夜的手揉捏著囊袋,力度之大,挤压得它几乎变形,听到柯卫卿吃痛地呻吟时,舌头又滑入狭窄的mī穴,一下一下地舔著越来越热的里侧肉襞。

「不……好痛……啊……啊啊!」

感觉那里会破裂,好恐怖。可是快感比这恐惧更深地重创柯卫卿的心灵,让他的意识完全涣散,唯有一波波拍岸似的热潮席卷全身!

「唔啊……」

柯卫卿的呻吟明明透著苦闷,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十分妩媚,煌夜更卖力地用舌头翻搅著秘道,尽可能地舔到深处。

津液将那里弄得湿嗒嗒的,滑溜的舌头不住地蠢动,感觉从内部逐渐地松软开来,然而很快,花襞一阵痉挛似的抽缩,将他的舌头一下夹紧了!

「啊……啊……!」

柯卫卿难以控制地娇喘著,浑身颤抖,犹如风中的霜叶,而白色的蜜汁已然迸射到煌夜的肩头。

那肌肉扎实、线条极美的肩胛骨,洒落著雪花般的点点污浊,看起来格外之yín靡。

「这样就射了呀。」煌夜似乎有些可惜,刚才放入的不是自己的肉刃。内襞绞紧舌头的强烈快感,撩拨得他差点宣泄了出来。

「嗯呜……!」

柯卫卿把滚烫的脸孔埋在双臂之间,他竟然有些感谢双手是被吊著的,这样,他现在即便是失去力气,双手也还是举著的,可以让他躲藏起来。

「没什麽好害羞的。」煌夜的手伸到柯卫卿的後劲,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脸孔拉起。

秀长、漆黑的眼睛里,泪雾迷离。清丽的脸庞,乃至精巧的耳垂,都飞满嫣红的羞赧热气,可是漂亮的嘴唇却自责般地紧咬著,顽固地抵抗高潮後的甜蜜馀韵。

仿佛发现了全新的柯卫卿,或者说,激起了煌夜更深的探寻欲望。柯卫卿越是这般不顺从,他也就越想彻底地占有他!哪怕是通过让他沉沦於肉欲的方式!

黑眸兀自一沉,燃烧的精锐光芒,让柯卫卿不由一愕,才开口,「皇……唔!」嘴唇就又被堵住了!

这一次,煌夜一扯天棚上的红腰带,放松了长度,让柯卫卿得以平躺在龙塌上,唇舌激烈的交缠一起,柯卫卿几乎窒息,而又麻又痒的疼痛感,自体内不断攀升,更加深了他绯红的脸色。

「不……嗯啊……啊……!」

煌夜就像是肉食动物,即使是离开了柯卫卿的朱唇,却又啃咬上他的脖子,继而大力吮吸著锁骨,直到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落樱般的淡红痕迹。

舌头执著地舔上rǔ头,一只手则沿著侧腰来回抚摸,手指往下深深地埋入臀丘间,宽大的指头沿著湿热的凹谷,暧昧的摩擦。

「住手……皇上……」

那里好热,柯卫卿觉得自己烧得厉害,煌夜却毫不放松地压制著他,让他的体温不断攀升!

害怕皇上会发现到这一点,因为身体正体恬不知耻的感受著欢愉,光是彼此肌肤相磨蹭,都让柯卫卿自心底感到舒服。

是因为喜欢皇上,所以才如此有感觉吗?随著欲火的蒸腾,柯卫卿越发无法把持自身,而忍不住发抖起来。

和煌夜精悍强壮的躯干相比,柯卫卿白皙的四肢显得有些纤瘦,越发地惹人怜爱了。

「卫卿……」煌夜提起膝盖顶在柯卫卿的腿间,缓缓地上下磨蹭,很快让它再度蓄满滚烫的蜜液。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16 h

「别再动……求……皇上……!」柯卫卿泫然欲泣,双手扭动,丝带也不住地晃动起来。

煌夜竟然大发慈悲地,往旁边挪开了腿。突然中断的爱抚,让柯卫卿跌入更深的黑暗里,乌黑的瞳仁里满溢著一片氤氲雾气。

然而,让他很快抽气,不敢动弹的是,煌夜分开了腿,压著他,那巨大的龙刃自然顶在他弯曲的小腿内侧。

比其它任何东西都要炙热,好像烧红的铜棍似的,让柯卫卿的脸色一口气地白了,意识也无比清晰地回到脑子里。

「朕不会弄疼你的。」煌夜低喃著道,抽回了手,打开了一直放在床边的精致匣子。

里面是一只通体透白的瓷瓶,由一个红色软木塞封住瓶口。煌夜用牙齿咬掉塞子,倒出一些无色无味,却十分黏滑的液体。

然後,将那些东西,均匀地抹在了自己的肉刃上……。

并非要柯卫卿承受液体注入的不适感,而是煌夜强忍住欲望,主动让自身变得足够湿润,好方便进入。而这个动作明明很yín乱,却无损煌夜的王者霸气,他理所当然一样地,让巨硕变得更加硬挺。

那赤黑色的龙根在柯卫卿的眼底不断地扩大,他胆怯不已地,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却引来煌夜的轻笑。

「朕不该忽略你的。」煌夜腾出一只手,伸向柯卫卿的下肢,却没有粗鲁地闯入窄门,而是依然在菊蕾外缓缓抚摩。

指头很粗,沾满著滑而不腻的透明液体,像要抚平褶皱一般,耐心地揉压著,偶尔,会闯入一些,但又很快地拔出,绝没有带给柯卫卿任何的痛楚。

「啊……!」柯卫卿却叫了出来,分身昂然挺立,却无法宣泄而出!

煌夜的手,力道刚好的将他逼到浑身极痒的地步,但并不催促他达到高潮,就像隔靴搔痒一般,折腾得他张大嘴巴,急促地喘息了起来。

「皇……皇上……不……啊……」如果双腿可以活动,柯卫卿一定会晃动腰部,试图减缓这要命的折磨了。

「怎麽了?」煌夜玩味地看著汗水淋漓、又娇喘不止的柯卫卿。

「别、别再这样……我好难受……」已经不再自称为臣,柯卫卿不断喷吐的气息,带著yín欲的味道。

「哪里难受,是这里麽?」指头哧溜地滑入窄门,却恶劣地没有给予更多,只是停留在里面。

「啊啊……!」光是这样,就让柯卫卿挺起了脊背,继而崩溃般地松软下来。

「这样不够?」指头抽了出来,在洞口徘徊。

「不……放开我……让我……!」

「想要射?」

「……!」柯卫卿无言地承认了。

「撇下朕,独自一个人偷欢可不好。」煌夜的不紧不慢,让柯卫卿更加心慌。

「我没有……」

「那麽,坐上来。」煌夜的手抬了抬柯卫卿的薄臀,诱惑般地道,「让朕插进去。」

柯卫卿一时没能明白坐上去的含义,但是感觉到顶触在臀丘上的硬热,便惊惶得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欲火焚身的关系,声音变得极为暗哑,「不行……我不行的……」

「没试过,怎麽知道不行?来,把腿打开。」煌夜一边说,一边动手,柯卫卿根本无力抵抗。

因为下肢依然处於麻痹的状态,而无法好好地支撑住,柯卫卿跌坐在了煌夜结实的大腿上。

「快些、把腰抬起来。」煌夜轻轻一拍柯卫卿的臀,苛责似的道。

「呜!」柯卫卿羞耻的无以复加,只是不住摇头,柳眉紧皱著。

这时,煌夜拽住了那条腰带,往下扯动,将柯卫卿的双臂吊得更高。

「啊!」手腕被一再地拉高,上身不由自主地抬起,臀部也离开煌夜的大腿,而悬空著,染著红霞的膝头左右打开,瑟瑟颤栗,勉强支撑在被褥上。

「不……!」即便是这样凄惨,柯卫卿的分身还是十分精神地挺起著,这让他几乎忍不住地哭出来。

煌夜一手控制著腰带的长度,一手握著柯卫卿的窄腰,不给他有任何抗拒的机会,已经完全润滑的肉刃,对准花蕾,一举攻入!

「——啊啊啊!」汗水从柯卫卿的猛然弓起的身上,如星河般地撒开来,滴落在塞有棉胎的锦被上,很快被吸进去。

「还是很紧。」煌夜才进去一些就感觉被绞紧了,高热亦吞噬著他,这快感让他几要发狂,却又不得不按耐住性子的,慢慢地放下腰带,让柯卫卿一点点往下沉腰,吞下巨物。

「不……好大……」

和亲眼目睹的感觉不同,用身体感受煌夜的私处,那种好像肚子都要被顶穿的惊悚,以及指头无可比拟的充实感,让柯卫卿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算是称赞吧?」煌夜已经完全放松了腰带,可是因为太过紧窒,柯卫卿还是没法将它全部吞入。

「不行了……饶了我……已经碰到……啊……」

「碰到哪儿了?」煌夜凶悍地一动腰,将最後的几寸强硬地捅入进去,肉刃直接戳到最为敏感的一点。

「——呜呜呜!」菊蕾直深处的黏膜都被撑到了尽头,柯卫卿发出悲鸣,从臀部到脊背不住地痉挛,分身却自顾自地喷射而出。

「爱卿,你的里面,总是那麽地销魂……」煌夜低沉地喘著气,就深插在里头的姿势,缓缓地律动起来。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17 h

阳光透过薄纱似的床帷,照耀在柯卫卿闭著的眼睛上,浓密的睫毛抖了抖,缓缓地睁开,又无力地耷拉下来。

这是宫灯的光芒,还是太阳……?虽然是刚刚睡醒,但脑袋里依然浑浑噩噩,难以分辨是什麽时辰了?

「唔!」身体酸楚不堪,尤其是腰身到尾椎骨,就像被战车碾压过似的,隐隐作痛。

柯卫卿动了动双手,刺目的红色就映入眼帘,腰带变得皱巴巴的,却依然束缚著他。

看著上面精美的锦绣「囍」字,全都皱拢成一团,煌夜低哑的声音似乎又响起在耳边。

『这就叫红线牵扯著姻缘罢。』煌夜不断拉扯带子,迫使柯卫卿上下摆动身子,吞吐著硬硕……。

『不过,爱卿……朕以为真正的纽带,是结合的这里才对。』配合著柯卫卿坐下的时机,是肉刃毫不客气地顶入,直戳到底部。

『啊啊……不要……』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及疼痛,让他尖叫了出来,与此同时,快感也在激昂!

「怎麽会……?!」柯卫卿想到这儿,无法忍受这羞耻,而将颤抖的双手捂在脸上。

然而这个动作,却牵扯到身後的某个部位,几乎让他失声叫出来。

煌夜在整晚临幸他之後,并没有就此罢手,天棚上的腰带被取下,末端也打了一个绳疙瘩。

那时的柯卫卿已经处於身心俱疲,连指头都累得无法挪动一下的状态,只有任由煌夜打开他的双腿,将拇指粗的绳结塞进他的後蕾里头。

『啊……不……』才饱受蹂躏的mī穴,没有多大的排斥,就吞没了绳结。

『就这样,别让那些……流出来……』煌夜轻啃著柯卫卿的耳背,然後才拉过锦被,替他盖严实,因为太过疲乏,柯卫卿竟然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睡了过去。

而现在想到煌夜说的,让柯卫卿更觉得丢脸了,煌夜并没有让任何後妃存下jīng液,就算是宠幸,事後,也是让太监除去的。

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难道是真的相信北斗的话,想要他怀孕?

柯卫卿混乱地想著,并转动著手腕,腰带便一点点的滑动。他想要扯出股间的东西,可是一动,丝帛就摩擦著内襞,还有热液流动的诡异热潮,让他的身体不由地烫了起来。

「呜……!」

柯卫卿突然很想哭,拼命地止住眼泪,还用力地一摆手臂。受到牵扯,绳结扑地掉落出来,顿时感觉到一阵空虚,可是黏腻的东西也沿著大腿根部流下来。

「啊!」湿热的感觉更是让他毛骨悚然,但是分身却在这个刺激下,又昂然了几分!

「不……」柯卫卿磨蹭著床褥,试图打压下去。就在这时,一声皇上驾到,让他浑身猛然一凛。

想要逃走,却没有地方可以躲藏,锦被底下是赤裸的身体,且还是……

煌夜没有让他惊慌太久,就已经站在龙塌前了。

「已经醒了吗?」煌夜轻撩开床帷,看到在被子底下微微发抖,好像小动物似的柯卫卿,语带宠溺地问,「睡得可好?」

「让……臣……回去吧……」柯卫卿细弱蚊鸣,乌黑的秀发流泻在肩头上,那里也有著吮吸过的痕迹。

「早朝已经散了,现在回去也无事可做。」煌夜坐下来,伸手轻撩起柯卫卿的一缕黑发,放在唇边亲了亲,「你不想知道今日朝堂上,乌景荣有多高兴麽?」

「什麽……乌大人……?」都已经忘记成亲一事,柯卫卿想了想,脸上便写满了羞窘。

「因为朕给他指了婚,将他的女儿许配给了安泸亲王,你知道的吧?他有著万贯家财。」

「啊?」柯卫卿却倒抽了一口气,安泸亲王年过五十,不但已经有妻房,而且侧室都有四、五个之多,乌蓉儿却因为皇帝的口谕,而不得不嫁过去。

「怎麽,你心疼了?」煌夜的手微微使劲,将那缕乌发拽紧在手心,「也对,她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皇、皇上……这……不行……!」柯卫卿不得不抬起上身,请求似的看向煌夜。

「你是朕的人,」煌夜的手伸向了柯卫卿的脸,抚摸著微湿的眼角,「不准你为她求情,还是说,要朕卖她做官妓?」

「不!」煌夜是认真的,这让柯卫卿惊惶不已!

然而,这个为乌蓉儿担忧的神态,已然刺痛了煌夜的心弦,他怒气冲冲地掀开锦被,就看到柯卫卿赤裸而又迷人的身子。

「朕有让你好好躺著吧?」大手摸向臀丘,看到湿濡的腿间,以及掉落在一旁的腰带,笑容里透出危险的气息。

「不要了……!」柯卫卿无力的缩起身子,声音颤栗地道。但只是增添此刻的美色罢了。

煌夜脱下了外衣,跨入床里,一把将他捞在怀里。

「既然流出来一些,就再喂饱你一些,朕可是很期待你怀上龙子呢。」不顾柯卫卿的沙哑呻吟,硬是将秘部拨开,恣意地玩弄一番,直到内襞滚烫如火,才将肉刃埋入了进去……。

皇上又临幸了柯卫卿,而且一下午都在寝宫里,没有出来。这个消息很快散播出去,但未能迈出宫门,因为孙太后给压了下来。

烁兰郡主跑去太后殿里诉苦,不过,也许是觉得皇上那麽喜爱柯卫卿,自己横加干涉不好,太后倒没说难听的话,反而劝烁兰看开一些,哪个皇帝没有一两个娈臣呢?

而这个柯卫卿也确实帮大燕铲除了一个叛党。或许过段日子,皇上会回心转意的。

烁兰虽然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现在是罪臣的外孙女?受此牵连,诸事不顺!

而柯卫卿倒是因为皇帝明目张胆、毫不避忌的宠信,笼络到了不少人气。鄙夷、谩駡都不复存在,称赞他长相美、武艺高的人,倒多了起来。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18 h

※※※

柯卫卿以为煌夜在临幸他两日之後,就会放手。可是没想到,到了第三晚,煌夜依然要他侍寝。

夜幕低垂,处理完政务的皇上,像是等著这一刻的,来到寝宫的龙塌旁,柯卫卿睡了一整日,气色虽然恢复不少,但是接连两日的承欢,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皇上伸出手,将他抱起来时,他虽然有挣扎,但完全敌不过皇上的力气,还被带到寝殿后方的浴池里。

柯卫卿以为煌夜是要他沐浴,但在看到煌夜也脱去龙袍,赤裸著精壮挺拔的身子,走入热气蒸腾的浴池时,不由得转过身,趟著及腰深的水,想要逃走。

「不准躲。」煌夜轻易就抓住了步履不稳的柯卫卿,将他困在臂弯和池壁之间。柯卫卿的裸背贴著煌夜宽阔的xiōng膛,感觉到的肌肉厚实且坚硬。

「不……」柯卫卿低头,声音颤抖地道。

自从得知他确实可以怀孕後,煌夜似乎痴缠的更过分了。

煌夜不客气地一口啃上柯卫卿的肩头,一只手没入水下,扳开臀丘,指头便插入紧闭的花蕾中。

里面,还留有煌夜的东西。柯卫卿当即咬住了嘴唇,羞耻得不知怎麽办才好。

不过,在察觉到jīng液流出之前,就先体会到微烫的池水,随著指头挺进,而徐徐灌注进来的诡异感触。

『还是那样的紧。』煌夜啧啧暗叹。移动著宽大的拇指,在入口处搔动了几下,就感觉到黏膜不断地收缩,旋即拔了出来。

「啊……」

这个粗鲁的动作,让柯卫卿感到些微的疼痛,但至少是解脱了,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可还没彻底缓过劲,就有更热的硬物抵触在他最为薄弱,也最为敏感的後蕾上。

「放松一些,不然会难受的。」煌夜低语道,这透著情欲的低沉嗓音,比这满池的雾气,更要让人窒息。

「不行——呀啊啊!」随著煌夜一顶身,巨硕不留情地撬开菊蕾。因为池水、以及内部蜜液的双重润滑下,一鼓作气地贯穿到底!

柯卫卿承受不住,摇晃著头。乌黑的头发随著池水的晃动而缓缓飘荡,显出别样的妩媚风情。

煌夜却还在戳刺,似乎要把柯卫卿可爱的圆臀给压扁似的,在不能再深入的地方,又顶撞了一下!

「……啊啊……!」柯卫卿发出痛苦而又暗哑的叫声,身子剧烈颤抖,像是要歪倒下去,但是因为体内被肉刃贯穿著,而无法顺利逃脱。

煌夜稍稍调整了姿势,一手穿过柯卫卿的腋下,撑在白玉砌成的池壁上,一手略微抬起柯卫卿的一条腿,便开始凶猛的突刺!

啪啦!哗啦!

因为肉体的迅猛的撞击,池水更像沸腾了似的,不断排击著池岸,柯卫卿的额头满是痛苦的冷汗,呜咽不止,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火热了起来。

「啊……嗯啊……!」

因为在水中交合,晃动的飘浮感让柯卫卿站不住脚,却也让他不时的绷紧又微微放松腰臀。

在这一张一驰当中,灵活的花襞也不由得缩紧,又妩媚地绽放开来,频频吞吐著男根,让煌夜彻底感受著销魂荡魄之快感!

贯穿也变得越发迅猛,在整个进入後,又粗暴地拔出,趁著瑟瑟发抖的穴口,还未来得及合拢时,又用力地插入。

柯卫卿没过多久,就泪流满面……在煌夜持续的抽送下,从里到外,从柳眉到指头,似乎都染上一层情欲的光华。

「嗯!」

在煌夜把滚烫的jīng液如数注入他体内时,柯卫卿难耐地呜咽著,甬道痉挛似的绞紧了,然後他昂然的前端也释放了出来。

煌夜缓缓地退出来,拿起放在池边的一块锦帕,这才给柯卫卿清洗身子,认真而又仔细,包括拉开他石榴红的菊蕾,把那些东西挖出来。

「唔……」

柯卫卿虚软无力地倚靠在池边的玉阶上,任由煌夜为所欲为。不过,当煌夜把一种rǔ白色的,据说含有蜜蜡,可以缓解疼痛的膏状物,涂抹进他体内时,他还是很抗拒。

不过,到最後,煌夜还是把一整盒凝脂都用完了。而且手指像是在检查柯卫卿是否受伤一样,一直加到三根,不断往里抚摩,这又让柯卫卿哀叫著、颤抖著射了出来……。

尔後,煌夜命太监送来乾爽的衣裳,包裹住浑身发烫、又流溢著甜香味的柯卫卿,把他带回了宽阔又奢华的龙塌上。

这一晚,柯卫卿几乎没有入睡,因为煌夜又要了他一整晚。直到太监说,该上朝了煌夜才依依不舍似的,起身离开了。

而这,已经是第四日了,煌夜下朝归来时,柯卫卿还未醒,他便处理政务去了。等再来时,带来了稀罕的东西,说是西域进贡的果品,名叫安石榴。

这和大燕的石榴不同,个头特别大,特别红,起初煌夜不解其意,後来才知道,这种浑圆的安石榴,寓意房中多子,是能带来众多子孙的吉祥果。

煌夜亲手喂柯卫卿吃安石榴,将那红豔的果汁涂抹在他的嘴唇上,然後是深长而浓烈的吻……。

「皇上……饶了我……啊……」

而後,柯卫卿被迫骑乘著坐在煌夜的身上,双手无力地撑在那结实的腹肌上,随著颠动而溢出娇喘。

可是煌夜并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松懈了攻势。持续的顶撞摇摆,刺激得柯卫卿腰间像要融化了一样,腰杆软了下来,上身趴伏在煌夜的xiōng前。

「啊……不行了……」肉体早已被折磨到疯狂无畏的状态,可是煌夜却用细绳绑住了他的分身,不轻易地让他射。

「再也不……啊……!」柯卫卿急促喘息著,终於忍不住地啜泣起来。

「不什麽?」煌夜游刃有馀地晃著腰,将柯卫卿一步步逼入火热的绝境。

「再也……不会……娶……啊……放……了……啊!」

柯卫卿这样说时,煌夜突然改变了动作,将他的上身提起一些,赤黑的肉刃退出大半,再松开手,柯卫卿的腰便虚脱地下沉,完全吞下硬硕!

——啵哧!肉刃与黏膜摩擦的钝响,听起来很深亦很沉。

「呜啊!」柯卫卿猛地弓起脊背,双手亦抠紧煌夜的手臂肌肉。

「你再也不会怎样了?」煌夜近乎残酷地逼问著。

「我不会……娶妻了……再也不会……所以……饶了我吧……呜!」柯卫卿哭得抽抽搭搭,语不成调。

「可是认真的?」

「认、认真……呜啊……别再……动了……啊!」他想要求煌夜停止,可是双臂却抱上煌夜的挺动著的腰,难以放开。

「再说一次给朕听听。」煌夜不依不饶地道。

尔後,柯卫卿甚至发了毒誓,表示再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提亲,会孑然一身。皇帝却还不满

意地,非要让他说出,一辈子是淳於煌夜的人,这才放过了他。

——待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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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鲜币)情倾宫闱 119

※※※

马车轻快地行驶在铺砌著方砖的小道上,还是破晓时分,街道上并没有太多的人。

柯卫卿扶著车头,下了马车,来到庆春苑,这柯王府为他买下的新婚大宅前。雕刻著镇角兽的屋檐下,还悬挂著大红双喜灯笼。

可是风光气派的大门前,却贴了一道被府衙查封的告示。

理由是,经过调查这儿曾经是叛党赵国维的产业,所以朝廷予以没收。

看到这样的告示,柯卫卿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这麽一折腾,柯王府何止是颜面扫地?更是损失惨重!

据说,皇上连柯王府的财产、田地等,都清查了一遍,但凡和赵国维有过联系的,哪怕只有蛛丝马迹,都予以收缴、充公。

对仗著赵国维的庇护,才富甲一方的柯王府来说,简直是大震盪,而柯卫卿日後,与他们的相处会更为艰难。

看著门前台阶上,散落著鞭炮的大红碎屑,柯卫卿越发觉得内疚,都怪自己不够坚定,才促成这桩婚事的。

可是为柯王府求情,只会换来皇帝更重更绝情的处罚罢了。

而且,想到这些天里,自己在煌夜身下承欢的模样,是多麽的yín乱,心里也就无法再挂记别的事情了。

灵魂深处,似乎有什麽东西正在龟裂,再也无法修补起来……。

柯卫卿在煌夜的寝宫里呆了足足十二日,才得以离开。

前五天,都是在煌夜的强迫下翻云覆雨。之後的七日,则因为身上的不适,而一直卧床不起。

就算他带兵cāo练,也不会休息了足足七天,才有力气下地的。

这又让柯卫卿感到无比羞耻。每当李德意和北斗来伺候他,他都是低著头,无法面对面的与他们交谈。

尽管他们的态度和往常一样,仍客气的叫他柯大人。不过,正因为众人都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才叫他更无法接受。

怎麽会这样?每个人都接受他是煌夜宠臣的事实,甚至有些人眼里还带著鼓励、羡慕的目光。

他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止文臣武将开始讨好他,一些妃子竟然也上门,向他问安来了。

柯卫卿已经不想在甘泉宫里住了,可是不住甘泉宫,又能去哪里呢?连书库也是皇上常去的地方。

那就只有离开皇宫了吧。

柯卫卿雇了一架马车,趁著天色未亮,来到这所大宅。他并非是想要住进来,只是来看一眼。

这是在忏悔自己的无能吗?柯卫卿苦涩地想。但是无论如何,他离「忠臣」的方向是越来越远了。

而这个查封的告示是在提醒他,绝不能违逆皇上的「宠爱」。

可就算煌夜不那样做,他的心也是系在煌夜身上的。只不过两人如今的相处方式,已经变得越来越扭曲了。

柯卫卿不认为煌夜是喜欢他的,因此,他并没有因为煌夜的拥抱,而变得沾沾自喜起来。

反而更害怕在煌夜面前露出那种yín媚的姿态,会不会让煌夜心生厌恶?可是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在床上因为快感而颤栗。

……天逐渐地亮了起来,做早茶生意的店铺大声吆喝起来,柯卫卿转过身,重新登上了马车。

车上,还有皇帝赏赐给他的「成亲贺礼」,那五大箱的黄金、白银以及古董器皿,因为皇帝的金口一开,他不得不收下。

而北斗还笑话说,这哪里是贺礼,明明是聘礼,是皇上用来迎娶柯大人的。

尽管柯卫卿当时苦笑了一下,没当作一回事,但这些东西处理起来,确实是棘手。因为每一个金锭上都刻有皇家御印,送给谁,都不敢拿。

最後,柯卫卿来到一个叫做「小鸽街」的地方。和皇宫、皇城大街上繁华锦绣相比,这里显得十分偏僻。

虽然是青天白日,行人却疏疏落落,而且都衣著粗简,不见有华贵的车马出入。

不过,巷道虽小,且名不见经传,却静而有序。

柯卫卿在短街的西面,租下一间由高高石墙围起的民房,灰蒙蒙的屋脊虽然简陋,但是搭建得很坚实,院子里还有一片空地,可用来习武。

然後,柯卫卿把全部的钱,都捐给了朝廷,用作征讨灵泉国的军饷。

忙完这一切之後,柯卫卿就搬到这间小屋来住了。就像寻常百姓一样,不带家仆,十分低调地生活著。

这事情自然也没能瞒过皇上,但也许是得到过柯卫卿的允诺,皇上对此并未有干涉,更没有责问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煌夜知道,这个道理柯卫卿是懂得的。并非离开了皇宫,就不是天子脚下了。

只不过,对於柯卫卿这种天真的反抗,煌夜竟然觉得很可爱,忍不住又想招他进宫侍寝。

但是,因为国事繁冗,还要接见进京的外国使节、亲王大臣等,而不得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20

正月初一,为岁之首,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

皇宫里按照惯例举行岁首朝贺。亲王、郡侯、宰相等按照长幼有序、爵位的高低排列,代表文武百官,天下万民,向头戴五彩玉旒珠冕冠,身著明黄缂丝单金龙袍,端坐在宽六尺,深

三尺,背高五尺的九龙金宝座上的煌夜,行贺岁、持酒上寿、叩拜之礼!

大燕皇室亲眷众多,枝叶繁茂。光正三品以上的亲王,就有四十五人,所以由喜庆的雅乐为引导,每奏鸣一段曲子,就有一列贵族上前,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拜见万岁,祝吾皇洪福齐天、国运昌隆!」

这是相当盛大的场面,加上宫灯高悬、檀香气息缭绕、更烘托得宝殿如同仙宫一般富丽堂皇。

「平身。」煌夜轻一抬手,跪拜他的是一班王公贵族,可是他的视线却越过他们,望向最後的一排。

一身绛紫朝服的柯卫卿,几乎站在了殿门外。他是小王爷,年纪又轻,论资排辈,确实只能身处末端。

可是,这穆仁亲王永麟,竟然也站在朱红的门槛那儿,与柯卫卿比肩而立。

他今年十八岁了,虽说是最年少的亲王,但爵位可是正三品,理应排在前头。不过,就连在场的銮仪官,都没有发现这个疏漏。

这个十弟从小没了母妃,娘家又势力单薄,备受众人忽视。尽管他的长相不俗,而且天资聪慧,尤擅丹青,也无人笼络他。

他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仍旧是不受人瞩目麽?

煌夜却又觉得,十弟是故意站到後头去的,因为柯卫卿站在那里。

永麟自小与世无争,即使自己悉心教他剑法,他也只是在惨烈的太子位斗争中,拿来自保而已,绝不会暗算别的皇兄。

但要说他是一段湿木头,怎麽也点不著,却也有让煌夜惊讶的时候。

当年,他竟然开口说想要柯卫卿,虽然只是让他当贴身侍卫,可还是让煌夜感到十分恼火。

柯卫卿是他带进宫的人,全宫廷的人都知道,永麟竟然来和他抢?

而多年後……看著他们在雪地里打仗,玩得那样开心,煌夜的心里更是怒火熊熊,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把永麟赶出了皇宫,让他去盖州做领主,虽然是个肥差,但想必永麟心里是很有怨言的。

因为永麟唯一开口求他的事,就是想要柯卫卿,而他没有答应。

永麟为何偏偏对柯卫卿这样执著呢?以他穆仁亲王的身份,要什麽样的美人没有?却要和他抢!

可是,要说永麟心里有多不满,一年来,他却都在盖州老老实实地呆著,并未和柯卫卿密切联系。

总觉得,随著永麟长大,他越来越难琢磨这个皇弟的心思了,煌夜沉吟地想道。

一班又一班的王公叩拜结束之後,终於轮到永麟了。他上前,举止稳重又儒雅,高声道,「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燕国泰民安!」

他的声音就像流云一般,十分悦耳。

就算近距离面对著无比威武、尊贵的煌夜,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慌乱,而柯卫卿跟著他跪下,就在一旁。

「皇弟请起。」煌夜点头道,「爱卿也请起。」

两人谢恩起来後,乐声响起,又一班郡王侯爷要上来叩头了。

就算觉得不满意,但还是要说,儒雅的永麟和俊挺的柯卫卿站在一起,就像画卷那样赏心悦目,煌夜的心里酸溜溜的。

而当永麟与柯卫卿挨肩而下的时候,煌夜注意到,永麟轻轻扯了扯柯卫卿的衣袖,报以一笑,然後,就带著柯卫卿站到大殿那合抱粗的廊柱後头去了。

「嗯?」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煌夜的眉头不觉拧起,对眼下没完没了的叩拜,有些不耐烦起来。

……等到外国特使供奉贺礼结束,已经过了午时,皇上该赐宴给群臣了。

「万岁爷,起驾!」李德意高声宣道。

煌夜从九陛宝座上起身,踩著铺了红毡的御阶,一步步地走下来。众位亲王,依然按照爵位排列,跟随在皇帝的身後,打算伴驾而行。

突然,煌夜停住了脚步,环视了一圈後,淡淡地道,「柯卫卿,出列侍驾。」

这声音不响,却惊得殿内有了一些窃窃私语。原本,一些小字辈的王爷,看到柯卫卿也只能排在後头,心里窃喜不已。

可是,煌夜却钦点了柯卫卿上前陪同,让他又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佳位置。

「……臣遵旨。」

被传召的柯卫卿,没有露出一点趾高气昂的神态,反而眉头略蹙,稍显拘谨地出列跪下,叩谢隆恩!

煌夜带著他,在众多皇亲大臣的簇拥下,登上金顶盖的御辇,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正殿。

——待续

121-126

☆、(9鲜币)情倾宫闱 121

※※※

皇家饮宴设在东宫御花园的亭台楼阁之间,也还是按照官爵、辈分等,分开不同的席位。

每一处都设有戏台,且由假山、游廊、花草作为屏障,各处饮宴互不干扰,只有宫女、太监

穿梭其间,忙著递酒、布菜。

煌夜与十六位资格最老、官爵一品的亲王同席,而永麟自然不在此列。

五张楠木雕花、嵌大理石的圆桌,放在带有轩窗的湖心亭里,淡红的纱幄流苏,披挂在戏台之上,加上梨木透雕的家俱,显得十分华美。

皇上坐在最後,并且有木台架高的大桌上,前面是另外四桌,再往前就是上演著《开筵称庆》杂技的戏台子了。

与皇上同桌的是柯卫卿,以及三位白发须眉、年过七旬的亲王,他们频频敬酒给煌夜,不一会儿,就露出醉意,显出些许的疲态了。

等《吉祥如意》《五谷丰登》两出戏曲结束,他们都用手支托著头,眼睛微眯的,面带微笑的打起盹来。

极轻微的呼噜声,让柯卫卿不由侧目,他想著是否该请老亲王下去歇息时,放在桌上的手,却突然被握住了。

「啊?」柯卫卿一惊,想要抽回手,煌夜却先放开了。

「随他们去吧。」煌夜说,「就算这样子听戏,他们也高兴著呢。」

「是。」柯卫卿点头。想到煌夜之前在御辇上问他,对於世袭贵族的看法。

柯卫卿如实的说了。

亲王也好,还是郡王,拥有著独立的世袭封地,虽然不能在上头建立军队,或者治理百姓,但依然有著丰厚的财富基础。再者,他们都是皇上的亲戚,在宫廷内也有著很深的影响力。

贵族们即使没有实际执掌朝政的权利,但依然可以靠著高贵的身份,去掌控朝廷重臣。史书上记载的不少政变,血流成河,都是因此而起。

但同样,贵族对皇权的稳固,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这就是一柄双刃剑。

皇上听到柯卫卿这样讲,微微一笑,然後说,『常言道,官场是雾里看花,你却看得透,说的清,但是你这样老实的答覆朕,真的没有关系?』

『嗯?』

『你忘了麽?你也是可继承爵位的贵族。』

『臣没有忘记……只是,臣必须如实禀明而已。』柯卫卿说完,发现煌夜的笑意更深了,但是什麽话也没说。

难道皇上是想要削夺贵族的特权了吗?柯卫卿这会儿才想到,大燕的皇室贵族,数量确实过於庞大臃肿了。

而他在书库里,也曾经在董无秋的手札上看到,有诸王谋反的事情。他就希望皇帝可以削减贵族的封地,实施一些法规,进步瓦解地方特权,稳固中央集权。

如若这样做的话,确实对煌夜十分有益,还能充盈国库,但是对养尊处优惯了的亲王来说,就不是什麽好消息了。

当然,并非每一位亲王都是那样无所事事的,柯卫卿想到了永麟,不过一年未见,就差点认不出他了。

那个调皮的,会假扮御林军,在宫里晃荡的十殿下,如今,长得是玉树临风,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王者之气,不愧是煌夜的弟弟,让人产生这样的感慨。

同时,他的儒雅沉静,在大殿里从容应对的样子,也让柯卫卿爲之侧目。

而在以前,永麟不过是比他高出一些而已,如今柯卫卿却只到他的肩头,真不知道这一年里,他到底做了什麽?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柯卫卿很乐意与永麟交谈、叙旧,不过,总觉得似乎在今日的朝会前,他就已经见过永麟了,有种奇妙的熟悉感。

是在什麽时候见的?柯卫卿却说不上来。也许这是他的错觉吧,因爲亲王必须受到皇帝传召,才能进京。

当柯卫卿这麽对永麟说时,永麟微笑著反问,『你是梦到我了吗?本王很高兴。』

柯卫卿尴尬的板著脸说,『没有的事。』

但是,和永麟谈话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回忆著过去,是那麽开心,柯卫卿的脸上不禁露出浅浅的笑容。

柯卫卿的脸颊,因为喝了不少酒,而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霞,更衬托出他皮肤的白晰,嘴唇的红润,比女子还要漂亮。

「什麽事?让爱卿这麽开心?」煌夜一时竟无法移开视线,问道。

「啊?不……」柯卫卿正看著台子上艺人表演吐火、吞刀的杂技,不由回道,「臣只是想到穆仁亲王了。」

「你想他做什麽?」看到柯卫卿如此轻易地就将永麟挂在嘴边,煌夜不悦起来。

「他能回来,真好。许久不见,臣还真有些想他了。」柯卫卿微微笑著应道。

「柯卫卿!你好大的胆子!」煌夜低声喝道,几乎捏碎了手里的金杯。

「什麽,皇上?」柯卫卿惊愕地转过头,轻松愉悦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煌夜极为英俊的脸孔上,翻滚著熊熊怒火,眼底乌云密布。

眼看,一场雷霆震怒,就要下来了!

而柯卫卿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皇帝了?不由心慌意乱起来。

「起来。」煌夜说,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臣……」柯卫卿赶紧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来後,想要下跪请罪。

「谁让你跪了?」煌夜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粗暴地将他拉起。李德意走上前,轻声问皇上,是否要摆驾回宫?

「不,朕要出去透口气。」煌夜挥退了李德意,而那些亲王被台上惊险的杂技吸引住,竟然都没发现到後方发生的事。

「皇上,微臣……?」柯卫卿刻意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内心的惶惑。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22

「闭嘴!跟朕来。」煌夜一拽柯卫卿的手臂,就把他带离了筵席。两人一前一後,穿过一扇楠木雕花的隔扇门,来到湖心亭的廊檐上。

宽阔的湖面结著一层厚厚的冰,栏杆上也积著厚厚的雪,阳光一照,到处是亮闪闪的白光。

「臣、恳请皇上恕罪。」

柯卫卿站在一道朱红凭栏前,低著头道,只希望煌夜可以平息怒火。在这里,两人争执起来的话,是会惊动在里面饮酒看戏的贵族们。

「怎麽,你这会儿倒是知道错了,不再提他了?」煌夜冷冷地道。和柯卫卿困惑的神情一样,其实他的心里也正纳闷著,为何自己这麽轻易就动怒了?

「提到谁?」柯卫卿不由反问。在看到煌夜的黑眸里陡然蹿升的怒火时,忍不住吞了口唾

沫,「那个,其实微臣……不知道皇上为何动怒……?」

「不知道你还请罪!」煌夜更火大了,一把揪起柯卫卿的衣领,低声吼道,「柯卫卿,你是在戏弄朕吗?」

「不是的!微臣只是不想让陛下生气,所以……」柯卫卿的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咬了咬红唇。

「不想让朕生气?很好。」煌夜微微眯起了锐利的黑眸,将柯卫卿拉得更近,「那麽,你就来伺候朕好了。」

「啊?」柯卫卿还没明白伺候是指什麽,煌夜就低头,狂野又霸道的吻住了他!

「唔……!」

重叠在一起的唇瓣厮摩著,舌头很快纠缠到了一起,柯卫卿拼命地抵制因爲搅动口内粘膜,而産生的酥麻快感。但是腰身就被抱得更紧,煌夜的一只手伸向他的腰间,扯动著,可是朝服的衣带没有那麽容易解开。

「皇……!」察觉到皇上的意图时,柯卫卿心脏狂跳著,煌夜不是要在这儿做吧?不是当真的吧?

煌夜却不给柯卫卿任何拒绝的机会,在他被吻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将他推向了红色的廊柱。

「皇上……等等……!」柯卫卿脊背抵在坚硬的柱子上,双手则撑在结实的xiōng膛上,他现在无处可逃,也敌不过煌夜的臂力。

「你不讨厌吧?」煌夜啃咬著柯卫卿的耳垂,舌头舔著敏感的耳窝,「上一次,在花园里,你可是射了好几回。」

「不、不是的……!」柯卫卿的脸颊烧红起来,一个劲地摇头。

「朕算是明白了,你的不是,就是『是』。」煌夜终於将那碍事的衣带解下,手便潜入里头,拉开亵裤的裤头,直接握住要害部位。

「皇上!」柯卫卿一声惊喘,眼底蒸腾起一片雾水,「求您住手!」

「不是已经硬了麽?」煌夜的指头搓动起来,「你这麽敏感,真是让朕担心呢。」

「这……还、还不是您……啊……嗯嗯!」柯卫卿牙关紧咬的克制著声音,可是喉咙里还是发出可怜兮兮的呻吟。

听到柯卫卿如此可爱的,说著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会变成这样的,煌夜的欲火一下子烧到了顶端,再也没有耐心逗他了。

「过去,把手撑在那里。」煌夜低哑的声音里,饱含著浓烈的欲望。

「皇上……不要……!」柯卫卿几乎是被半推半拉地转过了身,双手扶在了积有一层白雪的凭栏上,身体微微向前,腰部不由突起。

直到这一刻,柯卫卿仍旧认为煌夜不是当真的。

「不要什麽?」煌夜从背後抱住柯卫卿,低声问。

「别、别在这里……如果您要做……请别做到最後……至少、等回去……」

煌夜即使看不到柯卫卿的脸,但从他红透的耳背,就知道他现在是什麽样的神情。

「可惜……朕等不及回去了呢!」受此诱惑,煌夜不由分说地扳开那细白又绷紧著的臀丘,一个挺身而入!

「——呜啊!」

柯卫卿的双手一下子抓紧了栏杆,指尖都泛出白色。可还是克制不住心悸的,低叫了出来,与此同时,冷汗飈了出来,沿著滚烫的脸颊,滑落下来。

「再放松一点。」煌夜同样很痛苦,肉刃被夹得很紧,害他差点就泄了。想要一贯到底,享受那销魂的快感,可是柯卫卿浑身颤抖的样子,让他无法恣意逞欢。

「不……不行……呜嗯……!」

那粗硬的东西,不顾内襞的悲鸣与阵阵抽痛,一直往里顶著,柯卫卿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外头明明很冷,可是,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火热的入侵者上,不仅是被拓张的体内,就连每一寸肌肤,都无法控制的烧了起来。

煌夜很暴虐地抽了出来,柯卫卿的腰顿时松软下来,泪水也扑簌扑簌地掉下。

泪眼模糊中,柯卫卿看到煌夜伸手,抓了一把栏杆上的积雪。

还未明白他在做什麽?就见到雪在他宽大的指间融化,晶莹的雪水滴落下来。

「啊……!」冰凉的指头,毫无预示地刺入窄小的甬道,柯卫卿差点惊呼起来,身体一震,无法言语的颤栗与酥麻,迅速传遍全身。

冰雪被充当润滑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涂抹进柯卫卿的窄穴内,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他的身体发抖得更厉害了,眉头紧蹙,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尔後,煌夜抓紧他的腰身,再度攻入进来!

这一次,肉刃成功地插入大半。那猛然撑开的黏膜紧紧地裹住肉刃,描绘著它的巨大形态,以及感受著如烙铁似的硬热。

煌夜伸出手,显得粗鲁地摩擦著柯卫卿因爲疼痛而萎靡的前端,幷缓缓地动著腰,硬是把剩馀的部分,也全都插入进去。

在感觉到柯卫卿的分身,重新蓄满热力,且随著自己摩擦,开始滴落下蜜汁时,煌夜的嘴角浮现出邪恶的笑容,幷最终大幅地摇晃起腰来。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23

※※※

淡青的暮霭夹著薄絮似的的雪片,使天气混混沌沌,让曲桥、红栏、以及傲然绽放的梅花,都看不清楚了。

永麟在两名太监的陪同下,离开自己的席位,想去给皇上敬酒。

说是去敬酒,其实是想见柯卫卿罢了。能够这麽近距离的看著他,就有种失去一切都无所谓的冲动。

所以,明知道在朝会的时候站在後头,是不合规矩的,永麟也顾不得这麽多了。

「嗯?」

远远地,永麟看见煌夜似乎与柯卫卿在湖边的亭子里,但是风雪的阻隔,让他看不真切。

而且,还要穿过一段颇长的游廊,才能走过去。

既然他们在外头,就可以直接拜见了呢。永麟心想著,快步走了过去。

※※※

「皇上……」终于结束了一切後,柯卫卿的面色依然潮红,气息微促地道。

「会冷麽?」煌夜将镶嵌有一圈貂毛的披肩,围在了柯卫卿的身上。

「不……只是……」

柯卫卿倒不觉得冷,反而感觉全身都热烘烘的,额角也是挂著汗珠。他努力站直身体,却感到後腰一阵尖锐的酸楚。

更让他难堪的是,煌夜直接射在了里面,现在只要一动,就能感觉到湿濡的热流,在里头蠢动著。

『是朕太忘乎所以了。』事毕,煌夜轻吮著柯卫卿的耳侧,歉意地道。

柯卫卿无法责怪煌夜,他本可以阻止,意识却在一片高热中焚烧殆尽,在被煌夜强悍贯穿的时候,除了哼泄呻吟,便再也说不出什麽了……。

然而,在他十分尴尬的红著脸,低下头,悄悄拿出锦帕,想要擦拭腿间的白浊时,煌夜却捉住了他发抖的手,说道,『别动,就这样留著。』

柯卫卿不由倒吸一口气,这怎麽可以……?还要回到宴席上去呢!

煌夜却无视他的惊讶与窘迫,迳自替他穿好亵裤、系紧腰带,整理好官袍,还用手指抚顺了他的长发,让他稍作歇息。

「皇上……臣还是……先回宫……!」即使是休息了一阵了,柯卫卿的脸色,仍然像熟透的桃子一样,连耳廓都是白里透红的。

「没事,随朕进去。」煌夜一扯柯卫卿的手臂,就将他半拉半扶的带了回去,而这一幕,恰好被永麟看见了。

「他们……?」看见煌夜竟然会亲手扶抱著柯卫卿,永麟不禁想,他们在外头做了什麽?难道……?

虽然知道男宠是怎麽回事,但是看到煌夜竟然会不顾场合的临幸柯卫卿,永麟的愤怒可想而知!

不止是妒火,还有熊熊燃烧的怨恨,煌夜这样做是会毁了柯卫卿的!永麟咬紧牙根,心里升

腾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他要将柯卫卿夺过来,在他被煌夜毁灭之前……。

「微臣叩见皇上。」

永麟来到湖心亭时,煌夜和柯卫卿已经回到座位。他便下跪,规矩地行礼,双手却在地毯上握成了拳。

煌夜免了他的礼,赏赐他一杯佳酿,还赐了座。

老亲王们看到穆仁亲王也到了,又来了兴致,与他共饮了好几轮。这时,戏台子上那有声有色的戏曲,已经演到了最後一场,名叫《知情鸟》。

这是近期最为流行的杂剧,有十回那麽长,这里只选取了剧情最为跌宕起伏的三回。

讲的是一名田间女子,在打稻谷的时候,邂逅微服私访的皇帝,两人私定终身。

可是皇帝回宫之後,便忘记了这名女子。女子未婚产女,生活得十分艰辛。直到民间有一只神鸟,唱起皇上的这段豔遇,暗指他始乱终弃。

温良淑德的皇后得知後,便将女子接进宫来,不但平息了神鸟的不满。还让皇上册立女子为贵妃,并追认私生女为公主。神鸟就宣唱皇后的美德……大团圆结局。

「这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典范呀!」戏台上,那有情有色的演绎,深深打动了老亲王的心,还有人眼角湿润起来。

「自古以来,皇后与皇帝幷驾齐驱,是天下之母,六宫之主!只有皇后才可以拨乱反正,维护伦理纲常,让大燕昌盛啊!」老亲王这指桑駡槐的话,简直是在扇柯卫卿的耳光。

柯卫卿闻言便低下头,他的双颊依然透著一抹淡淡的嫣红,额头渗著晶莹的细汗,腰杆微屈的坐在铺有织锦软垫的扶手椅里。

这和他以往站如松,坐如钟的姿态有些不同。但是这些亲王,全都敞开肚皮,喝醉了酒,无人觉得他的脸色、神态有何异样,只是滔滔不绝地说著。

「穆仁亲王,你怎麽看?叔父我,觉得你也该娶一位王妃啦!」也许是见到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一位亲王索性旁侧敲击地,问起一直默默喝酒的永麟来。

「王叔,您别取笑侄儿了,侄儿还小著呢。」永麟露齿一笑,风流儒雅的模样,与冷面威严的煌夜形成鲜明对比。

「你怎麽还小!都十八了……」亲王比划著岁数,更加大胆地道,「你可别只顾著贪玩,忘记了正房还没娶!」

「这也要兄长先娶才对吧,侄儿怎麽可以逾越……」永麟笑著,正想把话说完,煌夜却将那雕刻有龙凤的金樽,「咚」地一声放在桌上,打断了他们。

亲王也好,还是永麟,全都噤声不语,只是目光都集结在煌夜身上。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124

「只不过是一曲民间杂戏,你们倒是看出不少名堂。朝堂上的奏摺,怎麽就看不懂?」煌夜的声音,就如幽谷回音似的,低沉动听,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老亲王们都不敢再说了,甚至做好负荆请罪的打算。可是永麟却一脸无辜似的说,「皇上,臣等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可没有多想什麽,您别误会。」

「不,朕是你的九哥,朕尚未娶妻,你也不能册立王妃。」煌夜浅浅一笑,「这麽说来,是朕疏忽了。」

「我的好九哥!您可别随便给我指婚呀。」永麟大笑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个调皮的孩子。诸位亲王也跟著笑了,只有柯卫卿似乎在状况外一样,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那麽,朕就先成亲好了。」煌夜开口道。却如平地惊雷那样,让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就连柯卫卿也抬起下巴,呆呆地看著面带微笑的皇帝。

「其实有件事,朕也该和你们说了。」煌夜不紧不慢地道,「这柯王府的……」

「这男人万万娶不得!」一位满面酒气的老亲王,瞪大著眼睛叫道,还狠狠瞪了柯卫卿一眼!

他蔑视的眼神让柯卫卿无地自容,一手轻轻地抓著身下的垫子,呼吸微促,心悸得厉害。

「难道柯王府就只有柯卫卿一人麽?」煌夜对於老亲王的无礼,幷没有动怒,语气颇为和顺地道,「朕想娶的人是烁兰郡主。」

「——她?」

亲王们都知道柯烁兰是赵国维的外孙女。他一个大叛贼,理应诛灭九族,是皇上宽大仁厚,才只是灭了将军府,没有累及其他亲眷。

迎娶她作爲皇后?会不会不合理?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赵党馀孽,会不会趁机兴风作浪?

「撇去其它不谈,柯烁兰是长得天香国色,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乃大燕第一美女,」但也有亲王立即表示赞同,「若成爲皇后的话……」

「朕没说要立她爲後,而是贵妃。贵妃之位仅次于皇后,能代爲掌管後宫。各位皇叔、皇伯,不知您们的看法如何?」煌夜虽然是询问,但眼神里显然没有商量的馀地。

「这很好呀。」永麟先开口了,依然是笑容满面,「今日可是『惊喜』连连呀。」

「哦?你还遇见什麽事?让你又惊又喜的?」煌夜沉吟地问。

「能与皇上团聚饮宴,便是惊喜事了。」永麟微微眯起眼,心里却痛得很。皇兄果然是冷血之人,也果真只是把柯卫卿视作玩物而已!他难道没注意到柯卫卿的肩头在微微发抖,强忍著痛苦麽?

煌夜对於永麟的话,幷未有深究,转而与其他亲王搭话了。老亲王纷纷表示赞同,既然烁兰不当皇后,也就没有什麽大碍了吧,这後宫也确实需要一个管事的人。

到了散席的时候,衆亲王跪地,恭送皇帝回宫。煌夜又招柯卫卿同行侍驾,可是这一次,跪在地上,显得十分单薄的柯卫卿却沙哑著嗓子说,身体不适,恳请出宫歇息。

「既然不舒服就留下来,朕会让御医来瞧瞧你。」煌夜并不想就这样放走柯卫卿。

「皇上,请容臣先退下罢……」这算什麽?前一刻还在宣布与烁兰郡主的婚事,此时,却如此温柔地待他?柯卫卿的心里就像熬著一副中药,翻滚著无以名状的苦。

他甚至有些精神恍惚,觉得刚才的话都是幻听,煌夜才没有说要娶妻。

「你是在和朕赌气吗?」煌夜毫不避忌有旁人在场,直截了当地问。

「臣怎麽敢……!」柯卫卿抬起头,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对了,朕还没问过你,朕该娶烁兰爲妃麽?」煌夜此时的微笑是那麽俊美,又是那麽的恶劣,简直坏透了!

「臣……!」本想当作是假的,以缓冲内心的痛苦,但这一天迟早要来的,皇上始终是属於皇后与众妃子的……

「说啊。」煌夜无视柯卫卿摇摇欲坠的身子,近乎残酷的逼问道。

「臣以为……」

不要!心里自私地呐喊著,却无法冲破疼痛的喉咙,柯卫卿觉得浑身都在痛,痛得无法思考。

「皇上,还是算了罢,小王爷身体不适,臣可以送他回去。」永麟忍无可忍地説道。

「这没你的事!」煌夜不客气地喝道,「没朕的旨意,谁都不许插嘴!」

永麟皱起眉头,但圣旨已下,他只有闭嘴的份。

「你不说的话,朕会让你一直跪下去!」煌夜直视著柯卫卿,他想要知道柯卫卿的心意,他是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的人,哪怕是遇上这种事情。

「臣、臣以为……此事极好。」柯卫卿略微挺直了腰背,抬起眼睛,爲表「坦诚」一般地,看向皇帝。

「……!」煌夜如鹰翅般的黑眉,往上挑了挑,眼神犀利。那可不是得到赞同後,愉悦的神情,更像是愠怒似的。

「……臣代表王姐——谢主隆恩!」柯卫卿说著,五体投地的磕了一个响头,然後又是一个响头。

「够了,起来!」煌夜大声喝道,李德意赶紧上前,去把柯卫卿搀扶起来,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烫得惊人!

「摆驾回宫。」煌夜还是没有准许柯卫卿离开,「你也跟著来。」

「是……」柯卫卿想要表示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眼前竟然一黑,膝盖便软了,李德意没能扶住他。

「卫卿!」永麟一个箭步,搂抱住了柯卫卿往後倒的身子,只见他双目紧闭,气息沉重。

「怎麽了?」煌夜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毫不避讳地推开永麟,把柯卫卿抱到自己怀里,而其他亲王都以爲柯卫卿是喝醉了,才倒下去的。

「全都退下!」见永麟如此关切柯卫卿,还直呼他的名字,煌夜就怒气冲冲的。

「吾等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亲王们颤颤兢兢的,全都匍匐在地。只有永麟依然盯著煌夜的背影,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曲折的回廊间。

回到寝宫,煌夜立即招来了北斗,他也参加了饮宴,因此知道柯卫卿今日是与皇上一起喝酒看戏,怎麽会搞成这副模样?

不但因爲受凉,邪寒入侵,还心肺气结,导致高烧、继而昏迷不醒。

但在看到柯卫卿微微敞开的衣领间,那触目惊心的吻痕时,加上替他换下汗湿的亵裤,却发现大腿间流下汩汩的白浊,便心下明白地道,「皇上,您又临幸柯大人了?」

「嗯。你不是说,若朕经常御幸他,便有可能受孕麽?」煌夜有些不快地道。若不是要北斗替柯卫卿施针退烧,他并不想让他留在这儿,看东看西、摸这摸那的。

「话是这麽说,但您要他侍寝的次数也太多了点。」北斗不由道出心声,「您的那儿又非寻常人能比,如今又只宠幸柯大人一个,他吃的苦头,可不小哟……臣觉得,就算他是柯将军也会吃不消的。」

「少罗嗦,朕的私事,自有分寸。」煌夜有些顔面无光,极不耐烦地道,「快点替他诊治,朕要他明日就好。」

「是。」北斗长叹道。以他的医术,让柯卫卿恢复过来不难,就怕皇上又会把他弄坏罗。

然而,北斗不知道的是,煌夜急切的要柯卫卿醒来,是想要问他,他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迎娶烁兰是正确的麽?

不知为何,煌夜非常想要确认一遍。在得到那个答案之前,他都不允许柯卫卿出宫去。

——待续

☆、(7鲜币)情倾宫闱 125

※※※

雪下了一夜,又一个早晨,直到这会儿还像棉絮似的飘飘荡荡,落个不停。

这无声无息的雪,让整个世界都坠入冰窟似的,冷得人直打哆嗦。

金碧辉煌的後宫内,摆著三座黄铜打造、镂空雕梅花纹的大暖炉,理应是温暖如春,可宫女太监们全都俯首低眉,好似站在外头似的,面色发青。

「卫卿,不管你说什麽,朕都可以免去你的罪,只是——不要骗朕。」

身著深紫九龙袍的煌夜,坐在一张八尺宽、四尺深的御塌上,锐利的黑眸,紧锁著站在眼前

的人。

「回皇上,」柯卫卿极为平静地道,「臣不会骗您,那是欺君之罪。」

『自从我喜欢上您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是罔顾君臣之义,罪无可恕的了。』柯卫卿暗暗想道。

「既然如此,」煌夜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将两手交叠在膝头上,再一次问道,「那你就回答朕,朕迎娶烁兰是否合适?」

「微臣还是那句话,您迎娶烁兰郡主,是极好的事。」柯卫卿乌黑的眸子,就像凝结的黑冰似的,在火光的映衬下,忽闪忽闪的,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令人倍感压抑的沉默蔓延在两人间。煌夜的眼神,看起来比外头呼啸的北风,更要冷冽上千倍,笔直地刺向柯卫卿的脸。

「难道,除了『极好』二字,你就没有别的话可讲了?」

「没了。」柯卫卿极清晰地应道。他身上披著一件极爲贵重的白狐皮裘衣,里面是雪白江绸面的长袍,是煌夜在早晨,刚刚赏赐给他的。

太监在为他沐浴、更衣时,献媚地说,这里里外外的衣袍,到手套、靴子,全是御用贡品,

柯大人真是好福气,备受恩宠啊。柯卫卿却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无比的酸楚在身体里扩散开来。

穿再怎样奢华的锦衣,都不能改变他是男人的事实。就像天与地,乾与坤永远都不会倒转过来一样。

国家需要皇帝,需要皇后,因为那样才能长久安定。

煌夜若想要一统天下,首先就必须要使後宫安定,柯卫卿明白这个道理。

「柯卫卿!即使朕说了不会怪罪你,你还是这样回答朕?」煌夜打断了柯卫卿的沉思,他像是不死心一样,频频追问,如铁的拳头在膝盖上握得咯咯响。

柯卫卿不由得望向皇帝,他不是不明白「不怪罪」的含义,如果他直言,不要迎娶烁兰郡主,煌夜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

可即便不是烁兰郡主,也还会是其他女子,等待皇上纳入後宫,甚至册封为国母。

而选择烁兰,能够稳定政局,让更多的赵氏馀党弃暗投明,爲朝廷效力。

也能博得太后的欢心,让後宫更加和谐美满,大臣们也会放心不少,至少煌夜的心思不全在自己这个男宠身上。

「是。」柯卫卿见到煌夜如此追问,索性跪了下来,微笑著道,「这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微臣恳请皇上尽早迎娶烁兰郡主。」

「好!那麽这次——就由你来做大婚的銮仪卫官!」煌夜的脸色骤然一暗,怒火倏地刮起,拂袖说道。

銮仪卫官是负责在大型典礼上,纠察秩序、监督礼节的官吏,同时也是一名护卫,他要自始至终的留守现场,哪怕是皇上洞房也不例外。

柯卫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要亲眼看著煌夜迎娶别人?他办得到吗?

「怎麽?你不乐意?」煌夜冷冷地道,「烁兰是你的王姐,由你来做,再合适不过了吧?」

「微臣……」柯卫卿的乌眸放大了,失去血色的嘴唇抿了又抿,白气呼出薄唇,终于说道,「谨尊圣旨。」

煌夜微微眯起眼睛,像要把柯卫卿望出一个洞一样,盯著他,「你可要好好cāo办此事,否则,朕是不会客气的。」

柯卫卿屈身磕头,煌夜却腾地站起,从他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过了好久,李德意进来,劝说柯卫卿起身。这大冷天的,柯大人的身子还没好透,要是再晕倒了,怎麽办?

柯卫卿抬起了头,竟是满面泪痕,久久都未有动弹。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26

※※※

皇帝要在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迎娶烁兰郡主为「兰」妃。这件喜事如火如荼的传了开

去,最高兴的莫过於柯王府了,据说已经大摆五十桌宴席,邀请亲朋好友们,来串门相聚了。

柯卫卿没有去,即使柯王爷三催四请,让他去喝酒,他还是住在那间民宅里。而因为要记熟极为复杂的大婚礼仪步骤,他也在苦心学习。皇帝的婚礼,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些天里,煌夜都没再招他入宫,只是让李德意传来一道口谕,说因爲临近大婚,要推迟封他爲大将军的典礼,可能要过完二月,他才能受此任命了。

如果可以,柯卫卿真想立刻离开大燕,带兵打仗,以麻痹自己的心。可就算走了,他的心还是会痛吧?

不论到哪里,喜欢煌夜的这份心意,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于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的自己,柯卫卿既厌恨又无奈,只有喟叹一声,把苦涩强咽下肚,幷打起精神,以迎接煌夜的大喜之日。

※※※

乐声缭绕。煌夜坐在一张巨大的龙凤楠木喜床上,望著前方。

今日的喜宴摆在锦燕宫,是烁兰之前就入住的宫殿,如今她升为贵妃,锦燕宫也重新装裱了一番。

这里每一根廊柱、每一个角落,都摆满了深红绢花。墙上、宫灯上贴著镶有金箔的双喜字。一眼望去,到处是红彤彤的。

烁兰梳著双凤发髻,头戴著金闪闪的凤冠,身著大红彩綉礼服,坐在一张红木雕龙凤的膳桌前,等待吉时一到,便在嬷嬷、宫女的伺候下,与煌夜进行合卺宴。

她是那麽的美,足以掩盖过屋内所有奢华靡丽的事物,可是当她含羞地偷偷地望向喜床时,却发现坐在大红帐子下的煌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吉时到,该喝交杯酒啦!」一位嬷嬷宣道,还唱起了交祝歌。

洞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煌夜却觉得烦闷不堪,对烁兰那张浓妆豔抹的脸孔,也无半点的好感。

虽然不是第一次纳妃,却是第一次想要早点结束。

那个人……煌夜不由想到柯卫卿,还真是任劳任怨,一丝不苟的把仪式给cāo办了。

其实,这场婚礼不管柯卫卿同意与否,他都会按照计画进行下去,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政治联姻。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想要听他说『不好』?哪怕柯卫卿露出一点点的不开心,煌夜都会觉得很高兴。

这样看起来,他是在「欺负」他没错。

当然,考虑到柯卫卿即将带兵出征,煌夜已经手下留情,没有又让他七天都下不了床,而是罚他做銮仪卫官奔波忙碌。煌夜本以爲,柯卫卿看著如此喜庆的场面,至少会露出一丝嫉妒的情绪来。

毕竟,他已经侍寝过好几回……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

可是柯卫卿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像个木头人似的做这做那,他是真的全然不在乎?还是在隐忍罢了?煌夜很气恼。

他从来不会关心臣子内心的想法,可是对于柯卫卿,早就超过了那条界限。他有时候,真恨不得挖开柯卫卿的xiōng膛,想要看看他的心里,到底装著谁。

不过,煌夜万分笃定的是,柯卫卿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不论发生任何事。

臣子有这样的心意,对帝王来说是相当宝贵的了。可是煌夜还是觉得不够,既然柯卫卿完全不在乎,那就乾脆让他多看一些、多听一些吧,煌夜恶毒地想。

在胡思乱想中,煌夜与烁兰交杯酒毕,便是礼成,嬷嬷、宫女跪叩,退了出去。

在门扉即将合拢的时候,煌夜看到一身戎装的柯卫卿,尽忠职守地立在门外,手握虎啸剑,笔笔直的背对著卧房。

「等等,屋里酒气这麽重,门就别关了。」煌夜发话道,那立在门旁的礼仪太监,闻言楞住了。

柯卫卿回过头来,在门前跪下,「皇上,这恐怕不安全。」

「深宫重地,有你在这守著,有什麽不安全的?」煌夜笑了笑,「朕今晚就要开著门。」

「臣遵命。」柯卫卿只得应道。然後让守在院内的侍卫,全都退到院外,寝殿前只留他一人。

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但是在瞥见煌夜拦腰抱起烁兰,大步走向那挂著红色纱帐的喜床时,柯卫卿的心里,还是痛得仿佛有把利刀猛地扎进去似的,脸色变得煞白。

可也是仅此而已,他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绪了,背对著敞开的门楣,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

「皇上……呵呵,轻点,臣妾……怕痒……」娇媚的声音,夹杂著潮热的喘息,还有手脚碰到床头,发出的轻响传出来。

柯卫卿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脚下的白玉地砖,尽管那抹白色已经在不断打转,好像旋涡似的,让他脚底发软,他还是牢牢地盯著。

他人在此,心却已经四分五裂。

就在痛不欲生之时,一抹黑色身影显现在庭院里,因爲精神恍惚,柯卫卿竟然没能及时发现。

直到那人来到跟前,他才惊觉地抬起头来。

「穆仁亲王……?」柯卫卿没能隐藏住眼底的悲伤。因为一直咬著,他的嘴唇竟然渗出了血。

「皇上,好棒!」里头,忽然响起一声毫不掩饰的尖叫,让柯卫卿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不点,跟我来。」永麟不由分说,就抓住了柯卫卿的一直握在剑柄上的手。

「不行。」柯卫卿皱起眉头,声音微颤地道,「我不能离开。」

永麟轻叹了口气,旋即,趁柯卫卿不注意时,点中他的穴道,让他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

然後握住他的手,抱起他,纵身一跃,飞掠上屋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

「皇上,能成为您的妃子,臣妾真的好高兴……」

烁兰知道柯卫卿在外头守著,於是更卖力地献媚皇帝,她从没想过幸福和荣耀来得这麽快,她成爲了妃子,虽然不是皇后,但相信只要多侍寝几回,必能怀得龙胎,继而母凭子贵,飞黄腾达……

现在,她要好好享受这洞房花烛夜,让柯卫卿呆在外边,气得七窍生烟,生不如死!

正在烁兰陶醉于煌夜宽阔的xiōng膛时,煌夜突然停了动作,起身,飞快地披上外衣。

「皇上,可是臣妾伺候不周?」烁兰赶紧起来,不顾上身赤裸,伸手挽留皇帝。

「让开。」煌夜不耐烦地挥开了她的手,高呼,「李德意!」

「奴才在。」也不知道李德意之前藏在哪儿,这会儿突然地冒出来了。

「人呢?」

「回皇上,小王爷他……」李德意的冷汗滚过脊背,「出、出宫去了。」

「什麽?!」

「他、他是被穆仁亲王带走的,一眨眼就不见了……奴才无能,没能拦著……。」

煌夜闻言,一步跨下喜床。烁兰见状,便想拉住他,却扑了个空,滚下床,再抬头看时,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他已经摆驾走了。

「这……来人哪!」

烁兰哭哭啼啼,但她可不是一般的嫔妃,只会掉眼泪而已。

她叫来了宫女,重新穿上喜服,戴上凤冠,顾不得哭花的妆容,就直奔孙太后那儿告状去了。

——待续

127-131

☆、(14鲜币)情倾宫闱 127

『唔……。』

胭脂的芳香是那样浓,床褥是那样温暖,让人浑身酥软、头脑迷倦,柯卫卿下意识地沉沉吐息,颇爲费力地睁开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柯卫卿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到那是一盏八角花灯,高悬在天花板上。

它很精美,是琉璃打造的,折射出梦幻般的亮光。将这间面积不大,却陈设高雅的屋子,映照得五彩斑斓。

柯卫卿旋即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红木透雕的奢华床榻上,淡紫的床帐放下一半,这一阵阵的香气,来自摆在床头矮几上的一个香炉。

『这里是……?』柯卫卿想要起来,却发现手脚不能动弹,忍不住想叫,竟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了,穆仁亲王……!』在一片令人迷醉的香气中,柯卫卿终于想起自己是怎麽了?

也很快想到了皇上,不尽早回去的话,煌夜是会发现他不见了的吧?

到时候,不知又要连累谁受罪!

柯卫卿努力地将僵硬的手指握拢,暗暗发力,试图冲破穴道。然而,就在他快要成功之时,厢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永麟走入进来。

在他开门的时候,柯卫卿听到了喧闹的乐曲声,还有男女放肆的调笑声,屋外似乎很热闹?

「小不点,你醒了吗?」永麟换了一身暗绿的绸衫,眉眼清俊,看起来十分风雅。

「唔……」柯卫卿乌黑的眸子转了转,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啊,你还不能说话。」永麟露齿一笑,撩起床帐,伸手往柯卫卿的後颈轻轻一探,便解了他的哑穴。

「呼!」柯卫卿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但是身子还是不能动,只能焦急地道,「殿下,请让我回去。」

「不行。」永麟摇摇头,「你得躺著,好好休息。」

「我是銮仪卫官,应该守在皇上和兰妃娘娘的身边。」柯卫卿皱起柳眉,忧心地道,「今晚要是出了什麽事,那我……」

「新婚洞房夜,能有什麽事?」永麟嗤之以鼻,又定定地凝视著柯卫卿憔悴的脸庞,看见他嘴唇上的淤血时,眉头更是皱起,「倒是你,明明就很不舒服,还一直强撑著。」

「可是殿下,您就这麽我带出来,就不怕受责罚吗?」柯卫卿幷不想连累永麟。他们可不是正大光明的离开的,而是飞跃了宫墙。

「还没有哪个亲王,会因为带走一个侍卫而受处罚。」永麟微微一笑,「而且,也没有别人看见。」

「可是……!」柯卫卿还想要说什麽,却因为永麟突然伸手触摸他的唇瓣,而不由阖上了嘴。

「再说了,爲了你,」永麟的指头轻轻探入朱红的唇内,「哪怕是杀头之罪,本王也不怕。」

「……?!」柯卫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好像是初次认识永麟那样,十分震惊。

「你看起来很吃惊?」永麟轻轻抽出指头,继而抚摸著柯卫卿的黑发,「小不点,在你眼里,难道就只有皇上一人?」

「殿下,身为臣子,我爲皇上效力,自然也会为您……」柯卫卿实话实说,他们都是皇族,而他必须服务於皇室。

「小不点,在某些方面,你还是没长大。」永麟的笑意更浓了,然後道,「跟我回盖州吧。」

「为什麽?」柯卫卿不由反问。

「盖州虽然不比皇城那麽繁荣,但也是一片富饶安宁的土地。我不会亏待你的,更不会像皇兄那样侮辱你。」永麟没有直接回答柯卫卿,而是语气诚恳地问道,「好不好?」

「这……您应该知道我要出征灵泉国,现在是不能擅自离京的。」柯卫卿想到了迫在眉睫的战争,於是説道。

「那我让皇兄取消军令,朝中武将这麽多,何必非要你去打仗?」永麟十分不放心柯卫卿身陷战场。

「亲王,有道是军令如山,怎麽可以朝令夕改?」柯卫卿不禁皱眉,很不赞同,「而且爲了大燕,我也愿意奔赴战场。」

「你呀,就是这麽死心眼。」永麟伸出指头,一弹柯卫卿的前额,「说到底,还是不愿跟我走吧?」

「亲王,您又何必一定要选择我呢?」柯卫卿觉得额头上疼疼的,且不解地道,「就像您说的,朝中的武将有这麽多,哪一个都能保护您。」

「呵呵。」永麟笑著,又摇了摇头,「可是只有你,是我的小不点呀!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我想皇上也无法阻止。」

「我……」柯卫卿正要说话,就有人推开门,进来了,且迳自走向床榻。

「王公子,您要的茶煮好了,我给您端上来。」说话的女子,身著粉色罗裙,容貌娇俏,让人猜不到她的年纪。

「王公子?」柯卫卿看向永麟,问道,「这里是……?」

「是公子们无拘无束,痛快享乐的地方。」女子笑吟吟插话进来,「我叫柳素素,是这间醉花楼的老板娘。」

「醉花楼?」柯卫卿闻所未闻,不禁有些茫然。

「哎哟,我说王公子,这孩子是您从哪里找来的?这麽可爱。」看著床里的少年,竟然连赫赫有名的大燕第一妓馆都不知道,柳素素既惊讶,又好笑地道。

而且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模样,竟然比这里的头牌少年长得还要端正。不过,不含半点妩媚,倒是正气得很。

但是见他虚弱无力的躺著,却比花儿还美,引人无限遐想。

难怪王公子在这里住那麽久,一掷千金,却不曾买欢一次,原来是早已有了意中人!像这麽出色的少年,别说她的醉花楼里没有,恐怕在这安镇坊里,都找不出第二个吧。

「多谢,柳老板。」永麟接过青瓷茶碗,说道,「劳烦您吩咐马房一声,将我的马喂饱

了。」

「怎麽,您要走了?」柳素素很是意外。

「是有这个打算。」永麟微微笑著。

「唉。」柳素素哀叹一声道,「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是像您这样的客人,我还真是舍不得。」

「若有机会,在下还会来的。」永麟说著,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

「那可是说定了!」柳素素虽然是爱财之人,但更爱才俊。她喜欢王公子这个人,也喜爱他

的字画,要不是见到王公子只对男子有意,她早就以身相许了。

刘素素扭著柳腰,转身出去之後,永麟手端起醉花楼独特酿制的花卉茶。这茶碗里没有一片茶叶,却比春茶要馨香许多,而且有治疗体虚之效。

永麟把茶盏拿到嘴边,轻吹了吹。

他是要喝茶吗?柯卫卿忍不住想,就见到永麟轻饮了一口,接著便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也许是太过突然,柯卫卿完全呆住了,温热又香甜的茶水,流入他的唇内,竟忘记吞咽。

「味道如何?」永麟抬起头,温柔地问,「要再喝一些吗?」

「不、不用了。」柯卫卿惊愕未定,舌头打结地道。

「呵呵,你可不用和我客气。」永麟眯起眼,笑得很迷人。

永麟的生母惠妃以美貌贤德闻名,父皇淳于炆亦是美男子,因此他的容貌自然也不比煌夜差,是风流倜傥的俊雅公子。

可是对於他,柯卫卿就是没有心跳的感觉。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还有乒乒乓乓器皿摔碎的声音。

有人急冲冲地闯入,竟然是柳素素,只是她现在花容失色,一脸的惊慌。

「公子,不得了啦!朝、朝廷来这抓人,说是有细作!」柳素素深吸一口气道,「整个安镇坊都给包围了!」

永麟马上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拨开一条缝。果然,手持火把、兵甲鋥亮的御林军,将安镇坊的大街小巷统统围了起来,别说人了,恐怕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城门呢?」永麟问。

「听下人说,四座城门都关了。」柳素素摇著头道,「朝廷要拿人,谁也拦不住。王公子,我看您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不如明日再啓程吧?」

永麟不觉沉吟。他若要走,再多的兵也拦不住!

然而,一直喧杂的楼下突然安静了下来,让永麟不禁心下一沉,果然,不出片刻,就听得有人拉长著音,高声宣道,「皇——上——驾到!」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28

※※※

煌夜大步走入一片狼藉的醉花楼,这里的客人虽说非富即贵,但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龙颜。

此时,都吓得浑身不住地发抖,如同筛糠似的,纷纷跪倒在凌乱的桌椅旁,连喊「万岁」都

是抖得不成调儿的。

煌夜凌厉的目光从他们头顶一扫而过,转向一道铺著红毯的扶手楼梯,那是通往二楼雅座的,老板娘柳素素的厢房也在上头,是最末一间。

早就知道永麟出入妓馆,且化名王悦,乔装爲一代画师,取得柳素素的分外垂青。

煌夜来到二楼时,就有一名年轻女子慌慌张张地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地迎接。

「民、民女柳素素……恭迎圣驾、万岁……」

然而,她的头还没磕完,煌夜就已经越过她,直接走向她刚才跑出来的屋子。

砰!一声巨响!精致的厢房门被震歪了,煌夜径自走到里头,在灯火照耀下,满屋的珠光宝气,且芳香四溢。

身材修长的永麟就站在一道檀香木雕牡丹花的屏风前,既不躲闪回避,也不下跪迎接,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皇兄,您怎麽来了?」永麟微微眯起眼,毫不客气地道,「在这洞房良宵夜,您还跑来妓院寻欢?」

「柯卫卿呢?把他交出来!」煌夜皱起眉,漆黑的眸子里折射出鹰隼般的光芒。

「不在这。」永麟直截了当地道,「您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

「他是朕的人。」煌夜逼近了,低声道,「你若是敢动他,我就杀了你!」

不是朕,而是我,煌夜此时的真情流露,让永麟睁大了眼。就在他感到震惊、恍神时,煌夜看向了屏风後头。那是一张大床,紫色帷幔全都放下来,把床架遮个密实。

煌夜想要走过去,永麟极为大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您杀得了我麽?皇兄!我就不能和您讨这个人?」虽然是讨,更有强取的意思,永麟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带走柯卫卿的。

他是亲王,除非犯了谋反叛国的罪,不然煌夜不能降罪,更不能砍他的头。

但是永麟却可以在这里行刺皇帝,煌夜若死了,他还能登基帝位,这就是皇家权力游戏。

更何况,永麟此刻并不是一个人,在妓院外头,就有他的亲信埋伏著。

「朕原以爲你只是昏了头,现在看来,你是连心都丢了。」煌夜可以说是永麟的师父,两人不同於其他的皇兄弟,除去血缘亲情,更有一份师徒之情。

「是!我是丢了心,我喜欢柯卫卿!皇上,就请您成全我吧。」

「我说过了!你这是痴心妄想!他不是一件东西,你想要,朕就会给!」煌夜雷霆震怒,极用力地推开永麟,大踏步地走向床榻。

永麟气得满面通红,双拳紧握,他很想不顾一切地扑过去,阻止煌夜带走柯卫卿,但是这麽做的话,一定会连累到柯卫卿,而他,想要他好好的活著。

现在的退让,只是爲了让柯卫卿平安无事的留在煌夜那儿,而不是被牵连为叛军,永麟竭力的说服自己,用力咬著牙关。

煌夜走到床榻边,刷的掀开锦帐,就看到柯卫卿躺在那里,面色苍白,满头的冷汗。

「起来。」煌夜低声说,伸手掀开被子,柯卫卿依然动弹不得,有口难言。

煌夜明白了,俐落地解开了他的哑、定二穴,柯卫卿不由得喘起气来,讷讷地开口,「皇上……!」

「朕带你回宫。」煌夜一把抱起柯卫卿,转过身,完全无视永麟,大步走了出去。

永麟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著煌夜抱著柯卫卿离开,心痛如绞。看来,如果他要得到柯卫卿,就只有把煌夜的「皇位」一起夺过来!

……永麟慢慢地松开了捏出血来的拳头,心里已然打定了主意。

待煌夜稳步下楼,迈出大门,一武将即刻上前,抱拳道,「万岁……?」

「封了这里!」

「遵旨。」

御林军迅速动作起来,在一片呼喝声中,醉花楼里的人又哭又叫的,直到御辇行出很远,都听得真切。

柯卫卿虽然待在煌夜的怀里,却是非常不安,他刚才很想要阻止永麟与皇上起冲突,无奈发不出声音,急得攥紧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还以爲皇上会重重的责罚自己,可是他什麽话都没说,这死一般的沉寂,让柯卫卿感到难以喘气,心却突突跳个不停。

……怎麽会变成这样的?

柯卫卿对於永麟会喜欢上自己感到不解,更不懂皇上怎麽会抛下烁兰郡主,跑来这里找他?

他很想问,却又不能问,也无从问起。这满心的困惑,让柯卫卿很是茫然无措。

而煌夜感觉到柯卫卿微微的颤抖,只是用力地抱紧他,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待续

☆、(7鲜币)情倾宫闱 129

※※※

一回到皇帝的寝宫,柯卫卿就被煌夜带入了热气蒸腾的温泉浴池。

「洗乾净!你身上臭死了。」胭脂水粉的味道,让煌夜忍无可忍,将柯卫卿交给太监伺候沐浴,就走开了。

柯卫卿立在及腰深的池子里,心底却升腾起一阵阵寒意,果然煌夜是讨厌自己了!

小太监拿著皂角、丝帛,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替柯卫卿擦洗一番,然後用沉香薰染过的丝绸长衫,包裹住他修长又白晰的身子。

最後,还拿来一双雪白的棉织罗袜,替他穿上。

衣著齐备之後,李德意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小王爷,请过来这边用膳吧。」李德意指了指一旁的红木长几,上头已经摆满了佳肴。

「我不饿……」那里,依然没有煌夜的影子,也对,煌夜应该是回去陪烁兰郡主了。

「怎麽会不饿呢,您又不是铁打的,从早晨忙到现在,怕是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吧。」李德意边劝边拉的,将柯卫卿带到食案盘。

一旁的宫女便忙乎开了,布菜的,斟酒的,伺候得无微不至,似乎全然不知道他出宫的事情。

可是柯卫卿只是吃了几口银耳羹,其他的宫廷点心,动都没动,但好歹是吃过东西了,李德意对此,倒也满意。

用膳完毕之後,李德意与太监、宫女又恭送他进入寝殿。

「时候不早了,您好好休息。」李德意站在殿门外,躬身说道。

「可是……」也许还是回去的好。

李德意却擅作主张地,将朱红的殿门关上了。

柯卫卿穿过挂著浅金帷帐的柱子,来到灯火通明的内室,却发现煌夜正躺在宽阔的龙塌上,手里还拿著书。

「过来。」看到柯卫卿楞楞地立在那儿,煌夜放下书,对他招了招手。

「臣……」柯卫卿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下意识地揪住了衣袖。

「把衣服脱了,过来这里。」煌夜催促似的道,轻拍了拍身旁的空枕头。

「……!」柯卫卿的脸孔涨红了,很想逃走。

「又想抗旨?今晚你可是违逆过朕一次了。」煌夜是指让他守在婚房外,他却跑了的事情。

「臣、臣知道了。」柯卫卿低下头,用发抖的手指解开紧束的腰带,全部脱掉之後,赤著脚,走过去,半曲著身子坐上床。

煌夜伸手一拉,将他拽进怀里,嘴唇便吻住了他的脖子。

「皇上!」

「别动。」煌夜结实如铁的臂膀,圈紧著柯卫卿扭动的腰,「如果你明天还想下床的话。」

「——!」柯卫卿浑身一震,身子更是綳紧了。

趁他不敢动弹的间隙,煌夜将他抱得更紧,修长的腿也插入他的腿间。

「皇、皇上……」

「嘘。好好睡。」煌夜的嘴唇亲吻著柯卫卿泛红的脸颊,一点一点的,又含住他的耳垂,逗弄著。

这样子根本没法睡觉啊,柯卫卿心慌气促,忍不住转回脸,却正中煌夜下怀,拉起他的双臂,将他摁在枕头上。

嘴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舌头滑入,绵密又强势的吻,让柯卫卿一度窒息,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呻吟。

「卫卿,朕……」煌夜沉吟道,却在欲火冲破最後一丝的理智前,放开了他。

柯卫卿急促的喘息著,泪眼模糊地看著上方的煌夜,却依然无法看透他的心思。

「算了,睡吧。」煌夜重新抱紧了柯卫卿,就像失而复得的宝物似的,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十分亲密。

听著皇上平稳的呼吸,柯卫卿突然想起煌夜对永麟说的话,心底不由激荡起层层涟漪。

『他不是一件东西,你想要,朕就会给!』

『皇上……有您这句话,臣会一辈子追随您,死而无悔。』柯卫卿在心底暗暗发誓,只爲煌夜的这一句话,他就已经感激得无以复加了。

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改变他对煌夜的心意。

然而,柯卫卿没有想到的是,这危机来得是那样快!就在翌日的清晨,煌夜去早朝之後,孙太后就以「yín乱宫闱」之罪,将他抓了起来,要严刑处置!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130

正月十六,在经历了皇上纳妃和元宵节之後,皇宫里本该是一派祥和喜气,却因爲孙太后的大发雷霆,而笼罩著一片yīn云。

柯卫卿是被敬事房的人抓到寿安宫的,孙太后爲人和善,还从未施行过严酷刑罚,但是听到兰妃哭诉说,在新婚夜里,柯卫卿竟然借著当差的机会,献媚于皇帝,让皇帝趁夜出宫,去

妓院寻欢!还带著兵,弄得满城风雨!

——这成何体统?!孙太后顿时觉得皇家的脸都给丢光了,不论柯卫卿是王府世子也好,还是即将出征的大将军,她都要以「yín乱宫闱」的罪名,将他拿下,严刑处置!

「说!你是怎麽引诱皇上,让他做出这样离谱的事?!」孙太後坐在高高的鎏金凤椅上,面色yīn沉,眼神灰暗,满面的怒容,让这一屋的宫女太监,全都吓著了,气都不敢透,预想著柯卫卿是难逃一死了!

「我没有……」柯卫卿双手被捆在身後,四名持著水火棍的太监站在他身侧,气氛极爲yīn森可怖。

「你没有,皇上会做出这种荒唐事?」孙太后一拍扶手,厉声斥道。

「母后,您可别气坏了身子……」立在凤椅旁的烁兰,哭得两眼肿如核桃,显得柔弱又凄楚。

「兰儿,你别怕,哀家自会爲你主持这个公道!」孙太后缓和些口气,对烁兰说道。

「母后……」烁兰不由转身,动情地拭泪,心里却乐开了花。

以往,都是由皇后来处置失德的後妃,如今大燕没有皇后,凤印自然在孙太后的手里。

有了这一统六宫的凤印,就可以杀任何一个宫人,这是後宫内事,就连皇上也无权干涉。

所以借太后这把刀,杀了柯卫卿是再好不过的了,就算皇上事後恼怒,也只会迁怒在太后身上,与她毫无干系。

「柯卫卿,你别以爲哀家平日吃斋念佛,就不问世事。今日,你在这寿安宫里,要是不认罪,就甭想活著出去!」

太后言毕,就有一个老太监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道,「罪臣柯卫卿yín乱宫闱、魅惑圣上,自认有违祖宗礼法,深感羞愧,自愿削去官爵,发配边疆……。」

「这……」柯卫卿读完,不禁摇头道,「臣不认。」

「你好大胆子!在哀家面前,还不知悔改!」孙太后皱起眉头,「非要哀家杀了你,才肯……」

「那就杀了我吧。」柯卫卿抬起头来,态度坚决,从寿安宫的太监抓住他开始,他就没想过活著离开。

「你这是什麽意思?」

「太后,您这麽下旨,等于是在指责皇上昏庸yín乱。这话传出去,有损龙威,所以这个罪名,恕臣不能认!」

「混帐!你少拿皇上当挡箭牌!皇上就是给你勾引坏的!」 孙太后极爲恼怒地道,「真想不到你人模人样的,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不管您怎麽駡臣都没有关系,要杀要剐也悉听尊便,只是要臣认罪是不可能的。因爲微臣没有引诱皇上,和皇上不是那种关系。」

柯卫卿喜欢煌夜,这种心情旁人无法理解,所以就算被人误会,他也要维护煌夜的名誉。

他的确是在煌夜的命令下侍寝,但绝不是那种yín乱後宫的关系。

「好你个柯卫卿!哀家念你还年轻,想给你留条生路,你倒非要往死路上去!」孙太后从未有这麽动怒过,她一抬手,无情地下令道,「将此逆贼杖毙!」

只见七、八个太监扛著沉重的水火棍靠近,此棍重达三十斤,内芯实木,外面包铁,几棍下去人就皮开肉绽,不出二十棍必定筋骨具裂,一命呜呼。

然而,太监手中的棒子才挥起,就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快行刑!」孙太后急切地道。

烁兰也急了,两眼死命地瞪著那太监,忍不住大叫道,「快打呀!」

「放肆!谁敢动朕的人!」但是煌夜已大步流星地走入,这满屋的奴才都惶恐不已的跪倒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烁兰也跟著跪下了,只有孙太后没有起身接驾。

「皇上,哀家正在清理门户,未免脏了皇上的眼,还请皇上速速回宫吧。」孙太后知道,今天要是放过了柯卫卿,她在这後宫里头,就没有说话的分量了。

想她虽然没有爲先帝诞下一男半女,但却是被先帝宠上了天的国母,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当然,她也很识大体,从不做些拈酸吃醋的事儿,现在被人尊称爲太后,也没有仗势欺人过。

正因爲如此,孙太后这一次发威,是绝对要做到底的。不然,她丢的岂止是太后的顔面,还有权威!

「母后在上,要做什麽处置,儿臣自然不方便过问。」煌夜直视著孙太后,毫不退让地说道,「但是,您今天要拿的人,是朕的臣子,朕就不能视而不见。」

「来人。」煌夜转头低喝道,「给朕放了柯卫卿!」

「是!」李德意赶紧上前,解开那肮脏的绳索,柯卫卿脸孔憋得通红,但幷未受伤。

「皇上,这算什麽臣子!」孙太后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手指哆嗦地指著柯卫卿道,「他不就是伺候你上床的男宠麽?」

「母后说这样的话,可真是有违身份。」煌夜眉头蹙起,谁都看得出他是真的恼火了,「有哪一条宫规,指明皇帝不能由臣子侍寝?又有哪一条宫规说了,朕不能在新婚夜离宫?既然两者都无,柯卫卿到底犯了什麽错?倒是太后您,擅自捉拿朝臣,有干涉朝政的嫌疑。」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儿臣说的可都是事实。」煌夜冷冷说道,「母后,虽然凤印在您手中,您可以斩杀宫内任何一人,但您别忘了,儿臣也可以随时收回凤印。」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孙太后无法置信地道。煌夜竟然会爲了一个柯卫卿,不惜与她撕破脸。

「不敢。」煌夜虽然这样说,口气却不见缓和,「只是在提醒母后,儿臣的私事不需要您来过问。」

「可是,身爲大燕太后,爲了祖宗顔面,哀家就要管!」孙太后深觉下不了台,索性豁了出去。

「来人。」煌夜低沉地道,御林军立刻冲入进来,等候圣令。

「请太后拿出凤印。」这个命令,不仅让孙太后当场呆住,连烁兰也傻眼了。

「皇上,太后爲大燕国母,请您三思!」柯卫卿见到如此,急忙想要劝阻。

「这不关你的事。」煌夜却道,「凤印本该由皇后持有,既然皇后未定,这凤印自当空置。」

御林军进去内殿,不一会儿就捧出一个金色绸缎包裹住的宝匣,双手呈给皇帝。

煌夜打开一看,确实是碧玺雕刻的凤印,微微点头,交给李德意保管。

「皇上!您爲了区区一个男宠,竟然强夺哀家的凤印?!」孙太后这才回神过来,声泪俱下,悲怆得无以复加。

煌夜突然走向柯卫卿,抓住他的手,举了起来,「母后,如果您口中说的男宠,是指朕『宠』著他的意思,那麽朕就认了。」

「什麽?!」

「没错,朕是宠信著柯卫卿,朕就是要他侍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谁再想拿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治他的罪,朕就先了要他的命!」言下之意,就算对方是太后也不会让步。

「皇上息怒!臣妾不敢!」烁兰首先跪倒。那些拿著水火棍的太监更是吓得魂都飞了,匍匐在地磕头。

没人可以反抗大燕皇帝,但是柯卫卿却想要挣脱开,「皇上,请您先放开我……」

「你随朕回宫。」煌夜毫不理会寿安宫上下震荡的样子,拖著柯卫卿的手,离开了那儿。

孙太后趴在凤椅上,失声恸哭,烁兰却没有上前安慰,心里充满了惊惧与鄙夷,没想到这个老太后这麽没用,还不如她死去的外公呢。

看样子,走太后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她得另谋出路,好在对付柯卫卿,幷不是只有这一条法子可行。

柯卫卿就要出征了,派出刺客,要他死在战场上,也是易如反掌的。

很快的转变主意之後,烁兰竟然也不管伤心欲绝的太后,整了整衣衫,径自走出寿安宫,另作安排去了。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31

※※※

「皇上,放开我……」柯卫卿被一路拖拽著,步履踉跄。

「过来。」煌夜转进一间宫室,将他推进去。

「啊?!」这是一间用来放置砚台、纸张的储藏室,还有一张花梨木大书案。

「告诉朕,太后这样逼你,你爲何不反抗?」煌夜将柯卫卿困在书案前,紧挨著他,质问道。

「她是太后,我怎麽可以抗令?」柯卫卿心虚地别开脸,避开与煌夜对视。

「所以,她要你死,你也乐于接受?」煌夜一手扳住他的下巴,强迫柯卫卿看著自己。

「是。」柯卫卿只得注视著煌夜漆黑的眸子。

「那麽,她要你承认与朕yín乱宫廷之罪,你怎麽不认?」

「微臣……」柯卫卿回答不出。

「你不是这麽听话的人,柯卫卿。」煌夜的指头紧捏著那形状优美的下颌,似笑非笑地道,「虽然你看起来很老实,又很好欺负。」

「皇上,请放了我吧。」柯卫卿不想煌夜再深究下去,垂下眼帘,「微臣很感激您救了臣。」

「哼,你就是爲了朕,才抵死不认的吧?」煌夜却不依不饶地问。

「……!」

「可是爲了朕,就轻易去死也太傻了。」煌夜沉声说道,「你这麽做,朕不但不会感激,反而更想狠狠地惩罚你!」

「皇、皇上。」

那灼热的、含有威吓力的视綫,直击柯卫卿的心底。他有些慌张,害怕煌夜会察觉到他真实的心意,连忙说道,「下次不会了,但是……微臣不觉得这麽做很傻,身为您的臣子,为您而死是应该的……。」

「没有这种死了也『应该』的道理。」煌夜的指头摩挲著柯卫卿发红的唇瓣,「就当是爲了朕,你得好好活著。」

「皇上……」柯卫卿忍不住在内心呼喊,『我的存在,就是爲了您啊!』

「有没有哪里受伤?」煌夜注视著柯卫卿炯炯的目光,突然抽回了手,转而握住了他单薄的肩头。

「没有。」柯卫卿摇头,微微一笑,「哪里也没有……啊!」

煌夜拉起柯卫卿的衣袖,手腕上仍留有麻绳捆绑的淤痕,「这里不就是麽?」

「这没什麽。」

「把衣服脱了。」

「欸?!」

「朕要亲自检查。」煌夜说著,双手已经来到柯卫卿的衣襟上。

「不、不用了,皇上!我真的没受伤。」柯卫卿的脸孔瞬间涨红,双手推拒著煌夜,「而且要有什麽,臣可以去找北斗御医。」

「怎麽,你宁可让北斗看,也不愿意给朕看?」煌夜的声音低沉了一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听话一点。」煌夜麻利地解开柯卫卿的衣衫,露出他白皙的xiōng膛。

柯卫卿浑身微微颤抖,极紧张地站在那里,反抗不得,但不反抗也不行。

「这里看起来是没事,那下边呢?」煌夜宽大的手掌,覆盖在柯卫卿的xiōng膛上,慢慢地下滑,腹部肌肉也很光洁。

「那、那种地方……」手指已经潜入衫裤里,柯卫卿再也镇定不了,想往後退,可是身後就是书案。

「转过身去,你没有挨板子吧?」煌夜的另一手捉住柯卫卿的手腕,将他调转姿势,变成背对著自己。

「没有!所以请……不要摸了。」煌夜坚硬有力的手指,已然揪住那圆翘的臀丘了。

「听你说的,好像朕很好色一样。」煌夜的嘴唇来到柯卫卿敏感的耳垂,温柔地贴著,嗫嚅道。

「皇上!」上下夹击,柯卫卿不由惊喘。

「不过没错——朕是很好色,尤其是对你。」不知爲何,昨天还对柯卫卿与永麟的事情,感

到万分恼火。可是今日,看到柯卫卿如此袒护自己,煌夜就说不出的高兴,虽然这高兴里头,有种让他辨不明的感情。

「呃……」听到煌夜这样说,柯卫卿的脸上顿时燃烧起红焰,连嘴唇都变得火红而艶丽。

「让朕抱你吧。」煌夜的双臂来到柯卫卿的身体前,邪恶地握住男人最爲敏感,也最无力抵抗的部分。

「皇上!」柯卫卿猛地颤抖了起来,双手推拒似的,扣紧在那坚硬的、不断晃动的手腕上。

「硬起来了呢。」煌夜滑动的手指,让那里愈发的坚挺。

「没有……放开……」柯卫卿咬著牙,努力压抑著飞扬而上的快感。

「都这样了,还说没有?」煌夜的指头撩勾著顶端,有蜜液正一点点的流出,完全不受主人意志的控制。

「唔!」指尖的刺激,让柯卫卿面色涨得更红,下意识地後抬身体,想要闪避,却摩擦到了煌夜的大腿。

「就这麽性急吗?」煌夜提起膝盖,顶开柯卫卿的双腿,然後用大腿磨蹭著他的腿间。

「啊……不……」

「完全变硬了呢。」煌夜的腿一直顶压著柯卫卿分身,且来回地蹭著,要挤碎了双珠似的用力。

「别、别这样……!」柯卫卿颠簸不止,汹涌的热潮席卷全身,上身不由向前倾,几乎趴在了书案上。煌夜这麽粗鲁,他都能兴奋起来,这让他感到无比之羞愧!

——待续

132-136

☆、(12鲜币)情倾宫闱 132 h

「卫卿,」煌夜称赞道,「别不好意思,你的这里比任何人都要棒。」终于,他停止了厮摩,一只手放开前端的分身,来到後边,分开了他的臀。

……指头插入,幷深入到底的时候,柯卫卿发出湿热的喘息,连连摇著头,轻声地道,「不要……!」

「才一根手指,不会痛吧?」煌夜动了动被夹紧的中指,弯起关节,试图叩开更多甜美的领地,但是很快感觉到里头绞紧著他,下腹便流窜过一阵热流。

好像已经不能忍耐下去了呢。

「皇上……!」感觉到手指突然粗暴地刮著体内,涌起的疼痛,让柯卫卿拧起了眉头。

「朕会慢一点进去的。」这样说时,煌夜已经将手指抽出,取代的是硬硕的顶端,紧按在了仍然紧闭的xiāo穴上。

「啊……不行……!」好像被火烫到了一样,柯卫卿立刻就明白了,但是他无力阻止煌夜的突进。

「只是进去一点点。」坚硬的顶部在手指的协助下,撬开生涩的蜜蕾,一分一分的挺入进去。

「……啊!」幷不是能够接受男人性具的部位,因爲这强而有力的顶入,而不得不撑开到极限。内侧的粘膜颤抖著,随著肉刃顶尖的摩擦,而猛烈的收缩,这画面鲜明得让人目眩神迷!

「看,要是很慢的话,不会弄伤你呢。」煌夜只是进去了一点,馀下的部分,如同猛兽一样蛰伏在白嫩的双丘之间,这模样是说不出的yín靡。

「皇上……不要……」过於灼热的硬硕,使柯卫卿难受得满头是汗,直喘著气,身体微微发抖著。

「再进去一点,朕就会停下来,你放心吧。」煌夜极慢地摇著腰,肉刃缓缓地推入禁地。

「——呜!」被入侵的火热感受,简直是毛骨悚然,柯卫卿的身上都浮起了鶏皮疙瘩。煌夜说了会停下的,可是内襞被一再的撑开,裹紧著性器,这感受说不出是愉快,还是难过,只是让柯卫卿很想要哭出来。

「朕想要舒服,非常非常舒服的做,所以,朕是绝对不会弄疼你的。」甜言蜜语蚕食著柯卫卿热烘烘的耳膜,「你也想舒服?对吧?」

「我……没关系……只要……」柯卫卿一定是被这高热烧昏了头,竟然呢喃著道,「只要皇上高兴……」

「可是真心的?」煌夜突然停下了动作,问道。

「嗯……只要……皇上……不讨厌我……」嵌在体内的巨物总算不动了,柯卫卿大口喘著气,整个xiōng膛都匍匐在了书案上,上头摆著宣纸、毛笔。

煌夜单手按住了柯卫卿的脊背,抽出一些,再插入进去,晃动著腰,一直撞击到底!

「啊……啊……嗯啊!」柯卫卿发出苦闷而又低吼般的声音,两只手胡乱抓著宣纸,将它们揪成一团,毛笔滚下轻轻震动的桌子,发出清脆的啪塔一声。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姐姐,你怎麽来了?」

「来拿御制宣纸呗,丽妃娘娘要做綉画,差我来拿呢。」

「可巧了,我家娘娘,要我挑几支写小楷用的毛笔。」

说话的是两位宫女,她们想要进来拿些东西。

「皇上!」柯卫卿倒吸了一口气,想要抬起身,可是煌夜更用力地压著他。虽然是不疾不徐的抽送,每一下却非常之强劲。

「——唔啊!」柯卫卿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摇晃,就算张嘴咬住手指,也还是不能控制呻吟溢出来。

「有人在里面吗?」一宫女问道,幷且推开了一条门缝。

「不准进来!」煌夜的声音低哑而沉重,就像铜锣轻鸣一般。两名宫女都是贴身伺候妃子的,自然听过皇帝的声音。

「皇、皇上!奴婢们该死!」两个丫头,都不敢看里面发生了什麽,既然皇帝这麽说,她们赶紧地退下了。

只是走得匆忙,都忘记将门掩上。

「不……皇上……等等……」柯卫卿眼角的馀光,瞥见从门外头透进来的阳光,十分慌张。

「这种时候,等不了吧。」 煌夜重新扳住了不断扭动的柯卫卿的腰,就深入结合的姿势,一把将他翻转过来。

「——唔啊啊!」

柯卫卿发出的悲鸣,又像是带著情欲的惊喘,痛苦和快感交叠在一起,体内变得火热不堪,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可是煌夜却还使劲地折起他的膝盖,将他的身体扭曲到几乎臀部完全抬起的地步。

煌夜强壮的胳膊,紧压著柯卫卿的膝窝。啪啪!强劲有力地挺进著,每一下都深入尽头,又凶悍地拔出,感觉里头鲜红的媚肉都给挖了出来。

「啊……啊……咿啊……!!」

柯卫卿的眼角又红又热,泪水随著剧烈的律动,而震落下脸颊。他的膝盖几乎碰到了前xiōng,因爲大幅度的弯折,让他释放蜜液的时候,却都滴落在了自己的腹部。点点白浊,混杂著大片汗珠,洋溢著yín乱的气味。

这味道更刺激他的神经,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当煌夜挺进时,粘膜会急剧收缩,将它吸得更深,一边恐惧地想著不行了,不能这样子!煌夜在深处一撞,就让腰骨都融化似的,喷吐而出的呼吸都带著火一般的潮热。

「卫卿……你真的好棒!」煌夜完全沉溺于性欲的快感之中,已经无法控制住抽送的节奏,就像要把柯卫卿顶穿似的,猛烈的攻击著。

「啊……煌……嗯啊……!」

柯卫卿什麽都考虑不了,只有感觉到体内深处那毛骨悚然的快感,一波波的震荡到指尖。他情难自禁地伸出双手,勾在了煌夜粗厚的後颈上,低声啜泣著,在痉挛般的颤抖的瞬间,射了出来。

啪、啪啪!

煌夜依然在强悍的律动,时机配合的刚刚好,在柯卫卿达到高潮,飘飘欲仙,而不得不松弛身体的时候,一口气插入到底。在深处快速摩擦後,毫不客气地喷射出欲望。

炽热的浊液冲刷著敏感的内襞,这感受太过刺激,让柯卫卿的大腿内侧,直到後腰的肌肉都綳得紧紧的,煌夜再抽动时,潮热的肌肤又都颤抖了起来。

「不……呜……」柯卫卿哭了起来,煌夜慢慢的拔出,即使是释放过,也还是依然坚挺可怕的东西。

「别哭,卫卿……别哭……」煌夜温柔的耳语著,在几乎要全部退出时,一挺腰身,再度贯穿到最里面!

「——啊啊!」无法控制的甜美的尖吟,代替呜咽,冲出湿热的喉咙,柯卫卿乌黑的眸子,就像是泪水堆砌出来的一样,迷蒙而醉人!

煌夜宠溺的亲著柯卫卿嫣红的脸,吻去他泪痕的同时,不断地撞击著腰,喘息与肉体交合的声音,令人心跳耳热地响彻在这静谧的储藏室内。

「煌……煌……夜……我……不行了……呜啊!」柯卫卿抽泣著,努力承受著,却还是胆怯地发起抖来,感觉到自己不再是自己了,沉沦在欲火中,迷失了方向。

「卫卿!」因爲柯卫卿的呼唤,煌夜忘情地拥住他,像要将他揉进自己体内似的,紧紧地抱著,许久都没有放开……。

——待续

☆、(7鲜币)情倾宫闱 133

五月里,苍穹一望无垠,像綳紧的淡蓝色绸缎,华光四溢的笼罩在皇宫的汉白玉点将台上。

点将台呈正圆,宽可跑马,有三层石雕的御路,直通顶层,而每一层都有玉石雕刻的栏杆围绕,王公百官侍立在侧。

五色龙纹旗飒爽飞扬,手持金矛、身披战甲的士兵,从午门一直排到点将台下,是何等之庄严肃穆。

柯卫卿身著金盔银甲,身姿挺拔,在銮仪卫官的导引下,一步步的踏上汉白玉的御道,穿过迎候著他的王公贵族、文武官员,直到登上顶层。

煌夜立在一席直柄华盖之下,头戴通天冠、身著蟒龙袍。目若寒星,仪态威严,宛如天神在世,让人心生敬畏。

「臣柯卫卿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柯卫卿单膝下跪,面容清俊,又英姿勃发。

「赐酒。」煌夜说道,李德意将金樽端给柯卫卿。

「谢万岁。」柯卫卿饮毕,再叩首。

尔後,百名僧侣齐齐念唱经文,预祝此次出征灵泉国大获成功,文武百官纷纷下跪,向上苍祈福,天佑大燕。

再来,便是煌夜将「大将军」的军印,交付给柯卫卿。柯卫卿恭敬地跪地接印,大声地说,一定不负圣恩,取得大战的胜利。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嫣红的晨光笼罩在煌夜与柯卫卿的身上,就像祥瑞之光簇拥著他们似的,让观者无不动容。

在旭日冉冉升起,阳光普照的时候,这盛大的典礼也就接近尾声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著一片喜气的红光,十分期待这大将军带给他们的惊喜。

然而,就在衆人引颈期盼柯将军将大将军印举起,与衆将士宣誓、谢恩之时,皇上突然举高手,打断了他们的欢呼。

「朕此次将与柯将军同行——出征灵泉。」皇上的话,如同惊涛骇浪,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御驾亲征?!

这之前可没听说过呀。

就连柯卫卿也是万分惊讶地望向皇帝。

「灵泉乃大燕附属国,朕理应亲自去视察一番。」煌夜对上前一步,想要谏言的大臣说道,

「朕主意已定,尔等不必多言了。」

「皇上!」大臣们只能黯然退下。

「皇上,这是千真万确的吗?」柯卫卿则是喜忧参半。此次出征灵泉,讨伐其叛逆行经是相当艰险的,所以才会举行「命将出征」的典礼,以鼓舞士气。

煌夜要是随军出征,战斗力自然高涨,但是煌夜的安危,也成爲柯卫卿心系之事。

「当然,打仗岂能是儿戏?」煌夜毫不动摇地道,「放心,大将军还是你,朕只是随行督军。」

「皇上……」柯卫卿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煌夜的主意,只能下跪道,「末将领旨。」

「皇上万岁!大燕万岁!」和表情尴尬的官员们不同,台下的士兵则是兴奋不已,充满了期待!

这筹备了一百多日的战斗,终于要开打了!

※※※

在柯卫卿率领四万大军,与煌夜一同前往灵泉国之时,烁兰也加紧了与母亲柯王妃的联系。

「信可拿来了?」

锦燕宫的花园内,烁兰摆下宴席,乔装赏月,却在等心腹宫女春梅的回报。

「是,娘娘。」一神色紧张的宫女,拿出收在衣袖内的一块锦帕,交给兰妃。

烁兰取过锦帕,小心地打开。里面夹著一张卷得极细的腊纸,上头写著八个字,『事已办妥,望汝小心。』

再看锦帕上的刺綉是一只燕子,翱翔半空,而一个孩童正拉满弹弓,对准燕子,随时都能把它射下来。

这栩栩如生的綉工,一看就是出自母妃之手,烁兰放心了,母亲已经派出家奴,成功潜入了军营,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刺杀柯卫卿。

而自己只要惬意的待在宫里,就能听到他命丧疆场的大好消息。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烁兰把蜡纸放在烛火上,烧了个乾净,可是这帕子,她舍不得毁掉,仔细欣赏了一番後,收入了袖内。

烁兰然後起身,斟了一杯酒,双手持著银杯,恭恭敬敬地向月神叩拜。

心中默念著,希望刺客能尽早得手,皇上能够回心转意,重新宠幸自己,柯王府也将一扫yīn霾,再度兴盛起来!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34

※※※

天色渐暗,低垂的暮色沉沉地压著头道沟附近的大丹山。蜿蜒曲折的城墙如盘旋其上的大蟒,不见首尾,没有尽头。

小丹山以西的灵泉国内战云密布,杀气腾腾。血肉横飞、极爲残酷的厮杀,一直蔓延了五条战綫,二十多个战场。

煌夜身著漆黑犀牛皮的盔甲,腰佩长剑,伫立在地势最高的烽火台上,望向了最西边,灵泉的王宫就在那儿。

「明日午後,我军就能攻入进去。」柯卫卿就站在煌夜的身侧禀报道。他身披朱红薄绒斗篷,却仍然盖不住他甲片上的斑斑血迹。

「比预计的要快。」煌夜回头,看著血色夕阳下,柯卫卿清俊的面庞。

战争真的不适合他,但是他想出的战策是如此出色。从阻截、烧毁对方的粮草,到兵分出多路人马,共同击破对方的壁垒,把战局扩大到每个角落。

最後,灵泉陷入顾此失彼、疲于奔命的困境,而国君爲了保命,竟然调集大量人马驻守王宫外围,导致了数座军事要塞无人值守,纷纷沦陷。

而大燕军队有了这些要塞作爲据点,进攻和补给都有了很大的保障。柯卫卿还下达了不杀百姓、不得掳掠的严格军令,让每一条战綫都能火速的推进,加上皇帝亲自督军,让全军气势锐不可挡,横扫千军!

「是。」柯卫卿一抱拳,说道,「这都是托皇上的庇佑。」

不得不说,敌军一听到大燕帝淳于煌夜亲临战场,就已经胆寒了,那些关于他三头六臂、是天神转世的传闻,在这里也盛行不衰。

若是灵泉国王也能忌惮这些,安分守己的当著大燕的臣子该有多好,百姓就不会流离失所,受到战火的波及了。

「你是不是在想,这仗也许不用打?」 煌夜凝视著柯卫卿,问道。

「不,一定要打。」柯卫卿乌黑的眸子,透出炯炯的光芒,说道,「灵泉国君得寸进尺,不安于室,一直妄想勾结大燕官吏,进行里应外合的谋反。末将以爲,即使这次放过他,还会有第二、第三次的叛变。」

「如此说,朕的决定是正确的了。」

「正是。」

「可是卫卿,朕总觉得你不适合染上血……」煌夜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柯卫卿的脸颊。

柯卫卿一怔,一直綳紧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然後,他跪了下来。

「皇上,爲了您,臣什麽都可以舍弃。」就算双手沾满鲜血也没有关系,只要爲了煌夜。柯卫卿明白,自从他杀了大皇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至善之人了。

他也不想僞装善良,他的心里只有煌夜,如此而已。

「卫卿……」煌夜的黑眸睁大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柯卫卿这麽说。

柯卫卿猛然察觉到自己没有掩饰内心,而连忙补充道,「张虎子他们也是一样的心情,所以大燕,一定会一统天下。」

「呵呵。」煌夜笑了笑,亲手扶起柯卫卿。

传宣官连跑带喘,登上烽火台,扑通跪下後,「啓禀皇上,张将领有军情上报。」

「讲。」

「骆城已经攻下,可以直取皇宫大门,张将领恳请皇上下令,提前攻城。」

「太好了。」柯卫卿兴奋地说,「请皇上下旨,末将会与张将领一同前往……」

「不急于一时。」煌夜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士兵们也需要休息,你与朕先去骆城,与张虎子等人汇合,重整军备,朕要在三日之内,拿下灵泉王座。」

「末将领旨!」柯卫卿一抱拳,便与煌夜一同下了烽火台。

※※※

驼城是灵泉国最大的城镇,紧邻著王宫。柯卫卿以前就听闻这里繁花似锦、辉煌无比,就像是缩小版的大燕都城。

今日,他与煌夜策马进入这座传说中的「富饶之城」时,无不惊讶于它的衰頽与破败。

先不说城墙的破旧,就连城内的官道都只有轮辐之宽,道路两边都是摇曳的荒草。因爲大燕军队的攻入,更加深了这种风雨萧条之感。

虽然沿途有不少黑瓦粉墙的大宅,但更多的是泥棚草房,拥挤如蜂巢一般,显得十分之凌乱又污秽,连河水都泛著肮脏的黄绿色,散发著恶臭。

听张虎子汇报说,灵泉国君爲了发动对大燕的战争,一直在招兵买马,那些听信了一当兵,就能够养家糊口的老百姓,就都放弃因涝灾而损毁的农田,纷纷涌入城内,但是等待他们的,却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无。

各种各样的瘟疫、疾病也一再的爆发,可是当权者视而不见,当官者肆意搜刮,兵器越是鋥亮,粮草囤积越多,百姓也就越穷困潦倒,饿死无数。

这也就是爲什麽,张虎子能够轻易地攻入驼城的原因之一。兵士早就没了抵抗的心情,「兵败如山倒」来形容此次的攻城战,一点都不爲过。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大部分的军力都集结在王宫里,所以接下来的攻城战,幷不能掉以轻心。

煌夜和柯卫卿来到一座离王宫很近的驿馆里,尽管张虎子已经命人事先打扫,但不难看出这里的冷清与苍凉。

「皇上,请入内殿歇息。」张虎子立在门廊之下,对煌夜叩拜道。

「辛苦你了。」煌夜说,看向荒草丛生的庭院,一颗老松枝丫扭曲地,斜伸向二楼的窗户。

「柯将军。」张虎子看到柯卫卿很高兴,抱拳道,「您的房间在二楼。」

「多谢。」柯卫卿微微笑著,「让你费心了。」

「哪里,能这麽快的攻入这里,都是将军您的指挥有方。」数次幷肩作战,张虎子对柯卫卿的厉害了解得愈发之深,也就愈发的敬佩了。

「这哪里是我的功劳,」柯卫卿笑了笑地道,「攻打下驼城的可是你。」

「不、不,这都是柯将军您……」

「你们俩互相捧够了没有?还不随朕进去。」看著两名得力干将,互相面红的望著彼此,煌夜板起脸地道。

「是。」

「遵旨。」柯卫卿说道。

煌夜虽然这样说,但对于柯卫卿能够树立起强大的军威,很是满意。他还这麽年轻,只有十八岁,相信不出三年,就能成爲大燕最能独当一面的将领。

——待续

☆、(15鲜币)情倾宫闱 135

三人进入内殿之後,召集了其他六名副将,商议了如何攻打王宫,以及善後事宜。刘富强被任命督守此城,直到安置好离散的好百姓,这也是柯卫卿最想看到的。

散会之後,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将领们就退下,各忙各的去了。热闹了半日的驿馆,又变得冷清起来,柯卫卿去了一趟膳房,爲煌夜准备一些酒菜,然後亲自端过去。

进入灵泉国,已经将近五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在宽敞的殿堂里享用美食。行兵打仗,柯卫卿一向是就地取材,埋锅造饭,就连皇帝也不能例外。

但是趁著现在有半会儿空闲,柯卫卿就想补偿一下煌夜。

「皇上,请用午膳吧。」柯卫卿端著食案,走到屋内。煌夜正立在窗边,望著院子。

「是你下厨做的?」煌夜走了过来,看著柯卫卿腰间系著白布围裙。

「嗯,不过他们本来就有准备食材,我只是小炒了一下。」柯卫卿担心煌夜肚子饿,都没来得及解下围裙。

「不错呢。」煌夜看了一下,有醋溜鲫鱼、凉拌笋丝、爆炒花生和东坡肉,还有一瓶梨花酒,一小桶白米饭。

菜肴的香味充满了屋子,煌夜在桌边坐下,招呼道,「你也坐下吃罢。」

「不了,皇上,末将要回去安排巡逻之事。」柯卫卿说著,摆好碗筷酒杯,准备退下。

「等吃完再去。」煌夜拦住他,「不准抗旨。」

「……是。」柯卫卿只得放下手中的食案,找了一个离煌夜较远的位置坐下,毕竟和皇帝平起平坐是大爲不敬的。

煌夜倒不在意,频频赐酒给柯卫卿,明知道他酒量幷不好,还给他夹了不少菜,那只白瓷碗里,很快就堆满了鲜美的鱼肉、笋丝。

不知是有些醉了,还是不好意思,柯卫卿一直红著脸,低著头。煌夜让他吃,他就吃,让他喝,他就一饮而尽。

而煌夜也吃了不少东西,柯卫卿的手艺真不错,越发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了。

只不过比起用膳,煌夜更享受看著柯卫卿吃饭的样子,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处了。

「卫卿,吃饱了吗?」煌夜放下酒杯,温和地问。

「是,末将饱了。」柯卫卿放下一粒米都不剩的碗筷,认真地说。

「很好。」煌夜站了起来,走向里屋。那里有一张垂著淡青色纱帐的红木床,坐下之後,煌夜拍了拍身边,「过来这里。」

柯卫卿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僵硬。

「你就这麽怕朕吃了你?」

「不。」柯卫卿摇摇头,说道,「皇上您应该已经吃饱了。」

「呵呵。」敢这麽说话,看来是真的喝醉了呢。煌夜微微笑著,「你既然不怕朕,就过来坐吧。」

柯卫卿走过去,站在了床边,十分憨实地道,「皇上,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我会在这里守著您的。」

「光是睡觉多无趣,朕还想找点乐子呢。」煌夜言毕,一把握住柯卫卿的手腕,强力一拽,就将他拉进床里。柯卫卿奋力挣扎,两人缠在了一起,纱帐滑下铜鈎,遮盖住了红木床。

「皇上!」柯卫卿面红耳赤,气喘不已,双手被摁在了脸孔两旁,湿润的眼睛不由瞪向上方的煌夜。

「朕在呢。」煌夜勾著一抹令人晕眩的笑容,漆黑的眸子里映出柯卫卿困窘至极的模样。

「您喝醉了……。」柯卫卿小声地说,试图扭转被压倒的局面,可是手腕纹丝不动,完全抵挡不了煌夜的力量。

「如果朕说是,你会让朕做吗?」煌夜低头,几乎碰到了柯卫卿红润的唇,闻到了淡淡的酒香。

「不会。」柯卫卿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拒绝了皇帝。

「你怎麽这麽无情?」煌夜动了动腿,夹紧著柯卫卿的腰,「都已经好几个月了吧,没再亲热了。」

自从上次在储藏室里颠鸾倒凤,两人就没再做了,或者说,柯卫卿太忙了,不是在cāo练军队,就是筹集粮草,规划行军路綫,因爲皇帝也要随行,护卫的重担也落在他的肩上。

柯卫卿一人身兼数职,就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除了在议事的时候,煌夜能看到他的身影,平时根本见不到。

而煌夜也忙处理朝政,两人唯一一次较长的谈话,大概就是柯卫卿请求煌夜,将凤印归还给孙太后。

但是煌夜没有同意,既然已经收回权力,没必要再给出去。而且,煌夜也没有说何时会选立皇后,这代表六宫之首的凤印,要暂且留在他手里了。

柯卫卿辩不过煌夜,只能黯然退下。

「那麽,不做也是可以的吧?」柯卫卿觉得酒气一直在上涌,让他可以毫不忌惮地,说著心里话。

「什麽意思?」煌夜追问。

「既然这麽长时间都没有做,那麽皇上,您也不是非做不可的吧?」柯卫卿认爲自己抓到了话柄,较真起来。

「柯卫卿。」煌夜不满地道,「你想用这种理由,搪塞朕吗?」

「那是因爲……」柯卫卿想了想,低声说道,「真的很痛。」

「——!」煌夜两眼都直了,看著柯卫卿羞羞怯怯的,说著好痛的样子。

「皇上?」柯卫卿见煌夜突然松开了手,以爲他想通了。

「别动。」煌夜低沉地道。虽然放开了柯卫卿的双腕,却又捧住了他绯热的脸颊,啃咬他的嘴唇。

「皇上!您又咬人……!」柯卫卿皱眉,大声抗议的时候,煌夜的舌头就滑入进去,像在品尝酒的馀味似的,在齿列间来回扫弄。

而煌夜的另一只手伸到围裙底下,沿著编织整齐的青铜甲片,摸到了丝帛腰带上。

「唔……别脱我的甲衣。」柯卫卿虽然被吻得脑袋发晕,但心里还惦记著巡逻的事。

「别动。」煌夜又重复道,声音是出奇的冷静。

「嗯?」也许是这语气太过镇定,让柯卫卿迷惑了起来,他眯著眼,看著煌夜。

「嘘。」煌夜的手渐渐握住了柯卫卿腰後的匕首,在拔出来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射出去!

「哇啊啊!」

只见纱帐穿了一个洞,一个黑影从窗户的位置跌落进来。

「有刺客!」柯卫卿弹坐而起,掀开纱帐。

刺客穿著大燕兵服,却用黑布蒙著脸。他的右xiōng肋上插著匕首,受了重伤,但还有一口气。

「谁派你来的?!」煌夜起床後,厉声地问。

「……!」刺客的额头满是冷汗,两眼透著血丝,但是他yīn恻恻的目光不是针对煌夜,而是投向了柯卫卿。

「你先退下。」怕他使诈,煌夜挡住了想要上前捉拿刺客的柯卫卿。

「皇上?」

柯卫卿在看到刺客的那一瞬间,醉忽忽的脑袋就彻底醒了,对于没能察觉到有人潜伏在窗外,十分懊恼!

同时,也说明此人轻功了得,绝非一般的亡命之徒。

「那边——有刺客!护驾!」

就在煌夜走上前,想要仔细审问缩在地上的刺客时,院外响起了护军的喊叫,看样子,来的不只这一人。

『会是灵泉国派来的吗?』柯卫卿忍不住想。

张虎子带著护卫冲入进来,将那刺客团团围住。

「朕要活口。」

「是!」张虎子与柯卫卿一共捉住了三名刺客,他们分别埋伏在院墙、枯井,以及茂盛的松树上。

也不知道他们潜进来多久了,因爲数次的巡查,都未发现异样。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三名刺客一碰面,二话不说,直接咬碎了事先藏在舌下的毒药,那模样简直是在确认谁都没有出卖主人後,才共同赴死。

柯卫卿牢牢的扼住其中一人的颈项,催他呕吐,也未能阻止毒液流入,三人顷刻间一命呜呼。

「不是灵泉国派来的。」煌夜皱起眉头,说道,「他们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难道是爲了隐藏口音?」柯卫卿很快地反应过来。灵泉与大燕文字接近,但是口音迥异,若是灵泉的刺客,难免会露出马脚。而且,他们怎麽会惧怕暴露身份呢?两国都已经是兵刃相接的地步了。

可是,如果不是灵泉的人,那麽又会是哪里的?知道皇帝在这落脚的,只有大燕的军官。

也不可能是其他的国家,诸如西夷国,趁著大燕帝在灵泉国打仗,就派人来行刺吧。这个圈也绕得太大了些。

无数个谜团盘踞在柯卫卿的脑海里,一时间没了头绪。

「皇上,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皇上降罪!」张虎子跪倒在地,面色铁青,不住地磕头。是他爲皇上找了这个落脚之处,难逃关系。

「这不关你的事。」柯卫卿的脸色更加难看,扑通下跪领罪道,「是末将太大意,让皇上身处危险还不自知!」

「这事,先不要声张出去。」煌夜却不急著治罪,沉吟道,「因爲这刺客……很有可能来自大燕。」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136

暴雨刷刷的下著,通往锦燕宫後门的红土路面,升起了团团的烟雾。

兰妃独自一人,撑著油布伞,披著灰斗篷,穿过虚掩的宫门,踩著几乎变成小河的道路,去到西边的御花园——一座在这秋雨季节,根本不会有人去的荷花亭。

雨点落在墨绿的荷塘里,击打出无数水泡,就像烁兰心里的「希望」一样,很快出现,又极快的破灭!

昨日夜里,她又接到母妃的秘信,说刺杀柯卫卿的行动恐怕是失手了。因爲家奴不再与她联系,很有可能已经命丧黄泉。

烁兰极担心他们会泄露秘密,虽然母妃一再保证这不可能,这三人是誓死效忠王府的,而且他们妻儿的性命全都握在她的手里。

但是以後该怎麽办?难道就这样放过柯卫卿?烁兰想要见一见母亲,就写了一封信,约她明日午後,在这儿碰面。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正当她开始心慌的时候,孙太后竟然出现了!而且是独自一人,未带任何婢女。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烁兰虽然心生疑窦,仍然故作镇定,欠身行礼。如今太後手里已无实权,她才是後宫真正的无冕皇后。

「兰儿!哀家问你,你与柯王妃联手,暗中谋害柯将军一事,是真的吗?!」孙太后见到乔装打扮的烁兰,心里已明白了几分,但还是劈头盖脸地问道。

烁兰闻言,浑身一哆嗦。就好像雨水是浇灌在她的身上一样,从头凉到脚,大睁著杏目,颦著眉头。

「你别不认帐,这是春梅给哀家的证据!」孙太后从衣袖内,掏出一块手绢、两封书信,都淋了雨,皱巴巴的。

「这……?!」

这是母亲綉给她的信物,燕子代表柯卫卿,拿著弹弓的孩童代表刺客,这块锦帕确实丢失了,烁兰有找过,但没想到是被春梅这个贱婢偷走了。

不过这帕子她可以不认,只是往来信函就很难抵赖了,这上面都是她的字迹,是她让母妃把家奴乔装成大燕士兵,随军打仗,伺机刺杀柯卫卿的。

没想到春梅做的这麽绝!自己待她可不薄!不过……烁兰很快就想到春梅出卖她的原因了。

她和那些家奴一样,都有亲眷性命在母妃的手里,估计是看到暗杀行动失败,怕母妃杀人灭口,就先投靠向太后那边,寻求庇护吧。

果然,奴才都是贱人,是靠不住的!

