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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之羁绊》


第一章

第一章

初冬的s城还不是很冷,白天依然有人穿着一件衬衫外面套一件薄外套。

但到夜晚,还这样穿着,显然没法应付室外气温。

半夜十二点了,在路灯通明的大街上,除了偶尔看到飞速行驶而过的汽车,已经很少有行人。

安淳沿着大街慢慢往住处走,他住的公寓距离学校并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样的大晚上,他便也丝毫不着急,倒像是闲庭散步,还轻轻哼着歌。

他是s大数学系博士二年级的学生,因为导师的老婆孩子都在a国,一年倒有大部分时间是在a国的,对于这边带的博士硕士,基本上都是放羊吃草,根本不会管他们,对他们的课题指导,也大多采用网络方式指导。

安淳这一天会这么晚回家去,只是因为他导师从国外回来,召集了在读的所有弟子聚一聚,兼着聚餐和讨论课题的功能,于是不免地就花费了很多时间,在烤肉自助餐吧里从七点吃到了九点半,又转战水吧,近午夜才散了。

安淳一个人住,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便专门带了一件外套风衣,裹上风衣在这样的寒夜里也不觉得冷。

冷清的大街上,夜凉如水,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在一片灰黄之外,是深邃的黑色,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子。

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隐隐听到不远处的巷子里叫救命的声音。

安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没有多想,就跑了过去,声音更加清晰了,听起来是个少年的声音。

安淳走进了巷子,这里虽然邻着s大,但老旧建筑不少,又临近不少酒吧和娱乐场所,其实并不安全。

巷子里光线昏暗,安淳对着里面道,“喂,我已经报警了。”

他是个高挑的个子,声音冷傲,很具挑衅。

是两个大男人正在教训一个少年,其中一个踢了被揍倒在地的少年一脚,朝安淳看过来,说,“你他/妈地别多事。不想挨揍就滚远点。”

安淳没有应,反而走近了,道,“无论是什么事,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儿,都算不得有理。”

他说着,已经瞬间冲近了,长腿扫过,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居然就被他踢得撞到了墙。

两个男人意识到来的这个人是要把闲事管到底,所以也不客气了,朝他扑过来,其中一个甚至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

安淳眼神一深,赤手空拳,对上两个都比他壮的男人,毫不逊色,最后一脚甚至踢飞了其中一个男人手里的刀子,接住匕首,他说道,“你们赶紧滚吧。”

受伤轻的那个男人赶紧过来将受伤重的男人扶了起来,带着同伴离开时,还对安淳放狠话,“你别以为我们好惹,咱们走着瞧。”

安淳只是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他们,手里的匕首,被他瞬间掷了出去,那个男人眼看着匕首射过来,吓得眼发直,而那匕首却只是从他耳旁擦过,斜射入了后面的墙里,匕首锋利,居然插/入了水泥墙,可见力道之大。

男人再也不敢说什么,扶着同伴赶紧逃掉了。

被揍的那个少年躺在地上,痛得动弹不得,抬起眼睛来看救了他的人,但是对方背着光,只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形,还有他那在夜里似乎泛着光的如水如镜的眼睛。

安淳站在那里,问道,“喂,你自己能走吗?”

躺在地上的少年忍着痛哑着声音道,“谢谢你救了我,现在恐怕不行,你能带我去诊所吗?”

安淳在少年面前蹲下了身,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少年一张脸惨白,额头上冒着虚汗,蜷着身子,很是痛苦的模样,虽然如此,却并不能掩盖他本身的漂亮长相。

安淳并没有表现出一般人助人为乐的热情,只是淡淡说道,“前面不远就有一家诊所,只是现在恐怕已经下班了。我打120吧。”

少年哀求道,“求你,我不能去医院。”

安淳奇怪道,“为什么?”

少年道,“去医院会很贵,那个……那个……我没有钱。”

安淳多看了他几眼,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少年羞愧地垂下了头,被安淳扶着往前走,他稍稍好点了,就成了一个话唠,开始对安淳知无不言,“这位大哥,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来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他们说要把我脱干净绑在这里受冻,这么冷,冻一晚上肯定会感冒。”

安淳扶着他往前走,少年的身体消瘦,只到他肩膀处稍稍高一点,这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点同情,问,“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少年一瘸一拐地走着,很是羞愧地道,“我妈借了他们的高利贷,还不上钱了,房子都给他们了还是不够,每次他们找到我要钱的时候,都会这么打一次的。”

安淳略微惊讶,看向少年,只看到他微带栗色的头发,还有头顶上那个发旋儿,道,“你妈呢?”

少年沉默了一阵才轻声说,“她跳了江,所以现在都是要我还钱了。”

安淳“嗯”了一声,前面就是那个诊所了,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但是这段时间感冒的人太多,诊所里业务繁忙,午夜了也没有关门,从玻璃门里透出光亮来。

他扶着少年过去,说道,“那就在这个诊所里面看一看吧。”

少年一直没敢抬头看安淳,低着头感恩戴德地说,“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在诊所里明亮的光里,安淳发现少年脸上并没有伤,让医生来给检查的时候,才看到少年身体上的种种淤青,想来之前的那两个打手很有经验,既让人很疼,又不会真伤到人。

少年坐在椅子上,医生给他擦了药,又去开内服药,他局促不安地对医生说,“那个,医生,我不用吃内服药,这样就够了。”

打着呵欠的中年男医生回头看他,“要吃散瘀药才行。”

少年讨好地道,“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药。你别开药给我。”

安淳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诊所里的药味让他不舒服,看少年不断拒绝,他知道他只是没有钱,他想了想,就对医生道,“你开药吧。”

少年惊讶地看向他,看了他之后,又有点红脸,将眼睛转开了,小声说道,“对不起,我身上只有八/九块钱了。怕是不够药费。”

说着,从裤袋里费力地掏了出来,都是些零散的钱,真的就只有八/九块钱。

医生倒是淡定,又打了个呵欠,道,“那好吧。刚才的散瘀药酒,你就不用给钱了。我也不给你开药了,你那八/九块钱,留着吧。”

安淳道,“医生,你还是给他开药吧。我付钱就好了。”

医生对他笑了笑,写单子去了,他认识安淳,安淳就住在诊所里面的小区里,一个五官精致、身材高挑而气质冷傲的帅哥,每天从这里走,不仅女士们总要多注意他,男士们也是免不了记住他的。

医生问少年,“姓名?年龄?”

少年脸色绯红,又看了安淳一眼,才说道,“肖淼,小月肖,三个水的淼,二十一岁。”

医生听闻他已经二十一岁,便又多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我以为你才十四五岁呢。”

安淳也是这么想的,也多看了肖淼两眼。

肖淼皮肤细,瓜子脸,脸上带着点肉,粉嫩的唇,一双眼睛很大,双眼皮,眼皮单薄且非常双,眼睫毛和眉毛都是他发色的那种略带栗色,所以看起来就很显小。

医生给肖淼拿了药,内服外用的,毫不客气,花了安淳两百多。

安淳带着肖淼从诊所里出去,肖淼不安地说,“那个,谢谢你帮我付钱了。我能留个你的电话吗,我有钱了就还给你。”

安淳将药递给他,道,“不用还了。我家就在这里,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少年眼睛痴痴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安淳问,“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犹犹豫豫不敢说,只是又笑了笑,摇摇头。

安淳不喜欢不干脆的人,站在那里没动,道,“到底什么事?”

少年道,“大哥,你还能借我一点钱吗?我租的房子,今天不敢回去了,他们说不定会在那里堵我,天太冷,我也没法在外面呆着,就想去德克士点杯水休息一晚上。”

安淳的心在少年黑幽幽的眸子望着他时表现出来的小心翼翼和讨好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再硬起来,道,“我家就在附近,我房子里客厅沙发挺大的,可以让你睡一晚。”

说完,转身就走了。

少年犹豫了一瞬,赶紧跟上了他。

第二章

第二章

安淳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他住的房子里到处一尘不染说明了这一点。

他其实很洁癖。

肖淼随着他进了他家。

在门厅,肖淼就不掩饰惊讶和赞叹,“你家里好整齐干净,客厅真大。”

安淳拿了拖鞋给他,自己换好后,就站在那里严肃地交代肖淼,“你只准在客厅里活动,不准随便碰我任何东西。喏,就是那张沙发,你晚上就睡那里,我会去拿被子给你。”

他的要求不可谓不苛刻,但是肖淼依然非常感动地点头,“嗯,我知道,谢谢你收留我。”

安淳道,“我姓安,你叫我安大哥就行了。”

肖淼又赶紧笑着道,“嗯,谢谢你,安大哥。”

肖淼的乖巧让安淳心里没有办法排斥他进入自己的空间,他进了自己的卧室去,洗澡,换衣服,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了,才从卧室出来,看到肖淼依然规矩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别的动作。

看到他从卧室里出来,肖淼才试探着说道,“安大哥,我想上个卫生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安淳道,“你去就是了,为什么这个也要问我。”说着,指了一边的卧室旁边的卫生间。

肖淼很是羞赧地红了脸,站起身赶紧去了。

安淳这时候才意识到,肖淼恐怕知道自己有洁癖,所以连用自己的卫生间也不敢。

安淳在心里对肖淼的怜惜更重了一些,去拿了备用的被子放到沙发上,又重新找了一套新睡衣,等肖淼从卫生间里出来,他就将睡衣递给他,道,“你还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睡吧。”

肖淼受宠若惊地接了衣服,磕磕巴巴道,“但是,刚才搽的药就会被洗掉了。”

安淳无奈地道,“洗掉了又搽就是了。”

虽然安淳让肖淼用自己的浴室洗澡,但是却拿了一套新的洗浴用品给他,限制他只能用新的,不准碰自己的东西。

安淳每天不把家里收拾干净就没法睡觉,等肖淼洗完澡后,他还又把浴室给收拾了,洗衣服,刷马桶,擦干净浴室里的水……

肖淼很是不安地要帮忙,他也不让他帮。

肖淼只好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他穿着安淳的睡衣,显然大了很多,挂在他消瘦而显得小巧的身子上,有种特别的意味。

安淳将一切收拾好了,准备去睡觉了,来客厅看肖淼,发现他还没睡,就问,“怎么了?”

肖淼的大眼睛看向他,不好意思地说,“安大哥,我背上没法搽药,所以,又要请你帮一帮忙了。”

安淳没有多说,就过来帮了忙。

肖淼坐在沙发上,脱掉了上衣,上半身显得非常消瘦而荏弱,肌肤白得病态,上面遍布淤青,医生检查时说的是没有大碍,但是还是害怕伤到了脏器,让肖淼要在之后去大医院里检查,不过以肖淼的经济状况,他恐怕不会去的。

安淳这样想着,已经帮他搽上了散瘀药酒。

药酒的味道并不好闻,安淳却对这个味道并不太排斥。

安淳搽好后就将药瓶收了起来,让肖淼穿上衣服,肖淼却不穿,道,“就这样过一阵子吧,不然会把衣服弄脏。”

安淳皱了一下眉,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你走的时候,把这套睡衣带走,反正我不会再要了。”

他的话让肖淼愣了一下,低下头脸红地笑了,那笑里面带着的惭愧和小心翼翼,让安淳心里不好受。

安淳在晚上两三点钟的时候,总算是躺在床上准备睡了。

柔软的床垫,轻软温暖的鹅绒被,房间里染着淡淡的薰衣草熏香,明明很疲乏了,他却不怎么睡得着。

一墙之隔的客厅里,沙发上的肖淼,他睡着了吗,他在想些什么呢。

安淳遇到肖淼,那些被他一直封锁起来平常不愿意去想的记忆被翻了出来。

让他非常不好受。

他想到他当年,最开始被带回顾家的时候,他也像肖淼这样,小心翼翼,感恩戴德,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别人给他的任何一点恩惠,他都仔仔细细地记着,然后更多地回报回去。

他的母亲是顾家老爷子明媒正娶的继室,他母亲安氏当时被称为m城的第一美人,家庭富裕,年方二十出头,却嫁给了已经年过五十的顾家老爷子为继室,那不过是顾老爷子好色,看上了他母亲,费尽手段把她弄到了手上。

他母亲另有爱人,嫁过去假意奉承过了半年日子,就趁着一次出去会闺蜜逛街而逃跑了,和她的爱人远走高飞,没想到她的爱人,也就是安淳的父亲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听到顾家的名号心里就已经想打退堂鼓了,奈何是个倾城美人在面前,才鼓起勇气带着他母亲私奔了。

没有私奔太远,两人就被找到了抓了回去,男人被沉了海,女人肚子里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她哀求着顾老爷子没有把孩子打掉,她从此在那个家里活了下来。

这个孩子,就是安淳。

他是他母亲追求爱情的见证,不过这个见证,只是见证一场笑话罢了。

安淳的母亲安氏并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顾老爷子的深沉又狠辣的性格让她没有办法和他生活,在安淳一岁多的时候,她又抓到机会带着他逃跑了。

安淳从三岁有记忆到七岁时候,他是和他母亲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过的,他的母亲,每天早上从山上农民那里买担下来的蔬菜水果,然后用一辆三轮车骑着转卖,赚一点小钱养活两人。

那时候安淳以为她母亲生来就是这样的为了一两毛钱和人争执不休的女人,每天和蔬菜水果打交道,头发乱糟糟地挽着,脸上是被风吹出的干裂,已经不复白皙和光洁,高挑的身子穿在一二十块钱一件的宽大的衣裤里,遮住了身形,手指常年皲裂。

只有她脸部的轮廓还显出当年被称为第一美人时候的精致,但是,即使有这样精致美妙的轮廓,也不会有什么人过多注意的。

当夜里,她用德语读着尼采的书给他听的时候,他觉得那是世间最美妙的歌曲,听不懂,但是优雅动听,像是催眠曲,伴着他入睡。

他那时候,从不知晓自己的母亲是个不一般的母亲,以为她和周围邻居家里的任何一个孩子的母亲一模一样。

安淳晓事很早,五岁时候就可以为他母亲烧水煮面条,打扫屋子,可以走几条街去买米面。

但是他也自卑,因为周围孩子都去上幼稚园的时候,他却没有去。

母亲每晚教他认字读书,却没钱送他去上幼稚园。

去幼稚园里,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跷跷板,玩砌房子,学画画,这些等等,都是他向往的事,听隔壁的小朋友说起时,他就十分向往。

但是他乖巧地不敢和母亲提起,因为他知道那天文数字一般的五千块钱学费,对母亲来说太多了。

母亲说让他要乖的话,他时刻牢记在心里。

所以,当有一天,他小学放学自己走回家,看到家门口停着好几辆漂亮的车子,周围围着不少邻居窃窃私语,他就完全懵住了。

因为他没有父亲,他曾经在小伙伴们面前说过豪言壮语的,他的父亲,必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会有很多车,各种车都有,会来给他非常多玩具和好吃的零食。

现在这种事情发生了,他却懵住了。

他被陌生人带到他母亲面前去,他母亲精神萎靡地在哭,看到他,就更是控制不住眼泪。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那时候已经非常懂事,乖乖站在他母亲面前安慰她,让她不要哭。

之后那个他叫大哥的人,他还记得他当时的话,他说,“母亲,您就跟着我们回去吧。您看,小弟也这么大了,总不能在这里让他随便和什么人混在一起上学。父亲他身体已经不好,他很想您,知道您在这里,他虽然自己不能来,却马上派了我来接您回去。”

他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他一向冷静而坚强的母亲抓狂的样子,她像是疯了一样大叫,“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现在已经这样了,哲霖,你就放过我吧,你回去告诉你爸爸,你说我已经丑得不能再看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太多了,冲着你们顾家去的漂亮女孩子们,一定会很多的,他何必还要这样对我。”

顾哲霖却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他这个时候,还不到三十岁,高大挺拔的身材,虽然脸上带笑,眼神却非常深,威势感十足,安淳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怕他。

顾哲霖说,“母亲,您说什么?父亲他爱您,怎么会因为您老了,或者没有了以前的美貌而改变。”

安氏忍不住大叫,“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就是个魔鬼,你们家里的人全是魔鬼。我不回去,我不会回去的,你们不要带我回去,我的儿子,淳儿,你也不要走。”

安淳伸出稚嫩的胳膊,抱住满面泪水毫无理智的母亲,说,“妈妈,我不会走。”

虽然这样说,他和他母亲还是被他大哥带回去了。

他的母亲被注射了镇定剂,睡了过去,他战战兢兢地守在她的身边,房车里空间巨大,有床有桌有沙发有洗手间甚至还有冰箱。

安淳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房间,而且还是在车上,一边觉得赞叹,一边又很是发怯。

顾哲霖坐在一边用着电脑,却没有多看他和他母亲,他的心思敏感,心里感觉得到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兄弟情谊。

虽然他在他母亲晕过去之后,拉过他的手,说他是他的大哥,他们是一家人。

第三章

第三章

安淳和他母亲被带回了m城,这里是顾家的天下。

顾家是黑白两道的生意都做,不过大部分生意是黑道生意,主要做军火的生意,据说还有专门的杀手组织,接杀人的买卖,这是顾家被认为是m城这座黄金城的隐形老大的原因。

除了黑道生意,白道生意也很红火,虽然红火,但知道顾家底细的人,就知道这比起其在黑道的影响可不算什么。

一般人,对m城的顾家并不会有什么了解,顾家是一座大部分埋在水下的冰山,露出来的只有不太引人注意的很小的一角罢了。

知道这座冰山有多大的人,才知道顾家的厉害。

安淳被带回顾家的最开始一段时间,是被养在顾家在楠安山上的别墅里的,他的母亲安氏却没有在这里,而是被带去了顾家主宅,安淳还从没有和他母亲分开过,所以开始的日子完全不能适应,他并不爱哭,却依然想念母亲和担忧母亲到哭,虽然哭,照顾他的保姆女佣人和家庭教师却只是安抚他,并不带他去见他的母亲。

安淳从小被母亲教育得性格太乖巧了,在楠安山上的别墅里,他除了自己偷偷地哭,小声地恳求佣人让他见母亲之外,别的什么也不能做,甚至还要接受家庭女教师的授课。

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左右,才见到了除了女佣人和教廷教师之外的另一个孩子。

比他大五岁的顾策霖。

顾策霖是顾家老爷子顾时谦的第四子,他会来这别墅,只是因为放假休养。

十二岁的顾策霖沉默寡言,总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对安淳并不理睬,似乎安淳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安淳虽然已经到这个别墅里居住了一个月了,但是这里太大,四层楼高的空阔的大房子,每一层有大大小小十几间房,不远处还有佣人楼,还有大花园,太过宽广的空间,让安淳没有安全感,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之前和母亲一起住的那一间只有二三十平的房子。

那一天,他上完了课,躲在花园里藤萝树下,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地哭。

他其实并不想哭,但是太想母亲了,他怕母亲在别的地方死去,他永远也见不到了。

他知道死是怎么回事,他曾在大街上看到有人被车撞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成了不成形状的烂肉;他曾见到小猫咪被车碾死,最后只是地上的一滩肉泥;他曾见到过隔壁家里的阿公,死了,被送去火葬场烧掉,变成了一个陶瓷罐子里的灰……

这些都在告诉他,死亡是一种什么东西。

死亡就是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不成形状的东西,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他害怕母亲也会这样离他而去,所以才哭。

他哭得伤心,没有注意到他应该叫四哥的那个男孩子站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正默默看着他。

当他抹掉眼泪抬起头来的时候,顾策霖已经坐在了距离他不远处的石凳上,坐在那里看书。

安淳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腿发了麻,慢慢站起来适应了一阵才因为哭鼻子被人看到了而觉得羞愧要离开。

顾策霖这时候叫住了他,说,“只知道哭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活下去的权利。”

安淳被他说得呆愣住了,因为他的话很阴森,他抬头看他,顾策霖只有十二岁,却已经不矮了,瘦,却目光深沉,一点也不像十二岁的孩子有的眼神。

安淳被他深邃而阴沉的目光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在砖石砌成的花圃边缘摔了,膝盖跪下去,手掌撑在地上,柔嫩的手掌在石砖的棱角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安淳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打开了房间里的台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想十几年前的这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再也不用去过当年那些痛苦的惴惴不安的日子了,那他现在又为什么要去想呢。

他摊开手,左手手掌上,依然还有淡淡的痕迹,那是当年被划开的那条伤口留下的。

他起身来,看看床头闹钟,时间已经三点四十了,他发现这一晚,他又会失眠,便趿拉着拖鞋走到了厨房里去,开了厨房灯,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出来倒进玻璃杯里,要放进微波炉里热的时候,想到什么,便又拿了另外一只玻璃杯出来,倒了大半杯牛奶,两杯一起进微波炉里热。

他站在那里,盯着微波炉发呆。

微波炉旁边是非常干净,干净到反光的烤箱,烤箱的烤漆外壳,映出他的样子来,二十四五岁的他,和小时候的模样,真是相差太多了。

他心里感觉有点累,倒不是最近事情多,其实自从上研究生,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很轻松,累,不过是想到过往罢了。

微波炉时间到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一声才将他从恍惚中唤醒。

他端出两杯牛奶来,一杯自己喝着,一杯端出去给肖淼。

客厅里的灯没开,只因厨房里的灯光和卧室里的灯光而被氤氲了一层浅淡的光,将客厅里的家具的轮廓浅浅映出来。

他知道肖淼也没有睡,便把牛奶杯放到沙发前面的桌子上,对肖淼说道,“我知道你没睡,喝杯牛奶吧,这样有助于睡眠。”

肖淼从宽大的沙发里坐起了身来,文静礼貌地端过牛奶,喝了一口之后,对安淳说道,“谢谢。”

安淳很快喝完了自己的那一杯牛奶,等着肖淼的也喝完了,就要接过他的杯子去洗,肖淼赶紧道,“安大哥,让我来吧。”

安淳道,“给我吧,我不信任别人洗的东西。”

肖淼愣了一愣,很是不好意思地将自己手里的杯子递给他了。

他坐在那里,看着厨房里的光,神色复杂。

安淳在肖淼身上看到了当年走投无路的自己,看到了那个卑微的发怯的自己,要是当年,不是顾策霖,他一定熬不到如今。

正是如此想着,他卧室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肖淼听到声音,以为安淳没有听到,他不敢乱走,就坐在沙发上大声地怯怯地提醒在厨房的安淳,“安大哥,你的手机在响,有电话。”

安淳擦干了手,才走进卧室里去。

这么晚了,还会给他打电话的,除了他的导师之外,就只有另一个人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心里一沉,去将卧室门关紧反锁了,才接听起来。

他没有说话,因为紧张而让呼吸稍稍浊重。

就是这么一点呼吸上的变化,对方也能听出来。

从电话里传过来的是一个略微低沉,低沉到让人觉得冷的声音。

“淳儿,元旦节,你会回家来吗?”

安淳闭了闭眼,又睁开后,才压抑着烦躁说道,“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请你以后不要在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这是其一,其二,不要叫我淳儿,老子起**皮疙瘩。”

对方居然笑了一声,因为声音低,这笑声在清冷的暗夜里就像是一条蛇从安淳背上爬过,让他身体一颤,对方说道,“这时候还这么好的精神,你没有睡吗。在你哥哥面前自称老子,好像我们家里没有这种传统。”

安淳没有好气地又烦躁地道,“我不是你们家里的人。”

对方声音里带上了威严,道,“要是老头子还在,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小心他又会拿鞭子抽你。”

安淳被他这么一说,身上似乎就的确是感受到了鞭子的抽打,曾经被打过的地方,像是又火辣辣地疼起来了,顾策霖就有这样一种本事,他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句言灵,带着人在疼痛绝望里走入地狱里去。

安淳抑制住心中本能的发怯恐惧,冷声道,“要是他还活着,你做的那些事情,也够你吃他的枪子了。”

顾策霖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那不一定,也许是他吃枪子。”

顾策霖是大逆不道的,但是他现在控制着顾家的黑道权利和生意,他无论说什么,别人也是不能说他半分不好的,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安淳敢这样和他说话,连以前骂顾策霖是野种的顾家老二顾先霖,现在看到他也只敢规规矩矩,甚至恨不得舔他的鞋子保证自己能够好好活着。

顾策霖没有和安淳继续抬扛,而是说道,“元旦节,我派人去接你,你回家来。”

安淳虽然心里很忌惮和害怕顾策霖,但是却依然嘴硬,道,“我导师回来了,我课题上有些问题,必须在他在的时候,和他讨论解决。我不想回去。”

顾策霖一笑,他知道安淳是在敷衍他,不过他也没有揭穿他,只是说道,“没关系,我找比你导师更权威的人替你解答问题。”

安淳气怒的道,“我说了我不想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龌龊东西吗?”

顾策霖通过电波传过来的声音依然低沉,似乎毫无起伏,“哦,什么龌龊东西?”

这样的平静,安淳却听出了他生气了。

他真生气了,安淳便不敢惹他了。

安淳停顿了一下,声音放软了一些,说道,“我不想回去。我要睡觉了,我几天没睡好,我难受着呢。”

他的示弱,让顾策霖居然没有追究他刚才的大逆不道不听吩咐,说道,“那好,你去睡吧。”

他这一句话让安淳如蒙大赦,瞬间将电话挂了,把手机关了机,而且深深后悔自己之前居然忘了把手机关机,以至于这么晚了还要受顾老四的气。

第四章

第四章

安淳又上了床去,将自己裹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

关了房间里的灯,他将脸也埋进被子里,但是还是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从前,还是因为刚才听了顾策霖的电话心情不爽,头隐隐作痛,心情烦躁,平静不下来。

他想去吃安眠药,却又没有起身,他不想每次睡不着都依靠安眠药,最后对安眠药成瘾,他母亲就是因为各种药物的原因而成了现在的样子。

七岁被带到楠安山别墅,那一天,他在砖石上伤了手,血水流出来,疼痛的感觉淹没了他,但是他没有哭。

就坐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的顾策霖看着他,只是看着,没有帮忙。

十二岁的少年,冷漠的眼神激起了安淳心里的斗志,他知道母亲没有在身边,所以,他更要好好爱护自己,要做一个男子汉,不能哭,不能怕痛。

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默默地往房子里走去。

血流了一路。

顾策霖没有同情他,他被保姆包好了手,左手一段时间内不能拿东西。

他一直以为顾策霖很冷漠,是他不能接近的人物。

当他不小心听到顾策霖对保姆说,让她一定要帮他洗澡,别让他的手沾水的时候,他改变了这个观点。

但是,正是他生出了顾策霖人其实挺好这个想法,让他之后吃够了苦头。

安淳在十八岁之前,从来不知道顾策霖到底是在做什么,他大多数时候不在家,在家的时候每年不超过一个月,总是沉默地坐着,和谁都不大爱说话。

而安淳十八岁之后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了,他却宁愿自己不知道。

顾策霖是顾家老爷子的情妇所生,和前三个儿子是他第一任太太所生的名正言顺的儿子并不一样,顾家老爷子在外面应该还有好些孩子,但是只有顾策霖被认祖归宗了。

顾家老爷子虽有个非常谦谦君子的名字顾时谦,但是他的性格和做派却和这个名字南辕北辙,他冷酷又铁血,甚至对孩子的亲情也很少,顾策霖在他手里,也只像一枚棋子,安淳的母亲安想容说他是个魔鬼,是非常正确的。

他最喜欢的孩子是长子顾哲霖,对他寄予厚望,准备让他继承家业,不过事情总会超出顾老爷子的掌控。

安淳在迷迷糊糊里睡着了,因为睡得晚,早上也醒得晚。

他有一定起床气,在床上翻身,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很长时间了才坐起身来。

穿着睡衣出了卧室,在客厅里就闻到很香的味道。

他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叠好被子的空了的沙发,明白是肖淼在厨房里。

安淳走过去,在饭厅里看到肖淼穿着那一身过大的睡衣,挽着衣袖,卷着裤腿,正在用勺子搅动砂锅里面的粥。

粥里放了香菇,放了急冻室里的肉丸子,香菇和肉丸子散发出来的香味,他可以依靠他的鼻子闻出来。

这个味道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发现自己饿了。并且让他想到了很小的时候,母亲一大早起床来,做好了饭才叫他起床。

没有开抽油烟机,厨房里氤氲着一层水汽,肖淼单薄地站在那里,苍白的脸像是要融入那层水汽中。

他的形象不知为何,让安淳想到了当年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以至于这一幕深深触动了他。

他的心柔成了一潭水。

他本就是个没法狠心的人,以顾策霖对他做的那些事情,要是他稍稍能够狠下心,也该让他下地狱去了。但他居然还忍着顾策霖,两人相安无事。

肖淼将火又调小一点,低下头的时候,眼睛瞄到了站在一边的安淳。

安淳站在厨房门口,客厅里的落地窗窗帘大开着,晨光破雾照进来,在安淳的身后映上了一层辉光。

安淳高挑的身材堪称完美,脸庞轮廓精致,那是一种精雕细琢的美,没有丝毫男人的粗糙。但是他的气质里又带着非常男人气的利落洒脱和从容决断,这种混合的感觉,很让人着迷。

肖淼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红了脸,对安淳道歉道,“安大哥,对不起,我看你一直在睡觉,我起来了,反正没事做,就擅自动了你厨房里的东西。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收拾干净的。你现在要吃早餐吗,这个粥已经熬好了。”

安淳走到了肖淼身边去,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作为一个洁癖者,他几乎没有用碰触别人表达过自己的亲近,肖淼是一个特例。

安淳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柔和,道,“没关系。你想怎么用就怎么样吧。我还没有洗漱,我去洗漱后再来吃早饭。这个粥很香,谢谢你。”

肖淼激动地眼睛发光,面红耳赤,道,“嗯,那我准备摆碗筷。”

安淳和肖淼一起用了早餐,肖淼的厨艺不错,做出的粥又糯又香,配上买的橄榄菜,让人胃口大开。

一向胃口不是很好的安淳,居然吃了三大碗。

这其中的原因,大约还有肖淼做的这个粥,和安淳记忆里母亲为他做的粥很像。

饭后,肖淼收拾碗筷去洗,安淳这次没有阻止他。

对肖淼开放厨房,这表示安淳已经接纳了他,这对安淳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肖淼在洗碗,安淳就进了储物间里,这是一间小房间,有大窗户,被安淳设置成了浆洗室,里面放着洗衣机烘干机熨烫设备等等。

安淳的洁癖让他对这个房间很喜欢,他将烘干的衣服一件件熨烫好,又挂好,慢慢地做这种事情,让他心情安宁。

衣服还没有熨烫完,肖淼过来找他来了,站在门口,怯怯地说,“安大哥,谢谢你收留了我一晚,我要回去了,以后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昨天的钱。”

安淳看向他,指了指用衣架挂在一边的肖淼的衣服,道,“已经洗干净熨烫好了,拿去穿吧。”

肖淼的衣服都是便宜货,正因为是便宜货,倒是很耐洗衣机的摧残,安淳昨天可是设置了肖淼的衣服要洗一个半小时。

此时被安淳熨烫好挂在那里,好像都因为安淳的细心对待而变得高档了不少。

肖淼感激涕零地道谢,去拿了衣服,就在客厅里换起衣服来。

安淳从储物间出去,正看到肖淼脱得光溜溜的,整个人消瘦而单薄,细胳膊细腿,浑身上下因为白而泛着一点青色,看着就让人觉得他十分可怜而弱小。

安淳心里又开始不好受了。

从小在顾家那样的冷血而残酷的家里长大,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硬心肠了,却没想到对肖淼有这么多的同情心。

肖淼走了,走之前,安淳又拿了五百块给他,肖淼不要,安淳就板了脸生了气,“以后还我就是了。”

肖淼感恩戴德地接到了手里,离开时,对着安淳弱弱地笑着,安淳不忍看他那讨好的笑,没好气地说,“好了,我们是朋友相处,你就不要想太多,不要认为我是在对你施恩,老子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对谁施恩。”

肖淼还是笑,又道了谢,才拿着药从安淳家里走了。

安淳从一边的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处往楼下看,肖淼边走边回头,很是恋恋不舍的样子。

他虽然穿了三件衣服,但是三件衣服没一件保暖的,所以离了有空调的安淳家里,他就瑟缩着肩膀,本就小巧可怜,这样看着,就更是可怜兮兮了。

安淳让自己不要多想,回了书房里去开电脑做事情。

他以为昨晚那样和顾策霖挂了电话,顾策霖上午又会打电话来给他的,没想到顾策霖却没有再骚扰他了。像是昨晚他逆着他的事情没有发生。

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十二月中旬,小区里除了常绿树还绿着叶子之外,其他诸如梧桐树,槐树,银杏树叶子都落光了。

夏日里浓荫蔽日的小区车道,在冬天里,阳光透过落叶后的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上,安淳觉得温暖。

他手里提着在超市买的菜蔬水果,冬天太冷了,他有些怕冷,他的专业性质,和三不管的导师,让他没有事情需要做的时候就很少到学校去,课题的完成,大多是在家里书房,他甚至专门去配了功能非常强大的计算机做数据分析。因此,他在冬天更喜欢窝在自己的干净整洁的屋子里,每次逛超市,也会买不少东西,总归能够让他吃用很久。

他要上楼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任何地方有问题。

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厅处,连自己的笔被人移了五厘米,也能够发现问题的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家里进过人了。

虽然他的心里一紧,本来轻松地心情也变得压抑烦闷,但是他的面上却并没有什么表示,他将手里的几个袋子放到一边,从鞋柜里拿出鞋子来换鞋,另外一双四十二码的不属于他的鞋子整齐地放在里面。

安淳当没有看到那一双皮鞋,自己自顾自地换好了,放好了自己的运动鞋,就又提着袋子去了饭厅,饭厅里的饭桌上,放了一只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花瓶,花瓶里插着艳红到发黑的大朵玫瑰,玫瑰的浓烈香味让安淳觉得恶心。

他将袋子在饭桌上放下后,就将那一大把玫瑰从花瓶里拿了出来,走到客厅里去,唰一声拉开落地窗门,将玫瑰从阳台上扔了出去。

扔出去之后,他还兀自喘了一口气,慢慢转身看身后。

一个高大挺拔而身姿矫健的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无声无息。

第六章

第六章

有了兴致就可以随便上的人。

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自己却的确实实在在叫了他十几年四哥了。

顾策霖第一次对自己下手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居然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侵犯自己的兄弟。

安淳真的要抓狂了,对着顾策霖又大骂起来。

顾策霖却并不在意,只是一味地动作,然后甚至将安淳按在墙壁上,将他整个人托起来,站着不断动作。

安淳既觉得痛又能够感受到快感,头顶水洒下来,从他的脸上流过,让他觉得要呼吸不过来,顾策霖的动作更是让他浮浮沉沉,他抱住顾策霖的肩膀,低低哑哑地□□着,“嗯……啊……啊啊……”

第七章

第七章

安淳精神和身体上都不是娇弱的人,但是却的确是被顾策霖做得晕过去了,或者是累得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安淳只觉得全身酸软疼痛,骨头都像是散掉了,比起跑了几十公里的马拉松还要累。

说起来,他本科时候还真跑过校际大学生马拉松比赛的,要不是他自己懈怠着跑,说不定会拿冠军,虽然没拿冠军,也拿了季军,只是他没去领奖,让一个同学去帮忙领了。

那一次,也的确是没有每次被顾策霖做过后这么累这么难以忍受。

床上的被子床单都换过了,应该开过窗,房间里情/事的味道已经散掉了,他喜欢的薰衣草的淡淡香味缭绕着,让他精神稍稍觉得放松。

窗帘是拉上的,房间里光线暗沉,像是晚上了。

他伸出光溜溜的修长胳膊从床头柜上摸到了闹钟,开了闹钟上的灯,看一眼,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难怪这么黑,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他想坐起身来,却身体酸软得动不了。

将闹钟放回床头柜,又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拿到手里,突然想到顾策霖有拍他的那种照片,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漂亮到些微凌厉的眼睛里闪过烦躁,想着顾策霖那个该死的混蛋,要照艳照门,没有人管他,但是他不能来照他。

他一定要让顾策霖将手机里的照片删掉才行。

虽然他知道,顾策霖的私人手机,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人会看到里面的内容,或者是敢打量里面的内容。

但是想到网络上传着的各种艳照门,安淳心里就是一阵厌恶,觉得无论如何,要让顾策霖删了他手机里的照片。

他不知道顾策霖去了哪里,他好像不在房子里的样子。

安淳揉了揉酸着的腰,身体后面那个说不出口的地方的疼痛和不自在的感觉,让他更是烦躁。

虽如此,他依然下了床。

他身上什么也没穿,只好去衣柜里找出了一套家居服。

揉了揉头发,去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他发现他面带红晕,眼睛微微迷茫带着湿意,嘴唇略微红肿,颈子上不少顾策霖印上的吻痕,他就更是一阵恼怒,这个样子,恐怕谁都看得出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匆匆浇水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的脸不要这样红,这才怒气冲冲地走到客厅里面去,客厅里的灯没有开,但是饭厅和厨房里的灯却开着。

虽然灯开着,却没有人在。

安淳心想顾策霖这个家伙,做完就走了吗。

走了也好,免得看到他就来气。

安淳靠在墙边,刚才走的步子太大,把后面的伤处又拉扯到了,痛得他皱眉。

他觉得顾策霖小时候成长的压力那么大,在这种情况下,他身体应该发育得不好才对,为什么他却要发育这么好呢,也许是因为吃了些太补的东西?

安淳胡思乱想着,却突然感受到了耳边一个呼吸,他被吓了一大跳,惊得转过头看向身边。

顾策霖又恢复了平常的面无表情,虽然他的突然出现把安淳吓了一跳,他依然毫无自觉地在安淳的耳朵上亲了一口,道,“怎么不去躺着?”

安淳道,“我饿了。你怎么还不走?”

安淳自己进了厨房里去要捣鼓吃的,顾策霖跟在他身边,并不理睬他那句逐客的话,道,“我准备做粥,却不知道怎么做好。就看了你客厅里书架上的那个备忘本旁边的单子,上面有外卖单,我想你应该会吃上面的外卖,就点了让送外卖来。”

安淳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说道,“你居然相信外卖店里的吃的,真是奇了怪了,你不怕有人仇恨你会在里面下毒吗?”

顾策霖知道安淳不会和自己好好说话,也并不以为意。

伸手不着痕迹地搂过他的腰,道,“我看你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做,和我回去一阵,怎么样?”

安淳烧着水,又去开冰箱,看做什么吃好。

嘴里回答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什么要紧事做。你又安排人监视我吗?”

他说这句话没有看顾策霖,甚至语气也只是平淡,但是顾策霖知道这是他不能触的地方,说道,“你知道我没有派人监视你。不然,我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放任你在这里来读书,我会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

安淳哼了一声,道,“我的人生是我的,我不管你们顾家人是要怎么样,但是你们别来打搅我。”

他说着,从冰箱里拿出几个乌**蛋出来,抬眼瞥了站在另一边的顾策霖一眼。

顾策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对安淳,他算是什么都由着他了,给了他最大的自由。

安淳不知道他是如何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才给了他这样的自由。

而安淳却总是用这种话来挑衅他。

很快外卖送来了,安淳让顾策霖切着藕片,自己去接外卖。

送外卖的小帅哥安淳认识,是个笑起来有酒窝的二十岁男孩儿,非常腼腆而干净的样子。

而且他家的厨房,安淳也去看过了,觉得算是符合他的要求,所以才会在实在不想自己做菜的时候,叫他家的外卖。

其实对方家里根本不卖外卖的,不过是他家的老板的女儿十分着迷安淳,而安淳每次又付点餐百分之二十的服务费,对方家里才送外卖的。

挑剔又洁癖的安淳一般人哪里受得了他。

虽然有外卖,安淳还是自己做了菜。

他身体一直难受,却一点也不愿在顾策霖身边显出弱势来。

安淳左手上被玫瑰花刺刺出的口子,因为口子小,只显出红来,倒看不出伤口了。

吃完饭,顾策霖又去乖乖地收拾了饭桌和厨房。

安淳趴在沙发上翻书,顾策霖伤了他了,是肯定没法再做的,而以他的繁忙,他也不能在这里待多久,说不定他明天一早就会回去了。

安淳这样想着,心里也就松快了。

他其实有些想回家去,他想他母亲了,但是又怕回去,不仅是怕顾策霖,还怕他母亲不记得他这个儿子,看到他的时候,反而发狂。

顾策霖作为一方人物,被称为m城的地下皇帝也不为过,在安淳家里这几十平方的空间里,也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男人。

安淳趴在沙发上,臀部挺翘,腰线幅度十分漂亮,他走了过去,在安淳的身边坐了下来。

多看了他几眼,忍住了没有下手去摸那美好的弧线。

安淳侧头看了他一眼,朝他伸手,“你的手机。”

顾策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安淳要把手机打开,发现不行,只好又递还给顾策霖,道,“打开。”

顾策霖道,“照片被隐藏起来了,你找不到。”

安淳红着脸瞪向他。

顾策霖继续说道,“你是要休息吗,或者愿意去看一场电影。”

安淳哼了一声不说话。

顾策霖便也默默看着他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着对方,并不觉得尴尬。

这时候,房间里响起了门铃处的声音,“有访客。”

安淳爬起身,十分不方便地移动到了门边去看了一眼,上面印出肖淼的身影,肖淼小小的脸庞,栗色的柔软头发,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带着一点欣喜地望着镜头,“安大哥,我来还你钱啦,你在家吗?我进不了这个大门,保安说可以这样叫你。”

安淳回头去看顾策霖,顾策霖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搂住他的腰身,同样看着视频里面小动物一般可爱又可怜的肖淼,肖淼鼻子冻得有点红了,所以显得更可怜。

顾策霖问安淳道,“他是谁?”

安淳没好气地道,“你管他是谁?哦……,或者你又可以去好好查一查他,最好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以前顾策霖是有这样的先例的,安淳到s大来读书的时候,他就把他的整个班的人都查了一查。还有老师的情况也查了。安淳知道这事后,气得要和顾策霖单挑。

顾策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安淳,安淳觉得和他这样说话也没有用,便按了通话键,对在楼下的肖淼道,“我在家,但是家里现在有客人,那个钱,没什么,你不用还我了,去买件厚衣服穿吧。”

他这样说后,肖淼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说,“这怎么好意思不还。安大哥,那你先招待客人,我下次再来还你就行了。”

他说完,又怯怯地笑了笑,明亮的眼睛像是带着星辰的光芒,“安大哥,那我先走了,再见。”

他这样说了之后,还躬了个身,抬起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这才走了。

看着他的单薄的身影从镜头前离开,不知为何,安淳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

为什么肖淼能够这样挑起他的同情心和别的思绪,他自己也不明白。

顾策霖在神色略微黯然的安淳脸颊上亲了一口,低声道,“倒是个很漂亮的小孩儿。”

安淳看向他,道,“你要是想对他不利试试。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要去打搅他什么。”

顾策霖看着安淳,眼神深了深,似乎带着莫名的深意。

第八章

第八章

安淳看顾策霖对肖淼不再追问,也就放下了心。

晚上睡觉,顾策霖将安淳半压在怀里,安淳很不舒服,过了一阵,就挣脱开了他的怀抱,翻身背对着他,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半趴在枕头上,沉沉睡过去。

顾策霖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自己盯着天花板,不再招惹安淳,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淳就醒过来。

侧头看了看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顾策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

他伸手探了探他趟过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人睡过的热乎气,想必顾策霖已经起床不短时间了。

安淳起床时看到床头柜上的留言条,才知道顾策霖已经回m城去了。

他是个繁忙的人,事情多,能够在这里多留几天才奇怪,这样急匆匆留宿一夜就离开,才是他做事的常态。

虽然这是他做事的常态,但安淳还是很不高兴。

他心里感觉非常矛盾,要是一大早起来,顾策霖还在,他定然和他相对着就觉得烦,但是对方知情识趣地离开了,他依然很烦闷,觉得对方大约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发泄欲望的玩意儿。

无论顾策霖做什么,在他心里,都是让他烦闷的,不能让他高兴。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大约往往如此。

经过了一晚上的休养,安淳还是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很难受,特别是后面,恐怕最近一个星期都只能喝粥了。

身体上的难以忍受让安淳对顾策霖怨怒交加,脸上神色一直臭臭的。

在心里怨怒了几分钟之后,安淳自己收拾好了卧室,看着一切干净整洁,他又长长松了口气,希望顾策霖最近都不要再来找他了。

因为只有顾策霖不在他身边,安淳才会觉得自己是过着平常人的普普通通生活,黑暗帝国的豪门血腥距离他很远很远。

安淳自己弄了早餐吃,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只做了最简单的东西,麦片牛奶和面包,吃了之后想了想,给了他母亲安想容所在的疗养院打了电话过去。

他母亲算不得老,但是因为当年药物服用过量而大脑受了损,所以已经不记得他不认识他了。

她记得最深的是他的父亲,还有那个折磨过她的男人。

安淳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和母亲很相像,不像他的父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去看他母亲的时候,时常会被她认成是他父亲,有一次,还被胡乱抓了水果刀的母亲刺伤了,胳膊上挨了一刀,腰侧挨了一刀。

他现在已经很少去看他母亲,不是不想,而是害怕,害怕她不认识自己还要杀自己;还有就是担心,担心他母亲看到他,又精神太过激动而对身体不好。

疗养院的电话接通了,是专门照顾他母亲的主治医生接听的,他说了她最近状况很稳定的话,又给安淳传来了一段她生活起居的视频,安淳看着,便也和他没话可谈了,挂了电话。

在家里修整了两天,又去学校做了两天事情,这一天,回家的时候,在小区下面的花坛边安淳又看到了肖淼。

这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但是肖淼还是穿得单薄,缩着肩膀,看着花坛里的杜鹃花正在发呆。

安淳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杜鹃看得出神的肖淼被安淳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看到安淳就又笑了,“安大哥,你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呢。我现在有些钱了,来还你钱。”

安淳只见肖淼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冻得红红的,眼睛却又单纯又明亮,嘴唇些微发乌,安淳自己倒是穿得很多,赶紧将自己颈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扔到肖淼颈子上搭着,说道,“这里多冷啊,你怎么不知道在楼道里等呢。再说,我说了不要你还钱了。”

肖淼摸着安淳的围巾,站起了身来,很不好意思地说,“你们那个过道门,也要刷卡才能进呢,我进不去,就只好在这里等了。那个钱,我怎么好不还你,七百多块呢,又不是小钱。”

说着,就要从自己的裤袋里掏钱出来给安淳。

安淳却没让他拿,抓住了他的手,肖淼的手冻得冰凉,就像是冬天里抓着一只冰棍。

安淳心里对他起了很深的怜悯,觉得他可怜,觉得他像记忆深处里的自己,那么可怜兮兮的,其实很需要别人的爱护和帮助。

他拉着肖淼跟着自己一起进了楼里,一起去乘电梯,一起上楼。

进屋的时候,他对肖淼说,“你既然有钱了,怎么不去买一件暖和一些的衣服呢。”

肖淼有些羞赧,“我穿这个就够了。衣服够穿就行了,不用买那么多。”

安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在七岁之前时,也是和他母亲一起过着贫困的生活,想要买一个两块钱的玩具,尚且觉得很奢侈,而不忍心让母亲花钱。

肖淼的心思,他又如何不明白。

安淳去自己房间里找了一件稍小的暖和外套拿了给肖淼,说,“你穿着吧,我自己穿太小了,不穿了,正好给你。”

肖淼一边道谢,一边就把衣服穿上了,对安淳笑,“这个衣服好暖。”

安淳觉得鼻子发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刚才进卧室去,肖淼就把那七百多块钱放到他茶几上用果盘半压着了,不仔细注意是看不到的,但是安淳很敏感,一眼就发现了,他还发现了肖淼手腕胳膊上的瘀痕,他想,也许肖淼又被谁打了。

安淳一边去热牛奶给肖淼,一边问跟着自己的他,“那些放高利贷的,又来找你了吗?”

肖淼笑了笑,说,“我把这个月的利息还了,他们也就没找我了。”

安淳问,“你每个月要还多少利息?你妈妈到底欠了多少钱?”

肖淼的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笑,有些是天真的,有些是讨好的,有些是可怜的,等等,这时候却是苦涩的笑,“原来是两百多万,不过抵押了房子,又借了一些还上了,还剩五十多万,现在每个月的利息就有三千多,每个月都得还。”

安淳心想这也不是很多钱,不过看肖淼也的确是很困难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给肖淼这么多钱让他去把欠债还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牛奶已经热好了,就拿出来递给肖淼,肖淼很是感动地接到手里喝了。

安淳喝着自己那一杯,说道,“你在做什么工作,每个月还得了这些钱吗?”

肖淼撩起眼皮不好意思地看了安淳一眼,说,“还在读书呢。不过都是申请奖助学金,学费都是贷款,然后又做些别的打工,稍稍能够把利息还上罢了,要把那五十多万还上,就只能以后工作了再说了。”

安淳倒是很诧异,他以为肖淼已经在工作了。

不由问道,“你在哪个学校读呢?”

肖淼垂着头说,“就是不远那个s大。我现在才大三,还有一年半才毕业呢。不过我没住学校,在外面住的,住学校,晚上就不能出去做事挣钱了。”

他说得很是羞愧,安淳道,“s大是这里最好的学校了,你很不错嘛。”

肖淼很惭愧,“我在班上不突出的,也不过是占了是本地人容易考上去罢了。当时我妈妈还没过世呢。要是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哪里考得上大学。”

安淳心里酸酸楚楚的很是难受,比顾策霖每次来烦他还让他难受,他忍住了心里的酸楚,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一如平常,说道,“你是很好的。”

肖淼羞涩地笑了一声,又有点怯怯地看安淳,道,“安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没见你忙。”

安淳没有应他这句话,只是说道,“我就闲着呢。”

出自顾家那种家庭,他无论多么同情肖淼,心里却依然始终对他有一分警惕,不会将自己的事情暴露太多给他。

之后安淳开始做饭,肖淼就在他旁边帮他,安淳问肖淼,“你妈妈丢下你,你不怨她吗?”

肖淼大约是不知道安淳怎么突然说到这种话题上来,所以愣了一下,才说,“她是我妈,哪里能怨。我妈沉迷赌博之前,人也是很好的,对我也好。”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了一点哽咽,“要是她不死就好了。我其实不怨她,欠钱了还上就行了,她为什么就要想不开去死。我现在做梦都还经常梦到她呢。”

肖淼的话让安淳也觉得酸楚起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肖淼,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突然很想回去看她了。无论她认不认识自己,无论她是不是看到自己就发疯犯病。

安淳留了肖淼吃饭,之后还留了他住了一晚,肖淼在他家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和之前的可怜的,讨好的那些笑都不一样。

安淳甚至有心收肖淼做自己的义弟,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单纯,收了肖淼做义弟,顾策霖一定会在意的。

便没有真的提出来。

虽如此,他还是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肖淼了,又把那七百多块钱,放进了送给肖淼的两本书里,让他带走了。

安淳本没有计划要回m城,因为肖淼的那一席话,他就很想回去一趟了。

没有和任何人说,他乘坐了下午的班机回了m城,打车回了家。

顾家的主宅,在m城近市中心的位置,那是一片豪宅,出租车甚至没能近大门口,安淳只得自己拖着箱子,走了几百米,走到主宅大门口去。

在车道旁边的小门处按了门铃,里面女佣看到是安淳,高兴地让门卫开了门。

从大门处到里面的房子还有不短的距离,门卫要让车来接他,安淳制止了他,说自己想要走进去。

十二月底的m城,要比s城暖和很多,阳光灿烂,香樟树的绿叶在阳光里泛着青翠的光,路边还有一排排广玉兰,此时没有开花,但是绿叶依然茂盛,这是他母亲很喜欢的花,当年顾家老爷子专门为了她而栽种的,这些年过去,花树依旧,人事已非。

安淳穿着一件衬衫和一件背心,衬衫是浅蓝色的,背心是白色的,浅灰色的长裤,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挽着他的外套。一步一步地,往屋子走去。在阳光里,干净清透俊秀挺拔,十分惹人注意。

顾家的主宅占地广阔,已经有七八十年历史了。

中间最大的那栋建筑,是这里面的主建筑,在顾家这主宅落成时就修好了的,之后也只是改了数次装修,房子没有变过,虽然历经了七八十年了,带着罗马风格的这栋房子依然不显沧桑,只是更加稳重沉着。

除了这栋主建筑,还有花园,一个不小的体育馆,室内外都有游泳池,还有另外几栋别墅,佣人楼等等。

这里面的设置从某些方面来说,有些像迷宫,地下还有秘密的地下室,更像是迷宫。

安淳走在路上,就如是想着。

还没到主屋,管家和佣人已经迎出来了,佣人接过他手里的箱子,管家廖伯笑呵呵地对他说,“今晚二少爷三少爷两家的人都会回来呢。主子没想到你会回来,他还在外面,要是回来看到了五少爷您,不知道该多高兴。”

廖伯是顾家老四的死忠,将这一家大小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也很知道顾家老四的心思,所以很得顾家老四的赏识看重。

他的大儿子现在也在顾家老四身边做事,女儿在国外留学,回来之后也会进顾家来。

安淳对廖伯点点头,道,“我坐飞机了有点不舒服,想洗个澡了睡一觉。”

廖伯说,“五少爷,您要回来就该先说一声,这样也好安排,安排您的飞机,安排人去接您。”

安淳瞥了他一眼,淡淡说,“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我这不是能够自己回来吗。”

廖伯笑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安淳的房间是主屋的朝南的一间大房间,是房子里最大的主卧,宽大的卧室,更衣室,洗浴间,客厅,还加一个小书房。

这间房,说起来,是当年顾家老大顾哲霖的卧室。

安淳被接回顾家主宅住的时候,是住在另一边面西的一间房里,那间房还没有这一套房子的卧室大,而且略显阴暗。

安淳在小学时候因为顾家的各种事情以及他母亲的问题而得过自闭症,一度被送到爱琴海阳光最明媚的海边去疗养,后来慢慢地就好了很多,现在则再没有发病过了。

因为有过这个病史,医生建议他住阳光最充沛的房间,所以在顾家老大死了之后,顾策霖就将这间房安排给了安淳。

在安淳搬进来之前,这间房已经重新装修过了,用色和装饰都是非常明亮大气而温暖的。可见顾策霖的用心。

安淳洗了个澡,又吃了一点女佣端进来的点心,就爬上床睡了。

第九章

第九章

安淳睡得不是很好,他做了梦,梦到了小时候,也梦到了十几岁时候的顾策霖。

现在安淳已经知道,顾策霖从小被顾老爷子作为杀手培养,而且是最优秀的杀手。

为了防止顾策霖不听话反叛,还在他体内安装了微小的遥控炸弹,而那决定顾策霖生死的控制器,先是握在顾老爷子手里,顾老爷子死了,就握在了顾老大顾哲霖的手里。

安淳想到顾策霖受的苦,自己所遭受的那些,和他的比起来,根本就是什么也算不上。

但是当时,安淳是不知道这些的。

在他眼里,顾策霖十分沉默,为人冷傲,对他并不搭理,但是却会在某些时候,在他背后对他表现出好心。

所以安淳就认定他是好面子的好人。

十几岁的顾策霖已经很高,瘦,结实,黑,眼神深不见底。

在梦里,他在前面走着,回头看了一眼安淳,安淳想追上他,却一直追不上,两人在海边走,海水的涛声一直在响。

安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觉得非常奇怪。

他虽然住在他大哥的房间里,而这个大哥又已经死了,据说是被顾策霖谋杀而死的,算是带着怨恨冤死,但是安淳却从来没有梦到过他。

他的梦似乎全是留给活人的,死去的人都无法入他的梦,包括他非常害怕忌惮的顾家老爷子,他死后,他也没有梦到过他。

安淳不由些微晃神,不知道母亲过世后,她会来入他的梦吗,还有顾策霖呢,要是他死了,自己还会梦到他吗。

安淳睁开了眼,窗帘是拉开的,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外面暮霭沉沉,让人觉得有些冷。

这里的暮色,和s城的,原来也是这样相像,清冷孤寂。

安淳拉上被子蒙住脸掩住眼睛,不想起床。

当发现床垫往下动了一下,安淳才一阵警觉,将蒙住脸的被子拉了下来。

顾策霖坐在床边,眉目深邃,看着他。

安淳还没有说话,顾策霖已经俯下了身来,捧着他的脸,吻了他的鼻尖又吻他的唇。

安淳刚醒,脑子还有点迷糊,等被他卷着舌头吻得舌头发麻了,才总算是生了气,抬手将顾策霖的脑袋推开了。

安淳红着脸,喘着气,骂道,“这是我的房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人的隐私,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还这样没声没息。”

顾策霖没应,又俯下了身,在安淳因为睡觉而晕红的脸颊上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说,“起来吧。”

安淳推开他,没好气地迅速坐起了身,从床另一边下了地,往卫生间走,又回头看了顾策霖一眼,顾策霖还坐在床边,房间里没开灯,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身影像是融在暮色里,那么深重的黑。

安淳想到了梦里的情景,海边,自己要追上他,却无论如何追不上。

安淳去洗漱了,收拾好了自己,出来看到顾策霖还在房间里,卧室里的灯已经开了,他坐在沙发里翻着一本安淳带回来的书,介绍一个数学名人的。

安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进了更衣室去换衣服,更衣室的门没关,留了一大半,安淳和顾策霖说话,“二哥三哥都已经回来了,是吗?”

顾策霖放下手里的书,走到更衣室门口去,说道,“嗯。都回来了。”

虽然顾家人内部存在不少问题,但是还是遵照了老规矩,几乎是每个月都会聚一次的。安淳在s大读书,他拒绝回来,最主要是他拒绝承认自己是顾家人,所以根本没有履行职责回家参加这种家庭聚会。

安淳在顾策霖面前,其实并不太在乎裸/露身体,毕竟他十八岁时,就被顾策霖逼着发生了性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虽然每次安淳都要讥讽顾策霖,但是,对于两人的情/事,和对顾策霖身体的了解,却丝毫不陌生了。

他便也不在乎顾策霖看自己赤/裸身体。

他脱得只剩了一条内裤,从衣柜里找出自己要穿的衣裳。

虽然他没在家,但是他喜欢的品牌,一些符合他审美的新款还是会按照他的尺寸送到这个家里的,所以大大的一间更衣室,衣服很多。

安淳看到他衣橱里一大堆浅色衣服里有一件黑色衬衣,他诧异了一下,没多想,就把这件衣服拿出来往身上套了,穿上有点宽松,他也没有在意。

又去拿了牛仔裤往身上穿,他知道顾策霖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不过他没在意,要是哪次他不这样看着自己了,那才是出了问题。

安淳一边穿裤子,又侧头问顾策霖,“家里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顾策霖一直看着面前的活色生香,本是好整以暇镇定地站在门口的,此时却有点忍不住,走到了安淳身边去,将要拉上裤链的安淳的手按住了,手从他的裤子里伸了进去,低声道,“能出什么事?”

安淳赶紧要抓住他的手,但是整个人却被顾策霖一压,抵在了一边关着门的衣橱上。

顾策霖猛地吻了上来,安淳赶紧推他,仰着颈子要避开他的吻,“喂,你是个禽兽吗,动不动就发/情,先放开,放开,我才刚穿好……”

顾策霖还是穷追猛打地在他的脸上颈子上肩膀上一阵胡乱地吻,手已经把安淳的裤子拉下去了一些,也撩拨起了他的欲望。

安淳感受到顾策霖抵上来灼热硬挺,不由慌张了一下,赶紧道,“你知道你那个东西会弄得我多难受,你想这样进来,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话起了作用,顾策霖没有再硬生生地抵上来,只是舔了一下嘴唇,淡却深邃的眸子撩了安淳一眼。

伸手抚着他的欲望,在地上半跪了下去,捧着安淳的臀部含上了他半起的欲/根。

安淳垂下眼,看到他黑乎乎的脑袋,感受着他口腔的灼热的温度,还有柔软灵活的舌头的抚慰,心里一阵阵灼热,忍不住溢出丝丝□□。

顾策霖的手力道适中地揉着他的臀部,安淳的低低□□变得高了一点,然后揉着顾策霖的头发,突然颈子仰了起来,发出一声压抑的悠长吟哦……

顾策霖将他的东西都吞了下去,溅在他脸上的,他也伸出手指揩了,带着枪茧的右手食指上沾着白浊,他站起身来,将手指喂进安淳喘着气的嘴里,安淳要避开,却避不开。

顾策霖的手指很粗糙,安淳觉得很不舒服,湿漉漉的眼睛对上顾策霖带着深意和欲/火的眼,安淳只好认命地舔了他的手指。

顾策霖抽出手指后,又捧着他的脑袋和他接吻起来。

浊/液淡淡的咸腥味道让安淳很不高兴,之后赶紧把顾策霖推开了。

安淳知道不会这么容易就解决的,顾策霖果真解了皮带看向安淳。

安淳在心里叹了口气,瞪了顾策霖一眼,把自己的裤子捞好穿好后推了顾策霖一把,让他在更衣室里沙发上坐下,这才跪下去摸他那已经挺立起来的器官。

安淳很洁癖,其实很不喜欢做这种事,但是也知道顾策霖的难缠,要是不满足他,恐怕这一晚都没法出去了。

安淳的唇舌功夫实在算不得好,而且顾策霖那玩意儿太大太不好伺候了,他不时就会用牙齿磕碰到他一下,好在顾策霖不挑剔。

虽然如此,也是安淳的口腔都发麻了,顾策霖才射出来。

安淳赶紧避开了,但是还是溅了一些在他脸上。

他起身就走了,冲进了洗手间里去。

他洗了好一阵手和脸,又漱口,这才从洗手间里出去。

顾策霖已经收拾好了,站在外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安淳脸有点红,瞥了他一眼就去开了门,走出了房间。

顾策霖也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地下楼去。

顾家的这个主屋,虽然历经了七八十年的风雨,不仅外面看起来依然壮观稳固,里面的装潢也是簇新而华丽的,这是顾策霖做了顾家这一代当家之后重新装修过的原因。

这房子里表面奢华雍容带着古典气息,里面使用的科技却很先进,安全防御系统十分完备。

安淳走过走道,走道里拱顶很高,两旁的墙壁墙纸上有暗金的花纹,挂着一幅幅油画,有些是风景,有些是人物,不过,人物都是女人,这个家里,住进来的女主人。

安淳对此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家里挂上的画像都是女人呢。

也许是这个家里的男人自知站不到光明处?

在前面要转角处,一盆花上面的墙上,多了一副油画。

安淳回家来时没注意,此时才看到。

上面是穿着藕荷色长旗袍,站在窗边拿着一把扇子的女人,女人身姿修长婀娜,在旗袍的衬托下更是曲线毕露,芊芊玉手握着象牙骨扇,扇面上是绿萼梅花。女人的面上神色平和,乌发如云,眉目如画,深如秋水的眼带着一丝冷清更是勾人魂魄,带着大家闺秀的雍容,又有书卷气的文雅,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安淳知道这上面的女人是他的母亲,但是说起来,他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母亲。

安淳站在画前一时没有说话。

顾策霖也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画中人,似乎是在看画,又像是在透过画看别的。

安淳问身边的顾策霖道,“这画是什么时候画的,我母亲年轻的时候?”

顾策霖看向他,一向浅淡的眼瞳,此时像是闪着光,他说道,“不是,就是前不久才让一位大师画的,好不容易请到,除了油画,他还精通国学和工笔。”

安淳这下诧异了,“是吗?那他怎么知道我妈妈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

说完,脑子突然一震,他又看向画,然后目瞪口呆了,很是恼怒地瞪向顾策霖,喝道,“把这个画取下来。”

顾策霖没有应他,这时候,管家亲自上楼来了,看到两人站在画前对峙,就很恭敬地说道,“主子,五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他们都已经在餐厅了,看你们还没下去,我就上来看看。”

顾策霖点一下头,道,“嗯,下去用饭吧。”

安淳面红耳赤,看向廖泊桦廖伯,道,“你让人来把这个画取下来。”

廖伯很是诧异,看了顾策霖一眼,见顾策霖面无表情,不辨喜怒,便又看向安淳,说道,“五少爷,这画才挂上去小半月呢,来见过的人,都赞叹夫人当年风华绝代,如何就要取下来呢。”

安淳发现廖伯也没看出这画的不对劲来,他的母亲,耳朵上应该是会戴耳环的才对,但是这画上没有,不仅如此,这画上的人,右边胳膊近肩膀处,有一颗小红痣,其实他母亲根本没这颗痣,是他有。

所以他很快看出问题来了。

安淳怒瞪着顾策霖,想到他之前在床上说自己是他老婆的话,就更是气怒,而且他还拍了自己的那种照片,他顾策霖太欺人了,让人把自己画成一个女人,还挂在家里墙上。

顾策霖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怒瞪,淡淡说了一声,“走吧,下楼了。”

率先走了。

廖伯赶紧到安淳跟前,让他也下楼去吃饭,因为两人是走在后面,看见不到顾策霖的身影了,廖伯才对安淳小声说,“五少爷,您何必又和主子这样闹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夫人的画像,挂在这里,我看没什么不好,这样看过来,还是夫人最漂亮。连带着小少爷,您也是这家里最出色的人。”

安淳心里责怪廖伯事理不分,一味做顾策霖的奴才,不过嘴里却不能说他什么,只是道,“我母亲还没死呢,怎么就把画像挂在那里。”

廖伯笑道,“当年大太太没有过世时,也是就把画像挂上去的。”

安淳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不把顾策霖他的画像挂上去呢。”

廖伯劝道,“他怎么也是您的兄长,这样直呼其名,不妥当。”

安淳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等下了楼,到餐厅里,果真,人都已经到齐了。

第十章(谢三俊的长评)

第十章

顾家的餐厅里灯火辉煌,不仅顶上难得一开的最大的水晶吊灯开了,另外两盏副灯也开着,墙上的壁灯也开着,这些灯光将餐厅里的事物照得分毫毕现。

安淳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餐厅里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他一瞬间不适应。

安淳才刚出现在门口,顾家老二顾先霖的夫人傅黎华已经笑呵呵看过来,道,“五弟,快过来坐,就等你了。”

安淳道了谢,就要走过去坐下,而且他是家中老五,在老大过世,老二老三坐在现任家主顾老四顾策霖下手位的情况下,他去坐在二嫂身边最正确不过,而且他以前也是这么坐的,没想到这一次,顾策霖坐在长餐桌的上位发话了,“老五,你坐过来。”

安淳动作停了一下,朝他看过去,没有过去,顾策霖又说道,“老五,你坐我旁边来。”

安淳眉头皱了一皱,道,“我坐二嫂旁边就行了。”

安淳同顾策霖造反,让整个餐厅里的氛围一时僵了起来。

顾家虽然现在剩下四兄弟,但是老二生了两女两男,老三膝下三男一女,顾策霖和安淳都没有结婚,但这样算下来,人也不少了,除了在国外读书的,其他人都在。

刚才安淳进来时,大家还在小声说话,有说有笑,气氛融洽,现下因为安淳和顾策霖之间的矛盾,大家都停下了说话,小辈们不敢造次,都偷偷瞄上位,又瞄安淳,顾家老二顾先霖则是好整以暇老神在在地坐着,没管这事,倒是老三顾诚霖做了和事佬,说道,“老五,你有几个月没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坐到老四旁边去吧。你坐上面,大家也都好好看看你。”

安淳心想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三哥顾诚霖最是老好人,性格柔和,没大本事,善于和稀泥,这个波涛暗涌的家其实很离不得他,安淳也对他有几分爱戴,也就没有和他犟嘴反驳,只是说道,“我好不容易回来吃顿大餐,我坐在四哥旁边,你们看着我,我还怎么好好吃。我知道你们要说事情,我又不管家里事,不和你们谈事情,让我坐二嫂旁边最好。”

安淳对老三说的这话算是合情合理了,不过顾策霖的权威却是不容挑衅地,他直接对一边的管家抬了一下手,已经有佣人飞快地将在傅黎华旁边的椅子抬到了他的身边去。

安淳站在一边看着顾策霖的行为,咬牙切齿地冷笑了一声,又看到餐桌上一帮子侄女侄儿看着自己,不由心里更是郁闷,最后只好坐到了顾策霖旁边去。

顾策霖看他坐下,才对管家说可以开始上餐了。

安淳在以前,虽然就敢在众人面前和顾策霖唱反调,但是总是适可而止的,但是这一天他却一点也不想适可而止,大约是他心里有点意识到了顾策霖在想些什么不着调的事情。

虽然顾策霖一向深沉冷酷,但是对待家中后辈,他倒并不十分严苛,所以这些侄子侄女们在餐桌上也并不会沉闷着不说话,过了上桌时安淳和顾策霖闹不愉快的小插曲,餐桌上的氛围便又变得融洽欢闹了。

大家说着这一个月来的事情,老三的最小两个小孩儿,都才三岁,是对龙凤双胞胎,最是可爱,小姑娘叫顾载樱,嘴里吃着东西,又呵呵笑着说她学了跳舞,要表演给大家看。

顾策霖一向不苟言笑,也被她逗笑了,他吃了点东西,就放下刀叉,对顾载樱说,“妞妞,到四叔这里来。”

顾载樱在她母亲的帮助下从椅子上下去了,迈着短腿跑到顾策霖身边去,顾策霖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道,“妞妞长了些肉了,比上次重了些。”

他说着,目光从专注地吃东西丝毫不理睬他的安淳身上扫过,对妞妞说,“妞妞,五叔有四个月没回来了,你想不想他。”

顾载樱在这个家里,谁都不怕,谁都能够讨好,赶紧伸手拉安淳的衣袖子,软糯糯地说,“五叔,妞妞想你了。”

安淳只好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在餐厅里炫目的灯光下,妞妞白得像个小包子,他只好看在妞妞的面子上,不再和顾策霖打冷战,道,“给我抱抱。”

顺手将妞妞抱到了怀里坐下,问她,“妞妞到底是怎么想我呢?”

妞妞望着他笑,又撑着身子在他脸颊上啪叽了一口,道,“很想很想。”

她把本来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安淳逗得哈哈直乐,顾策霖看到他笑,这才继续吃饭,看来小孩子才是润滑两人关系的润滑剂。

顾家的家业,不能见光的大头都在顾策霖的手里,顾先霖和顾诚霖则负责顾家的公司业务,他们对外代表着顾家,不过在顾家里,什么都是顾策霖说了算。

而真正知道顾家底细的,也知道顾家里的正经家长是谁。

一顿饭吃了大半小时了,之前一直努力吃东西的安淳已经吃饱了,就抱着妞妞喂她吃饭,妞妞也很配合,一直乖乖坐在他的腿上,扭着手指头自己玩,又和安淳细声说悄悄话,说是悄悄话,不过是又玩了什么,又喜欢上了什么罢了。

顾策霖平素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此时话却不少,将家里的每个人几乎都会问几句话,然后交谈两句,让人不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所有的后辈里,最大的是顾先霖的大儿子,叫顾载文,有句话说见名知其人,看顾载文的面相,便是生生的例子。

到他的时候,顾策霖却没有太和蔼,直接说道,“听说你最近很出风头,不跟着你父亲好好做事,绯闻倒是不少。”

顾载文21岁,八月才从国外名校拿了商学的学士学位回来,跟在他父亲身边做事。事情没有做多少,最近的娱乐新闻里倒是处处能够见到他的身影,先是有娱记照到他和名模出入夜店,借着名模的光,他很快被八出了身份,是顾家的子孙。现在又在传他和一当红影星的绯闻,娱乐新闻里翻来覆去是两人被偷拍到的照片。

顾载文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态度很恭顺,说道,“四叔,我之后会注意。”

顾策霖看着他,“如果是真喜欢的,娶回家也没有关系。不过,我们家里,忌讳太招摇。也忌讳这些一身新闻的女人。”

顾载文恭恭敬敬地说,“嗯,我明白。”

顾先霖看了儿子一眼,道,“你明白就好。我说你你哪里放在心上,让你四叔说你几句,你才去上心。”

顾策霖道,“载文还小,玩心重,以后收收心就好了。”

之后顾策霖和顾先霖顾诚霖先上楼去书房了,几个重心人物一走,剩下的孩子们便热闹起来,大家自己玩自己的,打打闹闹,安淳的两个嫂子让他们安静一点都不行。

二嫂傅黎华过来叫安淳,低声道,“老五,你和我到旁边去说一说话。”

安淳把粘着他的妞妞给她母亲抱着,就跟着傅黎华去了后面。

顾家是大宅子,一大家人,孩子们大多是要到高中才送出国去读书,然后在国外名校读大学,顾家家底虽然大部分见不得光,但是对后代的学业却非常关注,个个在学校里都不差。

而这些人,几乎都住在主宅里,不经允许,是不能随便住出去的,不仅是为了家中成员的安全,还是便于管教。

傅黎华带着安淳到了后面一间化妆间里,这里是女士们使用的房间,装饰得很粉嫩,柔软的沙发,精致华贵的梳妆台,在顾家来参加宴会的女士,大多会到这里来补一补妆。

安淳进到化妆间里,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

傅黎华将门反手关了,才拉着安淳到沙发上去坐下。

傅黎华只比安淳二哥顾先霖小一岁,已经四十有二,她年轻时是个绝顶的大美女,这些年来在顾家这个表面平静,内里波涛汹涌的大家族里滚打,自然是劳心劳力,所以已经显露了老态,即使非常注重保养,但是额头上的抬头纹依然隐隐可见,脸部肌肤也显得松弛,前阵子才去德国打了羊胎素,效果也没有见好多少。

不过,无论她是当年那个美艳的女人,还是如今的半老徐娘,安淳对她的好感没变。

安淳是个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会还回十分的人,当年他母亲最开始出现精神问题时,二嫂不顾一切将她抱住,不让她自残的事情,他依然记得,那时候,她的胳膊上给抓出了不少血痕,虽然之后用了药,她的手臂上没有留下痕迹,但是安淳却永不会忘她的恩情。

安淳坐下后,就问傅黎华,“二嫂,是有什么事吗?”

傅黎华在人前,都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总是笑呵呵的样子,对下人发怒的时候都少,弥补了她丈夫的严厉和不苟言笑给人的恶感。

但是此时,她却没有笑,而是一副愁容,她拉着安淳的手,说道,“老五,这次,你可得帮一帮嫂嫂。”

安淳安慰她道,“二嫂,有什么事,你就说给我听吧,能帮的我不会不帮,我定然尽全力的。”

傅黎华犹豫了一阵,在安淳不断催促她的情况下,她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你二哥,他的心,并不怎么在我身上,他在外面有个私生子,竟然和载文是同年的,还比载文大两个月,他想将他带回家来,要让他认祖归宗。”

安淳愣了一愣,明白是什么事了。

顾家的男人娶媳妇,都是高学历的漂亮女人,但是,家世却并不是顶好的,这样,在顾家来了,才能够不出什么差错。

他的二嫂,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女人,但是陷入顾家这个泥沼,一辈子也就只能这么过了。

连丈夫要让外面的私生子认祖归宗也没办法反对,所以要求到他这里来。

不过,虽然她求到他这里来了,但是安淳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算不得顾家的血脉,不过是个身份很尴尬的人。

他能够怎么阻止这件事呢。

房间里的香氛太浓郁,他打了个喷嚏,傅黎华看他不说话,反而打起喷嚏来,也没有失望,而是拿出漂亮的绣着雅致花纹的丝质手绢递到他手里,安淳握着这个同样撒了香水的喷香的手绢捂着鼻子又打了两个大喷嚏,才看向傅黎华说道,“二嫂,这件事,我恐怕没有什么办法阻止。”

傅黎华抓着他的手,殷殷道,“老五,你这次无论如何要帮一帮嫂嫂。他要是被认回来了,就算是顾家长孙了,以后载文的地位就尴尬了。载文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他聪明又刻苦,但是为人善良诚恳,以后来个兄长处处压着他,怎么能行。”

安淳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这些,他蹙眉想了想,道,“二哥既然已经决定了,即使我去劝,也没有用啊。”

傅黎华握着他的手的力气加大,做得十分漂亮的长指甲,白底上面是一朵朵嫣红的花朵,几乎要掐进安淳的肉里去,“这件事,即使先霖也做不得主,只有老四能够做主,大家都知道老四最在乎你,你去和老四说一声,他会听你的。”

安淳很惊讶,“四哥他怎么会听我的。对家里的事,我是从来都说不上话的啊。”

他真的很为难,虽然他对傅黎华有好感,但是,对于顾家的事,他一向是不管的。而傅黎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潜台词太让人心惊胆寒了。

傅黎华的指甲让安淳觉得痛,但他却没有抽出手来,听傅黎华又说,“老五,你只管帮嫂嫂去说一说就是,成与不成,我都认命了,这样,好不好。”

傅黎华知道安淳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能强逼,她说到这一句,安淳也就只得点头应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安淳从那间充满香气的化妆间里出来了,过道里光线温曦,他一路往前走,在拐角处碰到了他的侄儿顾载文。

顾载文身材修长,因为才刚从学校里出来没多久,身上还带着一丝孩子气,不过这丝孩子气,被他豪门大家的贵气和沉稳之气掩盖起来,很难看到。

他长得和他的母亲有点像,五官好,又带着顾家男人的架势,完全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典范,和一线大明星在一起时被拍到,大明星反而被他反衬得普通。

他对着安淳笑了笑,说道,“五叔,你很久没有回来了。”

安淳上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我又不必对这个家族付出责任,能够在外逍遥,也是有好处的。梅媚是个漂亮女人,电影也演得不过,什么时候,你带个她的签名给我。”

梅媚便是顾载文现在的绯闻女友,梅媚年方二十九了,比起顾载文大了八岁。

顾载文道,“这又不算什么事。不过,我和她其实不是男女朋友,一般朋友而已。”

安淳但笑不语,和他点了一下头,擦身而过了。

顾载文站在那里,眼看着他的背影远了才离开。

顾家里积累数代漂亮基因,个个长得好看,但是在全是漂亮人的顾家里,安淳依然是出类拔萃的。

家里别说是他,就是只有十四岁的妹妹,也知道家里的掌权者四叔和这个很少回家的五叔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过知道归知道,没有人敢乱说。

当初顾家老大,虽然说是飞机失事而死,连带着他的妻子和一子一女也在空难里死了,但是,谁都不相信那是正常的空难。

顾家的私人飞机,哪里那么容易出问题。

而在顾家老大死之前,顾老四已经将顾家握在手里了,但是还是对老大一家赶尽杀绝。

顾老四的狠绝,没有人想去触碰。

安淳上了楼,他没走原来那道楼梯,所以也就不用去看那高高挂在墙上的,几乎和他等身那么大的把他画成男扮女装的油画。

想到那副油画,他就满肚子气,但是又不能发作。

在过道上,遇到了端茶上楼的仆人郑恒,此人很得顾老四的信任,所以才能够出入书房端茶递水,甚至还能够进入他的卧室。

因为他得顾老四的信任,所以在这个家里,地位也并不一般。

安淳对着他,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问道,“四哥他们还在书房吗?”

郑恒知道安淳是顾策霖的心肝肉,所以一改平常少言寡语,回答地很仔细,“主子还和二少爷他们在书房里,不过已经没说什么重要事,您去也不会打搅什么。”

安淳道了一声谢,慢慢踱到了书房门口去。

厚重的书房门被他敲响,是老三来开了门,对着安淳一笑,“老五,什么事吗?”

安淳道,“没什么,就是找四哥说一下明天我搬去我妈那里住一阵的事。”

顾老三还什么都没说,里面已经响起顾策霖的声音,“你进来吧。”

这是顾策霖的大书房,是一个套间,他们之前该是在里间说话,此时顾策霖已经走到了外间和里间相隔的门口。

安淳随着顾诚霖进了屋,顾策霖转身回里间去了。

安淳也只得和他们一起进去,在顾策霖的示意下,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书房里,全是硬木椅子,而且连垫子也没有,安淳觉得又冷又硬,不大舒服,便对书房里用硬木椅子这件事觉得奇怪,觉得完全可以换成沙发。

顾策霖没有坐回位置上去,而是站在书案旁边,问安淳,“你刚才和三哥说什么?”

原来他没听到。

安淳道,“我明天就想搬到我妈那里去住,住几天了就回学校去。”

安淳的母亲在m城靠海的一个疗养院里,那里有专门为她服务的医生护士们,这些医生护士不仅看护了她,也起着一定的保全的作用,安淳要去探视,并不容易,要顾策霖发话才行,要在那里住,就更是要顾策霖允许了。

顾策霖一时没有回答他,自然是不乐意。

老三顾诚霖道,“听说母亲看到你了还是精神不稳定,你住过去,她又要把你认错,反而让她精神不好,这又是何必。”

他这话完全是帮着顾策霖说的。

安淳道,“世间事,最悲伤的无非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妈身体已经不好,所以我想去好好看她,即使她不认识我了,但是我可以远远地看她,这样也是好的。”

顾策霖站在那里,站得笔直,道,“不行。你可以去见她,但是不能在那里住下。”

安淳皱眉道,“为什么?”

顾策霖说,“医生说她这几日精神状况不太好,你去了,又会忍不住去问她是不是认识你,她的病情会加重。”

安淳道,“我这次不会。”

顾策霖不容反驳地道,“就这么定了,你明天去,我和你一起去。然后一起回来。”

安淳想要反驳,知道没用,只好算了。

他没有再理他,起身就要出书房,出去前,多看了老二顾先霖一眼。

顾先霖是端正的长相,方正脸,高鼻梁,不过因为很少言笑,便显得十分不好亲近。

安淳对于他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没有兴趣,不过,顾先霖明明对顾载文那么喜欢,怎么还会想将另外一个比顾载文还大的私生子认祖归宗来让顾载文的身份尴尬呢。

安淳对此觉得诧异。

他觉得刚才顾先霖一定将要认一个孩子回家的事情同顾策霖讲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安淳不好当着顾先霖的面说这件事,就决定第二天去疗养院的路上和顾策霖讲。

安淳要出门的时候,顾策霖叫住他道,“你去多加件衣服。不要冻到了。”

安淳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就出去了。

他离开后,顾策霖才继续对顾先霖道,“关于让私生子认祖归宗这件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家里是有先例的,我就是这个先例。二哥,你觉得我不该不答应,不过,这件事,我还真没法一时答应你。你什么时候带他回来见一见,再说吧。”

顾先霖还要再说话,顾策霖却挥了手,道,“今天就不要讲这件事了。就这样吧。”

他这样说,顾先霖只好忍住了,先他一步离开书房。

顾诚霖跟着顾策霖走在后面,两人谈起明面上的生意上的事情,一直走到楼梯口。

顾策霖和顾诚霖分道扬镳,顾诚霖下了楼,顾策霖从另一边走向了安淳的卧室。

顾家的家主住在这个主屋里,主屋楼上像迷宫,又处处禁制。一般人不能乱走。顾策霖住在这里,便让安淳也随着他住在这栋楼里。

而老二老三两家,则是住在主屋远处的另外两栋别墅里面。

楼下孩子们还在玩着,传来嬉笑声,顾策霖其实很喜欢孩子,所以顾家的孩子,倒不像大人一般怕他。

他听了一阵孩子们的欢笑声,这才往安淳的房间走去。

他知道安淳回家来大多数时间是待在自己屋子里,不喜欢和人太多交集,他和顾家,始终是隔着一层。

顾策霖从挂着安淳画像的过道走过,抬起头就留意看了看,画里的人其实不大像安淳,他不大满意,觉得应该在以后让人再重新画一张安淳的正正经经的画像,然后挂在这里。

他虽然对这画不是很满意,不过还是多打量了几眼,眼里现出温情来。

走到安淳门口敲了门,安淳过了一会才来开了门,显然刚刚在洗澡,头发还带着一点湿气,身上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睡袍。

安淳看到是顾策霖,就没把门全开,还记着之前和他的不快,淡着神色,道,“什么事?”

顾策霖只是想看他,要说具体什么事,也没什么事。

便不顾他的阻挠,进了他的房间里去,道,“你好不容易回来,我来和你说说话。”

这个家的主人是顾策霖,安淳也不好赶他走。

就只得让他进了屋。

安淳穿着睡袍坐到电脑面前去做事情,顾策霖就坐到一边想自己的事。

他在旁边,安淳心里总会有种紧张感,做事完全不能静下心来,便转过身来看向顾策霖,道,“二哥有和你说,他有个私生子在外面的事情吗?”

顾策霖抬起了头来,道,“怎么?”

安淳盯着他,顾策霖神色深沉,不辨喜怒,他也不知道顾老二到底和他说过什么,道,“就是这么回事,二哥和你说了吗?”

顾策霖道,“说了,不过这件事,你不要掺合。”

安淳讶然道,“我干嘛掺合这件事。再说,这件事又怎么了,不是家里又多个人而已嘛,他是否能够有继承权,一切还要看你的意思,不是吗”

顾策霖却说,“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安淳不明白,“有多不简单。我没看出来?”

顾策霖眸光深沉,道,“要是二哥有这么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现在才说出来,这个私生子,只怕有很大的问题。”

安淳和顾策霖对视着,心里也沉了沉。

自从他回到顾家,顾家里发生了很多事,他也在里面看透了各种争权夺利和生死较量,这个家里,亲情其实是很淡薄的。

自从顾策霖当了家主,因为他手段霸道狠辣,这个家里这几年倒是安生了,没人敢和他对着干。

难道,这次,又要出什么事了吗。

他心里不好受起来,虽然他一向不乐意把自己当成真正的顾家人,但是身处其中,看大家这样斗来斗去,依然很难受。

安淳没有再说话了,把目光从顾策霖的身上转开,顾策霖这时候却起身了,走到安淳的身后,弯下腰,从他身后将他抱住。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顾策霖闻着安淳身上淡淡的体香味睡着了,睡得很是满足。

只有抱着安淳时,他才能够这样安心睡过去。

第二天,安淳在顾策霖的房间里醒来,睁开眼睛盯着房间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一阵,又看了看房间里的黑白色系的装潢,就回想起来了自己是被顾策霖带到他的房间里来睡了。

身后承受过的地方,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里面还有东西一样,让他感觉怪怪的。

虽然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了,但是至今还没有习惯。

安淳坐起身来,用被子裹住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四处找了找,没找到自己的衣裳,去了浴室,也没有,只好去顾策霖的更衣室里找了一件睡袍裹上,看到他更衣室里衣柜里挂着的黑色衬衫的时候,才突然明白自己昨晚穿的那件黑衬衫,说不定是顾策霖的,顾策霖把自己的衣服挂在了他的更衣室里,或者是在自己没在家的时间里,顾策霖有在他的房间里睡觉,得出这个结论,安淳又是一阵恼怒。

好在他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形成了对顾策霖能忍则忍的性格,不然他又得冲到顾策霖面前去和他吵架。

顾策霖的这种种暧昧行为,难怪家里的人都会那么想两人。

他其实并不愿意这个家里的人知道自己和顾策霖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件事,显然已经是这个家里公开的秘密了。

而顾策霖丝毫不掩饰这件事,甚至是喜闻乐见大家知道一般。

这让安淳心里更加不舒坦。

他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去,在半路上却遇到了一个仆人,正是贴身伺候顾策霖的那个郑恒。

郑恒看到他,就问了个好,“五少爷,早上好,您要什么时候用早膳,我马上去让准备。”

安淳很不希望这个时候遇上任何人,他这幅样子,恐怕谁都知道他昨晚和顾策霖发生了什么。

但是此时遇上了,他也没办法。

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地自然,冷淡地回道,“半小时后吧。四哥呢?”

郑恒听他问顾策霖,就答道,“主子有事,说您起了,他会来陪你用早膳。”

安淳“哦”了一声,回了自己房间里去。

安淳进浴室去洗了澡,他的长相和皮肤都继承了他的母亲,皮肤白皙细腻,血管在肌肤下埋得不深,所以很容易起淤青和泛红。

身体上昨晚顾策霖吮上去的吻痕都还没有消,剩下淡淡的红色,安淳一遍遍地洗了,心里这才好受点,去更衣室里找了衣服穿,找衣服的时候仔细打量了,幸好没有再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不然他得把顾策霖的衣服扔出去。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他才下楼吃早饭。

走楼梯时,身后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被摩擦得更难受,在大厅里遇到顾策霖,他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沉着脸一言不发。

顾策霖也没说话,只是走上前来,和他一起进了餐厅。

早饭是顾策霖吩咐的鱼粥,数样各种小菜,安淳没有胃口,稍稍吃了一点,顾策霖却吃得不少,然后问坐在他旁边等他的安淳,“你痛吗?”

安淳皱着眉头,眼神很阴郁,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一直没有坐实,顾策霖大约是明白他这个样子的原因,所以才有此一问。

安淳没应他,只是冷哼了一声,看顾策霖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才骂了一声,“你他妈让头驴拱了再来试试,看痛不痛。”

顾策霖愣了一下,知道安淳是在骂自己,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道,“我已经很小心了。”似乎是很无奈,他也没办法。

安淳气得起身出了餐厅,走路也不敢走快了,满心烦躁。

做的时候倒没这么难受,每次都是做完了才开始别扭。

安淳每次生气都是这个模式,顾策霖已经习惯了。

安淳的母亲安想容所住的疗养院就在m城主城背后的海边,安淳和顾策霖一起去疗养院时,他的心情才稍稍好一点。

他的母亲,曾经在欧洲专门的疗养院里待过,但是她在那里精神更加不稳定,就接受医生的建议,将她带回了她比较熟悉的m城,而且在m城,安淳见她也更容易一些,所以她在这个疗养院里住下就没有再转走。

先是去医生那里问了情况,医生说她最近情况有些稳定,不过依然认不出人来,而且不建议安淳和她面对面相见,怕刺激她病情加重。

安淳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只能听从医生的话。

顾策霖陪着安淳一起去看安想容,安想容正坐在花园里。

虽然已是年末,花园里依然开了一些花,月季更是开得绚丽,粉色的,白色的,大红的,在阳光下异常娇艳。

安想容当年带着安淳在小县城里过自己的日子,便显得粗糙,之后回了顾家,贵夫人的生活,让她又养回了娇嫩的皮肤,现下她也四五十岁了,看起来倒不显得老,黑发如云,挽在头上,面上不施脂粉,却依然于雍容里带着艳丽。

她手上握着一本书在看,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有精神上的问题。

安淳和顾策霖站在二楼的玻璃窗后面,与安想容离得并不远。

安淳看着她,眼眶些微犯湿。

要不是因为他,他的母亲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年顾家老爷子,在外面看着倒没什么,却很喜欢在床上玩些花样,他的母亲哪里受得了这个,只觉得生不如死。

曾经多次自杀,自杀的前两次都被救活了,第三次她却完全没有求生意志,顾家老爷子,就抓着安淳,拿鞭子抽他,说要是她不活下来,以后就拿她儿子顶替。

那时候安淳哪里懂什么,只是被打得在地上打滚,哭叫着妈妈救我。

安想容一想到儿子,即使真要死了,也得忍住那口气,更何况,她只是心病。

安想容一直服药过量,甚至还吃过不少迷幻剂,导致大脑受损,在顾老爷子过世后,她就疯了。

虽说是疯了,和一般人的疯又不一样,只是活在一种幻觉里,有时候才发作,发作起来就自己伤自己。

而她心里对安淳牵挂太过,在见到安淳时,每每见到就容易刺激她想起些什么,有时候把安淳认成了顾家老爷子,有时候把他认成辜负了她的安淳的父亲,这种时候,她就要可劲折腾,或者是自残,或者就是要杀了安淳。

导致现如今,安淳想见她一面也难。

顾策霖对这个女人,却没有什么感情,看安淳看了她了,就说,“你看了她了,我们回去吧。”

安淳却没理他,看着安想容不转眼,只见安想容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将书放到了一边,在花园里找起东西来,唤道,“淳儿,淳儿,乖儿子,你玩到哪里去了,淳儿,到妈妈这里来,你去哪里了?”

本守在她身边的护士马上发现了问题,一边用呼叫器叫了医生,一边就跑到安想容身边要来扶她,“夫人,夫人,少爷去上学去了啊,你忘了吗,他上学去了。”

安想容却没有听她这句话,说道,“他放假回来了,我好久没见过他了。他也不来个电话,他的电话,是不是老家伙又不让转给我,啊……淳儿……我的乖儿子……”

安淳在单向玻璃后面是能够听到安想容的话的,听她一说这话,就再也没有忍住,眼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人也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往花园里跑。

顾策霖赶紧跟上去,“你母亲她精神不稳定,你不能去见她。”

安淳根本不听,已经冲进了花园里去,比医生还要快。

他跑到安想容的身边,唤她,“妈,妈妈。”

安想容朝他看了过来,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谁啊,你看到我的淳儿了吗?”

安淳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妈妈,我就是淳儿啊。我是您的儿子啊。”

安想容仔细打量他,不断摇头,“不,不是的,你是来骗我的,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呢……”

她的精神渐渐不能控制,开始大哭大叫起来,对着安淳又推又打,“啊啊,你这个坏蛋,你把我儿子还回来……”

安淳要抱住她,但是作为精神病人,她的力气一点也不小,安淳脸上挨了她几下,都被打红了,幸好她的手指甲被完全修剪掉了,才没把安淳抓伤。

她已经开始发狂,又打又闹,医生和护士过来了,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才安静下来,被一个力气非常大的高壮的女护士抱进了房间里去,房间里朝向南边是落地玻璃窗,窗帘完全是打开的,太阳照进来,房间宽大而温馨,她躺在床上,因为镇定剂而慢慢睡了过去。

安淳脸上还带着被安想容打的耳光印子,心情压抑难过地站在房间门口,顾策霖过来说,“我们回去吧。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未尝不好。”

安淳没有回答他,也不想说话。

回城里的途中,安淳也一言不发,心里抑郁难过。

顾策霖坐在旁边在办公,过了一会儿抬头看他,道,“我们去南美度假,如何。”

安淳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道,“不去。我妈妈在受苦,你却要我去享受生活吗?”说着,他脸上还显出讥讽的笑,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讥讽谁,最大可能是他自己,心里重重的自责将他的心扼住了。

顾策霖道,“你应该过你自己的生活。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按照你的心意来活。”

他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安淳心中的憋闷之气,“你希望我按照我的心意来活,你是的吗,难道不是你把我绑着。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要找人上床,很多人愿意卖给你,你不要把我当成卖的行吗。我和我妈不是你们顾家的奴隶。”

顾策霖正要解释什么,突然之间,伴随着车窗上传来的一声尖锐的响声,一枚子弹将防弹玻璃外层震碎,内层也出现了龟裂,好在子弹被挡住了没射进来。

随着这一声,前面的一辆保镖车在手榴弹下被炸翻,向外翻出老远,后面的车车轮摩擦着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在一阵混乱中停了下来。

而从另一边开过来的一辆超长货车也随之打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靠海这条路上车很少,特别是在冬天的这个时候。

这段路一边是高地,一边是延伸到海边的树林,适合设狙击手埋伏。

子弹射到了车窗上,顾策霖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将还反应不及的安淳给拉了一把压在身下。

虽然车上是防弹玻璃,但是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顾策霖深怕安淳受伤,所以最开始很紧张。

跟着顾策霖的保镖们绝对不是酒囊饭袋,都是久经磨砺的,各方面素质都很高,已经反应过来开始回击,但是对方借着地理优势,一直占据着上风。

枪声不断,随着手榴弹爆炸的火光,一辆车又被掀翻了,顾策霖看着形势,脸色黑沉,飞快地将车前后隔板打开,让司机开车冲下护栏冲进树林里去。

随着他们这辆车冲进树林,另外的两辆保镖车也随着冲进了树林。

在车从公路上飞跃而下的瞬间,敌方的手榴弹在车原来所在的地方炸开来,路面也被炸开了。

顾策霖紧紧搂着安淳的身体,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里已经握上了手枪。

安淳心脏急剧跳动,虽然他也算是在军火家族里长大,这却是他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刺杀和枪战,他以前都被保护得太好了。

他抬起头来看顾策霖,顾策霖虽然一脸黑沉,却很镇定,低头看了他一眼,道,“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这样说出来,就让安淳有了安全感。

安淳没有说话,车冲进树林里之后,又不断向前走,车里非常颠簸,他虽然系着安全带,依然要靠抓住顾策霖来稳定身体。

在树林里,顾策霖他们便不像在公路上一般被动,至少不再由着狙击手打。

树林里树变得更密,车没有办法再前进,只好停了下来。

随着他们的车停下来,另外的两辆保镖车也停了下来。

保镖从车里下来,都是全副武装,对追过来的敌人开始回击。

安淳看着车外,子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射击而出,只能看到它们射进人的身体里之后溅出来的血花,还有打在树干上地上而出现的木屑和泥土。

安淳很是紧张担心,又抬头看顾策霖。

顾策霖知道他的担心,解开他身上的安全带,道,“这辆车防弹防爆破,不会有事。马上就会有救援赶来,等他们解决完了人,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这是安淳第一次看到人在自己的面前不断死去,鲜血染在树干上和泥土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顾策霖却那么冷静,冷静而冷冽到让突然让他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十分钟左右,已经听到直升机飞过来的声音,敌人被直升机逼退,顾策霖的保镖队长确认了周围的安全,才过来顾策霖的车边,说,“先生,已经确定安全了。”

顾策霖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带着安淳下了车,上了直升机,安淳坐在一边,顾策霖让人给了他一杯水,然后已经开始和人讨论刚才的刺杀。

安淳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他和顾策霖到疗养院看他母亲,是昨晚才定下的,当时在场的只有顾家老二和老三两人。

这次刺杀案,幕后主使,顾策霖会猜测是这两个人吗?

或者是疗养院里的医生泄露了顾策霖的行踪?医生泄露两人行踪的可能性并不大,首先他们是顾策霖的人,应该知道顾策霖的手段,不会轻易泄露他的行踪;其次,即使是他们泄露了顾策霖的行踪,要刺杀顾策霖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这么多杀手来执行这么精密的刺杀计划。

所以,最大可能性,是家里的人。

安淳心里沉了下去,这个家,看来又不会平静了。

安淳知道自己都能想出这些来,顾策霖定然是第一时间就明白这些的。他手里端着茶杯,坐在一边,看向和手下说话的顾策霖,猜想他要怎么做。

直升机虽然做了消音处理,但是还是有很大的噪音,安淳并不能听到顾策霖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只是从顾策霖那阴冷的神情,就知道不是好事。

直升机没有飞往顾家主宅,而是飞向了楠安山。

从直升机上往下看,不远处的海是一片深蓝色,游艇点缀其上,如白色的树叶。

安淳望着直升机下面,慢慢地让自己从刚才的紧张中平静下来了。

一会儿,顾策霖走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握了握他的手,道,“还好吗?刚才有撞到哪里没有?”

之前车突然停下来时,安淳因为没有系上安全带,而撞到了门边,没想到顾策霖一直记着。

安淳看向他,摇了摇头,“没事。”

顾策霖看进他的眼睛里去,神色十分专注,“放心,我会找出今天这事的罪魁祸首。”

安淳叹了口气,没说话,将脸转到一边去了。

顾策霖眉头皱了一下,道,“你在想什么?”

安淳不看他,低着头,说道,“我过几天要回学校去,你会让吗?”

顾策霖没任何商量地说道,“不行,至少要把这件事的主谋找到了再说。”

安淳抬头看他,两人都面无表情,互相对视着。

安淳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顾策霖一定会借着这次的事情把他关在家里的,理由自然是之前遇到了危险,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安淳一个小小人物,不会惹到任何人,这样的刺杀,根本不可能是冲着他的,但是顾策霖却要以此为借口来限制他的自由。

安淳皮肤白皙,莹润若凝脂白玉,在阳光里显得剔透,淡淡地如在泛光。

顾策霖和安淳的眼神对抗,败在了美□□惑里,他凑上前去,在安淳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放软了之前强硬的声音,说,“这件事会很快解决的。事情没有解决,你就回学校去,会有危险。”

安淳撇了一下嘴,将顾策霖推开了。心想这件事解决,还不知道是以什么结果呢。

直升机停在楠安山顾家别墅前面的大草坪上,顾策霖先下飞机,安淳下去的时候,被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风吹得发冷,顾策霖拽着他的手,将他护在身前,替他挡了一些风,一起进了屋里去。

安淳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来过这个别墅了,不过这里一直变化不大。

他小时候这里是这样,现在这里和记忆里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顾策霖遇到刺杀这样的大事,自然会忙起来,安淳也乐得不和他接触,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后院花园里,以前种植着大片的玫瑰花,现在那些玫瑰花却不见了,那里修建了一个小轩榭,种植上了几丛翠竹,冬天里,翠竹依然青绿可爱。

安淳就坐在轩榭里的贵妃榻上用平板电脑上网,一会儿有女佣人送了保暖的毯子来,一会儿又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安淳在轩榭里一直坐到太阳偏西,接到了二嫂傅黎华的电话。

“我现在才知道你们下午在回来路上遇到了事情,老五,你没出什么事吧。”

安淳在这个家里算是异数,他作为安想容背叛顾家老爷子的活生生的证明,会被老爷子容忍着活下来,不过是作为顾家老爷子控制安想容的物件而已,只有安淳活着,一直被顾老爷子握在手里,安想容才不会求死或者逃跑。

安淳虽然被顾家的佣人们叫做五少爷,但是谁都知道他在顾家,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小时候连佣人也敢欺负他。

他不仅没有地位,安想容和顾家老爷子反抗的时候,他往往就是泄愤的工具,顾家老爷子从来不打安想容,但是要让安想容受教训,就用鞭子打安淳。

安淳现在是看到鞭子,就会从生理和心理双重产生恐惧。

他在顾家,地位稍稍高起来,是顾策霖上位之后。

顾策霖上位后,没有人敢对他再稍稍怠慢,曾经有个佣人在背后对他冷嘲热讽,从此就再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死是活。

顾策霖的手段狠辣,不仅是敌人害怕,连家人也是害怕的。至少安淳从心底其实非常怕他。

他在这个家里,一直受顾策霖的挟制,不过是因为他的母亲在顾策霖的手里。

如果他能够带着他母亲离开,他一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傅黎华这样对安淳的关心,安淳这次却不得不多想了,因为这次刺杀案还不知道是谁策划的呢。

策划这次刺杀的,当时那么强的火力,至少有二三十个杀手,定然是不想给顾策霖任何生还的可能性的。

不过却没想到顾策霖哪里那么好对付。

安淳不好对傅黎华泄露太多,因为他不知道顾策霖的计划,怕自己让顾策霖又陷入危险。

他说道,“嗯,二嫂,我还好。”

傅黎华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忧虑,“老五,嫂嫂担心着你呢。你没事就好了。”

安淳说,“我没事,你放心好了,我很快回去看你。”

傅黎华又和他说了两句不相干的话,很快挂了电话。

安淳看着手机,他知道,自己在刚才,心里其实把顾策霖看得比二嫂要重得多,所以没有对她说顾策霖这次不仅没受伤,恐怕还真的被碰到逆鳞,不让对方死不罢休了。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在暗潮汹涌的顾家,安淳心情复杂,虽然他对顾家没有什么好的感情,甚至在当年还非常仇恨顾家,希望这折磨着他和他母亲的一家人都受到惩罚,不得好死。

但是在顾老爷子过世之后,顾家老大也死于非命,出于善良的本性,安淳就没有再有过让顾家家破人亡的想法了。

甚至到现在,他已经希望这一家人不要再出问题,大家相安无事地过日子就好。

这次顾策霖遇袭案,不会简简单单就算了的。

安淳也不可避免地会被卷入这一场争斗。

不过在此时,他还是觉得自己是置身事外的。

他当天傍晚和傅黎华通了电话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办法再收到信号了,甚至连上网,也不能上了。

他知道这是这栋别墅里屏蔽了信号的原因。

但是却拿顾策霖没有办法。

顾策霖不在,想找他发火也无处可发。

而这栋宅子里的佣人,都是女佣,朝这些不相干的女人发火,安淳还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所以只能忍着。

所幸这栋宅子里有不少书,还有不少可供他玩乐的玩意,倒是很好打发无聊的时光。

吃过晚饭,他就去了书房。

这栋大别墅里,有大大小小六七十间房,安淳从小在这里待的时间比在顾家的主宅里更多,但是,对这里的这些房间,他也不是全然了解。

这栋别墅的三四楼,对他来说是禁止上去的。

一二楼,他倒是每间房都很了解。

这里有四个书房,其中一楼的两个是用来待客的,二楼的两个,就是安淳的天堂了。

安淳小时候,实在无聊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在这两间书房里读过的,趴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看书。

现在,他又坐在了这间面南的书房里。

书房空间很大,有五六十平,有两面墙边都是高大的红木书架,上面放着的居然是正统的经史子集,而在房间靠墙三分之一空间的地方,又放了两个矮书架,书架里则是小说诗歌和各种探秘书童话故事等等,这些都是安淳小时候看的书。

这间书房,从他小时候第一次来这座别墅起,就没有变过。

墙上的墙纸大约是换过的,地上的地毯也换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还是换成的原来的模样,所以看不出差别来。

安淳也不顾自己的洁癖了,就在地上坐下。

很是怀念地从矮书架里拿书出来。

其中一排上面是世界未解之谜,还有关于埃及金字塔和木乃伊的书,里面非常多插图,都是他小学时候爱看的书。

从里面抽出一本,正是讲木乃伊的。

他翻开来看,扉页上写着他的名字。

他当时很喜欢在书上写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为了确定这个东西是自己的,还是为了确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印迹。

书里面其实大多是讲盗墓,里面的各种木乃伊的断肢残臂的照片,对于当时还是小孩子的他来说,其实已经有些恐怖。

他坐在那里,突然想起来,他当时,的确是有觉得恐怖的。

还对人说,“这些人怎么会相信只要保住身体就可以复活呢,最后变成了木乃伊,被这些盗墓贼把身体弄得乱七八糟,才更糟糕吧。”

当时听他说这句话的人是怎么回答的呢。

哦,对方说,“的确是只有活着才能够得到想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身体被狗吃,还是扔进海里被鱼吃,或者被绞肉机绞碎,我都不在意。”

想到这里,安淳身体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来了,当时陪他一起看这个书的是顾策霖。

安淳当时放暑假,大多数时间是在这栋宅子里呆着,不让出去,而他母亲也不在这里。

还会在这里的,是顾策霖。

在其他时间里,安淳并不能看到他,即使是在顾家主宅里。

只有在暑假这段时间里,他觉得顾策霖大约也是在放暑假,所以会回这栋宅子里来住一阵子,有时候一个星期,有时候是半个月。

即使两人同时在这栋宅子里,但是两人的交集也并不多。都是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涉。

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起来,安淳才记起,当时顾策霖其实大部分时间是陪着他的。

他在这间房里看书,顾策霖便也在这间房里看书,只是不找他说话,就坐在另一边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安淳经常就不会在意他。

或者他玩玩具,顾策霖有时候会上前教他玩,不过顾策霖不会说话,安淳只觉得他很高傲,而且是顾家人,故而就怕他,不主动找他说话。

当然,他也时常有想母亲想到哭的时候,顾策霖就会冷嘲热讽他几句,大多是嘲笑他是个男孩子却哭鼻子的。

安淳将书放进了书架里面去,莫名其妙地,小时候和顾策霖在这栋宅子里相处的时光倒是清晰起来了。

安淳在这栋宅子里待了三天,实在是受不住了,第三天下午,就跑到大门口去,说自己要出门,但是保镖们根本就不放他出去。

安淳很生气,回到宅子里,朝女管家发了脾气,让她让自己和顾策霖联系。

他准备把顾策霖大骂一顿,然后让他放自己离开。

女管家十分和蔼,说一定联系主子,安淳看她一直笑呵呵地,也就没法和她发火了。

当天傍晚太阳还没落山,他也还没有吃晚饭,几辆黑色的轿车,驶进了这栋大宅子前庭的大铁门。

安淳正坐在二楼的一个阳台上感受太阳最后的光芒,捧着一本传记看,车驶进前庭,他自然就看到了。

几辆车驶进来,其中三辆就朝另一边开去了,只有一辆行到了宅子门口。

顾策霖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黑,从车里出来。

他身姿修长挺拔,穿在黑色的衣服里,有种说不出的神秘而压迫感十足的感觉。

安淳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站在栏杆边上看过来。

顾策霖应该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没有先进屋,也朝他看过来。

两人面上都没有表情,默默注视了两秒钟,顾策霖收回了视线进了屋。

安淳站在阳台上没动,没过多久,顾策霖出现在了阳台门口。

安淳回头看他,说道,“我要回学校去了,你把我当成什么,随便关在这里,连手机和网络都不能用。”

顾策霖坐到了椅子上去,想来是在楼下连茶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所以此时就拿起了安淳用过的红茶杯,自己从茶壶里倒了茶水出来,一口喝完了。

才回答安淳,“你不能这么快回学校去,你回去了也没事做,就在家里吧。”

安淳压不住脾气,走到顾策霖面前去,低下头直直瞪着他,“我是现代人,你要我这样过与世隔绝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你根本就是找借口,故意把我关在这里,我又没有得罪谁,难道谁还会冲我来对我不利?我不要再住在这里,这里除了听到风声,你说我还能听到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们顾家人都是些混蛋,老头子把我妈妈害成那样,我都没找你们顾家的麻烦,你现在又这样对我……”

安淳越说口气就越冲,他心里汹涌着委屈和愤怒,都朝着顾策霖发泄出来。

顾策霖深不见底的眸光柔了下来,看得出,他并没有和安淳生气。

他伸手拉了安淳一把,将安淳拽着一时没站稳,在一个趔趄之后,摔进了他的怀里去。

他将安淳抱着坐在自己的腿上,在他带着怒气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安淳生气地要推开他,却挣脱不了,只面红耳赤地要把脸避开。

顾策霖紧紧箍着他的身子,说道,“嗯,我知道你在这里很闷,现在没事了,我带你下山去。”

安淳没想到顾策霖这次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居然不敢相信他的话,“嗯?真的?”

顾策霖眼里带了一点笑意,又在他的耳根上温柔地亲了亲,说,“嗯。”

安淳还是一副怀疑的神色,“上次的事情,你查清楚了。”

问这句话到时候,他一直让自己故作镇定,其实心里却很紧张,他很怕顾策霖是要将谁谁解决掉,而这个谁谁是他认识的人。

顾策霖深邃的眼神里带着一闪而过的讥嘲,不过很快只剩下笑意,对安淳道,“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

安淳露出个笑,冷笑,“你以为我是要担心你吗?我只是想关心这次的事情而已。你查出来是谁买的杀手策划了上次的事情吗?”

顾策霖深深地看着安淳,安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惴惴的,在过了几秒之后,顾策霖说道,“是疗养院里的一个小护士被收买了,出卖了我的消息。之前的一个仇家,买了人杀我而已。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事了。”

其实安淳是不信他这一套说辞的,但是此时也不得不装作相信了。

他说道,“哦,那就好。既然已经处理好了,我过几天就回学校去。我妈那边,没什么事了吧。”

顾策霖说,“你妈没什么事。”

安淳觉得挺奇怪,顾策霖从来不叫他的妈妈母亲,连顾家的老大老二老三,还有嫂嫂们,都是叫她母亲的,只顾策霖不叫。

不过安淳也不在意这个,顾家的几个兄弟,即使都叫他的妈妈母亲,但是心里也没有什么尊敬的。大约只是觉得他的妈妈只是老头子的一个玩具罢了,用来承受老头子的暴虐,即使他将那暴虐安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

也许顾策霖觉得安淳在这栋宅子里被关得闷到了,所以决定当晚带着安淳去市里用饭。

安淳本是无可无不可,不过觉得去市区里,总比一直在这山上要好得多,也就答应了。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坐在车里,车开出别墅的范围,安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来他一出信号屏蔽点,就有人联系他了。

安淳瞥了顾策霖一眼,顾策霖坐在一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人很是忌惮。

不过安淳却不想忌惮他。

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是短信,而且是好些条短信。

只有一条是家里人发的,他二嫂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她要亲自下厨,做他喜欢吃的鲁菜。

但是因为安淳没有回,她也就没有再发短信进来了,大约明白安淳被顾老四给限制住了。

除了她,就再没有顾家人的短信。

看来大家对他的状况都很了解。

另外的短信,居然都是肖淼发来的。

前面是问安淳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之后是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然后还有问好的,说自己看到书里的钱了,一定要还安淳的,到最近的两条,都是担心安淳的状况的,甚至问他是不是换了号码了。

安淳看到这些短信,眼前甚至能够浮现出肖淼巴掌大的小脸,脸上带着卑谦的讨好的笑,然后又蹙着眉担忧的模样。

想到他,安淳心里生出一丝暖意和浓浓的感动。

他这么失踪了三天,只有肖淼一个人这么关心他。

安淳给肖淼回了短信过去,“我回了老家,手机关机了没用。现在看到了你的短信,谢谢你的关心,那些钱,不算什么,你不用还我了。我过几天回去,到时候联系你。”

安淳回了短信,正准备将手机收起来,手机就又响了,是肖淼的电话。

安淳多看了顾策霖一眼,看顾策霖没有任何表示,便接起了电话。

他在心里很怕顾策霖干涉自己的朋友,所以很少在他面前接电话。

安淳刚把电话接起来,就听到肖淼怯怯的又动听的声音,“安大哥,现在给你打电话,没有打搅你吧。”

安淳将脸对向一边车窗,车从山上往下行驶,路边的风景快速地往后退着。

肖淼的声音让他心里一片柔软,声音也不由自主就温柔下来,温柔里甚至带上了柔情,当然,他自己没有发现。

他说,“没有,我在车上,没事做。s城怎么样,最近冷吗?”

肖淼笑了笑,低低的笑声里带着欢喜,像只可爱的小动物在轻轻挠着人的胸口,“嗯,有点冷。在下雨了。你那边冷吗?”

安淳不由自主关心道,“在下雨吗?s城下雨起来的确是又湿又冷,受不了。我这里倒还好,一直有太阳。你去买了衣服了吗?还穿原来那么一点?”

肖淼柔柔地道,“我衣服够了,不用买。再说,你上次给我的那件衣服,可暖和了,我一直在穿呢,不需要衣服了。”

安淳被他这句话说得鼻子一酸,心想叫肖淼自己去买衣服是不行的,应该买了衣服给他才行。

他说道,“那就是件旧衣服,亏你不嫌弃。”

肖淼道,“那么好的衣服,我怎么会嫌弃。再说,只要是安大哥你的,我都……呃……”

说到这里,肖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慌乱,说得快起来,道,“安大哥,你回来了,我请你吃饭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外面吃,我自己做给你吃,我这几天学会了一道菜,可以做清蒸鱼。”

安淳说,“嗯,好啊……”

还要说别的,突然一边耳朵一热,他赶紧侧过脸来,对上了顾策霖幽深的目光。

他才一瞬间心脏提了起来,觉得自己和肖淼说得太亲密了,他赶紧道,“我有事情了,挂了啊。”

说着已经挂了电话,挂之前,听到肖淼急切而欢喜的声音,“嗯,好的,拜拜……”

似乎是担心声音传不到他这里来,所以才在他挂电话之前说得那么急切。

安淳将手机放下,直直对着顾策霖的眼睛,强作镇定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顾策霖没说话,只是将他抱住了,手从他的腹部抚摸着向下,摸到他的皮带上去,安淳赶紧按住了他的手,瞪着他道,“这里是车上。”

顾策霖的手反过来抓住了安淳的手,紧紧扣在手心里,他的眼瞳颜色一向很淡,是灰色的淡,里面像是笼着一层薄薄烟气,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来。

他看着安淳,瞳色加深了一些,发现安淳身子僵硬紧张着,他的神色才软了一软,在安淳的脸上亲了亲,道,“刚才和你说电话的,是之前去你公寓找过你的那个小男孩儿。”

其实肖淼已经二十一岁了,但是长得实在娇小,特别是脸很嫩,连顾策霖也判断他是小孩子,以至于上一次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对这个“小孩子”产生一点警惕心,这次听安淳这样和他打电话,他才有了点警惕,觉得小孩子也可能成为自己的情敌。

安淳知道顾策霖的手段,所以一点也不想他对肖淼产生兴趣,就说道,“嗯,是的。怎么了?”

顾策霖的一只手抚上安淳的脸颊,安淳的脸摸起来就像是剥了壳的**蛋,嫩嫩的,而且没有胡子扎手的感觉,他捧着安淳的脸亲他的唇,安淳没有反抗他,由着他亲,过一会儿,顾策霖亲够了,才说,“你即使同情他可怜,但是也和他太亲近了。”

安淳道,“你管不着。我还给希望工程的小孩子每个月捐钱捐书,你要不要都要来过问。”

顾策霖道,“这个不一样。”

安淳道,“怎么不一样了。”

顾策霖没有再说其他,只道,“你别和他走得太近。”

安淳冷嘲热讽道,“是啊,除了给你操,我和谁都不该走近了,是不是。”

他这句话让顾策霖皱了眉头,道,“淳儿,你不要总把我想成……”

想成什么,还没说出来,但是安淳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就更是冷笑道,“那你这样是在做什么,你放开我。”

顾策霖对着安淳睁得大大的坚毅却又带着些反感的眼神,心里一堵,要放开抱着他的手,却又没有放开,反而也赌气起来了,道,“你本来就是我的。”

“哼?”安淳咬着牙,骂道,“滚你妈的。”

顾策霖被安淳惹急了,直接将他压在了宽大的长沙发里,车平稳而快速地向前开着,已经开进了城里,夜色已经降临,城里华灯初上,霓虹闪耀,亮如白昼,带着大城市的繁华和冰冷。

安淳知道自己一旦被顾策霖这样按着,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他有些急了,却又拿顾策霖没有办法。

顾策霖在他的耳朵上颈子上一阵亲吻,手摸着他的腰,又要解开他的皮带。

安淳推拒着他,但是丝毫不能动摇他。

安淳急得哭了起来,或者他是根本不想哭的,但是知道只有哭才能解决问题。

顾策霖抬起头,看到安淳满眼泪水,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滚进了安淳的鬓发里去。

顾策霖愣了一下,才拿开了要继续下去的手,坐直了身体,而且把安淳也扶着坐了起来。

安淳一边收拾自己身上的穿着,还在哭。

或者也不算哭,只是有些可怜地落眼泪,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这个样子,很难见,在他十六七岁,被顾家老爷子的鞭子打在身上,他也是能够忍着不哭的,他长大后掉眼泪的时候并不多。

顾策霖心里大约是有些慌乱的,但是以他的性格,以他的地位,他做不出太过伏低做小安慰心心念念的恋人的事。

所以他虽然心疼着,却又只是拿了一边的抽纸,为安淳擦眼泪,一句话也没有。

安淳整理好了衣服,就把顾策霖为他擦眼泪的手一把打开了,默默坐在那里也是一声不吭。

两人都沉默了,顾策霖多次想说点什么,最终不知道是因为面子问题,或者是觉得说了也无用,而完全没有说。

车跟在保镖车之后在一座高楼下面停下,保镖过来开了车门,顾策霖先下了车,然后站在那里等着安淳也下了车,这才往建筑里走去。

安淳刚才和顾策霖闹了矛盾,不过他不是揪着一点矛盾使小性子的人,所以还是跟着顾策霖走进了建筑大厅。

保镖前面开道,后面护驾,引着两人到了一个专用电梯。

上了电梯,安淳才和顾策霖说话,“吃什么?”

顾策霖道,“这个季节,这里做很新鲜的冬笋,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安淳肯开口和他说话,顾策霖已经松了口气了,再不敢和他提之前肖淼的事情,不过对于肖淼,他心里却起了很大的警惕了。

电梯一直到了六十多层,餐厅里古色古香的装潢风格让人如进了清代的大户人家的花厅,但是,从一边的窗户看出去,又是外面海港的优美风景。

在窗边的位置上坐下,屏风隔开了外面的视线,服务生没有来问点菜,只是过来恭敬地说了一声今天的菜色,顾策霖点头说了一声好,对方躬身行了一礼,弯着腰往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过身,一点声息也没有地离开了。

安淳看着窗外的风景,广阔的海天,让他心情舒畅了一些。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柔和的灯笼的红光映在安淳的面容上,让他面无表情时显得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眉眼带上了秾丽的艳色,面容如玉,唇形优美,下巴的幅度都让盯着他的顾策霖心荡神摇。

他伸手握住了安淳的手,安淳要抽开,抽不动,只好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摸来摸去,突然说道,“你不觉得这样摸人的手,是很猥琐的行为吗?”

顾策霖却不觉得,反而将安淳的手拿起来,在唇边亲了一下,才不舍地放开了。

两人吃饭时也是默默无语,不过这一家菜馆里的菜的确是非常不错,安淳不由就多吃了一碗米饭,一向谨遵着吃六分饱,这次也吃了个八分饱,和顾策霖离开的时候,还觉得意犹未尽。

走出了店门,在通道里,通道光线略微暗淡,深色的地毯又吸着光,安淳没有注意其他,和两人错身而过,他又走了两步,刚才走过的其中一个男人,突然转过身来叫他,“安淳!”

安淳被这个声音叫得一怔,停住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刘晁晋是m城刘家的子弟,刘家在m城算不得顶尖大族,不过也算是有头有脸,家底丰厚。

他是安淳的高中同学,当初一同在盛安私立贵族中学就读,盛安私立贵族中学,是m城最好的私立贵族中学,其中学生,大多非富即贵,或者就是成绩十分突出者。

刘晁晋自从高中毕业,就没有再见过安淳了,老同学在这里乍然相见,便带着几分激动。

刚才和安淳错身而过,他甚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走过了两步了才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就几乎是失态地大声叫了他一声。

安淳转过身来看他,他就更确定了这个就是安淳,于是三两步跑上前去,一把拽住安淳的胳膊,喜笑颜开道,“嗨,真的是你啊。你这些年跑哪里去了,我到处问人知不知道你的去处,大家都不知道。”

安淳看到刘晁晋,同样十分诧异,不过没有什么激动地感觉。

对他老同学相见地露出一点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顾策霖的目光从刘晁晋抓着的安淳的胳膊上扫过,因为眼神凌厉,刘晁晋莫名地压力十分大,不自觉将安淳的胳膊放开了。

而这时候,和刘晁晋一起的那个男子也走了过来,这个男子和刘晁晋长相很相似,都是高大身材,宽额头,高鼻梁,眼睛略微有些细长,只是他比刘晁晋年龄大,所以更显得沉稳而儒雅,说道,“阿晋,你不介绍一下?”

刘晁晋对着安淳一笑,道,“安淳,这位是我的二哥,刘晁琨。”说着,又对他二哥介绍安淳道,“他是我的高中老同学了,安淳。以前就给你说过,我有个同学,长得比那些明星可好看多了。”

刘晁晋年纪不大,刚入家族企业做事,自然没有名气,但是刘晁琨三十多岁,在m城的商界里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刘晁晋这样介绍自己兄长,以为安淳会知晓他,不过安淳是一心学术,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于是他只是说道,“刘二哥,你好。”

刘晁晋已经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顾策霖,顾策霖一身黑衣,身姿一看就不是平常人有的挺拔矫健,深沉却威势十足,加上几米远处还守着几个黑衣保镖,顾策霖的身份,就更是让人好奇。

安淳知道刘晁晋的意思是要自己介绍和自己在一起的顾策霖,不过他看顾策霖将脸转到了一边,没有要理人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不需要自己介绍他。

于是,他也就不介绍了。

对着刘晁晋转移了话题,道,“我毕业之后就转到s城读书生活去了,没怎么回来,也没有留联系方式,要找到我的确困难。你最近怎么样?”

刘晁晋笑了笑,道,“这几天在家里公司里做事,还行,你呢?”

安淳道,“还在上学呢。”

刘晁晋道,“在上学也好。还是在s城吗,或者在别的地方?”

安淳道,“还在s城。”

站在一边的顾策霖脸色不好看,分明不高兴了。

安淳看了他一眼,又对刘晁晋说,“不好意思,我想我得走了。你们是来用餐吗?这时候也晚了,我也不耽误你们去填饱肚子。”

安淳要走,刘晁晋却不放,道,“好不容易遇到你,你把你现在的联系方式给我吧。还有,我过几日结婚,到时候,你得来参加我的婚礼才好。”

安淳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他,又惊讶道,“你要结婚了?这么快。”语气里带着的怀疑,似乎是怀疑人还没长成一样。

刘晁晋苦笑了一下,没谈安淳这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一般人一定是说一句恭喜就罢了,安淳这问题却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他回答把门当户对的女人的肚子搞大了,被家里逼着结婚吗,所以转移话题道,“我到时候送请柬去给你。我们哥们儿再好好聊聊。”

安淳点点头,就和他告辞了。

安淳和顾策霖一起往电梯那边走,没走几步,顾策霖伸过手来,将安淳的手给拽住了,看来他还在为刚才刘晁晋抓了安淳的胳膊不高兴。

安淳很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和顾策霖有任何一点暧昧,所以就非常固执地把手挣开了,顾策霖又狠狠地将他的手抓住,两人就这样孩子气地拉拉扯扯地进了电梯,保镖们只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没看到。

刘晁晋和他二哥要进餐厅里去,走两步又回头看安淳,安淳已经被顾策霖抓住了手,两人消失在了前面的转角处,走道里墙上的华丽壁灯照出的光,拖出两人淡淡的影子,影子交叠在一起。

刘晁晋不是蠢人,自然也就明白了什么。

高中时候,安淳是个忧郁的清秀少年,个子刚刚抽高没多久,身上瘦得皮包骨头,胳膊他一只手能够捏住,沉默寡言,爱好发呆,有时候身上又会显出戾气,让人不敢惹。

刘晁晋和他关系还算不错,这种不错是因为刘晁晋是班长,觉得自己应该要关心他,所以就经常找他说几句话,安淳这时候是会回答的,而且通过和安淳说话,刘晁晋便知道,他不是天性沉默孤僻,其实他嘴巴伶俐,挺能说,而且希望和人交流,大约是环境让他变得沉默寡言改变了他的天性。

好几次,刘晁晋还在安淳的胳膊上看到过瘀痕,那种瘀痕,之后刘晁晋有在一些片子里看到过,应该是被鞭子抽上去的,安淳不对这些伤痕做解释,刘晁晋也就没有再问。

但他总觉得安淳应该是活在一种十分压抑的不好的家庭环境里的,虽然他家能够出钱供他到盛安私立中学这种贵族学校来读书。

此时,安淳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且那个男人,也给刘晁晋并不好的感觉。

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即使他有收敛,依然让刘晁晋觉得压迫。

刘晁晋和他二哥在餐厅里坐下,才问道,“二哥,你认识刚才安淳旁边的那个男人吗?”

刘晁琨其实从看到顾策霖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在疑惑猜测了,此时则有了些结论,道,“倒是像一个人。你这个叫安淳的同学,恐怕不简单。”

刘晁晋道,“像一个人?到底是像什么人?你人面那么广,这样的人,你会不知道?”

刘晁晋是聪明人,从看顾策霖身上的气势,就知道他不一般,所以才觉得他的二哥会认识他,不仅看气质,能来这一家餐厅用餐的,也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刘晁琨笑了一下,道,“这m城,也算是藏龙卧虎了,很多人,能耐大得很,但是从来不出面在明面上走动,也是有的。”

刘晁晋低声道,“像顾家那样的。”

刘晁琨点了一下头,“刚才那个男人,倒是有点像顾家这一代的掌家人。我以前也只远远见过一面,所以不敢肯定。”

刘晁晋本端着杯子在喝水,因他这句话直接呛到了,咳嗽了一半天,总算是缓过气来,面色变得很红,神色却很迟疑,还带着些忧心,确认道,“二哥,你说真的,假的?”

刘晁琨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所以,你那个高中同学,你不要过多去交往。有些人,你结交是好的,有些,就还是避一避。”

刘晁晋笑笑,也没有应。

他心里挺沉的,觉得如果刘晁琨说的是真的,那么,以前那个忧郁的总是受伤的少年,现在则做起了别人的玩宠了吗。所以才在高中毕业后,就不和任何之前相识的人联系。

安淳跟着顾策霖下了楼,车已经在大厅门外停好了,上了车后,顾策霖说,“刚才那个人,是刘家的第三子。”

安淳从车里的饮水机里自己倒水喝,道,“什么刘家?”

顾策霖看他神色不像作假,就说,“他介绍的那个刘晁琨,是刘家的第二子,刘家主要做房产和稀有金属生意,在m城也算有头有脸。刘家只有三个儿子,既然你那个同学介绍刘晁琨是他的二哥,他就该是老三了。你对你同学,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他以前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家世?”

安淳喝着水,不耐烦地道,“他家里怎么样关我什么事。顾策霖,你怎么这么多话。”

顾策霖被他说得脸一黑,又不好发作,道,“我只是看他以为家里有些家底,就想对你有意思,提醒一下你而已。”

安淳生气地将水杯放在台子上,面红耳赤地发火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这么好色是不是。”

顾策霖在嘴上是说不过安淳的,他被安淳的话顶得无话可说,所以也就不说话了,直接拽了他到自己怀里,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威胁,“再这样和我说话,我就在车里办了你。”

安淳想说“你敢”,但是忍住了,只是嘲讽道,“没见过像你这样除了干,不知道别的的人。”

顾策霖,“……”

顾策霖被他气得牙痒痒,但是也不敢拿安淳怎么样,最后只好以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不高兴,把安淳压在身下又揉又亲,安淳反抗不得,不得不后悔自己图一时嘴快,吃苦头活该。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顾策霖大发慈悲,没有再把安淳关到楠安山上的别墅里面去,而是带着他住回了顾家主宅里。

不过顾家老二夫妇这两天因为b城的一个年终会议而去了b城,老三又忙于其他事,家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很是冷清。

当晚安淳洗了澡要自己睡,但还是被顾策霖给弄进他的房间里去了。

安淳被顾策霖压着做了两次,全身酸软,去洗澡的时候,对着顾策霖没有一点好脸色。

好在顾策霖见惯了他的这种样子,也有了免疫力。

又上床之后,顾策霖从安淳身后抱住他,将他搂在怀里,安淳感受着他呼在自己耳边颈子上的气息,热乎乎的,其实并不厌恶,反而觉得有些安心,甚至顾策霖抱着他腰的有力的胳膊他也并不是讨厌,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叫他要反抗,不能这样做顾家家长的禁/脔。

于是,他就在顾策霖的怀里挣扎起来,要掰开他的手,顾策霖却不放,看他实在是费尽了力,顾策霖才放松了对他的钳制。

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关着,掩住了外面的光线,房间里也没有光,一片黑暗。

顾策霖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低沉里带着一丝无奈,“淳儿,我就这么糟糕,你每次都这么难以忍受吗?”

顾策霖大约是不想说这句话的,但是是实在忍不住了,因为他才刚刚放松抱住安淳的手,安淳就赶紧避开了他有五十公分远。

要不是床够大,安淳得掉地上去。

顾策霖看他这样,甚至想,干脆换一张将将睡下两个人的床好了,看安淳还这样避得远远的。



安淳被他抱着睡着了,没有再对他冷嘲热讽,也没有推拒他。

安淳睡得很沉,无梦到天明。

起床时顾策霖自然又是不在了,他全身酸软,躺在床上,睁开了眼但是一点也不想动弹。

躺到十点多钟,房间里内线电话响了,安淳接起来,是女佣问他要不要起床,问是否将早餐端到房间里他用。

安淳知道这应该是顾策霖的吩咐,他正恼怒着自己每次都输在身体的快感之下,所以脾气就不是很好,说不要吃饭。

女佣人劝了两句,他也没听,直接将电话挂了。

安淳不想被人说道得太过份,只得起床了,去洗了澡,身体上还留着的淡淡印子让他很羞恼,只是恼他自己。

午饭时顾策霖不在家,安淳吃了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做事,专注地演算到三四点,便觉得有些饿了,脑子要转不过来,正准备下楼吃点点心,就接到了刘晁晋的电话。

刘晁晋说,“安淳,你有时间吗?晚上一起用晚餐怎么样,我正好把婚宴请帖给你。”

安淳伸着懒腰,身体还是懒洋洋的,后面还是不舒服,甚至声音都还带着点哑意,道,“行吧。你约个时间。”

安淳的声音慵懒性感,通过电波传到刘晁晋的耳朵里,让他一不注意心脏上像是被猫抓了几下,赶紧收敛心神,说了时间的地点。

安淳应了之后,就和他挂了电话。

安淳将手机扔到一边,出了书房下楼去吃下午茶。

太阳光淡淡的,照在草地上,安淳坐在摆放在草地上的椅子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点心和红茶,他慢慢吃着,眯着眼睛打量头顶的白云,心里又想到了母亲身上去。

他知道安想容在疗养院里过得很好,什么都有人照顾,不需要他担心,但是,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在她可以好好地生活的时候,她却疯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他最在乎最爱的人,但是他却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陪伴她。

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糟糕呢。

安淳心里很难过。

安淳说要出门去,管家廖伯没有阻止,只是说主子说了他无论去哪里,都必须带上保镖。

安淳不情不愿,也只好让两个保镖跟在了自己身边。

和刘晁晋约的地方是在m城老城区的一家西餐馆。

这里的建筑都比较低矮,西餐馆是一座二层的洋楼,妆点得十分浪漫。

安淳到的时候,刘晁晋已经到了。

安淳坐到了刘晁晋对面的位置上,保镖就坐在了他们桌不远处。

安淳知道保镖既是保护自己,又是监视自己,他尽量让自己不在意。

和刘晁晋寒暄道,“新郎官,昨天忘了说恭喜,今天要好好恭喜恭喜你。”

刘晁晋苦笑道,“我和你,当年是多好的朋友啊。现在你这样打趣我。”

安淳一向是没有多少口德的,道,“老同学,我看你这样不情不愿的模样,难道你是被包办婚姻。”

刘晁晋道,“虽然不是,但是也差不多了。”

他说着,将烫金的请帖递给安淳,又让服务生来点餐。

安淳翻着请帖看了。

“朱瑶瑶女士?”安淳念着请帖里面的名字,然后努力想了想,道,“我记得以前班上有个女生,不就是叫朱瑶瑶吗?胖嘟嘟的,胸很大。”

刘晁晋被安淳这出口无忌说得面色泛红,道,“就是她。”

“啊?”安淳不好意思地笑道,“真的是她哦。那真是便宜我了,你们两个结婚,我只用包一份红包。刚才那我说她胖的话,我收回,你当没听见啊。”

刘晁晋无奈地笑。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只要不是和顾策霖在一起,安淳其实是个非常爽快的人。

服务生上了餐,两人就一边切牛排一边聊天,红酒的醇香在鼻端缭绕,安淳也不由多喝了一些。

安淳问刘晁晋,“以前高中,没见你和朱瑶瑶有过多接触,之后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刘晁晋手里的餐刀在餐盘上不雅地划出了一声响,他看安淳盯着自己,一脸兴致勃勃,就只好说道,“我从牛津回来,遇到她到我家里做客,就被她缠上了,就在一起了。”

安淳盯着他笑,道,“你太不老实了,肯定在撒谎。以前朱瑶瑶胖是胖,但是人高挑,脸型不错,她一定是长大了知道减肥了,现在是不是身材很火爆,你才没有受住诱惑。说不定还是奉子成婚呢,不然怎么这么着急,一月三号就结婚,马上就是了。”

刘晁晋没想到安淳观察入微又嘴毒,只好苦笑道,“算是这样吧。”

安淳哈哈笑起来,他下午吃了不少点心,此时也不饿,只吃了一点,就拿着餐巾擦嘴,不准备再吃了,说道,“你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了,想要享受单身的日子怕是不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可没法回头了,以后我遇到漂亮女人,也不会给你介绍的,不然对不住朱瑶瑶。”

刘晁晋道,“你现在真是比以前要……”

说到这里没说出接下来的话,以前的安淳,大约不会这样和他开玩笑,这样嘴上无所顾忌的安淳,说明他现在过得不错,已经远离了以前压抑的生活,刘晁晋心里为他感到高兴,但是想到前一天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心里的感觉又有点沉重。

刘晁晋对朋友一向是真诚的,当然,被他定义为朋友的人不多,都是和他相得益彰的人,这些人也都十分聪明,别人对他们是真诚相待还是只是利益上的利用,谁都分辨得清,而且,谁的性格如何,是不是适宜做真诚相待的朋友,大家心里也都很有数。

而安淳,刘晁晋一向觉得他是十分值得当朋友的。

安淳的家世如何,刘晁晋并不知道,m城没有姓安的大户,而m城的大户,刘晁晋也都认识,可见安淳家里并不显赫。

即使如此,刘晁晋还是想和他真诚相交,如果一定要从某些可见的原因入手分析,他想,大约是安淳出色的长相和善良乐观的天性,吸引着他。

安淳端着酒杯又抿了一口酒,说,“难道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吗,你这样说。”

刘晁晋端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以前多么乖顺善解人意,现在嘴巴是得理不饶人了。”

安淳想了想,道,“真的,我以前乖顺?善解人意?”

刘晁晋道,“至少不会揭人伤疤。”

安淳笑着没答,刘晁晋又说,“你现在怎么样呢。”

安淳长长的眼睫覆下去,掩住幽幽的眼瞳,“挺好的。”

刘晁晋知道自己不该过分问他的私事,但是忍不住,说道,“你家里怎么样,以前你家里人打你,现在呢,好了吗?”

他这句话说得安淳身体一颤,神色沉了下去,刘晁晋看他这样,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提起,只是实在是真的担心。”

安淳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道,“没事了,以前打我的老头子,已经死了。”

刘晁晋“啊”了一声,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说什么,因为以前安淳提过,那个打他的人,是他的继父。

刘晁晋最后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是老朋友老同学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找我。我虽然算不得什么人物,一般忙还是可以帮到底的。”

安淳说了一声谢,又端着酒杯和他碰杯喝酒。

刘晁晋透过餐厅里略微暧昧的昏黄的灯光,看着安淳,安淳其实和高中时候很不一样了,他早已褪去了当时的青涩,身上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那是一种慵懒而成熟的性感,却又并不是浓烈的艳丽,清透利落里带着潇洒的从容雅致,一举手一投足,都会牵动人的心神。

刘晁晋想把话题扯到前一天陪着安淳一起的那个男人身上去,但是到最后也还在犹豫是否要问出口,觉得问出来了,安淳也不一定回答,而且徒惹尴尬。

随着两人用餐时间渐晚,餐厅里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一对一对几乎全是情侣,两人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反而是异类。

安淳就说要走了,刘晁晋付了费,挽上西服外套,和安淳一起出去。

走出了餐厅门,外面是一段不长的花园石板路,晚风吹来,便觉得有点冷,不知名的花开着,香味浓郁,直入鼻端,安淳打了个喷嚏,听刘晁晋突然说道,“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他这句话不可谓不劲爆,不仅认定了安淳是同性恋,还把他的男朋友的身份也定了。

安淳愣了一下,揉着鼻子,看着在城市的辉煌灯火下泛着黄的天幕,然后又转过脸看刘晁晋,淡淡道,“你在乱想什么,我又不是同性恋。”

“?”这下轮到刘晁晋发愣了,尴尬地呵呵笑了笑,道,“抱歉抱歉。我乱猜的。”

安淳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说,“他是我哥。”

刘晁晋又笑,他知道自己在安淳说出这句话的这一瞬间,他的心里就松了口气,道,“哦,是你哥哦。”

安淳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傻笑的脸。

两个保镖,就跟在安淳身后不远,安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话,而且还要回去报告给顾策霖听,不过他也不想在意这个了。

两人走到花园门口,侍者恭敬有礼地为两人打开木门,两人走出去。

刘晁晋说,“我的车,就在旁边停车场,不过喝了酒,怕是不能开了,我叫司机来接我,顺便送你回去,如何?”

安淳回头看了看两个保镖,说,“不用了。”

刘晁晋道,“那我们再走走,说说话吧。”

安淳没有拒绝,但是两人才走十几步,就有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静静地滑了过来,在两人身边停下,车门打开了,保镖从副驾驶位下车,对安淳躬身行了一礼,道,“主子请您上车。”

安淳抿着唇,不想理睬,而刘晁晋则看向了安淳,安淳不想给老同学留下自己骄矜的印象,就只好对刘晁晋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你的婚礼,我会按时到的。”

刘晁晋笑着对他说道,“再见,以后常联系。”

保镖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安淳走过去,上了车,车门关上,遮掩住了里面的情景。

不过刘晁晋的确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里面坐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个人,他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去好好查一下安淳和安淳的这个哥哥了。

安淳坐好后,车已经又开了出去,他看向坐在旁边正看着文件的顾策霖,沉着脸,道,“你怎么想起到这里来截我。”

他用的是“截”字,顾策霖却听成了“接”,所以就没生气,而是平和地说道,“正好路过。”

安淳没好气地说,“那我还真是运气好。”

顾策霖看到了安淳手里拿着的那张烫金的请帖,安淳看到他眼光扫过请帖,就直接将请帖递到了他的面前去,“喏,你感兴趣?”

顾策霖当然对这个不感兴趣,不过还是接过去看了看里面,说道,“一月三号,大后天?”

安淳道,“是啊。我要去参加婚礼,四哥,你要准许吗?”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语气里带着很重的调侃和讥讽,眼角上挑带着点挑衅地斜睨着顾策霖。

顾策霖将请帖合上了,放到一边,说,“刘家要联姻的这个朱家,是做船运的,在零售和餐饮业里也很有名气,朱家这一代,只有这一个独女,朱家的产业,在以后,都会成为嫁妆。”

安淳知道顾策霖虽然很少在明面上露面,但是对于很多事都是掌握在手里的,不仅是这些明面上的事,有些秘辛,他肯定也知道。

安淳道,“我知道这些又没有用。”

顾策霖说,“两家都有亲自来送请帖,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安淳,“……”

安淳在无语之后,说,“到时候你和我分开,反正你是代表顾家,我是无名小卒,我才不要人知道我和顾家的关系。”

顾策霖道,“你就这样想和我撇清关系?”

安淳哼道,“随便你怎么想。”

他这句话又惹到了顾策霖,顾策霖沉了脸看着他,把安淳看得惴惴难安,只好说道,“这样也不算和你撇清关系吧。再说,我去参加我同学的婚礼,然后跟着哥哥一起,算什么事呢。”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刘晁晋的婚礼,因是代表着刘家和朱家的联姻,即使因为新娘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而让婚礼准备工作显得仓促,但是依然准备得很是隆重。

当年,在安淳生活很是压抑黑暗的时候,刘晁晋对他很不错,算得上是一个朋友,安淳得知刘晁晋的家世之后,其实是不欲再和他有更多交集,但是,安淳是一个非常感恩的人,想着高中时期刘晁晋对他的照顾,他也不该排斥他,至少不该找借口不参加他的婚礼。

这场婚礼,先是在刘家的主宅里举办仪式,然后再在五星级酒店里大宴宾客。

因为刘晁晋的电话催促,安淳不得不一大早就要去刘家,观礼婚礼仪式。

安淳将这件事同顾策霖说了,本意是自己先去刘家了,顾策霖要过去祝贺请随意,两人不用一起。

但是一向高高在上的顾策霖,这次却是铁了心地要和安淳在一起,他说他要陪着安淳一起过去。

安淳见他如此,也就无话可说了,他觉得顾策霖的脑袋被驴踢了,所以才这样执拗地要跟着自己一起。

顾家的车载着两人,在三辆保镖车的护卫之下,驶向了刘家。

安淳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从小在顾家寄人篱下,母亲又在顾家受尽苦楚,他自己的生活状况也实在不好,所以已经习惯了不对任何人讲自己的家世和情况,因为不仅没什么可讲,而且每件事都是划开他身上的伤口,让他的那些心伤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如此种种,让他习惯了如顾策霖一样,喜欢让自己不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下,喜欢掩在人群中的安全安心。

虽然他和顾策霖都不可能是平常之人,即使站在人堆里,也都是鹤立**群。

这样的由保镖车开道,后面又有车护卫的情况下,安淳其实并不习惯,在s城的这些年,他是时常挤公交乘地铁的。

刘家的豪宅大门口,不少名车开进去,门口迎宾的是刘家的二少,还有跟着的另外几个亲戚。

刘家邀请的客人虽多,但是大部分还是直接被邀请去酒店,会来刘家主宅里的客人不多,但是都是重量级,或者就是极亲的关系。

顾家的车等着进去,二少被旁边眼尖的佣人指着看过来,“二少,又来了车,前面这个好像是保镖车,谁来这里还让保镖车护着来。”

显然这样的做法,在佣人的眼里,是对主人家的不敬,所以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不屑。

刘家在m城站稳脚跟几十年,而且还发展不错,培养的子孙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刘二少面相儒雅,为人温和,心机城府一点不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贵客,便低声斥了佣人两句,人已经走上前去了。

而顾家的保镖也决计不是给主子招惹仇恨的人,保镖已经下了车来,保持着大户人家保镖的礼貌,恭恭敬敬将请帖双手奉上让佣人查验,又对着刘二少有礼地说,“我家主子在后面车里。”

刘二少也看了请帖,看到是顾家,心里已经有了数,顾家明面上的生意,在m城这座黄金城里,在财富排行榜上,只排得到七八位上,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看的,他们这些人家,都知道这个排行根本没有意思。顾家在水面下的生意和能耐,才是让人忌惮的,在m城,对顾家,无人敢惹。

然后他又想起前阵子,在城背后海边公路上发生的枪击案,据说是有人买了二三十个杀手刺杀顾家这一代当家,杀手加上顾家的保镖在那里一共死了十几个,警察最后也只说是帮派争端,此事不了了之。

只是不知顾家当家对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或者说最后会处理成什么样子。

胆敢让人去刺杀他的,就不会简单,有些已经猜测是顾家内部矛盾,也有说是另一个军火头子做下的。

顾家当家被刺杀这件事,不仅是在m城,还有周边,在水面下掀起的漩涡,大家都紧张地关注着。

刘二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顾家居然亲自来刘家主宅祝贺他弟弟的婚礼,刘家自然是与有荣焉,只是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谁,于是赶紧过去了顾策霖所乘坐的车边,笑容满面地说客气话,顾策霖也开了车门,没下车,和他握了一下手。

刘二少看到顾策霖,马上明白自己之前所猜想是对的,前几天在餐厅外面见到的人,当真是顾家当家。顾家老二老三,他都是认识的,只这一位极少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顾家当家,他不认识,没有交集。

而顾策霖的旁边,也还果真坐着他三弟的那位高中同学。

刘二少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和顾策霖寒暄之后,还热情地把安淳照顾到了,和他说了几句,然后引着他们的车,让车驶进了大门。

还是顾家的面子大,连保镖车,也一并让进去了,还同样被安排在贵宾用的最方便的停车场。

刘二少看车进去了,在阳光下红光满面的他,赶紧又到一边去和他父亲打了电话,说了顾家那个几乎不出面的当家顾老四居然来参加他弟弟的婚礼了。

刘家当家人刘铨行也很惊讶,赶紧撇下了其他客人,亲自到停车场来迎接。

顾家当家亲自来贺,自然是给刘家天大的面子,不过刘铨行心里也门清,知道顾老四前来,大约也是想要向外澄清,他在上次的刺杀事件中,并没有受伤。

让人不要再胡乱揣测顾家要变天的事。

顾策霖下车来,六十多岁保养得益精神满满的刘铨行已经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一把握住顾策霖的手,笑呵呵道,“顾老弟,你能来参加犬子的婚礼,真是让我刘家蓬荜生辉啊。”

刘铨行是认识顾策霖的,但是当然算不得熟,此时却做出熟得不能再熟的姿态,好像两人经常一起打牌泡脚按摩睡女人一样,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界限了。

顾策霖和他握了一下手,浅笑着说道,“刘叔,你客气了。”顺便把被他抓着的手收了回来。

安淳站在一边,自然是彻头彻尾的陪衬了。

刘铨行引着顾策霖谈笑风生地往客厅里去,顺便介绍其他的客人,刘家的这个大宅,四世同堂,自然也是很气派宽广,外观十分流畅现代,里面都是欧式的奢华。

安淳由着顾策霖被大家围着,自己就想溜。

正想向后迈步子了,被好些人围着的顾策霖居然有心思一直注意着他,此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回了身边。

他的这个行为惹来了周围一大帮陪客的视线,本来这些人还定然以为安淳只是顾策霖的秘书助理一类的人物,此时看到顾策霖抓住他的手,就知道此人不是那么简单的身份。

主人家刘铨行很有眼色,赶紧亲切地问道,“这位贤侄真是仪表堂堂,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不知是……”

安淳想笑着说自己只是新郎官的高中同学,就过来蹭顿饭吃,但此时顾策霖已经说道,“他是我的弟弟。”

周围的人都很诧异,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顾家这一代里还有一个儿子。

安淳因为是他母亲出轨的证明,相当于是在顾家那个手段凶狠一方霸主的顾家老爷子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所以他很见不得光,外面都不知道顾家还有他这个人。

即使是顾家的一些亲戚,也很少知道安淳的存在的,即使知道的,也不会说出去。

因为不知道顾家还有一个儿子,所以大家看安淳那极其出色的相貌,就很容易想歪,心想这个弟弟,大约是另一种意思。

大家都笑呵呵地把安淳给夸了几句。

刘铨行看顾策霖神色上已经有点不耐烦大家的热乎劲,就很善解人意地让叫来大儿子招待顾策霖去休息,然后说自己有事,就先带着另外的想和顾家当家结交的客人撤了。

刘家大儿子,刘晁豫,没有老二的机智圆滑,不过做事勤恳,又是长子,很得刘铨行的看重。

他来接待顾策霖,便也是一板一眼,顾策霖要做什么,他都跟在旁边。

安淳在旁边无聊得很,赶紧说自己要去找新郎官看看,再说,他和新娘子也同样是同学,也该去看看。

顾策霖不想答应,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该把他管得太紧,不然安淳又要逆反心理,只好就答应了。

安淳从顾策霖身边一跑开,马上就有了活气,不再是沉默寡言地只是跟在他身边做跟屁虫。

问了女佣人,得知新郎在哪里之后,他就走过去了,虽然身后跟着一个顾策霖让跟来的保镖,他也毫不在意。

新郎刘晁晋一身黑色西服,被他一群表弟表妹和好友围着,正在说事,一转过头,看到站在人群不远处的安淳,安淳因为来参加他的婚礼,所以也就穿得正式了些,一身白色西服,浅紫色的衬衫和领带,衬得他人美如玉。

刘晁晋走过来将安淳拉到身边,对着一帮人介绍这是他高中时候的好哥们。

安淳和他们打过招呼,问起新娘子,说,“我不是来看你,我是专门来看新娘子到底长得多美了,把你迷得这么早就结婚。”

刘晁晋知道他又是在故意揭自己的底,他呵呵乐着说怎么好现在就带他去看,他自己都被赶出来没让看呢。

旁边刘晁晋的表妹萧茗敏,一个身材高挑笑容甜美的女孩子,已经凑到安淳身边来说,“表哥你是新郎,现在当然不能去看新娘了,不过,别人还是能看的。”

还对安淳说,“你也是瑶瑶姐的高中同学是不是,走,我带你过去。”

另外一群起哄的男青年,唯恐天下不乱,赶紧也说要去看,说,“小敏你太过分,我们刚才要去,你就说不行,现在来了个靓仔,你就要带他去了。你不怕他拐走了朱瑶瑶,晋哥这婚就不用结了。”

萧茗敏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但是故作镇定,很是泼辣地抬起手来,每个男人挨了她一下,“你们这是什么话。淳哥是瑶瑶姐的高中同学,多年不见,去见一见怎么着。”

刘晁晋让大家不要闹了,而又有人来叫了他去有事,他就被佣人拉走了,安淳则被一堆人簇拥着去看新娘。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大家都是一群爱热闹的年轻人,自然是很爱闹爱玩,都兴高采烈地跑去看新娘子。

因为是西式婚礼,新娘子已经从她家被接过来了,此时正被女方的亲人和朋友们围绕着,在刘家专门为她准备的化妆间里收拾打扮,只等着一会儿的仪式了。

一群人从一边侧门涌进房子里,走过拱顶的奢华走廊,前面就是一扇门。

萧茗敏一直伴在安淳身边,此时则对着大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己一个人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推开了一点门。

她看了看里面的情景,然后对着安淳招手。

其他人都站在不远处捂着嘴笑要看热闹。

安淳走过去,就被萧茗敏拉住了手,女孩子的手柔软细滑,安淳被他抓着,心里一阵异样,很不习惯。

但是萧茗敏却做得十分自然,拉着安淳进了门。

安淳其实觉得这样不好,毕竟这里面是女孩子的化妆间,但是看萧茗敏做得这么自然,想来是没什么事的。

进门是一间客厅,里面设置温馨,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人,但是没有新娘子在,有女生也有男人,男人想来也是女方的亲戚。

大家看萧茗敏拉着个俊美非凡的小伙子进来,不由都是一愣,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士就问道,“小敏,这位是?”

女士的笑容带着些暧昧,大约以为安淳是她的男朋友。

萧茗敏对女士也竖了竖手指头让不要问,笑得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小声道,“瑶瑶姐呢。”

女士不知道她搞什么鬼,但是却很纵容她,道,“在里面。”

萧茗敏让安淳在那里站定,自己进了里间去,安淳被一堆人审视着,大家都很友好,安淳也就笑着和他们点头问好。

一会儿,萧茗敏从里间推出来了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高挑美艳的女人出来,安淳站在那里有点傻眼。

穿着婚纱的女人自然就是新娘子朱瑶瑶了。

朱瑶瑶看到安淳,也是一惊,嘴巴都张大了,又看了身边坏笑的萧茗敏一眼,然后惊道,“啊,安淳,怎么是你。”

安淳很绅士地笑着,赞扬道,“女大十八变,没想到你变得这么漂亮了。”

萧茗敏则在旁边笑,说,“瑶瑶姐给我看她以前高中时候的照片,一直说自己很胖,高中时候没有一个男生愿意追求她,现在她减肥成功啦,魔鬼身材。淳哥,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追求瑶瑶姐啊,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嫂子啦。”

朱瑶瑶无奈地笑着,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嗔了萧茗敏一句,“你这个丫头,就知道搞这些鬼。”

安淳则笑道,“的确是很惊艳,让高中时候的男生们再来看看现在的你,大家都愿意说你是我们盛安高中的校花的。”

朱瑶瑶笑得矜持,说道,“当年的那些事,还提什么提。倒是你,好多年没有见了,居然能联系上来参加我和阿晋的婚礼,真是谢谢你。”

安淳道,“前几天偶然遇到阿晋,然后就知道他要结婚了,还是和你,时间真是过得太快,高中毕业都八年了。”

两个老同学,一番感慨,伴娘们在旁边看安淳身姿修长面容俊美,便都很开心,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帅哥也是一种享受。

不过时间不等人,朱瑶瑶的妈妈已经来催促她赶紧去把首饰戴上,而安淳也和他们礼貌一番后出去了。

安淳出去后,朱瑶瑶的两个伴娘就问安淳的情况,朱瑶瑶坐在那里,由人伺候着戴上华贵的首饰,说道,“高中时候,他的长相在班里就是数一数二了,不过那时候他不爱说话,也不大和人接触,不是什么显眼的人。”

旁边朱瑶瑶的妈妈就调笑两个女孩子,道,“看人长得俊,就这样来打问,你们这些丫头片子,以后过日子,还是要有身家门当户对的人才养得起你们。人长得俊,能够当卡给你们刷吗。”

其中一个就道,“姨妈,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对着脑满肠肥的,谁日子过得下去吗?”