烁兰本来很惊慌,就算太后没了实权,也还是六宫之首,但是她现在镇定了下来,太后是只身前来的,就证明事情还有回转的馀地,就看她怎麽见招拆招了。

「太后,臣妾没有不认,只是臣妾这麽做,纯粹是爲了太后您著想啊!」

「怎麽会是爲了哀家?你明知道柯卫卿正在劝说皇上,让他将凤印归还给哀家!你还要去刺杀他?!」

孙太后虽然不喜欢追权逐力,但也不希望自己成爲无足轻重之人,尤其在尔虞我诈的後宫,若不是她保有太后的身份,相信早就被丢进冷宫了。

「可他失败了不是吗?假惺惺的替你去求情,结果皇上置之不理!」烁兰不客气地说道。

「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他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人,就有可能成功。」孙太后回应道,「你现在是斗不过他的。」

「我会斗不过一个贱种?」

烁兰本就对柯卫卿恨之入骨,现在听到太后这麽说,更加气愤,凶蛮泼辣的道,「还不是太后您软弱无能,让这yín媚的男宠爬上万岁的龙床,肆意妄爲!」

「哀、哀家……!」孙太后何曾看过烁兰这般凶狠的模样,真是又惊又气,忍不住说,「哀家没用,你会成爲兰妃?这可是哀家一手促成的!」

「区区一介妃子,能配得起我柯烁兰吗?」烁兰冷冷一笑,直言道,「我要的是皇后!真正的六宫之首——凤印的主人!」

「你好大胆子!竟敢妄想抢夺哀家的凤印?!」孙太后年纪大了,一激动竟然喘起气来。

「你的凤印?你是什麽?一个连儿子都生不出的可怜女人,一辈子只能看著别的妃子诞育龙种,对皇室无半点的功劳,有什麽资格拿取凤印?!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冷宫

里,养老吧!」烁兰言语恶毒地道。对於过去侍奉孙太后,而不得不虚情假意的表演,已经厌恶透了。

「你、你……真是人心不古!蛇蝎心肠!只怪哀家错看了你!」孙太后这辈子最忌讳别人说她不能生,尽管先皇不在乎,依然对她疼爱有加,可是这块心病,已经在她心底种下很深的根,令她十分之痛。

原本,她拿著这些谋害朝廷官员的罪证,却没有去吏部通报,就是想著烁兰往日里的好处,不忍心见她下狱,再加上烁兰和皇帝的婚姻,是她亲手督办的。若兰妃牵连到命案,她这太后的脸面也搁不住!

可是现在,孙太后顾不得这麽多了,她极爲恼火地举著信函,嚷嚷道,「哀家要让皇上看看,你是什麽样的嘴脸!」

「呵,你以爲皇上还会信你?你都想杖死他的男宠了!」烁兰说著,猛扑过去,抢夺太後手里的信。

「放肆!放手!」

孙太后奋力躲闪,将信死命保护在xiōng前,可是哪里敌得过烁兰的力气,她是练过武的,手脚很有力量。

「老不死的东西!给我拿来!」烁兰一脚狠踹过去,孙太后扑倒在地,疼得唉唉直叫,信也掉了。

烁兰飞快地捡起来,将它们撕了个粉碎!连锦帕都用牙一咬一扯,碎成了烂布。

「想告我,哼!我看你拿什麽去告?!」烁兰yīn笑著道。

「快来人啊!兰妃大逆不道,造反啦!」太后见状,扯起喉咙,大声呼救。

烁兰一惊,拿著手里的碎布、碎纸,一股脑地塞进太后的嘴里,一边捶打,一边狠狠地駡道,「我让你叫!让你吼!」

雨下得很大,亭子里都飘进了雨丝,烁兰的斗篷都湿透了,她前额的梅花妆都变了形,分不清是汗,还是雨弄的。

「喝……呼!」好一会儿,烁兰才感到疲累的停了手,而太后已经不再吭气了,凤冠掉了,头发凌乱,脖子扭向一边。

「喂!」

烁兰用脚踢了踢她,太后的身子沉得像个木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烁兰的心头。

她伸手过去,摸了摸孙太后的颈项,手指猛地一颤,太后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大祸,让烁兰的脸顷刻就白了,嘴唇发青!她只想吓唬住太后,没想到弄死她了!

心一慌、手猛抖,脚也跟著软了,让烁兰吓得几乎站不起来。虽然说她也见过不少死人,小时候,亲眼目睹母妃杖责下人,血肉横飞的样子,可比现在惨多了!

可这尸首是太后啊!皇上怎麽可能不追究?!

——不!

不对,烁兰又猛然想到,就算孙太后活著,皇上也会追查自己派刺客暗杀柯卫卿一事的!

外公曾经说过,只有死人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不会泄露任何的机密!

烁兰想到了赵国维,深吸著气,努力镇定下来。环顾四周,荷花亭里空落落的,到处是雨丝,青石板的地面也变得尤爲光滑。

她站了起来,将太后嘴里的碎纸挖出,埋在花坛里,再拖著孙太后的一条胳膊,将她拉向池塘,死人怎麽这样重?几乎让她累瘫了。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飞溅,孙太后的尸首在池塘里浮了几下,就很快沉下去了。

烁兰在这时,已经变得分外清醒了。她没有忘记僞造太后失足落水的迹象,在临岸的石板上,用力蹭了蹭,留下半截鞋印。还拔断了一些水草,装作太后曾经试图爬上岸,但最终失败。

这一切都完成之後,烁兰才整理好妆容,披好斗篷,沿著来时的路,回去了锦燕宫,但是她幷没有就此罢手。

以宫女偷了首饰爲由,将已经外逃的春梅抓了回来,却不经敬事房的审讯,直接行刑杖毙!

而宫外,身处永庆镇的柯王妃,通过一耳目收到了消息,就将春梅以及刺客的亲属,不分老幼全部毒死,这件事一点罪证都没留下,如同过眼云烟似的消散个乾净。

——待续

137-142

☆、(13鲜币)情倾宫闱 137

※※※

灵泉的冬天不下雪,到处是乾冷的穿堂风,就算是金碧辉煌的王宫也是一样,让人冷得连鼻涕都能冻成挂冰。

大燕军队是在秋末的时候,攻入的这里,俘虏了将近五万的士兵。灵泉国君下令王后和嫔妃、乃至宫女们统统自裁殉节,以至于後宫的横梁上,井口边,都有女人的尸首,惨不忍睹!

而国君自己却抱著繈褓中的王子,逃往後山山洞躲藏,但没多久,因爲婴孩的啼哭,就被大燕士兵给搜了出来。

可怜的小王子,因爲国王过于大力的捂住口鼻,断了气。失魂落魄的国君也被送上囚车,百姓们见到他,不但没有怜悯,反而投掷腐烂的菜叶、泥巴,駡他是个暴君,昏君,当他被处死的那天,还有人燃放爆竹,以示庆贺。

煌夜坐上了灵泉国的王座,虽说一直是附属国,但大燕却从未有真正的统治过这片土地。

稳固了这东南边陲,就能更好的防御晟、夏二国的侵袭,还能大力发展海盐、渔业、矿産,对大燕国力大有提升。因此,全军上下都一片欢腾。

随军出征的一些王公贵族更是兴高采烈,认爲祖宗基业得到发扬光大,登上了新的高峰!

煌夜进行朝会之後,将灵泉国更名爲新灵泉郡,由五十岁的叔父,安瑞亲王镇守此地,拨出五千的军马,其馀人都会撤回皇城睢阳,还改革了当地的赋税制度,进一步推行「招抚流亡、鼓励开荒」的政策。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驼城就又恢复成传说中的富饶、繁华之地。进入冬季以後,煌夜决定返回都城,但在这之前,他举办了一个小小的酒宴,寒月,是柯卫卿的生日。

「恭喜啊!柯将军!你是大燕历史上,第一位立下大功,又最年轻的统帅!」安瑞亲王,举著金杯,向坐在长案後的柯卫卿敬酒道。

「亲王,您过奖了!快请坐吧。」柯卫卿起身,将一旁的空位让给他。两人把酒言欢,简直成了忘年之交,在不知不觉中,就又多喝了几杯梨花酒。

光彩熠熠的黄玉雕龙王座之上,煌夜慢慢地饮啜著酒。御阶下,甩著粉色长袖、踮脚旋转的红衣舞妓在使眼色勾引他,而旁边的十数位乐师,吹拉弹奏的十分卖力。

台下是五彩纷呈,喜气洋洋,煌夜却是无心观赏,他不时瞄向左下侧,柯卫卿的席位,注意到他有被安瑞亲王灌醉的倾向,却没有劝阻。

宴会一直进行到午夜时分才结束,大家都得到一些赏赐,尽兴而归。柯卫卿扶著长案,感觉眼前的东西有些摇晃。

「卫卿,你喝醉了?」煌夜来到柯卫卿的身边,扶住他的肩头。

「没、皇上,我没事。」柯卫卿憨憨地笑了笑,把腰板挺直了些。

「那,你陪朕出去走走,朕想散散这满身的酒气。」煌夜低声在他耳边呢喃道。

「好。」这低沉、醇厚的嗓音真是悦耳,柯卫卿痴迷般地感受著煌夜微热的气息,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两人走到月色清朗的殿外,一匹火焰般的雄骏战马立在广场上,它看到主人立刻兴奋的前蹄刨地,噅噅叫著,喷出团团白雾。

「赤影!好家伙!」柯卫卿笑著跑过去,抚摩它火红的鼻梁,在箭雨如林的攻城战上,赤影不但一马当先的跃上城楼,还忠心护主,用铁蹄踏破弓箭手的xiōng膛,与柯卫卿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

「你的马,就借给朕骑一下吧。」煌夜微笑著说,便取过马繮,翻身上去。

「啊。」柯卫卿想说,赤影性格太过暴烈,只认主人坐骑,可令人惊讶的是,赤影不但没有甩下煌夜,还很听话的站著不动。

「怎麽了?你也上来吧。」煌夜伸出手,示意柯卫卿上马。

「嗯……。」马是通人性的,也许它看出煌夜对自己来说有多麽重要吧,柯卫卿傻傻地想著,握住了那只宽阔有力的手掌。

柯卫卿坐上马背之後,煌夜从背後抱住他,驾驭赤影,这姿势是那样的亲密,让柯卫卿的脸上更热了,连耳廓都发烫了起来,他用力的咬著嘴唇,试图平复那一口气加快的心跳。

心里还很不安地想著,这麽激烈的心跳声,会不会被皇上发现?

幸好,煌夜很快一夹马腹,赤影如离弦之箭般,飞射出老远。马蹄嘚嘚,多少掩盖住柯卫卿纷乱的心情。

出了王宫大约十多里,就进入一个长谷之中,尽管冬日里见不到葱郁的景色,但错落的树木、灌木,沿著谷底的潮湿峭壁生长著,显得十分茂盛。

「这是去哪儿?」四周都黑漆漆的,路很狭窄,柯卫卿这样想时,赤影一个急急的拐弯,眼前豁然明亮!

清澈的月光从对峙的两山中间照下来,白得如银,挂满冬霜的树枝、草叶上到处都是闪亮亮、晶莹莹,美不胜收!

不过更让柯卫卿倾倒的是,一泓微波轻荡的湖泊,静静的躺在那儿,在岩石之间,雾气蒸腾,泉水叮咚,这是一个温泉。

「下去泡个澡吧。」煌夜说著,先下了马。

「欸?」柯卫卿也跳了下来,语带迟疑,「在这种地方……臣还是先叫人来……」

皇帝沐浴可不是像百姓那样随便,要太监、宫女轮番伺候,光不同材质的梳子就得捧上好几个匣子,对于这些事,柯卫卿没有一点准备。

加上这里虽说是很荒僻,但也不能保证没有刺客出现,还得叫护卫军来守住谷外……

「卫卿,等你安排好那些事,天都要亮了。」煌夜一眼看穿了柯卫卿的心思。且径自地脱去金丝龙袍,除去鹿皮鞋履。

如水的月光勾勒著他挺拔的身材,当黄绸的亵衣也除去时,如大理石雕刻出来般,强劲扎实的颈背肌肉,一直延伸到手臂,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平时,穿著龙袍的皇上,就已经显得高大英武。但是现在,更有一种让人爲之气窒的威猛魄力,不仅仅是身爲男人,更让人联想到虎麅、狮子那种狂野而又危险的猛兽。

柯卫卿感觉不只是心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你要是一直呆站在那里的话,是会冻死的。」煌夜一丝不挂,明知道柯卫卿正一动不动的盯著他的裸背,却还是慢条斯理地走入温泉中。

「啊!我、我就不用了!」又连「臣」都忘记说了,柯卫卿此时的慌乱,难以用言语形容,他别开通红的脸,面对著赤影。

「衣物的话,朕有带来,你不用担心。」煌夜低沉的声音穿透雾气缭绕的微风,传递到柯卫卿的耳里。

「嗯?」柯卫卿这才看到马鞍後头,还挂著一个绸布包袱,打开来一看,里面有亵衣、披风、白袜,还有皂角、梳子……准备的是相当妥善。

『皇上是一早想来泡温泉的?』柯卫卿暗想道。

「卫卿,将朕的龙冠拿去放好。」煌夜悠然地说道。

他半倚靠在一块巨石之上,腰部以下都在水里,一只手拿著解下来的金冠,那是用百余两的金丝缠绕而出的龙形,而龙眼是红宝石做的。

「是!」柯卫卿重新系好包袱,想要去接金龙冠,可是煌夜一直在泉水的另一头,他只得脱去皮革铠甲,鞋袜,卷起裤腿,涉水过去。

「好好拿著。」煌夜举起沉甸甸的金冠,乌黑的长发一直垂在宽阔的肩上,煌夜俊美得无可挑剔的容顔,让笼罩著他月光都黯然失色。

「嗯!」柯卫卿压抑著扑扑乱跳的心情,急忙伸手,可是还没碰到金冠,只见它一晃,竟跌进水里!

「糟了!」柯卫卿失声叫道,弯腰去捞,可是煌夜更快地伸手,擒住他的手腕,另一只胳膊搂上他的腰,嘴唇贴近,哗啦的一声巨响,将他扑倒在温泉里!

——待续

作家的话:

有人说煌夜是无下限的野战爱好者,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啊,哈哈。可怜了卫卿了。

☆、(15鲜币)情倾宫闱 138 h

眼前一片水泡翻涌,慌乱之中,眼角馀光竟然瞥见那缓慢下沉的金龙冠,柯卫卿朝它伸出手,修长的指头似要抓住它了。

可是代替金冠的是煌夜的手,他不客气地握住了柯卫卿的指头,十指交缠的,将他摁在了一处池底的岩壁上。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心跳得就连水声都无法掩盖,柯卫卿因此没法调正气息,xiōng口憋得难受极了!

就在一片混乱当中,有什麽东西紧紧封住了他的嘴唇,一股滚烫的气息强硬地送了进来。

「唔……!』

强劲的真气缓解了他窒息般的痛苦,但意识也很快的清醒了,他睁大了眼睛,看到的是煌夜黑而密的睫毛,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爲什麽……?』想要挣扎时,火热的舌头就猛然钻入进来。柯卫卿颤抖的舌头很快被俘获,紧接著是霸道而执著地反复吮吸。由浅及深,一点点地占有柯卫卿的全部,不许他抵抗一分一毫!

深情而又绵密的吻结束之後,柯卫卿已经没有抵抗的力气,几乎是被煌夜抱著,冲出水面。

「哈——呼呼!」柯卫卿扒著一块石头,大口喘息著,脸上染著火烧一般的红潮。

而煌夜什麽事也没的捞起金冠,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然後,又靠近了柯卫卿。

「朕是每一天……不管什麽时候,都可以做。」煌夜突然说道,「也不管在哪里,只要对象是你的话。」

「什、什麽?」柯卫卿没能听明白皇上的话,依然气喘吁吁。

「你上次问朕,这麽久都没碰你,是不是可以不做。」煌夜靠著一面岩石,坐进水里,看著浑身湿透的柯卫卿。

「啊?!」柯卫卿想起来了,羞窘的咬了咬嘴唇,但因爲被吻得发麻,竟然感觉不到疼痛。

「因爲是你,所以朕才忍得这麽辛苦。」煌夜相当直白地道,「朕不想看到你屁股疼得,连赤影都骑不了。」

「既、既然这样,就不要做了啊。」柯卫卿面红耳赤,气促地说。

「这不行,朕办不到!」煌夜目光灼灼地凝视著柯卫卿,更加露骨地道,「只要看到你,朕就会産生欲望。」

「呃!」

「你也是男人,应该很了解什麽是欲火焚身、情难自禁吧?」

「我不知道!」

「那,卫卿,你有办法离开朕的身边吗?」煌夜问道,似乎苦笑了一下,「也许这样,才会断了朕那麽想要抱你的念头。」

「……!」柯卫卿哑然,让他离开煌夜,还不如直接战死沙场来得痛快。

「你也办不到吧?」煌夜看著柯卫卿,十分肯定地说,「因爲你说过,会一辈子追随朕。」

「皇上……」柯卫卿垂下眼帘,嘴唇在发抖。

「过来,靠著朕。」煌夜温柔地说,「这里,还真有点冷呢。」

柯卫卿哗的站了起来,水珠从他的脸颊、发稍滑落,荡起无数涟漪。他似乎在微微的发抖,在战场上,即使面对呼啸而至的千军万马,他都不会有半点的退缩。

这种种局促、慌乱、羞耻感,只是对著煌夜才会冒出来,且源源不绝!柯卫卿极想要逃走,却无法抵抗住煌夜的命令。

坐在煌夜的身边,温泉漫过了肩头,柯卫卿低头看著散发著热气的水面,感觉xiōng口有些沉闷,更加的紧张了。

『我喜欢皇上,从以前开始……』心里很想说,但是这话绝对不能讲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柯卫卿觉得自己好卑劣,让皇上以爲自己是很忠义的臣子,却抱著这样龌龊的想法。

皇上对自己産生欲望,会不会是自己不经意地泄露出这种心声呢?

柯卫卿会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更加不想要煌夜碰触自己的身体。

「我会一辈子守护著您的。」柯卫卿突然说道,声音暗哑。

「朕知道。」煌夜轻声地回应,月色迷蒙,流水潺潺,冲刷著二人的身体。十分之舒服。

「我……皇上……」柯卫卿把头埋下去,模模糊糊的说著什麽。

「唉……」煌夜悠悠地叹了口气,伸直手臂,把柯卫卿抱进怀里,然後,捏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皇、皇上……!」柯卫卿慌张的喘息,却让舌头钻入进来,沿著上颚缓慢舔弄,再勾缠著柯卫卿的舌身,一番辗转吸吮。

令人腰部不觉发抖的快感,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脸颊滚烫到耳朵都热了,柯卫卿的双手不由搭在煌夜如精铁般的手腕上,想要躲闪开。

煌夜的臂弯一收紧,拥抱著柯卫卿的腰,调整了亲吻的姿势,让自己可以更深入的掠夺他甘美的气息。

「嗯……!」在柔韧的舌尖吸舔到内侧的齿龈时,柯卫卿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原本就混乱的气息,更是凝滞在了喉咙里,都快要窒息了!

然而,在煌夜的引导下,气流慢慢的吐了出来,又变成极爲暧昧的呻吟,让他的脸孔更加的烫了。

在煌夜退出舌头时,柯卫卿还处在头晕脑热的,一片空白的状况。

「你的敏感点真多,光是嘴里就有好几处。」煌夜舔了舔嘴唇,像是赞赏般地评价道。

「啊……敏、敏感……?」柯卫卿轻喘著气,依然在平复过于激烈的心跳。

「就是让你舒服到,很想要哭的地方。」煌夜的嘴唇又来到柯卫卿的颈项。

数月的征战,他的皮肤晒深了不少,让人联想起秋收时,田野里茁壮的小麦,颗粒饱满,有著有阳光的味道。

「别、别这样,好痒。」因爲煌夜一直埋首于柯卫卿的颈肩,那灼热的鼻息也好,还是湿冷的长发,都让柯卫卿心悸得缩起了脖子。

「不准逃!」煌夜却穷准猛打一样的追著他不放,从耳垂的下方,一路亲吻到颈窝凹陷的锁骨,就算是穿上再严密的铠甲,也遮掩不住那一朵朵深红的吮吻痕迹了。

「皇上……不行……在这里……!」柯卫卿平坦的xiōng膛起伏不定,拼命的呼吸著,以抵抗蹿升至脊背的酥麻快感!那已经被逼到角落的理智,大鸣警钟的告诉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爲什麽不行?」煌夜已经解开柯卫卿的腰带,一只手伸入到亵衣里头。

「要、要是被人看到的话……!」

「荒郊野外哪有什麽人?只有『赤影』在看吧。」煌夜说著,手指拨开柯卫卿湿透而粘在肌肤上的衣襟,手掌贴合上去,弯起指尖,刮搔著柔嫩的突起。

「唔……乱、乱说……赤影才不会……!」突然涌上来的微痛,却透著甜蜜的快感,让柯卫卿无法顺利说完一句话,脸孔倒是红得像熟透的石榴。

「所以说啊,让朕抱你吧。」煌夜揉捏著因充血而变硬的坚挺,还不住吻著柯卫卿的脖子,一直攻击著他的敏感之处。

「皇上……不要……」柯卫卿用双手拉住在xiōng前肆虐的煌夜的手,颤抖地道,「会疼……」

「到底是上边疼,还是这里呢?」煌夜的长腿,紧紧压上柯卫卿的腿间。衫裤湿透,勾勒著已然抬头的分身,「这儿,难受得想要出来吧?」

「没有……!」柯卫卿对于自己那麽快就有反应,十分羞耻,可是再掩饰也是徒劳,煌夜稍一磨蹭,那里就更热了!

「卫卿,朕有件事很好奇。」煌夜轻啃了一下柯卫卿的耳垂,呢喃著道,「只要你回答朕,今晚就放过你。」

「啊?」柯卫卿眨著湿润却清澈的眼睛,看著煌夜。

「在朕没有碰你的日子里,你有动手做过麽?」煌夜的手缓缓爱抚著xiōng膛的肌肤,而膝盖则揉著腿间的密处,「像这样,让自己出来?」

「啊……没……!」柯卫卿用力摇头,喘息著,上下的夹击,让汹涌的快感几乎灭过头顶!

「一次也没有?」在临幸柯卫卿之前,乃至之後,煌夜都有招过妃子侍寝,但那只是义务使然,和对柯卫卿的执著是不同的。

「我……没有……自己做……」柯卫卿的欲望很简单,只有煌夜抱著他时候,才会激发,那是因爲他打从心底爱慕著煌夜。

平日里,如果想到了煌夜,身体也确实会发热,很难受,但是柯卫卿会駡自己无耻,妄图亵渎皇上,心里也就凉了半截,不会多想了。

「啊,那太可惜了。」煌夜轻叹了一口气说,「朕还想知道你怎麽爱抚自身的?因爲你说,朕做起来很痛,那麽由你自己做,一定是很舒服的吧?」

「我怎麽会……!」柯卫卿又羞又窘地道。那种事情,自己也办不到吧!

「想想也是,你的动作有够笨拙的。」煌夜戏谑似的道,「不过这样的话,就由朕来慢慢探索你好了,到底哪里会疼,哪里会舒服?」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39 h

「皇上!你说过会放过我的……!」伸入衣内的手开始往下游走,柯卫卿汗毛都倒竪了起来。

「前提是你能老实回答朕。」煌夜说著,手指滑下腿间,「好了,该入正题了。」

「不要……啊……!」手指描绘般地抚摸著分身,感觉到它一下子完全变硬时,煌夜低声笑了,「真可爱,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卫卿呢,古板又固执。」

亲耳听到煌夜对自己的评价,柯卫卿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他拼命的咬牙忍耐,却还是发出哽咽般的呻吟。

他的额头抵触在煌夜的肩头,所以他的声音再细小,颤抖再微弱,也还是直接传达给了煌夜。

「不行了,朕忍不住了。」煌夜打横抱著柯卫卿,哗的从温泉中起来,把他放到在一旁还算平坦的岩石上。

即使紧挨著热气腾腾的温泉,石面还是有些寒冷,且是硬邦邦的。不过,柯卫卿就没有在意那麽多,心跳得快蹦出喉咙,他的脊背一碰到石头,就又反弹起来,想要逃跑。

煌夜不客气地抓住他的脚踝,「你想跌回水里去?」

「不、那个……」柯卫卿心慌气促,却动弹不得。

煌夜举起他的脚丫,亲了亲他的脚背,然後是脚踝,小腿,「这里,很舒服?」

「您……别问我了……啊……」小腿肚子被啃了一口,柯卫卿撑在岩石上的双手不觉握起拳头。

「不管哪里碰起来,你都很舒服的样子,但是……这里,才是最有感觉的吧?」煌夜拉直柯卫卿的腿,幷往一旁打开,右手也加入战场,抚摸向那隐藏在凹谷地带的最爲私密之处。

「皇上……住手……!」柯卫卿狼狈不堪,看著指头没入进去,虽然知道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可是异物突刺进体内,还是让他表情僵硬住了。

但是指头只进去一点,感受到阻力之後,很快便退出了。

「躺到朕身上来,把双腿打开。」煌夜说著,把柯卫卿从岩石上抱起。

「啊……?」柯卫卿感觉身体悬浮了起来,脊背离开了冰凉的石头,煌夜平卧在了石头上,然後将柯卫卿的脚提起,放在肩膀上。

两人变成头对著腰,相互颠倒的姿势,也许颠鸾倒凤,就是这个意思吧。但是柯卫卿身材比起煌夜的,可是细瘦一些,所以变成躺在煌夜的身上。

「在插入之前,朕会好好舔你的,今天,不会让你痛的。」

「不要!」知道皇帝的意图後,柯卫卿挣扎了起来,可以煌夜已经扳住他的双腿,用舌头刺激著前端。

「这里看起来,很想要朕舔呢,竟然流出这麽多……」火热的唇舌品尝般的吸著那儿,然後,用牙齿轻轻噬咬著顶端湿润的小孔。

「——呃啊!」柯卫卿猛地弓起了脊背,声音沙哑而又甜腻,但很快因爲煌夜持续的吮吸,而丧失力气一般的耷拉下脑袋,低声的啜泣起来。

『舒服到想要哭。』是煌夜之前说的,可是柯卫卿不仅是舒服,还有强烈的羞耻感与困惑。

他迷蒙著双眼,望著身下的煌夜的腹部,肌肉硬实得跟石头一样,但是岩石可不会这般温暖。

「可以的话,你也帮朕舔一下吧。」煌夜说,动了动宽阔的膝盖。

「啊……?」虽然之前也有被塞进嘴里,吞下jīng液的经历,但那是身不由己,现在被要求主动这麽做,柯卫卿的脸上顿时布满红潮!

可是——也欣喜万分!能被心上人这麽要求,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这些事情,柯卫卿兴奋得都有些晕眩了。

人真是贪心的动物!以往,只要想著能够陪在煌夜身边就好了。後来,因爲发生了肉体关系,难免会想要更深的接触,但是光是幻想一下拥抱著煌夜的样子,就会让柯卫卿害羞得发抖。

「不想做也没事,不用勉强自己。」煌夜感觉到柯卫卿浑身轻颤,以爲他在害怕,于是说道。

「不……我可以……」柯卫卿细弱蚊鸣。修长的、染著粉红的手指,握住了煌夜的坚挺,不知道具体该怎麽做,总之,依照葫芦画瓢是可行的吧。

鼓足勇气才张开嘴,不想让煌夜不愉快,尽可能动作轻柔的含进去。

很大,柯卫卿无法吞入全部,舌头滑动著,就像煌夜对他做的那样,可是没想到做起来没那麽容易,灵巧的舌头变得十分笨拙,他只能一再重复简单的动作:轻舔、吮吸,再微微晃动下巴。

当他想努力地吞得更深,让煌夜更加愉悦时,感觉硬挺陡然膨胀,顶著喉咙……这是好现象吧?柯卫卿意识模糊的想,更卖力的摇晃著头,吮吸著。头顶的翡翠发簪掉了下来,乌黑的长发越过颈肩,如丝般的倾泻在煌夜的身上。

「唔!」这麽微小的刺激,都让煌夜的皮肤就要燃烧起来似的。岂止是舒服,简直是欲仙欲死,让他差一点忍不住宣泄而出!

称不上是绝妙的抚弄,比起後妃,柯卫卿的舌技等同于没有,可是一想到平日里闷声不吭,耿直憨实的柯卫卿,吞含著自己,煌夜的血脉便贲张开来。

「唔……咕……」也许是激情澎湃的欲望,让柯卫卿难以喘气了吧,他的喉咙不住滑动,似吮吸般的咽下口水。

再这样下去……煌夜可不想泄在柯卫卿的嘴里,想立刻贯穿进他的体内,可是今晚已经答应不会弄痛他了。

正所谓,君无戏言呀。

煌夜抬头,双手扳住柯卫卿的臀,尽可能的分开後,直接亲吻上蜜蕾。

「——啊!」柯卫卿不由一惊,松开煌夜完全挺直的昂扬,仓惶转头,「不行……!」

「啧……!」煌夜却置之不理的,用舌头顶进去,窄穴受到刺激,不住收缩,黏膜痉挛似的颤动。

「啊……不……啊!」柯卫卿微微摇晃著头,眼睛眯了起来,泪水打湿了睫毛。

煌夜不但没有停止舔弄,还伸入了手指,当舌头弄湿穴口之後,指头便探入,好像感受著花襞有多麽热,多麽娇媚一样,摩擦著,慢慢沉入。

「皇上……啊……!」柯卫卿的惊喘里,透著无法言语的娇媚之气。

「你最舒服的地方,果然是这里……虽然是个男人。」煌夜加入到两根指头。插入、退出,再插入,感觉那里在慢慢变软、变得湿润。

「我没有……没……住手……这样……!」柯卫卿此时,已经顾不上取悦煌夜了,他的双手

撑在煌夜的腿上,上身抬起,双腿打开的坐著,而煌夜正埋首于他的身下,玩弄著他的的後穴。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140 h

「风景很迷人呢。」手指放肆的进出时,煌夜用毫不掩饰的yín秽言语,刺激著柯卫卿的听觉感官,「这里在颤抖呢。」

「啊……」柯卫卿微微的抬起发抖的腰,想要逃离煌夜的逗弄似的。可是分身的顶端一蹭到煌夜的xiōng口,就忍无可忍地射了出来。

「光是舔你一下,就射了。」明明自己也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煌夜却还嘲笑著柯卫卿。看著他情不自禁的发抖、啜泣,而愈发的兴奋。

「饶了我吧……!」柯卫卿每当这种时候,就恨不得自己可以消失,怎麽可以在煌夜面前,如此yín乱呢?

「怎麽?已经忍不住,想要朕进去了?里面夹得好紧。」煌夜将灼热的蜜液全都涂抹进窄穴里头,还细致地抹匀它。

煌夜又想到了北斗说的,柯卫卿可以受孕的事情,这个洞那麽小,真的可以吗?不管怎样,让卫卿怀上自己的孩子,是煌夜非常期待的事情,就算让他吃点苦头,也不想停手。

「啊……已经……」手指能去到地方毕竟有限,深处火烧似的滚烫,却得不到任何爱抚。

「过来,让朕看著你。」煌夜的声音是那样温柔,将极度不安,也难受得不知所措的柯卫卿扶了起来,让他面对面的,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皇、皇上……!」柯卫卿极爲感动,黑眸里闪著令人迷醉的光芒。

「卫卿。」煌夜记得这双眼睛。虽然长大了,还是小时候一样,乌黑、透彻,宛如宝石一般。

「皇上……」我喜欢您!柯卫卿在心里拼命地喊,也许是太过著迷,他竟然主动伸出手,抱住了煌夜的肩膀,然後,眼泪就掉了出来。

「卫卿。」煌夜欣喜万分,抚摸著柯卫卿的脊背,亲吻他的脖子。最後双手来到他微微颤抖的腰上,抬起他。再度拥紧的时候,便顺势插入。

「——呜……嗯!」柯卫卿没有抵抗,只有更用力地抱著煌夜的身体,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你已经十八岁了,」煌夜低声呢喃著,「也该会一些技巧了,所以……」

後半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是柯卫卿的眼睛陡然瞪大了,倒吸了一口气。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煌夜就动了动腰,将肉刃完全地送入到底。

「啊啊啊!」柯卫卿的臀部,紧紧贴著煌夜的下腹。深深的结合,不仅对身体,对精神来说也是一种残酷的考验。

「你听见的话,就照做吧?」煌夜邪气地道,「刚才还不是很听话的?」

「不……!」

「自己动,能办到吧?」煌夜诱惑般地说,「一直保持这样,会很难受吧?」

「皇、皇上……太大了……」柯卫卿大口喘著气道。

「这和大小没关系吧?」煌夜吃吃地笑著,「算了,还是让朕帮助你吧。」

「等等——啊啊!」柯卫卿的身体因爲煌夜的手臂托著,浮了起来,肉刃也滑出大半,接著煌夜又按下他的腰,贯穿而入。

「让腰摆起来,好好的迎合朕。」煌夜教导般地说著,还不时拍打一下柯卫卿绷紧的臀部。

「啊……慢……呀……啊!」

柯卫卿摇摇晃晃,时上时下的颠簸著,就像被人抛接著似的。整个後庭,乃至深处黏膜被毫不留情的摩擦。当煌夜一再捣弄著他的敏感点,加快抽插的频率时,柯卫卿终于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这痛苦与欢愉交杂的地狱,他扭动起了腰身,丝般长发滑下脊背。

「唔……啊!」

煌夜猛地一把揪住柯卫卿的黑发,强迫他抬起脸,粗暴地吻上他的嘴唇。舌头火热的勾缠在一起,在热吻的时候,煌夜依旧要求柯卫卿配合自己,荡著腰。

「唔……!」

四周一片火热,视野模糊之下,柯卫卿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煌夜「侵犯」著。

他无力抗拒,在汗水淌下的同时,又一次吐出了白浊。下腹微微痉挛著,幷得到了煌夜的积极回应,在那激烈到无法用言辞形容的反复抽送之後,煌夜的欲望在他体内深处暴发。

「啊……」

已经顶在了最深处,感觉到岩浆似的热流盈满了体内,那龙刃也在剧烈的颤抖,可是却没有满足的迹象,这让柯卫卿心慌不已!

果然,过了一会儿,煌夜便又缓缓地动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要求柯卫卿主动,而是完全地采取了攻势,把试图挣扎的柯卫卿压在了岩石上,肆无忌惮的贯穿他,用狂风般的欲望,彻底洗礼了成年的柯卫卿……。

※※※

极爲疲惫的柯卫卿,昏昏欲睡的躺在煌夜赤裸的臂弯里,耳边是泉水涌动的声音。

「起雾了……」煌夜喃喃地耳语,「朕还是喜欢大燕的冬天,会下雪。」

「嗯……可是爲什麽?下雪会很冷……」柯卫卿双目闭著,下意识地说著。

「因爲雪景很美,」煌夜更抱紧了柯卫卿,将一条羊绒毛毯,裹在他的身上,「而且,它看似温柔,但这温柔里有许多让人惊诧的力量。」

「哦……」柯卫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下巴蹭著煌夜的xiōng膛。

「就像你一样,卫卿。」煌夜低语著,亲吻他的额头。

「……。」柯卫卿却没有回应,在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他陷入了熟睡。

※※※

rǔ白色的晨雾蒙盖著灵泉的王宫,一道高墙在飘逸的雾中时隐时现,伸向远处。柯卫卿穿著雪白单衣,立在窗前,看著花园里飘渺的雾气。

一手不时捶一捶酸疼的後腰,昨晚是怎麽回来的,已经记不得了,等醒来时,就已经躺在熏香四溢的龙床上,盖著柔软的锦被。

煌夜不在床上,应该是去上朝了,柯卫卿用被子蒙住脸,还能闻到麝香的气息,心跳不由快了两拍。

……总觉得再这样沉溺下去,会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而认真地与煌夜交往起来了呢。

可他是奴才,是臣子,不是可以守在皇上身边,相濡以沫的人。

自古君臣有别,他不能因爲一时的温存,就忘记自己的身份,害了煌夜……。

柯卫卿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离开温暖的床铺,想要更衣,却发现只有亵衣。没有参加今日的早朝,就已经够引人遐想了,要是只穿著亵衣,走出寝宫的话,流言又会漫天飞舞。

柯卫卿只能留在寝宫内,推开窗户,让寒风冷静一下自己发热的头脑。

『还是喜欢大燕的冬天,会下雪……』柯卫卿想起昨日夜里,煌夜抱著他时,轻声说的话。

记得自己问了一句,爲什麽喜欢雪,煌夜说什麽来著,雪有魄力?雪很漂亮?不记得了……。

若是自己能化身为雪,该多好。柯卫卿痴痴地想,至少,那是煌夜所向往的东西。

「皇上驾到!」忽然,太监的通传,从门外一直响彻内殿。

院子里,金黄御辇已经停下了,浓雾弥漫的,他竟然没有发现。

柯卫卿衣衫不整,不能出去迎接,正团团转著,煌夜进来了,後边跟著捧著衣盒的婢女。

「这麽冷的天,你怎麽不留在床上?」煌夜一见柯卫卿单薄的衣著,就皱起眉头。

「时候不早了……」柯卫卿低下头,这才感觉到浑身冰凉。

「朕已经免了你的早朝,应该多睡一会儿。」煌夜走过去,握住了柯卫卿的手指,「很冷呢。」

「还、还好。」

「随朕去床上。」煌夜牵著柯卫卿,把他带回床里,一旁的婢女放下衣物,识趣地退出去。

「皇上……」柯卫卿满面通红的坐在床里,感觉到煌夜从背後抱住他,温暖如火一般。

「嗯?」煌夜问,双臂揽著柯卫卿的腰。

「发生了什麽事?」柯卫卿问道,縂觉得煌夜欲言又止,有什麽心事似的。

「……京城。」

「京城出事了?!」柯卫卿挺直了腰,连身体的疼痛都忘记了。

「母后去世了。」

「什麽?孙太后她……怎麽会的?!」孙太后虽然年纪大,但吃斋念佛,身子一直很硬朗。

「说是雨天出游,失足跌入湖中,因爲湖水太深,很久才找到她的尸首。」煌夜说,「所以,她的哀诏现在才报来,奴才们一直以爲太后只是失踪了。」

「这……!皇上,请节哀顺便。」柯卫卿不知从何安慰,蹙起了秀眉。

「若真是失足倒还好,」煌夜却沉吟著说道,「只怕事情没这麽简单。」

「啊?」煌夜的意思是说,孙太后是被人杀害的吗?可她是太后啊,脾气又温和,谁会下此毒手?

「卫卿,朕有时候,会觉得皇宫太大了,大到可怕……」煌夜喃喃地说。他自以为对後宫的权势斗争了若指掌,可是孙太后的遇害,说明宫中还有一股力量,在他的掌控之外。

「皇上,臣该怎麽做?」柯卫卿想要调查此事,却又感觉无从下手。

「你什麽都不用做,只要陪在朕的身边,就足矣。」煌夜沙哑地说,一手扣住柯卫卿的脸。

柯卫卿不得不侧过头,煌夜炽热的嘴唇便落了下来。

「唔……。」柯卫卿没有躲闪,但在煌夜的舌头伸进来时,仍忍不住微微发抖。

煌夜一把扳住柯卫卿的肩头,将他按回了床里,而且不顾他的抗议,三两下就剥了他的衣服。

「皇上?」柯卫卿察觉到煌夜与往日不同的烦躁,有点不知所措。

「卫卿,答应朕,你要一直活下去,不管发生什麽事。」

煌夜认爲谋害太后之人,与上次行刺之人是同一夥的,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他心底的想法很清楚。

能把孙太后引去如此偏僻的花园,而又那麽清楚战争进程的人,绝不是朝外的敌人。这个人就隐藏在他们身边,可是——会是谁?

怀疑的对象太多,妃子、大臣、宫婢……看不见敌人,等同于让柯卫卿一直处在危险当中,

这让煌夜十分焦躁,他想要确认柯卫卿的存在一般,抱紧著他,不等柯卫卿説话,就热烈又粗暴的贯穿了他。

「——嗯呜!」柯卫卿脸孔都白了,双手紧紧抓著煌夜硬实的肩头。

「抱著朕。」煌夜引领著柯卫卿,让他抱住自己的脖颈。两人的xiōng膛紧贴在一起,然後,煌夜慢慢地动了起来。

「皇上……唔……啊!」

柯卫卿承受不住煌夜饱含激情的律动,只能曲著修长的双腿,不住的颤抖,眼眸也漫上雾气,只是那一声声的皇上,逐渐变成了「煌夜」。

而回应柯卫卿的,是煌夜无止境的索求,就像只有这样,两人才能彻底合二爲一似的。

——待续

卷五

☆、(9鲜币)情倾宫闱 141

得知孙太后仙逝的隔月,大燕帝与护军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都城睢阳。

城内已经处处设起灵位,飘起白幡。一问,原来是兰贵妃做的主,以儿妇的身份,发了一篇感人至深的悼文。

「妾妃不孝,未能侍奉太后左右,未能酬答太后的恩情,实在有违媳妇之道,愿来世再爲太後效犬马之劳,以表敬爱之心……」

洋洋洒洒近万字,写的都是与太后朝夕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如同亲生母女一般,百姓无不感动,还纷纷赞颂兰贵妃爲人贤孝和顺,才德兼备,应当做大燕的皇后。

煌夜见到兰贵妃的时候,她一身素服,正在灵堂里跪著,一见皇上,便哭了起来,很是悲恸。

煌夜扶她起身,兰贵妃却是站不住了。一旁的宫女说,兰娘娘已经跪了好几天,滴水未进。

煌夜受了感动,便亲自送她回锦燕宫,还命北斗来爲她诊治,调理身子。

然後,煌夜传谕辍朝五日,亲王以及三品以上官员幷公主、嫔妃等哭灵。命诸大臣议谥号,命全国服丧,官吏一月,百姓五天……

这葬礼举办的很盛大,等太后入土皇陵、与先帝合葬之後,都已经是初夏时节了。

柯卫卿奉命出使腾国,这位于东北的附属小国,是大燕最後的属国。

腾国君主表示愿意无条件的归顺大燕,以新郡的名义,还自愿降级爲王。

当然,这事情没有那麽简单,柯卫卿当时费了不少唇舌,还差点被腾国反对归顺的臣子暗杀,但总算是不辱使命,不费一兵一卒,也不用血流成河的,彻底稳固了大燕的两面边疆。

柯卫卿带著他们的请愿书,回到大燕时,已经是秋收之季了,他途径永庆镇,便去了一趟柯王府。

如今,烁兰是後宫最受宠的妃子,听说皇上除了锦燕宫,就不去别的地儿。柯王府可谓光耀门楣,之前被皇上没收的田地,也都重新归还,还赏赐车马、奴仆,竟然比当年富甲一方时,更要风光。

柯卫卿带给柯王爷和王妃一些祈天、腾国的特産,有桔红糕、桂花酒等,虽然很美味,但都不是值钱的东西,王妃不冷不热的收了。

柯王爷陪柯卫卿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有意无意的说著,兰贵妃如何得宠之事,柯卫卿只是一笑,幷没有说其他的。

在柯卫卿起身告辞时,柯王爷想起什麽似的,说道,「穆仁亲王来过了。」

「什麽时候?」柯卫卿惊讶地问。永麟被禁止离开盖州,他又偷偷溜出来了吗?真让人担心。

「就前些天,他独自一人,也不带侍从,就这麽来了,著实吓了我们一跳。」柯王爷回想道。

「亲王来做什麽?」

「他来找一样东西,还是和你有关的。」柯王爷也很纳闷,就说了出来,想著或许柯卫卿会有头绪。

「和我?」柯卫卿更困惑了,他幷没有拜托永麟来王府啊。

「是。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亲王殿下的,说起来,老夫都不记得了,当年,在朱雀河边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确实戴著一块玉佩。」

「什麽?」这事柯卫卿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块玉就掌心那麽点大,正面刻著一只朱红的鸟,说是鸟又有点像凤凰,说不出是什麽玩意。」柯贤冲著柯卫卿比划了一下,然後又说道,「後边刻著两个字,卫卿。」

「这麽说来,『卫卿』二字,不是您取的?」柯卫卿不由睁大了眼睛。

「不是。」

「那——我是姓卫、名卿?」柯卫卿难掩激动地问道。

「这个也说不准吧。」柯王妃终于开口了,「兴许是小名,我们王爷是好心,才捡你来的,所以让你姓柯,也不爲过吧。」

因爲柯卫卿现在是大将军,皇帝跟前的红人,所以柯王妃不愿与他分割关系。

「这我明白,也很感激养父当年的救命之恩。」柯卫卿由衷地说,可还是心急地问,「请问王爷,那块玉佩呢?」

「被穆仁亲王拿走了。」柯贤遗憾地道,「殿下说,如果遇见你,自会转交给你。早知道你会回来,老夫就帮你留著了。」

「是这样……」

柯卫卿突然想起永麟说过,要帮他寻找亲人一事。原本以爲他只是说说的,毕竟都过去那麽多年了,自己都已经放弃寻找家人了,没想到永麟竟真的爲他在奔波,柯卫卿的心里很是动容,这玉佩一事,恐怕也是永麟多番打探,才得知的吧。

但是永麟违反圣谕,私自离开盖州之事,是错误的。柯卫卿必须赶在煌夜知道前,找到永麟,幷劝他返回盖州去。

柯卫卿不希望永麟因爲自己,而再次受到煌夜的处罚。也不想见到煌夜因此动怒,影响到他们的手足情谊。

然而,柯贤幷不知道穆仁亲王的去向,只是说,他现在看起来很精神,不像是没有地方落脚的样子。

毕竟贵爲亲王,柯贤不认爲他会受到委屈。当然,柯贤幷不知道永麟有禁足令,要是知晓,他一定会告知皇帝,以此邀功的。

柯卫卿再三劝说,让柯王爷、王妃对此事保密之後,才离开了那里。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42

※※※

柯卫卿回到皇宫时,时值正午,有关祈天、腾国自愿归顺的喜讯,他已经先派人通传回来。

可是来到皇城里,幷没有感受到喜庆之情,不但路上的护军多了几拨,宫门内的禁卫军更是

面色肃穆,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即使门吏认得柯将军,也恭敬地行礼了,可还是让他出示虎符令,才能放行。

柯卫卿认爲宫里一定是出事了,不由得心急如焚,要即刻面见皇帝。李德意出来招待了他,笑著说,宫里什麽事也没有,让他好好歇著。皇上正在与宰相商议国事,稍後就来。

柯卫卿站在乌木透雕的屏风前,来回的踱步,等了一个时辰後,才听到太监通传,「皇上驾到!」

柯卫卿急忙走出去,下跪迎接,煌夜却更快一步的,扶住了他,免去他的行礼。

「功臣远道而来,朕该摆酒赐宴,爲你接风才是,却让你在这里乾等,真是抱歉了。」煌夜气宇轩昂,面带微笑地说道。

「臣只是等了片刻。」柯卫卿的眼睛,从上到下的扫视皇上,看他有没有受伤。

「怎麽了?」煌夜凑近了些,说道,「三个月未见,就这麽想念朕?」

「不、不是的……!」柯卫卿顿时面红耳赤。

「那麽,是不惦记著朕了?」煌夜板起脸来。

「啊?也不是这样!」柯卫卿说服两国国君的口才,到了煌夜这里,就完全没了用场。

「好了,朕逗你的。」煌夜看著柯卫卿手足无措、瞠目结舌的模样,微微地笑了,下令道,「上茶、赐座。」

「是。」

柯卫卿跟著煌夜进去殿内,已经有太监搬来红木凳子,迎候他落座。

煌夜坐在奢华龙椅上,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等到奉茶的太监都退下之後,煌夜才开口道,「这一路跋山涉水的,还要费心劝服祈天、腾国的君主,真是辛苦你了!」

「臣不觉得累,敢问皇上,臣不在的日子里,宫中是否有事?」柯卫卿反而更关心这个。

「吏部和刑部,在调查太后遇害一事。」煌夜幷不隐瞒,直言道。

「什麽?太后真是被人杀害的?」柯卫卿记得,煌夜曾经有此担忧。

「嗯。仵作在验尸後说,太后是先被人扼死,再抛尸湖内,毁尸灭迹的。真不知道是谁,会对一个老妇下如此毒手!」煌夜声音极爲低沉地道,「这是後宫的惨案,也是皇室的丑闻,所以朕必须在太后下葬後的数月,风波渐止时,再调查此事。」

「那麽到现在,都没有理出一点头绪吗?」

「没有,两部对此是束手无策。不过朕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是宫里的人。」煌夜深深蹙眉,身边潜伏著一个刺客,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是因爲他能够骗取太后的信任,将太后引到花园里去吗?」柯卫卿分析道。由此可见,煌夜面对的是暗处的敌人,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是的。不过此事自有朕来调查,你就不必太过担心了。」可能是发觉到柯卫卿一脸担忧的样子,煌夜笑了笑。

「皇上,若有微臣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柯卫卿还是希望自己能爲煌夜分忧解难。

「既然这样,」煌夜注视著柯卫卿,微笑道,「今晚就留下来陪朕吧。」

「啊?臣、臣说的不是这个……!」柯卫卿没想过一回宫,就被招侍寝!

「朕可是很想抱你呢。」煌夜毫不掩饰依恋之情,「这长春宫的龙榻,朕也是好久没睡了。」

柯卫卿的心里却是一阵刺痛,煌夜不睡在寝宫里,那麽真如传闻那样,一直留在锦燕宫里吗?和烁兰一起……

「怎麽了?你就这麽不乐意?」看著柯卫卿眸色暗沉的样子,煌夜不快地问。

「不是……」柯卫卿厌恶无法拒绝皇上的自己,更痛恨自己竟然在嫉妒著烁兰?烁兰可是煌夜明媒正娶的妃子,而他只是奴才。

「那就留下来,朕会让李德意安排好的。」煌夜说完,就又去处理朝政了。他幷没有告诉柯卫卿,吏部还在调查,他们在灵泉留宿时,遭遇刺客一事。

他们留宿的具体地点只有柯卫卿和张虎子知道,也就是这两人的嫌疑最大。加上三名刺客一直僞装成大燕士兵,随军行进,柯卫卿却未能察觉出来,就有同谋的嫌疑。

但是这些事情,全被煌夜压了下去,他不准两部传唤柯卫卿,把他当做嫌犯对待,即使两部尚书认爲,皇上这种袒护柯卫卿的行爲是有违律法的。

煌夜不想让柯卫卿卷入後宫的斗争当中,但是……到底是谁呢?谋害太后,又想刺杀柯卫卿?

煌夜一时无法看穿,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摸查谁才是幕後黑手。

他要揪他出来,一是爲太后报仇,二是希望一举铲除柯卫卿的敌人。在发觉刺客的目的是柯卫卿时,煌夜的心就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

——待续

143-148

☆、(10鲜币)情倾宫闱 143

※※※

煌夜说是要柯卫卿侍寝,但等他忙完军政事务,摆驾回到长春宫时,都已经是深夜了。

柯卫卿斜倚在一张乌木雕花的扶手摇椅里,脚边掉著一本书,已经睡著了。

煌夜看著那张肤色微深,俊美非凡的脸庞时,心中的压力全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悸动。

煌夜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著柯卫卿又长又黑的睫毛,却又不忍心吵醒他,于是拥住柯卫卿的肩头与双腿,将他打横抱起。

「唔……?」柯卫卿在迷糊中,感觉到身体悬空,不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吗?」煌夜立刻停住不动,低头看向怀里,神情有些迷惘的柯卫卿。

「皇上?臣睡著了……?!」柯卫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困惑地问道。自己应当是在看书呀。

紧接著,意识到自己是被煌夜抱在怀里,不禁飞红了脸。

「是,你撇下朕,独自睡得欢,朕要好好地『罚』你才行。」煌夜原本是打算让柯卫卿去床上休息的,可是见他如此羞赧的模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罚?」柯卫卿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士兵肩负石头,在校场跑步的样子,不过煌夜只是抱著他,又坐回硬木摇椅上。

「皇上?!」柯卫卿惊呼,他变成坐在煌夜大腿上的姿势,还被煌夜从背後抱住。又不是小

孩子,而是一名将军,在前厅这种地方,是会被别人看见的!

「别动,乖乖的坐著。」煌夜紧紧地握著柯卫卿的双手。

「不行!」柯卫卿依然扭动著腰,直到後臀磨蹭到某处坚硬如铁的部位,身体一下子定住似的,不动了,只是脸孔愈发地红了。

「朕不是叫你别动了吗?」煌夜趁势啃咬柯卫卿红到发烫的耳根,邪魅地道,「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臣、没有!」柯卫卿缩起了脖子,心跳如雷。

「这麽长时间没碰你,身上的印记都没了吧?」煌夜在柯卫卿出使祈天国前,要了他一整夜,在耳根、脖子、锁骨、还有手腕、大腿等处,都留下吮吻的痕迹。

「……不知道!」柯卫卿爲了隐藏这些羞耻的吻痕没少受罪,酷热的天里还从头到脚,穿著厚重的青铜盔甲。

他不知道煌夜这麽做,是因爲在白天看到他cāo练士兵时,脱去铠甲,卷起袖子,完全不顾士兵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瞟来瞟去。

也许,士兵是在听他的指挥和口令,才一直望向他的,这也是无可避免的,可是煌夜是说不出的嫉妒。

明知道他就要出使国外,却还是狠狠地抱了他。

「你怎麽会不知道呢?洗澡的时候,没有看见?」煌夜手脚麻利地解开柯卫卿的玉帛腰带,扔在地上。

「皇上,请住手!会被人看到的!」透雕的殿门外,就站著守门的绿衣太监。

「看到又如何?你今晚侍寝,他们是知道的。」煌夜低声笑著,双手沿著结实的臀丘潜入进去。

「皇、皇上!」煌夜竟然直接抚摸向後边,这让柯卫卿很是心慌,他不是要这麽直接插入吧?!

「来人!」煌夜突然高声宣道,在这静谧的夜里尤爲响亮。

「——!」柯卫卿的裤子已经脱了,虽然有上衣的遮掩,但是下身赤裸,双腿一目了然,让他羞耻得无法抬头。

「奴才在。」闻声进来的人是李德意,他「视而不见」的看著皇帝,和他腿上低头不语、只是微微发抖的柯卫卿,恭敬地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御书房,把那盒玫瑰膏拿来。」这是北斗做的rǔ膏,能代替蜂蜜做润滑液,蜂蜜是避孕的,而玫瑰则有助怀孕。

「遵旨。」李德意很快去了。他的腿脚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竟来去如风,少顷便回来了。

「放开……」柯卫卿还没来得及从煌夜的腿上逃脱。

「很好,下去吧。」煌夜拿过李德意递上来的那只雕有牡丹花的玉盒,打开盖子,里头竟还附有一只工艺极爲精巧的金勺。

可是煌夜没有功夫用小勺挖出适当的分量,而是直接用手指捞取一大块。柔滑又香腻的淡粉色rǔ膏,随著指头的插入,涂抹到紧涩的後穴里头。

体内被抚摸的诡异感受,以及芳香的rǔ膏流出来的滑腻感,让柯卫卿心慌不已,恨不得立刻逃出煌夜的臂弯。

然而,煌夜没给他逃脱的机会。一只手臂抱著他的腰,另一只手分开他的臀丘,借著润滑液,将肉刃强行贯插而入。

「呜呜——啊!」柯卫卿只觉得眼前一白,身体像被撕扯开一样疼!他的两手不由抓紧摇椅的扶手,煌夜则抱起他的腿,让他的双脚都离开地面。

重量全都压在了臀上,这就更方便煌夜挺入,加上摇椅的前後晃动,让煌夜往里打桩似的,一点点的撞击著紧得要命,也热得令人发狂的mī穴。

「——啊!」柯卫卿整个脊背都挺直了,浑身僵硬如石。直到煌夜全部进去,柯卫卿才大张著嘴巴,急促喘息著,瘫软了下来。

「这什麽rǔ膏,真不顶用!」煌夜忍不住抱怨,他虽说是插入了,却被牢牢绞著,无法肆意冲刺,简直比凌迟还要折磨人!

「皇上……拔出来……不要……!」柯卫卿亦很难受,体内嵌著如此巨物,好像热铁一样,连肚子都能捅穿似的。

「你再忍耐一下。」

煌夜没有告诉柯卫卿的是,这些日子,他幷没有宠幸任何一个妃子,即使有烁兰作伴,两人也只是聊天下棋,幷无肌肤之亲。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44 h

所以,累积多时的欲望,在此刻根本无法停止,如果忍耐得住,他就不会这麽粗鲁地强要柯卫卿了。

煌夜放下柯卫卿的一条腿,转而去抚摸他因爲疼痛而萎靡的前端……但是当柯卫卿因爲持续的撸动而溢出蜜液时,煌夜又紧紧地扣住根部,不许他释放出来。

「皇……皇上……」柯卫卿觉得全身敏感的神经,不论疼痛的,还是舒服的,都被煌夜牢牢地掌控住了,实在难以忍受,低低地呻吟出来。

「朕今夜要好好地做,所以……不准你先射。」煌夜说著,眼角馀光瞥到了摆在一旁的金勺,它的柄是极细小的,就像一根久经打磨的银针。

「您做什麽……好疼……不要!」

柯卫卿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体内的入侵物时,身前一阵尖锐的疼。定睛一看,煌夜正拿著一枚金针似的东西,一手握著他的分身,一手往顶端的小孔里慢慢推入。

「别动。」煌夜将细柄的部位插入粉色的尿道之中,堵住了柯卫卿shè精的通道。小勺就像一

枚金色宝石一样,咬著那可怜兮兮的粉色洞口。

从没有被这样玩弄过,柯卫卿就算拼命忍著泪,眼前都模糊成一团。

前端被遏制住,体内深处却被肉刃不住地搅动,柯卫卿极想要发泄,却无法泻出,身体綳紧到了极致,不由丧失了力气。

而腰部一旦放松,後穴也就变得松软一些,就像绽放的花蕾似的,流淌著令人销魂的湿润与柔软,深深的吞著龙根。

「好卫卿。」煌夜低声的感叹著,从下往上猛力地贯穿了数十下,却还嫌不够那样,把浑身虚软的柯卫卿压在摇椅里,让他的脸孔朝上,双腿大张的搭在扶手上,再次狠狠的贯穿。

「啊啊啊!」摇椅几乎被撞翻了,柯卫卿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著,他尖叫著,哭出了声,想要射,可是煌夜却不准他拔出细小的金勺。

如此激烈的交合,柯卫卿被折腾得语无伦次,不住地哀声说,「要坏掉……前面……啊……不要!」

煌夜没有停止疯狂的侵犯,柯卫卿摇著头,泪流满面地,请求煌夜饶了他。

「没有一个妃子,会像你这样,让朕如此尽兴。」煌夜附在柯卫卿耳畔,沙哑地说。一手掐著柯卫卿xiōng前的rǔ头,一手伸入柯卫卿的嘴里,搅弄著他的舌头。

直到後来改变了姿势,柯卫卿主动趴在摇椅上,抬高臀部,随著椅子的剧烈摇摆,迎合著煌夜的捣腾时,煌夜这才奖励般地,拔掉了那只已经变得滚烫的金勺。

「——啊啊啊!」柯卫卿喷射似的吐著浓郁的蜜液,下腹急剧痉挛。煌夜蓦地整根拔出,又整根插入,猛然一顶,让柯卫卿又哀叫了出来。

「不要……煌……不……啊!」

太用力了!正如煌夜说的,这是在处罚吧?可是灭顶的快感,让柯卫卿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在煌夜强悍的抽送下,他再度痉挛著,射出jīng液……

这一晚在摇椅上倒腾到天明,摇椅的坐垫上都染有爱欲的痕迹,柯卫卿不记得自己是怎麽离开那里的,事後,又是谁清洁的它。但是,因爲此次「惨痛」又「火热」的经历,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来到长春宫,却不敢看著那张摇椅。在煌夜和宰相说,前厅的那张摇椅坐起来很舒服时,他的脸也是火烧般的红著。

幸好,最近要忙的军务很多,让他多少能从羞窘中摆脱出来,当一名尽忠职守的将军。

甘泉宫,南厢书房。

「终于完成了!」在柯卫卿的面前,是一只三尺见方的乌木匣,还飘著桐油的味道。

「太好了,没想到你真的做成功了。」青允就站在木匣的另一端,他啧啧称奇地看著这个方盒,要知道,这可是非常玄妙的东西。

「这多亏青允大哥帮忙,我一人可敲凿不了全部的地图。」柯卫卿感恩地说道。

原来这是一幅十国地形图,和绘制在羊皮卷轴上的不同,柯卫卿把大燕、南烈、梁、飞翼等的地形、江河湖海、关隘边境,极爲精准的雕刻下来,看似凌乱的一堆木板,却能够无比清晰的展示出各国领土与地理位置。

而这套木板在行军时,可以拆解开,装成木盒,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便于携带。它还不怕落入敌人手里,因爲拼搭成地图,需要特定的顺序,而这个顺序口诀,只有柯卫卿自己知道。

「快拿去给皇上看看,圣上一直在等待你的成果呢!」青允摩拳擦掌,很是兴奋地道。

「好,我们走。」柯卫卿就与青允二人,小心的抬著这个沉甸甸的木盒子,去到了长春宫的御书房。

煌夜正与吏部尚书乌景荣,谈近期官员考核之事,四品以下的官员任免、调动等,都是由乌大人负责的。

他今日来,除了谈科考,还要提醒皇帝,兵部尚书一职空缺已久,应该补上合适的人选。

他们正说著此事,柯卫卿就到了。

「臣等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柯卫卿与青允下跪行礼,乌景荣看见越发精神、俊美的柯卫卿,心里觉得万分可惜。

——待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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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鲜币)情倾宫闱 145

差一点,柯卫卿就成爲他的女婿了,虽说女儿蓉儿最後嫁给了亲王,前途还不错,但怎麽说都是侧室,没有正位来的光荣。

但是乌景荣对皇帝是十分忠诚的,他绝对不会对皇帝的指婚说三道四,可他确实迟钝了些,楞是没看懂皇上,对柯卫卿有著极强的独占欲,而不只是把他当作一名武将,或是男宠。

「小王爷。」乌景荣对柯卫卿躬身行礼。

「乌大人。」柯卫卿对乌景荣始终心存歉疚,他想问令嫒可好,又觉得有些冒昧,便没开口。

「你们怎麽这样生疏?他不是你的『岳丈』麽?」煌夜看出柯卫卿满脸关怀,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心里便有些嫉妒了。

「皇上,您又取笑老臣了。」乌景荣没听出里头的醋味,还胡须一抖的笑了起来,「小王爷一表人才,不是小女可以配得上的。」

「不,是我高攀了,我……」柯卫卿连忙说道,却看到煌夜的眼神越发锐利了,不由得噤声。

「皇上,您快看,我和柯将军带什麽来了?」青允适时插话进来。他的身後,那青石地砖上,摆著一只长方木匣。

「哦?你做成了?」煌夜问,两眼放光地看著柯卫卿。

「是。」柯卫卿点头,这才露出笑容,「不辱圣命。」

「敢问圣上,这是何物?」乌景荣好奇地盯著那大箱子,看到上头有一条条拼接的缝隙。

「呵呵,乌大人也来看看吧。」煌夜笑著,十分得意地道,「这是卫卿修习游历诸国後的心血结晶。」

乌景荣这下更惊讶了,直瞧向柯卫卿。柯卫卿朝皇上行了个礼後,就走向木盒子。

只见他变戏法似的拆开方盒,一块木板紧卡著另一块,层层铺开来後,竟有一丈见方,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军事地图。

「哇!这真是鬼斧神工!皇上,您看这河道、山峦,这——是大燕?」乌景荣睁大著眼睛,大燕的版图竟然如此之恢弘,北部的天霁已经囊括其中,如今是大燕的一个省,名爲天鹤,而四个附属国,业已全部改爲郡,如此以来,大燕的疆域,从北、西、东、南,全都改了样,天下第一大国,真正的名不虚传!

不过,也能从接壤的土地,看到其他国家的动向,北部的鲁国和嘉兰反目成仇,如今正战得不可开交,他们的疆域也发生了变化,鲁国正在一点点的吞噬嘉兰。

而南方的南烈、飞翼二国也时有兵刃相接,他们国家虽小,国力却很强盛,总是宣称要位居第一,取大燕而代之。梁国夹在二者之间,大有坐山观虎斗之势,不过他的国力也确实弱了

些。

东边的东麟国则最爲神秘,让人无法掌握它的动向,柯卫卿当年去到那里时,多次受到当地官吏的盘查和阻挠。

而东南的晟、夏二国,正大力的发展海军,同时,那里的海盗也相当泛滥。

西边的西夷是山区之地,可以看到几乎四面环山,那里有许多土著,且都十分好战,他们都是西夷最强的士兵。

每个国家都各有特色,以及有著一统天下的野心,他们都把幷吞大燕视作爲争夺天下的第一步,因爲几乎每一个国家,都与大燕接壤……。

煌夜和乌景荣,以及青允,都倾听著柯卫卿的讲解,这一副木刻地图,就是一本兵书,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太美妙了,有了这地图,老臣也能保家卫国、行军打仗了!」乌景荣抚著花白的胡须,感叹道。

「乌大人,你说,这兵部尚书一职还会再空著麽?」煌夜微笑著问。

「这……」乌景荣先是一楞,随後哈哈的笑了起来,拱手道,「皇上,是老臣愚钝了,这最佳的人选近在眼前都没发现,真是老了!臣大力举荐此人!」

「什麽人?」柯卫卿不由发问,却发现皇上和乌大人都看著自己。

「由吏部尚书举荐,朕命你爲兵部尚书,柯卫卿,你还不快跪地谢恩!」不给柯卫卿有推辞的机会,煌夜直接委任。

「啊?」柯卫卿已经是大将军了,再担任兵部尚书,那麽兵权的调配,岂不是都在自己手里?如此大任,不但显示出煌夜的重用,更有信任的意思。

「快呀,柯将军!这是皇上的口谕!」青允等不及了,在一旁催促道。

「微臣谢主隆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後已!」柯卫卿感激不已,跪在地上磕头。

「起来吧,卫卿。」煌夜满意地颔首,让柯卫卿站起来。

「正所谓出将入相,小王爷越来越能独当一面,後生可畏呀!」乌景荣对柯卫卿拱手祝贺。

「哪里,今後还有劳乌大人多加指点。」柯卫卿连忙还礼。

「这可真值得大大庆贺一番,不醉不归啊!」青允夸张的说道,乌景荣跟著笑了起来,这

时,有太监进来通传道,「啓禀圣上,兰贵妃——兰娘娘到。」

「请吧。」煌夜点头说道,这人还没见,厅堂里就先闻到一股茉莉花的香气。

「臣等告退。」乌景荣和柯卫卿都明白,接下来是皇帝的私事,他们都不能留下,可是煌夜却一摆手道,「不妨事,你们留在这。」

柯卫卿还想说什麽时,盛装打扮、香气袭人的烁兰就已经迈入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烁兰的美貌简直是闭月羞花,她已经十九岁了,如熟透的果实一般,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她说话的声音是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显出身爲贵妃的气度。

「爱妃,免礼罢。」煌夜伸出手,示意烁兰坐在龙椅旁,一个铺著黄色软垫的扶手椅里。

「臣妾谢皇上赐座。」烁兰又施了一个礼,才缓步走过去,在椅子里端庄的坐下。

柯卫卿早就听说煌夜对烁兰很好,如今一声「爱妃」、一个赐座的举动,就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

乌景荣和青允齐步上前,向烁兰跪拜,柯卫卿也跪了下来,道,「臣等拜见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皇上在这儿免了大家的礼,本宫怎麽还能端架子?」烁兰笑吟吟的,甜美极了。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46

「既然兰妃这麽说,你们就都起来吧。」煌夜说道,幷坐回龙椅上。

乌景荣和柯卫卿他们,就都谢恩,站了起来。

「皇上,臣妾刚才在外头,听到您们笑得很开心,敢问有何喜事?」烁兰目光柔婉地环视了一圈,装作好奇地问,「怎麽奴家一进来,就都不说了?」

「是有喜事,朕封了你的王弟,柯卫卿爲兵部尚书。」煌夜微微一笑道。这样看起来,封赏一事好像在讨好烁兰似的。

「哦?」烁兰耸起弯如月的细眉,显得很惊讶,看了看柯卫卿,又很快转向了皇帝,「这爱屋及乌的,臣妾可是要好好谢谢皇上了。」

「这不全是爱屋及乌,」煌夜笑了笑,说道,「柯卫卿对各国地形非常熟悉,对于调兵遣将更是了若指掌,他出任兵部尚书,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臣妾明白了。」烁兰却娇嗔地一笑,「皇上不必和臣妾解释。」

「不,你们姐弟二人皆熟知兵法,朕很乐意与你、或是令弟谈这些事。」

虽说後妃不能参与朝政,但烁兰毕竟是柯王妃悉心栽培出来的,她能文能武,通晓天文地理,与其他妃子大不相同。

这就是煌夜常去锦燕宫的原因了。烁兰温柔贤淑,知晓大义,对各国形势也有独到的见解,可以说是女中俊杰。而且她从不争风吃醋,对其他妃子也很大方,善待下人。

也许人长大了,自然会有一些变化,煌夜觉得和以前的烁兰相比,现在的烁兰就像他的贤内助,在爲人处世方面长进了许多。

「王弟,还不来谢谢皇上。」烁兰招呼著楞在那里的柯卫卿,十分亲昵地道,「快来谢恩。」

「呵呵,他已经谢过,不必再行礼了。」煌夜微笑著对烁兰道,「你来找朕,是有何事?」

「啊,没大事,臣妾见今日天气好,又想念皇上了,便来找皇上唠唠嗑儿。」

换做别的妃子这麽做的话,一定会被认爲不懂规矩,可是烁兰柔柔腻腻地说出来,有种撒娇的意味,幷不让人生厌。

「是麽?」煌夜笑著应道,看向柯卫卿,「你和兰妃好久没见面了吧?」

「是。」柯卫卿说,声音是意外的嘶哑。

「那,朕赐你们二人,共游太翠湖,可好?」

「臣……」柯卫卿不知如何应答,因爲他知道,烁兰是不喜欢他的。

「多得皇上惦记,我们确实有半年未见了,」烁兰插话道,「若皇上恩典,赐我们姐弟二人游湖叙旧,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

「只是什麽?」煌夜温和地问。

「臣妾斗胆,请皇上一同游湖。」烁兰温婉起身,朝煌夜道了一个万福,「难得最近天气这麽好,也请皇上散散心吧。」

「好,朕也去。」煌夜笑著说,又对乌景荣道,「乌大人也来吧,既是皇室游乐,少不得请你来,还有你的夫人,也可一幷带来。」

「皇上金口,可是抬举老臣和贱内了。」乌景荣连忙躬身谢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

不是皇亲国戚,即便女婿是亲王,也不敢逾越礼制。煌夜亲口请他,等于是承认了他是皇室成员。

「不必多礼。」煌夜说道,深邃的眼眸又望向了柯卫卿,却发现他幷没有看著自己,便有些扫兴。

这不是喜事麽?爲何柯卫卿不见有半点兴奋?

「皇上,这地图上还有几处需要修正,容臣先告退……」柯卫卿注意到煌夜探寻的目光,抱拳说道。

「这……」煌夜想要留他,可是烁兰先说话了,「也好,王弟你忙完了,才有时间随姐姐乘

船同游。」

既然如此,煌夜也只能点头,准许柯卫卿和青允离开了。乌景荣不好意思继续阻碍皇帝与妃子说悄悄话,便也告辞走了。

这偌大的御书房里,就只剩下煌夜与烁兰两个人了,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麽,但想必是浓情蜜意,羡煞旁人啊。

※※※

初冬的早晨,一阵阵北风吹来,烁兰却仅穿著一件绸裙,站在布满晨光的露台上。

她喜欢这寒冷的风,使她觉得头脑清醒,而且更加坚强,就像伫立在宫门前的青铜麒麟一样。

当然,她比麒麟更尊贵,因爲她是人中之凤,天之骄子。总有一天,她会站在天台上,接受百官朝拜,成爲大燕皇后。

柯卫卿不过是被封赐爲大将军,说得难听点,就是皇帝养的一条狗,随时都会死在外头,她以前怎麽就没发现这点?还多此一举的派出刺客,差点坏了大事。

「娘娘。」一名宫女在她身後跪下,「天很冷,请您更衣吧。」

「嗯。」烁兰优雅地转过身,说道,「艾公公可曾来过?」

「来过了,他说,不想打扰娘娘您的休息,让奴婢转告娘娘,今日游湖所需船舶,他都已准备妥当。」

「真是辛苦他了。」以往,烁兰绝不会说这样的话,春梅的叛变让她明白一件事,下人可以

重用,只要事後灭口就好。

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烁兰不愁没人爲她卖命,但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打駡下人了,这事传出去,有损她的威望。

因此,烁兰时常奖赏奴婢,甚至把皇帝的赏赐,也分给身边的宫婢,让她们受宠若惊,对她很是忠诚。

还有公公主动讨好她,比如那个艾总管,是负责宫内游船管理的,今日之事,就少不得他的帮忙。

『哼。本宫倒是要看看,皇上到底是心疼你,还是本宫……』烁兰暗暗想著,十分期待游湖的到来。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147

※※※

每年的初冬,皇宫里的湖泊都还未结冰,但是湖里的鲫鱼都长肥了,是垂钓、游玩的大好时机。

太监会先准备一艘两层楼高的大船,在二楼设下宴席,在台子的中央摆有一口铜铸大火锅,煮著野菜,配以各种香辛料、蘑菇、参草等。

然後小太监们会划著乌篷船,在湖里垂钓。捕上最肥美的鲫鱼,送到大船的一楼,有厨子当场宰杀、清洗,稍作腌渍、去除腥味後,就送上二楼。再由膳食太监检查之後,送进火锅

内,制成鲜美的鱼汤。

在这期间,皇上与妃子、大臣一同观赏湖中波光景色,还有乐师吹拉弹奏,出题对对子,其乐融融也。

有时候,臣子会亲自上小艇,爲皇帝垂钓鲫鱼,谁钓得最多,分量最重,还能得到皇帝的赏赐,这也是非常有趣的事。

柯卫卿曾经参加过一次这样的冬日游湖,但那时,太后还在世,烁兰也还不是贵妃。

如今,这一切都由烁兰做主。柯卫卿一边认爲这是理所当然的,一边又很难受,心里就像揪著一团乱麻似的,越抽越紧……这些日子里,与煌夜朝夕相处,让柯卫卿觉得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和煌夜了。

爲了皇上,他可以日夜赶制地图,幷多次更改设计,力求精益求精。那些作废的木板有千馀块,能够堆满一间书房,然而,在地图完成後,这些刻板就都烧成了灰。

青允说,『皇上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这话很对,所以自己被封了兵部尚书。可是柯卫卿

知道,自己谋取的幷不是官职和权力。

只要煌夜多看自己几眼,柯卫卿就很高兴了。而不是等到侍寝的时候,煌夜的眼神才会留在他的身上。

但是,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过分了呢?他只是将领,不是妃子,也做不了妃子。

烁兰的出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让头脑发晕的柯卫卿一下子就清醒了。再怎麽日夜相对,再怎麽被招侍寝,煌夜也还是属?烁兰的,是她的夫君。

而他,只有利用武将的身份,才能留在煌夜的身边,但同时也无法得到煌夜的心。煌夜的情意是要留给皇后、妃子的。也只有她们可以诞下煌夜的子嗣……。

不对。

柯卫卿猛然想起北斗说的,他也可以怀孕的事,但总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听到养父柯贤说起他身上的玉佩,上面的图案是类似鸟形时,柯卫卿想到了自己胳膊上的图形,是何其的相似!

难不成自己真的可以怀孕,生煌夜的孩子?就算不是女人也可以?巫雀……这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种族?

柯卫卿的心情是既紧张又欢喜,很想要找到永麟,却寻不到他半点的踪迹。

——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

但是,若真能生育,这孩子又会给煌夜带来怎样的冲击?柯卫卿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男

人生下的孩子,能留在宫中吗?对大燕的皇室血统来说,这是一种亵渎,会被天下人耻笑。

所以他不止一次的拒绝煌夜,要他生下孩子的要求。先不说他是否能生,要真生下了,也是一个「孽种」,活不下来。

所以,保持原样就足够了,柯卫卿不停地说服自己,只要煌夜愿意重用自己,爲他征战天下、分担忧愁,他就不枉此生了!

可越是这样想,心中的绳结也就揪得越紧,心痛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知不觉地,柯卫卿竟然来到和煌夜、烁兰相约的太翠湖畔。

只见群山环抱之下,湖水碧绿幽深,宛如一块巨大的翠玉,又像是传说中的太岁之石,故命名「太翠湖」,也是後宫最爲辽阔的湖泊。

远远望去,就已经看到一艘朱红描彩,简直是画舫的大船,停在湖的中央。四周围著一些小艇,首尾都扎著玉兰,洁白的花束看起来十分雅致。

这些都是兰贵妃的主意吧,大船无比奢华,就连小艇也是,以往不过是乌篷小船,幷没有任何饰物。

柯卫卿来到码头上时,几位公公已经等候在那儿。一叶小舟是专门迎候宾客的,柯卫卿登上去,一个太监就摇著木浆,将他送上大船。

因爲是皇室家宴,比平时庄严肃穆的典礼要轻松许多,所以柯卫卿踏上大船时,就听到不少欢声笑语。

柯卫卿拾级而上,来到二楼,看到一幅如画卷般美丽的场面。煌夜穿著盘领窄袖的常服,但也是极精美的衣袍,双肩上各綉有金盘龙。

煌夜没有戴金冠,而是用了金簪。上面镶有一颗光泽闪耀的黑珍珠,与他的黑眸极爲相称。

簪子是龙形,如遨游在云中,衬托著煌夜那俊美非凡的脸,以及他的天子威仪。

煌夜身旁的烁兰,一如既往的盛装打扮,又别出心裁。她拿白色雀鸟羽毛做成首饰,一个羽绒黄金发簪、一双羽绒嵌珍珠耳环,粉色清爽的妆容,看起来既像少女,又似贵妇,有种说

不出的妩媚。

她的双手正攀附在煌夜的臂弯中,两人好像在说悄悄话,烁兰笑得极爲甜美。

柯卫卿在来时,所想的一切瞬间化爲乌有。任何的理智、任何的说辞,在此刻都没了用处!

只是觉得心脏裂开般痛,看不见别的东西,眼里只有他们郎情妾意,相依相偎的样子。

「卫卿,怎麽现在才来?」

煌夜开口了,这宴席都已经开始了,柯卫卿才姗姗到来,做什麽去了?

柯卫卿一楞,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除了乌景荣和他的夫人,还有五位亲王、王妃,其中一位便是乌景荣的女婿安泸亲王,不过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乌蓉儿,而是正室。

「皇上,您让王弟当了兵部尚书,少不得公务缠身,这会儿来迟了,就罚酒三杯,责怪就免了罢。」烁兰娇声娇气,轻轻一推煌夜的胳膊,佯装替柯卫卿解围。

在场的人,无不觉得兰贵妃是个通情打理,爱护弟弟之人,就算这个弟弟与她争宠,她也毫不计较。

一时间,所有的王妃都站在了烁兰的一边,她们本来就讨厌男宠,如今是越发的支持她了。

显然,煌夜也很喜欢烁兰的气度,笑著点点头,说道,「那就罚酒三杯,来人,上酒。」

柯卫卿站在原地,双手接过李德意送上来的梨花酒,一口气喝了三杯。

「好!你坐吧。」煌夜微笑著说道,用手示意了一下右边。

乐曲声再度响起,柯卫卿注意到煌夜右边的坐位是空著的,可左侧就是兰贵妃,煌夜就不怕别人说他左拥右抱,宠幸一对姐弟麽?

柯卫卿不知道是哪来的怒气,竟无视煌夜的指示,而是就近,坐到一个空位子上。

没想到,邻座就是安泸亲王。两人彼此敬了酒,寒暄起来。柯卫卿忍不住问起乌蓉儿的近况来。

安泸亲王笑著说,她已经怀有身孕,所以今天没来,还说请了好几个老嬷嬷,照顾著她,柯卫卿知道她过得不错,便放心了。

「柯爱卿还真是关心王爷家的妃子。」煌夜忽然撂下酒杯,不冷不热地说道。安泸亲王赶紧向皇上敬酒,再次感谢皇上指婚,让他可以再续香火。

柯卫卿没有看皇上一眼,事实上,他喝了不少酒,酒气和妒意一起上涌,心痛的感觉倒是逐渐麻痹了。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48

夕阳西下时,湖面上起了风,也渐渐的冷了,兰贵妃却来了兴致,说要亲自去钓一回鱼,奴才们都劝说风太大,浪也急了,下湖有危险。

可是烁兰说自己会武功,这麽点风浪,不在话下,再说她怎麽也要爲皇上钓上一条肥鱼。

还说,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让柯将军陪著她去。

柯卫卿起身,不等煌夜开口,就说「臣领命」,有些自作主张,煌夜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应允了。

而柯卫卿其实只想吹下冷风,才想要上小船的。

烁兰就与柯卫卿、还有艾公公一起坐上小艇,迎著呼啸的风,摇著船桨,来到湖的另一端。

柯卫卿整理著钓竿,将鱼饵穿在铁鈎上,这本是奴才们干的,但是他幷不介意。艾公公则忙著给兰贵妃挡风,这湖面上的风,可不是一般的大。

「柯卫卿,你过来。」烁兰说,伸出一只戴著红宝石戒指的玉手,「扶著本宫。」在这里,她就不再自称是姐姐了。

「是。」柯卫卿把钓竿安置好後,就越过艾公公,去扶兰贵妃。小艇本就窄得很,艾公公又有些胖,船摇晃得更厉害了。

「娘娘,小心。」柯卫卿这样说时,手就伸向烁兰,可是都没有碰到她的衣袖,就见她往後

一倒,「哗啦」一声摔进湖里!

「天呀!娘娘落水啦!」艾公公惊呼,虽然他掌管宫内游船,却不懂游水。

「救命啊!」

兰贵妃在水中尖叫、扑腾,不时沉下去,惊恐万状,柯卫卿纵身一跃,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里,几次摸到烁兰的手指,但因爲她疯狂的挣扎,而无法抓住。

就在这时,更多小艇飞速地划了过来,太监们纷纷跳进湖里。这时,烁兰好像不会再沉下去似的,很轻松地就被太监抓到了胳膊,带回了艇上。

那一边,煌夜已经登著小艇赶过来了。烁兰浑身湿透,粉妆退去,却更显得肤白如玉,我见尤怜。

「皇上!」烁兰一见煌夜,便浑身哆嗦地扑了上去,往那宽阔的xiōng膛里钻,「请您饶了王弟吧,他不是有心的!」

这话,让站在一旁拧衣摆,同样冻得面无血色的柯卫卿,完全楞住了。

「怎麽了?」煌夜怀抱著烁兰,一旁的太监赶紧递上貂绒披风,可烁兰像是受惊过度,只顾著哭泣。

煌夜亲手拿过披风,给她披上,温柔地问道,「怎麽回事?」

其实,煌夜从大船上能望见小艇。他看到柯卫卿在大风中突然站起来,走向烁兰,接著烁兰就尖叫著落水了,但是中间发生了什麽,因爲艾公公的阻挡,没有看清。

「臣妾请王弟搀扶一把,但王弟可能是没有站稳,竟然失手推了臣妾,所以……呜呜,臣妾不会游水……真的好冷……好可怕!」

「是这样麽?」煌夜抬眼,询问柯卫卿。

「臣……」看著烁兰哭得如此凄惨,柯卫卿都以爲是自己撞到了她,可实际上,他压根连她的衣袖也没碰到呀!

「皇上,您就别追问了,都是臣妾不好,非要来湖上钓鱼,结果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烁兰哭哭啼啼的要跪下,但是煌夜抱稳了她,说道,「回岸上再说。」

贵妃落水,一行人都没了游玩的兴致,匆匆回到岸边。宫女们围住湿淋淋的兰贵妃,扶她下去更衣了。

柯卫卿留在那里,听候煌夜的发落。煌夜问了艾公公,艾公公不住地磕头说,是柯将军推了娘娘一把,娘娘才落水的。

还说,柯将军的力气很大,差点把他都推下水去!

面对这些证词,柯卫卿真是百口莫辩,但是他相信煌夜,是不会轻易采信的。

「柯卫卿不是那种人。」果然,煌夜低沉地开口道,让柯卫卿不由松了口气。

「但这一次,是他鲁莽了。」煌夜背转过身,望著湖泊,「连累兰贵妃落水,罚没收俸禄一个月,其馀人等,看护不周,杖责二十。」

「谢皇上不杀之恩。」艾公公爲首的太监们,都诚惶诚恐的下跪叩首,然後便被侍卫押走了。

柯卫卿站在岸边,身上冰凉,心里更是透凉刺骨。

待闲杂人等都退去,煌夜才转过身来,注视著柯卫卿道,「你是怎麽回事?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臣不知道。」

「都把人撞下水了,还不知道?」

「……!」

「你是不是心里惦记著那个乌蓉儿?」

「乌蓉儿?」

「哼。别跟朕说,你没想著她。」

柯卫卿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低下头,声音沙哑地道,「皇上已经处罚了微臣,就容臣告退吧。」

柯卫卿叩首,转身就走,然而才走出去几步,就被煌夜抓住了手臂,猛地一拽,给拉了回来!

「唔!」下颚被扣住,落下来的吻又狠又重,简直是比湖面上的风还要冷冽,柯卫卿连气都喘不过来,舌头和嘴唇都被啃咬、吮吸得发疼!

一旁侍立的宫女太监,全都低头,视而不见。

「这个——才叫做处罚。」煌夜放开柯卫卿,注视著他几乎渗血的红唇。

「皇上……!」柯卫卿喘著气,耳朵嗡嗡响著。

「你是在吃醋?」煌夜用拇指摩挲著柯卫卿湿润的头发,「因爲朕宠爱你的姐姐?」

「臣没有。」柯卫卿心里一惊,但脸上依然很平静,「臣对皇上不会有非分之想。」

「是麽?」煌夜努力探寻那双乌黑的眸子,可惜幷没有看到任何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不由叹一口气道,「也是,你们是不同的。」

一句不同,让柯卫卿更加明白何爲男女有别,他这辈子再怎麽爱煌夜,都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怎麽了?很冷麽?突然发抖起来了。」煌夜想要抱紧柯卫卿。他身上虽然披著披肩,可衣服还是湿透的。

「臣没事,容臣先行告退。」柯卫卿以拒人千里的态度,轻轻推开煌夜的手臂,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煌夜想要留他,但是一宫女来报,说兰娘娘身子不舒服,在偏殿晕倒了。

煌夜就传了北斗御医,一听娘娘出事,太监们都有些乱了,趁著这个功夫,柯卫卿快步退下,不见了。

——待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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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54

☆、(10鲜币)情倾宫闱 149

※※※

三日後,宣政殿,朝会。

煌夜在例行议事之後,点名兵部尚书柯卫卿散朝後,去御书房议事。柯卫卿举著象牙笏说,遵旨。

柯卫卿来到位于长春宫的御书房,看到煌夜正在下棋,左右无一个侍从,便上前行了一礼。

「过来坐。」煌夜和顔悦色地道,「朕好久都没和你下棋了。」

「微臣不敢。」柯卫卿只是叩首说道,「皇上有何要事,请尽管吩咐!」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煌夜抬起眉头,黑眸几乎能刺穿柯卫卿拘谨的身体,「这几日,你只要一下朝,就不见了踪影,朕想找你说话,都难见到你的人。」

「微臣惶恐!」柯卫卿抱拳说道,「臣是忙于军务,才……」

「什麽军务?」

「臣前日在朝上递过奏本,南烈国君不满大燕居于天下首位,想要出兵……」

「是这事……怎麽,南烈又有了新动作?」

「是的,臣接到青缶的密报,南烈皇帝以巡视边疆爲由,集结了大批兵马,臣与张副将商议,是否要赶去南疆视察敌情。」

「青缶做了这麽多年的探子,经验老道,他这麽说的话,恐怕南烈是有入侵的野心,要小心提防著。」

「是。」柯卫卿拱手道。

「这事就交给你和张副将去办,有任何军情,随时禀报。」煌夜蹙眉说道。

「微臣遵旨。」柯卫卿又一次叩首道,「臣这就回去安排一下。」

「等下。朕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别急著走。」煌夜说道,「朕知道你最近很辛苦,比起我这个皇帝来,还要日理万机……」煌夜苦笑了一下。柯卫卿身爲大将军,又是兵部尚书,如今又在关注南烈国的动态,想必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吧?而柯卫卿做事又是那麽认真,就算熬夜不歇息,也要把事情做好。

「所以……朕想多看看你。」煌夜怜惜地说,凝视著柯卫卿略显消瘦的脸颊。

「皇上……」柯卫卿心头一悸,却没有抬起头来。

「你可知道,从你进门开始,就没有望过朕一眼,头却磕了三个了。」煌夜有些无奈地道,「什麽时候开始,你也和那些迂腐的亲王一样,这麽计较宫中的规矩了?」

「身爲臣子,遵循宫中规矩是理所当然的。」柯卫卿略显苦涩地道,「之前,是微臣太不懂事,还望皇上见谅。」

没错,他以前会直视著皇上,因爲心里装的都是他,没办法不看著他。

但是,自从明白煌夜是属於烁兰等後宫娘娘的,柯卫卿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能逾越礼制的。

只要辅佐好皇上,不是一样在表达爱意麽?既然不能成爲妃子,他就要做好一个忠臣该做的事,帮助煌夜完成统一天下的霸业,哪怕献出性命。

「可是朕,」煌夜停顿了一下,凝视著柯卫卿的眼睛道,「从没有把你视作臣子。」

「那麽……」柯卫卿的声音有一些发抖,「我是什麽?」

才下定的决心,就被煌夜无情的推翻,原来他在煌夜的心里连臣子都不是?!

「过来这里。」煌夜招手,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是……」柯卫卿皱眉走过去,想要跪下,就被煌夜一拽,不由跌进煌夜的怀里。

「朕知道你要监视南烈,忙得很,但在这之前,朕还是想要好好抱你一回。」煌夜在柯卫卿的耳边呢喃道,「不准你再躲著朕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柯卫卿猛然意识到,原来在煌夜的心里,自己还是一名男宠!

既不能和後妃相提幷论,甚至连臣子也不是,而是男宠而已!想到煌夜一直是这样看著自己的,就让柯卫卿心痛得淌血一般!

「不要……!」柯卫卿坚定地摇头,推开煌夜的手臂,「臣不想再侍寝……」

「你敢抗旨?」煌夜俊眉敛起。

听烁兰偶然说起,王弟年纪大了,就有了成家的念头,所以才总是惦记著乌蓉儿。毕竟两人差点就成亲了,还请皇上别太在意。

煌夜听了,知道成家立业是男人之根本,柯卫卿也不例外,可还是很生气!他对柯卫卿还不够好麽?册封他爲大将军,兵部尚书,赏赐无数,还确立了他是柯王府世子的地位。

对于柯卫卿的家人,即便是收养的关系,他也是百般优待,不然,他爲何要独宠烁兰呢?还不是希望能得到柯卫卿的欢心。

从小到大,除了母妃以外,煌夜还没有爲一个人这样费尽心思过,到头来,却换得他的无情拒绝。

「放开我!皇上。」柯卫卿岂止是抗旨,还奋力地挣扎著,想要从煌夜的怀里逃开。

煌夜扳住他的下颌,狠狠地吻著他的嘴唇,柯卫卿发出模糊的哀鸣,肩头颤抖不止。

「皇上!臣有急事奏啓……!」

这时,青允冒失地冲进来,他带著兄长青缶传来的军事密报,可是万万没想到,会看见皇上强吻柯卫卿的场面,立刻红了脸,呆立在那儿,有些进退两难。

「臣……告退。」不等煌夜说什麽,柯卫卿就先站了起来,微喘著气道。

「下去罢。」煌夜虽然一脸的不爽,但还是应允道,毕竟国事更爲重要。

柯卫卿退下之後,煌夜攥紧拳头,砰的敲上棋盘,任谁都看得出煌夜正在气头上。青允说话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受到了训斥,谁叫他来的不是时候呢。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50

※※※

『爲何你总是拒朕千里,因爲朕是男人麽?』

煌夜高坐在朝堂之上,一位四品官吏正在上奏有关出兵南烈国的钱粮准备,可是煌夜的耳朵虽然听著,心里想的全是台下的柯卫卿。

柯卫卿一身武将的戎装,英挺俊气,他又要出征了,这是他最後的一次朝会。

「朕知道了。」官吏讲述完毕後,煌夜微微颔首,又问道,「到了灵州,由谁来接应?」

灵州是边境城池,由守卫南疆的士兵镇守,这些事情,以往都是兵部尚书回答的,所以煌夜是想听柯卫卿说话。

可是,副将张虎子却出列,举著朝笏,声音洪亮地道,「回禀圣上,灵州刺史,欧大人会来接应我朝大军……」

煌夜没有听进去多少,黑眸依然盯著柯卫卿,暗想道,『朕是不可能成爲女子的,也不可能准许你娶妻。柯卫卿,你只能是朕的人!以此取代的,朕会给你很多立功的机会,让你一人

之下,万人之上!虽然这不是你希望的,但至少会让你心中平衡一些罢。』

煌夜从兰贵妃那里,打听了不少柯卫卿的喜好。烁兰说,这王弟从小就是喜静不喜动,沉默

寡言的。所以安定和美的生活,比如娶妻生子是最适合他的了。

可是煌夜无法把柯卫卿让给别人,只要听到娶妻这两个字,就足够让他火冒三丈了!所以,煌夜只能从其他地方补偿柯卫卿,荣耀、地位、权势,虽然这麽做,会使两人暂时分隔两地……

另外,煌夜也没放弃让柯卫卿怀孕的念头,因爲北斗说,柯卫卿的身体有在好转,但可能是心理上无法接受,所以一直难以受孕。

暂时的分开,或许是一桩好事。尽管煌夜心里很不乐意,但还是在朝堂之上,颁布了柯卫卿出兵南烈的日子,在腊月廿五,冬季已过,立春还未至。

「末将一定不负圣恩,凯旋归来。」柯卫卿跪地叩首。却不知这一走便是三年,三年的艰苦征战,三年的苦苦相思……当然,这是後话了。

※※※

清晨,霞光刚刚突破云层,皇城四门的角楼便响起了沉重的牛角号声,呜呜长鸣,雄浑而豪迈!

百姓们从打开的两座侧门蜂拥而出,奔上吊桥,夹道欢送柯卫卿的远征军。

士兵们一身青铜铠甲,手持长枪,背负弓箭,全副武装的样子,让百姓们又敬又畏,起初的大声喧哗,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停了,大家都静穆而立,目送著军队。

身爲大将军的柯卫卿,骑著火红的赤影,是最爲耀眼的一道风景綫。他的容貌俊美,姿态英武,引来无数少女驻足凝望,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轻轻地策动繮绳,加快了步伐。

这里离皇宫已经很远了,出了这道城门,便是离开了都城,柯卫卿没有回首,只是在马儿稳步穿越城门的那一刻,在心底默念著,『皇上,请多保重。』

三万大军有条不紊地走出睢阳,柯卫卿要先赶赴南边的郦县,与那边驻守的两万军队汇合,还有一万的骑兵队,正从东边赶往郦县,柯卫卿可以随意地调遣他们,因爲他拥有一道金虎符,那是大燕最高兵权的象徵。

他可以不通过圣旨,就直接调用全国的军队,还有任用、罢免五品以上武官的权利。

在大燕,这兵符分爲金、银、铜、铁、木,五种,不同品阶的军士,拿到不同种类的兵符,以此互相牵制。

然而,再怎麽获皇帝信任的大将军,例如先帝最爲重用的赵国维,也只有拿到银虎符而已,代表他可以集结皇城千里以外,省府的兵力,但是皇城禁卫军,以及更远的郡县军队,他是调遣不了的。

所以,当煌夜在朝堂上,把只有皇帝可以拿的金虎符赐给柯卫卿的时候,全朝上下皆哗然,议论四起,更有大臣抱怨说,皇上对柯将军是宠信太过了,怎麽可以轻易地把金虎符交给他呢?这以後,皇宫岂不变成柯家的了?

如果柯卫卿想要造反,皇上可没有一兵一卒可以调遣呀!

与大臣们的惶惶不安相比,柯王府是风光无限,因爲宫里人都在传说,皇上如此厚待柯卫卿,是因爲宠幸他的姐姐。有道是,一人得道,鶏犬升天,看样子兰贵妃就要做皇后娘娘了!

不管外头的人说些什麽,柯卫卿本人依然是静若止水,做他该做的事请,严军纪,备战具,勤加cāo练。

以保卫大燕领土以及百姓爲号令,鼓励士兵奋勇作战。柯卫卿的心里,只有如何打赢战争一事。

「哎唷。」

随著队伍越走越远,离开百姓们的视綫,有一个士兵走路歪歪斜斜的,还在整齐的队列里东张西望。

「怎麽回事?」柯卫卿看到了,策马过去,严厉喝道,「你,出列!」

「是。」那士兵戴著毛竹斗笠,腰上是火石包,是一个工兵。他慌慌张张地走出队伍,对著马背上的柯卫卿,傻乎乎地楞著。

柯卫卿跳下马,想要问他的名字。这时,工兵把压低的帽檐挑高,露出自己的脸孔。

「啊?穆仁——!」亲王这两个字,因爲永麟捂住了他的嘴,而掩盖了下去。

「你还真是严格的将领呀,小不点。」永麟放下手,偷偷地笑著道,「本王只是想松松筋骨,就被你揪出来了。」

「亲王殿下,您怎麽在队伍里?」柯卫卿虽然知道这位亲王很有乔装的本事,但是他招募的士兵,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没理由会让亲王混入,却不被知晓。

「钱压不住人,只好用权了。」永麟耸了耸肩膀,显得无奈地道,「本王是出示了亲王印信,才逼那小兵与我换衣裳的。」

「您这是要做什麽?爲何要假扮士兵?」柯卫卿头疼地问道。这可不是小时候,玩打仗的游戏啊。

「这里不好说话,等到了营地再谈吧。」这样说著,永麟就「哎唷!」叫了一声,倒在了柯卫卿的怀里,哀声直呼,「大人,我的脚扭了!没法走了!」

「……先上马再说吧。」看著比自己个头还高的亲王,耍著小孩子脾气,柯卫卿只得叹一口气,转头,唤来一传令兵,让他牵一匹马来。

战马很快送到,柯卫卿「扶」永麟上马,自己却牵著赤影,站在一旁。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51

「你也上来吧,你这样伺候我,士兵们会乱想的。」永麟笑嘻嘻地说。

「是,亲王殿下。」既然知道会惹麻烦,就不要混进来呀。柯卫卿忍不住腹诽,但还是骑上了赤影,与永麟幷驾。

「小不点,你还是叫我永麟吧。」永麟挠了挠头,说道,「一口一个亲王的,就不怕别人听

了去?敌人要是把我掳走,做压寨夫人,怎麽办呀?」

「什麽压寨夫人?这不是去打土匪,而且现在离南疆还远著呢。」柯卫卿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你就听我的吧,」永麟却坚持道,「快叫我永麟,不然,我就用马鞭挠你的胳肢窝。」

「好、好!穆……不,永麟。」柯卫卿急忙改口,接著,双腿一夹马腹,就飞奔了出去,永麟一直紧紧地跟在他的後头,别看他一副散漫慵懒的样子,骑起马来,竟一点也不逊色,完全不落後于赤影,这让柯卫卿暗暗吃惊。

而永麟一直笑著说,「哇,好过瘾!」真的好像来玩似的。让柯卫卿更加弄不明他的用意了。

两人一直领先疾驰,直到下一个驻扎的营地,才停下来。

等候在营地里的杂役上前,牵过直喷吐热气的马匹,带它们去马厩,柯卫卿看著赤影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门房後头。

「你还真爱马。」永麟笑眯眯地道,「这赤影也确实是一匹好马。」

「嗯。」柯卫卿点头,这是煌夜送给他的,所以他更加爱惜。要不是急著带亲王到这儿,以避人耳目,他是不会这样快马加鞭的。

「大燕的驿站做的不错麽?挺乾净的。」永麟环视了一圈,前面是偌大的马场,还有几处屋宅,更多的是帐篷。

「您是来游山玩水的吗?」柯卫卿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前额,说道,「您就别再惹皇上生气了。」

「呵呵,他会暴跳如雷,是因爲我戳到了他的软肋。」永麟笑著说,「他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了,而我却偏偏喜欢上了你。」

柯卫卿一怔,又想到当日他们兄弟二人在花街里对峙的画面,不由心头一痛,转开头,故意避开话题道,「别胡说了。而且,就算是兄弟,对皇上,您应该使用尊称吧?别老是说『他』。」

「你还是这麽较真。」永麟笑了笑,幷没有纠缠下去,只是说道,「既然不在京城里,就不要在乎那些规矩了。」

「您难道忘了禁足令?」柯卫卿提醒他道,「这里可不是盖州。」要是被煌夜知道,就糟糕了。

「卫卿,你就别提这麽扫兴的事了。」永麟尴尬地一笑,「我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麽消息?」柯卫卿问道。难道是和他的出身有关?

「你猜得没错,」永麟看出柯卫卿眼底的期盼,微笑著说道,「我找到你出生的村子了。」

「真的?!」柯卫卿欣喜万分,又惶惶不安。

「你的表情真有趣,好像我在说谎一样。」永麟笑了笑,又敛起笑容,十分严肃的样子,「不过,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会更加吃惊。所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吧。」

「去那边。」柯卫卿指了指前面一座库房,是囤积粮草用的。

「好,走吧。」永麟带著柯卫卿,走向那边,还轻声地说,「这事说来话长……」

「你说,你找到了当年给我娘接生的稳婆?」在粮草库房里,柯卫卿十分惊讶地问。

「是,老人家年纪很大了,身子也不好,但是对于你,她记得很清楚。她说,你的父母长得都特别俊,不像是山里人,他们好像有什麽急事,要从永庆镇赶回山里,却没想到动了胎气,就在半路上生了你。」

「然後呢?那孩子真的是我吗?」柯卫卿激动地问道。

「是你,有玉佩作证。」永麟拿出那块从柯王府讨来的玉佩,交给了柯卫卿道,「稳婆说,她认得这东西,因爲看著白白胖胖的儿子,你的父母都高兴坏了,直说卫家有後了,还拿出这玉佩系在你身上,但那时,玉佩上面还没有名字,估计是後来刻上去的吧。」

「还有……」

「还有什麽?」柯卫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的父母连声向稳婆道谢,还抱在一起哭了,这场面特别感人,稳婆对此印象很深,他们说自己是巫雀村的,可是稳婆从未听过这个村子……就算事後打听,也没人知道。」

「巫雀村……」

「卫卿,我接下来说的事,可能有些天方夜谭,但是千真万确的……因爲後来,我费尽艰辛,才找到了一些有关巫雀村的传说……」永麟小心翼翼地说,还看著柯卫卿的脸色。

「这传说,是指巫雀族的男人可以怀孕吗?」柯卫卿却直截了当地问。

「啊?!」永麟大爲惊讶,嘴巴都合不拢了,「你是怎麽知道的?这可是天大的秘密呀!」

「我起初也不知道,直到遇见北斗御医,他说我的身体很特别,所以才知道的……」先不管自己能否怀孕,但出生巫雀族这一点,应该是真的,柯卫卿一旦接受这点,心情竟也平静下来。

「那,皇上也知道此事?」永麟的脑袋转得很快,御医应该会将此事禀告皇帝的吧?

「嗯。皇上对此,幷不十分在意……」柯卫卿没有说,煌夜要求他生孩子的事。

「唉唉!本王辛苦了那麽久,才找到和你身世相关的事情,还很担心你无法接受,没想到到头来,本王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永麟扶著额头,连连叹道。

「殿下……」柯卫卿忍不住宽慰他,「这事情太玄奇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怎麽和您说,而且我也不敢确定。直到你拿出玉佩来,这上面的图案与我左臂上的胎记相同,我才确信了,这多亏了您的帮忙呀。」

「卫卿。」永麟的两手摁在柯卫卿的肩头,罕见的一脸严肃的说道,「既然你相信这是真的,就不要再侍寝了,万一怀上了龙子,怎麽办?你是大将军,不是嫔妃!你的处境会很艰难的!」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52

「我不会怀孕的。」柯卫卿低头,轻声地说,「北斗御医说,我中过寒毒,没那麽容易就有的。」

「听你的语气,是不会拒绝侍寝的了……」永麟难掩失望地道,「你是不是因爲他是皇帝,所以不管是怎样的要求,你都言听计从?」

「殿下,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柯卫卿却推开了永麟的手,转过身,淡淡说道,「大敌当前,要打胜仗才是关键。」

「正因爲要开战了,我才想更要知道你的想法,战场如此凶险……」

「我不会有事的。」柯卫卿忽然笑了笑,俊美无比,「这个末将可以向您保证。」

——在爲煌夜一统天下之前,他不会允许自己冒然丧命。

「都这节骨眼了,亏你还笑得出来!」看到柯卫卿死心塌地跟著煌夜,而非只是听从圣旨,永麟的心里痛得就像刀割一样,尽管他的脸上幷没有表现出来。

「殿下才是,都要上战场了,您还敢混进来。」柯卫卿故作轻松地道。

「我……」永麟俊秀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但下一刻,他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麽事?」柯卫卿问道。

「在我到处寻访你家人的时候,在路上捡到一个孩子,挺聪明伶俐的,我便收了他做养子。」

「什麽?这麽大的事情,您都没有上报朝廷麽?」亲王的养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必须要上报才可以。

「暗中的啦。这孩子十岁了,叫做红琉,我不方便带著他,想让他跟著你。」永麟说,「我已经让他来这边等候了。」

「您还是这麽先斩後奏呀。」柯卫卿对于永麟的行事作风,不得不摇头,「我要上战场,带著孩子,怎麽行?」

「你总要有个侍从的,就让他留在营帐里伺候你吧。」永麟以拜托的口吻道,「这孩子无父无母的很可怜,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又不能带回盖州。」

这孤苦伶仃的处境,让柯卫卿立即联想到了自己,在离开柯王府,去守围场时,自己只有八、九岁吧。

「我知道小不点,你的心肠是最好的,等我的事情处理好了,自然会带他走。」永麟对著柯卫卿,双目闪光,极爲诚恳地道。

「你还要处理何事?」柯卫卿问道,关于他的身世,永麟不是已经找到了麽?至于他父母的下落,恐怕就没那麽容易找到了吧。

「这你就别问了,以後自会知道的。」没想到,永麟竟然回避了问题,只是说,要是柯卫卿答应的话,他就把孩子留下,他会安安静静地离开军营。

这简直和要挟没什麽两样,柯卫卿明白,若是煌夜得知永麟混入了军队,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到时候,受罚的军士恐怕数以百计。

于是,柯卫卿点头,答应了会照顾红琉。

※※※

柯卫卿见到红琉是在第二天的清晨,大军经过一夜的休整,即将拔营前进,在这时,永麟来辞行,身旁站著一个浓眉大眼的孩子,就是红琉。

「来,给将军大人请安。」永麟微笑著说。

「红琉拜见柯将军!」这孩子年纪不大,磕头倒是很有力气,「砰」的一声,也不怕额头在地上撞出包来,著实吓了柯卫卿一跳。

「快起来,你还这麽小,无需行此大礼。」柯卫卿把红琉扶起来,发现他年纪虽小,个头却挺高的。

「我说吧,柯将军是个好人,会照顾好你的。」永麟在一旁抱著胳膊,笑著说。

「不,红琉要照顾柯将军,愿爲将军效犬马之劳。」红琉却极认真地说,一双黝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天边的啓明星似的。

这孩子一身胆气又伶俐乖巧,让柯卫卿忍不住佩服起来,在他这个年纪,自己远没有他这样成熟懂事。

「好个效犬马之劳!」然而,柯卫卿还没答话,永麟就先哈哈大笑著,伸手搔了搔红琉的脑袋,「真是义父的好孩子!」

「那麽,您是现在啓程吗?」柯卫卿问永麟道。等辰时的号角吹响,士兵就会在大道上集结,有的将领,说不定会认出他来……还是避开爲好。

「是,我会绕道,从山的南边走的,不会再碰上你们的。」永麟明白地说道。

「好,不过您要多多保重。」柯卫卿不忘提醒道,「若无要事,还是赶快回盖州吧。」

「知道了,你们也是,枪炮无眼,要加倍小心!」只有注视著柯卫卿时,永麟才会流露出真情,他是非常担心,却又无力阻止。

他若是皇帝,就决不会让柯卫卿上战场的。

「我说过,我不会有事的。」柯卫卿微笑著,十分从容地道。

「柯将军,您在这儿啊!张副将在找您……」这时,一位传令官急匆匆地来了。

「好,我这就过去。」柯卫卿应道,用眼神向永麟道别,便带著红琉回去了军帐。

永麟的轻功很是很了得,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戒备森严的营地,这之後,便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53

※※※

三年後。

南烈国,大梁镇。淅淅沥沥的梅雨季节已经过了,正是太阳晒乾地皮,四处冒火的时候。

大街小巷房屋林立,却不见有人出来,只有在府衙附近,还站著士兵——大燕的士兵。

就算南烈国君得到邻国飞翼的协助,依然无法挽回国库空虚、接连战败的局面。即使在头一年里,他们的强兵铁马,一直入侵到大燕西南面的城镇,一路烧杀掳掠,让大燕军队和百姓吃足了苦头。

然而现在,大燕军队的黑金旗帜,已经将南烈国一分爲二,这大梁镇就是分界岭,以西是南烈国剩下的土地,以东是大燕军占领的。

这大梁的府衙也成爲大将军柯卫卿的住所,此时,他正站在窗前,研究著南烈的兵器,一柄带毒的匕首。

别看它只有柳叶般薄,却要了不少大燕士兵的命,柯卫卿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解了它的毒,却没想,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只是打造这种又细又薄的匕首的工艺,大燕还没有,所以拿在手里端详著。

天气很热,连知了的叫声都没有,却听得一阵隆隆之声,从街市大道上传来,柯卫卿放下匕首,望向窗外,看到红尘滚滚,来的竟是一队战车!

爲首的少年,身材修长,身穿布甲,腰佩短剑。他的黑发迎风飘扬,显得极爲洒脱又豪气万丈,但同时,那出神入化的驾驭,让笨重的铁甲战车穿过街市,却丝毫不损两旁的摊档。

「停!」

在快到府门时,少年向後举手,这十馀辆的战车便在飞扬的尘土中,停了下来。

少年跳下车来,来到後头。在第三辆战车旁,对著车轮一阵敲敲打打,然後对上面的士兵道,「这车轴磨损得厉害,再跑一段就要断开,你还是换一根吧。」

「咦?你是怎麽知道的?」其实,这士兵早就察觉到这车驾驭起来很颠,昨日已经请工匠检查过,好半天才说车轴磨损,要换新的,但是他嫌天太热,还没有去更换。

「听声音就知道了,呱啦呱啦的吵死了。」少年说道。

「哈哈,你果然是将军的神童呀!」士兵大笑著说,「跑起来轰隆隆的,我楞是没分清哪个是车轴声呢。」

其他的士兵也纷纷下了车,朝少年围拢过来,向他讨教一些驾驭的本领。

正当他们说得兴起时,有人突然抱拳作揖,朝著前方高声呼道,「小的见过柯将军!」

于是乎,衆人纷纷跪地鞠躬,大声说,「柯将军好!」

「你们都是兵部的吧?」柯卫卿微笑著说。这些士兵还很年轻,不过十六、七岁,被分到兵部,打理车马与兵器,工作繁琐又沉重。虽然不用上战场,却是战士们最坚强有力的後盾。

「是!」声音依旧洪亮,显得十分激动。

「这麽热的天,还要出来调校战车,真是辛苦你们了。」柯卫卿赞赏地说。

「禀将军,小的们不累!还多亏了他帮忙,省了不少功夫。」大家口中的他,便是站在一旁,虽然只有十三岁,个头却不比他们矮的红琉。

「红琉,要不要和本将军比赛一场?」或许,是看到他们的青春热血,让柯卫卿跟著兴奋起来,笑问道。

「好!」红琉喜出望外,要知道柯将军是个大忙人,根本没什麽娱乐,也不像其他的武官,会找当地女子作陪,他总是孑然一人。

红琉本就很担心柯将军,是不是cāo劳太过,没想到今天他与兵部的几个弟兄一起出来修整战车,就给柯将军找到了放松的机会。

「那麽,我们去郊外吧,在这儿,始终惊扰了百姓。」柯卫卿说。

「是!」红琉抱拳道。

于是,这十馀辆战车就奔驰到了南郊的空地,当然比不得镇内的路面,到处是凹凸不平的乾裂红土,车子一走上来,就变得歪歪扭扭的,很是颠簸。

「到那棵枯树旁,先到者爲胜,奖励是……准你们连休三日。」

「太好啦!」对这群少年来说,能够放下担子,出去玩耍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是好,不过您可不要放水哦。」红琉不同于其他人,没有很兴奋,只是很认真地说。

「嗯。」柯卫卿笑了笑,不知爲何,这红琉的性格,让他想起少年时期的煌夜。原本,是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一个侍从,也好照应他。

但很快发现那是大材小用了,红琉认识字,还很刻苦好学,他在擦铠甲的时候,也不忘背兵书上的战策谋略。

而且,还很会安慰人,在柯卫卿吃了几回败仗,哀鸿遍野,非常沮丧的时候,他会说出『这不是屡战屡败,而是屡败屡战,我们一定会赢!』这样的话来。

柯卫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他视作亲弟弟一般,悉心教他武功,还让他去兵部学习,而不只是做一个侍童。

兵部对此,起初感到不解,甚至以爲红琉是柯卫卿派来的监工,後来见识到红琉的真本领,渐渐喜欢上了他,直夸他是将军的神童,应当封赏。

可是,红琉年纪还小,还不能获封官职,但是他在哪里都混了个熟脸,所以不论是进出将军府衙,还是军营,都是来去自如,无人阻拦的。

十架战车幷排前行的样子,真是气势如虹,但很快就分出高低,红琉是一马当先,那些坑坑洼洼的土地,在他的脚下,似乎都变得分外平坦。

柯卫卿的战车紧随其後,车轮几乎是在飞,其他士兵远远被抛在了後头。

「驾!」

红琉猛抽马鞭,胜利尽在咫尺,可是柯卫卿的战车竟然纵身一跃,这笨重的车身,竟和马匹融爲一体一般,飞速的赶上了红琉。

两匹马头,互相争著第一,枯树越来越近,简直是触手可及,而柯卫卿的战马已经开始拉开同红琉的距离,领先了。

红琉不甘落後,更用力抽动马鞭,然而,柯卫卿却突然放慢了速度,幷回头望了一眼。

『这是何意?』红琉纳闷地想,再想要抽鞭子时,只听啪嗒一声!繮绳猛地断开!马儿独自跑了出去,而车架哐地砸向地面。这巨大的冲力不但撞碎了车身,还将红琉给抛了出去。

「琉儿!」

柯卫卿几乎是同一时间飞身而出,接住半空中的红琉,再回转身,飘然地坐回到自己的战车上。

「吁!」战马停下,刚好在枯树底下。

「你没事吧?」柯卫卿低头,问在臂弯里依然楞怔的红琉。

「嗯。不过,您是怎麽知道我的繮绳会断?」红琉无法原谅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自以爲是。

「你的马繮是牛皮做的,本来就容易磨损,加上这里的路不好走,你又一直挥鞭,皮革磨损得厉害,所以才会綳断吧。」

「是这样……。」红琉沮丧地低下头去。他的本事和柯将军的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别难过了,这只是意外。」 柯卫卿笑著说,「这局,因爲你的车坏了,我们就算打个平手吧。」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54

这时,後边的战车赶到了,他们纷纷避开了支离破碎的战车,以爲红琉会受重伤,但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坐在将军的身旁,都松了口气。

「还是将军大人技高一筹。」有人说。

「当然了,我们能和将军比麽?根本连脚趾头都比不上。」红琉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好了,不是平手吗?」柯卫卿抚慰般地说,「你们也可以放假三日。」

「真的吗?太好了!将军万福!」

「在这之前,先把这里收拾好。」柯卫卿说道,「把那匹战马去找回来。」

这时,红琉站起来,吹响了戴在身上的哨子,那匹受到惊吓,疯跑出去的战马,很快就跑回来了。

「呵呵,你把战马都驯好了?」柯卫卿微笑著看著红琉,「看来,我是要奖励你一下了。」

把脾气暴躁的野马训练好,可是一大功勋啊!

※※※

夜里,作爲奖励,柯卫卿带著红琉去放烟火,这是不分男女老少,都喜爱的玩意。

因爲时局还算稳定,所以柯卫卿解除了宵禁,百姓们会在相对凉爽的晚上出来,看五光十色的烟火,街上聚集了不少人。

「好漂亮!」一朵朵怒放的烟花,如梦如幻地照亮了大地,照见每张仰著的面孔。

柯卫卿和红琉身著便服,穿梭在热闹的夜市间,也有女孩子家出来,嬉笑玩闹。

柯卫卿注意到有一位手持绢扇的女孩,一直盯著红琉,便会意的笑了。

「怎麽了?将军。」红琉问。

「那个女孩,好像很喜欢你呢。」柯卫卿说。

「哦。」红琉不以爲意地耸耸肩,「那又怎样?」

「你怎麽这麽说呢,在大燕,有不少十二、三岁的男孩,都订亲了。」柯卫卿鼓励红琉,多与别人接触。

「我是不会谈儿女私情的。」没想到红琉完全不似其他少年,会觉得害羞,而是一本正经,甚至有些愤怒地道,「不会!」

「琉儿?」柯卫卿感到十分惊讶,不由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将军大人。」红琉突然发问,「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母,您会怎麽办?」

「我……」这个问题还真没人问过,因爲柯卫卿总觉得父母还在世,只是自己找不到他们罢了。

「我会想要报仇!」红琉大声说道,眉头蹙起,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总有一天,我会杀光仇人,以告慰九泉之下的父母亲。」

「不,你一个孩子,不要承担这样的仇恨。」柯卫卿却摇头,怜爱地说,「既是命案,自有官府去审查、定论。」

「哼,怕就怕这个人,连官府都定不了罪。」

「这是什麽意思?」柯卫卿第一次听到红琉说起这事,不由拉住他的手,仔细问道。

「因爲那个人已经死了。」

「啊?」柯卫卿一呆,「既然他已经死了,爲何还要报仇?」

「有道是,父债子偿!」红琉磨著牙齿说道。巫雀村上百条的人命,岂是是他死了,就可以饶恕之事!

「到底是什麽人?」柯卫卿加紧追问道。他不想看著红琉爲了报仇,而迷失了方向。他是那麽的能干,是个可以向皇上举荐的军事天才。

「您以後会知道的。」红琉很肯定地说,「一定会的。」

「……那好吧。」柯卫卿知道今晚,红琉告诉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想把他逼急了,于是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要冲动行事,凡是要问过我才可以。」

「嗯。」红琉点点头。心想道,义父说的没有错,如果要报仇,那麽就要先接近柯大将军,因爲他也是巫雀族人。

三年前,红琉在街边流浪、饥肠辘辘的时候,遇到了永麟,或者说,听到他在打听「巫雀」,所以主动缠上去的。

……巫雀村民在当年的那次屠杀中,无一幸存,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有几个村民,因爲有事外出,而不在村里。

他们回去时,看到面目全非的村庄,烧如黑炭的亲人,几乎都崩溃了。

瞬时,巫雀从一个自给自足,善良勤劳的民族,沦落爲了连乞丐都不如的难民,流落他乡,但是他们依然记著这血海深仇,幷努力繁衍後代,向每一个孩子,声泪俱下地描述了那场全村覆灭的惨剧,以及原来的巫雀村,是多麽的美好,让人无比之向往!

让这温暖破灭的,是大燕的皇帝淳于炆!这个残忍的侩子手!

即使红琉不是那个时候出生的,却也像亲身经历了一般,而他的父母因爲得了瘟疫,无钱医治,而早早地病死,在临死前,还要他发誓,一定要爲族人报仇。

这是父母的遗愿,在未完成之前,他都会以此爲目的,不论要付出多大的艰辛。

但是,该从何著手呢?巫雀如今没有统领,就如同一盘散沙,每个人心中虽然有仇恨,但靠意念不能够消灭敌人,更何况,对方是如此之强大!

永麟的出现,就像一场及时雨那样,帮助了红琉,虽然在得知他是亲王後,红琉也动过想要杀他的念头。

但是永麟说,他很同情他们,会帮助他们完成复仇大业,就算要扳倒现在的皇帝也无妨。

是啊,杀了永麟,对大燕幷无任何影响,只有杀了皇帝,大燕才会动摇。当初,淳于炆灭绝巫雀族,就是爲了保住他的皇位。那麽现在就让他的继位人,命丧于巫雀人的刀下,以慰籍那惨死的冤魂。

于是,红琉便和永麟达成了协议,这之後,永麟才详细说了一个获胜的方法。如今,大燕兵权都在柯将军的手里,而柯将军就是巫雀人……。

这个消息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似的,身爲巫雀人,怎麽可以爲大燕效力?!红琉恨不得立刻找到柯卫卿,告诉他这些事实。

可是永麟却阻止了他,说柯卫卿不但是将军,还侍寝于皇帝,所以,要打动他,得先建立起感情。

而人最怕的,就是有了感情。哪怕是小猫小狗,都不会轻易遗弃。因此,他要红琉先到柯卫卿身边去,即便以後,柯卫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也未必会捉拿他。

再加上,柯卫卿从小是被柯王府收养的,对巫雀一事,恐怕是不知情的,要是让他突然起兵造反,是绝不可能的。

红琉不得不佩服永麟的深谋远虑,在这三年里,亲自接触过柯将军後,红琉发现他真的很忠君爱国,严以律己。

不过,正因爲他很耿直,心里也就无法容下那样的肉刺吧,毕竟惨死的人中,有他的父母双亲啊。

——待续

155-161

☆、(11鲜币)情倾宫闱 155

燥热的风夹著砂粒,在荒芜的戈壁上横卷袭来,刮起一阵阵炙人的热浪。

柯卫卿穿著一领红色披风、黑色铁甲,骑著战马赤影,凝望著千步之外,飘扬著暗黄旗帜的南烈军。

与他们拥有百人相比,柯卫卿所带来的护卫只有二十人。因爲他今天奔赴的不是沙场,而是谈判之约。

一个月前,南烈皇帝齐杵派出一名使者来到大梁镇,要求与大燕和谈,表明再僵持下去,对两国都不利。

损伤生産不说,要知道补充器械、购买胶漆、供给车辆、盔甲等等,只要战争不停,每一日的支出都有千金之巨!

而爲表示南烈国的诚意,齐王愿意割让大梁以东的二十七座城池给大燕,以此求得未来百年与大燕的和睦共处。

对于这样优厚的条件,柯卫卿很是惊讶,虽然南烈的经济重心都在大梁以西的十八座大城,但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以东的领土以及子民吗?真的可以?

他这麽做,或许是出于一己之私吧,柯卫卿往深处想,毕竟,当半个国家的皇帝也比当亡国之君来的好。

但和谈一事不是柯卫卿可以做主的,他让青缶带著齐王的书信,快马加鞭的赶回都城,觐见皇帝。

尔後,青缶又带著皇帝的圣旨回来了,皇上表示愿意接受和谈,但是齐杵必须亲自与柯卫卿见面,拟定、交换官文。

之後,由柯卫卿带著此官文,回首都见驾。大燕的十万兵马留待原地,等候圣旨。

不过,今日柯卫卿是第一次见到齐杵,虽然和南烈交手已经数百次之多,但齐杵却一直身处後防营地,等同于督军,不是对外宣称的那样,「御驾亲征」。

「你们留下。」柯卫卿向後举手示意,随行的铁甲骑兵,包括红琉在内都停了下来,但都紧张的握著手中的剑柄,以防有突发状况。

骑著一匹高大黑马的齐王见状,便也抬了抬手,後边的军队就不再前行。他抽了一把马鞭,先声夺人一般的,来到了适中的位置。

「大燕将军柯卫卿,见过齐王了!」两马相迎时,柯卫卿抱拳道。

「你就柯大将军?久仰久仰!」齐杵已是六十有馀,所以当看著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年纪的柯卫卿时,很是吃惊。

他是听过不少柯卫卿的英勇战绩,却不知他是何模样,但凡和他交过手的人,都没活著回去。

还以爲是个彪壮的凶猛大汉,却没想是一个容貌端正、身形俊逸的青年。不得不说,这大大出乎于他的意料。

甚至有些怀疑此人是否是冒充的?但是看他明锐的眼光,从容的态度以及威严的气魄,除了那横扫千钧的柯将军,还能有谁?