朱母道,“跟在阿晋身边的,家世都不错,我没见谁脑满肠肥。”

朱瑶瑶眼看着氛围要变得糟糕,就赶紧转移话题,“妈妈,配我之后红色裙子的耳环,之前你说放在哪里的。”

朱母就赶紧应这个话题去了,也就不再纠缠着教训小辈。

她去找耳环时,朱瑶瑶就对既是表妹又是闺蜜的伴娘道,“我找阿晋要了他的电话给你,我看小敏那小妮子也看上他了。”

大家一阵喜笑颜开地开玩笑,这边安淳出了新娘子的化妆间,就被一群男青年调笑,安淳也随着他们玩,完全收敛了跟着顾策霖时候的身上的尖刺。好像他从来就是个非常随和而很能和人打成一片的人。

婚礼仪式很快开始了,安淳被请回了顾策霖身边去,顾策霖在刘家的邀请下,坐在了观礼位第一排的位置,于是安淳也坐在了他的旁边。

在结婚进行曲的悠扬乐声之中,新娘被他的父亲挽着去交给了新郎,新郎新娘戴上戒指,交换亲吻,大家鼓掌祝福,安淳以为顾策霖会觉得这个仪式非常枯燥无聊,没想到他却非常耐心地站在那里,之后还受刘父之邀,给新人送上了祝福,实在让安淳觉得有些诧异。

在仪式完了之后,大家就要赶赴酒店。

其实一直忙碌着迎宾的刘家老二,已经去了酒店接待客人了。

从他身上肩负的重任来看,大家猜测,刘家当家刘铨行心里最属意的接班人是他,不过这也说不准,刘家一场婚礼,最引人注意的,其实是顾家当家亲自来祝贺,祝贺的是老三的婚礼,而老三又娶的是朱家独生女,而接待顾家当家的重任,又是让老大承担着的。

所以,这样算下来,刘父其实对谁都很公平,没有特意表现出更看重哪个儿子的意思。

顾策霖对去酒店婚宴没有兴趣,就要带着安淳离开了,他来这里,一来是向外界证明,自己没有出事,顾家的当家还是他,二来就是专门陪着安淳来的。

既然目的都已达到,自然那就要带着安淳走了。

但是刘家却不能如此怠慢他,让他在这里观了礼,却没有招待他吃午饭,这算什么事呢,所以,刘铨行言之切切地要他和自己乘坐一车前往宴会厅。

安淳则已经混在年轻人堆里,和他们有说有笑了。

顾策霖看安淳挺开心的,之前安淳总一个人待着,对着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他觉得开心了,顾策霖看着他的笑容,见他眉目舒展,眼中带着一层亮光,不由生出感动之情来,便接受了刘铨行的邀请,一起前往酒店宴会厅。

顾策霖作为重点人物,刘铨行亲自招待陪伴在侧,让他和自己,还有朱家的亲家坐在一起,如此可见,对顾策霖,他们实在是花费了心思在招待。

而顾策霖的心思,大多其实只在安淳身上。

见别人结婚,顾策霖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前阵子被刺杀的阴霾,也散去了很多。

他之前见到新郎新娘戴上戒指,发誓会和对方同甘共苦白头到老,他的心里便有一种柔软的感觉在,安淳当时站在他的身边,他用眼尾看他,安淳脸上笑意盈盈,便让他也觉得幸福。

在那一刻,他很有一种亲吻安淳的冲动,而且想向他求婚。

不过,他堂堂顾家家长,自然不会在刘家子孙的婚礼上做出这种事情来,徒惹人争议。

刘晁晋还请了另外几个高中时候的好友,然后朱瑶瑶也请了一些,于是安淳就坐在了这群高中同学之间,除了安淳,其他人其实是有不少联系的,于是安淳坐在那里,就成了众人议论打趣的焦点,被灌了不少酒。

说起来,这是安淳第一次参加这么热闹的事情,高中好友的婚礼,他有点得意忘形了,喝酒也是来者不拒,之后就不由有点晕陶陶的。

顾策霖注意到了安淳喝酒有些多,不由担心,就让了一个保镖过去看他,问他有什么需要。

安淳不高兴地把保镖推开了,继续和高中同学闹腾。

而好不容易见到顾家当家的一些本城头脸人物,也都会上前来和顾策霖寒暄两句,甚至还有人非常直接地让女儿前来和他打招呼,顾策霖身边一时真是热闹非凡。

于是没过一阵,司仪台上,两家父母和证婚人分别讲完话,新人也下来准备敬酒的时候,顾策霖喝了两人敬的酒,就提出了有事要离开。

刘铨行不好再留人,便起身和大儿子亲自送顾策霖离开。

安淳还没有怎么吃东西,只是喝了不少酒,就被保镖给“掺扶”着离开了。

留了一桌高中同学叫嚣着之后再约他出来喝酒,一定要罚他才行。

安淳只是笑着,还一一应了,大约是不可能践行的。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安淳被半扶半押进车里,顾策霖已经坐在里面了,和刘家父子告辞后,车就从停车场里驶了出去。

安淳半眯着眼睛,身体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抬起来,手背撑在额头上,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满,说道,“我还没吃饱。”

顾策霖看着他,凑到他的面前去,安淳以为他又要行不轨,就赶紧要避让,顾策霖却没有占他便宜,只是凑近了看他。

安淳喝了酒,脸上晕起酒后酡红,眼睛也湿漉漉的,嘴唇鲜嫩,顾策霖想亲上去,但是克制住了,说道,“你喝了多少?”

安淳将脸转开到一边,嘟囔道,“没多少。”

顾策霖手拽住他温热到带着汗意的手,说,“至少有一瓶红酒下肚了。我以前倒不知道你酒量变得这么好。”

安淳哼了一声,眼睛半睁半闭,迷迷蒙蒙地望向顾策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酒量总会涨一些。你以为我还是十七八岁。”

顾策霖听他说起这句话,再没有忍住,一手紧紧扣着安淳的手,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唇。

安淳的唇上还带着红酒的醇香,不过酒香哪里敌得过安淳柔软的唇舌为他带来的满足刺激和动/情。

安淳推拒着他,但是哪里推得开。

两人都想到了安淳十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安淳,消瘦而忧愁,顾家老爷子那时候身体变得非常不好,脾气暴躁,安淳对见到他就是胆战心惊。

那时候,安淳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男人会打他的主意。

安淳的母亲安想容,那天吃了药,精神已经有失常的前兆,主宅里,除了顾老爷子,安想容,安淳,就只有佣人在。

其他人,都不在,大约大家觉得顾老爷子身体虽然不好,但是医生也没说他会不好到近期就过世,所以,他的儿子们便都没有在家。

安想容虽然是个大美人,奈何被折磨,当时已经非常憔悴,不愿意给老爷子端药,就被老爷子甩了一个巴掌,骂她是希望他早点死。

安想容心里是无时无刻不盼着他死的,这句话正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的脾气本就倔强,直接回道,“我就是恨不得你死。”

老爷子身体不好,总是在吃药,其实安淳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不好,吃的药又是治什么病的,倒是见他脾气越来越暴躁,而且精力和力气都不见差。

安淳在房间门口站着,看老爷子直接将他母亲掼在了地上,还要拿鞭子打她。

这在顾家,算是常态,顾老爷子脾气非常不好,时常就会有这么一出,不过这一天,顾老爷子明显比往常脾气更坏,他在以前,虽然也对安想容不好,但是不会这么随便就用鞭子打她。

顾老爷子用鞭子很有一套,打得人很疼,但是从来不会把人打出毛病,这是安淳总结出的经验。

安淳看到他拿鞭子,便飞快地跑了过去,他那时候长到一百七十多公分了,瘦条条的少年,眉目清丽里又带着说不出的勾人的艳丽,那大约是少年最美好而吸引人的年华,将成未成的诱惑。

安淳扑到了他母亲的身上,鞭子抽下来,带着老爷子的愤怒和戾气,安淳被打得痛得心脏紧缩,死死咬着牙却不吭声,又紧紧把他母亲护着。

安想容看儿子这样,已经大哭起来,要把儿子推开,安淳却护着安想容不放。

安想容只好求饶,求老爷子不要打了。

那时候正是安淳高三毕业的暑假,他身上穿得少,单薄的一件白衬衫,单薄的少年的身姿,隐忍的少年的清丽的面孔,胳膊上被抽出的红痕,腰上一道道的痕迹,有些已经在渗血。

顾老爷子打着打着,并不是听到了安想容的哀求而停了下来,而是看着安淳在地上的隐忍痛苦忧郁又坚强的神色,他停了下来,他突然,发疯一样地去拉扯安淳,将他往床上拖。

安淳那时候什么都不明白,身上的疼痛蔓延进他的神经里,让他除了忍痛根本无暇去顾及其他。

但是安想容却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她一声痛苦的尖叫,要过来抢下儿子。

但是她的力气哪里能和顾老爷子相比,顾老爷子将她一巴掌扇开,她被扇得摔倒,人撞在了不远处的酸枝木矮桌上,人撞晕了过去。

安淳还不明所以,只是要爬起身来去看母亲,却被老爷子狠狠按在了床上,撕扯他的衣服。

后来情形是怎么的呢,佣人们都听到了这里的声音,但是不敢过来,全都避得远远的,是顾策霖赶过来了,老爷子被他给狠狠地甩开了,安淳被顾策霖给救了下来,安淳身上满是被鞭子打的痕迹,衣服被撕得根本不能蔽体,但是他根本没有在乎这些,从床上爬下去就扑到了撞晕过去的安想容身边。

安想容头上在流血,他大叫着去叫佣人叫救护车。

顾老爷子倒是没有再发狂了,他被顾策霖给打清醒之后,还有条不紊地让人送安想容去医院,只是,他再看着安淳的眼神,总让安淳心惊胆寒,觉得他要把自己吃了。

安想容没有什么大事,头上缝了三针,然后有轻微脑震荡,在医院里只住了一天就回顾宅了。

虽然医生说她没什么大事,但是,之后安想容精神就已经有些不正常,清醒后就抱着安淳哭,那天夜里,她睡在床上,安淳睡在她房间里的宽大沙发上陪着。

半夜,他突然被尖锐的疼痛刺醒,睁开眼睛来看,对上满脸泪水的安想容,安想容手里拿着从台灯里拆出来的铁丝,安淳被吓得不轻,一把抱住安想容,大哭起来,“妈妈,妈妈,是我啊,我是淳儿。我不是那个坏蛋。”

他以为,安想容会拿着东西杀他,是因为把他当成了顾老爷子,其实,安想容那时候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她只是想到儿子以后会有的日子,还不如让他去死了好了,那样,她也就解脱了,她也可以去死了。

但是,安淳的哭泣声,他的单薄的少年还未长成的怀抱,让她始终没有狠下心,手里的铁丝落了地,只是紧紧将安淳抱住。

安想容和安淳没出什么事,但是顾策霖却不会被轻饶了。

安淳感激他救了自己和母亲,担心他,就从一个佣人口里,稍稍知道了顾策霖的情况,顾策霖在后面景福楼的小屋里。

景福楼是顾宅主楼后方掩映在树林中的一座三层的楼房,这里虽然叫景福楼,景福是大福的意思,但是在安淳的印象里,这里名不符实,一直就挺阴森。

之后在顾策霖当了顾家当家后,这景福楼也被改造了,而且再不允许人随便过来。

在当时,也是不许随便去的。

好在安淳在这个家里,有些人还是愿意同情他,所以他替代佣人给顾策霖送了饭来。

那是一间非常小的房间,只有一张窄小的单人床,有一扇小窗,然后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房门并没有锁上,但是顾策霖坐在里面没有动,没有逃跑。

安淳把饭端了进去,才看到顾策霖身上血迹斑斑,房间里又热,血的味道经过高温的发酵,变得异常难闻,安淳几乎要吐出来。

好在他忍下去了,将饭放在地上,半跪着,由下至上看了看垂着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顾策霖,低声说,“四哥,谢谢你了。”

顾家另外几个儿子在家的时候,顾老爷子这么折腾他和他母亲,他们都是不会帮忙解救两人的,几乎都是装作没有看见没有听见,躲得远远的。

所以这次顾策霖救了他和他母亲,他才非常感动。

而且,看顾策霖身上受的伤,大约也是被顾老爷子给打的。

于是安淳心里对他的感激更重。

顾策霖抬起眼来看他,他的眼睛瞳色淡,像是一层烟,看不明白里面有些什么情绪。

顾策霖起身坐到了地上,安淳看他虽然受了伤,行动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不便,也就稍稍放了心。

顾策霖坐在地上吃起饭菜来,安淳坐在旁边陪着,房间里太热,他一会儿就出了一层汗,一向苍白着脸的少年,面颊上也带上了一层红晕。

安淳看顾策霖吃得无声,就轻声问道,“四哥,你身上疼吗?”

顾策霖咀嚼着,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安淳知道肯定是疼的,他身上挨的鞭子,已经被好好处理过了,但是现在依然疼得慌,而顾策霖被打得满身血,肯定更疼了,所以就道,“那能不能有什么办法镇痛?”

顾策霖目光像是钩子一样看向安淳,安淳被他看得心里很不踏实,他不明白顾策霖眼中那么深重的东西是什么,只听顾策霖道,“要是有酒,就会好些吧。”

安淳一听,来了力气,道,“那我去拿酒来给你吧。”

顾策霖说,“要是困难就不要拿了。”

安淳很坚定地说,“酒很容易拿到的。”

顾策霖道,“那要烈酒。”

安淳看着他,心里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大约顾策霖不是要喝酒,而是要用酒为身上的伤口消毒。

安淳鼻子发酸,从那间关押顾策霖的小房间里跑出去了。

安淳从主屋里找到了酒,而且是好酒,偷偷摸摸拿到了景福楼去找顾策霖。

太阳渐渐西斜,但是房间里还是照样热。

安淳还拿了衣服,觉得顾策霖换一换衣服更好。

安淳拿了酒和衣服进屋,将房门又关上了,顾策霖已经吃完了饭,食盒被放到了门外面。

顾策霖坐在床上,他倒是能够静下心,在闷热的房间里,汗也没有出。

安淳两瓶酒递给他,说,“四哥,你要给伤口消消毒吗,背上的伤,我可以帮忙。”

顾策霖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用了,其实已经稍稍处理过了。”

安淳反而愣了一下,心想难道拿酒真的是喝。

他在地上坐下,地上反而比那张小床上凉不少。

顾策霖开了酒瓶,喝了一口,将酒瓶递给安淳,安淳还没到十八岁,还没喝过烈酒,不由愣了一下,期期艾艾也没喝,问顾策霖道,“四哥,他说你要在这里关多久呢?”

这个他,自然是指顾老爷子了。

安淳从来不叫他父亲或者爸爸,只称呼“他”。

顾策霖道,“没说,等他想起来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安淳蹙了蹙眉,对着酒瓶口,微微尝了尝,酒的辛辣把他呛得直咳。

咳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将酒瓶递给了顾策霖,说道,“这里面好热,要是他想不起关着你,怎么办。”

顾策霖说,“还好。”

安淳也不知道他是指这里面的温度还好,还是被一直关着还好,所以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而是顾策霖问他,“你高中毕业了吧,是到哪里上大学,英国吗。”

顾老爷子喜欢将家里孩子送到英国去留学,不过顾策霖没有去,他没上过正经的学堂。

安淳神色黯了黯,道,“没有,他没说。我跟着同学一起填报了志愿,报考了s大,在网上已经查到被录取了,不过也许他不会让我去,就让我上m城的大学。”

顾策霖将酒瓶又递给他,说,“你很想去s大吗?”

安淳黑幽幽的眸子望着顾策霖,里面带着的浓浓的忧郁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秋水,让顾策霖不可自拔。

安淳叹息一声,“嗯,当然想去了。”

其实他也不是想去s大,只是不想再在这里了,他想要走,带着母亲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不过他知道这个愿望的实现太渺茫了。

他心里的惆怅让他大喝了一口酒,被呛得又咳嗽起来。

顾策霖接过他手里的酒瓶,一边喝,一边说,“那,就去吧。”

他的声音坚定,让安淳觉得他这句话一定可以实现,也许是酒精的刺激,让他精神放松,所以就笑了,眼眸亮若星子,眉眼弯弯,那么美好的风景,让顾策霖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安淳之后开始说大逆不道的话,“要是他死了就好了,我妈妈就不用受苦。你也不会被他打,我们都能好好的。”

他知道这是不该说的,但是,他忍不住。

酒精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顾策霖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安淳却没听清楚。

他只感受得到顾策霖紧到让他觉得窒息的怀抱,还有他身上的浓重的血腥味。

顾策霖将他压到了那张狭小的床上去,酒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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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就是在那间窄小而炎热的房间里,在那张狭小的床上,在安淳对顾策霖放松了警惕,并且心怀憧憬的时候,顾策霖不顾一切地侵犯了他。

两人身上都是被顾老爷子抽出的伤,一道道血痕瘀痕遍布在两具年轻而有活力的身体上,安淳开始并不知道顾策霖是要做什么,他想不到他的四哥这么多年来对他抱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又压抑着,也不知道,他的四哥在明白可能再也没有办法保住自己的至爱之人之后,要走上什么样的路。

只是在莽撞又没有经验和技巧,只有力气的顾策霖身下,安淳只感受到了恐惧和疼痛,满鼻子都是血腥味,再无其他。

顾策霖毫无技巧地亲吻他,吻他的唇,吻他的脸,吻他的耳朵,他的下巴,颈子,肩膀,那或者根本不能叫吻,而应该叫啃,他激动得恨不得将安淳吃下去。

安淳则被吓傻了,在顾策霖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才稍稍醒悟过来,开始挣扎,但是哪里挣扎得掉,他就像被钉在砧板上的肉,由着顾策霖怎么下刀。

顾策霖眼睛都熬红了,堵住安淳要哭叫的嘴,狠狠吻他,进入他,将自己的所有都倾注在他的身上。

他在这一刻,才感觉自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他爱着一个人,默默爱了他多年,并且在这一天这一刻得到了他,并且也下定了决心,要永远拥有他,保护他,不再让他受苦。

安淳被疼痛折磨得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房间里已经一片黑暗,鼻端是夹杂着血腥味和情/欲之后的腥麝味,他难受得想要作呕,但是又吐不出来。

他全身酸痛难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天才稍稍理清头绪,想起来自己被顾策霖强/暴了这件事。

他躺在那里哭了,没有任何声音,只是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家彻底失去了任何一丝依恋,他之前一直以为顾家里至少顾策霖对他还好,虽然顾策霖是个沉默寡言冷漠的人,至少他对他没有那么冷漠。

但是这一天,顾策霖的行为,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

他一直躺在那里没有动,他病了,又沉沉地昏了过去。

半夜里,有人来这里叫人,他被声音吵醒,才又看到了顾策霖,顾策霖就搂着他睡在他的旁边。

进来看到房间里情形的人,一时之间也愣住了,但是赶紧收敛了心神,道,“老爷过世了。”

安淳当时精神迷糊,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顾策霖很是震惊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那个来报信的人又说了一句,“老爷过世了,他死在了房间里床上,家庭医生易医生说是心肌梗塞而死,不过不敢完全确定,法医在赶过来。也已经通知了大少二少三少他们赶紧回来。”

这下安淳听明白了,听明白之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样的喜悦让他一时不知所措,再说,他身体还难受着,之前还在悲伤着。

顾家老爷子的死,最后被判定为心肌梗塞而死,他这阵子本就脾气不定,突然这样死去,并没有惹来什么怀疑。

不过安淳在后来是有怀疑的,因为他记得顾策霖有一阵子,从那间关押他的小房间里离开了,之后就突然传来顾老爷子死了的消息。

但在当时,安淳才不会去怀疑,他高兴还来不及。

虽然高兴,但是面上却要依然保持沉痛,当时事情发生太多,在顾老爷子死后,他母亲突然发疯,也让安淳措手不及。安排他母亲出国去疗养,然后他又如愿去s大上大学,这种种事情,都让安淳没来得及沉浸在当时被顾策霖强/暴的悲伤里。

只是在后来,每每想到,让他觉得很不愉快,最开始,甚至是痛恨,但是被顾策霖强迫的次数多了,反而淡了最开始被强迫的那种害怕厌恶。

安淳想到这件事,不过是因为那天和顾策霖在一起,是他第一次喝酒,当时尝到酒味就能被呛得咳嗽,但是到如今,他的酒量已经不差了。

想到当年事,安淳一阵恍惚,已经七八年过去了,就如和高中同学的再聚相见,也是七八年过去了。

他这一天这么高兴,不过是因为他曾经以为,他要丢开过去的一切才能轻松地活下去,但是和高中同学在一起之后,他才明白,过去的种种痛苦,他都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安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着顾策霖,醉酒微醺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神色里带着的挑逗。

顾策霖握着他的手,看安淳放松了力道,就又吻了上去,从他的唇上吻到他的耳边,轻柔里带着爱怜,他最初要安淳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没少要安淳吃苦头,后来渐渐明白了,便很是心疼体贴他。

顾策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今天兴致倒是高,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安淳挑了挑眉,将脸侧开了,看向车窗外,说,“我朋友结婚,我替他高兴,不行吗。”

顾策霖一笑,道,“我看刘家老三倒没有高兴。”

安淳哼了一声,说,“谁说的,你看得出来?”

顾策霖道,“两家不过是联姻而已,刘晁晋奉子成婚,他不是很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安淳将他推开一点,又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西服,道,“那是刘晁晋自己贪心不足,朱瑶瑶也算是个大美女了,性格也不骄纵,家世也好,他还不高兴,他要如何才高兴呢。男人总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别人送上门来了,他反而觉得人不好。他这是贱的。哎,我就该当面这么骂他两句。”

顾策霖看着他,说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安淳抬了抬下巴,道,“那是当然。”

顾策霖说,“那你怎么不把这些话往你自己身上想一想呢。”

安淳疑惑地看着他,“往我自己身上想,想什么?”

顾策霖道,“你自己去想吧。”

安淳去想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在婚宴上都没吃饱,回到家了,又再吃了些东西,安淳有点醉酒,洗了个澡就爬上床睡觉了。

睡醒来开了手机,接到萧茗敏的电话,她问安淳怎么早早就走了,酒宴后就没找到他了。

安淳躺在床上说自己喝醉了,就早些回来歇着了。

萧茗敏又让他过去玩,晚上要闹洞房。

安淳说不去了,家里有事。

萧茗敏有些失望,又问,“淳哥,他们说你是顾家的儿子,是吗?”

看来她的消息算灵通,已经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安淳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下,才说,“谁说的,不是。”

萧茗敏这下又道,“那淳哥,你是喜欢男人的吗?”

安淳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什么意思,便说,“你问我这个做什么。还问得这么直接。”

萧茗敏大约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她就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女生,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淳哥,我想追求你,你要是是喜欢男人的,我就只能祝福你了。”

安淳被她逗笑了,觉得这个女孩子果真是不一般,不过他并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她很特别,便说,“谁说我喜欢男人的。怎么看出来的。”

萧茗敏说,“总之,有人在说。”

安淳道,“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错,这是个人的私事。再说,我自己都没确定自己喜欢男人呢,他们倒是帮我确定了。”

“啊?”萧茗敏一声叹息,然后就高兴地说,“那……那你其实可以喜欢女生是不是。淳哥,你这几天有事吗,后天就是我生日,二十一岁,我能约你为我庆生吗。”

安淳心想你太热情了,道,“恐怕不行,我有事情要做。我没家世没背景,不过是寄人篱下,恐怕难当你的追求,你还是算了吧。”

萧茗敏却道,“没事的,到时候我养着你就好。”

安淳笑了起来,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够把他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淳好不容易谢绝了萧茗敏的盛情,在之后刘晁晋打电话来邀请他,他也拒绝之后,就起床去洗漱收拾换了一身衣裳去书房做事去了。

不过没做多久,就有佣人来敲门,说二少奶奶回来了,请他去。

作者有话要说:嘿,今天的第一章,后面还有两章。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四哥就那么技术忒烂地把淳哥儿给吃了~~~真是丢人啊~~~~~

算不算周家系列里最没出息的一个攻,算吧。

☆、更新

第二十四章

新年元旦节,顾家是各过各的,老二顾先霖的老婆傅黎华去了英国看在那里读书的二儿子顾载熙,故而这几天安淳都没有见到她。

既然她回来了,又让人来请他,安淳也不得不过去了。

老二一家住在主楼西边的另辟出的一个院子里的一栋别墅里,别墅照样不小,只是不能和主屋相比。

因为这栋宅子里有女主人,故而装修设置都要温馨优雅得多。

傅黎华已经换了一身在家穿的羊毛长裙,身材高挑窈窕,虽然她已经面相显老,但是优雅和雍容的气质却依然让她格外吸引人,一般漂亮女人是无法和她相比的。

她正从楼梯上下来,看到穿得休闲的安淳,就露出柔和的笑,道,“我在那边为你买了两件衣服,是你的码子,想来你能穿。”

安淳笑道,“谢谢二嫂。”

傅黎华拉着安淳上了楼,拿了衣服让安淳试,安淳不好拂她的意,乖乖地试了衣服。

有两件衬衫,最简单的款式,也是安淳喜欢的,穿在他身上,正好合身,衬着他的挺拔的身姿,文质彬彬而又潇洒风流。

傅黎华看得很是开心,又有两件毛衣和长裤,两件风衣,让安淳可以带回s城穿。

安淳很是感谢傅黎华对自己的上心,又说,“二嫂,你就想着我了,载文他们都该要吃我的醋。”

傅黎华在沙发上坐下,已经又有女佣人端了茶水来,她一边让安淳坐下,一边说,“这套红茶杯,是之前定制的,才刚送来,你看看,怎么样。”

安淳赞了一番,才看之前一直兴致颇高的傅黎华突然神色黯淡了下来,给安淳倒了茶水,让安淳喝。

安淳知道傅黎华大约是为什么事,便也不先开口。

傅黎华芊芊玉指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茶,才看向安淳,说道,“之前你和老四去看母亲,回来路上遇到袭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老四连家里人也没说这件事,倒是让我们好生担心,但是又怕是暗处的事情,不该我们多想多问,所以都不敢多想多问。”

安淳喝着茶,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二嫂,你知道,对家里的事情,我是知道得最少的,我什么都不参与,什么都不打听,能知道什么呢。”

傅黎华叹口气道,“出了那么大的事,外面不少人家,其实都知道了,有说顾家内部内杠的,有说是顾家这次和a国那边出现了很大的利益冲突,所以那边想要解决掉老四。内杠,也亏那些人敢想,我大多数时间是在家里,家里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所以,我才更是担心,如果是和别的家族产生的矛盾,老四已经在暗地里和人较起了劲,不死不休了,而我们还一点事情都不知道,那才叫人担心啊。”

这顾家里,就没有心思单纯的,安淳也不确定傅黎华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所以也就什么都不敢说,只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四哥是什么样的人,二嫂,你也该知道。他对家里看得很重,他一向强调,顾家是一家人,是一个整体,虽然各司其职,但是要齐心协力。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想,他都会以保住家族为己任的。”

傅黎华轻出了一口气,说,“哎,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所以才担忧些有的没的。”

安淳握着她的手轻拍了一下,道,“放心吧。没事的。其实,四哥很顾家,我是这样相信的。”

傅黎华之后就和安淳说起别的来,在问了一阵他的学业之后,又说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老二顾先霖真要把那个外面的私生子弄回家来了。

说起这个,安淳就露出很抱歉的神色,道,“我和四哥提了提这件事,四哥他没答,我对顾家来说,只是一个外人,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任何发言权,所以,二嫂,没给你帮上忙,很不好意思了。”

傅黎华道,“才是我总是让你帮些吃力不讨好的忙,我不好意思。这件事,哎,先就这样吧。”

晚上安淳就在傅黎华这里用了晚饭,除了他,还有老三的老婆殷漓也在,还有就是家里几个还小的孩子。

男人们都出门各忙各的,着家的时间实在不多。

顾策霖在做什么,人在哪里,从来都是不定的,他也不会同安淳说,安淳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也从来没有问过。

当晚在自己房间里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搂过身子抱住,他就知道顾策霖回来了。

安淳这些日子过得逍遥,白天又睡了觉,晚上就很容易醒,醒过来去了个卫生间,回到床上就不怎么睡得着了。

顾策霖倒是闭目很好睡,安淳上了床躺着,就又被他拉到怀里去搂着。

安淳被他抱得不大舒服,顾策霖的胳膊上肉硬硬的,让他觉得磕得慌。

他要推开顾策霖,但是哪里推得动,不由就有点火了,道,“你又不是没有房间,怎么总是往我的房间里跑。”

顾策霖眼睛都没睁,淡淡答道,“这也需要找个理由出来?”

安淳脾气不好地要把他的脑袋推开,不然顾策霖的脑袋埋在他的颈子边上,呼出的气息让他觉得又热又痒。

安淳要推他,顾策霖偏不让开,反而说道,“别闹了,睡吧。”

安淳没好气地道,“谁闹啊,你放开我。”

顾策霖没答话,但是也不放。

安淳就气鼓鼓地说,“今天婚宴上,我看到很多家长领着女儿去你面前露脸呢,这可是有父母之命了,你随便看上谁,赶紧结婚了,抱你女人去吧。”

顾策霖本闭着的眼睛,这下睁开了,他刚才应该是差不多睡着了,但是睁开眼,眼神已经变得很清明,他看着安淳,房间里光线黯淡,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直勾勾钩着安淳,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不高兴,“我如果要找女人,早就找了……”

话还没说完,安淳已经接道,“那正好,你赶紧去找吧。我敢肯定愿意跟你的女人能够排到几公里外去。我今天去二嫂那边,家里有女人,一切都要收拾得温馨得多,连红茶杯,都是专门从法国定制的,沙发巾是专程买的手工制品,她还给我带了好几套衣服,等你找了女人结了婚,你也可以过更精细一些的生活。”

顾策霖被安淳这张嘴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从床上撑起了身子,掰过安淳的脸,就吻上去堵住了他的嘴,安淳被他吻得气息不畅,差点憋死,他才把他放开了,微哑着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故意这样说对不对,你真希望我找个女人。”

安淳还在喘着气,满脸通红,哼道,“当然是希望。”

顾策霖撑着身体盯着他的眼睛,安淳被他盯得很不自在,赶紧将眼睛闭上了,但是闭上了依然感受得到他的视线,顾策霖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躺下来,搂过他的身子,轻声说,“你不要吃醋了,我不会找女人的。”

安淳听明白了他这句话,反应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于是马上要炸毛,“谁说我吃醋,我居然吃醋,我吃什么醋……”

不过顾策霖却不听他说,凑过来又吻住了他,低声含糊道,“好了,睡吧。”

安淳觉得自己和顾策霖,简直是**对鸭讲,根本就讲不通。

安淳没有再在家里多住,他回了s城去,而顾策霖大约也有重要事情,没有再强行留他在家。

回到s城,先是去拜访了还留在s城的导师,说了课题中遇到的困难,之后就约了肖淼见面吃饭。

肖淼来他家的时候,穿着他给他的那件衣服,衣服大了,一直包裹住他的屁股,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子,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尖下巴,看起来像只可爱的吉祥物。

他还提着些蔬菜,安淳开门让他进屋,他就对他怯怯地笑着。

安淳道,“进来吧,怎么还提着菜,我有自己买菜。”

肖淼道,“也没有买别的东西,只好提了点蔬菜,怕是太寒酸了。”

安淳说,“和我客气什么。”

说着,已经接过他手里的菜,关了门,让他自己换鞋子,然后去洗手间里用热水洗洗手脸。

肖淼一一应了,乖巧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二更~~~

谢谢小腐蛇的长评~~~~~~~我明天会双更感谢的,嘿嘿~

肖淼小同学又出现了,喜欢他的要多多撒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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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安淳在厨房里做菜,穿着浅灰色毛衣,下面是淡蓝色牛仔裤,围着一个围裙,挽着袖子,高高瘦瘦,菠萝被他切成一块块,又装进汤盆里。

肖淼洗好了手脸,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安淳,眼睛里全是笑意,“安大哥,我来帮忙吧。”

安淳举着刀子指了指旁边的藕,“洗好后削皮吧。”

肖淼眉眼带笑,很是积极地拿了藕洗,边干活边和安淳说道,“我以为你还会过几天才回来。我怕你忙,前几天就没敢给你打电话。”

安淳道,“还好。”

肖淼侧头看他,“安大哥,你过年会回家去吗?”

其实没有多久就过春节了,安淳道,“要回的。”

肖淼的神色分明黯了黯,不过马上又露出笑来,道,“哦,我知道长夏山上有座庙里抽签特别灵了,到时候我去给你求签吧。你想求什么?”

安淳愣了一下,对上肖淼期盼的眼,道,“不拘什么,其实我不怎么相信这些,做什么事,还是要自己努力才行,求神拜佛能有什么作用。”

是啊,如果世上真有神佛,为什么会让他的母亲这一辈子这么苦,她明明只是一个善良又坚强的普通女人罢了,上天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忍。

肖淼听安淳如此说,拿着藕很认真地解释道,,“其实求神拜佛倒并不是说它就能帮人怎么样,大约是求个心里安稳,有一点寄托罢了。人虽然要自己努力,但是,有寄托总比没有寄托地好。”

这还是肖淼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在安淳面前说道理,安淳听在耳里,觉得也对,就道,“这么听来,你这话也很有道理。既然你要去求签,就帮我求一求家中人的健康和睦吧。”

“哦,好的。其实,我以为你会求一求姻缘呢。”肖淼将藕已经收拾好了,洗干净放到安淳面前的菜板上,他的手在冷水里冻了,红红的。

安淳看了他的手,又伸手碰了一下,冰冰的,就开了热水,道,“你真是傻,不知道开热水洗,赶紧,伸过来把手用热水暖一暖。”

又看到肖淼只是柔柔地笑,这样的肖淼,他是拿他没办法的,他心疼他,见他用热水暖手,才说,“求姻缘,你怎么想着我该去求姻缘。”

肖淼道,“安大哥,又没看到你身边有女孩子,就想也许你会想交个女朋友。”

安淳一笑,很有自信地道,“你看我还需要去求姻缘才能交到女朋友吗?”

肖淼又收拾着新鲜水果玉米,道,“安大哥长得这么帅,当然是不必去求了,不过,为什么安大哥你还没有女朋友。”

安淳将藕切成薄片,心里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没有交女朋友,大约是从小的经历,让他心里还是总是和别人隔着一层膜,无论是谁,他其实都不能真正和人毫无隔阂地相处,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分享和知道自己的过往,知道那些难堪的经历。再说,还有个顾策霖,把他当成女人使,他怎么好去找女人来祸害人。

别说前两天收到的萧茗敏的追求宣言,从本科开始,其实还真有很多女孩子追求过他,因为他为人冷淡,从来不把那些人的追求当回事,于是就被女生们认为是高岭之花,不敢再追到他面前来表白,但是通过别的方式给他递情书,在网上向他告白的,却日益增多。

到他上了研究生,更多时间待在家里做课题,很少去学校,被女生热烈追求的情况才好些了。

那些追求他的女生里面,不乏各方面十分优秀的,但是安淳还真从没有动心过。

想到这些,安淳就是付之一笑,回答肖淼道,“当然是没有遇到喜欢的。”

肖淼便也不再问,安淳做了藕夹,菠萝炒饭,萝卜炖牛肉,炒菜心,和肖淼吃也就够了。

两人坐在餐桌上,肖淼吃着菜,吃着吃着,就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安淳开始还没发现,当听到他压抑着的抽噎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很是诧异地拿了纸巾让他擦眼泪,停下筷子问他,“你怎么哭起来了,把舌头烫了?”

肖淼摇头,赶紧擦了眼泪,又让自己挤出笑容来,道,“不是的,只是……只是……”

安淳看着他,很是关心,“只是什么?”

肖淼说,“只是安大哥你对我太好了。”

安淳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就请你吃顿饭,你就感动得哭了?”

肖淼抬起脸来,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肖淼,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你不只是请我吃饭,你之前还救过我,帮我垫着医药费,还给我钱不让我还,还请我在你家里睡……”

安淳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都是很平常的,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以前也是非常希望有人能够帮我一把的。所以,你遇到困难了,你我又有缘分,能够这样相识,我帮一帮你又算什么。再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帮,都是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肖淼却还是流眼泪,哽咽着说,“安大哥,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你不知道,我很久没有这样,在厨房里和人在一起,像一个家一样。我妈妈过世之后,我就没有再有过这种感觉。”

安淳对他又是可怜又是心酸,伸手揩掉他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好了,好了,吃饭吧。我做了这么久的菜,我们不吃了,就太对不住刚才的劳动了。”

肖淼脸上挂着泪珠点着头,将一个藕夹放进安淳的碗里,道,“安大哥,你吃。”

安淳的洁癖让他并不习惯吃别人夹的东西,不过是肖淼夹的,他也没有嫌弃,就吃了起来,而且给肖淼拿汤,让他也多吃一点。

饭后,两人收拾饭桌和厨房,安淳就对肖淼说,“肖淼,我收你做义弟吧。”

肖淼实在没想到安淳会说出这句话来,愣了好一阵,依然无法置信,愣愣看着他,眼睛睁得老大,安淳对着他笑了笑,道,“怎么了,好像我扔了一个重磅炸弹一样,你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肖淼又要哭了的样子,眼泪珠子在眼眶里转,鼻子红红的,小可怜样十分惹人怜。

安淳没想到他是个这么爱哭的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被打了,痛得额头冒冷汗,也没见他哭,没想到他今天就得掉两次泪。

安淳赶紧说,“你可又别哭鼻子,之前可不知道你是这么个好哭包。”

肖淼赶紧忍住了,低下头去,用手擦眼睛,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向安淳,说,“安大哥,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会变脆弱的。”

安淳惊讶地看着他,道,“不……不就是让你做我的义弟吗,说实话,我也是个无根的人,比你好的是母亲还健在。我认你做义弟,以后我和你算是互相多了一个亲人,这样,不好吗?”

肖淼这下没有犹豫,但是又哭了,一边落眼泪,一边点头,“嗯,好,你以后就是我的哥哥。”

安淳又拿纸巾让他擦泪,道,“哎,我可不喜欢好哭的弟弟。”

肖淼对着他笑了笑,道,“我一般都不哭的,就是不能感动,一感动准鼻子酸,就要流眼泪,控制不住。”

安淳道,“你这样子,还真是个吃苦的性格。都受不得别人对你好一点。”

肖淼只是傻傻地笑,安淳看着他心酸得一塌糊涂,伸手搂了搂他的脑袋,肖淼长得矮小,身高还没到安淳的下巴,这么一搂,对安淳来说,就是搂一个小孩子,并没有过多的心思。

安淳之后和肖淼说了自己叫安淳,让他以后叫自己淳哥就好。

肖淼乖巧地点头。

晚饭后,时间也不晚,安淳就问肖淼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街。

肖淼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于是安淳就带着他下楼去,去了车库开车。

肖淼看到里面的那辆黑色的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奥迪,很是惊讶,“淳哥,你有车哦?”

好像是安淳不该有车一样。

安淳让他上车,说,“我不怎么开,这辆车今儿上午才从汽车美容城送来给我。我车技可不好,上次追尾了,把前面磕碰到了。”

肖淼惊讶地看着他,在副驾驶座坐好后,就赶紧系安全带,说,“那你要注意一点哦。”

安淳笑道,“放心,我开车很小心,不会出大车祸。”

安淳带了肖淼去买衣服,买了好几身,肖淼无论如何不要,安淳提着衣服出来,肖淼追在他身后,拉着他的手,要让他回去退。

安淳就拖着他往外走,一堆人看着两人,一个高高帅帅的气质小伙子拖着一个像是初中生的男孩子往外走。

肖淼死命拉着安淳,着急得要哭了,“淳哥,不行,你把衣服退回去,我不要的,太费钱了,我不要。”

安淳最后直接将他一把拦腰给抱了起来把他从商场里给抱了出去,出了商场,外面冷风飕飕地吹过来,安淳有点生气地说,“看看吧,我们两个人都在这里一路丢人,好了,走了,回去了。”

肖淼像只被教训了的蔫耷耷的小白兔,只好跟着安淳回去了。

肖淼的衣服是最小码,安淳自然不能穿,所以买了,他就只好接受了。

安淳说他,“你是我的弟弟了,我给你的,你都要接着,我的弟弟,不能受冻受冷,知道吗?”

肖淼又开始红眼睛,乖乖地点头。

安淳柔柔地看着他,道,“好了,乖,今天就在我家里睡。”

作者有话要说:嗷,为什么我写小白兔就这么顺呢,我果真是小白兔控的啊~~~~

今天的三章奉上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明天会双更的,感谢小腐蛇的长评,亲亲,抱住,蹭~

谢谢yjlsj007的两个地雷(亲爱滴,你看你投多少个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节约点用来看文吧~)谢谢曼菲的手榴弹(再当面感谢一下你做的封面,mua~)谢谢 悠悠情缘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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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肖淼要期末考试了,自然是忙,安淳这学期已经没有课程,而且要交的中期报告,也都写好交上去了。

在他的导师老头子离开回a国之前,他们教研室便又在一起聚了一次餐,一个在职读博的学生,和安淳一届,之前因为有工作,几乎就没来参加过这种教研室活动。

这一次,却来参加了,据说是和原单位闹崩了,辞了职,现在是自费读博,此人名叫欧阳范德,油油的大背头,吊梢眼,一看就是油滑之辈。

老头子指着安淳说,“你们是一届,安淳是这个学校的老油条了,本科也是这个学校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他。我经常不在学校,你们这些崽儿作为同门,要互相关爱。”

老头子喜欢把门下弟子都叫做崽儿,而且韵味悠长,让他的学生们无语,都在暗地里翻白眼。

安淳不大乐意地看了欧阳范德一眼,心想这种人,他才不想管带呢。

欧阳范德,则已经端了酒杯,坐到了安淳的身边来,一只大爪子拍到安淳的肩膀上,笑呵呵道,“安淳啊,来,哥敬你一杯,以后你还要多多关照了。”

安淳来参加这种集体聚会,经常干出让大家很无语的事情,例如,他会拿出消毒酒精,将自己要坐的地方喷一喷,然后用纸巾擦擦擦,碗筷也是,而且他很少吃东西,大家都知道他洁癖,所以已经习惯了。

而欧阳范德也看到了他洁癖,却依然将爪子伸到他的肩膀上来,安淳心里就很不爽快了,将欧阳范德的手撇开之后,就说,“哎,我不能喝酒,喝酒会长疹子。看来你只能自己喝了。”

欧阳范德眼带笑意地自己喝了,又和安淳套近乎,主要意思是问他在学校里宿舍的问题,目的是看他在学校时能不能住在安淳的宿舍里。

安淳直接回绝了,道,“我住在家里的,一直没有住宿舍。”

欧阳范德对此有些失望,不过也没什么,他又转而问安淳如何申请学校宿舍,安淳为他做了解答,之后就差不多被这个人给黏上了。

他有什么事,都一定要找安淳帮忙,最后把安淳给烦得看到他的电话和短信一律不理睬。

肖淼和安淳有了更多联系,他也知道了安淳同样还在读书的事,是数学系的博士生。

安淳有想替肖淼还了他母亲欠下的赌债,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好,一来肖淼估计不会乐意,自己真替他还了,以他那对人感恩的心态,大约会有更重的负债感,再说,两人也才认识一个月不到,虽然他的确非常同情可怜肖淼,但是好像交情并没有到那个程度;再者,他从账户里拿出五六十万,虽然这钱对顾策霖来说什么都不算,但是,他还是会注意到这一笔钱被自己怎么花了的,到时候,以他那对自己什么都会管的性格,说不得反而对肖淼不好。

以至于最终安淳没对肖淼把这话说出来。

肖淼考试完是一月十五号,当天是星期五,他给安淳打电话说他晚上没有打工,安淳知道他的意思,就提议道,“我们去长夏玩,怎么样。”

肖淼一听,眼睛发光,在电话里声音也不掩激动,说,“淳哥,我欠你的700块钱,你一直不肯收,那我就请你去长夏玩吧,我听我同学说,那边有宾馆里可以泡温泉,现在这么冷,去泡温泉最好了。”

安淳其实一点也信不过外面的温泉,听肖淼兴致这么高,便还是应了,说道,“那好啊,你赶紧收拾点东西来我家,我开车过去。”

肖淼一声欢呼,说他马上就过来。

安淳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不过是去不远的长夏,他依然收拾了一个大箱子的东西,各种要用的都自己带着。

等肖淼来了他家,看到他拖着一个大箱子,背上还背着一个电脑包,就十分诧异,道,“淳哥,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安淳点头,“是啊,都是要用的。”

他一看肖淼,肖淼只背了一只书包,而书包还是瘪瘪的。

安淳道,“你的东西就只有这么一点。”

肖淼说,“嗯,听说宾馆里什么都有,都不用带的。”

安淳,“……”

安淳无语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和肖淼一起下电梯去了车库,安淳很少开车,车技也很一般,把车开出去之后,安淳才说,“我们正好去长夏吃晚饭,就先不在城里吃了。”

肖淼像个跟着家长出门春游的小朋友,一路都是乐呵呵的。

别人开一个半小时,安淳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安淳选的是半山一家五星级宾馆,订房买单的时候,肖淼要掏钱包付账,安淳已经让刷了卡,两人住一间标间。

被服务生帮着提了行李进房间,肖淼就孩子气地嘟着嘴巴说,“说了我请客的。”

安淳好笑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明天我们玩,你请客吧。”

肖淼还是赌气,被安淳给拖出去到了餐厅用餐,菜单上的菜色价格让肖淼眼睛睁得老大,安淳道,“喜欢吃什么,就随意点吧。我们也算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呢。”

肖淼端着菜单都不敢点,又坐到安淳旁边去,凑近他轻声说,“里面都好贵,我们出去吃小摊子吧,我听我同学说,外面的很多小店里东西也很好吃。”

安淳轻声道,“没事的,这个不是我买单,我把账单拿去报销。”

肖淼蹙眉不信,“怎么可能。”

安淳道,“赶紧的,我们吃了去泡温泉,十点前泡温泉是免费的,之后就要收费了。”

肖淼一愣,赶紧回去坐直了身体,把安淳逗得在心里直乐。

说起来,他之前在顾家一直没有自由,但是在钱财用度上却是从来没有短缺过,什么东西都是用最好的,和肖淼这样的物质上的痛苦比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介意以前的痛苦,是不是太矫情了些。

两人吃了晚饭,就直接回了房间里去。

肖淼一直不高兴,觉得乱花了钱,收拾用品去泡温泉的时候,他还在闷闷不乐。

安淳连拖鞋也是从家里自己带的,穿上了和肖淼去温泉里,他并不泡,就坐在岸上。

肖淼冲了澡坐进温泉里了,看他坐在岸上没有要下水的意思,就诧异道,“淳哥,你不下来么?”

安淳道,“不了,我就喜欢坐在这里,不喜欢泡在温泉里。”

“啊?”肖淼觉得很奇怪,要拉他下水,安淳赶紧制止了他,“我不喜欢泡温泉,别强迫我。”

他的声音很严厉,把肖淼说得手赶紧缩了回去。

安淳看他变得怯怯的样子,只好又安慰道,“呃,我是真不喜欢,你泡就好了,我坐这里和你说话。”

肖淼头上顶着个毛巾,他身体瘦小,缩在水里面,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安淳看,小声说,“淳哥,你长得真好看。”

安淳也丝毫不谦虚,说,“我长得像我妈,我妈很漂亮。”

肖淼道,“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安淳因他这句话陷入了沉思,如果他母亲长得不漂亮,就不会被顾家老爷子看上,可能这一辈子就不会这么糟糕。

很多时候,总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不知道顾策霖总是和他发生那种关系,是不是只是因为他的长相。

肖淼看安淳发呆,就问,“淳哥,你在想什么?”

安淳被听他唤得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肖淼对他笑了一笑,又说,“淳哥,你家里很有钱么?”

安淳愣了一下,道,“怎么这么问。”

肖淼撇了撇嘴说,“我看你花钱很大少爷。”语气里还有点指责的意思,大约是觉得他不知人间疾苦。

安淳看着他,道,“这算什么大少爷,不过是一般人的生活吧。”

肖淼不以为然,说,“其实有小的农家乐里也可以泡温泉的。这个宾馆很贵啊,晚餐也很贵。”

安淳说他,“你不要想这个了,和我出来玩,就好好享受吧。”

肖淼把用手撩起水来,眼睛没敢看安淳,说,“淳哥,你不要对我太好了。”

安淳笑道,“为什么。”

肖淼脸颊红红的,不知道是被温泉泡的,亦或是别的原因,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我会爱上你的。”

安淳听到了,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

他没有避嫌他这句话,要说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安淳和肖淼回了房间去,肖淼去洗了澡,穿着一身半旧的秋衣裤,钻进被子里。

安淳依然在收拾他的东西,他甚至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床单被套来,给自己睡的那张床换床单被套。

肖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淳哥,你洁癖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安淳其实并不避讳谈论这件事,一边换一边说,“不知道。最有可能的时候是高中。发现这个问题是大学,因为我大学寝室室友都很不爱干净,让我忍无可忍。”

肖淼说,“洁癖也是一种大少爷病。”

安淳不置可否,他觉得也许是的。在顾家生活的时候,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有洁癖,顾家一切都是干干净净到一层不染,用餐即使是中餐也是分餐制,一切东西都会消毒,最开始使用的时候,还会做毒物检验。

于是,他就在生活中形成了这些习惯,读大学时候融入普通人群中,他就被判定是有洁癖。

其实他自己觉得这并不是洁癖,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他。

顾家在他身上印上的很多痕迹,他发现其实是没法再改变的。

顾策霖此时在南美,和安淳相距甚远,保镖对他汇报着安淳的情况,甚至把宾馆里安淳和肖淼一起在温泉的照片也发给了他,除此,还有两人同住一间房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今天下午还有一章~

四哥肯定在远处咆哮:后妈,你竟然让淳儿背着我偷人~~~~~~

亲妈:淳哥儿这样的洁癖男怎么可能偷人,他要是约一个人出去,还得带上床单被套去换,拿着消毒酒精到处喷喷喷,即使最开始有一点氛围,在喷完了房间之后也会荡然无存了吧。

又被感冒光顾了~头疼嗓子疼啊~现在冷,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哦,不要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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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第二十七章

安淳这一夜实在过得不好,去洗了澡,换了睡衣,才刚在床上躺下没有多久,房间门突然就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下子冲进来好几个人,房间的灯瞬间被打开,刺眼的光亮将房间照得十分明亮。

肖淼日日处在疲累当中,这一天泡了温泉,又睡在温暖柔软的床上,睡得死沉沉的,外面有人闯进来,他也一点没醒。

安淳却是精神稍稍过敏的体质,只要有动静,就会睡得不好,更何况是这样被人从外面闯进来,突然开了灯的情况。

安淳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了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闯进房间里来的人。

闯进来的是三四个警察,手里还拿着枪。

对方进来之后,就和安淳大眼对小眼了,安淳镇定却很生气地问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缉/毒?查身份证?扫/黄?”

其中一个警察,应该是队长,将房间里扫了一扫,见两个人各睡各的,便收起了枪,道,“你们配合就好了。”

安淳冷眼对着他,他则笑着瞥了安淳一眼,道,“只是执行公务,将身份证拿出来。”

肖淼也醒了,眼神迷茫,从床上做起来,还搞不懂状况,愣愣然看着房间里的情况,然后才裹着被子望向安淳,“淳哥,这是出了什么事?”

安淳看了他一眼,还没回答,另一个高瘦警察已经说道,“把身份证拿出来检查。”

肖淼听话得很,赶紧去拿了身份证,顺便还把学生证掏出来了,带着学生证,说是有些服务可以打折,而且他让安淳也带着。

警察检查了两人的证件,做了登记,然后施施然地走掉了。

两人被打搅了清梦,自然一时半刻也睡不着了,而且宾馆里还有很多其他声音。

肖淼起身穿好了衣服,站到门口去打望,看到有漂亮的女人被警察拽着往外走,身上还只穿了单薄的睡衣,肖淼就赶紧说,“出去了会很冷啊。”

安淳只是靠在那里朝外面瞥了一眼,嘀咕道,“真是倒霉,出来住个宾馆,还遇到扫黄打非。”

肖淼则说道,“我就说我们应该去住小的农家乐,扫黄打非都是打这种高级宾馆吧,高级宾馆才有人叫得起色/情服务。”

安淳看他一张笑脸,黑溜溜的眼睛,就把他赶紧拽进了房里,把房门给关上了,说,“小孩子不要看这些,睡了,睡了。”

肖淼躺在床上,还在分辨,“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二十一岁了。”

安淳没理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然后又想到自己睡的这张床上,说不定在之前就有人在上面嘿咻过,心里便有些膈应,以至于膈应得全身不爽快,无论如何睡不着,最后只好坐起了身来。

肖淼还没睡,在昏暗浅淡的光里直直地盯着安淳,说,“淳哥,你不睡觉么?”

安淳回头看了他一眼,只得又躺了下去,对自己心里催眠,又过了很久,才睡了过去。

而远在异国的顾策霖也可以安心地继续做事了,保镖对他汇报,房间里的两人纯睡觉,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前一晚没睡好,安淳在第二天精神便不大好,而且第二天长夏山上下了雪,雪不是很大,落到地上就化了,只有草叶上有一层白霜一样的雪。

安淳有些怕冷,一冷就不爱动弹,和肖淼一起逛了几座庙宇,安淳晚上不想继续在宾馆里住了,当天下午就开车和肖淼回了家。

在车上,肖淼就说,“淳哥,本来要去镇上吃东西的,都没有请你去吃。”

安淳说,“算了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请我。”

肖淼用围巾笼着手,呵呵地笑,安淳看了他一眼,就说,“你傻笑什么?”

肖淼还是傻笑,道,“虽然只有一天,不过和淳哥在一起,很开心。”

安淳道,“傻小子,这又不算什么。”

肖淼将头低下去,将脸也埋进了围巾了,从围巾里发出来的声音非常含糊,“又要去兼职上班了。”

声音里带着些不可察觉的悲伤。

安淳看他将整张脸埋在自己的围巾里,就说了一句,“不要用我的围巾擤鼻涕哦。”

肖淼被他逗笑了,抬起头来看他,说,“才不会。”

安淳也笑,“你到底

在做什么兼职,总是这么忙。”

肖淼怔了一下才说,“就……就是,有做家教,周末也在一个培训班里给上数学课。”

安淳,“那晚上呢?我看你晚上也总是在忙。”

肖淼不大好意思了,怯怯地看了安淳一眼,才含含糊糊地说,“嗯……在……在一个酒吧里送酒。”

安淳愣了一下,肖淼看他这一愣,就赶紧道,“就是,就只是送酒。你……淳哥……你会觉得这样不好吗?”

安淳一手扶着方向盘,伸过右手轻拍了一下肖淼的肩膀,道,“我不会介意的。再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下个月的利息,有了吗?”

肖淼笑了笑,道,“嗯,就快好了。”

安淳道,“我给你两千吧。”

肖淼赶紧拒绝,“我不要。淳哥,虽然你说我是你的弟弟,但是,其实你能够把我当成一个朋友,我就很开心很感动了,你千万不要什么都替我着想,我自己能够应付的事情,我自己会去应付的,我的人生和日子,还是要我自己来承担和生活。我不能这样去依赖别人。”

安淳因他这话怔住了,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感动感觉,他握了握肖淼的手,才继续开车,道,“嗯,那好吧。”

车进了城里,就要比在外面开得慢得多,肖淼问安淳,“淳哥,你要不要去我上班的店里坐一坐,你是我的哥哥,我可以让老板给你打折的。”

安淳通过肖淼那怯怯的又期待的神色和语气,明白肖淼是什么意思,肖淼一定是以为自己有洁癖,所以在得知他在酒吧里做事之后,虽然面上什么也不说,但是会暗地里一点点疏远他,也许他会认为,在自己心里,酒吧也是和那间五星级酒店的床一样,会带着某些让他从心底膈应的东西。

安淳于是答应了,“好啊,我去给你捧场。”

肖淼开心地笑了,脸颊上显出浅浅的两个酒窝。

安淳回到家,将一切要洗的都弄去洗,肖淼也替他收拾其实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客厅,又去做饭。

肖淼八点钟才去上班,两人吃了饭,安淳便陪着他一起去。

安淳一直是个好好学生,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涉足这样的娱乐场所。

肖淼上班的酒吧,就在s大不远的地方,虽然距离s大不远,但是也是界限分明,一个是学校象牙塔,一个却是鱼龙混杂声色之所。

而肖淼在这里上班,安淳也就想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第一次在那里遇到肖淼,那时候,大约是肖淼正好下班从那条路走。

安淳跟着肖淼到了这一家叫做“undercover lover”的酒吧后门,后门开在一个巷子里,两人进去,就遇到肖淼的同事,穿着服务生制服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干干净净又帅气,叫路安。

他笑着和肖淼打了招呼后,就对着安淳吹了个口哨,道,“嘿,真是个大帅哥。”

又对肖淼挤眼睛,“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动声色地找了个帅男友。”

肖淼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赶紧摆手,面红耳赤地说,“他只是我的哥哥。”

安淳则对着路安点了一下头,道,“你好。我和肖淼不是那种关系。”

肖淼在安淳身边小声对他说,“淳哥,我在这里叫薇安,你可以叫我在这里的名字吗?”

肖淼笑了笑,点点头。

肖淼进去换衣服去了,安淳则被对他很殷勤的路安邀请到前面酒吧厅里坐下。

酒吧里倒不是安淳所想的那么乱糟糟,舞台上有个歌手在唱着舒缓的英文歌,光线昏暗的大厅里,位置上坐着一些人在喝酒。

安淳在一个角落上的椅子上坐下了,点了一杯啤酒,目光则在酒吧里逡巡。

此时时间还算早,酒吧里人不是很多。

安淳即使坐在角落里,依然惹来不少人的目光,他的长相太好,随便走在哪里就总是能惹来别人注意,他便也没有太在意。

一会儿,服务生端了酒来给他,安淳一看,发现是肖淼。

只见肖淼的制服和路安的不是一样的,而是一种近似女装的兔子装束,全身都是黑色的,下面还穿着长丝袜和高跟鞋,甚至还有兔子耳朵和尾巴。

安淳看得瞠目结舌,肖淼则非常羞愧地红了脸,低声道,“这样穿,老板就给我双倍的工资。”

安淳轻轻拍了他的背一下,把肖淼拍得一颤,肖淼头发本来就有点长,头上戴着兔子耳朵,一张小脸,大眼睛,晕红的面颊,让安淳心里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肖淼这样穿着,依然知道他是个男孩子,绝对不会把他当成女生,但是,这样男扮女装的穿着,有种让男人抵挡不住的诱惑感。连一向没太多好奇心的安淳,也要多看他两眼。

安淳说,“没事的,你好好上班吧,我就在这里坐着等你下班。”

肖淼赶紧点点头,脸红得要滴血了,飞快地跑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刚跑没几步,还撞到了一个男客人,客人也没有和他生气,反而弯了一下腰拍了他的屁股一巴掌,笑着在他耳边说道,“小兔子这是逃命呢。”

肖淼赶紧道歉一声,窜开了。

安淳看到那个男人拍肖淼的屁股,心里自然是觉得很不高兴,便多盯了那个男人几眼,男人身材高大,方正脸,眼睛很深,即使调戏了肖淼,但也并不给人猥琐的感觉。

男人被安淳盯着,自然就朝安淳看过来,朦胧的光线里,安淳面色洁白如玉,五官精致,气质文雅里又带着凌厉,上挑的桃花眼,有种看淡一切的感觉,说是看淡一切,倒更像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男人便径直走到安淳对面坐下了,安淳道,“对不起,这一桌,已经有人了。”

男人也不在意,一边对着一个赶紧过来的服务生点了酒,就和安淳说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安淳眼神冷淡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薇安是我的弟弟,以后不要对他做出刚才的举动。”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对安淳伸出了手,“来,我叫韦嘉明,以后做个朋友,怎么样。”

安淳面前摆着他的酒,不过他没有碰那酒杯,只是看着,道,“不必了。我坐一阵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谢谢小腐蛇的长评的加更~~~

下一章才有四哥出场~

这一章出现的韦同学,之后还会起到大作用的。

☆、更新

第二十八章

安淳不是蠢人,在韦嘉明在他面前坐下时,他就注意到了,刚才他觉得这个酒吧的怪异之处,他没在这里面看到女人,要说,这间酒吧,一看格调就不低,无论如何,都该有美女在这里镇场子才对,但是,居然没有女人。

那这里是什么样的酒吧,也就不言自明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肖淼难道是同性恋?

然后又想起他曾在温泉池里说的话,他说会爱上自己。

安淳此时心思不得不复杂起来。

面对着韦嘉明的热情,他并没有要接招的意思,而是说道,“对不住了,我这个人,不是相处了十年八年,知道对方底细的人,是不愿意和他交朋友的。所以,你还是把这个交朋友的时间,拿去花在别人身上吧。”

韦嘉明被他这高傲又冷淡的口气说得笑了起来,越发觉得他有意思。

安淳一看就不是圈子里混的,他的冷淡和高傲,也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欲拒还迎,而是真真切切地就是那么看不起人。

但是韦嘉明看他这样,就更是产生了兴趣,坐在他身边不走,和他搭话,即使安淳不理睬他,他也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安淳并不喝酒,只是坐在那里,店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吧台也坐满了人,舞台上唱歌的人换了一个,但是依然是缠绵的情歌。

有很多人打望安淳,大约是因为韦嘉明在,便没有人专门过来找他搭讪,而安淳也没有理睬这些目光。

店里生意好了起来,肖淼便也忙了起来,只见他一身小兔子装束,在大厅里人中间不时走过,手里端着端酒的托盘,不时就有人要吃他一点小豆腐,好在没敢太过分。

肖淼的反应也很像只小兔子,被摸了就红着脸赶紧蹿开,便越发惹得人想要逗他。

安淳看着,就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要替他还债,让他再也不要在这里上班了。

韦嘉明盯着安淳看,说,“你在想什么?薇安是这店里的吉祥物,很多人专门冲着他来的。”

安淳抬眼看他,不过也是那种斜睨的姿态,说,“哦,是吗?”

韦嘉明看他总算是理了自己,就来了精神,道,“你没见很多人一直注意他吗。”

安淳道,“这个冲着他来,是希望和他交朋友呢,还是只是想和他上/床?”

韦嘉明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端着酒杯喝了口酒,笑着道,“两者皆有吧。”

安淳神色沉了下去,道,“你坐在我的对面,也是这两者皆有的意思?”

韦嘉明更是愣了一下,道,“我是真对你有意思。”

安淳瞥了一下嘴,道,“那你就找错人了,我又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来等我弟弟的,你把这把人的时间花在别人身上,恐怕现在已经有成果了,可以约个人去春风一度,在我这里,纯属浪费时间,而且碍着了我的眼。”

韦嘉明盯着安淳看,安淳不仅是那种让人一见惊艳的人,而且还是很经得住细看的人,越看越觉得有味道,韦嘉明看着他不乐意走,含笑道,“我这一双眼睛,还没有看走眼过。你说你不是同性恋,倒让我觉得奇怪了。”

安淳唇角微微勾起,一副不屑的表情,道,“我是不是同性恋,我自己还不知道?”

韦嘉明但笑不语,但是这个但笑不语反而勾起了安淳的好胜心,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韦嘉明突然朝他伸了手过去,还没有碰到安淳,安淳就赶紧躲开了,蹙了眉,说,“你干什么。”

韦嘉明道,“就像女人是不是处女能够看出来,你有没有和男人做过,我自然也看得出来。”

安淳倒是愣住了,一下子面红耳赤,抿着唇冷冷盯着他。

韦嘉明看把安淳逼成了这样,便也不再继续这件事了,只是问他,“我看你点了酒也根本不喝,他们的调酒师,有几样酒是调得很好的,要尝尝吗?”

安淳没应,而是想到顾策霖身上去了。

韦嘉明招了服务生过来点酒,正好是小兔子肖淼蹿了过来,肖淼看了看安淳,又问韦嘉明,“请问有什么需要?”

韦嘉明点了酒,又问肖淼,“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肖淼说,“这个,不好说。”

韦嘉明道,“你这个哥哥,带到这里来坐着,都要被人的眼睛盯得臀围计算到毫米了,你趁早下班了带他走吧。”

这句话又把安淳给惹到了,安淳心想这个人的嘴怎么这么贱呢。

肖淼则看向了安淳,轻声说道,“淳哥,对不起,要不,你到我们的休息室去坐一坐。”

安淳沉声道,“不需要,我是这里的客人,去坐休息室干什么。”

肖淼知道他是大少爷,又怪自己没有想周全,很是歉意地看了看安淳,又赶紧走了,一会儿,不仅端了韦嘉明要的酒来,还端了一盘水果沙拉来给安淳,说,“淳哥,这个沙拉是我做的,盘子和叉子我都好好消毒了,你吃吧。”

安淳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去做事去吧,我没什么。”

肖淼这才走开了。

肖淼上班没有到太晚,十一点就下班了,这时候也过了店里的高峰期,安淳等到他下班了,就和他一起离开。

韦嘉明在安淳身上浪费了一整晚,最后也没能要到安淳的电话号码。

安淳和肖淼一起回去时,心情很不好。

午夜时分了,天气很冷,安淳把自己裹在大衣里,又用围巾几乎把嘴和鼻子也给裹了起来,肖淼怯生生地跟在他身边,说,“淳哥,对不起。”

安淳低头看他,叹道,“没什么,还好,只是,我看你在那里工作也不是很好。要不,我帮你还了你母亲的欠债,你打个欠条,以后工作了还我吧,这样,你也就不用再在里面上班了。”

肖淼垂着头,“这怎么好。”

安淳道,“我看里面实在不好。我担心你迟早出问题。”

肖淼仰着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嗯,可是,欠你这么大的人情,我会很不安。”

安淳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到自己的住处去住,说,“这有什么。帮你还债的钱,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肖淼低声道,“但是,你也还是学生啊,你的钱也是你家里的。我怎么好用你的。”

安淳道,“没什么。”

“可是……”肖淼还想反驳,安淳已经道,“好了,不要说了。”

回了家,肖淼累了一晚,很是疲惫,去洗了个澡,就窝在安淳客厅里那个沙发上睡着了,只有安淳心情复杂地洗澡收拾,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便拿了手机出来给顾策霖打电话。

刚打过去就接通了,不过信号有点不好,安淳说,“你现在在哪里?”语气里带着十分的不高兴。

顾策霖道,“难得你给我打个电话,语气就这么不好。”

安淳没有因为他的提醒语气变好,冷冷道,“你又派人监视我,是不是?”

顾策霖丝毫不见心虚,坦然道,“上次出了刺杀案,保不准有人要对付你,我让你在家里不要离开,你根本不会听,跟着你的人,并不是监视你,只是保护你。”

安淳冷笑道,“真是冠冕堂皇的话,既然如此,那昨晚上我们住的宾馆被紧急搜查是怎么回事。今晚上在酒吧,你怎么不让又来一个紧急搜查。”

顾策霖道,“被紧急搜查,这个,我可不知道。”

安淳道,“你不知道才怪了,我和我妈不是你们顾家的随便一样玩意儿,什么都得受你们的控制。我有我自己的人权,我是一个人,不是一条被你拴起来的狗。”

安淳越说越气,这个生气,大约并不仅仅是因为顾策霖派人监视他,更多原因是在酒吧,韦嘉明一口咬定说他和男人做过的事情,他和顾策霖之间的性关系,他一直认定是顾策霖的强迫,他自己没有主动性,他甚至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但是被韦嘉明这么一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有些事情,即使是想隐藏的,但是也完全隐藏不住。

安淳又提到这个问题,顾策霖愣了一下才说,“淳儿,你扪心自问,我是把你当成一条拴起来的狗吗?”

安淳将手机一把扔开了,坐在那里心烦意乱,手机自动挂断了电话,很快就又响了起来,安淳知道是顾策霖打来的,所以直接将手机拿起来关了机。

关机没多久,他还没来得及睡,房门就被敲响了。

安淳在卧室里没出去,反而是睡着的肖淼被吵醒了,跑来敲了卧室门,他看到卧室里灯没关,就说,“淳哥,有人敲大门,我去看看啦。”

安淳要让他不要去,肖淼已经跑到了门口,从猫眼看了一眼外面,只见是一个面目严肃的高大男人,他就赶紧问道,“请问找谁?”

对方道,“找安淳少爷。”

肖淼愣了一下,才开了一点门,对方对他倒是和蔼,说,“请去叫安淳少爷接一下电话吧。”

安淳已经趿拉着拖鞋跑到了玄关处,对着站在外面的保镖道,“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和他的关系,你们离开吧。”

保镖一副为难的神色,安淳虽然总是和顾策霖闹来闹去,但是他知道做下面的人的难处,所以倒不会为难别人,道,“你们离开吧,我会去把手机开机的。”

这时,保镖才对他躬身行了一礼,和他身后的另一个保镖转身离开了。

安淳关了门,进卧室去开手机,肖淼则很是惊讶地跟着他,轻声问,“淳哥,这是什么事?”

安淳低声道,“不要管。”

肖淼只得回沙发上去了,心里则起了很深的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四哥,这样和淳哥儿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对付他,只有一招~~~~小攻无往而不利的那一招………………

感冒了各种难受啊,所以要骚扰你们,抱,蹭,摸,扒,嘎嘎嘎嘎

☆、更新

第二十九章

安淳把手机打开,顾策霖的电话追命而来,安淳接起来就说,“已经晚上两点半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让人来敲门,也不怕打搅我这里左邻右舍。”

顾策霖倒没管这个,只是说道,“是我之前的话,你每次都不听完,就自己臆断,是什么意思。”

安淳躺到床上去,拉上被子,道,“我不想和你说,我要睡了。”

顾策霖道,“你不想听我说,就随意给我扣帽子。每次都说我虐待了你?”

安淳皱着眉道,“难道不是吗?我又不是女人,我又不是同性恋,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女人使,你随便去找谁不好,你这是把我当什么。”

顾策霖因他这不耐的话又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安淳每次都纠缠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是答得倒是非常干脆,“我不是说过很多遍了,你是我的老婆,就这么简单,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淳一听“老婆”二字就炸掉了,他其实很反感这两个字,他是个男人,为什么要做人的老婆。再说,顾家老爷子就是逼婚,逼迫他母亲嫁给了他,然后在婚后一直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却又没有办法从顾家逃跑,一直到被折磨成现在的样子,安淳想到他的母亲,心里就又像是有刀子在搅着一样痛。他反感任何以婚姻的由头而禁锢限制另一个人的行为。

安淳直接从床上坐起了身,道,“你他妈别说我是你老婆。”

顾策霖道,“那你要准备怎么样。”

安淳面红耳赤脑子一团乱地道,“我想要怎么样,你管不着。反正我不是你的,也不可能是你的。”

顾策霖这下声音冷了下来,“你难道还真看上了跟着你的那只小白兔。”

安淳不想把肖淼牵扯进来,道,“不关他的事,这是我和你的事情。”

顾策霖只是冷而淡地说,“安淳,你记住,你只能是我的,别的人,你最好不要去想。”

安淳听到他这种口气就有气,直接道,“你滚开,不要管我。”

说着,就把手机挂了,而且把手机关机,一把扔到墙上去,在墙上撞出很大的一声又落到地上摔成了好几块。

这样发泄了,他犹自在生气,不明所以地生气。

肖淼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只是听到声音,但是听不到安淳到底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于是更是忐忑,就到卧室门口来敲了敲门,道,“淳哥,你没事吧。”

安淳道,“你睡吧,别管我。”

肖淼还是担心,在门口站了好一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只好走回了沙发上去坐下,房间里一直开着空调,倒是不冷,他发了一会儿愣,只好又倒进沙发里,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准备睡了。

安淳先是生了一阵气,气的时候气得脑子发昏,等一会儿冷静下来了,就又觉得自己很像是在无理取闹。

任何别人,无论说什么,即使他生气,但是也都可以忍住,不会暴跳如雷,但是和顾策霖说话,也同样是他无论说什么,都能够惹得他生气,而他对着他的时候,明明是又气又怕,却偏偏总能和他吵架,安淳自己都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第二天早上安淳起来时,肖淼又已经做好了早餐,在饭桌上坐下用餐时,肖淼就说,“淳哥,我一会儿先回去了。”

安淳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点东西,而且还边吃边发呆,听他这么说,抬起头来看向他,“我一会儿把钱给你。”

肖淼愣了一下,“什么钱?”

安淳说,“就是昨晚说的,帮你还了你母亲的借债。”

肖淼看着他,握着筷子的手轻轻地颤了颤,道,“淳哥,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不要。”

一向怯懦的少年,此时目光坦荡又倔强地看着他,安淳道,“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再去酒吧里做服务生。”

肖淼道,“这只是一份工作,我能做下来的。”

安淳坚持道,“你不要去做了。你以为我没看到吗,那么多人趁机摸你占你便宜。你自己觉得这没什么吗?”

肖淼咬着牙,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安淳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接受我的帮助,但是,让你继续去酒吧上班,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安淳没有再吃东西,也没看肖淼,起了身,进卧室里去写了一张支票出来,递给肖淼,道,“这上面是六十万,你可以去兑出来,去还了欠款吧。”

肖淼抬起头来看他,已经泪眼汪汪了,哽咽着道,“但是你昨天还不是在和你家人吵架吗?我和你认识,也不过是一个月而已,淳哥,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

安淳道,“我和我家里吵架,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拿去吧,这钱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还有,以后,你不要再和我接触了,你走吧,好好上学。”

肖淼站起了身来,眼泪水开始涌出来,愣愣看着安淳,“淳哥……”

安淳透过厨房里的窗户看着外面萧瑟的冬景,轻声道,“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这个,就当是我做的慈善,对于我真算不得什么事,你也不要把这个当什么事。”

肖淼直接从他身边走了,但是没有拿那张支票。

安淳转过身朝他命令道,“把支票拿走。”

肖淼神色坚毅地看了他一眼,里面又带着伤心,“你……其实还是很介意我在酒吧里做服务生是不是?你其实是很在意的,是吧!”

安淳将支票递到他的手里,道,“不是。是我自己的关系。”

肖淼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了他一个人,安淳坐在书房里做事情,做了一阵子,就侧着耳朵想听点什么动静,如果肖淼还在他家里,一定会在客厅里弄出点动静的,或者会在厨房里熬汤。

但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安淳失落地望着书桌上的一大堆资料,长叹了口气。

他在家里过了没手机的两天日子,第三天,实在没吃的了,才出门去超市买东西,看到超市里一切都是红彤彤的,显眼的位置摆放的全是年货,很多是一家人一起来买东西,安淳看着这个情况,心里只更加凄凉起来,重新买了个手机,站在超市里闹哄哄的走道上,就开始给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打电话,根本听不到他母亲的声音,每次都是医生转告的,他的母亲很好,身体状况不错,没有发病。

安淳忍着难过劲儿,买了一大堆东西提回家去。

因为路程近,便没有开车,现在是开车容易,找个停车位难,等他提着东西到了家门口,两只手都被冻得有点麻木了。

要拿钥匙开房门的时候,房门自动打开了,两双眼睛对视着,安淳面无表情,说,“你又一声不响就进我的房子。”

顾策霖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淡淡道,“进来吧。”

安淳心里有点厌倦,却又为顾策霖在而并不排斥,心里也没有了在超市时候的那种凄凉感觉。

安淳跟在顾策霖身后进了饭厅,将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妥当。

顾策霖一边将蔬菜拿进厨房,一边问安淳,“做什么菜。”

安淳其实不想生气,但是不知为什么,在顾策霖勉强就是控制不住脾气,语气不由就不好,道,“随便。”

顾策霖也并没有在意,直接去厨房里处理菜色去了。

安淳进了洗手间去洗了手脸,换了一身家居服,回到客厅,就看到客厅桌子上放着一个资料夹,他心里有一丝紧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过去坐下,将资料从里面倒出来拿在手里看了。

看第一页,他就开始生气,越看后面就越是生气。

里面是肖淼的资料。

从肖淼的出生年月到家庭情况,他是单亲家庭,从出生就没有父亲,母亲前两年跳河自杀了,然后还有他的就学情况,初中高中的学校都不差,的确是s大里的大学生,这些都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他不为人知的一些状况。

除了文字,还有好些照片,肖淼曾经做过一家洗脚房里的小鸭子,陪着客人嘴对嘴喂饭的照片都有,他的那些客人,无一不是不入流之辈,后来这家洗脚房被整顿了,肖淼才没在里面做了。

看看时间,是前两年的事情,他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爱害羞,照片里的神情怯生生的,眼神总带着一点散不去的忧愁。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身体健康证书,里面显示肖淼没有艾/滋梅/毒之类的病。

安淳看到这些,愣在那里心里沉沉的,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顾策霖还在厨房里做菜,厨房里传出来切菜的声音,声音很有节奏,却让安淳更加心里憋闷,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

安淳突然站起身来,将那封资料,一股脑地朝着对面墙上砸去,直接砸在了挂式电视机上,又落到地上,散落开来。

安淳站在那里兀自喘气,大声骂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策霖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客厅里来,看着安淳说道,“他根本不值得你对他好。”

作者有话要说:四哥的醋劲,不会让情敌待在淳哥儿身边的,要开始解开一些事情了~~~

☆、更新

第三十章

安淳面颊泛红,是气愤和激动引起的。

顾策霖站在一边看着他,并没有因他生气而有过多反应,只是说道,“我没有动他,也不会再管你和他的交往,只是,如果你认为他值得的话。”

顾策霖再明白安淳不过了,安淳那么洁癖,绝对无法忍受一个人有过那么肮脏的过去。

只是没想到安淳却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来,伸手就要甩他一巴掌,顾策霖这次没有任由他打,而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而且把他的胳膊反剪到了身后,将他整个人禁锢了起来,把他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安淳咬牙切齿地说,“你还说你不管我,我不过是和他稍稍好一点,你就又做出这种事情来。”

顾策霖将他禁锢得太紧,安淳在他怀里动弹不得,顾策霖要比安淳高几厘米,低头就看进了他的眼睛里去,安淳的眼瞳近看是极其剔透的褐色,像是一块琥珀,里面此时带着恶狠狠的倔强,顾策霖面无表情,看着他因为一个很卑微的小鸭子而和自己闹,心里自然很生气,但是语气却是平和的,只是话语并不好,“他在鸭店里卖身过,你倒是真不挑,到时候染上了什么病,你要怪谁。”

安淳又要打他,但是却动不了,他喘着气,愤怒地盯着他,“你凭什么说他,难道因为那样,他就没有尊严了吗,可以任由你这样说。”

安淳和顾策霖生气,不仅是因为他又侵犯自己的隐私,最主要还是他对肖淼的轻蔑吧。

以前,顾家的人,也是这样轻蔑着他和他的母亲的,他的母亲,在顾家的几个儿子眼里,哪里有把她当成继母呢,不过是当成供老爷子玩儿的女人罢了,而且还是随便折腾的那种,而他自己,现在和顾策霖在一起,又比卖高贵到哪里去。

他外表最高傲地仰着头,只不过是心里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难堪罢了。

但是顾策霖从来没有明白过。

顾策霖听他这么说,只是更生气,对安淳的占有欲,让他无法接受安淳对任何别人上心,甚至安淳对他母亲的上心,都让他嫉妒,顾策霖冷着脸危险地道,“你还真对他上心了,是不是。”

安淳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不是你的人,我是我自己的,我喜欢谁,是我自己做主。”

顾策霖之前还能做到镇定,此时面色则彻底黑了下去,声音也更冷了下去,道,“淳儿,你知道什么话最能惹我生气。”

安淳毫不示弱地仰着头和他对视,“你也知道你做什么最能惹到我。从来都是你先不尊重我。”

顾策霖道,“我没有不尊重你。”

安淳眼睛瞥向地上的纸张,“那那些是什么?”

顾策霖道,“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事实。”

安淳道,“你这就是侵犯了我的隐私,你让我在你面前赤/条条的,没有任何一点隐私,我的任何事,你都得控制住,你简直是个变态,你和那该死的老头子没有任何区别。你要把我逼成我妈妈的样子,你才甘心。”

说到这里,安淳已经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没有眼泪,只是眼眶通红,眼泪水往外漫溢,最倔强不过,又最伤心不过。

顾策霖看到他哭,这才慌了,赶紧将他放开一点,安淳被他放松,就赶紧避开了他两步。

顾策霖面对这样的安淳,总是觉得没有办法。

他唯有慌乱地说,“不会,淳儿,你知道我不会变成老头子那样对你。”

安淳却大声怒斥,“你们顾家都是变态,滚开。”

顾策霖上前要拉他,被安淳狠狠地推开了,安淳还在叫,“滚,你滚开。”

安淳至今,其实完全明白,在顾老爷子死之前,他最后一次,将他抓到床上去,打他,撕扯他的衣服,是要做什么,而他的母亲为什么那么发疯一样地要阻止他,但是,那么耻辱,那么悲惨的情况,安淳在之后甚至再也不愿意去想,只要想到,就会觉得恶心。

此时想到顾家老爷子,他都依然头皮发麻,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也难怪他母亲那么坚强的人,最后都变成了一个疯子。

顾策霖看安淳胡乱大叫,眼泪水流得满脸,就很痛苦,赶紧上前,不管不顾地将他抱住,伸手拍抚他的背脊,安慰道,“好了,我不会那样对你,你知道的,我不会那样对你。”

安淳却还在说,“你们家都是变态,你也是,你也是。”

顾策霖只好不说话,只是将他抱住。

安淳不再挣扎了,却还是哽咽着骂人,“你也是个变态,我根本不想,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你,都是你逼我,全是你逼我。”

顾策霖不说话,只听他骂。

安淳一会儿就骂得累了,靠在顾策霖肩头,抽着鼻子,哽咽着,脑子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想点什么。

顾策霖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安淳的眼睛还因为哭过而发红,茫茫然地看着他,顾策霖道,“好了,安静下来了吗。”

安淳看着他,深吸了口气,把脸转到了一边。

顾策霖搂着他的肩膀,一向杀伐决断,三思而后行,言必行,行必果的说一不二的人,只有在安淳面前,才总是觉得无力,他将嘴唇轻轻印在安淳的额角,轻声道,“别激动了。我说了我不会变成老头子那样,如果我变成他那样子,我一定放你走,再也不见你。”

安淳冷冷地朝他看过来,道,“你身体里面就带着他的基因,他的血。”

顾策霖说,“但是这是我没有办法选择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带着他的基因,他的血,我一定不能在顾家遇到你。这是没办法选择的,不是吗?”

怕再激起安淳的反感,顾策霖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变轻了,安淳咬着唇,依然很质疑地看着他,“只要你还带着他的血脉,我就不信你。”

顾策霖笑了一声,“你这是故意和我造反吧。”

安淳不说了。

顾策霖这时候搂着他亲到了他的颈子上去,他呼出的热气,和他的柔软灼热的唇舌,都让安淳又想排斥但是又心痒痒。

顾策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知道老头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安淳斜眼看着他,顾策霖低声道,“你母亲,在新婚夜的时候,她把老头子给废了,那时候他才刚过五十岁。”

安淳开始甚至没有弄明白他的话的意思,慢慢地才懂了,以至于震惊地看向他,顾策霖声音依然很平淡,“老头子从五十岁开始就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能力,所以他脾气越来越坏,身体也渐渐不好,一直要吃药,这些,是我当家之后调了他之前的被封起来的病历来看,才知道的。”

不需要顾策霖说太多,他自己就是个男人,以至于因他这话背脊发凉,隐隐蛋疼,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又觉得应该要相信。

说着父亲的这样的秘辛,顾策霖依然是没有过多表情的,看安淳睁大眼睛发怔,他就吻住了他的嘴唇,将他压在沙发上,温柔地吻他,手也从他的颈子上摸下去,摸到他的腰上,低声道,“所以你不要在床上的时候犯浑。”

安淳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发现自己又和顾策霖之间成了这个姿势,就伸手要挡住他,道,“你次次都是这样,你是把我当成了随来随点的男/妓吗?”

顾策霖又从他的下巴吻到他的唇上,道,“你又要否认你会觉得很舒服吗?”

安淳伸手挡住他的嘴不要他亲,面红耳赤地道,“这是两码事。”

顾策霖亲不到他的嘴唇,就亲他的手掌,手也摸上他的两腿之间,安淳赶紧并紧腿,眼睛已经湿漉漉了,脸上一片晕红,他感受得到扑面而来的顾策霖带着的威胁,顾策霖似乎能够在任何情况下对着他发情,让他窘迫,明明两人刚才还在吵架,马上又要滚上床,安淳喘着气赶紧拒绝道,“不行,我饿了,我要吃饭。你起来。”

顾策霖深吸了口气,坐直身体看他,安淳也坐直了身体,瞥了衣冠整齐面色肃然完全看不出行迹的顾策霖一眼,飞快地冲进了浴室里去。

安淳洗澡的时候,盯着自己的命/根子看,突然又有些同情起顾家老爷子来了。

顾家老爷子的样子,在他的心里恐怕永远也磨灭不掉。顾家的这几个儿子,都遗传了他的一些东西,顾老大长得最像他,都是宽阔的额头,深邃的眼睛,挺鼻薄唇,仪表堂堂,不怒自威,安淳完全想不到,顾老爷子一生威风,黑白两道,无人不知,但是,这个人在他的后半身却是一个根本没有雄风的男人。

安淳思己及人,觉得顾老爷子果真是怎一惨字了得。

不过,又想到他对自己母亲和他做的那些事,他在后半生的残暴,他又觉得他是活该。

想着顾老爷子的悲剧,安淳洗澡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对待起自己那贵重东西起来了,于是洗完澡都是小半小时后了,等他穿好衣服出来,已经闻到了厨房里传过来的淡淡菜香,还听到顾策霖的声音,应该是他在和谁打电话。

安淳边擦头发边走过去,顾策霖却是在说,“将盐均匀地撒上去?”

安淳一看,顾策霖手里的勺子里一大勺盐,就要撒到那条装在白瓷盘里的鲈鱼上去,安淳赶紧一声大叫,“住手。”

顾策霖朝他看过来,安淳冲上去就说,“盐多了盐多了,你怎么这么笨,这么多盐还不得咸死。”

顾策霖看着他,又转开脸,唇角翘起一个幅度,明显是笑。

也许他是故意要弄这么多盐的也不一定,不过不能让安淳知道了。

安淳和他的吵闹生气,往往是来得快也去得快,每次都是唠叨同样的话题,顾策霖都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对付的办法了,不过,真正要解决安淳的心病,并不是容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肖小白兔的问题居然激情了大家的讨论,我想解释一下,肖小白兔的经历,和大家想象的,还是有些不一样,即使出去卖,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完全是不可抗力。

还有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受痛的时候,痛觉神经反而会压抑住泪腺,完全不会哭,但是只要稍稍一感动,就像是要尿崩的小孩被妈妈抱着嘘嘘一样,大家懂的~~

后面会专门写两章他的番外,解释一下他的人生。

而关于淳哥儿,他的确是傲娇,而且还是仗着四哥宠他所以傲娇,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两人打是亲骂是爱,这个理由就不说了,淳哥儿的傲娇完全是他的身份决定的,总和四哥闹,也只是没有安全感罢了。

其实两人的故事还是算温馨的吧,再虐的情节,也虐不到四哥的啊,而淳哥儿只是在“为赋新词强说愁”……大约~~~~~

谢谢2013淘气菠萝、姚三俊、路大素、白延平、may7020、林黛玉的地雷 ~~~~

ps:希望将文章转到别处的童鞋,能够把作者有话说也转出去,有时候,作者有话说里会有重要解释的,说一说作者自己对文章人物的理解,这样,至少会让看文的读者更能接受文章里的人物和他们做出来的蠢事一些,这样,作者也可以少挨一些从外面看了又不高兴的亲的负分和骂。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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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第三十一章

顾策霖挂断了电话,安淳从他手里抢过盐勺子,自己给鱼均匀地洒了一些盐,又自己加了其他的作料进去,铺上切好的姜丝葱丝,然后吩咐顾策霖将鱼放进旁边准备好的蒸锅里。

顾策霖放鱼的时候,他才问道,“你刚才和谁打电话?”

顾策霖说,“一个厨师。”

安淳多看了顾策霖一眼,站到一边,要看顾策霖做菜。

顾策霖也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做,还说,“我不会做,怕做不好,你来吧。”

安淳头顶上头发还乱糟糟的,擦头发的毛巾被他扔在厨房门口的一把椅子上,他抓着毛巾回了客厅,用吹风筒呼啦啦地吹头发。

顾策霖走到客厅里来,说,“还要炒个蔬菜才好,我看你有买花菜,要怎么办?”

安淳吹干了头发,把头发抓顺了,就起身说,“我自己来弄吧。”

又问顾策霖,“你最近不忙吗,想到跑到这里来。”

顾策霖跟在他的身边,说,“我知道你们已经放寒假了,我来接你一起回去。”

安淳和他赌气,道,“我不回去。”

顾策霖眉头皱了皱,“为什么,因为那个肖淼。”

安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别再在我面前说他行不行。”

顾策霖道,“那是因为什么。”

安淳大声道,“我就是不想看到你。”

顾策霖笑了笑,不应他了,他知道安淳只是又在无理取闹。

锅里是西红蜀玉米炖排骨,安淳握着汤勺搅了搅,又把锅盖盖上,将火调小。

顾策霖站在门边看他,高高大大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把门堵住了,安淳瞥了他一眼,完全不知如何说他,只好道,“你去客厅里吧,饭菜好了,我知道叫你。”

顾策霖却说,“不用,我就站在这里好好看看你。”

安淳,“……”

安淳只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管他了。

饭后,顾策霖在收拾餐桌和厨房,安淳就赶紧去了书房,给他的同学清境打电话想请他帮忙,没想到却打不通,手机关机。

他只好改给他师弟打电话,接通之后,他就问,“包行,你还在学校吗?”

包行说,“还在呢,明天晚上的火车回家,师兄,你找我什么事吗?”

安淳道,“是这样的,我想找你帮个忙。”

包行道,“那是我的荣幸啊,师兄,是什么事,你说吧。”

安淳道,“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去联系这个人,帮我确认一下他的安全,还有就是,帮我给一封信给他。”

包行觉得疑惑,道,“哦,好的,我什么时候去你那里拿信。”

安淳道,“一会儿我去学校给你。这件事你不要和别人说。”

包行笑道,“师兄,你不会是轮轮功会员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安淳道,“你看我像吗,要是是的,我一定做老大了。”

包行道,“那你怎么不自己给他呢。”

安淳道,“我自己给他,他不会要。”

包行把事情应下了,才调笑道,“是个漂亮女生吗?”

安淳道,“是个漂亮男生,怎么样。”

包行,“……”

安淳和包行挂了电话,就去写了一封信,将肖淼离开时塞回到他鞋柜里的支票同信一起装进了信封,然后将信封了起来。

他拿着信和几本书出了书房门,对着已经收拾好了厨房的顾策霖说,“四哥,我出门一下,我有书要给师弟。”

顾策霖说,“我陪你去吧。”

安淳赶紧道,“不用了,你形象不佳,会吓坏我师弟。”

顾策霖,“……”

顾策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安淳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道,“我开车去,一会儿就回来,之后会和你一起回家去的。”

安淳变得这么乖巧了,倒反而让顾策霖觉得可疑,不过他也没有多说,点头让他离开了。

安淳开了车到了学校,联系了包行,将几本书和信封都交给了他,道,“这几本书,都是给你的,你选的那个课题,我觉得这几本书你看看会有好处。这个信封,麻烦你给他,这上面是他的电话。”

包行接受了重任,又笑着和安淳告了别,转身回宿舍里去了。

安淳也没有多想,开车回了家。

包行拿了那信和书回寝室,他寝室里乱糟糟一团,想和安淳一起住的欧阳范德因为安淳住在家里而没能成行,就黏上了包行和他一起住,此时正在他的宿舍。

包行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就看了看还在电脑前玩游戏泡妹子的欧阳范德,道,“欧阳师兄,你不吃饭吗?”

欧阳道,“你给我倒杯水来吧。”

包行很是无奈地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因为书挡着,欧阳的视线出现了偏差,拿杯子的时候就直接把水弄洒了很多,旁边的信瞬间被打湿了。

而欧阳还没有注意到问题,只是把杯子端了过去,等包行再来拿信的时候,才发现问题。

信的一半边已经完全湿了,白色的信封,透出了里面的东西,包行将信拿起来,不断甩水,然后又对着光线看里面的东西,哭丧着脸悲惨道,“里面的字好像已经模糊了。”

欧阳被他这哭天抢地的声音一激,也抬起了投来,看向他,道,“怎么了?”

包行道,“鹌鹑师兄让我帮带的信,你刚才喝水把这封信弄湿了。里面的信纸里的内容好像都糊掉了。”

欧阳没怎么在意,道,“这个年代了,还写信?为什么不打电话发短信,不然发email也行。安淳还真是有闲心,还让你带信。”

包行道,“看鹌鹑师兄那么在意,恐怕是收信人不是一般人吧。信这样了,这下可怎么办。”

欧阳范德依然大大咧咧,从他手里抢过信去,道,“打开看看,看里面到底糊了没有,糊了就让安淳再写一遍,没糊就算了,直接送过去,不就行了嘛。”

包行还没来得及阻止欧阳,欧阳已经把信从弄湿的那端撕开了。

包行目瞪口呆地看着欧阳大大方方毫不在意地看别人的隐私。

欧阳范德看里面是一张信纸和一张纸签,就觉得很奇怪,先打开纸签看了,发现居然是一张支票。

他很是惊讶,“居然是支票,呃,居然六十万。”

他抬头看了包行一眼,包行道,“我还没见过支票呢。”赶紧凑过去看。

欧阳范德将支票拿起来看了又看,道,“这是真支票,居然是签的安淳的名,他家这么有钱吗?”

他说着,看向包行。

包行赶紧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我才一年级,刚考过来的。”

欧阳范德又说,“这个支票上面这个样子了,说不定银行不认了,要让他重开才行。”

包行就苦了一张脸。

他拿着支票左看右看的时候,欧阳范德已经把那张信打开了,信倒是没有晕湿得太厉害,勉强可以看清上面的字迹,只见上面抬头写着,“肖淼吾弟如晤”,他看到就愣了一下,说,“这是情书吗?”

包行赶紧看过来,他已经无法阻止欧阳范德继续往下看了,于是自己也看过来。

信里只是安淳的解释,说他并没有因为肖淼的兼职而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因为家里有些事情,不希望因和肖淼关系过深而让他牵扯进来,所以,只好说了以后不要见面的话,让肖淼不要难过,这六十万,说了要给他,就一定要给他,让他拿去解燃眉之急,让肖淼以后保重,他一直将他当成自己非常亲密的弟弟,有生以来第一次认了一个弟弟,让他要明白他的心意。

最后是“善自珍重,此致。兄 安淳”。

包行看了信,很是感动地说了一句,道,“鹌鹑师兄写信真有诗意。”

欧阳范德则道,“没想到安淳还是富二代。”

包行捏着信打量,“富二代才不会这么写信,一定是发短信。感觉鹌鹑师兄真浪漫。”

欧阳范德道,“这是男男恋情。”

包行,“……”

包行将信和支票都收过去,道,“鹌鹑师兄很不容易相处的啊,我送信送不到,下学期他就潜规则我,可怎么办。”

欧阳继续打游戏去,道,“你赶紧让他重新给你写一张支票吧,我觉得这一张支票大约不能用了。有钱人真是大方,随便开一张支票就是六十万。”

包行道,“是哦,趁他还没走远,我让他再开一张支票吧。”

包行不知道安淳开车,短短路程,他已经又回去了。

顾策霖让安淳收拾东西,这就和他一起回家去,安淳就收拾东西去了,顾策霖坐在客厅里,用笔电在看东西。

安淳的手机放在客厅里桌子上,响起来的时候,他顺手就拿到了手里,看到上面的名字,知道安淳身边一切信息的他,自然知道包行是他的师弟,他直接接了起来,还没说话,包行已经噼里啪啦道,“师兄,你还没走远吧,不好意思啊,我把你让我转交的信弄湿了,支票和信都湿了,你可不可以重新开一张支票。写给那个肖淼的信,倒是能看,不过也湿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策霖道,“你等一等,我将手机拿去给他。”

包行一听是个低沉而威势感十足的声音,就吓了一跳,心想这是谁。

顾策霖将手机拿进里间去给安淳,安淳接到手里的时候,发现已经接通了,就很不高兴地看了顾策霖一眼。

“喂,包行,怎么了?”

于是包行又把刚才对顾策霖说的话说了一遍,安淳一听,顿时就黑了脸,道,“算了,把信和支票都撕掉吧。”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心里很是生气包行这么点事也办不好,而且还看他的信。

包行又给他打电话过来,他根本就不想接了。

顾策霖站在旁边说,“你约那个肖淼见面,也没什么,不用这么躲躲藏藏地还写信鸿雁传书。”

作者有话要说:鸿雁传书哦~四哥居然知道这个词,心里不定醋成了什么样儿了。

谢谢抽在哒睫毛的长评,这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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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安淳觉得自己是犯了太岁,无论什么事都要出幺蛾子。

看到顾策霖,他就更是烦躁,道,“要不是你这么咄咄逼人,我会给人写信,以至于现在闹得师弟都知道了吗。”

顾策霖倒是心平气和,说,“淳儿,你静一静吧,我没有咄咄逼人。”

安淳道,“你没有才怪。你总是这样。”

顾策霖只能继续解释,“我没有。”

安淳道,“我父亲就是被老头子沉到海里面去的。你们顾家都不是好东西。”

安淳的这一套对顾家的理论又出现了,顾策霖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不过听安淳说他的父亲,他的神色就危险了起来,说,“你要是和人偷人,我不会把他仅仅是沉海这么简单,如果你不背叛我,我也不会做得过分。你和那个肖淼,我希望你点到即止了。”

安淳因他这句话又怒火上涌,“偷人?偷人?偷你妈,你凭什么这么限制我。”

顾策霖也不在乎他骂脏话,只是说道,“我妈已经早早过世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好好地跟着我,我不会对不住你哪怕一点,也不会像老头子对待你母亲那样限制你,但是,如果你和你母亲一样,带着别的男人跑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安淳抬手就要打顾策霖,被顾策霖抓住了手将他掀翻到了床上,安淳被他压住,反而冷静了一些,发了一阵愣,对上顾策霖淡却冷的眸子,便服了软,轻声说道,“我和肖淼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些关系。”

顾策霖看他冷静下来,神色也就柔和了,在他的眼角印上了一个亲吻,说,“你不要背叛我。”

安淳看进他的眼里,道,“我想再见见他。”

顾策霖眼神虽然依然冷,但是比起刚才要温暖柔软了一些,说,“你是可以有朋友的,但是你要明白其中的度。淳儿,你知道我忌讳哪些东西,你最好不要犯。”

安淳心里很烦这个,抬手将他抵开,“滚开。”

顾策霖起身坐到了一边,说,“你可以再去见见他,和他把话说清楚。”

安淳对着他咬牙切齿,但是也只能忍了。

虽然顾策霖答应了让安淳去见肖淼,结果却是顾策霖定下了见面地点,也是顾策霖派人去接了肖淼来。

安淳和顾策霖一起坐车去见肖淼的时候,他数次看顾策霖,以至于顾策霖都感觉到了疑惑,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安淳冷冷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就行了。”

顾策霖笑了一下,说,“你有时候在想什么,我真看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肯和我好好的,总要闹来闹去。”

安淳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说起这个问题来,他自己都不明白其中原因,或者就是顾策霖在他面前做的事说的话,的确是太过分了,让他想要做到冷静都不行。

安淳沉默了一阵,突然说到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上来,道,“以前就没有想过我妈妈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个名字。”

顾策霖看着他,“这个名字?安淳,淳儿?淳这个字,我觉得挺好。”

安淳冷哼一声,道,“难道你没发现这和鸟名鹌鹑是同音的吗?”

顾策霖点点头,“是的。”

安淳说,“那你还说这个名字好。”

顾策霖道,“我不会把你当成鹌鹑这种鸟的。即使是鸟,也是鸳鸯,或者凤凰吧。”

安淳冷笑一声,“你在说冷笑话吧?”

顾策霖,“……”不会说情话的人,好不容易说了一句,安淳也完全体会不到他的心意。

见面的地方是在距离s大二十分钟车程样子的一座古色古香的茶馆里,说是茶馆,更像一家俱乐部。

安淳随着顾策霖进去了,心想顾策霖脑子抽了,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来见肖淼。

而顾策霖不过是想借这个借口,和安淳约会罢了。

所以,两人在全玻璃封闭起来的水榭里坐下,旁边还有人在弹古筝,漂亮的少女茶博士,已经上前来为两人泡茶。

此时是下午,天光很亮,但是没有太阳,一会儿就开始飘起雪来了。

雪并不大,一片片从天空飘下来,落在外面院子里,落在树木草叶上并不融化,一会儿,居然积起了很薄一层。

顾策霖一边喝着茶,一边享受着爱人在侧的安闲,又赏着外面不能称之为雪景的雪景,心情还算舒畅。

安淳也端着茶喝,听顾策霖说道,“之前天气预报就说会下雪,没想到果真下雪了。”

安淳回他道,“即使天气预报再不准,也总有准的一次。”

除了茶,又有漂亮的女服务生端了点心上来,安淳没吃点心,问顾策霖,“你派人去接肖淼,是不是你让人对他做了什么。”

顾策霖道,“你们之间没做什么,我也就不会对他做什么。”

安淳气鼓鼓的,又不说话了。

他目光放到了弹着古筝的古典美女身上去,女人穿着一袭藕色旗袍,旗袍上绣着艳红红梅,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如雪,挽着发髻,描着淡妆,气质高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顾策霖一回过头,就看到安淳把目光放到女人身上去了,就对那个弹古筝的女人说道,“你先下去吧。”

女人起身福了一个礼,这才出去了。

除了这个女人,连煮茶的女人,顾策霖也让她离开了。

安淳没好气地瞪了顾策霖一眼,“你干什么,她不是还没弹完嘛。”

顾策霖道,“你就不能收敛收敛你的眼神。”

安淳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觉得我有看这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权利。”

顾策霖说,“你又故意惹我是不是。”

安淳冷哼道,“要看你怎么想了。”

顾策霖被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话语上,他和安淳对上,根本占不了上风。

正好这时候外面的门被敲响了,一个男声在外面说,“主子,人带来了。”

顾策霖道,“进来。”

门打开了,肖淼穿着安淳之前给他买的一件厚厚的棉衣,只是衣服没有拉上拉链,因为进了这家温暖的茶馆,他本来苍白的脸上,被暖气熏出了一层红晕,看到房间里坐着的安淳,他的目光就闪了闪,抿了抿唇,进来后,怯生生地说,“淳哥。”

安淳已经站起了身,道,“你没被他们欺负吧。”

肖淼对着他斯文地笑了笑,道,“没有。”

安淳赶紧说,“过来坐吧。”

肖淼走了过去,又看了危险又气度凛然的顾策霖一眼,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颤了一下。

安淳已经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四哥。”

肖淼赶紧对他问好,“四哥好。”

顾策霖说,“你坐吧。”

肖淼过去坐下了。

安淳正要说话,顾策霖已经说道,“你欠地下钱庄的钱,一共是五十八万七千,我已经让人去替你还了,他们再也不敢来找你的麻烦。安淳是我的人,你不要再有肖想,或者来勾引他。”

安淳听他前面的话,还有点感动,听他后面两句,就马上沉了脸。

肖淼愣愣然看向顾策霖,道,“这……这怎么好意思。我……我可以自己还。还有,我没有勾引淳哥。”

顾策霖说,“其他不说,我只是希望安淳和你再没有瓜葛。”

肖淼咬住了唇,忍着伤心道,“我明白。”

顾策霖道,“你之前在那一家叫做迷幻男式会所的合约,应该还有两年没有到期,我也让人去帮你解约了,他们也不会再来找你去续约。这也是安淳和你的一场缘分,帮你这些,缘分也就尽了。”

肖淼没想到他这些都知道,愣了一下就咬紧了牙,但是眼睛还是红了,再也不敢去看安淳。

安淳心里则是一阵难受,对顾策霖喝道,“你不要说了。”

顾策霖道,“我想的确不需要我说什么了。我让人送他回去。”

顾策霖觉得自己这样屈尊降贵地来教训一个小人物,已经是难得的,要让他再继续和肖淼对付下去,他自己也觉得难堪了。

肖淼不敢看安淳,但是实在想看他,匆匆看了他一眼,就赶紧往外面跑。

安淳心里难受极了,如果作为一个男人,总会想要不顾一切地保护某个人的话,在这段时间里,肖淼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其实,这与爱情无关,他自己很明白,只是顾策霖不明白。

他站起身来,跑去拉住了已经到了门口的肖淼,在顾策霖面前,他一把将他抱住,说道,“我根本就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真的。”

肖淼抬起头来看他,安淳对上他泪光盈盈的眼睛,手抬起来捧住他的脸,弯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肖淼和顾策霖都愣住了。

肖淼是眼泪流得更厉害,顾策霖则是脸黑成了锅底,安淳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安淳还说,“晚上一起吃饭吧,你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淳哥儿肯定是故意气四哥的,四哥,你就大方点吧,两个受在一起能做什么~

☆、更新

第三十三章

所幸安淳很快放开了肖淼,不然顾策霖能够捏碎他手里的康熙年青花瓷茶杯。

肖淼没有对安淳解释,说他去做那卖身的行当,不仅是逼不得已,而且全是被迫,他那时候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不得不去那么干,即使知道自己身后会是什么情况。

安淳也不需要他的解释,他觉得自己相信肖淼,有这一点,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安淳对肖淼说道,“好了,不要哭了。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这一句邀请,对肖淼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安淳是真正在意他的,真正对他好,不是假仁假义,故作姿态,他知道安淳的洁癖有多重,但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愿意接受自己。

肖淼心里感情十分复杂,看了坐在一边沉着脸没有看两人的顾策霖一眼,又看安淳,道,“我……我还是回去吧。”

安淳也回头看了很不高兴的顾策霖一眼,道,“没事,你是我认的干弟弟,既然你是我的弟弟,自然也是他的弟弟,一起吃顿饭算什么。”

他说完,还拽着他回去坐下了,问一言不发的顾策霖,说,“四哥,你觉得呢。”

顾策霖不愿意削了安淳的面子,所以说道,“那留下来吧。”

之后顾策霖就坐在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不时看一眼安淳和肖淼坐在一起说话。

两人其实也没说什么,围绕着肖淼的学业,和他的将来工作计划展开。

肖淼是学经济的,经常性翘课,但是作为考试达人,次次考试成绩还不差。

两人自己讲自己的,一会儿服务生就又进来了,帮忙倒茶和送果品点心。

因为顾策霖坐在一边,他不沉脸的时候,也给人很大的压迫感,更何况,他此时为了在安淳面前表现自己的存在感,一直释放着低气压,所以肖淼就更是惴惴的。

顾策霖的低气压,在肖淼说了一句话之后撤掉了。

肖淼凑到安淳面前低声轻轻问,“淳哥,四哥是你的男朋友,是吧。”

他和安淳坐得距离顾策霖有些距离,他以为顾策霖一定是听不到的,但是他哪里知道顾策霖即使不依靠听,就是看唇语,也知道他在说什么,再说,他那声音,在顾策霖的耳朵里并不小。

顾策霖因肖淼这句话,心里高兴了,因为别人都不会这么说的。

他假装没有注意两人的对话,但是收敛了自己的存在感,注意起安淳的回答来了。

安淳因肖淼这句话,一向故作高傲而冷淡的他,瞬间红了脸,说肖淼道,“你乱说什么,不是的。”

安淳这句话在肖淼眼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就但笑不语,安淳自然也明白他那笑里是什么意思,就又赶紧解释,说,“我和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的确是一家人,你别乱想。”

肖淼赶紧点头,但是低下头,还是笑。

顾策霖自然听到了安淳的话,虽然安淳没有承认,但是看安淳那慌忙掩盖的模样,他就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安淳害羞罢了。

对肖淼的敌意,顾策霖也就没有那么强了。

他愿意将安淳和肖淼之间的感情,稍稍往“闺中密友”的情意那方面靠。

晚餐同样是在这一家茶馆里用的,外面的雪下了一阵就停了,不过落在树上草叶上的积雪并没有很快化掉,华灯初上,积雪在温暖的光里,反射着光芒。

一桌精美的菜肴,比起安淳自己做的自然是要好不少,而顾策霖那刻板的需要厨师电话指导才能够勉强弄出两个菜的厨艺,更是与这里的大厨没法比,不过,饭桌上三人都没怎么吃。

肖淼还是不自在,一直吃着面前的两盘菜,精致的餐盘里,装着一小盅鱼刺,他就慢慢地吃了大半小时还没吃完,安淳也没怎么吃,每一样尝了一点就饱了,便开始给肖淼劝菜,因他给肖淼劝菜,顾策霖又开始心里不高兴,也没吃好。

饭后时间还早,安淳问肖淼,“你去辞了酒吧里的工作吧,以后不要再去做了。”

肖淼这次乖乖点了头。

安淳又怕肖淼只是敷衍自己,就又说,“你现在就去辞工,辞了以后不要去了。给你老板打电话。”

肖淼不好意思地笑,只好拿出电话来打电话。

这时候,顾策霖也叫了他的一个身边得力助手进来,是他去办的肖淼的事,在他的示意下,助手将肖淼的那些欠债单据和在男公关馆里的契约拿过去放在了肖淼的面前,然后退了出去。

肖淼看到已经结清的欠债单据的时候就很窘迫,更别说那男公关馆里的契约,而安淳也不是善解人意的人,便仔细看了那几张纸,似乎是在仔细检查顾策霖没有捣什么鬼。

确定没什么事了,他才转开脸。

而肖淼也给酒吧经理打通了电话,那边经理还没等肖淼说话,已经自己吼了起来,道,“你怎么还不来上班,你不是说你考试完了,就每天六点就过来吗。”

肖淼被他吼得赶紧慌乱地解释,道,“李经理,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我要辞职。”

李经理一听,更是冒火,“你说什么,你要辞职,最近人手正好不够,你又说你要辞职。你故意的是不是?又想加工资是不是,要加工资是不可能的了……”

安淳拿过了肖淼手里的电话,道,“是他不去你那里干了,我是他的哥哥,不允许他去你那里做事了。他还是个学生,去你那里打工不好。”

李经理看换了个声音,就说,“我不管,他再怎么也要把这几天做下去,不然我这里没法开张,一个个都在这年底不干,要辞职,提前一个月打辞职报告,来做事的时候就是说好的。”

安淳沉着脸,冷声道,“他今天就不去……”

他还没说完,已经看到肖淼恳求地看着他,肖淼说,“李经理已经帮我很多,我不好让他不好做。”

安淳直接把手机扔给了肖淼,心里不大爽快。

看肖淼这样子,他突然想到了顾策霖身上去,自己做有些事情的时候,顾策霖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关心。

于是朝顾策霖看过去,顾策霖坐在那里无聊地正在打量他,对上安淳的目光,他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不过安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让安淳不要再管肖淼了。

安淳没有应他。又转过头来看肖淼,肖淼根本没有任何谈判技巧,于是还是答应了经理回去再做两天。

安淳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就不直接拒绝。”

肖淼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来。

看肖淼一副小媳妇样子,安淳最后只好说,“算了,我和你一起去酒吧。然后顺便和你那个经理把话说清楚。”

肖淼说,“其实我自己可以……”

安淳抬起手来轻轻揉了他的脑袋两下,“你的这件事,我还是管到底好了。”

安淳回头对顾策霖道,“四哥,我要去酒吧,你自己回去吧。”

顾策霖面无表情,“……”

肖淼看安淳又和顾策霖对上了,就赶紧道,“淳哥,我自己去和经理说就好了。你和四哥回去吧。”

安淳却对他道,“不用了,我去那里坐一坐也好,反正回去了也没事做。”

回去了不是没事做,是肯定要被顾策霖做。所以安淳才不想早早回家做砧板上的肉。

最后的结果是顾策霖也跟着安淳一起去了酒吧。

酒吧并不远,这次是从前门进去,“undercover lover”的雅致的前门,门童恭敬地打开了,肖淼先进去,对着门童笑了笑,门童道,“今天客人不少,这几天缠着你的韦大少已经来了。”说着,还对他露出了个暧昧的笑。

肖淼则是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安淳和顾策霖,还有……顾策霖的两个保镖。

韦嘉明每天来缠着他,根本不是因为他,是想向他要安淳的电话。

他想,也许韦嘉明看到跟着安淳的顾策霖之后,就会打消念头了,这样也不错。

门童虽然年纪不大,眼界却也不低,前一次安淳来的时候,他没当班,这是第一次见到安淳,只一眼就惊为天人,然后看到了安淳旁边的顾策霖,顾策霖穿着一身黑,黑衬衣,黑西服,五官不是多么俊美,却让人觉得每个部位都是精细地设计好的。

不过门童没敢多看,就被顾策霖锐利的眸子一瞥,被吓得赶紧让了一步。

这时候,顾策霖已经一把抓住安淳的手,和他一起走过了玄关,走进去了。

这一次酒吧不像上一次安淳来的时候那么气氛柔和,音乐也是稍稍劲爆一些的。

几人刚进酒吧,几乎惹来了所有人的注目,先是看安淳,再看顾策霖,然后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这次安淳没有把顾策霖的手甩开。

大约他知道,这一天,他是把顾策霖得罪了一个遍,再不让他有点甜头,晚上回去了,他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作者有话要说:淳哥儿,那绝对是好果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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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对顾策霖来说,这也许是他第一次进夜店酒吧,而他也并不习惯嘈杂而热闹的场所,最开始有一瞬间,他眯了一下眼睛,但是很快就适应了。

他拉着安淳的手,在肖淼特意的安排下,去了一个角落坐下。

跟着他的保镖,也很识趣,没有去顾策霖和安淳身边当电灯泡,而是坐在了另外的位置。

肖淼很快去换了衣服,这次不是上次的那套兔子装了,不过好不到哪里去,换了一身黑猫装,头顶上还顶着两只猫耳朵。

他亲自拿了酒单来给顾策霖点单。

顾策霖看到他一身猫女郎的装束,目光也不由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看得肖淼很不自在,而安淳也发现了顾策霖对着肖淼的那一瞬的带着深意的目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刚才坐在另一边的韦嘉明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顾策霖和安淳所在的位置,是两个半圆形的长沙发,多坐几个人也没有关系,韦嘉明于是就在两人对面的那个空着的沙发里坐下了。

肖淼看到韦嘉明过来,马上就紧张了一下,赶紧对着顾策霖介绍酒吧里的酒,“四哥,这些都不错的。”

顾策霖根本就没心思看什么酒单,便道,“随意就好。”

安淳则说,“上次的水果沙拉,可以再来一盘吗?”

肖淼一边点头可以,又担心地看了安淳一眼。

大约肖淼已经明白了,顾策霖就是个大醋缸子,之前他和安淳稍稍近一点,顾策霖就一直在散发低气压,现在又来了一个韦嘉明,还不知道情况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肖淼对着韦嘉明点头打了个招呼,韦嘉明也很是翩翩风度地对他笑了笑,还扯了他身后的猫尾巴一下子,肖淼于是又要跳起来的模样,红着脸对韦嘉明说,“韦少,还请不要逗我。”

说着,拿着托盘赶紧走了。

顾策霖多扫了肖淼身后那条翘起来的尾巴一眼,才看向韦嘉明。

韦嘉明见顾策霖搂着安淳的腰,安淳则沉着脸一言不发,显然,他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心里小小失落了一下子,然后对安淳说道,“好久没见了。这几天都没见你来。”

安淳则说,“我对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好感。”

韦嘉明很诧异,笑了起来,他以为安淳的意思是,安淳心性高看不上这种地方,其实安淳是他的洁癖让他对任何他觉得脏的地方都没有好感。

韦嘉明说,“没有伴的时候,来这里坐坐,打发打发时间也很不错,而且运气好,还能遇到你这种帅哥。”

安淳冷着脸看着他,而顾策霖已经对韦嘉明下逐客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保镖给了个眼神,其中一个保镖就过来,对韦嘉明道,“对不起,先生,我家先生不希望有人在这里打搅。”

韦嘉明看了看保镖,又看顾策霖和安淳,顾策霖已经没有看他,只是对安淳说道,“这种轻浮之徒,你不应该接触。”

安淳说,“你没有比他好多少。”

顾策霖不由讶然,道,“你觉得我轻浮?”

安淳说,“你自己的判断,往往比我准确。”

顾策霖道,“我一直是真心真意。”

安淳看着他不说话了。

韦嘉明发现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在打情骂俏,在被保镖赶走之前,他赶紧对安淳表明心迹,道,“我这几天来这里,是专为了等你。我是很真心的在这里等你。”

安淳抬头看他,道,“我不喜欢轻浮的人。”

韦嘉明一边抵挡要拉他走的保镖,一边说,“我很真心实意。”

安淳淡淡道,“你刚才还在拉我弟弟的尾巴,你能说你不轻浮吗。”

韦嘉明,“……”

肖淼这时端了酒和水果沙拉来,对被保镖挡到一边的韦嘉明道,“韦少,麻烦让一让。”

韦嘉明很是无奈地往旁边让了让,肖淼从他身边走过来,将酒杯和水果沙拉放在了桌子上。

不少人看着这边的热闹,而大家也知道顾策霖和安淳是一对,两位一看都是高质量,却都名草有主了,便只是看看养眼,没有过来搭讪的。

随着时间推后,酒吧里更热闹了起来,除了安淳和顾策霖这个角落还稍稍好点,别的地方,都已经坐满了人,还有好些人站在拖开了桌椅的舞池里随着音乐跳舞。

这一天,这里会有表演,这家酒吧里,会安排表演的日子不多,所以每次有表演的日子倒显得很珍贵,很多老顾客会来捧场。

酒吧里的灯光更暗了下来,舞台上,响起了吉他贝司音,激越撩人的音乐响起。

两个穿着黑色皮衣短皮裤的妖娆的男孩子走上舞台来,手抚上了舞台上的两根钢管。

酒吧里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安淳也想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被顾策霖按住了动不了。

安淳看向顾策霖,道,“这里根本看不太清楚。”

顾策霖说,“那就不要看,我们回去。”

安淳要把他的手掰开,顾策霖将他整个人楼得更紧,甚至将他压在了沙发上,比起台上让人血脉贲张的表演,他更想将安淳带回去压在床上。

刚才看到肖淼穿着猫女郎装,他心里就蠢蠢欲动了,想着要是安淳也那样穿着,该是多么惹人。

台上的性感的舞者,自然不是场下的客人可以随便摸到的,不过,舞池里身边的人,倒是可以很方便地入手,于是场下就更加欢腾起来,互相挑逗抚摸着随着音乐狂欢,让场面在狂野里显得煽情而淫/靡。

顾策霖吻上安淳的唇,将他的手紧紧扣住,安淳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顾策霖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又气愤又拿他没有办法。

其实夜场里的激烈的淫/靡氛围也感染了他,让他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着。

安淳开始还在反抗,之后从顾策霖的手心里抽出手,就环住了他的颈子,仰着颈子回应他的吻。

肖淼站在吧台后面靠近员工休息室的地方,看到了两人拥吻的情景,他捏紧了手,手心里全是汗,神色复杂,又目光四处逡巡,似乎在找什么。

一直关注着的安淳的韦嘉明也看到了两人的亲热,他心里有些发酸,不过好在是让自己尽量表现地潇洒一些,看上的人已经有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说两人缘分浅。

当一个人从他的旁边挤了一下,很突然的一个硬质的感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脑子在那一刻一慌,几乎是什么也没想,就朝顾策霖和安淳那边扑了过去。

那声被消音器消过的枪响,几乎完全被掩盖在了激烈的音乐和人们的呼喊之中。

顾策霖却在那一刻,敏锐地发现了,他抱着安淳朝旁边一让,然后在地上一滚,那个刚才开枪的杀手看第一枪被人给搅了,赶紧跑上前补第二枪,但是还没有出手,已经被顾策霖的快枪射杀。

他被击中,似乎还有点不可置信,但是随即倒了下去。

但是场中不止一个杀手,又有子弹射过来,安淳被顾策霖拉着往酒吧后面跑的时候,才意识到又遇到了刺杀。

因为酒吧人太多,保镖对顾策霖保护不及,在顾策霖射杀了第一个杀手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剩下的杀手怕顾策霖跑掉了,一时间根本不管不顾,朝两人开枪,最开始几枪时,酒吧中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都没发现出了事,此时好几个无辜的人被子弹射中,有些人才发现了问题,开始大叫躲避,场中一时更加混乱。

顾策霖已经护着安淳跑进了酒吧后面工作间,肖淼这时候也跑了进来,他来不及说别的,只是道,“这边是后门,这边是后门。”

他领着两人往后面走的时候,用身体不断护在安淳的面前,目光四处看,十分害怕的模样。

那只是很短的几十秒时间,顾策霖已经带着安淳出了酒吧后门。

保镖紧随其后而出,后面的杀手随即追了出来,顾策霖拉着安淳在外面随意抢了一辆车,带着他上了车,在保镖的护卫下,飞快地离开了。

顾策霖带着安淳回了那一家茶馆,这里应该是顾策霖的地方,此时带着安淳来这里,可见他很信任这里。

进了一间房,顾策霖仔细打量了安淳,安淳还没从刚才的生死逃亡里回过神的样子,面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言不发。

顾策霖看他没什么事,只是被吓到了,也就放下了心,在他的耳畔说,“好了,淳儿,没事了,你就在这里呆着。”

顾策霖转身要离开,安淳这时候却突然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他抱得那么紧,几乎勒得顾策霖发痛。

安淳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并不说话,只有这样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他才会平静一点。

顾策霖愣了一瞬,手捂上了安淳的手,紧紧抓住,低声道,“好了,淳儿,没事了,我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

安淳轻声道,“什么事?”

顾策霖道,“谁这么准就知道我在那个酒吧里。”

安淳身体颤了一下,道,“他最后保护了我们。”

顾策霖道,“淳儿,先放开我。”

安淳将身体转到了顾策霖的身前来,捧住了顾策霖的脸,吻了上去,顾策霖开始并没有反应,安淳不断吻他,撬开他的齿关,挑逗他的舌头。

顾策霖眼神变得深了,伸手将安淳也抱住了,一手托着他的后脑,一手揽住他的腰,和他深吻起来。

热情而缠绵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缭绕,安淳几乎力竭,全靠顾策霖托着腰才没有软下去,他环住顾策霖的肩颈,面颊泛红,又吻上顾策霖的唇角面颊,轻声道,“求你,我相信他是不得已的。”

安淳的眼里几乎有眼泪在流动,湿漉漉地望着顾策霖。

顾策霖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他最后护着你的动作,我可以饶他不死。”

安淳还是全身发抖,顾策霖将他抱紧了,温柔地吻他的耳朵,柔声说,“好了,淳儿,没事的,我永远不会对你狠心。”

作者有话要说:四哥真是太没见识了,看到猫女郎装都能觉得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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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顾策霖和安淳都是聪明人物,遇袭后,自然都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很多关窍。

而让安淳和顾策霖那么确定肖淼有问题的,是肖淼最后那么镇定地带着他们离开。

从酒吧大厅经过工作间出后门的时候,途中也埋伏有杀手,因为肖淼一直挡着安淳,对方没敢出手。

这一点才是最让人猜忌的。

才半小时不到,酒吧街上已经被警/察封锁了,特别是出事的这一家。

酒吧里当场死亡四人,两个杀手,两个无辜的人,受重伤的有好几个,其中有被子弹射中但是没有射中要害的,有出事后因为混乱而被踩踏的,还有轻伤的,则有一二十个之多。

这件枪杀案,以非常快的速度被人们传着,很快上了网上网站头条,还附有在酒吧里当场见证人用手机拍下来的照片,只是当时酒吧里太黑,照片里没有照出什么来。

不过这些新闻又很快被撤下去了,不见痕迹。

被子弹射中,没有射中要害,之后却被人群踩踏而受了重伤的韦嘉明,此时在医院里急救室里,他在第二天才醒过来,醒过来后,就被他那一家人给团团围住了,他的母亲哭哭啼啼地说他总算是醒过来了,他的父亲则板着脸站在一边,不过看到儿子醒过来了,也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一个姐姐,则劝着他的母亲,还有姐夫则站在远处,除此,外面则是医生护士。

韦家的儿子,出了这种事,当然比不得另外一些在酒吧里这场无名枪杀案中受伤的普通人,在韦家得到消息后,本来是和其他重伤者同样对待的韦嘉明,很快就有了更好的医生加入手术,之后也是用了医院里最好的单人病房。

韦家人都以为韦嘉明只是被酒吧里的枪杀案所牵连的无辜者,而不知道韦嘉明是自己无缘无故地莫名其妙地去挡了子弹。

韦嘉明最开始还不大能说话,被家里照顾得好好的。只是,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的就是安淳的形象。

他冷淡地瞥他时候的样子,他仰着头和他男朋友接吻时候的撩人模样,明明受着重伤不好动弹,但是韦嘉明很憋屈地发现自己居然起了反应,只是因为想到安淳和别人接吻……

韦嘉明判定安淳的男朋友应该是黑社会,所以才会出这种事情。

他又想到安淳,因为他救了他一命,反而让安淳在他心里的地位更重了,明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没有把他放在那么重的位置上。

难道是因为他为安淳挡了一枪,所以,他心里在想着,他应该要报答自己才对。

肖淼没来得及逃走,就被人迷昏抓住了。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间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手被反铐在了椅子后面,脚也被拷在了椅子脚上,无法动弹。

房间里很冷,是冬天的湿冷,还有就是因为房间里没有窗户而透出的憋闷。

除了这一把椅子,还有他,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肖淼背对着门,便也看不到后面的门。

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谁给抓到了,被关在这里,是安淳的四哥?抑或是他?因为自己坏了他的事。

肖淼很瘦,也怕冷,但是却不得不抗冻,嘴唇冻得乌紫了,身体冻得打颤,他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这样被拷在椅子上的时间非常难熬,也判断不出到底过了多久。

太冷了,这样坐着,他也没法睡着,只是脑子里不断地转着很多事情。

有久远的,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也有近期的,安淳对他的好,安淳是真对他好,他不能害了他,即使自己真因为坏了他的事被他处置了,他觉得自己也是不会怨恨的。

只是,他心里还是不舍,不舍得这个世界。他很想,在之后可以平静地安然的过日子,就像小时候,一切都还好的时候。

不知又过了多久,房门打开了,门开的声音,才让冻得僵在椅子上的肖淼回过点神。

一个男人走到了肖淼的面前来,肖淼看到是之前拿了他的欠债单据和合同单的男人,这一瞬间,他反而松了口气,不是那个人这样对他。

松了这口气的同时,他心里也一痛,他知道自己还是爱着他,从少年时代因为仰望而产生的感情,持续到了如今,其实他也一直明白,这份感情,他根本背负不起,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贱,觉得要为他而生,才是有所乐,要为他而死,才是死得其所。

郑选人高马大,面目普通,额头上一块伤疤,目光深沉静若深井之水,看了肖淼几眼道,“再让你这样坐一晚,你就要冻死。”

肖淼想要说话,却牙齿打颤,说不出什么来。

郑选也没有做其他的,只是看着他继续道,“你是谁的人?”

肖淼摇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郑选道,“你受不住组里的刑,能早些说,是对你好。主子说了,不能让你死了,不过,我想,死对你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肖淼睁大了眼睛看他,目光在此时依然澄净,只是带着淡淡的忧愁,没有辩解,也没有哀求。

郑选继续道,“你做别的还好,你真不该接近五少。”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大约是觉得不该说。

他沉默了一阵,道,“我过一阵再来,你赶紧好好想一想。五少对你不差……”

他最后还是没说完,出去了。

肖淼发现房间的一角开始渗水,水是从下面往上面漫上来,漫得很慢,但是,也很快湿了他的鞋子,接触水的地方,就会更冷。

水渐渐向上,漫到了他的小腿,到了他的膝盖,他是坐着的,他知道水很快就会到他的上半身,他又冷又怕,虽然郑选说了,不会让他死,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说不定会被淹死。

他想要动作,但是铁椅子是被焊接在地上的,他被铐住了手和脚,没办法动。

他的神经被恐惧绷紧,想要叫喊一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安淳抓着顾策霖,要他一直陪着自己,顾策霖无法拒绝他,没有办法拒绝他抱住自己的双臂,也无法拒绝他埋在自己怀里的身体。

两人僵持着,房间里间里是柔软的大床,顾策霖将安淳抱了起来,把他抱上了床上去。

安淳坐在床上,依然把顾策霖的手抓着,看着他低声道,“你陪着我。”

顾策霖知道安淳的意思,一向心冷如铁的人,此时居然生出了一点心酸。

他将安淳的鞋子脱掉了,又替他脱掉外套和裤子,捞起被子,将他裹进了被子了,在安淳深深的眸光里,俯□去,吻住他的唇。

安淳伸手摸他的颈子,他的肩膀,解他的衬衫扣子,摸他的胸膛,顾策霖也不得不被他挑起了情/欲之火。

不过,这时候,外间的门却被敲响了。

安淳看着顾策霖,顾策霖的唇贴着他的唇,轻声道,“我保证,不会让他死的。”

安淳愣了一下,才一惊,低声问道,“难道他已经被抓到了吗?”

顾策霖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安淳还是明白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瓜,竟然认为拖住了顾策霖,肖淼至少有时间逃跑。

他看着顾策霖,眼睛里现出不可置信来。

顾策霖在他的耳边又亲了亲,起身往外走去。

安淳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冲下床去,他光着两条腿,上半身也只有一件白色衬衫,要去拉住顾策霖。

顾策霖已经走到了外间,本来要开门了,看安淳这样扑过来,就没法开门,说道,“我答应你的事,会办到的。”

安淳拉住他,目光锐利,“不,我要去见他。”

顾策霖沉了脸,喝道,“他在你面前,大约都是在演戏,我不知道,你居然还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安淳在他面前站得笔直,不在意自己只穿着一件衬衫光溜着腿,说,“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我这么多年,没有求你什么,这次求你,你饶过他,我以后再不会见他,真的。”

顾策霖冷笑一声,“你之前还说你和他之间没什么,那你们才相识多久,你就一颗心偏到他身上去。之前,他不仅是想杀我,把你也算计在内,这是不能饶恕的。”

安淳和他对视着,“一个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以后想着,我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他在你手上受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想,我还怎么和你在一起呢。你让我怎么和你在一起,别说亲热,就是这样看着你,我也会想着他。你放他走吧,求你了,四哥,哥哥,你放他走吧。我这样就可以忘了他了,好不好?”

他目光盈盈地望着顾策霖,顾策霖紧紧咬着牙,眼神里冒着一层火光,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

他把安淳一把打横抱了起来,抱着他回了里间,将他扔上了床,安淳坐在床上看他,他没再多看他一眼,出了门去。

安淳坐在床上发呆,虽然房间里有地暖,温度不低,但是他光着腿和脚那么坐着,过一阵还是开始发冷了。

顾策霖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发现安淳还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坐在那里,就皱着眉拉了被子盖住他,站着冷冷地说道,“好了,已经让放了人。这下,满意了?”

安淳抬头看他,又扑过去伸手解他的皮带,顾策霖这时候却一把推开了他,用力之大,直接将安淳推得摔在了床上,他恶狠狠地说,“我不需要你是因为别人而和我做/爱。”

安淳冷着脸看他,神色很冷硬倔强,眼里却积聚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泪水。

因为他那红红的眼睛,还是顾策霖先投了降,坐上床去,将安淳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作者没话可说(⊙o⊙)

我回家了,被母上大人严加管教中,acg,宅腐,不爱打扮,在我妈眼里,都是槽点,所以只好尽量让她把槽都吐完,杯具的最后一个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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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第三十六章

在肖淼以为那水会漫上来淹死他的时候,水很快地退了下去。

但是他全身湿淋淋的,冻得已经不是发抖可以形容的,他甚至以为自己要被冻死了。

这时候,之前来问过他的郑选又进来了,他直接端了一杯水给肖淼,捏着他冰冷的双颊,将水喂进了他的嘴里。

肖淼没办法反抗,只能就那么喝了水,之后他很快就没了意识,等再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张床上,身上也并不冷了,温暖的被子让他感觉很舒服,只是,之前的冷和水的压迫感已经深入了骨髓,他此时想到,依然是打寒颤。

肖淼睁开眼,房间里光线柔和,柔和到让他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只是,当他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人的时候,他的精神马上又紧绷起来了。

尹寒翘着腿坐在床边不远的沙发上,手撑着半边脸,五官精细到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带着寒意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肖淼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微微抬起头来。

肖淼嘴唇颤抖着,只是看着尹寒,没有说话,也没有避开视线。

尹寒先站起了身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肖淼,他的声线还是少年刚变成男人的那种低哑磁性,低哑磁性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厉,“都是你坏了事,要不是你,我已经杀了顾策霖那个混蛋。”

肖淼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大大的眼睛,犹如冬夜里无星无月的天空一样,黑到了透底,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他静静看着尹寒,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

尹寒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肖淼躺在那里,有着枕头做缓冲,他依然被打得脸颊偏向了一边,皮肤很薄的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

尹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声骂道,“你他/妈说话啊。你不会还真的对你那淳哥上心了,看上人家了,不要命地挡在他面前,要说,我那时候就该一枪解决了你。”

肖淼闭了闭眼睛,就从床上坐起了身,他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光溜溜的,身上因为轻微的冻伤而带着一层红。

他的心里很乱,却依然面对着尹寒的眼神和他的怒气,没有一丝要避开的意思。

从一开始接近安淳,自然都是安排好的。

他不过是欠了尹寒用命来偿还也换不完的人情债,帮尹寒这个忙,是他的本分。

尹寒对安淳没有兴趣,只是知道安淳是顾策霖的床上人,顾策霖会在某些不定的时间里来看安淳,所以,他才找了背景干净,而且最能引起安淳的注意和同情,能够接近安淳的肖淼去做这件事。

顾策霖的行踪是经常不定的,当能够确定他的行踪的时候,他大多是在顾家里,身边被保镖包围,防范严密,根本没有办法对他下手。

只有当他出门会情人的时候,他的防范才没有那么紧,因为毕竟谁和情人乐着的时候,乐意身边有那么多电灯泡跟着。

尹寒所知道的,顾策霖的情人,也只有安淳一个,这个接近安淳来得到顾策霖在s城出现的计划也就这么被定下了。

当肖淼第一次被安淳带回家时,他心里就已经在迟疑了,他不是一个真正的杀手,甚至算不得尹寒的手下。

他本来就没有办法做到大奸大恶,没有办法做到看着别人死,特别是安淳还对他那么好,是真的对他好。

所以,才在之前,他做出了护住安淳,并且带着他们逃离了现场的举动。

肖淼看着尹寒,虽然带着些忧郁,却无所畏惧,说道,“那,你杀了我吧。”

尹寒没想到肖淼能够说出这句话来,怔了一下,才笑了起来,笑得又邪气又讥讽,道,“杀了你,那也太便宜你了。”

肖淼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我没有对他们说出是你。”

尹寒居高临下看了他一阵,又去那个沙发上坐下了,道,“你可以回去了,最近我都不想看到你。”

肖淼略微惊讶地抬头看他,尹寒继续道,“你害我死了两个手下,这笔账你要记得,以后一定要找你讨回来。”

肖淼还光着身子,捞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那你要我怎么样。我现在只有这条命而已,除此,就没别的了。”

尹寒冷哼了一声,看肖淼缩着肩膀,脸上神色怯怯的,眉宇间总是带着忧愁,好像没饭吃一样,他就没办法继续对他发火,只是说道,“所以你这命是我的,你要听我的。”

尹寒总是这样霸道,在他眼里,别的人,都像是蝼蚁一般。肖淼嘴唇翕动着,好半天才愁着眉说出一句,“你……你何必要杀那个顾策霖呢,我看他和淳哥在一起,挺好的。”

尹寒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少年的狂妄和戾气,“你懂什么。是他杀了我父亲,是他毁了我的一切,他现在得到的,本来都该是我的。那些,本来都该是我的,不然,我遭受的那些,又算什么。还有,你别在我面前说安淳。”

肖淼因他这带着戾气的话,不仅没有对尹寒厌恶,反而对他同情起来,轻声道,“我可以挣钱养着你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尹寒因他这句话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肖淼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像个疯子一样,尹寒好半天才停下来,嘴角勾起,很是讥嘲,“你明白什么!你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我。”

说完,又哼了一声,分明是觉得肖淼太不自量力。

肖淼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不再说话,只是蜷缩在那里。

尹寒盯着他的眉目,心里痒痒的,将肖淼突然掀翻在了床上,人也压了上去,开始亲吻他的唇,肖淼不说话也不动,就由着尹寒对他又亲又咬,尹寒看肖淼没有一点反应,就又恼怒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不过这次没有用力,倒像是抚摸,他板着脸说,“你是不是真的对那个安淳上心了,嗯,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了吗?”

肖淼则要把脸转开,又被尹寒强硬地掰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骂道,“你以前不是在外面卖过,那时候是怎么伺候别人的,现在对我倒清高起来了,嗯?”

肖淼眼如死水地看着他,把手抬了起来,捧着尹寒的脸,开始亲他,但是尹寒还是不满意,一把将他推开了,恶狠狠地道,“滚开,我不需要,不需要了。”

他说着,也不再看肖淼,飞快地从房间里走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肖淼伸手捂住自己被打得肿起来的疼痛的脸,又慢慢下了床,四处找衣服穿。

第二天一早,顾策霖就带着安淳回了m城。

安淳一路都很沉默,坐在飞机上时,也自己看着书,顾策霖数次想和他说话,都在看到安淳冷淡的神色后而打消了念头。

要过年了,顾家也有了要过年的意味。

年前几天,顾家办了一次宴会,邀请了一些世交好友来聚会,顾家一向低调,且没有正式的女主人,所以很少像别的人家一样经常举办宴会。

所以这次顾家办的宴会,就尤其显得珍贵。

收到请柬的,即使有重要事情,也都会抽出时间来参加。

因为已经有谣传,说顾家老二顾先霖认了一个私生子回家,这次是正式介绍。大家都知道顾家现在当家顾策霖就是私生子的身份上位,所以对待顾家老二顾先霖的这个私生子,大家也不敢含糊。

而在宴会的前几天,顾老二的这个私生子,已经被带回家了。

大约是在顾策霖带着安淳回家的时候,顾先霖就和顾策霖通了气,说要带这个人回来见顾策霖。

而顾策霖在s城遇险的事情,顾策霖没有透露出来,所以即使有知道内部消息的,也都要当成不知道,连顾先霖也是如此。

尹寒被顾先霖带回家这一天,m城的天气不好,虽然有太阳,但是阳光泛白,风很大,吹得人难受。

这是尹寒第一次进顾家的大宅,他从小被寄养在别人家里,只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不知道母亲是谁,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他的亲生父亲顾哲霖待他其实不坏,只是要求高,他父亲对他明确说过,只要他能够达到他的要求,以后顾家的地下王国就是他的。

他在成长过程中受过很多苦,失去过很多,几乎所有珍视的东西都失去了,但是他那时候并不觉得痛苦得无法承受,因为他认为他失去了这些,以后会得到更多,他可以掌握地会更多。

但是,这一切却像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玩笑。

告诉他,他以前所遭受都是玩笑的,是他的二叔顾先霖来告诉了他,他的父亲过世的消息。

不过顾先霖也没有亏待他,同样告诉他,他以后会得到他原来应该得到的,只要杀了他父亲鸠占鹊巢的顾策霖死了。

顾家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派头,高高的围墙和巨大的铁门,遮挡住了这个豪门里的一切,车开进了铁门,道路两旁的高大的树木,在冬天里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苍凉,那一眼看去就森严坚固而死气沉沉的主屋,也只让人感受到这个家族在近百年经历的风雨。

尹寒随着顾先霖进了屋,房子里装修也并不十分华丽,典雅里带着精细。

反正,这里面的一切,与尹寒所想象的并不一样。

而他想象的顾家主宅是什么样子,他自己也忘了,因为他只在小时候才做过这个梦。

顾先霖说,“你四叔在书房里,我带你去见他,记得要懂礼貌。”

尹寒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爸爸。”

顾先霖很满意,伸手拍了拍尹寒的肩膀。

尹寒不可察觉地蹙了一下眉,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顾先霖这个投机家和伪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笔下第一渣攻现身~~~

口怜的小兔子,你的功能就是被他蹂躏吗(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更新

第三十七章

在书房里,不仅有顾策霖,还有老三顾诚霖,以及顾策霖的两个得力手下。

顾先霖带着尹寒进屋,大家目光就看了过来。

顾先霖做了介绍,顾策霖看着尹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点了点头。

当晚的晚餐宴上,尹寒惹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老二的妻子傅黎华,接回了在英国读书的二儿子顾载熙,和大儿子顾载文坐在一起,并不坐在顾老二的身边。

而安淳的位置,依然被安排在了顾策霖的旁边。

这次晚宴,到的人比较齐,连在国外读书的几个女孩子也都回来了。

因为人多,氛围倒不显得沉闷。

尹寒是个漂亮人,漂亮中带着顾家的特点,特别是那一管高挺的鼻梁,略微单薄的嘴唇,和带着气势的眉眼。

不用看dna鉴定书,就看长相,大家也不怀疑尹寒是顾家人这个事实。

因为他长得好看,又算是孙辈里年龄最长的,所有惹来一干弟弟妹妹的打量。

虽然顾家老爷子顾时谦过世已有七八年之久,顾策霖掌管顾家也有五年多时间了,但是,在外人的眼里,顾家依然停留在顾家老爷子的时代里,这大约与顾策霖比顾家老爷子更不爱出席会议或者抛头露面有关,而且顾策霖当家后,对顾家内部,也没有太多革新,不过是以稳为重,稳中求安,求扩张罢了。

于是霖字辈依然是被当成少爷辈,而载字辈则作为新的新生力量还没有开始接触顾家权利。

尹寒话不多,先是恭敬却又不卑不亢、稳重平和地敬了家里长辈的酒。

在安淳面前的时候,他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安淳不是心无城府的人,自然知道尹寒进入顾家,不会如表面上这样风平浪静,不过,他面上什么也没显,和蔼地接受了他的敬酒。

之后连傅黎华,也不得不接受了,没有做出什么事来。

嫁到顾家的女人,虽然骨子里都好强,但是在形势下,却也都不得不沉默。

尹寒也没让傅黎华为难,他的话说得很恳切,“我自出生,就没见过亲生母亲,母亲在我眼里,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以后,我会做好一个儿子该做的,在弟妹们面前,也做好一个好哥哥该做的。”

傅黎华心里定然是不爽快的,尹寒一来顾家,就是顾家长孙,挤兑掉了顾载文的位置,算什么。

不过,她还是摆出慈爱的神色来,赞扬了他几句。

一餐饭完了,傅黎华还说已经给尹寒准备好了房间,之前不知道他的身量如何,现在看来,和顾载文差不多,那么,衣服可以先穿顾载文的,之后所需的衣服要定做的就再做安排。

顾策霖不会去在意这些,也没说话,只是顾先霖说她想得周到,让尹寒要好好谢谢他母亲。

顾先霖也很及时地对顾策霖说了给尹寒入族谱的事情,顾策霖只是淡淡地道,“先给改一个名字吧,到时候请一些世交好友,让大家见一见他,再入族谱不迟。”

一般是先入族谱了,再请客,不过顾策霖这样说,顾先霖也不好反驳,只好答应了。

因为顾先霖的促成,不知道他又怎么说服了他的老婆,所以这次为尹寒而举办的宴会,就在几天之后就举办了,仓促地发了请帖,仓促地做了准备。

宴会场所,没有选在顾家的正屋大房子里,而是在西侧的顾老二的那栋宅子里举办。

在宴会前一天,安淳还在他二哥的宅子里帮忙,其实也没什么好帮,办宴会,他根本不拿手,女眷们倒是非常熟悉。

他不过是去帮忙做最后的确认工作。

在书房里坐着,翻着一叠管家奉上来的册子,一项项确认。

傅黎华看他做得认真,就端了核桃酥酪来给他吃,说,“老五,你先歇歇,尝尝这核桃酥酪怎么样?”

安淳对着她一笑,道,“二嫂你这里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傅黎华笑说,“载文的嘴就从来没有你这么甜,他可是不会夸我什么,给他制备什么东西,都没一点成就感。他都是认为妈妈给他做的,都是应该的。”

安淳赶紧说道,“哪里是。载文人心细着呢,他不过是男孩子好面子不说罢了。”

傅黎华让管家先出去了,安淳尝着核桃酥酪,这个酥酪还是热的,核桃味十分浓郁,又加了别的,味道十分美妙,他赞了几句之后,又对傅黎华说,“二嫂,这件事真是对不住啦,我是和四哥说过的,不过,四哥也要顾着二哥的一些面子,怎么好不答应。再说,尹寒是顾家血脉,我一个外人,实在没有办法说太多。”

傅黎华道,“我知道,没什么。就这样吧。载文这孩子,事业心也不是太重,之前老四已经说过他了,让他不要和那些个明星搅在一起,他还是要和人交朋友,我看他还是太年轻,没有玩够,根本就管不住,他这下回来一个哥哥,在他面前做些榜样,也是好的。”

安淳听他这样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劝的了。

当晚他在顾老二家里用晚餐,顾载文就没在家,说是和他父亲有重要工作在忙,就在外面吃饭,尹寒和顾载熙在,还有两个小女孩儿,顾家的女孩子都被教养得很乖巧,虽然她们很想和帅气的大哥尹寒拉近关系,但是在母亲在的时候,也不敢做什么说什么。

安淳从顾老二家里回主屋的时候,尹寒送了他过去,在路上,就和安淳说,“四叔眼里,最看重的,恐怕还是五叔了。”

安淳总觉得尹寒身上有一种太过的戾气,让他不喜,无论尹寒表现得多么有礼,他都没法喜欢他。

安淳说道,“怎么这么说。”

尹寒说,“我父亲和三叔都从主屋里搬出来另立门户了,只有五叔还陪着四叔,可见他很看重你。”

安淳一笑,道,“我姓安,可不姓顾,与顾家内部的事情最没有关系,等过两年,我也该出去另立门户了,到时候,在顾家这个铜墙铁壁的大园子里,不会有哪栋房子是属于我的,所以,你不用来这样接近我。你在顾家的位置,比我要稳固一些。不过,人各有志,顾家这水,我也不想趟。”

说完,对尹寒一笑,人也就走过西厢和主屋之间的那道门,和尹寒挥挥手告别了。

顾策霖这一天都在家处理事务,安淳回去后,他就放下事务,来安淳的卧室找他。

安淳正好洗了澡出来,头发刚擦得半干,还乱糟糟地顶在头顶上,手里却握着手机在打电话。

“不去了,我才从s城回来几天,家里事情也多,感觉挺累的,你们自己好好玩吧。”安淳说到这里,突然又转了语气,“阿晋,你结婚也没多久,刚蜜月回来就邀请哥们见面逛夜店,扔□怀有孕的老婆,这算怎么回事。”

刘晁晋在那边道,“虽然我也想你,但是没想你到茶不思饭不想,不是我一定要见你,你知道的,小敏对你挺有意思,她性格活泼为人直爽,我觉得你要是考虑考虑也挺好的。要是你和她成了,你和我还成了亲戚,以后我们两家的孩子,再定个亲,那就是亲上加亲了。”

安淳说,“你扯得太远了吧。我对小敏,也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没那方面的意思,之前她给我电话,我就和她说清楚了的,你帮我再说两句吧,就说我没那方面的意思。还有就是,你不要把我的电话号码随便给人,上次有个女人打电话给我,我不认识,他说是你的小姨子还是什么,我说她打错电话就挂了。你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

刘晁晋道,“安淳,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安淳说,“你自己去享这种福吧。”说完又觉得不对,加了一句,“你还是好好对朱瑶瑶吧,我看她挺好,你不要三心二意。再说人家有你的孩子了……”

刘晁晋道,“我和她最近没问题啊,很ok,你别瞎说。”

安淳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身边估计有朱瑶瑶的眼线,于是也不说了,道,“好了,你们自己玩吧,之后再约。”

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沙发上去,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策霖。

安淳被吓了一跳,赶紧说他,“你这人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顾策霖道,“从你打电话开始。是刘家那个老三吗?”

安淳道,“你不要偷听我打电话行吗?”

顾策霖道,“我都不知道,有很多女人追求你。”

安淳看顾策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他明明走得很慢,但是他还是觉得他气势咄咄逼人,不由有点心虚,但是还是要故意和他造反,“你看我像没有女人缘的人吗。”

顾策霖走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腰,凑近他亲了他唇一下,安淳刚刚洗澡,身上还带着一层湿气,脸颊润润的还带着粉色,他不由就心动了,亲得更深入,安淳赶紧要推开他,“你烦不烦,别动不动就发/情。”

顾策霖只好放开了他一点,说,“你要是和哪个女人出轨,我一定要那个女人身不如死。”

他的声音很平淡,安淳却听得身体一颤,赶紧说,“没有的事。”

顾策霖道,“没有就好。你回来了,不在家里待着,总是往老二那边跑,做什么?”

安淳道,“自然是过去帮忙,二嫂也忙得很,我去帮忙怎么了。”

顾策霖道,“能不过去就不要过去。”

安淳哼了一声,说,“我知道,我明天不会过去的。不过那个尹寒……”

他本来想说自己不喜欢他,但是突然想到自己也许是可以左右顾策霖的喜好的,就闭了嘴没说,他知道顾策霖在某些方面根本没有一点仁慈的观念,所以实在不想他心里忌讳谁对付谁。

顾策霖说,“他怎么?”

安淳后退了身体,距离顾策霖远一点,道,“他长得比你好看。”

顾策霖,“……”

作者有话要说:淳哥儿其实还是挺有自觉的。。。。。四哥看着淳哥儿,就像老母**守着小**仔一样啊。大约是淳哥儿他妈偷人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觉得前车之鉴~~~~

回家了,码字效率大大降低,打了几个字,去倒杯水喝,又打了几个字,去拿个橘子吃,再打了几个字,去玩会儿游戏~~~~~

看来效率高的只能是图书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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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按照顾家的排行,尹寒改了名叫顾载允,允恭克让,是希望他能够诚实谦逊忍让的意思,不过,顾家的名字往往是名不符实的。

安淳没有参加这一天的宴会,他一大早就去了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

这一天m城依然是有大风,没有雨,车从海边公路开往疗养院,途径上一次遇袭的地点,安淳让车停了下来。

他将身上的风衣裹紧,开了车门下了车。

风吹得树林里树木摇曳,一片片地起伏,绿浪汹涌。

距离上一次的事没有过多久,但是,这里已经看不到上次出事的痕迹了。

被炸的路面,已经重新修过,被撞开的护栏,也都修好了,甚至车冲下去压过的草地,也没有了痕迹。

安淳看着不由一阵晃神。

又回到车上,车继续向疗养院开去,安淳才有些后怕起来。

当时遇险,他似乎只有紧张,害怕居然是没有的,也许是因为顾策霖在身边。

因为当时没有出事,他事后也没有多想。

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想到,才后怕起来。

他不知道顾策霖遇到过多少次危险,多少次这样从危险里逃掉,活到了现在,或者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是否还会遇到危险,还能够化险为夷吗。

想到此,安淳心里出现了害怕。

他拿出手机给顾策霖打了电话。

顾策霖此时正在开会,手机关了机,安淳没有打通,愣了一下只好算了。

到了疗养院,安想容的主治医生冯医生已经在等他,安想容最近情况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安淳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花厅里,里面有一架钢琴,护士长姓李,会钢琴,正和她一起坐在双人琴凳上,两人在弹一首简单的曲子。

安淳只是通过花厅的单边透视玻璃门站在医生身后看她,这样的她,一点也不像个精神病人,安淳不由自主就想推门进去看她。

说起来,当初她也教他弹过钢琴,不过安淳完全没有她的艺术细胞,只有她的倔强的脾气,对于钢琴自然就没怎么学。

安淳的手碰到了门,这时候医生把他拉住了,说,“五少,还是不要进去,太太看到你,恐怕又得发病。”

其实安淳根本不愿意相信医生对他讲的理由,为什么那么爱他的母亲,偏偏就只是看到他会发病。

但是,他终究没有敢推开那扇门,只是站在门外看她,看她神情单纯里带着贵妇人的雍容,既像是小孩子又带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强取豪夺之兄弟羁绊38章节

安淳站在那里看了半小时,午饭时间,她和她的护士一起到餐厅里用餐,而安淳只得在另一间房吃饭。

下午她要睡午觉,安淳就在疗养院里四处看看,这个疗养院,算是专门为他的母亲而设,这里住着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是专门为了她服务,这里很漂亮,远远地还能够听到海浪的声音。

隔着一片树林和花园,围墙另一边,还有一个疗养院,是顾家设立的公益慈善疗养院,安淳过去看了看,又回来,他的母亲还在睡觉,他进她的卧室看她,她睡着的样子单纯如少女。

安淳不由得鼻子发酸,赶紧出了房间去。

顾家的宴会上,音乐悠扬,美酒美食,衣香鬓影,在绚丽的水晶吊灯的光芒里,形成一道道风景。

安淳没有在疗养院过夜,回到家时,城市里已经灯火辉煌,每次去看了母亲,他的心情都不会好,沉郁而压抑,有种说不出的悲苦。

如果可能,他是早早就想从顾家这个大笼子里逃出去了,但是他不能。

他的母亲需要顾家的财力,来支持她在华丽的疗养院里的精雅生活,而且她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是顾策霖所安排,所以,他也就只能被束缚在这里。

远远地,从西厢顾家老二的宅子里传过来悠扬的音乐声,钢琴的活泼的节奏,反而让他想到她母亲的演奏,不由一阵晃神。

他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管家殷勤地来问他是不是还吃一点东西,安淳却摇头说不想吃。

在房间里坐着看了一阵书,但是什么也看不进去,耳朵里依然是远远传来的音乐声。

安淳起了身,往顾家老二的宅子过来。

在顾老爷子当家的时期,安淳作为他母亲的私生子,在顾家没有地位,自然是从来不参加任何宴会的,外界也没有人知道他。

顾策霖当家之后,他心里更加不喜欢安淳抛头露面,他希望他是自己的,最好谁也不要见。在这种情况下,安淳便也从不参加宴会。

安淳走到了两个院子的门廊处,有保镖在那里守着。

安淳看了他们一眼,保镖大约是没有得到顾策霖的指示,所以没有拦住安淳,安淳径直走了过去。

顾家主楼这边的园子更大,幽静非常,只有安全系统在运作着,还有主楼在夜色里耸立着,从窗户里透出亮光来。

而顾家老二这边的园子,就完全是不一样的景象。

花园里点着红彤彤的灯,还有客人端着酒杯在这寒冷的冬季在花园里赏花,从屋子里透出来辉煌而温暖的光,将花园笼罩在一片暖色调里。

楼宇精雅,在光里就像是童话里的宫殿,从里面飘出来的不仅有音乐,还有暖风和香气。

安淳穿着衬衫和长裤,脚上只是一双拖鞋,神色淡淡的,从侧门走了进去。

顾家老二这边的宅邸,虽然比不上主楼的大气恢弘,但是用来招待上百的客人,客厅居然并不显得拘束,可见房屋并不小。

客厅里一边有专门的乐队演奏,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自助餐点和酒水,巨大的落地窗户边则围着不少沙发,不少人坐在沙发里聊天,或者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说话,也有人相携跳舞的,男男女女皆穿着得体精致,漂亮的女人们,身上的衣裙,就是一道道风景。

以前顾家也举办过很多次这样的宴会,安淳很多时候都是在柱子后面看着,或者在楼上,有时候会看一看宴会的热闹,大多数时候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他知道,他自己不该是顾家的宴会的一员。

尹寒,或者说顾载允,正和顾策霖顾先霖坐在一起,在一边的沙发里,陪客还有和顾家关系密切的世交之家的男人们。

安淳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去酒水台边,让侍者给倒了一杯鲜榨果汁,端着喝了一口,正要离开,刘晁晋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蹿了过来,一把将安淳拉住,差点没把安淳拉得摔倒。

安淳惊讶地看着他,“喂喂,赶紧放手,你怎么在这里?”

刘晁晋没放手,反而是将安淳拉到了一边去,在乐团的不远处,有着帷幔的遮挡,他才说道,“嘿,你还真是顾家的少爷呢。”

安淳冷着脸看他,“什么意思。”

刘晁晋只是笑,不说,显然为他知道了这个秘密而兀自傻乐着。

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安淳的身份,安淳说顾家当家顾策霖是他的哥哥,但是顾家又没有更多的兄弟了。他从他的消息灵通的二哥那里,之后才打听到,安淳的隐秘身份。

安淳是他母亲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虽然安淳在顾家,但是不算是顾家人,而且身份尴尬,顾家不欲人知道。

刘晁晋知道了安淳的身世,倒并没有一点看不起的意思,反而是高兴,高兴这么多年来,他总算是对安淳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刘晁晋笑而不语,只是看到安淳脚上居然穿着一双拖鞋,不由一愣,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安淳道,“我只是过来打打酱油就回去的。”

刘晁晋道,“我就专门来看你的,别的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们出去玩。”

安淳道,“哪里去?”