「末将不敢当,这是有关和谈的详细内文,请您过目。」柯卫卿一拱手,然後,从马鞍的皮袋子里,取出一根铜管。

铜管两头均由铜锁扣住,里面是皇帝的亲笔信,写明二十七座城以及两条河川,三个湖泊,十六架桥梁从此易主。

「朕就不看了。」

没想到面对如此重要之物,齐杵表现得极爲洒脱,甚至没有讨价还价,悠然地道,「覆水不收,朕已经失去的,就归大燕所有罢!」

「多谢齐王,不过末将还是需要您的签署,才能回去覆命。」口说无凭,柯卫卿不能因爲齐王一句好,就和谈成功。

尤其是在这硝烟四起、弱肉强食的时候,任何承诺都是不可靠的。必须有证物,方可表示双方的决心。

「那好吧,拿来,朕瞧瞧。」齐杵这才接过柯卫卿手里的铜管,又拿过一把小钥匙,打开之後,倒出羊皮卷轴,看了看。

「有何不妥?还请齐王提出来。」柯卫卿说道。

「不,朕只是想大燕皇帝想得还真周到,连岐山那边的土地也都写了进去。」岐山幷没有全

被大燕占领,但却是东边的陆路枢纽,所以划入了大燕。

齐杵从衣袖里拿出一枚玉玺,巴掌大小,刻著金龙,他朝上头哈了几口气,就将玉玺用力地按在羊皮卷的末端。

「你看,可以了吧?」齐杵将羊皮卷递给柯卫卿,上头已经印有齐杵的帝王印信。

「是,有劳齐王了。」柯卫卿恭敬地接过来,看了看之後,又放回铜管内,小心的锁好。

「末将一定会将此物带给大燕皇上的。」接著,柯卫卿一脸肃然地道。

「怎麽,由你亲自送去?」齐王一脸意外的样子。这种事应当派遣特使吧,哪里有要大将军自己跑一趟的。

「是。」

「甚好,你可也以顺道回去领赏。」齐王想,柯卫卿大概是想要领取赏赐吧。

「让您见笑了。」柯卫卿抱拳说道。他只是不放心这麽重要的书信,交给不会武功的特使罢了。

「柯将军,你要是生在南烈就好了,朕给你的封赏,一定会比大燕帝给的更多!」齐王表露出想要拉拢柯卫卿的心意。

「承蒙齐王抬举,但末将已对天发誓,生死都是大燕的人,还请齐王见谅。」

「那麽下辈子呢?」齐杵不死心地道,「可愿来到南烈当将军?」

「呵呵,若有来生,末将也不当将军了,应当只是大燕的一个耕夫吧。」言下之意,到了下辈子,大燕早就一统天下了,不要将军,只缺农夫了。

「哈哈!你有种!」齐王大声笑道,「今日别过,後会有期!」

「末将恭送齐王。」柯卫卿再次抱拳,微微笑著。

齐杵又看了柯卫卿一眼,这才调转马头,回去了。

等他回到护军身边,一心腹上前,低声地问,「皇上,要杀了他麽?」

「不,」齐杵的眼里露出老谋深算的精光,这才是他真面目,暗哑地道,「让他走,朕另有

打算。」

「难得这厮带这麽少的人……」心腹还有些不甘。

「那是因爲他知道,这点人足矣。你现在去杀他,只会坏了事。好了,废话少说,都撤吧。」

「遵旨。」一大队人马扬著旗帜,在风沙中整齐地往後退去。

柯卫卿看到这一幕,眉头却反而蹙了起来,一旁的红琉见了,不由问道,「怎麽了?和谈不是很成功吗?」

「琉儿,他们虽然战败,却依然严守著军纪,不得不防啊。」柯卫卿感慨地道。

「哦……」红琉若有所思地望著那滚滚的黄沙。

「我们走。」柯卫卿下令道。

离开皇城三年了,终于,他要回去了,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一想到这里,柯卫卿就忍不住让赤影狂奔了起来,归心似箭,真是最好的写照呀。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56

※※※

在象徵著收货与富有的秋天,大燕迎来了柯卫卿的凯旋。煌夜出城一千多里,在永庆镇的东门,亲自迎接柯卫卿的人马。

他带了四千人回来,都是伤残之兵,却是荣归故里,受到乡亲们的热烈欢迎,鼓乐震天、鲜花满地,欢喜之情充满了整座永庆镇。

煌夜站在城楼上,眺望著愈发接近的铁甲军队,爲首的人正是柯卫卿。

三年未见,互通的书信都是与战事相关的,两人客套的就像是一般的君臣关系,这让煌夜有时候感到莫名的焦躁。

因爲知道柯卫卿的本事,才将他放到战场上去,而且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让柯卫卿征战南烈,是正确的选择。

明明心里是这样想,却恨不得立刻召他回来,亲眼看著他,抱著他,吻著他,以确认他毫发无伤!

不安的情绪是那样强烈,但是在看著军机密文的时候,煌夜又十分明白,柯卫卿不能回来,直到南烈战败。哪怕这需要等上一年、两年,乃至三、五年!

不过,煌夜虽然不曾私下寄给柯卫卿只字片语,却会对著他寄来的公文沉思,看似思索著战事,却是贪恋著上面熟悉的字迹。

就算战争再惨烈,柯卫卿书写的信函总是一丝不苟,纸上没有一点污迹,也没有累赘的言语,和堆叠在书案上的官腔奏摺相比,真是如沐春风一般。煌夜相信,他一定会扳回劣势的。

果然,柯卫卿没有让他失望,不对,应该说,他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的。

「哐!哐哐!」

随著开道锣鼓的敲响,鞭炮也放了起来。赤影在这震天的响声中,不惊不惧,稳妥的驼著它的主人,在离城楼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煌夜将手轻扶在墙头的青砖上,往下望去,恰好柯卫卿也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綫在空中对在了一起,眼光流转,迸出了激情的火花。

柯卫卿完全是成年男子了。他出征前,还带著少许青涩之气。如今,脸庞好似铜雕,轮廓是愈发的清晰,也愈发的英俊了。

两道剑眉,一双凤目,如描绘出来似的完美。嘴唇稍显薄了些,綫条却很适中,不像女性般的柔软,也不是硬汉般的冷硬,而是带著他特有的温柔。

虽然历经艰苦,他却洋溢著精神勃发的风采,他毫不避忌地迎视著煌夜的目光,那是怎麽也掩饰不住的思念之情,让煌夜心底的种种焦虑一扫而空。

——他的柯卫卿回来了。

「停!」柯卫卿终于收回了视綫,握拳抬手道。身後的骑兵、步兵都止住步伐,静候其令。

柯卫卿跳下马来,对著高耸的城楼,跪了下来,「末将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嘹亮的高呼之後,便是低头叩首。身後的士兵这才发现,原来皇上正在城楼迎候,无不感动不已,纷纷跪倒。

「皇上万岁!天佑大燕!」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荡气回肠的呼声,让街边的百姓们都跟著跪倒,高呼,气氛高涨。煌夜转身下楼,一衆官员慌忙跟随其後。

……当那双皮革质地,尤爲精美的靴子,以及綉有云龙的龙袍下摆,出现在柯卫卿的眼前时,他惊讶得抬起头来。

「爱卿,平身。」煌夜语气平稳地道。那隐藏在金袖下的手指却握成了拳,克制著想要拥抱柯卫卿的冲动。

「谢皇上!」柯卫卿站起来,却没有勇气再直视皇帝了。三年了,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之人就在眼前,他该怎麽控制自己的心不跳出xiōng膛?

还以爲久经沙场,早已锻炼了自身,不会轻易地紧张冒汗了,可是一来到煌夜的面前,就都打回了原形。

煌夜更俊美了……幷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大燕皇帝之绝色,可以说是天下闻名的。

在柯卫卿在南烈征战的时候,煌夜也有出使他国,进行会晤,关于他的长相之美,仪态之威也就传了开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这样,所以臣子们对于柯卫卿的俊美,倒显得幷不出奇了。

煌夜又让士兵们起身,一起进了镇子。这份荣耀让士兵们激动不已,与一旁挥著各种彩带、

鲜花的乡亲们混到了一起,形成了游行的队伍,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接下来,就是在新建的驿馆内,爲柯卫卿接风洗尘,幷封赏立有功勋的士兵。

到了日落时分,皇上就会和柯卫卿返回都城,举行喜庆的歌舞盛宴。据说,还有特别的赏赐是给柯将军的。

只是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奖赏是什麽?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57

※※※

三日後,一场大雨落了下来,秋是更浓了,一阵风穿过敞开的殿门,让宣政殿里透出丝丝的凉意。

文武官员身穿朝服,手持象牙笏,无比恭敬地分班伫立,对于皇上之前提出的封赏一事,没有半点的质疑。

倒是那个出列,跪在地上,听著太监宣旨的柯卫卿,是一脸的惊讶,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怎麽,爱卿,骠骑大将军这一位子,你不想坐麽?」高高的宝座上,煌夜朗声问道。

「这……」柯卫卿的心突突跳著,额头冒出细汗。大燕历史上,只出现过两位骠骑大将军,都是战功赫赫的人,而他只不过是打了一些胜仗,真的可以出任此职吗?

「朕已经把金虎符交予你了,这骠骑的位子也该由你来坐,大家说对不对?」煌夜顿了顿,

微笑著问其他人。

「是!皇上英明!」

「柯将军,您就接受了罢。」宰相也好,还是尚书,全都笑容满面的,朝柯卫卿拱手说道。

柯卫卿更是惶惑了,因爲以往这些人都是极力反对他的,就拿金虎符的时候,他们也是一致上书皇上,恳求他三思而行呢。

「李德意,将圣旨交给柯将军。」煌夜略一颔首道,那冕冠上的十二旒微微摇动。

「奴才遵旨。」李德意笑眯眯地捧著圣旨,走下朱红台阶,又站在了柯卫卿的面前,柔声道,「柯将军,请接旨。」

「末将……谢主隆恩!」柯卫卿只得跪地,接受了这至高无上的荣誉军衔。

「平身罢。」煌夜道,接著又颁布了几道圣旨,册封还驻守在大梁镇的张虎子爲大将军,刘锡安、左善毅爲车骑将军,还有一些将领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拔,封赏。

柯卫卿再度出列,替他的副将们跪地叩头,感谢圣恩。

皇帝的奖赏还没完,负责研究新兵器的工部,也受到了很多赏赐。

这一天的朝会就是论功行赏,所以每位臣子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很是融洽,直到散朝了,还有不少人在恭喜柯卫卿,恨不得多和他攀上关系,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最宠爱的两个人,还是柯王府的姐弟俩。

兰贵妃深居後宫,难以巴结,这弟弟可是每日都能碰面的,那些请喝酒、请看戏的邀约,立刻变多了起来,而柯卫卿最不擅长的就是官场的应酬了。

幸好,有李德意过来解围,请他去赴中午的皇室饮宴,皇帝宣布了宫中狂欢五日,这第三天的盛宴,是皇室同乐。

柯卫卿跟随李德意去了甘泉宫,换下朝服,更换另一套红绸质地,翡翠腰带的华服,那是王府世子的装束。

「啧啧,柯将军是越来越帅了。」李德意笑著说,「真是闪花了老奴的眼。」

「看你说的,我是星星不成?」柯卫卿笑了笑,时间还未到,他便坐在一张圆桌旁,问李德意,「宫里,一切可好?」

「您问的是兰娘娘吧?」李德意会意地说,「她很好,皇上经常去探望她,赏赐也没断过。」

「哦。」柯卫卿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三年,皇上有纳新的妃子,就是住在秀云宫的两位娘娘,瑾妃和丽妃。她们是姐妹,刑部尚书的千金,这两位娘娘各生了一位小公主。」说到这里,李德意的细眉弯了弯,压低声音道,「丽妃还滑胎过一次,那次怀的可是男孩。」

「什麽?!那麽皇上……?」听到煌夜有孩子了,柯卫卿的心里是五味杂成,即高兴又有些吃醋,然而流産是他没想到的,煌夜一定很难过吧,难得有了子嗣。

「皇上幷不在意。」没想到李德意却摇摇头,叹道,「就连小公主的诞生,他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幷没有昭告天下,也没有人庆贺,只是奖赏了两位娘娘。」

「怎麽会这样?」柯卫卿有些愕然地问。

「还不是给烦的呗。」李德意叹了口气,双手一握地道,「如今後宫虚位,稍有权势的大臣,都想把自家女儿塞进来当皇后,闹得是鶏飞狗跳的。可皇上说,大战未停,岂是商量立後的时候?不理他们的奏言。他们就拿大燕不能无後爲由,进一步上奏……皇上觉得他们没完没了的,甚是讨厌,便选了一次秀,收了六位美人,以堵他们的嘴。」

「这瑾、丽两位娘娘,就是当时选进宫的,因爲生了公主,就荣升爲妃。」李德意讲故事般地道,「毕竟只是充塞後宫用的,皇上就依照月份招她们侍寝。怀孕了,就给些赏赐,如此而已……」

因爲她们生的不是男孩的关系吗?柯卫卿忍不住想,所以煌夜如此冷落後宫妃子和小公主?可是不论怎样,那都是他的亲骨肉呀。

「啊,时候到了,将军,请随老奴去赴宴吧。」李德意恭敬地说。

「嗯,有劳你了。」柯卫卿点头,跟著李德意去了,心里却还是在想,煌夜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7鲜币)情倾宫闱 158

※※※

接连五日的欢宴结束之後,柯卫卿带著红琉来到小鸽街。这巷道太狭窄,连马车都进不去,所以当柯卫卿对红琉说,自己就住这儿时,红琉别提多吃惊了!

柯卫卿已经是骠骑大将军了,怎麽也得有座将军府吧,可是柯卫卿却笑著说,这里清静,不想劳师动衆,大兴土木了。

一栋带有院落的民宅立在巷尾,坐西朝东。柯卫卿原本只是租住,後来屋主说要送给大将军,柯卫卿百般推辞,最後买了下来。

不过,柯卫卿一直在外打仗,或在宫中短住,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推开那掉了漆的红木门,满园的荒草、杂物就让红琉倒退了一步,抬头看看门上,也没有匾额,实在是太寒碜了。

「我真是好久没回来了……」柯卫卿眨了眨眼睛,喃喃地道。

「是有些乱……」红琉小声地道。

「好吧,你去镇子里买点油盐柴米,我先收拾一下。」柯卫卿说道,把钱袋交给红琉,「再买点酒和肉。」

「不用给我这麽多啦。」红琉感觉到钱袋沉甸甸的,连忙说道。

「要的,你要是看到什麽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买。」柯卫卿感到抱歉地说,「让你住这儿,真是委屈你了。」

「没有的事。」红琉连连摇头,「和将军在一起,住哪儿都是好的。」

「呵呵。」看著越发拔高、也越发懂事的红琉,柯卫卿笑了。

「那我走了,您先别忙,我很快就回来的。」红琉说完,就跑了出去。

柯卫卿看了看这满园的杂草,便卷起衣袖,干了起来。说起来这些粗活重活,他都不陌生,所以很麻利的砍去荒草後,又清洗了水缸,去外头挑了好几担井水,灌了满满一缸,再掩上木盖,放好葫芦瓢。

接著,去厨房烧火。用荒草做引子,炉火烧得很旺,一会儿时间就把茶水准备好了,再洗净抹布,去擦桌椅板凳,扫地。

厨房收拾乾净之後,柯卫卿顾不得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就拿著扫帚,将里屋横梁上的蛛网清理掉,幷打开了窗户通风。

外头是一道篱笆墙,可以看到邻居家,院落里晒著一些鱼干、玉米棒子。

柯卫卿转过身来,便是一道木梯,又去了二楼,是一间阁楼。他准备打扫乾净了给红琉住,环视了一圈,决定再买一张书案、一个衣橱。

下楼之後,柯卫卿换了寝具,将棉被拿到院子里,晾晒起来。

「……是这儿?」忽然,院外传来一声问话。

「应该是,柯将军说了是西边最後一间。」有人应道,却是模棱两可的。

「嗯,是这里没错。」柯卫卿笑著,从半人高的围墙探出脑袋,「门开著呢,进来吧。」

「哇!柯将军!」青缶、青允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道,他们拎著油纸包的肉、酒,看到柯卫卿别提多高兴了。

「好别致的院子。」青缶先进门,看了看放著石凳、长著小花的院子。

「是啊,有世外桃源的感觉呢。」青允也道,他们兄弟二人长得极像,只是兄长青缶,眼角

多了一道指甲状的弯月疤,要不是这样,还真不好分辨呢。

「到里边坐吧,茶已经备好了。」原来,柯卫卿早就请了两兄弟来做客,在宫中的时候,他们也都领了皇帝的赏赐,但都是暗地里的,因爲青缶一直是大燕的密探,不能太招摇。

他们也很少参加宫廷宴会,所以柯卫卿私下请了他们,比起规矩多多的皇室酒宴,三人一起饮酒,更有庆贺战胜的畅快感。

柯卫卿摆起碗筷时,青缶下厨,原来他烧得一手好菜,尤其是红烧肉,总是馋得青允流口水。

等到菜肴全部摆好,红琉也回来了,买了不少东西,还有枕巾、蜡烛、油灯等东西。他看到焕然一新的庭院和屋子,简直惊呆了!

「青允大人……?」红琉楞楞地看著满桌的酒菜,以及容貌极像的两人。

「来啦,一起喝酒!」青允笑著招呼红琉坐下,四人不在乎身份高低的畅饮一番,直到傍晚时分,青缶才拖著喝醉的弟弟,起身告辞了。

柯卫卿和红琉一起收拾了碗筷,天已经黑了,他就让红琉先上楼休息,明日还要起早。

「那您也早点睡。」红琉拿著一盏油灯,上楼去了。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59 h

柯卫卿把窗户关好,走向床边,想要吹熄油灯的时候,却听到外头一阵轻响。

「谁?」柯卫卿警觉地打开门,可是外面什麽人也没有,桌椅板凳都整齐的放著。

是自己多心了?柯卫卿寻思著转回身来,一个黑影却从头顶罩了下来,速度之快让他不及防备,嘴巴被一把捂住,那极爲熟悉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朕要出一趟宫,还真不容易……」

「皇上?!」柯卫卿瞪大了眼睛,借由昏黄的灯火,看到那张俊美无暇的脸。

「你住的地方也太偏僻了。」煌夜放下了手,然後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是人住的地方麽?」

「回皇上,这里是简朴了一些,但也不至于不能住人吧。」柯卫卿忍不住反驳,幷努力平复砰砰乱跳的心。

「怎麽不是?这根本不是一位将军该住的屋子。你看,这床那麽小,连个帷帐也没有。」

「普通人家是不会挂那个的,只有蚊帐。」柯卫卿摇头道,「帷帐一挂,屋子都满了。」

「是这样啊。」煌夜来回踱了几步,像是在丈量面积,然後说道,「确实如此。」

「您突然来访,是爲了何事?」柯卫卿十分纳闷,把声音压低了。阁楼上,红琉还在睡觉呢。

「朕想赐你一座将军府,却不知道你喜欢什麽样的房子,知道你住这儿,就来看一看。」煌夜环抱著手臂,说道。

「那末将恐怕让皇上失望了吧。」柯卫卿苦笑了一下,说道,「哪里都不会有这麽小的将军府的,而且末将住这儿很好,不想再搬了。」

「既然这样,朕就依你的意思。」没想到煌夜很快就妥协,虽然刚才看起来对这间民房很不满意的样子。

「皇上,虽然皇城的治安良好,但末将劝您还是早点回去,以免……」

「不,朕今晚就住这儿了。」煌夜打断了柯卫卿的话,走向床铺,径自坐下了。

「咦?!」柯卫卿瞪大了眼睛,脱口问道,「您是当真的吗?」

「君无戏言。」煌夜说著,已经动手解开夜行衣的纽扣,一条纯黑丝绸的外衣,仔细看的话,上面綉有蟒龙。

「那末将就出去,爲您值夜。」柯卫卿一躬身,打算离开。

「柯卫卿,你想装傻到什麽时候?」煌夜突然问道,黑眸直视著想要走开的柯卫卿。

「我……。」柯卫卿的心又狂跳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他无法直视煌夜如此火热又专注的眼眸。

「过来,朕这麽久没见你,很想要抱你。」煌夜伸出手,温柔地说,「你如今已是骠骑将军了,朕再在宫里招你侍寝,有些不合适了。」

「所以,您才来这里的?」柯卫卿有些错愕地问。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念煌夜的温暖,可是,仅仅是想念而已,幷不是真的想做。因爲他总

觉得自己的欲念,是亵渎了皇上。

「有何不可?」煌夜却邪魅地笑了,「你的家,既是朕的家,而你头到脚,都是朕的。」

「皇上……」对此,柯卫卿竟然无法反驳,岂止是从头到脚,他的心、他的命都是煌夜的。

「好了,过来吧,让朕好好的看看你。」煌夜笑得很迷人,让人心头不觉悸动。

也许是太久没亲近煌夜了,柯卫卿也想要好好的看著心上人。他走了过去,在床边站著,一动不动。

「你真古板。」煌夜抓住柯卫卿的手臂,将他拽向了床里,「彭」的一声,床板发出快要断裂般的响声。

「皇上!」柯卫卿低声惊呼。

「叫我煌夜。这种时候,你应当表现出可爱的一面来。」煌夜用手指,轻轻摩挲著柯卫卿的唇瓣,他朝思暮想的这道薄唇,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而他曾经妄想从後宫妃子身上得到慰籍,却发现那样做,只会让他更加空虚、更加饥渴罢了!

拥抱再美的女子,也没有任何愉悦,只有柯卫卿能让他产生头脑一片空白的兴奋感,如果柯卫卿是一种毒,那麽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卫卿……」煌夜的指头,稍稍分开那抹红唇,迫不及待似的亲吻上去。舌头如久旱遇甘霖一般,狠狠扫荡著一切可触及的甘美。

「唔……嗯……!」

阔别已久的亲吻,让柯卫卿的脸孔喝醉般的红。原以爲许久不做,自己不会这麽敏感了,却仍是「一点就著」,随著舌叶的搅拌,酥麻的快感与火热的气息接连袭来,让柯卫卿禁不住颤抖起来。

也许是感觉到柯卫卿那种颤栗的期待,这让煌夜更加无法冷静了,他的双手急不可耐地撕扯著那碍事的腰带,解开他的长衫,手伸到亵衣里头,大力抚摸著富有弹性的肌肤,再来到上面,指头拧掐著细小的蓓蕾。

「啊……唔唔!」柯卫卿一声惊喘,却被煌夜的吻给压了下去,窒息的感觉漫上xiōng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煌夜抽离了舌头,却没有停止亲吻,他啃咬著柯卫卿湿润的下唇,然後是下巴,再吮吸似的,吻著他脖颈里的肌肉。

「皇……不……啊。」

「叫朕的名字。」煌夜低沉又急促地道,头部往下移动,嘴唇便吸著那被拧捏得发红、发烫的rǔ头,舔著。

「不……这……!」

被吮吸的时候会觉得刺疼,可是这快感又是怎麽一回事,简直是要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地狱似的,如此凶猛的席来!

柯卫卿很是慌张,想要阻止煌夜的动作,可是才脱了一半、滑到手肘上的衣袍,将他的双臂「捆缚」住了。

「你还是一样的不听话啊。」煌夜的左手开始玩弄起另一侧的rǔ尖,粗旷的指头肆意地揉著那儿,还拿指甲掐进柔嫩的顶端。

「好疼……煌、煌夜……不要……!」越是愉悦得紧,心底的抵触也就越大。岁月和沙场都能改变一个人,柯卫卿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细皮嫩肉的少年了,不但肌肉结实,臀部的皮

肤也因爲在马鞍上的摩擦,而变得有些老了。

难道煌夜会喜欢抱著这样的自己吗?以前还有一些美少年的姿色,如今是完全的男人了。

煌夜怎麽会对一具雄性的身体,产生出欲望?因爲知道煌夜是不喜欢男人的,柯卫卿突然觉得很害怕,如果自己惹来煌夜的厌恶与嫌弃,还不如一辈子都不再发生关系。

「怎麽了,身体这麽僵硬,你不会忘了该如何侍寝吧?」煌夜舔了舔柯卫卿腹部的肌肉,那綫条分明的肌理,说明他一直是艰苦奋战,腰间毫无一丝赘肉,真是性感极了!

煌夜原本是不在乎柯卫卿的皮肤是白的,还是晒黑了,可现在却发现,他爱死了柯卫卿的变化,看著他拼命忍耐的样子,就想要看他兴奋地流泪和尖叫,这种亢奋又带嗜虐的心情,柯卫卿是无法理解的吧?

因爲喜欢才会想要欺负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性致勃勃」的了。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60 h

「对了,朕差点忘了,你是只要玩後边,就会快乐地shè精的人呢。」煌夜用yín色的言语,刺激著柯卫卿的羞耻心,柯卫卿猛地低下头,恨不得立刻从床上消失,可是即便不是少年,他的力气也敌不过煌夜。

被压在木板床上,柯卫卿努力地挣动著双手,终于摆脱了长衫的「束缚」,却依然无法拉开煌夜那双上下游走的手,他明明可以拉开百斤重的强弩,爲何却无法让皇上停下来呢?

「不要……还有人……在……!」当煌夜扣住柯卫卿的一只手腕,扣在他的腰後时候,柯卫卿发出低声地哀求。

「是那个小鬼麽?」煌夜略一停顿,有些吃味地道,「你的心眼也太好了,随便捡个孩子就带在身边了,也不怕是个刺客。」

「不是末将随便……他是个好孩子。」柯卫卿小声地说,「还是不要在这里……!」

「他已经睡了。」煌夜却说道,「你就别介意这个了。」

「可是……」柯卫卿仍旧挣扎著,另一只手一挥,不小心打翻了放在床边矮柜上的油灯,啪塔一声,周围就陷入一片漆黑。

「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了。」煌夜轻笑著说,趁机解开柯卫卿的丝织腰带,再把亵裤脱下来,丢在床下,这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诱人。

『就算看不见,还是能听清楚的吧,混帐皇帝!』阁楼上,红琉在心底暗駡道,却不敢下楼阻止。

因爲他知道柯将军是皇上的宠臣,其次永麟说过,时机未成熟时,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他们花了那麽长时间潜伏,就前功尽弃了。

而紧压著柯卫卿的煌夜,完全不在乎是否「隔墙有耳」,用双手分开那试图合拢的修长双腿,柯卫卿就慌张地拿手遮掩在腿间。

「已经硬了呢,卫卿。」煌夜吃吃地笑著,「你再挡,朕也是看得到的哦。」

「皇上……」柯卫卿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也就能看到煌夜脸上那邪魅的笑容,尴尬又羞涩地咬了咬嘴唇。

「你真是让朕焦躁呢,光吻rǔ头,就能立起来吗?怎麽变得这麽敏感了?」煌夜的手盖在柯卫卿的手上,上下抚摸著,柯卫卿立刻綳紧了腰,却把呻吟克制住了。

「是太久没做了,所以很想要?」煌夜的手扳开了双臀,用指头轻轻抚摸那微微抽缩的xiāo穴。

「不……!」柯卫卿发出急促又简短的抗拒之声,难道煌夜不觉得反感吗?再碰下去的话,自己又会表现出yín乱的一面来……!

「好了,不逗你了。朕会好好满足你,让你欲仙欲死的,所以你也要听话,尽量放松,让朕抱你……你想要朕插入的,对吧?」

煌夜的手指在紧致的洞口流连,才推入一点,就感觉到那里的媚肉夹紧了。或许,会心荡神驰的人,是自己才对吧。

柯卫卿说不出话,只是从腰部到大腿膝盖都在发抖,双手也无意识地抓著身下的被褥。

「你放心,朕会先弄松一点的,朕没有忘记,柯爱卿,你是很怕疼的。」吱嘎一声,煌夜的

身子动了动,就把手伸向了床前的矮柜,柯卫卿不明白他在做什麽,下一刻,一个温热又湿濡的东西,就涂抹在了xiāo穴上。

「啊?!」

「会疼吗?是灯油而已。」动物油脂熬制的灯油,能够代替润滑的脂膏,煌夜此次来的太心急,又是瞒著御林军出来的,竟然忘记带玫瑰膏了。

「别这样……很怪……啊……!」想到这是红琉买回来的,柯卫卿就有种羞耻的感觉。

「总比疼好吧?」煌夜却嫌弃不够似的,索性把灯芯拔了,将青铜灯盏拿过来,手指撬开娇嫩的菊瓣,将满满的、浓香的油,一滴不剩的灌注进去!

「——呀啊!」又热又滑的粘液,即使小腹綳紧,也不能阻止热油往里侵入,又酥麻又炙热的感觉,就像被shè精了一样,这让柯卫卿的脊背都弓了起来。

「这麽舒服吗?」煌夜丢开了青铜灯盏,托住了柯卫卿的臀,将他下肢抬起些。然後就将那硬得不象话的分身,抵在不时有香油流出的後穴上。

「不……不要……!」察觉到煌夜的意图,柯卫卿是真的慌了神,他想要爬起来,煌夜却一顶,生生地撞了进去。

「呜啊!」眼底猛地一热,好痛!不管是怎样的快感,此刻都起不了作用,柯卫卿能感觉到的,只有鲜明得脑袋都开始发晕的痛楚!

「抱歉,朕没法一步步来了。」跳过手指拓展的步骤,煌夜幷非只是心急而已。

「皇上……先不要……拔出来……!」柯卫卿连喘带哭的,拼命哀求著。

「都已经这样了,不可能再退出来吧。」煌夜苦恼地道,幷轻轻拍打著柯卫卿的大腿,「别綳著自己,放松些。」

「啊……!」柯卫卿的双手在黑暗中胡乱抓著,最後扯下来枕巾,咬在了嘴里。

「唔……夹得真紧。」煌夜往里挺动了一下,感觉自己都快被绞碎了,可是又非常的舒服,让他一刻都不想停,就这麽一点点的、挖掘般的撞击进去。

「……呜……唔!」随著煌夜每一次的撞击,柯卫卿就会发出难耐的呻吟,枕巾都给弄湿

了,但至少他yín荡的声音,不会吵醒楼上的人吧。

煌夜却不满柯卫卿的压抑,伸手抓紧了他的臀,大幅度的摇摆著腰,用力的贯穿到底!

「啪。啪嗒。」

就算柯卫卿的呻吟可以掩饰住,那肉体yín靡相击的声音却还是无比清晰。

柯卫卿的双腿不觉交缠在煌夜的腰上,当敏感处被顶到,粘膜深处又被摩擦的时候,他的双膝就会痉挛般的夹紧著,把煌夜引入得更深。

——待续

☆、(6鲜币)情倾宫闱 161 h

「哈……还是朕的卫卿……抱起来舒服……」煌夜就一手按著柯卫卿手臂,一手托著他臀的姿势,重复著激烈的抽送。突然深深插入,再狠狠一顶时,柯卫卿就浑身颤抖著,猝不及防的释放了出来。

「呵呵……」煌夜幷不介意那喷洒在自己下腹上的白浊,只是拉开柯卫卿嘴里的枕巾,低头吻他。两人灼热的气息混在了一起,连带那三年的相思,竟然比媚药更要让人疯狂!

「煌夜……不……啊!」

脑袋里一片空白,连自己是怎麽被翻转过来的也不知道,柯卫卿的脸埋在枕头里,泪水被吸干了,眼底烧红著,胆颤心惊地想著不行了,煌夜的肉刃就又插入进来!

已经承受过巨物的後庭,轻松的将它收纳到底,这种一下子就进到里面,火热的填满自身的快感,让柯卫卿忍不住尖叫。即使知道这个声音是多麽羞耻,却还是控制不住……。

「舒服麽?卫卿。」让柯卫卿脸孔朝下的跪著,两手把臀丘尽可能的扳开,露出香艶的窄穴,幷结结实实地往里肏著。可以感觉到媚肉仿佛融化了一般,热得噬魂荡魄!于是,煌夜的硬热更肆意地撞击著那儿。

「呜啊……唔啊……!」柯卫卿分不清是床在摇晃,还是自己的腰在前後震动。

「你的腰扭得真厉害,那麽舒服麽?朕让你很满足吧?」在煌夜这麽呢喃的时候,丝绒般柔软的内襞,瞬间把肉刃绞紧了,几乎要把它给夹坏似的紧紧裹住!

「该死!」煌夜深吸口气,伸手抱紧柯卫卿的腰腹,不顾他逃开似的挣扎,将他死死地压在床里。同时,下半身却还是一下又一下地强力戳刺著窄穴。

两人的双腿勾缠在一起,皮肤的摩擦也产生了难以言语的快感,浑身上下都似在燃烧著!

「啊……慢……点……煌……啊!」柯卫卿似乎无法再承受这样激烈的欢愉,他不断呜咽

著,有种自己就要被捣坏的错觉。

然而,煌夜猛一挺身,连根部都捅进来後,一股灼烫之液在体内迅速蔓延开来,这又让柯卫卿猛然清醒,让他清楚地感觉到,他是拥有著皇上的。

尽管身体已经累得不听使唤,气力随著又一次的高潮而急速退去,柯卫卿却从没有这样喜极而泣过,残酷的战争已经过去,他和煌夜在一起,这不是在做梦。

「卫卿,你就爲朕生一个孩子吧。」在浓情蜜意、难舍难分之际,煌夜突然伏在柯卫卿的耳畔呢喃道。

「……?」煌夜喜欢孩子?那爲何对小公主这样冷淡?柯卫卿还不及深想,就因爲感受到煌夜再度展开的强有力的贯穿,而哑了声音……。

「啊……不行了……煌夜……放过我……啊啊……!」

红琉的心怦怦跳著,身体很热,在这难以入眠的夜晚,他已经听得够多,他们二人的火热密语,不过,红琉突然幻想著,如果自己被柯卫卿拥抱著,会是怎样的场景?

这突然闪入脑中的念头,著实吓了红琉一跳,脸孔更烫了,而且越是想要驱赶这邪念,心里也就越是渴望!

最後,红琉不得不把头蒙进被子里,想要忘却柯卫卿极诱人的声音,却在满脑的胡思乱想中,将手伸向了下腹……。

——待续

162-166

☆、(12鲜币)情倾宫闱 162

※※※

黎明的霞光渐渐照亮篱笆墙,太阳缓缓地升起,给小院的地上镀上一层闪亮的金光。

柯卫卿从没有这样觉得朝阳很刺眼,他上身赤裸,穿著一条石青长裤,正从水缸里舀出一桶水,用来冲澡。

煌夜是天未亮的时候离开的,有马车来接他,太监总管李德意好像知道皇上是来这儿,对于他「失踪」了一晚上,幷不著急。

可是柯卫卿已经没有力气护送皇帝了,他连爬起床的时候,都感到浑身酸疼。尤其是髋部,昨晚被摆出了各种姿势,承受著煌夜的临幸。

而被注入灯油,还一直被蹂躏、被shè精的窄穴里,更是在隐隐的抽痛,不时提醒他昨晚的行径有多麽疯狂。

这副模样可不能被红琉看见!

柯卫卿因爲想著这个,而勉强地支撑起身子,走到外边。这里没有浴室,小鸽街的住户都喜欢去外头的大澡堂子洗澡。

……只有用井水将就著冲洗一下了。

哗啦!柯卫卿将一桶水从头浇下,不但透彻的凉,也一下子击退了困意。

然後,他又打了一桶水,幷在一个石墩子上坐下来,拿起一块粗布,擦著脖子後边,他幷不知道因爲冷水的刺激,让印在古铜色肌肤上的吻痕,更加的深红了。

「要我帮忙吗?」

突然响起在背後的声音,吓了柯卫卿一跳,转过头来,才发现红琉已经起床,穿戴整齐的站在那里。

「……不用了,你去砍点柴吧,我会做早饭的。」柯卫卿说,声音不是一般的沙哑。

「柴火我昨天就准备好了。」红琉的眼神有些发直,似乎无法把目光从柯卫卿湿润的长发、赤裸的xiōng前移开。

注意到这一点的柯卫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过身去,「我很快就洗好了。」

「将军,不用那麽急。」红琉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了,看著柯卫卿羞涩的模样,竟然想要亲吻他。

他主动拿过柯卫卿手里的粗布,替他擦拭肌肉紧实的脊背,「这边,你自己擦不到吧。」

「呵呵,是啊。」柯卫卿笑了笑,「谢谢你了,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吧。」

「将军……」红琉按住了柯卫卿想要转过来的的肩膀,然後低头,吻住了他湿漉漉的背肌。

这温暖的感触,让柯卫卿顿时定住了,就像被施了法术一样的,动弹不得!

「将军……我……」红琉烙下一吻还不够,双手更是忘情的拥抱住柯卫卿的腰腹,想要抚摸他。

「红琉!」柯卫卿猛地拉开他的手,幷推开了他!

红琉不及防备,跌倒在地,水桶也被撞翻了,淋湿了他一身。

两人都惊诧的看著彼此,只是柯卫卿眼里有著太多的不解。

红琉的脸顿时红了,他跳了起来,也不顾身上是否湿透,打开院门就奔了出去。

「琉儿!」柯卫卿唤道,想要追出去,却因爲赤著上身,而不得不作罢。

难道是昨晚的事情被发现了?所以红琉才会……柯卫卿的心里乱得很,他不希望红琉从此就不回来了。

因爲,在看到琉儿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一种遇见「弟弟」的感觉,总觉得十分亲近。

那就像是「亲人」一样的温情,只有红琉才能给予他。

「琉儿……」柯卫卿一边担心就这样逃走的红琉,是否会有事?一边又自责昨晚太过放纵和大意了。

可是现在,除了等红琉冷静之後,自己回来,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站在人来人往的万安桥上,红琉合上眼睛,努力平复那种强烈心悸的感觉,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跑得太快、太久的关系,心跳反而更加剧烈了。

爲什麽会做出这样冒失的举动呢?竟然亲吻了柯将军……他再也没脸回去了!

即使是很喜欢,也不能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来吧,柯将军会怎麽想呢?他对自己该有多失望啊?!

「怎麽办……?」红琉缓缓睁开湿润的眼睛,望著桥下湍急的河流,真有种一跳了之的冲动。

不可以!

红琉用力地摇了摇头,大仇未报,他怎麽可以轻生?!可是现在,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吗?

要是撇下私心,诱使柯将军一步步踏上叛逆之路,那麽柯将军未来的日子,想必是非常痛苦的。

因爲对柯卫卿来说,讨伐皇帝,不仅是大逆不道,更是生不如死之事!

正所谓「旁观者清」,红琉明白柯卫卿对大燕皇帝很是忠心,或者说,他对那个皇帝是要有多好就有多好。

明明不是好大喜功之人,却愿意成爲骠骑将军和兵部尚书。出将入相的,只爲了辅佐皇帝一统江山。

明明有很多优异的女子倾慕著他,这三年里,有成打的好人家向柯将军提亲,柯卫卿却爲了皇上,决定终生不娶,尽管「侍寝」的身份会遭人耻笑,他也是毫不在意。

他的心里,恐怕是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吧。

即便如此,红琉还是希望在柯将军的心中,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落,有属於自己的位置。

如果早生几年就好了,他就可以更早的守护在柯将军的身边,让他远离皇帝……

「砰、啪!」

几个顽童在桥头放鞭炮,惊得红琉回过了神,宽阔的石桥上热闹非凡,红琉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农夫挑著整框的水果、青菜、牧民赶著牛车,都往城里来。

虽然是行色匆匆,但脸上都是一副生活安逸的喜气。

这在其他国家,是看不到的。大燕皇帝的铁腕统治,使得民家富裕,田业兴旺。这些景象看在红琉眼里,却是无比的嫉妒和仇视。再怎麽光鲜靓丽,也无法掩饰大燕皇室,那沾满血腥的双手和暴虐的本性。

他们的帝王之位,就是建立在巫雀族灭门的惨案之上的!

爲了掩人耳目,不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炆帝大开杀戒,滥杀无辜,连繈褓中的婴孩都没放过,巫雀族人的血染红了朱雀河,这个血海深仇,怎麽可以不报?!

红琉顿时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暂时不能回去柯将军的身边了。因爲只要呆在柯卫卿身边,他就会産生强烈的动摇,犹豫著要不要报仇,但是,这根本不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

总有一天,柯将军会明白自己的苦心,以及现在爲何要离开。因爲再见面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遥远。

红琉定了定神,混迹在人潮中。他要去找永麟,虽然和原定计划有一些出入,但一定会大仇得报的。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63

※※※

柯卫卿心神不宁的在家里待到傍晚,都没有等到红琉出现,他已经让青缶、青允二兄弟,帮忙出去寻找了。

青允不明发生了什麽事,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就笑著说,等他肚子一饿,自然会回来的。

柯卫卿是有口难言。红琉是个聪明懂事又早熟的孩子,就是性格十分倔傲。有时候,甚至有些钻牛角尖了,柯卫卿怕他不肯回来,身无分文的在外头游荡,会吃苦。

然而,就在天色渐黑,柯卫卿想要出门寻找的时候,朝廷来了一道圣旨,宣柯卫卿立即进宫见驾。

柯卫卿换了朝服,急急入宫,却见到殿前广场上,红灯高悬,精兵列阵,战车一字排开,气势慑人!

这是出了何事?莫非是朝中发生政变?!

柯卫卿心急火燎地穿过勤政殿,来到灯火通明,重兵把守的御书房,却见到煌夜一身黑铁铠甲,面色肃然,正与宰相商谈著什麽。

「末将参见皇上!」再怎麽心急纳闷,礼节还是不能免去,柯卫卿跪地叩首,嘹亮地道。

「柯爱卿,你可来了。」煌夜露出一抹微笑,挥挥手,让宰相大人退下,宫婢也都了退去,殿门一关,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皇上,出了什麽事?」柯卫卿蹙眉,焦急地问。

「是有一件大事,朕要御驾亲征,就在今晚出发。」煌夜语气平稳地道,看起来幷不是一时兴起的决定。

「啊?是打哪儿?」如今天下太平,幷无战事,柯卫卿更不明白了。

「南烈。」煌夜说著,黑眸里射出犀利的光芒,「这一次,朕一定会拿下它!」

「可是皇上,您不是与齐杵订下了互不侵犯的盟约?」柯卫卿十分惊愕地问,这事没有一点的预兆呀!

「哼,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煌夜冷冷一笑,说道,「齐杵那老贼狡猾得很 ,才不会遵守

什麽盟约,只是想暂时稳住大燕罢了。朕要在他掉以轻心、且还来不及囤积军备的时候,杀

他个措手不及!」

「皇上,派兵奇袭固然好,可是师出无名,恐怕对您的名誉不利啊。」

全天下都知道,大燕与南烈交百年之好了,怎麽可以突然毁约?对于大燕帝国的声望和信誉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这你放心,朕已经得到情报,齐杵秘密约见飞翼国的皇帝,幷成功得到靖皇派兵二十万的增援,但是这兵马和粮草没有那麽快到南烈,所以是他毁约在先,朕才出的兵。」煌夜xiōng有成竹地道。

柯卫卿突然醒悟,爲何煌夜会一反常态的「同意」和谈了。记得小时候,煌夜教导他兵法时,曾经说过,『凡用兵之法,全国爲上,破国次之……』

也就是说,煌夜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完整的占领南烈的国土,而不是只要半个国家。

但柯卫卿不明白的是,这麽重要的计划,爲何煌夜要瞒著他进行?而且要他认真地谋划和谈一事,不,这不仅仅是隐瞒,更有「欺骗」之嫌。

煌夜还准许他亲自带回和谈文书,这是爲了放松齐杵的警惕心吧,连「大将军」都离开军事重地,回朝听赏了,那麽和谈一定是真的了。

不用说,那接连几天的封赏大会、皇室宴会,都是爲了混淆敌方耳目,而摆下的迷魂阵罢了,要让对方进一步的相信,大燕皇帝是不会再开战了。

柯卫卿的嘴唇失去血色,心像是被刀来回锉著。两人相处这麽久了,煌夜还是不信任他吗?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点点都不透露给他?让他毫无防备。

还是说,自己对煌夜的不轨心意,已经被煌夜察觉了,所以才不愿意信任他?!

「怎麽了?卫卿。」察觉到柯卫卿黯淡的神情,煌夜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无需替朕担心,朕一定会凯旋归来。」

「皇上……您爲何不让末将领兵?」就算煌夜欺骗了他,柯卫卿却还是爲煌夜的安全忧心,「末将可以……」

「你已经出征很久了,该回家歇一歇,更何况朝中事情,也需要你来坐镇。」

所谓「慈不掌兵」,煌夜很清楚柯卫卿本性极善,接下来的战斗是非常惨烈的,可能会毁掉整座城池,所以他想让柯卫卿留下来。

「皇上!」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朕要准备出发了,不然,会误了事。」煌夜放开了柯卫卿,宣了宰相、六位副将进来听旨。

柯卫卿只得跪下来,煌夜也有任务交代给他,让他辅佐宰相,处理内务,不要让那些黑暗势力有机可趁!

就像大燕对外派有密探一样,其他国家也往大燕扔了不少探子进来,伺机作乱,不能因爲现在国内时局安稳,就掉以轻心。

将事情交代完毕後,煌夜就在副将的陪同下,上马出征了。这一次,没有声势浩大的点兵仪式,也没有文武百官的高呼万岁。大军有条不紊的,如移动的黑云一般,迅速而又悄然的出了南边的宫门。

「末将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柯卫卿跪在地上磕头,那沙哑的声音一直是颤抖的。

煌夜走了,带领著千军万马奔赴战场的同时,也带走了柯卫卿无限的牵挂。

「皇上,末将不怕被您利用、被您欺骗,只怕对您来说,臣是无用的啊……」所以,不管煌夜怎样对待自己,他都是毫无怨言的。

可是,不论自己怎样付出,在煌夜眼里,都是如沙尘一般的微不足道吧。

因爲煌夜身边幷不缺忠肝义胆的能臣,也不缺暖床之人。柯卫卿不禁想,若是自己战死沙场,会不会在煌夜的心里,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呢?

可是这样的话,就再也见不到煌夜了吧?

柯卫卿很矛盾,亦很痛苦,他的泪无声的流在心底,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爱煌夜……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164

※※※

早晨的沙漠,有著很重的寒意,一只秃鹰在灰茫茫的天空盘旋良久,却找不到任何猎物,更让人觉得天地苍茫,悲凉孤寂。

永麟负手立在灰白色的油布帐篷里,透过卷起的布帘,望著满天的朝霞与翱翔的孤鹰。若是以往,他会很有兴致的挥毫泼墨,画下这副自然景象,还要添上诗词,来个苦中作乐。

可是现在他只会想,能否训练这凶猛的鹰,爲巫雀军驱使,作个前哨。

「大人,您起来了。」

门帘掀起,穿著粗布衣裳,扎著马尾的红琉,走入进来。他晒黑了不少,可是目光更加明锐了。

「琉儿,我不是和你说过,你现在是巫雀军的统领,不应该如此装束。」

永麟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花费万金,买了上千匹良马、万斤重的铸铁,聚齐了近千名的巫雀遗族,以及千名对朝廷不满之人,而且还在招募义士,打算举兵起义。

但是,他不会以「穆仁亲王」的名义出兵,那是谋权篡位,无人响应的。他的起兵名义,是爲巫雀族平反、复兴天下难民。

巫雀族是神仙的後裔,故不论男女,皆可诞育生命。这个秘闻在百年前,就在大燕的国土上广爲流传,但是後来,尤其是近几十年,随著巫雀族的消亡,变得鲜爲人知了。

但是,只要他煽风点火,这个仙族再现的传闻,就会人尽皆知了。连神仙都出面讨伐淳于煌夜,那麽这天下注定易主,民心和军心都会産生动摇!

永麟虽然没打过仗,但也知道人心是最有力的武器,只要有了这个,他就不怕以少敌多,总是会有胜算的!

当然,现在的时机还未成熟,虽然有异常聪慧的红琉位居统领一职,但真要打起来,能够统帅全军,与大燕精兵抗衡的,只有柯卫卿一人。

柯卫卿不但手握重兵权,还武艺高超、精通兵法,而且他非常了解淳于煌夜,也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

不管如何,都要快点将柯卫卿带过来,却也不能cāo之过急。这样会打草惊蛇的,煌夜不是容易糊弄的人,这也是让永麟感到焦躁的原因之一,所以,当他看著已经很努力带兵的红琉,却还能挑出刺儿来。

「大人,在这荒漠里穿得再整齐,风沙一吹,就灰头土脸的了。」红琉忍不住辩解道,「更何况我也是暂代的吧,只要柯将军来了,我会立刻把位置让给他的。」

「唉,罢了。」永麟知道红琉说的没错,也就转过脸,又看著窗外了。

「大人,若没事的话,我先带兵cāo练去了。」红琉每日早晨都会来这里,与永麟商议一些事情,但有时候,两人也幷无太多的交谈。

「卫卿……」永麟突然说道,「他知道你过得好吧?」

「是,我已经派人带口信给他了,说和您在一起,还在盖州。」不辞而别会让柯卫卿很担心的,红琉不知道该怎麽办,永麟就让他捎个口信回去。

不久,便收到了柯卫卿的回信,说终于放下了心,幷向穆仁亲王表示歉意,没能很好的照顾琉儿,还捎了四双鞋袜、一袋银两。

这些东西都送到了盖州,再辗转到了这儿,红琉开心的说,这厚实的鞋底,都是柯将军亲手做的,这细密又扎实的针綫功夫,一看就知道了。

永麟也很高兴,这说明柯卫卿对红琉的感情已经很深,也就更能打动他了。

那之後,盖州的亲王府就不时收到柯卫卿寄去的信函、包裹。在信中有询问红琉的近况,也有让亲王多注意身体,他儿时的哮症虽已痊愈,但也不能全然不顾了。

还有几个药方随信寄来,给永麟煎服,这份温柔体贴,也让永麟更加想要见柯卫卿了。

而煌夜是不配拥有柯卫卿的,永麟很清楚,在皇兄的眼里,任何美丽的事物和心意都是虚空的,只有王座和权力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永麟却毫不稀罕,但是他必须先得到它们,才能得到柯卫卿。

永麟总是觉得柯卫卿对煌夜那麽忠心,只是出于君臣之义罢了,因爲柯卫卿就是这麽老实的人,不会有一点点的逾矩。

一想到这儿,永麟就觉得心疼,柯卫卿本该受到最好的待遇,而不只是皇帝的棋子与娈宠。

所以,他现在问起明明已经知道的事情,不过是想从那些信函里,得到一些安慰罢了。

「是,」红琉却不知道这一点,他以爲永麟那麽关心柯卫卿,只是想让他早点来当巫雀将军,便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柯将军认爲我们在盖州,过得很好。」

「嗯,这样就好。」永麟点头,同是巫雀人,红琉的样貌也是非常出衆的,可他就是无法喜欢他,只是把红琉视作得到柯卫卿的一个重要工具罢了。

这对红琉或许是残酷了些,但双方本就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也就无需这麽介怀了。

「那我先退下了。」红琉转身出去,心想著得加紧练兵,快快成长,他想要柯卫卿再看到他的时候,会大吃一惊,喜出望外呢!

※※※

南烈国完整的幷入大燕的版图内,齐杵战败自刎是次年两月的事,到了细雨霏霏的三月,大燕帝就班师回朝了。

柯卫卿与宰相、文武大臣出城一千五百里迎接,尔後,又准备了盛大的宫廷酒宴,爲皇上洗尘接风,庆贺大胜!

在宴席上,最爲得宠的三位後宫娘娘,以烁兰爲首,放下尊贵的身份,与一千名宫女一起,编排了气势浩荡又十分唯美的羽扇舞,齐唱著大燕千秋万世的赞歌,让宴会的排场达到了空前的盛大。

在掀翻屋顶般的钟鼓奏鸣中,淳于煌夜突然宣布,会在鸟语花香的四月初五,进行踏春之行。

踏春之行又名花朝节,本应是二月二日举行的游园盛典,但因爲战事,今年没能如期举办,煌夜就把它挪至现在,自然是喜上加喜之事。

而「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不相见」,这充满欢声笑语的节日,自古以来都是爲「生育」而设的。

花神掌管著人间诞育,且「早生贵子」、「多生贵子」,不仅是平民百姓的殷切希望,更是皇室的头等大事!

皇上竟然主动提起要踏春,要补过花朝节,这也说明,他终于有了广衍後嗣的念头,大臣们无不欢欣鼓舞,纷纷响应。

兰贵妃在此时,却摆出低调、羞涩的样子,她知道煌夜一定会钦点她随行的。

果然,煌夜说了,要去新建造的温泉行宫阳春宫度过此节,命兰贵妃、瑾妃、丽妃三位娘娘同行。

还让工部尚书设计制作一座大型花朝轿,让娘娘们既能结伴欣赏沿途风光,又避人耳目。

娘娘们谢过隆恩之後,便各怀心思,要如何穿著打扮、如何吸引皇帝,幷打压对手……

夜幕渐渐降了下来,柯卫卿还有军务要处理,就起身离席,向皇帝请示要先行告退。

「你过来。」煌夜却拉著他的手,不顾旁人暧昧的目光,俯身贴近柯卫卿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柯卫卿一呆,神情很是尴尬,幷摇摇头,像是在婉拒皇帝,但是皇帝不放手,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後,柯卫卿只得点头应允。

「那好,你先下去吧。」煌夜笑著说,看起来心情大好。

「末将告退。」柯卫卿躬身退出,心却突突跳个不停。因爲煌夜方才说,真想把所有的人都赶走,然後在这大殿里,与他欢爱。

柯卫卿自然不能答应,幷且认爲煌夜是喝醉了,才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煌夜又说,那麽今晚就先作罢,但是在花朝节,他一定要随叫随到。

想著娘娘们也会去的,煌夜到时未必有时间与自己相处,柯卫卿便答应了。不是不想侍寝,而是怕每一次侍寝後,换来的只有懊悔罢了。

在与煌夜分开的日子里,柯卫卿一再压抑自己的心,他怕煌夜看出更多的秘密,看出他和妃子一样,有一颗疯狂嫉妒的心……。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165

※※※

四月初五,草长莺飞,杨柳吐翠,去往南山阳春宫的途中,映山红开满山岭,到处是鸟语花香,春意盎然,景致如画。

不过,周围的景色再怎麽美,也不及皇帝出行的队伍,一对对的銮仪卫兵高举著朱漆描金的开道棍,昂首阔步的走在最前头。

然後是由大小铜号、大小铜鼓组成的开道乐队,悠扬的旋律极爲动听,身著紫红袍的乐师後头,是配著长刀弓箭的精锐步兵,约有三百人,前进步伐极爲整齐。

再後头是太监、宫婢的队伍,数量爲两千人,各自捧著皇室用具,有金杯、金碗、金宝扇等,或是用来祭祀花神的时鲜水果等。

姹紫嫣红、华贵袭人的仪仗队伍,一直从山脚延绵至山腰。而皇上、後妃专乘的车轿,才刚刚踏上南山,在他们後头,还有三百的铁甲骑兵压阵。

这是皇帝出城巡游时,最爲简单的排场,原本还要两万人随扈侍驾,但都被煌夜减免了。

两座花朝轿子是做得极爲精美奢华,朱红的柱子、轿壁,雕刻著龙凤呈祥的图案,那眼睛都镶有翡翠宝石,爪子爲玉石所砌,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轿顶高耸,极具气派,有三面透雕轿窗,都挂著粉色纱帘。从外头是看不见里面的,但是坐在轿子里的人,能够清楚看见山野风光。

这两座大轿一前一後慢慢的前行,前一座是金光熠熠的金顶华轿,有八匹马拉著,自然是皇上的御辇了,後面的则是银色轿顶,里面坐的是三位盛装打扮的娘娘。

她们彼此幷不搭话,各自望一面窗,却没有在看风景,只是想著何时才能到阳春宫,好伺候皇上,或者得到传召,与皇上坐同一顶轿子……。

「——唔啊!」

当一声惊喘冲出喉咙,柯卫卿的指尖发白,更用力地抓著那只黄锦缎、綉龙纹的靠枕。

「不……!」柯卫卿紧接著闷哼了一句,便张开嘴咬著自己屈著的指关节,生生地把喘息给压了下去。

「怎麽了?你大可以叫出来。」煌夜侧身躺在柯卫卿的身後,一只手臂弯曲著,撑著上半

身,另一只手伸在了柯卫卿的臀後,因爲有宽阔的衣袖掩饰,他的动作变得十分隐蔽。

「……!」

柯卫卿摇著头,又一次表示不行,他泼墨的长发轻盖在光洁的裸背上,且像黑色锦缎一般,

直垂到肌肉结实的腰臀处。

和皇上披著一件黑底綉金龙的锦袍相比,柯卫卿已经被脱得精光,不过,还有一双雪白的棉布袜套在脚上,随著他交叠起双膝,难耐地往前挪移,袜子就一直蹭著包覆金色软垫的轿面。

「你以爲朕爲何要乐队随行?」煌夜含笑著低语,越过那颤抖的肩头,注视著柯卫卿俊美泛红的侧脸。

「嗯……?」鼓乐之声不时随风飘来,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掩去轿中那让人耳热的声响了。

「懂了的话,就好好的叫出来,朕爱听你的叫唤。」煌夜说著手腕又动了动,衣袖更贴紧了綳紧的瘦臀,柯卫卿浓密的睫毛颤抖得厉害,还泛有一些雾气。

「不要了……皇上……!」

怎麽会变成这样的,柯卫卿的脑袋变得混沌不堪,因爲答应了煌夜会「随叫随到」,所以他一直骑著赤影,走在金顶轿的一侧。然而,出了皇城没多久,一扇漂亮的窗户就轻轻地推

开,煌夜命他上去,说要与他下棋解闷。

柯卫卿便命车辇暂停,他把赤影交与一名骑士後,便登上了那弥漫著熏香的奢华轿内。

就算知道工部的人,一定会费尽心思打造这独一无二的花朝御辇,但柯卫卿登上去後,还是爲它的奢华与大气给惊得暗暗咂舌!

宽敞的轿子里幷没有设下专座,而是铺了一整面的黄金软垫。在居中靠後的位置,放著五、六个靠枕和椅垫,全都綉著精美的花鸟、龙凤图案。

有一个红木托盘放在靠枕的一旁,上面有白玉酒樽、水晶酒杯,还有一些精致的,做成花形的香酥糕点。

煌夜略显慵懒地靠在一个大枕上,身前摆著一个可折叠的木质棋盘,棋子都爲玛瑙质地,叩之,清脆悦耳。

『坐吧。』煌夜微微笑著,招呼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柯卫卿。

『是!』柯卫卿谨慎的脱去皮靴,放在外头,才走入里面,屈膝跪坐,注视著皇帝。

『规则很简单,你赢了,朕就赏赐你白银二十两,』煌夜也坐直了身子,低声说,『你若是输了……』

『末将就随您处置。』只要煌夜开心就好了,输点钱算什麽,柯卫卿幷不在乎钱财得失,只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煌夜拿心爱的围棋来赌博呢,看样子,他是真的闷得发慌了。

『呵呵,爱卿,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呀。』煌夜微微笑著,将棋盘放好,黑子交给柯卫卿。

『末将不会食言的。』柯卫卿双手接过棋坛,认真的说。就算是倾家荡産,他也要博得圣上欢欣。

然而事实上,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第一局柯卫卿就输了,他虽然试图扳回劣势,但还是输了个乾脆,不由心服口服地拱手说,皇上的棋艺,已经不是凡夫俗子可以企及的了。

『那麽,把铠甲脱掉吧。』煌夜的下巴,轻点了点。

『什麽?』柯卫卿却一怔,以爲自己是听错了。

『你输了的话,就得脱去一件衣裳,这就是朕对你的处罚。』煌夜勾起嘴角,温和地笑著,可是不会让人觉得这只是在说笑。

『皇上……不是赌钱的吗?』柯卫卿後知後觉,顿时窘促起来。煌夜刚才不是说,赢了,就赏赐二十两,那麽他输了,也该罚钱才对呀。

『把朕给你的俸禄,重新赢回来麽?』煌夜嗤笑一声,『这有什麽意思,好了,快点动手,朕还等下一盘棋呢。』

『……末将……遵旨。』

柯卫卿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後悔自己应承得太快。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的。他神色黯然,仿佛有乌云罩顶一样,默默地脱起衣甲,里面是一件深蓝、白襟的布衣,十分雅净。

下一局可要全力以赴了!把鋥亮的甲衣放在脚边後,柯卫卿知道煌夜是别有用意的,所以卯足了劲的「应战」,但是实力相差悬殊,不是脑门上多冒出一些汗珠,就能够扭转过来的。

比如现在这盘棋,中腹变成煌夜白子独步的舞台,柯卫卿主动进攻,却让上边实地损失惨重,不论怎麽看,白子的实地占优也厚实,几乎所有的棋手都想要这样优势吧。

『爲何我就无法做到呢?』柯卫卿还没有输棋,心里就已经激起震荡!而一旦畏敌,失误也就不断出现,还未到收官之时,柯卫卿就已经是一脸的愁云惨淡。

『好了,卫卿,把腰带解了,你这一盘,比上一盘输更凄惨呢。』煌夜呵呵的笑著,摩拳擦掌准备开下一局棋,依照这个态势,柯卫卿很快会输个『精光』。

『皇上,就不能换一种玩法……?』柯卫卿觉得这种比试有失公允,煌夜下棋一直是很厉害的。

『嗯?』

『末将真的不是您的对手……』

『那又如何?你说过,绝不食言的吧?』煌夜不留情面地补充了一句,『愿赌服输,爱卿不是这麽输不起吧?』

『……』

又一连下了两局,就在柯卫卿想著『完蛋了』『糟糕了』的时候,他竟然奇迹般的险胜一局,不禁长舒一口气。他谢绝了煌夜的赏银,选择穿回衣服。

煌夜竟然同意了,还说,看你穿衣脱衣的,颇具情趣,弄得柯卫卿一直红著脸,心如小鹿乱撞一般。

再来,柯卫卿又赢了三局,衣著穿戴整齐了,让他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兴许煌夜是一时失手?

因爲怎麽看,方才那三盘棋,都是煌夜先挑起战斗,但是结果幷不理想。尤其是後一盘棋,到了第三十四手,白两子棋筋被吃,让柯卫卿的黑子处境一下子变得好起来。

胜利也似乎是囊中取物,虽然後来煌夜改变突围方式,缓解了白子的危机,但最後还是差了一目,输给了他。

『你也真是现学现卖呀。』煌夜嘉许地看著棋盘,柯卫卿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误,绝不会犯第二次,而且还从自己这里偷师,所以才会接连获胜。

『末将多谢皇上指教!』柯卫卿抱拳道,得到煌夜的称赞,真比获得万两赏银更让他高兴。

『这样吧,爱卿,来最後一盘,你要是赢了,朕另有赏赐。』煌夜一边收拾著落败的棋子,一边说道。

『好!』正在兴头上,柯卫卿极爽快的应道。

煌夜优雅的持著如凝脂般的白子,嗒的一声,落在了棋盘的右上空角上。

啪嗒。柯卫卿很快跟著落子,他还清楚地记得煌夜第一次教他下棋时的情景。

那时他那麽笨拙,又不识字,煌夜却耐心的、手把手地教他数綫,布局。如今,他还能与煌夜面对面的坐著下棋,让柯卫卿觉得好幸福。

这样就足够了,守护在煌夜身边,只是臣子的身份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这样相处……。

这最後的一局棋下得甚爲惊险,柯卫卿的神经綳紧著,眼睛眨也不眨,看著黑白子杀得酣畅淋漓,自己所占实地是越来越小了,黑子还被提走好几个,会输吗?

于是,柯卫卿不断以『攻』带『封』的方式,努力夺取煌夜的活地,煌夜起初还不住地还以顔色,後来却在左侧犯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错误,还没有到收官的阶段,煌夜就将两枚白子置于棋盘右下角,投子认输了。

『是末将赢了吗?』柯卫卿恍若做梦一般,再仔细研究了一下,是完胜了没错!

『别这麽吃惊,是爱卿赢了,』煌夜微微一笑,一手轻托住了柯卫卿的下巴,『朕给你的赏赐是……』

『嗯?』柯卫卿不觉想往後躲,煌夜欺近了身子,像要吻他一样。

可是,温润的唇最後却贴在了他柔软的耳垂上,煌夜低声道,『朕帮你脱衣服。』

——待续

☆、(17鲜币)情倾宫闱 166 h

※※※

啪啦!

『恕末、末将还有事,暂且告退!』柯卫卿慌张地起身,却一脚踩到了棋盘,棋子散落一地,还差点把茶水都打翻了。

『怎麽这样不小心?』煌夜略略皱起眉头,却没有真的生气,悠悠地说,『想要朕惩罚你吗?』

『不,不是的,微臣……』柯卫卿手忙脚乱地收拾著棋盘,煌夜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别管这些了,过来陪朕。』

『……。』柯卫卿面红耳赤,暗暗用力想要抽回手,却被煌夜使劲一拽,失去平衡,扑倒在轿子里。

煌夜便理所当然地扣住他的双手,压在了他的脸孔两侧,近距离的凝视著他。

『皇、皇上……别、别乱来,这样不对!』背後摇摇晃晃的感触告诉他,要是在这里发生了什麽,那简直就和衆目睽睽之下做爱一样,太羞耻了!

『什麽不对?』煌夜问道,用膝盖顶开了柯卫卿的双腿,压得他难以动弹。

『末、末将输了,被罚脱衣,爲何末将赢了,还是要脱?』柯卫卿满面羞窘地说道,幷努力挣扎。

『哦,这还不简单,朕凡事喜欢亲历亲爲,看你脱衣服,固然是赏心悦目,但是朕更想亲自动手……』煌夜说著,右手放开了柯卫卿的手腕,来到甲衣前。

盔甲和妃子们穿的柔软丝帛大不相同,那用搓细的麻绳穿成的甲片,再用皮革细绳绑牢,绝不是轻易就能解下来的。

『您是故意的吗?』柯卫卿愕然地问,所以煌夜先赢後输?

『这种时候,就不要谈棋局了罢,多煞风景。』煌夜用力抽开了皮绳,脱下甲衣,幸好不是正式上战场的装束,要不然还真要脱上好半天呢。

『皇上!不行……!』柯卫卿总是担心被什麽人发现,而努力地提醒皇帝。

『李德意在外边,他知道朕在召见你,是不会让别人打扰朕的。』煌夜却道。

『这……!』

『还是说,你非要朕绑你起来,才肯老实?』煌夜恫吓似地说道。

『不要绑……!』柯卫卿的眼睛都瞪大了,声音里透出胆怯之意。若是被绑起来,还不知会发生什麽事。

『那就乖乖的躺著,让朕好好的疼爱你。你看,无论是轿外的景色,还是轿内的景色,都很美不是吗?……』甜言蜜语总会很快到来,让柯卫卿反抗不是,不反抗也不是,心跳是越发的快了。

『爱卿,你是自己穿衣服的吧?』即使贵爲大将军,也没有仆从服侍,煌夜从柯卫卿往外打的绳结来看,就知道他是自己穿戴衣甲的。

『嗯……』柯卫卿轻声应道。还没有赤身裸体,却有种被看光了的错觉,因爲煌夜的眼里燃烧著烈焰,实在太炽热了!

而且随著软甲的除去,身上轻松了不少,更能感觉到手指滑动在衣襟上,轻轻地分开衣领,露出亵衣。

『皇、皇上!』当手指触摸到亵衣上的绳结时,柯卫卿忍不住叫了出来。

『怎麽了?朕还没弄疼你吧?』煌夜明知故问道,指尖依然轻轻挑开亵衣的绳结。

『……!』柯卫卿浑身僵硬,羞涩地咬住嘴唇。

『爱卿,你不讨厌亲吻吧?』感觉到身下的人在微微颤抖,煌夜轻笑出来,随即,嘴唇碾压在柯卫卿的唇上。

『皇……』

舌头温柔地纠缠在了一起,虽然有著安抚的意味,但随著侵略意图的加深,柯卫卿的颤抖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了起来。

而轿子的偶然颠簸,更有种置身于夏日海浪中的错觉,柯卫卿不觉抓握著煌夜的肩头,喉咙里闷闷的喘息著。

原本还在耐心地解著腰部锁甲的煌夜,立刻变得粗鲁起来,几乎是刺啦一声扯开了腰带,接著一把掀高他的长衫下摆,脱下他的亵裤。

上半身还穿衣服,腿间却凉飕飕的。这诡异的感觉,让柯卫卿下意识地想幷拢双腿,却因爲煌夜的手按住了他的膝盖,没有成功。

『皇上!等一等!』亲吻的间隙,柯卫卿又慌又羞又无奈地道。

『既然要朕等,就不要发出这种诱人的呻吟。』煌夜反倒指责柯卫卿的不是,还啃咬他丰润的嘴唇,说道,『不过,朕很喜欢就是了。』

『皇……!』柯卫卿害羞的偏转过头,煌夜就亲吻他的耳朵、颈项,还隔著亵衣,又吸又咬他右侧的rǔ头。

『呜……唔……!』突然的刺痛,有种被野兽噬咬的错觉,但那疼痛里面,又有一种难耐的瘙痒,让柯卫卿一个劲的吐出灼热的气息。

『你很容易就硬起来了,呵呵……』煌夜动了动修长的腿,用膝盖顶著柯卫卿的胯部,满意地看著他倒吸一口气的样子。

朝堂上的人,绝不会想到柯卫卿有这样迷人的一面。

『你们说,皇上怎麽就偏偏看上他呢?要说漂亮,都不及我家的优伶。』

『就是,还神气得很,一张脸都没什麽表情,不就打了几场胜仗,有什麽了不起的……』那些在柯卫卿这里捞不著好处的官员,就在私底下像妒妇那样嚼著舌根。

这些话,偶尔也会传入煌夜的耳内,但是,他都是一笑了之。柯卫卿不需要逢迎那些世袭贵族,这些生动的,让人血液沸腾的表情,他也不准给第二个人看到。

若真有这样的人,可以享受柯卫卿此时的神态,煌夜恐怕自己会嫉妒到发狂,大开杀戒。

柯卫卿是属?他的,任何人都休想碰他一根头发!

『皇上,不要……!』

因爲煌夜持续不断地磨蹭著那儿,柯卫卿几乎要哭了,如果就这样射了出来,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你很久没做了吧?』煌夜在这时,却很好心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让柯卫卿心里舒坦一些,『所以才会这样敏感的,没关系。』

『嗯……自从您走後,我就没有……皇上,别再碰那里!』柯卫卿赶紧点头,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入陷阱当中。

『连自渎都没有?』

『没……所以请您放开我……』再碰下去,就要难堪了!

『难道你爲了朕,守身如玉?』煌夜的膝盖不再动了,却更压紧了柯卫卿的上半身,一手扳紧柯卫卿的下巴,让他面对著自己。

『微臣……如果不是皇上的话……。』不知是欲火冲晕了头脑,还是煌夜炽热的眼神,让柯卫卿有种被爱上的错觉,吐露心声道,『臣一个人……就做不到。』

没有办法想著皇上自渎,那是亵渎圣尊之事,况且柯卫卿十分担心皇帝在战场上的安危,也无心想这些事。

『卫卿……』煌夜定定的凝视地柯卫卿乌黑又清澄的眼睛,沉沉的吐息道,『你要是下不了车轿,可不是朕一人的错。』

『哎……我……哇?』还没来得及明白皇上的语义,柯卫卿很快就被剥了个精光,然後面後朝下的,被压在了软垫上。

『北斗说,这个天然之物也有润泽的作用。』煌夜紧紧压在柯卫卿的身後,然後响起硬物磕碰的轻响,让人猜不到是什麽东西。

『皇上,是什麽……啊!』

柯卫卿感觉到臀丘被扳开的时候,有硬物抵触在他的窄穴上,那可不是手指,有著异样的冰冷。

『是深海珍珠,不会弄伤你的。』煌夜柔声说著,一颗浑圆莹白的珠子,就被送入紧窄的後穴里,同时,手指也刺入进去。

『啊!』

『卫卿……放松。』煌夜缓缓地活动著指头,感觉到粘膜在猛烈地收缩,似乎吞下指头就很吃力了,爲了让他尽早适应,幷享受驰骋的快感,煌夜幷不退让,事先的扩张和松弛是必不可少的。

『不……皇上……!』柯卫卿腰部急剧颤抖,异物进入体内的滋味让他如坠地狱,难受又诡异。

『这叫百子串,北斗说,寓意给朕带来一百个子孙,朕认爲这是好意头。』煌夜手里的珍珠,可不是一颗,而是有一百颗那麽长。

自古春宫图或者床笫秘籍中,都有玉如意、胭脂柄等东西,用来按摩自身,以便受孕。北斗

做这个玩意,是奉了帝命。用此百子串按摩、刺激柯卫卿的後穴,可让他容易怀孕。

当然,这也是助长情趣的玩意儿,在花街更是屡见不鲜了。

煌夜本想等到了阳春宫再拿出来用的,可是见柯卫卿如此诱人,就再也忍不住了。

『皇、皇上……拿出来……啊!』正当柯卫卿摆动著双手,想要阻止的时候,花朝轿一个颠

簸,瞬时惊吓到了他,而且也提醒了他,这是在轿子里!

于是,双手就仓皇地捂住嘴巴,把任何声音都压了下去。

煌夜趁机拔出指头,将第二颗圆润剔透的珍珠,压在那微微抖动的窄穴上,而柯卫卿还来不及做任何的挣扎,就哧溜一下,塞入进去。

『——唔!』深切明白有东西『闯入』进来,冰凉的刺激著粘膜,柯卫卿却毫无抵抗的馀地。

『第三个了。』煌夜手中的百子串,就如同它的名字,非常之长,而且光泽华丽,可以在手腕绕上五、六个圈。

『饶了我吧……!』当第三个珍珠顺势挤入进去,撑开内襞时,柯卫卿忍不住出声求饶,希望煌夜停止。

『这样吧,只要你猜得出,朕最後放了几个进去,朕就停手。』煌夜让柯卫卿脸孔向下的趴卧著,圆臀自然向後抬,一下子春光无限。

『不……!』而柯卫卿看不到煌夜的动作,心里更是惊惶,而珍珠每进入一颗,他的身子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惹得煌夜低声笑了起来。

——待续

作家的话:

煌夜真好色呀……(*^__^*)

167-171

☆、(14鲜币)情倾宫闱 167 h

『几个了?』煌夜沉声地问。

『七个……?』柯卫卿拼命地吸著气,希望煌夜能遵守诺言,就此饶过他。

『答错了,这样才是七个。』煌夜抓著串联珍珠的银綫,一动手,便扯出一颗珍珠,那上面已经染上一层蜜液,看起来更晶莹诱人了。

『啊!』因爲这个动作,柯卫卿的腰却大大弹跳了一下,夹著珠串的屁股後抬,模样煽情极了。

煌夜二话不说的,持著珠串,一口气送进去好几个,被珠子撑成圆形的xiāo穴,还来不及闭合,又立刻被下一颗给撑圆了,媚肉一收一放,看起来十分yín艶。

『不……啊!』

里头的珠子自然被挤入到更深的地方,因爲是光滑之物,柯卫卿幷不觉得痛苦,却有种被填满的压迫感。

『怎麽?朕放得太快,你数不过来了?』煌夜笑著,故意把珠子一颗一颗地慢慢拉扯出来。

『不要……呃啊!』柯卫卿无法忍受这样的刺激,摇晃著脑袋,玉石发簪滑脱下来,煌夜倾身,亲吻他散落到脊背上的黑发。

『好热呢。』煌夜不知道是在说柯卫卿的身体,还是那几颗取出来的珍珠。

『别这样……!』这样露骨的挑逗,让柯卫卿的身体如火烧一样,又难受又焦渴,还不如直接进来……。

『啊!』柯卫卿猛然意识到自己yín乱的一面,而羞耻不已的把脸埋在柔软的靠枕里。

『你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呢,无论是前面还是後面,都湿得一塌糊涂……怎麽样?朕就让你先射一次吧?』

煌夜很享受这样调戏著柯卫卿,他也掌握了拉动串珠的窍门,把十几个珍珠一股脑推进去後,又极快地拉拽出来,珍珠相碰,劈啪作响。

『啊——唔!』

柯卫卿几乎要让自己窒息一样的,把口鼻压近枕头里,眼前却冒出一阵白光,分身前端突然迸射而出,浓稠的蜜液弄湿了铺著金黄色软垫的轿面。

尔後,柯卫卿的眼圈都发红了,煌夜微笑著,奖赏般的把珍珠塞进大半串,刺激得他的下腹再度蓄满yín靡的热度,而昂起『头』来……。

「你真是敏感得要命呢,卫卿。」煌夜突然凑近的一句话,让脑袋近乎呈麻痹状态的柯卫卿回过了神,然後,又因爲感觉到珍珠持续地推入,而头晕目眩。

「皇上……」

这之後,又过了多久呢?柯卫卿迷离地睁著湿润的乌眸,嘴唇颤抖著吐息。好像过了一整日

那麽难熬,又好像只是瞬息之间。

「朕不是让你好好地叫出来吗?怎麽这麽不听话呢?」煌夜把指头上的最後一颗珍珠,推挤进去。热穴一吞下了它,菊瓣便又闭合起来,只有一条银色丝綫留在外边,随著柯卫卿臀丘的不时震动,而yín靡的微微抖动著。

「太、太多了……皇上……求您……拿出来……」柯卫卿好不容易才说完了一句话,他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恐慌感,不让意识在火热的潮涌下崩溃。

「朕的卫卿,想要更好的奖赏吗?」煌夜喃喃地说。接著,一个烫的不可思议的东西,便紧压在那微微湿濡的嫩菊上。

「皇上、那、那个是……!」柯卫卿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那黧黑的眸子因爲泪水的浸润,而显得特别明亮。

「嗯,你总算答对了一次,朕这就给你赏赐。」煌夜亲吻著柯卫卿的双肩。那血脉贲张、尺寸惊人的肉刃,就一举攻入紧密湿热的mī穴。

「——啊啊唔唔!」

柯卫卿的尖叫被枕头掩去,不过,他幷非有意识的用枕头消去声音,而是身後悍然的挺进,让他的脸孔不由自主地往下压,感觉整个人都被压了下去!

「卫卿……」煌夜的双臂,牢牢地挽著柯卫卿的腰,一边慢慢地律动著,一边往里深插,把那箍紧了龙刃的xiāo穴,撑开到了几乎要流血的地步。

「皇上!住手……住手啊!」煌夜一动,柯卫卿就向後挥动著双手,像是要阻止皇帝的入侵似的。

「爲何要朕停下来?」煌夜吐著粗沉得气息,他清楚的知道到那儿有多欢快的裹紧著自己。

珍珠被顶得很深,起到它应有的作用,随著戳刺而搅拌著肠壁。

「不行……啊……我……受不了……。」柯卫卿的双眼烧红著,嘴唇张开,气息火热的喷吐著,随著身後的撞击,而不住地摇晃著头部。

「很舒服?」煌夜在拔出一些後,又飞快地撞入!因爲突然的深埋进去,引得柯卫卿一阵痉挛似的颤抖,脊背上厚实的肌肉,浮出一层诱人的细汗。

「我……啊……不……又要射了……!」柯卫卿拼命地抓著枕头,却无法抑制shè精的冲动,完全看不出是已经射过一次了,当浓稠的蜜液激情的喷洒而出时,煌夜也就更用力的,撞击著柯卫卿的窄臀,让肉体发出响亮的拍击之声。

疯狂的快感让柯卫卿面红耳赤,摸不著东南西北,体内被深深的钻入、激烈地摩擦著。内襞全然不顾主人的意志,兴奋地燃烧著,擅自箍紧著那烫煞人的硬硕。而珍珠受到撞击,来回按摩著极爲敏感的内襞,有种手指也正在里面逗弄的感觉。

柯卫卿简直无法想像这种感觉,会是真实存在于世的。怎麽会这样?满溢的快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泪水决堤般的滚下脸颊……

「饶了我……皇上……求您……别……别再动!里面……啊!」

「说什麽呢?卫卿,朕都还没射……」煌夜动情地直起上身,变成单膝跪地的姿势,然後用双手将柯卫卿的腰拉高,让他的臀部紧紧贴著自己。胯部猛烈地摇晃、震动著,柯卫卿发出小猫呜咽般的呻吟,头无力地後仰,乌发凌乱的散开在肩头。

「真的不行了……皇上……您饶了我……啊啊啊!」

「……!」煌夜像是受到柯卫卿尖叫的诱惑一般,狠狠地撞击了十数个来回,又突然弯下腰,贴伏在柯卫卿的脊背上,将热液悉数倾吐而出,源源不断的注入嫩穴的深处……。

※※※

「……呜!」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已经是昏黄的天色,柯卫卿还是赤裸著身子,抱著膝盖,蜷缩成一团,湿润的眼睛,半睁半闭地望著花朝轿内,装饰有龙凤花纹的华丽轿窗。

然而,即便是铺著柔软的垫子,车轮一晃动,腰臀也就跟著颤抖起来。那深埋在里面,混合著蜜液的珍珠不断地侵犯著他,以难以形容的刺激感觉,不断蚕食著他努力维持的自尊。

竟然落到这样「凄惨」的地步,柯卫卿真是欲哭无泪,光是丝垫摩擦著身体,都让他觉得异常舒服!

而煌夜优雅地坐在一旁,单手持著金樽,一边品尝著美酒,一边观赏著柯卫卿不断震动,漂亮又结实的裸身。

他的手臂、腿脚都很修长,附著匀称的肌肉,xiōng膛宽阔。腰杆处无一丝赘肉,显得迅捷又勇猛,这就是他的卫卿,浑身上下都透著武将的英武气概,而那古铜的肤色又有著战场的狂野之气……。

煌夜无声的放下金樽,起身挨近柯卫卿的时候,柯卫卿正处于濒临崩溃的地步,一碰触到温暖又有力的双臂,泪水便夺眶而出。

说起来,煌夜是很不喜欢看到妃子哭哭啼啼的,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她们高亢娇媚的叫声,只会让他很心烦。

可是柯卫卿就不同了,煌夜就是爱看他情不自禁啜泣的模样,柯卫卿越是不想发出声音,他就越不遗馀力地贯穿他,逼得他喊叫出来。

即使那声音已经沙哑得不象话,却比任何妃子的娇吟,都要刺激煌夜的欲望,无法克制地想要「蹂躏」他!

不过现在,煌夜没有那样做,只是拥抱著那性感的腰身,看著柯卫卿倚靠在自己的臂弯里,面色潮红的喘息著,脚尖时而綳直,时而松开的模样,真是诱人极了!

煌夜就是在等待美味的野兽一般,蛰伏在柯卫卿的身後。等他再也忍受不住快感的侵袭,充满热情的摊开四肢,哀求他的进入时,他才会好好的享用一番。

——待续

作家的话:

煌夜不仅好色,而且是个s= =|||

☆、(18鲜币)情倾宫闱 168

「啓禀皇上,南山门已经到了。」突然,李德意柔腻的声音从轿外响起,这是在提醒煌夜,阳春宫近在咫尺了。

按照惯例,皇帝这时会下辇,徒步登上山巅,顺道欣赏山水云雾的迤逦风光。

柯卫卿听到这话,挣扎著想要逃离煌夜的怀抱,然而才一扭动,几缕白色浊液,便从臀隙流淌出来,这活色生香的一幕,让煌夜的眼神顿时暗沉了几分,欲火愈发猛烈地燃烧起来。

「煌……唔!」柯卫卿被一把抱起,拉扯到煌夜的大腿上,同时,嘴巴也被捂住。

「不用停轿,继续走。」煌夜语气沉稳地说完,另一手分开柯卫卿的右腿,就将肉刃猛地插入进去!

「——唔唔唔!」柯卫卿的背猛得躬起,膝盖颤抖,这强烈的冲击让他几欲昏厥!

也不知李德意是否听到了奇怪的响动,他只是应了一声「老奴遵旨」,便飞快地下去传了。

因爲jīng液的润滑,以及体内珍珠的拓展,让煌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惊人的巨物贯穿到底,就连根部都埋了进去。

这时,才停了一会儿的车辇,又摇摇晃晃地前行起来,和之前还算平坦的山路相比,进了南门,便是行宫之地,地上铺砌著各种花纹的鹅卵石,轮子碾过,轿身难免会有颠簸。

即便煌夜动也不动,这种摇晃都几乎要了柯卫卿的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却将硬热箍匝得更深更紧,那火热感简直要烧坏内襞似的,引得深处剧烈地痉挛。

煌夜的手指抚摸著柯卫卿湿润的唇瓣,像是准许他呻吟似的,手指插入进去,同时,下腹开始激烈地抽送,一来一回,深入浅出,让柯卫卿感受到上下夹击,飘然欲仙的快感!

「煌……要……要坏了……呜呜……别再动了……啊!」

这样无耻的呻吟,充斥轿内。那挺立著的分身顶端,又一次吐出汩汩的蜜液,柯卫卿在无意识中释放了自己,同时,紧密媾和的後穴也受到激情飞沫的冲击!

就好像要融化了一样,那被深深注入的yín靡感觉,让柯卫卿呜咽了起来,然而,煌夜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不顾柯卫卿的哀求和娇喘,徐徐动著腰,享受著高潮的馀韵。终于,在焚烧

意识般的高热当中,柯卫卿体力耗尽,昏然睡去……。

※※※

阳春宫的温泉水是从南山山脚的岩缝涌出。清澈无比,四季可浴,经由人工渠道,收集起来,灌注进山巅,那名爲「飘仙」的大池子里。

池子由一道雕刻仙女、花卉的白玉大理石墙分隔,左侧爲男浴池,右侧爲女浴池,因爲泉水本身带有香气,再混著周围怒放的花香,任谁来到这儿,都会带著一身香气回去。

柯卫卿就在这醉人的芳香中,悠然地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煌夜的怀抱里,泡著雾气蒸腾的泉水。

「醒了?」煌夜乌黑的头发湿透了,轮廓看起来柔和了些,眼神也是一样,透出不少柔情,凝视著他。

「煌夜……」柯卫卿沙哑地呢喃著,这景象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朝思暮想的皇上回来了,就在他的身边,而且毫发无伤。

「是朕。」煌夜笑了起来,嘴角绽放出的温情,让柯卫卿激动得心肝俱颤,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煌夜的脸颊。

「皇上……我……」柯卫卿意识朦胧,好想亲口说,『我喜欢你……。』

「你的身子还好麽?」煌夜轻轻捉住了柯卫卿的手,柔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我……?」柯卫卿一楞,随著意识的清醒,腰骨处的酸疼便也侵袭上来。即使是泡著温泉,两股之间,乃至深处也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告诉他,之前的疯狂举动不是梦,他现在确实躺在皇上的怀里。

柯卫卿心里一惊,冷汗都渗出,庆幸自己没有将「喜欢你」那三个字说出口,不然,煌夜该有多失望啊,自己身爲臣子,却对君主有著非分之想!

煌夜却不明白柯卫卿的心思,见他的脸色霎时黯淡下来,心里内疚得紧,搂住他的腰,歉意地说道,「是朕过分了,北斗已经说过朕了。」

「哎?」

「他说,不可以用了百子串後,再进入你,那个只是给你按摩用的。」

「啊……」柯卫卿倒吸一口气,脸红得像映山红。煌夜怎麽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著这种事情,让他以後用何顔面去面对北斗?

「不过,是你诱惑朕在先的。」煌夜注视著柯卫卿的脸,低声道。

「我?我哪里有……?」

「你的眼神、你的声音、你的身体……都让朕痴迷。」煌夜的手指,抚摸著柯卫卿俊逸的眉峰,指腹轻轻地压在微红的眼角上,「而且,你总是偷看著朕。」

「——?!」柯卫卿的乌眸放大了,还以爲煌夜不会注意到的。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御书房,当他们不是单独相处的时候,柯卫卿就会偷偷地注视著煌夜,还以爲煌夜政务繁忙,是

不会在意的。

然而,煌夜知道自己在偷看他。而且还用了痴迷二字,是说,煌夜也喜欢他吗?

柯卫卿的嘴唇微微颤抖著,感觉心快要蹦出xiōng膛,欣喜若狂,连呼吸都被点著似的,又热又沉,血液飞快的涌动著,暖流蹿遍全身!

「你在发抖?真可爱。」煌夜更用力地抱紧了柯卫卿,在他耳边呢喃,「朕以前也问过你,但是现在更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朕?」

「我、我对皇上……」柯卫卿禁不住诱惑的,想要豁出一切表白心意,却被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难得来了,我们来比赛唱曲儿。」这娇媚又响亮的声音,似乎是烁兰。

这麽说起来,一墙之隔的露天浴池,是娘娘们洗浴的场所。

她们应该知道皇上也在,所以这样「大声」的泡澡吧,希望引起皇帝的注意。

「是兰娘娘!……皇上,请放开末将。」

柯卫卿猛地一颤抖,推著煌夜圈在他腰上的胳膊,想要离开浴池。尽管彼此看不见,和贵妃

们同用一池温泉水,是大不合礼的。

「不用介意她们。」煌夜眉头微拧,看起来有些不悦。难得诱惑柯卫卿放下心防,让他说出心里话,却又失手了。

「不行,这实在有失礼数……。」柯卫卿却用力挣扎起来,「请让末将离开。」

「那就去屋里吧。」煌夜松开了手,说道,「朕已经让李德意备下了酒宴。」

「来人。」煌夜一招呼,那退守在花丛深处的太监便走上前来,双手捧著金黄綉龙的真丝浴袍。

煌夜毫不在乎地全裸上岸,另外四名窈窕的绿衣宫女,拿著棉织布巾、象牙梳子,替他擦乾身体,梳理长发。

柯卫卿站在及腰深的池子里,走到西边,又走到东边,搅得池水哗啦哗啦的,像是要上岸,但又不想裸身出现在宫婢面前。

煌夜看著他氤氲的水汽里无措地团团转,盈盈池水拍打著他紧实的腰背,臀丘的曲綫若隐若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大手一挥,低沉地道,「全都退下。」

太监宫婢们都以爲自己犯了错,惹怒了皇上,赶紧磕头,匆匆退下。

「什麽?」

柯卫卿注意到哗的一声巨响时,煌夜已经跃入池来,一把扣住柯卫卿的手腕,抓进自己的怀里。

「皇——唔?!」柯卫卿抬头,正好迎上煌夜落下的唇,牙齿磕碰在一起,有些疼,却也更加激发了欲望渴求。

舌头滑入想要说什麽的唇瓣後,不由分说地搅在了一起,这种扫荡式的热吻,让柯卫卿的腰杆直发软,脚下站立不稳,几乎要跌进水里。

煌夜的手臂牢牢地搂著柯卫卿的腰背,手掌托著他的後脑,将他整个的抱了起来,柯卫卿不得不垫高脚尖,沉沦在快感四溢、脑袋却一片空白的拥吻中……。

「嗯……唔嗯……!」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爲何煌夜又要吻他?柯卫卿完全理不清头绪,被煌夜强搂著热吻!

湿濡的、令人心跳加快的喘息,随著微风隐约飘到了隔壁,谁都知道那是在做什麽!

更何况,她们一直竪耳监听著皇帝的一举一动。此时,妃子们的脸上都有种异样的光芒,是嫉恨、厌恶?还是鄙夷不屑?

只裹著一件艶红抹xiōng,坐在温泉池内的烁兰,将手里的绢帕绞成了一团,低声駡了一句,

「贱人!」

另外两位娘娘也听到了,却当作不知,只是用泉水冲洗著手臂。方才还热闹唱曲儿的池子,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皇、皇上……您不……不是说……饮宴……?!」柯卫卿在亲吻的间隙,气喘吁吁地问道。

「说的是呢。」煌夜一把抱起腰软的柯卫卿,大踏步迈出温泉池,往不远处的朱红宫阁去了。

知道皇上已经走了,烁兰也就没必要再摆出满怀喜悦出游的样子来,她yīn沉著脸走出了浴池。

一位宫女赶紧送上浴袍,却因爲太心急,而绊了一脚。

「找死啊!」烁兰竟然提起脚,对著摔倒的宫女狠狠踹了两脚,疼得宫女面色发白,却不敢叫唤。

「算了吧,姐姐,何必爲难一个下人。皇上疼爱的,不也是你的王弟麽?」瑾妃轻飘飘地说道,心里是拈酸又吃醋。

「就是,我们姐妹两,哪里比得过您们姐弟,忒招惹皇上喜爱呀。」丽妃跟著添油加醋,话中有话地道,「就平日里的那些赏赐,我们也是望尘莫及呀。」

「放你娘的屁!本宫是不会这麽算了的!」烁兰怒斥道,两位妃子被吓到了,闭了嘴,瞪著眼。

『皇上!您竟然拿我们当幌子!你以爲臣妾是这麽好糊弄的吗?』烁兰忿忿不平地想,她可不像瑾、丽二妃,只要能随扈同游,就以爲是大受恩宠了。

显然,皇上只是想宠幸柯卫卿罢了,但是花朝节不带妃子,却携带著男宠,会惹来百姓非议,所以皇上才带著她们一起来的!

烁兰一直利用是柯卫卿「王姐」的身份,与煌夜亲近,没想到这次反被煌夜利用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宰相大人应该收到她的密信了吧,平日里大洒银两,铺陈的关系,终于到了有用的时候!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169

※※※

透明如蜜的阳光,照射在綉著凤羽的床帷上,每一根金银丝綫都在发光,才醒过来的柯卫卿,靠著圆枕侧卧著,呆呆地看著。

『这是在哪……?』柯卫卿慢慢地握起拳头,力气恢复了一些,但是脑袋还迟钝得很,就好像喝醉酒似的,有点摸不著方向。

『对了,阳春宫……我陪皇上出游,皇上……?』柯卫卿左右一看,发现煌夜幷不在床上,才惊醒似的撑起上半身。

「啊!我的腰……」後腰一阵酸酸的疼痛,好像石磨从腰上碾过去似的,没有一处不沉重疲惫,这显然是纵欲过度的下场,因爲打仗可不会连身体里面,都一抽一跳的作痛。

柯卫卿下意识把手伸向臀後,像要安抚痛处一般。可是指头才碰到臀隙,就有热而粘腻的东西流了出来。

「呃!」脸孔一热,柯卫卿慌张地缩回手,但是指头上已沾上不少热液,昨晚那火热的一幕幕又跳跃上来。

『卫卿,你是朕的……』煌夜紧抓著柯卫卿的一条腿,躬身往里突刺著,注入滚烫的浊液。

『爲朕生一个孩子吧,我们的孩子……』煌夜似乎这样要求柯卫卿,而不断的进攻!

柯卫卿都不知道煌夜是这麽喜欢孩子的?産生了想要满足煌夜的念头。尤其在脑袋和身体一幷融化的时候,自己好像说了一些很丢人的话。

比如『好喜欢您』,『进来』,『也想爲您生孩子……』等等。

「我不是真的说了吧?」因爲突然回忆起来,柯卫卿的脸孔一下子变得苍白,那样丢人的话,自己真的讲了吗?

「柯将军,您醒了吗?」也许,听到床上不住的响动,李德意躬身走进来。

『我……』柯卫卿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喉咙沙哑极了。

「您不用急著起,皇上吩咐过,他一会儿就回来。」李德意隔著垂了一半的床帏,说道,「您先歇著吧。」

皇上做什麽去了?是处理政务吗?柯卫卿心想。但是按照惯例,花朝节期间,除了紧急军情,另外一概不议,所以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姓,都享受著节日的欢快氛围。

「皇上还说,他会和您一起用早膳的,奴才就先告退了。」李德意恭恭敬敬地说。

「哦……」柯卫卿重新窝回了床里,他也没有力气下地。这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了?说是泡温泉,赏繁花,可他总是被煌夜压在身下,做著这样、或那样的事情。

有时候是一大早就被扑倒,或者乾脆从夜晚做到天亮。躺在煌夜的臂弯里,一觉醒来时,他都不分清到底是何时辰了?

这样的日子也太过yín乱了些,明知道不能如此沉沦,放纵自己,柯卫卿却又无法抵御煌夜那迷人的眼神……

也罢。等回到皇城後,煌夜就又有处理不完的政务了,那个时候,就是想要与他独处,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想著,柯卫卿慢慢地闭上眼睛。他的头发、身上,都是煌夜留下的气息……

在阳春宫的西面设有一间典雅的茶室,叫做春茗轩,是皇帝与臣子们饮茶、议事的地方。但幷不是真正的御书房,所以气氛显得轻松许多。

宰相贾鹏刚过四十,在这个年纪就身居高位,是很罕见的。不过,相较于前朝「佐天子,总百官,治万事」的宰相职权,贾鹏的权利就削弱许多。

现今皇权力压一切,贾鹏只是管部分财政,宫苑修建等职务。比如这阳春宫,就是由他亲自监督,从国库中拨出银两建成的。

贾鹏请求面见皇上,除了日常的问安、闲话时事,还说了一个笑话。

「皇上,微臣日前听说民间流传著一个笑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煌夜漫不经心地说,拇指摆弄著茶盏的边缘。

「是这样的,一个农民过桥,遇到一阻路的无赖乞丐,便要求他让开。谁知乞丐却死活不肯让,还就地撒泼。农民就说,宰相大人就要来了,你让不让?那乞丐虽然怕了,却还是不肯走。」

「後来呢?」煌夜蹙眉问,掀开青瓷盖碗,轻抿了一口茶。

「那农民就改口说,皇上来了!您猜怎麽著,他立刻起身就跑了!」贾鹏大笑著说。

「是麽?」煌夜却不觉得这笑话有可笑之处,贾鹏是在爲他的手无实权叫屈麽?

「这笑话还没完呢。这乞丐啊,一边跑,一边嚷嚷,皇帝来了又怎麽样?你等著!小的去找骠骑将军!」贾鹏表情夸张,仿佛他就是那个无赖乞丐,「——将军大人来了,连皇帝都害怕!」

「放肆!」

煌夜的茶碗重重一撂!贾鹏的笑容一僵,却还是鼓起勇气道,「现在连百姓们都知道,您有多麽宠爱柯将军啊。」

「那又如何?」煌夜眉头一挑,十分强硬地道,「他是大燕功臣,朕理当厚待。」

「是。可微臣以爲,既然是功臣,给他赏赐即可。微臣也很佩服柯将军带兵打仗的本事,可是有些地方,实在有违常理。」 贾鹏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到底想说什麽?」煌夜蹙紧了眉头。

「皇上,您有没有想过柯将军爲何要独自居住?又是在那麽偏僻的小巷里,他难道不是在筹划些什麽吗?」贾鹏小声说道,「柯将军手握兵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难道就没有

一点点称霸天下的野心?微臣以爲,若陛下今日不设防,柯将军……将来可会是第二个赵国维啊。」

「哼。朕知道你身爲宰相,防患于未然是你的职责。但是,该防备什麽,不该防备什麽,该听什麽,又不该听什麽,你也应该弄清楚!」煌夜站了起来,冰冷地道,「朕不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跑来这儿嚼舌根,但朕看在你是忠心一片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你了。」

「皇上!所谓忠言逆耳,还请您三思!」贾鹏对于自己的行爲被皇帝看穿,而感到面红,但他不只是因爲兰贵妃说了那番话,就跑来与皇上对著干。

兰贵妃说,柯卫卿从小就很古怪,不仅来路不明,而且还和孙太后的死有牵连,因爲太后一心想要撵走柯卫卿,却意外地死亡了,这当中定有玄机。

虽然贾鹏与柯卫卿向来是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的,而且他也得到过柯卫卿所辖军队的帮助,但是这幷不能改变贾鹏对柯卫卿的看法,他一直认爲柯卫卿是个城府很深的男人。

哪有人身爲骠骑将军,却过著极简朴的生活,从不拉帮结派、也不巩固自身的势力。说得好听点是「洁身自好」「两袖清风」,可谁知道柯卫卿私底下打著什麽算盘?

至少他贾鹏这一辈子,还没见过出淤泥而不染的大官!

像这次花朝节,皇上明明携同娘娘出游,却日夜宠幸著柯将军,若不是柯将军有意爲之,魅惑君主,又怎麽会变成这样的?

「够了!」煌夜不悦地拂袖,喝道,「给朕退下!」

「微臣告退。」不管皇上有没有听进去,贾鹏此行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任何皇帝都讨厌功高盖主的臣子,柯卫卿如今的威望如此之高,又得到皇上的另眼相待,所以他要是趁机造反,不是不可能的。

贾鹏认爲,就算皇上极宠爱著柯将军,也会留个心眼了。人啊,一旦从心里産生了间隙,就很难恢复到原本的面目了。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170

※※※

柯卫卿闭著眼睛,正要入睡,听到那稳健又熟悉的脚步声,不由支撑起身体。

「奴才恭迎圣驾。」李德意在门口迎接,皇上却让他退下,然後直接走向龙床。

「皇上?」柯卫卿想要说什麽,却因爲煌夜突然压下来,而吓了一跳。

「卫卿,你还不饿吧?」

「欸?是……」

「那一会儿再用早膳。」煌夜一手轻轻扳著柯卫卿的下颌,说道,「朕现在想抱你。」

「什麽——唔!」

还要做吗?!柯卫卿双手抓著煌夜的肩头,不由心悸起来,照这样下去,就算花朝节结束,他也未必能下床。

让人意乱情迷的深吻结束後,柯卫卿就被煌夜拉开了双腿,高高架起。

「等、等等。」柯卫卿满面羞红,胆怯地道。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强势的进攻!坚挺撬开满是热液的蜜蕾,以惊人的气势贯穿而入,一直吞没到根部!

「啊啊啊……!」柯卫卿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那种强势的冲击,让脉搏一口气飈高,浑身滚烫。

「卫卿……」

煌夜拔出来一些後,又往下沉腰,反复激烈抽送!看著柯卫卿含泪的、发红的眼睛,听著他带著哭腔的呻吟,理智就在一瞬间烧断。

煌夜用力的抱住腰骨,发狠似的往里撞击,搅得热液沿著结合之处不断溢出,後穴甚至摩擦起了白沫。

「煌夜……呜啊……够了……轻一点……咿啊!」

柯卫卿承受不住似的痉挛起来,煌夜总是这样过分的要他,感觉下腹都要被捅穿了。可尽管承受不住,柯卫卿的双脚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煌夜的身子夹紧了。

而煌夜就像化身成野兽似的,俯身下去,更加用力地冲刺。在贯穿到底的同时,啃咬著柯卫卿的红唇,将他沙哑的、破碎的呻吟,全都吸纳进去。

『只有朕的卫卿是不会背叛朕的!』在享受著柯卫卿令人欲仙欲死的身子时,煌夜暗暗想道。

可是其他的臣子,就未必就能理解。他与柯卫卿有著比君臣、挚友、恋人更密切的关系,可以说,煌夜是看著柯卫卿长大的,也是他一手栽培的他。多少个日夜的悉心教导,柯卫卿是否忠心,还用得著他去问吗?

可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不论是封赏还是结合,都不能再满足煌夜的渴求。他想要得到柯卫卿的全部,让他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自己身边。想要他除了自己,就看不到别的人、别的事。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吧。只要柯卫卿是将军,他就会深陷于官场这个泥沼之中,受到诽谤和苛责。

造成这一切的,不就是自己吗?就算明白到这一点,煌夜也没有罢免柯卫卿的官职,让他做男宠的打算。

因爲柯卫卿是领军打仗的奇才,他理应有他的前途和功绩。

「煌……夜……不行了……啊……啊啊!」像是再也承受不了即将到来的高潮,柯卫卿挥动著双手,推拒著煌夜的贯穿。

「那就别诱惑朕……爱卿,你应该负起这个责任。」煌夜听了柯卫卿那可爱的求饶,不但没有放缓进攻的力度和速度,反而更激情地摇晃腰部,一次又一次的深入贯穿,直到两人的思绪全都一片空白爲止……。

月暗云低,永麟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蹑手蹑脚地沿著墙根,翻身飞入富丽堂皇的阳春宫。

一队宫婢捧著朱漆食盒,正有说有笑的往前花园走。

「姐妹们,走快些,那边就要放烟火了。」一宫女兴奋地回头说道,幷加快了步伐,压根没注意到,就躲藏在柳树後边的永麟。

『小不点,该来了吧。』永麟背倚著树干想道。思绪回到了四天前,他刚出发的时候……。

『这样做……真的可以?』红琉看著永麟上马,担心地问道。

『嗯,皇上出游,虽然戒备会很森严,但比在都城要松懈些。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带出来的。』永麟说道,『你要好好守著营寨,加紧训练。』

『是。』红琉点头道。从柯卫卿身上学来的本事,全都用在了巫雀军上,他们已经成长爲一支纪律严明、极爲刻苦的精锐军。

一切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您要多加小心。』红琉又叮嘱道。永麟此行,关系到他们是否能起义成功!

『我知道,你回去吧。』永麟告别了红琉,他要趁夜入城。身爲亲王,他非常清楚皇帝巡游的路径以及护卫的安排。

但是,要接近随侍皇帝的柯卫卿,幷没有那麽容易,当永麟得知煌夜会带柯卫卿一起参加花朝节时,心里是万分的嫉妒!

陪著柯卫卿赏月看花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那个又要妃子,又要『小不点』的滥情皇帝,不配享有这种福分!

可是永麟又不得不强压下这满腔的妒火,他得保持头脑冷静,只有这样才能扳倒煌夜,与柯卫卿的双宿双栖。

说他忘恩负义、大逆不道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柯卫卿,他甘愿冒任何危险。

沙沙……夜风吹拂著柳条,让永麟回过了神。在来到阳春宫前,他就买通了一位公公,让他去给柯卫卿捎一个口信,今夜亥时,在碧荷亭外的柳树下相见,有要事告知。

找人通风报信,必然会落下把柄,但永麟是故意爲之,他相信柯卫卿一定会瞒著煌夜,如期赴约的。

※※※

今晚有烟花盛宴,不能再错过与皇上相处的机会了,烁兰坐在寝宫里精心打扮了一番,用玫瑰花瓣把手指甲染得鲜红,尔後,又戴上一枚猫眼石戒指。

「啓禀娘娘,老奴有事要讲。」一个年纪颇大、头发花白的嬷嬷,谦卑地躬身走入,靠近了梳妆台。

「哦,是李嬷嬷啊。」烁兰从铜镜中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是什麽事啊?哪位妃子又有了?」

这李嬷嬷是伺候过二代贵妃的老宫女,据说精通求子之术,又会照顾孕妇,烁兰就收买了她,将她留在身边。

上次,丽妃怀有龙种,据说是个男孩,烁兰就先下手爲强,派李嬷嬷过去,在丽妃的膳食里下了无籽花粉,一种无色无味的滑胎药,让丽妃的美梦破灭,她也保住了自己的贵妃位子。

像瑾妃、丽妃那样的贱人,生个公主就已经很不错了,想抢在她前面生儿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烁兰又冷哼了一声,端详著自己刚染好的指甲。

「娘娘让老奴盯著柯将军,老奴发现一些蹊跷。」李嬷嬷小声说。

「哦?」烁兰屏退了替她梳妆的宫婢,转过了身,注视著李嬷嬷皱巴巴的脸孔,问道,「什麽蹊跷?快说!」

虽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烁兰仍然缺乏一个有力的证据,去证明柯卫卿对皇上是怀有不轨之心的。

「回娘娘,奴婢注意到,柯将军背著皇上,屏退了宫人,一个人偷偷去了後花园。」

「这种时候,他去後花园做什麽?」

「这个老奴也不知,急著回来禀告,所以……」李嬷嬷汗如雨下,低下了头。

「得了,你退下罢。」

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烁兰不耐烦地一挥手,李嬷嬷诚惶诚恐地退下了。烁兰站了起来,在奢华宽阔,但有些冷清的寝宫里来回踱步,心事重重。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柯卫卿在搞什麽名堂,她都该去瞧一瞧。要是真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事……那柯卫卿就死定了!

想到这里,烁兰喜上眉梢,没有知会下人,就出去了。

——待续

☆、(17鲜币)情倾宫闱 171

※※※

「碧荷亭外的柳树……」

柯卫卿是偷溜出来的,趁著煌夜沐浴更衣的时候,屏退了宫婢,溜出了门。

虽然在来到阳春宫以前,柯卫卿就多次看过宫殿的建造图纸,以便安排御林军巡守,但是这几日,他几乎都没有离开过皇上的寝宫,所以当他来到黑漆漆的後花园时,一时找不到柳堤的方向。

夜晚的景致和白天的景致,又是那麽不同,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提著宫灯,去找永麟,要是煌夜知道他又抗旨,擅自离开领地,不知该有多生气。

柯卫卿不想看到他们爲自己争吵,这二人虽是兄弟,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让柯卫卿深感无奈。

不过,柯卫卿知道煌夜虽然对永麟有些芥蒂,但到底还是疼惜这个皇弟的,要不然,也不会每年给他送去那麽多赏赐、医药,或是明知道他屡次犯禁,却不砍他的头了。

「唉。」

柯卫卿轻声叹气,这也是他喜欢煌夜的地方,看似无情,却又十分有情,只是永麟无法理解这一点。

也许生在帝王家,兄弟间的感情,就会多上一层隔阂吧。

今日早晨,柯卫卿突然收到永麟的密信,说不慌张是假的,他担心是不是红琉出事了,所以永麟会心急火燎的找来?

『怎麽了,你不舒服吗?』当煌夜亲吻他的时候,柯卫卿有些心不在焉,煌夜以爲他病了。

『我没事。』柯卫卿摇头道。

『今晚有烟火,你与朕一起出席吧。』煌夜微笑著道,

『是。』这倒提醒了柯卫卿,在煌夜爲参加烟火晚会,沐浴更衣的时候,他可以去见一下永麟。

「在这里……」终于走过湿漉漉的草坪,登上堤岸。柳条随风摆动,一时间,看不清凉亭旁边是否真的有人。

「小不点。」几乎同时,永麟走了出来,拉下了黑布面罩,他的身子和黑夜融爲一体。

「亲王殿下。」柯卫卿轻声叫道,「您没事吧?」

「我很好。」永麟笑了笑,面孔一如既往的白晰、俊美。

「那麽是红琉?」柯卫卿又有些紧张地问道。

「琉儿也很好,你别担心。」

「那您是爲了何事赶来?」柯卫卿不由松一口气,可还是不明白永麟此行的目的。

「如果我说,我找到你了的父母、亲戚,你会怎麽办?」

「真的吗?!」柯卫卿大爲惊喜!永麟的话听起来,就像做梦一样。从小,他就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虽然後来因爲遇到煌夜,而放弃了这个念头。但他还是无法割舍对父母亲的感情,毕竟血浓于水啊。

「真的。小不点,我有骗过你吗?」看著柯卫卿无比雀跃的样子,永麟微微苦笑了一下。

「那麽快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柯卫卿急切地问,好像立刻就要出宫找他们似的。

永麟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说,「他们……都死了,卫卿,我找到的是他们的坟墓。」

「哎……?」仿佛一下从天堂坠入地狱,柯卫卿的声音颤抖著。即便这里很黑,也能看到他的眼角一瞬间闪出了晶莹。

「他们都……死了?」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柯卫卿再次问道。已经印象模糊了的父母亲,他再也没有机会记起他们的容貌了?

「嗯。你的父母、亲戚……全村子的人都埋葬在一起。很多年前,就已经……」虽然不想打击柯卫卿,永麟还是说道,「我很抱歉,我只能找到他们的尸骨。」

「怎麽会这样……是瘟疫?还是饥荒、战乱?」柯卫卿心痛地问。北斗说,巫雀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民族,深居山林中,自给自足。如今,全村的人都死了,他也只能想到这些可能了。

「都不是。」永麟摇摇头,坦言道,「他们是被屠杀的,与其说是坟冢,不如说是个死人

坑,所有的巫雀人都被丢进那里掩埋,荒草满冢的,很凄惨。」

「是谁那麽残忍?山贼?」柯卫卿多麽希望自己早生几年,那就可以保护族人。说来也奇怪,他明明对自己的身世是不以爲意的,可是在知道自己有亲人之後,那种喜悦与悲伤,完

全不需要酝酿,就直接地流露出来。

「不,让巫雀族遭遇灭顶之灾的,不是强盗,是我的父皇——淳于炆。」永麟神色黯然地说,蹙眉注视著柯卫卿。

「你说什麽?」柯卫卿惊得目瞪口呆,先皇淳于炆?!

「你一定觉得很纳闷吧,爲何父皇要屠杀一个与皇宫毫无干系的,隐居的民族。」永麟喃喃地说,「这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

「等一等。」柯卫卿阻止永麟继续说下去,激动地道,「怎麽会是先皇呢?这是不可能的!先帝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我知道你不会信,所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永麟说,「你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会了解到淳于家族的可怕。」

「你不是也姓淳于吗?爲什麽要告诉我这样的事情?!」柯卫卿不想去相信,甚至连想一下都不愿意,煌夜的父亲,杀了自己的父母、亲人?

「卫卿,你不能逃避这个事实。不错,我是姓淳于,可是,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而煌夜……他就是父皇的翻版,他就算知道巫雀族是父皇杀的,也不会告诉你!」

「我要回去了!」柯卫卿心慌意乱地说。远处,劈劈啪啪的响起烟花爆竹声,晚宴就要开始了,可他的心里乱得很,他所效忠的皇室,他所爱的人,就是屠杀他亲生父母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

柯卫卿无法接受,选择落荒而逃!

「别急,卫卿,我还有话要说。」永麟拦住了他。

「我不想再听了!这不是真的!」柯卫卿不愿回头,只觉得天地都在头脑里旋转,永麟伸手过来,飞快地点了柯卫卿的定穴,让他动弹不得。

「我不会伤害你的。」永麟轻声说,却拿出一块浸有迷药的帕子,捂住了柯卫卿的口鼻。

不一会儿,柯卫卿便失去了意识,昏倒了,永麟及时抱住他倒下的身子,走下堤岸。这个时刻,无论宫婢还是太监,都去广场上看烟火表演了。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草坪上,竟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兰贵妃左顾右盼的,似乎在寻找什麽,她与永麟碰了个正著,不由惊呆住。

『是刺客?!』这是烁兰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定睛一看,这个人——不就是穆仁亲王吗?他怀里抱著谁呢,天啊……是柯卫卿!这是怎麽回事?!

也许是太过惊讶,烁兰反而显得很冷静,目光炯炯地盯著永麟。

永麟做好与侍卫大打一场的准备,却见兰贵妃一声不吭,既不尖叫,也不逃跑,双眼说是惊恐,更像是寻找答案似的瞪著他。

原本,永麟买通公公传信,是想让煌夜知道自己一直与柯卫卿有联系,在煌夜的心里,造成间隙,现在,有兰贵妃的亲眼目击,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扑簌迷离。

永麟很清楚,兰贵妃有多麽嫉恨柯卫卿,或者说,没有妃子不嫉妒小不点。

永麟盯著她看了一会儿,便抱著柯卫卿转身离开。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兰贵妃既没有喊叫侍卫,也没有出手阻拦,她和他一样,爲了得到心爱之人,玩尽计谋。

「砰!砰砰!哗!」

煌夜在烟火晚会上,没有见到柯卫卿,正在纳闷,就听到外面传来兰贵妃的厉声尖叫,「快来人啊,出大事了!」

卫队纷纷赶到,兰贵妃却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煌夜急召御医,好不容易弄醒了兰贵妃,她又哭了起来,说是没有脸见皇上了,让煌夜赐她死罪!

煌夜甚感不解,兰贵妃这才抽抽搭搭地说,柯卫卿不顾她的阻拦,竟然和穆仁亲王私奔了!他们还联手打晕了她!

这些话无疑是晴天霹雳,煌夜立即终止了一切欢庆活动,派上千精兵搜寻,可是哪里还有穆仁亲王的影子,阳春宫里也不见柯卫卿的身影。

那个帮忙传信的公公,自知捅了大篓子,不敢面见圣上,就悬梁自尽了。士兵从他的屋子里搜出了大量银票,上面盖有亲王印信,这说明永麟一直买通太监,与柯卫卿私会。

这一有力证据,让他们二人的关系,被定格在偷情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爲他们知道,一场腥风骤雨即将来临!自搜查到证据後,再加上兰贵妃绘声绘色的描述,说他们二人是如何相依相偎,又如何打了她,煌夜就一直坐在龙椅里一言

不发,攥紧的双拳在震动、颤抖。

那像被寒冰冻住的冷峻双颊上毫无血色,而一双眼睛就像是燃烧的熔铁,闪烁著噬人的光芒!

要把他们两人抓回来,质问清楚!煌夜的心里有无数个念头,对于永麟又一次带走柯卫卿,感到愤怒至极!

『十弟,你这麽想死,朕就成全你!』

『卫卿……你是不会与十弟私奔的!朕相信你!』

『这其中定有隐情!』

虽然心里这样想著,耳边却不断回响著兰贵妃哭泣的声音,她再怎麽耍心眼,也不至于欺君造谣吧?

欺君是杀头之罪,煌夜想,烁兰还没有那麽大的胆子。

那麽,柯卫卿到底是爲了什麽,要跟著永麟离开,甚至还不惜出手伤了烁兰?

「朕对你还不够好吗?」煌夜喃喃地道。将万千的宠爱都置于柯卫卿一人身上,冷落後宫,让他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爲了得到他的心,难道柯卫卿就真的这样无情?

『等朕抓你回来……』煌夜微微眯起眼,冷冽地想,『朕一定要弄个明白!』

——待续

172-175

☆、(17鲜币)情倾宫闱 172

※※※

『卿儿,娘的宝贝。』

『卿儿,别哭,爹抱抱。』

『卿儿,你是爹娘最亲最疼的孩子,爹娘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摸著他的脸颊,那微笑著的女子,看起来是那麽温柔。另一双大手覆盖上来,将他们娘俩抱在一起。

这样的怀抱很有安全感,也很温暖,就像躺在阳光底下,感受著春天的气息。心脏搏动著,柯卫卿贪恋这无比舒服的拥抱,觉得很幸福。

『卿儿……。』女子低低地呼唤,轻拍著他的背,柯卫卿不觉雀跃地想,爹娘都没有死,他们都抱著我呢。

所以,这一切都是梦罢了,柯卫卿很满足,将头倚靠在母亲的怀里,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娘……」

「将军,您醒了吗?」

突然,一道响亮的声音插入进来,让柯卫卿就像坠入万丈深渊似的,一下子惊醒过来!

眼前,是放大了的红琉的脸,他深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与忧虑。

「琉儿……?」是红琉没错,却又和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同,他更成熟了,眉宇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将军,您歇会儿吧,我去给您端碗水来。」红琉把丝绸枕头竪起,扶著柯卫卿坐起来後,就又转身出去了。

「这里是……?」柯卫卿看到的是一间木屋,房间不大,能够一目了然,像是山里头猎户的房子。

「唔……。」柯卫卿稍稍转了下脖子,就觉得从头到颈後都在剧烈地疼,他睡的床也是木头做的。

他昏迷了多久了?这里又是哪里?也许离南山的阳春宫幷不遥远。

不过,因爲做了那样的梦,柯卫卿的心情变得分外沉重,因爲永麟的那番话,他突然回忆起父母的音容笑貌来,也记得父母是多麽恩爱,他们的怀抱是多麽温暖……。

可是,爲什麽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来呢?完全遗忘的话,也就不会那麽痛苦了吧。

柯卫卿用手轻敲著额头,以缓解那种晕眩感。这时,门帘掀起,永麟走了进来,手里端著一碗清水。

「琉儿说,你看起来不太好。」永麟把水碗放在床边的木几上,坐了下来,「头还在疼吗?对不起,迷药的药效可能还没过。」

「殿下,您做事情,也太不知轻重了。」柯卫卿不由皱起眉头,斥责道,「我是大燕的骠骑将军,统率全军,您就这样带走我,可是逆反之罪!」

「我知道,可我不怕死。」永麟伸出手,轻轻抚摸著柯卫卿汗湿的脸颊,说道,「我说过,我喜欢你,爲了你,就是凌迟处死我也不怕。」

「殿下!」柯卫卿用力挥开了永麟的手,焦急地说道,「您应该知道,我是皇上的人!」

「那又如何?」永麟反扣住柯卫卿的手腕,坚定地说,「本王也会成爲皇上的。」

「什麽?」柯卫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您想要篡位吗?」

「卫卿,你也是读过很多史书的人,这种事情,在我们大燕还少见吗?」永麟冷笑道,「我继承皇位,与煌夜继承皇位,没有任何区别,正所谓成王败寇,赢的人就是皇帝!」

「可是殿下,就算您能夺下皇位,能赢得了百姓的心吗?皇上是先皇所立,又是恩泽百姓的明君,不是能够轻易取代的!」柯卫卿激动地说,「您这麽做只会引火上身,自寻死路罢了!」

「本王不会输!」永麟更用力地握住柯卫卿的手,执著地道,「而且,本王还要替你们巫雀族平反,让二百一十六条人命,得到告慰!」

「……?!」

「你知道吧?有关你族人的悲剧。」

「就是您说的,先帝杀了他们……」柯卫卿的嘴唇顿时失去了血色。

「是。难道你想看到悲剧重演吗?」永麟正色道,「在二十年後,又是生灵涂炭?」

「这是什麽意思?」柯卫卿愕然地问。这时,从门外传来小孩玩闹的声音,还听到红琉在喊,「你们别乱跑,当心摔著。」

「这是哪儿?」柯卫卿疑惑地问。从永麟手里抽出了手,掀开被子,走下床。一阵强烈的晕眩,让他几乎站不住脚。

「卫卿!」永麟扶住了他。

「我自己能走。」柯卫卿小声说,推开了他。接著,就往门外走去。

掀开门帘,一瞬间的阳光,让柯卫卿眯起了眼睛,等适应了光綫,就看到了一幅其乐融融的乡村景象。

木头屋子、石头房子、全都是炊烟袅袅,妇人们在麦场上翻晒著谷物,孩子们手里拿著野菊花,身後跟著小黄狗,跑来跑去,很是开心。

这个村子不大,由高耸茂密的榕树包围著,就如绿色海洋中的孤岛一般,显得神秘而又安详。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儿,柯卫卿的心却像被击中似的抽紧了,有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

「我费了不少心血,重建了巫雀村,虽然不是在旧址上重建,规模也小了些,但是基本上还原了你们村子的样貌。你身後这间木屋,也是根据你同胞乡亲的描述,建造起来的,你的爹娘,就是在这里养育了你。」

柯卫卿回转过身,吃惊地看著木屋的轮廓,灰色的门框,高高的天窗,好象在梦里见到过……。

「这不可能!」柯卫卿惊愕、慌恐,又难掩激动地道,「你不是说,他们都被杀害了吗?怎麽还会有巫雀村存在?这些人……又是谁?!」

「虽然是大屠杀,但总有侥幸逃脱的,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吗?只是命运捉弄人,你进了皇宫,又成了大将军。卫卿,我不是在逼你造反,但是,你不认爲这是天意吗?你手中握有重兵权,可以保卫族人,爲父母们报仇。」

「我做不到!」柯卫卿摇头,极爲暗哑地道,「您别这样!」

他怎麽可以用煌夜的信任、煌夜的军队,去讨伐煌夜呢?!

「你可以的!卫卿!你记住——你不姓柯!」永麟抓住柯卫卿颤抖的双肩,说道,「琉儿告诉我,你一直在做噩梦,喊著娘,我知道你记得过去,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麽事情!」

「我不记得!我不知道!」柯卫卿猛地摇头,脑海里却又鲜明地浮现出火海吞噬房屋的惨烈画面,一个年轻的少妇冲进火海,对著屋子凄厉地喊,『卿儿!你在哪?!』

这个噩梦他做了无数次,但这一次是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柯卫卿知道,这不是梦,而是他儿时的记忆。

「不……我不记得了……。」柯卫卿拼命地摇著头,眼眶都红了,「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您要起兵造反,只会……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罢了!」

「殿下,就算我求您,收手吧,趁现在回皇宫,皇上会原谅您的。您应该很清楚,皇上是很疼爱您的,而且,他才是战场上的霸者,您跟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起兵,只会连累这些无辜的人去送死!」柯卫卿几乎是哭著哀求永麟。

「小不点,你喜欢煌夜吗?」突然的,永麟这麽问道,笔直地盯著柯卫卿湿润的眼睛,柯卫卿楞住了。

「没关系,你喜欢他也罢,不喜欢他也罢,现在都不重要,我是不会收手的,因爲……」永麟抬起手,慢慢抚上了柯卫卿的脸颊,「我要得到你,而煌夜他不配!」

「殿下……。」

「永麟哥哥!我娘想叫你帮个忙。」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女娃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伸手就抓住永麟的衣袖,摇晃道。

「好,我这就去。」永麟微笑著说,放开了柯卫卿。

「卫卿,你先进屋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永麟注视著柯卫卿,温柔地说。然後,在女孩的拉扯下,往前边去了。

「怎麽会这样……」柯卫卿倒退了一步,几乎站不住脚,这真的是永麟吗?爲什麽感觉这麽陌生……?就好像他从来都不认识他似的。

他心里头黑暗而可怕的念头,让柯卫卿惊惶不已,他们是亲兄弟,不该反目成仇!