刘晁晋道,“出去喝酒唱歌都行,我知道几个特别好的场子。”

安淳端着架子道,“还是算了吧,我是学术派,不喜欢你们这些野路子。”

刘晁晋被他逗笑了,道,“那你学术派还不找点玩的打发一下时间。”

安淳说,“我还没吃晚饭呢。”

刘晁晋道,“你家里这些吃的,哪里好填肚子,我带你出去吃,要去换一双鞋吗?”

安淳想了想,道,“好吧。”

安淳将手里的果汁杯放到从面前走过的侍者的托盘里,带着刘晁晋一起从侧门出去,走道里,高高的穹顶,墙上是肉粉色带着花纹的壁纸,挂着山水油画,地上的地毯也是暖色调,一片融融的光里,顾策霖站在那里,一如一副立体画。

安淳和刘晁晋看到他都是一愣,安淳说,“四哥。”

刘晁晋笑着恭敬地打招呼,“顾先生,您好。”

顾策霖只是看向了安淳,道,“你怎么穿成这样跑到这里来。”

安淳耸了一下肩膀,“不会引起注意的,倒是你这样在这里逗留和我说话,我会成为众人注意的焦点。”

顾策霖道,“我是怕你冷到了。”

安淳淡淡道,“还好。”

顾策霖说,“一起回去吧。”

安淳看了刘晁晋一眼,跟上了顾策霖从侧门出去了。

园子里没有房子里的暖气,一下子就觉得冷了,顾策霖已经脱下了身上的西服,搭在安淳的肩膀上,一言不发地走在他的身边。

对于刘晁晋一直跟着两人,顾策霖便多看了他一眼,问,“刘少爷没事做么,跟着我们做什么?”

刘晁晋张了张口,又看安淳,才赶紧恭敬地解释道,“顾先生,是这样的,我和安淳说好了,出去玩一阵。”

顾策霖一听,就蹙了一下眉头,“这么晚了,不适合出门。刘少爷还是自己去吧。”

刘晁晋不自然地笑了笑,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没有眼色的,原来顾家当家,并不希望自己接触安淳?

安淳站在那里想了想,对刘晁晋道,“我们明天约吧。今天抱歉。”

刘晁晋以为顾策霖找安淳是有重要事情,自己也不好不识趣,只好道,“嗯,那好吧。”

他站在花园里,一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安淳和顾策霖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回到主屋里,顾策霖亲自去安淳的房间浴室里放了热水,让安淳进去泡一泡,安淳却只是坐在木质浴缸宽阔的沿上泡脚,然后突然问顾策霖,“我今天上午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没开机。”

顾策霖坐在他的身边,倾身在他的唇边亲了亲,“有事情关了机。我给你回了电话,你没接。”

安淳赌气道,“我不想接。”

顾策霖说,“我知道你每次去看了你母亲心情都会不好。晚饭吃了吗?”

安淳摇了摇头,顾策霖道,“我让厨房把晚饭送到你房间里来吧。”

安淳道,“不想吃。”

顾策霖道,“那你刚才还要和刘家老三出去。”

安淳垂着长长的眼睫毛,用脚撩着水,说,“出去玩一下,说不定心情就变好了。”

顾策霖道,“我带你出去吧。”

安淳侧过脸来看他,“你没事了吗?还有那么多客人在。”

顾策霖脸上浮起一点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道,“二哥他会办。”

他说完,已经起了身,将安淳也抱了起来,安淳脚上还在滴水,很不习惯被他抱来抱去,但是和他争执来去,他此时又没有心力,只得顺从地伸过胳膊搂住他的肩膀,由着他将自己抱进了更衣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肥家太长膘了,吃得多长得多啊,但是还是止不住吃。

四哥和淳哥儿这样出门也算是约会了啊~~~

☆、第三十九章

每次去看了安想容,安淳的心情都不会好。

他知道,他母亲的状况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但是,他心里依然压抑憋闷,他真希望有一个出口,能够让他发泄,让他宣泄出心中所有的积郁,甚至,他想,他要是是这天地间的一阵风就好了,就这样吹过,然后什么也不剩下。

顾策霖让安淳穿了厚衣服,自己也换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然后才带着他出门。

顾策霖自己亲自开车,让安淳坐在副驾驶位上,车从顾家大宅子里开出去,在夜色里静静离开了顾宅。

安淳看车是往出城的方向开的,就很惊讶地看向顾策霖,说,“四哥,我们是去哪里?之前才遇到了刺杀,现在又出城,这样好吗?再说,你没让保镖跟来。”

顾策霖却对此并不以为意,道,“今天不会有事。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安淳对他这话产生怀疑,但是也不好再说,就坐在座椅里,脑子放空,眼神迷离地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逝而过的风景。

他觉得他的人生就和车窗外的风景差不多,即使有可以用来回味的东西,但是也在这飞速而过的时光里,变得抓不住看不清,甚至找不到可以回味之处了。

顾策霖没有说话,他开车虽然快,但是很稳。

车很快出了m城,上了往m城临近的一个小镇上去的高速路。

车上十分安静,顾策霖也没有开音乐来听听,安淳也没有去开,就只是默默地靠在那里,不时看顾策霖一眼。

时间在静默里过去了,车开进了小镇上的主街。

m城也是一个有名的旅游城市,临近m城的这个小镇,因为靠海和沙滩,也因为旅游而变得繁华,不过这时候临近春节正是旅游淡季,这个小镇在夜里也没有了平常的热闹。

顾策霖将车停在了一个停车场,然后带着安淳往前走。

风吹着,带来海水的气息,安淳看着在前面走的顾策霖,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心悸,赶紧上前去,伸手拽住了顾策霖的手。

顾策霖愣了一下,将安淳的手握紧了。

这可算是安淳第一次这样主动牵他的手。

小镇上的天空,比起m城里的要稍稍澄澈清透,没有月光,但是看得到几颗星子。

顾策霖的手带着茧子,非常温暖有力,安淳感觉到了安全感,问他,“你带我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顾策霖说,“吃晚饭。”

安淳笑了一声,“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么?”

顾策霖说,“你吃了就知道。”

顾策霖带着安淳七拐八拐,从一条巷子里穿过,到了一家卖粥和烧烤的小店子里。

店子开在巷子深处,一扇小门,里面倒是很干净。

此时已经不早了,居然还有几桌客人在。

两人牵着手进来,便惹来了大家的目光,不过顾策霖没有在意,只是用当地化说道,“拿单子点菜。”

一个妇人拿了菜单来,菜单有些脏,安淳就不愿意碰,顾策霖就自己按照安淳的口味点了一些东西,然后说道,“你的洁癖,也该改改。”

安淳嘴唇动了动,之后没好气地说,“难道我不知道应该改改。”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不说话了。

顾策霖点的粥熬得慢,别的菜倒是比较快。

烧烤上来了,顾策霖用筷子剔在碗里,让安淳夹着吃。

安淳开始没动筷子,看顾策霖盯着自己,才不情不愿地拿了筷子夹来吃。

吃了才发现味道果真不错,大约是材料十分新鲜,又是使用的松木炭直接烤的,还带着天然木炭的香味。

安淳慢慢就吃了起来,顾策霖说,“味道,还行吧?”

安淳点了点头,道,“你也吃吧。”

等粥上来了,安淳才发现粥更好吃,又烫又鲜,他连吃了三碗。吃得冒汗,顾策霖拿出手巾给他擦了额头上的汗,道,“你吃慢点。”

安淳的眼睛也被粥里的热气熏得微微泛着湿意,抬起头来看了顾策霖一眼,那一眼柔柔的带着风情,让顾策霖心里一热,简直想要亲他。

饭后结了帐,两人从巷子里出来,安淳很好奇地问道,“四哥,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吃食。”

顾策霖扣着他的手,说,“我比你知道的要去过更多地方。”

安淳笑了笑,又说,“现在回去吗?”

安淳因为吃得全身暖暖的,手上也略微带了汗意,手掌给顾策霖以滑腻柔嫩的感觉,他握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才说,“我们不回去。”

安淳道,“那去哪里?”

顾策霖没有回答他,带着他走到了小镇临着海的一边,这边的房子都是砖木结构,修得小巧可爱,有咖啡厅水吧卖陶艺玩偶的,更多是住家,顾策霖带着他去敲了一家后门,门很快开了,开门的男人看到顾策霖,就热情地笑着邀请他进去,说,“先生,你好久没有来了。”

顾策霖对他点点头,没有介绍安淳给他认识,只是说,“你去收拾好我的房间,我们今晚在这里住。”

男人赶紧应了,去忙事情。

楼上房间里的窗户是对着不远处的海,隐隐听到海浪的声音。

安淳靠在窗户边上听远处的海浪声,顾策霖过来将窗户关了,拉他去洗澡,说,“也只有这个季节,在这里来住着比较好,这里的旅游旺季,后面的海滩上很多人,太过嘈杂了。”

安淳应了一声,被他带着进了浴室。

浴室是延伸出去的一个大阳台改装而成,两面都全是玻璃,顾策霖将窗帘拉好,才开始给安淳脱衣服,才脱掉外套,安淳就把他的手按住了,道,“我自己脱。你别又想什么龌龊事。”

顾策霖反握住他的手,低头吻他的眉心,说道,“和我做爱不舒服吗,你为什么都觉得这很龌龊。”

安淳抬眼看进他的眼里,道,“再怎么,我们还是兄弟不是?再说,未婚就行事,那也叫苟合。”

顾策霖因他这话一愣,一愣之后就笑了,笑得眼睛发亮,他这种时候实在少见,安淳不由瞪了他一眼,顾策霖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就是正大光明地做夫妻之事了。”

安淳没好气地道,“你滚吧。”

其实顾策霖是不开玩笑的,他说把婚事办了,应该就是正儿八经地说,但是不知为什么,安淳却没有把这句话上心。

他在后来又想过这天的事情,想到这句话,他也会发怔,觉得当时为什么没有因为这句话延伸一点什么出来,觉得很诧异和失望,但是在真正这个时刻,他的确是没有想别的的。

因为顾策霖已经吻到他的唇上了,手也伸下去,解开了他的皮带,拉下他的裤链……

浴室里的浴缸很大,但是不是木质的,安淳觉得不习惯,其实,只要不是家里的浴缸,他都是不会用的,他觉得会不干净,虽然那是不可能不干净的。

但是此时,他却没有那么多脑细胞来让他在乎这点事了。

热水轻抚着肌肤,水雾氤氲,顾策霖将安淳抱在自己腰上,就着热水,就那么进到他身体里去了,安淳又痛又难耐,只得咬着牙忍着想要呻吟出声的欲望。

好在顾策霖没有太过分,抱着他缱绻缠绵了一个小时,看安淳实在没有精力了,就放过了他,两人洗了澡,就出去上床睡了。

房间里有着淡淡的桐油香,大约是木质窗户不久前刷过桐油的关系。

没有开空调,房里略微有点冷,于是更显得另一个人的怀抱的温暖,安淳缩在顾策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气息,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安淳是被风铃的声音和不远处谁拉小提琴的声音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醒了,但是没睁眼,他感觉到有风,身边的人还在,就更是往顾策霖的怀里钻,顾策霖将他抱紧,拉被子将他的颈子也全部遮住,安淳这才睁开眼来,抬头对上顾策霖清明柔和的眼,顾策霖低头吻了吻他。

顾策霖脸上的胡子有点扎人,他赶紧往旁边避了避,说,“你居然还没起床。”

说这一句,原因是每次两人同床,当他早上醒的时候,顾策霖大多数时候都是已经不在了的,他不知道这个人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也从来不问。

顾策霖说,“嗯,还早,你再睡一阵吧,一会儿吃了早饭,就回去。”

安淳精神清醒了很多,就从他的怀里撤出来了,从窗户看出去,窗户玻璃的确是打开了,但是窗帘关着的,风吹动窗帘,窗帘轻轻地晃动着。

小提琴声音时断时续,经常擦弦,可见还是个初学没多久的人。

不时,还会有狗叫,自行车从外面石板路上骑过的声音。

这样,就只是普通人家的生活。

安淳突然感觉很安心和幸福,他本离开了顾策霖的怀抱,但是又扑过去将他抱住了。

男人早上本就是经不住撩拨的,顾策霖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吻上他的下巴,又轻咬他的喉结,安淳感受到了他的欲望,虽然他自己也有些把持不住,但是还是赶紧抵住了要进一步的顾策霖,道,“不行,我不做。”

顾策霖只好将他放开了一点,两人吻了吻,就放开了。

两人洗漱了穿好衣服,收拾好后,顾策霖和这家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安淳离开了。

小镇上还缭绕着一层雾气,顾策霖带着安淳去吃芝士烤红薯,就着浓稠的米汤,还有葱油饼,安淳觉得味道不错,在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吃。

回去的时候,顾策霖开车,安淳就开了音乐,跟着cd里歌手的声音哼歌,精神放松,脸带笑容,显然已经从前一天的压抑里回过神来了。

生活里总有承受不完的压力和难过的事情,但是,这也无法掩盖会有的欢喜和爱。

☆、第四十章

回到家里,面对着管家廖伯的笑脸,安淳总有一种自己是和顾策霖出去偷情被有心人知道了的尴尬和羞赧感,以至于也不和他说话,飞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策霖在路上已经对安淳做了交代,让他不要和傅黎华过多掺合,安淳当时只是听着,没有应答,不过,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猜想和计较。

虽然安淳从来不参与顾家的事务,就像顾家的女人们,也都不允许参与和过问顾家的事业一样;但是,安淳对于顾家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顾策霖作为顾家老头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私生子,和顾家老大老二老三这三兄弟不是同母所生,几个兄弟之间有所芥蒂也在所难免。

即使顾策霖现在已经做了顾家当家,也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因为一些事情,有时候安淳也会觉得,顾策霖,其实还是很重兄弟情义的。

安淳当天下午就出门去一家咖啡厅里坐着喝咖啡去了,晚上约了刘晁晋吃晚饭,约在一家港式茶楼里,到时间了,安淳自己开了车过去,刘晁晋和他约会每次倒是非常准时,不仅准时,而且次次都早到。

安淳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坐下了。

靠窗的位置,从窗户看出去,就是m城的商业城的霓虹灯火,炫目华丽。

安淳随意点了点东西,说刘晁晋,“你蜜月过得怎么样?”

刘晁晋苦着脸说,“在海滩上,随便瞄了一眼美女,都要被老婆瞪,你说怎么样。”

安淳端着茶水喝一口,笑道,“你是活该。恭喜你不久就要当父亲了。”

刘晁晋道,“谢谢。这一胎是个女孩儿。”

安淳看他神色淡淡的,就说,“女儿不好吗,女儿才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吧。你说我生在福中不知福,其实你才是吧。”

刘晁晋道,“嗯,是的。”

安淳看他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也就不再说了。

刘晁晋则说起有关安淳的话题来,“以前一直不知道你的情况。你在顾家,还好吗?”

安淳笑笑,道,“还行,怎么了。”

刘晁晋道,“顾家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也少。如果你在顾家过得憋闷,其实搬出来住也未尝不可。我准备开一家食府,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参股,如何?”

安淳没想到刘晁晋这么有心,但是没有先答应,而是说道,“你不是在你家里的公司做事,怎么想到开食府了。”

刘晁晋道,“总要做点自己的事业才好。在家族集团里,也很受限制。再说,我现在也是有老婆的人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服务生来上了菜,安淳慢慢吃着,和刘晁晋讨论起开始自己的事业的事情来。安淳知道自己的身份,刘晁晋找自己入股,完全是帮衬自己的意思,刘晁晋是真将自己当哥们。

安淳这些年来,自然也有些积蓄,便答应了刘晁晋的邀请,准备和他一起做生意。

两人讨论了两个小时还没讨论完,饭桌上的菜都凉掉了,又重新点了热菜吃,之后又转战一家夜店。

刘晁晋强烈向安淳推荐这一家叫“drenched”的夜店,安淳才跟着他去了。

结果在夜店里,安淳还没在包厢里坐下多久,萧茗敏就来了,好在她性格爽朗,又很能活跃气氛,唱歌跳舞都很有一套,安淳虽然被她追求,但是也没有感觉太多压力,这才没有找刘晁晋算账。

要回去时,因为都喝了酒,萧茗敏就叫了家里司机来接,安淳准备打车回去,她也硬是要把他拉到自己的车里,说让自家司机顺道送他回去就好。

安淳则很怕顾策霖知道自己坐女人的车,到时候他又醋坛子打翻乱想些什么,所以很强硬地拒绝,两方正是僵持不下,刘晁晋都不知道该帮哪一方的时候,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五叔,你也在这里?”

安淳看过去,不是顾载文是谁。

跟在他旁边的,还有个漂亮的浓妆女人,正是有名的一线明星梅媚。

梅媚不愧是大屏幕上的风情美人,即使在这样的一个随意的场合,也显出风情万种来,对着几人打招呼。

安淳对顾载文介绍刘晁晋道,“这是刘晁晋,我高中同学。”又介绍萧茗敏,说,“阿晋的表妹,萧小姐。”

顾载文和刘晁晋萧茗敏打过了招呼,说,“我以前就认识刘三哥和萧小姐的。”

说着,又道,“我约了允哥来喝酒玩一玩,五叔,你现在要回去了吗,要不,一起来玩,喝酒唱歌打发时间吧。大家说说话也热闹。”

其实萧茗敏还想和安淳有更多时间接触,看看手表,也才十一点多种,对于他们这种除了交友酒会吃喝玩乐就无别的事情干的公子小姐,这个时间,才正好是玩乐的好时候,根本不该回家去睡觉。

所以,萧茗敏第一个举手赶紧说要再去玩一阵,于是安淳也就被拉下来了。

一群人又走进夜店里去,进去时,萧茗敏十分知机地挽住了安淳的手,安淳想要挣脱开,但是在众人面前又太伤萧茗敏的面子,只好由着她挽着了。

这次是在一个更大的包厢,除了顾载允(也就是尹寒)来了,还有顾载文的另外几个朋友,都带着伴,这一群真正的吃喝玩乐的公子哥,都是很会玩的,安淳坐在一边,只能喝果汁听歌,觉得他们的游戏都很无聊。

虽然他不想参与进去,但是总有人会来拉他一起玩,他也不好让人很扫兴,只得半推半就地一起玩了。

大家玩骰子,输了的就喝一杯啤酒,或者就按照大家的要求表演节目。

节目自然不是什么正经节目,例如跳一段脱衣舞,例如抱着门亲之类,甚至有个美女,也不知道是娱乐圈人士,或者就是他们这世交圈子里的哪位千金,还大大方方地脱了裙子里的底裤……

安淳倒是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萧茗敏坐在他的旁边笑,萧茗敏虽然看着爽朗豪放没心没肺,其实不会是没心眼,玩了好一阵,根本没有输过,也绝对不和另外几个男人说什么暧昧话开什么过分的玩笑,她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让安淳输,让他喝酒。

安淳很少玩这些游戏,自然玩不过这些人,很快就几杯酒下肚了,不过他酒量还不错,便也没在意。

他挽着衬衫袖子,白生生的胳膊露在暧昧的灯光下,比周围几个女人的皮肤还好,顾载文的一个朋友,不由就要伸手摸他的胳膊一把,才刚摸上去,就被安淳瞬间抓住了手推开了,顾载文也看到了安淳沉下了脸显出不高兴,赶紧骂他的朋友,“我五叔不喜欢开玩笑,你们别拿他开玩笑,不然到时候我回家可没好日子过。”

安淳不想玩了,但是大家却不放他走,他只好依然坐在那里。

倒是尹寒,从一开始就说不玩,便坐在另一边当裁判,他的目光里带着笑意,但是依然让人觉得冷淡,其他人都玩得忘乎所以,只有他还是冷冷静静的。

安淳又输了,大家起哄要他表演节目,安淳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喝下肚,不理他们的起哄。

只是啤酒喝下去就有点头晕,他多看了那瓶啤酒一眼,开始还只是有一点晕,没想到才过几分钟,就晕得受不住了。

萧茗敏赶紧扶住他,“淳哥,你是不是醉了。”

安淳没回答,萧茗敏说,“算了,我扶你到旁边去歇一歇吧。”

刘晁晋已经搂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玩自己的了,根本没有时间在意被扶开的安淳,顾载文也只是往旁边看了一眼。

安淳被扶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去,包厢很大,这边更是光线昏暗,大屏幕里正在放着mv,煽情缠绵的情歌,低低地撩着人的神经。

萧茗敏解开了安淳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想让他呼吸舒畅一点,安淳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扇了扇,嘴唇嫣红,萧茗敏觉得心跳加速,低下头去吻他。

梅媚作为一线明星,走到哪里都有狗仔队跟着,最近她和顾家的孙少爷走在一起,更是被作为绯闻炒来炒去。

外界根本不知道顾家的家底,就把顾载文当成m城的一般小开,乐呵呵看着梅媚和他的姐弟恋。

顾载文长得标致亮眼,和梅媚站在一起在相貌上也毫不逊色,他不是娱乐圈人士,但是在短短时间,也积聚了很大一帮粉丝。

他和梅媚在一起,才一两个月时间,正是热恋之时,顾策霖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他虽然往心上放了,但是控制不住,所以依然和她在一起。

梅媚和顾载文刚在夜店门口下车要进去,已经被狗仔队拍到了,狗仔队拍到的,自然不止梅媚和顾载文,还有之后和顾载文一起说话的安淳,刘晁晋和萧茗敏。

安淳是个证件照也能照出明星范的长相,因为他和在娱乐版上出现过的富家少爷刘晁晋,以及m城名媛萧茗敏在一起,便很快就被狗仔队的相机长炮锁定住了。

被萧茗敏挽住胳膊的照片,更是被重点照顾。

这次拍到照片的娱记,还算有些阅历眼界,因为涉及顾家,所以就先去问了问上司,让说一声打个招呼。

没想到照片发过去,对方就说了不允许发。

结果是白忙活了。

顾策霖看到萧茗敏挽着安淳的胳膊的照片,脸色就沉了下去。

拿着手机就给安淳打了电话,但是包厢里太闹了,安淳又玩得高兴,根本没有听到手机的声音,就没有接。

这下更是撩拨了顾策霖的神经,扔下事情自己亲自赶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回去上坟~~~~回家了事情其实比学校还多,所以最近大约都没有额外双更的,抱歉~~~

推荐叶广芩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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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包厢门从外面打开了,顾策霖的保镖先进来,然后他才进来了,不过顾策霖眼睛太尖,在保镖还没有瞄到安淳在哪里的时候,他一眼就瞄到了躺在最里面沙发里的安淳,还有几乎趴到他身上去的萧茗敏。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策霖已经几大步飞快地走了过去。

萧茗敏毫无防备,被他一把掀开了,因为顾策霖用力太大,萧茗敏几乎是飞了出去,然后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脚上的高跟鞋一歪,脚就崴了。

她震惊错愕地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顾策霖朝她看过来的冷厉的一眼,把她吓得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不过顾策霖没有多看她,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抬手就探向安淳的脸,安淳这时候似乎若有所感,微微睁开了眼睛来看他,黑黑的眸子里带着酒后的湿意,看到是他之后,他似乎是安心了,又闭上了眼睛。

顾策霖看安淳没有什么大事,松了口气,一把将安淳抱了起来。

安淳全身无力,靠在顾策霖的怀里,十分乖顺。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喝酒和被点播表演被放在同一个级别,原来是酒里有花样。

顾策霖抱起了安淳,包厢里其他人才回过神来,本来已经玩得热火朝天到忘形的人都被震住了,大多数人都站起了身来,对顾策霖行注目礼。

顾策霖只是瞥了一眼房间里有哪些人,然后人已经走出包厢了。

顾载文看到顾策霖,脸色些微发白,站在那里,看到保镖也都出去了,还把房间门都拉上了,他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对顾策霖,他作为侄子,自然是带着害怕的。他可不像家里那些什么也不明白的弟弟妹妹们。

反而是其他人先回过神,大多数人是不认识顾策霖的,就有人问,“刚才,那个是谁,怎么把载文的五叔抱走了,是抱……哦,基佬?”

顾载文没说话,从怔愣里回过神的刘晁晋说道,“别说了,他就是载文的四叔。”

在这里的,大多数知道顾载文家里,是他四叔当家,所以大家都沉默了一阵。

顾载文也不再玩了,说道,“抱歉,你们继续玩吧。我恐怕得回去了。”

说着,又提醒刘晁晋,“刘三哥,你去看看萧小姐吧,我看她摔得不轻。”

刘晁晋这才赶紧看过去,萧茗敏的确是摔得不轻,而且还崴了脚,此时还没能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呢,他赶紧过去把萧茗敏给扶了起来,萧茗敏痛得额头冒冷汗,又因为刚才顾策霖抱走了安淳的事情心里拔凉拔凉的。

虽然被崴的脚和被擦伤的胳膊都很痛,她却没有在乎这些,而是拽着刘晁晋的手,几乎要哭了,问,“表哥,淳哥是喜欢男人的?”

刘晁晋其实也不敢确定,他想到一个月前,在餐厅外面遇到安淳和顾策霖的那一次,顾策霖抓住的安淳的手,他内心也不得不动摇了一下。

安淳实在是他心里的一道美好的风景,与男女无关,他愿意欣赏他,爱护他,现在,却不得不想,他真的和他的四哥,是那种关系?

刘晁晋没有回答萧茗敏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先不要管他,你怎么样?”

萧茗敏已经带上了哭腔,“是的,是不是?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晁晋很无奈地说,“我也不能确定,这事,谁知道。”

萧茗敏咬着牙,很是难过。

如果有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陷进去了,再拔不出来,你明明白白地知道爱着他,因为看到他而无论多么郁闷的心情也变好,见不到他就想念得不行,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听你就开始晴转多云,明知他不爱自己,却依然让自己去相信,只要爱他更多一点,更努力一点,他也会爱上自己的……

萧茗敏终究是没有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顾策霖只是进来带走了一个人,但是,包厢里却谁也没法继续玩了,只能散场。

刘晁晋带萧茗敏去医院,顾载文甚至来不及送梅媚回去,只是和她做了告别,就自己去打车回家,只有尹寒,从顾策霖出现就很深沉地思考着什么,在顾载文回家的时候,也跟着他一起回去了。

安淳被顾策霖带回了家,医生已经在家里等着了,给安淳做了检查后,说只是普通的麻醉药品,对身体没有什么副作用,等他醒过来就行了,而且估计一个小时之后就会醒。

顾策霖让医生离开了,自己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安淳,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他就那么安静沉默地看着安淳,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描摹清楚他脸上的每一分弧线,看清他眼睫上的每一根睫毛。

安淳这样昏睡过去的样子,安静得如同当年在楠安山上的静夜,神态柔和,面部的线条也那么柔和。

顾策霖慢慢地俯□去,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感受着安淳轻轻呼在他的面上的呼吸。

这样感受着安淳,就让他觉得幸福,心里安静而温暖。

当年,他才十一二岁,第一次见到才七岁的安淳,安淳黑亮的眼眸,就像是黑溜溜的宝石,让他那一瞬间就喜欢上了,他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美丽的东西。

无论心里多么难过,身体受到多么痛苦的伤害,要完成多么困难的任务,只要看到安淳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他就觉得什么都能够坚持下去忍受下去。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让他这么喜欢,几乎算是他的一切快乐的源泉了。

安淳醒过来时,脑子还有些迷糊,只是睁开眼,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大脸,不由被吓了一下,然后才发现是顾策霖。

顾策霖看到他醒了,就在他的唇角亲了亲,坐直了身体,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问,“觉得怎么样?”

安淳还不能说话,就只是动了动脑袋,没有答。

顾策霖又凑上前去说,“洗不洗澡?”

安淳因为精神迷糊,眼神也显得柔弱迷糊,还是没有答。

顾策霖便说,“那就是可以洗是不是,我抱你去洗了。”

安淳自然是不想让他帮自己洗,但是他现在没法回答,眼神也表现不出拒绝来,只能由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策霖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安淳睡着时候的温柔,反而冷了下来,应该是因为安淳和别人在夜店里玩而在和他生气,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好脸色,让他认为自己不在意他和别人在夜店里玩的事情。

顾策霖进浴室里亲自洗了浴缸又放了水,这才回了卧室,将安淳从床上搂了起来,安淳虽然意识恢复了,但是身体依然不能动,只能由着顾策霖搂着他。

当顾策霖伸手脱他的衣服的时候,他才动了一下脑袋,瞪着顾策霖,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是顾策霖根本没有理睬他的不满,先是脱掉了他身上的背心衬衫,裸露出他漂亮的上半身,然后又直接伸手脱掉了他的裤子,甚至将他的内裤一扯到底,让他完全光溜溜了,才抱着他进浴室里去。

安淳羞愤不已,张嘴想骂人,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比蚊子的还小,安淳只得蹙着眉,不说话了。

顾策霖却不在乎他的那点自尊心和羞耻心,直接将他抱着放进了浴缸里。

浴缸里已经放了大半缸水,他关了水,然后托着安淳,拿沐浴乳开始给他洗澡。

安淳泡在水里,力气也慢慢地开始恢复。

他之前还以为顾策霖做这些,又是想着那码子事,没想到顾策霖还真只是为他洗澡。

不过,顾策霖这洗澡,把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在使劲搓洗,好像他多脏一样。

而且这样被人洗,安淳也觉得十分羞耻,好像自己还是一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小娃娃。

等他总算能动能说话了,就伸手要推顾策霖的手,还说,“你出去,我自己来。”

顾策霖脸已经沉了下来,盯着他,道,“怎么,我给你洗怎么了?你不是连在夜店里也没有一点戒心吗,和人疯玩也不在意吗,我给你洗澡,你就在意了。”

安淳黑溜溜的眸子看着顾策霖,张着嘴,哑着声音,“这是两回事。”

顾策霖直接生气了,“这是两回事?你喝了麻醉品,被女人占便宜,你倒是不在意的,是不是。”

安淳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被热水熏的,染着红晕,“我没说不在意。”

顾策霖手在洗着安淳的胸前,故意撩拨着他,嘴里却义正言辞地说道,“既然在意,你随便就和人在夜店里胡玩乱玩?”

安淳被他摸着胸部,感觉又麻又痒,瞪着他道,“你把手拿开,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顾策霖故意拧了他的胸前红点一把,安淳又痛又酥,身体发颤,骂道,“你干什么。”

顾策霖道,“你在外面胡来,我还不能教训你了。”

安淳眼睛也发红了,“你凭什么?”

顾策霖咬着牙瞪着他,不说话了,但是仔仔细细地继续给他洗澡,甚至揉着他的□,安淳哪能被他这样撩拨还不起反应,只得咬着牙憋着不发出声音来,面红耳赤地瞪着顾策霖,手上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别说推开顾策霖,就是抓住他的手,也很困难。

顾策霖把他搓洗了一遍,又放水把他身上的沐浴乳冲干净,就拿过一边的浴巾,将他裹着抱了起来。

安淳也是高个子,长手长脚地只得由着他抱着自己又回到了床上去。

顾策霖用浴巾把他擦干了,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安淳赤裸裸地躺在那里,骂道,“你敢!顾策霖!你今天要是敢……”

顾策霖已经上了床,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和安淳盖在里面,已经堵住了他的嘴,“我就敢了,你能怎么样。你在夜店里和人鬼混,别以为简简单单我就放过你了。”

☆、第四十二章

夜店里的中招酒,是为顾策霖做了嫁衣裳。

顾策霖发现手软脚软,声音也发软的安淳,和平常相比,别有一番意趣。

安淳即使骂他,声音也小小的,还很软,虚弱,手脚更是由着他怎么摆弄,安淳完全没有力气反抗。

这样虚弱无力的安淳,大大地激起了顾策霖心里的爱欲,他比平常更加激动,不过想到最开始和安淳在一起那会儿,因为太过亢奋激动控制不住自己,总让安淳受伤,此时便不得不克制着,极尽小心。

安淳被顾策霖换着花样折腾,开始他还是因为药效而身体发软,之后则完全是被顾策霖做得没有力气,不仅是反抗没有力气,连骂他也没有力气了。

顾策霖在安淳身上耕耘得酣畅淋漓,心满意足,也不抱安淳去洗澡,就直接搂着他睡在被两人弄得一团糟的床上。

安淳虽然非常累,又困,没有力气,却依然没法在这种床上睡下去,要挣脱顾策霖的束缚去洗澡。

顾策霖却搂着他不放。

安淳不得不发火,皱着眉,“放开,我要去洗澡。”

“不许洗。”顾策霖将唇贴在他的耳朵上亲吻,呼吸的热气熏在安淳敏感的耳后肌肤上。

安淳要掰开他禁锢着自己的胳膊,不过却无法撼动分毫,顾策霖将jīng液都留在了他的体内,他稍稍动一下,就有黏黏的东西流出来,让他既尴尬又难受,着急地说,“脏死了,满身都是黏糊糊的。”语气里带着些厌恶。

顾策霖却不理睬他,甚至又伸过腿将他的腿也夹住,“这个你也嫌脏,在夜店里,倒是不嫌弃?”

语气很淡,却明显带着不高兴。

安淳皱着眉,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顾策霖,“你放不放。”

顾策霖说,“不放,我们今晚就这样睡。你以后要是再敢去夜店,我就绑着你,让你一个星期不许洗澡,我还要每夜都这么干你,你别不要把我的话不当真。”

安淳气得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了,“滚你妈的。”

顾策霖自知语言上斗不过安淳,就不回应他了,只是抱着他,甚至一只手还抬起来,轻抚他的头发,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睡吧。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了。”

安淳也累极了,而且身体虚弱,虽然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是很快也睡着了。

顾策霖惩罚安淳,第二天却成了惩罚他自己。

安淳睡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发烧,而且越来越烧,顾策霖抱着他睡,自然完全感受得到。

只得赶紧放开了他,又让佣人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说安淳发烧了。

他把安淳从安淳的房间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给他洗了澡,穿了衣服,很快,医生也就来了。

医生给安淳做了检查,说安淳大约是冷到了,而且看到安淳颈子处的吻痕,以及他身上透出的情事之后的柔弱性感,便不得不说顾策霖,“顾先生,五少爷这发烧,很可能是你们情事时候着了凉,还有,不知道他事后有没有清理干净,他这也可能是后面感染了发炎发烧。如果可以,请让我检查一下。”

顾策霖和安淳有了这么多年性生活,其实已经明白其中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前安淳的身体不错,即使里面一时半会不清理,也很少发烧的,大约是这次本身身体弱,又和顾策霖生气,才因为没好好清理发烧。

顾策霖反省了自己,没有说太多,自然是拒绝让医生为安淳检查下面,只是让医生给开退烧药。

医生出去开药去了,顾策霖才在床边坐下低下头吻了吻安淳的额头,轻声说,“淳儿,对不起。”

声音小得,大约即使安淳是醒着的,也听不清。

安淳发烧盗汗,顾策霖伺候在旁边给他擦身换衣服,这样折腾了一个上午,到中午时候,安淳才醒了,醒来就全身酸痛,头晕,于是又继续昏睡了一下午。

安淳身体底子不错,即使发烧也不会卧病在床太久。

只是顾策霖不允许他出门,他就只能在屋子里闷着看书做课题。

在几天后,因为顾家吃团年饭,他才得以见到别的人,这别的人,就是顾家的这一大家子。

顾家的团年饭,是在主楼里面吃。

大餐厅里灯火辉煌,而且被布置成了大红色,过年的气氛很浓郁。

傅黎华其实早就想上楼去看安淳,不过却被拦在了楼梯上,佣人说安淳在生病,主子说了不让人上楼去看。

所以等安淳自己从楼上下来了,她才得以找他到一边说话,很是关心地道,“老五,你这病了这么几天了,身体好些了吗?”

安淳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发烧了一天,之后就好了。只是四哥不让我下楼而已。”

说着,有些赌气地皱了一下眉。

傅黎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该是完全明白了,安淳生病,不过是被顾策霖关了禁闭的借口而已,从安淳的面上,也已经看不出他生病的迹象。

和安淳又拉了几句家常后,她就又说道,“你看老四心情好的时候,和他说一下,什么时候让载文回来吧,这都过年了,把他外放出去,他知道教训了就好了。”

安淳这才诧异了,“载文怎么了。”

傅黎华不敢抱怨顾策霖太多,只是说道,“说是南美那边的生意有点问题,让他去解决去了,说是两个月之内不准回家来,更是要两年之内都要在那边做事。”

安淳心想自己不就是去了一次夜店,顾策霖就这个样子对顾载文,至于吗。

他心里虽然很是不忿,不过也没在傅黎华面前说顾策霖的坏话,只是道,“嗯,我会和四哥说一说的。其实,载文到那边去历练历练,我想应该也没有坏处。”

傅黎华叹道,“现在那边局势乱,我就怕载文出什么事。”

安淳只得安慰她,两人也没有说太久,老三的老婆殷漓就过来说入座用餐了。

殷漓是个很低调的女人,即使出门,也很少化妆,在家里就更是经常素颜,不过即使素颜,她也很漂亮,她似乎很喜欢在家里相夫教子的生活,很少做出什么惹人注意的事,连在世交的贵妇圈里,她都丝毫不引人注意。

顾家是比较传统的,所以在用餐前,一家男丁,都去祭拜了祖先,顾载允去了,安淳没去,此时一家男丁回来了,按照既定的位置坐下用餐。

这一点上,一直是规矩森严的。

安淳坐在了顾策霖的身边,倒是真像顾策霖的夫人一样了。

顾载允坐在了傅黎华的下手位,顾载文的位置空着,其他人,则全都在场。

依然是坐着长餐桌,不过是吃中餐,安淳默默地吃着,没有说话。

顾策霖则和顾先霖顾诚霖说着春节期间的一些安排,敬酒则很热闹,即使是三岁的顾载樱端着果汁来敬顾策霖,顾策霖也依然陪着喝酒,并不因为她是小孩子就不当一回事。

团年饭之后,家里孩子们各玩各的,大人们则都聚在棋牌室里玩和说话。

安淳在桌上也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早早和大家道了晚安,上了楼去,给疗养院里打电话,医生说今晚他母亲是和另外一边的慈善疗养院里的人一起过的,她很开心,还唱了几首歌,而且说把录像传给安淳看。

安淳赶紧去开了电脑接收他传的东西。

顾策霖上楼进安淳房间里来的时候,安淳正坐在沙发里,前面的移动电脑桌上放着电脑,他正在看疗养院里的晚会,里面安想容正在唱歌。

安淳盘着腿,神色专注,眼睛黑溜溜的,含着一层光。

顾策霖站在旁边看了一阵,就说,“要喝点什么吗?”

安淳头也没抬,“不用了,我一会儿洗漱后就准备睡了。”

顾策霖在他身边坐下了,搂住了他,去吻安淳的面颊,安淳伸手就抵住了他,侧头瞥了他一眼,“别这时候亲我。”

顾策霖眼神沉了沉,“那什么时候亲。”

安淳蹙了一下眉头,“今天都不要。”

顾策霖伸手去摸他的腹部,安淳直接生气地伸腿踢他,“说了今天不要惹我。”

顾策霖只好坐得离开了一点,看着他道,“怎么又生气?”

电脑视频里,他母亲唱歌已经唱完了,她又坐到钢琴面前去给另一个人伴奏,因为拍摄的人主要是拍她,所以镜头几乎没有离开她过。

安淳伸手摸了摸电脑屏幕,去摸他母亲的脸,说,“今天载文怎么不在,听说他被你派到南美去了。都过年了,你派他去南美做什么,还不让他在家里过春节,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顾策霖坐在那里,道,“我自有我的安排。你不要管。”

安淳看向他,“你以为我想管吗。我只是觉得你太过分了。我不就是和他在夜店里玩了一阵子,才一个多小时,你就这样对他。”

顾策霖道,“那你以后做事就谨慎点。不过这次的事情,倒不全是因为你这件事。不过是让他长点教训而已。”

安淳和他生闷气,也不继续看视频了,关了浏览器,又关了电脑,就起身往浴室走。

顾策霖在他身后说,“你明天去看你母亲,我派人送你过去。”

安淳的脚步顿了一下,这才轻快了一些,往浴室里去。

春节期间,安淳这个顾家不能见光的人,自然不需要他做什么事,在别人都很忙的时候,他反而很闲。

顾策霖从初二开始就没在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安淳有时候也会担心他,但大多数时间是不想去想。

顾载允虽然春节期间,一直跟在顾先霖身边,既去别的世交家里拜访,又在家里待客,但是,到安淳回学校,顾载允被写入族谱的事,也没有被顾策霖提上日程。

因为顾策霖一直不在,顾先霖想找他赶紧把这件事办了也不行。

安淳没过元宵节就回了学校,刚回学校就接到了他的师弟包行的电话。

包行在电话里很是客气卑谦地说,“师兄,你就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吧。”

安淳,“……”

☆、第四十三章

在包行的“痛哭流涕”的纠缠之下,安淳才答应了他一起吃饭的要求。

地方是安淳定的,在学校外面不远处的一家中餐厅。

这家中餐厅,对于s大的学生来说,有些像学校的高级食堂,还是四星级。对安淳这个各种挑剔的人来说,对这家餐厅也很有好感,觉得比很多他吃过的五星级酒店里的东西好吃得多,而且还定期推出新菜,不仅如此,价格还适中,没有贵得离谱。

包行和欧阳范德从宿舍里出发,欧阳范德在路上就说包行,“包行,你这次包不包行啊?”

包行苦着脸,“烦得师兄,真的不包的。”

欧阳范德,“……”

两人到了餐厅门口,正要被漂亮而温柔的服务员小姐领进门去,就见一辆车开了过来,门童过去,车门没开,只是车窗玻璃降了下来,门童说,“先生,我帮您停车吧。”

里面传出安淳那清冷里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客气的声音,“不用了,你引一下,我自己停过去。”

餐厅外面就可以停车,不过安淳车技十分不好,他这辆车,自从买来,各种擦碰不下十次,车大部分时间在修车美容院里。特别是停车,对他更是一个考验,不过他依然不喜欢任何人来帮他停,他骨子里的洁癖,避讳别人碰他的东西。

门童赶紧去给他指导,车有惊无险地停好了,既没有擦到旁边的车,也没有撞到一边的花台。

包行和欧阳范德,因为冷而畏畏缩缩着站在门口看他,安淳下了车来,见到两人就说,“你们站这里干什么?”

包行盯着他的车看,说,“师兄,你换了新车了吗?”

安淳看了一眼自己的车,道,“没有啊,一直是这一辆,只是之前送去重新上了漆。”

欧阳范德过来一把要揽住他的肩膀显示亲热,安淳一发现他的意图,赶紧闪开往前走了两步,率先进了餐厅,让欧阳范德讪讪的。

三人在餐厅里坐下,开始点菜,等菜的时候,几人就聊了起来,自然是先聊课题,然后就开始说起别的。

包行很是歉意地说,“师兄,之前那封信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是我的错,这么点事也没有办好。”

安淳愣了一下,想到了年前的事。

他其实已经尽力让自己去忘了肖淼了。

他其实是不相信肖淼是专业的骗子来骗他的,安淳虽然不算是识人多的类型,但是他一向冷清傲气的外表之下,心还是很敏感的,在那种家庭环境下长大,想不敏感一点也不行,所以,他自己自有判断,觉得肖淼不是专门的骗子,来欺骗他的感情,取得他的信任,只是为了钓到顾策霖,对顾策霖下杀手。

而且,顾策霖派人去查了肖淼,当时也没有查到肖淼的身份有什么作假,那么,说明肖淼的身份是真的,只是他有什么苦衷,不得不那么做。

虽然是他借着机会让顾策霖有了遇险的可能,但是他最后还是护着了他和顾策霖。

安淳听包行说到这件事情上,神色就黯了一下,心里感情十分复杂,便说道,“不要说这件事了。”

他越这样说,包行只认为他越在意这件事,便又说道,“师兄,真的对不起。我们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

安淳蹙了眉,“算了,不要再说了。”

包行道,“师兄,不说不行啊。你不要这样嘛,我之后给那个肖淼打电话了,说了是我的错的事,之前联系不上他,昨天联系上了,他在电话那头哭了,说明他是很在乎和你的关系的。”

安淳因他这话直接黑了脸,菜还没上,他就站起了身来,“包行,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让你不要说了。谁让你给他打电话的。”

说完,他就要直接离开,包行却马上扑过来拉住了他,死皮赖脸地,“师兄,求你原谅我,真的,我的一点小小的错误,一杯水造成的悲剧,我们要补偿回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们不能因为一杯水坏了一场缘分。”

安淳咬牙切齿,道,“放手,放开。”

包行不放,还苦哈哈地道,“师兄,我不会放的,你一定要原谅我,把这顿饭吃了。”

安淳拉扯他根本拉扯不掉,包行就像片狗皮膏药,安淳脸色涨红,发现餐厅里其他桌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过来,脸色就更是难看,只好道,“好了,好了,我本来就没怪你,你放手,放手!”

包行还是不放,还说,“你答应我把这顿饭好好吃,我就放。”

安淳压抑着胸中的怒气,道,“放开。”

包行这才放开了,安淳很是烦躁地坐了回去。

欧阳范德说道,“安淳啊,包行人很不错的,你别发火嘛,事情好好说就行了。”

安淳黑着脸没有理他,包行第一次对他解释的时候,就已经说了是欧阳范德泼出的水弄湿了信。

服务生上了菜,安淳动了筷子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神色一直不好,包行则是战战兢兢的,很想耍宝活跃一下气氛,还是活跃不起来。

好在欧阳范德是个厚脸皮,拉拉扯扯一大堆话,也不管安淳有没有听,才让饭桌上的气氛没有太糟糕,或者已经很糟糕了,但是欧阳范德丝毫没有在意。

在说了一大堆之后,欧阳范德才说出了本来目的,原来是想找“富二代or富三代”安淳给做投资,欧阳范德说想在学校里开一个手机店,连店面他都去看了,而且还说了要找谁谁的关系租下店面,只是,手里的money不够周转,看安淳给个随便什么弟弟一挥手就是六十万,那么,在他的手机店里投资一点,想必不存在什么问题。

安淳听他把话说完,看了低着头几乎要把头埋进碗里的包行一眼,又把目光放到欧阳范德身上去,欧阳范德鼻子旁边长了两粒粉刺,红红的,让安淳觉得难受,只好不看他了,端着茶杯慢吞吞喝茶,没有应。

欧阳范德很是热切地看着他,道,“不要太多,二十万就差不多。到时候分红利,几年你就能赚回来,再说,这二十万,对你,也算不得什么。”

安淳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道,“不说我有没有这个钱,你们怎么这么确定,我一定愿意投这个资呢。我明年就毕业了,再不待在这里,我干嘛要在这里投资。”

欧阳范德道,“没有有钱赚不赚的道理啊。”

安淳道,“我的钱拿去支持福利院,拿去捐给希望小学,无论怎么样,我都高兴,就是不愿意这么投资,不行?”

欧阳范德神色也不好,但是却忍住了,笑道,“我们知道是之前那个信的原因,你不高兴,不过,我们可以去帮你好好联系那个肖淼的。”

安淳直接气得站起了身,对着讪讪抬起头来的包行就是横眉一瞪,他理也没理欧阳范德,直接骂包行道,“你他妈是傻x吗,别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不要再在老子面前说肖淼。”

说着,掏了钱包出来,拿出几大张钱拍在桌子上,对旁边站着一边想劝不要在餐厅里吵架影响其他客人,一边又在心里暗爽着听八卦的服务生道,“剩下的不找了,小费。”

人已经快速地走了,最后也没看欧阳范德一眼。

欧阳范德认为这是安淳瞧不起他,所以不看他,不知道是自己脸上的粉刺惹的祸。

安淳人一走,他就对包行说安淳的坏话道,“这什么态度,再怎么,我比他大几岁,他也得叫我一句师兄。他这是什么态度!妈的死同性恋,肯定是和那个肖淼关系闹僵了,脾气发到我们身上。”

包行在心里流泪,心说烦得师兄,你不要总是用“我们”这个词。

嘴里却说道,“师兄,别气了。本来我们也有不好。再说,我之前也觉得你想开手机店不大现实,你看到的那个铺子,真的不好批下来的,据说都要在学校里关系很硬,才批得下来。再说,你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课题也需要花时间,现在创业也不大现实。”

欧阳范德道,“这些都不是问题。”

包行说,“那什么是问题。”

欧阳范德道,“是安淳这个态度,觉得他多了不得一样。不过是投了个好点的胎,就拽起来。”

包行继续将脸埋进碗里吃饭。

安淳去学院里办了开学报到,之后接到傅黎华的电话。

安淳虽然对傅黎华当着嫂子爱戴尊敬着,但是,在傅黎华和顾策霖之间,他还是选择了顾策霖,所以听了他的话,和傅黎华没有再很亲密地接触。

这次傅黎华打电话来,是向他道谢。

“老五,嫂嫂得好好谢谢你。”

安淳觉得奇怪,“二嫂,你谢我做什么?”

傅黎华说,“载文被允许回家来过元宵节了。要不是你给老四说了,载文哪里能回来呢。虽然只是回来一趟就又要走,但是也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在南美过好。”

安淳些微诧异,他没想到之前在顾策霖面前带着抱怨怒气的话,居然起了作用?或者根本不是他的话起的作用。

他说道,“我只是在四哥面前提了一句而已。是四哥对载文本来就很看重,他对家中小辈都寄托了很多。”

傅黎华道,“嫂嫂知道你的好,老五,嫂嫂知道的。你元宵也回家来吧,总比在学校好。”

安淳道,“不用了,我们这边也开学了,开学时候总是挺忙的,学校里补考,我还要帮一个同学去监考。”

傅黎华又和他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让他注意饮食,注意穿衣,还说又让人给他送一些吃的和衣服,安淳并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触和感动,也许是他没有了母亲在他面前说这些,傅黎华有时候,对他的这方面的缺憾做了补充。

顾策霖消失了不短的时间办好了一宗大生意,没有回顾家,直接来了安淳这里。

他每次的到来总是时间不定,出其不意,安淳接受导师的托付,带了一个研二的师弟做课题,所以有时候还是会去学校和他讨论做指导,和欧阳范德,他是彻底和他闹崩掉了,欧阳范德在他背后毁他不倦,安淳也不是好惹的,对他冷嘲热讽,给他起了一大堆外号,从他的头发丝到鼻子到脚都批得一文不值让人发笑,安淳的坏脾气是大家都知道的,欧阳范德则被塑造成了学院里新的极品典型。

安淳正从同学院一个师妹处得知了欧阳范德背后说他坏话的事,他也不是气,只是觉得这人真是神经,心里发闷,回到家,在门厅鞋柜处就发现顾策霖又来了。

他本来就烦躁的心,就掺进了更多东西。

不只是厌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当然,更多是想发脾气,把什么都对顾策霖发泄一通。

他进了屋,将书放好,将买的菜在厨房里放了,洗了手,发现顾策霖居然还没有神出鬼没地出现,不由觉得奇怪。走进卧室里去,床上被子盖着一个人,安淳心里颤了一下,很是紧张地跑过去,那一刻,他是真的非常害怕和担心,害怕和担心顾策霖这次是带着伤的,或者是他生病了。

☆、第四十四章

安淳在床边站定,顾策霖已经睁开了眼睛,朝他看过来,他的眼神清明,不过神情上带着一点倦意。

安淳对上他的眼睛,心里的那丝紧张依然没能收起来,只是神色上恢复了一定的镇定,有些埋怨地说,“大白天,你在我床上睡觉?”

顾策霖坐起了身,他身上居然穿着安淳宽大的家居服白t恤,t恤是很便宜的地摊货,亚麻材质,中间印着一个太极图案,虽然是地摊货,穿着却细软舒服,安淳很喜欢。

顾策霖只比安淳高了四五厘米,只是比他壮不少,穿他这件宽大的衣服正好合身,倒不显得局促。

只是,他一向穿很死板正式的西服或者黑衬衫,这样突然穿成这样,给了安淳怪怪的感觉,再配上他脸上些微的疲累,倒是比平常要显得弱势一些了。

顾策霖没有由着安淳多打量他,手一伸,将安淳的胳膊拉着一拽,就将安淳拽上了床,把他抱在了怀里,驾轻就熟地伸手托着他的脑袋揉了他柔软的黑发,已经吻住了他的嘴唇。

安淳心想他还有力气非礼他,想必身体没有大问题,于是一边反抗,一边含糊地说,“**,你先放开我,我饿了,要做饭吃。”

顾策霖已经一翻身,将安淳压在了身下,密密实实地吻住他,大手也向下摸他,在安淳柔韧纤细的腰肢上摸了之后,已经开始解他的皮带,略带嘶哑的声音回应他,“不劳你累了,我来操就行。”

安淳动着脑袋避开他的霸道的亲吻,红着脸又恼又羞地道,“滚你妈的。”

顾策霖已经解开了他的皮带,把他的裤子拽了下去,吻已经沿着他的下巴到耳朵又舔上了他的喉结,一言不发地开始兢兢业业地办事。

安淳的喉结不是非常明显,不过却十分敏感,顾策霖舔吻上去,安淳身体已经开始轻轻发颤,推拒他的力气也变小了,顾策霖亲了他一阵,看安淳不再反抗,就把他的上衣也脱了,把自己更是脱得十分利落,两人裹进被子里,他还记得上一次导致安淳发烧的事,所以很注意不让他感冒了。

安淳这时候也不再去想什么肚子饿的事情了,被顾策霖亲吻和抚摸,已经让他情欲涌动无法克制,也抱着顾策霖抚摸亲吻起来。

顾策霖这次怕伤到安淳,不仅好好做了润滑,他居然还买了套子使用,要说以前,他从来不肯用这个。

安淳也是第一次感受套子的存在,觉得怪怪的,但是没说什么,面色潮红,半闭着眼睛,咬着下唇从鼻子里发出压抑不住的低低□,顾策霖的每一下动作都让他在天堂和地狱里进出,有一个多月没有做过了,顾策霖那个玩意儿又不因为他后面恢复紧致而变小一点,每次都觉得胀痛,但是依然在疼痛里快感如潮。

顾策霖这次没有用什么花样,就是抱着他做最原始的律动,每一下都顶到最深处,让安淳连缓过气的时间也没有。

好一阵之后,他突然退了出来,安淳出了一身细汗,黑发黏在额头上,睁开眼睛看他,顾策霖将套子一把扯掉了,又倒了润滑液抹上去,然后俯□狠狠吻住安淳,这才又慢慢顶了进去,他啃着安淳的耳朵,喘息里带着满足。

顾策霖是有反省的,而且还接受了医生的建议使用安全套,结果还是没有遵守,紧紧抱着安淳,将自己的精华射进他的身体最深处。

顾策霖躺在安淳的身边,将他搂进自己怀里,用被子将他盖紧,一言不发地又开始亲吻他的面颊。

虽然这次顾策霖没有什么花样,不过他太用力了,安淳还是觉得自己被他折腾得够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已经哑了,“不要了。我要去做饭吃。我早饭还没吃的。”

顾策霖含着他的耳朵舔弄,低声道,“我去做吧。”

安淳说,“不,我不吃你做的。你做的不好吃。”

顾策霖,“……”

他实在不好说,其实他跟着厨师去学了两个菜的。虽然很努力地学了,奈何成果不佳,看来做菜的确与天分有一定关系。

安淳在他怀里躺了一阵,很想关心他两句,最后却拉不下面子,觉得他一来就只知道干这种事,自己关心他,倒显得自己更低贱了一样,不仅是由着他操,还欢迎他来操,关心他下次还有没有继续操的能力一样。

安淳越想越发闷,于是推开了顾策霖,要起身,说,“脏死了,我要去洗澡。”

顾策霖这次没拦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光溜溜的安淳下床去。

安淳虽然瘦,倒不是没肌肉,背部线条完美,窄细的腰身,紧致却饱满的臀部,顾策霖看着眼神又热切起来,下面几乎是瞬间就硬了。

安淳倒没注意他这些,到衣柜里拿了衣服,直接进了浴室里。

安淳洗了澡出来,准备叫顾策霖去洗澡,发现顾策霖居然又睡着了。

他愣了一下,走到床边,想要摇醒他让他去洗澡,最终没舍得,将被子为他拉好,转身出了卧室去了厨房。

他不知道顾策霖到底是有多累,一向精力无限的他,居然这么就又睡了。

安淳将饭菜做好了,这才去卧室里叫顾策霖起来吃饭,顾策霖虽然睡得沉,他伸手准备拍他的时候,他自己就睁开了眼,伸手拉住了安淳的手,安淳要抽开的时候,他抓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

安淳赶紧抽了回来,道,“快起来洗个澡了吃饭。”

顾策霖这才起了床来。

他光着身子往浴室里走,又说,“淳儿,你找一套你的衣服我穿,我没带行李来。”

安淳哼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一阵脸红,顾策霖穿着衣服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他的身材的健壮,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是恰到好处的,背肌不突出,却漂亮,当然,那漂亮的八块腹肌,对安淳这种学术型来说,更是望尘莫及。

安淳盯着他的腰和屁股,脸红得更厉害了,连声音都带着一点不自在,道,“赶紧洗你的吧。”

安淳趁着顾策霖洗澡,飞快地将床单被套给扯下来换了,又收拾起了之前被胡乱脱了扔在地上的衣服,拿去了洗衣房之后,又为顾策霖找衣服。

好在有他穿着比较大的,从衣柜里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拿去熨烫,顾策霖已经洗好出来了,下半身围着一张浴巾。

安淳看到他这幅样子,就莫名地脸热,说,“这个衣服,我还要去熨烫一下才好。”

顾策霖说,“不用了,就这样穿。”

安淳道,“你不知道讲究一点么。”

顾策霖说,“不需要。”

安淳没再说什么,把衣服递给他,顾策霖顺手就拽住他的手,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低声说,“你这样真是一个好妻子。”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眼神温柔,一看,还真是个深情的好丈夫……不过,安淳抬腿就顶向了他的腹部,顾策霖完全没有防备,居然被安淳顶痛了,还倒退了一步。

安淳黑着脸将衣服劈头盖脸地扔在他身上,炸毛道,“滚你妈的好妻子。”

说完,人已经出去了。

顾策霖穿好衣服出去吃饭的时候,安淳已经没有等他,自己吃了起来,甚至连顾策霖的碗筷也没拿。

想他现在还屁股痛呢,被做了,还要忍着身体的不适做饭,还要收拾床铺,***还要给顾策霖拿衣服,最后就被定了个“好妻子。”

滚***!

安淳气愤地想着。

顾策霖只好自己去拿了碗筷,在安淳的旁边坐下来,自己添了饭开始吃。

安淳冷哼一声,不理睬他。

顾策霖为他夹菜,柔声说,“你后面上了药没有,我发现出了些血丝。”他之前肯定是没有发现的,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玩意儿上沾了一点血,便担心了。

安淳黑着脸道,“你妈。”

顾策霖皱了一下眉,道,“你不要把我妈挂在你嘴上。”

安淳恶狠狠地说,“滚。”

顾策霖,“……”

顾策霖发现安淳脾气差的时候,他根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首先,讨老婆欢心的攻略里,说要觍着脸卑躬屈膝地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讨他欢心,顾策霖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一点,只好pass掉这一条;其次,也有陪老婆去逛街,他要买什么,都给买,都给刷卡,这一点,顾策霖觉得安淳不需要;再次,在床上好好表现,这一点,顾策霖倒想是好好表现的,奈何现在安淳不会给他发挥的余地,再者,安淳后面伤了,他还正担心着。

顾策霖发现自己什么都无能为力之后,只好保持了沉默,给安淳夹菜舀汤。

饭后,他又勤劳地毫无怨言地收拾饭桌和厨房,安淳则去洗衣服和床单被套了。

安淳将手洗的洗好,机洗的调好之后,就去书房里找书,顾策霖又神鬼莫测地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安淳一把抱住了,安淳一惊,抬起胳膊就给了他一肘子,顾策霖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能躲过去,不过他没躲,安淳明显心情不好,他只能使用任打任骂来安慰他。

安淳黑着脸说,“做什么,放开。”

顾策霖将挣扎着又不敢死命挣扎的安淳抱回了卧室去,说,“上次医生专门配的药,都是中药配方,一直很好用的,还是上药吧,不然,可不容易好。”

安淳道,“滚开,不要你管。”

顾策霖没有应他,但是很坚持地将他放到了床上,把他按得趴在床上除了蹬着腿别的事情都没法干。

顾策霖说,“你好好听话。”

安淳又要骂,顾策霖已经说道,“你再乱骂,我录了你的声音,发给你妈听去。”

安淳面红耳赤地吼道,“滚。”

安淳的七寸,顾策霖很容易就能够抓住的,用专用的细白玉棒将药膏给安淳抹好了,安淳趴在那里,脸红到了耳朵根,所以当顾策霖为他上好了药,还在他的屁股上亲了一口之后,安淳一个翻身,抬起脚给踹在了顾策霖的肚子上。

顾策霖黑着脸看着他,安淳则红着脸和他对视,毫不相让。

安淳跳下床拉上裤子就往外走,说道,“我要去学校有事,你自己自便。”

顾策霖看他既会踹人,又能走能跳,想来后面受了伤,也伤得有限,放下了心,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要逃到学校去?”

安淳回头瞪他,“逃?什么逃?我怕你?我有事情要做,难道因为你来了,我就不做我的正事了。”

顾策霖想说你陪我更是正事,但是知道说了不只是被踹那么简单,就沉着脸看着他一言不发了。

安淳趾高气扬地去书房收拾书和电脑去学校。

☆、第四十五章

安淳是和顾策霖赌气才来了学校,来了学校之后,依然兀自在赌气。

他身体其实没有顾策霖看到的那么舒坦,后面很难受,于是便让心里更加烦躁。

不过他一向不愿意在顾策霖面前表现软弱的一面,所以绝对不会让顾策霖知道自己难受。

安淳在教研室里将电脑放下开始看书,这个教研室是上面一个大导师的,导师年纪不大,不过很是了得,国外回来,很快就上了位做了主任,然后做了副院长,然后跳过院长,直接进了科技厅,项目主要是涉及到军工,在军事科学院也有教研室。此人一表人才,性格温和,绝对不是逢迎拍马一类,据说此人居然是没有家庭背影的,很多人都对他的升迁之快速表示惊讶。

教研室一个小导师,叫闻斐,据说,是闻xx的儿子,这个闻xx,只要对政治稍稍了解的人,就该认识。

下面楼层的大导师,安淳的好友清境的导师楚老师,据说家庭背影也是非常牛b。

安淳现在带的这个师弟,话少却沉稳,很会做人,安淳看他穿着说话,也不是一般人家出来,被导师提了一下,得知他父亲是一市之长,叔叔更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些只是学院一角而已……

安淳再对比对比自己,觉得自己其实是泯然众人,小时候的经历,也总觉得普通了,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这也许狗血的一生。

安淳对着电脑不怎么做得进课题,就下楼去找清境玩,敲了他们教研室的门,一个师妹来开了,看到是安淳,就脸红地一笑,道,“安师兄,你找蝴蝶师兄吗?”

安淳点点头,“他在吗?”

师妹开了门,让他进去,怕打扰了别人,小声道,“在。”

安淳进去,看到清境正趴在他的办公桌上认真演算,稿纸铺满了桌子,旁边还堆着一堆资料。

安淳本来想找他说话,看他做得认真,怕打搅了他断了他的思路,没有叫他就又回去了。

回到教研室,因为他们导师很少在国内,所以学生就寄在这个大教研室,其实他们很少会来这里,他对这里的一些师弟师妹们并不熟悉,只是熟悉才刚进这个教研室两年的闻斐。

他坐下看了一会儿书,闻斐才来了,要进旁边的办公室去,看到安淳在,就很惊讶, “安淳,你怎么想起来教研室了。”由此可见安淳的确是很少出现在学校。

安淳道,“这里比较有氛围。”

闻斐一看一点不像高官家的子弟,中等身材,不胖不瘦,有点女相的鹅蛋脸,穿着也很随便,还很八卦和喜欢开玩笑,上班就骑自行车,和安淳熟悉,是因为他开汽车的车技比安淳还差,一个星期,能够把车开上两次马路牙子,于是就只好骑自行车了,环保又锻炼身体。

闻斐到安淳旁边来,拉了个椅子坐下,就和他八卦起来,道,“我今天中午和一个高中同学一起吃饭,你猜,怎么着了?”

安淳心想你要说就说,这个开场白真无聊,嘴里道,“被饭噎着了。”

闻斐一副你真没想象力的表情,道,“他是s大附属医院的医生,以前我们两个都一起来这里读书,关系当然就好啦,每次他都弄些……哎……就是他们上课的那些照片给我看,他明明知道我晕血,也受不了那些,故意整我。”

安淳道,“今天你又被整了?”

闻斐摇头,说,“不是。是他说他今天上午接了个病人,送到医院里时就已经死了,怪可怜的,他老婆哭得不行,都晕过去了。”

安淳因为人死了也觉得心情压抑,很同情,“哦。”

闻斐继续道,“你猜是怎么死的。”

安淳很配合地摇头。

闻斐叹了口气,道,“他老婆说,是昨晚上,他们两个在床上,嗯……那个……”

安淳看他很尴尬地省略了和谐词汇,就帮他补充起来,“make love。”

闻斐点头,“就是,然后她老婆就多踹了他几下,当时他就说有点疼,不过他家那娘们没在意,还来劲了,又多打闹了几下,今天早上,他在家就突然猝死了,被送到医院,都已经死透了。”闻斐说着,就很是同情地摇头,“然后检查了说是内脏出血,昨天就开始出了,但是他没在意,早上就突然死了。”

安淳开始听着还只当八卦听,此时就突然白了脸色,他刚出门的时候,还踹了顾策霖一脚呢,在这一脚之前,还用胳膊肘顶过他……

闻斐看安淳明显脸色不好了,就赶紧安慰道,“这种事,听了当个经验教训,以后你娶老婆了,可不能乱来,这可真不是乱来的。”

安淳应了之后,就说道,“闻老师,我去下卫生间。”

闻斐赶紧点头,摆手,“快去吧。”

自己则又感叹了一声,进办公室去了。

安淳握着手机来到走廊尽头,开始给顾策霖打电话。

响了好几下,顾策霖才接了,等他接的这几秒钟,安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于是顾策霖一接,他就说道,“喂,你现在在做什么?”

顾策霖没想到安淳才没走多久就给自己打电话,心里很感动,说,“在睡觉。”

安淳道,“你身体有难受吗?”

顾策霖,“……”

顾策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默了两秒才道,“怎么了?”

安淳焦急道,“你到底难受不难受?”

顾策霖莫名其妙,“还好。”聪明的他又想到什么,问道,“今天中午吃的东西,有问题?你现在怎么样?”

安淳道,“不是,我就是问一问而已。就这样了,我挂了。”

顾策霖说,“你是不是拉肚子了?是不是你洗澡的时候没有弄干净……”说着,又自言自语,“我给你上药的时候,明明是干净的……”

安淳被他说得脸一黑,马上挂断了电话,心想管你内出血去死!

安淳根本没办法做事,又心思不属地坐了一阵子,收拾了东西又往回赶。

因为午饭吃得晚,到学校时就要三点钟了,此时回去,五点钟,正好又可以吃晚饭了。

安淳进了屋,将书和电脑放好,进卧室,顾策霖还在睡觉。

安淳心里就又是一紧。

他知道顾策霖一向身体好,到他这里,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是来补觉的。

他真怕顾策霖其实是有内伤。

他走过去在床沿坐下,顾策霖已经醒了看向他,伸手拉过他的手,让他趴伏在自己身上,吻他的发鬓,道,“你没有难受吧?”

安淳蹙了一下眉头,“我没事。”

说着,将手伸进被子里,顾策霖居然没穿上衣,于是他的手直接摸到他的肌肤上,顾策霖身上的肉一点也不柔软,但是热热的,很舒服。

顾策霖觉得这样的安淳怪怪的,一时之间倒没有动。

安淳在他的腹部抚摸,倒像一个准爸爸在摸老婆怀着孩子的肚子一样,只是安淳的神色沉重,脸埋在顾策霖的颈子边,幽黑的眼睛盯着顾策霖的眸子,轻声问,“你这样会痛吗?”

顾策霖觉得很奇怪,不过被安淳的手又摸又按,本来就欲望强烈的他,时常只能忍着,此时他又睡够了,被深爱的人这样挑逗,不起反应,那就不能叫男人了。

他的声音甚至都有点哑了,轻声说,“下面有点痛。”

“下面?”安淳眉头皱得更紧,手往下摸,“是哪里?”

顾策霖说,“再下面一些。”

安淳已经摸到了浓密的毛发,再往下……

安淳有一丝迟疑,但是想到闻斐说的那种严重的情况,还是伸了手继续摸下去,但是,手已经摸到了他勃起的灼热的器官。

顾策霖哪里只是没穿上衣,他根本就是裸睡。

安淳瞬间就脸色一沉,要把手拿开,而这时候,顾策霖已经身体一转,将安淳不仅拉上了床,还将他压到了身下,安淳脸色发红,瞪向顾策霖。

顾策霖已经吻了下来,安淳不敢对他太过分地又踢又打了,怕出事。而且他也想到顾策霖之前说过的,顾家老爷子在之后的性格那么差,是因为被他母亲在床上废掉了。

同作为男性,安淳对被废这种事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安淳没有挣扎反抗,顾策霖便轻易地就得逞了,脱了他的衣服两人滚在床上。

安淳后面受了伤,顾策霖用手指去按了按,安淳就皱了眉,顾策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将安淳从上到下地好好地吻了一遍,又用他高超的舌技让安淳差点没有爽翻天,等安淳从高潮里回过神来,他才吻着他的面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哑声道,“淳儿,宝贝儿,你后面伤了,我进去你会痛,你用一下嘴吧。”

安淳面红耳赤地看着他。

顾策霖也看着他,两人都不转眼。

安淳突然觉得顾策霖这样完全像一只大狗,此时就像是在等着他给他扔一块肉骨头。

他自己的这种想法让他愣了一下,然后几乎要笑出来。

忍住了,翻身坐起来,将顾策霖压在身下,他一边摸他的身体,一边从胸膛往下舔吻,顾策霖的身材实在是好,虽然上面有不少伤疤,但是依然性感得一塌糊涂,安淳就这样又亲又摸着,居然慢慢地又有了反应,只因为顾策霖的性感。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温馨得有点不真实了,咋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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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顾策霖看着安淳趴在自己的身下动作,身体的快感不必说,心里的快感更是让他激动。

不过,正是他快控制不住的时候,安淳将他那雄壮的家伙吐了出来,抬起头来,他眼睛些微发红,嘴唇嫣红,抬手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盯着顾策霖说道,“你让我做吧。”

顾策霖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下身的硕大精神昂扬,因为激动而脉络怒张,安淳的半途而废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把安淳拉过来,把他按在身下,进犯他的身体。

安淳看顾策霖不回答,就有点生气了,伸手握住他那玩意儿,抚弄着顶端,道,“每次都是你上我,你也该让我上你吧。这样,才公平不是。”

顾策霖看着安淳,愣了一愣,不过他面无表情,所以安淳从他脸上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动,所以不知道顾策霖在想什么。

顾策霖想的是,“你是我的老婆,你让我上,哪里不公平。”

要是安淳知道了,铁定做了他妈曾经做的事,安淳看顾策霖稳如泰山地坐着不答应,就凑到他脸边去,道,“让我上你。”

顾策霖伸手将他的手抓在手里,一笑之后就将安淳密密实实地吻住了,然后腰上一用力,将安淳压在了身下。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等安淳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顾策霖压住了,顾策霖一边吻他,一边动着胯,两人的雄壮就抵在一起摩擦着,安淳挣扎着,要伸手推他,但是却被他吻得脑袋发晕,一波波热流直击下腹,让他很快就陷入了激动的情欲之中,只伸手将顾策霖抱住了,回应他的亲吻,手抚摸着顾策霖柔韧宽厚的背。

顾策霖把安淳吻得迷迷糊糊的,然后欠身从床头抽屉里拿了润滑液,将安淳的腿分开抬高……

当安淳意识到顾策霖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就要反抗,不过他哪里有顾策霖的力气和技巧,于是最终还是只能被顾策霖上了。

顾策霖满身的力,满心的爱,满腔的激动,全都用在了安淳的身上,房间里只听得到床垫不断起伏的声音,安淳略带嘶哑的呻吟和喘息,顾策霖的喘息,还有肉体摩擦撞击的声音。

热汗从顾策霖的身上磨蹭到安淳的身上,安淳在疼痛和快感之间不断徘徊,在顾策霖达到高潮的时候,也被他带上了顶点。

顾策霖喘着气,撑着身体俯在安淳的身上,等从高潮的那一阵的失神中稍稍回过神,低头看着安淳,安淳还处在高潮后的茫然中,满脸绯红,眼神迷离,氤氲着一层水汽,性感里带着单纯,顾策霖觉得自己心里涨得满满的,全是对他的喜欢。

他坐起身来,将安淳抱进自己怀里,又吻上他的唇。

安淳过了一阵,才用这一场激烈的性爱里回过气来,他靠在顾策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热烫的肌肤贴在自己的肌肤上,像是要把他烤化了一样。

顾策霖又亲向他的耳朵颈子,柔声道,“现在去洗澡吧?”

他知道安淳特别洁癖,而且知道把东西留在他身体里太久了对他身体不好。

安淳点了点头,顾策霖这才下床一把将他抱起来,抱他进浴室里去。

第一次被顾策霖这样抱起来,是什么时候。

安淳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现在,他虽然依然觉得尴尬,但是已经不非常抵触。

从小很少被人疼,他母亲虽然很爱他,但是,在顾家,两人很少能够见面在一起,安淳自然也没有受到过她太多照顾,再说,他被带回顾家时,已经懂事了,看母亲受苦,他一心想要保护她,自己根本就没有要求过被人照顾和保护,被人心疼。

现在他这么大了,才知道,被一个人照顾着疼爱着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等一切收拾完毕,顾策霖甚至帮安淳上好了药,安淳穿好衣服,站在穿衣镜面前抚顺头上的头发时,才突然想起来,他本来是想要上顾策霖的,怎么事情的结果又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等他转过身,顾策霖已经没在了,他到了客厅里去,顾策霖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卧室里的窗帘是拉上的,客厅里落地窗的窗帘开了一小半,三月的天气,窗外太阳已经下山了,只有晚霞的光晕洒过来,晕染在顾策霖的半边脸上,顾策霖穿着他的衣裳,白衬衫黑长裤,面部轮廓鲜明如刀削斧凿,面色深沉。

安淳本来要和他发脾气说顾策霖居然不让他上,而且还把他糊弄了过去,但是看顾策霖在办正事,他就没去和他扯这些事。

走进厨房里去,热了两杯牛奶,自己喝了一杯,还端了另一杯去给顾策霖。

他把牛奶杯放在茶桌上,抬眼示意了顾策霖,就转身进厨房里准备做晚饭。

一会儿,顾策霖就进厨房里来了,从他身后搂住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吻了两下,柔声道,“我们出去吃吧。你不累吗,还要做饭。”

安淳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我累?”

说着,将手里的刀拿起来,恶狠狠地道,“下一次,你要是再敢像今天一样糊弄我,我跟你没完。”

顾策霖装傻道,“我不会在床上糊弄你。”

安淳哼了一声,用刀背斩着虾仁,说,“那就好,下一次,你记住,你最好躺在下面,乖乖让我上你,每次都是你上我,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说着,还眼睛斜着向下,瞥了顾策霖的腰臀一眼,觉得很满意。

顾策霖默默地没再说话,下一次,下一次……

安淳没有答应顾策霖的建议,依然是在家里做了饭吃。

晚饭后,安淳就在书房里做事,顾策霖则做起了佣人,收拾房间和洗衣服床单等等,好在他这些做得不错。

只要顾策霖一来,安淳就会觉得自己纵欲过度,还没到十一点钟,顾策霖做完了所有事情,就默默地来把安淳拉去洗漱洗澡,然后把他压上了床。

这其实就是“下一次”了,但是安淳没有意识到,他的脑子里还全装着他演算的公式,因为大脑一直处在亢奋运算状态而热气上脑,面颊绯红,被顾策霖压在床上,开始一段时间完全没有进入状态,顾策霖又亲又摸了好一阵,他才来了劲头,不过已经忘了他说过的话了。

他被顾策霖折腾得全身骨头要散掉,累得直接睡着了,顾策霖给他洗澡时,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

安淳睡得很沉,顾策霖离开时,在他的面颊上亲吻,轻声和他告别,他只是迷迷蒙蒙地睁了一下眼,顾策霖让他亲他,他完全是下意识地被他托着背亲了亲他的唇角。

顾策霖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又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才离开了。

安淳第二天睡到十一点钟才醒,睁开眼,他知道顾策霖肯定已经不在床上了,所以身边没有顾策霖的气息,他并不觉得失落。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阳光映在窗帘上,米色带紫色花纹的窗帘,给人暖融融的感觉。

安淳拿过闹钟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近中午了,不由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晚了。只得赶紧起床。

进洗手间洗漱时,觉得全身不得劲,他一边在心里大骂顾策霖,一边想着中午该做什么给顾策霖吃。

等他收拾好自己来到客厅,发现整个家里不仅静悄悄的,而且冷冷清清,他不由一愣,又四处看了看,他不得不接受顾策霖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然后也模模糊糊想起了昨晚上顾策霖似乎让他亲他,并且说了什么。

那时候顾策霖的眸光温柔如水。

安淳知道他走了。

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心里失落,之后甚至有点茶饭不思。

尹寒有了时间来找肖淼,肖淼也开学了,不过课程不忙,他和班上同学也并不亲近。

他是经管学院的学生,班上女生比男生多不少,女生大多漂亮时髦很会玩,s大里男生是女生的两倍的样子,这样,学校里的女生便显得很金贵,男生则竞争激烈。

肖淼长得矮小,又总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沉默寡言,很少说话,穿着寒酸,在班上自然不引人注意。

每次都是下课就消失了,班级活动,几乎从来不参加。

虽然顾策霖将他的所有债务都还清了,但是,他还是要打工来挣生活费,所以,依然没有放弃一些兼职。

不过,酒吧里的兼职他倒是没有再做了,而且因为上次的枪击案,那家酒吧停业了一个月重新装修了才重新开业,换了老板,不再是gay吧,他去做服务生便也会没有了女服务生的竞争力。

肖淼要赶去做一个家教,是给一个有钱人家里的读小学的双胞胎儿子监督做作业,每天监督两人做完了作业自己就可以走。

因为两个小孩儿很调皮,肖淼根本镇不住两人,工作便也不觉得轻松,主人家给每个月两千块钱,他也不想干了,觉得还不如去教初高中生。

他抱着书从一道学校里偏僻的小门出去,抄近路到兼职的人家,刚出去,一辆车就滑到了他的旁边停了,车窗降下来,尹寒在车里面说道,“上车。”

☆、第四十七章

肖淼迟疑了一下没上车,轻声说,“我要去做家教。”

尹寒只是看着他,一时气氛很僵。

肖淼知道尹寒有多强势,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反省,肖淼并不想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什么都听他的,所以即使尹寒寒着脸,他也没有妥协。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只是转身走了。

尹寒这下气得不轻,直接开着车去追肖淼,说是追,几乎是要撞到肖淼身上去。

只是他很知道控制速度,才没真把肖淼撞到。

但是肖淼还是躲得很狼狈,飞快地往前跑,蹿上一边的路边花台,面红耳赤地看向尹寒。

尹寒寒着脸停了车,打开车门下了车,过来拉肖淼,冷声道,“你上不上车!”