然而,环视周围,有农妇在喂鶏,羊羔在吃草,偶尔的几声狗叫打破宁静,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一想到先帝派兵,是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进行屠杀,而自己的父母也在当中,柯卫卿的心就绞痛了起来,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胃部,他扶住一旁的木桩,慌促地喘息著……

「孩子,你怎麽了?」一个拄著拐杖的老妪,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关切地问候。

「我没事……」柯卫卿抬起头,望著妇人,她满头银发,大约有八、九十岁了吧。

「没事就好……看著你,我就想到你的爹。」 老妪微微笑著,但这笑容里透著深深的苦涩。

「您认识我爹?」柯卫卿吃惊地问。

「怎麽能不认识呢,卫家世代爲族长,你爹卫容爲了保护族人,一直战斗到最後……如今苍天有眼,又把你带回来了……」老妪说著,竟哽咽了起来,擦拭著浑浊的泪水,「这大仇会得报的!」

听著老妇断断续续地说著过去,柯卫卿楞怔著,第一次听到父母的名字,第一次知道了家族的过去,却是那麽痛苦,令人窒息。

『煌夜……』柯卫卿在心里不停地想,『我只是爱著你啊,爲什麽……要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是爱著你……』

然而,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就连他自己的心也迷茫得很,只是撕心裂肺地痛著。

——待续

卷六

☆、(21鲜币)情倾宫闱 173

五月末,一场瓢泼的夏雨倾倒了下来,褐色的土地上卷起一层轻烟,孩子们在水坑里跑跑跳跳,嬉笑玩闹,直到母亲,或者爹爹揪著他们的耳朵,带回屋里。

这样吵嚷的声音,柯卫卿幷不讨厌,相反,这让他觉得放松。被带来这里,已经过了十天,永麟来了又走,行踪诡秘,无法知道他在哪里,策划著什麽事情。

对于柯卫卿苦口婆心的相劝,永麟毫不动摇,而村庄里的人,似乎也都站在永麟这一边,支持报仇雪恨,讨伐皇帝。

柯卫卿在这几天里摸清了村子以及下山的路,但是这里没有武器,也没有一个士兵,可见永麟隐瞒著起兵的地点。

『该怎麽做,才能阻止永麟……?』

柯卫卿坐在一把木头扶手椅里,望著大雨瓢泼的窗外。不知是不是因爲下雨,屋内湿气太重的关系,他觉得身子很沉重,一种浓浓的倦怠感,总是笼罩著他。

说起来,前些天他还发烧了,半夜里莫名地热了起来,呼吸困难,心跳剧烈,紧接著又想呕吐,但因爲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所以什麽也吐不出来。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有所好转,柯卫卿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不想让永麟发现他病了。

而永麟一直念叨著过去的事,一起放风筝、一起看猴戏、一起打雪仗……似乎想让他回忆起,两人过去的密切情谊。

对此,柯卫卿的心里很难受,曾经如此天真率直的一个人,如今却一门心思地扑在造反上,而这一切,又是爲了自己,他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永麟难道不知道,任何的权力纷争,都是以死亡爲代价的吗?

爲了他的私欲,就要全村人陪葬吗?这根本不是复仇,而是送死!

柯卫卿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呼吸又急促了起来,他不由得握紧了扶手,努力平复心情,就在这时,门帘撩起一角,红琉收起油伞,走了进来。

「将军。」红琉总是很有礼貌,先鞠躬,再开口。

「琉儿……」网著一心一意跟随永麟的红琉,柯卫卿感到心痛,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您讨厌我了吗?将军。」红琉见状,不安地走了过去,幷且跪了下来。

「你知道我不会。」柯卫卿轻声说道,伸手摸了摸红琉有些潮湿的头发。

「我想带您去一个地方。」红琉抬起头,看著柯卫卿道,「可以吗?」

「好。」柯卫卿点头,努力站起身,他也正好有话要问红琉。

因爲下著大雨的关系,山路幷不好走。石头很滑,路也很泥泞,而且杂草丛生,红琉和柯卫卿一前一後,往山顶攀登著。

「将军,请小心脚下。」有一块突出的巨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红琉回头,提醒柯卫卿。

「嗯!」柯卫卿又觉得身子很不舒服,胃里一阵阵泛酸,手脚还有些发抖,但是他强忍著不适,咬牙攀著石壁,登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乌云漂浮在空中,雨雾飘向山腰,高耸的密林中间,新的巫雀村就隐藏在里面。

「来这里。」红琉叫道,柯卫卿转过身来,赫然发现那里有一个石头垒起来的简陋墓地,上头覆盖著一层荒草,墓碑前摆著果品,但是碑上空无一字。

「这个是……?!」

「您父母的坟地,还有其他遇害的乡亲,都合葬在这儿。」红琉说,「墓碑是村子里幸存的乡亲立的,我想,您应该很想要拜祭他们吧。」

「是,谢谢你,琉儿。」柯卫卿感激地说。他之前就有寻找过墓地,但没有找到,而且永麟也没有告诉他。

柯卫卿采了一些野花,放在了空白的墓碑前,然後跪了下来,深深地磕头。

很多年以前,柯卫卿就知道自己是被柯王府收养的弃婴,可没想过和亲生父母的重逢,会是这样苍凉的光景。

总以爲,他们一直在某个地方,好好地还活著,只是因爲贫穷,或者出于无奈才抛弃了他。

总有一天,他们是会重逢的,父亲、母亲,说不定还有兄弟姐妹……柯卫卿从来没有恨过他们,因爲在梦里,他总会听到父母充满爱意地叫他,『卿儿……』

泪水涌了出来,视綫一片模糊,思念了二十年的父母就在眼前,他却什麽都看不到,除了这块冷冰冰、灰沉沉的无字石碑。

先帝爲什麽要这麽做?!巫雀族到底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他?在宫里,柯卫卿幷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任何和巫雀族有关的事情。

柯卫卿哭泣著,他想爲父母亲戚、族人报仇,却发现做不到!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已经死了,难道他要煌夜背负上他从没有犯过的罪吗?

只因爲他继承了皇位,所以就要父债子偿,成爲巫雀族仇视的对象?

柯卫卿知道,一旦巫雀起兵,必定会遭到煌夜的镇压,煌夜是雷厉风行的人,绝不会姑息叛党的存在,所以他一定会铲平巫雀村的……。

这样的话,新的仇恨就会産生,走上一条世世代代冤冤相报的道路,柯卫卿不想看到这样的未来。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一切?

他理解同胞们的痛苦,回想著他们遭受过的苦难,心底也油然生出了怨恨。在得知赵国维就是当年的刽子手後,柯卫卿就恨不得回到过去,在比武大赛上,亲手杀了他!

「将军。」红琉伸手,扶住柯卫卿不住发抖的肩头,安慰道,「您别太难过了。」

「琉儿……」柯卫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也是巫雀人吧?」

「嗯……。」

「果然……」虽然冥冥中觉得,红琉就是巫雀人,但是亲耳听到他承认,柯卫卿的心底还是遭受不小冲击,这表明永麟当年是有意,将红琉带到他身边的……。

「对不起,将军,瞒您这麽久,因爲我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助我们。」红琉满怀歉意地

说,「您是那麽忠诚于皇帝。」

对于红琉指责似的话,柯卫卿无法反驳,他的心里确实只有煌夜一人,但是这不代表他不分黑白、不念亲情。

「琉儿,你也在大燕军队待过,你应该很清楚,和皇上的军队对抗是以卵击石,或许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爲巫雀族正名。」柯卫卿柔声劝道,极力避免流血冲突。

「不会有别的办法的,将军,我们的存在对淳于一家来说,就是极大的威胁。」红琉摇头

道,「即便我们不起义,他们迟早也会发现我们还活著,继而剿灭……」

「这到底是爲了什麽?」柯卫卿非常不解,追问道,「巫雀族与大燕皇室会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那是因爲……」红琉停顿了一下,说道,「淳于炆的父亲,不,应该说是『母亲』,就是巫雀人。」

「这、这是什麽意思?!」柯卫卿十分诧异,淳于炆竟然是巫雀族後裔?!那他爲何要诛灭自己的亲族?

「这是一桩被封杀的宫廷秘闻,当年淳于炆的父亲——旒帝,十分宠爱宰相董无秋,而董无秋正是巫雀族人,他在宫里秘密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炆帝。也许这个孩子带来太多纷争了

吧,董无秋把孩子交给後宫一个妃子後,就离开了皇宫,至今下落不明。」

红琉轻喘一口气,接著说道,「後来,炆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竟然是一男人所生,备受打击,认爲巫雀族就是专门魅惑男人的妖物!他是皇帝,如果这个身世背景被外人得知,就会

威胁到他的帝位,所以他要竭力掩盖这个事实,决定烧毁巫雀村……」

「那照这麽说,当今的圣上也是……」柯卫卿震惊极了,如果炆帝是巫雀人所生,那麽煌夜也就是巫雀的後裔了?

「不,炆帝幷未继承巫雀族的血统,他身上没有纹身,同样的,当今的皇帝也不是巫雀

人。」红琉说道。巫雀人和外族生下的孩子,幷不就是巫雀族人,柯卫卿就不同了,他的父

母都是巫雀人,他身上也有纹身,是有孕育後代的能力的。

「将军,您的父亲是巫雀族的英雄,我们都相信您,您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光复我们的种族……」红琉深情地说道,没有注意到柯卫卿的脸色是多麽的苍白。

「这些事,永麟都知道?」楞怔了一会儿後,柯卫卿喃喃地问。

「是,亲王殿下说,作爲交易的筹码,他获得皇位之後,就会保护巫雀族,让我们不再受外人迫害,世代繁衍。」

「天,怎麽会这样……。」柯卫卿承受不住的,跌坐在地上。照这样说,无论他答不答应,永麟和红琉都会联手造反了?

「将军!」红琉想要搀扶他,却被柯卫卿拒绝了。

「琉儿,你让我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柯卫卿说道,气息急促,额头滚烫。

「好,那我先回去了,您别待太久,雨这麽大,会著凉的。」红琉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放不下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知道现在柯卫卿的心里,一定乱得很。

红琉下山後,柯卫卿就一直跪在那儿,他的脑袋里很乱,心里更乱!他原本还希望,通过和

谈的方式,化解两方的仇恨,可是,煌夜能够容忍他的出身吗?先祖皇帝和宰相的私生子,

继承了大燕的江山,如此落人口实的过去,煌夜一定会想办法掩盖,除了主动抹杀,没有别

的办法。

历史是不能逆转的,但是可以人爲美化,淳于炆就是出于这个心理,才下狠心灭绝了巫雀族。这也是爲什麽,他在书库里,找不到任何有关巫雀族的记载了。

——想必,早就给焚烧殆尽了。

柯卫卿突然想起来,在董无秋的手记里,确实有提起「害喜」二字,当时,还以爲是他在写别人的事,一个男人怎麽会害喜呢?因此,柯卫卿幷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道这里头,藏著这样大的秘密……。

就算已经知道巫雀族和煌夜的战争是无可避免的,柯卫卿心里也清楚,他不是煌夜的对手。

即使他手中握有大燕兵权也一样!

「爹、娘……」柯卫卿望著那淌著雨丝的无字碑,哀恸地说,「孩儿不孝!爱上了皇上,孩儿对他的爱,是至死不渝的,就像爹爱著娘一样……。」

「即使是现在,孩儿也无法改变这份心意。如果,在这场战斗中,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死的话,就由孩儿去吧,对不起,您们用性命救了孩儿,我却让你们如此失望!」

「咳咳!」柯卫卿突然喘不过气,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痛苦地抓著衣襟,眼前浮现出无数惨烈的画面,火光、箭矢,四散奔逃的乡亲,以及拼命保护自己的父母亲……。

柯卫卿摇摇欲坠,几乎晕厥,但还是挺住了,他没有允许自己逃避此刻的痛苦,他必须负起保护族人的责任。

就像当年,父母用生命换来他的幸存一样。

柯卫卿的心里已有了主意,拳头紧握著。如果战争无法避免,必须要有人牺牲,才能换来和解,那麽这个叛逆之罪,就由自己来担当。

柯卫卿决定当巫雀军的统帅,不让他们受到来自永麟,或者煌夜的伤害,但是,一旦当上了巫雀族的将军,也就意味著他背叛了煌夜,要与煌夜兵戎相见了……。

柯卫卿的心在滴血,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从小就倾慕的人,他也没有别的愿望,只要偷偷爱著他就好,爲什麽现实会那麽痛苦呢?非把他逼上绝路呢?

柯卫卿哭著,在墓碑前跪了很久很久,直到大雨停了,才下山去。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174

※※※

柯卫卿下山,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位老妈妈见到他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忙送上乾净的衣衫和刚煮好的姜汤。

「卫卿啊,小心受寒了呀。」老妈妈好心地提醒道。

「是……让您费心了。」柯卫卿接过衣服和汤碗,微微苦笑著说。

「哎,还是头一次见你笑呢,真像你娘,十足的美人胚子。」老妈妈很高兴,轻推著柯卫卿的肩头,催促道,「快,去屋子里把衣裳换了。」

「嗯。」柯卫卿走回屋里,发现永麟来了,正和红琉一起等他。

「琉儿说,你去给父母上坟了。」永麟微笑著道,「应该挑好一点的天气,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柯卫卿没有说话,低下头,把姜汤放在桌上,「我已经决定好了。」

「决定什麽?」永麟不解地问。

「我会当巫雀军的统领,保护他们。」柯卫卿停顿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应该负起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卫卿!」永麟显得很高兴,也很意外,「你怎麽突然……?」

「幷不突然,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柯卫卿回答说,「我这麽做是爲了我的父母,还有视我爲族长的乡亲们。」

「是啊,他们都很信任你,也很关心你。」永麟看著柯卫卿手里拿著的乾净衣裳,明白地笑了笑。

「不过,永麟,我要见到军队,才会当这个将军。」柯卫卿提出了条件。

「这个当然。」红琉兴奋地插话进来,「我们早就想带您去营地了!」

「是,卫卿。不过要再等些日子,等暴雨停了,我就带你去。」永麟伸出手,想要抚摸柯卫卿湿透的长发,「这些天你都没睡好吧,脸色这麽差,趁著雨天,好好歇一歇,养足精神,才能带兵打仗。」

「我知道。」柯卫卿避开永麟的碰触,在椅子里坐下,端起那碗热腾腾的姜汤,慢慢地喝了下去。

※※※

都城睢阳,勤政殿。

当血色的夕阳染红金黄殿瓦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让守在殿门外的太监,都打了一个寒噤,低下了头。

煌夜正在气头上,或者说,最近这段日子,一直是乌云盖顶的。宫里头没人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是静悄悄的,深埋著头,唯恐惊扰了皇帝。

兰贵妃却非要在这时候觐见皇上,还端著一盅人参雪莲百合汤,说是给皇上下火、调补身子用的。

李德意挨不过她的纠缠,让她进去了,果然,没多久,就从里面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

「给朕滚!」这喊声浑厚而沙哑,就像空中滚过的闷雷般吓人,兰贵妃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

青允和青缶两兄弟正好要去觐见皇上,在走廊里,碰到哭得梨花带雨的兰贵妃,惊讶得面面相觑。

兰贵妃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怎麽办?哥哥,我们还要进去吗?」青允摸了摸後脑勺,难堪地说。这次他们带回来的可不是好消息,现在进去御书房,下场恐怕比兰贵妃还要惨。

「可这是军情,不能延误的,就算我们被砍头也得进啊。」青缶的浓眉拧成川字,他何尝不知道这个消息对皇帝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啊!

「唉,那就进吧。」青允硬著头皮让李德意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李公公就回来了,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说皇上正等著他们呢。

青允和青缶踏入没有点灯,没有开窗,显得格外yīn沉的御书房。虽说是夏天了,但此时,总觉得殿堂里有一股冷冽的风,吹得他们脊背直发寒。

「臣等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青缶首先跪下磕头,青允也赶紧跟上。

「都起来吧。」煌夜淡漠地说,坐在书案後头,翻著黄绸装裱的奏摺。

「谢皇上!」青缶和青允站了起来。御书房里静得很,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多麽剧烈,惴惴不安。

「怎麽样?派你们出去也有大半个月了,该打探到一点消息了吧?」煌夜抬眼,打量著兄弟二人。他们接受密令,乔装打扮成商人,四处寻找柯卫卿的下落。

自从柯卫卿被永麟带走後,就彻底地失踪了。煌夜派出六千精兵,在都城、柯王府附近挨家挨户的查找,也找不到柯卫卿的下落,而後煌夜又派出一万重兵包围了盖州,可是亲王府里早就人去楼空,就连当地人都不知道,穆仁亲王是什麽时候搬走的,应该是秘密行事。

永麟这次显然是有预谋的带走柯卫卿的,煌夜对此很著急,因爲他不知道永麟会对柯卫卿做出什麽样的事来!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冥顽不灵,当初在妓院里时,就该杀了他!煌夜万分後悔,终究还是手足情谊阻挠了他,而他对于兰贵妃所说的,他们是私奔一事,仍旧抱有怀疑。

柯卫卿应当是有什麽苦衷,才会跟著永麟离开的。到底是什麽样的事情,柯卫卿不能对他说呢?难道永麟更可靠吗?煌夜很失望。而今,这些谜底全都在青缶、青允二兄弟的手中。

「臣等不负圣托,确实找到了一些綫索。」比起一头冷汗、畏畏缩缩的弟弟青允,青缶就冷静许多,不卑不亢地说道。

「是什麽?」煌夜问,眉头皱起了。

「这是一枚从穆仁亲王家丁身上搜来的蜡丸,请皇上过目。」青缶把一颗白色的,已经打开的丸状物递了上去。

煌夜接过来,拿出里面搓成细綫状的纸条,想必青缶是看过的了,他的表情很严肃。

煌夜把那皱巴巴的、极细的纸条展平,上面用小楷写著,『亲王殿下,如您所料,皇上派兵围剿亲王府,小的们有幸提前撤走,才未有落入皇帝之手,望殿下在外,多多保重!』

「哼。」煌夜冷冷一笑道,「那人呢?」

「自杀了。但是经过我们仔细调查,仍然查到了一些东西。」青缶拱手禀告道,「皇上,微臣恐怕穆仁亲王与柯将军,是想要联手造反了。」

「什麽?!」煌夜严厉的目光,如同利剑狠狠地刺向青缶,「你说谁要造反?!」

「穆仁亲王和柯将军!」青缶再次说道,跪了下来,「皇上,微臣所言都是事实,绝非凭空捏造!事实上,不光是这封密信,说明穆仁殿下有不轨之心,市井上还有一些传言,对陛下您不利。老百姓们都在说,如今有一个神族,要反当今的皇帝。」

「什麽族?」煌夜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叫巫雀什麽的,皇上您有听说过吗?」青缶一脸疑惑地说,「这些谣言是突然兴起的,在一些酒馆、赌场间传播,有人乘机借此闹事,招摇撞骗。」

「你是说,是柯卫卿和永麟在造谣生事,想要挑起战争?」

「臣不敢!」青缶连忙磕了一个头,又说道,「要说实话,微臣不认爲柯将军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如今一些证据表明,柯将军与此脱不了干系,而穆仁亲王就是他的同党!」

煌夜突然想起来,父皇在临终前的警示,要他无论如何都要诛灭巫雀族。难道……父皇的忧心会变成事实吗?

「青缶、青允。」

「臣在!」

「朕要你们调查清楚巫雀的一切,凡借此造谣生事者,杀无赦!」煌夜冷厉地说,将手指间的蜡丸捏成了粉末!

「是,臣等遵旨!」青缶和青允一同跪地领旨,退下。

『父皇……您到底隐瞒了什麽?』煌夜頽然倚靠著龙椅,蹙眉思索著。他不相信柯卫卿会背叛他,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肯定是永麟在使诈!

煌夜什麽人都可以怀疑、什麽人都可以不信,唯独对柯卫卿,他是百分百的信任,没有一点质疑的。

因爲在这份信任里面,有著他一直以来想要无视,却始终都无法割舍的感情。这种感情对帝王来说是致命的,这让他的心,永远都系在一个人身上,成爲他的弱点。

「卫卿……你要快点回来朕的身边。否则,朕就真的要处罚你了……。」煌夜喃喃自语道,心里苦涩得很,捏紧了拳头。

——待续

☆、(17鲜币)情倾宫闱 175

朽败的树枝、骆驼刺以及芨芨草,在火焰中劈劈剥剥的响。沙漠里的风很大,红色的火苗呼呼直窜,倒映在白色的篷布帐篷上,到处都是火红的一片。

柯卫卿的身上盖著一件浅灰的裘皮披风,半睡半醒地躺著。这里的白天热得像熔炉,到了晚上却冷得像冰窖,寒风料峭,不知是否因爲这样,他又病倒了。

这一次简直是病来如山倒,柯卫卿再怎麽咬牙坚持,也还是从骆驼上摔了下来,而且一路往下翻滚,被炽热的沙砾刮著脸颊、手背,直到失去意识。

……浑身疼痛的醒来之後,柯卫卿就发现自己睡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狂风从帐蓬顶端呼呼碾过,绳索綳得更紧了,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小不点,感觉好点了吗?」永麟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他穿得很密实,连头上都包著厚厚的布巾,只有眼睛露在外头。

细密的睫毛上似乎冻结著冰霜一样的东西,但走近了,就会发现那是白色的灰尘。

「退烧药熬好了,你能起来喝吗?」永麟一直守著篝火,爲柯卫卿煎药。他们带来的药材幷不多,但都有退烧止吐、去毒的功效。

柯卫卿这几天总是在呕吐,可能是吃了不洁的食物。在沙漠里,除了身上带的乾粮,还能抓到一种叫「蛇蜥」的野味,它的肉肥美多汁,但是它的血有毒,会让人发高烧。

红琉烤了好几条蛇蜥,柯卫卿也吃了几口,然後就一直不舒服,虚脱似的无力。

「……琉儿呢?」柯卫卿沙哑地问,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他在喂骆驼。他很自责,害你变成这样。」永麟把药碗放在床前的小凳上,脱下灰尘扑扑的围巾,苦笑了一下。

「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吃的。」柯卫卿摇头说道。乾粮已经所剩无几,必须得吃其它的东西,不然,在赶到军队所在的绿洲前,他们就会饿死的。

「你们都没错,是我不对,没有算好出发的日子,结果遇上了风暴,耽误了行程。」永麟愧疚地说,伸出手,轻抚著柯卫卿汗湿的额头。

「我没事……」柯卫卿慢慢地吐著气,「喝了药,就会好的。」

「嗯,我帮你。」永麟弯下腰,双手扶住柯卫卿的肩膀,将他扶坐起来。和额头一样,柯卫卿的身上也是又湿又烫。

「呜!」不知是因爲突然起身,还是怎样,柯卫卿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要不是永麟牢牢地抱著他,他早就跌回床里。

「不要急,小不点。」永麟坐进床里,将柯卫卿抱在自己的xiōng前,温柔地说,「来,靠著我。」

「不,我……」柯卫卿想要自己坐著,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药还有些烫,要慢点喝哦。」永麟腾出一只手,把药碗拿过来。没有调羹,他只能小心地吹著茶褐色的汤药,把碗口递到柯卫卿的唇边。

那抹薄唇因爲发烧而乾涸著,却有著不可思议的绯红,永麟出神地望著柯卫卿微微颤抖的唇瓣,手腕一震,药汁便洒了出来,沿著白晰又美丽的下巴滑落。

「啊!对不起!你没力气喝吗?」永麟仓卒地拿开药碗,抱住连下巴上的药汁都无力擦拭的柯卫卿,低声说,「我喂你。」

「不——唔呜!」柯卫卿还来不及拒绝,永麟就仰头喝了一大口汤药,吻住了他。

苦涩的、略带腥味的汤药灌注进柯卫卿的口腔,同时侵入进来的还有永麟的舌头,柯卫卿的头脑里响起尖锐的鸣叫,他想要反抗,手指却在发抖,只是无力地抓著永麟的衣袖。

药汁滑下乾涩的喉咙,永麟抬起头後,就又拿起药碗,想要再喝一口。

「放、放开我,亲王……」柯卫卿红著脸,喘著气地说,「我不要喝了!」

「说什麽呢?药要喝完才有效吧?」永麟却说道,「你以前也是这样告诫本王的。」

「不,那个是……!」话还没有说完,嘴唇就又被永麟堵住,这一次,永麟更加不客气,喂他喝下药以後,那柔软的舌头,就缠住柯卫卿因发烧而格外热的舌头,激烈地摩擦著。

「亲王……住手……唔嗯……放、放开我……唔!」

柯卫卿挣扎哀鸣著,发烫的身体打起了寒噤,却无法推动永麟分毫。永麟紧搂著柯卫卿发抖的身子,深情地吻他,心里发了疯的想要他!就这样把柯卫卿压进床里吧,即使会让他哭也没关系,只要能够拥有他,怎样都无所谓!

这样想著,永麟更加拥紧了柯卫卿,热烈地吻著他,将他压进床里,扯开了柯卫卿的衣襟。

「不……不要!」

柯卫卿带著哭腔,惊惶地哀求,却无法阻止永麟在他颈项上、xiōng膛上烙印下吻痕。虽然是第一次拥抱男人,可因爲对像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柯卫卿,永麟的动作里不仅没有丝毫的迟疑,还激烈得很。

「不!求您了……不要!亲王!」

柯卫卿流下泪来,rǔ尖被舔舐著,永麟扯开了他的长衣下摆,将手伸进了修长的双腿之间。

柯卫卿全身都在剧烈颤抖,一头乌发因挣扎而凌乱,散落在床铺上。

这副模样实在是凄楚至极,却也更煽动了永麟想要得到他的心。忘情地堵住他的唇,不顾一切地舔吸,深吻著!

「乒!」

是药碗摔碎在地上的声音,红琉见药锅里还有半碗药,就舀了出来,想端给柯卫卿。

他没想到一掀开帐帘,就看到永麟与柯卫卿在床上翻滚时的情景。

红琉惊呆了,说了句「抱歉」,就仓皇地跑了出去!

「琉儿……」柯卫卿的嘴唇颤栗著,面白如纸!而永麟似乎也清醒了过来,对于自己的暴力行爲,感到万分羞愧。

但是,他惭愧的只是自己对柯卫卿使用了暴力,对于自己想要得到柯卫卿的心意,他幷不後

悔。

「小不点,你先休息,我再去煎一碗药来。」永麟低声说,离开了床,爲柯卫卿拉好披风盖著。

「呼……!」柯卫卿一个劲地喘著气,把头扭开了。

「别生气了,小不点。」永麟伸出手,将柯卫卿额前的一缕乱发拨开,「我只是情不自禁。」

「我、我要睡了,你出去!」柯卫卿极沙哑地说,转过身,背对著永麟。

「嗯,你睡吧。」永麟这才放开手,拿起那碗凉掉的汤药,走了出去。

一直到永麟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柯卫卿才彻底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幷不是想要睡觉,而是完全虚脱了。

被红琉看到那样的画面,该怎麽办?琉儿会怎麽想呢?他不止是煌夜的宠臣,还与永麟有著

「纠缠不清」的关系,在红琉的眼里,自己一定是个相当yín乱的人吧?

柯卫卿难过地叹息。如果刚才,永麟想要做什麽的话,他是无力阻止的。柯卫卿惶恐地想,感觉脊背掠过一阵寒噤!

与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原来是这样的恶心与痛苦,感觉生不如死,他是多麽地想念煌夜啊。

心中的思念是那样强烈,柯卫卿的眼睛又湿润了,煌夜还好吗?他恨他吗?不……他是一定会憎恨他的,柯卫卿痛苦极了。

「唔!」突然的,强烈的恶心感让柯卫卿又差点吐了出来,他冷汗涔涔地撑起身子,爲自己把脉。

说起来,他虽然是学过医的,却从没有好好地爲自己把过脉,这次病得这样重,到底是怎麽了……?

如果这场重病,是上天对他背叛煌夜的惩罚的话,他倒是会欣然接受的。

「嗯……」柯卫卿轻轻地吐纳著,倾听自己的脉象。指腹就好像按在一颗滚珠上,来往流利,气血充实,表明他幷无大病。

那爲何如此难受?柯卫卿再度切脉,指腹更用力地压紧,却因爲感受到什麽,而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这、这个是——喜、喜脉?」圆睁的两眼,写满了惊讶与愕然!没有错,柯卫卿再度诊脉,脉跳流利,不涩滞,就像按著孕妇的手腕一样。

因爲腹中孕育著胎儿,所以他的血气非常之旺盛,柯卫卿的手指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就好像摸著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有了孩子?这真的可能吗?

虽然被一次又一次地告知,他是可以孕育後代的巫雀族人,但是,柯卫卿从未想过自己真的会怀孕,现在切到喜脉,更是震惊得六神无主!

这个……是在南山的时候……?回想著与煌夜共度的日日夜夜,那时的恩爱甜蜜让他觉得好似活在梦里,无比之幸福。当时他也有想过,如果能爲煌夜生一个孩子,那也不错,至少那是他短暂地拥有著煌夜的证明。

是因爲那样希望著,所以当真怀上了吗?!

震惊之馀,那种无法言语的喜悦也随之涌上心头,根本压抑不住,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但这是欣喜之泪。

「我……真的有了?」柯卫卿喃喃自语。因爲太过突然,还有种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他的双手不由按向自己的腹部,虽然还很平坦,可是里面确实有著另一个生命。

然而,还来不及欢欣雀跃,柯卫卿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这个孩子显然来的不是时候!

如果被永麟发现的话,这个孩子……!一股寒气倏地升上脊背,柯卫卿的脸色变得煞白。

「不可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这个孩子,不能让永麟知道,也不会让煌夜知道……。

这个孩子只是属於他柯卫卿的,既不会成爲永麟要挟煌夜的工具,也不会继承煌夜的帝位,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我的孩儿……」

柯卫卿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似的心情起伏。他深感疲倦,蜷缩起了身子,但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地睡去。

——待续

176-180

☆、(18鲜币)情倾宫闱 176

※※※

太阳才刚刚升起,就投下了相当炙人的热力。空气乾燥得随时都能燃起火来,红琉抹著额头上的汗,煮著一锅放有白菜干的大米粥。

柯卫卿从帐篷里出来,看到红琉就低下了头,神色有些尴尬。可也许永麟已经和红琉说过什麽了吧,红琉好像忘记了昨晚上的事,笑著与柯卫卿打招呼,「将军,您已经可以起身了吗?」

「嗯。」柯卫卿轻轻地点头,走到篝火旁边,帮助红琉做饭,「谢谢你照顾我,我好多了。」

「您这是什麽话,我照顾您是应该的!」红琉皱起眉头,不满地说,「将军,您过去可没少照顾我啊。」

柯卫卿微微笑了笑,红琉往沸腾的粥锅里加了一点盐巴,然後舀了满满的一碗粥,端给柯卫卿。

「将军,您先吃吧。」

「谢谢。」

要是平时,柯卫卿肯定会和红琉说不少话,聊聊家常,但因爲昨日的事,他不好意思开口,默默地把粥吹凉,一口一口地吃著。

乌黑的头发,只是用一条蓝布带束在脑後,那泼墨般的发色,在这荒凉的景色下,竟也是十分华丽。

红琉出神地望著柯卫卿低垂的脸庞,那红润的唇、灵动的乌眸、俊挺的鼻……无论什麽时候,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那麽漂亮,令人怦然心动……。

难怪穆仁亲王会喜欢柯卫卿了,自己何尝不是对将军有著非分之想,只是……他配不上将军,穆仁亲王与将军倒是挺相称的,两个人都是这样俊美,又才华横溢……。

「琉儿。」

「什麽……?」红琉呆呆地问,无法收回凝视的视綫。

「粥快烧糊了!」

「啊呀!是呢!真糟糕!」红琉这才发现,锅里的粥都烧干了,焦味正往外冒呢!

「你这孩子。」柯卫卿不由笑了,帮他往锅里加了水,「在想什麽呢?」

「没什麽,我、我只是在担心您。」红琉低著头,脸红地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再倒下了。」柯卫卿放下粥碗,坚定地说。这时,永麟来了。

「你已经能下床了?」和红琉一样,对于柯卫卿的出现,永麟也是一脸的意外。

「是。」柯卫卿解释说,「我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现在没事了。」

「真的吗?」永麟似乎认爲柯卫卿是在假装没事,而一直盯著他看。

「当然,你忘了,」柯卫卿说道,「我是学过医的。」

「啊。对了,小不点,你是太医院的学徒。」永麟笑了起来,「我当真是忘了,失敬呀!」

「那我们今天可以啓程了吗?」柯卫卿放下粥碗,问道。

「可以。」永麟看了看天空,「这几天都不会有风暴了,往北边一直走的话,不出十日,我们就会赶到绿洲的。」

「那我去收拾一下行李。」柯卫卿站了起来。

「我去,你坐著休息,那个帐篷可不好拆。」永麟立即说道,赶在柯卫卿前面,去收拾行囊了。

『亲王殿下对柯将军不是一般的好啊。』红琉暗暗感叹道。原先,见永麟无微不至地照顾著柯卫卿,还以爲他只是关心著柯卫卿手里的兵符罢了,现在才发觉,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当柯卫卿晕倒,滚下沙丘时,也是永麟奋不顾身扑下去,救了他。自己怎麽这样迟钝,现在才看出来呢。

红琉搔搔头发,叹著气,将粥分给其他人後,就忙著去牵骆驼,整理行李了。

呼呼!

就像用永麟预计的那样,到了第九日的傍晚,他们抵达了位于沙漠北方的绿洲。这原来是天霁的国土,自从被煌夜吞幷後,就成了大燕的边境。

柯卫卿是第一次来到绿洲,让他惊讶的是,这里耸立著一座极高的,覆盖著皑皑冰雪的山。

现在正是积雪融化的季节,一条条闪光的溪流通过山谷间的罅隙,流淌到沙漠的低处,隐匿在沙子和粘土里,形成了地下河,也滋养了沙漠里的花草树木。

柯卫卿记得很久以前,煌夜就和他说过沙漠绿洲的情况,却不知是这样一幅波澜壮阔的景象,尤其站在山巅,眺望整片山谷时,这里仿佛孕育著夕阳似的,到处是深金色的光芒,美不胜收。

虽然嘶吼的沙尘暴,依旧会刮得人站不住脚,但是他们显然已经到了一处足够安全的场所。

从略显陡峭的山坡牵著骆驼下去,又穿过长满沙荆的大片密林,绿地逐渐稀疏,看得出有马匹踩踏过的痕迹。

「要休息一会儿吗?」永麟拿出水囊,给柯卫卿解渴。

「谢谢。」柯卫卿仰头喝了几口,然後说道,「应该快到了吧?」

「嗯。」永麟点头说,「我们搬了好几处地方,才找到这儿。你知道,煌夜喜欢在边境设下重重关卡。」

「嗯。」柯卫卿当然知道,这些边塞驻军,都是煌夜与他一同安排的,他的兵符也可以调遣他们。

讽刺的是,原来柯卫卿只是想好好保护大燕的国土,现在却成了他反叛的工具。

「怎麽了?」永麟看著柯卫卿低垂著眼帘,问道,「你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柯卫卿说著放下水囊。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很快,星星点点的火把连成一片。

「戒备!」柯卫卿立即说道,握紧了腰间的象牙剑柄,不知对方是什麽人,但人数不少。

「等等!」永麟突然抬手示意,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啁啁!」的尖利鹰鸣!

「是自己人!」神色十分紧张的红琉,惊喜地嚷道。

果然,那些穿著青色铠甲的骑兵直朝他们奔了过来,与大燕的黑色铁甲完全不同。

「殿下,是殿下回来了!」爲首的男子年纪很轻,大约二十岁,容貌清秀,然而两道浓眉,增添了他的英武之气,身材也是相当魁梧。

「甘龙。」永麟出掌,一击那人厚实的肩头,高兴地说,「原来是你!」

「嘿嘿!」甘龙爽朗地一笑,越过永麟,看到後面一个长相俊美、身材修长的布衣青年,不由楞住了,问道,「这位是……?」

「就是你一直念叨著,想要见的族长大人呀!」永麟让开了路,笑著说,「还不赶快拜见他。」

「族、族长在上!请受甘龙一拜!」甘龙十分激动,大跨步上前,抱拳下跪,声音竟然还有些发抖。他早就听说柯卫卿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如今相见,更有一种亲切之感,同爲巫雀

族人,又同是武将,甘龙真恨不得立刻与柯卫卿一同上战场,以表示自己的勇气和忠心!

「请起吧,甘将领。」对于好似黑熊一样的壮汉,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行爲,柯卫卿有些惊讶,但也微微笑了。这是他见到的,除红琉之外的第二个男性族人。

「请叫在下甘龙吧,族长大人。」甘龙仰头说道,面孔因爲兴奋而涨红著。

「是,甘龙,不过,你也别叫我大人。」柯卫卿这样说道,扶甘龙起来。

「好!」甘龙爽快地应道,这时,他又看到站在骆驼旁边的红琉,眼里顿时闪出激动的光芒,「琉儿!你也回来了!」

「这是当然的吧。」红琉说,「我会一直跟著柯将军的。」

「我很担心你。」甘龙说道。

「有什麽可担心的,我的功夫不比你的差!」

「我……」甘龙神色不安,还想要说什麽,但是红琉转过头,不理他。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回营地去吧。」永麟插话道。

「好。」柯卫卿点点头,他终于就要看到巫雀族的军队了,到底是何面目?

于是,这二十多人的队伍,沿著一条沙土丘陵一直前行,当绿洲渐渐後退,脚下又变成乾涸

沙地的时候,一座规模庞大,设有了望台及马场的营地,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本王耗时一年,用尽了王府的财力、人力,建造的营地,你看怎麽样?」永麟说道,深情地注视著柯卫卿。

「是很好。可是,我还是不喜欢战争。」柯卫卿轻叹一声,「我不想看到有人死。」

「卫卿,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永麟沉吟著说,「但我相信,有你在,就会大大减少牺牲的数量,不是麽?」

「嗯……」柯卫卿无法否认这一点。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也许永麟是一个足智多谋的领导者,却不是一个会打仗的将军,如果想要大大减少族人的牺牲,柯卫卿就必须自己当这个将军。

即使心里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在他答应永麟当这个叛军统领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

十日後,巫雀族正式决定起兵造反,以「匡扶正义」「血债血偿」爲口号,把战矛指向了大燕的军队。

「苍天在上,佑我子民!大燕豺狼,噬我儿女!血债血偿,灭却大燕,盛我巫雀!」

柯卫卿坐在营帐里,听著士兵们情绪激昂的战歌,心潮起伏。他腹中的孩儿已有两个月了,如今不用切脉,就能感觉到生命在孕育。

只是,腹部还没有太大的变化,柯卫卿知道,再过一个月,就会变得明显起来,不过,他会多穿衣服,竭力掩饰的。

他的孩子,也是巫雀族的後代。以前,大燕皇帝杀了他的父母,如今他要去报仇,往後,会不会是他的孩子,受到大燕的杀戮呢?

这些仇恨就像是一个圆圈,冤冤相报,永远不会有一个尽头,徒增流血牺牲罢了。

突然的,他有些了解董无秋的心情了,这世上的纷争太多,尤其在宫里,爱一个人是那麽艰难,所以他只身离开了,却不知道他留下的孩子,掀起了一番新的腥风血雨……。

「卫卿,你在想什麽?」永麟进来,见柯卫卿在发呆,就微笑著问道。

「明天出兵的事。」柯卫卿说,将手从下腹拿开,去拿水杯。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这麽快就出兵了。」永麟说,注视著柯卫卿。

「因爲我了解煌夜。」在这里,柯卫卿不再称呼他爲皇上,而是直呼他的名字,「如果我不先出兵,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首战告捷!」永麟信心十足地说,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76

「啓禀皇上,巫雀军已经攻下南陵城了!」暂代兵部尚书一职的刘辂,在朝堂上跪奏道。

「什麽?」犹如一声尖啸穿透耳朵,有那麽一瞬间,煌夜以爲是自己听错了。

「逆贼柯卫卿,十分熟悉南陵城的地势以及我军的布防,他不但抢先截断了我们的物资,且趁夜偷袭,令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刘辂企图解释,爲何会战败的原因。

「住口!」煌夜的铁拳愤怒地砸向御案,那鶏血石扳指应声碎成两爿,群臣惶恐,纷纷下跪磕头!

「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万死?万死有什麽用?!」煌夜怒斥道,「张虎子的军队呢?八万的人马,爲什麽不支援南陵?」

「皇上。」向来敢于直言的刘辂,此刻也嗫喏起来,「这……张将军在北河一役中负伤,由周副将代爲领兵,他资历尚浅,不如张将军勇猛……仍受困于北境的战局中,未来得及……渡河增援。」

「混帐!此事爲何不及早禀报?」煌夜大声斥责道。竟然叫一个副将统领大军?!

「臣、臣以爲张将军虽然负伤,但仍在军营,他们兴许能突出重围,反败爲胜……」刘辂当时确实抱著一丝侥幸,张虎子的肩膀受了箭伤,但幷不严重,才没有将这紧急军情禀报上去,现在看来,是他太过大意了!

「来人!拖下去!廷杖四十!」煌夜指著刘辂大喝道。立刻有两个侍卫上来,将面无血色的刘辂拖了下去。

武将们不敢替刘辂求情,倒是宰相贾鹏上前,求皇上饶了刘辂。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刘将军也只是一时疏忽,还请皇上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因爲这四十廷杖下来,不死也残废。

「朕没有罚他廷杖一百,就已经是轻饶了。」煌夜冷冷地盯著贾鹏,说道,「你身爲宰相,统领百官,却不知兵部延误军情,实属玩忽职守,朕还没有治你的罪,你倒先卖起人情来了。」

「罪臣不敢!罪臣该死!」

贾鹏慌忙下跪。他确实是想爲自己捞些好处,拉拢刘大将军,爲自己树立威望。因爲在过去,皇上把万千宠信都集于柯卫卿一人身上,让他毫无施展拳脚的机会。

而且他这麽做,也是爲了皇上的江山考虑,幷没有不忠的地方。

「臣也是想爲皇上分忧,才……」

「够了!」煌夜冷厉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巫雀军现有多少兵马,你如实报来,不得再有隐瞒!」

「臣遵旨!皇上,巫雀军约有三十余万,分爲水军十二万,陆军十八万馀,总共五十六营……。」贾鹏越说越轻,他是主张报喜不报忧的,好讨得皇帝的欢喜,可眼下,显然是纸包不住火了。

这麽惊人的数目,不由让煌夜的脸色一变,其他臣子也纷纷倒抽一口气,面面相觑。记得巫雀刚起兵时,不过是两万馀人啊!

「这可是准确的?」煌夜深深蹙眉,再次问道。

「千真万确!臣不敢有所欺瞒,」贾鹏冷汗涔涔地说,「陛下,臣以爲,可以调遣西部边境的四十万大军,前去讨伐叛党。」

「西部边陲,是驻守重地,边境一破,就会内忧外患,真正的灭顶之灾了。」煌夜极快地说,「边境的军队动不得,朕会亲征,亲自了结此事。」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贾鹏连忙劝道,「眼下,只有皇城的三十万兵马是可以调遣的,但是此军一动,皇城势必防卫空虚,万一有人趁机闹事,这皇宫的安危,可就……」

「对啊,皇上,宰相大人言之有理!」其他官员也急忙上奏道,「这皇城大军一动,百姓必定慌乱,到时事态扩大,不等巫雀军到,就先内乱了呀!」

「你们不必说了,朕主意已定。况且朕又没说,三十万兵马全部用上,留待二十万军马依旧驻守皇城,朕十万人足矣。」煌夜平静又执著地说道。

「可是皇上,叛军可是有三十多万人啊!」

「那又如何?他的军队里面,有几个是真正的巫雀人?」煌夜冷声说道,「既然兵符是朕给出去的,就该由朕亲手拿回来!」

「……谁能想到柯卫卿会叛变呢?」有人小声地抱不平道,「这不是和赵国维一样麽?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人还想说什麽,却因爲触及到皇帝寒冷如冰的目光,而吓得噤了声,膝盖都软了,扑通一声跪下了。

「退朝!」煌夜突然宣道,转身离开了巍峨的大殿。

「皇上……!」贾鹏还想要劝阻皇帝,但已不见煌夜的身影,只得下跪磕头,口中喊道,「臣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退朝!」李德意尖细高亢的声音,在宏伟的殿柱之间回荡著。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177

※※※

夜深了,御书房内依然是烛火通明,煌夜正与几位将军研究进兵的路綫,巫雀军有柯卫卿做统领,大燕的关卡、要塞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能够轻松攻下。

「今日务必要定下战略,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煌夜说。那麽冷静的样子,让人无法相信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多麽大的煎熬与痛苦。

自从柯卫卿起兵谋反後,煌夜也就像变了一个人,既不早朝,也不批阅奏章,只顾躲在御书房里饮酒,而且喝的都是辛辣的百年老酒。

这一小碗酒就能放倒几个壮汉,何况煌夜是直接拿著罎子灌的,後妃和官员们都很担心他的身体,北斗才去劝了一次,就因爲触及了龙鳞,被煌夜丢进了大牢。

这之後,就没人敢再打扰煌夜的酒兴了。而不论是在清晨,还是深夜,御书房里都能听到器皿摔碎的巨响,让人心惊肉跳,惶惶不安!

就在大家对煌夜束手无策时,锦燕宫里传出一个天大的喜讯,兰贵妃有了身孕,她终于怀上龙种了。

在百官的引颈期盼下,烁兰盛装打扮,去劝皇上。无论如何,煌夜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吧。

然而,在烁兰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悲悲切切的哭诉之後,这頽然倒在御书房角落里的

皇帝,只是冷冷地望著她,沙哑地说,『你要真是他,该多好,可惜你不是……』

这话是什麽意思?烁兰气得脸都白了。她不否认,自己是耍了一些手段,才能怀上龙胎的。

就在柯卫卿被永麟带走後没多久,煌夜也大醉过一次,烁兰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大胆地跑到甘泉宫里,披上柯卫卿的衣服,去诱惑皇上……。

『好了,你下去吧,安心养胎。』没多久,煌夜就下了逐客令。

兰贵妃是哭哭啼啼地离开御书房的,百官们就又愁眉深锁了,这下,该怎麽办呀?

以往,若有什麽难事,都是由柯卫卿出面,去向皇上交代,而且总能得到满意的答覆。可如今「柯卫卿」这三个字,是提都不能提起的死罪!

就在官员们诚惶诚恐、一筹莫展的时候,煌夜突然恢复了早朝,而且还加了晚朝,日以继夜地批阅奏摺,那些酒罎子全都被太监搬出了御书房,取代的是更多的奏摺和书籍。

从那以後,不论多晚,御书房的灯就都是亮著的了。幷且不论何时,煌夜都会召见他的臣子,商议国事和战事。

「皇上,据探子回报,此次大战,巫雀军将兵分四路,南军、北军,由总兵柯卫卿统领,主攻离河,而另外两路爲游击兵,由红琉统辖,目的是截断我军的补给,形成包抄的形式。」

一位新进提拔的年轻将领,在木板地图上比划著说,神色严肃。

「如此看来,我们确实是四面受敌,不容乐观。」煌夜皱眉说,黑眸如同烧红的炭火,紧紧盯著地图模型。

「这有什麽?!」另一个满脸胡须的大将军,粗声粗气地道,「管它什麽鸟军、巫军!来多少人,我都照样给他打回去!他分四路,我们也分四路,皇上,别想了,就这麽下令吧!」

「是啊,皇上。」在场的将领纷纷赞同道,「巫雀军狡猾至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应当分开四路军队,逐一迎战,予以痛击!」

「当然,在人马方面,可能离河要多一万人,毕竟会对上柯卫卿的军队……」已经有人在著手兵马的具体分配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朕另有打算。」煌夜平静地说,「柯卫卿,他太了解你们了,每次都能看出你们的弱点,戳中你们的软肋,所以分兵迎战,不会取胜。」

「那皇上,您的意思是……?」因爲煌夜说的是实话,衆将军汗顔,讷讷问道。

「所有兵力集中一处,痛击他们的分路军队,逐个消灭!他们的军队分得太散,想要支援哪一个,时间上都不容易。」

「皇上,虽然这样,我们能胜利,可是柯卫卿——他不会坐在那里,等著我们跑过去打啊!万一被他知道我们的策略,反而派兵前後包抄,那我们……」

「所以我们要演戏。」煌夜冷冷地说,注视著衆人。

「演戏?」

「我们要僞装成四路,实则是一路军队,目的相同,发兵奇袭,打他个措手不及!」煌夜沉吟著,「兵计,就是诡计,要打胜仗,就要不择手段。」

「皇上英明!」胡须大汉恍然大悟,情绪激昂地说,「就让末将当这先头军的统帅,爲皇上及大燕血战叛军,死不足惜!」

「不。」煌夜笔直地注视著他,那好似鬼魅一般的,黑暗残酷的眼眸,逐一扫视过衆人,

「朕要亲自领军!那个人……你们谁也不准碰!朕要活捉他,然後,朕要让他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是……!臣等遵旨!」感觉到了煌夜那森冷的怒气,将军们都不寒而栗,跪地接旨。

在醉生梦死的日日夜夜里,煌夜想著无数个藉口和谎言,想让自己相信,柯卫卿的叛变是被迫的,永麟才是万恶之首,是真正的主使!

然而一场场的胜利,那些熟悉的调兵遣将的方法,和青允汇报的,柯卫卿在战场上的「英勇姿态」,都让煌夜看清楚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柯卫卿是真心在帮助永麟篡位的,他就是叛军的统领,没有什麽逼迫,也没有什麽藉口!

都说人心难测,尤其在宫中,往往最亲密的人,就是最意想不到的敌人!

小时候,煌夜差点被rǔ母毒害,还以爲早就学懂了宫闱的生存法则,可如今,他却被最信任的两个人一同叛变了,这种痛、这种恨,不是光杀了他们,就能消解的。

原来被心爱的人所伤,会是这样绝望,连呼吸都变得像在喝毒药一样,苦不堪言,心里更是万念俱灰!

有那麽一瞬间,煌夜真想抛弃一切,什麽天下、什麽皇位,这些东西只令他痛苦,在他醉意朦胧的眼里,有的只是柯卫卿那纯真的笑脸,从小到大,他的眼睛都是那样的清澄,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而那双眼眸里,又始终倒映著自己的影子,是那麽敬仰他,信赖他,煌夜想要他自始至终地看著自己,却不小心把心也给了出去!

煌夜已经不记得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真心实意地喜欢上柯卫卿的。总是坏心眼地欺负著他,别扭地表达著自己的爱意。而柯卫卿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成长,对煌夜来说,都如同珍宝一样,深藏在心底,成爲这浩瀚宫殿中,唯一值得珍藏的宝贝。

煌夜相信,即使全天下人负他,柯卫卿都不会,因爲柯卫卿从头到脚,从小到大,都是属?他的,当然连心也是。

煌夜对以前的自负感到可笑,身爲帝王,不但无法得到最想要的东西,却还一厢情愿的认爲自己曾经拥有过「爱」。

这是多麽的痴心妄想,既然身爲帝王,他就不应该期待著爱!

军事会议结束之後,天都已经亮了,煌夜独自坐在御案前,沉思著什麽。李德意偷偷瞅著皇上,身後是做了不知几遍的膳食,皇上虽然不喝酒了,但是吃饭也不准时了。

昨个晚上,就什麽都没吃呢。眼见这人都消瘦一圈了,看著揪心呀。李德意曾经去大牢,向北斗求教,问有什麽补药,可以替皇上好好补身子?

可是北斗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神仙下凡,都救不了这个急!

李德意只能唉声叹气,不停地想著法子,让御膳房做出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来,还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皇上,该用膳了。

现在,见时候不早了,他赶紧进去,劝皇上用膳,「皇上,今日的早膳,是江北一带进贡的甜糯米粥,加了薏仁、红枣、莲子……」

「拿来吧。」不等李德意说完,煌夜就道。

「是!」李德意赶紧布下膳桌。心想,这算是一个好兆头吧,却不知一场血雨腥风就要到来了。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78

※※※

进入九月以後,天气不见有一丝凉爽,反而更加酷热。

烈日当空,黄土官道就像一个大烤炉似的,上万的车马军队全都无精打采,慢吞吞地前行。

柯卫卿身著薄羊皮革的长袍,外面是青铜甲衣,弓箭及佩剑全都背著,全副武装,加上烈日炎炎,大地如蒸,让他有了轻微中暑的症状。

可是,他不能像其他士兵那样,光著膀子,散去热气,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需要宽松的披

风来遮掩。

有时候情势危急,他会忘记自己怀有身孕一事,与敌将展开激战,直到腹中胎儿突然一动,顿时惊得他飈出一头冷汗!

战後心有馀悸的想,万一那一刀砍中了自己怎麽办?若是伤到了孩子,他也不想活了!

可是柯卫卿却不能退却,全部的人,都把获胜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自从他爲了保巫雀族不被杀戮,而动用了兵符,调集了更多的兵马,也就背负上更多的人命。

而正如柯卫卿早前预计的那样,煌夜在得知先帝屠杀巫雀族一事後,幷没有表示出同情或忏悔,反而是要效仿先帝,扑杀漏网的巫雀族人。

这个消息是红琉冒死带回来的,幷且庆幸柯卫卿出兵神速,要不然,他们还未复仇,就先给剿灭了。

听到煌夜这样的圣旨,柯卫卿说不心寒是假的,他以爲煌夜会和先帝有所不同,但是,事实

证明皇帝就是皇帝,他们君临天下,心里有的只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只要一想到这个,柯卫卿的心里就尖锐地一痛,难以喘过气,他将视綫投向路旁焦涸的田地,借此转移心思。

这里,高粱还不及一人高,玉米稀稀落落的,完全没有长成,只有杂草在田垄间茂盛生长著,以往这里会是色彩斑斓、丰收在望的景色,如今看到的,却是满目荒凉!

战争与天灾,使得百姓纷纷逃离了官道,柯卫卿无比内疚,深深叹了口气。

「噅噅!」

赤影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极度不适,嘶鸣著,停在了路边,永麟见状便挥鞭赶了上来。

「怎麽了?卫卿。」永麟担心地问,「又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觉得……」柯卫卿还是望著田地,眼里满是愧疚之情。

「没事的。卫卿,等我们夺得天下,百姓们的日子会好过的。」永麟有些明白了,安慰道,「巫雀族也一样。」

柯卫卿看了永麟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死人不会复生。」

「战争死人是不可避免的。」永麟凝视著柯卫卿道,「你太善良了,而且因爲你,有多少人活下来了啊。」

柯卫卿救了巫雀军五千多条人命,这是事实。而且由他带兵打仗,总是将损失降到最低,也从未抛弃过一个伤兵,十分重视人命。

「要是没有你,巫雀村那些孩子,就都死了。」永麟又说道,「煌夜可不是什麽仁君啊。」

「嗯,我知道。」柯卫卿黯然地说,牵动繮绳,重新上路。

「所以,我们要一直赢到最後,建立起能够容下巫雀族的国度。」永麟骑著马走在柯卫卿的身旁,坚定地说,「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上的。」

柯卫卿想要说什麽,却因爲突然的激烈胎动,而脸色一白,额头沁出汗珠。

「你没事吧?」永麟著急地问。比起战事,他更担心柯卫卿的身体,柯卫卿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几乎是日夜不得休息。

照理说,作爲武将,柯卫卿早该看惯了血,可是当他们鞭打俘虏,以获取情报时,柯卫卿站在一旁,竟然吐了起来,还命令他们停手,不得私自用刑,最後,他们只能把俘虏关押起

来,幷没有派上太大的用处。

而柯卫卿的食量也很少,虽然看得出他是努力进食,但最後还是以呕吐收场,人是越发地瘦了。

永麟有想请大夫,沿途经过好几个大城镇,但是都被柯卫卿以自己懂医术爲由,拒绝了。

红琉说,巫雀族的人本来体质就偏弱,可能是不停打仗,将军太过疲乏所致,让永麟不用太担心。

可是,永麟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是细看柯卫卿,又瞧不出什麽名堂。

「晓谕全军,十里後就是村子了,进村休息片刻,再行赶路。」永麟回头,对跟随在後边的传令兵说道。

「爲何要休息?」柯卫卿问道,他们走了还不到半天呢。

「你看起来太累。」永麟轻声说,「这样会影响士气的,还是休息一下好。」

柯卫卿咬了咬嘴唇,「我只是太热了,继续走吧,不能影响行军,红琉他们已经赶在前面了,说不定就会碰上大燕军队,我们得去支援他。」

「他们分了四路军,天南地北的,人数又没有我们的多,你就别担心了。」永麟坚持道,

「你是主帅,你要是倒下了,那还了得!」

「可我……!」柯卫卿还想说什麽,耳朵里突然一声尖啸,眼前一花,就差点晕倒!

「卫卿!」永麟赶紧伸出手,抱住似乎要掉下马背的柯卫卿。

「别碰我!」柯卫卿却一个激灵,打开了永麟的手!而後又一楞,讷讷地说,「对不起……我是有些累了,还是进村休息吧。」

「卫卿……?」

永麟的手背都被打红了,柯卫卿这样戒备的姿态,让他心底的疑虑更加深了。

他到底是怎麽了?永麟暗下决定,在大战来临前,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179

这是一个约有三百户人家、一千馀人口的村子,名爲「大周村」。

这里离开水陆枢纽离河仅六百里,红琉所率领的游击军,已经直奔那儿,打算沿岸设下埋伏,时刻准备突袭。

还有一万人的水军,也是由北向南顺河而下,会接应柯卫卿率领的军队,所以他们不能耽搁太久。无奈的是,他现在的体力和耐力都大不如前,炽热的阳光、激烈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的气力。

进入村子的大门後,那一片树荫,让柯卫卿长长地吐了口气,环顾四周,尽管有著宽敞的路面,和琳琅的商铺店面,却行人寥寥。只有几个老人家,见到巫雀军,不逃也不躲,依旧坐在自家门槛上。

「我们去那边吧。」永麟想要找一间宽敞洁净的房子给柯卫卿住,可是走了大半条街,看到的都是人去楼空。

村子後面有一座门前立著古榕树的寺庙,一眼便知是村里头最大的建筑,而且有著宽敞的前厅後院,也很乾净,永麟安排好护军之後,就带著柯卫卿住进寺庙里。

小和尚跑了,只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和尚,圆脸盘,白色长须,穿著红色袈裟。他看到一身戎装的柯卫卿和永麟,就躬身合掌,喃喃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

永麟只是笑了笑,作揖回礼後,问道,「敢问方丈,可懂医术?」

「老衲略懂一些,可是这位施主抱恙?」老和尚毫不含糊地问。光看柯卫卿的脸色,就知道他有病在身了。

「不,我没事!」柯卫卿皱起眉头,不悦地说,「永麟,你这是做什麽?」

「方丈都看出你身体欠安,你就赶快进屋,让他把脉吧。」永麟硬是拖著柯卫卿的手臂,将他拉进一间客房里。

这间厢房是给敬香的客人住的,打扫得一尘不染,楠木桌上还摆著一盘石竹花。

「永麟!我真的没事!」柯卫卿使劲地挣脱,大声说道,「就算不舒服,我也会自己诊断!不用别人……」

「医者不能自医。」永麟更是坚持道,「你现在需要帮助。」

「我都说了我没事!只是有点疲倦而已,你别妨碍我们行军!」柯卫卿顽固地说,脸色难看得很,甚至想要从房里冲出去。

老和尚爲难地看著他们二人,一个虽然面色不佳,但不减俊伟风姿,另一个即使风尘仆仆,却仍旧贵气逼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叛军。

「对不起了,卫卿。」永麟突然一个箭步,拦住了柯卫卿,手指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柯卫卿来不及防备,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困难,「永……!」

「小不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永麟温柔地说,然後打横抱起柯卫卿,走向了挂著青纱帐的床铺。

让柯卫卿躺好,盖上被褥之後,永麟才让老和尚上前把脉。

「他刚才在马背上差点晕倒,可是受了内伤?」永麟忧心忡忡地问,望著老和尚的脸。

「施主莫急,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定当尽力诊治。」老和尚说,伸出枯槁苍老的手,搭上柯卫卿放在被面上的右手腕,仔细诊断。

柯卫卿的手指微微蜷曲著,眉头也是微微拧起。他的双目泛红,瞪著站在一旁的永麟,尔後,又吐纳著一口气息,努力运气,试图冲破被点的穴位。

「怎麽样?」也许是注意到柯卫卿的抵抗,永麟略显急躁地问。

「这个……?!」老和尚起先还泰然自若,但很快就睁大眼睛,很是惊讶地往柯卫卿的脸上、身上瞧著,继而又压紧了腕脉。

「到底如何?他伤得很重?」永麟十分紧张道。

「这、这个,老衲也……」老和尚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神情怪异的模样,就跟大白天见鬼似的,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究竟是怎麽了,你倒是快说呀!」永麟按捺不住了,大声催促道。

就在这时,柯卫卿终于运足了真气,冲破了穴位,手臂抬起,奋力击出一掌,竟然将老和尚打飞了出去!

哐!一声巨响,屏风被撞倒了!柯卫卿自己也倒了在了床沿上,气喘如牛,还哇的呕吐了出来!

「他、他……?」老和尚虽然一屁股跌坐在地,却还是一脸惶惑,直直盯著面色惨白的柯卫卿。

「卫卿!」永麟赶紧过去拍抚柯卫卿的背,帮他顺气,「你这是干什麽?」

「他、他这是有喜了啊!」老和尚突然大喊了出来,颤巍巍地指向柯卫卿,「这个是喜脉没错啊!」

「住口!」柯卫卿愤怒而又绝望地叫道。

「是喜脉啊!一强一弱,两条脉象,两条性命,绝不会有错的!」老和尚惊魂未定,叫嚷了起来,「可你是男人啊!莫非是妖孽?!」

「你住口!」这一次喊出口的,竟然是永麟。只见他的眉头深深皱拢著,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恐怖,就好像老和尚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两眼射出精光。

「出去!」永麟厉声警告道,「此事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可是,这有违yīn阳啊,是天降异象……!」老和尚更加惊惧了,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夺门而出。

永麟飞身追了出去,柯卫卿透过窗户,看到两人揪斗在一起的身影,惊慌地叫道,「住手!永麟!」

然而,老和尚的脖子很快被拧断,身子一斜,就软了下去。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80

永麟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就把老和尚的尸首丢进另一间空屋里,然後走回客房,把门闩上。

「——?!」柯卫卿双手撑在床上,想要起来,却发现手脚发抖,没有力气,刚才运用真气,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

「这件事不能给外人知道,会扰乱军心的。」永麟慢慢地靠近,居高临下地看著倒卧在床里,毫无反击之力,十分孱弱的柯卫卿。

「永麟……你别乱来,啊!」柯卫卿下意识地护住腹部,却被永麟一把扳住了手腕,骨头裂开似的疼!

「让我看看。」永麟不由分说的,用另一只手扯下了柯卫卿的腰带,青铜甲衣卸下之後,宽

敞的长袍也松开了,视綫往下,下腹部果然呈现出不自然的半弧曲綫!

「别碰我!这是军令!」柯卫卿眼里急出了泪,声音颤抖而又凄厉。

「军令?」永麟伸手向柯卫卿的腰间,将悬在那儿的兵符轻松地摘下,「谁的?」

「你……?」

「叫什麽?让我摸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永麟这麽说,眼睛不再离开那突起的腹部,表情里有著惊异,又含著愤怒,以及那无法压抑的疯狂嫉妒!

「别这样……!」柯卫卿拼命往床里退缩,却无法阻止永麟的手覆盖下来,压实他的腹部,吓得他不敢动弹。

「这是皇兄的孩子?」虽然是问话,却已经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爲他生孩子?」永麟的手指稍稍用力,按压下去。腹部微疼,柯卫卿喘起气来。

「这不是他的。」柯卫卿哽咽地说,「是我的孩子!」

「有什麽区别?你的,和他的?」永麟突然笑了起来,一把抓住柯卫卿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打算瞒我到什麽时候?你真的想生下这个孽种?!」

柯卫卿不愿作答,扭开头去。永麟却更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扣住他的後颈,粗暴地吻住他!

「呜……不!」强行突入的舌头,极爲暴力地舔吸著舌叶,从舌尖到唇瓣,无处不在疼痛。

「我早该这麽做了!」永麟以爲自己不介意柯卫卿曾经侍寝煌夜,可是看到他怀有身孕的模样,才发现自己早就无可忍耐了!

想要好好的珍惜柯卫卿,而一直强忍住欲望,想要等风平浪静之後,再享受幸福和美的日子。

很显然,柯卫卿幷没有领情,他情愿偷偷摸摸地怀著煌夜的孩子,也不愿面对真心付出,甚至不惜爲他造反的自己。

「不要!你做什麽?!」一双大手开始在颈项、xiōng膛,放肆地抚摸,柯卫卿浑身发抖,用尽力气反抗著,扭开脸,永麟就啃咬吮吸著他的脖子。

「真可怜啊,身爲大将军,因爲怀了胎,连推开我的力气都没了。」永麟脱去了柯卫卿厚重的肩甲,他粗暴的动作里,没有一丝怜悯。

「不要!」

咚。甲衣被扔在地上,这时,门外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应当是他们的争执,引起了骚动,永麟幷不打算理睬。

然而,砰砰砰!门被敲响了!

「来人……唔!」柯卫卿想要喊人,却被永麟捂住了嘴。

「什麽事?」永麟冷声问道。

「禀告将军!亲王大人,前方传来紧急军情!要请您们过目!」显然是火烧眉毛了,要不然传令兵绝不会冒然打断大人们的休息。

「知道了。」永麟停顿了一下後道,然後俯身,在柯卫卿耳边说,「不想孩子有事,就乖一点。」

「……!」柯卫卿咬著发白的嘴唇,算是屈服了。

可是永麟还是不放心,抽过了衣带,将柯卫卿的双手绑起,捆在床头。起身之後,看了看柯卫卿衣甲凌乱的样子,什麽话也没说,拿著兵符就出去了。

柯卫卿用力挣扎著手腕,听到外头的传令兵在问,「将军呢?」

永麟反手把门关上了,隐约传来他的说话声,「将军有伤在身,需要静养。」

「什麽?这怎麽办?」那人惊叹道。

「早上不还好好的。」也有人提出异议。

「将军把兵符交与我,从现在开始,大军听从我的指挥。」

「这……」

「好了,军情呢?快呈上来。」

「是!」

沉静了一会儿後,永麟的声音变得很低沉,「红琉被埋伏,这是怎麽回事?」应该是红琉的

军队比煌夜的军队先到达才对呀!

传令兵说了一些话,因爲太轻了,柯卫卿没能听见。

「走!立即赶去支援。」永麟当机立断,「还能将他们救回来!集合後再反攻!」

「遵命!」

永麟停留在门外,幷没有进来,只是说,「卫卿,你待在里面,我去去就回。」

然後他留下六千人,守在大周村里,幷嘱咐门前护卫不得打扰柯将军休息之後,就带著大军匆匆奔赴战场去了。

红琉爲何会遇险的?遭煌夜算计了吗?柯卫卿焦急万分,可他现在也陷入困境中,得先解救自己才行。

柯卫卿努力挣扎著,仰高头,用牙齿咬著手腕上捆得极牢的羊皮腰带,很快嘴唇流出血,满嘴的铁锈味。

「呜!」这让柯卫卿极想要呕吐,但胃里早就吐空了,一阵天昏地暗的干呕之後,浑身都汗

淋淋的。

手腕被勒得又红又肿,手指也开始发麻,不能再耽搁下去,等双手失去知觉,他就真的动不了了,于是柯卫卿又仰头,继续咬著绳结,舌头都给磨破了。

过了好一会儿,腰带才松开一些,柯卫卿不停地扭动手腕,终于挣脱了出来。

『要去拦著永麟!』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柯卫卿就想道。不知爲何,他总觉得永麟此次赶赴

战场,会落入圈套,就像红琉会遭遇埋伏那样。

他得从长计议,不能乱了阵脚,他手中掌握的,可是三十万条人命呢!

这些念头飞快地出现在柯卫卿的脑袋里,他收拢衣襟,才想下床,一阵尖锐的疼痛就从腹部蹿起,疼得他脸色瞬间灰白!这剧痛就好像有人拿著刀子剜著他的肉似的,豆大的汗珠滚下脸颊,呼吸变得极爲艰涩!

「……孩儿!」柯卫卿握紧了拳头,这种从未有过的腹部疼痛,让他陷入无比的恐慌之中,一手紧拽著床帐,想要起身,出去呼救,双脚却没有一点力气。

剧烈的疼痛一阵盖过一阵,让柯卫卿无法承受,直觉得天旋地转,噗咚摔倒在地,却依然努力护著腹部,直到陷入昏迷。

——待续

181-185

☆、(8鲜币)情倾宫闱 181

※※※

永麟率领十二万援军,攻下离河北面的宋城,水军也及时赶到,在外增援。大燕军队停止了

攻势,在河对岸暂时歇战。

但是红琉深入敌腹太深,永麟无法救他出来,尽管衆位副帅纷纷表示,有信心打败大燕,士气高涨,但是他们显然已经失去了渡河的先机,战局陷入胶著。

于是,他只是命令两位副将,各带五千人马,在河滩扎营,与大燕军隔岸相望,时刻戒备,而大军就退回宋城内驻守。

然而,就在两位副将带领一万士兵在河滩扎营的时候,大燕军队突然发动奇袭,六千精锐骑兵,气势汹汹地渡过河,像暴风一样冲向河滩上的巫雀军队,而且还投掷火吧,烧毁了大量营帐。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番砍杀、放火之後,毫不恋战,迅速退去,这时永麟还没来得及打开城门,派兵增援。

河滩上一片熊熊火海,死尸无数,漂浮在芦苇里,这幅惨像大大打击了士兵们的锐气,永麟打开城门,收拢残兵,一万人的队伍,不出一个时辰,竟只剩下三千多人。

煌夜带兵打仗,果然比他厉害。这下,永麟更加无法带城内的大军离开了,要是返回了大周村,这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将会再次被煌夜占去。

而他们想要渡河,就更加艰难了。

「要去接柯将军来吗?」有人问永麟。

「不必。」永麟摇头说道,「对方一共只有两万人马,另外三路军远在离河千里之外,是赶不来增援的。就算我们损失了七千,还有十一万人,绝对会赢!」

「可是万一军情有误……」说实在的,已经有人在怀疑大燕军队是否真的只有二万人,否则他们怎麽会这样镇定,还敢发兵突袭呢?

「不会的,我和柯将军前日已仔细研究了敌军的人数、动向。你们守住城门就好,别妄下定论,扰乱军心。」永麟说完,就下城楼布置军防了。

※※※

大燕兵营烛火辉煌,那恢弘的鹿皮营帐,不亚于一座堡垒。

一张铺著虎麅皮革,露出尖锐獠牙的龙椅,放在正中的位置。身著黑甲衣,鲜红披风的煌夜,霸气十足地坐在龙椅内,听著衆将领的回报。

「皇上,初战告捷,斩获不少。而且我军士气大涨,真是可喜可贺啊!」一将军抱拳,兴奋地说道。

和巫雀军交手不下百次,除了几回小胜,其馀都是战败,何曾这样扬眉吐气过?御驾亲征,果然是不同凡响的。

「是啊,皇上。不过……今日大战,怎麽不见敌军主帅?这其中是否有诈?」另一年轻的将领虽然也高兴,但仍有些忧心,他们之前就是小瞧了柯卫卿带兵打仗的本事,才屡战屡败的。

「难不成他们是想来个包抄?要是柯卫卿带人从东面突袭,与穆仁亲王的军队汇合,那样的话……」说著就有人黑了脸,若是被二、三十万大军包围,他们可就陷入苦战了啊。

「费瑛。」煌夜开口道。一个个子高挑,容貌英俊,兵甲整齐的年轻男子走上前,下跪应道,「末将在!」

「青允和青缶,可有混入宋城?」

「回皇上,按照您的指示,他们二人已经换上巫雀兵服,顺利入城了。」

「很好。」煌夜微微颔首。

「皇上,这是……?」其他人却不明就里,面面相觑。

费瑛是去年的武状元,一直在兵部任职,柯卫卿犯事之後,他就被提拔爲铁鹰骑士的新统领,青缶和青允全都听命于他。

这也是对兄弟俩的一个处罚,身爲情报探子,和柯卫卿走得如此之近,却没有洞察到他的逆反之心,所以煌夜一怒之下,撤掉了青允的统领一职。

幷让他们将功补过,去做一件大事,当然,这是九死一生的!

「巫雀的士兵,除去永麟重金招揽的游民,七成是大燕的将士。他们是出于无奈,听命于兵符,幷不想真的造反。」煌夜平静地说,「这次,朕这个皇帝,亲自率军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心中的动摇必定扩大,军心不稳,就是四十万大军,也必败!」

「是啊,这一次,敌军一定会大爲动摇!」费瑛激动地说道,「更何况青缶他们……」

「费瑛!准备好云梯、战车、板木以及船只。」煌夜打断了他,显然不想计划那麽早就公诸于衆,「明日亥时,出兵攻城!」

「末将遵旨!」

将领们离去之後,煌夜却在沉思,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柯卫卿这次没有出来迎战,身爲主帅,却躲起来了吗?

『哼,现在害怕已经来不及了吧。』煌夜冷冷地想,咬紧牙根,『哪怕是掘地三尺,朕也要挖你出来!让你知道背叛朕,会是什麽样的下场!』

——待续

作家的话:

大家端午节快乐哦^^

☆、(12鲜币)情倾宫闱 182

柯卫卿在黑暗中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像一只负荷过重的船,打著转地往下沉!

他努力地想要自己醒来,指尖微微跳动,然後,力气一点点的恢复,等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却是一片朦胧的灰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那是青色的地砖。

「唔……。」柯卫卿扶著依然昏沉沉的额头,调整了气息,再次睁开眼睛,看著倒地的屏风和扯乱的纱帐。

那剧烈的腹痛已经消失,柯卫卿很紧张地伸手摸向腹部,两手紧紧地抱著,似乎要感知什麽一样。直到那细微的胎动存在著,他才大大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饥饿和疲惫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身上的亵衣早就被汗水濡湿,透著一股难受的潮气,他站了起来,披好羊皮长袍,走到门口,吱嘎一声拉开了门。

「将军?」门外的年轻护卫见到他,显得有些惊讶。

「是什麽时辰了?」柯卫卿轻声问,脸色依然苍白。

「是未时了。」护卫说道,「将军您已经打坐完毕了吗?」

通过打坐、调息来恢复所受的内伤,最忌讳被人打断,所以护卫寸步不离地守在这儿,这是永麟临走前,特别交代的。

「嗯。」柯卫卿点了点头。太阳高悬著,知了叫个不停,树梢下没有一点影子,正是最热的时候。

「将军,您先回屋吧,我去给您弄点吃的。」护卫殷勤地说,「今天可热得紧呢。」

「嗯,不过请快一些。」柯卫卿现在饥肠辘辘,难以去追永麟。不过他们是午时到的这儿,也就是说,他只昏迷了一个时辰?

柯卫卿有点放心了,但爲何感觉自己昏迷很久似的?不论如何,一会儿骑上赤影,就能追上大军了,想到这里,柯卫卿转身回去屋内。

护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端来了热腾腾的面食、牛肉,还打来了清凉的井水,爲柯卫卿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裳。

「监军大人说了,让我在这里,好好伺候您。」护卫说著,把面碗放在柯卫卿面前,再摆上筷子,然後出去了。

柯卫卿真是饿坏了,他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很快就把面条吃个精光,幷喝了一大杯的水。

然後,换下了潮湿的亵衣、长衫,重新穿上乾爽的衣物,再套好甲衣。在扣紧腕部的护甲时,柯卫卿望著桌上那碗酱牛肉,突然惊醒似的,把护卫叫了进来。

「我打坐多久了?」酱牛肉这种东西,没有四、五个时辰,可是炖不出来的。

「这个……」护卫想了想,回答道,「到现在,刚好三天了。」

「什麽?!」柯卫卿大惊失色,「三天了?」

「是啊。」护卫觉得奇怪地问,「您不知道吗?」

「那、亲王大人呢?还没有回来?」

「没有。小的想前边正在打仗,亲王大人没那麽快回来吧。」

『糟了!』柯卫卿连忙奔到寺庙外,骑上了拴在在榕树下的赤影。

赤影看到久违的主人很高兴,快活地喷著鼻息。

「将军,请等一等!亲王大人吩咐过,让您留在这休息!」护卫连忙追了出来,喊叫道。

「传我的军令,所有人立刻拔营,前往离河接应亲王的队伍。」柯卫卿神色肃然道,「不,是跟在我後头,准备迎敌!」

「啊?是!」护军一听,脸色都变了,连忙跑去通知副领兵去了。

「驾!」柯卫卿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永麟不是没有那麽快回来,而是已经无法撤回了!

显然,他陷入了苦战,情势岌岌可危。柯卫卿更是焦急万分,在滚滚烟尘中,疾驰了出去。

※※※

在柯卫卿奔往离河支援时,永麟正与大燕军展开著殊死激战!

他们是在三天前正式交手的,大燕军队全部上阵,从四面同时发起猛攻,煌夜亲自指挥,带兵主攻东城门。

先锋的士兵们气势如虹翻过壕沟,再游过护城河。在满是木刺的陷阱里,快速地铺架木板,再冲到飞石如雨的城墙脚下,树起云梯。

巫雀军自然还以顔色。永麟下令全军火炮齐发,弓箭手投掷火箭,令壕沟里犹如炼狱一般,惨叫声震天!

大燕的死伤数以千计,可攻城战就是这样惨烈。虽然先锋士兵陷身火海当中,可大燕的士兵仍然在前仆後继,奋勇冲杀!

巫雀军的炮台,在连续发射以後,变得极热。再加上烈日高悬,竟然刚装上火药,就轰然爆炸,死伤了几十人!

炮台自毁,火箭已经抵挡不住汹涌的大燕军。永麟见状,不慌不乱,亲点了两千名死士,放下吊桥後,向城门外的巫雀军发起反攻!

煌夜很快发现前锋不少战士死在永麟脚下,便手持龙鸣剑,在枪林箭雨中催马冲上,显然是要擒贼先擒王了!

费瑛在内的四位将领,纷纷向煌夜靠拢,幷且将永麟围困起来,逐步逼近。这时,永麟一声口哨,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千兵马,以反包抄的形式,将煌夜的兵马团团包围,里外夹击,与煌夜对战。

永麟向来是以智取胜的,他以自己做诱饵,引诱煌夜上前应战。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相信煌夜不会按捺住,果然,煌夜性急地独自冲了过来,落入包围圈中。

于是,城墙上下更是战得不可开交!煌夜以一敌百,硬是将包围他的敌军,砍杀出一个缺口,但是很快就有新的士兵补上。永麟很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他是不会让煌夜轻易逃脱的!

上百架云梯不时被掀翻,士兵们大叫著摔落,惨不忍睹。有的士兵即使爬上了城墙,也很快被巫雀军前後夹击,血溅城墙!

就在战斗进入白热化,不分胜负时,费瑛朝天上射出两枚火箭,就像信号似的,城楼上突然骚动起来!

「我们不做叛军!」

「皇上万岁!大燕万岁!」

青允和青缶在混战中,突然丢掉武器,挥舞藏在衣袖中的大燕旗帜,振臂高呼!那些他们事先就收买的大燕士兵,也纷纷丢掉兵器,举手高喊投降。

士兵们一旦不听从兵符调遣,兵符也就成了无用之物。更何况,大燕皇帝就在面前,再怎麽说,这当叛军打赢了还好,要是打输了,可是株连九族,凌迟处死的罪啊!

大燕军趁乱抢登云梯,涌进城楼。这城楼上立刻就跟马蜂窝似的,乱作一团。有人投降,有人倒戈,砍杀身旁的士兵,简直是敌我难分了!

「——东城门保不住了!」

巫雀军在大喊,永麟却是杀红了眼。煌夜近在咫尺,只要杀了他,就可以夺得帝位,拥有一切了。

煌夜也是不畏包围,越逼越近。兄弟二人就像上辈子就结了仇一样,隔著人墙怒目而视!然而,永麟到底是被身旁的巫雀族副将给拉回了城门里。

——待续

☆、(15鲜币)情倾宫闱 183

『宋城守不住了,大人!请您快撤退!我们来掩护你!』那热血的巫雀族人,始终相信永麟是爲了帮他们复仇,才大义灭亲的。

数十支强箭袭来,那人立刻变得如同刺猬一般,鲜血淋漓,却也在断气前,挥刀砍断了吊桥的绳索,大燕军纷纷落入了沟壕。

趁这个当口,永麟与其馀人退回城内,杀尽反叛的军士,幷严守城门。但是一天一夜之後,城门还是被攻破了。

煌夜率领的铁骑,气势慑人、惊天动地的杀入进来!

而在这紧要关头,又不断有士兵倒戈向大燕军队,南城门随之陷落,宋城失去大半,八万兵马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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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麟带著仅剩的一万残兵,退出宋城,但是他不想把大燕兵引到大周村去,便转向了另外一条山道,来到一个土地贫瘠的荒山脚下。

几座废弃的草屋、茅屋,成爲他们最後的遮掩,幷与追赶上来的大燕军战个不可开交!

柯卫卿赶到时,巫雀军几乎已是九死一生了。他奋不顾身地冲破重围,闯进去,将永麟和所

剩不多的士兵,救了出来,又很快地整合军队,让这六千多人的军队重振旗鼓,也得以喘一口气。

大燕军一直在後追赶,柯卫卿调转马头,竟把军队带向一个毫无退路的地方——离河断崖。

想要获得头功,而追在最前头的费瑛,不禁想,这柯卫卿也不过如此,看来是慌不择路了!

便精神一振,挥鞭追上山崖去!

然而,那里的地势极爲险峻,加上连日乾旱无雨,沙石松动,反而让大燕军队陷入困境,只能小心翼翼地驱马前行,直到把巫雀军逼入断崖「死地」。

前无退路,後有追兵,这巫雀族是死定了!

然而,自知唯有背水一战的巫雀军,拼死抵抗了起来,顽强程度远远超过费瑛的预料,好像他们一个个都变成神勇奇兵似的,大燕军队反而受到打压,步步後退,优势不在,甚至尝到了失手的滋味。

煌夜赶到时,费瑛正难堪地撤兵下山,看到皇帝,便面有愧色的下跪请罪,说巫雀军统帅终于现身领兵了,此刻就在山崖上,与穆仁亲王在一起。

「置之死地而後生……卫卿,你还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煌夜知道柯卫卿在想什麽,既已落败,又有追兵,逃走也只是增加死伤,还不如决一死战,激发出士兵们的斗志,杀出一条血路,反而能得胜。

煌夜冷冷一笑,眼神极寒,随即扬鞭,策马飞奔上陡峭的山壁。速度之快,身旁的将军,竟然无一人能跟上。

煌夜登上崖顶时,看到永麟正与几个士兵厮杀,便眼神一凛,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过去,当的一声!永麟手中的长枪,被一下子劈成两截!

「皇兄!」永麟瞪著他。龙鸣剑削铁如泥,在这里,没有其它兵器可以阻挡。

「谁是你的皇兄?」煌夜冷冷嗤笑,「朕来取你这逆贼的首级!」

赫然挥起的龙鸣剑发出瑟瑟震音,就跟蛟龙嘶鸣似的,让在场的士兵无不胆战心惊。只见冰冷的白光一闪,剑尖便直刺向永麟的左xiōng!

这一剑是那样用力,以至柯卫卿飞扑过去,用虎啸剑格挡住时,半个身子都被震得发麻,若不是这两把剑出自同一工匠之手,想必早就被砍断了!

「你!」煌夜犀利的黑眸,在看清挡剑的人之後,立刻迸发出更激烈的火星,似要将柯卫卿碎尸万段!

「快走!」柯卫卿却顾不了那麽多,横剑阻挡煌夜的进攻,幷掩护永麟往後撤离。

「要走一起走!」永麟却举著断枪,横扫进来,打断了煌夜与柯卫卿的交手。

赤影爲帮助主人飞奔而来,加入战场。然而它又有些茫然,以往它会用铁蹄狠踹敌人,可是对于煌夜,它竟然不知所措。

「上马!」柯卫卿飞身跃上马背,试图将与煌夜激斗的永麟拖拽上来!

「休想!」然而,煌夜的龙鸣剑凌空一劈,就此中了永麟的左肩,鲜血猛地喷出!飞溅在柯卫卿的身上。

「你走!」永麟咬牙,反身用右手猛击马臀,赤影便仰头嘶鸣,往断崖疾驰,眼看就要坠落,那马儿却极爲敏捷地伸展铁蹄,往前一跃,在衆人极惊愕的视綫中,消失在断崖的另一侧。

其馀的巫雀军见主帅後退,便也仓促地撤退逃散,但被随後追上的煌夜俘虏了大半,只剩下一百馀人,侥幸逃脱了。

※※※

赤影毫不停歇、七兜八转,像山羊一样踩踏著崖壁小径,跑回了大路上,最後,回到了巫雀族的秘密营地。

「天啊!是族长!」

「快!是族长回来了!」

衆人看到一身是血,趴伏在马鞍上的柯卫卿,全都惊呆了,赶紧牵住繮绳,把他扶了下来。

「快,拿担架来!」柯卫卿的左臂亦被煌夜的剑气所伤,血流不止。

「不,我能自己走……」柯卫卿说道,但还是被村民搀扶著,回到木屋内。去到木屋内,立刻有人拿来綳带、清水,爲他疗伤。

「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的……会引来追兵的。」柯卫卿微喘著气说。他在马背上昏昏沉沉,心痛如绞,没注意到赤影带他来这儿了。

煌夜的眼里满是憎恨和厌恶,从没想过有一日,会在那双深深爱慕的眼睛里,看到那样的眼神,柯卫卿的心也碎了。

可是,这不正是他期望的吗?煌夜越是憎恨他,也就会将全部的仇恨倾泻在他一人身上。

「孩子,你就算不来,我们也打算要搬地方。」一个老妪皱著眉说,「最近几日,大燕兵一直在四处搜山,城里也贴著告示,说要寻找巫雀叛军的营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是麽?」柯卫卿深深蹙眉,这才发觉,木屋里已经放著好几个布包袱。煌夜是要斩草除根吗?

「族长,您回来的刚好,可以带我们走。」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少年兴奋地说,「带我们去打仗,我们不怕死。」

「我不会让你们死的。」柯卫卿望著满屋的老人和孩子,轻声说道,「外面不安全,你们哪里也别去,先留在这。」

「可是……」少年还想说什麽,外头就又响起一阵骚动,赤影在嘶鸣。

柯卫卿走出去,看见村口站著几十个巫雀士兵,但他们幷不是巫雀人,而是大燕人,虽然他们大部分人都倒戈向了煌夜,可是还有一些人,对柯卫卿是忠心耿耿的。

「将军!」爲首的男子满身血污,他从贴身的铠甲里,掏出纯金的兵虎符,跪下,举过头顶,交给柯卫卿。

「亲王大人事先交代,万一宋城被攻陷,就命我们带著兵符,避开大燕军队,来这找您。」

「这是……」柯卫卿双手接过兵符,手指抹去上头的血迹。有了兵符,就算离河战败,他还是可以东山再起,去别的地方集结军队……

毕竟,金虎符能调遣到的兵力,可是上百万的!

所以永麟才在紧要关头,将他送走!原来,永麟早已备好了後路,可是……!

柯卫卿望著那一双双惊魂未定、却仍旧带著期盼的眼睛,不由握紧了兵符,说道,「你们都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由我去做吧。」

柯卫卿让士兵们留在村子里,照顾老人和孩子,自己休整了一下後,收拾了一下行囊,离开了村子。

当他牵著赤影,走出村口的时候,一个六岁大的男孩一直送著他,不肯走。

「快回去吧,你的爷爷该担心了。」柯卫卿柔声说,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

「族长,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弟弟还是妹妹呢?」原来,在柯卫卿换甲衣时,男孩进来送饭,就撞见了。

作爲秘密,柯卫卿送给他一把小刀,可以用来雕刻木偶,也能保护家人。

「或许……什麽都不是吧。」柯卫卿轻声说,他已经没有什麽机会可以生下他了。

「您怎麽哭了,伤口还疼嘛?」对于突然落泪的族长,男孩担心极了。

「不,我没事。好孩子,快回去吧。」柯卫卿止住泪水,许诺般地说道,「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嗯!」男孩笑了笑,挥挥手,就跑回村里去了。

柯卫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便跨上马背,只身往宋城去了。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184

※※※

大战过後的宋城,到处是硝烟和死尸。煌夜下令,在城外掩埋尸首,工匠修补城墙,另外那些俘虏的士兵,但凡巫雀人,都被关押在特别的地下监牢里。

永麟、红琉、甘龙,还有其他数十个巫雀军将领,都被麻绳捆绑著,吊在城墙上方。

那些听说战争结束,陆陆续续回城的老百姓,聚集在城墙下面,看著、说著。但是大多数人都不敢抬头,瞧上方吊著的大活人。那些人都血淋淋的,满身是伤,十分吓人。

城楼上悬挂叛匪将领的消息,没多久就盛传开去,引来许多人观望。

虽然按照往例,大燕君主是会把战败的敌军将领,悬挂在城墙上示威,但那是尸首,不是活人,当今圣上会这麽做,恐怕是气坏了吧!

毕竟是被自己的亲弟弟,还有宠臣反咬了一口!

然而,柯卫卿很清楚煌夜在想什麽。他不是在示威,而是在要挟,他在用永麟、红琉等人的性命,逼迫他交出兵符,自投罗网。

他不出现,永麟他们就会被饿死、晒死,如果他出现了,永麟就可以活。但同时,他也失去了退路,毫无生还可能了。

柯卫卿轻叹一口气。永麟让他走,是希望他能再起兵,对抗煌夜。可是,这不是柯卫卿的愿望,人已经牺牲得够多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其实,这原本就是柯卫卿的计划,以他一人之命,换下其他人的性命。

柯卫卿披著灰色斗篷,独自踏上通往东城门的吊桥时,正好晨曦初透。

赤影被留在了城外的驿站内,没有必要让它一同赴死。

柯卫卿缓慢地走在苍凉的吊桥上,回忆著与煌夜初识的一切,心潮起伏。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被煌夜处死的下场,但是……无所谓了,他不能让族人被煌夜剿灭,也不能看著他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如果说,随著他死去,这一切仇恨都能消散的话,他的死,也是值得的……。

只是……可怜了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柯卫卿伸手,想要摸向腹部,但还是忍住了,沙哑地说,「孩儿,若有来世,我们再做父子吧。」

「什麽人?!站住!」才走过吊桥,就有士兵举枪厉声喝道。

柯卫卿停了下来,幷把斗篷帽子摘下,露出一张俊秀端正,又难掩憔悴的脸庞。

「啊?!你是……!」士兵大惊失色,柯卫卿的样子,早就贴满在宋城的通缉榜上,即使他从未见过柯将军本人,也立即认了出来。

通缉榜上说要抓活的,一旦俘获柯卫卿就赏金千两!士兵激动得手里的长枪也抖了起来。

「我是来自首的。」柯卫卿平静地说,然後,他越过显然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的侍卫,径直走向城楼。

永麟和红琉他们,一共二十多号人,全都悬在高空吊著,已经三天了,血腥之气引来不少乌鸦在盘旋。

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快来人啊!抓住他!他就是柯卫卿!」

忽然间,士兵像恍过神来似的大声叫喊,在空旷的广场上形成阵阵回音。

青铜城门缓缓打开,两列手持战戟、铜盾的精兵从里面冲出,将柯卫卿团团围住。

锋利的战戟刷地指向柯卫卿的左xiōng、後背等要害,似乎一早就在等待他,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把叛贼柯卫卿刺成血人!

皇榜上说,谁能最先拿下柯卫卿,谁就能享尽荣华富贵,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能先刺出这一枪,从此飞黄腾达,获得皇上嘉赏。

而面对这牵一发、就动全身的森冷杀意,柯卫卿不闪也不躲,面不改色,一直站在枪林的中间。直到城楼上方出现了一顶明黄色的华盖,他的眼睛才微微眨了一下。

那个人已经来了,既然来了就够了,柯卫卿心满意足,闭上眼睛等死。

然而,那声皇令幷没有立刻下达。这箭在弦上,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綳著,连风吹过枪尖都能擦出火星,叫人紧张得喘不过气!

煌夜站在晨光笼罩的巍峨城楼上,注视著下方。如今这城楼就是法场了,随时都会有人丧命。

微风吹著柯卫卿的乌发,等了许久之後,他困惑地仰起头,望著上方。因爲逆光,他无法看清皇上的面庞,但那颀长伟岸的身影,如同铜雕一般的静静伫立著……。

久久的「对视」之後,柯卫卿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个动作引起不小骚动,士兵们差点就刺穿柯卫卿的xiōng膛了!

「皇上?这……?」

见皇帝仍然没有动静,李德意上前想要询问圣意,又猛地噤了声!因爲他看见煌夜一手扶著城墙,却将那坚硬如铁的砖头,捏碎了一大块,石粉纷纷掉落下来,犹如白霜覆盖地面。

煌夜的心里头,燃烧著多麽大的怒火,不用问也知道了。

李德意爲柯卫卿感到惋惜,一个多好的人啊,可惜做了叛军,死罪难逃,任何人都救不了他。

「全都退下。」突然,煌夜毫无预兆地开口了,面色yīn冷。

「哎?」李德意一楞,在看到那冷厉的目光投射过来时,吓得浑身一凛,赶紧道:「奴才遵旨!」

「传皇上口谕,下面人等——全部退下!」李德意转过身,对城楼总兵说道。

身材魁梧的总兵一脸惊讶,但还是恭敬地磕头领旨,城楼下方很快就鸣锣收兵了,柯卫卿独自跪在空荡荡的广场上,没人理他。

李德意命人搬来黄色彩龙锻罩的宝座,煌夜端坐在宝座里,右手撑在扶手上,握成了拳头。

太阳升起来了,广场的石砖地逐渐发烫,秋老虎的威力,就要显现出来了。

『哼,想替他们死?没那麽容易!』煌夜咬牙切齿,愤恨地盯著柯卫卿,暗想道,『柯卫卿!朕绝不会轻饶了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正午,寂静一片的广场上,到处是刺目的阳光在闪烁。这白晃晃的光芒仿佛一个大火炉,毫不留情地炙烤著柯卫卿。就算偶尔有风吹来,也只是加重了热气,青石板都在冒烟。

柯卫卿的嗓子里,干得就要烧起来,火辣辣地疼。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又在阳光的炙烤下,变得又干又硬。

双腿关节则已经僵硬,疼得像有刺扎在里头,但是柯卫卿依旧咬牙跪著,任凭冷汗、热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也不跌倒。

他才跪了半日,就已经如此难受,无法想像吊在城楼上的人,该有多麽难捱?那麽长时间了,他们都没有动静,想必早已晒晕了过去。

柯卫卿更是心急如焚,可是,除非煌夜开口要他的命,他都不能动弹,他要把一切都还给煌夜,名誉、地位、性命,全部都……。

『煌夜,我有多爱你,就希望你……有多恨我。』

柯卫卿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是造反了,所以他从不奢望煌夜会原谅他。

『但是,只求您饶他们一死,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我的命,您随时可以拿去……』柯卫卿在心里不停想著,好像这样做能把心意传递给煌夜一样。

尔後,他那份见不得光的,爱恋著煌夜的心思,也可以随著死亡而永久的埋葬了。

可是——

『呜。』肚子里,另一个生命正在强烈地抗议著,柯卫卿感觉到了他的不满,泪水不觉落下。

原来他还有泪啊,当咸涩的泪珠滑入焦裂的唇瓣时,柯卫卿的心更痛了,全身都像遭受酷刑般痉挛。

——待续

☆、(20鲜币)情倾宫闱 185

柯卫卿的双手用力攥成了拳,阻止自己摔倒下去,氤氲的视綫望著自己微微摇晃的影子,就那样强硬支撑著。

「轰隆!」

闷热的天,转瞬就刮起大风,乌云铺天盖地袭来,雷声震得大地都颤抖。煌夜看了一眼天色,下令关闭城门。随著瓢泼大雨的降落,柯卫卿被「遗弃」在了外头。

「皇上,要传晚膳麽?」

听著窗外惊人的雷雨声,李德意小声问道。

「传。」

「是。」

李德意赶紧吩咐厨房的人送菜上来,尽管不在皇宫,这奢华的宫廷御菜仍然香飘千里,令人垂涎欲滴。

煌夜轻轻地动了动金筷,吃了些鹿肉、鱼羹,然後沉声说,「撤。」

「是。」李德意不敢怠慢,又躬身行礼,赶紧把菜都撤了下去。

到了戌时,滂沱大雨仍哗哗地下著,都浇灭了城楼上的灯笼,到处都黑漆漆的,像老天爷在哭号。

煌夜好像知道柯卫卿不会趁夜逃走一样,不慌不急地坐著看奏摺,亥时更响,他便在城楼的房间里入睡,还有侍女陪伴。

这场暴雨直到凌晨才收住,城里到处都积著水,从屋檐上淌下的水流都能聚成河。煌夜刚醒来,就听到士兵急报说,柯卫卿在城门外昏倒了,请皇上定夺。

「开城门。」煌夜微微蹙眉,低沉地道。

「遵旨。」士兵领命去了。

煌夜穿著黑底鎏金龙纹的黄袍,头戴琉璃玉冠,来到有精兵把手的城门外。

柯卫卿倒卧在水坑中,衣衫湿透。一缕乌发垂在他瘦削的脸颊上,睫毛紧闭,宛若失去了气息一般。

「传御医。」煌夜冷声说,表情极爲冷漠。这不像是在关心柯卫卿,倒是不想见他这麽容易就死罢了。

「是。」李德意赶紧去了。

背著一个棕木匣,满头大汗的御医来了,他先朝皇帝磕了一个头,然後再走向昏迷不醒的柯卫卿。

天色逐渐地亮了,说是御医,其实是随军的老郎中。他先是解开柯卫卿右手臂上的皮革腕甲,替他诊脉。不一会儿,又吸了口气,山羊胡一抖一抖的,表情很惊讶。放开右手之後,他又解开柯卫卿左手上的腕甲,继续切脉。

「怎麽回事?要这麽久?」煌夜有些不耐烦了。

「回、回皇上,这……」老御医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又吞了吞口水。

「有话快说,不然,朕先砍了你的脑袋!」煌夜发狠地道。

「奴才有罪!」老御医赶紧匍匐在地,浑身发抖地说,「老奴学艺不精,竟然误诊……」

「什麽误诊?」煌夜蹙眉,连个诊断结果都没说,御医怎麽就可以断然是误诊?

「因、因爲……」老御医这下连头都不敢抬了,声音里透著极大的惶惑,「是喜脉……」

「什麽?」煌夜一怔,不敢置信地再问,「你刚才说什麽?」

「他、他这是喜脉……奴才罪该万死,居然测得,他是动了胎气,才会晕厥的……」御医有些语无伦次了,心想这脑袋是保不住了!

「来人!」煌夜突然喝道。

「在。」两名士兵上前应道。老御医不住磕头,连声呼著,「皇上饶命啊!」

「将柯卫卿的斗篷除下!」煌夜的命令让人意外。

「是!」士兵走过去,一个扶起柯卫卿,一个脱去他那件极爲宽松的灰色斗篷,说实在的,在这个季节,穿那麽多的,还真少见。

斗篷拿掉之後,在场的人,除了煌夜以外,全都倒吸了一口气,样子竟然比御医还要惊讶。

柯卫卿身穿著铠甲,可是那明显隆起的腹部是怎麽回事?他有身孕了?这有关巫雀族的传说,难道是真的?!

这奇特的景象,著实震惊了衆人,一时间,全都楞住了。

「把他带进去。」煌夜很快地说,「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

「臣等遵旨!」在场的几个大小官员,纷纷跪地道。

「你!」煌夜又对呆若木鶏的老御医道,「朕要你弄醒他,不管用什麽方法。」

「是、是!老奴这就……!」老御医背起药箱,跟著士兵们,慌张地进了城。

※※※

柯卫卿昏沉沉地醒来时,感到全身发冷,忍不住伸手抓紧身上的棉被,以取得温暖。

「……棉被?」那柔软的触感,让柯卫卿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席白色床帐,不由呆住了。

这是梦……还是……?

「你总算是醒了。」一个低沉的,明显透著不悦的声音,从床外响起。

「啊?!」柯卫卿挣扎著坐起身,发现双手的虎口都扎著银针,而屋子里,不仅有煌夜在,还有两个士兵以及一名老先生。

一名士兵正反剪著老先生的双臂,另一人拿著明晃的刀,架在他的脖子里,有血流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柯卫卿顿时瞪大了眼睛。

「皇上饶命!他醒了啊!饶命啊!」那人见柯卫卿醒来,就不住地哭喊道。

「都下去。」煌夜微微颔首,士兵就将那人拖走了。柯卫卿注意到地上还有砸碎的茶碗、碟子,汁水横流,可以说是一地狼藉。

之前,发生过什麽样的混乱,不用问,也能看得到。

「御医说,你醒不来了,朕还真是担心了一下。」煌夜沉声说,但是眼里幷没有关切之意,反而带著一种讥讽和嘲弄。

「御医?我……?!」柯卫卿心里咯噔一惊,想要下床认罪,可是却没有力气,不由喘起气来,呼吸困难。

「怎麽,你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煌夜微微笑了起来,却比大发雷霆,更要让人害怕。

「……!」柯卫卿不知道该怎麽说,有些无措地坐在那儿。

「应该是知道的吧,肚子都这麽大了。」煌夜慢慢地走近,看著低垂著头的柯卫卿,眼睛略微地眯了起来。

「说,这是谁的孩子?」

「哎?!」柯卫卿以爲自己听错了,耳朵里嗡嗡直响著。

「朕在问你,这是谁的孩子?」煌夜抓住了柯卫卿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因爲愠怒,煌夜的声音显得极爲低沉。

就在柯卫卿醒来前,御医禀告说,看这情形,大约有五个月了,以此推算,大概是在五月怀上的。

而煌夜与他分开是在四月,难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吗?

得知这个消息,煌夜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当即掀翻了桌子,要御医诊断清楚,可是御医一脸惶恐,说从没有接触过怀孕的男子,所以……!

煌夜只有亲自质问柯卫卿了。

「朕在问你,到底是谁的?」煌夜再三逼问,幷一把揪起柯卫卿的衣襟,喝道,「快说!」

柯卫卿仿佛看著陌生人那样的,紧盯著煌夜,哪怕快要被扼得窒息,也没有一点挣扎。

「你别以爲,朕不会杀你。」煌夜眯起眼睛,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像是立即就能下重手。

「您已经杀了我了……」柯卫卿哽咽地说,痛苦至极。从来不知道被心爱的人怀疑,是那样难受。他原本想要解释清楚,却发现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你的父母、族人,不是朕所杀。」煌夜却以爲柯卫卿说的是巫雀族的事,「但是你现在不老实说,朕会让你亲眼看著,你的那些乡亲,是怎麽个死法!」

「皇上!不要……」柯卫卿喘气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是永麟的麽?」煌夜一再地逼问。

「不是……」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柯卫卿痛彻肺腑。

「那是谁的?」

「……!」柯卫卿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著。

「不会是那个叫红琉的小子吧?」

「都不是。皇上,求您别问了……!」柯卫卿难受得快要晕厥了。

「是你背叛朕在先,就别怪朕这样对你。」煌夜松开手,柯卫卿摔进床里,然後,又难受地干呕起来。

煌夜冷眼看著柯卫卿大汗淋漓,痛苦干呕的样子。尔後,等柯卫卿缓过气了,他才冷冷地传道,「来人。」

两个御前侍卫,立刻推门而入,跪在地上,「皇上。」

「将叛贼永麟和红琉带下去,车裂。」煌夜下令道,「即刻执行。」

「遵旨!」侍卫抱拳起身。

「不要!皇上!」柯卫卿几乎是摔著下了床,他想要阻止侍卫,可是煌夜伸出手臂,挡住了他。

「皇上,要杀,就请杀我一个人吧!」柯卫卿极沙哑地道,「所有的过错,都在我一人身上。」

「你只要告诉朕,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朕就谁也不会杀。」煌夜平静地说,幷抱紧了柯卫卿,在耳边恫吓道,「你也不想一尸两命吧?」

「皇上……!」

「卫卿,告诉朕。」

「是……」柯卫卿缓缓闭上了眼睛,却是一脸的泪痕,「是您的……」

这麽说又如何呢?煌夜也不会相信,因爲他是那麽的怀疑、厌恶自己,坦白承认,只会招来新的羞辱罢了。

「来人。」煌夜的身体似乎一僵,然後放开了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柯卫卿。

「皇上。」侍卫进来了。

「停止行刑。另外,杀了那个没用的御医。」煌夜冷酷地道。

「遵旨!」

「这是爲什麽?」阻止了永麟他们的遇害,却又牵连了另一条人命,柯卫卿呆住了。

「他说,你怀的不是龙种。如此庸碌无能的医生,被处死是当然的。」煌夜却笑了笑,吩咐道,「朕会带你回宫,这之前,你就老实一点待著。」

「罪臣不敢。」柯卫卿却跪了下来,「还是请皇上让罪臣去监牢……」

「你以爲朕不想?!」煌夜想到柯卫卿不顾胎儿的安危,跪在外头的举动,就怒火中烧!他一把拽起柯卫卿,怒斥道,「若是朕的小皇子有半点闪失,朕就算是扒了你的皮,也不解恨!」

「……!」柯卫卿急促地喘息著,竟答不上话。煌夜相信他?相信这是他的孩子?

然而,煌夜走了,没再多说什麽,两名捧著热水的侍女代替卫兵,看守著柯卫卿,因爲他还没有退烧,身子虚弱得很。

又过了三天,煌夜颁下一道谕旨,宣布班师回朝,永麟、红琉等人都被收入囚车,押送回京,再进行审讯。

原本也应该被关进囚车里的柯卫卿,却被单独关在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上,前後左右,有二十名精锐护卫严密看守。

有人说,这是皇帝爲了防止有馀党来劫狱。

但是在回城的漫长路途中,有好几次,皇上都登上那辆马车,幷很久都不出来。这期间,能隐约听到叛匪柯卫卿在啜泣,好像还在求饶?

难道皇上是在秘密审讯他?施加酷刑?毕竟要让柯将军发出悲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没有人敢去插手这件事,各自把手著岗位,幷且希望能够顺利地回到皇城,这天下又将安定,百姓们也都跟著松了一口气!

毕竟对他们来说,皇上还是原配的好,尤其在煌夜的统治下,大燕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只是,这经历了内乱的大燕帝国,要恢复到以往的蓬勃朝气,也得休养一阵子了。

「呜!呜——!」

忽然,队伍前方响起了悠扬的牛角号声。巍峨耸立、繁华似锦的大燕首都睢阳,就在前面不远了……。

——待续

186-190

☆、(12鲜币)情倾宫闱 186

天空是发灰的,有一种凄迷哀凉的感觉,云朵也失了光彩,变得混混沌沌,有时带来了雨点,有时则是针尖般的细雪。

还未到白露时节,就已经入冬了麽?柯卫卿不觉望向那一地苍黄的草色,已经找不到任何新鲜的花朵了。

「你在看什麽?」突然,煌夜伸出手来,撑在了朱红窗框上。

「皇上?」那略带麝香的气味,以及金丝衣袖,都让柯卫卿感到局促,他是朝廷重犯,却没有受到任何责罚。

即便有大臣提出异议,也被煌夜以「柯卫卿怀有龙嗣」爲由,给挡了回去。

柯卫卿无法想像昔日的同僚,在听到他怀孕的消息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不过,随著巫雀人被俘入狱,男人生子这一事,已经不再是秘密。

巫雀族早年遭到先帝残酷屠杀,这段被隐去的血泪史,随著审讯的进行,逐渐浮出了水面,但究其背後的主因,由于先帝淳于炆爲巫雀男子所生,他的出生,足以乱了宗族血亲,是无权继承大统的。

所以,他才秘密派出赵国维去屠村灭口,这个事情,煌夜目前幷不知道。

柯卫卿不知该说出来,还是继续隐瞒下去,煌夜要是知道此事,就会明白爲何先帝誓死要诛灭巫雀族了。

「您的身上……」柯卫卿垂下眼帘,轻声地说,「有血的味道。」

「啊?」煌夜缩回了手,叹道,「在审讯室呆久了,自然有些味道,你的鼻子还真灵。」

「皇上,请不要再严刑逼供了。」柯卫卿转过身,黑眸注视著煌夜,恳切地道,「我才是罪魁祸首!」

煌夜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显是感到不悦,但好歹是按耐住了,伸手轻抚著柯卫卿的脸颊,温和地说:「你不是。朕知道这一切都是永麟指使的,他承认了,也说得很清楚了,他利用你的善良,知道你不会看著族人白白送死,所以才逼著你统领他们造反。卫卿,朕都知道。」

「不是这样的!」柯卫卿摇头,沙哑地道,「皇上,永麟是您的弟弟,您最疼爱的一个弟弟,他幷不是真的要谋权篡位,他是……!」

「卫卿。」煌夜打断了柯卫卿的话,同时手指也扣住了他的下颚,凝视著他道,「正因爲朕

知道,他真正的用心在哪里,所以朕更不能放过他!」

回想上午,在那暗无天日的审讯室里,永麟戴著沉重的枷锁,佝偻著身子,跪在污水横流的地上,却依然是毫不低头,目光如剑。

他已经被夺去了爵位。亲王的免死特权,可不包括「造反」在内,煌夜恨极他抢走柯卫卿,还挑起战乱,不惜在他的xiōng前烙下「逆贼」这个字眼。

『我喜欢柯卫卿,不管皇兄您怎麽恨我,我还是要说,我这辈子只喜欢他一个,也只要他一个!』永麟明知道这麽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却还是大胆进言。

『哼!你若真是喜欢他,就不会逼他谋反,你这是在害他,是逼他死!』煌夜愤怒地反击。

『是我逼他?还是您逼他?皇兄,是您几次三番的,用权力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胡说!』煌夜忍无可忍地喝道,『到底谁才是抢夺的那一个?永麟,朕念及兄弟情分,已经数次警告你,不要妄图染指柯卫卿!可是你却执迷不悟,竟然还起兵造反!真是死有馀辜!』

『哈哈哈,我不怕死。』永麟突然大笑起来,瞪著煌夜,『可是,皇兄,爲什麽我不可以拥有卫卿?您有这麽多妃子,还坐拥天下。我敢说,柯卫卿在您心里——微不足道!至少比不上您的江山、您的後妃!爲何您非要抓著他不放呢?您一直在利用他、伤害他,这麽多年了,还不够吗?!』

『放肆!』煌夜气极,他确实在宠幸柯卫卿的同时,一直迎娶新的妃子,但那是出于政治目的,娶的也是重臣之女。

『从一开始,柯卫卿就是皇兄您的一枚棋子!您看中他资质聪颖,又对您忠心耿耿,有意栽培他、训练他,好替你卖命!可是卫卿他不懂,他太天真,又单纯,他一直以爲您是真心对他好……。』

『若朕说,朕对他就是真心的呢?』煌夜紧盯著永麟,一字一顿地说,『那你就是横刀夺爱,无事生非!』

『什麽……?!』永麟对柯卫卿的爱太深了,心里满是对煌夜的怨恨与偏见,早就看不清其他东西了。

『朕不会再让你接近他了。』煌夜转过身,背对著他道,『你死心吧!』

『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放弃卫卿的!』永麟跪著往前挪移了一步,大声道,『皇兄,您要是真的对他好,就放他自由吧!』

永麟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煌夜不由眯起眼睛,注视著柯卫卿道,「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只属於朕一人,明白吗?」

「我……!」

「卫卿,你在吗?」北斗走入进来,看到皇上亲密地揽著柯卫卿,便打住话头,想倒退出去。

「莽莽撞撞的,你干什麽?」煌夜不悦地问道。

「回皇上,微臣只是来看望下柯大人,是否一切安好。」北斗赔笑著说,最近这段时间他可是忙坏了,不但爲柯卫卿看诊,还偷偷跑去监牢,给那些巫雀人看病。

「只是来看望?你应该时刻守在这里!一天到晚,跑到哪里去了?」煌夜更不悦了,幷让柯卫卿在椅子里坐下。

「是微臣失职,还望皇上恕罪。」北斗立刻跪地磕头。

「罢了,朕还有事要去勤政殿,你留在这。」煌夜说,「还有,让下人把那些钉子拔了。」

「钉子?」北斗不解地问。

「窗子上的。」煌夜伸手指了一下朱红窗户。那里悬著几根木钉,原是端午节悬挂香包用的,现在季节已经过去,香包取下了,就留下了钉子。

「哦,原来皇上也知道胎神一说啊。」北斗想起什麽,笑著说道。

「胎神?」柯卫卿疑惑地问。

「就是那个民间传说,孕妇的房里不能放钉子,不然会冒犯胎神,对産妇身体不利的。」北斗惊讶地说,「没想到皇上也知道这个。」

「朕是偶然听到的……」兰贵妃也怀有身孕,然後她宫里的大小钉子全都拔去了,煌夜看见觉得奇怪,就问了句。

「不管怎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煌夜谨慎地说,「万事小心些好。」

「是。」北斗也赞同。

「你要好好休息。」煌夜又看著柯卫卿,再次叮嘱道,「按时歇息、吃饭。有什麽需要,吩咐北斗、或者李德意,没人敢爲难你。」

「是……。」看到柯卫卿点头後,煌夜才摆驾离开了。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187

「卫卿,皇上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过,就苦了牢里那些人了。」北斗眨了眨眼睛,说道。

「北斗,我也想去见他们……。」柯卫卿急得站起来,其实他一直担忧著族人的安危,寝食难安。

「不行!你千万别去!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 北斗连忙劝阻道,「他们是叛军,被拷问是少不了的。」

「可我也是叛军啊!」柯卫卿在房里来回踱步,然後又低下头,自言自语地道,「我该怎麽办?我不配让皇上如此优待。」

「皇上喜欢你,才会对你好。牢里的人,谋反是证据确凿,谁也帮不了。」北斗说道,「但是,他们谁也没怨你,知道你过得好,都很高兴。所以,你就安心的养胎吧。那个叫红琉的

少年,知道你怀孕了,好像非常的吃惊呢。」

「北斗,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柯卫卿揉按著刺痛的太阳穴,轻声道。

「嗯,好吧。有什麽事,就叫我。」爲了照顾柯卫卿,北斗就住在太医院里,已经许久没回家了。

柯卫卿点点头,他很感激北斗爲巫雀族人疗伤、治病,这是违反圣旨的。然而对北斗本人来说,可以一下子遇到那麽多美丽的巫雀人,了解他们,哪怕被皇帝砍头也不怕了。

当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是传递不到柯卫卿那里去的。

北斗离开後,柯卫卿轻轻抚摩著肚子,就算已经七个多月了,他还是没能习惯怀孕的状态,夜晚辗转难眠,白天就十分疲惫。

当他睡不著时,煌夜就会伸出手,十分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让柯卫卿有种想哭的冲动……。

如果煌夜饶恕了他,那麽其他人必定会被处死,因爲必须有人要承担逆反的罪责,而那个人,会是他的族人,还有永麟。

柯卫卿再迟钝,也察觉到煌夜已经对永麟动了杀心,他是绝对不会再留永麟于世了。

可永麟是煌夜最疼爱的一个弟弟,可以说,皇家虽大,唯有永麟给煌夜一种「家人」的感觉,他是真心待他这个弟弟的。下令处死永麟,最痛心的人是谁,柯卫卿十分清楚。

永麟起兵造反是爲了他,这一切的罪孽该由他来承担,不是煌夜,也不是永麟,所以柯卫卿觉得,他不能再这样,只是旁观下去了。他要在煌夜下旨处死永麟之前,把他救出来……。

北斗是通过地道溜进监狱的。这个地道年代久远,是最初建都时,由大燕第一位君主所造,如今早已废弃。

柯卫卿在书库整理古籍时,发现了当初建造这个地道的工程图,于是记了下来,但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只希望他的所作所爲,能化解兄弟两人之间的恨,爲此,他死不足惜。

望著窗外略显yīn暗的天空,柯卫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皇上,罪臣不能爲您做什麽,所以……一切的怨恨、一切的心痛,就由臣来承受吧……。」

※※※

子时。

地道里黑暗又潮湿,几百年前建造的石砖大部分已破碎不堪,石缝间长满杂草,墙壁上的灯槽也积满尘土,结了蛛网,无油可用了。

柯卫卿弯著身子,摸著黑乎乎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地道通往监狱、御花园与宫门等等地方,十分复杂,有些已经完全坍塌,所以,他必须时时警惕落下来的泥土,以免被活埋。

当他觉得已经走得够深时,柯卫卿才从怀里取出火石,点燃一截蜡烛,仔细辨明通往监狱的阶梯。

烛火昏暗,石头打造的阶梯就在眼前,尽管听声音就可知道地道附近没有士兵,很安全,可柯卫卿还是忐忑不安。

煌夜正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他若是回去寝殿,就会发现自己不在,太监、侍卫也都被打晕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後悔了,柯卫卿深一口、浅一口的吸著混浊的空气,努力不让自己呕吐出来,而耽误时间。

爬上楼梯之後,眼前出现的是一道木板盖,柯卫卿无声地推开木板,发现自己正在监狱里。

「喂,老刘,交班了。」

「哎哟,你可算是来了,老子急著回去喝酒。」

「还喝?喝不死你……!」

柯卫卿寻找著声音的来源,发现狱卒离他很远,在监狱的另一头。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围著一张桌子喝酒、说话,还在赌博。

「***,又是小!」

「哈哈!谢谢大哥了!」一个剃著光头,臂膀粗圆的狱卒,把桌上的碎银都捞进自己的口袋。

无论在皇城还是乡下,狱吏都是一个样子。柯卫卿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稍作运气,在闭上眼的同时,石头从指尖弹出,凭藉著记忆,那墙上的烛灯,嗖地一下灭了。

「什麽人?!」狱吏腾地站起,抽出身上的刀,可是突然的黑暗,让他们什麽都看不见!

「当心!有人劫——!」「狱」这个字都还没喊出来,柯卫卿就已经飞身过去,迅速点住了他们的哑穴和定穴,然後,取下了钥匙。

这一切,不过在眨眼之间。

「……是卫卿吗?」

正当柯卫卿想著,哪一间监牢是关押永麟时,从最里边响起一个低哑却饱含喜悦的声音。

「是我!」柯卫卿循声走过去,即使明白永麟少不了被用刑,但是当他借著月光,看到遍体

鳞伤,衣衫褴褛的永麟时,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小不点,别这样看我,我不疼。」永麟笑著说。他鼻青脸肿的,染著血污的双手伸出来,

轻轻地碰了碰柯卫卿的衣袖。

「我放你出来。」柯卫卿拿出沉甸甸的钥匙,不知爲何,手抖得厉害,永麟便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别急,慢慢来。

「好了,应该是这一把!」试了七八次都失败了,把最脏的一把钥匙插进锁孔後,终于听到哢嚓的一声响,柯卫卿打开了牢门。

「小心,这里很黑。」永麟说道。柯卫卿走进牢房,虽然里头确实黑暗,看不清脚下,柯卫卿还是一眼看到了地板上,放置著的丰盛酒菜。

这个是……?柯卫卿心里一惊。

「你知道他们明早要处死我,所以才来救我的吧?」永麟看起来,幷没有临死前的恐惧,反而显得处之泰然。

「不,我不知道。」柯卫卿摇著头,他猜到煌夜要杀永麟,可没想到这麽快,「皇上今晚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没有回寝宫。」

「哼,他批的可是行刑的公文。」永麟哀怨地道,「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他还想要瞒著你。」

「永麟,你快走吧,往这边去,前面有一条地道。」柯卫卿蹲下身子,撬开了木枷锁,幷指明了去路,「我来时标记了只有你才能看懂的暗号,记住,沿著暗号走,就能出宫了。」

「你不走?」永麟显得很惊讶,「你既然来救我,就该和我一起走。」

「我不会走。」柯卫卿用力摇头,「也不能走。」

「爲什麽?」永麟一把抓住柯卫卿的肩头,「卫卿,他早就不是那个皇兄了,他想要我们死!」

「他不会杀我的。」柯卫卿低下头,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啊?!」永麟太高兴看见柯卫卿,都没注意到他的肚子,是越发的大了,他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他不会杀自己的孩子。」柯卫卿喃喃地说,幷推了永麟一把,「你快点走吧,我拖延不了多久。」

「不行!你不走,我也不走!」永麟却一屁股就地坐下了,「等你生了孩子,皇兄就会杀了你的!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这时,外边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应该是巡逻的狱吏过来了。

「你还不明白吗?永麟!」柯卫卿双手抓住永麟的手臂,焦急地道,「我是皇上的臣子,他要我死,我无怨无悔!」

「你就这麽喜欢皇兄吗?!」喜欢这两个字一说出口,永麟就楞住了,爲何自己会认爲柯卫卿是喜欢煌夜的?还是说,他一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是,你说得没错。」柯卫卿抬起头,双眸注视著永麟,坦言道,「我喜欢皇上,从小时候……不,是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他。」

「什麽?」永麟睁大了红肿的眼睛,一脸的慌张,没有比柯卫卿亲口承认,更要伤他的心了。

「所以,请你走吧。」柯卫卿哀求道。

「可是,我也喜欢你啊!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们不能在一起吗?」永麟的心好痛,可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放弃。

「永麟,我来救你,是不想皇上以後懊悔一辈子。只因爲这个,不爲别的。」柯卫卿一直不想伤害永麟,在这宫里,永麟就像是亲人一般,总是帮助著他。

「谢谢你,一直都默默地保护著我。」柯卫卿感激地说,「我知道你爲我做了很多事。在太医院时,你使了好多银子,让太医们不要爲难我,我在城门值夜,你就叫小太监,爲我送宵夜,送衣服。在比武大会时,也是你出手救了我,还有……」

「别说了。」永麟伸出手,轻轻覆住柯卫卿的嘴唇,「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根本都是小事,被你这麽一说,会让我觉得,我……只是你的负累。」

永麟此刻落寞的表情,让柯卫卿难受极了,忍不住哽咽,「对不起,都怪我……太爱皇上了……。」

「喂!那边的灯怎麽黑了?!」突然,前边传来一声喝问,柯卫卿猛地一推永麟,将他送出牢门外。

「来人!快过去看看!」更多叫嚷响了起来。

「卫卿……我这辈子都不会後悔,喜欢上你。」永麟呢喃地说,然後转过身,消失在黑暗中。

火光重新亮起,那六个被柯卫卿点了穴的狱吏,也被人解救了,扯著喉咙,又惊又慌地叫道,「有人劫狱!死囚永麟跑了!快!通知皇上!」

外头顿时乱作一团,柯卫卿在牢中坐了下来,他不知道煌夜得知消息赶来时,会是怎样的表情,腹中传来一阵「拳打脚踢」,似乎在责怪他的不计後果。

「对不起。」柯卫卿轻声说,拍抚了一下肚子後,深深地叹了口气。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188.

※※※

熊熊的火把将狭窄的监牢通道,照得清清楚楚,煌夜都无需走进那间牢房,就已经看到柯卫卿跪在那里,俯首认罪了。

「皇上……」柯卫卿先磕了个头,再坦白道,「是罪臣放走了永麟,没有受任何人唆使,与他人无关。」

「柯卫卿!」煌夜站在那儿,无可抑制的怒火使他的拳头紧握,咯咯地响!最终砰地一声,砸向牢房,那碗口粗的木柱,竟然震裂了!

木屑弹开,擦过柯卫卿的脸颊,淌下一丝血来,但是他没有动,依然平静地望著皇帝。

而周围的人,见到此番景象全都吓呆了,连劝「皇上息怒」都忘记了,唯有火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让人更加恐惧。

「你爲什麽要放走他?」煌夜咬著牙关问,眼神中迸射出的怒意,让人禁不住想要发抖。

「因爲罪臣不想让他死。」柯卫卿清晰地回答。

「不想让他死?哼。」煌夜的眼神又黯淡了一分,极冷地问,「你可知道,他不死,意味著什麽?」

造反总得有人揽下罪名,而这个死罪非永麟莫属,他自己也承认了,是他诱逼柯卫卿起兵谋反的。煌夜因此相信,所有的这些事情,都不是柯卫卿的本意,柯卫卿是忠心于他的。

「臣明白,皇上,臣不怕死。」柯卫卿低声说道,语气却十分坚决,「这一切,原本就是臣的错,微臣甘愿领罪!」

哀痛和愤怒一股脑地涌上煌夜的心头,他站不稳似的,往後退了一大步,沉声道,「爲了永麟……你甘愿死——好!很好!」

「皇上……?」柯卫卿听不明白煌夜的话,无措地看著。

「难怪他一再要求朕放了你,因爲你的心不在朕的身上!卫卿,朕给你的还不够多吗?难道……永麟对你更好吗?爲什麽……要背叛朕?」

心在滴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痛苦,柯卫卿的心里没有他,即使怀著他的孩子!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柯卫卿喜欢的人是永麟,他是爲了永麟,才谋反的。

煌夜的眼前突然一黑,差点跌倒,近身太监急忙上前,想要搀扶住他。

「滚!全都滚开!」煌夜却拂袖、大喝,吓得奴才们跪了一地,猛磕头。

「柯卫卿!」煌夜不顾周遭的一切,盯视著脸色苍白的柯卫卿。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柯卫卿早就死了上万遍了!可是这样不足以消去煌夜心头狂猛的妒火。

「既然你认罪,朕不会再原谅你了!」煌夜咬牙切齿地道,嘴唇内都有了浓烈的血腥味。

柯卫卿没有说话,只是磕头。

「从明日起,朕会亲自审讯你。」煌夜传口谕道,「你最好一直祈祷,你能够熬过去。」

柯卫卿捏紧了遮盖在衣袖下的双手,最後放开了,沙哑地道,「罪臣不会逃走的。」

煌夜命人锁上牢门,派二十名狱卒时刻看守,吩咐刑部开辟独立的审讯室,明日一早,他就要亲自刑讯柯卫卿……

这个消息一传开去,就有人欢喜有人愁。兰贵妃巴不得柯卫卿一尸两命,再也无人与她争宠。

北斗则愁眉苦脸,担心柯卫卿身体虚弱,捱不过去。到时候,皇上绝对要比现在更暴戾!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翌日,食时。

「快进去!」一个狱吏打开监牢最里侧的一扇木门,催促柯卫卿道。

「……」柯卫卿戴著一副大木枷,虽然在转移监牢的时候,犯人都要铐上,但他毕竟身子重,便使得动作更加迟缓。

才走进门里,狱吏就砰的一声把门上了。即使是在白天,屋里仍需要点著蜡烛,有一张掉了漆的方桌靠墙放置,上面放著皮鞭、夹棍等刑具,血迹斑斑。东面还有两张椅子,是给审讯官坐的。

这里的陈设比衙门里的可要简单多了,因爲目的只在于「问」出更多内幕,进来这里的人,

不是朝廷要犯,就是匪寇大盗,简而言之,是必死无疑、无法翻案的人。

柯卫卿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他不怕自己受苦,只怕连累了孩儿。

正这样想时,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让柯卫卿急忙转过身,幷且跪下来。

「啊!」他是想好好磕头的,可是脖子上的枫木枷板,又厚又沉,就像石头磨盘一般,碾压著他的双肩,才一躬身,便失去平衡地摔倒在地!

煌夜走进门时,就看到柯卫卿挣动著,想要摆正姿势,但无奈只能双肘著地,镣铐发出喀喇喇的响声。

「罪、罪臣叩迎圣驾……」柯卫卿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微微喘著气地道。

「滚开。」煌夜冷冷地说,「你不配跪朕。」

「……」柯卫卿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咬了咬嘴唇,便挣扎著起身,挪跪到了一旁。

李德意和几个太监跟著进来,在方桌上摆下砚台、笔墨,再奉上南方进贡的香茶,皇帝一挥手,他们便躬身,齐齐退出。

门再次关上,这间审讯室里,就只剩下煌夜与柯卫卿了。

柯卫卿觉得呼吸凝滞在喉咙里,xiōng口憋闷得很,但又不得不装出没事的样子,努力挺直酸涩的腰。

「朕从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这样的你。」煌夜开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却没有了往日的那份柔情。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89

「是臣有罪……」柯卫卿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烛光底下,微微发亮。他无数次想象,自己为煌夜战死沙场的情形,却未曾料想今日,会以「叛贼」的面目,跪在煌夜的面前。

「朕真是小看你了。」煌夜睨视著柯卫卿,质问道,「你怎麽可以做到,怀著朕的孩子,又与别的男人偷情?」

「什麽?不!我没有那样!」这刺耳的问话,让柯卫卿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极力否认。

「还没有?」煌夜冷笑了一下,斥责道,「你一直周旋在朕与永麟之间,永麟为了你,与朕争抢江山,你的本事可真大!」

「臣没有!皇上!请您相信我……」柯卫卿再三否认,因为激动,锁铐都发出刺耳的响声。

「事到如今,你还要朕怎麽相信?别忘了,是你率领著巫雀大军与朕对战!你自恃怀有朕的孩子,与永麟幽会,还放走了他!」煌夜重重一拍案面,怒不可遏地道。

「请皇上息怒!都是罪臣的错……」柯卫卿知道煌夜对自己已经失望至极,怎麽说都没用,也就不再辩驳了。

「你知道就好。朕想了一整夜,该怎麽对付你,却发现只要你怀著朕的骨肉,朕就拿你没办法。」煌夜低声说道,却让柯卫卿惊得脊背滚过一阵寒颤!

「皇上要问什麽,罪臣都会回答,绝无虚言!但是请您不要伤害……」

「你想到哪里去了?虎毒都不食子。」煌夜冷笑著打断道,漆黑的眼底有的只是令人战栗的恨意。

「皇上……!」

「站起来。」煌夜命令道。

「……!」柯卫卿肩负枷锁,又跪了许久,双膝早就麻木了。

「还是要朕抽你几鞭子?」煌夜说著,手已经伸向方桌,一根三尺长的皮鞭,就放在刑具盘内。

柯卫卿艰难地移动膝盖,挺直了身子。如今他换了一身宽松的囚衣,倒也显不出那隆起的腹部了。

套在赤裸脚踝上的铁炼,拖曳著满是灰尘的地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过来。」煌夜勾了勾手指头,示意柯卫卿走到桌子旁边。

「是……。」柯卫卿移动双脚,一步步缓慢地挪向方桌,在那里站定之後,更加不敢看煌夜的脸了,但也无法转开头,枷锁一直顶著下巴。

桌上摆了十多件骇人的刑具,柯卫卿有些悲哀地想,既然拷问避免不了,皇上让他过来,是不是让他亲自挑选该用哪个?

然而,煌夜很快拿起几张宣纸,扔在他面前,又取过一支蘸了墨的毛笔,强塞进他的手里。

「写吧!」煌夜说。

「哎?」柯卫卿却不知要写什麽,只是呆呆地立著。

「口说无凭,你犯的罪过,全都要一五一十的写下来,如何起了反心,怎样集结的大军,还有怎麽色诱的永麟?」

「我……」柯卫卿握紧了手里的笔杆,他会如实地写,只是枷锁不但禁锢著脖子,也套著手腕,而且又是长板枷,也许是考虑到柯卫卿的武功好,狱吏挑选的木枷,是最沈重的。

「弯下腰写。」煌夜说,也只有这样,柯卫卿手里的笔,才能够到宣纸。

「……遵旨。」柯卫卿才弓起脊背,木枷就压得他的身子往前倾,最後砰的一声,枷板前端,砸在了桌案上。

虽然被迫弯腰的样子,显得很狼狈,但是这样也减轻了肩部的重担,柯卫卿转动著手腕,开

始往宣纸上写字。

他的一笔一划里,都带著煌夜的影子,即使舞动的笔锋要温婉许多,少了天子的霸气,但是,毕竟煌夜曾经握著他的手,通宵的教他读书识字,柯卫卿谨记在心,也就少不了留下煌夜的笔迹了。

可是,过去美好的回忆,在柯卫卿看来,已经烟消云散,而这熟悉的笔迹看在煌夜眼里,更是变得十分痛心,他只是看了几眼,便站起来,踱步到柯卫卿的身後。

褐色的囚衣,褐色的囚裤,全都是粗麻布,还有一股监牢里特有的潮湿气味。

可是,明明是这样落魄的柯卫卿,却依然有著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他的头发、脸庞仍然是这样光泽,眉目之间的俊雅没有因为被囚,而有一丝损耗。煌夜最恨的就是这个,柯卫卿背叛了他,却仍然如同高岭之花,是那麽冰清高洁,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煌夜伸手,从背後摸向柯卫卿的腹部,这个动作,让专心写著「罪状」的柯卫卿,吓了一大跳!

「皇、皇上?!」

「认真点写。」煌夜严厉地说,可是抚摸肚子的手掌,很是温柔。

「……。」柯卫卿只得咬了咬嘴唇,继续写著,他想为父母报仇的事。

「他可会动了?」煌夜突然问道。

「……嗯,有时候。」柯卫卿极轻地回答。

「现在呢?怎麽没动静?」煌夜的手,逐渐地摸向下腹,似乎在感知胎儿一样。

「大、大概是睡著了……」柯卫卿并不太懂怀孕的事,有时候太难受,一直吐个不停,感到害怕。

但是北斗告诉他说,现在胎儿约有七个月,已经长成,孕吐是正常的,让他放宽心,待产就好。而七个月大的胎儿,会动弹也会睡觉。

「是这样。」煌夜的双手又来到柯卫卿的腰间,有些粗鲁的解著他的裤腰带。

「皇、皇上!您做什麽?」柯卫卿瞪大了眼睛,差点抓不住手中的毛笔。

「既然孩子没事,那麽适当的拷问,也不会怎麽样吧。」煌夜话语里的残酷意味,让柯卫卿的心跳得飞快,不安极了。

「皇上!微臣已经认罪了……」柯卫卿难掩慌张地道,「请别做过分的事!」

「朕过分?」煌夜的声音更是yīn冷了几分。

「……!」

「你虽然认了罪,但朕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如实全招了?」煌夜说著,对那粗糙的布料非常不满,竟然猛力一扯,裤子顿时变成碎布条,掉落在地。

下身赤裸,凉飕飕的感觉,让柯卫卿更是心慌。囚服里头是不会穿亵衣的,他想要转过身来,请求皇上息怒,可是木枷就像一双无形的手臂,牢牢桎梏著他的上身,让他连扭头望一眼都做不到,更别说抵抗了!

「皇上!臣发誓!绝不会写半句谎言!」柯卫卿慌张又沙哑地说道。

「那就写啊,你什麽时候写完,朕就什麽时候结束。」煌夜冷冷地说,「这得看你的态度。」

「我……」

「啪!」煌夜出其不意地一掌,击打在柯卫卿的臀丘上,很快便浮起三道刺目的指痕。

「呜……!」很痛,但却不能出声,柯卫卿忍耐著後臀火辣辣的疼,紧握著毛笔。

比起疼痛,被煌夜惩罚的耻辱感,更伤他的心。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190 h

「快写!还等什麽?」煌夜又重重地打了一下,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里,柯卫卿的臀部比其他地方都要白晰,而修长的四肢,因爲久经沙场的洗礼,早就失去了原有的雪白。

但是这种肤色上的反差,竟然有一种诱人的色气,煌夜不客气踢开他的双腿,抬高他的臀丘,望向私密处的窄穴。

「皇、皇上!住手!」柯卫卿顿时惊叫道,手抖得厉害,墨汁晕开去,字迹也弄糊了。

「闭嘴!少罗嗦。」煌夜再次抽打柯卫卿,直到两边的臀瓣,都留下数道鲜红的指印,显得非常凄惨。

「唔!」柯卫卿拼命地咬著牙,只要写完的话,皇上也会放过他,所以,手中的毛笔又动了起来,即使字迹变得古怪,一撇一勾都有些颤抖,却还是坚持往下写。

「这样就对了,别自讨苦吃。」煌夜冷笑道,一手扳紧著臀丘,一手探寻著密处,指腹刮搔著那诱人的蜜色褶皱。

明明是个男人,却总是紧得让人销魂,煌夜没有忘记里头的滋味,当他集中攻击深处的某一点时,滚热的内襞便会痉挛般地绞紧收缩,这心荡神驰的滋味,会让人爲之发狂!

煌夜有时候会想,若只把柯卫卿调教成男宠,他是否永远不会变心?给了他才华和权力之後,柯卫卿也就开阔了眼界,才会想要造反!

怪就怪自己太贪心,舍不得埋没人才,而且,煌夜一直认爲,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负了他,唯有柯卫卿不会,因爲柯卫卿是那麽单纯、直率又善良,对他又是那麽忠诚,怎麽会背叛呢?

结果,就是这麽一个看似最单纯、最忠心的柯卫卿,伤得他最深,让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爱之愈深、恨之愈切!煌夜微微眯起黑眸,以掩饰那心底的恨意,同时,指头便冷酷地挤入,那未经任何扩张的mī穴里。

「——嗯!」柯卫卿倒吸了一口气,额头上沁出汗水,乾燥的指头强行撑开後穴,在还没有任何润泽的粘膜上,来回刮动,每一下都牵扯著疼。

也许是感觉到太紧了,几乎都不能移动,煌夜抽出了指头,伸手往桌上的茶碗里,沾了沾茶水,便又将手指硬挤进去。

这个看似体贴的举动,绝不是爲了柯卫卿考虑,煌夜的指头有些急躁的挺进,即便是感觉到柯卫卿难受得紧綳著臀肌,下意识地排斥,却还是把手指埋入到尽可能深的地方。

「皇上……!」柯卫卿吃痛地开口,从脊背到下肢,全都在微微的发抖。

「怎麽了?」煌夜明知故问,只是逗留了一会儿,便熟练地弯曲、伸直,指尖搔动著热烫的粘襞。

「啊!」柯卫卿暗哑地叫了出来,已经熟知快感的身子,在那频频的刺激下,一波波的荡漾出异样的酥麻感。

「你还想要再深一点吧?」煌夜问道,却不含一点感情。

「不要,好痛。」柯卫卿的眼前都升腾起了水雾,若不是理智在强撑,相信早就哭出来了。

「说什麽呢?既是用刑,自然是不会让你好过的了。」煌夜像是玩够了,用手指玩弄後穴的把戏,退出来後,伸手往旁边的刑具盘里,拿了一件夹棍出来。

这是由六根铁棒,穿上绳索,制作成的刑具,用来夹断犯人的手指,煌夜却把它们捏成一捆,然後将一头抵在依然紧闭的蜜蕾上。

「做什麽——不!」突然的冰凉与坚硬,让柯卫卿惊恐不已,而因爲看不见,也就越发清晰的感受到,有恐怖的东西要进来。

「朕知道,光是手指是不能满足你的。」煌夜似乎在笑,然後,动了动铁铸般的手腕,将夹棍硬生生地插进去。

「啊啊啊!」带著哭腔的惨叫声响彻在审讯室里,六根铁棒毫无情感地撬开柔嫩又娇媚的肉襞,在煌夜的cāo纵下,挺进、稍退,再插入,每一下,都比之前吞得更深。

因爲夹棍上穿著麻绳,那粗糙的绳面,也刮擦著体内。那种疼,就像有火苗舔著身子一样,柯卫卿不仅尖叫,而且还浑身发抖,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画下乱七八糟的痕迹,都辨不明

刚才写的字了。

「这样可不行,你想毁了罪状麽?」煌夜越过枷板,看向桌面,冷冰冰地道,「重新写。」

「皇……皇上……啊!」柯卫卿一手抓著宣纸,他知道应该扔掉,重写,可是因爲煌夜一个推入的动作,让他猛地抓著纸,捏成了一团!

「这麽舒服?」煌夜抓著夹棍的下半截,不时调整进攻的角度,一会儿是直贯而入,一会儿是铲入,还缓缓转动著,划著圈的摩擦里头。

蜜色的窄穴,很快就充血变红,就好像熟透的果实一般,让人垂涎欲滴。明明是那麽辛苦的夹紧著刑具,却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煌夜的眼底猛地窜起欲火,紧盯著柯卫卿的後穴,让他的动作,也变得越发无情。

「不要……不……呀!」突然的贯入,让柯卫卿的背肌都綳了起来,最敏感的地方被再三碰触,即使难受得紧,也无法掩盖那极致的欢愉。

不是正常的爱抚,煌夜自然也就不会碰触柯卫卿的前面,只是让夹棍粗鲁的进出,模仿性交,一点点的,冷酷无情地把柯卫卿逼上绝境。

「啊……啊啊……啊……!」

夹棍捅进去大半,又很快拔出,一下紧接著一下,十分用力。

「真yín乱啊,」煌夜指责般地道,「这样都能让你立起来。」

「不……饶了我……不……!」柯卫卿难受极了,身体那麽不知廉耻,让他无地自容。

「不要?哼,夹得这麽紧,要是男人的那里,早就被你弄泄了。」煌夜转动了一下手腕,「你感觉得到麽?这铁棍变得这麽热、这麽湿,你可真够yín贱的。」

「不要动……求您了……」柯卫卿动弹不得,膝盖一个劲地发软。

——待续

191-195

☆、(16鲜币)情倾宫闱 191 h

「光是求饶可没用,朕要的,是你老实坦白罪状!」煌夜停顿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将满是yín水的夹棍取出,丢回了刑具盘里。

突然获得释放,不再难受的同时,空虚感也凶猛地袭来,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yín乱,柯卫卿的眼里就蓄满了泪珠。

「我会写……所以求您……别这样了。」柯卫卿强忍著各种不适,又抓过一沓宣纸,打算继续写。

「可是朕──现在想要你。」煌夜却扶正柯卫卿的腰,在这麽说的同时,将悍然挺立著的凶器,猛力地一捅而入!

思绪好像整个地绷断了,在柯卫卿烧红著眼睛,嘶哑喊叫时,煌夜已经晃动著腰,狠狠地撞击著他的臀了。

煌夜毫不怜悯地直插到底,坚实硬挺的下腹,把浑圆白晰的双丘,都给压扁了。柯卫卿惨叫著,承受著好像要顶穿他一样的粗暴抽送,几次想要逃开,都被煌夜给抓回去。

「啊……啊啊……不要……皇上……啊啊。」

肉刃凶猛地贯穿窄穴,尊严和理智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被深入挖掘的屈辱感。煌夜几近残酷地摩擦著柯卫卿的弱处,逼他疯狂,然後用更残酷的举动,回应著他。

──肉刃粗暴地搅动窄穴,发出湿润清晰的水声,煌夜抽送的力道,愈发狠了。

「不啊……饶了臣……啊……啊啊!」

柯卫卿泪眼朦胧,满是痛苦的呓语,却掩盖不住他的娇媚,这竟挑起了煌夜的嗜虐心,也许,他就是喜欢欺负柯卫卿吧,好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宰!

帝王都是血性的,毫无道理而言,煌夜明知道柯卫卿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欢愉,却一把抓牢他的腰骨,狠戾地撞击!

「──呜呜!」柯卫卿顿时发出泣不成声的悲鸣,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煌夜深深的埋在里面,然後,挪动著腹部,下腹与臀肉紧紧贴合,用ròu棒搅著最深处的穴道。

「不──住手!」柯卫卿尖叫了出来,泪水决堤般涌出,宣纸上洒开数朵泪花。

「真的要朕住手?」煌夜都惊叹自己还有余力说话,明明欲火都已经烧昏了脑袋。

「不要这样……好……啊!」柯卫卿想要说什麽,但因为煌夜又一次的撞击、搅动,而失去了声音。

「好什麽?你不是很高兴麽?」煌夜的手伸向了柯卫卿的大腿前面,那分身早已挺立,且自顾自地分泌著热液了。

感觉只要再撞击一下,他就能喷射出来。

「皇上……求您了……别再动……好难过……」

「真的是难过?」煌夜一把攉住高昂的前端,「那这个是什麽?你这荡妇。」

「呜!饶了我吧……」

「朕不想饶了你。」煌夜冷漠地说。用手指拨弄著滚烫的前端,故意把蜜液涂得到处都是,「因为你就是这麽狡猾的家夥,再三的欺骗朕!」

说著,指头无情地扣紧了分身的根部。想要射,却突然被遏制住的痛苦,让柯卫卿备受煎熬,嘴唇都咬出了血。

「我不会……我也不没有……不……够了……饶了臣……啊啊!」柯卫卿不住地哀求,哪怕事後,会对此时的媚态感到非常後悔。

「朕不再信你了。」煌夜说著,松开了手指。

「啊……!」柯卫卿以为自己能获得解放,煌夜却不动了,巨物静静地埋在体内,让他又惊又惧的同时,也仿佛从天上猛摔到地,几乎要崩溃了。

「说起来,那个叫红琉的人,也是重要的证人吧。」煌夜突然说道,!低声笑了起来,「那个少年,很崇拜你呢。」

「什麽……?」耳边突然响起红琉的名字,柯卫卿却没能警觉,而是显得有些茫然。

「就让他来看看,你是怎麽招供的吧。」煌夜说著,朝著门外喊,「来人!」

不知道是否听到里边异常的响动,门外的狱卒,停顿了一下,才开门进来,一直低著头,抱拳道,「奴才在!」

「去把红琉带过来。」煌夜说著,气定神闲。

「遵旨。」狱卒关门的声音,多少惊醒了柯卫卿,煌夜又一动,顶得他浑身一颤。

「不……」刚才皇上说了什麽?让红琉来?柯卫卿後知後觉地想,然後,原本深红的脸色,瞬时变白了。

「怎麽了?变得这麽僵硬?」煌夜稍稍调正了姿势,双手扶著桌子,微弯著宽阔的脊背,便开始狠狠地撞击身下的人。

啪。啪啪。肉刃是那样激烈又无情地挺进、抽出,似乎毫不顾忌柯卫卿是有孕之身,只顾疯狂寻欢。

柯卫卿的双腿原本是站立著,现在却弯曲起,脚後跟也离开了地面,但是高翘的臀丘却更方便煌夜进出,热烫的粘膜紧紧缠著肉刃,无视主人的意识,贪恋著欢愉。

「不、不要……臣不行了……呜呜……受不了了……啊!」柯卫卿的哭叫,逐渐变得暧昧不清,和肉体交媾的声音混在了一起,让煌夜变本加厉地贯穿到底……!

红琉被带到审讯室时,看到的就是这麽一副不堪入目又妖冶yín靡的画面,惊呆在了原地。

「来了啊。」煌夜微微偏转头,却仍旧没有停止粗暴的冲刺,也不在乎交媾的一幕,会有多清晰的落入看客的眼里。

红琉想要说什麽,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麻布,又干又哑,眼睛大大地睁著,煌夜正在退出,那惊人的尺寸,还上头浮起的青筋,就像野兽一般的令人悚然。

然而,就在快要退出的时候,煌夜又摇晃一下,插入进去,就好像是幻觉似的,这麽大的东西,能够不受阻力的,就这麽深插了进去。

意识到煌夜这麽做,是有意为之时,红琉嘴唇哆嗦著,大骂了出来,「混蛋!昏君!你给我住手!」

然而这叫声,只是惊醒了被快感折腾得毫无反击之力的柯卫卿。他虽然背对著门口,看不到红琉的样子,却因为他怒斥中饱含的贬低之意,痛苦地哭了出来。

「呜呜……皇上……不要……放开我……不要看……!」

「你在叫谁别看?」煌夜却不依不饶地顶撞著他,并把他的大腿打得更开,好让红琉一目了然的看到,他吞吐男人性器的姿态。

「你快住手!」红琉激动地想要阻止,但是被狱卒抓住了,不让他动。

「你说啊!卫卿!」煌夜顶入後,又在深处剜挖似的摩擦,柯卫卿发出一声悲鸣,然後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听不到任何的问话了。

「你弄疼他了!混账!」听到这倒腾鼓膜的惊喘,红琉又心疼又莫名焦躁地喊道。

「哦?你还真懂得怜香惜玉啊?朕要是没记错,你曾经偷看我们亲热,是这样麽?」煌夜知道红琉曾在阁楼上装睡,却偷看他们。

「我……!」红琉因为羞窘而红了脸。

「你也想要这麽做吧?呵,是男人,都会想要上他,这也是你们巫雀人的本事吧?」煌夜停顿了一下,与他热烈的贯穿相比,语气是格外的冷冽,「可惜,他只能是朕的人!」

「不是!他是我们的统领!」红琉更大声地说,「你只能让他痛苦罢了!」

「那你看仔细了,他不会再成为你们的统领了。」煌夜抓住柯卫卿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然後命令,把红琉押到这边。

红琉来到了桌旁,柯卫卿想说不要,可是很快因为煌夜的一个挺身,而哑了声音。

他的脸孔满是红霞,泪水滚落,只是更增添他的娇艳罢了。一个男人,一个让士兵肃然起敬的将军,如今,却是这样一副妖媚的姿态,不仅是红琉,还有押著他的那个狱卒,全都看直了眼。

喀喇!喀喇!

锁链因为煌夜毫不知节制的冲撞,而发出响声,好像预知到什麽一样,柯卫卿突然叫了起来,握紧的手指捏断了毛笔。

「啊啊……不……啊!」他想要逃离这汹涌的、无法承受的快感,不断地挣扎。然而枷锁的禁锢,让他毫无闪躲的余地,只能被发狂的热潮追逐、袭击!

混乱的视线在看到红琉惊呆的表情时,柯卫卿发出极为悲哀的呻吟,「别……别看……不要……住手……皇上……啊!」

煌夜像野兽似的匍匐在柯卫卿的身上,深深的挺进,将热液释放进他的体内!柯卫卿张开了红唇,大口的喘息,身体却无法控制快感上涌,也达到了高潮!

那煽情呻吟的模样,颤抖无力的双唇,让红琉心如芒刺,完全不知所措。

「你现在明白了吧?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他还怀著朕的骨肉,所以,他只能属於朕一人!」煌夜慢慢地拔出利刃,那白浊的东西,便沿著不断抽搐的大腿根部流出来,如蚕丝一般,粘腻地附著肌肤。

「都下去。」煌夜沈声道,狱卒仿若梦游惊醒似的,连忙点头,把还要说什麽的红琉,强拖走了。

「……您……怎麽可以……?」柯卫卿似要指责煌夜,但话还没说完,双肩就颤抖了起来,看似很不舒服。

「朕说过,不会轻饶了你。」煌夜伸手从刑具盘里拿出钥匙,取下柯卫卿颈上沈重的枷锁。

「……。」柯卫卿宛如失去知觉一般,跌落进煌夜的手臂里。

「来人,传御医!」煌夜充满威严的声音响彻牢狱。在北斗挎著药箱,满头冷汗地赶到後,这第一日的审讯,也就宣告了结束。

同时,也是又一番凌虐的开始……。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192

「唔咳、咳咳……!」柯卫卿躺在简陋的床上,想要睡上一觉,可是咳嗽一直停不下来。

他带著急喘的咳嗽声在这大半夜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使皇帝命令狱吏看牢他。

「水……。」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床边的矮桌上,那里放著一碗水,柯卫卿伸出手,却碰不到。

喉咙十分干渴,又很刺痒,让他叫不出声音,抑或是白天呻吟过多,所以现在完全是嘶哑状态了……。

认罪书终於写完了,那上头的眼泪和墨水一样多,可是煌夜!没有说,何时会终止那种肉欲的刑罚,柯卫卿难受极了,泪水流尽的同时,心也渐渐变得干涸、破碎。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要怎麽做,才能让煌夜解恨呢?柯卫卿悲哀地想,或许,只有当自己死去的那一日吧。

可是,胎动越来越频繁,那小而强劲的脉动,在提醒柯卫卿要努力地活著,哪怕只是充满屈辱的活著,因为这孩子是他的全部。

「咳……呼!」在接连的咳嗽之後,柯卫卿是越发地口渴,但他不会向狱卒求救,他们只会用「看好戏」的表情,望著他。

「乒!」

柯卫卿挣扎著起身,摸到水碗边缘时,却因为浑身发软而滚落在地,水碗也砸破了,他伸手去捡,又割破了手指头。

看著鲜血流出来的那一幕,柯卫卿虽然觉得疼,但是没有力气动弹一下,疲惫至极。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撑至极限了。

眼前,是血流顺著手指淌下的画面,意识渐渐远去了……。

「柯将军!柯卫卿!醒一醒!」一个时辰後,北斗因为担心柯卫卿的身体,在半夜里来探监,结果看见这麽凄惨的一幕。他连忙抱起柯卫卿,却发现他的身体烫得厉害,无比的痛心!

等柯卫卿被救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因为狱卒的手忙脚乱,竟然没有人去禀告皇帝。

煌夜知道此事後,大发雷霆,将值夜的狱卒全部收监杖责,又派人把柯卫卿接了出来。

北斗说,监牢肮脏又潮湿,不适合「孕妇」居住。可是,柯卫卿毕竟是朝廷死囚,不去监牢,又能住哪儿呢?难不成还要为他造个宫殿?

就在刑部、吏部的官员为此犯愁的时候,煌夜又下了谕旨,让柯卫卿住进长春宫──皇帝的寝殿。

这可是既不合规矩,也不符情理的,众臣一片哗然。柯卫卿是叛党,他万一要行刺皇帝,岂不是「近水楼台」?大臣们於是联名上书皇帝,也有彻夜在御书房外跪求的,请求皇帝撤销谕旨,将柯卫卿重新收监,一时间整个朝堂都乱哄哄的。

然而,就在此时,兰贵妃竟然出面,为自家弟弟说话。原本,她一直在後宫安心养胎,从不干预政事,这一次,她却以「後妃」的名义,主动接受柯卫卿入住长春宫。

『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分寸。况且,柯卫卿怀有龙种,确实不适宜住在那yīn暗潮湿之地。

说到底,这也是皇上心疼未来的皇儿,是父爱的表现。各位大臣,就请不要再争执,为难皇上了吧。』

众大臣碍於与兰贵妃的交情,加上她将来极有可能是皇後,甚至是太子之母,於是便也偃旗息鼓,不再抢著觐见了。

而煌夜的态度很坚决,毫不理会朝臣的非议,已经让能工巧匠重新布置西暖阁了。当柯卫卿入住後,他又加派了二十名手脚麻利的宫女、嬷嬷,还找来了经验丰富的稳婆,不分昼夜的伺候在侧。

像柯卫卿半夜昏迷,却无人知晓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柯卫卿住在装饰一新、处处华贵的暖阁中,所受到的待遇和牢狱中简直是天差地别。不仅三餐准时奉上,还不时加些御制茶点、鲜奶粥,一日下来,竟有五、六顿之多。

可是,煌夜还嫌不够周到一样,下旨让人四处搜罗有利於「产妇」的食品。於是,从全国各地,包括从外国,不断买来一些极为昂贵的药材、食材。

像南烈国的寿胎草,生在悬崖峭壁之上,百年开花,千年结果,果实有毒,但其草jīng滋补无比,具有安神保胎的奇效,比人参、雪莲都要稀罕上百倍!

南烈国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这麽一小篮,用百年楠木盒子装著,由千名官兵护送到了大燕都城。

煌夜很是欢喜,命太医院以此神草熬制汤药,这个重任自然由北斗担当,他又加了当归、黄!等补血养气的草药,每日定时定量的,让嬷嬷们端给柯卫卿服用。

而兰贵妃怀胎有七个月了,她难免垂涎於寿胎草,更重要的是,她听身边的嬷嬷说,只要吃了它,就能生下男孩。

兰贵妃跑去太医院,讨要此药时,却遇到了难堪,没有圣旨,太医不敢随便开出寿胎草的药方,兰贵妃气急败坏地大吵大闹,让嬷嬷砸烂上了锁的药箱,抢夺药草。

此事,更是惊动了皇帝,煌夜很生气,因为烁兰的身子一直都很好,无需大补。另外,她差点毁了珍贵的药草,这对於柯卫卿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因为男人生子,本就是天方奇谈,在神话里才有。但柯卫卿因其奇特的血统,才能够怀孕。

太医们对他能顺利生产的把握不大,甚至是连蒙带猜的诊治、照料著他。

唯有北斗对巫雀族知晓一二,知道该怎麽照顾柯卫卿,不过,他也对皇帝提过,怀孕的巫雀人是身体最弱的时候,十分容易生病、流产,如果不小心照看,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煌夜一改暴戾的脾气,不再碰柯卫卿了,也不再提叛乱、永麟之事。在政务不那麽繁忙的时候,他都会来西暖阁,探望柯卫卿。

可是,柯卫卿也更加的沈默寡言,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开口说一句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今日也一样,煌夜在下朝後,就过来了,但因为柯卫卿没有好好的吃药,而发了一顿火,几个伺候不周的宫女太监,全都被抽了鞭子,其他人也就更惶惶不安,小心谨慎了。

柯卫卿躺在床里,望著外头。这西暖阁不管在什麽时候,厅里厅外,总是有人。

他有一种无时不刻被人监视著的感觉,既无奈又难受。在监狱时,他至少还有独处的时间,能喘上一口气,而在这里,人人都像看妖怪一样盯著他,尊严被践踏至底。刚才……在皇帝的命令下,他被人强行剥光,被众人那样仔细的察看私处,那态度不像是对人,而是对待一个牲口似的。

柯卫卿恶寒般地颤抖了起来,十指揪扯著身上的锦被。即便如此,他都不能说一个「不」字,因为煌夜的手里,依然握著数百条巫雀族人的性命!

每当痛苦难耐的时候,柯卫卿就会竭力回想著过去,哪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失神,都让他仿佛得到救赎一般。

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煌夜看待他的眼神是那麽亲切,就像对一个他十分珍视的人,而现在,煌夜的眼神里,有的只是不容抗拒的专横与冷酷,让他很心痛。

「怎麽了?最近总见你在发呆。」北斗收起布伞,走进暖阁内。外头细雨霏霏,十分yīn冷,屋子里倒是暖融融的。

柯卫卿靠著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飘著雨丝的窗外。

「卫卿?」在无旁人时,北斗习惯直接叫他。

「嗯?」柯卫卿这才回过神来,看著面容清俊,总是带著微笑的北斗。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93

「你在想什麽,那麽出神。」北斗伸出手,轻柔地放在柯卫卿的前额上,「我听说你又发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我看你八成是被皇上气的吧,他是不是又爲难你了?」

「没有……」

「唉。刚才来的路上,宫女说,稳婆检查过你,说你的肝肾不好,让我看看吧。」北斗说著,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

「我没事。」柯卫卿又转头看著窗外,「躺久了,身上难免会有浮肿。」

「你倒是久病成医了啊。」北斗笑了笑,又道,「对了,你也是学过医的呢,那更该好好的照顾自己。」

「嗯。」柯卫卿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呀,只有我在的时候,才会乖乖听话。」北斗有那麽一点的骄傲,当然,这话是不敢在煌夜面前说的。

「因爲,我也想好好地把他生下来。」柯卫卿喃喃地说,「没想到,生他的孩子,会是这麽辛苦……。」

「生孩子当然是辛苦的。」宫女端来了热茶,北斗没有听清柯卫卿的话。

「但是,孩子一生下来,就很好玩哦。」北斗笑著说道,「什麽都是小小的,可爱极了。」

「是麽?」

「是啊。对了,你有没有做过胎梦啊?」

「胎梦……?」

「可以预测是生男还是生女。不过,我觉得你不论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皇上都会很高兴的。」

「……。」煌夜会高兴?柯卫卿无法想像,他是那麽恨他。

「好了,你们拿这个方子,交给太医院,让他们抓药过来,我会亲自煎的。」北斗动作麻利地写好药方,交给宫女。

过个半个多时辰,雨越下越大了,北斗煎完药,看著柯卫卿喝完、躺下歇息以後,才收拾好东西,静悄悄地离开了。

不知是安神的汤药起了作用,还是今天实在太疲乏了,柯卫卿沉沉地睡去。值夜的宫女来看过几次,最後竟也犯了困,倚靠著朱红透雕的门栏,打起盹来。

煌夜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四更天了。那一串辉煌的宫灯,著实吓到了门外看守的太监,他们慌忙下跪,想要三呼万岁,却被煌夜抬手阻止了,他极轻地说,「免了。」

李德意心领神会地让屋里的宫婢、嬷嬷全部退出。那个不小心睡著的宫女,更是惊得浑身发抖,跪地不起,可是煌夜看都没有看她,径自走入了屋内。

「好了,你快下去。」李德意瞪著那宫女道,然後,确定屋内只剩下皇帝和柯卫卿两人後,才转身退出,小声地关上了华丽的殿门。

今晚,皇上本该是去锦燕宫歇息的,李德意都已经备好了御辇,但是,皇上在批完最後一本奏章後,突然说要移驾西暖阁。

李德意不由一楞,但很快说了「遵旨」,幷重新做了安排。

说起来,皇帝就是皇帝,谁也猜不准他的心思,李德意回想,在白天的时候,皇上明明对柯卫卿说,过几天再来看他,可现在说来就来了,还是在深夜里……。

唉。罢了,他只要守好门就行了。

煌夜放轻脚步,慢慢地走到床边时,柯卫卿依然熟睡著。乌黑的长发好似波浪一样,在金黄枕头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美。

他的脸孔,早就没了儿时那种圆润、稚嫩的綫条,变得俊雅又带著男子气概,煌夜怎麽看都不觉得腻。

甚至,在处理奏本时,也会想起柯卫卿来。不知他有没有按时服药?不知他烧退了没?是否安好?

明知道不可以这样过于关心,因爲放太多的「心意」进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没有忘记眼前这个人,亲手毁了他全部的爱与信任,煌夜对于以前,自负的认爲柯卫卿只属??自己,而感到可悲又可笑。

也许命中注定,但凡天子都不会拥有真爱,父皇还是太祖,全都没有真心爱上谁,倒是活得十分痛快。

娶妃子,只是爲了稳固朝廷权力平衡,不厚此薄彼,也能制约各方势力。他的父皇、太祖都将後宫治理得很好,而到了他,竟然爲了一个臣子,如此失魂落魄。

「卫卿,你爲什麽不能……喜欢朕?」煌夜凝视著柯卫卿安稳的睡顔,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十分不甘!他拥有天下,却无法得到这个人的心。

「就因爲朕的父皇杀了你的父母,所以你要一辈子仇视朕吗?」

上一辈的仇恨,要下一辈来还?可永麟不也是大燕皇子,爲什麽柯卫卿就能原谅他?煌夜想不透,他曾经认爲,柯卫卿是喜欢自己的,只是碍于「君臣」的身份,才没有道明。

但是现在想来,他怎麽会喜欢自己呢?一直是永麟陪在他身边的。

所谓青梅足马就是这样吧。在煌夜忙于巩固自身太子位的时候,永麟却爲了得到柯卫卿,而付出著努力。

「可是,就算如此,朕都不会放了你!」煌夜明白,若是用「杀」,就能抹去这份情感,他早就这麽做了。

「朕不会砍你的头,也不会驱逐你,所以你要好好活著。」煌夜轻声却有力地道,只要想到柯卫卿心里还装著别人,那种嫉妒就会陡增,甚至爆炸!而他越是拒绝自己,煌夜也就越想让他生孩子,一个不够,还要几个。

起码,这是他拥有柯卫卿的一个证明,一个血缘的羁绊。或许有一天,柯卫卿会回心转意的……。

想到这儿,煌夜不由喟叹一声,自己何时变得这麽无能,居然想要靠孩子,去拴住一个人的心,他向来不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麽……。

「只有你例外。」煌夜忍不住伸出手,爱抚般地摸著柯卫卿的头发。

今日,他算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柯卫卿身怀六甲的样子,相比那隆起的腹部,柯卫卿的身体是那样瘦弱,让他心疼极了。

不过,柯卫卿依旧是这样迷人,那染著樱红的rǔ头,娇艶欲滴,被太监强行拉开的双腿,肌肉綳紧著,从膝盖到大腿内侧,无一不是诱惑……

在当时,煌夜只是心急,想知道柯卫卿的身体状态,事後回想那一幕,心头竟然开始躁动。

如果只爲了「降火」,有不少妃子的宫殿可去,他不能再碰柯卫卿了,因爲北斗不止一次提醒他说「忌讳交合」,要让柯卫卿多多静心养胎。

可是,幷不拥抱,只是亲吻一下的话,就不会有问题吧?

煌夜突然很想亲一亲那微微翕动著的,绯色的双唇,或是用指头触摸一下柯卫卿的脸,只是做到这个程度,应该是可以的。

这样的触摸也让煌夜感到安心,这不是梦,柯卫卿是真实的,住在他的後宫里……。

这麽想的时候,煌夜已经按捺不住地脱去朝靴,爬上了床。他小心翼翼地侧身挨著柯卫卿,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汤药的气味。

——待续

☆、(15鲜币)情倾宫闱 194 h

但是这种味道并不难闻,还有点像百合的香气,可能是北斗给他喝了安神的草药吧,煌夜猜想著,伸手轻轻抚摸著柯卫卿的脸颊,将他的脸微微转过来,低头凝视,片刻之後,煌夜重叠上了自己的嘴唇。

心跳在这瞬间加速,煌夜忍不住伸出舌头,悄然地探入洁白的齿内,诱使般地蠕动著,让柯卫卿下意识地张开嘴。

「唔……。」受到骚扰,气息不稳的柯卫卿,发出一声暧昧不清的呻吟,然後,便微微开啓牙齿,让煌夜诡计得逞,开始深入、吸舔他的舌头。

『只是亲吻一下便好,要在弄醒他之前停手!』煌夜在脑袋里不停地想,可是舌头却不听使唤,肆意地搅拌、吮吸著,发出yín靡的轻响。

「唔……嗯……。」柯卫卿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脸颊浮起不自然的红色,煌夜感觉到他气息急促,便更积极地舔弄他敏感的舌下。

「啊……。」柯卫卿放在被面上的指头,开始无力地乱抓,似在抵御著快感,煌夜的另一只手握上去,五指紧扣在一起。

同时,亲吻幷未中断,而且有「来势汹汹」的感觉。煌夜激情万分地吻著那柔软的唇瓣,好像要把柯卫卿拆吃入腹一样。

「嗯……唔……!」被吻得快要窒息,想要逃脱却又被牢牢抓住了手,柯卫卿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正躺在煌夜的怀抱里,做著一个不可思议,让他脸孔发烫的春梦!

所以,当他强撑开沉重的眼帘,透过一片迷雾,看著如同幻境一样出现的,煌夜的脸孔时,依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麽。

而煌夜被他这麽一望,顿时「惊醒」,连忙收住了动作,只是看著柯卫卿。

「皇……?」沙哑的开口,柯卫卿的眼神有些迷蒙。

『唉,真弄醒他了。』煌夜不安地看著柯卫卿,但又觉得他醒了也好。

「煌夜……。」然而,没想到柯卫卿低吟出来的,却是他的名字。

「嗯?」煌夜不禁一怔,再看柯卫卿的脸,就发现他的神智幷没完全清醒,或者是汤药的作用?让他没有那麽快地彻底醒来。

「煌夜……。」柯卫卿这麽呼唤的时候,乌黑的眼里竟然有了泪雾,嘴唇还微微哆嗦著,似乎有很多话要讲,却不知从何说起。

「卫卿,」煌夜一改往日的专横,温柔地回应著,「你躺著休息吧。」

「是你吗……」柯卫卿的眼睛眯了起来,神情越发地黯然,那模样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显得很不安,他没有听煌夜的话,还伸手,想要抚摸煌夜的下巴。

「是朕,没错。」煌夜动情地握住那只手,放在唇边,轻啄了一下。柯卫卿这才缓过气一样的,脸色转和。

煌夜在此刻,却弄不懂柯卫卿的心思,他既然这麽喜欢永麟,愿意爲他死,爲何心里挂记的人,却是自己?——难不成,在这种时候,柯卫卿还想著爲永麟求情?

一想到这里,那飞扬的喜悦就顷刻湮灭了,煌夜的心就像冻结起来一样,用极爲复杂的神情,看著柯卫卿。

「你现在,是只想著朕吗?」明知道对一个意识不清的人,问什麽话都是没用的,可煌夜还是情不自禁。

「嗯……。」柯卫卿点了点头,沙哑地道,「我很想您……。」

「真的?」一下又从地狱飞到天堂,煌夜的喜悦难以形容!是谎言也好,虚情也罢,他都不在乎,此时眼里、心里,就只有柯卫卿了。

而柯卫卿此时的表情,更让煌夜想到了过去,那个一心一意只跟随著自己的卫卿,是只属?他的卫卿!

那许久不现的笑容,重新出现在煌夜绝美的脸庞上,也让柯卫卿看呆了神,神智更是恍惚了。

「煌……」

「嘘,别动。」煌夜这麽说的时候,再度低头,吻住柯卫卿的红唇,从挑逗似的轻舔,到舌头大举攻入,没有耗去多少时间。

「唔……嗯嗯……!」从舌尖到舌根,从上颚到下颚,唇内的敏感之处,无一不被袭击,这让柯卫卿在呼吸困难的同时,心头亦很发痒。

他想要回应煌夜,努力地把舌头勾缠上去,生涩地动作著,让煌夜更加不知分寸,双臂拥紧了他,恣意地深吻。

当柯卫卿难耐地发出闷哼、两腮潮红时,煌夜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但那只是前戏罢了。

「卫卿,你好热。」煌夜低喃,把额头贴在柯卫卿的前额,彼此的气息火热交融,心跳更是一口气地加快了。

「……。」柯卫卿像是受不了如此露骨又热情的凝视,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咬唇不语。

煌夜也不多说话,只是伸手潜入锦被中,小心不压到柯卫卿的腹部,隔著亵裤,准确地抚摩那已经变硬的分身。

「这里也很热。」煌夜戏谑的低语,以及毫不掩饰的爱抚动作,让柯卫卿的嘴唇咬得更紧,睫毛颤抖著,隐忍著强烈的快感。

「就这样别动,乖。」煌夜用言语轻哄著柯卫卿,手指包裹著灼烫的中心,不断地来回抚摸、撸动,指尖还细细描绘著顶端,那已然潮湿的蜜孔,流露出更多的热液。

「唔!」柯卫卿的气息越发地粗沉了,双膝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幷拢。

「别!让朕再爱抚你……」煌夜低声在柯卫卿通红的耳边说了几句,却让柯卫卿更加羞赧,轻声而暗哑地说,「不要……。」

「这用不著害羞。」煌夜不由分说,拉下宽松的绢白亵裤,迫使柯卫卿露出已经完全兴奋起来的分身,手指毫不犹豫地摸上去,不断予以爱抚、玩弄,就连双囊也被一幷挤压、揉搓,柯卫卿顿时微啓唇瓣,溢出呻吟。

煌夜灵活有力的指头,狡猾而刁钻,专攻弱处,柯卫卿感到浑身发热,酥麻入骨,身体不由得放松,煌夜的手指便趁这个机会,往那幽谷地带探进。

「——呃啊!」因爲沙哑,柯卫卿的叫声竟然带著令人销魂的媚意,虽然没有一下子接受异物,但他的身体显然欢迎著煌夜。

「……这里面,则是最热的。」煌夜赞赏般地说,手指缓缓蠕动、开拓窄道,享受著被炙热的粘膜包裹、夹紧的美妙感触。

「煌夜……啊……。」柯卫卿的声音里,透著无措和慌乱,他沉重的腰身也开始颤抖,被情欲煎熬著。

「别急,朕会动的。」煌夜邪魅地说,动了动手指头,撬开内襞,运用技巧在里头缓缓摩擦。

「啊……。」

「舒服麽?感觉得到朕麽?」煌夜用一根指头挑逗了柯卫卿後,又往里加入了一根手指,幷排搅动著後蕾,坏心眼地逗弄著窄襞。

「啊……啊……。」柯卫卿深喘著气,像是要哭,却又拼命忍著泪。

他不是那麽喜欢哭的人,尤其煌夜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每当悲伤至极,或是说不出的喜悦时,都会涌出泪水,这根本控制不住。

煌夜的手指蓦然插到底端,幷且动用手腕的力道,快速震动摩擦著,柯卫卿的眼角立刻滴下泪珠,摇著头,「不……不要这样动……啊……!」

煌夜勾起手指,撑开穴道,加入第三根手指,柯卫卿的臀部不由自主地抬高,觉得自己真是yín乱极了。

可是,煌夜没给他机会胡思乱想,手指频繁进出著窄穴,另一只手又配合著後方的抽插,上下搓弄著柯卫卿的性器,前後都受到攻击,柯卫卿浑身酥软发酸,没多久就在煌夜的手里,迸射出了热液。

「唔……啊……。」

柯卫卿发出如小猫呜咽的喘息,嘴唇红润得就如玫瑰花瓣似的。他修长的腿大大敞开,当煌夜抽出手指时,前方滴落的白浊便落到双丘罅隙里,渗入後穴,活色生香。

身爲帝王,煌夜还是第一次品尝到,何爲禁欲的痛苦。下身硬涨得发疼,他却不能拥抱柯卫卿,也丝毫不想去宠幸别的妃子,只能硬忍了。

但是无处泄欲的难受滋味,还是让煌夜无法忍耐地动了动腰,那高耸挺立的凶器,轻易就顶到了柯卫卿的腿上。柯卫卿呆呆一怔,然後就仰起头,那乌黑水润的眸子,深情地望著煌夜……。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95

「卫卿。」煌夜著迷般地凝视著柯卫卿,伸手扣住他的下颚,叫著他的名字。

「臣……臣可以……。」柯卫卿呢喃著说,羞涩地垂下了眼帘,「那个……。」

「不行,你有身孕。」煌夜知道柯卫卿在说什麽,微笑著回应。

柯卫卿困扰地蹙眉,一会儿後,他拉开煌夜的手,慢慢地弯下腰,靠近煌夜的那里。

「卫卿?」柯卫卿想做的事,让煌夜非常吃惊,平时只有用强迫的,柯卫卿才会用嘴为他服务,意识迷离的柯卫卿原来有这麽可爱吗?北斗到底给他喝了什麽药啊?

但是,无论如何,乖顺讨巧的柯卫卿,让煌夜龙心大悦,!未阻止柯卫卿主动为自己口yín。

「嗯……?」虽然主动弯下了腰,但是当手碰到亵裤,把那话儿掏出来时,柯卫卿呆呆地楞在那儿,眼睛眨也不眨,即便亲眼目睹过无数次,还是无法相信,那里竟然如此硕大。

柯卫卿这副又畏惧又惊讶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煌夜真想立刻就「吃」了他!但是这会伤害到柯卫卿的身体,他必须强忍。

「来。」像鼓舞又像催促似的,煌夜引导著柯卫卿,双手十分温柔地摩挲著他的头发。

「唔……」柯卫卿两手握著那硬物,张开嘴巴,眼睛闭了起来。他想要全部含入,但只能容下一半,所以余下的部分,只能用双手来爱抚。

柯卫卿含著前端,用舌头来回地舔著,本能地吸吮,不让自己的牙齿咬到煌夜。

「嗯……!」煌夜微微扬起下巴,和後宫的妃子们相比,柯卫卿其实毫无技巧可言,他动作

笨拙、呆板,连吞吐都显得很僵硬,尽管如此,煌夜却感受到欲仙欲死的强烈快感!

他就像初尝性爱滋味的少年,无法控制欲火蔓延燃烧,动情地扣住柯卫卿的头部,按向自己的下腹。肉刃不但顶著口腔,还压著舌头,碰到湿热的喉咙。

「唔唔……!」柯卫卿呼吸不畅,唾液也咽不下去,弄湿了唇角。而他的容貌又是如此之英俊,形成了反差,让煌夜更享受著他的服务,微微眯起深黑晶亮的眼眸,压著柯卫卿的头部。

而受到鼓励之後,柯卫卿更是卖力地取悦著煌夜,用力吮吸、舔舐、吞吐,就像煌夜经常对他做的那样。

可是……好辛苦……如果要全部吞下去的话……。

柯卫卿的表情,似乎在遗憾自己不能完全的接纳煌夜,这个表情看在煌夜眼里,实在太魅惑了,他简直想抛开一切,什麽都不管,只是推倒柯卫卿,狠狠地插进去,让他尖叫,让他射

精,但是,火热发红的视线落到柯卫卿隆起的下腹时,煌夜立刻就清醒了!他不能伤害他们的孩子,放开柯卫卿的头部,煌夜哑声道,「可以了,卫卿。」

「啊……?」柯卫卿有些惊讶,楞在那里。煌夜将他一把推开,那坚实屹立著的巨物,就落在柯卫卿眼前。

柯卫卿傻傻地看著它,竟然呢喃著说「还没有出来……」,然後低头,又想要含住……

「够了……唔!」看到这一幕,原本想要自己用手解决的煌夜,竟然浑身一震,控制不住地喷射而出!

而柯卫卿刚好靠近,白浊溅得他一脸都是,也滴落在他的唇内。

也许是没料到吧,柯卫卿的神情显然更呆滞了,倒是煌夜赶紧拉起衣袖,擦拭他的脸。

「卫卿?」

「没事……,」柯卫卿把头靠在了煌夜的臂弯里,微微喘息著,「我没事……。」

「等你清醒了,就不会这麽想了。」煌夜多麽希望白天不要到来,他抬起柯卫卿的下巴,动情地吻他。

一个唇舌搅拌的激吻後,柯卫卿像是耗尽力气似的,靠在煌夜的怀里,熟睡过去了。

煌夜却只是得到了暂时的满足,看著柯卫卿如此温顺可爱的样子,下腹便又诚实地蹿昂起

来,实在是……!

「李德意,在麽?」煌夜轻声地传唤,那耳朵好比猫儿的李德意,竟然摸著黑,躬身进来了。

他推门的姿态也很特别,先让两个太监夫住门框,抬起一些後,再往里推,这样就算是沈重的殿门,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奴才在。」李德意跪在外边,!没有直接走进内室。

「备辇。」煌夜说,轻轻地扶著柯卫卿躺平。

「!?」难道皇上不留宿?

「还不快去?」煌夜低声喝道,整理著衣衫。

「是!」李德意急忙招来御辇,煌夜不多久就出来了,也没说话,便登辇离去。

就在大家以为皇上是要去锦燕宫,而那边也确实准备好接驾时,煌夜却命他们去清泉池,在这种寒风徐徐的夜里,皇上竟然想去泡冷水浴?

但只要皇上想,就没有什麽不可能的,李德意赶紧张罗开来,力求皇上泡澡舒心、顺心。这一切的事情,才好办啊。

──待续

196-200

☆、(22鲜币)情倾宫闱 196

※※※

砰!

一个精致的古董花瓶砸碎在地,全部的宫女都把头低下了,很害怕,但又不敢躲闪。

光可鉴人的青砖地上,除了碎瓷片,还有铜镜,但凡可以解气的东西,全被烁兰随手拿起,狠砸在地上!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平日是做什麽吃的?!」烁兰染得鲜红的指甲,直戳著一个小宫女的额头,血都出来了,她疼得直流泪,却还是不敢躲,更不敢叫。

「娘娘息怒,身子要紧啊!」唯一站著的下人──李嬷嬷上前劝道。

「还叫本宫息怒?这皇上都来到眼前了,怎麽会拦不住?!」烁兰气得不轻。

今晚,煌夜本来是要在她这里就寝的,她虽然身子重,没法侍寝,但只要皇上来了,後宫那几个狐狸精,就没了邀宠的机会。

「唉,还不是西暖阁里那个……」李嬷嬷意有所指地道。

「这什麽意思?」烁兰还不知道皇上反悔的原因。

「回娘娘,老奴刚才出去打听过,皇上去了西暖阁,之後又去了清泉池。」李嬷嬷皱著眉,

一脸厌恶地说,「必定是那妖精说了什麽闲话,拖了娘娘您的後腿。」

「什麽?!」不知道还好,一听说煌夜有去看望柯卫卿,烁兰的脸登时扭曲起来!竟然啪地

一耳光,甩在了老嬷嬷的脸上。

「这下三滥的东西!不男不女的怀了胎,还去勾引皇帝!」烁兰破口大骂柯卫卿,李嬷嬷捂著火辣辣的脸颊,赔著笑道,「是、是!」

烁兰对柯卫卿的怨恨已经到了无边无尽的地步。她原以为柯卫卿再怎麽著,总也不能与她争抢宠妃的地位,因为他毕竟是男人,生不了孩子。等到柯卫卿年老色衰,皇帝就会抛弃他的。

然而,柯卫卿竟然是什麽巫雀人?可以怀孕生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烁兰一度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噩梦,却怎麽都醒不过来!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即便是在梦里,烁兰都会予以痛击,更别说这是在现实中发生的。

大臣们想要柯卫卿在监牢里受审,但是烁兰知道,皇上念及柯卫卿腹中的骨肉,是不会杀他的,甚至都不会为难他。

所以,与其让他在牢里好吃好住的,还不如让他进宫,方便自己下手。

然而,西暖阁的看守又是如此严密,除去禁军,有二十名宫女、二十名太监,另有御医、稳婆、嬷嬷等十余人,简直是是皇後的排场了。

烁兰身为皇贵妃,与皇後仅一步之遥,却只有十二名宫女、六个太监随侍在侧,但对於此,她不能向皇上抱怨半句,後妃最忌讳的是表露出「嫉妒」,那是有违妇德的。

她顺应帝心地,接柯卫卿入宫,也让皇帝赞许她的xiōng襟与气度,与别的嫔妃是大不相同。

虽然寿胎草一事,她是莽撞了些,但也讨得皇上的注意,才会时不时的来她殿里小住。

显然,在皇上眼里,兰贵妃是识大体,又慈悲心肠的,只是偶尔闹闹小脾气罢了,她还是顾及到柯卫卿这个「王弟」的。

所以,烁兰很清楚地知道,倘若柯卫卿遭遇不测,煌夜绝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就像当年的孙太後……!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在後宫铺排好一切,煌夜的心就又向那个贱人靠拢了,他还是个大逆不道的死囚啊!皇上怎麽可以不分是非黑白?

「哼。也不知道他怀的那个贱种,是不是皇帝的!我听说他和穆仁亲王也有一腿!」烁兰愤恨地说,李嬷嬷赶紧使了个眼色,!让宫女们全都退了下去。

「娘娘,您可得小点声,这话叫别人听去,还不知怎麽向皇上嚼舌根呢!」

「呸!哪个敢说本宫的不是!」烁兰!未因为怀有身孕,而收敛了脾气,反而更加暴躁易怒了,「敢说一个字,本宫立马仗毙了她!」

「是、是……!」

「李嬷嬷,大的对付不了……那小的,难道你也没辙?」话题一转,烁兰压低声音,询问老嬷嬷。

「有、怎麽没有!」李嬷嬷慌忙地凑近,在兰贵妃坠著红宝石耳环的耳边,细声细气地说了几句。

「哦?」烁兰立刻转怒为笑,「这麽说,你早就打点过了?」

「嗯,那丫头嘴巴紧,办事牢靠得很。」

「嘴巴再紧,也少不得有漏风的时候。事成之後,都给我处理干净了。」烁兰拿起手边的白玉茶盏,看似轻描淡写地说著。

「老奴明白,娘娘放宽心。」李嬷嬷笑著说,「老奴什麽让您失望过?」

「呵,这也是,你办事,向来都是有著落的。」想著丽妃滑落的男胎,还有几位美人的香消玉殒,烁兰放肆地笑了起来。

眼见天都快亮了,她也不再折腾了,在李嬷嬷的小心搀扶下,扶著腰,回房就寝了。

※※※

红豔豔的太阳跃上窗棂,千万片的金光浸染著厚白的窗户纸,将西暖阁也照个透亮。

柯卫卿背对著外边,虽然醒来有一阵子了,他还是没有起身的念头,脸孔烫得惊人,却不是发烧,只是害臊得要命。

怎麽会做那样的梦?因为被爱抚的感觉太过逼真,以致他刚睡醒时,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旁边,那里当然是空的,皇上昨晚怎麽可能来过?

不仅这样,他还在梦里为煌夜做……那样的事。柯卫卿的眉头倏然皱起,索性闷头装睡,却依然无法挥退,那种浑身亢奋的感觉──自己是那般无耻地渴求皇上!

因为在梦里,所以不用隐瞒自己的爱意?他是那麽喜欢煌夜,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煌夜要什麽,他都可以给。可又因为是臣子的身份,他不能喜欢煌夜,他们注定是有缘无分的。

梦中的温情与火热延续到了现实中,竟然苦涩得难以形容,柯卫卿暗暗叹息,但也不想自怨自哀,事已至此,他就只有去面对和承受。

在後来,他还梦到了他与煌夜一起漫步在海边,欣赏著日出,瑰丽的景色历历在目,果然……只是个梦啊。

柯卫卿觉得烦躁地坐起身,却因为腿间的冰凉而一惊,虽然觉得不会吧,但还是红了脸。

梦遗了……。

也弄脏了亵裤。

「柯大人,您起来了吗?」一位穿著绿纱裙的宫女,例行地问话道。

「嗯,我要沐浴。」柯卫卿拿起外衣,披在肩头,乌黑如墨的头发、白晰的肌肤、绯红的双

颊,在阳光底下俊美非凡。

「稳婆交代过,您不能坐浴,不如奴婢给您擦擦身吧?」宫女说著,便要叫太监准备热水、铜盆。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们都退下。」柯卫卿又下了逐客令。

「您这样可……」宫女想说些什麽,外头一声「报,李公公来了」,让她赶紧退开至一旁,恭恭敬敬地候著。

「老奴给将军请安了!」李德意实实在在地鞠躬行礼,虽然柯卫卿是阶下囚,可皇上不准别人胡乱的称呼他,因此,大家都尊称他为「将军」、「大人」,实际!没有任何权力。

「柯将军,今日早朝时,南方进贡了一批雪蚕丝绸,皇上说,可用作孩儿的衣裳,特命老奴送来,给您过过目。」

李德意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对奴才们一向严厉、不苟言笑,但对於柯卫卿,却一直是卑躬屈膝、赔尽笑颜的。

「我收下了,替我谢过皇上。」柯卫卿感恩地说,看著那些流光溢彩的绸缎,如果他拒绝,恐怕煌夜又会生气吧。

「是。柯将军,您用过早膳了麽?都巳时了,怎麽还不见传膳啊?」李德意对一旁的宫女冷声问道。

「回公公,柯大人说要先沐浴。」宫女吓得急忙下跪。

「不,早上天凉,还是等午後吧。」李德意自作主张地说,「好了,快去传早膳。」

柯卫卿没有一点胃口,却还是得面对一席十六品的膳食,光燕窝、莲子、百合等粥品,就有

七、八种,还有桂花糕、水晶饺子等点心。

为免下人们难做,柯卫卿还是接过筷子,低头吃饭。李德意在一旁,开玩笑似的,说起朝堂上的事情来。

吏部、刑部最近办了一批案子,抓了贩卖私盐的商人,办得不错,皇上奖赏了他们,又说,今早皇上下了旨,要处决一批天牢里的死囚……。

「啊?」柯卫卿手里的筷子动了一下,望著滔滔不绝的李德意。

「哎呀!瞧老奴的嘴!」李德意作势要掌自己的嘴,「怎麽可以当著您的面,说些杀头的事,对皇子多不好。」

「天牢里的死囚是……?」柯卫卿的心却突突直跳,手指也捏紧了。

「就是那些劫官银的土匪呀,早审讯完了,也该斩了。」李德意微笑著说,「老奴说这些事,不过是给您解解闷,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柯卫卿闻言,低头不语,能不往心里去吗?煌夜让李德意来,恐怕不是送东西这麽简单。

处死天牢的要犯是在提醒他,那些巫雀人的性命,还是握在煌夜的手里,生与死,仅在他的一念之间。

果然,昨晚是一场梦,煌夜是那麽憎恨自己的背叛,又怎麽会温柔地对待自己?

柯卫卿出神地想著,这时,屋外响起一阵骚动,一个宫女很快地步入房内,对著柯卫卿和李德意禀告道,「兰贵妃──兰娘娘来了。」

「兰娘娘?」柯卫卿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这里从未有妃子来过,算是後宫的禁地吧。

「是您的王姐。」李德意飞快地说,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了。

兰贵妃能来,这说明她有特权,不仅是与柯卫卿有著名义上的姐弟关系,更重要的,她和柯卫卿一样,怀有龙嗣。

在宫女先行禀告後,烁兰是说到就到,脚步很轻捷,完全看不出是身怀六甲的人。她头上梳著元宝髻,用赤金点珠的凤冠套住,华贵逼人。

就像看著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柯卫卿怔怔地望著烁兰。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对於她的变化,非常惊讶。

烁兰挺著浑圆的大肚子,衣裳华丽,气势慑人,而她的五官,以及脸上飞扬跋扈的神采,与她的母亲,柯王妃是如出一辙。

而她们,又都是赵国维的後代……只要一想到这个,柯卫卿就会不舒服。

赵国维杀了他的父母、族人,又想篡位谋反,可矛盾又讽刺的是,如今,他也是叛臣一名了。

「都免礼吧。」烁兰在跨进门的那一刻,都是板著脸的,在对上柯卫卿的视线後,立刻绽放出极为美丽、又妖娆的笑容来。

「唷,都这个时辰了,弟弟你才吃早膳啊。」烁兰熟络地说,在外人看来,她和柯卫卿的关系可真好啊。

「罪臣,给兰娘娘请安。」柯卫卿想要下床。

「瞧你说的是什麽话!快别跪了,坐著吧,我俩的身子都重。」烁兰说这话时,透著强烈的鄙夷,可是经由她柔媚的嗓音说出,倒像是真的关心。

「皇上他……知道您来这儿吗?」柯卫卿问。他已经惹了一身的麻烦,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皇上不知道。不过,不碍事,」烁兰显得非常了解煌夜那样,笑吟吟地说,「皇上疼我,是不会阻止我来看弟弟的。」

然後,她的目光一转,集中到那才吃了一点点东西的膳桌上,笑得更妩媚了,「不怕你笑话,姐姐那儿,也是这几样菜品,可见皇上的心眼儿啊,实在得很,不偏不倚的呢。」

见烁兰一再把他比作「妃子」,柯卫卿的心情很复杂,也许,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宠妃吧。

不,不是。煌夜对他好,是因为他怀有龙种,否则绝不会对他这般客气,煌夜对烁兰才是真正的好,看烁兰的装扮与气色就知道了。

「谁说不是呢?您们两位主儿,皇上都很记挂。」也许见柯卫卿缄默不语,李德意便打圆场道。

「好了。既然你还在用膳,姐姐就不叨扰了,一会儿皇上还要寻姐姐去,可就扑了个空,呵呵。」烁兰的凳子都没坐热,就又站起。

「请娘娘慢走。」柯卫卿还是下了地,躬送她离开。

「奴才恭送娘娘!」李德意对於兰贵妃的突然驾到,虽然感到意外,但又觉得她不过是来炫耀一下,自己很得宠罢了。

这在後宫很常见,便没放在心上。

柯卫卿又喝了一些粥後,竟然呕吐起来,搜肠刮肚的,冒出一身冷汗。北斗闻讯赶来,仔细切脉之後,发现并无大碍,只是问柯卫卿昨夜是否没睡好,似乎有些著凉了。

柯卫卿想了想,脸色微红,然後摇头否认。

「说起来,」柯卫卿像要掩饰什麽一样,说道,「我昨晚梦见了大海和日出。」

「哦?」北斗听了,哈哈地笑了,「好意头啊。」

「什麽意思?」

「大海代表儿子,日出可是天子。」北斗毫不掩饰地道,「您怀的可是太子呢。」

「北斗!」柯卫卿连忙道,「这话说不得!而且,这只是一个梦,还有些荒唐。」

「荒唐?还梦见什麽了啊?」北斗眨著眼睛,好奇地问。

「那……没什麽。」柯卫卿转过头,看著阳光灿烂的窗外。

「呵呵,你好好休息。记得我说的话,别太担心。心伤了,身体也跟著受累,吃多少药都没用。」北斗提醒道。

「嗯。」柯卫卿点了点头,「劳烦你了。」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197

六人抬的大轿里头,有著百花的芳香,兰贵妃眯著眼看似在打盹,心里却有著另外的盘算。

在一旁坐著的李嬷嬷,手捧著银炭暖炉,小心伺候著兰贵妃,还讨好地问,「老奴都安排妥当了,娘娘您何必亲自去一趟?多累啊。」

「呵,亏你还是个老嬷嬷。」烁兰倏地睁开眼,低笑著说,「倘若柯卫卿出事,你以为,皇上最先怀疑的人是谁?」

「这……」李嬷嬷十二岁进宫,是老宫人了。她犹豫再三,才说,「恕奴婢斗胆,现在就您和柯卫卿怀有身孕,他若是流产了,得益最大的人便是您,所以……」

「本宫就得背这个嫌疑。」烁兰叹了口气说,「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是……。」可李嬷嬷还是不明白,问道,「既然如此,娘娘为何还要主动送上门去?这不是落人口实麽?」

「错!这叫做『光明磊落』。本宫没有异心,自然不怕去探望他。将来他要是滑胎,死了,也与本宫无关,自有其他人担待。」

烁兰在宫里,早就学会了如何攻於心计,她不但要柯卫卿一尸两命,还要那碍眼的丽妃跟著

殉葬!

而她自己,则一点事也不会有。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故意做给其他人看。别人若问道,柯卫卿是在她去过西暖阁之後,不

久流产的。她会说,她才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又自掘坟墓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她去看望过柯卫卿,她会笨到明目张胆地去祸害未来的皇子吗?这显然是有人栽赃嫁祸!

皇上查不到她的头上,只有丽妃会倒霉。所以,明知道柯卫卿活不过今晚,她也要冒险走这一趟。

「娘娘英明啊!」

「哼,跟著本宫,自有你的好日子过。」烁兰得意洋洋地说。这个老嬷嬷可比那些笨手笨脚的宫女丫头好使唤多了,而且也够忠心。

「这是当然。老奴以娘娘为天,小皇子为地,一辈子孝敬您们。」李嬷嬷满脸堆笑地应著。

「呵呵。」烁兰倚靠著裱花的椅背,抚摸著浑圆的肚皮,说道,「皇儿啊,该替你扫清的道路,娘都做了。接下来,就等你平安出世了……。」

轿子一晃一晃的,烁兰头上的凤冠羽翼也振翅颠簸,似在预示她会母凭子贵,飞上至尊的皇後之位一般。

※※※

「都什麽时辰了,才把粥送来?」守在西暖阁门口的一个老嬷嬷,没好气地对御膳房的使唤宫女说道。

「对不起了,嬷嬷,这第一锅八宝粥熬坏了,奴才又熬了一锅。」被骂的年轻宫女不急不恼,反而还笑著说。

「好了,快端进去吧。我们那位大人矜贵著呢!凉了不能吃,太热也不能吃。」柯卫卿的身子与别的孕妇不同,忌讳多多,加上心事重,身体不适是经常的。不过在宫女们看来,实在是麻烦事一桩吧。

加上他稍有一些头疼脑热,皇帝就会大发雷霆,她们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是,嬷嬷。您去忙吧,这里有我看著呢。」宫女可爱地笑著,看上去十分单纯。

「那好,我还得去趟司制坊,你小心点。」嬷嬷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宫女自个儿进了门,太监看了看她,什麽也没查。

西暖阁里堪比春天,到处都暖融融的,还飘著淡淡的桂花香。屋里的陈设更是精雕细刻,都是稀罕玩意儿,翡翠茶具、象牙托盘。由此可见,这个柯大人在皇上的心里真是不一般,都犯了这麽大的事,还能衣食无忧的,排场比兰娘娘还大!

不过,宫女也明白,她来这里不是评头论足的,而是要办「正经事」。

李嬷嬷与她是同乡,两人平时关系就不错。若是这事成了,李嬷嬷就会调派她去锦燕宫里当

差,她就不用再当那个灰头土脸,不见天日的烧火房丫头了。

尤其像她长相这麽美、又这麽年轻的,说不定还会被皇上看中,这可就是麻雀变凤凰,一跃上枝头了呀!

所以,宫女明知道她做的事,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也还是斗胆地来了。

要想翻身做主子,心就得狠!胆子也要大,这後宫啊,可容不下小羊羔。

宫女笑吟吟的,端著加了「无籽花」的桂圆八宝粥,走向奢华的楠木龙塌。

宝石蓝的床帐此时正放下著,柯卫卿正在休息,不过他听到了脚步声,便主动撩开帐子,撑坐起身。

宫女们的埋怨和议论,他不是第一次听见。有时候,就算她们当面不说,眼神中的鄙夷和嫌弃,也是很明显的。

她们当他是「怪物」,很少正眼看他,而他动不动就发烧、呕吐,让她们彻夜不得休息,还要被皇上怪罪,就更讨厌他了。柯卫卿能理解她们这种想法,毕竟,宫婢就是後妃们的出气筒,平日里,她们的压力就够大了。

「柯大人,原来您醒著,正好,这是下午的粥点,不冷不热,快用吧。」宫女柔声说,笑得很甜,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谢谢。你先放著吧,我等下吃。」柯卫卿微笑著说。午膳时,他就被李德意劝著吃了不少,现在一点都不饿。

「不,奴婢要看您吃了,才放心。」宫女更走近一步,贴心地说,「八宝粥健脾养胃、益气安神,对您和小皇子都好。」

「是吗?」柯卫卿又笑了笑,想想还是不要为难她,省得她被老嬷嬷责怪,於是说,「那我吃一点吧。」

「是。」宫女喜上眉梢,动作麻利地舀了一金碗的粥,端到柯卫卿面前,「大人,请。」

可也许粥碗有点烫吧,宫女的手指微微发抖著。

「嗯。」柯卫卿接过粥碗,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质软香甜、滑而不腻,很适口。为了腹中的孩子,柯卫卿把一碗粥都吃完了。

「还要吗?」宫女问,两眼似乎发著精光。

「不用了,谢谢。」柯卫卿把金碗递还给她,宫女就接过碗,跪安了。

「奴婢这就退下了。」

「嗯。」虽然粥很香,吃下去後,胃里却不大舒服,柯卫卿皱眉,拿帕巾擦了擦嘴角,微微喘一口气,他不想才喝下,又吐出来,所以调理著气息。

卧室里,一个太监垂手立在暖炉旁,两眼动也不动地盯著燃烧的炉膛,只要火一小,他就放一根银炭进去,无声的烤著。

所以,当柯卫卿突然从床上探出身,并「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时,这个太监竟然完全看傻了,好一会儿才尖声叫了起来,却如一声惊雷似的,响彻在西暖阁中。

「不好啦!柯大人吐血啦!」太监慌乱地逃出,却被门槛绊倒,整个人都吓瘫了。

「来人!快传御医!!」稳婆面白如纸地冲进去,却看到柯卫卿昏倒在床沿上,而地上的鲜血比蜡烛油还刺目!

宫女、太监、稳婆,甚至连侍卫都出动了,西暖阁里满是大呼小叫之声,彻底地乱了。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198

※※※

如血的夕阳照耀著西暖阁的琉璃瓦,柯卫卿因爲毒血攻心而昏迷,又因下腹剧烈的疼痛而醒来,北斗擦拭著他头上的冷汗,爲他施针,柯卫卿的脸色白得吓人!

「怎麽会这样的?!」北斗质问身旁的人,「中午还不是好好的吗?」

「奴、奴才们不知啊!大人饶命啊!」嬷嬷、太监,全都跪了下来,每个人都吓得六神无主。

「不、不要怪他们……。」柯卫卿虚弱地说,好像要压住下腹的剧痛,深呼吸著,可是豆大的汗珠就滚下额头,嘴唇都发紫了。

「快,拿药来!再准备乾净的衣裳。」北斗见状大声说道,伸手解开柯卫卿的外衣,这都能拧出水来!

北斗注意到,柯卫卿浑身发热,掌心发白,手指甲则略微发青,这是气血停滞的症状,或者说……是中毒!

北斗心里一沉,却没有立刻说出来。因爲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是什麽人敢对柯卫卿下毒?下的又是何种毒药?他必须马上知道。

「他吃过什麽了?下午有谁来过?!」北斗心急火燎地问。可是嬷嬷、宫女们一个劲地摇头,神色仓皇,什麽都想不起来!

「北斗!」腹痛得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把刀在里头剜一样,柯卫卿反手紧紧抓住北斗的手腕,呼吸急促地道,「保……保住……孩子……求你……我……啊!」

「卫卿!」北斗见柯卫卿痛苦万分,于是一把掀开被褥,看向他的下半身。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鲜血正从柯卫卿的双腿间漫出,弄湿了亵裤,到处是触目惊心的

血红!

「天、天啊!」一稳婆见到这一幕,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快晕过去了。

「去禀报皇上。」北斗脸色暗沉地说,他不得不镇定下来,吩咐道,「准备热水、剪子、乾净的被褥……你们还楞著做什麽?!」

「是、是!」原本该接生的稳婆,此时却奔出去传口信了。

煌夜正在与宰相贾鹏,及其他几位大臣一同用膳,以犒劳他们近些日,爲朝廷所做的贡献。

这时,稳婆就跌跌撞撞地想要冲入,被守门太监一把擒住,「作死呢!当这里是什麽地方,敢乱闯!」

稳婆说了几句颠三倒四的话,那太监好半天才听明白,是柯将军不行了,也急坏了,连忙带她进去,这一来二去的,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皇、皇上!快去看看柯将军吧。」稳婆扑通跪在地上,说话时,已是哭腔。

「怎麽了?」煌夜的肩头震动了一下。

「晚了,可、可就来不及了。」稳婆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皇上,臣陪您过去。」贾鹏当即说道。

可是煌夜谁也没宣,甚至都没有摆驾,出了门,直接骑上一匹快马,迎著寒风,直奔西暖阁。

※※※

「呜!」柯卫卿又厉声尖叫,接著又痛得昏厥过去,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嘴唇乾裂发白,无半点生气。

「大人!」一旁端著水盆的宫女,早就哭开了。

「拿寿胎草兑参汤,喂他喝!」北斗已是满头大汗,他指示一嬷嬷端起刚熬好的汤药,喂进柯卫卿的嘴里,然後自己依然在施针,首先得止血,胎儿的心跳已经弱得快摸不著了。

而柯卫卿却顽强地想要保住孩子,努力地与毒药抗争著,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痛昏,又挣扎著醒来。

「北……北斗……孩子……」柯卫卿似在梦呓一般,不停呢喃。

「我知道,你别说话,不会有事的。」北斗勉强笑道,心里却完全没有把握。

「皇上来了。」一宫女匆忙进来说。

「你看著他,我去一下。」北斗已经在柯卫卿的下腹部扎针,暂时保住柯卫卿和胎儿的性命,然後急急起身,去到外间。

煌夜正如一阵疾风,冲进外堂。看见宫婢们鱼贯出来,捧著满是血水的铜盆、布帛,而北斗的衣衫上也有血迹,惊心吊魄。

「这是怎麽回事?!卫卿怎麽了?」煌夜一把揪住北斗的衣领,大声叱问!

「这要问皇上才对吧?柯大人怎麽会中毒?」北斗气不过,反问道,「微臣以爲您会好好照顾柯大人。」

「什麽?中毒?何种毒?」煌夜一愣。

「不知道!就是因爲不知道,所以现在只能施针,不能解毒。皇上……」北斗无可避免地问,「您要大人还是孩子?」

「什麽意思?」

「柯大人失血太多,可能只保住一个。」北斗咬紧牙,面色晦暗,「毒药如果解不了,说不定两个都……」

「朕要你保住柯卫卿!」煌夜猛地一推北斗,「快去!」

「啊?」

「不管发生什麽,朕只要卫卿无事!」煌夜的面孔就像修罗一样恐怖,沉声说,「你尽全力救他,毒药的事,我来查。来人!」

「在!」侍卫立马上前。

「把今日当值的人,全部抓起来,朕要亲自审问!」煌夜极快地说,西暖阁更是闹翻了天,除了两个要协助北斗接生的稳婆,其馀人一概锁住了!

烧火房的宫女没想到事情会闹这麽大,或者说,她不知道御医这麽快就知道柯卫卿是中毒了。李嬷嬷说这「无籽花」是无色无味,入肠胃即消失,最难查的了。此时,她六神无主地躲进柴房。

没料到,李嬷嬷就在柴房里等她呢,还有两个她从未见过的太监。太监身怀武艺,三两下就逼得她服毒自尽,还故意在她衣袖里留下包裹无籽花粉的纸,另外还有银票和丽妃常常佩戴的金凤簪。

这两样铁证,煌夜没过多久,就搜查到了,但是,一摸到纸上的无籽花粉末,北斗更绝望了。

衆人皆知,无籽花对于孕妇就如同砒霜,常常是一尸两命,无药物可救。这人可真够歹毒!柯卫卿会死吗……?

「不!朕要他活!朕不准他死!」煌夜紧紧扳著北斗的肩头,疯狂地喊。那眼神仿佛柯卫卿若死了,他会杀尽天下的人陪葬一样!

而这之後,他也会自裁。

北斗领命进去。目前,他手上只有寿胎草和千年人参算是无籽花的宿敌了,但也不是解药,柯卫卿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保住胎儿,只有靠他的医术,外加听天由命了。

不,他从来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柯卫卿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他必须保住他们的性命。

北斗想,现在只有催生,让孩子尽快生下来,才不会「母子」相克,都丢掉性命。

只是,对于柯卫卿现在的身体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卫卿,你忍一忍,先把药吃下。」北斗把自己秘制的催生药丸,喂进柯卫卿乾裂的嘴唇里

时,手指都是发抖的。

「我要生、生下来……。」柯卫卿已经痛得冷汗淋漓,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是!」北斗眼睛里闪著泪花,猛一擦乾,守在床边。

煌夜在外间来回跺步,双手紧握拳,担心极了。

天渐渐地亮了,柯卫卿从昏迷中醒来,立即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激痛,一直从腹部蹿到xiōng口,气都吸不上来!双手牢牢地抓著床柱,一个嬷嬷慌张地替他擦试汗珠。

「再放松些,快了。」北斗双手按著柯卫卿的膝头,鼓励地说道,「我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啊啊……!」柯卫卿沙哑又凄惨地叫著。如果说之前的疼痛,是有人用刀子活活剜著身上的肉,现在根本是往伤口里撒盐了。尖锐火燎的疼痛是那样频繁,就像要把人活生生痛死一样。

若是正常的产子,不会这样痛苦,柯卫卿体质特殊,又吃了无籽花,那痛苦就是常人的五、六倍。若不是他练过十多年的武功,此刻早就气绝了。

柯卫卿额头发烫,身子却发冷,力气被剧痛折磨尽,就像风中枯叶一样,奄奄一息。但是,他清楚地感觉到腹部的巨石一个劲地往下坠,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再怎麽努力,却只有下坠的刺痛感,没有办法生产。

「已经六个时辰了,还不行吗?」煌夜在外头,万分焦急地问道。他只见宫女不停穿梭,却没听见孩子的哭声。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199

「北斗!朕要进来。」煌夜隔著门扉说道。

「不行。」北斗喊道,他担心煌夜在这里,反而会给柯卫卿带来负担。

「朕要进来!你们都是废物!」煌夜怒吼著推门而入,在龙榻旁边,挤著稳婆和宫婢。

「全都滚开!」煌夜走过去,推开她们,「你们围在这里,他只会更加憋闷。」

宫女们慌张不已地退到一旁,煌夜想过柯卫卿会很辛苦,但是当他亲眼目睹,柯卫卿那惨白的脸孔,以及咬破的嘴唇时,心里头还是大大震动了一下。

「皇上,帮臣扶著他。」既然如此,北斗只得说道。宫女们的臂力也太小,柯卫卿痛得挣扎起来时,就会伤到自己。

「嗯。」煌夜在床边坐下,双手抱紧了柯卫卿的肩头,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

「皇……别……!」柯卫卿想要说什麽,却被阵痛弄得眼前发晕,气息急促。

「将军,从现在开始,你要使劲推,我知道你痛得紧,但一定要用力!」

「不……我不……行……」力气早就没了,柯卫卿能够保持清醒,是想要生存的意志力,在支撑著他。

「你可以的。」煌夜低头,一手贴在柯卫卿的背部,将真气聚集在掌心之後,慢慢地输进柯卫卿体内。

「啊……。」源源不断的真气,让柯卫卿疲惫的身子得到舒缓,可是他也越发明白,煌夜此刻正看到他的丑态,一个男人在生孩子……。

若柯卫卿还有力气回头的话,他就会发现,煌夜的眼神里只有痛惜和担心,毫无鄙夷和嫌恶,恨不得自己能替他生孩子似的。

「皇上,卫卿,别急。我们先歇一歇。」北斗让柯卫卿先喘口气,喂他喝寿胎草和人参汤。

又过了两个时辰,从清晨到了午时,柯卫卿还没有生下来,西暖阁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外头也是一片混乱。

丽妃被抓进大牢,听候皇帝的发落,她不住尖声哭嚎自己是被冤枉的,一会儿撞墙,一会儿上吊,闹腾得狱吏都受不了。

烁兰则躲在自己的锦燕宫里,只派了一个宫女,出去打探消息,但是她也没有闲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五毒木偶,念念有词的施毒下咒。

李嬷嬷也打扮得稀奇古怪,敲著手锣,跳著大神,满屋的乌烟瘴气……。

柯卫卿再度使劲的时候,已经是斜阳西下了,都说生头胎时间最久,但是像他这般苦苦熬著的,还真罕见,让不少人都开始同情他了。

稳婆和宫女都是一把泪,一把鼻涕的,立守在床旁。

「他到底怎麽样?」煌夜遭遇千军万马,也不似现在这样,对死亡有著如此的恐惧。

「会没事的。」北斗见柯卫卿虽然生不下来,但胎儿还活著,就说明还有救。

「呜——啊!」柯卫卿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了,他好痛,双手把被子都要绞碎了,突然弓起身子,哀叫了出来。

「孩子的头出来了!」北斗惊喜地叫道,「用力!继续用力!」

「——呜!」额头上浮起青筋,太阳穴疯狂地跳动著,柯卫卿觉得身体被分成两半,腰骨都扯碎了,但是,也感觉到什麽一样,努力呼吸,然後使劲推挤!

「好!就是这样!」北斗激动地喊著。

这个过程是那样漫长,直到房间里响起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时,每个人的脸上,都还是仿若做梦一般!

「上苍保佑!皇上大喜!天降龙子!」稳婆倒是第一个回了神,用早准备好的金黄繈褓,包裹住婴儿,连声贺道。

「恭喜皇上!恭喜柯大人!」北斗和宫女们一同跪下了,齐声呼道。

柯卫卿极爲虚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稳婆将孩子送到皇上的面前,他是那麽地小,小脸皱巴巴的,小拳紧握,难以想像他会有这麽大的力量,如此响亮的哭喊著,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卫卿,辛苦你了!」煌夜抱著孩子,对满脸倦容的柯卫卿说道,眼底流露出的温情,融化了柯卫卿冰冻的心。

「皇儿……」柯卫卿抬起手,想要亲自摸一摸孩子,但很快昏沉沉地睡去。

「放心,皇上,是父子平安。」北斗笑著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夜幕低垂,啓明星在天边大放熠熠光辉,天都给照亮了,李德意立刻向皇帝报祥瑞,煌夜大喜,还宣布大赦天下……。

——待续

卷七

☆、(13鲜币)情倾宫闱 200

大燕枯茅山。

暮色和鹅毛大雪使山峦变得混混沌沌,连村庄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永麟裹著一件厚羊毛斗篷,站在寒风料峭的山顶上,手里拿著一个酒葫芦,拔去塞子後,将酒淋在冰封的无字碑上。

柯卫卿的父母和族人,百余具尸首都埋葬在这里。在任何时候看起来,这都是一场人间惨剧。

因爲父皇的军队,对付的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非敌军。

不过对父皇来说,只要能捍卫帝位,屠杀再多的老百姓,也在所不惜吧。

永麟深深感到厌恶。是男人生的,或者是女人生的,真的有那麽重要吗?不过是一个出生的方式罢了。在上古,据传太阳神就是男人生的,还有的神明由母狼哺育,巫雀的历史也是仙族,它是凤凰诞育的後代,应当被人尊敬,怎麽反被视作妖孽?

永麟低下头来,其实,对于柯卫卿的身世、传说,他从来不在乎,他关心的只有柯卫卿,不论他是神,还是妖。

这辈子他只要得到柯卫卿就满足了,他是那麽喜欢他,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有时候,永麟自己也会感到害怕,却还是停不住。

只要回想到柯卫卿在牢中亲口承认,他爱著皇兄,永麟就恨不得自己死在战场上,至少这样,他不用听见柯卫卿的表白。

『爲何皇兄这样对你,你还爱他?』

这句话,永麟当时没能问出口,或者说,自知问了,只会让自己的心脏更难受罢了。

「卫卿,我到底有什麽地方比不上皇兄?」永麟自言自语。

他曾经以爲,他和煌夜唯一的差别,就在于皇位。柯卫卿是臣,煌夜是君,有君臣,就有上下,柯卫卿必须服从于煌夜。所以,要想得到柯卫卿,他就必须先夺过皇位。

他幷不是真心的,想爲巫雀人报仇。这个,想必柯卫卿早就看出来了吧?但是柯卫卿什麽都没说,也从没责怪过他。

到头来,所有的罪孽,都被柯卫卿一个人背下了。

「我到底是在爱你,还是在害你呢?」永麟痛苦地喃喃,紧攥著酒葫芦。

从皇宫逃出来後,各大城市都在戒严,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又回到了这隐藏在深山中的巫雀村,原以爲它一定不存在,被官兵围剿了,却惊讶的发现村子还在原来的地方。

『族长说,让我们不要四散逃走,他会想办法,让皇帝停止搜山的。』一位老人这样说。

没错,柯卫卿去向煌夜自首了,既然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人,煌夜也就停止了搜山,放过了巫雀族的妇孺老人。

永麟这才惊觉,柯卫卿可能一早就计划好了,他是想以一死,去换回族人的命吧。

他们那麽想报仇,柯卫卿一个人阻止不了,于是,他只有让自己成爲「罪魁祸首」,去揽下最重的罪。

永麟越想就越讨厌自己。柯卫卿怎麽会喜欢他呢?他根本就不了解他的心,只是一味地将他推进地狱!

要不是柯卫卿怀著煌夜的孩子,恐怕早就被煌夜处死了吧。

想到那个孩子,永麟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他是那麽嫉妒煌夜,想杀死那个孩子,现在想来,他和先帝又有什麽不同呢?都是那麽冷血无情,爲了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

如今,那孩子平安无事地出生了,真是庆幸。多少能减轻一点他心里的负罪感,但是,永麟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担心,因爲煌夜……也流著先帝的血。

让柯卫卿留在煌夜身边,是正确的选择吗?帝王的无情,後宫的yīn险,永麟是切身体验过的。他的母亲死于其他妃子的谋害,而他若不是身体柔弱,恐怕也早就被大皇兄,或者其他妃子毒死了吧。

想到这里,永麟就很担心柯卫卿,以及他孩子的安危。生下皇子,兴许是件好事,能提升柯卫卿在後宫里的地位,但是也会招徕……杀身之祸啊。

「呼——呼!」

风雪在肆虐著,大片的雪花任意地飞到永麟白色的斗篷上,他突然转过头,对著一旁的巨石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啊,被你发现了!我还以爲我藏得很好呢!」一个头上已经积满雪花的男孩,顽皮又可爱地笑著,从石头後面跳出来。

「这种天气,你出来做什麽?」永麟蹙眉问他。这孩子八岁了,是巫雀人。和他碰见柯卫卿时是一样的年纪,却要早熟得多。

「该我问你才对!这麽大的雪,你不在屋子里养伤,跑来山顶做什麽?」男孩仰起头问。圆圆的脸蛋被寒风刮得通红,茶色的眼眸像冰晶般剔透、润泽。但是,再怎麽故作成熟,他的眼睛里还是透著一股孩子气。

「雪羽。」永麟叫著他的名字。说起来,他的性命还是被这孩子救的,因爲身体负伤,又饥寒交迫,他晕倒在山道口,被暴风雪吹袭。

这孩子是村庄里的孩子王,自作主张地下山,去查看山道的积雪情况,就发现了他。他那时已经被积雪盖没,奄奄一息了。

永麟还记得,自己虚弱地睁开眼睛,问了他名字。

『我叫雪羽。』男孩微笑说,如同阳光在绽放。

『真好听……。』永麟最後的印象,就是这一张可爱的,充满关怀之意的脸孔,以及漫天的飞雪了。

「你要多多休息,快点好起来,村里的人都很担心你。」雪羽眨著眼睛说。

「对不起。」永麟却道歉了,巫雀人真的很善良。

「哎?」

「我擅自出来,给你添麻烦了。」

「呵呵,没事啦。」雪羽不好意思地揉著冻得发红的鼻头,然後伸出手来,笑著说,「很可爱吧?」

「这个是……?」永麟微微睁大眼睛。在雪羽的手里,是一只雪白的兔子,用积雪捏的,还用两片长青树叶当作兔耳,惟妙惟肖,十分可爱。

「村里的孩子生病时,我都是拿这个哄的,给你一个,你也要好好的养伤。」虽然冻得全身发抖,雪羽仍努力把手举高。

「谢谢。」永麟一手接过雪兔,一手解下自己的羊皮斗篷,裹在雪羽身上,「这个小兔子……让我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嗯?」

「没什麽,我们下山吧,看你的手都冻僵了。」永麟浅浅一笑,把酒葫芦放在墓碑前。

两人牵著手,一起下山。雪羽望著高大帅气的永麟,突然问道,「伤好後,你就会离开我们,去找甘龙大哥吗?」

「嗯。我会去找甘龙,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永麟回头,再次眺望了一下山顶的方向。

甘龙和十数个巫雀士兵在大战最惨烈时,冲杀了出来,後因爲煌夜搜山,被迫流落到外乡,永麟已经知道他们的下落,但是两人还未有碰头。

「我们会把红琉他们救出来的。」永麟低头看著雪羽,坚定地说。

「我相信你。」雪羽灿烂地笑著。不知爲何,在这一瞬间,他的脸孔竟然让永麟看到了小时候的柯卫卿,心头大大一震!

但是,幻觉很快就消失了。雪羽和柯卫卿,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外貌也不相似,爲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罢了,永麟轻轻摇头,心伤……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就痊愈的。

「哎呀,兔子融化了!」雪羽突然大叫。

也许是永麟的手掌比较热的关系,雪做的兔子,已经渐渐融化了,树叶做的耳朵也掉了下来。

「没关系,我下次给你做好多好多只,可以放满窗台!」大概是怕永麟不会乖乖养伤,雪羽著急地喊著。

永麟微笑著没有说话,温柔地摩挲了一下雪羽的头发,就像他当初,抚摸著柯卫卿似的。

——待续

201-205

☆、(18鲜币)情倾宫闱 201

※※※

入冬以後,天总是yīn沉沉的,今天也是,到了下午又下起大雪来,将皇宫弄得更加晦暗,人心也惶惶的。

皇上今日不但上了早朝,还加了午朝,这不,即便冒著鹅毛大雪,朝臣们依然乘轿、骑马的纷纷入宫来。

巫雀族叛乱一事,至今都没有下文。这匪首柯卫卿又诞下一名皇子,身份不同往日,这个罪该怎麽定,衆人都觉得头大。

有道是君心难测,谁也不想去触怒皇帝,弄个削爵降职的下场,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有规,这国家律例在上,总不能明知宫内有叛贼,却还置之不理吧?

不论文臣武将,还是内阁元老,对煌夜都是忠心耿耿的,他们知道有必要提醒一下君主,要对柯卫卿做出正确的处罚。

死罪是逃不了的,他就是生了皇子又如何?难道还能抹去逆反之罪?大不了给他一个全尸,不凌迟处死。但是,大家又都看得出来,皇上是无心处死柯卫卿的,不然不会这麽多天了,

连个罚字都不说出口。他们该怎麽办呢?

这个烫手山芋,从刑部扔到吏,吏部转手丢给了宰相府,这贾鹏可不傻,不但没有接,反而指这桩案子该归刑部审理,于是兜了一个圈,又回到原点,彼此僵持著。

「宰相大人。」一位老亲王,隔著老远就对披著一领大红披风的贾鹏,拱手迎道,「近来可好?」

「好。王爷安康!」贾鹏也笑著回礼。两人说了些冬雪祥瑞的话,就把话题扯到巫雀族的案子上来,贾鹏正要说什麽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顶红盖轿子。

「是柯贤!」有人眼尖地看到柯王爷从轿子里钻出,他穿著三品的朝服。

「他怎麽来了?真是怪事。」老亲王似在自言自语,自从柯卫卿犯事之後,柯贤被勒令在家中禁足反省,谁让他教出这麽个孽子来!

说实话,皇上没有直接把柯王府抄家,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估计是看在兰贵妃的面子上吧。如今他上朝来,难道是求皇上免去柯卫卿的罪?还是来替逆子收尸?

贾鹏在心里揣测著,他本来要说,今日会敦促皇帝,处罚柯卫卿,现在却闭口不语了。

外头是大雪纷飞、寒风料峭,宣政殿里则是温暖和煦,一片光明。这里的陈设,无论何时看来,都是辉煌又富贵,充满著大燕帝国的威严。

一身金纹龙袍的皇帝,威严地坐在丹陛之上。黑沉沉的锐利眸子,一扫阶下百余名官员,殿内的气氛就更加肃穆了。

「诸位爱卿,平身。」煌夜的声音响亮又沉缓,大殿又如此高旷,回音微微震颤著,撼动著每个臣子的心。

「谢皇上!」臣子们诚惶诚恐地叩首,尔後起身,静听煌夜的话。

「今日宣尔等来,是有两件事需要公断。」煌夜巡视他们一眼,直奔主题道,「一是,丽妃毒害皇族子嗣,又畏罪自尽一事。」

衆臣一阵窃窃私语,虽然此乃皇上的家事,但祸害未来皇子,也是国事,因此纷纷看向站在前列的刑部尚书金海蝾。

「皇上!养出此等不肖女,臣痛心无比,罪该万死!」金海蝾跪倒在地,痛心疾首地说。

「金尚书,朕本想打她去冷宫,让她也有个安身之所。但她自知罪孽深重,已以死谢罪,朕念及以往的情分,不会再追究你的罪了。」

「皇上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金海蝾冒出一头的汗,再次磕头。杀害皇子,别说死一个女儿了,他全家老小的命都不保啊。

或许女儿就是想到这个,才在监牢里自尽了吧。唉,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啊。

「各位大人,你们以爲,朕的处置如何?」煌夜问道。

「皇上英明!处置得当。」衆臣异口同声地说。

丽妃毒害皇子一事,是有人证物证的,就算皇上说饶过她,大臣们也不会答应。她这一死,倒也省了麻烦。

「这第二件事,也是朕今天加开午朝的主要目的。」 煌夜顿了一顿,清晰地说道,「对于柯卫卿参与巫雀族叛乱一案,朕已有了主意。」

「什麽?」衆官一惊,这麽快就有决议了?他们还以爲皇上会一直拖延下去呢。

「李德意。」

「奴才在。」

「把密函拿给衆卿家看。」

「是。」

李德意一甩手里的白玉拂尘,端著一个盘子,上面有一封信,步下台阶去。

「密函是什麽?」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皇上是什麽心思?宰相贾鹏首先拿起密函,厚厚的一沓,看来信写得很长,而他只看了第一行字,就认出这是穆仁亲王的笔迹,大吃一惊!

「这、这个是……。」其他大臣按捺不住,也凑上去看。这封信写的是叛乱的始末,说明柯卫卿幷不是有意叛乱,而是被他所逼,也说出了先帝屠杀巫雀村一事,让百官无不汗顔,各个楞在原地。

「正如各位亲眼所见,此次巫雀族的举兵叛乱,是由先帝而起。穆仁亲王则借此机会,要挟柯卫卿,让他不得不参与其中。柯卫卿幷不是真心要造反,所以,在他起兵後,幷没有直取皇城,而是迂回拖延,减少战争牺牲人数,直到兵败。」

煌夜一脸肃然地道,「所以,朕将免去柯卫卿的死罪。同时,也将削去他的官爵,贬爲庶民,禁闭于宫中,以儆效尤。」

说是禁闭,不就等同于保护?柯卫卿在宫里锦衣玉食,少了爵位俸禄,又有什麽关系?皇上摆明是在偏袒他,贾鹏有些不满,上奏道,「皇上,皇城岂是乱党轻易可攻下的?臣觉得这是穆仁亲王的狡辩!错漏百出,疑点重重,望皇上明察!」

「贾爱卿。」煌夜浅浅一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你以爲柯卫卿这个骠骑将军是当假的?当时皇城只有三十万守城军,凭金虎符他可调遣一百万,甚至更多的军队,直攻皇城。你和朕今日,就不可能在此议政了。」

「可是……。」贾鹏知道皇上说的有道理,柯卫卿又确实是带兵打仗的奇才,没理由放著皇城不打,只打县郡。可他还是很不满,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柯卫卿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假世子……。

「皇上!您如此宽宏大量,厚待吾儿,臣深感惶恐!」没想到,在衆人都不敢发表意见时,柯贤却出来说话了,还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哦?」煌夜饶有兴味的,望著台阶下声泪俱下的柯贤。

「皇上,您的仁慈恩德,臣没齿难忘。但是,吾儿确实是犯了错,有负皇上信任,有辱大燕尊严,死罪是逃不了的。」柯贤像是下了狠心,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我说柯王爷,你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这演的又是哪出戏?」有人呛声道。

谁都知道,柯卫卿若能脱罪,柯王府是得益最大的,他怎麽会希望柯卫卿出事呢?难不成是欲擒故纵,想让皇帝夸奖他「大义凛然」?

「不!微臣是真心认爲……。」柯贤一心想要柯卫卿死,因爲他生了一位皇子,而他的女儿烁兰,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未知。在他上朝前,柯王妃千叮万嘱,要他在朝堂上,恳求皇帝赐死柯卫卿,以正国法威严。

这局面既尴尬又紧张,柯贤一副负荆请罪、大公无私的样,其他人则在一旁看好戏。

片刻的沉默後,煌夜开口道,「柯王叔向来严以律己、公正严明。对朕和大燕忠心耿耿,死

而後已,这些朕都明白。也知道大家都疑惑,爲什麽朕就相信永麟的话,没有掺假呢?」

「是……」大臣们不由得点头。

「因爲朕的手里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表明柯卫卿是无心造反的。」煌夜坚定地说。

「什麽?」衆人面面相觑,「还有证据?」

「带上来吧。」煌夜回头说,一位穿著红色锦袍的老嬷嬷,低头步入殿来,她的怀里,抱著一个黄绸繈褓。

「这个是……?」贾鹏和柯贤全都看傻了眼。

「上来。」煌夜又命令道,嬷嬷在阶下一跪之後,就起身,一直走到龙椅旁边。

「这个孩子就是铁证。」煌夜睨视群臣,铿锵有力地道,「柯卫卿怀著他时,尽心尽力地保护他,不让他受到敌人伤害,他若是憎恨著大燕,有心篡位,岂会愿意爲朕延续血脉?!」

「这……是有些道理。」衆人想了想,确实如此啊,谁愿意给仇家生孩子?

「所以说,朕想要免去他的死罪,诸位大臣,以爲如何?」

正当大臣们垂头丧气,想要表率时,繈褓里的婴儿突然呱呱大哭起来,老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哄著。这朝堂上,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此嘹亮,又生机勃勃的声音。

有人笑了,有人伸长脖子,望向繈褓,以期望一睹皇子真容。

「皇上,臣等无异议。」大臣们接著说道。

「至于牢中的巫雀人等,就按律法,先发配至石山采矿,以徭役抵死罪。毕竟是仙家後代,随意杀戮他们,朕恐激怒上天。」煌夜理所当然地道,不给衆臣任何反驳的机会。

「是!臣等明白!此乃皇上英明之举。」大臣们无奈,纷纷躬身应道。

「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抓捕永麟,和其他逃脱的巫雀乱党,朕希望早日了结此案,还百姓一个太平。」煌夜下令道。

「臣等遵旨!」吏部和刑部尚书,跨前一步领旨道。

「时候不早了,散朝。」煌夜站了起来。本来极有可能出现的一场血腥杀戮,就这样平息了,宫里的气氛似乎没那麽紧张了,可皇上偏袒柯卫卿之心,也更加显而易见了。

看来今日之後,又有不少官员,要巴结柯王府了。

「臣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三呼万岁之声,果然吓到了孩子,他哭得更起劲了,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似的,小脸蛋憋得通红。煌夜从嬷嬷手里接过孩子,手指捏了捏他小脸,轻声说,「真能哭,朕该去找你的『娘』了。」

接著,他让嬷嬷抱著孩子回育婴堂找rǔ母,是时候给他喂奶了……。

——待续

作家的话:

许多亲询问《宫闱》漫画本的事情,《宫闱》漫画本将是由leila大大执笔哦~~~^^预计9月会预售,11月推出,是肉本哦,掩面~~

☆、(12鲜币)情倾宫闱 202

※※※

柯卫卿坐在床上,双肩上披著精致的白狐裘。

他不知道生完孩子之後,会有这麽多的讲究,三日不得下床,一月内不得出门,不能吃太多,会伤脾胃,也不能用冷水沐浴,会伤关节,甚至连话都不能多说,以免弄成舌疾。

可是,他太担心红琉他们的情况了,身上稍有力气时,就忍不住向北斗打听监牢里的情况。

「那个叫红琉的孩子,幷没有受刑,只是担心你,消瘦了些。」北斗笑著说,「他们知道你生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子,很高兴呢!」

「是吗……?」柯卫卿稍稍放了心,因爲这毕竟是煌夜的孩子。

「是啊。他们听说你是早产,都替你捏了把汗,还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北斗看著柯卫卿说,「你有什麽特别想吃的,就和我说!」

「嗯。」柯卫卿微微点头。红琉他们住在监牢里,自己却锦衣玉食,他的心里还是很内疚的。

「我看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啊,要不要下床走一走?」北斗放下手里的紫砂茶碗,他说是来爲柯卫卿检查身子,但也不是很忙。坐月子本是「孕妇」的事情,他顶多安排一下膳食汤药,幷与他聊聊天。

还有十天,柯卫卿才出月子,作爲大夫,北斗认爲自己是十分幸运的,能够亲眼目睹巫雀人怀孕、生子到恢复的神奇过程,让他感叹生命之伟大。

柯卫卿喝下无籽花粉,照理说,是保不住孩子的。他却如此顽强的,忍受著非人的痛苦,挣扎著生下孩子,这又是父爱的伟大!

只不过,这次生产过程,对柯卫卿的身体来说是重创,因此,即便他度过了难关,却还是落下了病根。

他的身子已大不如前,不能向以前那样所向披靡、东征西伐的了。

但是这个事情北斗幷没有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爲对柯卫卿来说,带兵就是他的本事,现在若是告诉他,你不能再打仗了,等于说他是个废人,他会多那麽地难受啊。

不过,就算柯卫卿还愿意上战场,皇上也未必会同意吧?想到他身上背负的重罪,北斗不由叹一口气。

「怎麽了?北斗?」

「啊,不,没事!我扶你下床。」北斗连忙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毕竟不是女儿家。」柯卫卿自嘲似的笑了笑,双手按著床沿,手腕骨突出,他不但瘦了,也变白了。

一直处在照不到阳光的「月子房」中,难免会变成这样,不像是个武夫,倒像是文弱书生似的。

柯卫卿幷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想要早点恢复元气,爲族人担下全部的罪名,正因爲如此,他不可以轻易的死去。

还有孩儿……柯卫卿努力不去想他。因爲只要一想到,那才见过一面,就被rǔ母抱走的孩子,柯卫卿的心里,就痛得像有刀子在戳一样,难受得要死!

「唔……。」双脚一站立在铺著羊绒毡子的地面上,柯卫卿就感觉身体非常的沉重,而且还有些头晕,可能是躺太久的关系。

「你还好吧?睡太久,是会气血不畅的,导致头晕。」北斗立即说道,「要不,你先坐下来歇歇?」

「不碍事。」柯卫卿深吸了口气,便往前走了几步,就像踩在棉花里似的。肩头有一些摇晃,就在他往窗边走,想要看一看满是积雪的庭院时,外头响起一声极爲嘹亮的——「皇上驾临西暖阁!」

「皇上来了。」北斗快速说道,起身走向大门,准备接驾。

「嗯。」柯卫卿也转过身来。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已经跪了一地,而他作爲西暖阁的「主人」,自然是要去最前边跪迎的。

但是,柯卫卿走得太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北斗见了,便想要去扶,结果两人的头撞在一起,纷纷跌坐在地。

煌夜大步跨入朱红门槛时,就见到这样一副场面。北斗正拉著柯卫卿的手臂,宽松的衣袍不禁下滑,袒露出柯卫卿的半个肩头。

「你们在做什麽?」煌夜极其不悦地走过去,这副景象似曾相识,北斗又做了什麽事?爲何柯卫卿会坐在地上?

「回皇上,柯大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北斗躬身,规规矩矩地磕头道。

「罪臣见过皇……啊!」柯卫卿也想要下跪,可是煌夜却拉好他的衣服,接著,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宫婢下人们齐声呼道。

「都起来吧。」煌夜固执地抱著不住挣扎的柯卫卿,一直走到龙榻边,才把他放下。

「全都退下。」煌夜接著说。

「遵旨!」北斗看了眼在床上,局促不安的柯卫卿,虽然很想留下来帮他,但自己是绝对惹不起这位狮鹫般的皇帝的,只得低头退出了。

「很疼吗?」煌夜直接在床上坐下,尽管一旁就放著北斗之前坐的锦墩。

「哎?」柯卫卿不知是慑于那种无法直视的威严,还是出于刚才失礼的窘迫,他没有直视皇帝。

「额头都撞红了,北斗太冒失了。」煌夜伸出手,极轻地抚摩了一下柯卫卿的额头。

「臣没事。」柯卫卿不由低头,心头一颤。煌夜的手指好暖和,即使外边是隆冬,他的身子永远像充满阳光似的。

「你总是说没事,却总是差点出大事。」煌夜幷非是责怪,而是陈述事实。

「皇上,刚才真的只是意外。」柯卫卿著急地说,不想连累北斗受罚。

「可是朕不想要意外!」煌夜不容质疑地说,「你就别再逞强了,朕会嘱咐北斗,让他行事小心些。」

知道此时再说什麽,都不会改变煌夜的主意,柯卫卿只有沉默不语。

「朕今日来,是有些话要对你说。」稍微停顿了一下,煌夜开口道,「巫雀人的案子,朕已经判了。」

「什麽?」柯卫卿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皇上来,是通知他族人的死讯吗?

「别这样看朕,朕没说要杀了他们。」煌夜回瞪了柯卫卿一眼,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罚他们去石山徭役十五年。」

「徭役?」这个结果大大出乎柯卫卿的预料,去石山采矿很辛苦,也有性命之忧,但毕竟不是立即处死。

可同样,这个处罚幷不能抵消掉叛逆之罪,毕竟《大燕律》摆在那里,大臣们是怎麽同意的?

「既然巫雀是仙族,杀掉总归是不好的。」煌夜看出柯卫卿的疑问,便道,「而且这一切的过错,也源自父皇,如今巫雀族已经归降,朕自然要网开一面了。」

☆、(15鲜币)情倾宫闱 203

「可是……」有关巫雀族是仙人之事,都是人云亦云的传言,柯卫卿知道自己幷不是神仙。

「怎麽?你不高兴吗?」煌夜挑眉问道。

「不,臣很高兴,也很感激皇上的不杀之恩。」柯卫卿突然醒悟到,爲何原本销声匿迹的巫雀族是仙人传言,如今又在宫里兴盛起来,说不定是出自皇上的授意。

有了这个传言,不论官员还是百姓,都不会想要真的处死巫雀人的,哪怕他们犯下滔天大罪。

虽然这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皇上就是办到了,族人的性命得以赦免,柯卫卿终于松一口气。

「不过,朕是不会就此饶过永麟的。」然而,煌夜又说道,让柯卫卿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皇上,他是您的亲弟弟,而罪臣相信他已经深深悔悟了。」柯卫卿试图劝解道。

「那麽,你後悔了吗?」

「什麽?」

「喜欢永麟。」

「我……。」喜欢的人是您。柯卫卿差点说出实话,但又怕说了,反而会让皇上认爲,他不过是在替永麟开脱罢了。

「只要他占据著你的心,朕就容不下他。」煌夜难掩怒意地说,「更何况他还妄想篡位!」

「皇上……」这两个曾经最亲密的兄弟,现在不但反目了,还不共戴天,柯卫卿很心痛,又自责,却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让煌夜不要再仇恨永麟。

另外,他的心里也充满了困扰,就算他喜欢永麟,对煌夜来说,也不算什麽吧?他只是一个臣子,以前还能爲皇帝排忧解难,征战天下。如今成了一个阶下囚,无任何利用价值了。

而且,他还生了孩子。男人生子,就算有仙家传言,煌夜也会被天下人耻笑。皇上是如此聪明,应该将他送出宫去,永不再相见才对。

「皇上,罪臣有一个想法……」柯卫卿嗫嚅地说,煌夜近在咫尺的火热气息,让他无比之紧张。

「讲。」

「恳请您下旨,让罪臣与族人一同去石山服刑……呜!」柯卫卿发出一声惊喘,因爲煌夜的食指突然下滑,扼住了他的喉咙。

「你的罪……由朕亲自来处罚。」煌夜凝视著柯卫卿,状甚亲昵地说。却让柯卫卿不寒而栗,面色都发白了。

「皇……!」

「所以,别再说什麽去石山了。」煌夜低沉地说,「你难道不想出席孩子的弥月礼吗?」

「孩子……。」柯卫卿声音微颤。他怎麽会不想呢?只是,出生在皇家的孩子,恐怕不容他去惦记。

「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不然,别以爲朕不会下圣旨,铲平了石山!」煌夜的眼神冷极

了,比外面的风雪还冷,让柯卫卿一直寒到心里。

「罪臣……遵旨。」柯卫卿垂下了浓密的睫毛,煌夜颔首,好像很满意他的答案似的,松开了手。

又坐了一会儿後,煌夜才走了。

柯卫卿送完皇帝,虚脱般地栽入床里,好半天都没起来,似在沉思,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过对西暖阁的宫婢们来说,巫雀族的案子判了,柯卫卿成功地脱罪了,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跟著的「主子」,看样子还是皇上最宠爱的人,于是,每个人就更「尽心」地服侍柯卫卿了,绝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摆出脸色来。

※※※

柯卫卿被判无罪的消息,传到锦燕宫时,烁兰正喝著寿胎草做的药汤。

「乒!」

翡翠描金的药碗在地上砸个粉碎,尽管这在锦燕宫里是司空见惯的,尤其当柯卫卿被抓回宫之後,烁兰的脾气就更反复无常了。

「娘娘息怒啊!」李嬷嬷赶紧跪下来,磕头道,「这汤药是安胎的仙丹,奴才好不容易请御医拨出来……」

「呸!不就是那个贱人生了,用不著喝了,才施舍给本娘娘的!」不说还好,一提及此事,烁兰就更恼了。从小到大,她什麽都是用最好的,何时用过别人剩下的,更何况还是那个野种的!

「娘娘,如今您更要保重身子,才好生下白胖的皇子。」

「哼!本宫就是听了你的谗言,才让他抢去了先机。什麽一尸两命,结果是父子平安!你到底是怎麽办事的?!」烁兰一拍桌案,气愤地坐下来。

这几天她是越想越不安。她贵爲皇妃,若是生下皇子,便是嫡长子,于情于理,都会被立爲太子的。她的皇后之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没想到柯卫卿不仅没有滑胎,反而早她一步生了孩子,这嫡长子的位置,等于是拱手让出了!

一想到造成这不利局面的人,正是自己,烁兰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更加嫉恨柯卫卿了。

怎麽就让那野种生了儿子呢?看他那薄命的长相,应当是难産致死才对!

「不行!本宫不能再等下去了。过几天,那孩子就要满月了,皇上还要办弥月礼,万一他一高兴,就当场册立太子什麽的……」烁兰念叨个不停,册立太子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可是情急之下,她乱了阵脚。

她下意识抚摸著快要顶到xiōng口的大肚皮,仿佛那是一座宝藏,可以带给她後冠,以及无上的权力。

「娘娘?」李嬷嬷忧心忡忡地看著主子,她似乎陷入虚妄世界,神情恍惚。

「李嬷嬷,本宫要赶在弥月礼之前,把孩子生下来。」烁兰回过神,咬牙切齿地说,「这样大臣们就不会说,那个孽种是正主。只有本宫生的孩子,才有资格被封爲太子!」

本来嘛,男人生子是天大的笑话。皇上不怕人耻笑,认了这个孩子,说不定是因爲他膝下无嫡长子,只要她能生出个皇子来,相信柯卫卿的孩子便是垃圾,再也不会有人瞧他了。

「您是说,要催産?」李嬷嬷大吃一惊,这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正是。你不是精通生育之术吗?既然你能打胎,自然也能帮本宫早日生孩子。事成之後,本宫不会亏待你的。」烁兰已经拿定了主意。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可是娘娘,您才怀了七个月,这孩子如此早出,或许将来……」

「你不是说过,孩子满六个月就能活麽?」烁兰狠狠地瞪她一眼。

「是这样。可是……这危险极大,老奴不敢……」李嬷嬷闪烁其词地道,「这害人是容易,帮人难啊。」

「什麽害人,帮人的,你就不怕别人听了去?」烁兰威吓般地道。但她知道这里根本无旁人,就算有宫女听到什麽,也绝对不敢泄露半句的。

「请娘娘恕罪!」李嬷嬷自抽嘴巴,啪啪直响。

「好了,你也别折腾自己了,该准备的事情,就去准备著,本宫要尽快生下孩子。」烁兰凝眉,肃然道,「你明白吗?」

「是,老奴遵命!」李嬷嬷连连磕头,心里祈求著老天保佑。

三日之後的清晨,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降生在锦燕宫。皇上去探望时,正赶上稳婆给孩子沐浴,那孩子面庞白润,断然看不出是早産儿。

「恭喜皇上了!又是一个小皇子!」稳婆大声地道喜。烁兰躺在床上,是从未有过的面容憔悴,嘴角都咬破了。

「臣妾……」

「好了,什麽都别说了,好好休息。」煌夜接连得到两个儿子,心里自然高兴,他抱著二皇子给烁兰看。

烁兰心满意足地依偎在皇帝的怀里,不但娇羞、还喜极而泣,让煌夜赏赐了她们母子不少贵重之物。

还当即给取了名字,叫做「永福」,意爲此子爲天下百姓带来永久的福气。

烁兰简直高兴坏了,要知道柯卫卿的孩子到现在都没有名字,而她的孩子一出世就得到赐名,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她差点要跪地谢恩了,但被煌夜阻止,宽慰了几句。

在宫外等候消息的柯王妃,得知此事,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她原本想,万一女儿生下的是公主,就来个调包计,让王爷的侄外甥冒充皇子入宫,反正也是刚生下不久的,相信皇上看不出来。

不过,多得老天庇佑,女儿是一举得男,就免去这些周折了。柯王妃忍不住下跪,感谢上苍、菩萨,观音。但凡仙人,全都谢到了,还要大摆喜宴,通知其他亲戚。

不出三日,皇帝的诏书就送到了,柯王爷和王妃被恩准进宫探亲,因爲他们的养子和女儿,都爲皇室延续了香火,立了大功。

柯王妃是求之不得,因爲她还要爲女儿谋得後位。这次入宫,能住上十天半月的,可是绝佳的机会……。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204

※※※

皇室的弥月礼,便是民间的满月礼,叫法不同,做法却差不多。定吉日、请客、送礼、宗庙祈福、剔胎发、取rǔ名、吃满月酒等等。

这一天又是冬至,便是普天同庆了,宫门在这一日早早的打开,太监抬著喜蛋、米面,派发给穷人。不过,也许是皇城繁荣,讨要的,大多是来沾喜气的百姓,衣衫褴褛的乞丐倒是少见。

李德意把此事作爲大吉,报告给了皇帝,皇上很是喜悦,又奖赏了户部和礼部,接著,便是衆人向满月的皇子进行祝贺。

西暖阁里张灯结彩.第一拨道贺的便是朝中重臣,宰相、六部尚书等,第二拨是後妃、亲王、王妃等皇室成员,第三拨是内务府和外省官员,光是这些人恭贺完毕,就已过去半日了。

柯卫卿既然爲皇子的「生母」,必然也在受贺之列,不管那些曾经见过,还是从未见过他的人,都是抱著新奇、看戏的心理,在他的面前,说一些耳熟能详的贺喜话。

「谢谢您了。」柯卫卿却还要躬身回礼,明知道他们眼底带著的只有蔑视,因爲他现在不过是皇上的一件稀罕玩物,每个人的神情里,都透出这样的窃笑。

兰贵妃因爲要坐月子没有来,柯王妃到了,衆官立刻蜂拥上去,热情地说著道喜的话,显而易见,他们更重视的是二皇子永福。

柯卫卿从主角变成一名陪客,倒是松了一口气,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煌夜却不准他离开半步,坚持要他见过全部的人。

终于到了正午喝满月酒的时候,柯卫卿有些迫不及待。因爲rǔ母会在这个时候,把孩子抱来。

大燕皇室虽然没有严格规定,不准亲生母子共居一室,但是爲了避免母以子贵,因而外戚干政的情况,一般而言皇子一降生,就会被交给rǔ母统一抚养,住在百子门的育婴堂里。

「小皇子来了!」李德意笑著,对已经在酒席里入座的衆人们说道。

「啊!」柯卫卿第一个站起来。孩子刚落地,他才看了一眼,就被稳婆抱走,还没有亲手抱过。

煌夜看了难掩思子之情的柯卫卿一眼,没有阻止他冲动地上前,迎候在门边。

一个年轻白净的rǔ母,抱著由金黄色锦缎小袍子包裹住的婴孩,满面喜气地跨入门来,向皇上行礼。

「不用了。」煌夜说。在场的人全都望向rǔ母怀里,又白又胖的小皇子,身上的小袍綉著紫龙,真是奢华贵气。

这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子,意义非凡,大臣们又都道贺起来,声音过大了,孩子哼哼唧唧的想要哭。

「皇上,我……。」柯卫卿看向煌夜,想要什麽,已经全部写在脸上。

「好吧,你抱一会儿。」煌夜点头,柯卫卿如获大赦一般,从rǔ母手里,接过孩子。

好重,比想像中的要重不少,也很柔软,很温暖。这孩子本要哭了,可是一到柯卫卿的手里,就神奇般地了止住了抽噎,伸出一只胖得像节藕,手背上有四个小坑的手,咿咿呀呀

地,似乎要抓著柯卫卿的衣衫。

「真奇了,殿下爱哭,稍有动静就会瘪嘴,可是到您这儿,他完全不怕呢。」rǔ母笑著说。

「毕竟是亲生的,不管是爹还是娘。」柯王妃不是何时凑了过来,她话里带刺,却满面是

笑,手里拿著一个精致的锁片。

「娘娘。」柯卫卿不得不抬起头来,尽管他的眼里,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事了。如果说受人嘲讽,就能换来与孩儿见一面,那麽这种弥月礼,不论办多少次,柯卫卿都不会在意。

「这麽见外,该叫我母妃不是麽?」柯王妃笑了笑。她老了,但风韵犹存,「这足金的长命锁,让他好好戴著,好长命百岁。」

原本这满月金锁就该由外婆、姑嫂送出,柯王妃这麽做合情合理,柯卫卿没有理由拒绝。

「卫卿,过来。」煌夜叫道,这原本热闹的酒席,立刻安静下来。

柯卫卿在衆人瞩目之下,抱著心爱的婴孩,走向煌夜。

「朕已经想好孩子的rǔ名了,」煌夜微微一笑,手里还拿著金龙杯,「就叫卿儿,如何?」

「什麽?」柯卫卿一楞,卿儿,取他的名字?

「卿儿好啊!顺口!」衆臣纷纷点头,心中大石也都落了地。爲何呢?因爲大家还真怕皇上爱屋及乌的,把这孩子也捧上了天。

要知道,皇宫里从未举行过这麽盛大的弥月礼,要是这个孩子当上太子怎麽办?他有两个生父,岂不是让世人笑话?大燕的威严也荡然无存,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今日要给孩子定下rǔ名,这里头的名堂也很多,可以看出皇上是不是有心扶持这个孩子,如今,叫他卿儿,就像随口说的一样,幷不寄予任何厚望。

永福就不同了,这两位皇子哪一位会被册立太子,继承大统,这名字一出,就显而易见了。

柯王妃是满面春风,举杯畅饮,看起来是替柯卫卿开心,毕竟他的孩子得到御赐rǔ名,被正式承认是长皇子,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她是在替烁兰高兴,「卿儿」不足爲惧!

爲何取这样的rǔ名,柯卫卿却不认爲皇上是随意爲之。只是他也说不出其中的缘由。

酒宴快要结束了,柯卫卿却一口也没吃,一直专心地看著孩子的脸,这活生生的小东西,是他的全部。

他的胎毛如此柔软,让他爱不释手地抚弄著,卿儿睁著漆黑的、又闪如明星的眼睛,望著柯卫卿。突然,小拳头握著,塞进自己的嘴里吮吸,这可爱的模样,让柯卫卿的心都融化了,恨不得一辈子都抱著他不放。

「卿儿吮吸指头,是饿了吗?」突然,煌夜凑近,下巴搁在柯卫卿的肩头。

「啊?是吗?」柯卫卿面红起来。他虽然能生,可是没有母rǔ,这就是爲什麽巫雀族,始终有女性的存在了,男人生育不过是天赋异禀罢了。

「让朕抱抱,一会儿再吃奶。」煌夜说道,让柯卫卿瞪大眼睛,有些愕然。因爲据说煌夜是不喜欢孩子的。

「好了,乖,让父皇抱。」一双大手猛地将孩子抱起,眼神里满是疼爱。

不仅如此,他又是亲吻孩子的脸蛋,又是紧紧抱著他,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衆人幷没

有觉得不妥,反正皇上是不会立这个卿儿爲太子的,他要宠,就由他宠著吧。

卿儿也很有意思,在柯卫卿手里是乖巧可爱,笑呵呵的,一到煌夜的大手中,就开始啼哭,也许他是不习惯这个高度?