肖淼想要躲开他,但是哪里躲得过,只是不断地往旁边避,却依然被尹寒给抓住了胳膊。

尹寒要把肖淼拖进车里去,肖淼可怜兮兮地反抗,“我还要去家教。”

尹寒道,“早就让你不要去,你干嘛去守着别人的小孩儿。”

肖淼咬着牙不做声了,只是要挣脱开。

他的反抗让尹寒很恼火,简直想打他。

两人还在拉拉扯扯,包行和安淳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包行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儿,在安淳身边摇着尾巴讨好,“师兄,真的,你原谅我,我不知道烦得师兄那么极品的。”

安淳冷淡地道,“我根本没怪你,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你干嘛收留欧阳犯贱和你一起住,他可以自己去申请寝室,或者出去租房子都行。你这个人,这样做老好人,是不行的。”

包行道,“没办法,他开始只是说借住几天,因为上学期半途不好申请寝室,说这学期就搬,谁知道他这学期根本不搬呢。我和他说了好几次了,他说申请下来了就搬,谁知道他一直申请不下来,我又拿他没办法。”

安淳说,“这还不好办,你直接去和宿管阿姨说就行了。”

包行还没答,就发现安淳看着前方突然愣住不动了,他也迟疑地看过去,看到是一个男人要拉另一个小男生上车,小男生在不断挣扎。

他一看这个状况,就马上说道,“师兄,我们要上去帮忙吗?”

安淳没应他,人已经走上去了。

安淳一看到尹寒和肖淼在一起,脑子里已经转了很多事情,他突然觉得很心寒,但是看肖淼那样单薄无力的样子,虽然肖淼骗过他,他依然没法对他心狠,人已经冲过去一把将肖淼从尹寒的拉扯里护到了自己的怀里。

尹寒对上安淳怒气沉沉的眼,他居然并没有慌张或者要掩饰,而是很镇定地对安淳说,“五叔,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安淳道,“我才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他说着,看向肖淼,道,“你怎么样。”

肖淼看到安淳,不仅吃惊,而且羞愧慌乱,赶紧说,“我没事。”

他的书在和尹寒争执时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去捡书,包行也过来帮忙捡了给他,因为有书书页翻了起来,包行看了一眼,上面写着肖淼的名字,这让他一愣,将书递给肖淼时,也很是不礼貌地打量他,看到肖淼长得小巧清秀,带着文静,不由觉得他师兄审美还真不错。

只是,刚才他分明看到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在和肖淼拉扯,安淳上去救下肖淼,现在,却听到尹寒居然叫安淳五叔,这不是很奇怪吗。

在他们这一代人要求独生子女的情况下,一个家里有五兄弟,怎么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而且,更奇怪的是,安淳居然有这么大的侄子了,两人的关系一看还不是很好,难道是两叔侄争同一个人?

包行便不由自主又看向肖淼。

而肖淼收好了书,根本没有多注意他,已经走到安淳的面前来,很是羞愧地说,“淳哥,对不起,我……”

安淳对他摆了一下手,道,“你不要说。你的理由我不想听。”

说着,又瞪向尹寒,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去想做那种事,是二哥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要做一家人不容易,你死我活的场面,并不好。”

尹寒对着他笑了一下,道,“五叔,你现在是这样说,但是,你知道吗,我父亲死的这笔账,要怎么算。”

安淳怔了一下,“二哥……二哥不是好好的吗?”

尹寒看向肖淼,一把拽住他的手,然后对安淳道,“如果五叔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信,我想,我有很多东西可以说给你听,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上我的车,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

安淳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怎么想的,大约是尹寒的身上没有危险的感觉,所以,他就那么答应了他,和他一起离开。

安淳上车前对包行说,“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情。”

包行很是八卦的看着他们,在安淳要抛下他时,他只能失望地点头应了。

安淳坐上了尹寒的车,肖淼坐在副驾驶位上,安淳坐在后座,尹寒开着车。

肖淼不断回头想和安淳说些什么,但是安淳没理他,虽然他依然心疼着肖淼,但是,他绝对不是被人背叛了,依然把人当朋友的人。

肖淼看出了安淳对他的拒人千里之外,他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拿出手机来,给雇主家里打电话,说这一天不去了,要请假。

车停在肖淼租的房子的小区里,肖淼无奈地只能带着两人去自己的住处,他其实不大明白尹寒怎么把安淳带到这里来。但是他也没有问,乖乖地拿钥匙开门。

尹寒这么做,不过是对安淳表示自己的诚意,和他并不会对安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一切都是安全的,让安淳放心。

三人进了屋,这是老房子的阁楼,挑梁算高,对尹寒和安淳这种高个子来说,也不算太压抑。

阁楼不大,分出了厨房和卫生间,房间只有十几平米,里面收拾得挺干净,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两个凳子,还有一个老旧的书架,然后有两个箱子,再无其他。

四月的天气,s城已经暖和起来了,打开窗户,夕阳的光照进来,映出空气里飞舞的小小飞尘。

肖淼知道安淳的洁癖,所以赶紧去把自己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抖开扑在床上,请安淳去坐,还说,“淳哥,你坐床吧。被套是刚洗过的。”

安淳没去坐,而是随便坐了一张凳子。

肖淼眼神黯了黯,尹寒则一屁股已经坐到床上去了。

肖淼去厨房里倒水,尹寒已经对安淳说道,“五叔,我和你,也是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是你为肖淼求了情,所以四叔才没把他怎么样,我承你这个情。”

肖淼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是我求情?”

尹寒道,“四叔是怎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

安淳冷笑一声,“你能知道什么。”

尹寒道,“的确是不能知道太多,但是我想,肯定比五叔你多。”

安淳当然对他这话不以为然,道,“你才被认回去几个月,能知道多少。”

尹寒道,“虽然才被认回去几个月,但是我从记事起,我就知道我是顾家人。只是不能被认回去,我从小就被教育,我以后可以接掌顾家里的一些事,这些事,我想五叔你也不大清楚,是指四叔现在做的事。”

安淳眉头蹙了一下,道,“你什么意思。”

尹寒一脸沉肃,道,“我不是二叔的儿子,我父亲是顾哲霖,是顾家老大,顾家本来定下的接班人,本来顾家该是他的,我是他的长子。五叔,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安淳愣住了,情绪起伏,心情复杂,他现在还记得顾哲霖。

这个他名义上的大哥,就是他带了他母亲和他回顾家,那么稳重而温文地劝说他的母亲,让她一定要回去,虽然他态度总是那么温文尔雅,但是安淳从来没有觉得他稍稍有一点亲近,他给人的感觉非常冷漠,看着他和他的母亲,就像是看着随便一只宠物一盆花一棵草或者一个什么玩意儿。

安淳不喜欢他,甚至害怕他,对他的害怕,仅次于顾老爷子。

他当时是怎么死的呢。

安淳那时已经逃脱了顾家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他已经到了s城来读书,是大二上学期,他在新闻里看到消息,说飞机失事,m城顾家的长子和夫人以及一双儿女随着坠机而死。

这个消息,并没有后续,就这么一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这方面的消息。

他是先看到这个消息,然后才给家里打电话,是二嫂对他说,大哥一家人飞机失事死了。

他回家去奔丧了,参加了追悼会,不过因为他在顾家见不得光,便也没有多待,只三天就回了学校。

顾老大一家的死,他并不觉得轻松,他心情沉重也带着悲伤,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没有了,虽然他一直很怕他。

后来,就是顾策霖完全掌握了顾家。

安淳并不怀疑尹寒所说的这个话,因为他没必要撒谎,而基因检验也很明确地说明,他是顾家的子孙。

肖淼看气氛沉重,便没出来打搅两人,他待在厨房里,水烧开的声音,让安淳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他对着尹寒说道,“那你把这些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不怕我去告诉四哥吗?我在家里有地位,可全是因为四哥罩着我。”

尹寒却依然自信,道,“因为我知道五叔你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后,你一定愿意替我保守这些秘密。”

☆、第四十八章

安淳很迟疑,尹寒对他说的话,让他内心激流涌动,很是忐忑,不仅忐忑,甚至有些害怕,似乎是一种本能,保护自己的本能,不愿意去捅破什么,因为他知道一旦捅破,也许就会摧毁他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现在的安稳。

虽然心思复杂,但安淳依然保持了面上的镇定和深沉,不让尹寒看出自己的心思。

安淳沉默了一阵后,才说,“我不算是顾家人,我敢说,是顾家对不起我和我的母亲,但是,即使是这样,我毕竟在顾家长大,我对顾家,大约也并不只是恨,你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而让我和你站在同一阵线上,我想,你是打错主意了。不仅如此,我其实根本不想顾家内部总是这样闹来闹去,你之前刺杀四哥的事,无论从哪一方面说来,不仅是你不对,你这样做,四哥知道后,他不会放过你。不仅是你……我想,你应该明白。”

肖淼已经泡好了茶,端过来放在房间里的书桌上,看两人之间气氛沉重,他便也没说话,就又默默地赶紧躲到厨房里去了。

安淳其实不知道肖淼和尹寒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肖淼帮助尹寒去骗自己,以此来让顾策霖陷入险境,安淳是不会把这件事当成没有发生的。

虽然如此,要是顾策霖得知了是尹寒下的手,而对尹寒下手,那么,他敢肯定,尹寒不可能继续稳稳当当地活下去。

看尹寒死,这也并不是他所望。

但是,他也不想顾策霖再受到威胁面临危险,所以,他很想劝一劝尹寒。

尹寒端了肖淼放在桌子上的茶水慢慢地喝,水很烫,他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看向安淳,语气比刚才还要沉重,“我和四叔,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要是四叔知道我是顾哲霖的儿子,即使我不杀他,他也会杀我的。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

安淳道,“我不信,四哥不像大家想的那样无情。”

尹寒这时候却笑了一笑,道,“五叔,他只是对你不无情吧。他心里有你,所以,对你好,你就以为他对任何人都好。你这样想的吧?”

安淳知道尹寒也明白自己和顾策霖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兄弟关系,他对此有些羞赧,就没应尹寒的话。

尹寒收起脸上那点笑,神色又沉了下来, “五叔,你不知道,四叔他很恨我父亲,所以,他甚至连我父亲的老婆和儿女也不放过。当年,是我父亲受命去枪杀了他的母亲,然后把他带回顾家的,你大约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也不会告诉你。他母亲当年是k城一个小帮派老大的情人,后来因为利益关系上了老爷子的床,还有了老爷子的孩子,又抱着孩子来找老爷子,但是老爷子没有理睬她,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老爷子觉得四叔是个可造之材,就让我父亲去带了他回顾家,是我父亲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母亲,然后将他在仓库里关了两个月,才把他关听话了,我父亲说他就是个野兽,根本训不服的,他在顾家,只是做办事的机器,不是做主子的。”

安淳因他的话手紧紧捏成了拳头,他不知道顾策霖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死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他被关在仓库里时到底受了什么苦,但是,他现在,想到那还是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孩子,就要遭受那么残忍的事情,他就觉得顾家老爷子和顾老大都是该死的,他真想,能够去把那个孩子抱到怀里来,安慰他,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我会守着你。”

安淳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喉咙难受,死死看着尹寒,说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尹寒道,“我知道这些,当然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告诉我,只是想说,我要比四叔幸运很多,因为他还是爱着他的儿子的,而且要求我要比四叔更优秀,不然,就不可能做到他做到的位置。”

安淳嘴角扯了扯,想要露出一个讥嘲的笑,但是,这样的表情,他也觉得无力去做到,于是只是冷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把这些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尹寒坐在矮床上,他腿很长,那么坐着很不舒展,就把腿伸直了,几乎碰到安淳的脚,他的目光盯在地上,道,“我知道很多四叔的事,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因为他要我比四叔更优秀。因为这样,我觉得我很了解他。了解他是个多么冷血的人,他根本就没有仁慈之心。”

安淳没应,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

尹寒继续道,“四叔在十一岁的时候,就杀了k城的谭老二,这个谭老二,是他母亲的骈头,当初来养过他的。他毫不犹豫就下了手,所以,老爷子和我爸都觉得四叔是养不熟的。而且,老爷子的死也很可能是他下的手,当初,老爷子死的时候,他是在家里的。他对他的父亲,也能够这样毫不犹豫地下手,对我的父亲,他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我以为,他除了在乎自己的命,其他的都不在乎。对你也是,他只是把你当可有可无的情人,不过,我还是小看了他,我也完全没有女人敏感,靠感觉就知道这件事……”

说到这里,尹寒突然把目光射向安淳,眼神很犀利地看着他,“四叔是爱着你的,他只对你放不下。”

安淳因他这句话心里一颤,然后又有些脸热,说起来,虽然他总是在顾策霖面前骂他而且厌烦他,但是,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心,他还是能够明白一些的,顾策霖爱着他这件事,他虽然迟疑着不愿意相信,但是心里又隐隐地有些明白。

安淳依然是一言不发,没想到尹寒这时候却说了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上次在夜店里,我猜想四叔爱着你之后,有件事,也就完全能够理解了。”

安淳哑着声音低声道,“什么事?”

尹寒道,“就是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五叔,你是个聪明人,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母亲,为什么病就总是治不好吗?为什么就偏偏看到你发疯。”

安淳心里一颤,却不自觉说道,“我当然知道原因,医生说是我母亲太在乎我了,才每次看到我受到刺激。别的人,她才根本记不住,也不会去记住,她看到我就受刺激发疯,是因为她心里其实记得我。”

这个原因,是安淳最能接受的原因,他的母亲虽然每次看到他就受刺激发疯,但是,那至少是她还记得自己。而顾家别的人,她都已经忘记了,顾家的那段记忆,她也忘了。

尹寒却因为安淳的这个解释一笑,且是那种带着同情的讥笑, “五叔,这个原因,你居然会相信。”

安淳面色变红,很是忐忑激动,“那是什么原因,你又知道什么?”

尹寒道,“你的母亲最开始精神一直非常混乱,对着顾家任何人,她都要发疯,没有一刻消停,当初是我父亲送了她去地中海那边疗养,当时医生建议对她做催眠,先让她忘记让她痛苦的事情,然后慢慢地让她理清记忆,她就会变好。这是很有效的,她那段时间其实状况已经好转了很多。关于这些结果,我完全可以找证据给你,当时的医生护士都能作证,我还有她那时候的病历,给你母亲做心理治疗的医生,是非常有名的大师,他不会受人胁迫在这件事上欺骗你。”

安淳因他这话愣在那里,脑子里甚至有一瞬间的黑芒,他很聪明,他当然能够从尹寒这半截的话里,知道尹寒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安淳的脸色突然苍白了,连本来粉色的唇色也染上了一层白霜一般。

当年的事情,他当然还记得,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顾老爷子死了,顾家虽然明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一派风平浪静,规规矩矩给顾老爷子办丧事,实则暗地里则是暗流汹涌。

顾家最大的生意是做军火生意,而且不是小打小闹,是可以影响政局的,因为顾家老爷子的突然死亡,不仅政府关注,其他想要分顾家生意的,更是打叠起了精神。

顾策霖就是在这时候,慢慢将这些都控制在了手里,让其他很多蠢蠢欲动的势力,都踢了铁板,最后只好收回手脚去。

这时候,顾哲霖的势力则被顾策霖狠狠打击,顾哲霖好几个得力下属,死的死伤的伤,但是这些事都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外人看热闹,也自然是没热闹可看。

但是安淳却知道,就是因为之前顾策霖和顾哲霖的相争,至今顾家的势力都还没有恢复到顾老爷子在时的全盛时期,所以顾策霖依然还是在走稳妥的路线,而且并没有动顾家老二老三的势力。

这些大家族的大事,关系了多少人的生死和衰荣,在那时候,安淳却没有什么体会。

他只焦急于他母亲的病,后来他母亲被送到了欧洲去疗养,他也跟过去了半个月,但是他在那里什么作用也起不到,加上他大学要上学,就回来了,开始上学,但是依然关注和担忧着母亲的病情。

他的成长过程虽然在顾家受尽苦楚,但在生活上怎么也是一般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大少爷的生活,他在进了大学之后,要和普通人家的小孩儿一起生活,他哪里能够适应,三天两头地和人闹矛盾,大家都觉得安淳这个人不好相处,安淳便只好出去租了房子住,后来有钱了,就把房子买了下来。

他的这些普通日子,和顾家内部的争端没有丝毫相干。

顾策霖在顾老爷子死前的那个夜晚强上了他的事情,也被他扔到脑后去了,他那时候痛得要死,事后身体又难受了有半个月之久,但是因为那种事情怎么好让人知道,他也只是自己忍着隐瞒着罢了。

后来读大学了,他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顾策霖忙着和顾哲霖争江山,自然也没空来找他的麻烦。

虽如此,安淳的逍遥日子没有过太久,在他大一的下学期,他去欧洲陪着病情没有了好转的母亲过完了春节,回到了学校,有一天,顾策霖突然出现在他租的房子里,顾策霖像头蛮力无穷的狮子,要把安淳撕扯入腹,安淳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被像第一次一样强上了。

事后安淳受了重伤,还被送进了医院,他对着顾策霖从此种下了恐惧的因子,很长时间不愿意说话。

再后来,愿意和顾策霖说话是什么时候?

是顾哲霖过世了,顾策霖完全掌握了顾家的势力,说他母亲在欧洲一直治不好,医生说要送她回她熟悉的地方,然后她就被接回m城了,住在现在她住的疗养院里,那里说是疗养院,却更像是金屋藏娇的一处堡垒,高高的厚厚的院墙阻断了内外,里面却是亭台楼阁,花园流水,一切设施先进而华美。

而且这个疗养院里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母亲服务。

安淳从这件事情上看到了顾策霖的好和他的诚意,才愿意和他说话。

他母亲也的确是有好的时候,只是,她那段时间不认识安淳,有时候呆呆地玩自己的,有时候又像个小姑娘单纯稚气,也有时候突然变得神色沧桑发呆……

因为他的母亲在顾策霖的手上,顾策霖再要对他做那事的时候,他虽然依然反感难受痛苦,却没有像之前那么反抗得厉害了,由着顾策霖做。

顾策霖也没有像第一二次那么蛮干,也知道要他觉得舒服,安淳便对这事渐渐地不仅没有最开始的反感了,反而慢慢地习以为常了,现在甚至到了会受到顾策霖的性感的身体诱惑的程度。

因此种种,安淳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他会和一个男人做爱,只是因为从最开始就是逼迫,他自己在最开始,根本不接受这件事。

☆、第四十九章

尹寒看安淳已经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这次走的这一步棋,是万无一失的。因为他知道,安淳最在乎的人,别人最不能动的人,是他的母亲。

尹寒继续说道,“后来,你的母亲被转回了m城治疗,现在给她做治疗的治疗师是四叔的人,他给你的母亲做了催眠,只要看到你,你的母亲就会受到刺激,觉得他的儿子要受到伤害,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她会发狂地伤害你,如果伤害不到你,她就会觉得自己非常没用,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就自责,就自残。”

尹寒的声音已经变得柔软了,但他的声音也像是催眠一样,一丝一丝地钻进安淳的耳朵里,他的脑子里,让他非常痛苦。

安淳摇着头,眼睛已经发红,“你不要说了。你停下,不要再说了。”

尹寒道,“这就是事实,我也没有更多的话可以再说。我之前根本不明白,四叔为什么要对你的母亲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将你的母亲治好,对他有什么坏处呢,他为什么要让她在看到你的时候发疯。想明白了之后,我才猜测,也许他只是想让你永远不能和你母亲在一起。你身边只剩下他,他可以控制你。他自己没有得到的母子情,也不让你去得到。”

安淳只觉得全身发冷,会发冷,只是因为他明白,尹寒所说的是实情,顾策霖是能够对他母亲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只是为了一方面控制他,另一方面又不让他和他母亲在一起。

安淳脑子里一片混乱,浑身发抖,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时候,尹寒站起了身来,站在安淳的面前, “如果没有四叔挡着,给你的母亲好好治疗,也许,她现在精神已经恢复,人已经好了。她还年轻,要是病好了,她就能够四处走走,过好的日子,补偿以前受的苦,说不定还会重新遇到一个好男人,开始新的生活。”

尹寒的每一句话都敲打在安淳的心脏上,让他的心一阵无法遏制的疼痛。

肖淼站在厨房门口,神色复杂凄惶而担忧,他很不乐意尹寒对安淳说这些,看到安淳这么痛苦,他就知道,尹寒说的话,对他是多么残忍。

尹寒回头看了肖淼一眼,朝他走过去,肖淼想要往后退一步,却被他抓住了手。

尹寒他明白自己有多么残忍和心冷,肖淼对他,只不过是供他利用的人罢了,利用完了,就应该扔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到他神色凄惶时,就控制不住,想要接近他,想让他不要这样。

生出这种可怜肖淼的心思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太犯贱了,便又把肖淼推开,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明白要怎么做吧。”

肖淼看向他,愣愣点了点头。

说起来,尹寒虽然对他不好,但是却是什么秘密都能够和他分享的,倒不是尹寒多么信任他,只是,控制不住地就对他不设防,而幸得肖淼没有辜负过他,不然他肯定会用更加变态的手段把肖淼怎么着。

肖淼一张小脸苍白,双眼皮的眼睛,眼睑十分薄,浓密的眼睫毛一扇一扇地,略尖的下巴,淡淡的唇色,显得特别可怜。

尹寒对他又有些说不出地心底柔软,但是他马上又让自己不要这样,不然,以后顾策霖的下场,就将是他的下场。

顾策霖本来是没有弱点的,但他现在有了,就是安淳。

而安淳,现在就被他挑拨着,要去给顾策霖一刀子。

他想,那时候,顾策霖一定比任何人给他一枪都痛吧。

尹寒的眼底又浮上寒冰冻结一般的冷意,肖淼想说什么,看到他那让人害怕的眼神,就住了嘴。

窗外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外面的天空,呈现一片灰色,低沉压抑。

没有了太阳,晚风从窗户吹进来,让安淳觉得冷,他缩了缩脖子,从凳子上起身,看向尹寒,道,“我得回去了。”

尹寒说,“五叔,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软肉,想要保护好,不让任何人去触碰伤害。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我也并不想说什么煽情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上次帮忙护了肖淼,我承你的情,所以将你母亲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你。”

安淳有些愣愣然,似乎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的感应都要慢半拍,他看着尹寒,慢慢点了一下头,道,“再见。”

他自己去开了门,走了出去。

肖淼心里难受极了,他想要跑上前去给安淳一点安慰,即使他知道自己什么安慰也给不了安淳,但是,他总想要做点什么,不做点什么,他就觉得心里要憋得炸掉了。

但是尹寒却拽住了他,不让他过去。

安淳没有注意两人的动作,开了门就出去了。

他一步一步地下楼,明明走得很慢,却依然差点在楼梯上摔了。

走出楼道,这座有些老的小区,树木成荫,晚风里,甚至让安淳觉得阴惨惨的。

安淳离开之后,肖淼就对尹寒说,“你又想对淳哥做什么事?你看他,离开的时候多难受。”

尹寒沉着脸,他很高,得比肖淼高了一个半头,肖淼要和他说话,得把头高高地仰起来,他伸手捏住了肖淼的下巴,让肖淼很不舒服,“你心疼他,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心里喜欢上他了?别人多看你一眼都嫌脏呢,你就是贱,即使倒贴上去,谁在乎你。”

肖淼被他说得十分悲愤,但是又知道尹寒的一张嘴,从来就是这么刻薄,他要把尹寒的手推开,尹寒却顺手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一把将他给抱着托了起来。

肖淼只有164公分,又瘦得不行,才九十斤不到,在尹寒的手里,可以随便一只手把他托起来。

肖淼蹬着腿反抗道,“你放我下去,你要做什么?”

尹寒将他直接抱到了一边的床上去,将他扔在床上,人就压了上去,一手抓住他两只推拒的手按在枕头上,人已经吻住了他的嘴唇。

尹寒的动作从来不温柔,肖淼只觉得又痛又难过,想要抬腿踢他,却被尹寒一腿压住了他两条腿,尹寒一点不轻,力道也不小,肖淼觉得简直要被他把腿压断了,张开嘴要呼叫,已经被他的舌头攻进了口腔。

肖淼觉得十分无力,只好由着他亲,再不反抗,只有闭上的眼睛,颤动的眼睫表达着他的无助和悲伤。

尹寒本来还只是想这样亲亲他就罢了,但是每次都是一亲上去就控制不住,他的动作已经显得急迫,将肖淼身上的衣服飞快地扒了,解开自己的皮带,拉下裤链,只草草地给肖淼做了扩张,就让他把腿大大地张开,毫不客气地进犯了进去。

那一刻,肖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他给戳穿了,又疼又无助,死死咬着牙,满额头冷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尹寒一手箍着他的细腰,在肖淼的身上驰骋着,肖淼没有迎合,也完全不发出声音来,房间里只有那一张木床几乎要被他给折腾得散掉的吱嘎声,还有他的一声声喘息,肉体淫靡的撞击声。

肖淼只有实在疼得受不住了,才从紧咬的唇齿间溢出一丁点痛苦的呻吟。

从来没有人,这么让尹寒疯狂,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径地强干,又托起肖淼的背,吻他的胸口,啃咬他的肩膀,吻他的面颊……

等房间里恢复平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风变得越来越冷。

尹寒坐起身来,坐在床边抽烟,把翻上来的被子盖在全身光溜溜像只可怜的小兔子的肖淼身上,他蜷缩在那里,依然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等尹寒抽完了三支烟了,发现肖淼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动静,他才去开了灯,过来推了推肖淼,道,“喂,不饿吗?起来穿好了做点东西吃。”

肖淼动了动身子,侧过一张苍白的脸来,黑幽幽的眼睛无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坐起身来。

肖淼疼得在站起身时又差点摔倒,好在他耐操耐磨惯了,很快又回过了神,捡起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穿上,又迈着艰难的步子去厨房里做饭。

尹寒则关了窗户,坐在椅子上心情并不好。

他这一天本来是来找肖淼温存的,偶遇安淳,挑拨安淳和顾策霖的话,其实也一刀刀地戳在他自己的心口上,他知道,他再这样放不下肖淼,总有一天,他也只能任由肖淼来捅他刀子,就像安淳现在恨着顾策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锅配什么盖,等尹寒被收拾的时候~~~~

今天是龙年的最后一天了啊,提前给大家拜年啦~

☆、第五十章

安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回家了也不想吃东西,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发呆,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要怎么办。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也像是过得很慢,他在一片混沌里,等他脑子稍稍理出一点头绪,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客厅里冷得像一块冰,全身僵硬,腿脚发麻。

客厅里的落地大窗户,窗帘没有拉上,从外面映进来清冷的丝丝光线,居然已经是早晨了。

清晨的天空,在一片琉璃白里,透出一丝亮光,但是安淳依然不觉得温暖。

他嗓子难受,头发晕,却又完全不想睡。

他难受着,却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难受,只是从来没有过的压抑,难以接受。

以前被顾家老爷子用鞭子抽,他也没有这么难受过。

因为那时候他知道,老爷子打完了,他还会有人给擦药,给喂饭喂水,他的母亲会把他搂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流着泪柔声问,“淳儿,还疼吗,妈妈对不起你。”

但是现在,他知道他无论多么难受,多么疼痛,不会有人再对他做这些。

那时候无论多么苦,也不觉得扛不过去,但是现在,他真有种不知道要怎么扛过去的感觉。

也许是夜晚太过阴暗了,他一股脑地陷在负面情绪里出不来,等清晨的阳光斜射进房间,那么红艳艳的,安淳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冷了,他才开始想,自己必须想点什么办法去解决事情,这样坐在这里发呆,是起不了作用的。

再说,尹寒说的话,不一定是真。

安淳晚饭和早饭都没吃,但是并不觉得饿,他去给顾策霖打了电话。

他很少打电话给他,觉得没什么需要通过电话说的,两人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顾策霖不会把顾家的事或者他生活中的生意上的事和他说,而他,一个一直囿于学校的学生,环境相对单纯,不仅没什么事情可以和顾策霖说,而且他觉得顾策霖也不屑于听。

安淳之前所想,顾策霖对他的兴趣,只在床上,实在不是他无事生非,因为他和顾策霖的接触,这么多年来就只是为了床上那点事。

这很突兀的一个电话,顾策霖很快就接了,虽然此时才早上七点多钟。

电话接通了,顾策霖那边没说话,安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其实是紧张的,明明脑子里汹涌沸腾着很多东西要质问顾策霖,但是一时之间却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安淳捏着手机,手指轻微发抖。

最后还是顾策霖打断了沉默,低声道,“淳儿,什么事?怎么打通了不说话。”

安淳这才因他这声音回过神来,说道,“嗯……没……”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这么嘶哑而无力,嗡着鼻子,很难听。

顾策霖道,“怎么了,生病了吗?感冒了?”

安淳哑哑地说,“不,没。”

他说不出更多的字来,脑子里一片疼痛。

顾策霖道,“你这是病了吧,你要去看病。”

安淳脑子里嗡嗡的,将手机挂了,人也倒在沙发上,他没办法直接质问顾策霖,即使质问了他,结果会怎么样呢。

手机又响了起来,但是安淳没有接。

他把手机留在了客厅里,自己走回了卧室里去,也没洗澡,也没脱衣服,他只是觉得冷,从骨头里发出的寒气,要把他冻成了冰,他躺上床,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自己。

一整晚没睡,他躺下去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了全在做梦,梦里的情景很不真切,他似乎是在逃难,却又总逃不出去,又着急又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个人来摸他的额头,来探他的颈子,他才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只见顾策霖沉着脸坐在床沿,俯着身子蹙眉看着他。

顾策霖的眼瞳还是那么淡,淡到好像没有一点情绪,但是也像是容纳着一切。

顾策霖见他有点醒了,就责备道,“还说不是病了,你发烧了。已经叫了医生来给你看病,或者,我带你回家。”

安淳愣愣地看着他,脑袋疼得像是一个钻子在里面不断地钻着,让他不知道要怎么阻止。

顾策霖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担心他的发烧,找了体温计让他夹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医生就来了,除了医生,还跟进来了顾策霖的一个保镖。

顾策霖把体温计拿给了医生看,已经到39度了。

医生说,带了降烧针,安淳年轻力盛,打了降烧针,然后多喝水,就会没事的,吃多了药反而无益。

安淳迷迷糊糊地,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反应。

顾策霖没让医生给安淳打针,而是让他兑好了针药,自己接了针,医生被保镖领出去了,他让安淳趴在自己身上,扒下他的裤子,十分缓慢小心地为他扎了一针。

针很细,扎在屁股上,倒是不疼,只是推药的时候,很难受。

之后药棉冰冷地贴在扎针的地方,安淳还是迷迷糊糊地,毫无反应。

顾策霖将针扔到一边,看药棉之下没有出血了,才为他捞起了裤子。

安淳在发烧,脸上染着一层粉红色,带着平常少见的艳丽,顾策霖将他搂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面颊和嘴唇,带着热烫的温度,安淳闭上了眼睛,还是一动不动。

顾策霖一直以为安淳这样是因为他生病,现在却有些怀疑了,低声问,“怎么了,难受得厉害么?”

安淳没答他,只是闭着眼睛,要睡着了的样子。

他满身发烫,顾策霖将他裹进被子里,然后又出去对伺候在客厅里的手下吩咐,让准备车和飞机带安淳离开。

安淳被顾策霖带回m城了,他整路都一言不发,即使身上的热度退下去了,他的头疼好了很多,他依然不说话。

顾策霖没有带安淳回顾家老宅,而是去了楠安山上的那个别墅庄园里。

安淳的确是身体好,高烧很快就退了,只是之后却演变成了低烧,一直保持在三十七八度,他人也迷迷糊糊的,不言不语,发呆发傻。

顾策霖让一直给顾家看病的老中医来给安淳看了病,结论是郁结于心,给开了中药调理。

而顾策霖,他是从来没有郁结于心过的,所以不理解安淳好好的怎么就郁结于心了,问安淳到底是有什么不高兴,安淳也不答他,不仅不答他,他找他说话的时候,他还会故意转开脸不看他。

顾策霖事务繁忙,不能总守在安淳的身边,到第三天上,安淳还是不理他,他也无法了,只好先去办事。

他走后,安淳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拖着低烧中全身酸疼的身体,去换了外出的衣服,又好好整理了自己,要去开车出门。

守在屋里的女佣自然不让他出去,安淳一言不发,却冷冷盯着女佣,女佣被他看得心里发寒,只得向上请示了。

最终顾策霖给安淳打了电话来,女佣将无绳电话拿去给安淳接听,安淳不要接,女佣只好将电话放到他耳边。

顾策霖问他,“你还病着,又想去哪里?”

安淳觉得自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张着嘴都觉得嘴巴疼,哑着声音道,“我去看我妈。”

顾策霖经过一番思考,答应了安淳的要求。

安淳坐在车里,司机开着车,在保镖车的护卫下,去了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

到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安淳病病蔫蔫地进了疗养院,他的母亲正在用餐,她的晚餐丰盛,一个人,有七八样精致的菜色,旁边是一直跟着她的那个护士,叫李弥的一个近三十岁女人,她坐在旁边陪着她吃,和她说话。

安想容脸上带着一些笑容,除了眼神不灵动,话语带着一些稚气,其他,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一个精神病人。

安淳从窗户处看着她,医生过来对他说,“太太最近状况很不错,春天天气好,她的身体便也好,精神也好。前几天她还画了一幅画,是后院里的紫藤花,很不错,五少,您要去看看吗?”

安淳点了点头,他身后的保镖说,“五少,要不,你先吃晚饭吧,不然饿着了不好,看画,饭吃了再看也是一样。”

保镖这么说,医生也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说,“嗯,那先吃晚饭吧。”

安淳平常除了在顾策霖面前非常固执外,在他人面前,大多是温和的,不会故意和人执拗,但是这次,他却很执拗,“不,我要先看画。”

医生只好带他先去看了画,在安想容的画室里,摆着不少东西,不过装潢和其他的画都是暖色调的,让人觉得温馨的东西。

还撑着的一个画架上,那副紫藤花,没有被布遮起来,紫色和紫红色的色调,暖暖的,紫藤花一串串从架子上垂下来,绿色的叶子,深褐色的架子,的确画得很好,是有一定造诣的人才能画出来的。

安淳站在画前看了好一阵,愣愣发呆,突然,门边传来声音,“柯斐臣。”

安淳心中一惊,回头看过去,果真是他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这里,此时正站在门口,愣愣看着他。

他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姓柯,因为他曾经听顾家老头子骂过一次,便记住了,但是不知道他的具体名字,想来,是叫这个名字。

安想容看着他,这次居然没有发疯,而是愣愣朝他走过来,安淳知道自己是长得像安想容,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把自己当成他的父亲。

安想容还没走几步,一边站着的医生已经过去了,要拉安想容,说,“太太,今晚上有您喜欢看的画作鉴定节目,现在已经开始了吧,您不去看吗?”

安想容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安淳,低声道,“柯斐臣。”她像个第一次面对暗恋对象的少女,羞怯又开心。

安淳这时候已经从怔愣中反应过来,飞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医生,将安想容抱住了,安想容身高到他的下巴,这样被他抱住,脸就埋在了他的肩膀处,安淳抱住她,低声道,“你好吗?”

医生要过来继续劝安想容去看电视,安淳冷冽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让他顿住了要过来的脚步。

安想容抬头看安淳,眼里带着少女的欢喜,“柯斐臣。”

安淳心情复杂,赶紧点头,“是我。我刚才看到你的画了,画得真好啊,真漂亮。”

安想容放松了一些,笑了起来,道,“我哪里有你画得好。”

安淳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会画画的,他自己也不会画,所以迟疑了一秒才说,“我还是更喜欢你画。”

安想容还是笑,目光单纯地看着安淳,说,“哎呀,你答应我要和我去海边写生的,什么时候你兑现呢。”

安淳说,“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叫我啊,你知道,我都听你的。”

安想容小声嗔道,“你就知道油嘴滑舌。那现在就去,你去吗?”

安淳内心涌动着一种不明的情愫,几乎要让他泪湿眼眶,他说,“外面天已经要黑下来了,现在可怎么写生呢,我明天陪你去吧,现在,你想做什么。”

安想容想了想,道,“今天有我喜欢看的电视,看电视吧。”

安想容一晚都没有发病,安淳陪着她一起看电视,是专门给安想容看的,很老旧的片子,安淳从来没有看过的,想来是安想容少女时代出的片子。

安想容毕竟是四五十岁了,精神不好,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安淳发着低烧,抱不动她,还是让了那个身高体壮的女护士来抱了她去卧室睡觉。

51-52

☆、第五十一章

安淳在安想容的床边坐了半宿,看着睡着了的神色一如少女纯真的母亲,就会想到自己七岁之前的那几年里,她艰辛地生活着,却活得肆意而开心,日子有滋有味,想到被抓回顾家之后,她作为顾家太太过着奢华而精致的生活,却几乎再没有笑过,想到自己每次被顾家老爷子打的时候,她的癫狂地要护住自己的神情,她事后搂住自己安慰和自责时候的泪水……

这些,安淳都是不能忘的。

别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一辈子的情人,他不知道儿子是不是妈妈的情人,不过,他心里的大部分爱,是在安想容身上的,她是他的母亲,现在又像他的女儿一样单纯,需要他的保护。

安淳身体没有扛住,之后被保镖来劝着去吃了些东西,在他一向住的那间屋去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他早早就醒过来,起床来的时候,就从后面的大窗户,看到安想容已经起了,在明媚的晨光里,她站在后花园的紫藤花下,开心地望着花笑。

安淳想她也许还是把自己当成父亲的,所以稍稍收拾了自己就跑去了后花园,满心期待。

他到了后花园,突然有点发怯,对站在花树下的安想容道,“早上好啊!”

安想容似乎是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来看他,看到他后,就皱起了眉,往后面退了两步,一声尖叫,“你是谁?啊。你是谁,你来做什么的?”

女护士本来就站在她的旁边,此时赶紧去搂住安想容,对安淳使眼色,让安淳离开,但是安淳却没走,而且还继续往前去,道,“我是柯斐臣,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柯斐臣。”

护士很震惊,安想容又怯怯抬头来看他,依然是尖叫,又要发狂的样子了,女护士赶紧道,“太太,别怕,别怕,坏人被赶走了,他马上就会被赶走。”

安淳还想往前走,护士已经朝他叫道,“你这个坏人,你吓到太太了,还不赶紧走。”

安淳突然像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几乎要哭了,赶紧转身走了。走进了房子的后门,从窗户后看安想容,安想容还是在瑟瑟发抖,一副慌乱的模样。

安淳心痛难忍,没有留在疗养院吃早饭,就让司机开车送他离开了。

安淳没有回顾家,而是中途约了刘晁晋吃午饭,刘晁晋虽然进了家族企业工作,又自己还筹备开了食府和另一个什么公司,但他却吊儿郎当并不十分忙碌。

安淳给他打了电话说一起吃午饭,他马上就答应了。

约在了他新开的食府里,说是钱让自己赚,肥水不流外人田。

安淳就让司机送了他过去,此时时间还早,才九十点钟,不到午饭时间,安淳打发了司机,说要自己走走,晚上自己回去时,再打电话让他来接。

安淳生着病,低烧未愈,且又去看了他的母亲,心情不好,司机和保镖都想劝他两句,但看安淳一直沉着脸,就没有劝,保镖给顾策霖打了电话说这件事,顾策霖就说让他散散心也好,不然安淳郁结于心,低烧一直不好。

安淳得了自由,一个人慢慢地在步行街上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精神恍惚。

先去了一家早茶店子坐下随便吃了点粥和点心,时间差不多了,他就去了刘晁晋新开的那家食府,地理位置很理想,食府不小,分成几个区,经营从一般特色吃食到高档宴席,之前就请了好几个美食家来点评,又做了不少宣传,即使是中午,生意也并不坏。

安淳到的时候,刘晁晋已经在了,看到他,就赶紧过来,引着他去了另一边的高档餐厅区。

两个大男人,他毫不避嫌地凑到他耳边说话,“我没想到你回m城来了,你回来就联系我,我真是感动啊。”

安淳不想和他耍嘴皮子,他心情沉重,没有那个好心情和人斗嘴。

安淳没应他,这让刘晁晋觉得诧异,便也不多说了,引着他进了餐厅,餐厅里音乐优雅,“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我有个朋友正好在旁边,就说也想见见你,我看你精神不大好,你要是不愿意见他,我就不引荐给你见了。”

安淳瞥了他一眼,站定在那里没有动了,说道,“你这是先斩后奏。”

刘晁晋笑着他,“这个朋友啊,说他是真倒霉,他之前才受了伤,现在身体还没大好呢,到m城来住着休养,我怎么好拒绝,只得同意了,说你愿意见就见,不愿意就算了。”

安淳道,“随便吧,没事。只是,你以后不要干这么让人烦的事了。”

刘晁晋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弟,大约是看安淳面带潮红,眼神却忧郁,让人心生怜惜,他就不由在他面前成了小弟,想讨他开心。

刘晁晋引着安淳走到一边的卡座,在轻纱的遮掩之下,沙发里坐着一个男子,安淳看到他就愣了愣,对方看到安淳,即使身上伤还没大好,他依然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盯着他,说道,“嘿,又见面了。”

安淳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韦嘉明,他从没把这个人上心,只要这个人不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不会去想,自己的人生里出现过这个人的。但是这样见到了,他便又能想起和他接触的所有事。

安淳坐到了韦嘉明的对面,刘晁晋让侍者上菜单,他对两人推荐菜色,然后让侍者走了,自己就坐在旁边当陪客。

韦嘉明看安淳虽然面色带着忧愁憔悴,但是并不减他身上吸引人的风情和风度。

韦嘉明说,“我听阿晋在电话里叫安淳,我就想也许是你,看,果真是你。这个世界真是小,而且,我们这也是真有缘。”

安淳端着茶水喝着,没理睬他的过度殷勤,道,“阿晋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韦嘉明说,“你还来问我,上次,酒吧里。第一颗子弹,我帮你挡的。”

他毫不遮掩地说了出来,并不是邀功的意思,带着男人的爽朗,目光灼灼看着安淳,他心里隐含的心意都在那双眼睛里表达出来。

安淳倒是呆愣了,“啊?”

韦嘉明说了当时的情况,安淳便明白了,还是愣愣看着韦嘉明,说,“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韦嘉明笑道,“不要想得太复杂,以身相许就行了。”

安淳还没来得及尴尬,刘晁晋已经说道,“嘉明,别乱开玩笑,安淳又不是同性恋。”

不是同性恋这几个字,刘晁晋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韦嘉明,他自己,还是安淳?

安淳道,“我是真要感谢你,但是以身相许恐怕不行,这要两情相悦才成。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漂亮男生。”

说着,又看向刘晁晋,“阿晋,你有认识的吗?”

刘晁晋笑道,“我在m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绯色’里面,清一色的十七八岁的漂亮男孩子,什么样的都有,不过,现在即使带了嘉明去,他这伤患样子,干得动吗?”

安淳看着扯着一丝笑的韦嘉明,道,“等伤好了,我请客好了。嘉明兄要不要赏脸。”

韦嘉明道,“你们两个就知道编排我。”

三人一起,边吃边聊,倒也很有意思。

安淳和刘晁晋坐在同一边,他吃了点东西就饱了,顺手抓了刘晁晋的手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借你电话一用。”

刘晁晋没有多想,手机是一个人很私密的东西,他给安淳开了锁和密码,安淳拿到手里,就开始拨电话,人走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去。

他担心自己的手机会被顾策霖监听,所以才借了刘晁晋的。

尹寒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他没觉得奇怪,接听起来,是安淳的声音,安淳说,“尹寒?”

安淳知道尹寒的这个名字,他想,尹寒也更希望自己这样叫他。

尹寒道,“五叔,是我。”

安淳道,“是这样的,我想找你帮个忙。”

尹寒说,“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五叔你说就是。”

安淳道,“我知道你手里有医生对我母亲治疗的那些证据,我还想要你帮我忙把我母亲的主治医生冯医生带来,我知道你有办法带走他,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安淳将通信记录删掉了,这才回到饭桌上去。

安淳将手机递给刘晁晋,问他们,“你们吃完饭了,有什么安排没有?”

刘晁晋道,“你回来了,我有安排也可以推了陪你玩。”

韦嘉明道,“我是来休养的,只要不是剧烈运动,我都可以去,”说着,还目光灼灼看着安淳,“如果是你的话,剧烈运动,我也不介意。”

安淳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道,“我想出海去玩,你们去吗?”

另外两人都表示愿意,刘晁晋又说,“我们三个光杆男人有什么意思,再叫几个女人吧。”

安淳哼了一声,道,“你去找女人玩吧,别跟着我们了。”

刘晁晋,“……”

☆、第五十二章

安淳和刘晁晋韦嘉明一起从食府出来,安淳就看到了受命保护他的保镖,在不远处守着跟着。

安淳心里不大爽快,用手机给顾策霖拨了电话。

顾策霖接听起来后,他就说,“我要和阿晋他们出海去玩,和你说一声,我明天才回去。”

顾策霖道,“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乱跑。”

安淳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知道要做什么。”

顾策霖其实已经感受出来了,安淳这几天在抵触他,以前安淳对他也没有好言语,但是他却知道安淳只是死鸭子嘴硬,但是这几天,安淳的话里带着的抵触,是真正带上了厌恶。

这让顾策霖感觉很不爽快,奈何安淳在生病,他又不能惹他生气加重他的病情,他只好忍了,说道,“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身体不舒服,不在家里好好养着,出海去玩什么?被海风吹得病更重吗?”

安淳道,“我就想去出海,我受不了在这里了,你不答应就算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说着,已经把手机挂断了,把手机拿到那个保镖面前去,一把拍到他的胸口上,保镖忙接住手机,安淳人已经走了,上了刘晁晋的车。

安淳闷闷地坐在那里发了一阵呆,才在刘晁晋的问话里回过神来,刘晁晋问,“刚才说的那艘游艇,成吗?”

安淳道,“不用太大的。反正没几个人,又不是开party。”

刘晁晋道,“我看你是要来办什么事吧,怕游艇不合规格,把你的事情办砸了。”

安淳神色变了变,道,“你什么意思。”

刘晁晋道,“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就直说吧,我和你,还分什么彼此呢。”

说着,又看向韦嘉明。

韦嘉明道,“我是为你死也不怕的,就是怕你看不上我,哈哈。”

安淳愣愣看着两人,道,“不是开玩笑的事,你们别乱掺合了。我自己开游艇走,我会开,你们自己玩自己的去吧。”

刘晁晋道,“你这是看不起我,你这是把我当朋友吗?你到底是什么事,谁欺负你吗?”

韦嘉明则道,“又是有人要杀你?我看这样不行,找几个人保护你才行。”

刘晁晋已经把车开向了游艇俱乐部所在的港口,看安淳还在犹豫,就说,“你把事情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要是我们觉得我们帮不上忙,我们也就无话可说,要是能帮,却让你一个人去涉险,这就不是朋友所为了。”

车向前飞驰着,安淳过了好一阵,才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母亲,现在在疗养院住着,我怀疑给她治病的医生有问题,所以找人抓他来问一问。”

刘晁晋和韦嘉明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事,刘晁晋皱了一下眉,道,“你的母亲……,谁这么坏,对一个老太太做这种事。”

他不是笨蛋,心里估计已经想到了什么,但是故意那么说。

韦嘉明对顾家事情不大清楚,就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直接找他出来问,不行吗?要是他不说真话,那抓着他的把柄威胁他,效果估计更好。这样抓住他,效果会好?”

安淳点头,“我只需要抓住他。”

刘晁晋和韦嘉明都沉默了一阵,然后两人一致决定帮安淳这个忙。

游艇开出了港口,安淳戴着帽子,被风吹得头更痛了。

游艇在夜色里驶到了和尹寒约定的地方,另一艘小游艇靠近了,尹寒给刘晁晋的手机打了电话,安淳接了之后,让那艘小游艇过来接洽。

尹寒没在小游艇上,是他的手下带着安想容的主治医生冯弼来见安淳。

冯弼被麻袋装着,抬上了安淳所在的大游艇,安淳看了看依然昏迷着的冯医生,对尹寒的手下点了个头,对方又给了安淳一个牛皮纸袋,这才走了。

安淳坐在游艇的客厅里,地上放着被绑起来的冯弼,他手里拿着牛皮纸袋里的资料,慢慢地翻阅着,里面是他母亲的病历,不过只有五年前的,是她在欧洲时候的病历。

当时她的治疗医生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心理治疗师,擅长催眠,他用药物和催眠结合的方法让安想容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并且逐步引导她慢慢地回忆一些她能够承受的事,效果显著,但是,这个治疗,却只持续了一年多,就被迫终止了,后来,是顾策霖安排的医生继续给安想容做治疗。

安淳翻完资料,冯弼也就醒了,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就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安淳居高临下看向他,道,“冯医生,你好。”

冯弼愣了一下,他还有些精神迷糊,因为冷而抖着声音说,“五少,怎么是你?”

安淳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怎么不能是我。我母亲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你要是今天不说清楚,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是,我可以把你的女儿,沉到海里去。”

安淳的声音又冷又沉,不会让人认为他只是随便说说。

冯弼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倒是很冷静,他说道,“五少,你这样,是怀疑我对太太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还是觉得我没有对她尽心治疗。”

安淳道,“你自己清楚。我母亲的病为什么一直没有起色,她为什么单单看到我发病,你不该给一个解释吗?”

冯弼说,“那是因为太太对你爱得太深……”

安淳马上打断了他,“不要再说这些狗屁话来打发我。我母亲是被你催眠了,单单不能见我,见我就发病发狂,是不是?”

冯弼道,“五少,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种传言,但是,我想说,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随便控制一个人的精神。人的精神世界,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可以任由人操控。”

安淳道,“你不说实话是不是?我没有证据,会这样找你来。”

冯弼虽然被绑着,而且倒在地上,他却依然不紧不慢,分析道,“是有人想要挑拨你和顾先生吧。所以这样对你说,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答案,让我说,是顾先生让我故意控制了太太的精神,让她看到您就发病?”

安淳没成想到冯弼可以这么难缠,不过也是,冯弼是非常有名的心理治疗师,也许自己的心理很容易就能被他分析清楚,还能被他找到弱点,安淳十分焦躁地看着他,冯弼继续道,“五少,太太的病情已经缓了很多了,我知道您对她的状况持怀疑态度。当初她在欧洲被催眠,因为辅助药物使用过多,导致她完全失忆。而且,之前的治疗用药对她的身体影响太大,所以我后来才提出,用中药辅助,简单地做诱导,不能对她强行催眠,如此来做治疗,那时候,是顾先生同意的,还有另外两个医师也在,我的方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几年对太太治疗下来,我没有半点懈怠,不尽心力,太太现在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状况都要比以前好很多,五少,你经常去看太太,应该是再清楚不过。我对太太的精神世界,哪里能够自由自如地操控,说要她看到谁就发病,她就发病,这怎么可能。五少,你还请相信我。”

安淳神色复杂,冯弼这样说,他并不完全相信。

昨天他母亲还把他当成了他父亲,今天早晨就又完全不认识他了,而且对他很惊恐,如果是这样,她该对着任何陌生人都惊恐的,但是她并不。

安淳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觉得他母亲这样,的确是被诱导了才来怕他的。

安淳看着冯弼,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法对他下手,例如对他用刑让他说实话。

不过,这也足够了。

他看着冯弼,道,“随你说什么,你是四哥的人,你都会站在他的那边帮他说话的。”

他说完,不再理睬他。

游艇开回了游艇俱乐部,冯弼被刘晁晋和安淳两人架着给扔到了游艇里的卧室里,安淳离开时还给他盖了被子,对着冯弼哀求的眼神,他没有多看。

安淳出了游艇俱乐部,此时临近午夜,夹着海水味道的风,让他又觉得头痛难忍起来。

顾策霖派来跟着他的保镖,此时就站在游艇俱乐部的大门口,看到安淳,他就把安淳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他。

安淳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接到了手里。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安淳看着顾策霖的名字,心中感情复杂,但依然接了起来,顾策霖的声音响起, “冯医生不见了,在你那里,是不是?”

安淳冷冷道,“我把他扔到海里去了,你现在去给他捞尸,恐怕还来得及,再晚就被鱼吃了。”

顾策霖叹了一声,道,“你又在闹什么。你抓冯医生做什么?”

安淳声音冷硬,“你说呢。”

顾策霖道,“淳儿,你最好不要总是惹我生气。”

安淳说,“去你妈的淳儿,淳儿是你叫的吗。你又不是我妈。我自己是我自己的,老子不是你的玩物。你对我妈做了什么,生为人子,我连在她面前尽孝都不能。”

顾策霖默了几秒钟,才说,“我现在就在马路对面的车上,你要说什么,自己过来。”

安淳从俱乐部的门口看出去,马路对面,的确停着两辆黑色的轿车,他一阵气恼,直接走了过去。

☆、番外之肖淼(一)

肖淼身上的故事,是一个非常狗血杯具的老梗。

他的母亲叫肖芸芸,中专文化,是个面包师,会做面包师,是因为她的父母就是开面包房的,她后来嫁了个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漂亮公子哥,除了吃喝玩乐,几乎没有家庭责任感。

这个男人,不是肖淼的父亲。

那天,时间已经晚了,处在拆迁区的肖芸芸家还没有搬,这里几乎没几家住户了,到晚上就显得非常清冷。

她下班回来,洗完澡,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两个男人来抢劫,其中一人把她老公绑在了椅子上,拿刀抵住了她老公的脖子,要她拿钱。

肖芸芸家里实在不是有钱人家,虽然有个面包铺子,但是每月所赚的钱,也实在不多,而且,即使有钱,也存进银行了,谁会放家里。

肖芸芸到处找没找出什么钱,统共才几百,最后只好连银行卡也给了两个歹徒,但是,歹徒走之前,还是把肖芸芸给强奸了。

她的老公就在旁边看着。

肖淼就是这两个歹徒之中的其中一个的儿子。

因为被强奸这件事,肖芸芸和她老公离了婚。

她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只剩下一个母亲,没有和她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山上度夏天避暑。

肖芸芸出了这种事情,她才回来了,哭天抢地,最后自然是要肖芸芸去把肚子里的孽种给打掉。

肖芸芸去了,在医院里时,医生不知道她是被强奸意外怀孕,说,“你真的不要了吗?”

肖芸芸是个能够撑起一个家的女人,心性刚强,遇到了那种事情,又被老公抛弃了,她虽然难过,倒并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她还希望重新好好生活,自然不想要这个孩子,再说,这个孩子,是她受侮辱的证明,没有必要要。

医生看她坚决不要,就说,“你肚子里是两条命。”

就是这一句话,让肖芸芸愣住了,她没有忍下心。

她肚子里是两条命,两条,而且是命啊,不是两块死肉。

肖芸芸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她的母亲开始不愿意,后来也没办法劝她,只好算了。

老房子拆迁掉了,她们搬进了补偿的新房子里,肖芸芸怀着孩子,六个多月了,还在面包房里工作,一次不小心,就滑倒了,下面出血,是要流产。

很快送了她去医院,孩子还是早产了。

两个孩子里,一个没了活气,一个是活着的,这个孩子就是肖淼,六个多月的他,当时头顶上都还有一块地方没有长好,在婴儿培养箱里过了三个月,才被抱出来。

肖淼讨人喜欢,他长得小巧可爱,同肖芸芸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的长相,让他的外婆也喜欢上了他。

肖淼从小身体就不好,数次都在生死边缘,但是,他的命又总是那么大,每次都没有真的死掉。

有一次,大家都已经说他没得救了,肖芸芸也抱着他,以为儿子这次必定是活不过去,但是一个晚上过后,肖淼就完全好了,堪称奇迹。

生命就是这样,让人不可捉摸。

肖淼活到六岁要上小学时,他的外婆过世,在厨房里摔了一跤,被送到医院后就已经不行了。

从此,他的家里,只有他和他母亲。

他母亲在他八岁时再婚了,是个做小生意的男人,这个男人,带着一股子淫邪之气,肖淼很不喜欢,他夏天在家里睡觉,母亲去了面包店,他差点被这个继父猥亵了,是他母亲回来得十分及时,把他救了下来。

他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又做母亲又做父亲,支撑起整个家,早就是个糙爷们性格,拿着菜刀,差点把他继父砍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两人又离了婚。

从此,他的母亲没有再嫁人。大约是她心灰意赖了。

肖淼也渐渐地长大了,不过,长的是年龄和知识,身板几乎不长。

他的母亲还有个一百七十公分的个子,他在读初中时,却连一百四十公分也没有,看起来永远像个小学三四年级。

到初中了,别的女生男生都开始发育晓事了,肖淼对那方面依然是不大清楚的。

而且是遗传关系,他体毛稀少,别说下面的毛了,就连腋毛都不长。

肖芸芸一度怀疑他身体有问题,带他去看了好多家医院,但是都没用,最后医生让她不要折腾了,说肖淼这没事,只是遗传上体毛稀少而已,不影响其他发育,以后也是能够正常传宗接代的。

肖芸芸这才放下了些心,不再折腾。

但是肖淼还是明白了,自己比一般男生少了些什么,总之,就比较自卑。

到初三了,别的男生都已经一下子拔高了很多,肖淼还是只有一百五十公分的样子,小巧玲珑,长得也是个女生相,经常被同学打趣笑话,这些也就罢了,他让自己尽量减少存在感,不要去理睬他们。

只是,少男少女们青春的烦恼,并不因为他不怎么发育而不找上他。

他喜欢上了人,这个人,就是尹寒。

尹寒是初二才转到他们班上,尹寒很出彩,长得好看,而且高,成绩优秀,少言寡语而冷酷,无数女孩子为他疯狂。

肖淼喜欢他自然不敢说,也不敢表现出来。

但是尹寒的敏锐观察力还是发现了他的心思,只因肖淼总是偷偷看他。虽然发现了肖淼的心思,尹寒也什么都没做,只把他当成别的花痴他的人一般。

这时候,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他们班上的化学老师,是个猥亵学生的混蛋,专找小男孩儿下手。

肖淼成了他的目标,因为肖淼长得好看,白白嫩嫩,像个嫩豆腐做的,唇红齿白,眉梢带俏,最主要是他内向,不爱说话,也从不和其他同学打堆,这样的带着自闭的学生,是他最好的下手对象,因为即使对他做了什么,这种学生,也不会将事情说出去,而且,他还知道肖淼是单亲家庭,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这让他更放心地去下了手。

第一次,别的同学已经走了,他留了肖淼下来到办公室说作业,等到没有人了,他关了办公室门就搂着肖淼猥亵了他,第一次没敢过分,只是亲了嘴,又上上下下摸了几遍,然后让肖淼以后要听他的,这样他就会对他好。

肖淼当时年龄很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敢哭,被化学老师放开之后,就慌忙跑了,实则心里又恶心又害怕得不行。

等他跑回教室里拿书,却发现尹寒在,尹寒看他校服凌乱,整个人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心里已经有一丝怀疑。

但是两人还是没有说话,尹寒只是盯着肖淼。

肖淼被他盯得难受,赶紧随便收拾了书就走了,甚至没敢回尹寒一眼。

尹寒坐在课桌上,长手长脚,眉目已经有了后来的棱角分明和凌厉,化学老师过来看到教室门没关,以为是肖淼还在,进来发现是尹寒,他愣了一下,又笑嘻嘻地说,“是你还在,走的时候,记得关好教室门。”

尹寒从小生活复杂,什么东西都懂了,看到化学老师的样子,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其实化学老师有时候看到他,也会流露出那种恶心巴拉的神色,不过尹寒就像是一把出鞘了的锋利的剑,好看是好看,但是更多的是,他是一把凶器,谁沾一下就要做好流血丧命的准备。

肖淼之后化学课基本上上不下去了,每次都垂着头心里难受,又一次被化学老师叫着,说他考得差,要他留下来时,他就有种要逃跑的强烈冲动。

但是他的胆子太小,又总是循规蹈矩,最后没敢跑,又被猥亵了,做的事和第一次差不多。

话说事不过三,第三次被留的时候,肖淼就要反抗了,但是反抗不过,他人小力气小,正是在他求助无门的时候,尹寒从天而降,一脚将被反锁的木门给踢开了,人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里面化学老师把肖淼的裤子拉掉了,露出他两条白生生的嫩腿,腿间的小鸟,还是小孩子的稚嫩,光生生的。

尹寒直接用手机大方地拍了照,冷笑着对老师说,“我会把你的事情帮你宣传的。”

老师过来抢他手里的手机,肖淼羞愧难当,满脸羞臊耻辱的红晕,赶紧穿上了自己的裤子,再看过去,老师不仅没能抢到尹寒手里的手机,还被他给揍倒在了地上,尹寒狠狠地打在化学老师的身上,又揍了他的脸两拳。

然后对化学老师放狠话道,“以后别再动肖淼,他是老子的人。你要是敢动,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时候尹寒还小,也才十四五岁,但是,那样凶狠的样子,实在不是个小少年会有的,不会让人把他的话当成仅仅是说说,老师也被他吓到了,忙不迭保证以后不敢了。

尹寒这才站起身来,用手机又给倒在地上的男人拍了照片,而且是扒了他的裤子的照片,这才对站在一边慌乱不知所措的肖淼道,“你他妈是个蠢蛋吗,以后谁要是再摸你,你就踢爆他的蛋。”

说着,还真一脚朝地上的男人下身踢过去,要不是男人吓得赶紧避开了,还不得真被踢爆了,虽然没有直接踢到,但依然被擦了一下,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尹寒则看也没多看他一眼,过来拽了肖淼一把,把他拉走了。

出去了之后,尹寒还陪着肖淼去拿了书包,又送他回家,肖淼一路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红着脸垂着头,尹寒也什么都没说,送肖淼到他家楼下了,他才冷冷说了一句,“你如果是个男人,以后再遇到这种人,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肖淼这才应了一声,“嗯。”

尹寒看他这没骨气的样子,气得要给他两耳光,骂道,“嗯什么嗯,你到底要怎么办。”

肖淼满脸绯红,抬起头来看高高的尹寒,轻声地羞臊地说,“踢他。”

尹寒看他那个样子,不由被气笑了,“你真是个娘们吗。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你把他往死里揍,拳头揍不过,你拿到什么用什么揍他,看他还敢碰你。这些人都是这样,欺软怕硬,你越好欺负,他越欺负你。”

肖淼忙不迭点头,他一直以为尹寒是个高不可攀的人,此时却觉得他人很好,他对尹寒发出了邀请,说,“你要去我家里坐坐吗。我妈要晚上才回家,不在的。”

尹寒多看了肖淼几眼,点头答应了。

在肖淼家里,他给尹寒倒茶水拿面包,都是他母亲店子里卖剩下的。

尹寒看着面包就不吃,说,“难怪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一股子甜奶油味,都是吃面包吃的吗,你怎么招待客人也拿面包。”

肖淼唯唯诺诺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羞涩地笑。

尹寒盯着肖淼的□看,问,“你多少岁了?”

肖淼低声道,“明年一月就十五岁了。”

尹寒说,“我还以为你才十一二岁呢,你下面都不长毛吗?”

关于这个问题,肖淼差点没羞臊得把脸埋进面前的茶几里。

尹寒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肖淼疑惑地看向他,尹寒已经用力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来了,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的眼睛,很是锐利,“你喜欢我是不是?”

肖淼咬着唇没应,但是神色里的慌乱和躲闪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那天,尹寒把肖淼拎进了肖淼的卧室,那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单人床干净整洁,是蓝色格子的床单。

尹寒扒了肖淼的裤子看他的下半身,发现他的确是嫩得一塌糊涂,让他心里蠢蠢欲动,最后,他把肖淼给上了。

他自己认为不算是强上,因为肖淼喜欢他,而且过程中,肖淼几乎没怎么反抗,只是不断推拒他,小声哀求着,但是这个样子,只像是欲拒还迎。

肖淼疼得厉害,之后又发烧,尹寒是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他只在他母亲回来之前,去洗了澡,收拾了床铺,又找了感冒药吃,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他害怕老师找他麻烦,居然却并不害怕对他做过那事的尹寒。

老师因为受伤严重,已经去住院了,别的班的化学老师来给他们代课,尹寒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在学校里就像是和肖淼没有任何一点交集,肖淼当然也不敢去和他凑近乎。

化学老师伤好了依然没能回来上课,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后来他们班上来了个女化学老师,谁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化学老师。

也许是肖淼第一次就没怎么拒绝过尹寒,而且肖淼被老师猥亵他自己也没怎么反抗,尹寒心里就不屑起肖淼来,觉得他是个可以随便就上的人。

之后的大半年初三生活,两人至少有十几次性行为,几乎都是在肖淼的家里,尹寒知道了肖淼的家在哪里,而且知道肖淼的母亲是开面包店的,他母亲每天几乎是从早到晚都在店子里,也几乎没有任何休假日,所以,他正大光明地到肖淼家里去,肖淼也是完全不知道拒绝人,尹寒只要去了,他就会给他开门,被他拖上床,虽然很不乐意,但是也总会让他得逞。

他不知道他这样,就越发让尹寒瞧不起他,觉得他丝毫不矜贵,想对他怎么样就可以对他怎么样。

最后一次,是初中毕业,在教室里举办的班级毕业晚会,尹寒知道自己要转走到别的地方,而且当时顾家老爷子已经过世了,他父亲在和顾策霖之间的对峙中吃了很多亏,他父亲还将手里的一些暗中势力给了他。

他知道他要离开肖淼了,以后说不得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平常觉得就是根野草的很贱格的人,此时要离开了,他也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所以坐在角落里看同学们玩的肖淼,就被尹寒招出了教室,在学校里花园的树丛里,夏天的炎热的风让两人都出了一身热汗,肖淼小小的个子,被尹寒抱在怀里,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肖淼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尹寒没对肖淼说他就要走了,以后不会再见面,他本来是找他来说这话的,结果什么也没说。

肖淼每次都疼得慌,但是那时候小,什么措施都不知道,由着尹寒弄,次次都受伤,要不是他年纪小,或者是天赋异禀,每次身体都好得快,说不得会怎么样。

尹寒走了,肖淼没有再见到他。

☆、番外之肖淼(二)

肖淼一向学习勤奋,他母亲对他别的没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努力学习,所以他高中考上了s城有名的一所重点高中,虽然不是以出类拔萃的成绩考上的,考过去了也不是新学校里顶尖的人物,但是总归是进了一个好学校,被说成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重点大学。

上高中之后,肖淼再没有见过尹寒。

虽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除了上床,肖淼并没有别的可回忆的东西,而且尹寒在床上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总是一味蛮干,给肖淼留下的实在没什么美好回忆,但是,他依然想尹寒。

想他在那天夜幕降临之时,如天神降临一般,踢开了办公室的门,打了猥亵他的老师,而且让那个老师以后再没出现在他面前,那时候,肖淼觉得自己就像个古代三从四德的女人一样,生出了那种自己一生是他的的感觉。

所以之后尹寒总是找他上床,他也从没有厌恶怨恨过他,甚至觉得他也是爱着自己的,所以他才找自己上床,不然,那么多喜欢他的漂亮女生,他怎么不找那些送上门的女生呢,偏偏就找了他。

肖淼就这么傻傻地坚信着,而且一直如此犯傻地以为尹寒喜欢着他,到之后尹寒再来找他,发现他对感情一如既往地傻,简直觉得肖淼这个人是不是神经有问题。

高中三年,没什么可讲,肖淼兢兢业业地上学,成绩在班上中上水平,人总算是长高了一些,长到了一百六十公分,但是在班上一众用各种方法补身高的同学之间,他依然是最矮小的那一类,别说和男生相比,甚至在女生之间,也显得矮小,因为沉默寡言,又有些怯懦,便总是很不惹人注意的那类人。

他家里的变故,是出现在他考上了s大之后。

他的母亲的面包店,因为又要拆迁而停了业,家里有了一大笔积蓄,他母亲就被骗去地下赌场赌博去了,他的母亲在以前,从来没有这个嗜好,一直都是个任劳任怨做事的好母亲,这下一下子迷恋上了赌博,他就完全拿她没办法。

她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将家里赔款和积蓄都输掉了,但是她还是出入赌场,肖淼去拉过她几次让她不要去,但是却劝不住,她说她有办法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但是,地下赌场的钱,哪里那么容易赢回来。

再过了两个月,他的母亲就已经欠了赌场不少的债,对方要他们用房子来做抵押了,她母亲这才慌了。

当然不愿意给房子,便闹得很厉害。

刚刚大一的肖淼,看着还像个初中生,又嫩又羞涩,正好遇到来找他们家收钱的人,对方一眼看上了他,这种看上,大约也只是觉得肖淼给人很重的凌虐欲望。

他的母亲被人骗出了门,说有办法让她抵消欠债,肖淼被留在家里,就被那个满身横肉的家伙给强暴了不说,还因为反抗挨了打,身上受伤不轻,只剩下一口气,他母亲回来看到他这样,跪在地上,把头磕在地上砰砰响,流了很大一滩血。

她不断地忏悔着,咒骂着自己,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去赌了,甚至拿菜刀要砍掉自己的手指,要不是想着肖淼还需要她照顾,她一定就砍下去了。

肖淼的身板看着又小又弱,偏偏遇什么事都死不了,被送去医院,在医院里住了小半月,就缓过了气来出院回家了。

但是,这才是他的厄运的开始。

他的母亲,在这时候死了。

说是她自己因为欠赌债太多而跳河自杀,但是肖淼根本不相信这话,他的母亲,根本不可能抛下他不管,她根本不可能去跳河自杀的,她说以后不会再赌了,会对他好,会先去找个面包店打工,有钱了又重新开面包店,她还说,要看他长得更高些,说以后为他养孩子。

肖淼虽然不相信他母亲自杀这件事,但是,在他面前的,却就是那么一个被水泡得不忍目睹的尸体了,再不是他的热乎乎的什么都护着他的母亲了。

肖淼才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即使怀疑母亲是被人杀死的,但是他也没有证据,而且要去公安局报案对方也不理睬他。

那段时间,是他最伤心的时候。

为他母亲办完了丧事,那些恶棍就又来找他了。

说他母亲欠了他们两百多万,要让他还钱,肖淼不得已,只得把房子抵押出去,其实房子卖了就可以直接还完钱的,但是肖淼舍不得卖,就只是抵押了,所以就还需要再还钱。

但是他还是一个学生,哪里来那么多钱。

而那个上次侵犯过他的男人,对他上了瘾,说他要是愿意用身体偿还的话,就可以先不逼他还钱。

肖淼那时候不仅是走投无路,而且是心生怨恨,他知道他母亲的死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便答应了他。

肖淼也不全然是个傻子,之后在迎合这个人的时候,倒是很少受伤了,或者是他身体天生比较像女人,不仅身体柔软,而且连那承受的地方,也要比一般男人更加伸缩自如一些。

肖淼一边上学,一边跟着这个其实只是个打手的人,但是没跟多久,前后一个月的样子,这个打手大约是玩腻了他,或者是觉得肖淼还有大用,就把他献给了他要讨好的一个黑帮小头目龙四,就是这个黑帮掌管着那个地下赌场。

肖淼跟着这个绰号叫龙四的人,龙四身边人有好几个固定的伴,还经常在外面打野食,肖淼在龙四的伴里便一点也不突出,大约是人太乖巧,不恃宠而骄,龙四才一直留着他,没有厌弃他。

而肖淼也总让人忽略他的存在感,不会觉得他是翻得起浪的人,一次龙四的一个手下人说漏了嘴,说了引肖芸芸赌博的事,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肖淼是肖芸芸的儿子,就很是坦然地说了肖芸芸来找他讨公道,然后被他失手推下了水,看她在水里挣扎,没有去救她,这个臭娘们,就那么死掉了,他还说肖芸芸被捞起来后,他还去看了,说人已经被泡过,难看得很。

肖淼当场一声都没哼,脑子里却已经一片血红,在之后,他抓着时机,差点一刀子将那个人捅死了,奈何他人小力气不够,他最后被人推开了,对方没死。

因为肖淼毕竟是龙四的床上人,龙四还是稍稍念旧情,又知道了肖淼就是肖芸芸的儿子,他就额外开了恩,没让人把肖淼弄死,而是把他送去了他手底下的一家叫迷幻男式会所的鸭店。

肖淼本来学业已经算是毁掉了,是他苦苦哀求和答应好好做事,这才保住了继续读书的权利。

当然,也是因为老鸨可以对着客人吹嘘,说他是鼎鼎s大的学生,以此来揽客。

这个迷幻男式会所,实在算不得什么高档的地方,就是那种给宾馆里打电话或者给人随便发短信招揽客人的地方,网上一些角落里也有他们的广告,客人都是些不入流的客人。

肖淼在一段时间里甚至想过死的,但是没有为他母亲报仇,他就觉得自己没法去死,只得什么都咬牙忍着。

好在他命运的转机在两个月后就来了。

一天他从工作的地方出来,时间已晚,他身体难受,低着头走路,没注意前面,就那么碰巧地撞上了一个人。

撞到了之后,对方什么都没说,就要避开离开。

而肖淼却看到了地上滴落的血迹,他还以为对方是流鼻血了,所以赶紧抬起头来,一声关心的惊呼,“呀,你流血了。”

就这样,他看到了已经完全长大成人的尹寒。

尹寒已经长到了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但是身材并不是外国人一类的健壮,而是特属于中国人的那种瘦条条,却又并不弱,肌肉不凸显,却全是力气。

他一脸严寒,双眸锐利,冷冷看向矮小的肖淼。

肖淼在那一瞬间就认出了尹寒,毕竟这些年,他一直在想他。

尹寒的长相变化并不大,只是更加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眸,从骨子里散发出冷意。

尹寒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里认出肖淼,虽然肖淼也没什么大变化。

肖淼迟疑着唤他,“尹寒?”

尹寒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后,这才认出了他,于是心中有了主意,道,“你现在住哪里?”

肖淼已经是自己租房子住了,便说了地方,尹寒又问,“你一个人住,还是你妈也在?”

肖淼听他提到自己母亲,心脏不由发疼,道,“我自己。”

尹寒道,“我去你那里住几天。”

肖淼点头应了。

尹寒受了伤,背上被刀划开了一条口子,胳膊上也有伤口,那是子弹擦过受的伤。

肖淼跟着黑社会混了这几个月,居然对尹寒受这些伤并不十分震惊。

他买了药绷带等东西,给尹寒处理了伤处,就把他养在了自己家里。

之前一直是肖淼自己一个人住,没有了母亲,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几乎每晚做噩梦,但是尹寒寄住在他这里后,他发现自己睡觉时就再没有做过噩梦,心里好像也莫名其妙就踏实了很多。

肖淼因为要照顾受伤的尹寒,就给上班的地方请了一个晚上的假。

尹寒身体好而且年轻,意志力又十分强,即使流了那么多血,被处理了伤之后,在第二天,也就可以完全自理了。

两人三四年没有见,不由都生出一点陌生感。

不过,很快尹寒就对肖淼放下了戒心,因为他发现肖淼看着他的眼神,依然一如当年的单纯而顺从。

尹寒在肖淼家里养伤,肖淼为他做菜熬汤,还为他买衣服,把他伺候得好好的,还因此翘了课,只是上班的地方却不好总请假。

第三天,他把尹寒伺候着吃了晚饭,自己就稍稍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尹寒还以为肖淼是去上课,因为肖淼说了他在读大学的事,肖淼并不希望尹寒觉得自己肮脏,所以没告诉他自己的悲惨遭遇。

尹寒在家里吃肖淼为他准备的零食,是肖淼自己做的锅巴和猪肉干,尹寒觉得很好吃,就一直在吃,肖淼的房里没有电视,肖淼就将一个便宜货平板电脑里装了电影,让尹寒可以看电影打发时间,完全是把尹寒当大爷供着。而且他还没有过问尹寒为什么会受伤的事,也没问他初中毕业后干什么去了,现在在干什么这种事。

尹寒电影看完了,零食吃完了,肖淼还没有回家,这就让他脾气不好,但是还是忍耐住了。

肖淼接完客人,已经是夜里两点多钟,收拾收拾了才回家来。

回来后,发现房间里灯还亮着,而且尹寒也没睡,尹寒就像是一头黑夜里的猎豹,眼神还阴森森的,朝肖淼瞥过来。

肖淼被他看得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你饿吗,还是伤口又很疼,要不要吃止疼药。”

尹寒没答他,眼睛十分锐利的他,已经看到了肖淼耳朵下面的齿痕,那是被人咬的。

尹寒冷冷看着他道,“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去干什么去了?”