总之,煌夜很快就焦头烂额,他皱眉凝视那憋得通红的小脸儿,卿儿的眉头也跟著皱紧,泪水、鼻涕泡,一同涌出。

「朕很可怕吗?」煌夜费解地摇晃著孩子,努力地哄劝。

「还是让我来吧。」柯卫卿忍不住伸手抱回孩子,卿儿像是受尽委屈一样的,贴著柯卫卿不放。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瘪嘴了,粉红的小嘴还到处拱,像在找什麽一样,rǔ母见状说,该喂奶了,便小心地抱过了孩儿。

柯卫卿万分不舍地看著孩子,孩子尽管肚子饿了,乌黑的眼睛却始终盯著柯卫卿,直到被抱出门外,再也看不见爲止。

柯卫卿喟叹一声,无力地坐进椅子里。

宴会接近尾声,宰相贾鹏举杯上前,恭喜皇上近日连得两子,还说多子多福,才能多子多助,帝王家尤该如此。暗指皇上正值青春,应继续选秀入宫,方可广衍後嗣。

这样,皇上也就不用专宠柯氏,让柯家在皇宫的势力越发壮大了。

煌夜谢过他的美意,接不接受就另当别论了。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205

夜深了,窗外都是积雪。庭院深处,有一盏石头灯笼,在深蓝色的冬夜里亮著,让柯卫卿仿佛身处梦境之中。

然而,梦是假的。在这里,就算看不见,柯卫卿也知道侍卫、太监都立在yīn影之下,时刻监视著自己的一举一动。

柯卫卿暗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朱红的窗扉,回到铺著雪白锦被的奢华龙榻。又是一个心情抑郁的不眠之夜吗?

他实在是太想念卿儿了,自从弥月礼後,就再也没见过他,这都一个多月了,卿儿一切都好吗?他长胖了吗?

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一直在柯卫卿眼前晃动,让他的心也跟著揪起。直到生了孩子,他才知道什麽是身爲「人父」的感受。

好想亲手抱著他,给他唱歌,逗他笑,卿儿还是这麽爱哭吗?那天听rǔ母说,他只要一看见生人,就会哭闹个不停。

柯卫卿好怕自己这麽久都没看见他,会不会在卿儿的心里,也变成一个陌生人呢?

「唉。」柯卫卿烦躁不已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把被子蒙到了头上。他想向皇上跪请,去探视一下孩子,哪怕是片刻也好,可是同样的,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皇帝了。

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自然是不会来这里了,而且兰贵妃自从生产後,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皇上就算是来到後宫,也只是去锦燕宫里住。

柯王妃爲照顾女儿,还长住了下来,爲此,兰贵妃请求皇上建造新的宫殿,给她们母女团聚,听说,皇上已经准许了。

「煌夜……」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柯卫卿才能这样低声地唤他,如果自己是妃子的话……是不是也能这样名正言顺地陪著皇上?

不!事到如今,想这些无用的事情,只会让自己更加迷失方向。

柯卫卿闭起眼睛,另一件让他心焦难安的是,明明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爲何浑身提不起劲呢?

以前打仗受伤了,养好之後,随时都可以上战场,现在好像连笔杆子都快握不住了……。

柯卫卿想,既然皇上饶恕了巫雀族的死罪,那麽他该更努力地爲皇帝做事,哪怕是当个清扫宫苑的下人,也都是心甘情愿的,总比像现在这样,被深锁在宫里头的要好。

柯卫卿感觉全身上下都快发霉了,最受不了的,还是那种身处「囚笼」般的窒息感。

太多的人监视著他,尽管言语恭敬卑微,却一直把他当做囚徒。他才迈出西暖阁一步,就会被侍卫拦住。若在院子里散步,就会有十数个宫婢太监,跟随在後。

「唉……。」那样还不如判他死罪呢!柯卫卿暗暗叹息著。突然「吱嘎」一声,门扉被触动

的轻响,划开寂静的夜,柯卫卿一惊,有刺客?!

不,这不可能,在这种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地方……!

沙沙。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足音,以及那缕似有似无的麝香气息,让柯卫卿的心猛一悸动,来人是——皇上?

煌夜无声地脱去了虎麅裘皮做的大衣,放在一旁的圈椅里,然後,掀开锦被的一角,钻进了床里。

柯卫卿的身子僵硬得跟石头一样,双臂不自然地维持著抱头的姿势,双眼紧紧地闭著。

「卫卿,你睡著了麽?」煌夜低声耳语,透过双臂,听起来有些模糊,却极度震撼著柯卫卿的心,怦咚怦咚,快要蹦出xiōng膛!

『真是煌夜!』柯卫卿做梦也没想到,煌夜会在深更半夜里突然驾到,而且没有任何人通报,他看上去就像是来找情人幽会一样。

想到这儿,柯卫卿感到羞耻,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唯有装作熟睡,尽管眼睫在微微的颤动。

「听他们说,你房里的灯总是点到天明,朕还以爲你失眠,来看看你。不过……看起来,你

很好睡嘛。」煌夜调侃般地说著,又解下金丝编制的帝冠,放在一旁的方桌上。

柯卫卿更紧张了,此时不睁眼,算是欺君之罪吗?不,皇上说不定只是试探,也许他幷不知道自己正醒著。

就在柯卫卿胡思乱猜的时候,煌夜低头,亲吻他的後颈,一只手也理所当然一样,横在了柯卫卿的腰上,将他搂过去。

「……!」柯卫卿的脊背碰到比被窝还要热上百倍的xiōng膛上,脸孔哄一下的热了。

不可以被发现,要不然……!双手不由地微握成拳,以抵御那种莫名的悸动。

「卫卿。」煌夜的手伸进柯卫卿的长衫里,坚硬的指头摸索著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在左侧肋骨处,还能摸到微微突起的疤痕。

那里的皮肤和别处的不一样,显得更加娇嫩,就如新生儿的那样。煌夜的指头描绘般地触摸著半寸长的伤疤,想著这一剑或许要了柯卫卿的性命时,他就忍不住地低头,一口啃上柯卫卿的肩头。

「……!」柯卫卿差点惊喘出来,却把眼睛闭得更紧,他完全忘了,这混乱的心跳已经出卖

了他。

「你不吭声的话,朕要做了哦。」煌夜松开牙齿,另一手拨开柯卫卿的衣衫,就能看到白晰的肌肤上,那鲜明的几乎渗血的两圈淤痕。

「——?!」柯卫卿僵住不动,要做的意思是……?

煌夜直接把柯卫卿的沉默,当作是同意,不过就算他不答应,该发生的事情也还是会发生。

爲了等这一天,煌夜足足忍了一个月又十天那麽久,因爲北斗说,现在不可以碰柯卫卿,所以他一直用理智压制著疯狂又贪婪的欲求,当然压抑得愈久,反弹就愈大,他如今是再也无法忍耐了。

像是要确认柯卫卿是否真的可以接受自己,煌夜的左手在解开碍事的上衣後,就扯下柯卫卿的亵裤,而且意图明显地,手指探入秘丘之中。

「啊!」柯卫卿低吟了出来,一手很快地抓上煌夜的手臂,慌张得舌头打结,「等、等等。」

「你果然醒著。」煌夜「呵」地笑了一声。

「请别这样戏弄我……!」柯卫卿面红得似火烧。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早就跪拜皇帝,然後请皇上尽早歇息……。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啊。」煌夜的指头不客气地撩拨著发烫的蜜蕾,「是你先装睡,不理会朕的。」

「您……」柯卫卿被那揉来按去的动作,弄得xiōng口发热,心悸得厉害。

「怎麽,要朕进去?」煌夜的指头灵巧地刺探而入,立刻感受到不小的阻滞。

「不……!」柯卫卿似乎只能发出单音节的词了,他颤抖著腰,往旁边挪动,想拉开与煌夜的距离。

「别乱动。」煌夜抬起上身,健壮的体魄轻松地把柯卫卿给压住,一手强行分开他的膝盖,指头再次挺进。

「皇……!」柯卫卿的下巴搁在塞满羽绒的锦枕上,感觉到那在体内蠢动的指头,面孔顿时红得和牡丹綉纹一样。

「很难相信你生过卿儿了,这里可真是紧得要命。」煌夜才插入一根指头,就难以抽动,可见想要酣畅淋漓的驰骋其中的话,就得好好的松弛一番,起码要容得下三根手指。

可煌夜不认爲自己有耐心一步步来。自从柯卫卿回宫後,他就没再宠幸过别的妃子了,不,应该说,无论柯卫卿在不在宫里,他都没想过要抱别人。

——待续

206-210

☆、(13鲜币)情倾宫闱 206

「啊……!」

那已经强行突入的中指,开始蠕动般地摩擦著後方的粘膜。里头很热很紧,如丝帛一般柔嫩。如果能撬开来看的话,估计是一片如火娇艶,又热情无比的樱红吧。

想像中的yín靡画面,让煌夜情不自禁地快速蠕动指头,刮搔著。

「唔……。」些许的疼痛伴随著粗鲁的动作,一直侵袭到颈项,柯卫卿的额头冒出汗珠。

「要朕舔一舔你吗?」忽然,煌夜咬著柯卫卿的耳朵,柔声问道。

「什麽?」血气翻涌之下,柯卫卿听见的,都是自己慌乱的心跳。

「虽然说,你应该是不怕疼的,但朕要是直接来的话,你也受不了吧?」煌夜的牙齿再次啃咬了一下柔软的耳垂,感受著柯卫卿的颤抖。

从耳朵到脖子後方这一带,是柯卫卿最敏感的地方。如果用嘴唇或者手指抚弄的话,马上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以及突然加重的呼吸。

有时,煌夜回想起这副靡丽的景象时,身体会一下子著了火,却又不能碰柯卫卿,就这麽忍耐著,直到自己可以忘记这件事。

当然,因爲忍得很辛苦,几乎是惨绝人寰,所以,在能够抱柯卫卿的时候,煌夜是一点都不肯手软,或者说妥协的。

「不要。」听到说要直接来,柯卫卿的肩头不由畏惧地瑟缩了一下。皇上半夜里来找他,就是爲了让他侍寝,如此明显的意图,爲何自己非要到这一刻才明白过来?

柯卫卿咬著嘴唇,也不能怪自己迟钝,谁都知道皇上最喜欢的人是兰贵妃,对她是如此爱护……

想到自己不过是皇上泄欲的对象,而且永远都不可能与烁兰相提幷论,柯卫卿便灰心丧气,垂下眼帘,以掩饰内心的痛苦。

「让朕看著你。」煌夜的手握住了柯卫卿的肩,想要扳起他的脸。丝质的衣衫下滑,露出左臂那赤红的巫雀胎纹。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是天工造物,怎麽会有这样绚丽的胎记。」煌夜的指头沿著那绽开的,仿佛彼岸花一样的纹路,轻轻描绘著。北斗说过,巫雀族的胎纹若清晰的话,就能够结

合。

「皇上……!」柯卫卿的声音沙哑极了。

「就让朕看看这朵花,灿烂绽放的样子吧。」煌夜低语。被情欲虏获的柯卫卿有多迷人,只有他知道。

煌夜的手指紧扣住柯卫卿修长白晰的双腿,更大的打开,然後弯下腰,嘴唇含住分身的前端。

「啊——唔!」柯卫卿才喊出声,就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头。

煌夜专心致志地舔弄著分身的顶部,有意诱导它吐露蜜汁,然後反复滑动舌头,吸去汁液,如此重复著。

「啊……不!」久违的快感迅猛袭来,让人浑身汗毛倒竪。在那yín色的声音刺激下,柯卫卿根本抵抗不了,几乎就要射出来!

煌夜却在这个关头,指头一掐紧根部,不准他轻易射出。

「好痛……!」柯卫卿不由松开门齿,满是伤痕的手指,頽然地抓著被褥。

「别那麽急,慢慢来吧。」虽然这样说,可煌夜的口气却一点也不轻松,黑眸燃烧著欲焰,像要将柯卫卿一口吞下去似的!

「煌……放了我……!」柯卫卿难受极了,下腹微微抽搐。他想要shè精,但是煌夜却不允许。

「放了你?你还想从朕的身边逃走?去找永麟吗?」煌夜邪恶地说,故意曲解柯卫卿的话,同时,也暴露出了他心底深深的嫉妒。

「不是……。」柯卫卿却没有听出煌夜语气里的妒意,只是心慌地摇头,「臣不是……这个意思。」

「哼!你总是在欺骗朕,不过……朕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朕的身边就好。」

和那轻松的语气相反,煌夜拉拽起柯卫卿,以不容抗拒的态度,改变了体位。煌夜俯趴在柯卫卿身上,分开他的腿,柯卫卿就正对著煌夜的私密处,两人上下交错的抱在一起。

「你也做。」简短而直接的命令,让柯卫卿猛地红了脸。这个景象有点似曾相识,哦,不,就在之前的梦里,柯卫卿记得自己有主动地爲煌夜服务。

但那是梦境,这是现实。就算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柯卫卿还是很羞窘,眼帘都不敢抬起来。

「快一点,你不会想一直这个样子吧?」煌夜不耐烦地催促,手指更用力地圈紧柯卫卿的分

身根部。

「是……!」无法shè精的疼痛让柯卫卿的双肩发抖,他显得笨拙地脱去煌夜的锦裤。原本以爲只有自己不知廉耻的立著,在拉下亵裤,差点被某个强壮的物体弹中脸孔时,他才惊愕的发现,煌夜有著同样饥渴的欲望!

「怎麽会……?」柯卫卿喃喃地,看傻了眼。

「用你的嘴,弄湿它。」煌夜这麽说的时候,又往下压了腰。

柯卫卿没有别的选择,用略微发干的嘴衔住那根伟物,却完全不能像煌夜那样,有馀韵去做些吮吸、缠绕的动作,只是尽力的用口腔包裹住。

在柯卫卿顺从的含住的时候,煌夜放松了手指的力道,但别的什麽也没做,只是在静静享受著柯卫卿的服侍。

「……?」柯卫卿却不相信自己能够取悦皇上,但是嘴内的东西又涨大一圈,这是不争的事实,心里是既惊惶又激动……难道皇上喜欢这样?

梦里是怎麽做的,已经记不太清了,柯卫卿因爲被煌夜压在床里,所以脑袋也不能好好的晃动,只有靠舌头和嘴唇,尽可能的弄湿前半部分。

只要想著煌夜会获得快感,不管此时的行爲是多麽yín乱,柯卫卿都没能意识到,而极力地想要讨好皇帝。

「嗯……!」煌夜发出了一声低叹,就像是从xiōng部释放的喘息一样,带著极爲灼热的气息。

他低头,毫不顾忌地把热气喷吐在柯卫卿的腿间,然後,空著的一只手揉捏著挺翘圆润的臀

丘,用力的扳开。

「唔……嗯!」臀肉被又抓又拧的,说不定会留下指痕,柯卫卿头脑混沌的想著。这时,一个火热又湿润的东西,突然地钻入他狭窄的体内,让柯卫卿瞬间瞪大眸子,抽吸了一口气。

「皇——嗯呜!」

煌夜温柔地舔著他的後蕾,一开始只是湿润著入口处,後来乾脆深入进去,直接舔弄著里头的粘膜。

「煌夜……啊……唔!」柯卫卿惊喘著,如电流一般的酥麻流窜全身,简直让他立刻就射出来。但同时,柯卫卿也觉得这实在有污龙体,拼命扭动著身子想要逃开。

「不……住手……唔!」

煌夜牢牢地压制著他,同时也不客气地降下腰部,柯卫卿才想说话,嘴巴就被突然下沉的巨擎给塞得满满,甚至压迫到了喉咙。

「唔……唔……!」

煌夜在激情地舔舐著蜜蕾时,劲悍的腰也徐徐律动著,在柯卫卿的嘴里插进又抽出。

「唔嗯……!」那时而摩擦腔壁,时而挤压舌根的硬硕,让柯卫卿的下巴极爲酸涩,甚至有种会脱臼的错觉。

来不及咽下的唾液,随著煌夜的撤出而流下唇角,弄湿下巴。与其说是柯卫卿用嘴巴伺候皇上,倒更像是皇上主动拿他的嘴巴在享受快感。

柯卫卿几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眸子里很快积起一层薄雾,就算他想要主动做些什麽,也因爲煌夜的那里太大而动弹不得。大量的口水被搅动著,前後方都发出湿润的声响,让柯卫卿尴尬极了。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207 h

「唔!」感觉到煌夜的舌头在慢慢的抽离,滑过大腿内侧,柯卫卿的分身就硬到了不得不射

的地步。

「怎麽,只是舔几下就受不了了吗?」煌夜用手指插入。因爲充分润泽,蜜蕾轻易就吞下整根手指。

「呜!」柯卫卿难耐地发出呻吟,嘴巴里还含著巨物,这声音听来就格外暧昧,立刻就点著了煌夜身上的欲火。

煌夜本想借由口交,暂缓情事的节奏,却因爲耳边回荡著如此娇吟,血脉贲张,瞬间烧断理智。

「啊?」嘴里的硬硕突然抽离,让柯卫卿全然弄不清现状。新鲜的空气代替刚才充盈口鼻的男性气息,一股脑地涌进肺腔。那冰冷的感觉,只令柯卫卿感到不安,想蜷缩起身子。

「不准躲。」煌夜强势的压了上来,抓住了柯卫卿的双脚,左右分开,一直将膝盖扳到了肩头。柯卫卿的xiōng口几乎碰到了自己的膝盖。

「不……。」煌夜的眼神就像猛禽一样锐利、强悍,让柯卫卿十分害怕,十指拼命推拒著煌夜的胳膊,指甲都抠入皮肤里。

「爱卿。」煌夜低声念道。

「什麽?」柯卫卿被那巨大的身形笼罩,全身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这是卿儿的名字。我们的孩子,叫淳于爱卿。」

那是他无法对旁人诉说,却仍想要昭告天下的爱,也许柯卫卿一辈子也无法理解吧,因爲他的心里没有他。

「爱卿……?」这是什麽意思?柯卫卿震惊至极,心里有著期待,但仍觉得不可置信,煌夜是不会喜欢他的……。

「卫卿。」煌夜低声地唤道,然後,趁著柯卫卿楞怔的当口,摇动著腰,肉刃猛地撞入!

「——呜呜!」感觉到无比坚硬的东西,猛然叩开窄门,滋啵沉入,柯卫卿大叫起来,手指甲亦抓破了煌夜的手臂,留下殷红的血痕。

煌夜的皮肤上有血珠子渗出,刺痛著他,他却毫不在乎,只是专注于入侵,摆动著坚实有力的腰,将硬挺拔出来一些。趁内部痉挛般收缩时,再凶悍地挺进,如丝的内襞不由得绞紧了……。

「啊……不要这样……动……!」柯卫卿神情迷乱地呼喊著。

灼热坚硬的肉刃像铜杵一样,深深翻搅戳刺著後穴,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铜杵」悍然挺进深处,穴口一直处于极度撑开的状态,而里头就算因爲煌夜突然的撤出而

缩起,也很快会被重新撬开,填满,几乎得不到休息。

而煌夜撞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那硬如炽铁的东西,快速而猛烈地进出著後穴,柯卫卿忍受不住地哭了出来,连连哀求煌夜慢一点,他承受不住。

可是煌夜却伸手扣住他的後颈,同时更用力地压下腰,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太深……呜呜……嗯!」模糊的呻吟被激烈的舌吻搅乱,肩膀上的花纹绽放开来,妖艶的

绯红,如同灿烂的山茶,煌夜微微一笑。

「皇……啊……啊啊!」

不知什麽时候,柯卫卿已经shè精,而随著煌夜再三地蹂躏,他下肢痉挛,又勃起了。

「叫朕的名字。」煌夜直起了腰,将柯卫卿的臀部抬得更高,双腿也高高扳起,脚踝几乎快

抵到脸孔旁边。

「不……。」察觉到什麽的柯卫卿,又惊又羞地蹬动著双腿,却不能阻止煌夜采取强硬的姿势,从上往下的贯入。

「噫——!」柯卫卿的呻吟破碎不堪。肉柱进得极深,湿热的粘膜被重重摩擦,煌夜直插到底,没有一丝迟疑,就摇动腰部,狠狠地「骑」著柯卫卿。

「啊……啊……!」

柯卫卿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碎了,明明很辛苦,在煌夜摩擦著後方的时候,分身前端就擅自滴下几乎透明的蜜汁。

「呜……慢点……啊啊啊!」

煌夜突然一个像要把他捅穿一样的冲刺,亢奋的分身就再也坚持不住,迸射出热液。

湿热粘糊的液体就这麽溅了自己一脸,弄得一塌糊涂,柯卫卿的嘴唇上,都滴著自己的jīng液。

柯卫卿又慌又窘,可还来不及擦拭,可煌夜又换了一个姿势,放下他的腰,把他压到被褥上,然後以交媾的姿势,用力地吻住他的唇,把那些jīng液也舔去了……。

「啊……啊嗯……不……啊啊!」

到底做了多久,柯卫卿已经记不清了,潜意识里想要逃开,可是当煌夜用力地撞进来时,双腿便会不由自主地勾缠上他的腰,内部也会反射性的一阵阵收缩,夹紧肉刃。

「你可真饥渴啊。」煌夜调侃著,双手禁锢著柯卫卿的腰,不准他躲开。一晚上才要了他三次,这根本不够!

「不……不行……不要了……啊!」

「老实点!」

煌夜松开一只手,抓住柯卫卿不断挣扎的手腕,然後,泛著晶亮光泽的肉刃,再度捅进柯卫卿的身体。柯卫卿面色潮红,腰部大大颤栗了一下,却毫无办法。

煌夜故意很慢地进入,让柯卫卿感受著他,而他则亲眼看著自己挺进柯卫卿体内的画面,享受著征服和独占的快意。

「啊……唔!」

全部进入後,煌夜立即开始动作,爲了压制住柯卫卿的反抗,他的动作也格外粗暴,好像这只是今夜第一次交欢那样,猛烈地抽插,每一次撞击都让柯卫卿尖叫,求饶!

「不……够了……慢点……啊啊啊……不、不要!」

柯卫卿喊哑了喉咙,煌夜的攻势却丝毫未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意识到煌夜又要在他体内shè精,柯卫卿慌张极了,不顾一切地挣扎、摇头。

「不……不要射……里面……求您……啊!」

「怎麽?你不想要朕的孩子?」煌夜咬著柯卫卿白晰的脖子,危险地呢喃,「你难道没听见宰相说,多子多福,才能多子相助吗?」

「不……不要……饶了我……啊!」柯卫卿沙哑地啜泣。

已经有一个卿儿了,再有的话,只会让煌夜的处境更糟糕吧,群臣也不知会说出什麽话来,柯卫卿摇头拒绝,可就像火上浇油,他的话激怒了煌夜!

「是麽?」煌夜冷冷一笑。

「唔?皇上……要做什麽……?不!这样不行……啊啊啊!」

煌夜强行把柯卫卿的双腿拉开,双手抓著左右打开的膝盖,俯身沉腰,一口气的顶到最深处後,强而有力地搅拌著,把柯卫卿弄得连连尖叫、又浑身打颤,眼泪更是疯了般的掉下来。

煌夜欣赏著柯卫卿如此yín艶的神情,冲刺的动作却是残酷无情的。肉刃狠狠捅到底,又飞快地拔出,然後在柯卫卿还来不及喘气时,又一次撞进去,让柯卫卿发出惨叫。

「皇上……饶了我……皇上……。」

「朕说过了,叫朕的名字!」煌夜再三「惩罚」著柯卫卿,狠劲地捣腾著他的後穴。

「煌、煌夜……唔……啊啊……。」

柯卫卿就像是被狂风骤雨敲打的叶子,任由煌夜玩弄摆布。最後,两人几乎同时射了精。

煌夜抱紧著柯卫卿的腰,在他耳边粗沉的喘息著,柯卫卿则神情恍惚,面色绯红,虚软得直不起腰。

煌夜抱著柯卫卿,好一会儿才直起腰身,六块鲜明的腹肌上,染著点点的白浊,是柯卫卿留下的。

煌夜眯起黑眸,对此很满意。然後,他缓缓的拔出来,就算是释放过四次,也还是颇爲坚挺的性器。

但仍沉浸在欢愉中的後穴似乎舍不得它离去一样,痉挛收紧著。这让煌夜的欲火几乎再度燃烧!

好歹该克制一下情欲,煌夜有点自责地想,明明做过四次了,要想再做,起码让柯卫卿歇息一两个时辰吧。

柯卫卿的双膝依然分开著,被贯穿到红肿的後蕾,虽然是羞怯的闭合著,却无法吞下全部的jīng液,一些白色液体煽情地溢出,弄得他双腿之间粘湿一片。

煌夜拿过放在枕边的手纸,对折之後,擦拭著柯卫卿的腿间。但是他幷没有引出jīng液,只是让他的下肢没有那麽潮湿难受。

柯卫卿却蜷缩起了双腿,不想让煌夜再碰他似的。煌夜没有勉强,但注意到纸上有一丝红色,看样子,他又弄伤他了……。

「请您快走吧……。」也许是神智恢复了一些,柯卫卿极爲沙哑,又疲惫地道。

「爲什麽?」之前柯卫卿不让他射进去,煌夜就很不高兴了,现在柯卫卿又赶他走,就这麽

讨厌他吗?

在这皇宫里,还真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您在这……已经待很久了,所以……」柯卫卿抬起头,央求般地说。然後,他的视綫越过煌夜的肩头,突然发现了什麽,表情一僵。

「怎麽了?」煌夜顺著他的视綫,转过身,看到的是一扇窗户大大敞开著,外边的庭院是一片漆黑,但是快到黎明时分了。

当煌夜不解地回过头来时,看见柯卫卿又低下了头,满面通红。

窗户没有关,就意味著……那些彻夜守在庭院里的人,都听到他的叫声了吧。

柯卫卿羞耻极了,心里在想什麽,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侍寝朕,就让你这麽爲难吗?」煌夜非常不爽,他可从来都不在意,被人知道他宠幸男人。

「皇上,我……」柯卫卿却放不下面子,想到他今夜的放纵,就更觉丢脸了。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朕的关系吗?」煌夜却又曲解了柯卫卿的意思,身爲一国之君,他都不介意了,柯卫卿还在乎什麽。

「你过来。」煌夜赤裸著身子,抓过柯卫卿的手臂。

「不要!」柯卫卿立刻拒绝,可煌夜还是抱起了他,迈下龙榻。

「您要做什麽……放我下来!」眼见自己离敞开的窗户越来越近,柯卫卿惊慌失措,挣扎了起来,但此时,他已虚弱无力,拳头打在煌夜坚硬的xiōng膛上,和给猫挠痒差不多。

——待续

作家的话:

突然觉得,煌夜应该属於爱妻yín魔这一型的吧……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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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鲜币)情倾宫闱 208 h

「朕要再做一次。」煌夜直白地说道,放下柯卫卿,让他脸朝外的趴在朱红的窗台上。

窗台遮去了他的下半身,但那个姿势是要做什麽,大家都明白。

「不……不要。」柯卫卿压抑著声音,颤抖著,「求您了……!」

屋子里明亮,而外头黑暗,那麽躲在暗处的人,会看得多麽清楚……真是上演了一场活生生的春宫戏啊。

柯卫卿做不到,猛烈地摇头,却不能阻止煌夜分开他的双腿,抬高他的臀部。然後那个坚硬炽热,顶端还滴著蜜液的巨物,就猛地顶了进来。

「呜啊——!」

有著大量jīng液的润滑,煌夜不费吹灰之力就插了进去,尔後徐徐地蹭著,大力地晃动著腰。

柯卫卿的双手紧扣著窗台,抓了两手的积雪。外面明明是冰天雪地,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寒

意,只觉得不停在他身体里头捣动的东西,是那麽热,快要将他融化了。

煌夜旁若无人,用力地干著他,柯卫卿不由颤抖哀鸣,紧闭著双眸,乌黑的发丝自肩部滑下,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脊背。

「啊……嗯唔!」

分明很难受,想要反抗般的挺直腰背,柯卫卿却在煌夜突然的猛撞下,尖叫出来!

但是在这个瞬间,柯卫卿又一口咬住垂落的发丝,硬是把那尖叫转换成了闷哼。

煌夜幷不在意这些,两手紧扣著柯卫卿的肩,肆意抽送著。肉与肉的摩擦是那样激烈,啪啪的响声,以及肉刃进出窄穴的湿润水声,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清晰可闻。

——两人就如同野兽在交媾。

侍卫、太监、乃至宫女,他们依然立在暗处,无声无息,只有灯笼的火光跳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当天空渐渐放亮的时候,煌夜终于释放在了柯卫卿体内,而被折腾了整整一宿,无处可逃的柯卫卿,则在煌夜的怀里瘫软下来,俊俏的脸上遍布泪痕。

煌夜温柔地吻著柯卫卿哭红的眼角,然後抱起他,去床上歇息了。

※※※

「……哒哒。」

「咚、咚咚。」t

「好乖哦,殿下会笑耶。」

似乎是北斗在说话,还有咕咚咕咚,咿咿呀呀的可爱声音,这个是……?

柯卫卿下意识的转过身来,视綫却是一片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裹著金黄小袍子

的婴儿。

北斗一手抱著他,一手摇著拨浪鼓,弹丸甩得咚咚直响,孩子便也咯咯地笑。

「卿儿?!」柯卫卿猛然清醒似的,立刻撑坐身体,却因爲牵动到腰部乃至深处的钝痛,又

「呜!」的一声,摔回枕头上。

「啊呀,你爹爹醒了呢。」北斗见状,对怀里的奶娃说道。

「呃……。」柯卫卿满面绯红,慢慢地坐了起来,对于昨晚是怎麽上床的,没有一点的印

象,应该是皇上……算了,卿儿竟然在这里,简直和做梦似的。

「北斗,快给我抱抱!」柯卫卿性急地说,就想要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好。不过你先把衣衫穿上吧,以免著凉。」北斗一边哄著孩子,一边偷瞄了几眼,全身赤

裸的柯卫卿。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煽情吗?从脖子、xiōng口到平坦结实的下腹,全是艶红的吻

痕,皇上可真是龙精虎猛呀。

「什麽?」柯卫卿这才发现到自己不著寸缕,赶紧抓过一件灰色锦织外衣,胡乱地披上了,

有些心虚地问,「是、是什麽时辰了?」

「午时了,卿儿刚喝过奶。」北斗把怀里的孩子,交到柯卫卿的手里。

「好乖。」柯卫卿笑逐顔开,两手感到沉甸甸的重量,「胖了不少呢。」

「可不是,他能吃能睡的,长得快。」北斗爱死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子了,借著给小皇子检查

身子爲由,他时常去百子门探视,见面的次数多了,卿儿也就认识他了,不会哭闹。

所以,这次北斗奉皇帝的旨意,去领卿儿出来玩,都不需要rǔ母和嬷嬷陪同著。

「卿儿,好香呀。」柯卫卿对著孩儿的脸蛋是亲了又亲,孩子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瞪著柯卫卿,不哭也不闹。

「不愧是你的儿子,长得不是一般的俊,以後又是一个风姿绝代的少年吧。」北斗笑著说。

「以後的日子……」柯卫卿却皱起了眉,往後该怎麽办?卿儿的出生,可以说是违背伦常,光是这一点,就会让他的一生历尽波折吧。

难道自己要和董无秋一样吗?忍痛把孩子留给後妃照顾,然後彻底斩断与宫廷的联系吗……

不,这样不行!先帝淳于炆不就是血的教训?他长大後,还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因爲对巫雀族不了解,而産生了恐惧,还派兵围剿巫雀村,结下了无数仇恨!

不管以後会面临怎样的困难,柯卫卿都不会离开卿儿的,更不会让别人伤害他,想到这里,他不由更用力地抱住了孩儿。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咿……呀呀……!」卿儿的嘴里又发出逗趣的声音,柯卫卿笑著,学著他嘟嘴的模样,逗他玩儿,卿儿便张开没长牙的红润小嘴,快乐地笑著。

「哇,好可爱!」北斗摇著拨浪鼓,满面欢喜地道,「这麽讨人喜欢的孩子,难怪要叫爱卿了。」

「啊?」柯卫卿抬起头,看著北斗,「你说什麽?」

淳于爱卿这个名字,皇上是认真的吗?

「糟了!」北斗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把拨浪鼓压在自己唇上。

「北斗,昨天我听皇上说……」 柯卫卿有点难以置信地道,「这孩子叫爱卿?」

「什麽嘛,原来皇上都已经告诉你了。」北斗大大松了一气口,拍抚著xiōng口道,「吓死我了。」

皇上给卿儿取大名的时候,就北斗一人听到,自然不可随便对外说,包括柯卫卿在内,因爲这个名字实在是……!

「爲什麽叫爱卿?」柯卫卿有些困惑地问道,「皇上是想卿儿以後当官吗?」

自古以来,「爱卿」都爲高级官名,现在则是皇帝对臣子的一种爱称,所以,不论从哪一点来看,柯卫卿都认爲煌夜想让卿儿做官。

就算是长子,无权无势的卿儿是不可能成爲太子的,柯卫卿非常清楚这一点。

「怎麽可能呢,要做也是做亲王吧。」北斗笑著说,也难怪柯卫卿会理解错误,爱卿——爱著柯卫卿,说皇上是婉转地表达著爱意,还不如说他是大胆到目中无人吧。

这名字若是给朝臣们知道,还不闹得天翻地覆的。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209

北斗还记得,当他把繈褓中的初生婴儿,交给一直未歇息,也滴水未进的煌夜时,他脸上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比打下一个国家还要兴奋。

『卿儿,朕的卿儿。』在衆人忙著伺候柯卫卿的时侯,煌夜还偷偷地对著孩儿念叨。

起初,北斗以爲煌夜说的是柯卫卿,後来,煌夜却直接对他说,这孩子会叫「淳于爱卿」。

这可吓了北斗一跳,赶紧察看四周,幸好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没听到。

『朕早就想好了这个名字,不管是皇子、公主,都叫爱卿。』

『可是皇上……!』北斗欲言又止。

『你放心,朕知道後果,所以先叫他小名卿儿,不,连『卿儿』也得保密,等到满月的时候再公布……』

「做亲王?呵呵。」柯卫卿打断了北斗短暂却十分深刻的回忆,说道,「说真的,我不在乎他以後做什麽,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就好。」

「当爹的要是都像你这麽想就完了,有道是男儿志在四方,卿儿以後也会像你一样出将入相,文武双全的。」北斗由衷说道。

「出将入相……我没那个本事。」柯卫卿轻轻拍抚著孩子的背,说道,「我只希望卿儿不会被我连累。」

「卫卿。」北斗暗暗叹一口气,忍不住提醒道,「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那名字的……。」

『含义』两个字未说出口,门外便响起了尤爲嘹亮的一句,「皇上驾临西暖阁!」

「皇上怎来了?」北斗深感意外地说,「他不是说,今日很忙,要与吏部、刑部商议什麽事儿。」

「什麽事?」柯卫卿追问道,但又觉得以自己目前的戴罪之身,是不能过问朝政的,便不再问了。把卿儿交给北斗後,收拾了一下身上的锦缎长衫,然後用一根白玉簪子,一挽那及腰

的乌黑长发。尽管略显疲倦,但他的面庞依然是那样俊美,清逸。

「怎麽了?」柯卫卿注意到北斗用近乎发直的眼神看著他,便问道。

「没什麽,只是脑袋里突然空白了一下……」

柯卫卿最近是越来越迷人了,巫雀人真是美得不可意思啊,北斗思忖著。

「说什麽呢。」柯卫卿不明白的摇了摇头,想再抱过卿儿,这时,皇上走入暖阁来。

果然,皇上是穿著朝服来的,李德意捧著一些公文,身後还跟著不少太监、侍卫。

「全都下去。」不等西暖阁的宫人下跪请安,煌夜就挥退了她们,只留下柯卫卿、北斗和李德意。

「奴才去给皇上备茶。」柯卫卿说,从床上下来。他自认是罪臣的话,煌夜会不悦,但他也非臣子,在这宫里,只能是奴才了。

「不用,你留下,李德意你去。」煌夜低声吩咐道。

「是!」李德意把手里的公文,全都放在书案上,转身就出去了。

「北斗,把卿儿抱来。」煌夜坐在一张楠木太师椅里,和顔悦色地招呼道。

「遵旨。」北斗微微笑著,抱著卿儿走过去,把孩子放到煌夜的手里。

那双大手一抱,就显得卿儿尤爲娇小,而原本有些瞌睡的孩子,突然清醒似的,瞪著眼,看著煌夜。

「胖了不少啊。」

「是呀,柯大人也是这麽说的。」北斗在皇帝的面前,是不会直呼柯卫卿名字的,怕皇上生气。

「嗯。」煌夜想要逗孩子笑,可不知道用什麽办法。他用指头一戳孩子的嫩脸时,卿儿毫不客气地皱起眉头,咧开嘴,摆开架势要嚎啕大哭了。

「皇上,要不,还是让臣来抱吧?」北斗见状赶紧说道。这卿儿一哭就要哭好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哭之前就阻止。

「好吧。」煌夜似乎也感到棘手,便把孩子重新交给北斗,幷道,「卿儿出来有一阵了,你该带他回去了。」

「啊?不再坐会儿了?」不等北斗说话,柯卫卿就说道,语气里透著万分的不舍。

「下次吧。」北斗觊觎著煌夜的脸色。唉,皇上是在吃孩子的醋,因爲他进来後,柯卫卿都没怎麽看他,注意力全在卿儿那里。

「他要午睡了,你看他瞌睡的劲儿。」煌夜看著孩子说,「快带走吧。」

「……嗯,那好吧。」柯卫卿见孩子确实累了,不时打著哈欠,便点头道,「我送你们出去吧。」

「卫卿,你留下!北斗,带孩子回去!」煌夜态度强硬地道,他不想柯卫卿没完没了的守著孩子,而无视他。

「遵旨。」北斗突然有些明白了,爲什麽柯卫卿不懂煌夜的心意,因爲他太过霸道……不过皇帝嘛,都是专制又不讲理的主儿。

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北斗是不敢久留了,抱著卿儿,飞快地走了。

西暖阁外,有车轿、仆役候著,载著他们直往百子门去。

柯卫卿的心便也跟著那车辇飞走了,短暂的相聚,瞬间的甜蜜後,是深深的、无尽的挂念。

——待续

作家的话:

☆、(9鲜币)情倾宫闱 210 h

※※※

北斗走了之後,李德意进来奉茶,又识趣地躬身退出,留下皇帝与柯卫卿独处。

煌夜端起青瓷茶盏,轻狎了一口碧螺春,柯卫卿垂手站在不远处,茶香四溢,却一时冷场。

孩子咿咿呀呀的可爱模样,似乎还在眼前,柯卫卿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不会主动搭理皇帝了。

「卫卿,过来。朕有东西给你看。」煌夜知道自己若不出声,柯卫卿会一直这麽站下去,他若像其他妃嫔一样,会主动依偎过来撒娇该多好,煌夜忍不住在头脑里幻想著。

当然,柯卫卿就是柯卫卿,不是别的什麽人,更不是女人可以替代的。只要他还在自己的身边,煌夜就感到满意,只不过,有时候,光有这份满意还不够。

煌夜很清楚,他得到的只是柯卫卿的人,而不是他的心。

「是,皇上。」柯卫卿走近了几步,看到煌夜拿起楠木书案上的一本公文。

说是公文而非奏摺,是因爲外头裱糊的是蓝色丝绢,代表旁人可以看,但也仅限于朝廷官员。

想到皇上还会找自己议事,柯卫卿的心就怦怦直跳,低垂著手,恭顺地站在皇帝身旁。

「这个是发往石山徭役的人犯名册,」煌夜把公文递给柯卫卿,「你看看有无疏漏?」

「啊……是!」听到石山,柯卫卿面色一变,心跳就更加快了,非常忐忑。

他一直想著红琉,以及其他族人,不知道他们何时啓程去石山,是否安好?如今可以亲眼看到公文,就能确认红琉等人的现状,柯卫卿是迫不及待的。

公文写的简洁明了,指巫雀人聚衆滋事,没说是叛国,故发往石山服徭役十五年,有二百馀人,共有十五个不足十六岁的孩子被释放,看到这里,柯卫卿极爲感激地抬起头,看了皇上一眼。

「怎麽了?」

「不,没事。」柯卫卿又飞快地低头,继续往下看,公文的後半段,说明押送犯人的四个官员,爲首的是吏部副侍郎青允。

「青允?」谁都知道,去往石山的路程是极爲漫长而艰辛的,常有犯人死在半路上,柯卫卿也很担心这个,但是由青允来负责押送的话,压在他心上的大石也落下了一半。

柯卫卿十分了解青允的爲人,他是不会让犯人在中途死去的。

「有何疑问吗?」看到柯卫卿呢喃著青允的名字,煌夜抱著胳膊,问道。

「不,奴才看完了。这上面的人数、人名都没有问题。」柯卫卿有著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很清楚巫雀每一个人,哪怕有的只是一面之缘。

「是麽?」煌夜靠近柯卫卿。他低头,一脸认真地阅读公文的样子,还真是许久未见了……。

「嗯。」柯卫卿点头,然後感觉到煌夜的下颌,贴近自己的後颈,便瑟缩了下肩头,「皇上,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啊!」

「你身上怎麽有股奶香味?」煌夜伸手撩起柯卫卿的一束乌发,仔细的闻了闻,嘴唇则若有似无地轻触著颈项的肌肤。

「没有的事,那个是……卿儿。」刚才一直抱著孩子猛亲,所以才会沾上他的香气吧,柯卫卿摇了摇头,困窘地道。

「哦,原来是卿儿的味道。」煌夜却是得寸进尺的伸出手,从背後搂住柯卫卿的腰。

「皇上!」柯卫卿反射性地用手肘一击煌夜的侧腹,趁他松开手臂的瞬间,溜了开去,但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被抓住了手臂,给强拖了回去!

或许皇上是故意放走他的,有那麽一瞬间,柯卫卿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再被逮回去,可就没那麽温柔了,煌夜单手擒住柯卫卿的喉咙,强如铁铸的五指,绝对可以轻松拧断他的脖子。

「呜……!」柯卫卿感到呼吸困难,却毫无还手之力。

「谁叫你不听话的。」煌夜另一只手,伸向了柯卫卿的长衫下摆,柯卫卿的脸立刻就憋得通红。

「不……!」因爲起床匆忙,他没有梳洗,也没有穿上亵裤,可以说是赤身裸体的,裹著一

件长袍而已。

「里面怎麽什麽都没穿?」煌夜明知如此,却还故作惊讶地说,这让柯卫卿恨不得转过头去,但是做不到。

手指抚摸著光滑的大腿内侧,幷理所当然一样,攻入那薄臀的凹陷处。

「唔……!」也许是爲了听到柯卫卿的声音,煌夜放松了掐著他咽喉的力道,柯卫卿果然轻声哼了出来。

手指露骨地搔动著後穴,经过一晚上的疼爱,入口虽然有些红肿,但里头很柔软,而且潮湿,指头才探入一节,就感觉到被吸附住似的,夹紧了。

「皇上……嗯!」柯卫卿想要说什麽,但又死命地咬著嘴唇,他不想在皇上面前,再暴露出自己yín乱的一面。可是,早已熟知噬魂快感的身体,擅自就热了起来,欢迎著煌夜的入侵。

——待续

作家的话:

211-215

☆、(9鲜币)情倾宫闱 211 h

「你这麽敏感,是怎麽上战场的啊?」煌夜的食指一直进到最里头,不怀好意地蠕动著,然後又拔出,加入中指。不一会儿,昨夜留在体内的白浊,就沿著双指撬开的小口,缓缓的流出,滴落在地板上。

大腿内侧一片潮湿,加上煌夜的动作,让柯卫卿羞耻得几乎站不住,仓促地抓住煌夜的龙袍。

「怎麽了?这样就不行了?」煌夜的嘴角浮起一抹更爲邪魅的微笑,「昨晚不是『吞』了很多下去麽?」

「不、不是那样……!」柯卫卿羞愧得无地自容,几乎要哭出来,「这都是您……!」

「说得没错,是朕要的。」煌夜突然改变了姿势,左手勾起柯卫卿的後颈,狠狠地吻他!

「唔嗯……!」

激吻的同时,煌夜的手指却还在後穴里头翻搅著,而且无名指也增加进来,恣意抽插、蠕动、玩弄著窄穴。

「不……不要……。」

柯卫卿皱紧眉头,奋力挣扎著,却在煌夜紧密的拥吻中,逐渐地败下阵来。

「你既然自称奴才,就好好地做个奴才,不准违抗朕!」深深地一吻之後,煌夜凝视著柯卫卿绯红的脸,下旨道。

「首先,就从床上开始。」煌夜一收双臂,就把柯卫卿打横抱起,大步朝垂著蓝色纱幔的龙榻走去。

「等一等!皇上!」柯卫卿想说,自己不会再自称奴才了,不过,这显然是于事无济的……。

「啊,那里不行——好疼。」

「哪有奴才反抗主人的,张开腿!」

「呜——那样……啊啊……唔!」不一会儿,柯卫卿不断推拒的声音,就被那狂暴的吻给淹没了……。

显然,这冬天还没过去,西暖阁里的「春天」就早早的降临了。李德意听著里头不同寻常的动静,不禁眯眼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他可不像皇帝这样,能有半刻的闲情。

接下来,他要去把皇上午後的议事,给往後挪挪,省得大臣们白跑一趟,就……挪到傍晚再议吧。

啊,还有锦燕宫那儿,皇上既然到了後宫,少不得去拜访一趟的,只不过,现在都由他去跑腿了,这些事儿可都是堆成山哪!

柯王妃进了荣华门,穿过那满是冬雪、松树的前院,再绕过一道大理石雕花的屏风,就进入了锦燕宫。

她的宝贝女儿烁兰,衣裳华贵,端坐在寝殿的前廊,在十余个宫婢的伺候下,修剪著指甲。

不只是打磨指甲尖,使十指更显纤长,还要用凤仙花精心调制出的红色染料,涂抹在指甲上,再用片帛缠住,染个三五回後,过了一月都不会退色。

「一管妙清商,纤红玉指长。」烁兰心情极佳地吟著诗,想像著自己用葱管般的玉指,吹奏筚篥时的美丽样子,皇上一定会著迷的。

「哎唷,我的宝贝女儿,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柯王妃一到前廊,便气乎乎地往綉墩上一坐。

「怎麽了,谁惹您生气了?」见母亲没有给自己行礼,烁兰心里有几分不悦,但依然笑容满面地道。

「还不是……,」柯王妃想说什麽,又停顿了一下,才道,「我方才去看皇上赏赐给你的那块风水宝地了。」

「怎麽样?地方可大?」见母亲愤愤不平的样子,烁兰不禁有些紧张,难不成新址不入母妃的眼?

「大,除了独立的花园、湖泊外,还能够建十六间房。」大燕的皇宫向来有「浩瀚殿宇」之称,先别说它气魄宏伟,富丽堂皇,光是殿宇宫室就有一万间,还未计入城墙、护城河、角楼以及大大小小数不尽的亭台楼阁。

从这麽广大的土地上,拨出一小块地儿,另建宫殿,不是难事,但是皇上给的这块地,一直在北边,显然离後宫远了些,未免有把兰贵妃外迁的嫌疑。

「哈哈,我还以爲您在气什麽呢!」烁兰掩嘴笑道,「皇上车来轿去的,还会怕路远不成?等宫殿建好了,本宫住的就是最大的妃子殿!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如此宠爱本宫,就不信还有谁能够爬到我的头上!」

哪怕她一时半会儿成不了皇后,也要做无冕之王,好好看守著那群贱婢,让她们无法再献媚皇帝。

就前阵子,她身边一个稍有姿色的宫女,竟然敢趁献茶的功夫,向皇帝乱抛媚眼儿。如今的宫女真是各个都不识好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在前天晚上,烁兰让李嬷嬷把那宫女推进後院的井里,活活淹死了,对外就说是井边地滑,是那宫女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唉,爲娘担心的不是这个。你看,你现在还没搬远呢,就有人趁虚而入了!」说了半天闲话之後,柯王妃朝烁兰使了个眼色,前廊不是屋里,有些话不能公开说。

「都退下。」烁兰装作意兴阑珊地站起来,由母亲扶著回去了室内。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212

其实,她的身子好得很,自小练武,又养尊处优的,一次早産还损耗不了她的元气。但是,她就是要让皇帝担心,所以,不时地「晕倒」或是「吃不下」,让皇帝无法不来探望。朝夕

相处之下,就算是石头人,也该动情了。

烁兰知道煌夜对自己死去的外公赵国维是心存芥蒂的,哪怕这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她不能显露出自己的武功本事,平时是身子越弱越好。

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得了柔情似水、倾国倾城的女子,对于自己的容貌与演技,烁兰是很自信的。她知道,永福只是她和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以後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宫婢们都规矩地退守在外边,柯王妃亲昵地拉著女儿的手,两人在又软又厚的贵妃椅内幷肩坐下。柯王妃略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地道,「皇上又去见柯卫卿了!」

「什麽?!怎麽会的!」光是听到柯卫卿这三个字,烁兰的心口就火烧火燎的,满是妒意,难以忍耐!

「我路过西暖阁的时候,见侍卫们都在门外守著,就知道了。」柯王妃压低了点声音,说道,「听说,皇上昨儿夜里,就是在那里……」

「不可能!」烁兰腾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他都是个半死的人了,还怎麽能侍寝?!」

前不久,烁兰私下找来北斗,向他询问有关柯卫卿的身体情况,北斗那时候明明皱著眉头说,柯卫卿不大好,只剩下半条命了。

「娘还会骗你不成,你呀!怕是被那个御医给骗了!」

「可恶的北斗!」烁兰绞紧手里的锦帕,极恼怒地道,「看我不揭了他的皮!」

「他就罢了,不过是个郎中。如何解决那个野种才是正经事!」柯王妃哀叹一口气,说道,

「都怪我不好,当年你父王捡到他时,就应该丢出去喂野狗!」

「事到如今,您说这些还有什麽用?」烁兰极爲不满地瞪了母亲一眼,甚至怨恨母亲当年,若是能生下一个男孩来,父亲也就不会去捡这个贱种了。

「是、是。女儿啊,这事咱们可不能再心软了,你得尽快拿个主意。」柯王妃向来是心狠手辣的,此时却摆出一副温柔妇人的样子,听凭女儿差遣。

「我得好好想想……。」自从柯卫卿「被丽妃下打胎药」後,西暖阁的守卫是更加森严了,柯卫卿的饮食,每一样都是由御膳房的太监仔细检查,还有人试吃,下毒是不可能的。

所以,烁兰虽说是在想,其实幷没有什麽可行的办法。更何况,她始终觉得皇上的心,已经偏向自己,此时,若有一些出格的动作,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啓禀娘娘,李公公来了。」一位宫婢站在门槛外躬身说道。

「快请。」烁兰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朝母亲看了一眼,李公公都来了,皇上能不来这?你啊,别瞎担心了!

「老奴给两位娘娘请安了。」李德意总是堆著柔腻的笑,恭恭敬敬地行礼。

「来人,看茶。」烁兰招呼道。

「谢娘娘,不过奴才不宜久留,还得回西暖阁伺候著。」李德意说,依然是笑容满面。

「哦?原来皇上是去探望弟弟了。」烁兰面不改色,温柔地笑著。

「是啊,柯小王爷的身子好了不少,皇帝就找他说说话。」什麽主子面前,就说什麽话,李德意不会和自己的皮肉过不去,以免挨板子。

「就是说话这麽简单?」

「当然。不过,皇上晚些时候还要去御书房议事,所以,今日就不来您的锦燕宫了。」李德意满怀歉意地说。

「那麽,明日呢?」

「明日……恐怕也不行。」李德意想著,最近的奏摺多著呢,就算天下太平,皇上也有做不完的事。

况且,皇帝来锦燕宫,主要是探视,如今兰贵妃的身子渐好,皇帝也就不必日日报到了吧。

「後天呢?」烁兰微微眯起眼,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不悦。

「这、奴才要看皇上的意思了……。」李德意见情况不妙,便推说时间不早,得去伺候皇上了,想要躬身退出。

「李公公。」烁兰叫住他,笑吟吟地塞给他一张银票,「您辛苦了。」

「谢主子关心。」李德意不得不收下了,再度躬身,跪拜,离开了。

「女儿,你看这是……?」柯王妃虽然一直沉默不语,心里却有诸多不满。

「哼。我是不会让他这麽得意的!」烁兰咬牙切齿地说,这时,外边响起一阵骚动,李嬷嬷急匆匆地走入进来,扑通一声下跪,显得又急又慌。

「怎麽了?你不是去看福儿了吗?」柯王妃惊讶地问,她的宝贝孙儿,出生後两天就得了黄

疸,原本白白净净的小子变得乾巴巴的,肤色发黄,别提多丑了。

这样的孩子是没法抱给皇上看的,柯王妃让育婴堂的嬷嬷们好生照看,但这事儿还是给皇上知道了,皇上便以永福身子不好,需要静养爲由,取消了一早就预备好的弥月礼,让烁兰气

得要命!不过作爲补偿,煌夜同意了烁兰另建宫殿的请求。

「二殿下,他、他高烧不退啊!」李嬷嬷育儿的经验十分老道,她知道这才出生的婴孩,若是发起了高烧,就危险了。

先天发育不足,才七个月就给催生了下来,母亲是没事,这苦头就全给孩子背去了。

「怎麽会这样?前几天,还不是说黄疸快要退尽了吗?」烁兰虽然已爲人母,但是孩子一生下就被抱走了,她幷没有觉得可惜或者痛苦,甚至不怎麽在意。

她唯一想著的是,上苍庇佑,生的是一个皇子,而非公主。

婴儿的那点小毛病,她是完全不放心上的,只要这个儿子能助她登上皇后的宝座,就成了。

所以,当她听到李嬷嬷如此恐惧地说著「发高烧」时,她才第一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

「福、福儿会不好吗?」烁兰说这话时,天旋地转地,几乎站不住脚。

「到底爲什麽会发烧的?」柯王妃一把扶住女儿,急切地问李嬷嬷。

「御医说了,是脐带风……」

「什麽?」柯王妃瞪大了眼睛,「这孩子都一个月大了,怎麽还会得脐带风?!」

脐带风多爲接生断脐时,破风感染所致,往往七日就会发病了,怎麽会在在这时候有的?

「御医说,他也不清楚爲何会这样,总之,得好生照看著,若是过不了今晚,就……」李嬷嬷不敢往下说了,低下了头。

「柯卫卿!这一定是柯卫卿干的!」想到皇上时常说起,卿儿的可爱、漂亮,烁兰的恨、怨便齐齐地爆发了出来。

「女儿啊,别著急……」柯王妃赶紧安慰,示意她小声点,就怕隔墙有耳。

「我不会轻饶了他!先是不知廉耻,和我抢丈夫!现在又来咀咒我的儿子!」烁兰摇著头,面色发青地道,「都一个月了,怎麽会得脐带风的,若不是他作祟,怎麽会这样?!」

「就是说啊。」李嬷嬷说,「宫人们都奇怪著呢,二殿下一定是受了邪风,才会病倒的。」

「本宫要去育婴堂。」烁兰说。这个时候,她不论怎样也得待在儿子身边。

「奴才这就去安排。」李嬷嬷赶紧说道,退下去了。

「母妃。」四下无人,烁兰也就不需要再遮掩什麽了,恶狠狠地说,「我想到对付那个贱种的主意了。」

「什麽主意?」

「我要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烁兰yīn冷地说,眼睛里闪著仇恨的光芒。除去柯卫卿之後,这後宫里,就再也没有人敢和她作对了!

想著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烁兰冷冷地笑了。

——待续

☆、(7鲜币)情倾宫闱 213

※※※

残雪消融,枝头上冒出嫩绿的尖芽。今年的春天虽然到的晚,却是一片繁荣,宫苑里,墙角下,到处是一片片的嫩绿色。

柯卫卿站在西暖阁的廊檐下,借著清晨的大好时光,想要练剑,重拾本事,但是李德意送来的竟然是一柄笨重粗钝的木剑!

他手握那把木剑,想著自己已经好久没碰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了,脸上不禁浮出微微笑容。

煌夜显然是不想让他使用真正的兵器,所以才让李德意送木剑过来,难道煌夜还担心著他会

造反?

柯卫卿不禁叹一口气,看著手中毫无锋芒的剑。他怎麽可能会再次背叛煌夜呢?不,应该说他的心从来未离开过煌夜,一直是忠心耿耿的。

只是他的忠心,又如何能用言语说得清?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和煌夜之间的间隙,不是生了卿儿,就能弥补的,煌夜已经不再信任他,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想到这里,柯卫卿就觉得很悲哀,身体靠得再近,心若远离,又有什麽用呢?

「小王爷,是这剑太钝了,不好用吗?那奴才再去找一把。」李德意见柯卫卿举著木剑发呆,便问道。

其实这木剑比真剑还要难找,因爲只有小皇子才会使用这东西,而现在皇子们都还小,李德意在杂物房里翻来翻去,好半天才寻到这麽一把差不多的。

「不,我可以用。」柯卫卿低声说著,屏息调气,木剑便挥动起来。

衣袖翩翩,风动、剑舞,柯卫卿的步履轻盈矫捷,宛若初春的燕子一般,在庭院里练剑。

清俊的面容是那样肃然,春风、柳枝、树叶无不在他四周旋转。忽然——刷!凌厉的一剑飞出,数片绿叶飘然而下。剑刃轻翻,瞬息之间,已将大大小小的翠绿,一分爲二!

李德意看得两眼都瞪出来了。柯卫卿手里拿著的真的是又粗又钝的木剑?不由拿衣袖擦了擦眼睛,没错啊,那上下翻飞,闪著白光的东西,是木剑啊!

「所谓善书者不择笔……。」李德意无限敬佩,不由想起这句古话来。

可实际上,柯卫卿却觉得自己的反应已经慢了,而且力气也大不如前。

「柯大人,李公公。」柯卫卿正练剑时,一个绿衣小太监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礼部尚书大人有请。」

「礼部?」柯卫卿收起剑,回头看著李德意。只见李德意一拍脑袋,急急忙忙地说,「对了,礼部佟大人!你看奴才把这麽重要的事都给忘了!柯大人,皇上前些日子说,要给大殿下办开荤礼,所以礼部要请柯大人过去一趟呢。」

「开荤礼是什麽?」柯卫卿是孤儿,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不可能懂这些官家的典礼。

「是这麽回事。」李德意热心地解释道,「大皇子已经有三个月大了,照皇室的规矩,该喂一些除奶水以外的东西。比如肉糜、蜜糖等,这就叫做开荤,是有大讲究的,所以要举办典

礼,讨个好意头。」

「我明白了。」柯卫卿思忖著点点头,「这事是不是也要我来做?就跟弥月礼一样。」

「是,所以礼部大人才会请您过去。」

「那我们就过去一趟。」想著也许能见到卿儿,柯卫卿就爽快地应道,幷把木剑交给一旁的宫婢。可是刚抬起手腕,虎口竟然一麻,木剑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奴婢没拿稳,奴婢该死!」宫女吓坏了,赶紧跪地磕头。

「不,这不关你的事。」柯卫卿讶异地看著自己的右手,怎麽回事?才练了这麽一会儿,手就累得发麻?

「还不快下去。」李德意责怪般的斥责宫女。

「是!」宫女赶紧抱起木剑,退下了。

「真的不关她的事。」柯卫卿说道,微微握紧了酸软无力的手。

「是,奴才知道了。事不宜迟,就请柯大人这就移步吧。」李德意恭恭敬敬地说,本想处罚宫女的,见柯卫卿这麽说,此事也就这样算了。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214

※※※

静谧的御书房内,煌夜坐在龙案後头,翻著费瑛呈上来的自荐书,而他本人则跪在下头,一脸严肃。

此事也确实轻松不得。南边的粱国因天灾不断,匪寇结党作乱,请求邻邦大燕派兵支援。

粱国的北部与大燕的沧河接壤,境内有高山、草原,也有大海,面积颇爲广阔,在诸国中,它算不上贫瘠,但也不十分富裕,但是民风淳朴,自古以来,与大燕是素无纷争的,它既然主动提出请求,大燕自然得作出回应。

煌夜打算派出精兵三千人,战车二千辆,另拨出军饷三十万两,用于此次的出兵,一来是爲了稳定南疆,二来,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粱国探查,收集情报。

带兵的将领是谁?煌夜在朝上幷无定论,这不,才过了两天,费瑛就忍不住来毛遂自荐了。

这慷慨激昂,数千字的信上,写的都是些场面话,比如他对大燕及皇帝如何忠心,将如何不畏艰难,也要剿灭匪徒等等。看来,只是做铁鹰骑士的首领,幷不能满足心高气傲的费瑛,他想要在战场上立下实实在在的功劳。

「费瑛,你知道什麽是一代名将吗?」煌夜微笑著,放下手里的自荐信,看著堂下拘谨又严肃的男人。

「末将知道!」费瑛一抱拳,声音嘹亮地说,「忠于国君,不惧死亡,善于战术,不畏权贵……」

就在费瑛滔滔不绝地说话时,煌夜却想到了柯卫卿,因爲很久之前,柯卫卿就问过这样的问题。

『皇上,到底什麽是名将?』十四岁的柯卫卿,在练剑之馀,总有问不完的话。

『哦?卫卿想做名将?』

『嗯。』

『名将,自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远播的了,还有……』

『还有……?』柯卫卿眨著那双乌黑的眸子,直直地望进煌夜的心里。

『还有心如铁石、冷酷无情。』在遍布尸首、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一颗再热的心,都会被彻底冰封。

煌夜打从懂事起,就学会了强者生存这个道理。

在战场上,没有帝王,也没有将军。大家都是人,拼的都是命!所以「仁不带兵」就是这个道理。说起来,煌夜曾经非常担心,柯卫卿无法适应战场的残酷,但没想到他竟然撑下来了。

而且,他身上没有沾染上任何血腥的恶习。将领或者士兵,经历的战争越多,也就越冷血,在他们眼里,性命已经成了挥手可去的东西,他们会屠杀敌国百姓,掠夺一切钱财。

在有些时候,烧杀掳掠,也是将领奖励士兵的一种手段。

然而,柯卫卿不论如何,都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严令禁止士兵骚扰百姓,有人说他太妇人之仁,打仗哪有不捞好处的,煌夜却不这麽想。

因爲他的仁慈是对著老百姓的,若面对的是敌人,他可是杀得比谁都要狠,『心如铁石,冷酷无情』的教诲,他是完全的记下了。

也难得他能在腥风血雨中一面保持自我,一面创下种种辉煌战绩……。

若是柯卫卿没有造反的话……煌夜锐利的黑眸,微微眯了起来。像现在这种时候,他根本无需考虑,就直接派柯卫卿出兵粱国的。

「皇上。」费瑛提高了音量,他的话已经讲完,可是皇上没有任何表示,让他惴惴不安。

「什麽?」美好的回忆被打断,煌夜稍有不悦,但还是抬眼问道。

「微臣……。」

「啓禀圣上,兵部尚书刘辂到了。」这时,门外的太监嘹亮的通传道。

「宣。」煌夜颔首道。

刘辂很快进来,双手上还捧著一方白檀木剑匣,里头装的是名剑虎啸。

「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把剑拿上来。」」煌夜说道。

「是。」

刘辂曾经因延误军情,被煌夜处以廷杖,这之後,他就规矩了许多,凡事都及时上奏,也就没被撤去代理兵部尚书的官职。

刘辂小心地打开剑匣,解开绛紫色绸缎套子,象牙的剑鞘就露出来了,锋利的虎爪和山河,不管何时看,都极爲震撼人心。

煌夜抽出剑,喃喃道,「这把虎啸剑……是朕赐于柯卫卿的,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

「皇上……。」刘辂和费瑛全都躬身,显得有些惶恐。

「传朕的旨意,封存虎啸剑,以後谁都不能再提起,柯卫卿担任骠骑将军一事。也不准任何人,再称呼他爲将军!」

「是!臣等明白。」

虽然柯卫卿被贬爲庶民很久了,可那些他亲自训练过的士兵,仍然很尊敬他,暗地里都称呼他爲「柯将军。」

「不过,既然柯卫卿一直留在宫中,朕就暂时让他做……。」做什麽好呢?禁闭的时闲已经过了,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西暖阁里吧。

煌夜环视了一圈,看到站在小书案前,努力起草圣旨的庶吉士,便微笑著说,「就让他做回文臣吧。」

柯卫卿以前就担任过庶吉士,现在算是重cāo旧业,应该不难吧。

「可是皇上……。」刘辂有些不满,庶吉士整日跟在皇帝身边,不但能参与起草圣旨,还可以吹耳边风,这权力实在太大了。

可煌夜毫不理睬,下了决定之後,就要求他们退下。

刘辂知道自己又逆了皇帝的主意,他可不是柯卫卿,叛乱了都会被原谅,于是和费瑛双双磕

头,退下去了。

两位大臣走後,礼部派人送了一道帖子过来,是备选的开荤礼的日期。煌夜浏览了一遍後,定在了三月初一,是个非常吉利的日子。说起来,已经有大臣暗示他太过宠爱大皇子,而忽略二皇子永福了。

永福总是在生病,前阵子才从鬼门关回来。因此倒不是煌夜偏心,而是他确实不适宜出现在人多吵闹的场合。

不能举办隆重的典礼,也不能过多看望,对此,烁兰表现得很大度,可煌夜就是无法喜欢上她。

阖上帖子之後,煌夜闭目养神,歇息了一会儿。想到傍晚还要与外国使节议事,便起身,命令太监摆驾西暖阁了。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215

※※※

煌夜来到西暖阁时,柯卫卿刚好从礼部回来,两人便在前院碰了面。

「奴才叩见皇上!」和其他宫人一样,柯卫卿规规矩矩地行礼,低垂著脸。

「呵。」煌夜倒也颇享受,柯卫卿这般恭顺的模样,「起来吧。」

「是。」柯卫卿起身,但仍低著头,问道,「皇上找奴才何事?」

「没什麽事,就是来看看。」煌夜说。院子里一片新绿的春景,让人心旷神怡。

「哦。」

「木剑用的可好?」煌夜问道。他已经很久没看到柯卫卿练剑了,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嗯……。」柯卫卿轻轻点头,没说自己掉落剑的事情。

「那就好。卫卿,朕突然很想知道,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麽呢?」煌夜走近

柯卫卿,凝视著他俊逸的脸庞。

「奴才心里……?」柯卫卿很困惑,不觉抬起头来。

「朕想要统一天下,所以绝不会在战场上後退。你呢?是什麽在支撑著你?」煌夜很想知道答案。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奴才心里想的,自然是皇上您了。」柯卫卿低眉垂眼地回答道,没有将自己真实的心意说出口。就算煌夜不是君王,他也愿意爲他去死。

「看来你也和费瑛他们差不多……。」明明是不错的答案,煌夜却失望极了。背过身,走向庭院里的一株桃树。还是初春的时节,这棵高大的桃树上,已经绽放出杏粉色的花朵了。

「皇上……?」柯卫卿跟在煌夜身後,不明白他在不悦什麽?

煌夜注视著满目的桃花,似自言自语道,「朕真的不懂……。」

「什麽?」柯卫卿小心地问道。

「你既然这麽忠心于朕,又爲何会选择永麟?」煌夜的视綫从花朵移到柯卫卿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突兀的感觉,因爲这人也是一样的俊俏清雅,让人怦然心动。

「奴才……。」柯卫卿蹙眉,不知该如何解释?若说实话,皇上会是何种反应?但若一直欺瞒下去,也是欺君之罪,将来该怎样收场呢?

「罢了。」见柯卫卿如此苦恼,煌夜的心就像坠著千斤巨石,阵阵刺痛著,「你知道朕爲何不处死你?」

「奴才不知。」

「因爲朕总觉得你的心隐藏得很深,在把它挖出来之前,朕是不会轻易让你死的。」煌夜微笑著,那眼神却让人胆战心惊,「处死你,倒像是满足了你似的。」

「皇上?!」柯卫卿心里咯噔一惊,生怕煌夜看出他的秘密。若能带著爱著煌夜的心意死去,又有何憾呢?

「卫卿,你好好歇著吧。」煌夜抬手轻抚柯卫卿的脸颊,便转身走了。

这片春色就只有柯卫卿一人欣赏,看著这翠绿的、生机勃勃的自然风光,柯卫卿心里却有著莫名的不安,就好像他会失去什麽重要的东西一样。

而这个不详的预感,在不久之後,就成了残酷的现实……大燕皇宫,又将陷入一场血雨凄风当中。

天空是多麽广阔,白云漂浮,柯卫卿幻想著和爱马「赤影」一同驰骋在苍穹之下,抛开一切烦恼与忧伤,但是……

睁开眼睛,头顶只是一片藤叶遮盖起的棚架,所谓的蓝天只能窥见一角罢了。这里是西暖阁的前院,而不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在听到刘辂、费瑛二员大将,即将啓程去粱国剿灭匪徒时,柯卫卿的心情难免有些激动,他也想爲煌夜、爲国家做些什麽,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可显然煌夜是不会派他去的。

就在昨天夜里,柯卫卿试探地问,刘辂他们会去多久时,煌夜淡淡笑著说,『大约一年吧。』

『要一年这麽久?』柯卫卿去过粱国,还是少年的时候,且与粱国公主有过一面之缘。

『那当然,你以爲他们是你?那麽清楚粱国的地形地貌。』煌夜伸手,扣住了柯卫卿的下巴。

『那个……臣可以……!』柯卫卿的眼睛里,闪耀著激动的光芒。

『不行。』煌夜以吻封住柯卫卿还未说出口的请求,然後一整晚,都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了。

「再这样下去,我会成爲废物的。」柯卫卿失落地仰著头,消极地想,「皇上最讨厌一无是处的人!」

虽然在前不久,他奉旨做回了庶吉士,但是皇上让他代爲拟写的圣旨,都很简单,比如封赏官员,修缮宫宇等,换言之,只要是会读书写字的人,都可以胜任。

「柯大人,您在做什麽?」北斗身著官服,背著桐木药箱,一脸笑容地走进来。

宫中的各位主子,小皇子、小公主全都安好,他的心情自然也不错,因爲有了闲暇,可以研究各类药丸了。

这不,他就给柯卫卿带了不少安神、调理身子的药来,而且是针对巫雀人调制的。

「北斗,你来得正好。」柯卫卿振作了一下精神,迎上去。

「怎麽今天没什麽人在啊?」北斗说著环顾四周,不论是侍卫还是宫婢太监,全都不见了。

「他们在外边。」柯卫卿小声说道。只要他不擅自离开西暖阁,宫婢们也就不会亦步亦趋的跟著,这对皇上来说,是最大的让步了。

「哦,看来皇上已经对你很放心了。」北斗直言不讳地道。

「皇上根本不用担心……我现在哪里还有造反的能耐?」柯卫卿自嘲地说,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北斗想说,皇上防的不是你叛变,而是你会「逃走」,但又觉得解释这些实在麻烦,就打开沉甸甸的药箱盖子,把自己带来的药瓶,乐滋滋地摆出来。

「你看这个,是芦荟粉,放了点玫瑰花露。沐浴时用,让你的肌肤比嫦娥还要白哦。」北斗笑著说,「还芳香四溢,皇上老远就能闻到。」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柯卫卿脸孔微红地道,摇著头。

「哦,不要吗?兰贵妃可是喜欢得很呢,我都没舍得给她。」北斗觉得很可惜,把精致的白瓷药瓶放了回去。

「那这个!对活血、强健筋骨有奇效,你不是说你练剑的时候,手臂使不上劲……」

「北斗。」柯卫卿打断道,声音有些轻。

「嗯?」北斗继续搜寻著奇异的特效药。

「有没有……」柯卫卿低下头,细若蚊鸣一般地说,「那个……药。」

「什麽啊?」北斗自然没听到,不由提高音量。

「有没有吃了,就不会怀孕的……」柯卫卿只得抬头,爲难地看著他道。

「什麽?你要避孕药?」北斗显得很惊讶,「爲什麽啊?宫里头的人,哪个不是希望能赶快怀上龙子的!」

「因爲……我已经有卿儿了,」柯卫卿不想再有身孕,卿儿的存在就已经给皇帝带去诸多非议,如果再有的话……。

「我知道你生孩子时,吃了很多苦头,但是想要避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更何况吃那种药很

伤身子……」北斗劝说道,他不想自己脑袋搬家。

「我不是怕生孩子辛苦,而是不想要生了!」柯卫卿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知道煌夜已经来到了院子里。

侍卫的远撤,就听不到齐呼万岁的声音,再加上煌夜不想惊扰柯卫卿休息,所以是提前下辇,步行而入的。

煌夜见到茂盛的紫藤棚架下,柯卫卿和北斗站在一张圆形石桌前,正说著话,他想走过去,却听到柯卫卿在说什麽不想生?

铁鉢般的拳头立即紧握,仿佛这样才能遏止住那撕心裂肺的痛!柯卫卿那麽讨厌生他的孩子?爲什麽?狂暴的愤怒在煌夜的xiōng膛里涌动著,可比这愤怒更要击溃煌夜的,是肝肠寸断的悲哀。

眼尖的北斗,透过浓绿交错的藤叶,赫然看到立在月门旁,面色铁青的皇帝。

——待续

216-220

☆、(11鲜币)情倾宫闱 216

「那、那个卫卿啊。」连大人都忘记称呼,北斗收拾著药瓶,「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什麽?」柯卫卿背对著皇帝,自然不明白北斗爲何突然慌张。

「所以,这件事还是以後再说。」北斗挤眉弄眼地,暗示他後边有人。

「不,你既然有这种药,就给我吧。」柯卫卿却误会了他的用意,许诺般地道,「我是不会对皇上说的。」

「柯卫卿!你好大的胆子!」话音还未落,一声暴雷似的怒吼,让柯卫卿,还有北斗全都浑身一震!

柯卫卿猛然转过身来,看到煌夜大步走来,一脸的怒不可遏!

「皇上请息怒!那都是柯大人说著玩的!」北斗见情形不对,赶紧下跪磕头。

「我……!」柯卫卿想要说些什麽,但因爲煌夜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擒住他的双臂,反折在腰後,痛得失去了声音。

「你竟然敢不要朕的孩子?!」煌夜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但那声音是那样哀伤,仿佛碎裂了似的,刺痛著柯卫卿的心。

「不是不要……而是……!」柯卫卿惶惑不已,慌张地道。

「少狡辩了!你难道还想著爲永麟生孩子?柯卫卿!你太让朕失望了!」煌夜勃然大怒,有千万句话要駡,可是话到了嘴边,却道出了他心中最忌讳的事。

用权力绑住了柯卫卿这个人,却留不住他的心,明知道如此,爲何还要坚持下去?让彼此都痛苦。

「皇上!」柯卫卿紧咬著嘴唇,忍受著手臂扭断般的剧痛,著急地说,「臣不是那个意

思……臣和永麟之间什麽事也没有。」

「你以爲朕还会相信你吗……?你竟然背著朕,与太医进行这种勾当!朕真该把你打进冷宫,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任何人!」

「皇上息怒啊!这件事……」北斗连忙说道。

「滚,快给朕滚!」煌夜更是恼怒了。

「是。」北斗慌忙背起药箱。不想留在这继续火上添油了。

「等一下。」下一刻,煌夜又大声喝道。

「是!」北斗连忙又跪下。

「你不准再进来这里了。传令下去,除了朕之外的人,谁都不准踏进这里一步!」煌夜沉声地道。

「……下官遵旨。」这一道圣谕,不就摆明西暖阁成了冷宫吗?北斗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却又不得不遵从。

「皇上!」北斗退下後,柯卫卿试图平息煌夜的怒火,「臣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臣从来没有和永麟……。」

如果可以,他愿意爲煌夜生很多孩子,哪怕他是一个男人。可是,他这样做会危及到煌夜的帝位,先帝的担心也就会成爲事实了。

「朕不想再听你说话了!」煌夜却一把推开了柯卫卿。因爲很怕这样下去,他会气得下旨,斩杀了他。

「皇上!」柯卫卿扑通一声,跪下了。

「你的下跪对朕来说,什麽都不是!因爲你在朕的心里,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柯卫卿了。」煌夜说完,无情地转身,沿著来时的路,头也不回的走了。

柯卫卿双手撑著地,眼前是无限放大的绿叶的yīn影。虽然知道在煌夜心里,自己早就不是忠臣了,但是亲耳听到,竟然会受到那样大的打击!简直是生不如死!

好冷!再热烈的阳光也给予不了一丝温暖,柯卫卿面色惨白,额头上沁著豆大的汗珠,尔後,胃部一阵刀刺般的翻搅,他浑身寒噤的,呕吐了起来。

因爲没有人来,所以当他难受得摔倒在地上时,也没有人发现。

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衣裳都湿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柯卫卿恍然领悟到什麽,双手不住发抖,捂住了嘴。他该不会是……?

柯卫卿急切地爲自己把脉,没多久,那乌黑的眼睛就越睁越圆,心头也越发苦涩,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差点就讨得了药,若不是皇上及时出现,他就要亲手杀害他们的孩儿了吗?!

怎麽会这样?!这个晴天霹雳般的事实,让柯卫卿如坠地狱,痛苦地伏在地上,恸哭了起来……。

※※※

转眼便到了三月春分,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大皇子的开荤礼,就在繁花锦簇的御花园里办开了。

「来来。奴婢的好殿下,三月吃的黄连苦,来日天天吃蜜糖。」一位慈眉善目,能说会道的

老嬷嬷,用象牙筷子的尖儿,沾了一点新鲜煮的黄连汤,轻轻涂在卿儿的小嘴上。

只见他的小眉头一皱,扁了扁嘴,就要哭出来了。

「不哭,不哭。」柯卫卿抱著孩子,拍抚著他。在旁边,还站著兰贵妃、柯王妃以及前来送虎头鞋的李德意。

在这一天,孩子穿上虎头鞋,能够驱鬼辟邪,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满怀期待地望著长皇子。

殿下就像画里的仙童,长得也太可爱了。乌溜溜的眼珠子,宛如水晶葡萄似的充满灵气,瞧那张粉嘟嘟的小嘴,尝过了黄连,再吃蜜糖,就咧嘴,高兴地直笑,两个小酒窝就更明显了。

他这满足的一笑,可是让大人们跟著眉开眼笑起来,瞧瞧!这是多麽俊俏、多麽讨人喜欢的娃儿。

不过,烁兰幷不那麽想,她笑归笑,心里却在暗駡,『哼,这贱蹄子跟他爹一样,这麽小,就懂得用媚眼看人了,真不是个东西!』

柯王妃轻轻拉了拉烁兰的衣袖,提醒她,别忘了要紧事。

『忘不了!』烁兰一抬柳眉,暗示般地道。

开荤礼要吃不少东西,首先是黄连汤,然後是米醋、蜜糖等五味,这意味著孩子已经尝遍了人生的辛、酸、苦、辣,将来能够幸福的长大了。

五味汤撤下去後,又换上一碗肉汤。这是用肥肉、状元糕,鱼肉、加上霜糖等熬制成的,嬷嬷舀一小勺,喂给卿儿吃,嘴里还念念有词,送著祝福。

「殿下吃了肉,长得胖;殿下吃了糕,长得高;殿下吃了酒,福禄寿;殿下吃了糖和鱼,往後生活甜蜜又富裕!」

「多谢嬷嬷了。」柯卫卿微笑著说。

「这就完了吗?」见到嬷嬷收拾起刻著龙凤的金勺、金碗,兰贵妃问道。

「回娘娘,还有最後一道,殿下将来得有文采,要在奶汁里兑两滴陈年香墨磨成的墨汁,喝下去,礼就全成了。」嬷嬷恭恭敬敬地回答。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217

「本宫怎麽没瞧见什麽陈年香墨的墨汁?」烁兰一脸惊讶的,往放满碗碟的桌上瞧了瞧。

「哎!」嬷嬷一看,便慌了神,「这、这奴婢事先有准备齐全的……真是……」

眼见嬷嬷就要下跪请罪了,柯卫卿阻拦道,「没事,陈年的香墨我书房里就有,你们去取一

些来吧。」

柯卫卿!皇帝拟写圣旨,所用的砚台笔墨自然是宫里最好的。

「是。」一位宫女突然站了出来,不等嬷嬷回神,她就飞快地去取墨汁了。

等她回来时,手里拿著一小碟研磨好的墨汁,墨色如同子夜般黑,且透著一股浓郁的墨香。

「这太多了,一滴就好。一举夺魁,取个好彩头。」嬷嬷喜滋滋地说著,让rǔ母准备了一碟rǔ汁,便用筷子点了点墨,加入到碟子里头。

「嬷嬷,可以让我来吗?」柯卫卿忍不住问道。他期望卿儿将来能饱读诗书,做个德才兼备的人。

「这个……」嬷嬷想说,这可不合规矩,可是烁兰却在一旁笑吟吟地道,「弟弟可是孩子的亲爹,有什麽不可以的?」

烁兰说话的分量,可比柯卫卿重多了,老嬷嬷哪里敢得罪她啊,便讪笑著退至後方。

「谢嬷嬷成全。」柯卫卿十分欢喜的,用小手指蘸了一点加墨水的rǔ汁,涂抹在卿儿粉红的嘴巴上。

卿儿一直是嘟著嘴的,但是在碰到柯卫卿的小指时,竟然砸吧著嘴巴,用力吮吸了起来,那牙肉摩擦著指头的感触,让柯卫卿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蛋儿,他多麽想一辈子就这麽抱著他,再也不放开。

过了今日,卿儿又要回去育婴堂了,又不知过多久才能见一面。

「呜哇……!」才满足地吮著指头的孩子,突然脸色一变,哇哇大哭起来,但是才哭出声,又一下子噎了气,脸孔憋得通红。

「天啊,殿下这是怎麽了?!」rǔ母惊叫了起来,柯卫卿第一个反应便是卿儿噎住了什麽食物,可是除了汤水之外,!没有喂给他其它东西呀。

柯卫卿赶紧拍著孩子的背,还用手指撬开他紧闭起来的嘴巴,但是里面!无异物,只是舌头和咽喉有些肿。

就眨眼的功夫,卿儿的嘴唇便发紫了,眼睛也闭起来,刚才还欢快舞动的小手,无力的耷拉下来。

「卿儿!醒醒!」柯卫卿急红了眼,大声叫著。

「快!快去传御医!」 李德意见情形不好,急忙嚷嚷。

瞬时,御花园里乱成一团,宫女哭了起来,嬷嬷吓得面无人色,柯卫卿紧紧抱著喘不过气的孩子,「中毒」这个词一下子跃入他的头脑里!

不顾一切的,柯卫卿以嘴渡气,帮助卿儿呼吸,哪怕这也会让他丧命……。

※※※

御书房内,煌夜正蹙眉,盯著跪在下边的宰相贾鹏,手里虽然拿著棋子,心思却全然不在棋

盘上。

「皇上,您叫臣来下棋,臣是三生有幸,可您若是问臣对於柯大人的看法,臣还是那句话,他可是个男人。」贾鹏原先和皇上下棋下得好好的,但是话题不知怎麽的,引到了柯卫卿的身上,听出皇上言词里对於柯卫卿的袒护,贾鹏便跪下,先行请罪道。

「这还用得著你说?」煌夜放下黑玛瑙的云子,有些不悦地道,「朕会不清楚,他是男是女?但他是朕的人,性别有这麽重要吗?」

「这当然重要了!有道是干!天,坤!地。而干代表男人,坤!女人,天地之後代均要男女合二!一才能!生,所以,有乾坤,有繁衍,才会有国家。」

「这男干女坤的道理,朕三岁就懂得了,」煌夜看著他道,「但是,柯卫卿已!朕生下卿儿,他难道不能代表『坤』吗?」

「皇上!即便如此,他还是个男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您可曾见过能够带兵打仗的女子?」贾鹏有些惊慌了,皇上以坤代表柯卫卿,莫不是动了想要立他!後的念头?

这可就天下大乱了呀!哪里有男人当皇後的?大燕岂不是成!其他国家的笑柄?

「嗯,你说得也对。」见到贾鹏大瞪著双眼,吹胡子的样子,煌夜微微一笑,但已经没有什麽心思下棋了。

「皇上,有道是忠言逆耳。柯大人虽已经悔过,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在後宫里,会闹出什麽样的事情来。」贾鹏斗胆进言道,「再说了,他一个男人,住在後宫也不合适啊。」

「朕……。」煌夜正要说什麽,只见李德意急匆匆地奔进来,连磕头都忘了,站在那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皇上……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麽事?这麽慌张!」煌夜想要斥责李德意的莽撞,但先问他原由。

「那个──大殿下不好了,御医说,他中了毒,正在抢救……皇上!」李德意的话还没说完,煌夜已经一步跨下龙座,直往外边去了。

「摆──摆驾西暖阁!」李德意扯著喉咙叫著,慌慌张张地追了出去。

贾鹏惊讶不已地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棋不是还没下完吗?可後宫到底是怎麽了?大殿下……是那个卿儿?

直觉告诉他,这事与柯卫卿脱不了干系,这皇宫里恐怕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待续

重新上载试试看,但是说我字数不对,还差20个字,怎麽会差20个字呢。郁闷了。

请大家无视这段。

☆、(14鲜币)情倾宫闱 218

※※※

祸事来得是那样快!西暖阁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全被抓了起来,送去刑部受审。

前些日子还健康活泼,粉妆玉琢的大皇子,现在却是高烧不退、性命垂危,皇上是又气又急,心焦得很,不分昼夜地守在孩子的床边,命令北斗等八大御医,通宵会诊。

柯卫卿更是难受得心如刀锯,恨不得以命换命,只要卿儿能够活下来!可是皇上不准他靠近卿儿,还把他单独关了起来。

直到三日後,卿儿退烧脱险,煌夜才得以舒展开眉头,松一口气了。北斗心有馀悸地说,若不是柯卫卿当即立断的给殿下渡气,恐怕大殿下在中毒当口,就会因窒息而夭折。

可是,喂卿儿喝下毒药的人,正是柯卫卿,所以无论北斗说什麽,都是与事无补。

而根据刑部的调查,当日大殿下喝的五味汤,肉汤等食物,事先都用银针探过毒,都是安全的,御膳房幷无过错。

至于墨汁和奶水,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只是在仪式中途不见了。

在场的人都听到柯卫卿说,让嬷嬷去他的书房取陈年的香墨,那位主动前去拿墨汁的宫女则哭得差点背气过去。她供述说,她是听从柯大人的吩咐行事,根本不知道那放在书案上的砚台,被下了毒药,她是被陷害的。

而且,她一个宫女,怎敢公然谋害大燕皇子啊。

于是,朝廷官员将矛头对准了柯卫卿,认爲他一直仇恨先帝,又怎麽会心甘情愿地爲皇上生孩子?恐怕他是早有心机,要毒死大殿下,爲父母亲报仇。好在大殿下得先祖庇佑,福大命大,硬是挺了过来。

除去北斗那不值一提的进言,没有人站在柯卫卿这边。以贾鹏爲首,加上刑部、吏部,一同上了奏摺,要求皇上依法惩处柯卫卿。柯卫卿心肠歹毒,一错再错,这次绝不能再姑息他了!

以往弹劾柯卫卿的摺子,都会被押後再议,直至不了了之。可这一回,皇上不但接受了所有的摺子,还立即用朱笔做了批复。

柯卫卿毒杀皇子,人证物证确凿,撤销其庶吉士之位,三日後押往石山,处徭役之刑。

这等于是定了罪,官员是无比之欣喜,自从柯卫卿进宫之後,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获得胜利。

另外一些失职的嬷嬷、宫女,全都被处死了,据说,这都是兰贵妃做的主,她虽然不是皇后,但俨然权势最大。她自责监管不严,就赐那些宫女上吊自尽。

北斗本想私下调查此事,力求还柯卫卿一个清白,但是兰贵妃这麽一下令,他只能看著相关的证人一个个死去,而毫无办法。

皇上是连柯卫卿的面都不肯见,更别提听到有人爲柯卫卿求情了。北斗几次请求觐见皇帝,都被李德意不客气地打发了回去。

柯卫卿在知道皇帝处罚他徭役後,幷不爲自己求饶,只是长跪不起,恳求皇帝让他再见卿儿一面,以确认他真的平安无事。

这不请求还好,煌夜见柯卫卿还想要见儿子,就更加恼怒了,当著柯卫卿的面,大声斥道,

「你太过狠毒!朕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再见卿儿了!」

「皇上!」柯卫卿磕得满头是血,苦苦哀求,煌夜却无情地甩开他,当即口谕,让刑部立即押送柯卫卿去石山,将他赶出了皇宫。

太阳还没升起,一股热浪就已经卷得人睁不开眼,这是一片大河边上,毫无遮蔽物的莽莽河滩。

这条河幷不太宽,但经常泛滥成灾,因此这里是杳无人烟。别说田地了,只有几栋早年被洪水冲毁的石屋残砖伫立著,且长满了杂草。

此时,那片断墙里,升起了一团团黑烟,几个穿著灰色囚衣的犯人,正在用石头搭成的「灶头」,起火烧饭。

一个黑漆漆的小铁锅里,翻滚著发黄的米粥,也顾不得烫,犯人们捞起来就吃,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犯人,用脚踢了踢窝在墙角内的男子,小声地说,「你也吃点吧。」

男人却只是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逸、端正的脸来,但是眼底满是血丝,唇角乾裂,说明他这一路走来是历经艰辛!

他们彼此不知彼此的身份,反正都是罪人,要去石山服刑的,只是这个男人特别奇怪,虽然看起来像是个练武的,但是身子很弱,总是发烧、呕吐。

或许是病了吧。那个稀里哗啦吞著粥的犯人想,因爲这人的脸色总是那麽苍白,半夜里还会痛苦呻吟著什麽亲儿?

不过,在这里,谁没有亲生儿子呢?谁叫一时贪心,犯了事,又很倒霉的被官家抓住……这才来得这儿。

男人似乎回过神来,终于注意到大夥是在吃饭,他一手扶著墙,挣扎地站起来,这几天酷热得很,他呕吐得也就更加厉害了,几乎是喝一口水,都能吐出来。

可他又偏偏和自己过不去似的,越是吐,越是往肚子里塞东西,拼命地咽著那些十分难吃、硬如石头的糙面饼。

然而,当他拿著一只破碗,慢慢地走向热气腾腾的小铁锅时,官兵进来了,一脚就踹飞了锅子,粥水四溅,但没有人敢吭气。

「吃什麽吃,该上路了!老子都还没吃口热粥呢!」官兵年纪很轻,但是一脸的戾气。也是的,大暑天的押送犯人,简直是活受罪。

这一行官兵共有五人,要看著二十位人犯,若犯人真的得急病、暴毙了也就算了,若是半路逃了,他们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所以,官兵对犯人总没有好脸色,犯人对官兵,表面上唯唯诺诺的,背地里却是駡爹駡娘。

柯卫卿皱眉看向那位小兵,官兵竟然觉得有些害怕。当然,这可是原来的骠骑大将军,论武功,他是怎麽也打不过的。

「看什麽看!小心老子挖你的眼!」官兵虽然这样嚷嚷著,却也不想吃眼前亏,急匆匆地退出了,去和他的同伴汇合。

就在不远处搭著一个帐篷,里面同样在埋锅造饭,但吃的是顶级鹿肉,一般的官兵可买不起这种鹿腿肉,这多得兰贵妃赏的重金,能让他们这一路上,不愁吃喝。

「我看,还是快点把柯卫卿解决了吧,他多活一天,老子就一天不安生。」官兵一进去帐篷,就坐下说道。

「嘘!小点声!」另一人赶紧道,「这事能大声说麽,尽喜欢瞎叫!」

「他们听不见,外头河水滔滔的。」小兵不以爲意,拿起一块鹿肉,大口咀嚼了起来。

「还以爲不让他休息,日夜赶路的可以累死他,结果呢,我们哥几个倒是快热死了。」另一人也是怨声载道。

「就是。大哥,我看就这儿吧,反正也快到石山了,我们也算交了差,人死了和我们没关系,还能赶回去领娘娘的赏呢。」

「你们知道个屁!柯卫卿是谁?皇帝的娈宠,要杀就杀了,皇帝老儿还不跟我们急。」这个长满胡子的官兵,拉了拉裤腰带,说道,「好歹要弄到石山上,再动手,等过了河吧。」

「那好吧,都听大哥的。」几个小兵纷纷点头,把鹿肉分著吃了後,就又上路了。

在破房子的前边,就有一个渡口,叫做走马渡口,虽然荒凉破败,只有两艘小艇,但是去石山最近的渡口。

「你,跟我上船。」那个满面胡须,肚满肥肠的军官,指了指一艘较大的艇,示意柯卫卿跟他上去。

柯卫卿戴著沉重的手铐、脚链,每走一步,就喀喇喀喇的响,军官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别慢吞吞的!找死啊!」

柯卫卿坐在小艇中间的位置,里头有发绿的积水,臭哄哄的,军官跟著上来,後面还跟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

其馀的犯人和两个小兵,都待在了另一艘小艇上,犯人直抱怨太挤,结果被小兵用棍子狠狠教训了一番。

——待续

☆、(16鲜币)情倾宫闱 219

「开船!」军官下令道。那同船的两个官兵,就一前一後的摇起了桨,柯卫卿倒像客人一般的坐著。江水滔滔,十分湍急。远处,有一座高耸的山,却没有山林的绿色,而是白惨惨

的,在太阳底下,就像火焰山一样,闪著刺目的金光。

很热,即便是在河上也一样,柯卫卿又没有吃东西,不禁有些虚脱,他愿意离开皇宫,而不是以死力证自己的清白,那是因爲他突然意识到,卿儿确实是被他所害!

因爲只要他还留在皇上身边,就会招人嫉妒,树立敌人,卿儿是不会被立爲太子的,所以,他危害不了别人的地位,只有自己,会给卿儿带去无数的危机。

皇上现在加紧保护卿儿,所以他即便是离开了皇宫,卿儿也不会有事,但是只要想到那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会对一个婴孩下手,柯卫卿就非常的担心,他发誓,若有机会,一定会揪出真凶的!

但同时,他又怀有身孕,不想被官兵发现,刻意隐瞒,却又担心胎儿的状况,这两头牵挂,让他如坐针毡,加上连日的奔波,身子就像掏空了似的,在夜里,常常发起烧来,又冷又饿。

哗啦,一个激流漩涡,让小艇颠簸了起来,柯卫卿脸色一变,捂住嘴,难受得直想吐。

「怎麽了?这麽点风浪都经不起。」军官嘿嘿的笑著,再过一会儿,就能到河对岸了,石山就在眼前,也就是柯卫卿的葬身之地!

可是,这一路上,军官没有一刻的松懈,眼睛只顾盯著柯卫卿,起初只是瞧著,想著到了目的地,该怎麽弄死他,才叫人不知鬼不觉。

後来不知怎麽的,竟然看出别样的滋味来了,心里骚动得很。

这男人的睫毛怎麽这麽长,这麽密,看他的眼睛,虽然疲惫,却依然乌黑清澈,他的皮肤也很好,真是比窑子里的花魁还要漂亮。

真不愧是皇帝的玩物,对了,他不算男人了吧,连孩子都生过了,这巫雀人可真是稀奇的玩意。

反正都要死了,玩玩也没什麽吧,他这个芝麻绿豆的官,如今也能抱一抱皇帝的「女人」了,是何等的荣幸呀!

「你做什麽?」柯卫卿对于军官的挨近,不由侧过身,可是那人依然贴近,甚至伸手,一把抱住了他。

「瞧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老子让你快活快活!」

「大哥,好精力啊。」另外两人见状,非但不阻止,反而哈哈的笑了起来,这大浪滔滔的,柯卫卿无处可躲。

「混帐!放开我!」柯卫卿的双手被铁炼紧缚,无法推开如山般强壮的军官,军官的手,伸进了柯卫卿的衣服里,用力揉搓著rǔ头,粗暴极了。

「虽然没什麽肉,但捏起来也挺带感的嘛。」军官下流的话语,让柯卫卿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扑倒在船舱里,不停挣扎,还要护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小艇摇得厉害。

「你们快来,帮我按住他!」男人的力气就是大,军官一时占不到什麽便宜。

「这就来!」两人放下木浆,就走过去,柯卫卿看准了时机,一手握住垂在舱板上的铁炼,猛地一拉,那两人被绊倒,小艇剧烈的晃动,一个急浪推来,竟然一个翻身的,小艇底朝了

天,哗啦一声巨响,全部落了水!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军官死命抱著小艇,另外两人更是被冲出去老远,厉声喊叫救命,但这在大河中央,风大,浪也急,另一艘小艇,就算是看见了,也赶不及过来救援。

柯卫卿双手双脚满是铁锁,自然是最早往下沉的,他努力划著水,却被晃动的小艇击中了额头,当即血流满面。

那军官见此状,竟然扒拉著小艇的边缘,努力地划拉过来,然後一手按住柯卫卿的头,把他摁进水里。

「呜!」柯卫卿喝了很多水,几乎不能呼吸,他拼命的敲打那只手,但是毫无作用。

「你不死,娘娘也不会让老子活著回去!」混乱的揪斗中,他似乎听到军官如此駡道,然而,又一个急浪,让小艇慢慢地沉了下去。

军官就更用力地,压在柯卫卿的身上,拿他当做浮萍,但是两人还是一同沉了下去,幷很快被激流给冲开了……。

※※※

咕噜!哗啦!

湍急的水流就像一只巨手,不但拖著柯卫卿的身子往下沉,还掐紧了他的喉咙。好痛苦,无法呼吸,肺部像被无数把刀子钻著一样的疼。

「我不可以死……!」万般痛苦之下,求生的欲望却是那样强烈,柯卫卿竭力挣扎著,往那光亮的头顶,伸出手去,却很快被一片黑暗给笼罩了……。

——好痛……!

就像沉睡了百年似的,身体是那样的重,可是疼痛的感觉却分外清晰!

疼痛集中在腹部,五脏六腑鲜血淋漓的纠成了一团,往下沉沉的坠著。一阵阵抽缩的疼痛,好比大锤不停在砸一样,痛得让人忍不住四肢抽搐,拼命地想要蜷缩起来。

「孩……」柯卫卿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护住肚子,却被什麽人给拉开了。

「族长,别动。」声音急切却也无可奈何。

「呜呜!怎麽办?!甘龙,你看他流了那麽多血!」少年哭泣的声音,显得非常难受。

『好痛……真的好痛!』柯卫卿在心里悲鸣著,双手握成了拳头,他感觉到什麽东西正流出他体内,就像活生生地被扯下一块肉一样,让他无比的恐惧与慌张!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小心别让他咬到舌头!」这麽说的时候,一块碎木板被塞进了嘴里,却因爲柯卫卿用力咬紧,而弄得满嘴是血。

「到、到底该怎麽办啊?!这里又没有大夫,卫卿会死吗?」少年哭得都有些噎气了。

「别说丧气话,我出去找人帮忙。」甘龙说著站起身,又很快蹲下来,叮嘱道,「红琉,你好好看著族长。」

「是。」红琉点了点头,却还是很害怕。

在小艇翻侧、沉没後没多久,後头的小艇便叫来了石山的官兵和犯人,一同下水救人。

两个官兵淹死了,一个失了踪,柯卫卿一直被冲到中下游,被甘龙以及红琉找到时,他双手依然缠著厚重的锁链,倒卧在浅滩上不省人事,真不知他是怎麽从巨浪里,活下来的。

他们背著柯卫卿,往石山的方向前进时,红琉突然凄厉的惊叫了起来,『有血!好多血!』

大量的鲜血从柯卫卿的腿间流出,触目惊心,甘龙赶紧放他下来,在发觉这幷不是刀伤後,他很快地用芦草,芭蕉叶,搭起一个小凉蓬。太阳十分毒辣,每停留一会儿,都会让人发

晕,中暑。

然而,正因爲明白这是什麽,甘龙黝黑的面庞,涨了个通红,气愤极了!皇上怎麽可以让有身孕的柯卫卿,下石山徭役?!果然大燕的皇帝都是冷血无情的!说翻脸就翻脸!

「我看,孩子可能保不住了!」甘龙大约知道一些生育上的事,他小心地触摸著柯卫卿的腹部,大约怀孕有三个月,本来就是容易流産的时候,他又遭受了这麽大的罪!

然而,处于昏迷状态的柯卫卿,不知是因爲剧痛,还是听到了甘龙的话,竟然有了些许反应,开始呻吟,微弱的挣扎,与此同时,泪水也不断从紧闭的眼角淌下。

红琉看到这一幕,再也忍受不住的大哭起来。甘龙不是大夫,虽然知道柯卫卿情况危殆,却始终是束手无策。突然,他想起前不久来的一个犯人,据说他以前是江湖郎中。

事不宜迟,甘龙立刻回石山去了,当然,这也惊动了官兵和看守,一下子来了几十个人,在小凉蓬的外头待著,那个江湖郎中也来了,人很瘦,蓄著山羊胡子,看起来很老成。

「让开,都让开,凑什麽热闹!」已经死了三个官兵,监工也不想犯人再出事,于是给他们行了方便。

郎中进去之後,就吓了一大跳,大量的失血把沙地都染红了,浓郁的血腥气,散出去好远,引来秃鹰在上空盘旋,再看他毫无人气的样子,恐怕是难以救得活了。

红琉一直在请郎中救命,郎中却是一个劲的摆手,说人已经不行了。最後是勉爲其难的搭一把手,喂了点止血、提气的药草。一个时辰过去後,芭蕉叶也抵不住暴晒,边缘卷了起来。

正当衆人以爲一尸两命,而不住的摇头叹息时,柯卫卿却极爲痛苦的呻吟起来,郎中瞪大了眼睛,仔细检查了一下後,叹道,「唉,孩子肯定是没了,但大人兴许还有口气,快,抬回石山去吧。」

就这样,一行人慌慌张张的抬著柯卫卿,离开了河滩。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220

※※※

立在御书房书案旁的宫女,轻摇著孔雀羽毛扇子,爲皇上消暑解热。

可煌夜却还是心神不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书房里来回走动。

「皇上,可是要用茶?」李德意刻意上前,搭话般地问道。

「不用。」煌夜左右一看,宫女、门外的侍卫站了一圈,让他觉得心烦,便道,「全部退下。」

「遵旨。」宫婢侍卫们都退尽後,煌夜又坐回龙椅里,手握著拳,凝眉思索著什麽。

「那个……」

「奴才在,皇上。」李德意恭立在侧,响应道。

「柯卫卿去了有多久?」煌夜问道。

「这……从出发那天开始计算的话,到石山也就是这两天了吧。」李德意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什麽?他才到吗?」煌夜爲何觉得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

「回皇上,是的。」李德意躬身说道,「刑部还有其他的犯人,集合了才能发往石山,自然会耽搁一阵子的。」

「是这样。」煌夜看似在听,其实在想著其他事,当时自己是那麽生气,真恨不得杀了柯卫卿,但是,柯卫卿再怎麽可恶,也不至于谋害亲生儿子的。

接著又想到,柯卫卿在生卿儿时所受的痛苦,就说明宫里一直有人要加害于他。

但那一次是丽妃出于嫉妒所爲,这一次,又是谁做的?

他竟然敢伤害卿儿,真是胆大包天!这个人,会是朝中一直反对柯卫卿的迂腐老臣吗?

一直以来,都是敌在暗,柯卫卿在明处,他要是遭人暗算也不出奇。

可是,煌夜又情不自禁想到,柯卫卿向北斗讨要避孕药的事,他当时的语气,简直像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别再怀孕了。

『他是这麽厌恶生朕的孩子,所以,他对卿儿也动了杀机?』正是这个念头,让煌夜下令赶走了柯卫卿。

可是……煌夜的心里没有一刻安乐过,柯卫卿当时的眼神,是如此绝望,就像匕首深深刺进煌夜的心。

『明明是你背叛了朕,爲何要这样看著朕……?』煌夜每晚都做噩梦,看见柯卫卿形单影只,慢慢走进湖泊里。他想跑过去抱住他、阻拦他,却是怎麽也摸不到,如同水中的幻影一般,让人无比惆怅、哀伤。

这种不详的梦,让煌夜更加寝食难安了,也担心那幕後黑手,会一直追到石山,再次对柯卫卿下手?

所以,在罚柯卫卿徭役的同时,煌夜也在暗中派出了一个密探——青缶。

让他乔装易容去石山,留在柯卫卿的身边,不惜一切保护他,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用飞鸽回报。

可是信鸽呢?爲何迟迟不来,他不是应该比柯卫卿早到石山的吗?还是没有什麽事可说?

「皇上?」李德意见煌夜沉默不语,一脸肃然,以爲自己说错了话,不禁有些冒冷汗了。

「摆驾。」煌夜突然说道,站了起来。

「去哪?」

「育婴堂。」此刻,能给他以慰籍的人就是卿儿了。他的眉眼像极了柯卫卿,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

到了育婴堂,嬷嬷、rǔ母、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地,对于突然驾到的皇帝,一点也不意外。

煌夜毫不理睬她们,径自走过去,抱起睡在婴儿床内的卿儿,又是亲又是搂的,疼爱极了。

卿儿瞪著乌溜溜的大眼睛,对著一直陪著他的父皇,咧嘴笑了,咿咿呀呀的说著什麽。

「你长的可真像你爹。」煌夜喃喃地说,低头亲了亲他娇嫩的小脸,再过一阵子,他就会叫父皇了吧,想到这里,煌夜不禁有些兴奋。

仔细想,小孩子长得可真快,煌夜还记得他刚出生时,那张皱巴巴的小脸,红彤彤的皮肤,没牙的小嘴张得老大,使劲地哭著。

但很快,他就会爬、会走,也会像柯卫卿小时候那般清秀可爱吧。

煌夜不禁想著柯卫卿,那时候他只有八岁,梳著书童的发髻,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睛,

是如此的清澈透明,那样直接地望著他。

那是煌夜生平第一次感觉什麽是心头一颤。或许,他已经在宫里,看过太多狡猾、贪婪的眼神了,才会被柯卫卿的坦率,给深深吸引吧。

煌夜不由抱紧了孩子,陷入美好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了……。

※※※

哐!哐当!!

铁榔头砸向花岗岩,火星迸射,震耳欲聋。这噪音让酷热更加难耐,数十个高大的监工,挥舞著手里的九节鞭,不时抽在因爲太热,而停下来喘息的囚犯的身上。

「别偷懒!快起来!」监工粗暴的吼声,几乎可以洞穿人的耳膜。

那些人赶紧搬起满载石头的箩筐,踩著简直可以烧著草鞋的山地,一步步地往下挪动。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已经被石筐压弯了腰,加上从早晨一直干到中午,早体力就不支了,在翻了翻白眼後,竟然一头往下栽去!

「天哪!」有人立刻惊呼,那十分锋利的花岗岩块,立刻砸向老人的後脑,血浆四溢的画面,似乎又要重演一次了!

老人本能地扭头,绝望的哀叫了出来。

「小心!」这时,有人飞身而下,竟然伸出了手,一把擒握住巨石,那仿佛匕首一般突出的

岩角,很快刺破他的掌心,流下血来。老人望著这一幕,呆滞不动,好像灵魂脱壳一般。

「卫卿,你的手……!」甘龙放下手里的铁锤,飞奔过来,红琉则撕扯下短褂的衣摆,慌忙

裹住柯卫卿不停冒血的右手。

「不碍事。」柯卫卿却说道,「人没事就好。」

「你啊……。」甘龙知道自己说什麽也没用,将忍不住哆哆嗦嗦、抖个不停的老人扶起。

「我说你们!在搞什麽?!快点干活!要是今日的一千担子挑不完,谁也别想吃饭!」监工

来了,立马就举起鞭子,不分青红皂白地狂抽了一顿。

柯卫卿、甘龙以及红琉的手臂、大腿上,立刻浮现数道红肿的血痕。

「你!」甘龙气愤极了,两眼几乎迸出血丝来。

「怎麽!你还想造反不成?!」监工知道他是巫雀人,虽然害怕甘龙那人高马大的样子,但依然怒駡道。

「我们走。」柯卫卿及时阻止了甘龙,然後帮那位老人重新背上了竹筐,但是那些沉重的石头,几乎全都放进了柯卫卿自己的背筐里。

「卫卿!」红琉不由皱眉,「你的身子……。」

「不碍事。他的年纪大,背不了那麽多的。」柯卫卿这麽说的时候,老人极爲感激的看了他

一眼,似乎要说什麽,但在监控恶声恶气的催促下,只得继续往下走去。

柯卫卿深吸了一口气,背起那超过百斤的巨石,慢慢地往下走,红琉不放心,便也背起一筐石头,跟在他後面。

有血从右手淌下,点点滴滴的流了一路,红琉的眼泪也就没有止住过。

怎麽会没事呢?孩子没了,柯卫卿的心有多麽痛,即使已经过去半个多月,那种痛苦也没有丝毫消减。

柯卫卿在醒来时,似乎就明白自己流産了,他竟然没有哭,只是用石头在後山垒了一个小坟,每当休息的时候,他都会去静坐一会儿。

後来,也许是察觉到这麽做,会让别人担心,他就不再去了,也没有提起孩子的事,就像其他服刑的犯人一样,开始敲石头、背石头,重复著极爲艰辛又枯燥的活。

但是他的样子,简直是像要处罚自己一般,不知休息,也吃得很少,让甘龙和红琉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替他受这份罪。

但是,柯卫卿总是说不碍事,不让他们分忧。红琉对此是毫无办法,只求时间快点过去,好抚平柯卫卿心里的伤痕……。

——待续

221-225

☆、(9鲜币)情倾宫闱 221

「给,族长,坐下来歇会儿吧。」甘龙把从夥夫那儿领来的,一块干巴巴的黄豆饼塞进柯卫卿的衣兜里。

别看它灰头土脸的,且又只是豆渣做的,但有著烧饼一样的香气,吃了也耐饿,每到开饭的时候,就有人哄抢这黄豆饼。

「我不饿。」柯卫卿却把这饼放回甘龙的手里,微微笑了笑,「我刚才喝过粥了。」

「那一人一半,那稀粥撒泡尿就没了。」甘龙直率地说完,又感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

在甘龙的坚持下,柯卫卿拿了那一半的饼,两人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席地而坐,就著竹筒里的河水,慢慢地吃著。

天真的很热,正午的阳光几乎都能把石头晒化了,有犯人吃著吃著就热晕了过去,马上会被监工的一盆冷水给浇醒,那些满缸的水,据说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可中暑是会死人的,柯卫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可以煮一些祛暑的中药汤,分给大家饮用,而且这些药草很常见,在河边的湿地就有不少。

不过,监工是不会准许他下山去采药的,柯卫卿嚼著干饼,想著该如何向监工说明此事。

「大哥,再多给点嘛。」红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那是个唯一搭著凉棚的地方,是夥房。

红琉拿著一个大碗,笑嘻嘻的在向夥夫讨粥,按规定一人只能打一碗粥,拿一个馒头,或者

黄豆饼,但夥夫拿活蹦乱跳的红琉没办法,又多给了他一勺,还偷偷地塞了个梨子给他。

红琉是这里年纪最小的,浓眉大眼的,长得又很可爱,当他灿烂一笑时,就连监工都不会太

为难他。

「琉儿他又在卖乖了。」甘龙说著,撕下一块黄豆饼,放进嘴里,用力地嚼。

「你不後悔吗?」柯卫卿看著甘龙,问道,「来到这里。」

「不。」甘龙毫不犹豫地说,把饼吞下後,压低了声音,「你应该知道我来这儿,是为了带走琉儿,还有其他同胞。」

「嗯。」柯卫卿微微点头,就算甘龙不说,他都已经猜到了。因为甘龙!没有被煌夜抓住,他的行踪一直成谜。

然而,柯卫卿却在石山看到他,很显然,他是混进来救人的。

「那你为何没有动手?」这是柯卫卿最疑惑的地方,按照甘龙直来直去的性格,当晚就会带走红琉他们,这一百多人带著炸药突围石山,!非难事。

「因为您。」甘龙说道。

「我?」

「琉儿说,我们都还活著,四肢健全,是因为有您在宫里担待著,为我们赎罪。」甘龙很不甘心地道,「如果我们逃走了,您的处境会很危险,所以我们不能一走了之。」

「……」柯卫勤微微的瞪大了眼睛,「可是,我不在乎为你们死,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更何况,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

「呵呵,果然被琉儿说中了。」甘龙却哈哈笑了起来。

「怎麽了?」

「琉儿说,即便我们真的逃了,您也不会生气,甚至还会感到庆幸,因为您舍不得我们受苦,您总是为别人想,压根没考虑过自己。」甘龙看著柯卫卿晒得黝黑,却也越发俊逸的脸,「但是,现在这样也很好啊,有活儿干,有地方住,我还有琉儿。」

甘龙是那麽喜欢红琉,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地狱也是天堂。

「你们……。」突然领悟到什麽,柯卫卿不禁责怪自己的迟钝。不过,什麽是有情人同甘共苦,柯卫卿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也由衷地替他们高兴,只是在这种地方……

「你们在聊什麽?那麽起劲,给。」红琉笑嘻嘻的挤入两人中间,把洗干净的梨子,放在柯卫卿手里,「吃吧,族长。」

「谢谢,不过我已经吃饱了。」柯卫卿把梨子递给甘龙,甘龙咬了一口,又交给红琉,红琉满不在乎地吃了起来。

「你去哪里?」看到柯卫卿站起来,甘龙问道。

「还有点时间,我想去找一下监工。」不能为他们做别的,但是请求熬一碗祛暑的汤药,他还是可以做到,柯卫卿想了想,还是直接去说明用意的好。

「什麽事?我陪你去。」红琉立刻站起来,就好像小狗望著即将离家的主人似的,眼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心。

「也好。」柯卫卿点点头,人多力量大。甘龙也要去,於是三人一起去了监工的营地。

事情比想象得顺利很多,原因是监工们怕中暑的人太多,影响工程。听到柯卫卿说,自己曾是太医院的学徒,略懂歧黄之术,监工就动了心,准许他这麽做了。

但是,他们只准柯卫卿一个人去,全部的草药都得由他一人采摘。而且,他不能耽误了采矿,也就是说让他白天干活,晚上采药,没有片刻的休息。

这是何等苛刻的条件,甘龙气得直冒火,抬手想要揍人,却被红琉给拉住了,因为就算揍了这一拳解气,他们也逃不出石山,还得挨上一顿鞭子。

「族长,在煮汤药的时候,给他们下巴豆吧,越多越好,拉死他们!」红琉走出监工的营账後,小声地对柯卫卿说道。

柯卫卿为此,笑了好一会儿。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222

三块雪白的石头,垒在石山後头一块巨石之下,有它遮荫避雨,这座小墓冢,就能日日夜夜、永久的留存下去。

就像柯卫卿心头的丧子之痛,这一辈子也不会平和。他跪在这无字无碑,甚至没有任何祭品的墓冢前,不但悲伤後悔,还深深的自责。

『对不起,孩子,我没能保住你……。』柯卫卿微微眯起发红的眼睛,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抚摸那圆润的石头,就好像触摸著婴孩的脸蛋一般。

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这里了。今日放工之後,监工让犯人都下山去河里洗澡,甘龙和红琉都去了,他才独自来到这儿。

正当柯卫卿想著孩子的孤苦寂寞时,有人沙沙的走近了,他手里还端著一碗东西。

「你……?」柯卫卿抬头,认出那是之前,被他救的那位老者。

「天热了,也该让孩子喝喝,你亲手熬的凉茶。」老者把手里的碗,放在石头墓前,然後,便跪了下来。

「啊,这怎麽可以……!」柯卫卿急忙起身,想要搀扶起老者。

「不,就让我跪著吧。」老人却意外地固执,「我八岁进宫,自问没做过亏心事,却沦落到这般田地,本以为人心都是坏透了的,可现在遇到您,柯将军,您是个好人。」

「啊?你曾在宫里当差?」柯卫卿十分意外地问。

「看不出来吧,我现在又老又丑,其实还不到六十岁。这里风吹日晒的,吃不饱,睡不好,能不显老?」那人唉声叹气,又道,「我在宫里头,还是跟在太後身边的梳头太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人都叫我赵公公……」

「赵公公。」柯卫卿便行了一个礼。太後的近身太监都是有官位的,最高可达四品。

「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赵公公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本想在这,就这样累死算了,唉,可真是熬不下去啊。但是将军您,竟然会出手救奴才这条贱命,那天若有不慎,您是会被砸死的啊。」

「而且,您还劳心劳力的,设法给大家弄祛暑防燥的汤药。您不知道,往年因为酷暑,都要死几百人。大家都麻木了,不会做什麽。可如今,没有一个人死,大家好像又有了盼头,因为总有一天,会服满徭役的,到那时,还能各回各的家……」

赵公公声情!茂,对柯卫卿的感激之情,一言难尽似的。

「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柯卫卿轻轻握住赵公公的手,安慰道,「其他事我也做不到,而

且,我不是将军了。」

「唉,您在奴才眼里,永远都是那个意气奋发的大将军,您当年勇斗奸臣赵国维,奴才还历历在目啊……,」赵公公遥想了当年之後,突然压低了嗓门,话锋一转,「所以,这件事也只能拜托将军您了。」

「拜托我……?」

「是这样的。」赵公公直了直身子,说道,「我当年替太後梳头,自然知道太後有多少翡翠珠钗,且件件都是巧夺天工之物。其中有一个『翡翠四凰朝阳九九金钗』,更是特别,华贵无比,是西域进贡之物,全天下仅此一件,但後来离奇失踪,遍寻不见……」

「他们怀疑你偷了凤钗?」柯卫卿不禁问道。

「是。不过,可不是奴才偷的!但是奴才知道到它在哪里。」公公拧起眉头,极低声地说,「就是太後失踪那日,她一早起来梳了朝凤髻,戴著这支钗,还是奴才亲手给她插上去的。」

「哦?」柯卫卿停顿了一下,说道,「可是那天,太後不慎失足坠入荷花池,那麽钗应该还在太後的头上,或者掉进了池塘中,这与你何干?为何说是你偷的?」

「唉,您有所不知。一开始,是无人追究此事的,反倒是我,心里一直挂记著,还去池塘里捞过,可惜啥也没捞著,还以为这宝物就这麽没了。」

「还以为?难道另有下文?」柯卫卿问道。

「是呀。後来,兰贵妃知道奴才的手艺好,让奴才去给她梳飞天宝髻,奴才就去了,这兰贵妃长得可真美啊,她也很满意奴才梳的发式,还打赏了我一锭银子,让我天天去来著。後来有一日,奴才帮她配珠钗时,意外发现首饰柜的底部,竟然躺著太後的那支九九金钗,当即吓得脸都白了,真跟见鬼似的。」

「什麽?太後的金钗在兰贵妃那儿?你会不会看错了?」柯卫卿听到兰贵妃时,就已经有些诧异了,话到了这里,他更加惊讶了。

「不会的,那金钗太後欢喜得很,时常拿出来戴,奴才亲手都摸过不下二十回了。」赵公公斩钉截铁地道,「当时,兰贵妃也没发现我瞧见了,因为给她戴好凤钗後,我就慌慌张张地走了。但是,不出两日,奴才就莫名其妙的被内务府治了罪,说我当日,偷了太後的九九金钗,还拿出去卖了。奴才想,莫非是我当时动了钗,给兰娘娘发觉了?所以才想将我赶出宫的?」赵公公显得非常不安地道。

「哦。」柯卫卿微微点头,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烁兰为何有太後身前的贴身之物?皇上以前就怀疑过,太後!非是失足坠河,而是被人蓄意谋害,凶手就是太後独自去见的那个人。但是一直无确凿证据,此案也悬而未决。』

『如今太後的金钗在烁兰手里,那麽,太後最後见到的人,难道就是烁兰?烁兰杀害太後後,再顺手牵羊拿走金钗?这可能吗?她虽然娇纵蛮横,但是杀人,杀的还是太後,她能下得了手?』

千头万绪让柯卫卿一时无言,赵公公起身想走,却被他拉住了。

「公公,我有些话,想要问清楚一些。」

「好,您有话,就尽管问。」赵公公本以为柯卫卿对此事没兴趣,见他神色凝重,便知道自己的事情有救了,便又坐了下来,对柯卫卿的询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待续

作家的话:

最近鲜网老是贴不上文啊……

☆、(12鲜币)情倾宫闱 223

锦燕宫,已是掌灯时分,烁兰与皇上共进晚膳之後,拖曳著长长的黄绸裙摆,回到寝宫内。

「娘娘,老奴这就去准备洗澡水。」李嬷嬷和几个宫女退下了。烁兰左看右看,确定屋内没人後,便走向梳妆台,那里除了铜镜、粉扑,还摆著一个方方正正,檀香木做的雕凤首饰盒,是当年孙太後认她为公主时,赏给她的礼物。

烁兰打开盒子,拨开珍珠链、翡翠镯、红宝石戒指等等昂贵首饰,拿出那支华光异彩的翡翠四凰朝阳九九金钗,两眼放光,爱不释手地抚摸著。

这支钗真是太美了,戴著它,仿佛就成为大燕国母一般,充满了无以伦比的贵气,但同样,这支钗也差点给她招来祸事。

若不是她及时发现那个梳头的赵公公,有动过这支金钗,差一点她和太後的事,就被人察觉了。

原本她就很头疼,拿了钗却没法戴,该怎麽办?这简直是个祸根!

现在就好了,不知死活的梳头太监拿著金钗卖到了宫外,而她兰贵妃就明察秋毫,捉住了他!然後,她就一直派宫人在外头重金悬赏,终於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间珠宝行里找到了金钗。老板不知是买了贼赃,十分惶恐地将此物献出,还「指明」要献给兰贵妃,这麽一兜二转,这金钗就十分合理地到她手中了。

谁都知道,孙太後生前最疼爱她了,这金钗迟早也是会送给她的,相信这一点,无人可以反对。

至於那个老太监,现在已经累死在石山了吧。

烁兰冷冷一笑。将金钗慢慢地插进光滑黑亮的凤髻之中,那光彩在灯笼的辉映下,仿佛天仙下凡一般,美不胜收!

然而,那血玛瑙做的凤目,此刻显得十分刺目,总觉得是在流血似的,烁兰看著铜镜中的金钗,微微蹙起了娥眉。

「啪!」

烁兰取下金钗,放回盒子里,毕竟是死人的东西,就这麽戴著总觉得有些不吉利呢。

还是放一阵子再说吧,烁兰这样想著,打著哈欠,伸长双臂,传人伺候沐浴了。

※※※

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透过铁窗照进简陋的屋子里,这是两大排的炕头,中间是过道,散落著满是尘土的布鞋、草鞋。

长长的炕头上,一人一张草席、一条薄被,囚衣折起,充当枕头。大大小小的呼噜声,嘎吱嘎吱的磨牙声,还有乡音浓重的梦呓此起彼伏,让夜里,总是那麽热闹。

「唔!」一声难以抑制的喘息,汇聚在各种声音里头,显得有那麽一点不同寻常,就好像压抑著什麽似的。

窸窸窣窣的响声也随之变大,在最里头靠墙的角落里,是红琉和甘龙的床位,而柯卫卿就睡在他们旁边,侧躺著,背对著他们。

「你够了吧?」红琉的脊背抵著粗糙的石灰墙壁,从头到脚都蒙在被子里,甘龙也躲在薄薄的被窝里,面对著他。

两人的手互相撸著腿间勃起的部位,那粘糊的声音,让红琉忍不住咬紧了牙根。

「不行,还出不来。」甘龙的大手包握著红琉的那儿,用长满老茧的指头,频频予以刺激,红琉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就这麽猛烈地射了出来。

「好多。」甘龙毫不客气地用手掌接住了全部,自己的硬挺依然高高昂立。

「呼!」红琉满面涨红,努力平复著呼吸,他不想吵醒一旁的柯卫卿,一颗心总是高悬著。

可明明越不想被人发现,身体也就越敏感,今晚大家都洗了澡,尤为好睡,甘龙诱惑般地在他耳边说,『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们做吧。』

於是他就上当了。

起初,只是亲吻脖子,爱抚上身,到後面变成彼此用手自慰,红琉以为自己动手,就能让甘龙射出来,可是除了让他越变越硬,越来越大,简直是恐怖以外,他的欲望没有一点消减的迹象。

「琉儿,让我进去吧。」果然,那个看起来憨实,其实很好色的家夥,提出了这个请求。

「不行!」红琉摇头,压低声音,「明天还要做事……」

「你的活都由我来做,不一直是这样的吗?」甘龙很义气,自从他来到这儿,就一直分担著红琉的重活。

「你想累死自己吗?」

「怎麽会?你知道我力大如牛,干两份和干一份没区别。」

「你这莽汉!」

「所以,让我进去吧,我只有抱你,才射得出来。」甘龙老实地说,却让红琉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

「不行就是不行!」红琉磨著牙根,「你每次都弄很大动静,会吵醒卫卿的。」

甘龙一旦插入,那就真的会化身成为野兽,他会不顾是否有人「旁观」,也会做完的混蛋!