肖淼讪讪地说,“没做什么啊,就是有点事。你赶紧睡吧,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水来。”

他把包放到桌子上,人就要往厨房里走。

这时候,坐在床上的尹寒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在肖淼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尹寒抓着压在了床上。

尹寒锐利的眸子里带着寒芒,紧紧盯着肖淼,手却毫不犹豫地脱肖淼的衣服,肖淼这下着急了,死命地抵挡,“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尹寒虽然身上有伤,但是肖淼在他面前的反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肖淼很快就被尹寒扒光了上衣,甚至裤子也被拉了下去。

肖淼就那么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尹寒看到他身上的痕迹,没有再动他。

肖淼眼睛里含着泪光,但是没有哭,默默地坐起身,要把裤子拉起来,却因为发抖好半天才拉好。

尹寒看着他身上的各种斑斑点点,被掐的,被咬的,被拧的,被烟头烫的,都是男人癫狂的时候,毫不留情的痕迹。

尹寒冷声问道,“这些是怎么回事?你交新男朋友了?看这牙印,还是个牙齿不整齐的人,这个人,该是年纪不小了吧,只知道掐你,不知道狠命干你。”

他的话实在不好听,肖淼真被人逼着去卖的时候,也没有此刻这么羞耻难忍。

他垂着头,只是慢慢地拾掇衣服往身上套,一句解释也无。

尹寒看他不解释,胸中积聚着一腔气怒,抬手就狠狠给了肖淼一巴掌,把肖淼给打得摔在了床上。

肖淼还是默默地爬起来,继续穿衣服。

当晚,尹寒睡在床上,和肖淼赌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气,气呼呼地再没有和肖淼说话。

肖淼也不敢上那仅有的一张床和尹寒挤在一起,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第二天,肖淼做好早饭让尹寒吃,两人还是不说话,然后他就拿着书包上学去了,中午买了菜回来给尹寒做午饭,午饭桌上两人也不说话,肖淼是怯怯地讨好着尹寒,尹寒则是怒气冲冲地不理他,大约是觉得他贱格,不值得自己理睬。

肖淼下午没课,就在厨房里熬着骨头汤,又坐在椅子上翻书学习。

他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全靠努力学习成绩才勉勉强强算是可以,再说又要考试英语四级和计算机二级,便不得不好好看书做题。

他做得认真,尹寒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注意到,等他意识到尹寒不见了的时候,站在床边茫然了,心里觉得发凉。

他太需要一个人来相依为命了,即使是他知道看不起他的尹寒。

但是尹寒伤没好就走了,让他不仅是担心和失落,而且很痛苦。也许尹寒对于他,并不仅仅是他的初恋,还是他一部分生活寄托。

肖淼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尹寒回来了,还是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去坐到床上,朝肖淼发号施令,“我饿了,饭还没好吗?”

尹寒态度实在不好,但是肖淼依然觉得高兴,只要他没有不告而别,他就高兴。

肖淼赶紧去厨房里看骨头汤,时间才四点多钟,尹寒就饿了,他不得不忙乱地开始做别的菜。

藕炖大骨汤,香味浓郁。

肖淼又炒了两个菜,电饭锅煮了饭。

等吃饭时,也才五点半不到。

肖淼收拾了桌子上自己的书本,请大爷尹寒去坐下,就去端了饭菜上桌,拿碗筷吃饭。

汤里的大骨,尹寒看着就不去夹,肖淼赶紧想他所想地为他夹在盘子里,将肉都剔下来,让他吃肉。

这样,尹寒才吃了。

一锅骨头,全是尹寒吃了肉,一顿饭吃完了,肖淼才在厨房里吸吮着被剃了肉的骨头上残存的一丁点肉屑吃掉,而且还津津有味。

尹寒坐在床上,在这个蜗居里,对厨房里的情况一目了然,他心里滋味难明。

晚上肖淼又去上班去了。

尹寒跟着跟踪了出去。

☆、番外之肖淼(三)

尹寒已经让人去调查肖淼的情况,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肖淼的事情这么在意。

心里想过,认为是和肖淼处过,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就要把肖淼调查清楚。

但已经让人去调查肖淼的情况了,他在看到肖淼离家之后,他依然不放心,自己也亲自跟了上去。

对于一般上班族来说,这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但是对于过夜生活的人来说,此时一天才刚刚开始。

尹寒作为专业人士,要跟踪肖淼这种人,轻而易举。

此时天气还不是很暖和,乍暖还寒时候。

肖淼穿得却不多,于是更是紧紧裹紧并不暖和的外套,低眉顺眼无限降低自己存在感地上了一辆公交车。

尹寒视线一扫,看上公交车的,不少打扮十分入时,穿着单薄,浓妆艳抹的女人,这时候,才是这些上夜班的女人们,刚刚去上班的时候。

看到肖淼一个单单薄薄的小身板混在这一群女人中间上了公交,尹寒心里就不大爽快。

他的手下还没有给他送来调查到的肖淼的情况,所以他此时还以为肖淼是去私会他现在的男朋友。他还没想到肖淼是去上班。

他打了一辆车,让跟着这辆公交车,这辆公交车目的地明确,一路上上了不少人,走到一个站台的时候,下得最多。

出租车司机,和沉着脸的尹寒唠嗑,“这619路公交线路,都快被叫成卖春线路了,一路上来的那些漂亮女人,看到没有,基本上都是卖的,等再晚,我们到这里来载客,这些女人就是接完客下班回去了。除了这些女人,还有不少男人,也是卖的,我在这一个地段跑得多,一眼都认得出来,哪些是卖的,哪些是买的。”

尹寒没应他,心里却是沉得更厉害,他看到肖淼在前面一个站下了车,就让司机也停到边上去,他要下车。

司机一边停到边上去,一边还在说,“你这是跟什么人呢。你家老婆不规矩?”

尹寒没答,缺心眼的司机还在讲,“这一带的卖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要说好的,还是在xx路那边的高档会所,一般人进不去……”

尹寒将一张钱拍给司机,径直下车去了,一句话也没有应他。

司机还要给尹寒找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还愣了一下,心想人怎么会走得那么快,他四处再看了看,依然没有看到刚才坐过他车的尹寒,便不由得以为自己见了鬼,心下一寒,赶紧把车开走了。

尹寒又跟上了肖淼,肖淼和这纸醉金迷的一条街实在一点不搭,他看着还像个初中生,而且还是特别稚嫩乖巧的那种初中生。

一路上他低着头走得非常快,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

尹寒跟过去,还有小姐来找他搭讪,但是被尹寒一双冷眼一瞟,就赶紧收住了嘴,被吓到了。

看到肖淼进了一家门口立着一个“迷幻洗脚房”的牌子的小门面小店子,尹寒心里就更沉了,他从前一晚从肖淼身上看到的痕迹,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肖淼进到店子里,外面是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洗脚房,肖淼很是礼貌,和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有客人都客客气气小声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个客人眼睛就在他身上没有转开,甚至在那一刻直咽了好几口口水,身体还不由得在半躺着泡脚的椅子上挪动了一下。

肖淼在这个行当里做了两个月了,也不是毫无眼力的人,一眼就判断出这个人看上自己了,会来点自己。

肖淼自从被发配到这里来做事,他的客人算不得多,但是也不少,不过回头客少,主要是他床上功夫不行,别人吃个新鲜还行,第一次尝了,第二次就不想吃了,觉得索然寡味没意思,还不如找里面风骚的功夫好的又嘴甜会说话的。

肖淼进了里面去换了一身衣服,还在换衣服的时候,另一个小鸭子就凑了过来,笑道,“哟,大学生,你今天在外面一露面,就把个新客人给迷住了,刚才那个柳先生,已经和张哥说了,今晚就要你,还说要带你出去呢,我看他还像个有钱的,你到时候多敲一笔,回来请哥哥吃顿夜宵。”

肖淼在里面混了两个月,还是怯生生的,一张脸窘迫得泛红,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只是默默地把衣服换好了。

他们这里的制服,非常骚包,里面穿着紧紧勒住下面的黑色蕾丝三角裤,几乎遮不住什么,然后再套上白衬衫和黑西裤。

别的小鸭子这样穿着还好,外面看着是个职业男青年,肖淼这么一穿,更像是穿着学生制服了,每个见到他的客人,都得愣一下,反正他也是打着学生牌给提价,所以客人倒觉得他这么穿还好。

他默默地去等客人的房间里沙发上坐下了,还没坐下一两分钟,之前在洗脚房里正儿八经洗脚的那个柳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来了。

看到肖淼,他眼神就是一亮,很是按捺不住的急色模样。

老鸨张哥还在他耳边说着肖淼的好,肖淼怯生生很是不自在,张哥就对肖淼说,“柳先生可是个好人,你还不快过来。”

肖淼这才赶紧过去了。

柳先生的确是好,先拉着他在外面走道尽头的昏暗的墙角跟搂着他亲了两口,摸了两把,看他穿这么少出去会冷,还让他去拿上一件外套再和自己一起出去。

肖淼乖乖去拿了,陪着柳先生出了洗脚房,柳先生带着他往一边走,还和他说,“你叫米米是吧,名字就是个小孩儿名字,人也这么小。你留个电话给我,我以后就直接找你,这样,你也不用在店子里被抽大头走。你看呢?”

肖淼低着头小声道,“被查出来自己接就会很惨的,谢谢柳大哥,不用了。”

柳先生道,“你这也太胆小了。”

肖淼正要再说几句,一抬起头来,突然看到了前面黑着脸站着的尹寒。

肖淼吓得轻声惊呼了一声。

柳先生看肖淼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人,他觉得奇怪,便也看了过去,尹寒长相万里挑一,只是一身黑衣,高挑的身材融在黑夜里,简直像个从黑暗走出来的吸血鬼。

肖淼被他冷厉的视线盯着,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颤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柳先生想说什么,已经被尹寒走过来,对他冷冷一瞥,强大而阴冷的压迫感让他那一瞬间像被冻住了,什么也没说出来。

尹寒一把拽上了肖淼的胳膊,肖淼比他矮很多,被他拽着胳膊,导致几乎整个身体都必须迎合地往上踮了脚,几乎算是被尹寒给提了起来。

柳先生看尹寒要把肖淼拽走,为了维护自己消费者的权益,才赶紧说了一句,“喂,我付了钱的。”

尹寒又回头戾气无法压抑地瞥了他一眼,声音因为太过愤怒而带着一丝哑意,好像魔鬼发出来的,让人害怕,“会让你的钱物有所值。”

肖淼完全没法反抗,被尹寒拽着小跑着,连说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人就被拽着走了。

前面路口,尹寒的一个手下,已经开了一辆车停在那里等着。

尹寒拉开车门,将肖淼狠狠掼进了车里,肖淼被摔得一阵脑晕,尹寒这才又上了车。

他的手下,都是有各种路子的人,已经办好了他下午交代的事情,将一个牛皮袋子递给后座的尹寒。

尹寒没有再看肖淼一眼,肖淼羞愧难当,不知如何自处,被尹寒抓到了他在做这种事,似乎比他老师撞到了他在做这种事,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尹寒没找他说话,他便一直垂着头忐忑着,脑子里乱成一团,他知道尹寒会瞧不上自己,尹寒以前就瞧不上自己,现在肯定更瞧不上自己了,他觉得难受极了,于是也没有注意尹寒翻看的手里的资料是什么。

尹寒很快就把资料看完了,看完后就默了一阵,然后侧头看肖淼,肖淼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模样,似乎在担心大人要打他一般地无措惶恐。

肖淼以为尹寒一定会朝自己大发脾气或者打自己,没想到尹寒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说道,“你妈已经死了吗?”

肖淼愣愣抬起头来,眼眶已经红了,很是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母亲死了,这件事,他至今无法接受。

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亲人了,从此就要一个人,没有人相依。

尹寒又说道,“她是淹死的?自杀?还是被龙头帮的人害的。”

肖淼知道龙四是龙头帮里的排行老三的一个头目,老大是他的大哥。

肖淼声音发涩,好半天才发出点声音,一向十分温和的他,声音里也不由带上了恨意,“她不会自杀的,她是被害的。”

尹寒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伸过大手抚在肖淼的头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肖淼被尹寒带回去了,他被尹寒拖进浴室里,让他洗澡后睡觉,等肖淼洗完澡出来,尹寒已经不见了。

肖淼坐在那张并不宽大的床上,知道尹寒一定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尹寒的确没有再在他面前出现。

而肖淼第二天就不用再去那个美其名曰男式会所,不过是个小洗脚房的地方上班了。

因为那里被警察查了,一锅端掉了,肖淼在那里还有签下的四年卖身契也没能拿回来,再去那里,那里已经完全改了,成了一个洗发中心,老板也换了。

不仅是他上班的这一家被端了,还有好多家也被端掉了。

除此,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龙头帮三当家龙四,和他身边的几个跟班被砍死在了他经营的地下赌场的办公室里,这些也就罢了,龙头帮很多场子的生意都被人抢了,龙头帮的老大,则被吓得躲得远远的,从此,龙头帮不仅一蹶不振,而且很快被别人接管了地盘,从s城里消失了。

肖淼得知这个消息,还是通过之前在洗脚房里的同事知道的,听到之后就异常震撼,这个同事小鸭子已经另谋高就,还问肖淼要不要跟着他过去,肖淼自然是说不愿意。

只是,他母亲欠给赌场里的欠款,因为放高利贷这一个组织,没有被彻底剿了,肖淼在逍遥了几个月之后,对方又找来向他收利息了,这是很让肖淼郁闷的一件事,他以为这整件事都因为龙头帮的被剿而完了,没想到他还需要还那些本来就是被敲诈的欠款。

其实他在得知龙头帮出事的时候,想过是不是尹寒去做的这件事,因为在他心里,尹寒是神秘莫测而有本事的一个人。

但是后来又觉得不大可能。

毕竟尹寒凭什么为自己去做这么大一件事,再说,尹寒还是和他同龄的人,真的能耐能够大到把龙头帮给端掉吗。

这个是很让他怀疑的。

肖淼为了还利息,只好拼了命地做家教或者其他兼职,直到被一个以前的同事遇到,给他介绍了酒吧里做服务生,而且向他保证,里面绝对是正规的。

虽然等肖淼真的去了那里做事,发现还是会受人的骚扰,但是为了高额的工资,他还是没有辞职。

时间匆匆,肖淼很想尹寒,但是却再没见过他,而且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直到一年多以后,肖淼已经读到了大三。

有一天,他在酒吧里送酒,突然一个声音叫了他,说,“这里,点单?”

尹寒的声音其实已经和之前有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加低沉而成熟,但是肖淼在那一瞬间,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地,心脏咚咚咚地不规律地跳动起来,声音大得似乎鼓动着他的耳膜。

他看过去,尹寒穿着一身黑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目光冷静地看着他。

肖淼那一瞬间几乎要激动地叫出来,不过事实上,他只是走了过去,将酒单给他,低声问,“先生,请问你要什么。”

尹寒随便点了一个,肖淼注视着他,转不开眼,直到尹寒将酒单扔在他的托盘里,他才愣愣然反应过来了,赶紧急急忙忙地去了吧台。

当晚,尹寒一直等到了肖淼下班,然后在外面肖淼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肖淼出了酒吧,走了一段,看到前面树下站着的尹寒,一阵面红耳热。

当晚肖淼把尹寒带回了家,是在老小区里的阁楼,房间小,家具几乎没什么,两人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尹寒在凳子上坐下后,打量了他的房间,比上一次他养伤的地方还小,他说道,“我饿了,做点夜宵。”

肖淼像个最擅长伺候人的老妈子,赶紧去厨房里做夜宵。

而尹寒则很自然地找到他家的浴室,进去洗了个澡,洗完后就只在腰间围了一块不长不短的旧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

肖淼这时候正端着面条放到桌子上,一回头看到他的模样,不由瞬间面红耳赤。

尹寒身高腿长,已经长到一百九十多公分了,实在能长,而肖淼还是没有太高,无论怎么使劲,也长不到一百七十公分,只能算成二级残废。

尹寒穿着衣服显得消瘦修长,脱了衣服,就完全能够看到他身上皮肤下的具有爆发力的条形肌肉,腹肌胸肌都兼带着力量和美感。

小麦色的皮肤,更是在光下似乎泛着一层光。

这样的男人,才是完美的男人吧。

对尹寒的喜欢,肖淼不得不想,这也许是他一辈子求而不得的憧憬。

尹寒发现肖淼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满脸绯红,就冷着脸道,“起色心了?下面都翘起来了吧。”

他是故意逗肖淼的,但是肖淼却差点没羞臊得栽倒在地,也来不及反驳,就飞快地跑回厨房里去了。

尹寒坐下吃面条,吃了一阵,故意朝一目了然的厨房里刷拉拉洗着锅脸红到耳朵根的肖淼喊道,“拿点醋来。”

肖淼赶紧应了一声,拿着醋来了。

此时才十月份,肖淼只穿了一件长袖厚点的t恤,系着洗得发白的很旧的但是干净的围裙,白生生的一张小脸,对尹寒奉上一瓶醋。

尹寒寒着脸瞥了他一眼,“你要我自己倒吗?”

肖淼赶紧去为尹寒倒醋进大碗里,其实里面面条都几乎吃光了,他不知道尹寒怎么这时候才要醋,而且这个醋,他还没倒进去一滴。

尹寒已经一把夺过去放到桌上,自己站起了身,他刚才坐着,那块浴巾也挡不住什么,身下的反应已经十分明显。

他伸手一把将肖淼捞住,就抱了他上床。

对于高大的尹寒来说,小巧玲珑的肖淼,简直像个小玩具,在他手里轻得不像话,简简单单将他按在了床上。

肖淼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没有推拒他。

说不出原因,他觉得也许是爱着尹寒,或者是心里还是想着,以前帮他报仇处理掉龙头帮的是尹寒,或者是,尹寒那么优秀,长得帅,人又有个性,自己在他面前什么也算不上,他来睡自己,反而是认可自己……

各种一大堆不是理由的理由,让他没有反抗,反而是在尹寒要脱他衣服的时候,自己乖乖地配合地让他脱了。

他这么顺从,尹寒一边觉得欢喜,一边又觉得肖淼很贱格,什么人都能上他。

所以,之后他也就没有心疼他。

随着尹寒的身高发育,他下面那个玩意儿,自然也不是他十四五岁时候的那根东西了。

肖淼开始差点没有痛得昏过去,好在尹寒没有强来,去找了肖淼的润肤乳,几乎用掉了一半瓶,才勉勉强强进去了,之后动作也不敢太大,算是尽量隐忍着来了。

肖淼忍着痛,紧紧闭着眼睛,一双秀眉蹙着,牙齿紧咬着下唇忍耐着,不发出痛苦的声音。

但是他肌肤莹白,透着红晕,鼻尖上泌出薄汗,柔软的发丝落在枕头上,他单薄的身体,对于很多人来,大约没有什么吸引力,而尝遍各色美味的尹寒,还是对他没有一点抵抗力。

他以各种角度在肖淼身体里驰骋着,直到肖淼累得昏了过去。

他总算是尽了兴,去浴室里洗了澡,床单上只有很少一点血迹,他看了肖淼的身体,并没有怎么受伤,这让尹寒又不高兴起来。

要说他那大家伙,伺候过他的男人,没有谁第一次不受伤的,但是肖淼人这么小巧玲珑,却还没出什么事。

他没去想有自己下意识体恤他没使劲折腾的原因在,而且肖淼就是天生比较容易接受,他只想到也许是肖淼身边是有别的男人的,平常就在挨捅,所以才没太受伤。

他摸着肖淼的下身,下面的发育倒是正常范围,只是依然是光洁一片,还像个孩子一样。

不由就用力掐了一把,肖淼是被痛醒的,看到洗过澡什么也没穿的尹寒盯着自己的下面看,不由就很是羞耻,赶紧要并上腿,却发现腿又麻又痛,根本不怎么动得了。

尹寒摸着他的下面,对着他已经睁开的眼睛,冷着声音说道,“你为什么没长毛,是被剃掉了吗。谁动的?”

肖淼羞得无以复加,简直想撞墙,却因为尹寒的抚摸,不得不回答,“是……医生说是遗传,不是剃掉的。”

尹寒这才不再摸他和掐他,吩咐道,“去洗澡了,来收拾床铺睡觉。”

肖淼十分难受地迈着步子去洗了澡,穿着睡衣来收拾床上,尹寒则光着身子也毫不羞耻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等两人上床睡觉,尹寒则又把肖淼扒得光光的,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身体和墙壁之间,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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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刘晁晋和韦嘉明在俱乐部的大厅里坐着,是安淳让他们不要出来。

韦嘉明跃跃欲试地要冲出去看,要是安淳吃了什么亏,他也正好帮个忙。

刘晁晋却知道外面估计是安淳的四哥顾家的当家找他,所以就拽着韦嘉明不让他去凑热闹。

虽然刘晁晋帮着安淳,看起来是和顾策霖作对,大约不能讨到什么好。

不过,刘晁晋第一从对安淳的感情来看,安淳作为他的朋友,他不能扔下好友不管;第二就是刘晁晋在注意关注和打听了些小道消息之后,其实知道了安淳在顾策霖的心里可能所处的位置,即使没这些小道消息,就从上一次大家在夜店里玩,最后顾策霖突然降临将安淳给抱走的事情,也能让刘三少看出些什么来。

所以,他觉得安淳和顾策霖闹,即使是关于安淳母亲的事,但是以顾策霖对安淳的情分,应该也不会真的责怪安淳,牵累他们的可能性也会小。

刘晁晋不是个傻帽,相反还很有眼力介儿,心里各种事情揣摩得挺透的,不然,他也不能做自己的生意风生水起。

反倒是韦嘉明因为是家里独子,不像刘晁晋这样家中三个兄弟,什么都得多心眼,韦嘉明实则要单纯很多,再说,他对安淳,那是真真切切有一腔热情。

安淳走到了车面前去,车门打开了,顾策霖坐在里面。

安淳虽然在发烧,但是一张脸依然泛白,没有烧出血色来,愁着眉宇,冷冷盯着里面的顾策霖,一言不发。

顾策霖面上也无过多表情,“淳儿,进来。”

安淳没坐进去,而是站在那里带着讥笑地冷冷说道,“冯医生已经承认了,你还想对我说什么。”

顾策霖沉着脸,只是眼神十分复杂,安淳喜欢勾着一边唇角说话,这个样子的他,神色就会显得特别轻蔑,但是,在顾策霖的眼里,他的这种轻蔑,总带着一种可怜的意味。

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安淳,偷偷躲在树丛里,默默地流眼泪,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安淳觉得自己已经这么说了,顾策霖无论如何也会有点动静的,但是顾策霖镇定地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似乎在他面前天崩地裂,他也能够面不改色。

这让安淳心里十分地焦躁,焦躁里带着深深的憎恶。

他觉得顾策霖根本就是不在乎他母亲的,顾策霖根本就对他母亲没有任何尊重。她只是他要挟自己的一个物件而已。

海边风大,这个时间了,也很冷,顾策霖并没有因为安淳那句话而有所动容,反而说道,“你进来,和我好好说。”

安淳故意和他对抗,“不。”

顾策霖只好从车里出来,站在安淳的身边,眸子在夜里像是夜视的猎豹的眼,带着聛睨一切的锐利。

他说道,“你说冯医生承认,他能承认什么。”

安淳冷笑一声,“你说呢。你说他能承认什么,你是怎么对我妈的,你知道她对我来说多重要,你知道我多爱她,但是你这么对她,你要是要睡我,你把我绑起来,你把我关起来,我也不会这么厌恶你,你他妈对我妈干的事,就不是男人干的事,你就知道对一个女人做这种事来威胁我。顾策霖,你到底有种没种!”

顾策霖沉着脸,看着他,看安淳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身体瑟瑟发抖,他就想抱住他,但是安淳那么森冷的,对他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让他突然没法伸手。

顾策霖说,“我不至于对一个女人做什么事。”

安淳道,“你还不承认吗?”

顾策霖道,“你要我承认什么,别说冯医生没什么可对你说,就是可以说,他也不可能对你说什么。”

安淳道,“是吗,他不可能说吗。我告诉他,他不告诉我真相,我就让你处置了他的女儿,他的女儿,脚上是有一些残疾的吧。你说,他会不会告诉我真相。”

顾策霖看着他,一时间无言以对,安淳却笑了,笑得悲伤而凄厉,“我让你去处置谁,你会去吗。”

顾策霖深吸了口气,道,“淳儿,你别无理取闹发疯了。”

安淳冷笑道,“我发疯,我发什么疯,我要是发疯就好了,我就一枪崩了你,我就什么也不想了。你这个混蛋,这个世界上,愿意给你睡的人多了去了,你他妈就要来招惹我,你还害我妈。”

顾策霖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安淳又哭又笑,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脸上却又是讥讽的仿若痴癫的笑。

这样的安淳,让他十分心疼,他简直控制不住要抱住他,安慰他,亲吻掉他脸上染上的泪珠,告诉他真相……

但是,他只是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很冷静地说道,“冯弼不会对你说这些的,如果他真的说了,那么,他就是栽赃他的主子,毫无仁义,这样的人,留着也没有用。”

安淳因他的话,脸上的神色冻结了,这时候,顾策霖对身后不远处的郑选做了一个手势,郑选是顾策霖的非常得力的左右手,得力到安淳也认识他,而且知道这个人唯顾策霖马首是瞻,顾策霖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策霖对走过来的郑选说道,“你去查冯弼是不是真的被老五扔到了海里,如果是的,去看他死透了没有,如果没有,就把他的血放干,让他慢慢死,如果死透了,就去把他的女儿抓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安淳一声大叫,安淳一脸灰白,嘴唇颤抖着,抬手就扇向顾策霖,顾策霖这次没有由着他作乱,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整个人制住了压在车门上,安淳抖抖索索地骂顾策霖,“你这个混蛋,以后断子绝孙……”

顾策霖面无表情看着安淳,道,“我没想要儿孙,如果你生得出来的话,那就另说。”

安淳没流眼泪了,但是眼睛却比刚才还红,“混蛋,混蛋。你威胁我,你威胁我。”

顾策霖盯着他,“我威胁你什么了。”

安淳道,“你要对付冯医生是什么意思,你威胁我,你拿他家威胁我。”

顾策霖静静地看着他,道,“不是你把人扔进海里淹死了吗……”

安淳咬牙切齿,觉得什么话都不必和顾策霖说,顾策霖这个人,只是欠骂欠揍,“滚你妈的。你个混球。”

顾策霖制住安淳的反抗,示意郑选将车门打开,就将安淳抱着掼进了车里,在安淳被摔进去晕晕乎乎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上了车,一把将要跳起来的安淳按了下去。

郑选在旁边征求顾策霖的意见,“冯医生一家?”

安淳一听,就又抗争起来,大吼道,“顾策霖,你要是对人乱下手,我饶不了你,你个混蛋。”

顾策霖对郑选挥了一下手,郑选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就为他关上了车门,车门刚关上,司机已经很明其意地将车开了出去。

安淳还在车里挣扎来去,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脑袋直接撞在了车顶,这辆防弹防爆的车,车顶棚可不是好撞的,安淳被撞得痛得张着嘴痛呼都没能发出来,一下子鼻子一酸,又开始掉眼泪,痛觉从头顶直接往下传,整条脊椎骨都被痛觉袭击,他的身子一下子萎顿下来,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缓痛劲儿。

顾策霖无言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安淳往怀里搂了搂,伸手轻轻揉着他的头顶,又从他的后脑勺向下轻抚他的后颈,他的背脊……

安淳过了一会儿才完全缓过劲来,一揩脸上的眼泪,又要挣扎,顾策霖这时候才道,“你再乱动试试。”

安淳抬头瞪他,“你这个混蛋。”

顾策霖道,“我是你四哥,我是混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你找谁去把冯医生劫走的。”

安淳将脸转开,“我妈的事情,我和你没完。”

顾策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安淳伸手要掰开他的手,但是顾策霖的手坚硬一如石头,力气十分大,捏得他的下巴十分疼,他要掰也掰不开,不由只好伸手去扯顾策霖的脸,顾策霖由着他也捏住自己的下巴。

两人像两只斗**一样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互相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气势汹汹的样子,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放开了手。

安淳一边对顾策霖生气,一边又开始觉得凄凉了,说起来,他无论和顾策霖怎么闹,他当然知道顾策霖是不会真对他不利不好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闹不出顾策霖的手掌心,他这样和顾策霖闹,要是真是顾策霖对他母亲不利,他也无法拿顾策霖怎么办,他只是希望顾策霖能够反省,以后不要再对他母亲不利了。

他心里其实卑微着,因为弱小,因为毫无办法,只能做这些无理取闹的事情。

但凡他有更好的办法,他一定不这样做,他自己就去把他母亲从疗养院里带出来,带她住更好的地方,找更能治她的病的医生。

如果顾策霖承认,顾策霖对他道歉,对他保证,以后都不会用他的母亲来作为把柄威胁他了,他一定就和顾策霖好了,就由着他操,由着他睡,但是,顾策霖根本就不是这样,顾策霖用反威胁的办法,来对付他。

安淳突然因为这生气这发怒这凄凉,而精神萎靡下来,他默默地从顾策霖的怀里退出去,坐离顾策霖的身边,目光幽幽地看着车窗外,不再理睬顾策霖。

顾策霖却依然盯着他,说,“是谁替你将冯医生劫走的,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来。”

安淳冷冷地回了一句,“那你就去查去。”

☆、第五十四章

安淳冷漠的侧脸映在车窗上,一双桃花眼,黑幽幽的,里面是深沉的冷深沉的痛。

顾策霖觉得心痛,却又没有办法对他说出真相。

车里气氛变得沉默冷淡,让人憋闷,这时候,顾策霖的手机声音打破了这阵沉默,他接起来,是郑选打来的。

顾策霖听到那边说了什么之后,脸色瞬间沉了沉,道,“已经死了吗?救不活了?”

安淳的脑子里对“死”这个字十分敏感,生在顾家这样的家庭里,他对于安稳这个词,总觉得陌生,但是对于死却十分熟悉,倒不是死人见得多,而是他总觉得顾家这个家庭里,沾满了血,到处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安淳瞬间将眼睛盯向了顾策霖,顾策霖将电话递给了安淳,安淳警惕又疑惑地接起了电话。

安淳的气息和顾策霖是不一样的,接电话的人换了,郑选瞬间就能感觉出来,以至于在没有顾策霖提醒的情况下,他就直接说,“五少,冯弼冯医生死了。”

安淳被吓了一大跳,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好半天才颤着声音,说,“冯医生死了?你们杀了他?”

郑选声音很沉,“我们在刘三少的游艇里找到他,他已经死了,是中毒身亡。”

安淳握着手机的手发着抖,眼神变得些微茫然,“怎么会,怎么会……”

说着,又看向顾策霖,“不行,我们回去,我们回俱乐部去,我要去看冯医生。”

顾策霖道,“你这幅样子,还是回去吃药休息吧。”

安淳道,“不,我们回去,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骗我,我要回去看冯医生。”

顾策霖没有办法,只好让司机又把车开回去,然后才对安淳说,“到底是谁替你绑架了冯弼,冯弼是在几个小时之前就被喂了毒药,毒药被封在药丸里,慢慢地药丸外层被消化了,毒药就会释放出来。这是很普通的适时杀人方法。”

安淳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

顾策霖看他这样子,终究是再也没忍住,伸手将他搂到了怀里,拍抚他的背脊,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安淳没有想让冯医生死,一点也没想过,别说是冯医生,就是远在天边的一个完全和他不相干的人死了,安淳心里都会悲伤一下子,他脾气坏,嘴巴毒,但是最重要的善良和怜悯之心,无论他经历了什么,都不会丢。

他心里难受极了,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冯医生。

一边这么想着,又怀疑起顾策霖来,冯医生真的是被几个小时之前吃下的毒药丸毒死的吗,还是郑选去找到了冯医生,才让他死的呢。

安淳发现自己对顾策霖失去了很重要的一个东西,那就是信任,这让安淳更加难过起来。

车又回到了俱乐部,因为此时时间实在太晚,俱乐部里其实没几个人,除了很少几个夜班工作人员,就是刘晁晋和韦嘉明,然后就是顾策霖的手下了。

冯弼已经被抬到了俱乐部侧楼的一间房间里,安淳踉跄着进去的时候,刘晁晋和韦嘉明在外面厅里,看到安淳,神色都很沉重。

安淳问刘晁晋,“已经死啦?”

他的神色凄惶,让刘晁晋很是不忍,但是还是点了头。

刘晁晋和韦嘉明都觉得自己是这次让冯弼死亡的帮凶,两人都很自责和难过,韦嘉明安慰安淳道,“你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是在人送到我们船上的时候,他就被喂了毒药丸了。不是你的错。”

安淳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跑进了放着冯弼尸首的房间,冯弼果真已经死了,他是个戴着眼镜的白面书生样的人,面相温和,很能给人好感。

但是现在,他却死了。

郑选看到安淳,就说,“五少,我们会送冯医生去做尸检,看到底是什么毒药致死,致死时间是什么时候?”

安淳瞥了他一眼,就说,“他真是之前就被喂的毒药?”

郑选知道安淳的潜台词,他是在想,冯弼是被他下的手吧。

郑选说,“五少,你应该相信主子对你的心意。”

安淳头疼欲裂,面色苍白,有些摇摇欲坠,他的声音颤抖着,“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说着,就走出了房间,他拽住还在外面的韦嘉明,“他们进去找人的时候,你们跟着吗,冯医生被他们找到的时候,真的已经死了吗?从我最后看到好好的冯医生,到郑选去找他,这中间十分钟都没有,我不信,就恰恰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药丸释放出了毒性毒死了他。”

韦嘉明一脸难色,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他的神色,已经告诉了安淳,一定是郑选先找到了冯弼,他们才跟过去的。安淳想也想得到,郑选一定是第一个就会搜他们的那艘游艇,而且会把韦嘉明和刘晁晋挡在外面。

顾策霖站在另一边,对安淳说,“淳儿,我们回去。”

安淳摇了摇头,“我不信啊,我不信。你总是要让我相信小概率事件,顾策霖,你总是要这样。”

顾策霖面色深沉,说,“你到底要我承认什么,你才要相信。承认我在谋害你的母亲,承认刚才我示意了郑选毒杀冯弼。”

安淳还想说什么,却突然之间,眼前一黑,全身发冷无力,人不受控制地就向地上软倒。

韦嘉明距离他最近,赶紧伸手扶住他,但是还没有扶稳,本来还在一边的顾策霖突然出现搂住了安淳,而且挡开了他的手。

顾策霖一手搂住安淳,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焦急而担心地叫他,“淳儿,淳儿……”

安淳根本没有回应,他不得不撑开他的眼睑看了看他的眼瞳,然后抱着安淳去放到一边的宽大的沙发上,让人去倒水来。

安淳在被喂了半杯蜂蜜水后,醒了过来,看到顾策霖近在咫尺的关怀的面孔,他的心情就十分复杂。

他觉得自己陷进了一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来的泥沼里。

从他开始怀疑顾策霖对他母亲动了手脚开始,他知道自己就没法再对顾策霖放下心防了。

顾策霖看他醒了,愁着的眉头才松了松,一边轻抚着他的胸口,一边问,“怎么样?”

安淳声音很低,而且弱,“哥,我很累啊。”

顾策霖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安淳会说这一句,他不知道安淳说的是他心累,安淳记得,肖淼说过,有个念想,就比什么都好。但是,他觉得自己就要没有念想了,只觉得累。

顾策霖将安淳抱了起来,说,“好了,我们回去,郑选会处理好冯弼的事情,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吃药,养病,养好精神。”

安淳没有再说话,就由着顾策霖抱着自己这么一个大个子出去。也不在乎自己在老同学面前的面子了。

刘晁晋和韦嘉明在一边,什么作用也没起,眼见着顾策霖抱着安淳,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

刘晁晋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只是摇摇头,又叹口气。

韦嘉明则把刘晁晋拉到另一边去,之前安淳晕倒,他去扶安淳,却被顾策霖打开了手,顾策霖打开他那一下子,打得韦嘉明的手都觉得伤到了骨头一样,现在还觉得隐隐有些痛,可见当时顾策霖到底有多用力。

韦嘉明小声问刘晁晋,“阿晋,那真只是安淳的亲哥?”

刘晁晋其实早明白安淳比起是顾家的便宜儿子,他在顾家的地位,更是因为他是顾家现在家长的床上人,但是,这样的话,连对韦嘉明,他觉得都不好说,便只是道,“你乱想什么。”

韦嘉明苦笑道,“想什么,想两人是情人关系吧。这是兄弟乱伦啊。”

韦嘉明看到顾策霖的时候,就认出他是几个月前在酒吧里,扣着安淳热吻的那个男人,当时,还是他替两人挡了子弹。

但是刚才刘晁晋又说这个男人是安淳的四哥,韦嘉明心里感觉那才叫复杂,而且他觉得安淳对他这个四哥,抵触里又带着情愫,反正是一切都很复杂,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韦嘉明最后只是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冯弼的事情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安淳并不知道,他回去了,就有医生来给他看病,他吃了药,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郑选等他起了床,看安淳喝了药,坐在房间里沙发上休息,就给他送了验尸报告来,他甚至不大敢看,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冯弼,一看到他就心里堵得难以忍受。

于是只是问了一句,“他的家里,是怎么办的?”

郑选便给了另一个文件给他看,里面是对冯弼家人的照顾办法,不可谓不好。

安淳翻着看了,就把文件放到了一边。

郑选便又说,“冯医生走了,太太的主治医生,就不得不换一个,主子说,新换的医生,都让你去选,看他们的方案,你也参与讨论治疗办法。”

安淳抬起头看他,郑选对着他带着迟疑的目光,就说道,“五少,你为什么不相信主子。”

安淳轻声说,“你为什么那么信任他,为他卖命。”

郑选笑了一下,他实在很少笑,笑起来也并不给人亲近感,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他说,“那是因为他值得。他值得我卖命。五少,有一个人能够让你给予全部信任去卖命,反倒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了。”

安淳愣在了那里,看着郑选的神色变得奇怪了起来,郑选心中疑惑,不明白他的神色的意思,就问道,“五少,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安淳说,“你平常要陪顾策霖上床吗?”

“?”郑选这种人,也有被说得怔住的时候。

他还没来得及赶紧澄清,顾策霖从门口走进来,已经说道,“郑选,你先出去。”

郑选应了一声,离开时,对安淳一本正经地道,“五少,我只对女人勃起。”

安淳面色些微泛红,顾策霖瞥了郑选一眼,不耐烦道,“快出去。”

郑选飞快地消失在了门口,还把门拉了过去。

顾策霖有点生气地看向安淳,“在你眼里,我一点忠诚心都没有吗,除了你,我没和别人上过床。”

安淳撇了一下嘴,不知道是不想理睬顾策霖的意思,还是为自己刚才居然嫉妒郑选而自嘲。

☆、第五十五章

安淳本来决定和顾策霖冷战,但是,没法冷战。

顾策霖说让安淳好好养着身体,这几天,就去看给安想容的新的治疗方案。

关于自己母亲的治疗,安淳自然不能继续和顾策霖生气不理他,只好和他说话。

顾策霖和他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离开前,甚至没有多看安淳一眼,就更别说摸摸他的头发,给他一个离别吻。

安淳在顾策霖转身走了两步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在以前,安淳是受不了顾策霖对他黏糊的,两个大男人,他总是喜欢亲他,这让安淳很不好意思,总要气闷两下子。

这下,顾策霖突然不对他动手动脚,亲来亲去了,他发现自己更加受不了了。

是的,顾策霖突然对他冷淡了不少,他没有先找顾策霖冷战,顾策霖倒找他冷战了。

这些是安淳敏感的神经告诉他的。

顾策霖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离开了家,安淳好几天没有看到他。

顾策霖总是忙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外面,这个外面,到底是指哪个具体地方,安淳也并不知道。

安淳还在继续和顾策霖生气,又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无力,无力到不能接受。

他觉得一切原因还是归结于他太弱小了,弱小得根本不能用力量来发言,什么都只能被人控制着。

安淳的低烧烧了一个星期,烧得他又瘦了好几斤肉,之前还略显丰腴的面颊,也消瘦了,眼睛显得更大一点,因为面皮苍白,更衬得眉眼的幽黑,面相上带了一点艳色。

家里管家给他送了好几位医生的资料给他,他翻着看了之后,又请了人来,听他们对他讲他母亲的情况和以后的治疗方案。

因他母亲情况十分复杂,几位医生,都是十分有名的人物,太过激进要用新方案的,安淳不愿意这样的人治疗他的母亲,太过保守的,安淳也同样不信任,将这些医生挑剔一遍之后,最后,安淳还是决定请最开始为他母亲做治疗的那个医生,这个医生是个德国人,阿德曼?奥斯顿,很擅长催眠。

安淳选择这个医生,有他自己的考量。

奥斯顿医生是个大忙人,要他专程来为安想容治病,因顾家的权势,他也很乐意来,不过因为手里还有其他病人,便说要推迟几天,先让一个助手过来了。

安淳这几天时间,都是住在疗养院里的,虽然住在这里,却没敢让安想容看到他。

因为冯医生的过世,安想容这几天没有接受治疗,她的情绪就不是很稳定,而且还显得很不安,多次问身边的李护士为什么没有看到冯医生了,李护士只说冯医生有事情离开了,也说了可能会给她换医生的话,而且将奥斯顿的助手本茨小姐介绍给了她认识。

她自从病了后,就很缺安全感,这种缺乏安全感,是因为她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让她潜意识里很没安全感,所以不能信任陌生人。

冯弼医生的两个助理医师,依然要参与到安想容的新的治疗组里,安淳希望有了新的方案,他的母亲能够很快好起来。

和顾策霖之间的那些问题,他一时之间不想再去想。

而尹寒,其实安淳也没有信任过他,不过,因为尹寒的话,他也开始不信任顾策霖。

缺少信任的人,的确是失去了幸福感的人。

安淳明白这句话。

四月十七日,这一天,是顾策霖的生日。

在小时候,顾策霖是不过生日的,安淳便也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知道顾策霖的生日,还是他做了顾家家主之后,当时,家里为他庆祝,安淳才知道了是这一天。

安淳和顾策霖之间的各种纠葛矛盾,他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所以顾家里别的人,安淳想他们并不知道两人在闹矛盾,也许挑拨他和顾策霖之间关系的尹寒是知道的,不过这段时间,他联系尹寒,也根本联系不上,他也怀疑是尹寒对冯医生做了手脚,喂了他吃毒药,所以他要从尹寒那里求证,只是,尹寒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根本找不到他。

他也给肖淼打了电话,肖淼接到他的电话时,很是感动,对他不断道歉,说以前骗了他的事情。

安淳不想和他唠叨那件事,只是问了尹寒现在在哪里。

但其实肖淼根本不知道尹寒去了哪里,尹寒总是在他身边神出鬼没,突然之间出现,又突然之间消失。

肖淼已经十分识趣地把自己定位成要还他债的负债人,除此,就什么都不是。

顾策霖已经抓到了尹寒的一些把柄,知道是他在后面挑拨他和安淳的关系,而且是他多次刺杀他,这样的人,自然不能留着。

顾家老二顾先霖为什么要笼络尹寒,将他认成自己的儿子带回顾家,其中理由,是因为尹寒手里有顾家老大当年留下来的很大的一支力量,做明面上的生意的顾先霖,想要尹寒手里的这支力量对付顾策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不过,带了尹寒回顾家之后,他才发现,尹寒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好控制。

尹寒对他根本就没有信任,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尹寒对顾家,没有感情,对他这个二叔,自然也没有感情。

引狼入室,大约就是顾先霖之后的感想。

尹寒在s城,差点被顾策霖的人给解决掉了,所以只得赶紧跑路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即使顾策霖的人,也没能找到他。安淳联系不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顾策霖生日这一天早上,安淳从疗养院回了顾家大宅,他其实是想和顾策霖好好谈谈了。

这几天左思右想之后,安淳已经冷静了下来,或者是冯医生的死,让他太过内疚自责,所以不得不冷静下来,他不想以后有任何人因为他而死。

所以,他想和顾策霖摊牌了。

顾策霖的生日,正好是个机会。

不过,他回到顾家主宅,发现顾策霖根本没在家,问了管家,也说顾策霖这阵子都没回家来。

在国外的二嫂傅黎华,和三嫂殷漓,都给安淳打了电话,说顾策霖生日的事情,要如何送礼。

对于大家都把顾策霖生日的事情来问他,安淳在此前是不理解的,此时站在他的那一副男扮女装的油画前,他心里有了一些了然之感,大约大家就真将他当成了顾策霖的女人了吧,所以觉得这种内务,应该问他。

放在以前,安淳一定会气闷,但是此时,他却没了这种感觉,只是感觉有些累。

他在思考他和顾策霖之间的关系了,顾策霖说,只和他上过床,安淳不知道这句话是否代表了顾策霖爱他这个意思,但是,对于和顾策霖之间的关系,安淳是没有一点安全感的。

他的身边,没有两个男人在一起过夫妻生活,来让他对这种事情有一个直观的了解,虽然他在网络上,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同性夫妻的生活;除此,顾策霖是他的四哥,安淳一直把他当成四哥来定位,突然要把他当成爱人来定位,安淳还是觉得很茫然。

安淳给顾策霖打了电话,这个是家人间用的联系号码,但顾策霖没有接,安淳知道郑选的联系方式,便给这个号码打了电话。

郑选很快接了,说,“五少,您有什么事。”

安淳深吸了口气,说,“你是跟着我四哥的吗?”

他前阵子一直都是对顾策霖直呼其名,突然叫起四哥来了,显然可知,他已经平复了心情,没有再被怒气冲昏头脑。

郑选道,“没有,我在外面出任务。”

安淳道,“你有方式联系上我四哥吗,就说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郑选应了,安淳要挂电话前,他又劝了他一句,“五少,你何必总和主子闹呢,他对你的心,我们这些下属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安淳坐在沙发上,看着窗户外面绿意葱茏的树,蔚蓝的天空,天空上软软的像是棉花糖的白云,心里感情复杂,道,“你的弟弟是郑恒是吧?”

郑选说,“嗯,难得五少知道。”

安淳说,“郑恒要是逼迫和你上床,然后又对你说爱你,你要怎么想呢。”

郑选那边传过来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像是茶杯打翻,又像是烟灰缸在桌子上擦过,过了好几秒,郑选才说道,“五少,他是我的亲弟弟。你又不是主子的亲弟弟。”

安淳有些无力,道,“可是最开始,在我心里,四哥是除了我母亲之外,我最亲的亲人。”想到此,安淳鼻子有点发酸,顾策霖一定不知道,他第一次侵/犯他的时候,对他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虽然他那时候和顾策霖之间的话很少,但是,他小小的心里,装下的人,除了他母亲,就只有顾策霖了,他占了他一半的心,占了他一半的记忆,却又将他拽下地狱。

安淳轻声说,“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今天是他生日。”

郑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事,往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而且,往往一个人瞧上什么人,是不能控制的。

安淳接到了顾策霖的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顾策霖开始没说话,但安淳知道是他,就说,“你是在躲着我吗?”

顾策霖声音低沉,“不是,是有事情要办。”

安淳道,“今天是你三十一岁生日,生日快乐。”

顾策霖沉默了两秒后才说,“谢谢。”

安淳道,“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顾策霖道,“谈什么,你母亲的事情。”

顾策霖的声音其实并不冷淡,只是安淳听到耳里依然难受,说,“不是的,就是你和我的事情。”

上次安淳说郑选是不是上过他的床的事情,顾策霖的确是生气了,还有就是一向沉稳从容而做事果敢从不后悔的他,心里生出了一些后悔,以至于不敢坦然面对安淳了。

顾策霖的内心,对于感情,其实是最单纯不过。

因为他活的这三十一年,也只喜欢过安淳,也只对他感过兴趣,只想要他,只对他有着强烈的激情,每次和他在一起,都觉得全身的血才是真正流动起来了,他是个真正的活着的人,他和他在一起,就无法克制肉体的欲望,只想和他做/爱,看他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看他受痛,心里就非常疼惜。

因为有了这种爱,所以他才知道了害怕,有了后悔。

顾策霖没有回应安淳,安淳便又说了一句,“我今天去李家镇上,上次我们住过的地方,你要是赶得过来,愿意和我谈谈,就来吧。不来也行,我晚上在那里住一晚,明天就自己回来。”

顾策霖“嗯”了一声,两人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下几章就会揭示出真相了~~~~~

说明:我不接受负分!不喜欢里面人物的,可以不看,但是谁打的负分,却是针对我打的,我写的故事就是这样的,喜欢看的就看,不喜欢的就算了,会有别的文让你喜欢的,出门左转就好啦。负分让我很反感。

关于尹寒和小白兔之间的身高差:不知道有没有看黑篮的,里面青峰和黑子的身高差(192cmx168cm),是很萌的。

☆、第五十六章

安淳将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四月的天气,m城已经很暖和了,他穿了一件带天蓝格纹的白底衬衫,又套了一条黑色的长裤,穿上运动鞋,这是之前傅黎华买给他的,他之前没穿,此时穿上,便是全身从上到下一身新衣。

又收拾了旅行箱,这才拖着箱子出门。

管家廖伯跟在他旁边,很是担心地说,“五少,您这又是到哪里去呢?回学校吗?太太这边的事情,不是还没有处理完吗?”

安淳是要去等顾策霖,知道顾策霖是个敏感人物,不宜让人知道行踪,所以对对顾策霖忠心耿耿的廖伯,他也没说出自己的目的,只说道,“我出去住一晚透透气,明天就回来。”

廖伯道,“那让司机开车送您去吧。带上个人在身边照顾您,也好。”

安淳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出门,不要让人跟着我。”

廖伯看着他拖着箱子去了车库,这个车库是顾策霖和他使用的车的单独的车库,安淳的那一辆是很低调的沃尔沃,他平常很少开,不过车有定期送去保养,看着倒是簇新。

安淳开了车出门,车从城里一直开出城外,城外的高速公路,两旁有精致的小村子,绿树成荫,天蓝海蓝,风景独好。

安淳将车窗打开,播放着音乐,歌手低柔磁性的声音唱着“我以为,可以默默地守护你,直到你头发斑白,我依然为你唱这首歌……”

音乐声音太低柔悲伤,安淳心里一痛,将音乐关了,继续专注地开车。

这样晴朗的天气,开阔的风景,让他之前抑郁的心情要好很多。

他还记得小时候得了抑郁自闭症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觉得世界上一切都让他害怕,没有任何事能够提起他的兴趣,甚至还有轻微厌食症,无论吃什么都想呕吐,后来就是在这样蔚蓝的天空下,在这样的阳光里,心情好多了,更多的,也许是因为顾策霖去看他。

他当时是在地中海海边住着,也不知道顾策霖为什么会去看他,他看了他,也什么都没说。

别墅的旁边有游泳池,有树木,私人沙滩,蓝蓝的海水。

顾策霖把衣服扒了,只剩了一条裤衩,那时候,他的皮肤还要更黑一些,古铜色,就那么从沙滩上跑过去,跑进海里,一下子扑进海水里,人不见了影子。

安淳坐在沙滩椅上,太阳伞下的他,眯着眼睛盯着消失在了海里的人。

盯了好一阵,还没有发现顾策霖浮起来,他着急了,他也朝着海里跑去,他那时候,还不会游泳,身体孱弱,水的浮力,几乎就能把他绊倒。

那时候,他着急了,第一叫了顾策霖,“四哥,四哥……”

他以前都不叫他的。

不远处的女佣人发现了这里的问题,赶紧去叫了人过来,安淳依然往海里跑去,海水淹没了他的腰,突然,一个力道把他往水下拽,安淳一下子就摔倒了,他呛了两口水,然后一个强健有力的胳膊将他捞了起来。

顾策霖水淋淋地站在他的面前,也没笑,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我教你游泳。”

安淳愣愣看着他,没有应,不过,还是跟着他学了游泳。

在海里学游泳,对初学者来说,定然没有泳池里那么舒坦,海水一直冲刷着他,但是顾策霖托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会真被海水淹没。

安淳想到了那时候的事情,此时想起来,才突然觉得暖意入了心,他捏着方向盘,车急速向前走着。

他对顾策霖,夹杂着敬仰,依赖,却又害怕他。爱情里总掺杂着因为卑微而起的不信任。

四月的李家镇上,要比安淳之前和顾策霖来时热闹多了。

他把车找了一个停车场停好,就拖着箱子找到了之前和顾策霖一起安身的地方。

这里的老板还认识他,看他来,就很是周到地带他上楼去。

安淳进了他和顾策霖住过的那间房,房间里的设置没有任何一点变化,安淳放了行李,就说自己出去找吃的,这一家老板并没有和他过多热情,也不问他要去哪里。

安淳将他住的这栋楼打量了,才发现前后楼是分开的,后面他住的那间房,属于后楼,和前楼之间的连接,只有一道很隐蔽的门。

他从后门出去,到前面看了看,是一家卖咖啡杯子的店子,简单干净,风铃挂在门口,客人进来,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淳慢慢逛街,找了他觉得干净的店子吃下午茶,又去找了上次顾策霖带他去吃过的烧烤店,不过没找到。

在一家自己捏橡皮泥玩偶的店子里,他夹杂在小朋友之间,捏出了一个小盘子来,盘子里装了两个小人偶,一个穿着黑色的小西服,一个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盘子里还点缀了几朵花。

安淳的手艺不好不坏,盘子显得可爱,又并不太稚气。

他拿去让老板娘给涂了一层透明的保存油,然后付了钱,用盒子装了盘子离开。

从店子里出来,太阳已经下山了,风吹在脸上,带着海水的气息。

安淳又去吃了晚饭,晚霞也下去了,天色暗下来,家家户户灯火亮起来,镇上被笼罩在灯火里,像个童话之城。

安淳提着袋子慢慢地往住处走,进后门的巷子只有两三米宽,石板路,路两边或放或挂着的花盆里的花都开放了,大红粉红黄色蓝色,巷子里路灯光很浅淡,隐隐听得到远处海浪的声音。

安淳抬起头,在那道后门口,看到了顾策霖。

他穿着简单的黑衬衫,黑色的长裤,面庞如刀削一般坚毅,眼神却带着一丝柔光。

他看到了安淳,但是没有说话。

安淳也没有加快步伐,只是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去,道,“你来了。”

“嗯。”顾策霖应着,看了看安淳手里的盒子,“这是什么?”

安淳将盒子递给他,“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顾策霖无波的目光闪了一下,接到手里,说,“谢谢。”

他将盒子打开了,里面是那个捏得并不圆的蓝色和绿色相间的盘子,上面几朵小花,两个小人,黑色的小人坐在那里,白色小人从他身后趴住他。

顾策霖明显露出惊讶的神色,眼中光芒流动,他的心里一定很震动,不过他说不出太动情的话,就又说了一句,“谢谢。”

安淳笑了笑,很淡的笑,说,“晚饭吃了吗?”

顾策霖道,“还没。”

安淳说,“那我陪你去吃吧。”

顾策霖点了头。

他将那个安淳花两个小时做出来的礼物珍而重之地放回了房间去,这才和安淳一起出门。

两人从之前也携手走过的路上走过,安淳记得上一次,他的心情也不好,也和顾策霖生气,因为顾策霖带他来这里,他心情才变好了。

安淳说,“我们又去那一家烧烤店里吃吧,我去找过那家门面,没找到。”

顾策霖点头说好。

两人一路沉默,顾策霖伸过手来,将安淳的手握在手心里,顾策霖的手修长有力,但是指腹粗糙,捏着安淳的手,甚至让他有点疼。

安淳没有记路,和顾策霖在烧烤店里坐下,顾策霖才放开他的手,他就说,“这里太隐蔽偏僻了,我一个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顾策霖说,“下次,我再带你来。”

安淳轻轻嗯了一声。

安淳吃过晚饭了,所以只要了一碗瑶柱墨鱼粥,慢慢地喝着,陪着顾策霖吃饭。

顾策霖虽然动作优雅,吃东西能够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却能够很快解决一顿餐,很快就吃好了,看安淳只吃了一点,就说,“你没食欲吗?”

安淳道,“不是,是已经吃过了。”

顾策霖这才没说什么了。

一向精力充沛,很能和他闹的安淳突然变得沉默了,顾策霖已经明白安淳要和他说的话是非常重要的话了,他其实有点紧张。

从烧烤店里出来,安淳就提议,“我们去海边吧。”

顾策霖没有反对,两人往海边走。

顾策霖看风大,就说,“你冷不冷?”

安淳摇摇头,“还好。”

到海边并不远,椰树在风里摇曳着叶子,安淳走到一边的礁石滩去,左摇右晃地勉强爬到一个大礁石上去坐着,顾策霖也跟着爬了上去。

海水撞击在远处的礁石上,溅起浪花,夜色渐渐沉淀。

不远处的海滩上还有情侣在散步,另一边海崖上酒店里的灯光射过来,倒影在墨色的海水上,是一片摇曳的光斑。

海风吹得安淳有点冷,顾策霖刚坐下,他就靠了过去,安淳的主动,也让顾策霖心下不安,伸手将他搂紧了。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安淳望着海面发呆,顾策霖则低头看他。

还是安淳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顾策霖听清楚了,他听到安淳说,“四哥,我能够信任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是黑all党。黑子的淡定从容礼貌,都是强攻风范啊,虽然是娇小了一点,但是想到每次他比较累,被人问,“还好吧。”他就一脸淡定地说,“大丈夫きす。(没关系)”萌得让人肝颤吧。

感谢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给投的各种炸弹:路大素和yjlsj007的三个地雷,dj74、fkdjfdkfdkf;sf、灵儿、作儿猫猫、董新民、12198680、吨吨、淡看风云、小腐蛇、布兰德熙、小艾、韩不寒、幺、may7020、茶玄、may7020的地雷,和海米的两个地雷,佚名、曼菲、圆子的手榴弹,和梧桐の落叶的浅水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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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

感谢亲亲小蛇的长评,下午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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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顾策霖知道安淳是什么意思,在海浪声声里,他低头看着安淳,安淳也看着他,光线黯淡里,两人的眸光却都在夜色里泛着光。

顾策霖无意识地动了动喉结,伸手捂住了安淳的眼睛,安淳明亮而期待的眸光让他无法面对。

安淳没有再说话,眼睫毛轻轻动了动,刷在顾策霖的手心里,让他没有办法再对安淳隐瞒。

因为他发现,将安淳占为己有,并不会让他那么开心,安淳也不开心,他希望安淳能够信任自己,两人能够毫无隔阂,他明白,他希望安淳能够同自己爱他一样地爱自己,两人互相坦然,心意相通,这比什么都重要。

顾策霖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你母亲会发疯,是因为当时我喂了她吃了药。药剂量达到一定程度,会让人失忆,我是想让她失忆的,但是你母亲平常用药太多,那些剂量,她没有完全失忆,反而因为记忆混乱,而疯了。”

顾策霖很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海风吹着,本就很冷,安淳此时只觉得更冷。

他在顾策霖的怀里打着颤,想要抬起手来掰开顾策霖捂住他眼睛的手,但是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力气这么做。

他本该非常愤怒的,但是,居然没有,只是觉得心凉,觉得害怕,一片茫然。

他毫无动静,顾策霖宁愿他给自己两巴掌,宁愿他对自己大吼大叫,但是安淳却没有动静。

他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低头看着安淳的眼睛,安淳的眼神很茫然,痴痴地望着前方,但是又没有焦点。

好半天,安淳才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他全身冷得颤抖得更厉害,他曾经以为顾策霖只是不希望自己去过多接触他母亲,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当年他的母亲发疯时候的情景是怎么样的。

安淳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几乎要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况。

他皱着眉,努力地想,努力地想。

那天晚上,顾策霖侵/犯了他,他发了烧,身体难受,一点力气也没有,后来有个人来说,老爷子死了,这个人,也看到了他和顾策霖同床的事。

安淳自己从顾策霖被关禁闭的那间小屋的床上爬了起来,没有管顾策霖,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前面的主楼里,其实他一直精神混乱,原因是发高烧,还有就是心里难受。

因为顾老爷子的死,前面楼里虽然没有乱成一团,但是大家也都很忙,没有谁关心他和注意他。

他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然后进了浴室里洗澡,他母亲这时候进来了,她关上了卧室门,进来找安淳,发现安淳在洗澡,儿子毕竟大了,她没有进浴室里去,只是隔着门在外面说,“淳儿,是妈妈。”

安淳听到了是她,他身体难受得厉害,但是不想让她担心,而且被四哥侵犯的事,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就说,“妈,什么事。”

安想容语气很激动,“淳儿,老头子死了,很快老大他们就会回来,我们现在走,我收拾了些东西,我们现在就走。我们现在走了,家里他们要给老头子准备丧事,不会很快来找我们的,我们躲得远远的,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安想容的声音又激动又欢喜,安淳听在耳里,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头晕眼花,突然咚地一声就摔倒了。

安想容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就赶紧开了门进去,很是担心,“淳儿,你怎么了?”

因为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住,浴室门是不能上锁的,安想容进去后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安淳。

安淳不仅身体难受,发高烧,而且还在墙上撞了一下,彻底晕了。

安淳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降了烧,应该是夜里有医生或者谁给他注射了退烧药,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家里大哥二哥三哥都回来了,给老爷子准备丧事,家里气氛凝重,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没有沉痛的表情,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安淳只想到了他的母亲,赶紧问人去找她,佣人说她昨晚累到了,在睡觉。

安淳去找她的时候,傅黎华也正去找她,安淳是个男孩子,并不好进母亲的房间,站在门外,傅黎华敲了门,但是没有人来开,便很担心,让管家去拿了备用钥匙来,打开了门,傅黎华进了卧室里去,安想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沙发上,在发呆,傅黎华过去唤她,她才看过来,一看过来,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似乎就是那一刻,她就发疯了。

她的发疯,成了安淳心里最深的伤痛。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把安淳打入了地狱。

他曾经以为,她的母亲是因为总算是可以逃脱顾家了,所以,她高兴得神经失了常,就疯了,再说,她在此之前,就表现出过精神不正常。

安淳还记得她发疯的前一晚,拿铁丝要杀了他的事情。

安淳望着顾策霖,一向无所畏惧的顾策霖居然被他看得害怕了,但是,他做事,是不能后悔的。

顾策霖说道,“那天,我进老爷子的房间,用药物杀了他的事,被你的母亲看到了,她当时在更衣室里,我没有发现,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安淳颤抖着唇,一张脸苍白若鬼,“所以你就让我妈变成了疯子。”

顾策霖声音里带着痛苦,“不是。是她来威胁我,说我要是再碰你一下,她说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那时候安想容的话非常难听,声音尖利,在有着隔音效果的房间里,一遍遍响在他的耳边。他当时是着急了,才那么捏着她的嘴,把药灌进了她的嘴里,他以为她会失忆,以后作为一个全新的人。他想着他一定好好地照顾她和安淳,她毕竟是安淳的母亲。

安想容因为药物晕过去了,被他放到了沙发上。

只是没想到的是,组织里非常好用的让人失忆的药,用在安想容的身上,她没有完全失忆,只是疯了,虽然疯了,却还记得不少事情,她记得别人虐待她和她的儿子,而且时常癫狂。

顾策霖担心着她能够回忆起所有事情,所以不得不控制她,不让她恢复记忆,而且,他也嫉妒着安淳的心里只有她,还让医生催眠了她,让她看到安淳就发疯。

顾策霖只想要安淳心里有他一个,两人在顾家里,是相依为命。

顾策霖其实后悔了,后悔当初那么对待安想容,但是,又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如果安想容没有出事,以安想容的狠劲,她恐怕会杀了安淳,也不会让他跟着自己的,她就是那么决绝的一个人。

安淳以为自己会流眼泪,没想到眼睛只是被海风吹得十分干涩,他脑子里一片茫然,愣愣地推开顾策霖,要从礁石上下去。

顾策霖伸手拉住他,道,“这就是事实,是我害了你的母亲。但是,淳儿,我以后再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们找最好的医生,把你母亲治好,好吗?”

安淳伸手推他,声音就像当年安想容一样地尖锐,“放开我。”

顾策霖并不放手,安淳的右手突然掏出了一把枪,金黄色,正是顾策霖曾经送给他的那个礼物,黄金打造,在夜色里也流着光。

他把枪对准顾策霖,冷着脸道,“放开。”

顾策霖依然不放,“你开枪好了。”

安淳大声尖叫,“你以为我不敢吗?”

顾策霖道,“你为你母亲报仇吧。”

安淳握着枪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冻的,亦或是愤怒,也许是悲伤,他打开了保险,真正扣动了扳机,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顾策霖身体的要害。

在夜色里,安淳不知道子弹是如何射进顾策霖的身体里的,他只看到顾策霖皱了眉身体晃动了一下,抓着他的手松开了,安淳转身就往礁石下面爬。

安淳没再看顾策霖,只是说,“我不知道那枚子弹射到了哪里,如果你死了,我会去参加你的葬礼,如果你活着,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从此两相无干。”

顾策霖还是站着的,血从伤口里洇出来,染湿了黑色的衬衫,但在夜色里什么也看不到。

安淳还没有爬下礁石,突然之间,顾策霖向他扑了过来,随着顾策霖的动作,是子弹射击在礁石上的声音,子弹撞击在石头上,甚至溅起了火花。

安淳一时反应不及,被顾策霖扑倒了,然后被顾策霖拉着从大礁石上往下滑,紧接着,是另外两声子弹撞击到他们旁边石头上的声音。

两人从石头上翻滚下去,顾策霖拽着安淳往另一边躲。

顾策霖看清楚了形势,刚才射击过来的是狙击子弹,是从悬崖上面射击而来的,三千米以上的距离,但是,有人的精准度完全可以达到。

狙击手居高临下,一直躲在礁石后面根本不是办法,从另外的方向,一定会有敌人包围过来,那时候就晚了。

那只是短暂的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顾策霖已经有了判断。

他拽着安淳往海水里跑去。

安淳一时间也混乱了,只是说了一句,“不是我叫的人。”

为什么会说这一句,他当时没来得及想,事后想到,他想,他是不希望顾策霖怀疑他的,虽然顾策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他和顾策霖处理这件事的办法,也是光明正大的,他不是做出这种引诱顾策霖来这里然后下黑手刺杀他的那种人。

顾策霖只是护着他的身体,往一边的海水里奔去,子弹射击在他们的后面,噗噗的声音,即使海浪也掩不住。

顾策霖是相信安淳的,安淳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为什么会有人知道两人在这里,而且两人坐在礁石上的时候没有下手,反而是过了一阵才下杀手,一定是需要这一点时间找地方和部署,对方也是匆匆忙忙在做这件事。

在镇上时候,顾策霖身后是有暗卫保镖的,两人来了沙滩后他的保镖才没跟过来,对方一定知道这一点。

海水冲刷着身体,顾策霖对安淳说,“我们游到另一边去。”

他说着,已经拿出了联络器,对跟着他来镇上的保镖说了情况,让人去找在悬崖上的狙击手,还有控制向这里包围过来的杀手。

他来这里,带的保镖不多,所以还是不能完全保证安全,身上受的伤让他皱着眉忍着,拉着安淳从海里游到另一边去,躲进水里,才能够避开狙击手的攻击。

安淳没有再和顾策霖说话,在海里,对方的狙击子弹,依然追击而来,这让顾策霖十分惊讶。

想了一下,就伸手去剥安淳的衣服。

安淳迟疑了一瞬间,在下一个浪打过来的时候,没有质疑顾策霖,赶紧配合着把衣服裤子都脱掉了,包括鞋子。

他脱得光溜溜的,被顾策霖拉着游向远处。

脱掉衣服之后,子弹果真没有再跟过来,安淳也明白了,他身上应该是有定位器。

那个衣服是傅黎华买给他的,不过,在家里挂得久了,也许还有别人进过他的房间,在他的衣服里安装了微小的精确定位器。

☆、第五十八章

一直是顾策霖在托着安淳,安淳以为顾策霖身上的伤一定不严重。

海水冰冷,冻得他全身麻木,甚至脑子也没法运转了。

他被顾策霖拉着,从水里上了岸。

这里是沙滩的另一边,距离刚才的礁石得有两公里的距离了,而且被一丛树遮掩,两人爬上岸,顾策霖就赶紧脱下了自己的衬衫,给光溜溜的安淳围在腰间。

这时候,来援救顾策霖的人才过来了,只有两个保镖,不过都是顾策霖身边最得力的,两人都荷枪实弹,其中一个人在顾策霖身边半跪下,道,“悬崖上的狙击手没有抓到,人已经跑了,从沙滩上过去的杀手,其中两个受了伤,另一个带着他们跑进了人群里去,我和七子担心您的安全,就没有追过去,赶了过来。”

顾策霖只是点了一下头,道,“回去。”

安淳勉强自己站了起来,顾策霖本来是要自己站起来的,却突然软了下去,安淳和另两人都愣了一下,安淳赶紧说道,“他受伤了。”

说着,已经要去扶住顾策霖,不过他此时根本没有力气,只被顾策霖拉扯着也摔了下去。

顾策霖身上流的血,在海里就被冲刷干净了,因为子弹小,伤口小,海水冷,流血也几乎停止了。

安淳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再想他喂了他母亲药让她变疯的事,突然之间的变故,让他没法去想那些事情,顾着眼前已是不错。

安淳伸手去找顾策霖身上的伤口,又问他,“你是伤了哪里?”

其实是他自己开的枪,但是他避开了要害胡乱开的,根本不知道打到了他哪里。

那把顾策霖送他的手枪,也在礁石那里逃离时掉到了地上。

顾策霖吸了口气,嗓音很低,带着压抑,“没事。”

顾策霖被他的手下扶了起来,往一边走去,安淳□围着件衬衫,被风一吹,全身更冷,顾策霖却宁愿他冷,也吝啬地不让别的男人脱条裤子他穿上。

安淳心情复杂,跟着很快离开了沙滩,上面有一辆车在接应。

安淳坐上了副驾驶位,顾策霖的属下扶着他进了后面,然后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顾策霖的腹部中了一弹,伤口已经被海水浸得泛白了,腿上也有一个伤口,是狙击枪子弹打的,所幸狙击手距离很远,不然整条腿都得废掉,现在看来,则只是从边上刮走了很大一块肉,因为被海水浸过,并不是血肉模糊之象,伤口白惨惨的。

安淳从转过头看着顾策霖的手下为他检查伤口,顾策霖受了伤,从他面上却看不出痛苦来,只是他面色很苍白,抬眼看了安淳一眼,说,“我没什么事。”

安淳赶紧转开了头,坐正身体。

顾策霖的手下不敢在车上为他取子弹,怕会伤了脏器,说要赶紧回m城去处理。

顾策霖道,“既然他们能够在悬崖上设置狙击,我们回去,路上也可能会遇到伏击,就到镇上去吧。”

他手下道,“对方也还在镇上。”

顾策霖道,“如果真的在镇上狭路相逢,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死。”

安淳听了顾策霖这句阴沉的话,就又转过头来,道,“你还是赶紧把子弹取出来吧。”

顾策霖看向他,安淳皱着眉,光着上身,他也没说让人给他件衣服,四月天气,车上也没有衣服。

最后还是去了镇上,不是安淳之前住的那里,安淳的衣服上被安装过定位器,他之前住的那里,应该已经暴露了。

车停在一家些微偏僻的三层小楼车库里,顾策霖受了伤,此时却缓过一点劲,自己走下了车,安淳要去扶他,又没能伸出手。

安淳没有去看顾策霖取子弹,他找了一套衣服穿上,就坐在一楼的楼梯上发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逃生已经过去了,他又想到了自己母亲的事情上去。

他以后再也不想和顾策霖有瓜葛了,不管那些爱不爱的,他都不能原谅顾策霖对他母亲做的事情。

他想起来当时他在浴室里,听到他母亲激动又欢喜地说,要带着他离开,两人跑得远远的,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但是他母亲只高兴了几个小时,就成了疯子。

安淳下定了决心,便往楼上走去,这栋小楼,从外面看平凡无奇,里面的房间设置却很不一般,像个迷宫似的,在二楼转了一圈,没找到顾策霖所在的房间,直到遇到那个叫七子的少言寡语中等身材的男人,安淳问,“我四哥呢?”

对方默了一默才说道,“跟着我来吧。”

安淳便跟了上去,对方瞥了他一眼,说,“先生腹部受的枪伤,不是狙击子弹,是只有2.3mm的特制子弹,子弹有镀金,他是怎么受伤的?”

安淳之前发冷,又在海里游了两公里多,此时面色苍白里隐透潮红,抬了抬眼皮,“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对方估计是早有猜想,看顾策霖都没有责怪安淳,他便没有再多说。

从一间房房门进去,然后是一道隐藏的门,打开了,顾策霖正躺在床上,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放在一边的托盘里,沾着血。

顾策霖居然还是醒着的,也许是局部麻醉,或者是没有麻醉。

安淳走过去,顾策霖的目光就望向了他,安淳说,“四哥,你好好养伤,我要走了,我以后会想办法好好治疗我的母亲的。但愿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

顾策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是一向浅淡的眸色变得很深,深深地看着他,就像是夜空,笼罩着他的所有。

安淳不想再和他对视,转过了身,要离开时,轻声说了一句,“保重,谢谢你爱过我。”

安淳大步出了房间,顾策霖始终一言不发,等他出去了,才对带安淳进来的七子道,“你送他出去吧,让人护着他。”

七子张口欲言又止,接受命令后,转身也跟出去了。

安淳没让人送自己,他把自己裹在风衣里,手里接了七子递过来的防身武器,开了一辆很不打眼的车,在夜色里,从李家镇离开了,车一路向m城开去,他一向车技不好,所以开车十分注意,但是这次,他却是用了飙车的速度,甚至开到一百六十码,车没有进城,直接从边上绕过去,一直往他母亲所在的疗养院去。

他没洗澡,身上还带着海水腥味,全身黏糊糊的,不过,这些,他却一时间没法在乎。

最后离开时,顾策霖幽黑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千言万语,安淳的脑子里,只装了这个。

紧接着,又变成了他母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淳儿,我们离开,我们离得远远的,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

然后,他的母亲发疯时候的样子,她大声尖叫着,水果刀在她手里,她那狠劲,是真要将自己割成一道道的。

车距离疗养院越来越近了,安淳的心平静又紧张,决绝又凄凉,疗养院在前方的海边山崖上不远,像一座供公主休养的城堡,常年鲜花不断,音乐声声。

安淳从远处,也能够看到那座城堡,在这一天灯火通明,连射灯都打开了,射灯的光芒,刺得人的眼睛发疼。

安淳在一丝疑惑之后就生出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车距离疗养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疗养院的大门口急刹车停住,大铁门是关着的,但是里面光线亮如白昼。

安淳跳下了车,跑过去按铃,“开门,开门。”

过了好一阵,才有一个女人来开了小门,看到是安淳,就大呼一声,“五少,五少,你来了,太太,太太,她……”

安淳一听说他母亲,就更加紧张,“我妈怎么了?”

女人一脸惶然,面带潮红,额头上冒着汗,“是太太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到处找没找到。现在大家都在找人,在里面没找到,现在大家都出去找去了。”

对于安淳来说,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霹雳,一下子霹在他的脑子里,他飞快地往里面跑去,焦急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以前就不会在晚上离开,今天怎么就不见了。”

那个女人跟着他跑,说,“是冯医生没有再主治太太之后,太太晚上的睡眠就没有以前好了,以前冯医生每两天都要为她做心理治疗的,冯医生走了之后,现在的治疗组,还在等奥斯顿医生过来使用新的方案,最近太太情况都很不稳定……”

安淳跑进别墅里去,里面的灯都开着,但是没有人,他吼道,“不是有监视器的吗,监视器里的显示呢,她是往哪里走了,也许她还在别墅里,只是躲起来了。”

女人道,“都找过了。我叫总负责的李护士长来。”

女人给护士李弥打了电话,说安淳来了的事情。

大家并没有想着把事情瞒下来,所以在没有在疗养院范围找到安想容的时候,就已经给安淳和顾家管家去了电话,但是安淳的手机掉进海里了,顾家管家接到消息,也一时没有能够通知到安淳和顾策霖知道。

李护士是从外面跑进来的,看到安淳,就面色发白的说,“五少,太太还没找到,不过已经每个方向都派人去找了。”

安淳又着急又担心又恼火,“她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李护士白着脸说,“是太太不知怎么,就说要住二楼靠着另一边天台的房间,我们劝不住,就只好将她换过去住了,她也不让我给她陪床,我在外间睡,睡到三点钟,就进去悄悄看她,没想到里面却没了人。调了主道的监视镜头出来看,没有看到太太离开的身影。不过通往旁边疗养院的那道小门被打开了,我们怀疑她是从那里走的……但是她是怎么出的门,我们却不知道。”

李护士说的二楼靠着天台的那间房间,其实是安淳来这里,一向住的房间,那间房间里是没有监控器的,而且有阳台,可以从阳台一边爬下去,绝对没问题。

安淳脸色更加沉重,道,“是不是,我妈妈其实已经醒过来了,如果她没醒过来,她一定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他的这句话,马上点醒了李护士,李护士震惊道,“太太这几天,只是睡不安稳,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啊。”

虽然如此说,她却也不得不怀疑起来。

安想容在顾家活了那么多年,要说没有城府心机,那绝对不可能,要是她早醒了,却装成疯子,伺机离开,也是完全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居然忘了给大家说情人节快乐了。

嘿嘿,今天补起来,祝还没有cp的早日找到自己的忠犬,已经cp掉的日子红红火火,相亲相爱到永远。

☆、第五十九章

安淳也跑出去找人了,除了安想容的医生护士保镖女佣们,还有另外一边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也帮忙出去找人,几十个人,找了六七个小时,到太阳彻底升起来了,大海,树林,草地,沙滩,都在阳光里熠熠生光,但是,人还是没有找到。

安想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也怀疑她是不是跌下了悬崖掉进了海里,这个猜想让安淳和医生们更是焦急难安,将她可能掉下海的每一处都去查看了,看有没有人去过失足跌落的痕迹,又让人开了快艇在下面海面上到处搜查,都没有找到安想容。

没有确定安想容出了事,那么,她就该是活着的,这反而让安淳放了些心,但是这个心还没有稍稍放踏实一点,他的神经就又紧绷起来了,想到安想容会不会是被绑架了。

这个猜测让安淳的神经更敏感,找了个电话慌慌张张地给尹寒拨打过去,照样是关机状态,打不通。

安淳只好又给肖淼拨了电话,肖淼还在上课,看到是陌生电话,就直接关掉了,安淳只好又继续打,肖淼看这个电话不断打进来,想到尹寒是经常用陌生电话打给他的,他还以为是尹寒。

他对尹寒,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很感谢尹寒在初中时出手救了他,又在他母亲的事情上,替他报了仇,这个报仇方式,是肖淼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完成的,所以,他心里对他的感恩心态,已经完全把自己定位在可以给尹寒做牛做马做奴隶的位置上了。

虽然是给尹寒做奴隶,但是,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和尹寒那是完全地南辕北辙,差异不是一般地大。

尹寒根本没有善恶之分,也不懂得尊重别人的生命,肖淼其实对他是又怕又埋怨,还夹杂着初恋时候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

他拿着手机,悄悄地从课堂里钻了出去,跑到走道尽头接起了电话,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喂,请问哪位?”