已经有过几次教训的红琉,忍不住推了推甘龙厚实的xiōng膛,「被窝里太热了,你先放开我。」

「不行,琉儿,你不能自己满足了,就不管我了,这太不够义气了。这样吧,就由你来做。」甘龙却伸手抱住红琉的後颈,说道,「你可以主动骑上来,我不动的话,就不会太吵了吧?」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损招?!」

「这是基本常识吧,如果想讨好爱人的话,都会知道啊。」甘龙想了想,说道。

「谁是你的爱人?!」

「兄弟不也是爱人的一种?」

「别胡说!」那该死的硬物一直顶在红琉的大腿上,让他更加气急败坏了。就在这时,一旁突然传来掀开被子的声音,吓得红琉一头扎进甘龙的怀里,当作睡熟的样子。

甘龙的手臂便不客气地抱紧红琉的腰,两人就像十分亲昵的兄弟一样,手脚相缠,同盖一条被的睡著。

柯卫卿看了他们一眼,那不自然的僵硬姿势,让他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容,早就听到他们的动静,总觉得再这样偷听下去,是不对的呢。

他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得下床,穿上布鞋,走开去。

吱嘎,门扉开启,没多久,就又关上了。

「他走了。」甘龙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是去茅房了吧。」

「你怎麽知道?」红琉心跳得厉害,紧张得整个人都有点发抖了。

「前门锁著,後门只通後院和茅房啊,大半夜的不去方便,还能做什麽?」甘龙笑著说。

「是哦。」红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好了,做我们的正事吧。」甘龙吻著红琉的额头,然後,把他转过去,让他面对著墙壁。

「你──还有完没完啊?!」红琉虽然那样说,却无法阻止甘龙抬起他的一条腿,然後从背後缓慢地插入。

「唔……太大……!」红琉的额头紧贴在墙上,眼角余光瞥见甘龙的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按在了墙上。

甘龙压近了,对缩在墙角里的红琉,轻声耳语道,「你知道睡炕头的好处是什麽吗?」

「啊……什麽?」拼命忍耐著秘处被撬开的疼痛与阵阵的酥麻,红琉视线模糊,脑袋则有些晕然了。

「就是不论我怎麽动,它都不像木床那样有噪音呢。」甘龙说完就重重的一挺腰,直把红琉顶得弓起脊背,大汗淋漓,连反抗都来不及,身心便沈溺在如火燃烧的欲焰中了……。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224

月光隔著树梢,照在柯卫卿瘦削却十分精悍的肩头,他白天挑担运石,晚上还去拔药草,每一处关节,每一块肌肉,无不在叫痛。

可是,幷不是因爲疼痛,或者甘龙和红琉火热的缠绵,让他无法入眠,而是前些日赵公公的话,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依照赵公公所言,孙太后十分疼烁兰,甚至超过了对正统公主的喜爱,是她让烁兰成爲煌夜的妃子的。

那麽,这泱泱宫宇中,能够让太后放下戒心,独自前去赴约的人,似乎只有烁兰了,加上金钗爲证,烁兰与太后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这件事口说无凭,赵公公决定写下来,交给柯卫卿,等到他刑满那日,再带出石山,爲他洗刷冤屈。

可是,别人的徭役是有期限的,他的却是遥遥无期,皇上那日说,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也就是说,要让他永久的留在石山。

就算它朝有机会离开这里,宫中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这封信是会成爲检举烁兰的有力物证,还是石沉大海,不了了之呢?……卿儿,到那个时候,卿儿还会认得自己吗?

「不……。」柯卫卿心痛至极,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振作著自己,「不管环境再艰难,我

都要查出谋害太后的凶手!」

而太后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才会被人所杀。想到看似森严的深宫之中,竟然潜藏著这样狡猾的凶手,柯卫卿就不寒而栗,十分担心卿儿的安危。

或许,卿儿中毒之事也与那个人有关,但是爲什麽?他(她)爲什麽要这麽做?动机是什麽?

这个,柯卫卿暂时想不通,因爲卿儿只是个小孩子,就算他是大皇子,可也不会成爲太子呀。

柯卫卿真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宫里去,保护著自己的孩子……。

变装过後的青缶如同月下yīn影似的,藏在房梁之上,注视著深夜里,独自在外头沉思的柯卫卿,他是多麽想跳下去,陪他说话,替他解忧。

可是有皇令在身,他只能暗中相助,是绝对不能现身的。

不过,皇上真是英明,竟然一早料到有人要暗杀柯卫卿,让他一路紧盯。只可惜,他在河里救了溺水的柯卫卿,却抓不住那三个士兵。

他们淹死了,也就死无对证了,到底是谁收买了他们,让他们对柯卫卿下手呢?

青缶在事後有搜查官兵们的行李,但只得到一些碎金,没有官家印记,另外两人说是从不知情,是真的不知道吗?

青缶本想留他们细细查探,但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踏上回京的路途,不过他已经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用信鸽汇报给了皇帝知道。

那两个小兵,不出意料的话,会落在皇帝手里吧。

『快了。』青缶在心里默念,『在等等吧,卫卿,皇上就要来了,他不会真的弃你不顾的……。』

「呜——!」

浩浩荡荡的龙纹锦旗,伴随著号角和一顶巨大的黄幔金檐车辇,出现在石山下的河滩时,所有的监工都惊动了,皇帝竟然会驾临此地,这就跟天地倒转、大河逆流一般的不可思议!

监工头子是五十四岁的壮汉王庆,他活到这个岁数,都没见过这麽大的排场,可真是吓坏了,带著近百名的手下兄弟,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去接驾。

怎麽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呢?不仅是监工,犯人们也都惊住了,天子来了,难道是路过此处,所以来看看这大燕有名的徭役之地?

这里的犯人有行窃的,有拐卖的,有绑票的,也有贪污行贿的,罪情都偏轻,不至于死,但谁都知道,来到这里,又有几个能活著回去。

所以,皇帝来了,那些想要恳求皇帝开恩,幷表示自己已经深刻悔过的人犯,纷纷丢掉手里的锄头、箩筐,夹路跪下,高呼,「皇上开恩!皇上万岁!」

监工一见怕出乱子,赶紧又掉头回去维持秩序,犯人想要靠近,监工手持长矛,铁铲,将他们压回,让他们退後,不得惊驾!天上的老鹰、乌鸦,也是乱飞一气,就好像以爲下面要开战了一样。

皇帝的金黄大辇停在了山下,一位侍卫牵了一匹黑马给皇帝,煌夜飞身上马,护卫军想要跟随,但是煌夜一挥手,大部分的人马都给留下了。

煌夜骑著马奔驰到山腰的时候,见到就是一副闹哄哄、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大叫的场面。

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满身尘土,与乞丐唯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统一的灰色囚服了吧。

要在这千余的犯人里,找到柯卫卿还真不是一件易事,监工王庆上前磕头如捣蒜,直说道,「不知圣上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皇上却没有看满头是汗的王庆一眼,而是把幽深又锐利的目光投向远处,大部分的人都戴著遮阳的斗笠,包括那三个人。

「卫卿……我找到你了。」煌夜微微眯起眼。所有的囚犯,包括监工,全都挤在了前面,唯恐皇帝没看见,但是这三个人,一点都不慌乱,不,是有意站在了後头,安静得过分。

他们越是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也就越醒目了。

左手边个子最高最壮的那个,煌夜没有见过,但是右边的那个人,是红琉没错,站在他们中间的青年,身材修长,露出一双黝黑又结实臂膀,便是柯卫卿了。

「皇上万岁!罪臣给皇帝叩头!」曾经的官员,如今的犯人,下跪请罪,于是乎,所有人都跪倒了,那三人也跟著跪了下来。

「让开!」煌夜蹙眉说,策马直直走向那三人。明明声音不大,却让全部的人都瞬时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听得乌鸦嘎嘎的噪音。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225

「嗯?」柯卫卿发现煌夜是笔直自己而来的,不禁捏紧了拳头。对于煌夜突然的出现,他比任何人都要惊讶,但很快认爲,煌夜来这儿,应该是有别的事情。

煌夜是绝不会爲了他——一个再三背叛他的罪臣而来的。

然而,当马蹄停在柯卫卿的眼前时,柯卫卿不得不抬起头来。用那张淌著热汗,瘦削,却依然俊秀的脸孔,望著逆光下的皇帝。

漆黑锐利的眼眸,坚毅而又俊美的脸庞,一切是那样熟悉,却让人以爲这是在做梦,柯卫卿的心又惊愕又仿徨,剧烈地跃动著,怔怔地望著皇帝。

「柯卫卿。」煌夜微啓薄唇,低沉地叫道。然後马鞭一甩,直指向柯卫卿的脸孔,「来人,把他带去刑房。」

「是、小的遵旨!」王庆连忙磕头,而後上前把柯卫卿的双臂用力反剪。他早就知道这柯卫卿不是个简单人物,看吧,皇上千里迢迢,来兴师问罪了!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早弄死柯卫卿,说不定还能讨得皇帝的欢心呢,王庆这样想著,不由凶恶起来,一把拽著柯卫卿的头发,让他站起来。

「你们想干吗?!」甘龙和红琉起身想要阻拦,他们不知道皇帝会做出什麽样的事来,难不成他是来赐死卫卿的?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算死也要救人!这里还有其他的巫雀人在!

「你们别乱来,我去去就回来。」柯卫卿喘著气,却十分镇定地道。被死死揪住的头发,一阵阵的刺疼。

「少说废话!快走!」王庆和几个手下,把柯卫卿押往高处的刑房去了,其他人又惊异又不明所以,在护卫军以及监工的督促下,只得重新散开,怏怏然回去干活了。

※※※

刑房原爲米仓,就地取材都爲花岗岩打造,高高的屋身就像炮筒一样,顶部呈圆锥,下面一个斗笠大的圆窗,一走入里面,除了觉得黑暗,便是气闷了。

这里是专门对付逃跑的犯人的,刑具林林总总放了一地,挂了一墙,还有一条碗口粗的绳索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上头一片乌黑,都分不清是血污还是泥巴。

王庆揪著柯卫卿,来到绳索的正下方,用它捆住柯卫卿的双手後,再把他吊起来,由于双脚不能著地,柯卫卿咬牙忍受著手臂上的痛楚,额头浮出汗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皇上来了,王庆连忙跪下,还没开口领赏,便被皇帝那冰冻三尺的眼神给吓呆了。

「这是做什麽?」煌夜问,肃然的脸色比这里的光綫还要暗沉。

「给、给您审问……。」

「放他下来!」煌夜打断道,然後走到一边,面对著满墙的刑具。

「是,马上!」王庆手忙脚乱,又是解绳结,又是掏刀子,谁让他刚才那麽用力的,把那麽粗的绳索拧了个死结!

「行了,都下去。」天花板上的铜锁弄得是吱嘎乱叫,柯卫卿手腕上的绳索却是越解越紧,专门和王庆过不去似的,煌夜等得不耐烦,蹙眉下令道。

「皇、皇上,小的……!」王庆满头油汗,真有种想拍马屁,却拍在马腿上的感觉,他只好诚惶诚恐的叩头,与守卫一同退出去了。

「……!」一滴汗水流入了眼角,柯卫卿感觉到一阵刺痛,眯起了眼。皇上是来要他的命的?虽然这样蒙冤受屈的死去,很不甘心,可是君要臣死,他怎能违抗?

「你好像幷不意外见到朕?」煌夜说著,慢慢靠近柯卫卿。圆窗的光芒,笔直的投射在柯卫卿的身上,细小的灰尘在他的黑发周围飞舞,就连他手臂上的汗毛都在莹莹发亮。

但是,除了柯卫卿以外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的。

「我……。」怎麽会不意外呢?正因爲太过惊讶和意外,所以他都忘了自称罪人,声音沙哑地道,「我是不会反抗您的……!」

「这是什麽意思?」煌夜挑眉,问道。

「您想要怎麽处决我,火刑也好,斩首也罢,都无所谓……。」

「呵呵,在你眼里,朕一定是个暴君吧?」煌夜的声音骤然低了几分,嘲讽般地问道,「所以朕千里迢迢,赶来这儿杀你?」

「呃……。」柯卫卿一时语塞。这确实说不过去,皇帝要处死一个犯人,需要亲自动手吗?一道圣旨就可解决一切。

「你是很『无所畏惧』,但是朕幷不想杀你,因爲卿儿过得很好,他已经没事了。」煌夜戴著血玛瑙扳指的右手,探向柯卫卿的脖子,有汗珠在滑下来。

——待续

226-230

☆、(9鲜币)情倾宫闱 226

「卿儿……!」听到儿子安好,柯卫卿脸上不禁展露笑容,但很快因爲煌夜的手指扼住了脖子,而难受得皱起眉。

「你真的让朕很头疼。」煌夜这麽说的时候,猛地拉近了柯卫卿,狠狠地吻上他因爲乾燥而开裂的唇。

「皇……唔嗯!」柯卫卿根本拿凶猛钻入的舌头毫无办法,煌夜又是啃又是咬又舔,血液从嘴唇上的伤口渗出,和唾液混合,湿润了柯卫卿的唇瓣,犹如染上了一层胭脂一般,分外嫣红。

放开柯卫卿後,煌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那浓烈的铁锈味吞进喉咙里,就像是饥渴的猛兽,突然尝到到猎物的甘美一般,眼里燃烧起一簇灼热的光芒。

「朕……。」煌夜想要说什麽,却突然失了声。他的目光被柯卫卿的身体所吸引,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下,肌肉越发的紧实。一条短褂,以及及膝长的布裤,无法遮掩他修长柔韧的四

肢,腰胯显得十分扎实,从头到脚看起来是那麽性感。

煌夜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在接到青缶的书信後,抛下一切政务,甚至把外国来访的使节都撂在宫里,直接带兵来到石山。

直到亲眼看到柯卫卿安然无恙,他才相信青缶所说的,刺客都已经溺死。至于另外二人,他们根本没有回到皇城,而是失踪了,煌夜已经派青允去探查他们的下落。

如果说头脑发热,不顾一切的离开都城,只是爲了确认柯卫卿是否安全的行爲是疯狂的,那麽此刻,久别重逢後,那种无法抑制的欲望,更是疯得离谱!煌夜只是看著柯卫卿,下腹的某处就綳紧了,难以忍受的微微胀疼著。

「你很脏。」煌夜好半天才说道,低沉到近乎沙哑的声音,含著无法言语的情欲。

「对不起,我有辱圣目。」柯卫卿却没听出来,更误解了煌夜的眼神。知道自己满身尘土,肮脏不堪,仓促低语道,「恳请皇上回去吧。」

「朕没说要走。」煌夜伸手,隔著粗糙的布纹,准确无误的捕捉到柯卫卿xiōng前的rǔ头,柯卫卿大吃一惊,往後一闪,晃动起了身子。

「你不是说,不会反抗朕?」煌夜的左手,搭上了柯卫卿的肩,稳住了他。

「皇上!」柯卫卿吸著气道,「我真的很脏,您碰不得……!」

「可是朕,」煌夜又捏住了柯卫卿的脖子,让他抬起头来,「很想让你更脏一点呢。」

「皇上……住手!」柯卫卿踢动著唯一自由的双腿,往後退缩。煌夜又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此时若抱他,只会让煌夜産生满心的厌恶罢了。

已经让煌夜很失望,柯卫卿不想再换来他更多的排斥和冷眼。

草鞋掉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煌夜对环境十分挑剔,此时却不在意,只是暗暗惊讶柯卫卿的力气真是大了不少,看来他每日挑石头,不但养了身子,还长了气力。

不过,因爲绳索高高吊起著他的双手,反抗的幅度有限。柯卫卿再怎麽挣扎,也还是被煌夜压制住,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只有汗水不停滚下。两人就像揪斗在一起的野兽似的,气喘吁吁,却又目光奕奕。

煌夜一手抽去了柯卫卿的腰带,那条宽松的布裤便滑脱到地上。和猜想的一样,里头可没有亵裤这种奢侈的东西,私密处一览无馀,双腿之间是与肤色相比,浅了许多的分身,畏惧般的蜷缩在浓密的体毛里。

煌夜伸手爱抚沉甸甸的性器,感觉到柯卫卿猛地綳紧了腰部的肌肉後,就把手指整个的圈了上去,用力的、缓慢地上下搓揉著。

「皇……唔!」柯卫卿低垂著头,不知是强烈的酥麻感,还是被吊著的关系,他觉得头晕目眩,双脚努力的綳直,脚尖终于踮到了地面。

「不要动。」煌夜的胳膊牢牢压紧著柯卫卿的後背,柯卫卿原本就比煌夜矮一些,如今吊起著,两人倒是能够平行相视。

只是柯卫卿看著煌夜的眼神,是乞求他放开,还有就是执拗的不肯顺从。

『明明听话的话,就有好果子吃,爲何总是忤逆朕?』煌夜恼怒地想著。他何尝不想温柔的对待柯卫卿,可柯卫卿总是反抗他,让他火冒三丈!

煌夜凝视著柯卫卿晒黑的脸,虽然嘴上什麽苛责的话都没说,但是玩弄著分身的右手,突然滑向後边,捏住了柯卫卿的臀丘。那里的肌肉就像石头那样硬,说明柯卫卿正抗拒著他,不想欢爱。

可煌夜偏偏就要抱他,坚硬有力的手指,无情的扳开双丘,往那潮热紧綳的罅隙探去。

「皇上!」柯卫卿简直忍无可忍、十分紧张地叫道。

「只要你承认了,朕就住手,还会带你回宫。」煌夜忽然说道,嘴唇轻轻地贴在柯卫卿的耳上。

「承认什麽?!」

「你是失手,也就不小心喂了卿儿吃下有毒的墨汁。所以,只要你亲口承认了,朕就赦免你。」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就这样把人犯带回宫里,所以他必须先找藉口,撤销对柯卫卿的处罚。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227

当然,煌夜也知道,柯卫卿是不会谋害卿儿的。只要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就会发现多处纰漏,那预先备好的墨汁去了哪儿?凭空消失了吗?没人追问爲何皇上用的砚台里,会有砒霜?煌夜不信柯卫卿能拿到砒霜,北斗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会把毒药拿给柯卫卿的。

也就是说,有人要谋害柯卫卿以及他的孩子,这个人肯定还在宫里。可是後宫那麽多人,平日进出的闲杂人也不少,又没有确凿证据,很难揪出这个人。煌夜决定守株待兔,等他

(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然而,这一条件,就像往柯卫卿的脸上、心上都狠抽了一鞭似的,让他疼得嘴唇哆嗦,五官

扭曲。

「不行!」柯卫卿大声说,「我没有做过的事,爲何要承认?!往後卿儿该如何看我?」

不小心喂了毒,听起来是那麽暧昧,简直像在说,确实是他下毒似的。

「等朕以後揪出真凶,卿儿自会明白的,现在,你只要乖乖的听朕的话……。」煌夜舔著柯卫卿的耳垂,粗大的手指在他臀丘的缝隙间,慢慢滑动著,「你不是一向最听朕的话了麽?」

儿时的柯卫卿,对煌夜可是奉若神明,无论他下什麽命令,柯卫卿都会遵从,哪怕这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爲了让煌夜满意,柯卫卿勤奋苦学,事事都做到最好。可现在看来,就成了最强烈的讽刺,他与煌夜的关系,变得扭曲诡异,越来越偏离正轨。

「啊!」手指突然钻入,那窒热的地方立刻紧缩,柯卫卿的脸色也变青了。

许久未有交合,只是一根手指,便让柯卫卿难受得紧,但是那根手指幷未退出,而是固执地挤到里头蠕动,强迫柯卫卿放松。

「朕会让你好好考虑一下的。」煌夜低喃道,强硬地分开柯卫卿的双腿,贴紧他的腰,煌夜此刻的眼神,就像虎麅那样,充满了贪婪的欲念。

没有给柯卫卿挣扎的机会,手指拔出之後,那已经闪著透明汁液的硬锐,直挺挺的立著,顶在臀瓣的中间。

「皇上……!」柯卫卿的声音充满著惊慌,似乎不相信煌夜真的要做,他不是嫌他脏吗?

在脑袋里敲著各种乱七八糟的问号时,煌夜的铁臂夹紧了他的腰,如烧红铸铁般的硕大,毫

不犹豫地捅入了狭窄的秘穴当中。

「噫——!!」好像听到了布帛撕碎的闷响,柯卫卿浑身颤抖,溢到唇边的尖吟,因爲喉头

的痉挛而失去了声音。

好烫!身体就快要被击碎!不要进来!

然而,煌夜抚摸著柯卫卿因爲紧綳而越发结实的xiōng膛,以及凝视著他满是泪雾,却坚持不掉一滴泪的眼睛,微微叹了一声。

肉刃撤出,在几乎抽离的时候,再度用力挺进!

「不要!啊……!」柯卫卿就像被箭射中的猎物,拼命挣扎,眉头蹙紧,绳索剧烈的晃荡,到最後,却只能痛苦的呻吟著,任由煌夜摆布了……。

斜阳西下时,守候在刑房门外的王庆等人,总算盼到了木门开啓,皇上出来了,他微微整理了一下金黄的衣袖,站在门口。门开著一条缝,王庆瞥见柯卫卿已经躺在地上了,赤身裸

体,衣服像破布一样丢在一旁。

这两个多时辰的酷刑,果然让他受不了吧?王庆猜想到。

煌夜看向青缶,微微点头,青缶便心领神会的进去照看柯卫卿了,门很快又关上了,在外头是一点动静也听不到。

「皇上,这种审讯的事,大可交给小的来,保准他什麽都招。」王庆搓著手,上前巴结道。

「滚!」煌夜却极嫌恶地道,柯卫卿到底还是没有「认罪」,这让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是,小的这就滚!」王庆真的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了。

另一位将领上前,抱拳道,「皇上,末将已经准备好帐篷、晚膳……」这些营帐全都搭在了山下。

「知道了。」煌夜说,回头看了一眼刑房,便下山去了。

※※※

哐当!砰当!

铁镐和榔头轮番砸向巨大的岩石,粉尘四散,所有人都在埋头劳作,柯卫卿的脖子里围著汗巾,徒手搬著二十馀斤的石块,不一会儿就满身热汗,微微气喘了。

已经过了立秋和处暑,照理说天不该这麽热的,却还是闷热得很,天空里响著一阵雷鸣,快要下雨了吧。

大风卷著砂石扎得人睁不开眼,宛如在沙漠中一样,柯卫卿抹了一把汗,抬头看向那背yīn的高处,有一顶金黄华盖,以及七、八个黑底金龙的大锦旗,都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却还是屹

立不倒。

如今皇上变成了监工首领,而他仍然在皇帝的手下干活。

就在七天前,他断然拒绝煌夜提出的认罪「免刑」的提议後,煌夜竟然没再勉强他,还放他

回去了。

然而,幸好他回来的早,甘龙和红琉都打算和护卫军硬碰硬,强行把他救出来,他们差点又

惹出大事来。

——待续

作家的话:

又感冒了,浑身无力,喉咙痛,今年春节后,好像一直在生病,反反复复,康复时间都没持续一个月。

医生让我不要感冒,因为会激发原病情,可是要不要感冒偶根本控制不了,在家里都会突然发烧,又不能不吃那些压制免疫力的药物,所以感觉真杯具~~~。

以上纯属怨念唠叨,大家要注意身体哦,尽量别熬夜,有了好身体才可以尽情地腐啊~~~

病弱攻~米洛

☆、(13鲜币)情倾宫闱 228

不过,因爲柯卫卿在刑房呆了一天一夜,却没有被打得遍体鳞伤,甘龙感到很意外,红琉倒是明白似的,什麽也没说,柯卫卿便也选择沉默,最後便不了了之。

一切似乎都恢复到皇帝到来之前,继续那种艰辛枯燥,又很平凡的日子。

咚!鸽子蛋大的冰块突然从天上砸下,划过柯卫卿的肩头,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啊?」柯卫卿一楞,顷刻间,雨水夹杂著冰雹,倾泻而下!

「下雨了!」

「下冰雹了!」有人在大叫,雨水会让山路边的泥泞不堪,也会带来泥石流,冰雹就更糟了。

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树木,犯人们被砸得哇哇大叫,惊呼奔跑,想躲却没处藏,监工纷纷举伞,爲皇帝撑起一片「天」,好让皇上下山去避雨。

柯卫卿抓住一大块用来包裹石头的油布,猛地一抖,犹如天篷般的张开,甘龙抓住另一角,周围的人便纷纷躲了进去。

落地的冰雹简直可以击穿地面,柯卫卿一直用手撑著蓬布,自然挨了很多下,但是他的举动倒是提醒了其他人。越来越多的犯人张起油布,抬起箩筐,盖住了头部,以免被砸伤、砸死。

冰雹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散去之後,雷声依然滚滚,犯人们就算已经习惯了石山的恶劣天气,却还是忍不住哀声叹气,恨老天爷如此薄情!

柯卫卿收拾著油布,他的手臂被冰雹砸红了好几处,甘龙便握住他的手,要察看伤势,但是被柯卫卿婉拒了。

「只是皮肉伤。」柯卫卿说著,却有些担心的往高处看了看,那些绢布做的雨伞果然都砸破了洞,幷不能爲皇帝遮挡冰雹。

「你还替他担心。」甘龙看出来了,有些生气。

「不是……。」柯卫卿低头。皇上日理万机,在这里每耽搁一个时辰,就会延误多少军机要务?他希望皇帝可以早日回京。

「皇上来了!」正这麽想的时候,就看到那柄高高在上的华盖伞在往下走,柯卫卿和甘龙相看了一眼,便分开了。

甘龙混入石山,假装犯人是欺君之罪,柯卫卿很清楚此事不能被煌夜知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声音竟比冰雹敲击声更大,每个人都希望皇帝隆恩,减免他们的徭役,哪怕只是一天也好。

煌夜的目光却只盯著一个人,那浑身湿透,总是带伤的柯卫卿,同样跪在那里,迎接著皇帝。

「牵马来。」煌夜锐利的视綫扫视过那一片囚犯,说道。

「是!」青缶应道,不多久,便牵来一匹四蹄踏雪,浑身乌黑油亮的骏马。

「上马。」这话,是煌夜对柯卫卿说的。

「哎?」柯卫卿却不明所以,抬头看著皇帝。

「朕叫你上马!」煌夜上前一步,失去耐心似的,一把拽起柯卫卿的胳膊。

「可是……,」柯卫卿瞪大了眼睛,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问道,「去哪里?」

「朕要带你回宫。」煌夜斩钉截铁地说完,就把柯卫卿送上马背,然後自己也踩蹬上了马鞍。

「皇上?!」柯卫卿果然挣扎,想要下马,煌夜却一夹马腹,骏马便在嶙峋的山路上敏捷地跳跃著,直奔向山脚的河滩。

「我不会认罪的!」直到被煌夜扔进了华丽的车辇里,柯卫卿仍然说道。

「朕知道。」煌夜低沉地说。待坐进宽敞雅致的车内後,又命太监送上两套乾净的衣裳。

柯卫卿坐在角落里,无法相信皇帝竟然就这样把他带离石山?这似乎和甘龙试图劫人的方法,没什麽两样。

身爲一国之君,怎麽可以……?!

在护卫军奉旨拔营,准备回京的时候,煌夜脱去了湿濡的衣服,换上真丝深黑的锦袍,衣袖上是金綫綉的龙身。

而柯卫卿则是一套银灰色的绸衣、长裤,虽然没有任何纹饰,但比起他身上的囚衣来说,已经是好太多了。

柯卫卿也幷不想弄脏车内铺著的珍贵丝绒,他背对著煌夜,脱去短褂,正要套上那件绸衣时,煌夜却伸手过来,轻轻抚上他的脊背。

一阵颤栗的酥麻,让柯卫卿极爲惊慌,他想要躲开,但是无处可闪,煌夜依然把他压在了身下,他的脸紧贴著柔软的丝绒地面。

在以爲煌夜要做什麽,而全身僵硬的时候,煌夜却停手了,抬起头,对著外边沉声吩咐道,「拿针和金创药来。」

「遵旨!」太监很快拿来了御用的药品,还有雪白的纱布。

煌夜用银针挑去了柯卫卿肩头凝结著淤血的脓肿,然後撒上金创药粉,再拿纱布撕成綳带,一层层的缠紧他的肩头和臂膀。

还有一部分金创软膏,则涂抹在柯卫卿被冰雹砸红的手臂上,有消肿止痛的奇效。

煌夜一言不发,动作轻柔的做著这些事,直到确认柯卫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全部处理完毕,他才放下手里的药,轻舒了一口气。

「皇上……?」柯卫卿坐直了身子,小声问道。

「朕知道你没有答应,但朕还是要带你回去。」煌夜说道。不能再眼睁睁看著柯卫卿受苦,他要立即带柯卫卿回宫,无人可以阻拦。

「可是……!」

「没有可是,你给朕老实待著。」煌夜说完,退回位子里,闭起眼睛,似在养神。

柯卫卿有些不知所措,因爲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不禁想到了赵公公,如果可以,他更想皇帝带走赵公公,好去调查太后遇害一事。

「皇上,我可以多带一个人走吗?」柯卫卿既然想到了,自然大胆地提了出来。

「那个红琉?」

「不,是一个曾经在宫里当差的公公……」柯卫卿想说这个公公和太后遇害有关,但又不知如何起头?要知道烁兰是皇帝之妃,指责他人的妻子有杀人的嫌疑,身爲丈夫的煌夜,一定

会很生气的。

到时候,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反倒害赵公公丧命。

「他犯了什麽罪?」

「偷盗宫廷财物,不过,事有蹊跷……。」

「什麽时候你也管这些闲事了?他有冤情,朕自会让官员重审。」皇帝颇不耐烦地说完,不客气地瞪了柯卫卿一眼,「你别再想别人的事了。」

「可是……!」柯卫卿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

过了许久,青缶来说,可以啓程了,他们幷不是渡河,而是走另外一条山路,虽然绕了远路,但好在路还算平坦,也不必出动水军接驾,那麽兴师动衆了。

但柯卫卿知道皇帝此次出宫,已经是惊天动地,足以震撼朝廷了。

在入夜的时候,柯卫卿曲起一条手臂,充当枕头。虽然睡下了,但无法入眠,想著甘龙、红琉,还有那永久葬在石山的孩儿……

「卫卿。」煌夜突然靠近了,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柯卫卿的身体僵硬如石,无法继续装睡了。

「念儿。」煌夜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柯卫卿的耳内。

「什麽?」柯卫卿不解地问。

「我们那没出生的孩子,这是朕赐给他的名字,」煌夜动情地道,「不管他是公主还是皇子,朕都会一辈子记著他。」

「皇上……?!」原来皇上都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又是何时得知的?这些事情柯卫卿已经无暇去关心了,他刻意埋藏在心底的痛苦,随著这一声「念儿」,彻底地爆发出来。

两行热泪如决堤一般滚落,柯卫卿低垂著头,哭得竟像个孩子似的,脸孔憋得通红,肩膀剧烈颤抖,喘不过气。

煌夜紧紧抱住了柯卫卿,一直抚摸他的头发,安抚著,直到他平静下来,两人才相拥而眠了。

——待续

☆、(16鲜币)情倾宫闱 229

秋分之後,青桐树叶已经掉了一半,此时微风徐徐,那些离枝的叶片在高空翻飞,再像雪花一样,慢慢的飘落下来。

即便是阳光普照,庭院里仍带著些许寒意,但宫里的光景是那麽宁静又美丽,仿佛石山苦役,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柯卫卿穿得很少,仅一件淡紫色的锦缎长袍,蹙眉看著依然挺拔的青铜树,思绪飘向远处。

自他被煌夜强行带回宫後,先是住在西暖阁,後来又搬到这儿,位于皇宫西北角的庆禄宫。

这拥有前後花园、亭台楼阁、浴池寝殿的奢华宫房,原本是准备留给二品以上的皇贵妃的。

但是近些年,皇帝都没有纳娶新妃,这座宫殿便也一直空置,直到皇上命人重新修葺打扫、移植更多奇花异草、引入仙鹤,还拨入大批宫女太监,这里才又焕发出新的生机。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皇上这麽做是爲了让柯卫卿住进来。这实在是「刺痛」了不少大臣的

心,尤其现在的大燕朝堂上,是文士荟萃、猛将如云!

『他可是一个犯人啊!就算他是误伤了大皇子,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啊!』

『就是!皇上怎可被他的美色所蒙蔽,而置国法于不顾呢?!』

『区区一个男人,天底下随处可见,我就不明白,皇上爲何独独要宠幸他?』

『柯卫卿,他也不见得有多美,据说在石山徭役数月,人早就变得又黑又丑了!』

『难道他给皇上下了什麽迷魂药?否则皇上怎麽会如此痴迷?』

每每在上朝前,散朝後,都有人发表这样的议论,且毫不在乎被周围的太监、侍卫听去,他

们要的就是传言广播,好让皇上有所耳闻,知道这麽做是有辱帝尊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人认爲皇帝养一、两个男宠,是无伤大雅之事。如今国泰民安,国运昌隆,不就足以证明皇帝是英明睿智,管理有方的?

不过这样的臣子,一般地位都偏低,是老臣口中的「谗臣」,他们对皇上阿谀奉承,是爲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于是双方便展开了激烈的舌战,甚至爲此大打出手过。

但是皇上对此竟然是不闻不问,只专注于军事改革,可以说是大刀阔斧。

皇帝鉴于赵国维、柯卫卿等大将军,手握兵权後,极易威胁到中央皇权,便取消了大将军、骠骑将军等高级将领,直接统领禁军的权利。

改由职位较低的殿前侍卫统领,由他们负责训练禁军,但是又不能调遣禁军。

调兵之权属于兵部,但是兵部只负责调遣,没有指挥权,只有皇帝可以指挥禁军,于是,所有的兵权,等同于都在皇帝的手里,不再受兵符等的制约。

由此可见大臣们都认爲,皇帝确实是不再信任柯卫卿了,要不然也不会改革兵制,但是,又对于皇帝如此宠爱柯卫卿感到费解。

有人想要「清君侧」,有人想要「迎圣意」,也有人从中「谋私利,下赌局」,这混乱的局面,真不知会带给朝廷怎样的震荡?

柯卫卿自然是又急又焦虑,他不在乎自身的名誉,也不畏惧群臣的责难,只关心煌夜的君威。他可以与那些臣子当面对质,替皇帝阻挡这些风言风语。正所谓,流言杀人于无形,在宫中,更是如此。

他想要解释清楚,他没有毒害亲儿,而且对皇帝来说,他的性命只如草芥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若要他表明对大燕的忠诚,他也可以以死明志,当场自裁!

然而,当他对煌夜表明自己的心意的时候,煌夜却全然不当一回事,甚至是更肆无忌惮的宠幸他。

各国的贡品源源不断的送进庆禄宫,皇帝还把御书房彻底搬到这里,朝臣们想要议事,还得专门跑一趟庆禄宫,俨然是「皇后」宫邸一般。

柯卫卿更加的头疼,他还想趁著回宫的机会,秘密调查孙太后遇害一事,可是此事也因皇帝过分的「临幸」而搁置下来。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皇帝确实让内务府重审了赵公公盗窃金钗的案子,但结论还未出来。

所以,兰贵妃私藏太后金钗一事,到底有没有被揭露出来,还是个未知数。这也让柯卫卿更加担心赵公公的安危,谁也不知道凶手的真面目,他若是要杀人灭口,也不是办不到的。

然而,就算柯卫卿想要做这样、那样的事情,爲皇帝解忧时,却都被一道壮丽的宫门给拦住了。

皇帝每天下朝之後都会来,来找他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御幸。

不仅是在那张奢华的龙凤圆床上,还有温泉浴池,水榭楼台,甚至是在花园敞开的草坪上,皇上都像要弥补数月未见的缺憾一样,无休止地索求著柯卫卿。

柯卫卿当然想反抗,可是他越不顺从,似乎越煽动了煌夜的欲火,煌夜会用绳索,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玩弄他,体内被塞进胡桃、玉势、珍珠,当一夜的激情过後,他的手腕、脚踝上,总是留著手指禁锢,或是绳索捆绑的淤痕。

此外,还有每日必不会少的……春药。

那散发著淡淡花香的半透明rǔ膏,是煌夜命令北斗做的,完全地涂抹进身体里的时候,柯卫卿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酥软痒痒,被无数蚂蚁啃咬的感受,火热地烧灼著神经,折磨得他想大叫「救命」,不仅前端不停流出汁液,就连甬道内也流出透明的蜜液,弄湿了臀隙。

然而,煌夜在这时,会用染红的细绳,极邪恶的绑缚住他的分身,还绕过他的湿濡的臀间,在和他的双手相捆。

柯卫卿手腕在腰後,稍微一挣扎,红绳就勒紧了前端,刺激著那里,却又不能释放,痛苦极了。

『……唔!』柯卫卿起初还能坚忍,紧咬著牙根,连脚趾头都綳直了,只有汗水随著剧烈起伏的xiōng膛滑动。煌夜执著地凝视著他,从那双锐利如豹的黑眸中,柯卫卿看到的尽是自己的丑态。

可是他却无法遮掩分毫,再细微的变化、分身顶端淌下液体的yín乱姿态,完全地落入煌夜的眼中,被他仔细地欣赏著。

强烈的羞耻感使欲火焚身的身体更加敏感,意识变得迷乱不堪。坚持不了多久,柯卫卿就会败下阵来。

『想要射……求您了……呜。』

从大腿内侧到体内深处,那种挠心挠肺的酥痒感,简直比在战场上,受到刀枪戳刺还要难受上百倍,如果是酷刑,柯卫卿反而能忍受下去。

情欲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人最原始的感知,困到极致时,会昏过去,情欲一旦到了极致,自尊心什麽的,都被柯卫卿抛开了。

『不行了……饶了我吧……!』柯卫卿主动地挪向煌夜,把下巴贴在那坚硬的大腿上,用湿润、发红的眼睛,乞求般地看著他,不住求饶。

『你不是不想做吗?不是想要朕逐你去冷宫吗?你之前的气势都到哪里去了?』煌夜恶劣地质问,然後用指头轻轻拨开细绳,潜入到湿透的股缝中去。

『啊……!』柯卫卿因爲欢愉而激烈颤抖,然而,煌夜却很恶劣的只是用指甲,拨弄著充血、发红的入口处,稍微进去一点,旋即退出。

『里头似乎很柔软了,但还是很紧。』煌夜的手指就这麽撤离了。

『不要……』柯卫卿几乎是绝望般地看著皇帝,『进来……。』

『真的可以?』

『……!』柯卫卿的脸如同烧著的灯笼那样,满面通红,半天都说不出话。

『你若是受伤,朕是会心疼的呢。』煌夜邪魅的笑容,让柯卫卿的心跳更加地乱了。

『没关系,求您……抱……。』微弱的声音,被喘息所覆盖。

『什麽啊?』煌夜提高了音量,透著不耐烦,「朕听不见。」

『抱我……皇上……。』柯卫卿的嘴唇浮现出胭脂般的媚红,衬著他俊毅脱俗的脸庞,像媚药一般充满摄人心魄的色香气。

「怎麽个抱法呢?」煌夜却恶毒地再三逼问。

「把、把……那个……插进……。」柯卫卿嘴唇哆嗦,脸红得似滴血,根本不敢看煌夜一眼。

「插进哪里?」煌夜沙哑地问,黑眸紧盯著柯卫卿。

柯卫卿却无法回答,眼角闪出泪光,像蚌壳一般的蜷缩起了身子。然而他才缩起双膝,就被一双大手粗暴地打开。

细绳没被解除,而是拉开一些,煌夜一手持著早已昂立,惊人巨大的肉刃,往那最爲柔软的密处,极重的一捅而入!

蛮横的腰力加上八尺男儿的体重,让柯卫卿的脊背深深压进了床里,嘴巴张开,拼命的呼吸,却还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只是增加煌夜嗜虐的兴趣罢了。

『住手……绳子……还绑著……别动……呜啊!』柯卫卿哭泣著,因爲煌夜不住地撞击,腰臀有节奏的晃动著。

『什麽啊?这不是爱卿你要的吗?朕是那麽的疼爱你。』煌夜在深处残酷的搅拌著。娇嫩柔软的内部粘膜,发出滋滋的悲鸣。然而,即便痛楚是那麽鲜明,涌起的快感还是那麽强烈,让柯卫卿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闹春的猫儿似的,在煌夜放肆的猛攻下,一边扭腰,一边呻吟,『好舒服……』、『好喜欢……煌夜……』这样放浪的话来。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230 h

煌夜总是把柯卫卿折腾得筋疲力尽,才会暂时的放开他,在他失神的时候,用手指玩弄他充满aì液的窄穴,故意弄出声响。

偶尔,他也会直接在柯卫卿的嘴里释放,半强迫的看著他吞下去。

但更多的时候,是完全地射在里面,一同步入欲仙欲死的云霄之中。柯卫卿很多时候,都弄不清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何时留下的,往往里头的还未弄出来,穴口就又被挖开,肉刃强行插入,注入新的滚烫浊液。

就好像是……富人家养的优伶一样,不停地做爱。柯卫卿突然觉得自己,就是煌夜泄欲的对象,这麽简单。

原以爲被带回来,至少能够承担起什麽职责,不需要官职,也不需要权利,只希望能够帮助到皇上,以弥补过去犯下的错,但结果却是这样吗?只是一个xìng奴罢了。

因爲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煌夜来说是一个玩物,这让柯卫卿的心十分之悲伤。

不过,在心底,他又偷偷希望这只是自己的误解罢了,皇上还在气头上,所以才会这样残酷的对待他吧。

临近正午,太阳的光芒变得强烈起来,不知是昨晚睡得太少,还是早上没有胃口,没吃饭的关系,柯卫卿有一些晕眩,便背倚著树干,歇息著。

他还不想回去寝殿,虽然知道太监、宫婢都已经把凌乱的龙床收拾乾净,重新套上更爲艶丽的寝具……。

「柯大人,快到午膳的时辰了。」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荫里走出,善意的提醒道。

「青允。」即便兄弟二人是如此相像,柯卫卿总能很快的认出来,青缶总是严肃一些,且若无必要,绝对不会出现。

而弟弟爱笑一些,与柯卫卿更早相识,自然要亲密一些。

这兄弟二人如今的职责,似乎就是轮流守护柯卫卿,但是,连续十天青缶都没有来,柯卫卿想著,他可能是出去执行皇帝的密令了?

一些不能通过刑部、吏部以及内务府处理的皇室案件,煌夜都会让兄弟二人去调查,他们依然是铁鹰骑士,最擅长的还是乔装以及搜集情报。

让他们守卫自己,柯卫卿总觉得是大材小用了。虽然在与皇帝温存时,他们会识趣地避开。

但是,柯卫卿依然觉得很困窘,就像现在,他的目光很快从青允身上移开,然後看著铺满落叶的草地。有几只麻雀在上面跳来跳去,很是轻快。

「这没什麽。」青允突然说道。

「嗯?」

「我和哥哥不同,说话比较直,但是我们都认爲这没关系。」青允已经三十四岁了,不知是还未娶妻生子的关系,看起来依然像二十出头一样。

「是……?」柯卫卿不解地看著他。

「你和皇上如此亲密,是好事,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青允说,「尤其是对我们。」

「哦。」柯卫卿故作轻松地点头,脸却红了。

「说实话,我还松了一口气,看著你和皇上这麽多年了,还能如此恩爱……」青允不无羡慕地说。

「恩、恩爱?!」柯卫卿几乎咬到了舌头。

「难道不是?皇上对你这麽好,你们天天都在一起,呵呵,简直比麦芽糖还甜。」青允笑著说。

柯卫卿却不知如何回答,原来在外人眼里,他和皇上是这样甜蜜的吗?

「皇上还真是非你不可呢。」青允又说,「在你去石山的那段日子,皇上虽然有和兰贵妃一同饮宴,但都是独自就寝,还在深夜里看书……很寂寞呢。」

「什麽?」这个,柯卫卿倒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说,对陛下而言,你是很重要的。」青允伸手,按在柯卫卿的肩头,「我现在终于知道,爲什麽第一眼看到你时,会想要欺负你了。」

「啊?」

「那是因爲我总觉得,你会占去太子殿下全部的注意力,呵呵。所以那会儿,我是在嫉妒你。」青允笑道,「这一晃就十几年,我的直觉是正确的,和以前一样,皇上的眼里只有你,但是,我却没办法讨厌你,相反,还越发的喜欢你。」

「青允……。」

「所以,请留在皇上身边吧,他需要你。」青允温和的笑著,握了握柯卫卿的肩头,「请你好好的照顾自己,别再吃那麽少了。」

「兜了这麽大的圈子,原来你是在劝我吃饭呀。」柯卫卿不由微笑了,「你放心,我会吃饭的。」

「那好,我送你回去吧。」青允趁热打铁的,与柯卫卿一同回去了寝殿。这时,李德意也来送了皇帝御赐的午膳,全部用最好的赤金膳具装著,一共有十二道菜,看得出皇上对柯卫卿有多宠爱。

青允陪著柯卫卿用完午膳後,就退了出去,柯卫卿不想午睡,便来到了文渊阁。

庆禄宫虽然很大,但柯卫卿的活动范围,大多是在寝宫和文渊阁之间,因爲皇帝不准他练剑,他只有看书了。

但是楠木书架上的书,无非是《佛法心经》、《诗集》一类,作爲武将,柯卫卿幷无多大兴趣,手里拿著散发著檀香的《十诵律》,没看几句,就想到了甘龙。

在离开石山前,他把象徵族长权力,刻著的巫雀图腾的玉佩,交给了甘龙。

自己是一个罪人,性命随时不保,甘龙才是巫雀族的族长,他爲了族人,愿意犯禁下狱,武功高强,爲人正直,能够担当起族长的职责。

柯卫卿觉得自己实在愧对父母的遗愿,愧对族人,想到青允说的恩爱,深深摇了摇头。

「这幷不是爱情啊……」柯卫卿喃喃地说。外人怎能看得清他和煌夜的纠葛?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从他背叛煌夜的那一天起,煌夜就不可能再相信他,或者说再「爱」他了。

把古经放回原处,柯卫卿想念著卿儿,他都快满周岁了,早就牙牙学语了吧。

皇上曾答应说,只要他在庆禄宫里安分守己,就会准许他去看卿儿。

但怎样才叫安分守己?他足不出户,算是了吗?

「禀大人,孙公公来了。」一名年轻的宫女,低头进来通报道。

柯卫卿的脸色,爲之一变。

孙安是内务府主管皇帝房事的太监,四十岁了,这年纪虽然不小,但搽脂抹粉,比李德意还要媚,而且总是眯著眼睛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的话再不中听,柯卫卿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儿。

「柯大人,奴才又来打扰了。」今天,孙安又来了,笑著赔礼在前头,也不等柯卫卿说什麽,便站在桌旁,翻开手里的红簿子,舔了舔毛笔尖,准备书记了。

柯卫卿曾问,爲何以前不曾记录这种事?孙公公就笑答,那是因爲内务府不知柯大人可以怀孕,所以过去不曾来记录,但往後都是要记的,还请柯大人多多配合。

柯卫卿只得咬著牙的回答类似,『陛下做了几次?』『可有射在体内?』之类让他感到难堪的话。

『你别介意,历来侍寝都得回这些话。』孙公还笑著开解柯卫卿道。

幸好,这样的问话幷不会持续太久,孙公公临走前,还特意送了一个金黄锦盒,放在书案上。

「这是什麽?」柯卫卿问道,看起来就像是个放砚台的盒子。

「这是宫中的情趣之物,是内务府的一点心意吧,请柯大人笑纳。那麽奴才就退下了。」孙公公说著,一脸媚笑地离开了。

「情趣……?难道又是春宫图?」柯卫卿汗毛倒竪地想。上一回,孙公公送来男色春宫图,可折腾得他够呛。因爲煌夜发现被他丢在书柜底下的春宫图後,就捡出来,「按图索骥」,每个姿势都尝试了一番。

也许孙公公是觉得他不够妩媚,又木讷吧。爲了讨好皇上,才给他春宫图,让他多学一点床笫技巧。柯卫卿深深叹了口气,打开盒子。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竟然是儿臂粗的玉势,前端凸出,形状古怪,岂不是要他的命?

想到煌夜有一次,把玉势整根地插进他的身体,完全没入,柯卫卿就心惊肉跳,路过花园时,把锦盒丢进湖里,快步走开了。

孙公公知道後自觉受辱,便到皇上面前去诽谤了柯卫卿一番,说柯卫卿不知进取,竟然不想好好伺候皇帝。要知道後宫的娘娘们,可都是争香斗艶,一心扑在皇帝身上。

然而,皇上听了,幷没有大动肝火,更没有处罚柯卫卿的意思,反而责怪孙公公让柯卫卿难堪。孙公公在皇上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没趣,此事到最後便也不了了之了。

※※※

石山。甘龙正因爲赵公公突然被人带走,而焦头烂额。

柯卫卿曾嘱咐说,要他保护好赵公公,因爲他是一桩宫廷命案的重要人证。可就在昨日,从皇宫远道而来的官兵,二话不说就抓走了他。

这赵公公既然是回去重审盗窃案的,爲何表情像是奔赴刑场一样?还故意摔倒在他面前,借机告诉他,他早就写有一封密函,藏在茅屋的炕头底下。

如果他没有被释放,而是突然暴毙,那麽就拜托甘龙把这封密函交给柯卫卿。

得到这样重要的嘱托,甘龙在目送赵公公离开後,就赶紧去找信,读完其中的内容,更是焦急万分,坐如针毡。

原来赵公公在信里说,『如果我不幸死了,那麽就是遭人灭口,凶手便是兰贵妃。因爲就是她陷害我偷了太后的金钗……。』

兰贵妃这个名字,就算甘龙不在宫中,也如雷贯耳。如今就算街头乞丐,也知道皇宫中的兰贵妃,是最受皇帝宠爱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听说她生的皇子永福,还会被册封爲太子。

柯卫卿的对手若是兰贵妃,必定凶多吉少。这赵公公此去,何时才会有回音呢?但愿他能平安无事,沉冤得雪吧。在这之前,甘龙只能继续等待了。

这石山混进来容易,混出去难。该如何逃出去,幷与深宫的柯卫卿会合,甘龙还要从长计议。

皇宫守卫森严,尤其听说现在柯卫卿移了宫所,守备更严。甘龙深深觉得这事比造反还要难,但他幷不会就此放弃,他一定要给红琉、柯卫卿一个自由自在,又丰裕富足的未来。

——待续

231-235

卷八

☆、(12鲜币)情倾宫闱 231

辰初三刻,在霜薄风清中,煌夜退朝了。

早朝之後,皇帝照例会进早膳,批阅各部呈上来的奏摺,这些事,现在都是在庆禄宫中完成的。

李德意令御膳房撤下膳桌之後,爲皇上进了茶,再收拾书案上的笔墨。书房内静得很,几个太监轮番的捧上折匣,整齐地放在案头上。

煌夜打开第一本奏摺,是礼部一位内阁文士所写,『……臣爲大学士,锦衣玉食,蒙受圣恩,理应『上爲天子分忧,下爲万民解苦』,近日反复诵读《大燕史记》,深刻明白身爲臣子,大胆进言的重要……臣以爲柯卫卿留在後宫中,实乃养虎爲患……』

「柯卫卿。」煌夜啪的合上本子,抬头问道,「他在哪儿?」

「回皇上,柯大人正在殿外候著,奴才这就请他进来。」李德意躬身禀告道。

「嗯。」煌夜点头,想了想,又拿起奏本,把它看完了。

柯卫卿确实就在殿外,候著皇上的旨意。这几天煌夜因爲忙于公务,都没有招他侍寝,所以他才能够随时候驾,而不是躺在床上休息。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柯卫卿在李德意的引领下,行过礼後,安静地站在了书案旁。

「你跟朕来。」煌夜拿著那本文士的奏摺,走向南面的侧殿。这里一整面墙都是书柜,放著古今诗集、山水画卷以及宝瓶等器物。

书柜旁是一张铁力木的描金炕床,雕刻著龙凤呈祥的图案,极爲华美。

炕床中间摆著一张长条的矮几,设著一盏青铜香炉。此时,淡青色的檀香正一缕缕的往上升腾,更增添了侧殿古雅幽静的气氛。

柯卫卿跟著皇帝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书柜对面竪立著的巨大铜镜。镜框是精雕细琢的龙身,龙头则位于铜镜顶部,栩栩如生,霸气威武。

「明镜高悬」不但是指公堂,皇帝的书房也要如此,每日不知有多少政务公案,要在此给予公正廉明,深谋远虑的判断。

所以,进来这里後,柯卫卿一言不发的站著,不想打扰皇帝批阅奏摺,虽然他心里很关心著国家,关心著大燕的百姓,但他还是低著头,像宫苑内的婢女一样,陪著皇上。

「卫卿,这个你拿去看。」煌夜突然把奏本递出,说道。

「……?!」柯卫卿不禁一怔,他可以看吗?

「拿去。」煌夜皱眉催促道,显然没有耐心。

「是!」柯卫卿双手接过奏本,有些受宠若惊。他已不再是庶吉士,有多久没碰过奏本了呢?不,就算他是庶吉士,也是代煌夜写些无关痛痒的公文,真正的奏本,他是从未碰过的。

能够再次爲皇帝解忧,他怎麽能不开心?柯卫卿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紧紧捏著裱著蓝绸书皮的奏摺,心突突地跳著。

「待你看完之後,再告诉朕你的想法。」煌夜从炕床上起身,背著手,踱步到书架前。

「遵旨。」柯卫卿点头,翻开来一看。原来是礼部内阁文士的摺子。纸面洁净,字迹清晰,没看几列,『柯卫卿』这三个字,就落入他的眼内。

『这是……?』柯卫卿的心猛然一沉,眼前不禁有些发黑,这竟是参劾他的摺子,以往也曾经有过,但皇帝总不让他看见。

果然,在大臣的心里,自己是那麽龌龊不堪,无耻下流,还包藏著随时要祸害皇帝的邪恶心肠……心揪紧一般地缩了起来。

「这麽快就看完了?」看到柯卫卿没多久就合上奏本,放回几案上,煌夜便问道。

「是,皇上。」柯卫卿抬头看著煌夜,语气平静地道,「其实微臣身爲当事人,是不应该看的。」

「呵,这是朕让你看的。那麽,他提议的让朕放你出宫,落发爲僧,你是怎麽想的?你想出去做和尚吗?」

煌夜转过身,看似轻松地问道。在这麽多指责柯卫卿的奏本中,只有这个,虽然言辞犀利,但没说要取柯卫卿的性命,只是说,让他出宫去做和尚,以此赎罪。

「臣……,」柯卫卿略一沉吟,便认真地看著皇帝,「愿意出宫爲僧!」

「你就不考虑一会儿?」煌夜皱眉问道,脸色有些变了。虽然清楚柯卫卿的心不在他这里,但哪怕是谎言,也希望听到他说一次,『不愿意走,想爲了您留下来。』

当然,用这种事情去考验柯卫卿,结果肯定是事与愿违的,只会让自己更伤心罢了。但是,他还是没能忍住这麽做,简直就像在自找虐似的。

「不用了,皇上。能爲您和大燕黎民诵经祈福,也是臣的福分,而且也能平息朝臣们的不满,皇上,您应当同意这本摺子……。」柯卫卿说道,态度极爲恭顺。

可看在煌夜眼里,却刺目得很。因爲柯卫卿的恭顺是装出来的,他总是顽固的抗拒著他的爱。在床上也是一样,若不是把他逼入绝境,无处可逃了,他才会乖乖听话,展露出毫无防

备、也毫无装饰的本性来。

可悲的是,那也幷不是柯卫卿的真心实意,而是肉欲作祟。他是那麽讨厌以色侍君,千方百计想要逃开侍寝。从小,他的秉性就是如此,老实、正直得令人可恨!

倘若他有那麽一丝官场的圆滑之气,也就不至于至今都像个根木头似的,那麽难啃了吧。

煌夜暗叹一口气。爲什麽永麟可以,他就不行呢?难道他还不够爱他吗?煌夜几乎可以想到,未来的史记会怎麽写他。一个爲了宠臣,罔顾大燕律法、混淆是非的皇帝,可这些煌夜都不在乎,他要的只是柯卫卿的心,想要他爱上他,究竟怎样做才行?

煌夜越来越焦急,他拼命想得到柯卫卿的心,却怎麽也得不到。两人的关系,还不如小时候亲密。他知道柯卫卿在骗他,无时不刻在演戏,说什麽甘愿出宫爲僧,其实柯卫卿心里想

的……是要离开他!

原来因爱生恨,是真的呢!

煌夜满心苦涩,见柯卫卿宁愿出宫爲僧,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心里的怒火便蹭地冒了出来!

「哐!」的一声巨响,等煌夜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一拳砸中了书柜,木板断裂,书本掉落一地!

「请皇上息怒!」柯卫卿赶紧跪下。纵然不明白皇上爲何突然发怒?但既然皇上让他看这本奏摺,就表示他心里已经有这个打算了吧,否则,何必要拿给他看呢?

柯卫卿不想离开皇帝和卿儿,但身爲臣子,怎麽能违抗皇令?更何况,就算他无法过问朝事,也知道因爲他的存在,朝臣们整天吵吵嚷嚷,无一日安宁。

——待续

☆、(12鲜币)情倾宫闱 232 h

「原来如此。」煌夜开口道,深邃又犀利的黑眸,紧盯著柯卫卿,「你的心不在这里,但

是朕——不会放你走。」

「皇上?」柯卫卿惊讶地抬起头,问道,「这是……什麽意思?」

「因爲只有朕才能满足你,不是吗?」煌夜大步走向柯卫卿,一手扣紧他的下巴,怒视著他的脸。

「什麽?」皇帝锐利的眼神,让柯卫卿更加不解和畏惧了。

「把衣服脱了。」煌夜说,表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柯卫卿却瞪大眼睛,满脸的愕然。

「朕会证明给你看,你到底是什麽样的人。那种吃斋念佛的日子,可不适合你。」

「皇上……?」柯卫卿直摇头,往後退开。这里不是寝殿,而是大臣们随时要求觐见的书房。

「来人。」煌夜无视柯卫卿的抗拒,坐在炕床上,「去拿绳子和药来。」

这药自然是春药了,柯卫卿猛地站住了,面色苍白!他到底是说错了什麽话,触怒了皇帝?

「是。」李德意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我不要……!」柯卫卿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皇上,请您开恩……!」

「要朕开恩,那就听话,不要让朕重复第二次。」煌夜冷漠地说,「要朕亲自押你上床吗?」

「皇上……。」柯卫卿的心脏紧缩著,却不能忤逆煌夜的命令,一步一步走向华丽的炕床。

质地上乘的衣衫无声地滑落在地,赤裸的双肩在微微颤抖,在皇帝苛责般的注视下,柯卫卿万般无奈,迈上了炕床。

※※※

「唔……呜!」

一抹飘渺朦胧的淡青色纱帘,阻隔开侧殿与书房,但幷不能完全遮掩住里头正在上演的春宫画卷,随侍的太监、宫女就立在纱帘两边,低垂著头,都充耳不闻似的。

「怎麽了,朕弄疼你了?」

煌夜的衣冠、龙袍都齐齐整整,甚至连朝靴都未脱去,斜倚在炕头上,注视著柯卫卿。

柯卫卿浑身赤裸,趴在炕床中间的矮几上,一段手指粗的红色棉绳将他的手腕,捆了个结实!

他的手肘撑在的几面上,手腕上捆著的红绳,牵扯著他的後股。在刚才,煌夜把红绳的末端结成一个又一个小球,抹上了不少春药,挨个塞进柯卫卿的体内。

绳结很滑溜,一直捣腾到肠襞的深处。起初,柯卫卿只是觉得疼,强烈的异物戳刺著窄穴,让他的脸孔都发白了。即使做了很多次,他也还是无法适应,被异物折腾扩张的感觉。但是,渐渐地,随著春药的丝丝浸润,汹涌的热潮猝不及防地猛烈袭来!

这种感觉比疼痛还要难以忍受,浑身挠心挠肺的酥痒,後穴里头更是一阵阵痉挛,湿了一片,折腾得他想要大叫『住手!』

可是,不管是怎样「万箭穿心」的煎熬,柯卫卿却还在咬牙忍耐著,双手紧抓著矮几边缘,努力地挺直脊背,却不知他这副不住颤抖、紧綳腰杆的模样,更加撩人。

『这药还真是厉害。』煌夜忍不住想,难怪北斗叮嘱说,这是半年的分量,叫他别弄错了,而煌夜刚刚把那一整瓶都给用掉了。

『罢了。』煌夜幷不心疼那所谓极爲昂贵、又极难寻得材料的春药,继续看著柯卫卿可怜无助,又万分惹火的反应,谁叫他刚才推开自己的手呢?

当柯卫卿迈上炕床後,煌夜本想好好的、温柔的抱他的,但是手指才抚摸过那平坦的下腹,握住他的分身时,柯卫卿就大声说了『不!』还用力地打开了他的手!

煌夜的手指被打得发麻,这在以前可没有过,怒不可遏地把柯卫卿压进炕床里,不顾他的挣扎,用李德意送来的绳索,将他绑了起来。

有意思的是,柯卫卿真的很不喜欢捆绑,只是手腕而已,他就害怕的一个劲摇头,开始求饶。

不得不说,煌夜喜欢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欺负」柯卫卿,看著他胆怯又害羞地求饶,继而对他百依百顺的模样。虽然这样,显得自己如同禽兽一般不可理喻,但是煌夜幷不在乎。

因爲很快柯卫卿也会陷入这种毫无理智可言,只有噬骨快感的境地中去,仿佛只有那样,两人才算真正的结合了一般,心神彻底交融。

煌夜想要看柯卫卿失神地、不住呼唤著自己的样子,不是皇上,而是「煌夜」……。

「有这麽难受吗?你在哭吗?」

那曾经背负著箭矢及宝剑的宽阔脊背,如今宛如婴孩一般,无助地颤栗著。煌夜的目光顺著柯卫卿瘦削的肩头,一路往下。他的腰很美,不枉费多年的习武,臀部也够扎实,呈现完美的弧度。那最爲敏感的窄穴,由于塞入绳结,而无法完全遮掩住,外透露著一段红绳。

煌夜只要轻轻一拽红绳,柯卫卿就抽吸起来,跪著的双腿幷得更拢了,脚掌圈成圆月似的,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不论煌夜说什麽,柯卫卿都不回答。或者说,根本没有馀力去作答,只是低垂著头,死命的忍著呻吟,以及泪水。

「想要朕把它弄出来吗?」煌夜挑眉问道,柯卫卿立即点了点头,轻声又乞求般的道,「把它……拿出来……。」

「可是药都还没溶解吧?」煌夜恶劣地抽动著绳子,用粗糙的绳结侵犯著柯卫卿,「还得好

好扩张一下里头,免得你等一下,又说受不了。」

「皇上……!」柯卫卿痉挛般的抖动著腰,细密的汗珠浮满他的额头和颈部,他綳得越紧,也就越发感觉到绳索的存在。几个球状物体,毫无感情的摩擦著狭窄的肠襞,把春药涂抹得到处都是,这种行爲让欲火得狂烧,心里也就更加难过了!

不喜欢这样,却还是深深地陷了进去,每次煌夜用器物玩弄他时,柯卫卿的心里就很难受,越发的渴求煌夜。他想得到的是煌夜真正的疼爱,而不是被当作玩物一样戏弄。

可是,明明心里那样想,身体却依然yín乱不堪,对情欲没有一点抵抗力,尤其是注意到煌夜深邃又灼热的眼神时,便立刻明白,有没有春药都一样,他想要煌夜!

身体诚实地反应著他的心思,是那麽不知廉耻,正如文士所参奏的那样不堪入目!

然而,正因爲如此,他才会更剧烈的反抗煌夜,不想就这样沉溺进去,不要煌夜看到如此贪婪的自己,赤裸裸的——暴露著丑陋的内心,让他痛苦得五内俱焚!

「……不要!」

柯卫卿明显的抗拒,让煌夜不悦,不由分说便插入一根手指,这动作是那样突然,让柯卫卿吃痛地叫了出来。

「不要?里面不是很柔软了嘛?」煌夜的手指往里深入,触动著湿濡的粘膜,柯卫卿紧紧地趴在几案上,急促地喘著气。

——待续

☆、(9鲜币)情倾宫闱 233 h

颇满意柯卫卿的反应,煌夜开始蠕动起指头,里头又湿又热,富有弹性,就像活物似的吸紧著他的手指。

「唔!」柯卫卿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关节。玉簪滑脱,长发散了开来,如同华丽的黑色瀑布一般,轻轻落在脊背上,带来微凉的奇妙感触。

煌夜的左手抚摸著柯卫卿落在背上的柔滑发丝,本想慢慢地享用柯卫卿的,不知怎麽的,心头欲火熊熊,不想再等待了。

煌夜低头凑近,亲吻著柯卫卿的华发,然後,将他的头发都撩起,拨向了肩膀前,再次露出健硕却带著伤痕的脊背。

「皇上……?」柯卫卿还是在不停地喘气,他的肌肤上燃烧著一片娇媚的绯色。

「忍著,别动。」煌夜低沉又极快地说,按牢了柯卫卿微微挣动的窄腰,便将硬挺抵上那流著蜜液以及含著绳索的xiāo穴,猛地贯插入!

「啊啊……不要!」後穴被强行撑开,容纳下巨硕,瘤状的绳索则被一口气顶得很深,且随著煌夜强劲有力的挺腰,被送到更深的地方。

「——!」柯卫卿一声也叫不出来,感觉到绳结无情地扩张著至深处的肠襞,而那炽热的肉刃则扎扎实实地挺进著。後穴好像发著高烧一样的滚烫,分不清是谁的脉搏在里头忒忒跳动,只有眼泪发疯般的滚落下来。

「——我要见皇上!」就在这时,外边赫然响起一阵争吵声。

「我也要见皇上!皇上肯定在这儿……。」还有另外的声音传来,看来,闯进来的臣子不止一人。

「不行!皇上有要事在忙,各位大人请先回吧,等晚些时候……,」李德意的声音,赔笑又带点严厉,阻止他们进入书房。

尽管外头有些吵闹,但柯卫卿竟全然没听见,他的肩头痛苦地发抖著,似乎因爲太过刺激,处在茫然失神的状态。

煌夜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声音不大,但守在纱帘边的年轻太监立刻躬身退出,不一会儿,李德意便带著三位大臣进来了。

他们是大前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年纪都不大,在三十岁上下,可以说是青年才俊了。就职于内阁,平时就是处理公文,爲皇帝进言。

得到皇帝的宣昭,三人面带喜悦,相信他们弹劾柯卫卿的奏章,皇上已经看过了,说不定还准许了。要不然,怎麽会同意见他们呢?应当是相当生气地打发他们走才对吧。

然而,当这三人喜滋滋地走进书房,却没有见到龙顔,倒是侧殿垂著一面纱帘,里头似有人影,李德意这时说,「麻烦三位大人,就在这儿见驾吧。」

「多谢李公公。」三位大臣便明白皇帝在纱帘後头,毕恭毕敬地磕头行礼,高呼万岁!

「都起来,有话就说吧。」煌夜低沉又和悦地说道。

「谢皇上恩典!」三人随即起身,却又互相瞄了一眼,似乎是时候可以说明来意了,自然是再三要求送走柯卫卿了。

然而,爲首的官员还没有开口,就瞠大了眼睛,差点惊讶地叫了出来!

原来,方才一直低头,没敢正眼看著纱帘,如今正视禀报时,就看到了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就像隔著一团飘渺的雾霭一般,虽然看不清五官容貌,但也足够明白那是不著寸缕的男人肢体,因爲四肢强健,xiōng部扁平,他正屈膝趴跪在炕床的矮几上,一身金黄龙袍的帝王正侧身压在他身後,两人在做什麽,一目了然。

其他二人,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就像遭受雷击似的,震呆在原地,瞠目结舌!

他们方才在御花园撞见兰贵妃,还懂得急忙闪避,以免目睹贵妃容顔,这是很失礼的事,可是现在,看著皇帝行欢,竟然忘记该怎麽做了,就这麽直楞楞的、傻兮兮的望著。

「啊……不……啊啊!」

煌夜持续挺进,身下的男人受不了似的尖叫求饶,然後往前挪动膝盖想要逃开,煌夜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双腿,用力扳开。那骇人的性器,退出一半後,又残暴猛烈地捅了进去,矮几被撞得移动了位置,下面的男人则被折磨得放声尖叫!那沙哑甜腻的声音,听著让人汗毛倒竪,又狠狠地心悸了一把!

「不要……皇上……啊……里面……!」这声音简直跟火摺子似的,光是听到,耳朵就烧著了,变得那麽烫,连脸孔也跟著火烧火燎的。

「里面怎麽了?什麽感觉?你不说朕怎麽知道?」煌夜一边狠狠地撞著,一边游刃有馀地低语。这声音就像一盆冷水似的,浇醒了大臣们,他们这样做可是在偷窥呀,但又无法像往常那样,一脸镇定地跪礼,离开。

方才吵著要见皇帝的,不就是他们自己吗?于是,他们进退不得,就这麽尴尬、僵持的陪著皇帝行乐。

——待续

☆、(18鲜币)情倾宫闱 234 h

「不要……呜……啊……啊。」

断断续续的嘶哑呻吟里,透著毫无掩饰的痛楚,但是皇上仍不肯放过他一般,反复、强硬的律动著,往那柔软的臀肉深处搅动。身下的男人,不止肩膀,还有腰身、双腿都在剧烈颤抖,好似风中飘零的树叶,饱受折磨。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皇上显然更加暴戾了,紧密地扣著男人的腰部,开始蹂蹭般的扭腰、挤压男人的臀部。

很清楚男人会受到怎样的对待,那简直跟剜挖似的,果然,男人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但是他的双手被缚,幷不能扭身阻止皇帝的进犯。

在看到男人手腕上晃动的红色绳子时,大臣们心里又是一紧!

「住手……别这样……里面……啊啊!」男人挣脱不了,唯有尖叫抗议,乞求皇上可以放过他。

「那就和朕说啊,到底是什麽感觉?」煌夜用硬热的坚挺摩擦著最敏感之处,成功逼得柯卫卿一阵痉挛似的颤抖,後穴骤然收紧,又似坚冰发热般的慢慢融化,让进攻者享受著销魂噬

骨的快感。

「不要动了……那……好像……。」

「嗯?」

「活了……一直在动……好可怕……不要这样……。」

绳结在煌夜的冲撞下,持续袭击著柯卫卿的後穴,就好像数条小蛇在里面滑动、乱搅一样,让溶化了的春药,一直流到了最里头。

深处的火焰被点著了,一波波地蔓延出来,从骨头到肌肉,再透出皮肤,变成一层薄汗覆盖

在身上。没有一处不感到热,又酥痒难耐。煌夜撞击著绳结,又加深了这种饥渴感,真觉得自己会就此坏掉,柯卫卿慌张极了,可是身体却积极地回应著煌夜的撞击,将他夹得紧紧的,舍不得他离开片刻那样!

煌夜的眉头则皱得紧紧的,柯卫卿因爲绳结而得到了更大的愉悦,虽然这正是他放置的,却让他妒火汹涌,很不满就算是绳结,也能让柯卫卿兴奋!

嫉妒总是能让煌夜很快行动,他扳住柯卫卿的双肩,突然将他翻转过来,然後又压进炕床里。

「活了?一直在动?是这样吗?」提起柯卫卿的双腿,拉高,在他臀部塞进靠枕,煌夜拔出肉刃,又猛然刺了进去!

「咿……!」柯卫卿顿时发出像是尖叫,又像是痛苦过了头,而失去了尾音的哀鸣,是那麽凄惨可怜,又分外动人,大臣们全都看直了眼,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柯卫卿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炕床里,双腿大大打开,煌夜凶悍地冲刺著,就像要逼得身下那人疯狂一样,一下紧接一下,强势地往里撞击。柯卫卿的双腿、腰臀,随著煌夜的冲撞而摇

晃著,就像暴风中的小舟。可就算凄弱哀鸣著,他的双腿仍不自觉地夹上煌夜健壮的腰部,缠紧著。

「啊……啊……嗯……啊!」沙哑火热的呻吟,随著律动的节奏,不断溢出男人的唇瓣,其

间,还有衣物与肌肤摩擦的窸窣声,和肉刃猛烈进攻窄穴的yín靡声响。

「皇上……不……啊……里面……不要了!」

男人越是带著哭腔,喊著不要,住手,这各种声响也就越激烈,不绝于耳。

这三位臣子平时虽然饱读圣贤之书,却也是妻妾成群之人,非常清楚此时,皇上享受的是何等欢愉,而这种滋味,是他们平时都未曾体会过的。

大臣们各个面红耳赤,满身虚汗的同时,又同时吞咽著乾渴的喉咙,心头一阵阵发慌。这场面虽然「荒yín无道」,却让他们无法自拔,深深地陷入进去,一个个都像变成了哑巴,只顾

傻傻看著,说不出话来。

「怎麽来了这麽久?一句话都不说?」

在这激烈交媾的场面中,始终游刃有馀的煌夜,低沉地开口道。

「呃……。」有那麽一瞬间,臣子们都以爲,皇上是对身下那人说的,当李德意咳嗽一声提

醒,他们才慌张失措的,扑通全都跪倒在地!

「臣、臣要弹劾那个……柯卫卿……,」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心慌地说出此行的目的。

「卫卿麽?呵。」

「没错,正是逆贼柯卫卿……。」另外两人鹦鹉学舌般地道。

「他在这尽忠职守,你们爲何要弹劾他?」煌夜微微挺起身子说道,这话真是惊吓到了他们。

——这个人是柯卫卿?!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他,身材挺拔、容貌英俊,穿著铠甲时威风凛凛的,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柯卫卿不是那种安分守已的人,留他在皇上身边,一定是个祸害!

可是,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男人,竟然也是柯卫卿?!他是如此秀色可餐,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是除了他,又会是谁呢?能让皇帝如此紧缠著不放,皇上可从来没有宠幸过别的男人!

大臣们恍然大悟,皇上说柯卫卿正在「尽忠职守」,是指他只是一个男宠,床上的玩物罢了。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他们都会偶尔去妓院,会一会花魁,又岂能阻止皇帝寻欢呢?

如今,看到柯卫卿十分妖媚的一面,大臣们竟後悔起自己的莽撞来,支支吾吾的,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煌夜却不再管他们,翻过柯卫卿的身体,让他的脸紧贴著炕床,然後用力抬高他的窄臀。这个姿势能进得更深,柯卫卿像是察觉到什麽,使劲摇头,挪动著双膝挣扎,煌夜却不客气地拉开他的双腿,肉刃对准窄穴入口,遒劲一捅!

「啊啊啊——!」

支离破碎的惨叫声,煌夜酗虐的直插到底,尔後又撤出,反复贯穿,这节奏愈来愈快,力道也愈来愈猛,是男人都知道那代表著什麽。无论柯卫卿怎麽挣扎、抽泣,煌夜都紧紧地压著他,凶猛地驰骋,震得炕床板架都在吱吱喳喳的响。

过了好一会儿後,煌夜吐出粗沉的气息,射在了里面……。

而柯卫卿的身子则软倒了下来,长发也一片凌乱。

「昏过去了……?」恍惚间,大臣们听到皇上这样低语。

「臣、臣想过了!柯大人对皇上如此忠心,是绝不会有二意的。」在皇上结束般起身,托起柯卫卿绯红潮热,却失去意识的脸庞时,大臣们赶紧说道。

「那还不快滚!」煌夜沉声道。

「是!遵旨!」大臣们连忙爬起来。

「等等。」

「是!」

「把这个拿去。」一本奏摺隔著纱帘丢了出来!在纱帘掀开的瞬间,里面霎时明朗的「春色」,更让官员们头脑充血,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即使只是瞥见了一眼,柯卫卿那充满诱惑的胴体,也够让他们神游好些天了,唉,难怪皇帝无法放手啊……。

「你们也都退下。」煌夜支走了全部的下人,抱起因爲高潮太激烈,而晕厥的的柯卫卿,放在大腿上,温柔地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

然後,煌夜又分开他的双腿,手指探入湿润的窄穴,检查似的转动,里头馀韵未消,正yín乱地收缩著,引得煌夜又是一阵欲火猛烧。

但是,他还是按捺著性子,摸索著里头的绳结,拽著绳子的一端,将那些完全湿透的玩意慢慢地拉出。

一个又一个绳结缓缓滑出窄穴,一共有四个,这磨人的动作,把柯卫卿弄醒了过来,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这无比yín乱的一幕。

「啊……不要……。」柯卫卿慌张的握住煌夜在自己臀间动作的粗大手腕。

「没事,全都拿出来了,不过,你看你竟然湿成这样?连绳子都浸透了。」煌夜故意说著yín乱的话语,丢掉红绳,手指却再度侵入到窄穴里面。

「春药的药效还没过吧?」

「呜……皇上……。」柯卫卿的身子在发抖,煌夜把後穴入口扩张开,插入三根手指,「里面好热……顔色也很漂亮,唔……朕似乎也中了媚药了呢。」

「怎麽会……?」柯卫卿一个劲地摇头,却无法阻止煌夜狎玩自己的私处。北斗做的春药很

厉害,能无限延长性爱馀韵,让欲火一点就著。

「因爲……那个春药就是你呀。」煌夜说著,抽出手指,扣住了他的腰。

「不要……!」柯卫卿慌张不已地道,「不要绳子了……!」

「呵呵,谁说朕还要放这个进去?那个你已经玩够了吧,该来正式的了。」煌夜说完,那即使释放过一次,依然惊人硕大的性器顶部,戳进了後穴。

滋波。湿润的水声立刻响了起来,柯卫卿涨红了脸,望著铜镜里面,两人交缠的身影。

「想要朕吗?」诱惑的,邪佞的低语,穿透灵魂一般,在耳畔落下。

「……!」柯卫卿几乎不能抵挡,嘴唇再度咬紧了。

「不要的话,朕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待著。」

「皇……。」

「什麽?」

「煌……夜……。」柯卫卿极轻声地啜泣起来,入口处像要被烫伤一样的热,也就更显出内部的空虚,急切地想要著什麽?

「朕会满足你的,只要你好好地告诉朕,你要什麽?」

「别这样……煌夜……你明知道……!」

「朕知道什麽啊?」煌夜故作不解地问。

「我……要您……。」柯卫卿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什麽?」

「进、进来……啊啊啊!」当柯卫卿带著哭腔这麽说的时候,煌夜用力地插到了底,强烈的愉悦让柯卫卿的眼前冒出一片白光,xiōng膛急促起伏著,感觉到煌夜的灼热存在于自己体内。

「然後,要怎麽做?」煌夜只抽动了一下,就停了下来。

「别……别停……啊,」柯卫卿深吸著气,却还是平复不了紊乱的喘息,「抱我……!」

「好。」煌夜应允道,肉刃狠狠搅动著深处,又拔出,在柯卫卿喘息尖叫的时候,又连根没

入,凶悍地捣动著。

「啊啊!好……!」想说好疼,还是好棒?连柯卫卿自己都分不清了,双臂搂抱著煌夜的肩

膀,任由他抽送凌虐,发出好似融化了一般的喘息,完全沉溺在欲火中了。

「记住,你是朕的人。除了朕的身边,这一辈子,你哪里都不准去……!」煌夜伏在柯卫卿

的耳畔说道,然後抱紧柯卫卿的腰,掀起新一番的火热云雨,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235

因爲柯卫卿在书房侍寝後,都没有力气自行回宫,还发烧、呕吐了,煌夜就连夜招来北斗问诊。

「恭喜皇上,柯大人是有喜了!」

「当真?!」

「千真万确。只是柯大人的气色不好,需要好好地调养身子。」北斗躬身说道。只稍看一眼柯卫卿xiōng膛上那大大小小,艶香四溢的吻痕,就知道皇上白天做过什麽事了。

「以後激烈的房事,还是少做爲好。」

「好!朕知道了,你起来吧。」煌夜和顔悦色地点了点头,当即吩咐宫人备置产阁,还要求御膳房每日另备菜肴,爲柯卫卿滋补身体,同时,使唤的嬷嬷宫女又多了一倍。

「总之,你们要好生照看著,柯卫卿若有半点差池,朕就要你们的脑袋!」煌夜站在床边,对新增加的宫婢,严厉地下令道。

「奴婢遵旨!定当尽心伺候大人!」一衆宫婢纷纷跪地,齐声应道。

柯卫卿坐在床里,望著这一场面,不知该说什麽好。前些日,他以爲自己不过是得了风寒,所以胃口不好,没想到竟然是害喜的反应。

万分惊喜的同时,心里也很忐忑,一个卿儿就给煌夜带来不少非议,如今再有孩子……。

不,不对,他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那个葬在石山的念儿……。

「卫卿,」煌夜挥退下人後,在床边坐下,完全不掩饰心中的喜悦,注视著柯卫卿说道,

「朕很高兴,这是你和朕的孩子。朕知道,念儿的事,让你很伤心,一直都放不下……。」

「皇上……。」已经许久没看到煌夜如此温柔的神情了,柯卫卿很是感动,他真的能再有孩子吗?即使这个孩子,会和卿儿一样,在宫中有著极尴尬的地位。

「好了,你什麽也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吧,朕会陪著你的。」煌夜说道,瞥了北斗一眼,北斗会意,立即跪安下去了,留下皇帝与柯卫卿独处。

「可是……,」柯卫卿想起书房里那厚厚一匣奏本,煌夜花许多时间陪他,又要处理繁重的政务,还有时间休息吗?

「没有可是,听话,睡觉。」煌夜好像哄孩子一样,让柯卫卿躺下,轻轻抚摸著他的额头,然後,直到柯卫卿抵御不了疲倦,沉沉睡去爲止,煌夜都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

柯卫卿又怀有龙嗣一事,很快便全朝皆知,有人感叹巫雀人真能生,这长皇子才满一岁,他就又有了!但是,也有人说,皇上日夜宠幸他,岂能没有?更何况皇上正值年轻,身强力壮

的……。

从朝臣的闲聊当中,可见他们对柯卫卿不再那麽抵触了,都认爲他不过是皇帝养的男宠,以色侍君,无以爲惧,这事是有内阁臣子「亲眼目睹」的。

等到柯卫卿年老色衰,皇帝必将弃之不顾,那麽他们又何必弹劾柯卫卿,与皇帝抬杠呢。

柯卫卿现在既没有官位,也没有爵位,庶民一个。就算生了一、两个皇子,都无法改变他的

地位。而大燕皇室历来是枝繁叶茂、百子千孙的,煌夜登基那麽多年,才有两位公主、两位皇子,是很罕见的。所以,无论柯卫卿出身如何,他能爲大燕皇室增添子嗣,大臣们还是很高兴的。

于是,这种喜讯传到民间,掀起了一阵孕育风潮,婴孩的玩具、衣裳、摇篮都热销起来,比起头一回听到男人产子的惊讶,现在百姓们倒是都能接受了,毕竟巫雀族是仙人嘛,神通广大,还能生孩子。能不崇拜他吗?

皇城里的大小赌坊竟然都暗中开设赌局,看柯卫卿这回诞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据说,还有王公贵族参与其中,大肆押宝。

和皇城的热闹相比,皇宫里就更喜气洋洋了,但是皇上不想柯卫卿受累,所以免去了衆妃和朝臣向他贺喜的步骤。

但是,锦燕宫的兰贵妃以柯卫卿王姐的身份,拿了一些燕窝、鱼翅,特地前去探望,兰贵妃

在临走前,还邀请柯卫卿一同赏冬季初雪,品尝香酥奶茶,共叙手足情谊。

柯卫卿欣然答应。不是因爲兰贵妃说的,『你生我生,不都一样吗?都是皇上的孩子。』之类的话,而是他想要调查太后被害一案。

或许,在锦燕宫里能找到蛛丝马迹,当然,他幷不是想陷兰贵妃于不义,而是想要真相大白,找到真凶。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吧,一朝爲臣,便必定爲皇上的安全担忧,不论烁兰谋害太后的原因是什麽,柯卫卿都不希望,有这样一个杀人凶手,随侍在煌夜身边。

236-240

☆、(12鲜币)情倾宫闱 236

※※※

烁兰回到宫里之後,便把雪狐狸做的披风解开,丢给宫女。

「娘娘,请用茶。」宫女很快又递上用冰糖、玫瑰花瓣调制的茶水。烁兰闷声不吭的坐著,谁都以爲她从庆禄宫回来後,必定会心浮气躁,破口大駡的。

以往,只要听到皇上又赏赐给庆禄宫的那位什麽东西了,烁兰就会大发雷霆,拿下人出气,上个月,就被她打死了两个新进宫的婢女,当然,这事谁也不敢声张,同以往一样,随便找个理由,埋了就算了。

「都下去!」在衆宫女兢兢战战的时候,没想到烁兰只是瞄了她们一眼,就打发她们走了,这实在很出奇。

柯王妃这几日出宫回王府去了,没人说话,烁兰独自坐了一阵,便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不知母亲有没有把那支九九金钗给熔解了呢?宫里头是不能做这种事的,自然得找外头的金铺,所以柯王妃借回家探亲的理由,匆忙离开了。

柯卫卿的怀孕自然让烁兰感到恼火,但因爲金钗一事,让她竟然无暇顾及妒意,还去探望,实爲摸查情况,柯卫卿对于太后被害一事,到底知道多少呢?

在得知内务府重新调查赵公公盗窃宫廷财物一案,还是皇帝下的谕旨,连刑部都参与进来,烁兰就彻底慌了神。柯王妃起初还不解,一个公公罢了,何需女儿费神?

直到那支金钗放到柯王妃的眼前,她才吓得面无人色,差点晕厥过去!

『这、这不是孙太后的……!』谁都认得它,那耀人的光彩不仅让人过目难忘,都可以代替太后的身份,是无比珍贵的。

柯王妃知道女儿的武功好,害了太后,也是逼不得已的,但这罪证竟然就藏在身边,她能不急得火烧眉毛麽?

不过,她得先处理赵公公,虽然一早买通了刑部的人,在审讯的途中,毒死了他,僞装成得病暴毙的样子,但皇上还是命人继续查案。

烁兰知道赵公公的事会被抖出来,是因爲柯卫卿去过石山,他一定还知道什麽,否则皇上怎麽会想到爲一个公公重审案子?

因此,她特地去了庆禄宫,可是柯卫卿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心计的样子。

「不行!我不能被他骗了。」烁兰这样想时,宫女来报,柯王妃提前回来了。

「母亲!」烁兰激动不已,拉著风尘仆仆的母后,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就往里屋去了。

「别急,女儿,事情我都办妥了,你看。」柯王妃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包袱,打开来,里面有一团暗沉沉的东西。

「是黄金!」

「对,金钗给熔了,里头的宝石、翡翠我也给卖了。」柯王妃低声说,「我办事,你放心吧。」

「太好了,谢谢母后。证据没了,他们再怎麽调查也是无济于事的。」烁兰这才大松一口气,坐进一旁的圈椅里。

「就希望皇上忘却此事,不要再深究了。」柯王妃心有馀悸地说,收起黄金,「都怪那野种,尽给你惹祸!」

「唉!」兰贵妃轻拍著额头,「是上辈子结的仇吧!没想到这也给他撞上了!」

「好了,女儿,快补补妆,我们得装得什麽事也没有。」柯王妃定了定神,说道,「给那些宫婢瞧见不好。」

「是,母妃。可是……这何时才是个头呢?」烁兰指的是遥遥无期的皇后之路,在她眼里,太后的死、公公的死,都不过是皇后之途上的一些磕碰,最大的阻碍还是柯卫卿啊!

「会熬过去的。」柯王妃心疼地搂著女儿的肩,「母亲已有主意。听说下个月,刘辂、费瑛他们就要班师回朝了,粱国大使也会随行……。」

「什麽?他们回来了?」烁兰抬起粉腮,惊讶地问,「这麽快?」

「日子过得快呗,这都一年了。」柯王妃略有感慨地说。一直以来,她们都不惜血本,贿赂各阶官员,但是宰相贾鹏的态度始终暧昧,于是,她们得找新的力量支援。

刘辂和费瑛就是她们最新的目标,这两人刚刚获胜,立下大功,在朝堂也有不少死党,柯王妃明白,女儿在宫里,可以没有皇帝宠爱,但绝不能没有势力。

因爲,後位可不由皇上说了算。皇帝纵然君临御宇,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要册封皇后,还是得由百官决议。这是一场权力斗争,无关情爱。这一点,不仅柯王妃心知肚明,烁兰也十分清楚。

现在,除了她以外,没人更适合做大燕皇后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她成爲皇后,永福又被封爲太子之後,除掉柯卫卿,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对了,还有那个卿儿,哭闹无休,怎麽看都不顺眼!烁兰想,等她将来掌握大权之後,就要效仿先帝,彻底铲除巫雀族,永绝後患!

雪花好像星星一样落下,在宫灯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七位宫女、六位嬷嬷、另外还有两位rǔ母,在这原本该围著暖炉,歇气儿的时候,却打著灯笼、纸伞,心急火燎地在百子门里寻找——大皇子卿儿的下落。

卿儿已经一岁零三个月,正是到处要爹要娘的时候。这几日,柯卫卿没少来育婴堂,抱著卿儿,教他说话、唱歌,还手把手的教他走路。

事实上,大殿下学得可快了,叫起「父皇」和「爹爹」来,虽然奶声奶气,但象模像样,有貌有礼的,让人忍俊不禁。

而他走起路来,虽然像小鸭子一样左摇右摆,但哒哒哒的跑起来时,可真够快,一眨眼就没了影,让人提心吊胆,一刻也闲不得!

这不,太阳落山时,刚喂他吃了一顿奶粥,让他在房里歇著。半个时辰後,嬷嬷再回去里屋探视时,只见温暖的炕头上,小被子掀开著,哪里还有那小祖宗的影儿?!

这可真是平地起惊雷啊!百子门里的宫婢太监全都惊动了,这要传到皇上那儿,性命可就不保了。谁都知道,皇上把大殿下当作心肝宝贝疼著,捧在手里,也怕捏碎的呀!

而柯卫卿也是那麽惦记著儿子,若是知道了,还不吓得连夜赶来这里找人?!他怀有龙嗣,万一因此动了胎气,她们这些奴才,也是砍头的罪!

所以,这事暂时被公公压下了,先不去禀报,大家分头寻找。这又不是在大街上,一个孩子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可是,百子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衆人搜寻了半天,天都黑了,还是没看到大皇子的影儿!

「这下可怎麽办?雪越下越大,殿下还那麽小,万一摔哪儿了,有个三长两短的……!」有宫女揪心地说,不由哭了起来。

她一哭,其他人也跟著哭,老嬷嬷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求菩萨拜祖宗的,乱成一团了。

☆、(14鲜币)情倾宫闱 237

这百子门里闹翻了天,人人丢了魂。百子门外的曲径长廊和花园里却是一片寂静,唯有雪花在纷纷扬扬的飘落著。

年仅十岁,却已经是宫廷内带刀侍卫的少年——景霆瑞,撑著油纸伞,走在花园里。

静幽幽的宫苑是那样深广,即便是在雪花飞舞的夜里,看起来也十分巍峨,气派非凡。

景霆瑞踩踏著厚厚的积雪,走上石阶,正想往侍卫所去时,忽然发现长廊下方的花圃里有异样!

一个雪白团子在茂密的灌木间耸动。是野兔?还是野猫?景霆瑞一怔,本想走开时,心里又産生了一丝怜悯。雪越下越大了,寒风刺骨,这小东西支撑不到天亮就会冻死吧?

景霆瑞叹了口气,重新走回长廊下边,靠近覆盖著皑皑白雪的灌木丛,弯下腰。

「爹爹!」那雪白浑圆的团子却突然说话了,奶声奶气,吓了景霆瑞好大一跳,差点跌坐在地!

「爹爹……抱。」那娃儿依旧叫著,伸出肥润的小手,揪住景霆瑞的锦袍衣摆,仰起脸来。

『好、好漂亮的娃儿!』景霆瑞心里咯噔的一下,看呆了。

他的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直直地望进人的心坎里,纤细的睫毛又长又密,就跟羽扇似的,让人想要轻轻的触摸。

而他的皮肤也很白晰,衬托得小嘴分外地红,就跟蜜渍的樱桃一样。

「这不会是雪精吧?」有这麽一瞬间,景霆瑞以爲伸手抓住自己的,是跟随风雪降落下来的妖精。

据说,雪花中间是会有这样的精灵,长得可爱极了。

但这个粉妆玉琢的奶娃,似乎发现面前的少年不是爹爹,小嘴一扁,眼角就红彤彤的,

「哇」地大哭了起来。

「哎——?啊!」

似乎不是妖精啊!景霆瑞手忙脚乱,立刻把这个小祖宗抱了起来。好沉呢,还有一股浓浓的奶香,虽然外面穿的小棉袄被雪水濡湿了,但他的肌肤仍然很暖和,景霆瑞把他抱得紧紧的,连油纸伞都丢了。

「呜哇……!爹爹……!」

这娃儿却是个混世小魔王,不仅在他耳边嚎啕大哭著,鼻涕眼泪全擦他身上,还揪住他的头发不放,景霆瑞一会儿抱著他,一会儿哄著他,解救自己快要被扯断的头发。

「好!爹爹!我们找你的爹爹去!你的爹爹……到底是谁啊?」

吃力地抱著不住闹腾的孩子往长廊走,景霆瑞低声问道。

这孩子估计也是百子门里的孩子吧,是哪个亲王,或者郡王的後代呢?爲了得到更好的教育,与皇子们的关系亲密,皇亲贵戚们也会把自己的孩子送进百子门抚养。景霆瑞却觉得这样做很无情,那麽小的孩子,就远离爹娘,被送上权力斗争的舞台了。

「爹爹……爹爹……。」哪知娃儿却说不清父亲的名字,只知道喊爹爹,又两眼忽闪著光,嘟囔道,「饿……。」

「什麽?你饿了?你还是喝奶的吧?我带你回去。」见娃儿两眼盯著他的xiōng口,垂涎欲滴的样子,景霆瑞更惊慌了,把沉甸甸的娃儿小心翼翼地托抱到背後,驮著他,走向百子门。

爲了不使娃儿受寒,景霆瑞还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密实地裹住他。

寒风吹过长廊,冻得人直哆嗦,景霆瑞背著暖烘烘的娃儿,没走出多远,长廊的另一边就响起了一片凌乱的脚步声。

「殿下!大殿下!您在哪儿啊?!」

「大殿下!求您快应一声吧!」

「唉,这麽小的孩子能跑多远啊?!」

「嬷嬷!嬷嬷!」被嘈杂的叫喊声吵醒,背上的娃儿张开双臂,朝声音的方向,欢快地回应著。

「什麽?」景霆瑞惊觉自个儿抱著的,竟然是大皇子?!是他决定誓死效忠的皇上的……!

不知是该对孩子肃然起敬,还是……景霆瑞回头看著娃儿热切回应嬷嬷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嫉妒。

「哎呀,大殿下!我的小祖宗!」

嬷嬷、宫女听到卿儿的叫唤,很快就赶到了。然後,她们惊愕地发现,这个平时极怕生,除了柯大人、皇上和嬷嬷外,谁都不让抱的大殿下,竟然乖乖地待在一个少年的背上。

「大殿下没事,他饿了,棉袄有点湿,快点带回去吧。」景霆瑞把孩子抱回身前,交给她们。

「是,谢谢!敢问大人是……?」重新找回了大皇子,老嬷嬷和宫女们都喜极而泣,鞠躬感谢少年。

「我只是一个侍卫而已。」景霆瑞微微笑著说,向老嬷嬷怀里的淳于爱卿下跪,说了句,「下臣告退。」後,就转身离开了。

「啊!他是景亲王的长子,景霆瑞!」一个年纪较小的宫女想起什麽似的,叫嚷道,「就是皇上前不久钦点的御前侍卫!」

「哦,原来就是他啊!长得可真俊……。」宫女们窃窃私语,抱著大皇子走回百子门时,说起上个月的皇家游园会来。

既是皇家游园会,那参与的都是皇亲国戚,血脉里多少都流著淳于皇室的血。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子孙後代也有不少。皇帝于是在游园会上举办射箭比赛,考验那些贵族子弟的能力,但凡八岁以上的皇族子孙都要参加。

景霆瑞是庶出的孩子,身份卑微,因此他虽然随父王来参加游园会,却不能代表亲王府参赛,只能由他八岁的弟弟,嫡长子景霆云出赛。

景霆云只爱文,不爱武,连弓箭都握不住,其他几位皇侄的比试结果也令衆人摇头,十枝箭只中了三箭,木靶上的箭枝也东倒西歪,毫无凌厉之气,煌夜失望极了,问道,「难道我大燕皇室,就无一可造之材吗?」

「禀皇上,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射箭。」景亲王这时出列道。

「那就让他出来。」

「皇上,这不妥。」即刻有一老亲王说道,「他是庶出。」

「庶出又如何?朕也是庶出。」煌夜蹙眉,他早就很反感这些老亲王腐朽的继位观念了。当初若炆帝坚持由嫡长子继位,那大燕恐怕早就因爲淳于耀祖的昏庸无道,亡国了吧。

景霆瑞听到有人出言反对,而且还是九十岁高龄的礼亲王,以爲自己是没有机会出列的。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庶出带给他的种种不公平和屈辱。平时,他不能在圆桌上吃饭,只能

坐在开给管家和下人的小桌上吃饭。

景王妃不准他和他的母亲走正门,不准坐大轿,吃食用具全都低人一等,否则,就体现不出「庶出」的身份了。

景霆瑞倒不在乎钱财和下人们的鄙夷,只是感慨自己勤学苦练,空有一身抱负,却无人搭理,如今,皇上竟然同意他出列,景霆瑞惊讶极了。

景霆瑞拿上弓箭,在衆人窃窃私语之下,对著百步外的箭靶,拉紧弓弦,嗖的射出一箭,箭尖直中红心,竟没入一尺馀!

衆人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眨眼,景霆瑞又连射三箭,每一箭都正中红心,就如同当年的淳于煌夜!

「好!」煌夜龙心大悦,当即赏赐给景霆瑞千两黄金,还封他爲御前带刀侍卫,准许他自由出入内廷。

「谢皇上!」景亲王受宠若惊,连连谢恩,而景霆瑞也一下子出了名,成了宫里的红人,十岁的带刀侍卫,在大燕史上可是头一个,前途无量呀。

更何况,景霆瑞长得又是那样英俊,更讨得宫女们的欢心了。

※※※

对于宫里的各种传言,景霆瑞从不关心,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苦练武艺,将来好爲皇上效忠,爲大燕征战天下!

——『庶出又如何?朕也是庶出。』

这一句话带给他的震撼,旁人根本无法理解。身份不能代表一切,庶出又如何?有多少次,他都想这麽咆哮出来,可是,他不敢。皇上却这麽轻易地说出来了,他说的话是那麽有分量,能让所有人立刻噤声。

景霆瑞对皇上崇拜极了,愿意一生一世追随皇上,矢志不渝!

但是,景霆瑞没料到的是,一个人的人生幷不按照计划行事,三日後的大皇子抓周典礼,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238

※※※

大雪初停,因生来体弱,一再延迟的大皇子抓周礼,在特意布置起来的朝阳殿里隆重展开了。

只要是涉及大皇子的事,皇上就会特别上心,不仅请了衆大臣、亲王来观礼,连侍卫也增加了三倍,景霆瑞也奉命守卫朝阳殿,站在大殿里的廊柱下,望著衆人举行典礼。

大殿上铺开的大红毡上,宫女和太监站了两排,各种抓周礼物已经准备妥当,有黄金算盘、狼毫笔、小书本、镶嵌宝石的小刀等等。

景霆瑞不禁回想到,父王说他抓周时,什麽都不看,一把就握住了小刀,割开了小手都不放,把大人吓得要命,宾客们都说他将来是做骠骑大将军的料!

「殿下,看这边啊。」所有的宾客都围在了毛毡的四周,因爲不少东西都是他们送来的礼物,比如金丝银綫做的袍子,雕刻精致的百岁挂锁等等。

谁都希望大殿下能抓中自己送的礼物,便笑著拍手吸引大殿下的注意。

那穿著白裘皮袄子,好像雪精一样可爱的卿儿,抓抓布偶,丢开了,又捏捏算盘,但是没拿起来,往旁边一放。

围观的人太多了,他似乎有些害怕,嘴扁著,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然後,他仰头,看著威武不凡的父皇。

煌夜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找喜欢、想要的东西。

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就在大红毡边缘摆著,卿儿笨拙地用屁股挪动身子,一点点往前移,惹得大夥笑了起来。

然而,小手伸出去幷不是想抓住宝剑,而是拉住了一截棕色的衣摆。

「啊?」景霆瑞一呆,因爲大殿下正揪著他的衣裳呢!

「瞧你,快让开啦!」有人立刻嚷道,这小侍卫挡了殿下的路呢。

「哦。」景霆瑞弯腰下,轻轻握住大殿下的手,想要拉开,没想到大殿下「哇啊!」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你把他弄哭了!」

「哎?我……?」景霆瑞不知该怎麽办,嬷嬷赶紧跑过来哄,大殿下也不要,这会儿已经不是抓著衣裳了,而是整个抱住景霆瑞的腿,不论嬷嬷、宫女、太监等人怎麽哄,他都不撒手。

「卿儿,你想要他吗?」就在大家乱作一团时,煌夜突然开口道。

「夫……皇……王,呜呜。」口齿不太清晰,但卿儿明确的向皇帝表明了心意,「他……宝宝要……。」

「好吧。」煌夜威严的黑眸扫过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年,说道,「从今天开始,他就归你了。」

「可是,皇上……?」景霆瑞惊呆了,就这麽一句话,他就成了大殿下的人?他想要爲皇上效力啊。

「你是卿儿今天抓到的东西。」煌夜的声音低沉悦耳,动听极了,「代表他以後会统治百官,倒也不错。」

「皇上万岁!」衆亲王和大臣听出画外音,连忙躬身贺道。

可这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抓周,竟然抓了个活人,唉,只能说大殿下太有能耐了……!

于是,景霆瑞就被丢到了百子门里,以近身侍卫的身份,陪著大皇子卿儿,虽然仍是留在宫廷里,但已与他的愿望背道而驰。

※※※

「瑞……瑞……。」

刚饱餐了一顿,躺在床榻上午睡的卿儿,梦呓著将小脑袋塞进景霆瑞的怀里。

「和您说过好几遍了,是霆瑞。」景霆瑞皱眉说,轻拍著卿儿的背,哄著。

自从他来了以後,嬷嬷和宫女们就轻松了许多,因爲大殿下再也没有每天哭闹著要爹爹了,他似乎找到了和爹爹一样,能带给他安心感的人,他的新「宠物」。

「瑞……抱抱……。」听著大皇子慌张的梦呓,景霆瑞回过神来,将他抱得更紧,不知大皇子又梦到什麽?向他求救呢。

他顽皮又胆小,抓著毛笔往自己脸上乱画,画完从镜子里瞅见自己的模样,又吓得哇哇直哭,真是让人心疼又好笑。

「殿下,我在这儿呢。」景霆瑞低头,在那贝壳般的耳朵边低语道,「别怕,请您放心地睡吧。」

卿儿粉嫩的脸蛋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睡熟了。景霆瑞忍不住抚摸著他乌黑柔软的头发,忽然觉得,这样当保姆的日子也不错呢。

「殿下,我会一辈子保护您的。」这不只是由于皇上的命令,景霆瑞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虽然相处的日子幷不长,他已经被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深深地迷住了。

当然,此时的他还太年轻,幷不知道拥有大殿下,会遭遇多麽危险又坎坷的未来。

——待续

☆、(14鲜币)情倾宫闱 239

※※※

一月大寒。

大燕在暴风雪中,迎来刘辂和费瑛大军的胜利归来,同时远道而来的,还有粱国大公主郢千彤。

传闻她出生时,粱国宫内姹紫嫣红,百花怒放,国师测算天象,说她将来必定爲一国之母。

靖帝便取rǔ名爲彤儿,彤代表朱红,也暗喻皇宫,意思是千彤公主会嫁于外国国君,母仪天下的。

当然,这些都是民间传言罢了,谁都知道这位公主是靖帝的掌上明珠,是不会轻易嫁人的。

她来大燕是当作特别大使,爲感谢大燕愿意雪中送炭,在粱国内乱时,出手相助,终于将叛匪一网打尽,让粱国免于生灵涂炭……。

爲了迎接公主以及两位将军,皇上与百名大臣出城五十里迎接,而整个睢阳皇城都沉浸在出征大胜的喜悦中,百姓们也冒著风雪夹道欢迎,因爲这给大燕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誉,也尽显国威!

在几乎倾城出动的时刻,似乎只有庆禄宫的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照看著眼前的柯卫卿。皇上说了,外头天寒地冻的,柯大人不易出门。

而柯卫卿不时在宽敞明亮的屋内踱步,双手偶尔在火红的炭盆前搓了搓,虽然沉默无言,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焦躁。

他本想趁著皇上以及诸臣出宫的当口,去刑部探查案情的,赵公公在审查途中突然染病暴毙,怎麽想都觉得蹊跷!

在这之前,虽说赵公公一头白发,看上去瘦骨嶙峋,可也不是奄奄一息之人,怎麽到了皇宫,就突然病死了呢?

想到这儿,柯卫卿就不禁捏紧拳头,恨自己太无能!他应该想到,金钗盗窃案重审,一定会惊动罪犯,迫使他(她)先下手爲强,杀人灭口!

柯卫卿眼里闪烁的光芒比炭盆里的还要热,他想对皇上禀明此事,可是他手里无凭无据,既然刑部的人敢说赵公公是得急病死的,想必已经买通了仵作,制造了僞证,所以他再去调查也是徒劳无功的。

「赵公公……我对不起你!」柯卫卿很自责,他怎麽就这麽大意呢!可是,他几次询问刑部的狱吏,盗窃案的重审情况,得到的都是「还在审呢!」这样不冷不热的回复。

他既不是官员,也不是妃子,手里没有银子可以贿赂狱吏,也没有心腹替他跑腿。平日的一举一动都被宫女太监盯得牢牢的,生怕他出了什麽岔子,被皇上怪罪。因此,就算他提前知道有人要谋害赵公公,也还是什麽事都做不了。

煌夜对後宫里的琐碎事,向来是不关心的。无非就是下人小偷小盗,或者妃子拈酸争宠的事。虽然他听了柯卫卿的话,重审金钗盗窃案,可柯卫卿察觉得出来,他对此案幷不关心。

一个国家有七十二省,各省有七十万人,这麽多人,每天发生那麽多事,就算有官员相助,

煌夜有时仍要通宵,才能处理完当日的政务。

柯卫卿轻叹口气,在花梨木椅里坐下。赵公公的死,让他更肯定了心里的猜想。那就是,谋害太后的人,肯定还在宫里,而且身居高位!

柯卫卿立刻就想到了烁兰,她与刑部尚书金海蝾的关系相当不错。在上月,二皇子永福的抓周礼上,烁兰多次邀请金大人留下饮宴。

现年五十二岁的金海蝾,是瑾妃和已故丽妃的父亲,有这一对才貌双全的女儿,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之事!

但是丽妃蓄意投毒谋害柯卫卿,最後畏罪自缢身亡,金海蝾虽然在朝堂上说她『死有馀辜!』但是谁都知道他很疼爱这个小女儿。

他始终认爲丽妃的死,是由柯卫卿造成的。丽妃自小产之後,过度悲伤,整日魂不守舍,又因柯卫卿受宠,嫉妒成狂,才最终走错了路。因此他对柯卫卿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表面恭敬,实则怨恨。

这也是爲什麽,柯卫卿从刑部探问情报,总是屡屡被搪塞了……!

「呼!呼——!」

外头的风雪似乎更加猛烈了,柯卫卿紧张地想著,是否支开宫女,偷偷地从窗户溜出去……秘密去刑部探查案宗的机会可只有今天了!

「来人。」柯卫卿唤道。

「奴婢在,大人有何吩咐?」宫女立即从屏风後走出,躬身问道。

「我……累了,想睡会儿,你们都退下吧,有事会叫你们的。」柯卫卿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是。」宫女恭顺地点头,把床褥、毯子都铺好後,才有条不紊地退出门外。

但是,她们幷不是真的离开,依然在这房间周围待著,随时等候传唤,也阻断了他从正门离开的可能。

「要跳窗,还要翻墙……。」柯卫卿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拿起一件羊毛大斗篷,披在身上。

「对了,还有……!」柯卫卿转身去了床边,把床帐放了下来,掩饰成他正在睡觉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扇迎风的窗子扑棱棱的响,雪花撞在纸窗上,印出一片水色,又翩翩飞向一旁。

这场风雪真是大得惊人,柯卫卿不禁有些担心在城外的煌夜,正当他这样想时,窗户竟然哐的一声敞开了,有一个人在凌厉的风雪中,像雪球一样滚了进来。

柯卫卿说时迟,那时快,劈掌击去,直中那人的脸面!只见那人赶紧伸手一挡,幷哑声叫道,「是我!族长!」

「甘龙!怎麽是你?!」柯卫卿看到自己掌下,那张熟悉的,冻得发紫的脸庞,连忙收住攻势,将他扶起。

风雪呼啦啦的往屋子里灌,柯卫卿朝外头看了一下,才把窗户关严实了。

「族长你真厉害!挺著肚子,还能一下就打到我。」甘龙虽然冻得不轻,但还是吸著鼻子说笑道。

「别说傻话了。」柯卫卿连忙沏茶,给他暖胃,还拿毛毯裹在他身上,「你竟然就这麽闯进来,要是遇见其他人……!」

「我知道只有你在,才进来的。」甘龙庞大的身躯坐在椅子里,显得不舒服,乾脆坐在地毯上,也更靠近碳盆了。

「你进宫很久了?」柯卫卿皱眉,也难怪他冻得鼻青脸肿的,头发上都结著霜,此刻,正往下淌水。

「是。就等著您独处……啊!糟了!信!」甘龙突然跳了起来,掀开毛毯,把缝在棉袄夹层里的一份皱巴巴的信给拿了出来。

「幸好没事!」甘龙抚平它,递给柯卫卿。

「什麽信?」柯卫卿已经明白他是来送信的,但是冒险离开石山,还摸进宫里,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封信?

然而,不等甘龙开口,看到那有些眼熟的字迹,柯卫卿就瞪大了眼睛,「这是……?!」

「是赵公公临走前留下的,也就是兰贵妃谋害他的证据!」甘龙说,「我来城里好多天了,宫里不好进,一直在等待时机,看到皇上去外边迎接什麽将军了,我才能够潜进来。我知道赵公公已经死了,族长,您别难过,有这封信,咱们就能给那个贵妃好看!」

「嗯……。」柯卫卿点头,别人都说「死无对证」,可赵公公似乎早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才会写下他被陷害的来龙去脉,交给甘龙的。

柯卫卿接著往下看,在信中,赵公公几次谈到,如果他遇害,那一定和兰贵妃有关,还说内务府的几个小公公,值得信任,愿意爲他作证。

这下,便是人证物证都有了。离指证幕後的真凶,更近了一步!

只是,这个真凶有著极深广的人脉,平时又深藏不露,就算有了证据,想必也要经过一番殊死争斗,才能将她绳之于法。

但是,柯卫卿幷不畏惧,正色说道,「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族长,」甘龙笑了,「您果然……。」

「皇上驾到——!」一声划破风雪的传宣,让柯卫卿和甘龙都惊得呆住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皇上回宫了!

「快!你快躲起来!」柯卫卿匆忙收好信,拉著甘龙的手,但是如此人高马大的甘龙,该藏到哪里去?

柜子里?圆柱後?龙床下?!

在这空旷的寝殿内,不论藏哪里,都很容易被人发现。柯卫卿心慌意乱地看著四周,最後抬头,望著那彩绘的天花板,以及朱漆的横梁……!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240

「微臣叩见皇上。」柯卫卿想要下跪,将近五个月腹部,已经隆起得很明显了。

「免礼。」煌夜却一把扶起柯卫卿,带他走进暖融融的内室。宫女络绎不绝的进来,端茶、

递糕点,再无声无息地退净。

「你去看卿儿了?」两人在相邻的圈椅内坐下後,看著柯卫卿放在一旁的羊毛斗篷,煌夜问道。

「呃……没有,本打算去的,但是外面风雪太大……,」柯卫卿含糊地说,不但转开了视綫,也转移了话题,「两位大将军和粱国公主,都可好?」

「刘辂很好,费瑛的手臂受了点伤,但不碍事。粱国公主一见到朕,就先提起了你,还邀你参加今晚的宴会,朕已经答应了。」

「哦。」柯卫卿点点头,在他十五岁,云游粱国那年,偶遇乔装出宫的公主,那时她不过七岁,还是个孩子。如今算来,也有十多年未见了……。

「卫卿。」煌夜低声道。

「嗯?」柯卫卿抬头,正好对上煌夜落下来的薄唇,不禁一呆,眼睛也瞪大了。

「这种时候,把眼睛闭起来才对吧?」煌夜笑了,指头捏住了柯卫卿的下颌,微微抬起。

「可是……!」柯卫卿慌张地站了起来,煌夜跟著起身,抓住他的手腕。

「北斗只说不可以做,没说连接吻都不行吧?」

「皇上……。」柯卫卿被逼得退向合抱粗的殿柱,煌夜轻柔地抱住他的腰,低头吻了上去。

「唔……!」柯卫卿困窘极了,不是因爲有甘龙在场「观摩」,而是一旦拥吻,感受著煌夜的气息,他的脑袋就会变得混沌,身心也跟著乱作一团,难以保持镇定。

煌夜总能轻易地挑起他体内的快感,仅仅凭著嘴唇和舌头便能办到。

所以即便拥吻结束,柯卫卿在接下去的时闲里,都会恍恍惚惚的,心口好似猫爪在挠一般,意犹未尽,坐立难安。

此刻,煌夜伸入的舌头透露著占有的意图,模仿交合似的,来回搅动他的舌头,让柯卫卿头晕目眩,不得不伸手抓住煌夜的龙袍,将他背部的锦缎衣料揪成一团。

「不……唔嗯!」才想反抗,就换来更深入的吮吸,产生出仿佛被侵犯的错觉。一阵阵酥麻自xiōng口扩散开去,不该有的悸动让身体热得火烧一般!

『够了……!』柯卫卿在心里呼喊著停止,喉咙里却溢出无比妩媚的呻吟,脸孔红透了,随著舌头激烈地搅拌,一丝晶莹流下唇角……。

「真是有够性急的!才回来就……!」甘龙见皇帝如此痴缠柯卫卿,不禁害臊起来。难怪红琉一提起这个「倾国倾城、冷若冰霜」的皇帝,就说是「毫无节cāo的禽兽」呢。

不过,柯卫卿应该不讨厌皇帝吧?不知爲何,甘龙就是这麽想的,虽然双方是宿敌……。

「唔……!」

几度索求之後,煌夜终于肯放开柯卫卿的嘴唇了,柯卫卿努力想要站稳,但最终因爲膝盖发软,而不得不倚靠在背後的殿柱上。

对于他就算是筋疲力尽,也不愿意枕向自己的臂膀,煌夜十分不悦,伸出常年练武,粗糙但十分结实的大手,扣住了柯卫卿的下颚。

「皇上……!」柯卫卿依然在喘气,努力克制著猛烈的心跳,不想让煌夜知道,他此刻的动摇和狼狈。

「青缶,让那人下来。」然而,煌夜平静的说出口的话,让柯卫卿瞬间变了脸色,心跳也几乎停止!

在横梁上趴著的甘龙,就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猛地起身,却因爲感觉到後颈处的冰凉而霎时呆立。

一身黑衣的青缶手持一把银白短匕首,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甘龙身後。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来的?竟然一丝气息都没察觉到!

薄薄的精铁刀刃,削铁如泥,此时正抵著甘龙的脖子,微微用力,在他的皮肤上戳出一粒豆大的血珠。

「下去。」青缶毫不留情地说。抬脚一踹,甘龙几乎是摔著掉下房梁,但终究是站住了,又气又恼,涨红著脸。

「皇上!」柯卫卿想要阻隔在甘龙和皇帝之间,但被皇帝一把拉开了。

「原来是你!逃出石山了麽?」皇帝显然是认出了甘龙,冷笑道,「还想著找你们的族长,要他大义灭亲,刺杀朕麽?」

「什麽大义灭亲?谁跟你是亲戚?!」甘龙怒道。

「他生的可是朕的孩子,你说呢?」煌夜一直紧紧握著柯卫卿的手腕,不让他靠近。

「皇上,请您下旨,让末将杀了他吧。」青缶抱拳道,「擅闯禁宫就是死罪!」

「杀就杀!有什麽可怕的!老子烂命一条!」甘龙更火了,把头仰起道,「但是这和柯卫卿无关,你别想折腾他!」

「哦,倒是个不怕死的。」煌夜微微笑著,「可别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柯卫卿不寒而栗,急忙解释道,「皇上!他来宫里,是有要事找我!幷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闭嘴!」煌夜皱眉瞪著柯卫卿,「你以爲在朕的眼皮底下,你还藏得住人?」

「我……!」柯卫卿幷不是想要隐瞒,而是事出突然,让他无从应对。

「青缶,先把这人关进地牢,待朕日後细审。」地牢与天牢不同,就在庆禄宫的後山下。审查不需要经过刑部或者内务府,由皇帝亲自断案。

「皇上!请开恩……!」柯卫卿急得是五内俱焚。在大冬天的被关进地牢,和直接扒光衣服丢进雪地里有何区别?没有人挨得过一晚!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他?」煌夜不悦地眯起眼睛,然後让青缶押走了甘龙。

青缶走後没多久,有宫女进来禀告说,晚宴的吉时到了,李公公正备著车辇在外头候著。

煌夜颔首,拽著柯卫卿的手,把他强押进了遮得密不透风的金黄车辇中。当车辇沿著宫巷缓慢前行,穿过风雪肆虐的狮门广场,抵达永泰殿时,柯卫卿面色潮红,几乎没有下车的力气。

在衆人惊愕的目光中,皇帝亲自抱他下车,替他围好暖巾,整理微乱的头发,两人就像神仙眷侣一般,羡煞旁人!

皇帝自幼就以绝色闻名,是天下罕见的美男子。而怀孕之後,深居简出的柯卫卿,脸色红润

了许多,浓密的睫毛低垂,眼底似乎还有泪。那羸弱无力,眼波流转的样子,显得分外迷人。

但是,他始终一言不发地咬著下唇,对于皇帝的照顾视若无睹。

直到衆人回神过来,跪地高呼万岁、万万岁,他们才一前一後的走入殿内。

——待续

241-245

☆、(12鲜币)情倾宫闱 241

※※※

永泰殿又称东苑西行宫,虽然没有庆禄宫那等规模,却也十分宏大雄伟,富丽堂皇。

粱国公主会入住此殿,因此这场歌舞晚宴是名副其实的接风洗尘,迎接贵客来临。

煌夜坐在雕龙刻凤的宝座上,面前设有檀香木长几。海鲜、麅子肉、鹿肉等顶级佳肴盛在精美奢华的黄金盘子里,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加上美酒相伴,各亲王、将军、郡王、尚书等人,都手持铜杯,开怀畅饮,相谈甚欢。

柯卫卿和兰贵妃分别坐在皇帝的两侧,而谨妃坐在兰贵妃的右面,贵客郢千彤则坐在阶下首要的位置。由两位太监、两位宫女布菜、倒酒伺候。

随著节奏极强的的腰鼓舞响起,殿内的气氛到达了新的高潮,柯卫卿却是食不知味,时而看看後边,那是侍卫站立的地方。

「今晚,青缶不会过来了。」像是看穿他的心思,煌夜轻呷著玉泉酒,一边道。

「皇上……,」柯卫卿实在放心不下,「微臣稍感不适……。」

「不准你告退。」煌夜放下玉杯,眼神里射出的光芒跟匕首似的锐利,「老实地待著!」

柯卫卿无奈,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拳。

烁兰见煌夜与柯卫卿之间异样的安静,便察觉出他们有了矛盾,心下窃喜。借著敬酒的机会,向煌夜倾述思念之情。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现在即便受到皇帝的冷落,但终究没有失宠,况且,她还有永福呢。

煌夜赏赐她一杯玉泉酒和一盘鱼露珍珠羹,却没有给柯卫卿,这件事,臣子们都看在了眼里。

尔後,粱国公主郢千彤站了起来。她是那样的美,眉目如画、宛如谪仙,与烁兰不相上下,不,是更显窈窕,毕竟才十六岁。

「此番来大燕,臣女代表父皇,感谢陛下的慷慨相助,让梁国百姓得以重返家园,安居立业,」郢千彤说起话来,也如夜莺啼叫一般悦耳,把那些悠扬的宫乐都给比了下去。

「除了之前敬奉的珍珠、宝马、云锦之外,臣女还有一曲琵琶小调,要送给皇上,以及臣女的救命恩人——柯卫卿大人。」

「什麽?」煌夜惊讶地放下酒杯,问道,「你与他不是萍水相逢麽?」

「之前怕人误会,臣女没有直说,还望皇上恕罪。」郢千彤不像某些大燕公主,会自称「本公主」,而是谦卑的以「臣女」称呼,也拉近了她与煌夜的关系。

事实上,煌夜幷不讨厌这样知书达理、处变不惊的女子,这才是一国公主应有的气度,与此同时,她良好的教养也说明,粱国在将来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是出其不意的发兵吞幷之?还是与其联盟,煌夜还没有最後的定论。

不知爲何,在郢千彤的言谈举止上,煌夜竟然看到了柯卫卿的影子。

「到底朕的爱卿是怎麽救了你的?愿闻其详。」煌夜说道,饶有兴趣的样子,柯卫卿则看著公主,显得十分惊讶。

因爲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天公主乔装成小宫女,在市集徘徊时露了财,结果就遇到坏人尾随,想要绑架她去卖,柯卫卿与他们斗智斗勇,最後将她救出。

事後,柯卫卿还受到粱国国君的嘉奖,以及热情的挽留,但是这些赏赐柯卫卿都谢绝了,一心想早点回去大燕……。

就在柯卫卿想著这些往事的时候,郢千彤却把这个故事说得更加精彩,绘声绘色。每个人都身临其境,听到柯卫卿单手挡住劈山大砍刀时,不仅心跳得厉害,连额上的冷汗都滚了下来!

「臣女当时一直没有表明身份,所以就连官兵都不敢招惹那些贼人,但是柯大人却依然拼死

相救,这种恩情臣女永世难忘。」

「皇上,微臣当时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幷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公主,您言重了。」柯卫卿不得不起身,对煌夜以及郢千彤说道。

确实,在云游列国时,受过柯卫卿恩惠的人,多得数不胜数。有时候,是自己包囊里最後一块烙饼,送给了挨饿的穷人,有时候,就像救粱国公主那样,让自己身陷危险当中,铲除地

痞恶霸。

幷没有因爲公主身份高贵,他就居功自傲,甚至以爲做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何足挂齿?所以当郢千彤如此慎重地说出来时,柯卫卿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爱卿你也别推辞公主的盛意了。既然这般,就请公主献艺了。」见郢千彤那双漂亮的眸子,总是看著柯卫卿,煌夜将双臂撑在桌案上,不冷不热地

说。

「臣女谢皇上恩准!」郢千彤行礼,随行的婢女送上一把玉雕琵琶,调整琴弦,她便细拈轻拢,一首清丽如春江之水,灵澈如九秋之菊的琵琶乐,便响彻在空旷的殿内,所有人不禁屏

息聆听。

郢千彤朱唇微啓,清晰地唱道,「灯阑珊,蝶翩飞,长袖舞,青丝乱……」

「青丝……哼,朕看是情丝乱吧?」煌夜没来由的低哼一句,让柯卫卿不解地看著他,小声问,「皇上……?」

「没事,你就听完吧。」煌夜的心情似乎很糟糕,柯卫卿只得又坐直了身子,腰处酸胀得很,可是他不想让人发现……。

当郢千彤高亢悠扬地唱著,「红烛烧,喜满堂,织女今昔伴牛郎。」这样喜庆的歌词时,她周身散发出的光彩十分夺目,就好像珠光宝气一样,难怪叫做「千彤」了。

随著衆人沉浸在美丽的公主,以及美妙的歌喉中的时候,烁兰却不甘寂寞似的,给刘辂和费瑛轮番敬酒。

两位将军受宠若惊,赶紧斟酒回敬,接著,刑部尚书金大人也过来了,和皇帝敬酒完毕後,直接向兰贵妃敬酒,这文臣武将,一拨一拨的走向兰贵妃的席案,互相奉承、谈笑风生。

柯卫卿那儿,却什麽人也没有。

他幷不介意这个,可是,由此可见烁兰在朝中的势力已经非同一般了。据说,她还认了好几个义子、义女,都是朝中大臣的孩子。

这样的场合柯王妃却不在,真有些意外,柯卫卿注意到,已经许久都没看到她了。又出宫去了吗?

原本,皇上赏赐了一块风水宝地给烁兰建造新的宫殿,但因爲各种各样的事情,加上库银有

限,就给耽搁了下来,也许她是不高兴,所以回去柯王府了吧。

柯卫卿暗想,「若烁兰与太后的死有关,那麽柯王妃那边也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不知不觉,宴席散场,郢千彤到後面唱了些什麽,柯卫卿全无印象,就觉得皇上听得很入神似的,始终一言不发。

柯卫卿终于回到庆禄宫,但是皇上不准他离开寝殿一步,更别提去看一下甘龙了。

原本以爲这种关押审讯,最多只有三天,但没想到竟然一关便是三个月,且之後迎来的大冲击,便是他与兰贵妃不得不摊牌,一决雌雄了!

☆、(11鲜币)情倾宫闱 242

※※※

窗外的风声一阵比一阵紧,清明节早已过去,在这残春时节,淅淅沥沥的夜雨别有一份凄凉意味。

柯卫卿才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腰部像挂了千斤鼎一样的沉重,可是却无法回去休息,他在焦急地等人带讯回来。

煌夜今夜不会来,应该说这一个月他都忙著处理政务,先是嘉兰举兵进犯北部边境,且来势汹汹,一再夺下边陲城池。二是随著国家富裕,朝中渐显贪腐之风,拉帮结派日趋显眼,三是朝廷大臣与後宫勾结,兰贵妃的势力如日中天!

当然,煌夜目前最著紧的是战事与贪腐,都有些内忧外患了。对于烁兰热衷于与臣子结党,幷不是很在意,甚至还说,『兰妃只是有些爱慕虚荣罢了,弄不出多大名堂。』

煌夜劝柯卫卿安心养胎,不必管烁兰的事,可是柯卫卿无法静下心来,就算兰贵妃那里,他不便多言,但是甘龙的性命,他总要保住!

柯卫卿以自己的性命作担保,向皇上进言,表明甘龙爲人耿直忠厚,对国家以及皇上是无心谋害的,他贸然进宫,是有要事商议,至于这要事是什麽,恕他暂且不能告知皇上。

『你以爲你这样说,朕就会算了?他闯的可是皇宫内苑!』煌夜对甘龙的成见已深,因爲在审讯他的时候,除非柯卫卿在场,他一直都死咬牙,不肯说一句话。

不过,煌夜也没有要甘龙的性命,而是一直关押著,没让刑部或者内务府的人插手进来。

于是,甘龙的存在在皇宫里是个秘密,柯卫卿在这三个多月里,好不容易找到赵公公在信里提到过的三个小太监,他们都拍xiōng脯说,能够证明孙太后在离开寿安宫那天,头上戴著九九金钗。尔後,金钗便不翼而飞。

还找到一位锦燕宫的宫婢,因爲「犯错」被兰贵妃赶去了浆洗房,她和赵公公一样,都是曾亲眼目睹此钗,在兰贵妃的珠宝匣里。

更甚至,柯卫卿查到了太后溺毙当日,守在那座花园门外的侍卫,他见到太后和兰贵妃先後进入花园,却只有一人出来。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兰贵妃,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那支九九金钗了……!

「砰砰。」

门扉突然被敲响。柯卫卿之前支开了宫女、太监,此时,只有他自己挺著浑圆如鼓的肚子,去拉开沉重的殿门。

「卫卿。」来人头蒙著黑布,一身夜行衣,进来之後,先是急忙把门掩上。

「青允,辛苦你了。」柯卫卿拿著一早准备好的汗巾、还有衣物给青允替换。

「谢谢了。」扯掉湿透的面罩,青允笑著说,「见到你在就好,我真担心再晚点回来,您就自个儿奔出宫去了。」

「呵呵。」柯卫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确实有这个打算,因爲这事太重要了!

「东西果然藏在柯王府里,你猜得一点都没错!」青允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一段暗沉沉的东西露了出来。

「金条。」

「没错,就是那根九九金钗熔化的,我拿它去找过城里的各家金店,你猜怎麽著?」青允兴奋地说,「就是东门那家『路』字号小金铺,那个老夥计还记得这金条呢,他说,当初是一

老妇人拿来的,看打扮是个村姑,但那眼神晶亮得很。」

「是乔装的吧。」

「正是。」青允点头,继续说道,「这店家呢,认爲金钗是个贼脏,不肯买下来,岂知老妇是要熔解了它,这举止怪异著呢,还给了一百两银子,老板自然高兴啊,就给做了。这不,

给我打了一张证明的字条,说明他见过九九金凤钗,他又是怎麽给分解的,啊,还有几颗宝

石,我也一幷买回来了。给您。」

「多亏你了!」柯卫卿将另外一个小包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闪闪夺目的红绿宝石,还有翡翠片儿。

「我能出什麽力,就是跑跑腿,您才厉害呢,这都想得到!而且,您竟然这麽清楚柯王府的地形,让我进去取金条,跟囊中取物似的。」

「你忘了吗?我小时候是柯王府的马童……」柯卫卿说起这件事,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自从他爲皇帝生了卿儿,又再度怀孕之後,也没有人再把他与柯王府联系起来。

好像他就是一个男宠,而不是柯王府收养的义子。柯王妃和王爷对于他,是视而不见,恨不得他早日死掉罢了。

停顿片刻之後,柯卫卿又说道,「赵公公死了,说明烁兰已经知道金钗是留不住了,所以她必定会毁掉证据,这个幷不难猜,只是……」

「只是什麽?」

柯卫卿还是弄不明白烁兰爲何要杀害孙太后,这背後的缘由是什麽?

「卫卿?」

「没什麽。」柯卫卿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再想一下,把这些事都串联起来。」

「好。」青允颌首,「但是别太累了,您最近的脸色都不大好呢。」

「我知道。」柯卫卿无奈地轻轻点头,说道,「皇上一直想找到杀害孙太后的凶手,我这麽做,希望皇上不会怪罪。」

「怎麽会呢?」青允本想说出,皇上想抓住凶手,那是爲了保护你,因爲有这麽一位胆大包天的杀人犯在宫里,谁知道他(她)还会做出什麽事来。

柯卫卿在青允离开後,一直坐著,静静地想。从小到大,烁兰都是不肯吃一点亏的,孙太后莫不是应承了什麽事没有兑现,所以和烁兰起了争执,导致意外发生?

又兴许不是意外……。

烁兰的武功很好,柯卫卿很清楚,她从小就拜师学武,就算是御前侍卫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一位老太太了。在她动手前,一定知道自己会带来什麽样的後果,根本是有意爲之吧!

这是谋杀……。

柯卫卿握紧拳头,腹部传来几下不满的踢动,似乎在提醒他该睡了。

「耐心点,再等等吧。」柯卫卿抚摸著圆鼓鼓的腹部,似在对孩子说,又像在对自己说道。

——待续

☆、(11鲜币)情倾宫闱 243

※※※

「娘娘!」李嬷嬷突然靠近正在闭目养神的兰贵妃,在她耳根嚼了几句。

只见烁兰的凤目倏地睁大,抬起头来,厉声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那天我去庆禄宫,见地牢有重兵看守著,就觉得奇怪,再三打听,才知道关的是一个,从石山逃出来的巫雀人,据说是来给柯卫卿通风报信的,结果被皇上给抓住了!」

「什麽?!通风报信?」烁兰从卧榻上弹起身,「带的又是什麽信?!」

「老奴问过了,好像……是跟赵公公有关的。」

「哼,又是那个死太监!皇帝亲自审问他了?!」

「是……。」李嬷嬷有些不明白烁兰爲何会这麽著急?不过是一个公公而已,都已经死了,何须娘娘cāo心呢?

「快,去柯王府把母妃接来。」

「现在?这大半夜的……!」李嬷嬷很是惊讶地道。

「你懂什麽!到了明日,就来不及了!」兰贵妃拧著秀眉,表情甚是狰狞,「柯卫卿,好啊!想跟本宫斗,本宫可不怕!就看你能拿出什麽法宝来!」

「娘娘……。」

「还不快去!」

「是!」李嬷嬷前脚才走,兰贵妃又唤道,「来人!」

「奴婢在。」一个宫女走进来,下跪道。

「去把刑部金大人请来,说我有要事商议。啊,还有内务府的……」兰贵妃搬出好几个大官来,宫女不敢怠慢,赶紧照著做了……。

一天后,吏部、刑部以及内务府,都派出重兵,将庆禄宫的地牢围个水泄不通。

说是要捉拿擅闯禁宫的贼人,这是三部应尽的职责,烁兰也到场了,这事自然惊动了皇上和柯卫卿。

柯卫卿因爲多日食不下咽,又呕吐不停,所以脸色非常难看,他不顾皇上劝阻,硬是赶到了地牢,因爲他知道,如果让烁兰带走甘龙,那甘龙会和赵公公一样必死无疑!

爲了阻止烁兰这麽做,柯卫卿自然要搬出孙太后离奇溺水,死亡一案,这可是惊呆了在场所有的大臣、宫人!

「你在胡说什麽?卫卿。」皇上却是不信。

「微臣有人证物证可以呈上,还请皇上定夺!」柯卫卿原本想给烁兰一个主动认罪的机会,但是烁兰却先发制人,想对甘龙施加毒手,他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那好吧。」煌夜点头应允,「朕没有将甘龙交给吏部,是朕不对。卫卿,就把你心中的理由全盘托出。这个甘龙到底是有要事进宫,还是蓄意扰乱後宫,在今日,也该有个定论了!」

楼阁森森,殿宇重重。在yīn云密布的庆禄宫里,展开一场有史以来闻所未闻、惊天动地的御前大审。

起因是,柯卫卿指控烁兰蓄意谋害孙太后,甘龙是知情者之一,所以烁兰借兵围困地牢,爲的是杀人灭口!

烁兰则冷笑著说,柯卫卿是含血喷人,她纯粹是顾及皇上的安危,才想要诛杀刺客甘龙,谁都知道巫雀族是叛贼,她的所作所爲没有任何过错!

这两位贵人是名义上的姐弟,同时侍候君主,难免会争风吃醋。但平日也不见他们有多大矛盾,甚至是相敬如宾。如今,爲了一个擅闯禁宫的巫雀人,竟然争到了谋杀太后,这样严重的罪名上来,文武官员无不震惊,这——可能吗?

都说人一旦撕破脸就会变得很难看,烁兰在皇上面前,不但指责柯卫卿在小时候,就很不守规矩,经常说谎、偷东西,和马夫勾三搭四。还说,他没有仁义孝心,既然被柯王府收养,却从来不侍奉老人。

长年累月的积怨,似乎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烁兰口中的柯卫卿,就是一个不忠不义、爲非作歹的小人、僞君子!

而柯卫卿呢,对于烁兰的种种指责,闭口不语,权当默认似的,显然他不想分开衆人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孙太后一案上。

就在百官听到烁兰的指责,而惊得面面相觑的时候,煌夜开口了。

「爱妃,过去的事无凭无据,在这重提,毫无必要。卫卿身爲柯王府的养子,没有去侍奉老人,更不是他的错,而是朕的疏忽。」

「皇上……。」见皇帝这麽偏袒柯卫卿,烁兰有点著急了。

「柯卫卿既然进了宫,没有朕的谕旨,又怎能出去探亲?所以,爱妃,别说些有的没的,倒像在责怪朕不通人情,没让你们姐弟回家尽孝似的。」煌夜虽然面带微笑,但语气里已经显露出他的不耐烦了。

「妾妃绝无此意!妾妃只想说明……」烁兰慌了,急忙跪下。

「皇上,微臣可以传唤证人了吗?」柯卫卿上前打断道。他之前已经说明是烁兰谋害了太后,也呈上了赵公公写的绝笔信,而这封信就是甘龙冒死送进来的。

但是煌夜想了想说,『事关重大,考虑到字迹可以仿写,未必就是出自赵公公的亲笔。』

然後,烁兰就插话进来,控诉柯卫卿的种种不是。暗指他就算是买通人,造假证据,也是有可能的,硬是把要传唤的证人,给耽搁了下来。

「嗯,传吧。」煌夜点头。李德意便把守候在外头多时的证人,给叫了进来。阶下的百官不由引颈关注。

烁兰恨恨地看著柯卫卿,柯卫卿却不看著她,只是盯著高大的朱红殿门。

不一会儿,三个穿著深蓝长袍的,内务府的太监迈入门槛,低著头,腿都是打哆嗦的。

「啓禀皇上,这三人原先都是孙太后身边的近侍太监,太后遇溺那日,他们都有看见太后的头上戴著一枝翡翠四凰朝阳九九金钗。」

「是这样吗?」煌夜问道。低沉的声音如洪钟一样在宽阔的殿内回荡。

「奴、奴、奴……」爲首的太监一连说了三个奴,然後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道,「奴才没看见!」

「什麽?!」柯卫卿一惊,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了。

「头抬起来回话!」煌夜厉声道。

「是、是,皇上!」太监的脸色是发青的,看样子是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道,「奴才……三人全都没看见什麽金钗,这恐怕是柯大人误会了。」

——待续

作家的话: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老是往外跑,大家久等啦。

关於《宫闱》,有的读者觉得煌夜怎麽越来越“笨”,看不出谁好谁坏,其实这是有原因的……只是米米没有写出来,以为亲们会明白……擦汗。

米米会在漫画本《侍寝》里写新番外,讲述《宫闱》里未写到的,有关煌夜的背後的故事,让大家能够更清楚的理解这个故事哦。敬请期待!

抱抱大家~~

米洛

☆、(13鲜币)情倾宫闱 244

「你们说谎!」柯卫卿忍不住大叫,「怎麽对得起赵公公对你们的信任!」

「赵公公平时就有小偷小摸的习惯,」这太监却瞪了柯卫卿一眼,信口雌黄道,「他被兰娘娘逮著了,所以才说娘娘不好,是有意污蔑!」

「你……!」

「好了,带下去吧。」不等柯卫卿说什麽,煌夜就一抬手。三个太监跪安後,在侍卫的带领下,退下了。

「哼。」烁兰看著气得咬牙的柯卫卿,冷冷一笑,却什麽话也没说。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官员们看不懂了,「是柯卫卿陷害兰贵妃?」

「皇上,」柯卫卿蹙眉,说道,「还有侍卫作证,他亲眼所见,兰贵妃和太后一同去了花园,却只有一人出来!」

「传。」煌夜看了柯卫卿一眼,宣道。

可是等了许久,那人都没出现。

「怎麽回事?李德意!」煌夜不解,问道。

「是!奴才去瞧瞧!」李德意急忙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急匆匆的回来禀报。

「皇上!那名侍卫昨晚不值班,就去了赌坊试手气,结果输了不少钱,还被人捅成重伤,就这麽死了,这报讯的人才来……」

「什麽?!」煌夜不敢置信地问,「去赌坊……还死了?!」

「哼,这都是什麽人。」烁兰朝柯卫卿翻出白眼道,「你还有没有别的证人?要靠得住的!」

「分明是你……!」什麽赌坊,恐怕是刚刚遇害的吧!柯卫卿已经明白他每叫一个证人,兰贵妃的手下就会去威胁、甚至杀害!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是何等的嚣张和狂妄啊!

「别血口喷人!」兰贵妃大声叱道,「你明明是嫉妒皇上疼爱本宫。没错,你这几个月身子重,陪不了皇上,你就担心本宫抢走皇上!」

「臣没有!」

「怎麽没有!你还是男人吗?!」兰贵妃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柯卫卿,鄙夷地道,「你不仅身子像女人,心也一样,不,是比女人还要善妒,已经快得失心疯了!才会想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陷害本宫!」

「你胡说!」柯卫卿气极,大声说道,「我手里还有你母亲熔解的九九金钗!容不得你颠倒黑白!」

「什麽?」金钗的事一说出来,烁兰的脸色就一变,显得有些惊惶,但很快镇定下来。

柯卫卿把那块金条,以及金铺老板写的字据都拿出来,呈给皇上过目。

「兰妃,对此,你有何话说?」煌夜看过证据之後,质问烁兰。

「皇上!天大的冤枉啊!」没想烁兰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跪地说道,「这东西分明是柯卫卿僞造,拿来陷害我的呀!若真是臣妾杀了太后,又怎麽会留金钗在身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有道理啊,没人会这麽傻,把罪证留在身边。」有官员立即附议,显然很同情兰贵妃。

「皇上!太后一向疼爱我,视我如己出,我对她感激还来不及,又怎麽可能谋害她?对臣妾来说,」兰贵妃抛出杀手鐧,「若孙太后还在世,想必……想必臣妾早就当上皇后了,又何

苦来的,要加害她啊……呜呜!孙太后,若您泉下有知,要爲臣妾做主啊!」

「是啊,皇上,太后那麽疼爱兰贵妃,自然是要让她做皇后的。」宰相贾鹏进言道。

「就是,再说了,买通金铺串供,又花不了多少钱!」有人在窃窃私语。

「唉,没想到,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还要疯狂……真是什麽事都做得出来。」更有人在摇头叹息。武将则都黑著脸,谁叫柯卫卿曾经也是名将呢,总觉得他的存在是武将的耻辱!

「皇上……!」柯卫卿看向皇帝,这满屋的人都可以不信他,但皇上总归是……!

「够了,卫卿!」谁知煌夜却甩袖起身,说道,「这後宫吵吵闹闹的事情,都搬到朝堂上来了,你还要朕怎麽样?爲了一个甘龙,竟惹出这麽大的风雨!」

「我……!」柯卫卿真是又惊又难受,竟一时语塞。

「皇上,您难道不爲臣妾做主吗?」烁兰依旧哭哭啼啼的,「臣妾冤枉啊!」

「好了,都别闹了!」煌夜极不耐烦地道,「吵了一整天了,还不够吗?!柯卫卿,这件事是你考虑不周,兰妃不是这样的人,朕命你向她磕头认错!然後回去闭门思过,至于甘龙,廷杖三十,撵出宫去!」

「皇上!」柯卫卿不愿意。

「还不快点,若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朕可是会……。」

「把我也赶出宫吗?」柯卫卿哑声问。他不是烁兰,有贵妃的名分,煌夜若想将他赶出宫去,只需一句话。

煌夜什麽话也没说,只是凝眉拂袖,在百官颤颤兢兢、此起彼伏的「恭送吾皇」的呼喊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百官络绎退去,在走之前,都好言安慰了烁兰几句,让她看开一些。对于柯卫卿闹出这样大的事,却没有受到更严厉的责罚,而愤愤不平。

「不就是仗著肚子里有货麽!」有大臣这麽嘲笑道。柯卫卿的脸色极爲苍白,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是硬咬著牙,挺住了。

等所有人退尽,烁兰的眼泪神奇地止住了,还冷笑著,对跪在青砖地上的柯卫卿道「想跟本宫斗?呵,早两年还有可能,现在就太晚了!」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爲了自保,可以杀害无辜的人!」柯卫卿看著烁兰,没有半点惧意。

「是!你现在看到也不晚。你呀,是个木头疙瘩,只晓得拉拢皇上。本宫不只有皇上,还有

满朝文武的支持!你就等著被踹下台,滚出宫吧!」烁兰哈哈大笑著,在李嬷嬷的陪同下,趾高气昂地走出了大殿。

『皇上,对您来说,我的话就这麽不值得信任吗?』被烁兰摆了了一道,柯卫卿不怨任何人,只怪自己无用,没能保护好证人。

他太天真了,未能知晓这深宫中的黑暗,才会被重重击落,无还手之力。

『皇上……!微臣说的都是真的。爲何您不相信……。』最近这段日子,两人恩爱甜蜜,柯卫卿以爲煌夜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种种,是真心对待他了。

然而,事实告诉他,皇上依然不相信他,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柯卫卿慢慢地站起来,他不想就这样结束,即便所有的证据被否决,他还是要斗争下去,爲了煌夜的天下,爲了那些被烁兰谋害的人,哪怕是以卵击石。

然而,突然的一阵腹痛,让柯卫卿摔倒在地上,浑身无力,怎麽都爬不起来。

「呜……?」一股热热的东西缓缓流出两腿,沾湿了裤子,柯卫卿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来人……!」柯卫卿忍著剧痛,虚弱地喊道。可是空空的殿堂里,没有一个人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来……啊!」柯卫卿痛得眼前冒出白星,那一阵强过一阵,钻心的痛楚,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浑身痉挛地缩在地上。

很痛,但不能昏过去!双手紧紧捧著刀绞般的腹部,柯卫卿在心里呼喊著,孩子!我的孩儿!

不久,一位宫女发现了浑身汗透,流著血的柯卫卿,惊叫著引来太监和嬷嬷,他们慌慌张张的把柯卫卿抬回去寝殿,又叫人去找了北斗御医……

——待续

作家的话:

今天是米米的生日哦~~~~^^ 又大一岁了……

☆、(11鲜币)情倾宫闱 245

※※※

因爲皇上谕旨让柯卫卿闭门思过,外人不得擅入,这庆禄宫的大门就被严格把守,北斗急匆匆地赶来,却吃了闭门羹。

「不行!皇上说了,谁也不让进!御医也不行!」

「混蛋!我这是进去救命的!柯大人临盆在即,若出了岔子,你们能担保吗?」

「这……要是放你进去,出了乱子,我也一样吃不了兜著走!不行就是不行!滚边儿去!」侍卫毫不通融,摆开架势!

「你!」

「大人,依奴婢看,还是快去请示皇上吧!」随行的宫女焦急地道。

「只有这样了,我们快走!」北斗和宫女匆忙走了,却不知道这是烁兰在捣鬼。她一听说柯卫卿有难産的迹象,就认爲是天意,便命人封了数道宫门,严格把守,反正皇上说外人不得

入,柯卫卿今晚是死定了!

※※※

「啊啊!!」柯卫卿双手绞著锦缎被面,几乎把它撕碎,宫女端进一铜盆的热水,稳婆往里洗了洗手,便成了暗红色。

一团团染血的布帛往地上丢,宫女哭著收拾起来,又赶紧从外头,拿来乾净的替换。

「柯大人,你可得挺住啊!胎儿快出来了!」稳婆满头是汗,一手扳著柯卫卿曲起的双腿,一手不住试探著胎儿的位置。

「好痛……!」柯卫卿仰起著头,下腹的坠痛简直跟凌迟之刑一样,一刀一刀都深入肌肉、骨头,钻心的痛,而且这阵痛越来越频繁、剧烈,几乎要了他的命!

「嬷嬷!怎麽还不行,这都一个时辰了!」一位送热水进来的宫女,忍不住问道。

「生孩子是这样折腾的,你别吵!」稳婆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也没底,巫雀人到底和女人不一样,大皇子是北斗御医接生的,她只是旁观而已。

原以爲她只要坚持一会儿,北斗就会过来救人,可是呢,这都什麽时候了?御医的影子都瞧不见,再这样下去恐怕是……!

「快,把屋里所有的柜子、抽屉,凡是带盖的统统都给老娘打开!」稳婆显然是没辙了,按照老家的风俗喊道。

「爲什麽呀?」宫女不解地问。

「你们照著做就是!」稳婆一边照看著柯卫卿,一边唱道,「大柜小箱开了走,娃子才敢往外走!柯大人,你放心,用力!」

这古里古怪的歌声,夹著柯卫卿的惨叫声,让产房内外的人都心慌不已,宫女还不时望望外边,看北斗御医来了没有。

可是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这孩子依然没有下来的动静。

「柯大人!」宫女尖叫,因爲柯卫卿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稳婆这会儿无法故作镇定了,先是掐人中,然後灌参汤,花了好大力气,才把柯卫卿给弄醒了。

「怎麽御医还不来啊?!快去催催!」稳婆慌张地朝外喊。

「嬷……嬷嬷……。」这时,柯卫卿伸出手,抓住了稳婆乾枯的手臂,虚弱地道,「别

慌……我可以……扶我起来。」

不可以再昏过去了,柯卫卿知道自己必须咬牙挺著。

「是,是的!大人!」见柯卫卿意志如此坚强,稳婆也就稍稍放了下心。这宫里、宫外,她给那麽多人接生过,还没有见生产的人主动安慰她别急的。尤其是在这难产的关口上,是人

都能给折磨疯了。

「拿绳子来……,」柯卫卿说,光靠自己,他坐不住。

「来了!」宫女把绳索悬在产床的天篷上,柯卫卿双手抓著绳子,咬牙使劲。

「对!就是这样!用力推!把娃子推出来就好了!」稳婆用帕子擦著柯卫卿额头上的汗珠,

他紧咬著嘴唇,强忍著腹痛,直到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

※※※

北斗没有想过,这麽一耽搁就是三个时辰。煌夜正与诸位武将在勤政殿,商议出征嘉兰一事,门外的侍卫不准他进去。

当他说,是柯大人临盆时,侍卫还不屑地说,生孩子罢了,用不著惊动皇上。

北斗气得与侍卫动起手来,李德意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便出来瞧,才知道是这麽大的事!赶紧带著北斗去见了皇帝。

而御书房里,皇上正说著军力布置,听到柯卫卿提前生産,便撂下一衆将领,摆驾庆禄宫。

「到底怎麽回事?爲何现在才来通知朕?」煌夜责问北斗。

「这……微臣还没进去过呢,被人拦在外头了。」北斗连连摇头,煌夜的脸色一沉,虽然没说什麽,但显然有人要遭殃了。

煌夜急冲冲地进了庆禄宫,一衆侍卫见到皇帝就要下跪,被他一声「滚!」给吓跑了。

煌夜前脚跨进寝殿,那一声嘹亮的啼哭便响彻殿内,有宫女端著铜盆从产房里出来,煌夜一把拽住她问,「生了?」

「是!皇上!」宫女连忙奏道,「恭喜皇上,柯大人生了一位小皇子!」

煌夜放开她,走向産房,推门进去,屋内弥漫著一股血腥气味。

「柯大人,您辛苦啦,这娃儿长得真俊,像皇上。」稳婆正抱著刚出生的孩子,在温水盆里给他沐浴。两个捧著虎头鞋、虎头帽以及其它婴儿衣物的宫女,正笑著看著孩子。

她们一见到皇上来了,便要下跪。

「免了,都忙吧。」煌夜看了一眼稳婆手里的孩子,便转身径直走向产床,宫女刚刚换下床

褥。柯卫卿靠在洁白的枕头上,满面的冷汗,嘴唇破损,凝结著血污。

「卫卿。」煌夜坐在床边,轻轻抚摸他汗湿的额头,满怀歉意地道,「朕来晚了。」

「不……,」柯卫卿的嘴角微微一动,气若游丝,「不晚,您会来……就行了,我……。」

「嘘,别说话,多休息。」煌夜抱著柯卫卿的肩头,亲吻他的脸颊,「谢谢你,又给朕添了

一个儿子。」

「皇上……。」柯卫卿想说什麽,但因爲极度的疲劳,渐渐昏睡过去。在煌夜温暖有力的臂弯里,所有的痛楚和委屈都不复存在……。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柯卫卿迷糊迷糊地想著煌夜和孩子,很想伸手去抱住他们,却终究抓了个空,再也找不见了,让他在梦里恸哭不已……。

——待续

246-250

☆、(11鲜币)情倾宫闱 246

※※※

立夏,在柯卫卿还在坐月子的时候,煌夜带著十万的人马,去北部边境抗击嘉兰,因爲嘉兰是有备而来,所以这场仗打得异常艰辛,大燕损兵折将过半,但最终把嘉兰的十五万大军击败!按照往常,煌夜一定会顺势侵吞嘉兰整个国土,但这一次,他只是拿了二十七座边境城池,就班师回朝了。

谁都知道皇帝这麽心急地回去,是因爲挂念著刚出生的小皇子,连名字都还没取呢,他这个做父皇的就外出打仗了。

现在整个大燕皇室,後宫佳丽不少,却只有柯卫卿和兰贵妃诞有皇子,柯卫卿还有两个儿子,他的受宠程度不言而喻,但因爲他行事光明磊落,不愿接受官员的馈赠和拉拢,即便拥有两个皇子,在後宫仍是势单力薄,不像兰贵妃,与多位大臣来往甚密,大有呼风唤雨之势。

柯卫卿知道自己的处境很糟糕,烁兰是处心积虑的对付他,而且不再是暗中行事。她买通太监,在宫中散播谣言,说他给皇上下蛊毒,才会让皇帝如此痴迷他。

于是,在皇帝远征的期间,还闹出过内务府带兵来做搜查,幸好青缶及时通知,柯卫卿在床底下找到了烁兰栽赃嫁祸的蛊毒人偶,彻底销毁了,才避过一劫。

之後,还有柯卫卿通敌叛国,以及与後宫嫔妃勾搭的言论传出来,因爲都是假的,所以也就掀不起多大波澜,但是对柯卫卿的名誉来说,是很大的影响。

柯卫卿一再忍耐、坚守,不与烁兰争斗,是因爲煌夜在外面打仗,不想他爲後宫的事情分心,所以,当煌夜凯旋回宫後,柯卫卿不禁松了口气,却也皱起了眉头。

因爲烁兰在这大半年里只手遮天,朝堂早就变了摸样,贪官污吏层出不穷,且都互相包庇,难以找到罪证。

在这里,兰娘娘就是一道免死金牌,他们都知道烁兰斗赢了柯卫卿,由此可见,皇帝最信任的人是兰贵妃!

有道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在兰贵妃的极力庇护下,那些爲虎作伥的官员是越发的大胆了,即

便皇帝回宫,也早就没有那种担惊受怕的样子。

煌夜却什麽表示也没有,他的无所谓,更是助长了这种歪风气焰。

「皇上,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柯卫卿在御书房里,忧心忡忡地说。现在,不止贪腐,有的官员还公然泄露考题、买卖官职,不得不严查啊。

「卫卿,朕知道你要说什麽。」煌夜伸出手,搂住柯卫卿的腰,轻嗅著他身上久违的墨香味。

「那您……?」柯卫卿记得煌夜在出兵前,曾经考虑过,是先治理国内的腐败,还是先出兵关外,安邦定国。最终,煌夜还是选择了打仗,虽说获得大胜,但也让国库告急,这御驾亲

征是最耗费钱粮的。

于是,一些朝臣要求皇上加重赋税,以应对冬季的到来,但是多收的钱,经常变著法子流入贪官的腰包里。要追查盘根错节之下隐藏的证据,实在难得很。

煌夜在解决嘉兰之後,虽然颁布了旨在恢复北部生産的国策,且收效极佳,但是,朝廷内部的矛盾又如此激烈,费瑛大将军以及兰贵妃形成的阵营,与皇帝竟然相互对立,宰相则处于中立,大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势。

「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 煌夜的手轻轻解开柯卫卿的腰带,指尖探入衣内。

「皇上!」望著一旁伫立的宫女,柯卫卿很尴尬,抓住了煌夜的手。

李德意会意,带著宫人们退出去了。

「卫卿,你再给朕生一个吧。」煌夜见下人们都走了,更肆无忌惮地搂抱著柯卫卿了,「在嘉兰的时候,朕就想过,要带著很多儿子去称霸天下……。」

「您不觉得,朝中的大臣们,已经认爲我生得够多了吗?」柯卫卿应道。

「才两个,怎麽叫多?」煌夜不顾柯卫卿的挣扎,拉下他的衣服,轻啃著他的肩膀。

「皇、皇上,您爲何还不立後?」柯卫卿慌忙转移了话题。煌夜停下动作,抬起头来,黑眸

里闪烁著极度的不悦,「怎麽,你想朕娶妻?」

「不是……。」心慌之下,柯卫卿说了实话。

「那麽,你是想让朕立你爲後?」说到这里,煌夜微微笑著。

「我是男人!怎麽可能?!」男人做皇后,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嘛!

「怎麽不可能?凡事都有第一次。」煌夜的双手又不安分起来,将柯卫卿所剩不多的衣服全部脱去,抚摸他的全身。柯卫卿的腹部平坦结实,完全看不出生过两个孩儿。

「皇上……那个奏摺……!」被强大的力量压倒在满是奏本的书案上,柯卫卿显得心慌意乱。

「不碍事。」煌夜说著,极爲霸道地吻上柯卫卿的嘴唇,幷长臂一挥,将那些小山高的奏本都扫向了地面……。

月色皎洁,柯卫卿躺在书房内的炕床上,裹著被褥,睡得正熟。煌夜却穿著浅白单衣,坐在床边,看著他。

和小时候一样,他的睡顔让人感到安心,煌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当发丝滑过指尖的时候,煌夜想,难道那件事被柯卫卿知道了吗?所以,他会问那样的问题?

前些日,作爲使节离去的粱国公主郢千彤又回来了,而且是以和亲的目的前来,开口就说要做大燕的皇后,语气还真不小。

不过,两国联姻确实是一桩美事,他若是娶了郢千彤,就可以断了烁兰想要做皇后的念头!

煌夜知道,朝上有二十多位大臣,正在密谋联名上奏,恳求他把烁兰立爲皇后,永福立爲太子,而他似乎没有理由说「不」。

当年,他虽然对赵国维说过,永不立烁兰的儿子爲太子,但是眼下,有资格成爲太子的,就只有永福了,正所谓母凭子贵,这皇后之位就非烁兰莫属了。

但是煌夜幷不想这麽做。任何伤害柯卫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而且比起永福,他更喜欢活泼可爱的卿儿……。

那麽——到底是烁兰,还是郢千彤呢?他得权衡利弊,爲大燕做出最好的决定。

从戌时到子时,再到天色大亮时,煌夜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10鲜币)情倾宫闱 247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立春。

午後的天空yīn沉沉的,亭台、楼阁都笼罩在灰色之中。柯卫卿右手拖著两岁半的卿儿,左手抱著还吃奶,才十个月大的炎儿,站在迂回曲折的石板桥上。

侍卫、嬷嬷全都退开在百步以外,皇上已经准许柯卫卿与孩子们一同玩耍,不再像以前那样,rǔ母、太监亦步亦趋地盯著。

「爹爹,鱼!好多鱼!啊!不见了!」卿儿的脸蛋肥嘟嘟的,一笑起来,小酒窝特别显眼,就像御花园里绚烂绽放的桃花,可爱极了,宫女嬷嬷都很喜欢他。

卿儿也很贪玩,腰间悬著装满鱼饵料的小壶,手里拿著网兜,整个人扑在石栏杆上,鱼儿从桥下钻出,游来游去,见到卿儿的影子,就又匆忙地躲进石板下。

「它们是害羞了,你给鱼儿吃的吧,它们就会出来见你的。」柯卫卿笑著提醒卿儿。

「好啊!」卿儿白嫩的小手,往壶里一抓,掏出几把大米、糯米粉混的饵料,往里头扔。

湖面荡起层层涟漪,鱼儿便张著嘴贪婪地吃著,一下子围拢过来近百条或白或红的鲤鱼,还有金灿灿的锦龙鱼。

「爹……爹爹……咦咦……?!」

都说炎儿和皇上长得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非常聪明,才六个月就会叫人了。不过,他不管是对煌夜,还是对柯卫卿都管叫爹,没有分别。

「是鱼。」柯卫卿笑著说道,不厌其烦地告诉他,「鱼……好多的鱼儿,这是红色,这是白色……。」

「啊……。」炎儿咿咿呀呀的伸著手,抓向那成群游荡的鱼。

「弟弟好可爱哦!弟弟想要鱼吗?哥哥抓给你!」才在柯卫卿的眼皮底下,安分了那麽一小会儿的卿儿,竟然大胆地想要扑到池塘里去。要知道他个子还矮著呢,上个台阶,都要抓著扶栏。

「殿下!」还没等柯卫卿拽住卿儿,景庭瑞就飞扑过来,伸手一捞,把这小人儿抱离了危险的石栏。

「瑞瑞!我要鱼!我给弟弟抓鱼!」可卿儿非旦不感激,还在景庭瑞的怀里踢踹闹腾著,「你给我抓鱼!」

「是!殿下。」

虽然已是立春,湖水却还是冰冷刺骨,漂著薄冰。景庭瑞却毫无顾忌似的,哗啦一声,一头扎进水里,然後用衣摆做网,又快又准地兜住一条红色锦鲤,便又跃上石桥。

寒风瑟瑟地吹著,柯卫卿不禁有些看呆了,就算是煌夜,恐怕也不会如此宠著卿儿。

「瑞瑞好棒!」卿儿可高兴了,对著那条锦鲤手舞足蹈的,炎儿也咯咯直笑,虽然他还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

鱼儿离了水,扑腾了几下,就张著嘴巴直吸气,看起来十分辛苦,湿透的少年就对卿儿说道,「鱼儿和殿下一样,想爹爹了,我们送他回家。」

少年把鱼放回池塘,它哧溜一下就不见了。

「鱼儿回去了吗……?」 卿儿又趴在石栏上,眼巴巴地望著那些五彩斑斓的鱼,满心的不舍,「鱼儿再来玩哦。」

「只要殿下听话,乖乖吃饭、睡觉,鱼儿就会再来玩哦。」少年在卿儿的耳边耐心地说著,眼底流露出的是无尽的疼爱。

「嗯!瑞瑞抱我!」孩子就是孩子,一眨眼又眉开眼笑了,嚷嚷著要抱。但是景庭瑞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双手冰凉。

「好了,你下去把衣服换了吧。」柯卫卿对少年说道,

「是!」景庭瑞见卿儿不闹了,才点点头,退下了。

『真是有意思的少年。』柯卫卿不禁想道,要卿儿老实听话,还真不容易呢。

「爹爹!快看!有蚂蚁!」

卿儿果然是闲不住的,小屁股一转,就屁颠屁颠去看蚂蚁了,柯卫卿抱著炎儿,和其他侍从一起,紧跟了过去。

无数黑蚂蚁在石板上排队过桥,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蚂蚁搬家,是要下雨了呢。」柯卫卿呢喃地说,「雨水会漫过低洼处,所以它们要搬到高的地方去。」

「爹爹,那她们呢?也是在搬家吗?」卿儿抬头,指了指对面。

精巧的亭台楼阁依著山势分布,大约有百名宫女,如同蚂蚁一般,抬著、担著、捧著新的家具器皿,新的床褥锦帐,全都贴著大红的双喜,往东面去……

「不是,」柯卫卿轻声应道,心里无尽的苦涩,「她们是在给你的父皇布置新房。」

「新房是什麽?」

「就是……」柯卫卿不知道该怎麽说,垂下眼帘,「大婚用的。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懂的。」

「爲什麽要长大才懂?不嘛……宝宝现在就要知道!」卿儿拽住柯卫卿的手,像荡秋千一样的摇晃著,「爹爹!」

「就是你和炎儿……会有母后了。」柯卫卿无奈,沙哑地说。

「母后……?」卿儿歪过小脑袋,「母后又是什麽?」

「是一国之母,也是你们的母亲。」柯卫卿看著那壮观的队伍,「後日,你的父皇就要举行大婚仪式了,到那时大燕就会有国母,万衆期待的……皇后。」

「嗯……?」卿儿却依然似懂非懂,嚷嚷道,「皇后不是爹爹吗?」

「谁说的,童言无忌。」柯卫卿苦笑著,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卿儿的脑门。

「爹爹……。」卿儿委屈地抱著头,这当然是父皇说的啊,他说过一个国家有皇上,有皇后,皇后就是皇子的生母,或者生父,那麽这样想来,皇后不就是爹爹?

「柯大人!公主殿下来了。」一位太监匆忙地赶来禀告。柯卫卿惊讶地回头,看见应该在准备嫁妆、十分忙碌的郢千彤,在桥尾站著呢,亭亭玉立,满面春风。

「好。」柯卫卿点头道,「去前边的亭子里见吧。」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248

※※※

煌夜要联姻的喜讯,一传到锦燕宫就成了噩耗!烁兰气得七窍生烟,将宫里但凡象徵喜庆的东西,鸳鸯花瓶、莲子宝盒,甚至是龙凤锦帐都给丢出了寝宫。

但不论她是撒泼,还是愤怒,都不能阻止皇帝迎娶粱国公主,因爲联姻一事,对燕梁两国是大有好处的。

更重要的是,一直那麽排斥立後的皇帝,居然同意了,这让亲王、大臣们欣喜还来不及,怎麽会反对呢?

原本,烁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费瑛连同她拉拢的近四十位大臣,联名上奏,请求皇上册封她爲皇后,立永福爲太子。放眼大燕後宫,地位比她高,身份比她尊贵的女子是没有了。

然而,这半路竟然杀出一个粱国公主来!

郢千彤倚仗著她高贵的出身,硬是要嫁进大燕!真是不知羞耻!

「我管她什麽红光满天!还不是一个不知羞的婊子!」

烁兰想见皇帝,想要用眼泪攻势,获取煌夜的垂怜,但是煌夜却避而不见,这让她的火气更大了,也不顾永福在这儿,破口大駡,砸碎花瓶,吓得福儿跌坐在地,哇哇哭著要「嬷嬷」,小脸都吓青了!

但是没有宫女敢靠近,之前有人要哄二殿下,却被烁兰两巴掌拍走了,说她来是看好戏的!

「娘娘,奴才抱二殿下去喝口奶吧。」李嬷嬷看不下去了,冒死进言道。

「没用的东西!只会吃奶!养你出来,也不见你给娘添点福!」烁兰用力拍著孩子的脑袋,却也哭了出来!

「我可怜的娘娘唷!」李嬷嬷也哭著,她自认和烁兰是坐同一条船上的,烁兰若是遭罪,她还有活路吗?那些杀人陷害投毒的事儿,不都得捅出去?

——皇上还不扒了她的皮!

李嬷嬷赶紧抢过孩子,安慰著兰贵妃,「娘娘,您这样对二殿下,皇上看见了,是要怪罪的……。」

「呸!他心里有福儿吗?他只知道卿儿、炎儿,对了,那个炎儿……!」煌夜说,三皇子出生时,面色红润,哭声震天,赐名炎,即爲火,也有照耀天庭的含义。

显然,他是那麽喜爱这个新出生的儿子。

还有卿儿,在他抓周的时候,煌夜笑著说,卿儿将来会管理官员。难道是暗指他想立卿儿爲

太子?这些事,都折磨著烁兰的神经,让她几乎要疯了!

原以爲她一忍再忍,就可以忍到百官上表的日子,可现在都完了!她可以扳倒柯卫卿,因爲他只是一个男宠,可粱国公主,该怎麽对付她呢?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著那个臭丫头登上後位?

不!不能这样!她忍受屈辱那麽多年,才不会把後位拱手让人!

「李嬷嬷,把福儿抱走,打扫乾净……让费将军来。」烁兰突然止住了眼泪,跟换了个人似的,走向铜镜台,扬扬眉,掠掠鬓,补一补妆。

「是!娘娘。」李嬷嬷心里却是咯噔一惊。烁兰派人弄死赵公公时,曾说过只有死人不会拦路,显然兰贵妃又要下狠招了。

「记得,让他走後门。」此时的烁兰,粉黛一新,脸上有的只是往日的镇定和狡诈了……。

※※※

雨刚开始下,亭子里却越发的凉了,炎儿趴在柯卫卿的肩上,已经熟睡,卿儿则在rǔ母的照顾下,啃著香酥白芝麻饼,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著什麽,景庭瑞就站在凉亭的不远处,守护著他们。

「柯大人,您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喝下一口热茶後,郢千彤微笑著问柯卫卿。

「嗯?」

「我要嫁给您的心上人。」郢千彤注视著柯卫卿的眼睛,呢喃道,「我这是横刀夺爱吧?」

「公主……。」

「您别和我说,您不爱皇上,别人的心思我不知道,可是您,柯大人,自从我见到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您的心里一直装著一个人,——一个我这辈子也不可能企及的人。」郢千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要不然,您也不会放著驸马不做,非要回大燕了。」

「公主!这事您答应微臣,不再说的!而且那时您还小,只当是儿戏吧。」当年,粱国国君重金挽留,郢千彤还拉著柯卫卿,执意要嫁给他,他差点就当上驸马爷了!

「哈哈,您怕什麽呀?竟然争辩起来了。对了……我听说皇上很容易吃醋,又很霸道,常常处罚你来著?」

「……!」柯卫卿的脸立刻红了,然後转开头,「没有的事,皇上不是那样的人。」

「这就好,嫁给醋劲这麽大的夫君,我可受不了,呵呵。」郢千彤一手撑著下巴,笑了起来。

「您今天来,是有何要事……?」柯卫卿说。坐了大半天的功夫,郢千彤不是逗孩子,就是吃茶点,聊聊宫内的琐事,眼见就要大婚了,却压根不著急。

「在我的心里……有一点疑惑,需要您解答。」郢千彤眨著眼睛,缓缓说道,「大燕越来越强大,有吞幷天下之势。我嫁给他,可以让粱国得以幸免,这也是我身爲公主的职责,但是……我这里,却不怎麽舒服。」

郢千彤指了指自己的xiōng口。

「公主。」带著政治目的的联姻,在十国间很常见,但是敢作敢爲,直言道明的,就只有郢千彤了。

「我一直没法忘记你,你的眼睛,你的笑容,都是那麽美好。」郢千彤更加大胆了,笔直地凝视著柯卫卿,「即便你是巫雀人,我也不在意。」

「公主!请您慎言!要知道隔墙有耳……!」柯卫卿慌张地提醒道。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嫁人了,该说的话都得说出来,否则我嫁的也不安心。」郢千彤胡闹起来和小孩无异。想她假扮宫女,偷溜出宫,也是不下十回的事了。显然粱国皇帝的宠溺,已经养成了她虽然知书达理,但也十分任性的性格。

「公主,您有任何疑问,我都会爲您解答。」柯卫卿著急地说道,「皇上是个好人,您对他好,他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煌夜如果娶了郢千彤,自会担负起身爲丈夫的职责,这一点柯卫卿非常清楚,所以也更加痛苦。

「呵呵,我想问您,」郢千彤说,「您讨厌我吗?」

「啊?」

「讨厌吗?」郢千彤再次问道。

「不。」柯卫卿摇头,「我不讨厌您。以前,现在,以後都是。」

由郢千彤做大燕的皇后,比烁兰好太多了。柯卫卿相信,郢千彤会对煌夜很好的。

「好!」郢千彤站起来,略显羞涩地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另外,您别以爲我只是爲了粱国才嫁给皇上的。虽然说……一开始是这样,但是您的心上人,果然与衆不同,很能俘获女儿家的心呢。」

「公主,您要是这样想,便再好不过了。」柯卫卿轻声说道。比起自己破碎的心,煌夜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只要你别後悔。」郢千彤看起来像是大松了一口气。

「自从微臣决定跟随他,这辈子都无怨无悔……。」柯卫卿微微笑了笑,抱紧了手里的炎儿,站起身,送走了公主。

——待续

☆、(21鲜币)情倾宫闱 249

※※※

天子娶亲,隆重浩大,各种仪式早早就铺排开了。

首先,是大燕往粱国送彩礼,这浩浩荡荡,将近五千人的仪仗队伍,首尾相连,送的都是金光灿灿,银光闪闪的刀枪、甲胄,以及描金瓷盘、绫罗绸缎,还有数十辆的马车,上面摆满珊瑚、象牙等等奇珍异宝。

其次,大燕送「大征礼」的队伍就更加辉煌,黄金三百两,白银三万两,金凤凰一座,银麒麟一座,金丝彩缎一千尺,千里名驹五百匹,络绎不绝地送往了粱国。

大征礼过後,便是皇上正式迎娶粱国公主了,不过,因爲公主就住在大燕皇宫内,所以这方面的仪式就要简单些,不需要跋山涉水地去迎亲,但也非常盛大,举国欢庆了。

在大婚这天,柯卫卿和儿子都换上全新的彩锦衣袍,衣领是深红的,綉著金色花纹,袖口和衣摆均有红罗布缘饰,腰间佩嵌银菊白玉带。金花与银饰交相呼应,光彩熠熠,华贵非凡。

柯卫卿头上还戴著一顶金丝雕凤冠,用青玉簪固定,让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更显成熟俊美了。

而小皇子虽然戴冠,却是系著红璎珞,这和爹爹一样的装束,让他们更加惹眼,天真烂漫的笑顔,可爱得让人心花怒放!

这三人这麽一打扮,可真像神仙一家子,近侍的宫女、嬷嬷,眼睛都转不动了,只顾盯著瞧,差点误了吉时。

孩子就罢了,柯卫卿觉得自己穿得这样华丽,未免过了些,要知道他既不是有品阶的妃子,也不是身穿蟒袍的重臣,按照礼制,他是没有资格站在大殿里,参与隆重的大婚仪式的。

他只是负责把孩子们送去大殿而已。可李德意却笑说,这是皇帝的一番心意,让他安心收下,毕竟皇帝的大婚只有一次,诸国都有派使节来,可不能失了顔面。

也是。柯卫卿的心情又黯淡了一分。大燕皇帝养著男宠的流言,早就传遍各国,他若再衣著朴素,失礼于人,岂不是给煌夜难堪?

「只要皇上……开心的成婚就好。」任何有利于大燕的事,都是煌夜愿意做的,而任何有利于大燕和煌夜的,都是柯卫卿愿意做的。

只是,今日之後,他与煌夜的距离将越来越远,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煌夜有了皇后,举止不能再这样任意妄爲,他这个「男宠」也到了完结的一天。

大臣们会催促煌夜生下正统的子嗣,然後封皇后的孩子爲太子,一切都会步上正轨,天下天平……。

「爹爹!快走啊!前面好热闹呢!」卿儿蹦蹦跳跳的,用力拽了拽柯卫卿的手,天真的孩子,幷不知道此去,爹爹就再也不能待在宫里了。

「嗯,爹爹走神了呢。」柯卫卿微笑著说,抱紧怀里的幼子炎儿,往前走快了几步。前面便是观凤门,走出这个门,再往左拐,约一百步,便是勤政殿的广场,大臣、贵族们都聚在那儿。

事实上,从这里已经能听到宫乐和人声,充满著喜气洋洋的氛围,柯卫卿努力克制心里的痛,爲了煌夜,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人,请留步。」就在广场的麒麟门前,一个侍卫拦住了柯卫卿。

「嗯。就有劳您送殿下们进去了。」柯卫卿躬身道。

「不是的,大人。」没想到侍卫抱拳道,「李公公有命,让您与两位殿下去西御苑静候。」

「西御苑?」这种时候去御花园做什麽?柯卫卿不解地问。

「是的。请大人快些去吧。」侍卫只是催促道。

「爹爹?」卿儿抬头看著柯卫卿。

「走吧,我们去花园。」柯卫卿带著卿儿、炎儿,往大殿截然相反的地方走去。

※※※

「爹爹,这里好黑哦!」

等柯卫卿他们到西御苑时,天完全地黑了下来。皇上大婚,仪式繁琐,白天几乎都是在祭天、祭祖、接受臣民朝拜,所以真正的册後仪式反而挪到了晚上,酒宴可是会通宵达旦的举行。

「别怕,卿儿,爹在这。」柯卫卿握紧了卿儿的手,要不是天边悬著一轮明月,这花园里还真是黑得瘮人。

『这是怎麽回事?怎麽没人来掌灯?』柯卫卿纳闷地想。刚才进来的时候,也不见任何宫婢侍卫。

李德意要他们父子三人,在这偏僻黑暗的花园等候?

就在柯卫卿困惑不解的时候,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随著嗤嗤的尖啸,空中竟然绽放出千万朵明亮的金花,紧接啪啪!金花散开,变成点点璀璨的银星!

「好漂亮!爹爹你快看!」卿儿乐坏了,柯卫卿则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升空的焰火。

就在这时,花园迂回曲折的长廊里,徐徐走入手持著金黄花灯的宫女。仔细一看,这上百名的宫女,竟然首尾相连,形成一串金灿灿的舞龙灯。

在亭台楼阁底下,太监用绳索拉起一个紧接一个的朱红宫灯,就这麽片刻的功夫,一座黑魆魆的御苑,立刻明灯高悬,红光闪闪。又是烟花灿烂,如流星划空,洒下一片金银相间的花雨,真是热闹又绚丽!

「这是怎麽回事?!」柯卫卿的脸上写满了讶异,同时也倒映著五光十色的焰火。他抬头,望著嶙峋高耸的假山上方,那里有一座八角凉亭,柱子上盘旋著金龙,又称「望龙阁」。

煌夜正站在亭子里,看著花园里的父子三人,李德意则站在皇上身旁,躬身领命,不一会儿,就有人快步下山来,请柯卫卿他们上去见驾。

怀著困惑又些许不安的心情,柯卫卿来到灯火通明的亭子内,见到的却是一桌极爲丰盛菜肴——堪比合卺宴。

两大个赤金的盘子里装著虎麅肉,麋鹿肉,两个赤金的碗里,装著双喜燕窝八宝鸭和双喜燕

窝金银鹅,还有的大银盘子里装著雕刻成龙的鱼肉,两个朱漆双喜的瓷碗里,盛著翡翠鱼羹白露汤,放著一颗大红的枣子……。

这一桌金红耀眼的菜盘,全部成双成对,意义非凡,柯卫卿站在那里,看傻了眼,暗想皇后应该会过来饮酒吧。

「看到这一桌的美食,卫卿,你连见驾都忘记了吗?」煌夜取笑般地道。

「啊,是!」柯卫卿难掩尴尬地,拉著两个孩子下跪,「臣叩见吾皇……。」

「儿臣叩见父皇……」卿儿也一本正经地道。

「免礼吧,你我大喜的日子里,就不用讲究这些了。」煌夜却又说道,更让柯卫卿不明所以了。

「大人,请上座。」李德意示意柯卫卿入座,可是柯卫卿却左右看了几眼,才问道,「皇后娘娘呢?」

「什麽皇后?」煌夜在雕刻著龙头扶手的椅子里坐下,一旁的宫女爲他斟酒。

「大燕的皇后啊!」柯卫卿忍不住说道,「这个时辰,该是您与皇后饮合卺酒吧?」

「你就这麽希望朕与皇后一起饮酒,白头偕老?」煌夜似笑非笑,玩味地看著柯卫卿。

「微臣……。」柯卫卿想要说是,却发现xiōng口堵得慌,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罢了,你坐吧。朕会告诉你,这是怎麽回事。」煌夜拉著柯卫卿的手,让他坐下来,两位嬷嬷抱过皇子,在另外两个椅内入座,伺候皇子们用膳。

满桌的美食,多少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柯卫卿看著煌夜,想要知道答案。

「明日,郢千彤就会啓程回粱国了。」煌夜说道,却跟晴天霹雳似的,吓得柯卫卿白了脸。

「什麽?才大婚,您们就闹矛盾了?!」哪有皇后在新婚头一天就跑回娘家去的?岂不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争?知道煌夜任性惯了,却不知他竟然如此莽撞。

「没有,她完成了她的使命,荣誉归国,有何不可?」煌夜却说道,态度有些漫不经心。

「皇上!」柯卫卿忍不住站了起来,「您知道,您这样做的後果吗?粱王他……」

「卫卿,你还记得朕的母妃吗?」煌夜突然打断道。

「您说……萍妃……?」柯卫卿不知皇上爲何突然提起此事,这位一生都沉侵在复仇情绪中的,悲剧的亡国公主。

「嗯,母亲爲了保青鹿不灭,而违心地嫁给了父皇,却依然阻止不了大燕的铁骑入侵青鹿,这个故事,朕和郢千彤说了,即便是联姻,也不能保证朕不动她的粱国。」

「什麽?」

「她竟然跪著求朕,问朕该怎麽办?才能阻断朕进攻粱国的念头?」煌夜说,「朕说,那就定下五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约,在这五十之内,两国将守望相助,和睦友善,违者必遭天谴。」

「公主答应了?」柯卫卿的心悬了起来。

「嗯。她是个聪明人,不会重蹈覆辙,看著粱国变成青鹿国的。」煌夜的黑眸闪烁著光辉,低沉地道,「不过,归根结底,她也是躲不过一个情字,不想被你讨厌吧。」

「什麽意思?」柯卫卿看著煌夜。

「她说,你的眼里只有朕,所以看不到别的人,这是真的吗?」煌夜笔直地注视著柯卫卿。

「微臣——?!」柯卫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没有……。」

「朕也是这麽说的。」煌夜苦笑了一下,伸手握住柯卫卿的手腕,「朕用了两个孩子,才把你拴在了身边……。」

「皇上……。」柯卫卿不习惯这样「坦白」的皇帝,让他的僞装几乎崩溃。他极力压抑著内心的痛苦,以及想告诉他真心实意的冲动,哑声说道,「那些大婚仪式,难道都是假的吗?」

「祭天祭祖,送厚礼,只是两国结交的一些友好表示罢了。」煌夜说,「大燕少了一位皇后,多了一个邦交之国,还是很合算的。」

「可是皇上,您这麽做,该激起多大的震荡……。」柯卫卿不安地说。原本,皇上要娶粱国公主,朝廷里就风起云涌了,如今变成一桩乌龙,真不知会惹出怎样的事来?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煌夜喝著酒,突然说道。

「什麽?」

「你还记得朕教给你的兵法吗?」

「当然记得。有时候,要先付出一些代价,诱使对方放松警惕,才能找到获胜的机会。」柯卫卿说道。

「对。不过兵法啊,不仅适用在战场上,也适用在宫廷斗争上。」煌夜说著,柯卫卿却似懂非懂,这幕後的敌人……是指谁呢?

——烁兰吗?可煌夜不是十分信任她的吗?

「好了。如此良辰美景,就让我们畅饮一番吧,这里面好几道菜,是你们巫雀人做的呢。」

「什麽?」柯卫卿十分惊讶。

「像这道清波绿翡翠豆腐汤。」煌夜指著一盘绿莹莹的水豆腐,微笑著说,「其实是用一种斑鸠叶加草木灰做的,你能相信吗?这麽漂亮又美味。」

柯卫卿看向那盘清香,却是头一回见到的绿色豆腐,不禁有些动容,原来是族人做的……

「这几个巫雀人是朕从石山放回来的,以後就留在宫里掌厨,你要是想吃什麽家乡菜,就和

他们说。」煌夜说著,舀了一勺水豆腐,放进柯卫卿面前的金碗里。

「皇上……。」

「美酒配佳肴,才叫神仙过的日子吧。」煌夜却不再谈一些烦心的事了,让李德意斟满系著红绳的金酒杯,硬是和柯卫卿喝了一回交杯酒。

在孩子们面前,与煌夜如此亲密,柯卫卿不自在极了。恰好又放起焰火,火炮在空中炸响,绚烂的七彩之花照亮大半个御花园,看得孩子们又叫又跳,兴奋极了!

「卫卿。」

趁著所有人都在看烟花的时候,煌夜伸出手臂,搂过柯卫卿的腰,在他耳边低语道,「别忘了,等会儿还有洞房花烛夜呢……。」

显然,即便没有皇后,这大婚的洞房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柯卫卿张开嘴,想要说什麽,最终还是咬住了嘴唇。他的脸颊红得很,分不清是

喝醉了,还是烟火映射的光芒。

☆、(15鲜币)情倾宫闱 250

子时。

夜光犹如一湖澄清的柔波,透过轩窗,在那大红的喜床上荡漾。

柯卫卿闭著眼,睡得正熟,煌夜躺在一旁看著他,许久都未曾动弹,直到窗外传来一声异响。

煌夜轻轻挪出被柯卫卿压住的手臂,披上龙袍,走到殿外。

青缶已经跪在那儿,静候圣驾了。

「怎麽样?都抓住了吗?」煌夜沉声问。

「是!皇上,您预料得没错,果然有人想要暗杀粱国公主!」青缶抬头,语气难掩激动。

「那个人是烁兰吧。」煌夜却看著皎洁的月色,神色平静,「赵国维的孙女,果然是一样的心狠手辣,不,是更加狠毒。」

柯卫卿上次举证她谋害太后的那几个证人,事後全都死于非命!

「皇上,现在该怎麽办?刺客都给关起来了,要进一步审讯吗?」青缶请示道。

「嗯。不过这件事不得声张,尤其不能让柯卫卿知道。」煌夜沉吟道。

煌夜不想柯卫卿再以身犯险了。那次御前公审,煌夜以「他在胡闹」爲由草草结束了。要在以往,柯卫卿指证贵妃,又被推翻,可是会被处以极刑的。

而甘龙,煌夜知道他一心爲柯卫卿考虑,但是他的身份已经曝光,再留在宫中,必遭烁兰毒手,所以才打他一顿,撵出宫去,只是这些事都无法言明,显然加深了他与柯卫卿之间的误会。

所以,与其说这场盛大的「婚宴」是爲和粱国缔结盟约,还不如说是爲修补二人之间的关系,而且他这麽做,会大大的刺激烁兰吧,不知她是否会做出反击?

若真是那样,他也可以把那些贪官污吏,一幷铲除了。

「是!皇上。」青缶应道。

「你先下去吧。」煌夜低声说。

「遵旨!」青缶消失得和来时一样的快,眨眼就不见了,煌夜转身回去了寝殿。

「嗯……怎麽了?」也许感觉不到枕边的人,柯卫卿迷迷糊糊地醒来,却看到煌夜从外头进来。

「没什麽,朕出去散散步罢了。」

「散步?这个时候?」

「嗯。朕看你这麽好睡,不忍心打扰。不过,你既然醒来了,我们就继续做吧。」煌夜之前折腾得柯卫卿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做什麽啊?」柯卫卿的声音沙哑,却也诱人极了。

「做爱啊。」煌夜掀开被子,看著浑身赤裸,满是爱痕的柯卫卿,「你总是让朕爱不释手呢。」

这样低喃著,煌夜的手已经伸向柯卫卿的腿间,拉开他的膝盖。

「等等!不要了……啊!」柯卫卿满面通红,惊慌地道。可是才挺起腰,就疼得让他呲牙咧嘴。

——皇上竟然就这样挺身而入了!

「朕的卫卿……抱起来最舒服了。」煌夜徐徐动著腰,磨蹭著那又热又紧的窄穴。

「唔……啊……!」明明不想再做了,可是随著煌夜的律动,一波又一波热潮涌上身体,柯卫卿双手抓著鸳鸯綉枕,暗哑呻吟著。分身顶端一片湿润,被磨人的情欲虏获!

「卫卿,记著,」煌夜说著话,动作越来越快,肉刃猛烈地进出窄臀,引得柯卫卿惊喘尖叫!

「朕这一辈子,要定你了!」说完这句话,煌夜狠狠地吻住了柯卫卿的嘴唇,投入到那令他迷乱的爱情中去了。

※※※

派出去的刺客下落不明,粱国公主郢千彤,竟然大摆乌龙阵,说是联姻,结果是结盟。

烁兰呆呆地站在寝殿里,不明白怎麽会弄成这样?

李嬷嬷小心地伺候在一旁,心里既有些担心,又有些惶惑。娘娘要是摔东西,那还好些,起码把怨气撒出来了,她这样憋著,会不会闹出毛病来?

「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这大半夜里,烁兰突然说道,还往外走。

「娘娘,皇上他……。」李嬷嬷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便照直说道,「正与那柯卫卿在『洞房花烛夜』呢……。」

「怎麽会?他不是要娶那个粱国公主吗?不,公主已经死了,刺客杀了她!然後,由我代替她……。」

「娘娘忘了,公主没死,刺客们……跑了。」

「跑了……?」烁兰的表情依然痴痴呆呆的。

「是,他们不见了,所以这事也没穿帮,娘娘放心。」李嬷嬷扶著兰贵妃,柔声说,「夜深了,娘娘快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

「明天……本宫还会有明天吗?」烁兰说著,流下泪来,「皇上变著法子宠那个贱人!竟然与他喝交杯酒!」

「皇上那是一时头脑发昏……。」见烁兰终于开口駡人了,李嬷嬷倒是松了口气。今晚烁兰一直紧綳著神经,才会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大胆奴才!竟敢辱駡圣上!」没想烁兰一抬手,就狠狠甩了李嬷嬷一记耳光。

「娘娘恕罪!奴才知错了!」李嬷嬷顾不得疼,赶紧跪下,还啪啪作响的,自抽起嘴巴来。

「滚!你给我滚!」烁兰是头一回,朝李嬷嬷发了火。李嬷嬷两颊又红又肿,连忙磕头,慌慌张张地退下了。

烁兰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太师椅里,一手捂著额头,就这麽坐到了天亮……。

※※※

永庆镇,王府大街。

这柯王府的千金是尊贵的皇贵妃,又生下了二皇子,门面早不比当年,是更加的奢华富贵了。宅基是不住地往外扩大,这前来送礼的人,都踏破了门槛。

柯王爷爲了方便来往的马车,就把官道给拓宽了一倍,这些年下来,官道两边建了数十幢民宅,一楼二楼都开了店铺。有酒肆、茶馆、馒头铺,也有绸缎庄、金子铺,久而久之,俨然如同皇城闹市一般热闹,而这条由柯王府开出来的路,大家索性就叫王府大街了。

离王府那巍峨的围墙不远,有一座叫「香满楼」的酒肆,才开了早市,客人还不多,有三人走上了二楼,坐在面向王府大门的一张方桌前。

「客官,老样子点菜?」店小二笑眯眯地迎上去,显然他们是熟客了。

「嗯。外加三两白酒。」爲首的男子戴著竹斗笠,微微颔首道。

「好叻!一笼水晶包子一碟香酥芝麻饼一盘酱牛肉三两白乾,二楼雅座!」小二一口气叫完,便精神气爽的下楼去了。

「大清早的,你就想喝酒?」坐在右侧的年轻人,有些不满地道。

「琉儿,你就别cāo心了,永麟做事有分寸。」另一旁,虎背熊腰,笑容灿烂的甘龙说道。

「你站哪边呢?」红琉有些恼了,抱怨道,「我们都盯梢一个月了,除了在这吃饭,还是吃饭,现在他都喝上酒了!这样下去,还不误了正事?」

「我点酒,是因爲今天会有客人来。」永麟开口道,正这样说时,一个穿著柯王府家丁衣袍的男子,进入了酒楼。

「你买了情报?」甘龙凑近问道。他们在这盯著,就是想看柯王府有什麽动作。永麟一直在替甘龙,照顾著巫雀村里的老老小小。

後来听说柯卫卿在宫内遇险,便与甘龙重新接上了头,仔细调查了宫内的几桩悬案,包括孙太后溺毙,卿儿被投毒的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柯王府。

永麟很清楚亲王世家那些yīn谋诡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所以他调查起案件来,要比甘龙厉害许多,几乎是掘地三尺,已经能够肯定所有这些事,都是烁兰所爲。丽妃以及柯卫卿都是被冤枉的。

但永麟本身是戴罪之身,被煌夜全国通缉,所以,他不能拿著这些罪证去帮助柯卫卿,只能暗中保护他。

他盯著柯王府,是因爲知道煌夜举办大婚,结果却与柯卫卿同房一事,想必烁兰一定气疯了,要出狠招了——那就是杀人。

但是烁兰不会那麽明目张胆地刺杀柯卫卿,起码要靠娘家出手相助。

所以,他只要观察柯王府这边的动静,就能知道烁兰的动向,而现在上楼来的家丁阿牛,就是永麟事先收买的人。

他一坐下,永麟就用美酒热菜款待了他,几杯白酒下肚,阿牛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如竹筒倒豆子一样,统统说了出来。

像柯王妃要去见一位叫费瑛的大将军,明日就动身,柯王爷近日又买了好些人马进来,可能又要扩张宅邸了吧。

还说,王妃的脾气是越老越坏,那些容貌好点的丫鬟,都给她折磨坏了,手段之狠,听得红琉是直起鶏皮疙瘩。

想著柯卫卿小时候,就住在那样的大院里,被王妃虐打,被郡主欺负,三人都不禁沉默无言了。

家丁走後,永麟决定跟著柯王妃去皇城。然後,红琉和甘龙继续留在这儿盯梢,就早晨这麽一会儿,就看到大大小小的车辆,不停地进出,运送的大多是粮食和帐篷,看来,这柯王府真是有大动作了。

——待续

251-255

☆、(10鲜币)情倾宫闱 251

「您若是救出了柯卫卿,接下来打算怎麽办呢?」甘龙突然问道。

「卫卿本来就该无拘无束的活著,就像这跳来跳去的云雀一样。」永麟看著在栏杆上活泼可爱的云雀,有感而发地道,「可惜皇兄从一开始,就束缚了他的双翼……。」

「族长不应该成爲男宠。」红琉也说,愤愤不平,「就算皇上喜欢他,也不能让他成爲天下人的笑柄啊!」

「可是,皇上会让你带走柯卫卿吗?」甘龙提出疑问,「那个皇帝,可不简单!」

「要是他心死了的话,也只能放弃了吧。」永麟转动著手中酒杯,喃喃说道,「就像我一样……。」

※※※

柯王府母女时隔数月,再度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宫婢、太监甚至连侍卫都退尽了。

然而,「砰!」的一声响,惊得屋内笼中的金丝雀都拍著翅膀,羽尘纷飞。

烁兰一脸惊惶,怕的当然不是失手打碎了玉杯,而是母亲刚才说的那番话。

『那些刺客,应当是被皇上抓走了。费将军说,爲了挽回局面,只有废帝了……兰儿,走到这一步,母亲也不想的,可是他宠爱男人,违背祖训,倒行逆施,岂能不废?』

「不行!母亲!废了皇帝,女儿该怎麽办?做一辈子的寡妇吗?!」烁兰剧烈地摇头抗议,珠钗都震响。

「孩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皇帝废了,费将军他们会拥立永福爲太子,福儿登基,你就当今的太后啊!经历了你外公的事,你还不知懂什麽是成王败寇吗?我们要先发制人!抢在煌夜前面!」柯王妃激动地拉著兰贵妃的纤手,苦口婆心地道。

「先发制人……?可是我、我从来没想过要他死啊!」烁兰哆哆嗦嗦地道。当年,外公想要造反,她就是不赞成的,如今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皇上不死,就是我们死呀!你看他处心积虑地维护著柯卫卿,心里哪有你啊?这锦燕宫,他多久没来了?一年?两年?!你现在和守寡又有何分别?」

「母亲,他虽然没来,可也时常惦记著女儿,还有福儿……给了不少赏赐。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再怎麽说,他都是永福的父皇!——您要女儿谋杀亲夫吗?」烁兰极爲激动又悲怆地道,满面是泪。

「你要是这麽不情愿,那好!」柯王妃退让道,「我们不让他死,贬爲庶民?怎麽样?」

「这……!」面对母亲的试探,烁兰却又犹豫了,这样做是保住了煌夜的命,可是却留不住他的心!空有一具躯体,到头来,还不是让自己伤得更深?

烁兰很清楚,谋权篡位,要麽皇上死,要麽就是她死,这事没得选择!虽然这让她心如刀割,难受至极!

「怎麽样?你想好了吗?」柯王妃太了解女儿的脾气了,你越是强行要她做什麽,她就会反感,甚至抵抗,但若是顺著她的意思,她反倒能冷静下来,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母亲……」烁兰的眼神依然凄楚,却没有那麽激动了,在听到母亲说废帝二字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行!不可以!

然而,现在稍稍冷静下来,却明白到自己真正的心意是怎样的,她其实——恨著煌夜!

想她自出生以来,过著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日子,何曾受过半点委屈?

更别说被一个男宠踩在自己的脸上,往上爬了!

和一个男人分享丈夫,也没有成爲皇后,就让她心和尊严备受重创,而且当年洞房花烛夜,皇上竟然也选择柯卫卿作陪,就连福儿,若不是她有心设计,也不可能有!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满怀怨恨,忍无可忍!

枉她一直担著皇贵妃的头衔,却是虚名一场,她感受不到皇上半点爱意,有的只是长年累月独守空房的孤苦寂寞,这和身处冷宫有何区别?

人不爲己,天诛地灭,她若不再爲自己,爲福儿著想,一再妇人之仁,到最後她杀害太后的事、陷害丽妃的事……等等许多事情都会被煌夜发现。不,说不定他已经发现了,不然,派

去暗杀郢千彤的刺客怎麽会被煌夜抓住?他是有备而来的!

正所谓「不以小利,必有大谋。」说不定煌夜已经计划著,怎麽铲除她了。

「到头来,女儿会什麽都没有……。」烁兰突然喃喃自语著,神情恍惚。

「对啊!女儿,切莫心慈手软!费将军已经答应,会一幷杀了柯卫卿和那两个贱种……。」

柯王妃一副xiōng有成竹的模样,「你一直憋著的这口恶气,总算可以出了!」

「母亲……。」烁兰蹙起秀眉,止住了泪水,「那我该做些什麽?」

「只要你点头同意就好,其他的自有我们打算。还有宫里头的动静,你也多看著点,如果没意外的话,」柯王妃停顿下来,口气变得yīn险狠毒,「两个月後,清明祭祖的时候,皇上会前往皇陵,就在那一日,我们……。」

烁兰用心地听著,愁眉渐渐舒展,神情显得严厉肃然,就像即将上战场的大将军似的,无惧无畏。

听完计划之後,她靠向了椅背,发号施令般地道,「我们要先下手爲强,母亲,就这样做吧。」

「谨遵懿旨!太后娘娘!」柯王妃跪地行了个大礼,然後满面是笑地拍了拍女儿的肩。

——待续

☆、(13鲜币)情倾宫闱 252

阳春三月,清明时节。细雨纷飞,路人断肠。

过万的人马,旌旗蔽日,行进在寂寥的旷野里,朝著北郊皇陵的方向匀速移动。

最前面的是开路仪仗,除去彩霞般的旗幡扇伞,便是星辰般的斧钺枪戟,後头是御前侍卫二十人,保护著一架八匹马拉的金顶御辇——皇上的座驾。

在御辇的两边,各有十个红衣太监,捧著帕子、金盂、酒樽等御用品,小步跑著,整齐得一步不差。

尘土飞扬,在太监的後头,是三辆统一规格的银顶皇子马车,由各自的rǔ母、嬷嬷们无微不至地照看著。

柯卫卿本来是坐在银车里的,卿儿闹脾气,吵著要骑马,不要坐车,景霆瑞好不容易才哄住了他。

炎儿呢,一看见爹爹就咧嘴笑,柯卫卿陪了他一会儿,他就不要嬷嬷抱了,撅著小圆的屁股,趴在柯卫卿的腿上,吮吸著自己的拇指。

柯卫卿温柔地抚摸炎儿柔软的胎发,等他呼呼睡著後,又交还给rǔ母照顾。

再到永福的车里察看,福儿打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这一路上也一直犯困,正躺著

睡觉。柯卫卿替他盖紧了小被子,幷叮嘱嬷嬷好生照看殿下,便下了马车。

然後,柯卫卿骑上一匹高头骏马,跟随在皇子们的车後,警惕著四周的动静。

一直以来,对于祭祖祭天,这种彰显「儿媳」身份的事,烁兰都会抢著来做,可是这一回,她却说犯了头疼病,下不了床,皇上就让她留在宫里养病。

听到连个风寒都鲜少得的兰贵妃,竟然会病得那麽重,柯卫卿不禁心生疑窦,而且她拒绝北斗去探望,只留柯王妃一人陪伴。

「吁~~!」柯卫卿喝住了前行的马,拉过繮绳,调转马头,往队伍的後边奔去。

其实从两天前,皇上决定摆驾出宫开始,他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爲了确保卫队的万无一失,他想亲自检阅一遍护卫队伍。

虽然他这麽做是逾越了规矩,但爲了皇上和皇子们的安全,他顾不得这麽多。

在最後面的,是长枪、弓箭、盾牌方阵,各有一千人,还有精锐步兵、骑兵各两千,单从这样的阵容来看,护驾是绰绰有馀的。

这次护卫的领军是费瑛大将军,皇上很信任他,还命他先行带人抵达皇陵,安排祭奠的典礼。

柯卫卿却不怎麽喜欢费瑛,自从他当上大将军後,便疏于对军队的管理和训练,倒是经常在後宫的饮宴上,看到他酩酊大醉、口出狂言的样子,爲此,还与宰相贾鹏闹翻了脸。

不过,又听说费瑛对下属非常慷慨大方,常常一掷千金,爲他们购买田地、娶妾纳妾,这让柯卫卿怀疑他的收入来源?即便他是大将军,也不可能出手如此阔绰。

显然又是一个与烁兰有著密切往来的大贪官!

柯卫卿虽然这样认爲,但没有实质的证据,如今的朝堂,官官相护,各自结党,皇上却视而不见,让他又急又气,却无可奈何。

可是,在这种看似安稳的日子里,柯卫卿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这是他身爲武将的直觉?还是以他对皇上的了解?

「煌夜不可能对贪官污吏置之不理……。」柯卫卿焦虑不安地想著,骑著马,巡查著护卫军队,精兵防护得确实是滴水不漏。

「嗯?」然而,柯卫卿猛地发现一个问题,或者说,不算是问题,只是有些蹊跷罢了。

在长枪阵营中,有一半以上的士兵,在手腕上系著一块素帕,因爲是去祭灵,所以这种装束可以理解,甚至可以完全忽略掉。

但是,又不是统统这麽做,小部分的士兵就什麽也没扎。这让素帕看起来就像是某种信号一样,用来区分自己人和外人。

在战术上,经常有剥下敌军的衣裳,然後潜入敌军,与自己军队里应外合的战斗,爲了以防误伤,就会拿一根草或者布巾扎在身上做记号,这种东西,通常都不显眼。

「等等!我在想什麽啊?!」柯卫卿心惊肉跳地想道,「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叛军?这太荒唐了吧!」

这可是大燕的护卫禁军啊,柯卫卿很快否认自己的揣测,幷想,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祭祖活动罢了!

然而,脑袋里警钟长鸣,他们是大燕的军队没错,但统领者是费瑛,换而言之,那是费瑛的亲信部队啊!

柯卫卿看了看天空,yīn云密布,细雨虽然停了,但显然倾盆大雨即将砸下。

「糟了!这是……!」柯卫卿的脸色瞬间一变,策马往御驾的方向狂奔,上当了!因爲天色yīn沉,他幷没有察觉到这幷不是往正北郊野的方向,而是偏西。这条路通往小黛山,是先开阔,後收窄的地势,非常适合于埋伏袭击!

「皇上!臣有要事禀告!」柯卫卿不顾侍卫和太监的阻拦,硬是将马横停在了御辇前。

「卫卿。」煌夜掀开金色车帘,正要说什麽时,只见天空一道闪光,一道霹雳雷鸣,瓢泼大雨便迎头而下!

这声雷就像是劈开了大地,无数的人,穿著和大燕士兵极爲酷似的兵服,从山路的两旁、旷野的茅草里钻了出来,如倾覆的泥石流般,汹涌地扑向了皇帝的车马。

「来人!护驾!」柯卫卿从马匹下方拔出长剑,在雨幕中高喊道,太监们丢了手里的金银器具,纷纷聚拢在车边,但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很像是要仰赖柯卫卿的保护似的,全都吓坏了!

「救命啊!造反啦!」

「护驾!快保护皇上!」

「快!谁杀了淳于煌夜!就有大将军做!」一声呐喊从混乱中响起,顿时,或呼天抢地痛哭,或穷凶极恶的砍杀,在滚滚雷鸣中,显得更爲惨烈。

浓稠的血很快洒满脚下的土地,在泥泞、纵横的车辙里,形成一条条血色急流,触目惊心!不住有人倒卧下来,或被砍去了手脚,或被削去了头颅……这奋力的厮杀之声,甚至盖过了暴雨的喧嚣。

「卫卿!小心!」煌夜一把抓住柯卫卿的手,把他拽入车辇内,躲过了飞射而来的暗箭,外头,二十多个侍卫,正在被百个叛军包围,步步逼近。

就和柯卫卿猜想得一样,那些手上扎著素布的人,全是叛党!

「皇上!」柯卫卿反手握住煌夜的手,「我送您离开。」

「走不掉吧。」煌夜很清楚外头的形势,「而且,叛军要全部解决掉才好。」

「嗯?」柯卫卿瞪大了眼睛,「您早就知道……?」

「不,朕要是知道,就不会带著卿儿他们来了。」煌夜却道,「他们比预想得更早动手,是朕失误了。」

「什麽意思?」

「朕原以爲,他们会到了北郊皇陵之後,再起兵,看来是朕把他们逼急了。」

「现在是这麽悠哉说话的时候吗?!」 柯卫卿忍不住责怪煌夜,「现在该怎麽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卫卿,朕只要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煌夜注视著柯卫卿,微笑著道,「朕还是挺怀念,与你一同驰骋沙场的日子的。」

「真是胡闹!」不管是现在才知道,还是事先就明白,对于煌夜这种以身犯险,再铲除乱党的行径,柯卫卿很不赞同。

「好久了呢,没听到你这样和朕说话了。」煌夜却笑了笑,从椅垫下摸出两把宝剑,竟然是虎啸和龙鸣。

「拿著。要好好打一场。」煌夜把虎啸剑交还给柯卫卿,「这是圣旨。」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253

「皇上……。」没想到煌夜还会把虎啸剑赐给他,柯卫卿心里一阵感动,又说道,「卿儿、炎儿他们呢?」

「有青缶和青允在,放心吧,他们会誓死保护皇儿的。」

柯卫卿这才知道,皇子马车附近的护卫全是铁鹰骑士。虽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煌夜对皇子们的保护还是很周密的,绝不会让叛党们动他们一根汗毛!

说时迟,那时快,煌夜与柯卫卿一起冲出车辇,共乘一匹战马,带著所剩不多的侍卫,如旋

风般杀进那黑压压的包围圈中。

「爲了皇上!大家冲啊!」那一马当先的气势,果然鼓舞了不少人,就连太监也纷纷捡起地上的兵器,挥刀砍向那些面目可憎的敌人!

煌夜和柯卫卿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剑光如奔龙,剑气如虎啸,叛军像被狂风刮倒的茅草一样,往前一路倒地不起!

费瑛不由乱了阵脚,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煌夜会不顾一切的杀出重围,他难道不顾及後方的皇子们了?

但是远远看去,那些行刺皇子的侍卫,全部被挡在了外围,而且皇子们的马车在临危不乱的往後撤退,显然是难以得手了。

「糟了!」费瑛慑于煌夜的气势,知道自己是穷途末路了,但就算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狗皇帝!」费瑛cāo起一把铁弓,搭上三尺长箭,用脚踩著弓身,咬牙拉开巨弓。这本是射杀战马用的。费瑛却对准了疾驰而来的皇帝和柯卫卿,猛地射出!

长枪一样的利箭划破长空,柯卫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煌夜,虎啸剑锋擦过箭簇,改变了它的方向,但是它太沉重了,依然擦过柯卫卿的胳膊,深深扎进一旁的地里!

柯卫卿血流如注!染红了虎啸剑,但他强忍痛楚,毫不畏惧,煌夜见状,一夹马腹,手腕一转,剑刃流星般地划过费瑛的脖子,另一手抓住头颅,便割了下来!

「谁敢造反!于此贼同等下场!」煌夜高举著费瑛那充满惊吓表情的脑袋,高声喝道!

天空中雷鸣巨响,天摇地动,所有人都仿佛看到阎王降世一样,惊恐畏惧,匪首已死,贼心

涣散,兵败如山倒……。

煌夜仅仅以一千馀的人马,打败了烁兰自认爲万无一失的行刺计划……那以兰贵妃爲首的政

权大山,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了……!

柯卫卿受了伤,但来不及让随行御医查看,就拿布巾一扎,去看孩子们了。

卿儿在景霆瑞以及铁鹰骑士的保护下,一直在车内,安然无恙,炎儿由青缶抱著,他只是怕打雷……。

福儿由青允照看,但是他的身子本来就弱,这厮杀之声,让他备受惊吓,嚎啕大哭,几乎要背气过去。

煌夜照看著福儿,幷敦促柯卫卿找御医疗伤,柯卫卿却先去清点了馀下的士兵,派出骑兵向皇城报讯,让宰相贾鹏以及埋伏在皇陵的御林军来接驾。

然後,他踩著尸体横陈的泥路,带著士兵把衆多的俘虏集中起来,严密看守。

柯卫卿还审问了一个领兵,确认他们再无其它袭击的计划,心里才算安稳了一些。

等柯卫卿察觉到疼痛时,手臂上的血都已经凝固了三层,他走进一个帐篷,坐下来,用撕碎的衣摆,再次包扎住手上的伤口。

眼前是比地狱还要恐怖的一副景象,太监抬著伤兵,往御医的方向送去,大多数人都死了,身体扭曲,内脏流出,脸上仍留有惊恐的表情。

柯卫卿对这些场面都不陌生,却还是冷汗直冒,忍不住干呕起来,简直是翻肠倒胃,舌头上都留著胆汁的味道。

「呼……。」柯卫卿面色铁青,竭力稳定著呼吸,才没让自己吐得晕厥过去。

可是,身体是那样疲惫,连站起来的劲道也没有。这幷不是一场打了三天三夜,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休的恶战,大约只有二、三个时辰。

要在以往,他还能指挥军队,迅速回去营地,安排下一次的攻防战,或者去支援友军,所向披靡。

虽然皇上说,有他和自己在就行了,对剿灭叛党有著十足的把握。可是柯卫卿明显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幷且有些後怕。

费瑛显然是畏惧龙威,临阵慌神,才失去了对部队指挥的能力,幷不是像皇上说的那样,只要他们一起打,就能取得胜利。

换言之,就算煌夜给他机会,让他再上战场,他也不可能再建立功勋了,如果身爲男人,不能爲皇帝披荆斩棘,甚至连保护皇上都那麽吃力,还有什麽顔面继续留在皇上的身边?!

「我已经不是那个柯将军了……。」柯卫卿乾裂的嘴唇翕动著,万分痛苦地意识到这一点。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254

而且,他养尊处优地待在深宫里,不仅没能给煌夜分忧,还成了纠纷的根源,一再激化大臣

与煌夜之间的矛盾。

君臣不合,轻则如同眼前的局面,重则会导致国家直接覆灭!

这个道理柯卫卿很早就懂得了,却迟迟不肯面对现实——对煌夜来说,他才是最大的威胁与障碍!

正因爲有他这种不合礼法、违背伦常的人存在,才会给烁兰和费瑛起兵造反的藉口。

他们觉得不公平,一个是皇贵妃,一个是武将,却都不受皇帝宠爱、信任,而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男宠,却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柯卫卿甚至觉得所有的人牺牲,都与自己有关,难道先帝的遗训是真的,巫雀族会导致亡国?

「不对……。」柯卫卿轻轻摇头。巫雀族幷不会,是他害了煌夜!因爲他爱著煌夜,就一再

无视现实,让煌夜深陷危险当中。

看看现在都发生了什麽?又一次朝廷流血政变!

就算煌夜杀了费瑛和烁兰,就真的赢了吗?要是出现第二个「兰贵妃」呢?又该怎麽办?再杀人,诛灭九族?

这样的仇恨和矛盾会一直存在著,只要他还留在煌夜身边,永远都不会有完结的一天。

这麽想来还真是讽刺,他一直想爲皇上做些什麽,却是皇上最大的障碍!

「铛!」

柯卫卿突然拔出腰上的剑,将锋利的剑刃对上自己的咽喉。要他离开煌夜,生不如死,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刎!

柯卫卿心如死灰,握紧剑,毫不犹豫地刺向喉咙。

「你疯了吗?!」

然而,一股力量阻止了他,柯卫卿睁开眼睛,不由大吃一惊!

「你在做什麽?!」来人愤怒至极,他的脸上沾满血污,盔甲上也是,袖口还戳破一个大洞,显得很狼狈,但是眼睛却尤爲明亮。

「永、永麟?你怎麽会在这?」柯卫卿非常吃惊!

「我来,是爲了帮皇兄,不让他被害。但我没想到你会这麽傻,竟然在这里自杀!」永麟难以置信地说著,用力抢下柯卫卿手里的剑,丢在一旁。

「你的手!」柯卫卿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流血,赶紧撕下衣袖,爲他包扎。

永麟爲保护煌夜而来,他终于放下对煌夜的仇恨了吗?柯卫卿没想到自己临死前,能见到他们兄弟二人泯灭恩仇。

「你知道我看到你这样做,有多痛心吗?」永麟毫不在乎手上的伤,仍然心惊胆战。他刚才要是迟来一步,看到的可就是柯卫卿的尸首了!

「永麟,你不明白……我不这麽做不行。」柯卫卿抬头看著他,「我不应该留在宫里,不应该留在煌夜身边,你应该很清楚,这场叛乱,是因谁而起?」

「卫卿,这不是你的错!」永麟皱眉,大声说道,「你觉得皇宫里,只要没有你,就太平了吗?不会的。皇宫始终是皇宫,永远都是尔虞我诈、腥风血雨的!」

「可是……。」柯卫卿颤抖著。

「还有,卿儿、炎儿,你不想看到他们长大吗?就这样丢下他们,一死了之?」

「我……。」永麟的话正中柯卫卿的痛处。是的,除了煌夜,他最放不下的,还有两个孩子。可是,有他在皇宫里,反而害了孩子们,因爲他的存在是不合律法的,孩子们懂事後,

又会怎麽想呢?

正因爲无法面对这一切,所以当初董无秋留下孩子走了,他不是不爱孩子,而是爲了保护孩子。

他不能给任何人以任何藉口,去伤害他的孩子。

「卫卿,如果你真的想离开皇宫,我有办法,你不用死。」永麟说道,另一只手握住柯卫卿的肩膀,「这样,你也能从远处看著煌夜,看著孩子们长大。」

「什麽办法?」柯卫卿惊讶地问。

「装死。」

「装死?」柯卫卿瞪大眼睛,可能吗?

「这是我从海上获得的河豚毒,还加了浮苏叶、血麻草,无色无味,是萨满祭祀用的毒药。

人喝下去後,会停止呼吸、心跳,去往地府。然後三日内再喂下解药,人就会活过来。虽然这是邪术,但是我亲自试验过,很可靠。」永麟认真地说。他是不敢随便拿些毒药,就给柯卫卿喝的。

用这个就能骗过煌夜吗?柯卫卿从永麟手里,接过一个细小的瓷瓶,里面似乎只有几滴液体,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柯卫卿很清楚,只有他「死」了,煌夜才会彻底放手。可是,想到两个即将失去「爹爹」的孩子,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柯卫卿就犹豫了。

孩子们一定会很难过吧,煌夜呢?他也会伤心吗?还是毫不在乎,举行选秀,娶新的贵妃呢?

「卫卿,如果你不想喝……。」永麟见柯卫卿犹豫著,就想把瓶子重新拿回来。

「不!我要喝!」他不能优柔寡断,这是爲了煌夜能有一个太平的江山,柯卫卿拿起瓷瓶,

一口喝了下去!

舌尖疼得好像被刺扎穿一样,而且奇异的苦,比胆汁还要苦上十倍,柯卫卿忍不住想吐,却发现舌头已经麻痹了,完全动弹不得,紧接著,他的眼睛看不太清楚,耳朵也听不清声音,永麟似乎在叫他,可是他却无法回应,才一动嘴唇,整个人就彻底陷入黑暗中了。

「卫卿!」永麟一把抱住倒下去的柯卫卿,让他「睡」在厚毛毡地毯上,伸手轻轻抚摸著他毫无生气的脸庞,说了一句,「两天后,我再来看你。」就消失不见了。

福儿睡著後,煌夜就到处找著柯卫卿,可无论御医,还是青缶、青允,都说没看见卫卿。

煌夜又派出侍卫传唤,等了半天也不见人,于是,不管外头还下著倾盆大雨,煌夜就迈出营帐,一辆一辆马车、一个一个帐篷搜寻过去。

到了一顶放置杂物的帐篷前,煌夜不知怎的,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大叫一声「卫卿!」一把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待续

☆、(8鲜币)情倾宫闱 255

煌夜一眼就看到柯卫卿躺在地毡上,脚边不远就是虎啸剑,他的脸色是那麽苍白,双目微

闭,简直就像是死了一样!

「卫卿!」煌夜疾奔过去,抱住他,好冷。一个人怎麽能冷成这样?柯卫卿的手、脸庞、身体,就和外面的雨水一样的凉,他的嘴唇发紫,没有呼吸。

「来人!快来人!」煌夜大喊!又是掐人中、虎口,又是爲柯卫卿渡气,想找到伤口在哪里,然而,当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後,煌夜紧紧地搂住了柯卫卿,将他打横托起,来到外头。

「御医!快!御医在哪里?!」煌夜在雨里咆哮,惊动了所有的人,士兵、太监、御医围拢过来,形成一堵厚厚的人墙。

「快!救他!」

御医急匆匆赶来,本想要叩头,却被煌夜喝止了。御医满头冷汗,伸手一摸柯卫卿的手腕、颈项,吓得是脸色发青。

「朕要你救他!听见没有?!」煌夜撕心裂肺,狂怒地咆哮。

「臣、臣……。」御医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柯大人已逝多时,臣回天乏术啊!还请皇上节哀!」

「什麽?柯大人死了?!」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之前还在安排守备事宜,怎麽说死,

就死了呢?难道他伤得很重?还是箭上有毒?

各种惊讶、猜测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已经有人在哭泣了!

「混蛋!来人!把他拉下去斩了!」煌夜大怒!御医吓得几乎昏倒!就在这时,宰相贾鹏十

万火急地赶到了,他看著皇帝,还有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柯卫卿,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虽然他也有想过让柯卫卿死,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大燕将面临著什麽样的考验,贾鹏

也十分清楚。

任何劝说、安慰都是没用的,唯有靠时间去抚平皇上的哀伤。贾鹏带领衆人下跪,高呼万岁,请皇上保重龙体!提醒他务必以江山爲重!

「滚!都给朕滚!卫卿死了……这天下——朕不要也罢!」煌夜的吼声如同惊雷一般,让所有人都胆寒颤栗,皇上这是疯了吗?!

「皇上!请三思啊!柯大人可不愿意见到您这样……。」贾鹏声嘶力竭,不惜以死谏言,可是此时的煌夜,什麽都听不见了。

他紧紧地搂著柯卫卿,嗅著他头发上的雨水气息,心痛得抽搐,泪水流满他的脸庞。

从没有想过会失去柯卫卿,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有那麽多人在高呼万岁,可是他却什麽都考虑不了,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他与柯卫卿了,慢慢地,柯卫卿也消失了……孤零零的留他一

人在世上,任由黑暗从西面八方包围过来,吞噬了他……。

自从那一天起,煌夜就变了一个人,喜怒无常,极爲暴戾,他不准柯卫卿下葬,爲他定制冰棺,要留他于人间。然後,一直守在棺柩旁边,不吃不喝,足足三日三夜,直到悲恸过度,昏倒在柯卫卿身旁。

再醒来时,柯卫卿竟然不见了!只见一张字条留在旁边,说是巫雀人要葬在巫雀的土地上,便把他带走了!

煌夜怒不可遏,誓要翻遍大燕每一寸领土,也要把巫雀人找出来,全部杀掉!

北斗冒死进言,柯大人是绝不想看到这一幕的,他在天之灵,得不到安息!

就在这时,又一个悲剧发生了,二皇子永福自经历遇刺一事後,一直高烧不退,竟然夭折了。

有人说,这就是兰贵妃的报应吧。可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此事也确实重创了烁兰,她在天牢里,彻底的疯癫了。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一会儿哭著说太后来寻仇了,一会又笑著说自己是皇后,让狱卒接凤驾,前言不搭後语。

柯王妃同在牢中,看著女儿这般模样,便解下腰带,悬梁自尽了。柯王府被抄了家。

煌夜终于又坐在那雕有龙头扶手的鎏金宝座上了,在一日之内就处理了兰贵妃造反、以及谋害太后、宫婢等近百个案件。

因爲是谋反罪名,那些生平与兰贵妃有著金钱交易的贪官,一个也跑不了,全都受到了严厉的审讯。

可有道是法不责衆,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六个部门盘查下来,光行贿的就有五百馀人,且关系盘根错节,又与皇族有些关联,该怎麽处罚才叫公平?没有「厚此薄彼」?这让吏部、刑部觉得棘手。

煌夜对此,只说了一句话,就解决了。

「那麽,就都杀了吧。」

在那一年的秋日里,贪官污吏被一一铲除,柯王府被夷三族,再也没有人妄图谋权篡位,天下大定也……。

——待续

2526-260

☆、(20鲜币)情倾宫闱 256

将近四更时分,皇城西南边的津河渡口是一片漆黑,唯有一艘乌篷船亮著一盏灯。

「吱喀。」

披著斗篷的男人踩著舢板登上船後,没有急于进去,而是转过身,看著岸边送行的人。

「你们回去吧,小心点。」柯卫卿小声说,永麟的眉头便微微皱起,难掩脸上的不舍。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永麟压低著声音,却是在极力在挽留,「我可以陪著你!」

「我幷不是一个人。」柯卫卿却微微笑著,下意识摸向就目前来说,仍显平坦的腹部。

谁也不会想到,柯卫卿在服下解药後,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有了孩子。」

也许是在深度昏迷当中,感受到了什麽吧,他一直努力保护著孩子,哪怕这耗尽了他全部的内力,如今,已经是武功尽废!

因爲煌夜一直守著棺柩,让永麟错过了唤醒柯卫卿的最佳时辰,解药也差点失效。经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之後,柯卫卿才在痛苦的煎熬中,获得了新生。

「你有孕在身,我才更加担心。」永麟忧心地说。这时,红琉和甘龙也插话进来,「对啊,卫卿,你还是跟我们走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不行。」柯卫卿摇著头,说道,「我这个目标人物未免太显眼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这……也许有别的办法……。」甘龙喃喃著。他身爲族长,自然要去保护族人。皇上虽然没有下达诛杀的旨意,但依然到处张贴皇榜,重金悬赏巫雀人,以及他们的落脚点,还要找到柯卫卿的「遗体」。

因爲柯卫卿还活著,所以当他们分批走出城门的时候,幷没有受到盘查。倒是一些拉货的牛车、马车,都被严查了。

柯卫卿知道自己是标靶,就不能一直和甘龙他们待在一起。回去巫雀村,更是会连累了族人,所以只身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同样的,他主动离开煌夜身边,幷不是不爱他,而是爲了保护他的皇位。再也不想看到煌夜爲了他,与衆臣爲敌,与後宫反目,煌夜要建立的,幷不是这样的内忧外患、硝烟四起的国家。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保重!」柯卫卿说得就像是朋友相聚後又分别一样,轻松又爽快,哪怕心里对未来幷没有底。

「小不点。」永麟跨上了舢板,伸出手,却终究没有触摸柯卫卿的脸庞,而是说道,「不,是柯卫卿,你多保重,这一别,真不知到什麽时候才能相见了。」

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後呢?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永麟知道,也许这是他最後一次看见柯卫卿了,不由惆怅地微微叹气。

「嗯。」柯卫卿却笑了笑,点头道,「我会的,你也是。」

当船家收好舢板,嘎吱嘎吱地摇起木桨,往天空渐渐发白的上游划去时,永麟、甘龙和红琉久久伫立著,迟迟不愿离开渡口。不知道放他一人离去,是对还是错?但至少这是柯卫卿想要的吧……。

柯卫卿站在船头,看著水花四溢,汩汩翻卷,便想起了很多儿时的事,饿著肚子守围场,被虎麅追,遇到了煌夜……。

这些就好像发生在昨日似的,是那麽清晰,心里的悸动依然鲜明。

「煌夜……我爱你。」哪怕这份心意永远也传递不到煌夜身边,柯卫卿也明白,自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这一辈子,他的心里,就只有煌夜。

「卿儿、炎儿。」 柯卫卿默默念著孩子的rǔ名,即便坚忍著骨肉分离的痛楚,却也还是流下了泪,几度哽咽。

煌夜一定会照顾好孩儿的,他们也会有新的兄弟姐妹,或者是「母后」吧,他们会过得很好的。

经历烁兰的事情後,柯卫卿明白,德才兼备的皇后,对于宫闱来说是多麽重要,攘外必先安内,若是後宫整日明争暗斗,煌夜也无心处理朝政。

「煌夜……。」柯卫卿喃喃唤著,纵使有万般不舍……到最後,也只是握紧了拳头,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回去了船舱。等待他的,将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

五年後。

时令已是霜降,枫叶渐黄,但南山村的田野里依然是一片盈盈的绿色。

一道清澈的河流,从南山的群峰处而下,贯穿整座山村以及广袤的农田。这里地处偏僻,曾经是山贼匪徒集结、藏身之处,自皇帝「除暴安民、开垦荒地、减免赋税。」策令一出,当地百姓与官员齐心合力,缉拿盗匪,让这儿焕然一新,宛如世外桃源般优美、富饶。

在山丘的另一侧河畔,有一处石头垒盖的农家院落,有著厚厚的茅草屋顶,泥糊的烟囱里正冒著一缕缕青烟,快到午饭的时候了。

然而,一个头上裹著花布巾的年轻农妇,从河的小桥上来,步履匆匆,面色也不太好看。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小屋前,一只小黄狗都没有叫唤,还要好地摇了摇尾巴。

农妇抬手,不客气地拍响贴著花纸的门板,砰砰砰的,跟打雷一样,黄狗这才汪汪汪地大叫了起来。

「就来了!」屋内的人一边擦著手,一边过来开门。

「我说宇辰他爹!」门才开,那农妇就双手叉腰,眼睛一瞪,打算告状了。

「陆大嫂,这是怎麽了?」清俊的男人,系著一条草绿色围裙,裙摆还有草灰,是正在烧水煮饭呢。

「还能怎麽著,你的宝贝孩子们,又闯祸啦!」

这位住在山丘另一边的陆家大媳妇,看到男人端正的脸,原本那一肚子怒气,不知怎麽的,变成了另一种嗔怨,娇俏地斜睨著眼道。

「唉!宇儿!辰儿!」男人却无视农妇的媚眼,连围裙都没解,就直往外头去了。

桥的另一端住著七、八户的人家,都是有著十多口人的大户,那竹篱笆围起的院子里没少养鶏鸭、牛羊。

男人赶到的时候,那地方简直是暴风过境般的混乱。家家户户的篱笆墙倒的倒、破的破,陆大嫂家的大黄牛正猛吃著邻家院里晾晒的苦菜。

二十多头羊「咩!咩咩!」的慌张失措到处跑,正是它们撞坏了院墙。再仔细一看,每只羊

的脖子里都系著草绳,一只连著一只,在羊群後头,就连鶏鸭的脖子里,也系著草绳,一只鶏飞,其它的鶏摔的摔,跳的跳,都撞成了一块儿。

「这……!」看到这一幕,心里已经有了最坏打算的男人,还是忍不住青筋爆跳,大吼道,「天宇!天辰!快出来!」

「怎麽办?哥哥,爹知道咱们在这儿呢。」一只大瓮缸里,一个穿著蓝布衣衫的小男孩,小声嘟哝。

「不会,爹不会知道。」另一个衣著、容貌极爲相似的男孩,信誓旦旦地道。

「再不出来,我打你们的屁股!」男人暴怒的声音,贯穿整座院子。

「出来了,出来了!」男孩蹭地站了起来,很义气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和弟弟无关!」

「好呀!你倒学会揽错了呀!」男人气得不轻,「你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是陆大婶说,他们家的羊老赶不进去,我就想了个主意,帮个忙……。」天宇幷不害怕,

还笑嘻嘻地申辩道,「爹,你不觉得这样做,鶏鸭,还是牛羊,都不会走散了吗?只要赶进去一只,其馀的不也进去了。」

「你……!」

「爹爹,哥哥真的是好心。」天辰也钻出来了,头发上还粘著鶏毛。

「你们两个……!」

「好啦,卫卿,别跟孩子们生气了,快把这些草绳都解开吧,再下去,它们都得勒坏了。」

陆大哥出来说话了,他倒是觉得很好笑,不像媳妇那样怒气冲冲的。

「回头再收拾你们!」柯卫卿知道这麽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和几个乡亲一起把绳子都割断,惊魂未定的羊只,全都回去了羊圈里。

柯卫卿还爲他们修补篱笆墙。天宇、天辰在一旁递草绳,也学著爹爹的样子,把竹子捆扎好。

「这不是挺乖的吗?」陆大哥笑著说,「你就别气了。」

「唉,老是给你们添麻烦。」柯卫卿叹了一口气,十分过意不去,「他们两个,简直是混世魔王。」

「哈哈哈,哪有的事,那麽聪明又漂亮的孩子,怎麽会是魔王呢,而且这里……,」陆大哥环视了一圈,说道,「多亏了你,才能有这样安定的日子啊。」

四年前,村民还是提心吊胆地过著日子,晚上睡觉,都得睁开一只眼,手里拿著木棍,就怕山里的流匪下来洗劫。可就是那样,亲人死的死,伤的伤,孩子饿死,根本活不下去。

正当大家商议著放弃一切,打算搬走时,这个外乡人就出现了,他没有武功,还带著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别提多幸苦了。

但是他懂得一些防卫的招式,硬是打退了好几次山贼的袭击。

柯卫卿还鼓励大夥一起赶走山贼。但是,以前官兵也来过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仅凭他一个人,就可以办到吗?

柯卫卿主动去联络乡里的官兵,出谋划策,什麽「釜底抽薪」、「擒贼擒王」这些东西,陆大哥听不懂,但很有效,加上皇上提倡除暴安良,拨饷支援,官兵把山贼全部捉拿,仅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在以前,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然,对于柯卫卿身爲一个男人,带著刚出生的娃,来到这麽偏僻的地方,大家都是很惊讶的,他一个人是怎麽过来的呢?

不过,这对孪生子长得别提多俊俏了,而且名字取得也很好听,一个叫天宇,一个叫天辰。代表国家和龙,这是读书人才想得出来的好名字吧。

虽然他们是顽皮了些,但是哪个乡下孩子不这样呢?没去捅马蜂窝就不错了。陆大哥倒是很想得开,一直乐呵呵地笑著。

「真是对不起。」柯卫卿再三地道歉,把邻里的院子都修整完毕,才一手夹著一个孩子,回家去了。

罚跪自然是少不了的,才四岁的孩子,竟然能搞出这麽大的名堂。

「爹,我们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弟弟天辰举著饭碗,跪著说,「您吃饭吧。」

「爹知道你们是好心,但却做错了事……村里的叔叔婶婶,平时这麽疼你们……。」

「爹!明天我多摘些苦菜,给各家送去,好不好?您别生气了,娘会伤心的。」哥哥天宇睁著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乖巧又机灵。

「唉……怕了你们,起来吃饭吧。」每次,只要孩子们一提「娘」,柯卫卿就没辙。

「好!爹爹最好了!」天宇、天辰一起蹦了起来,之前的苦相全都没了。

「慢点吃,没人抢。」柯卫卿把煎蛋放进孩子们的碗里,又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然後起身,去里屋找两件乾净的衣裳,一会儿给他们换。

屋里是一张大炕床,铺著蓝色棉褥子,在那小被子的中间,放著一张卷起来的画。

柯卫卿拿起它,慢慢地摊开,上面画的是……煌夜。

在孩子们两岁的时候,吵闹著要娘,柯卫卿便说,娘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见不到他。

但他们仍旧不死心,还打著包袱要去找娘,无奈之下,柯卫卿画了这个画像,虽然是个男人,但他们似乎幷不介意。

晚上睡觉时还搂著画,说是和娘一起睡了。

「……真是傻孩子。」柯卫卿微微地笑了笑,把画放好,出去了。

——待续

☆、(6鲜币)情倾宫闱 257

月半,是村民去赶集的时候。柯卫卿答应孩子们,去给他们买纸笔。

村里好多人都去了,热闹得很。集市在天山城里,在一个较爲开阔的空地上。农民、商贾一早搭建起帐篷,设好围栏,便是门市罗列,人头攒动。

有牛羊牲畜,也有苦菜、蘑菇等新鲜山货,还有锄头、镰刀等农具,五谷、土布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天宇天辰高兴坏了,就跟脱繮的野马似的,跑到东,跑到西,看到耍猴戏的人,就叫好拍手。

柯卫卿抓住这个,却放跑了那个,不得不一手逮住一个,在人群里挤进挤出。

「卖字、卖画罗,代客写信!」

一个小摊贩在前头卖力地吆喝著,除了卖画,还卖笔墨,柯卫卿正想带孩子们过去,有一个人从人群的另一边穿出,先来到了摆满卷轴的摊档前,占了位置。

「这画不错啊。」那人欣赏著一幅山野雪景图,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年轻公子靠近了,笑著对他说,「是呢,是你喜欢的冬雪。」

柯卫卿不由睁大了眼睛,『永麟!』

拿著画轴看个不停的人,正是永麟,他晒黑了不少,神情愉悦,衣著朴素,像是游客。

一旁的年轻公子长得很漂亮,柯卫卿听到永麟叫他「雪羽」。

「雪羽……?啊!是那个孩子!」柯卫卿对他有些印象。他是巫雀村里最活跃的一个孩子,转眼间,已经是翩翩美少年了。

「你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雪羽笑著说,「虽然我觉得,还是你画得最好看。」

「嗯。那等我回去,就给你画一幅《春宫图》,这个先买下来。」永麟笑著从钱袋里取出三两银子,递给欢天喜地的小贩。

「什麽《春宫图》?你欠揍啊!」

两人推推搡搡,有说有笑地往前边去了,那里正在表演xiōng口碎大石的戏码,人多得很。

「爹爹?那是熟人吗?」天辰见柯卫卿盯著那两人直发楞,不由摇了摇小手,问道。

「嗯,是爹爹的朋友,但是……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柯卫卿笑了笑,不知怎麽的,视綫竟模糊了起来,看到永麟重拾起画笔,真是替他高兴。

看样子,巫雀族的人,都过得好好的……。

『煌夜……我好想你。』一直压抑的思念,在看到久别重逢的友人之後,柯卫卿差点忍耐不住。

「爹爹,你怎麽啦?是不是有沙子进眼睛里啦?我给你吹吹。」天宇不住跳著说。

「没事。只是风大,一时迷了眼,走吧,我们去买纸笔。」柯卫卿深深吸了口气,走向堆满纸墨、毛笔的摊位,爲孩子们认真挑选去了。

「怎麽了?永麟?」走在前面的雪羽,看见永麟突然回头,便问道。

「我刚才……,」永麟眨著眼睛,「好像看见卫卿了。」

「什麽?」

「不过,不太可能吧。宫里有传闻,说他去了粱国。」

「是啊。唉。我们走了这麽多地方,都没能找到他。」雪羽垂头丧气地说,「好想再见他一面。」

「嗯……有个人比我们更想,现在还跟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人呢。」永麟忍不住苦笑,「我真是小看了皇兄了。」

「痴心一片,总会得到回报的。」雪羽露齿一笑,伸手握住了永麟的手,也不怕旁人看见。

「说的是。」永麟也笑了,靠近他,「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好!我要吃豆面糕、还有糖葫芦!」雪羽蹦蹦跳跳得就像个孩子,可也一直握著永麟的手,没有放开……。

柯卫卿拖著两个顽童,背著塞著纸张、笔墨还有砚台的小布包,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回村去了。

——待续

☆、(10鲜币)情倾宫闱 258

※※※

冬至。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沿著崎岖的山路前进,在这大雪纷飞、又无战事的日子里,是很罕见的。

「皇上,天色已黑,是否要驻扎休息?」一名将领上前问道。

煌夜身披黑色貂皮斗篷,头戴金冠,坐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微蹙起的眉峰覆满冰霜。

「不,传令下去,今晚连夜赶路。」往天山城的路蜿蜒坎坷,要经过三座高峰。有密报说,曾在那里见过很像柯卫卿的人。

虽然,这可能和以前一样,是空欢喜一场,但是煌夜仔细调查之後,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一个山贼盘踞的小山坳,突然来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外乡人,带领官兵,不出三个月就剿灭了山贼,他的所作所爲,像极了柯卫卿。

没想到柯卫卿爲了躲自己,竟然跑到这麽远的地方,翻山越岭的,可真是绝情啊。

「驾!」煌夜一夹马腹,往前飞驰,身後的队伍便紧紧地跟上了,快速又沉稳的往目的地推

进。这次的人马,别说一个南山村了,就连天山城都能围个水泄不通呢!

※※※

「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天宇盘腿坐在饭桌後头,一本正经地摇晃著脑袋,背诵著爹爹教导的功课《兵法》。

在他们一岁的时候,爹爹就教他们数数和认字了,从自己的名字,到村里每个人的姓氏,那时候,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小猫小狗,以及鶏鸭牛羊全都取上好听的名字。

在他们满三岁之後,柯卫卿开始教全村的孩子读书识字,大点的孩子还能学武,天宇天辰不免有些吃醋,柯卫卿就笑著说,以後会让他们学习兵书。

当然,这让他们的课业分外繁重,当其他的孩子离开「学堂」,四处玩时,天宇天辰就要翻著厚厚的兵法学习,爹爹在一旁耐心的解说。

不过今日,因爲风雪太大,柯卫卿就把这七、八个孩子都留了下来。天宇、天辰读著兵书的时候,其他孩子在抄写古诗词,有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女孩,好奇地问天宇,他背的这些话是

什麽意思。

天宇可得意了,昂著头说,「这是说,不要寄希望于敌军不来侵犯,而应依靠自己,严正以待。」

「什麽是严正以待啊?」女孩子更困惑了。

「严阵以待……就是严阵以待嘛!你真笨啊,这都不懂。」

「你才笨!」女孩儿生气了,眼睛都红了。

「严阵以待,就是指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敌人。」天辰靠了过来,认真地说,「这爹爹有说过,哥哥你不会又睡著了吧?」

「我才没有!我原是知道的,只是忘了而已。」天宇却说。

在旁边,往暖炉里添柴的柯卫卿,笑著摇了摇头。

「师父,有人来了。桥上好多人呢!」一个往窗外张望的八岁大的孩子,突然说道。

「是麽?」大概是来接孩子的村民吧,柯卫卿擦了擦手,阖上暖炉的铜盖子,打算去开门。

咚咚。

门敲响了。

「来了!」柯卫卿拔开门闩,一拉开,呼啸的寒风地就往里头灌入,来人十分高大,都快顶住门框了。

柯卫卿在那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鶏一般立著,任由雪花从那人的肩头飞入,飘落在暖融融的屋子里。

男人抬起手,把黑貂皮斗篷的帽子取下,一顶雕刻著金龙,镶嵌著红宝石的皇冠,熠熠生辉,不过,更令人惊讶的,还是他无比英俊,又成熟的容貌吧。

男人看著柯卫卿,那双眼睛是那样漆黑、深邃,眼里燃烧著的光芒,就跟暖炉的火星子一样,激烈、热情!

柯卫卿完全地楞住了,柴火发出劈啪的响声,男人转过头,看著这屋里大大小小却出奇安静的孩子们。

天宇、天辰不约而同地张圆著小嘴,乌黑的眼睛大瞪著,和他们的爹爹一样,瞠目结舌。

但不同的是,孩子们的眼里显然是兴奋的情绪,只是太惊讶了,而忘记了该说什麽。

男人大步地走了进来,径直就停在了放满书本、笔墨的饭桌前,弯下腰,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地抱起了天宇、天辰。

直到这时,天宇、天辰才深吸一口气,同声同气地喊道,「爹爹!是娘啊!」

「哦?」男人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便笑了,「你们叫什麽?」

「皇上!」那一声「娘」,让柯卫卿从无比惊诧中清醒,欺君乃是死罪,他跪了下来。

「皇上?」原本畏惧于男人威严的孩子们,更是吓坏了,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只有天宇、天辰,依然毫不害怕的,笑嘻嘻地看著「娘」。

「娘是皇上?」天宇问,「是治理国家和百姓的皇上吗?」

煌夜看了看桌上的兵书,便道,「是呢,你们的爹爹原是给娘带兵打仗的大将军。」

「真的吗?爹?!」天辰极惊喜地说,「爹是大将军!」

「别闹了!你们快下来。」柯卫卿见两个孩子,全无分寸地抱著皇帝的脖子,已是十分地尴

尬,他们天天看著煌夜的画像,对他,也就不害怕和陌生了。

「爲什麽?他们是朕的儿子。」煌夜看起来很高兴,因爲密探幷未告知,柯卫卿有生下孩子

的事,即便这里孩子不少,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幷很快明白这是怎麽回事。

骨肉亲情是怎麽也无法泯灭的。

「娘!我叫天宇,我是哥哥。」天宇拍著xiōng脯地说。

「我叫天辰,是弟弟。」天辰有些腼腆,两个孩子都喜滋滋的,看样子是不会听从柯卫卿的

话了。

「等外头的风雪小了,父皇就带你们回家去。」煌夜说著,看了眼依然跪在地上的柯卫卿,

「现在,你们乖乖待著,娘有话对你们的爹说。」

这样说时,从外头进来两个太监,领走了天宇、天辰,接著进来好些个侍卫,他们各自抱起屋里的孩子,把他们送了回去。

——待续

☆、(7鲜币)情倾宫闱 259

柯卫卿有些担心地看著外边,不仅是桥上,河岸边都站满了人,村民们慌张不已地接过自己的孩子,却没有退去,依然看著这座农家小院。

「你逃不掉了,後山的路朕也给封了。」煌夜说,悠哉地解去了身上的披风。一身黑底红纹龙袍,出现在小屋里,简直是蓬荜生辉。

「皇上……您是怎麽……?」柯卫卿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或者说,终究知道有这麽一日,倒也镇定下来了。

「在他们抢走你『尸首』的隔日。」煌夜低沉地说,走向柯卫卿,「因爲北斗说,他研究过,巫雀没有那种必须要葬在故土的习俗。」

「啊!」柯卫卿忘了北斗喜欢钻研巫雀族的风俗,这恐怕瞒不过他。

「所以,朕认爲你的死是假的。」煌夜嗤笑,「更何况,你发过誓,是绝对不会留下朕一个人的,对不对?」

「皇上,我……。」柯卫卿蹙眉,心痛地说,「是!可是您不觉得,我只有离开您,才能真正地保护您……。」

「卿儿已经是太子了。」煌夜突然说道。

「什麽?」柯卫卿吃惊地抬起头。

「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了。」煌夜沉稳地说道,「巫雀族,已经用律法明确是我大燕子民,卿儿又是长子,被立爲太子是顺应民心的。朕本想立刻抓你出来,不论你躲在天涯海角。然後让你深深地後悔……擅自离开朕是多麽冒失的行爲。但是,朕也明白,你是不得已而爲之。」

「皇上……!」煌夜竟然懂得自己的心意,柯卫卿不禁热泪盈眶。

「卫卿,祸事幷不是你引起的,是朕的自私和无能,让你总是处于被人陷害的境地,」煌夜伸出手,扶起柯卫卿,「所以,朕决定重塑巫雀族的地位,既然卿儿爲名正言顺的太子,你——当爲国母。」

「啊?!」柯卫卿从没想过要当皇后!不,皇后必须是皇上喜欢的人!柯卫卿记得煌夜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固执地不选太子妃,是因爲想要找到心爱之人。还有,能爲他分忧之人!

「朕思前想後,除了你以外,真的无法再爱上别人了。」煌夜拉近柯卫卿,看著那让自己痛彻心扉,又朝思暮想的面庞。

「皇上,您说您……,」泪水从柯卫卿的脸庞滑落,他吸著气,「爱我……?」

「是,朕爱著你。也许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朕就一直误解了你的心意……。」煌夜宽大的手掌,捧住柯卫卿微红、泪湿的脸,「你如果不爱朕,怎麽会留在朕的身边,三番五次替朕出生入死呢?这麽简单的道理,朕直到现在才明白。」

「皇上,我一直……一直都……喜欢著您……可是……可是!」隐藏数十年的爱意,在这一刻决堤般涌出,各种心疼、喜悦和委屈,让柯卫卿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竟像个孩子一样呜咽了起来。

煌夜亲吻了柯卫卿的眼睫、鼻子和嘴唇,两个人情难自禁地深吻,最後紧紧抱在了一起,心跳在耳畔激烈的鼓动,而纸糊的窗外,雪花啪啪的拍打著。

「看来,风雪消停还早著呢。」煌夜含笑著说,牵起柯卫卿的手,走向了里屋……。

隔日,在阳光初透的清晨,煌夜的军队,还有带著柯卫卿、以及天宇天辰的马车,从南村口出发,前往皇城。

有不少乡亲出来送行,听说柯卫卿会是大燕的皇后,即惊讶又惶惑,总觉得平时怠慢了他,还让他帮忙干这个,干那个。

柯卫卿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他是男人,怎麽能成爲皇后呢?陆大哥拍著柯卫卿的肩,还让他有空回来坐坐。这儿也算是皇后的娘家,不是麽?

村民纷纷附和著,脸上竟然有些自豪和喜气。还有人放起了烟花爆竹,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柯卫卿告别了生活了四年多的山村,怀著依然不安的心情,重新回到了煌夜的身边。

——待续

作家的话:

最近几天上鲜网後台更新,总是上传后跑不出程式,郁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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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vip还是实体书,都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宫闱》的支持哦!

感恩^^

米洛

☆、(10鲜币)情倾宫闱 260

※※※

一盏垂著流苏的朱红宫灯,悬挂在皇宫高挑的廊檐下,烛火透过薄绢绘凤羽的灯罩,在这初春的夜里,大放著异彩。

身爲今夜的主人翁,柯卫卿穿著鲜红靓丽的锦袍,头戴雕有金凤的羽冠,仔细看的话,那只凤鸟很独特,如同他身上的胎记,是巫雀展翅的形态。

柯卫卿无法相信这所有的东西,包括这新婚洞房,煌夜一早就准备妥当,爲了让他成爲帝后,煌夜早在四年前就修改了国家律法,卿儿也被立爲了太子。

用煌夜的话来说,先皇曾经让太子虚位长达三十二年,兄弟之间爲此勾心斗角,yīn谋不断,难道他也要重蹈覆辙,让皇后虚位数十载吗?这後宫岂不乱了套?

柯卫卿忍不住回敬,若是如此,爲何不早早选定皇后?

煌夜却笑著说,人选是有了,就怕那人不同意。

柯卫卿不禁反问,『我不是同意了吗?』煌夜却笑而不答。

所以,直到大婚的这一晚,柯卫卿还是揣摩不到煌夜的心意,他知道煌夜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有多喜欢呢?会是像自己一样,不顾一切,甚至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吗?

一个男人,而且已经三十二岁了,竟然会披上嫁衣,成爲皇后,柯卫卿真觉得自己是不知羞到了极点!

然而,因爲这一切是按照巫雀人的风俗来办,而巫雀原本就有「夫夫、君君」之说,文武百官便觉得无不妥之处,而且皇上和皇后说是夫妻,也是君臣,按照大燕的礼制来说,幷无逾矩。

先帝所爱之孙太后,一直无子嗣,理当废黜,却稳坐皇后之位,只因爲皇上无比地宠爱她。柯卫卿不也是如此吗?他还是太子之「母」呢。更有资格成爲皇后了。

听到这种种赞同的说法,倒反让柯卫卿如坐针毡了。

「你怎麽出来了?不是该在喜床上等我麽?」突然,煌夜从长廊的另一边走出来,面带微笑,他应当陪亲王们喝喜酒的,这会儿,应该是偷跑出来的吧。

「万岁……。」柯卫卿立即下跪接驾。

「起来吧,都是夫妻了,还行此大礼。」煌夜扶起柯卫卿,看著他道,「你不会是想要临阵脱逃吧?」

「不是……,」柯卫卿咬了咬嘴唇,终于问道,「我只想知道,爲何您不怪罪我……再怎麽说,我都是装死了……。」

「朕不是处罚你了吗?让你一辈子都留在朕的身边。」煌夜牵著柯卫卿的手,耳语般地说。

「这根本不是处罚吧?而是我一辈子渴求的事。」柯卫卿抬头看著煌夜,「您不会知道我有多高兴的。」

「你也不会知道,朕有多爱你,这种爱早就超过了怒气。当然,当时朕是气得不轻,恨不得抓过身边所有的人,让他们『陪葬』!」煌夜说著,握紧了柯卫卿的手。

「皇上……。」

「但是,也因爲你的『死』,让朕看清楚了一个事实。」煌夜低头,凝视著那永远清澈的乌眸。那麽多年,他终于看清了,那始终闪烁著的光芒,是柯卫卿想要隐藏的对自己的爱意,两情相悦竟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情。

「朕一直以爲『天下』是朕最想要抓住的东西,但到那时才发觉,没有了你,要天下又有何用?朕可以没有皇位,没有百姓,但是不能没有你!」

「皇上……!」柯卫卿不由哽咽。

「卫卿,失去了你,朕一定会成爲有史以来,最暴戾、最昏庸的皇帝,所以你要一直陪著朕,走到最後,明白吗?」

「嗯。我不会再离开您了。」柯卫卿动情地抱住煌夜,「我终于抓住您了。」在这麽多年的痴心追随之後,灵魂也爲之震颤。

「这话,应该是朕说的吧?」煌夜笑了,接著道,「那天,朕说你不同意,你该著急了吧?」

「哎?」

「朕是故意的,好久没看到你慌张的样子了。」

「皇上!」柯卫卿不由涨红了脸,他可是立刻就说出,『我不是同意了』这样的话来。

「你同意了,就一辈子没得反悔了。」煌夜笑眯眯地搂住柯卫卿的肩头,「虽然很想就这样,直接把你扛去洞房,但在之前……。」

煌夜突然松开手,然後转身,走向廊檐的另一边,「先把这几个小子搞定。」

「哎呀!被娘发现了!」天宇叫了起来。

「讨厌,我连亲亲都没看到!」炎儿则非常不满地嘀咕。

八岁的卿儿带头、领著七岁的炎儿、五岁的天宇、天辰,躲在柱子後头偷看呢。

「都说要闹洞房才够喜气啊!」卿儿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你们!这个时间该睡了吧!」柯卫卿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头,天宇和天辰很快就成爲後宫里的梦魇了。

而且他们和两个哥哥特别亲昵,有道是有福一起享,有祸一起闯,义气得很。所以,撇开嬷嬷、侍卫,溜出来「闹洞房」,也是一起的呢。

「娘!我肚子饿了!大哥说,爹爹的房间里,摆了一大桌好吃的……。」天辰连忙搬救兵,抱住了煌夜的大腿。

「好了,朕带你们去吃,直到吃饱爲止。但是那之後,要乖乖地回去睡觉,不准再闹事了。」煌夜知道他们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好了!」

「好好地走路。」柯卫卿抱起差点摔倒的天宇,一手牵著天辰,煌夜则带著卿儿、炎儿,六个人说著笑著,往长廊的另一端去了。

那二大四小的身影,在地砖上留下长长的影子,而欢声笑语,久久不曾散去。

未来,他们会一直在一起,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正文完

作家的话:

之後还会连载宫闱的番外《春色满园》哦~~~另外最新的番外《朝花夕拾》收录在漫画里,这篇目前不会在网路上贴出哦,抱歉。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宫闱》的支持^^

压倒调戏~~~(*^__^*)

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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