安淳声音里的着急和担忧压抑不住,“肖淼,我是安淳。”

肖淼愣了一下,目光亮了亮,他的人生里,除了他的母亲外,就是安淳对他最好了,但是安淳对他那么好,他却依然帮着尹寒要害他,所以对安淳,他满怀着十二分的愧疚,二十分地想补偿回来。

肖淼道,“淳哥,你最近还好吗?”

安淳没和他唠嗑,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肖淼道,“淳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的,我一定去做。”

安淳道,“是尹寒的事,他这几天有找你吗?”

肖淼愣了一下,尹寒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找过他了,说起来,他从来不知道尹寒的行踪的,尹寒除了那一次来找他有事,让他去接近安淳外,其他的每一次来找他,似乎只是想找个床伴,尹寒很多话都能对他说,完全不忌一样,让肖淼也巴心巴肝地觉得自己要为他誓死守住秘密,但是其实,肖淼觉得,尹寒并没有把他当成恋人。

肖淼自己也不肖想当他的恋人。

肖淼知道自己不应该对着别人出卖尹寒,但是,问他这话的是安淳,他说道,“淳哥,尹寒最近都没来找我。是不是他又做什么事了,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安淳其实也算是有点明白肖淼和尹寒之间的关系的,尹寒就是个典型的顾家男人心态,对一个人有点意思,就是抽得出时间了,就跑过去搞两炮,有事情要办的时候,就完全没人影,而且,他们还很自得地把搞的这两炮觉得是对对方的看重,不然还不会在你身上耕耘花力气。

安淳对于这种心理,只想把顾家男人骂得上升到他们的祖先里的类人猿阶段。

安淳其实也知道肖淼的日子不好过,尹寒那个人,比顾策霖还要下手没轻重,自己让肖淼帮忙了,肖淼最后不知道要被尹寒整成什么模样。

安淳便不想说了,道,“没什么。”

肖淼听得出安淳话语里的着急,“淳哥,你对我那么好,你有什么事,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去做。”

安淳道,“真的没什么。就这样吧。”

说完,把电话挂了,肖淼则很是担忧地望着手机,觉得尹寒肯定又是做了什么事,也许又是杀人了。

肖淼咬着牙,觉得很痛苦。

安淳想,他母亲要是真被绑架了,他母亲本身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她的价值在于能够威胁他,当然,他安淳也没什么价值,威胁他,大约也是要威胁顾策霖。

谁会威胁顾策霖呢。

安淳心里也有底。

只等绑匪主动联系,在此之前,他的母亲,应该不会受到虐待,只是,很担心她突然发病,却没有人为她治疗。

安淳想自己解决安想容的事情,所以给大家发话了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顾策霖。

不过,他这话依然是发得晚了,顾家管家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到了顾策霖那里去。

顾策霖人回到了顾家主宅,虽然安淳说了两人再不相干,但是顾策霖还是给他去了电话。

安淳的手机丢了,顾策霖的这个电话是打到在疗养院的保安队长的手机上的,队长将电话拿去给安淳,因为对方没说是谁打来的,安淳还以为是出去找人的助理医师的电话,便直接拿到了耳边接了。

没想到传过来的却是顾策霖的声音,顾策霖说,“淳儿,你母亲出了事情,这件事不一般,你别在外面,回家来,最近,会出大事。”

安淳愣了一下,他对顾策霖,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发火了,但是,他的冷静自持只显出他对顾策霖的冷淡,“我母亲的事情,我自己会去解决。我们到处找不到她,或者是她自己走了,更大可能是被谁劫走了。我想知道,你认为,是二哥下手的可能性大些,还是尹寒呢?”

顾策霖对于他公事公办的口吻,有些难受,说道,“无论是谁,这次我都会救回她来,不会让你伤心了。”

安淳眼睛无神地望着湛蓝的天空,没有应他。

挂了电话之后,安淳觉得头晕,他一整晚没睡觉,又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状态,此时就觉得头很疼,一个女佣人来让他去吃些东西,安淳让她将吃的端些出来,自己就随性坐在了地上,身上脏兮兮的,他也丝毫不在意。

护士端了牛奶面包过来,安淳一边咽着食物,一边给傅黎华打电话。

傅黎华过了一会儿才接了,她在英国陪小儿子,女儿也转过去读书去了,大儿子被流放到了南美,所以她最近都不在家。

安淳说,“二嫂,你最近还好吗?”

傅黎华道,“嗯,还行。老五,你最近呢。”

安淳道,“我妈从疗养院里不见了。”

傅黎华吓了一大跳的样子,着急地说,“怎么不见了呢,母亲脑子不清楚,要是自己从疗养院跑了,那得出事啊,没去找吗,找到了吗,那些医生保安是做什么的,请了他们,他们都办不好事情吗。”

安淳声音很虚弱,道,“还没找到。”

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点哽咽,“二嫂,要是找不到我妈了,怎么办。”

傅黎华安慰他道,“怎么会找不到,顾家是什么人家,会有我们家里找不到的人吗。现在事情是怎么样的,有到处让人去找了吗?”

安淳道,“廖伯已经找人去四处找了。”

傅黎华说,“你别太担心啦,老五,一定能过找到人的。我让你二哥也去找人。”

安淳说,“二嫂,你最近回来吗?”

傅黎华很是歉意地道,“载熙前几天踢球伤了脚,现在还不能走路,碧儿又染上了重感冒,我这里走不开,母亲出了这种事情,我却没在家里,实在是说不过去,但是这样让老妈子看着载熙和碧儿,我也放不下心。我让老二去疗养院里看你。”

安淳道,“二嫂,没事的。载熙和碧儿的身体要紧,你飞回来也得花不少时间,说不得我就能找到我妈了。”

和傅黎华挂了电话,安淳放下手里的牛奶,是完全喝不下去了。

他的神色变得深沉起来,一会儿又给廖伯打电话,问有没有他母亲的消息,结果依然没有。

安淳去开了车自己回城里去,离开疗养院时,他又在周围的公路上开车转了转,他真希望,在一个拐角之处,就看到了他母亲的身影,但是,这总是不现实的。

安想容此时正躺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眉头动了动,才慢慢醒了过来。

她愣愣坐起身,发了好一阵呆,才四处看看。

她脑子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什么都能记得住,糊涂的时候,又什么都糊涂了。

这种状态,是半月前就开始了。

最近清醒的时间,要比糊涂的时间长不少,但是,清醒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头疼,疼得她简直想把脑袋给敲开。

不过,这种疼痛,比起以前的痛苦,她倒是觉得好忍受得多。

她记得她昨晚是自己跑了出来,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要是在那个疗养院里,她儿子便也逃不出顾家,所以就自己跑出来了。

跑出来后,她就又糊涂了,对于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感觉很迷糊。

这时候,房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安想容眉头轻蹙了一下,没说话。

顾先霖是个文雅的长相,不过因为阴沉惯了,脸上总给人不讨喜的感觉,此时又戴着个金丝边眼镜,那种阴沉的感觉,反而更强烈。

他说道,“母亲,你还记得我吗?”

安想容这几年作为一个疯子活着,精神单纯,反而显得年轻,顾先霖则是忙于事务又要争权夺利,反而显老了。

他叫安想容“母亲”,给人感觉比以前更奇怪。

☆、第六十章

安淳开车进城,一身脏兮兮的也毫不在乎,精神恍惚地去营业厅亲自换了个手机,将办好的电话卡插上去弄好,其他资料一概还没有装进去,电话就响了,安淳对于数字很敏感,基本上他之前手机上的电话号码,他都记得,所以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他皱了皱眉,接听了起来,“喂,二哥。”

顾先霖说道,“老五,你现在在哪里,要是回家来了,过来我住处这边一下。”

安淳心里动了动,道,“嗯,好的。”

两人没有多说,安淳就挂了电话。

他心里已经明白,顾老二将他一家子都分开送出国去了,就自己在家里,大约是想出最后的狠招了。

其实安淳一直觉得顾策霖当家作主了之后,除了解决掉了顾老大一家,对顾家另外两兄弟并不差,而且顾策霖并不是疑神疑鬼的人,他放手让谁去做事,他就不会再在后面插手乱管,除非抓住对方的把柄,他才直接果断地解决掉。

顾家一家人,完全可以相安无事,但是,这些人,因为对权势的争夺,却非要来个你死我活。

安淳不知道顾策霖到底是怎么对付别人的,但是从他跟着顾策霖,顾策霖就遇险三次来说,顾家老二也实在太过分了。

安淳不敢肯定,顾老二是不是对他大哥的死耿耿于怀,而且顾策霖和他们不是一母同胞,所以才无法忍受他手掌顾家,一定要斗出个结果。

顾家几兄弟要内斗,安淳是不想管的,但是,他无法忍受别人把他母亲也卷进这样的事情里面。

安淳开车回了顾家,车停在主楼门口,他走出来,就将车钥匙扔给了迎上来的佣人,一句话也没有,上楼去了。

他好好洗了个澡,总算是洗掉了身上的味道,换了一身衣服,从房间里出来,遇到了顾策霖的心腹郑恒。

郑恒对安淳说道,“五少,主子说您回来了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呆着。”

安淳嗯了一声,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只是不屑一顾。

问道,“顾策霖已经回家了吗?”

郑恒道,“在卧室里。您要去见他吗?”

安淳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让他好好养伤吧。我母亲有消息了,记得及时告诉我。”

郑恒还来不及和他说更多,安淳人已经走了。

安淳下了楼,楼里很安静空旷,他在要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大厅,又看了一眼楼上,脑子里出现的是顾策霖的模样,不过想到顾策霖受了伤,现在肯定躺着养伤中,他不可能从楼上走下来,就收回了目光,从房间里出去了。

m城是个一年四季都阳光明媚的城市,但是安淳依然觉得顾家这个大宅里充满了阴森的感觉,这一次回顾家,比以前每一次都要给他感觉更压抑。

这种压抑,大约也与他心里一直在忧心失踪的母亲有关。

也更可能是因为这个家里保镖的防卫明显增加了,除了让人觉得压迫,还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安淳往去顾先霖家的西厢走,连接两边的门是关着的,他用指纹和密码开了门,这才过去了。

顾策霖虽然受了伤,又失血过多,但不肯躺着休息,他坐在一间房的窗户后面,窗户具有单边透视功能,窗帘拉开了,但还剩窗纱挂着,朦朦胧胧地笼着窗外的风景。

这里可以看到那一扇通往顾先霖家宅子的门,顾策霖看到了穿着一身浅色衣衫的安淳走过去了。

他微微闭了闭眼,脸上神色不明,但是眼神里可看出淡淡的伤怀。

安淳一夜没睡,精神不大好,顾先霖家的管家迎接了脸色苍白神色憔悴的安淳,说他家先生在书房里,就把安淳领了过去。

二楼的书房,顾先霖坐在书桌后面,安淳进去,他就对管家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顾先霖起了身,一边让安淳坐,自己则去将书房门反锁上。

安淳瞥了那个门一眼,去了一个沙发里坐下,道,“二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其实他心里,大约明白是什么事。

顾先霖没有坐回书桌后去,而是在安淳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看着安淳,说,“老五,给老四做男/宠,你觉得能够一辈子这么下去吗?”

要是是以前,谁对安淳说这种话,安淳能够气得热血上脑,不管不顾地发火,但是,在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却选择了和顾策霖分道扬镳之后,他反而能够正视平等地来看待他和顾策霖之间的感情了,即使别人说出这种话,他也不会有以前的无法忍受的愤怒。

安淳目光很平和地看着顾先霖,语气也很平和,“二哥,到底是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和四哥的那点事情,我知道丢脸,不过,那毕竟是锁在房间里的私事。这样的私事,和真正的大事比起来,算不得什么,我也不会让这点事,来影响什么。”

顾先霖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不由怔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肃然着脸道,“老五,我知道你想带着你母亲离开,只要你和我合作,到时候,我就将家里唯一上市的启新娱乐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到你的名下,每年多给你和你母亲四千万美金零花,到时候,你和你母亲,尽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安淳没有因为他这个提议有太大动容,反而平静地说,“二哥,你说的合作,是指什么?”

顾先霖道,“是老四毒杀了父亲,又用药物控制了你母亲的精神,让她疯癫了八年了,他还对大哥家里毫不留情,大哥一家都死在飞机上,飞机失事时,那架飞机上除了大哥一家,还有他的秘书助理,管家,保镖,机长,工作人员,一共三十七人,全部死了。他还逼迫你,你一直在床上陪了他八年,奸/淫兄弟,这哪一项拿出去,他都不能再当顾家的家长。”

安淳目光变得深了,不过神色依然波澜不惊,突然如此深不可测的安淳,倒让顾先霖很看不懂了。

安淳道,“我母亲呢?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能够说顾策霖毒杀了顾家老爷子的,只有顾策霖和安想容两个人,顾先霖如此肯定地把顾策霖的这第一大罪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那么,就说明顾先霖是确证了这件事,之后还能够找人出来作证的。如此,安淳更加确定,他的母亲在顾先霖手里,更可能的是,她已经恢复记忆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顾先霖道,“母亲是好好的,我不会对她怎么样。而且,不是我抓了她,是她来投奔了我。老五,你的母亲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这一边才是对的一方。”

安淳道,“我想见她。”

顾先霖道,“会让你去见的。我不是老四,对谁都下手不留情。”

安淳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他对付你和顾老三,但是在权势面前,诋毁兄弟似乎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安淳道,“二哥,我不在乎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不在乎那四千万每年,我就只在乎我的母亲。你和四哥怎么样,我也不会想去掺合。”

顾先霖一直肃然像是带了一个面具的脸,此时嘴角动了动,说,“但是,你母亲知道他对老爷子下毒的事情,你以为他会放过你母亲吗。这些年来,他一直让医生对你母亲催眠,而且一直使用精神性药物控制她。你还希望你母亲回去继续遭这样的罪。”

安淳当然不想,但是,让他跟着别人一起对付顾策霖,他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前一晚,在礁石上,他对着他开的那一枪,已经是极限。

不过,安淳不会说这些,他只是垂了头,神色恍惚。

顾先霖以为他的话已经将安淳说动了,就道,“你的母亲,就在这里,你去看她吧。”

安淳瞬间抬起了头来,顾先霖已经按了一个按钮,他书房里一面墙的一个书柜往旁边自动移了半米左右,后面露出白墙来,顾先霖过去用指纹和密码开了锁,那面白墙却是一道门,被顾先霖直接推开了。

后面出现了一个楼梯,顾先霖说,“你的母亲,就在楼上,我们上去吧。”

安淳心里是有着警惕的,不过想到他来顾先霖这边,顾家主宅那边是知道的,顾先霖在这时候,一定不会捣鬼。

所以,他选择了从楼梯上楼。

顾先霖跟着他一起上了楼,然后顾先霖又打开了楼上的一扇门,安淳走了进去。

安想容坐在床上发呆,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安淳,她在愣了一下之后,激动起来,“淳儿。”

安淳看到他的母亲坐在里面的小床上,在狂喜之后飞快地冲了过去,一把扑到她的身边,将她紧紧抱住了,“妈,妈妈,妈妈……”

无法克制,两人都流了眼泪。

安想容摸着安淳的脸,道,“乖儿子,你都长这么大了。”

安淳狂喜地道,“妈,妈妈,你好了吗,你记得我了吗,你记得我是不是,你认识我,你认识我啊……”

安想容看安淳一遍遍地重复着,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不由更加心酸,眼泪一直流,哽咽道,“嗯,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记得你,淳儿,你是妈妈的一切啊。”

安淳将脸埋进她的颈子,只觉得他的母亲好了,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乐意的,“妈……”

顾先霖看两母子说话,就出了门,将门也拉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学校了,为什么假期这么短,在家真的不想回学校。

今天二更,下午还有一更。过了这个坎,淳哥儿就会明白对自己重要的是什么,而四哥也明白说一个爱字并不难。

更新了《星辰的轨迹》最后一章,皇帝陛下有出现。有追这篇文的,可以过去看看。

☆、第六十一章

顾先霖走了,安淳才开始细细问她母亲是什么时候清醒的事情。

安想容说她是一个月前就迷迷糊糊记得些东西了,因为她那一阵肠胃不好,冯医生给她开的药,她吃了总是吐,冯医生只得作罢,让她那段时间先停了药。

她就是那时候开始,精神上就有些懵懂的清醒了,只是清醒的时间很短,甚至有些时候只是一晃神而已。

安想容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她有了一些以前的记忆后,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依然装着很糊涂。

只是,他后来就自己很注意再不吃药,虽然时常头疼,精神错乱的时候也有,但是清醒的时间也稍稍长一点。

从最开始的一晃神想起一点什么,到后来看自己的过去像是雾里看花,在冯医生走了之后,因为对她的治疗彻底断了一阵,她的记忆就更清楚了很多。

她还知道安淳住在疗养院的事,也知道顾老四通过控制她来控制安淳。

所以,她才一言不发地自己从疗养院里出来了,不过出来没多久,就因为病发了,不知道是晕倒了,还是自己犯病成了痴呆状态,后来醒过来,就看到了顾老二。

安想容自然知道顾老二不可能那么运气好,她一出去,他就不能够捡到她,最可能的是,顾老二在疗养院里也有眼线,所以是眼看着她离开了疗养院,然后出现带走了她。

安淳听了她的解释,又担心起来,“妈,你并不是彻底好是不是?”

安想容点点头,“我想是的,我还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有时候头又疼得厉害,有时候又突然晕过去。”

她说着,很是担忧地看着安淳,“淳儿,妈妈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痴傻发疯过去了,所以现在有事情,一定要交代你。”

安淳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妈,你不要这样说。我会去找好医生,来将你全部治好的。我们离开顾家,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离开顾家,过自己的日子,一直都是安想容的梦想。

安想容道,“一下子八年就过去了,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一直想的都是离开顾家过日子,等事情完了,我们就走。”

安淳问,“现在我们就可以走,还需要等什么事完?”

安想容道,“现在老二要和老四斗,还不知道老三是不是也在暗地里等着两人两败俱伤,最后出来捡便宜。我们现在走,哪里走得掉,只能等他们分出个结果来了,我们再走。”

安淳道,“妈,我们何必掺合到这个事情里去。我们走得远远的,不好吗?不要顾家的任何东西,以后我养你。”

安想容拽着他的手,“那也要走得掉才行。这八年,我什么都不知道,顾老四到底是怎么对你的,他就是个和他家老头子一样的变态,他是不是一直折磨你。我们要走,走得掉吗。老二说,他一直把你当女人用,他们一家的变态,就这么折磨我们母子。”

安想容说得咬牙切齿,老爷子当年那么对她,她尚能忍,谁动她儿子,她就要和谁拼命的。

安淳知道他母亲恨着顾策霖,是顾策霖害了他母亲八年,但是,现在要他恨他,他居然恨不起来,只是觉得难过。

他伸手抱住了安想容,哀求道,“妈,我们悄悄走吧,走得远远的。”

安想容却说,“能走到哪里去,你还在读书,你已经在s大读数学博士了是不是,老二说的,他说你很爱学习,很争气。”

安淳道,“不要学位我也不在乎的,当初读研读博,只是我不想回家工作而已,要是工作,又要牵扯到顾家一团烂泥里。妈,我可以放下一切的,我带着你走,这些年,我也有些积蓄,再说,你以前也存了些首饰在银行里,还有,我一个同学做生意,我也入了股,钱够我们花了。即使治病,也是够的。”

安想容却道,“现在不能走。走了什么用也没有。当年我带着你逃跑,跑了几年还能被抓回来,现在我们走了,顾老四以后还会把你抓回来的,他和他父亲是一个德行。”

安淳无言以对,问安想容,“妈,你是不是答应了二哥什么。”

安想容说,“他说,要是他能够上位,他就直接放我们走。”

安淳蹙了蹙眉,道,“但是,二哥胜得过四哥吗?”

安想容说,“怎么不能,我只要说我看到了老四毒死了老头子,他就没可能继续做下这一角去。”

安淳叹了口气,说道,“妈,你不知道现在的形势。二哥根本没有能力和四哥斗,家里底下的势力,都在四哥手里,以前老头子的直系和大哥的直系,这几年早被清干净了。”

安想容神色沉了沉,看着安淳,问道,“淳儿,你和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四这么欺辱于你,无论如何,妈妈都不会放过他的。你为什么总帮着老四说话。”

安淳道,“妈,你想太多了。”

安想容直勾勾盯着安淳,“淳儿,你长大了,都七八年过去了,妈妈已经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了。但是,欺负你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以前妈妈就不能保护你,以后要继续看着你受苦,你让我怎么受得了。”

安淳心中情绪复杂,百感交集,左思右想,好半天才说,“妈,可我自己不想和四哥结仇了。我之前已经和他做了了断了。”

安想容很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安想容少了八年的记忆,而顾家在这八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只是听了顾老二的一面之词,加上自己的理解,所以就对顾老四对安淳做下的事情十分厌恶痛恨,痛恨到答应帮助老二对付老四。

安想容皱眉看着安淳,安淳只好把自己给了顾策霖一枪,顾策霖是死是活就是这一枪做了决定,两人再无瓜葛相干的事情告诉了安想容。

他又对安想容说,“妈,他不会再来找我麻烦的,真的,我们不要掺合这次的事情,我带着你走吧。”

安想容看安淳这样为顾策霖说话,也就明白了什么,问道,“淳儿,你是不是并不恨顾策霖。”

安淳点头,“妈,我不想再想他,不管是恨,还是什么都好,我都不想再去想他了。”

安想容这下彻底明白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眉头渐渐皱得更紧,头也疼得更厉害。

安淳看她抬手捂住脑袋,马上就着急起来,叫她,“妈,妈,你怎么了,是头疼了?”

安想容说不出话来,突然之间一声大叫,开始对着安淳又踢又打。

安淳很用力地制住她,但她还是乱叫,这声音把顾先霖也叫来了,他拿了镇定剂来,抓住她的胳膊,为她注射了进去,这样,她的力气才渐渐变小了,然后软在安淳的怀里。

本来已经恢复了理智镇定的母亲,突然又变成这样,安淳很不能接受,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神色痛苦。

顾先霖拉了旁边的椅子过来,坐下后,对安淳说道,“老五,你看妈这样,不都是老四害的吗。你不会这些年被他睡了,反而要帮起他来,连自己的母亲也不顾了吧。”

安淳心里复杂极了,比起顾先霖话语里的嘲讽让他难堪,他更是为自己无法选择仇恨顾策霖而痛苦。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他觉得完全无法承受,甚至小时候,被顾老爷子用鞭子抽,他也会觉得更能接受一些。

安淳给不出顾先霖承诺,他一直没有答应和他同一阵营。

只是说,“二哥,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么一个没有什么作用的人,能够对你起什么作用。你要和四哥斗,你们自己斗就行了,我带着母亲离开,这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要你们最后的战利品,再说,这个战利品,又算什么,在兄弟身上捅刀子流血而得来。你们还不如协议分家,以后各不相干,我想还更好一点。”

顾先霖冷笑道,“协议分家,你倒是去和老四说,协议分家。顾家从来没有说过可以协议分家的。老爷子当年撵走了他的一个弟弟,两个哥哥都是出事死了,也没有协议分家。老四一直盯着我,他在一天,我就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老大是怎么死的,乘飞机,就这么没了。他对大哥就能下手,对我怎么不会。”

安淳什么也不能说了,觉得顾家的人斗个你死我活,谁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他沉默了一阵,道,“那你何必拉我和我母亲进来。”

顾先霖道,“老五,你就不愿意帮一帮二哥么,再说,帮二哥就是帮你自己。到时候,你带着你母亲随便去哪里都行,住家里也行,我说过的分给你的产业都算数。只是需要你做很简单的一件事。”

安淳淡淡道,“什么事?”

顾先霖道,“老四当年怎么对付老爷子的。”

安淳眉头皱了起来,道,“你让我去对四哥下手吗?”

顾先霖道,“他不会怀疑你。”

安淳笑了一声,“要是他真出事了,二哥,他的手下也都不会听你调遣。”

顾先霖道,“老四最后会让他们保护你,听你的。我总有办法接手下面的产业。”

安淳神色恍惚地从顾老二家里回了主楼,他的母亲在顾老二那里很安全,安淳知道顾老二要用自己,所以会好好照顾他的母亲。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药,想到顾先霖说的话,这是当年顾老四给他母亲吃的药,这些年已经做了改进,吃了之后,就能够让人完全失忆。

62-66

☆、第六十二章

安淳进屋时,迎面遇到管家廖伯,就让他找人去把自己在李家镇上的行李搬回来,还有他那辆停在停车场的车,车钥匙没了,让想办法去配了。

廖伯一一应了,看安淳精神实在不好,以为他是为他母亲担心,就说道,“五少,您赶紧去睡一觉吧。各个地方都有让人注意着找太太,警察那边,也在帮忙,很快就会有太太的消息的。”

安淳依然目光忧愁,顾老二是个聪明人,直接把安想容带回了家来,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这样正好是思维盲点,安想容也正好安全,又不会被找到。

明明人已经知道下落了,还要劳烦那么多人担心着急着找人,安淳就觉得很过意不去,但是现在又不能说人已经找到了。

他叹了口气,对着廖伯说道,“辛苦你们了。”

廖伯道,“五少,我们哪里算得什么,倒是您,要好好保重啊。主子受了伤,身体也不好,一直睡着,您要是又出什么事,我们也只有跟着更担心了。”

安淳蹙着眉,现在是愁上加愁,问道,“四哥在哪里?在他自己房间休息下了吗?”

廖伯点头说是,安淳就道,“我去看看他。”

明明说了两人不要再相见,说的时候那么决绝,但是要实行起来,才知道困难重重,而且是根本办不到。

人和人,总是要到离别的时候,才明白,以前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难得。

安淳上楼时,又在楼道里看到了自己的画像,穿着旗袍的漂亮女人,这次他心里没生气,只是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慢慢地朝顾策霖的卧室走去了。

敲了门,是郑恒来开了门,安淳问道,“四哥,他怎么样,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郑恒大约知道是安淳开枪把顾策霖打伤的了,所以对安淳没有以前那么亲切,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我进去问问。”

安淳心想自己要进去看顾策霖,居然已经需要别人通传了。

很快,郑恒又走到了门口来,对安淳道,“五少,您请进吧。”

安淳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顾策霖躺在床上,看来,他受的伤,并不像安淳想的那么轻。

安淳默默地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了,顾策霖闭着眼睛,但安淳知道他并没有睡。

安淳坐了好一阵,顾策霖也没有睁开眼睛来,安淳不知道顾策霖在想些什么,虽然是他说的以后两人再不相见,但是顾策霖真的再不看他,却让他心里很难受,甚至是带着赌气的难受。

安淳看顾策霖一直不理自己,他也不好一直坐着,顾策霖面色带着平常绝对不会有的苍白,这是他昨晚失血过多造成,安淳心疼起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站起身来,往门外走,要走到卧室门口,他又回过了头来,说了一句,“四哥,我走了。你和二哥他们的事情,我心里是不希望你出任何事的。”

他说完,就去开门,门开了,走出去了,要拉门关上的时候,他又朝床上看去,只见顾策霖将身上的薄被拉了上去,将脸也盖住了。

这样在别人做来是孩子气的动作,在顾策霖做来,安淳只认为他的确是要和自己完全断绝关系了。

他想,也许是自己射向他的那一枪,也彻底把顾策霖射醒了吧。

本来也是,这个世界上,漂亮人太多了,性格好的,为人聪慧的,愿意爱顾策霖至死的,定然都不会少。

顾策霖为什么要把心一直放在自己这个对他没有心的人身上呢。

安淳对爱情是不大相信的,虽然,他和顾策霖的感情,他明白里面一定是爱在。

安淳彻底关上了门,人在门口停顿了两秒,才转身离开了。

顾策霖听到门被彻底拉上的声音,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安淳一定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将他拉住从此把他绑在自己身边,不让他离开。

但是顾策霖只能忍着,忍着不看他,不看他,便能够放他离开。

对安想容做的事,顾策霖一直知道,安淳知道了真相,自己不会被他原谅,但是,要是不那么做,安淳一定早早就离开了这个家,再也不会见他了。

事情总是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只能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无论这条路通往如何荆棘的未来。

安淳将顾老二给他的药冲进了厕所里,他根本不打算用。

但是他现在也没法和顾老二翻脸,他母亲在顾老二那里,而且,他母亲还和顾老二结盟了。

安淳没法违拗他的母亲的意思。

安淳要睡觉,却睡不着,迷迷糊糊稍稍睡沉了一点,也一直做着各种各样的梦,梦的内容他醒来就忘了,但是,却总有一种怅惘和不知所措围绕着他。

第二天,安淳已经有了打算,又去了顾老二的别墅里,在书房中,顾老二问他对两人的结盟想得如何了,安淳说他愿意帮他对付老四,只是,“我要先送我母亲出去,我母亲身体不好,住在那么一间小房间里,她身体难受,就给她一针镇定剂,这样是不行的,我要带她出去,让她接受医生的治疗。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么,我和你之间一切就免谈,二哥,你知道,我对顾家没什么所图,我只要我妈好就行了。”

老二本不愿意,没有了安想容在他手里,安淳根本不会听他的话。

不过,他也不好过于逼迫安淳,安淳的性格和他母亲一个样,都是宁死不屈的,还很执拗。

老二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说可以答应安淳,不能让安淳带安想容离开,安淳必须一直留在他身边,安淳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和他的人一起,先送安想容去别的地方治病。

安淳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而且还和顾老二签订了协议。

这个协议甚至包括之后分赃的那些条款,安淳知道,签了这个,即使他对顾策霖什么也不做,以后顾策霖也会把他当成和顾老二一伙的了。

安淳上楼去看了安想容,安想容现在发疯的时间显然比清醒的时间短,她已经又是清醒的了,安淳和她说了,要先秘密送她去内地治病的事,她并不赞成,“淳儿,老二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我走了,你和他合作,我怕你会吃亏。”

安淳道,“妈,你不知道你发病起来多吓人,你躲在这里,又不能叫医生来,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你听我的,就先去治病吧,不然,我哪里能够眼见你受苦还坚持得下去。”

安淳以情动人,才把安想容说动了,让她先秘密离开m城去内地治病。

安淳信得过的人,实在不多,而他又要找个术业有专攻又有能耐的,后就决定了让他大学时候一好友,从数学学院转去学心理学的一个同学,帮忙去照顾他的母亲。

这个同学,叫梅毅,在数学学院一帮极品之中,他也算很有特色,极品中的战斗机,思维异于常人,曾经还被安淳带回过他的小窝作客,可见两人情意不一般。

安淳联系了梅毅,说了让他帮忙照看自己母亲的事情,梅毅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让人无语,没多问就答应了安淳。

安淳便又和顾老二说了此中情况,还和安想容把一切说好了,在当天下午,安想容又陷入精神失常状态被注射了镇定剂之后,顾老二就把安想容送了出去。

安淳知道载着他母亲的车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梅毅就来电话说接到了他的母亲,梅毅虽然是个思维异于常人的人,这个异于常人,只是因为他是个高智商的天才,学什么都十分快,所以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可笑的,这才被确认为极品,安淳让他帮忙照看母亲,十分放心,因为他心思缜密,还喜欢搞推理侦探,没有他办不好的事。

第二天,还没等顾老二来找安淳,安淳就神秘失踪了。

随着他的失踪,被秘密送往了大都市s城仗着大隐隐于市的安想容也从他安排的好几个保镖看护之下不见了,当然,不见的还有安淳的同学梅毅。

安淳是丝毫不想掺合进顾家的斗争之中,能跑掉是最好。

☆、第六十三章

安淳从顾家离开,先去做了个变装,才拿着之前弄好的□大摇大摆去乘飞机到了s城。

到s城后,直接打了车到目的地。

这是s城城西一处新的高档小区,居民大多是高薪职业者,当然,也有被包养的二奶二爷,这里很注重居民的隐私和安全。

安淳头上戴着个齐刘海长假发,戴一副黑框眼镜,脸上用粉底打了一层,身上一套黑色套装,看起来,就是个消瘦高挑的平胸都市白领丽人。

坐电梯上了楼,敲了门,梅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趿拉着拖鞋,打着呵欠精神不佳地来开了门,对上安淳,他盯着他直看了五六秒,一言没发,好半天,才将盯在他脸上的惊讶的目光转开。

安淳自顾自地进屋,根本没有在意他的那惊艳的又似笑非笑的神色。

在他以为梅毅会拿话来挤兑他的时候,梅毅却只是说,“你忘了穿高领衫把喉结遮住了。”

安淳自己反而愣了一下,关上门,又摸了摸自己的颈部,心想这真是百密一疏,不过他不想给梅毅机会继续纠结自己的变装,直截了当地问,“我妈呢,她情况怎么样。”

梅毅是个白面书生,比安淳稍稍矮一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大部分时间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而且时常不洗脸,不爱剪指甲,不修边幅,这样的人,还能和有洁癖的安淳做好友,就见两人革命感情的确是非常深厚。

他其实很想揶揄安淳两句,说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最喜欢这样的职业女性,所以才打扮成这幅样子,平常他嘴里可是丝毫没有忌口,此时对着安淳却不知道怎么说不出来。

听到安淳问,他就带着他去到了一边的一间卧室,打开卧室门,床上正睡着一个中年妇人,怕打搅了睡着的人,梅毅小声对安淳解释道,“是药效还没过,还睡着。”

安淳几大步飞快地走了过去,弯下腰盯着安想容的睡颜看,看她睡得安详,就松了口气。

怕打搅了她,他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拉上门,和梅毅去客厅里坐着说话。

梅毅伸手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说道,“你和你妈长得真像,这样穿着女装,就更像了。”

他在心里长呼出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直接把安淳穿女装这件事说出来了。比起刚才指出安淳没遮住喉结这种间接的指出,要畅快得多。

安淳伸手就取了眼镜,把头顶上的假发抓了下来,放到一边的一个柜子上去,又顺了顺头上的头发,将身上的小西装外套也脱掉,扔在沙发上,避而不谈身上女装的事情,“我们是母子,长得像又怎么了。”

梅毅嘿嘿笑,目光还是留在安淳打着粉底的脸上,“不过你让我去接伯母的时候,我真没想到她是你的妈,看起来,只像是你的姐姐,她最多像三十岁的人。”

安淳心想他这样称赞一个人,还真是难得,说道,“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夸张,我妈都要五十岁了。”

梅毅睁着一双带着黑眼圈的眼,“那是她保养得好嘛。”又对安淳有些讨好地道,“你家里有妹妹吗?”

安淳已经猜得到他之后的话了,说道,“当然是没有妹妹,我就是家里最小的。”

梅毅就又道,“那姐姐也行。”

安淳无语地道,“我家里这一辈都是男丁。”

梅毅听他这么一说,就又变成了无精打采,这时候,安淳却说,“但是我有几个侄女,都是大美女。”

梅毅那无精打采的眼又亮了一下,安淳紧接着道,“不过最大的侄女,今年也才十六岁。”

梅毅冷哼了一声,“我费了那么多劲帮你把你妈弄到了这里来,你不知道感恩戴德地感谢我,还故意耍我是不是。”

安淳道,“我的确是感恩戴德,等以后,我要是有女儿了,她愿意嫁给你,我可以答应的。”

梅毅却说道,“那我还要等你女儿出生,等你女儿长大,这二十几年的空窗期怎么办。”

安淳抬抬手,“你自己想办法。”

梅毅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跟在安淳身后去了洗手间,安淳也没用卸妆油,直接用擦脸的乳液在脸上抹了一层开始洗脸,梅毅哼哼唧唧地说,“比起你的女儿,你的侄女还大点,十六岁,过几年,也就可以结婚了,而这结婚前的几年,正好可以用来谈恋爱。”

安淳一边洗着脸一边含糊地道,“她现在在英国,没有在国内。”

梅毅道,“没关系,我可以去英国找她。不过,她和你长得像吗,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侄女。”

安淳道,“因为她爸比我大了二十几岁,我和他爸不是同母所生,你说她和我会长得像吗。”

梅毅,“……”

梅毅有点受打击,继续纠缠安淳的女装问题,说,“我以前没觉得你长得多好,没想到穿起女装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安淳洗干净了脸,盯着梅毅,“我当然没你帅,你要不要穿这套女装试一试,嗯。”

梅毅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你穿就行了嘛。”

安淳咬牙切齿,“你再说这件事试试。”

梅毅赔笑不说了。

安淳又问,“你是怎么把我妈弄出来的。”

梅毅道,“很简单就弄出来了。”

安淳挑了一下眉。

梅毅道,“我就是在喝的水里放了迷药,他们都喝了,也给你妈喝了,然后,我就把你妈给背出来了。”

安淳,“……”

梅毅看安淳没有赞扬的意思,就又说,“你别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本来不会喝水的,不过,我故意让定的餐里加多了盐和糖,大家都口渴,不得不喝水。还给他们下了心理暗示,他们以为我除了读书打游戏,别的事都不会干,所以才没防备我。而且,我怕监视器,所以走的楼梯,二十多楼,我自己爬的。”

安淳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兄弟,谢谢你了。”

梅毅道,“不谢,不谢。只是,你什么时候找个女人生女儿呢。”

安淳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你等着吧。”

梅毅说他太累了,为了等安淳来,他没睡觉,所以要去睡觉去了。

安淳让他给自己拿了一套衣服,才让他去睡了。

梅毅虽然比安淳要矮一点,但是比他要胖些,安淳穿他的衣服就差不多。

这个公寓面积不小,但只有两间卧室,安淳虽然也困,但是也不想去睡,就去了安想容睡觉的卧室,在木地板上垫了个垫子坐下,人趴在床上盯着安想容看。

梅毅说安想容看起来还很年轻,安淳看着她,其实,已经看得出来她眼角的纹路了,皮肤也并不是年轻小姑娘的紧致光滑。

他在心里叹道,岁月其实从来不饶人的,走过了的时间,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又想到了顾策霖的身上去,对他做了决绝的事,对他说了决绝的话,以后真不会再见面了,他才觉得难过了。

他并不是一个总纠结着已发生了的事情的人,比起向后看,其实他更愿意向前看。

如果他一直纠结着过去,他的世界观人生观还不知道得多扭曲。

他的心里,一直是希望顾家几兄弟是能够和睦相处的,让过去的就过去,剩下的人好好相处。

不过,别人却不会像他一样这么想。

安淳将脸埋在床上,想将顾策霖排出自己的脑海,但是,脑子里却全是他,顾策霖就那么强势地占据着他的所有思想。

他真的很不想再想他了,他只想带着他的母亲离开,能够离多远就离多远,不读书了也没关系,不要学位了也没关系,像以前他母亲带着他过苦日子一样过苦日子,也没有关系。

在安淳的心里,人生本来就不是以金钱以地位来衡量幸福衡量满足的,而是以人生的经历是否丰满,人生里有梦想可以一直为梦想来努力,有人生的位置,也有自己的创造,不觉得自己活得没有意义。

安淳想,带着他母亲远离这里,去到很偏僻的地方过日子,他也不会后悔,他的母亲,也不会后悔。

安淳趴在床上睡着了。

在做出了坚定的决定之后,其实就没有什么太烦恼的事情。

不过没有睡多久,柔软的床,只要床上的人动一动,他趴在上面马上就能够感觉到。

他醒了过来,因为坐在地上,而腿脚发麻。

安想容迷蒙着眼睛看他,安淳也看了过去,伸手握住安想容抬起来的手,低声道,“妈,你醒了。”

安想容的眼神柔和,“淳儿。”

只要他母亲能够认出他,安淳就知道她是处在好的状态,他笑了,还跪起了身,凑过去在安想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安想容倒有些不好意思,安淳以前不是个感情外放的人,现在也会做这种亲昵的举动了。

安淳问道,“妈,你饿了没有,要吃东西吗?”

安想容道,“这里是哪里?”

安淳说,“是一个借住的房子里,我的那个同学,梅毅,带着你从二哥那里出来了,我们不要掺合二哥和四哥的事情。你也不许去掺合。”

小时候总是很听母亲话的安淳已经长大了,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要母亲来执行了。

安想容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要这样,妈妈也没什么可说。不过,要是老四再对你不利,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安淳道,“四哥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

安想容看安淳总是为顾策霖辩解,就皱了眉问,“淳儿,你是不是爱上了老四。”

安淳紧张地看着安想容,反驳道,“没有,哪里有,他那么对你,我怎么会爱上他。”

这么反驳了之后,安淳心里突然就变得空落落的,但是,他实在不想在安想容面前承认,顾策霖那么对待过她,但是自己的儿子却爱上了他,安想容要怎么想呢。

☆、第六十四章

安淳在给梅毅打电话请他帮忙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要先找一个能够住一阵子的房子,里面要存些吃的。

所以厨房里东西倒很齐全,冰箱里不少东西,还有一些蔬菜。

梅毅起床来的时候,没有戴眼镜,循着饭菜的香味,半眯着眼,从卧室里慢吞吞趿拉着拖鞋出来,站在厨房门口往里面看。

只见是安淳在做饭,安想容站在旁边想要帮忙,安淳却很坚决地拒绝了,还说,“妈,你去客厅里坐着吧。看电视用电脑都好,这里不用你帮忙。”

安想容大约是觉得有些委屈,她失去记忆的脑子混乱的八年,她并不大能记起这段时间的事情,对于她,就是恍然一梦,等醒过来,本来还是嫩嫩的少年的单薄的儿子,突然就长大了,这个长大,不仅是身高长高了,面相成熟了,而且心性坚定了,在她面前,已经是完全不让她操心的大人了,而且处处还管着她,让她一时之间根本转换不过来角色。

这个角色转换,大约是要从事事操心的母亲转换成什么也不用管的女儿。

虽然角色还没有转换过来,觉得不习惯,安想容看着安淳,依然是一脸满足和骄傲,有些抱怨地说,“我也会做菜,也想做给你吃。”

“妈,你就享享福吧,不要你做。”安淳搅着锅里的粥,看到梅毅站在门口,就说,“梅毅,你洗脸没有。”

梅毅愣了一下,摇摇头,安淳皱了一下眉,凶神恶煞地道,“赶紧去洗脸刷牙,你也该刮一下胡子了,然后陪我妈说说话,你看你那个样子,裤脚拖到地上了。”

梅毅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撇了一下嘴,一边捞裤子,一边请安想容和自己一起出厨房,又赶紧跑去洗脸刷牙刮胡子。

安淳还在厨房里忙碌,梅毅陪着安想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安想容问着梅毅安淳在学校里的情况。

安淳泡好了雪梨红枣桂圆茶端去客厅给两人喝,正听到梅毅在说,“他哪里会受欺负,他不欺负人,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年级,没人不怕他的,以前,我和他一个宿舍,我就是端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他就攘了我老大一把,差点没有闪了我的腰。”

安想容很惊讶,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安淳从来就是个话不多,很能忍,受了欺负和罪从来不会说的人,而且总是安慰她,她一直是担心他受别人欺负,没想到,他会欺负别人。

安想容脸上震惊的神色,倒让梅毅不好意思了,梅毅只好赶紧又解释,“嘿嘿,伯母,我就是随便挤兑他的,后来,他买了两个杯子送我,都是好东西,我现在还在用那个杯子。”

安淳将茶从漂亮的玻璃茶壶里倒出来,给安想容和梅毅一人倒了一杯,板着脸说梅毅,“你就在我妈面前乱说吧。”

梅毅苦着脸望向安想容,“伯母,你看,安淳这样凶巴巴的,谁敢欺负他。”

安想容倒是觉得有点好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就是一觉醒来,连儿子都长大成她不了解的样子了。

而看到安淳这样轻松地和人相处,她是狠狠地松了口气,原来,在她没有神智的这几年里,安淳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一直在受苦,他的性格要比小时候开朗很多了。

安淳虽然还是不爱笑,但是,他却有了很好的朋友。

而安想容也不得不想,顾老二所说的,安淳一直被顾老四压着,被顾老四逼着做男宠,生不如死,也不尽然。

因为安想容知道,以她儿子的执拗和自尊心,真被顾老四那么欺负着,他一定不会有开朗的心。

安想容喝着杯子里的甜甜的桂圆茶,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安淳又回了厨房里继续忙碌,梅毅又开始讲安淳的大学时代。

在梅毅的描述里,安淳大学时代,那是整个学院的风云人物和风流人物,他打遍天下无敌手,很多人都挨过他的揍,在他床上躺了一下要挨揍,把他的电脑上糊上了鼻涕要挨揍,用了他的剃须刀要挨揍……总之,最后是没人敢惹他,当然,他也很豪爽的,班上同学家里困难,他买了两箱方便面饼干等各色零食给人家,这也被传为一时佳话,而且还有很多女生喜欢过他,因为被他打击了,转而投入他们学院别的男生怀抱,大家都很感激他帮忙解决了单身问题,还有他们学院曾经有个没人品的辅导员,想要潜规则女生,被安淳揍了一顿,还把那个辅导员赶走了……

如此等等,至今安淳还是他们学院的一座丰碑。

在安淳来叫两人吃饭的时候,梅毅做了总结陈词,“伯母,他真的活得很精神,在我们学院,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真的不用担心他。”

安想容带着笑容嗯了一声,说,“他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就放心了。”

饭桌上有瑶柱牡蛎香菇粥,干笋烧牛肉,土豆丝炒瘦肉,蒸排骨。

安淳给安想容盛粥的时候,梅毅手里的筷子已经夹了一筷子排骨吃着,边吃还边说,“你怎么没有煲汤呢。”

安淳没好气地道,“你倒是想得美,有你吃的就不错了。”

将安想容的粥给她之后,就说,“妈,你尝尝这个粥味道怎么样。”

安想容毕竟是一直过着贵妇人的生活,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粥,道了谢才慢条斯理地斯文地吃起来。

梅毅已经将自己手里的碗递给了安淳,“快,帮我盛一碗。”

说着,还很豪迈地夹了一筷子牛肉给安想容,“伯母,你吃。”

安想容笑着道谢。

安淳将梅毅的粥给他,说,“你能不能用公筷夹菜给人。”

安想容想说安淳不要对人这么苛刻,梅毅却依然是笑呵呵地毫不介意,道,“伯母又不会介意,安淳,我和你说啊,我既没有艾滋,也没有结核,也没有被狗咬过,甲肝乙肝丙肝什么都没有,我健康着呢。你这洁癖,什么时候也改一改,不然,哪个女人受得了你,你娶不到媳妇儿,我的老婆,可就没有着落了。”

安想容倒觉得奇怪了,问道,“小毅,为什么你的老婆与安淳有关呢。”

在安淳来不及叫梅毅住嘴的时候,梅毅已经拿着筷子指点江山状说道,“伯母,安淳答应了我,以后他的女儿要嫁给我为妻。”

安想容其实不是个习惯开玩笑的人,她一直活得非常严肃,听梅毅这么说,不由就愣住了。

安淳也盛好了粥坐下来吃饭,对安想容说道,“妈,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们闹着玩的。”

梅毅却道,“什么闹着玩,伯母应该给做见证才行。”

安淳知道安想容是给人做少妻,这种话即使是玩笑,她也会不爱听的,他就赶紧给了梅毅一个眼神,梅毅马上又说,“呃,玩笑,玩笑。”

饭后,安淳让梅毅去洗碗,自己收拾着房间,安想容喝着饭后茶,小声说安淳,“淳儿,小毅是你的朋友,你对朋友,怎么能够这样呼来喝去的呢,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一点吧。”

其实安淳越是对亲近的人,越是呼来喝去,对比较疏远的人,反而是冷淡而客气地疏离着,梅毅知道他的这个性格,所以也不和他生气。

安淳被母亲这样说,没有反驳,只是点头说好。

不过,等安淳去检查梅毅打扫完的厨房,依然是骂他,只是把声音放小了而已,“料理台上水没有擦干净,重新擦一遍。”

梅毅只得苦哈哈地继续擦,而且任劳任怨。

安想容要吃的药,安淳都带来了,不过没有派上用场,安想容几天内都没有发疯,有时候会精神迟疑,出现短暂记忆障碍,例如叫不出物品的名称,睡觉时间达到十二个小时及以上,除此,倒是没有别的问题。

安淳因此而放心很多。

梅毅也每天花费很多时间和安想容聊天,了解她的状况,疏导她的心情,这些,都对安想容的病有好处。

梅毅一如既往地要挨安淳的骂,但他被骂得心满意足,没什么不好。

在几天之后,安淳又变装出门去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和食物回来,梅毅在门口为他开门,接手他手里东西的时候,盯着安淳不转眼,安淳知道他又要揶揄自己,于是先下手为强,道,“你看什么看,再看下次你穿这套衣服出门去买菜,我还可以让我妈给你画个美人妆。”

梅毅呵呵笑,道,“我这么肥,可穿不上这种衣服。安淳,要是你是个女人,我就勉为其难娶你为妻,挣钱养家,把你养得好好的。”

安淳似笑非笑冷哼一声,道,“要是我是女人,我会嫁给你?”

梅毅道,“怎么就不行。以前张济就说过要把她姐介绍给我,张济那么挑剔的人,都愿意把他姐介绍给我,可见我各方面都不错。”

安淳换了鞋进屋,道,“张济的姐姐,我是见过一面的,根本就是个男人婆,而且据说是双性恋,男朋友女朋友都有,他是怕她姐嫁不掉,才说要介绍给你吧。”

梅毅被打击了,一言不发。

安淳将水果端去给安想容吃,安想容正在看电视。

电视新闻正在讲m城,顾氏集团换行政总裁的事,原总裁顾先霖先生因为几天前心脏病突发,在医院就医,短时间内无力再处理集团事务,所以总裁由其弟顾策霖出任。

因顾氏集团没有上市,甚至没有董事会,所以换总裁的事,就只是家族内部的事情。

新闻里对于这条新闻,并没有像其他新闻一样一带而过,反而是稍稍介绍了顾家,说顾家是从上世纪二十年代开始崛起,在已经过世的实业家顾时谦先生的手里得到了很好的发展,顾时谦先生过世后,其长子顾哲霖先生出任过一年半时间行政总裁,后顾哲霖先生因飞机失事过世,顾家十分悲痛,顾氏集团就由其二弟顾先霖就任行政总裁,之前和梅媚传绯闻的顾载文,便是顾先霖的长子,此次顾先霖心脏病发,据说是事务繁忙,太过劳累而引起,接他之后继任顾氏集团行政总裁的是其四弟顾策霖。

新闻里,只是平铺直叙地讲了这么件事,新闻主播旁边的屏幕里,只一闪而过出现过顾时谦的一张照片,然后放了顾哲霖西装革履戴着眼镜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照片,另外还有顾先霖一副严肃模样的照片,却没有放新上台的顾策霖的照片。

新闻里也说了,因顾先霖先生要养病,其商会副会长一职和顾氏教育基金会、顾氏慈善基金会会长职务都暂时转给顾家第三子顾诚霖先生接任。

安淳听到这个新闻,有些震惊,他没想过顾策霖的动作能够这么快,他分明受了枪伤,伤都没有好。

安淳来不及想太多,已经看向了安想容,她怕安想容听到顾家的事情会发病,但是安想容只是坐在那里,面色冷淡,没有要发疯的迹象。

安淳赶紧去转了一个台,对安想容说,“妈,我买菜回来了,买了菠萝,做菠萝饭你吃,好不好。”

安想容抬头看向了安淳,声音有些哑,“淳儿,老二出了事。”

这其实在安淳的意料之中。

顾氏集团,表面上的生意,是做实业的,而且在m城的一大堆富豪里,也并不是十分显眼,但是私底下,是做军火生意,从几十年前的走私军火,到现在的在很多地方有自己的秘密军工厂,销售线,不少先进武器的自主研发线,甚至和各个军事大国都有联系。

只要军火生意还掌握在顾策霖的手里,那么,谁都奈何他不得。

顾先霖想要篡权,顾策霖的主顾,又有谁会愿意,所以注定了顾先霖会输。

安淳对顾家的生意知道的也很少,但是只是这很少的一部分,已经让他非常忌惮顾家了,因此,他才会忌惮顾策霖,忌惮到害怕。

安淳走到安想容的身边,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安慰道,“妈,顾家的事情,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要去管。二哥只是被送到了医院,说明四哥有手下留情,他也不是完全冷血。我们没事的。”

安想容身体依然在发抖,将脸完全埋进了安淳的怀里,她犹记得,在八年前,安淳也是这样抱着她,但那时候,安淳还是个羸弱的少年,现在,他已经能够让人感觉到安全感了。

☆、第六十五章

安淳安抚了安想容,让她不要担心。

但是安想容根本无法定下心来,因为有顾老爷子对她所做的事在前,她很担心顾策霖也会如顾老爷子一般对待安淳。

要说,顾策霖给安想容的感觉,比起顾老爷子更不好。

顾老爷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笑,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很重的威压。

当年,她家也是殷实的人家,父亲做些生意,母亲在家里做家庭主妇,她家只有她一个孩子,自然是百般疼宠,她从小就多才多艺,为人热心,不仅成绩优秀,还做过很多公益活动,甚至还做过m城艾滋病公益宣传大使,当时,就是因为做这个大使,和顾老爷子见了面。

顾老爷子是作为非常重要的人物,只是出现了一下,当时,他多看了安想容一眼,安想容只是觉得他是个很严肃的人物,没有任何多想。

后来,他们一家在餐厅里用餐时,又遇到了顾老爷子,再然后,就有他父亲的一个朋友,过来给做媒,要安想容嫁给顾老爷子。

当时,顾老爷子已近知天命之年,安想容才刚二十岁,他比安想容的父亲年龄还大,安想容哪里会愿意,再说,她是实实在在有男朋友的,还是初恋,就是安淳的父亲柯斐臣,柯斐臣是她的高中同学,从高中开始恋爱,后来安想容学习服装设计,柯斐臣则是油画专业学生,两人两情相悦,郎才女貌,柯家虽然没什么大财,但是也是中产阶级,生活不错。

顾老爷子看上了安想容,而且要娶她,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安想容当时没有和顾老爷子有太多接触,但是想到要和一个儿子都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一起生活,她就受不了。

但是,她的父亲知道顾家的能量,他们家可得罪不起人家,这才没在做媒的人面前破口大骂,只是好好回绝了。

没想到的是,顾老爷子铁了心地要娶安想容,安家只好全家动员去顾家,要顾老爷子放过安想容。

安家陪了各种好,但是顾老爷子依然不改初衷,就要娶安想容。

要说当年,安想容的确是漂亮,但是,这个世界上,漂亮人还不多得如过江之鲫,谁都不知道,顾老爷子怎么就那么坚决地要娶安想容,要说,当时跟着他的女人,那是很不少,跟过他的女人,那就更多了,他不娶这些女人,偏要娶不愿意的安想容。

安想容对顾老爷子的印象就是他阴沉而少言寡语的不讨喜的性格,还有觉得他十分好色,只见过她两面,就要娶她,而且是想老牛吃嫩草,除此,就是他仗势欺人,以为他有钱了不起,想娶谁就娶谁。

那时候安想容年轻气盛,自己很有主意,而且绝对不受别人影响。

她坚决不嫁顾老爷子,她越是反抗,顾老爷子就越是来劲,非她不娶了。

因为安想容的这种执拗,她父亲的生意受到牵连没法做了,而且在一个夜里回到家,突然猝死,死得莫名其妙,后来法医检查说是脑淤血,她的母亲因此而十分伤心。她家住的是二层跃层的楼房,安母下楼梯的时候,因为精神恍惚一脚踩滑,从楼上摔下去一时没有爬起来,安想容那天没在家,受顾老爷子的挟持去陪他“约会”去了,等第二天安想容回家,她母亲因为救治不及而死。

安想容对顾老爷子的恨意在这时候达到了顶点,她完全是因为恨意而答应嫁给他的。

顾家一向以低调著称,但是顾老爷子二婚的婚礼却办得很隆重,请了不少客人,安想容在那一年还被称为m城第一美人,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她的好际遇,以一个仅仅只是殷实之家的女儿嫁入豪门。

不过,安想容从最开始就没有因为这门婚事而开心过。她从小就是个好强的自尊心也极强的女人,从她找的男朋友柯斐臣是个唯唯诺诺的老婆奴就可见她其实也有一定控制欲,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被强迫着嫁给一个比她父亲年龄还大的人。

成婚那天晚上,顾老爷子没出现在婚房,说是有事情,就去办事去了,只让顾家老大顾哲霖来给她说了一声。

安想容当时坐在婚房,女佣人为她卸了妆,一张素面,肌肤胜雪,不描画而眉目自带艳丽,桃花眼眼瞳漆黑明亮,带着怒气的时候,眼睛更是灿若星辰一般明艳动人。

顾哲霖作为长子,只比安想容小月份,从小在顾家这种家庭里长大,自然是稳重能干,他在心里不大瞧得上从小门小户里嫁给他父亲的这个女人,再说,这个女人也太年轻了些。

他敲开了父亲的婚房门,女佣开了门,安想容坐在梳妆台前没有起身,于是顾哲霖直接进屋来了,对上一张素颜面带不愉的安想容,他也在心里惊讶了一番她的美貌,不过,即使安想容再漂亮,他依然是瞧不起她。

他说道,“母亲,父亲有事出门了,过几日回家,这几天,林管事会带你熟悉熟悉家里,家里不少地方,不便女人知道,那些说了你不能去的地方,你也不要多问。”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安想容气得脑子发热,她知道顾老爷子在新婚之夜里晾着她不管,又让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儿子来给她交代这些事情,都是轻视她,给她下马威的意思。

安想容那时候太年轻,气性又太高,气得一整晚没睡。

顾老爷子是一个星期之后才回来,那几天,安想容在顾家这个奢华的家里,过得并不好,因为顾家有很多规矩,甚至不让女主人随便出门,在家里也是只能在固定的地方,在花园里走都有人时时刻刻跟着盯着。

于是顾老爷子回来,她是没有一点好脸色给他看。

当晚顾老爷子要和她同房,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和柯斐臣谈恋爱谈了六七年,因为她的性格高傲,对方连她的嘴都没亲结实过,更遑论上床了,所以,她对着顾老爷子又是紧张又是愤怒。

顾老爷子当时虽然已是知天命之年,但是保养得好,看起来并不老,反而是很有看头又有内涵的男人。

当晚在床上,安想容无论如何不要顾老爷子碰她,顾老爷子脾气可说不得好,而且也不是很怜香惜玉的人,两人在床上打了起来,说打也不正确,是安想容死命反抗,顾老爷子想要在不伤她的情况下压制住她也很不容易。

床头柜上放着的台灯,是康熙年的粉彩梅瓶改做的,安想容摸到了这个瓶子,要砸顾老爷子,没砸到人,瓶子在床头上给砸碎了,安想容还被划伤了手,房间里因为只开了几盏光线朦胧的壁灯,后来安想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着的,她把顾老爷子的命根子给伤了。

顾老爷子在床上疼得动不了,安想容自己趁机跑了,顾老爷子按了铃,管家跑上来,才知道顾老爷子受了伤。

安想容自己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起来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安想容其实是觉得很对不起顾老爷子的,顾老爷子从医院里出院没回家,去了别的地方养着去了,他不算是彻底废了,但是男人伤了那里总是不好,之后吃下的药,很多都会让他脾气暴躁。

等顾老爷子再回家去,安想容就没有那么好命逃掉了,两人的初夜,安想容被顾老爷子绑了起来,后面的事情,安想容根本不愿意再回想,她想起来既恨又怕,从此和顾老爷子势同水火。

安想容想起当年事,再想想自己的年龄,也已经过了半辈子了,她刚才从电视里看到顾老爷子那一闪而过的照片,心里其实没有了那么多恨,毕竟他已经死了。

安想容不知道,要是当年她好好地和顾老爷子相处,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安淳不是柯斐臣的儿子,而是顾老爷子的亲儿子。

安淳的人生也会不一样。

不过一切都是没法后悔的。

安想容痴痴地坐在那里,安淳怕她出事,就让梅毅来陪着他,自己去做家务。

又过了几天,安淳每天都上网查有关顾家的事情,除了顾氏集团换行政总裁的事情有出现在新闻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关于顾家事情的后续了。

没说顾先霖心脏病发后怎么样了,顾策霖做了行政总裁,也没有出什么新的事情。

安淳总算是沉不住气了,他不能一直带着他母亲在这里偷偷摸摸过日子,他希望确认顾家到底怎么样了,然后再决定自己要怎么做。

安淳又变装出了门,到公用电话亭去给肖淼打了电话。

肖淼每次接到他的电话都是受宠若惊,肖淼说,“淳哥,我之前给你的手机打过电话,不过一直说你手机关机,我就没能联系到你。”

安淳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肖淼说,“是你之前给我打电话,很着急的样子,还问我尹寒的事情,我担心是急事,就自己想了办法找到了尹寒。”

安淳愣了一下,说,“我事情已经解决了,多谢你惦记着。”

肖淼倒被他感谢得不知所措了,赶紧说,“淳哥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我又没帮到你什么忙,你谢我做什么呢。”

安淳说,“你有这份心,就当得起我这感谢。”

肖淼知道安淳要是没有要事,是不会联系自己的,就赶紧转到正事上来,问,“淳哥,你还找尹寒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安淳说,“的确是想找一找尹寒,你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吗?”

肖淼说,“他上次又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我这几天没有联系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安淳说,“你给我,我自己试试就行。”

肖淼赶紧把号码说给了安淳,然后又很担心地说道,“淳哥,我在新闻里看到了顾家的事情,你还好吗?”

肖淼是知道安淳和尹寒与顾家的关系的,但是他知道得不多,所以才更是担心。

安淳道,“我没事。”

肖淼不好多耽误安淳时间,没有和他长篇大论地大聊,赶紧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安淳使用肖淼提供的号码,给尹寒去了电话,居然是能打通的,安淳不得不想尹寒在这个关头还给肖淼提供可用的电话,对肖淼,也许是有几分真心的。

☆、第六十六章

尹寒给肖淼的那个电话号码,就只为肖淼一人而设,不过自从使用后,还从来没有接到过电话,因为肖淼怕给他添麻烦,而且也是没有什么可对尹寒说的,所以从来不给他打电话。

这天这个电话居然响了,尹寒先是愣了一下,心里又有一丝暗喜,看到电话里不是显示的肖淼的手机号,他皱了一下眉,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尹寒直截了当说道,“谁?”

其实他是很期待这个谁是肖淼的,肖淼不用手机打,也许是他手机欠费了。

只是传到他耳朵里的声音却是安淳的,安淳说,“听你这声音,看来你还不错。”

尹寒要记住的人,要记住的声音,都是不会忘的,他自然知道这就是安淳,他说道,“二叔被关在医院里了,五叔,你带着你母亲走了,就不怕四叔将你抓回去。”

安淳说没有应这件事,反而说道,“我和你可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也不想和你打什么机锋,上一次,冯医生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安淳其实不是来和尹寒说冯医生的事的,奈何他对因他而死的冯医生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冯医生因顾策霖的命令而对他母亲下了六年多的药,实则是冯医生对不住他,奈何人已经死了,安淳无法不介怀他因自己而死这件事。

尹寒因他这话冷笑了一声,道,“冯医生,是你让我帮忙带去给你的,因为这件事,我还损失了一个在疗养院的眼线,你现在却把他的死怪到我头上,他死不死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何必去多此一举,你要问他的死因,怎么不去问四叔。你过了河,就顺手拆桥么。”

安淳倒没有因他这话而觉得羞愧,他和尹寒,倒不是他要过河,尹寒给提供桥板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要不是尹寒想要用他,怎么会帮忙铺桥板。

因肖淼的事情,安淳对尹寒可没有特别好的印象。

不过,他听了尹寒这话,依然沉默了好一阵,这个沉默,只是因为想到冯医生的死最大可能的确是顾策霖的命令,不过,他没有证据,也实在不能随随便便怀疑人。

虽如此,想到是顾策霖有可能如此罔顾人命,他心里便挺难受。

过了几秒钟,他才又继续打起精神来说道,“我找你,是想问二哥的事情,他暂时没事,是不是?”

尹寒道,“还没死就是了。不过,他老婆儿女都被监管了起来,大儿子顾载文,据说已经死了,或者就是下落不明。四叔的手段,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安淳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那你注意别死在他手上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尹寒冷笑了几声,在心里对肖淼恨得牙痒痒的,心想下次再去找他,不把他操得哭爹喊娘,就绝对不罢休。看他居然把自己的电话交给安淳,而他自己反而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

安淳往家里走去,顺便还买了一些菜,想着顾家现在的血雨腥风,他即使已经置身事外,其实心情依然不好,为什么顾家的几个人,就不能暗地里和明面上一样地兄友弟恭和平相处呢。

安淳这次自己开了门,一向仔细的他,进屋的时候,马上发现了问题,门厅大门对着的墙上的墙纸被人用指甲画了两道。

这个家里,留有指甲的人,是梅毅,他留了一点指甲,安淳要求他剪,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剪,安想容的指甲,则是被剪得很平。

这个指甲印子,一定是梅毅留的。

梅毅知道他的洁癖,不喜欢任何人在房子里乱动,更何况是在墙上画印子,这印子,一定是梅毅想留给自己的暗示,家里来过人了。

安淳一时之间不敢确定是谁,顾策霖的人?还是顾先霖的人?或者是尹寒的人?

安淳转身就要不动声色地离开,但是刚退一步,后面就过来了两个男人,堵住了他的退路,其中一个人还说道,“五少,请进屋。”

安淳蹙了一下眉,只得进屋去了。

他还慢条斯理地换了鞋子,走进客厅,只见顾策霖坐在那里。

安淳不知道顾策霖到底是怎么找来的,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在这里的,他为什么要找来。

顾策霖盯着安淳看,然后说道,“你长胖了点,气色好些了。”

他面无表情,高深莫测,声音低沉,安淳听不出他的喜怒。

顾策霖之前受过枪伤,这才大半月,他的伤应该不会好得那么快,不过从他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他身上有伤。

安淳想他的身体大约已经好了很多了,面对着这张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出现在他梦里的脸,他的心情并不像想象中的一样有激动,平平静静地,他回视着顾策霖,说,“我妈和我同学呢。”

顾策霖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老二那里有一份转给你10%娱乐公司股份的协议,上面的签名的确是你。他说你答应了他,为他除掉我。”

顾策霖的话说得很平和,几乎听不到话里的高低起伏,安淳站着蹙着眉看他,道,“嗯,是我签的。”

他以为顾策霖会发火,但顾策霖没有,他只是笑了一下,是扯了扯嘴角的笑,“那你怎么没有对我动手。”

安淳站得笔直,头上还顶着齐刘海的长直假发,穿着一套合身的女装,其实安淳没有任何一点女气,英气勃发,俊朗里带着点点忧郁,但是,穿着这身女装,他不做任何一点女儿姿态,就偏偏有了莫名风情。

顾策霖是看得眼热无比,安淳却没有对自己的穿着太上心,因为在顾策霖面前,没穿衣服的时候那也是数也数不过来,小时候哭得眼泪鼻涕满脸的时候,顾策霖也总是会看见,什么丑都在顾策霖面前出过了,仅仅是个女装,安淳还不会因此就扭捏。

安淳说道,“那你是希望我对你动手吗?我不过是知道二哥斗不过你,所以才没有去做多余的事。”

即使他这么说话,顾策霖也没有太生气,只是说道,“你心里,其实还是有我的,所以,才自己走掉了,没有帮着老二。”

安淳蹙了一下眉,说道,“我只是不想掺合进去而已,再说,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之间,从此再不相干。我妈和我同学呢?我会带着我妈离开,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从此各走各的路。你之前也答应过我了,要放我走的。你不能这样言而无信。”

安淳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他这样肆无忌惮,是觉得顾策霖是要尊重自己的,他和顾策霖,他不想闹得最后安想容与顾老爷子那种样子。

只是没想到顾策霖却说,“我没有答应。”

“啊?”安淳一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住了。

顾策霖已经从沙发上起了身,他从来是一身黑,这一天也不另外,里面是黑色衬衫,外面有一件薄西装,没有系领带,慢慢地走到安淳的面前来,虽然他面上没有表情,但是强烈的威势感依然压迫着安淳,但是安淳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和顾策霖对视着,毫不相让。

顾策霖站在了安淳的面前,伸手要摸安淳的脸,安淳的脸上皮肤极好,少见的嫩少见的白,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白得带着一丝寒气,似乎摸上去,并不会感觉到体温,反而是会摸到凉玉上,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亮若星辰,桃花眼又总是含着撩拨人的风情。

他其实已经褪去了少年时代那种少年的稚嫩,不过他体毛从来不重,脸上也不冒胡茬子,剃掉胡须就又是光溜溜的,他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有女人相,却也有着一种男人女人都不会有的风情。

顾策霖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情,大约不过是因为他爱他,所以看着安淳什么都好,他身上无论什么点,都是惹人心动的。

往往爱情不过就是如此么,万金难买心头好,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人这一辈子,到底又能有几回遇到心仪的人呢。

更何况顾策霖也没想这个问题,只是安淳就是他最想要的,之前闹得安淳难受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放了安淳离开吧,两人都开心点。

他是知道安淳去见顾先霖,顾先霖大约是想收买他,让他对自己不利的。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就看安淳会对自己下手吗,如果他下手,顾策霖当时有点心灰意赖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他生出这种感觉。

但是后来安淳没有,安淳自己跑掉了。

顾策霖看他对自己还有感情,马上就打叠起了精神,干什么事都有劲了,老二还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就被顾策霖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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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顾策霖目光深邃若海,又说了一遍,“我没有答应过你。”

安淳眼里带上了惊讶,往后退了一步,“没有答应我?你难道是说话不算话。”

顾策霖的手指从安淳的脸颊上擦过,然后半托起了他的下巴,再一次强调,“我没有答应过让你走,淳儿,我没有答应过。”

安淳脸上带上了羞愤,伸手要把顾策霖碰到自己脸的手推开,顾策霖却顺势就抓住了他的手,将他一带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手已经紧紧禁锢住了他的腰,安淳开始对他反抗起来,想要避开他,顾策霖把他又拉又拽,已经把他拖到了沙发边上,一把将他压在了沙发上。

安淳发现了姿势的不妙,姿势不妙还只是前奏,顾策霖下边贴着他的大腿,那里的变化他哪里感觉不出来。

顾策霖亲过来的时候,他赶紧将脸偏开了,羞愤地说道,“你放开我。”

顾策霖哪里会放,安淳之前其实是顾及着顾策霖身上的枪伤一定还没有好,所以没有用力挣扎反抗,此时他看顾策霖不管不顾地要在沙发上和他行事,他就有些着急了,伸手一把按到了顾策霖之前受伤的地方去,顾策霖果真瞬间皱了一下眉,安淳也在瞬间将力道放松了,黑亮的眼睛一如冬夜里深邃夜空的星子,声音隐忍,“四哥,你放开我。”

顾策霖放松了对他的力道,安淳赶紧往旁边坐了一点,说道,“我妈和我同学呢。”

顾策霖看刚才两人拉扯中,安淳头上的假发有点乱了,便伸手为他抚了抚头发,居然没把他的假发扯下来,端详着他很自然地说,“没有在这里。”

安淳眉毛紧紧皱了起来,要伸手将头上的假发揪下来,顾策霖却抓住了他的手,安淳就压制不住火气地道,“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把我同学和我妈放了。”

顾策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完全避而不谈安淳的同学和他母亲,只是说,“你这样也很好看。”

安淳这下彻底火了起来,愤怒的眼睛里像是烧了两团火,他不知道,他生起气来的时候,整个人眉眼更加艳丽,像是一团烈火燃烧,耀人眼目。

“顾策霖,你给我滚蛋,你对冯医生出手的事情,我拿你没有办法,你对我妈做的那些事情,我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我对这件事情,我现在都可以忍了,只要你以后可以放过我和我母亲,让我们离开生活。你做事不要太过分!”

顾策霖神态很肃然,一点和安淳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我不会放你和你母亲离开的。淳儿,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

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小巧的锦盒,一看就是装着首饰之类的东西,他就那么没有任何迟疑地,在沙发前面跪了下来,不是半跪,而是双膝着地,他这一辈子,在他已经有能耐的现在,恐怕是第一次跪下,也只会有这一次。

他将锦盒打开送到了安淳的面前,因为色淡而显得云山雾罩的眸子里带着坚定而深情的光芒,他非常清楚地说,“淳儿,我们结婚吧。”

安淳被吓了一大跳,想要往后面避开,但是后面就是沙发靠背,他避无可避,他震惊地看着顾策霖,顾策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又说了一遍,“淳儿,我们结婚。”

安淳欲言又止,鼻梁上还架着一个平光镜,头上的长直发垂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但是眼里又不全是羞恼,震惊后面,是对顾策霖的深情的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顾策霖只是一直盯着他,逼着他,安淳看到面前盒子里的戒指,顾策霖应该是明白他的喜好的,戒指设计并不十分奢华,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是略微暗色的黑灰色指环,环面上有深蓝色的六枚蓝宝石,设计成五枚绕着最中间一枚的形状。

安淳没有接戒指,顾策霖看他没有动作,眼神里带上的期待更重了,又说了一遍,“淳儿,我们结婚。”

安淳就那么咬着牙,手指完全是颤抖的,伸手从锦盒里拿出了那枚戒指,顾策霖心里长松了口气,提醒他道,“淳儿,你要说你愿意。”

安淳看顾策霖神色赤诚,就像个最单纯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安淳像是受到了蛊惑,低声道,“我……愿意。”

顾策霖几乎是一瞬间,从地上起了身,将安淳扑在了沙发上。

他伸手接过安淳手里的戒指,很是熟稔地托起他的左手,将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然后握着他的手,拿在唇边亲吻,他的眼睛像深海,看着安淳不转开,里面的感情像是汹涌着的波涛,要将安淳整个人淹没其中。

顾策霖说,“你看这枚戒指,中间的这个蓝色人工宝石,里面是从你和我的头发里面提取出的基因,我们两人的按照一定结构组合在了一起,封在这中间的,你看得到吗?”

两人之间的很多事情,完全是个烂摊子,但是此时,顾策霖如一个孩童一般的欢喜又期待的献宝,让安淳完全没有办法去想其他,他真的将手抬了起来,拿到面前来看,其实根本看不到里面有封什么基因,但是,他还是说道,“嗯,这枚戒指很漂亮。”

顾策霖笑了,“你喜欢就好。”

说着,看着他的目光更加热切,安淳甚至被他看得很窘迫了,顾策霖才伸手将他头上的假发取掉了,扔到一边,伸手抚顺安淳头上的短发,又取掉了他脸上的眼镜扔到一边,然后捧住他的脑袋,吻了上去。

安淳的手垂在身侧,没有伸过去抱住顾策霖,顾策霖在他的唇上辗转亲吻,舔/弄含吮着,又用舌尖试探地探开了他的齿关,没有如以前一般地急切而激动地长驱直入,而是轻扫着他的上颚,触碰试探着他的舌尖,安淳被他激起了情/欲,眼神比刚才迷蒙,对于他和顾策霖之间的事情,他很无力。

顾策霖慢慢地加深了亲吻,安淳被他亲得面颊泛红,全身发软,情/欲的激流洗刷着他的身体,然后汇聚于小腹,让他不由自主抬起手抱住了顾策霖的腰。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在顾策霖要脱安淳裤子的时候,安淳总算是回过了些神识,伸手将顾策霖的手抓住了,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顾策霖,被吻过的嘴唇嫣红泛着湿意,“不,别。”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顾策霖因为这一丝恳求,没有办法再为所欲为了。

他只得望梅止渴一般地从安淳的面颊吻到他的耳朵上,含着□,让安淳又痒又酥麻,轻轻呼出一声低吟,然后要偏开头,说,“我妈和我同学呢。”

顾策霖在他的耳朵上轻咬了一口,但还是把安淳给咬痛了,安淳皱着眉要把他推开,顾策霖便更紧地挤压着他,下半身那昂扬的存在感十足的玩意儿狠狠顶着安淳。

安淳其实也起反应了,但是不想让顾策霖得逞,红着脸,轻轻喘了口气,目光挑衅地望着顾策霖,“你要我以后想起来你对我求婚,就只想得到你把求完婚就把我压在沙发上。你找我结婚,就是找个炮/友?”

安淳其实也很能拿捏顾策霖的软肋,顾策霖只得不甘不愿地退开了一点,依然是满眼的欢喜,这种欢喜就像是天上的晚霞,能够燃烧了半边天。

安淳对他,突然不舍起来,觉得他是个比自己更可怜的孩子,这么点事就能够欢喜成这幅样儿,他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的头,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唇角,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四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顾策霖轻声道,“你的母亲和你……同学没事。”说同学那个词的时候,分明带着一点咬牙切齿。

安淳也没在意这个,继续道,“不是这个话。”

顾策霖对着安淳澄澈而期待的目光,想了一下,继续说,“我以后会好好对待你的母亲,会让她承认我。”

安淳目光闪了闪,还是说,“不是这件事。”

顾策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只好继续想,“冯弼,他收了老二的钱。”

安淳因他这话,眼底闪过惊讶,然后知道冯医生,其实果真是顾策霖下的手。

他想到了他母亲对他说的,她后来能够恢复记忆,大约是冯医生收了顾先霖的钱,然后故意让她母亲恢复记忆的。

安淳的神色变了,顾策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是那只是一瞬间,马上就又恢复了镇定。

安淳轻声说,“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赌气,顾策霖只好说道,“等我们结婚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安淳却很不高兴起来,“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和你结婚,你难道绑我去。”

顾策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够阻挠他和安淳结婚的,绞尽脑汁没想出来,却听安淳说,“你他妈是个猪脑子。”

顾策霖被他骂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一句,不过却突然茅塞顿开了,一口含住他的唇,轻声说,“淳儿,我很喜欢你,呃,我……我很爱你。”

☆、第六十八章

太难得顾策霖像个大小伙子,对心爱的人求婚,而且还是在对方想要和他永远分开的情况下,他不紧张那是假的。

无论两人之间之前有多少芥蒂,在此时,安淳也不会去想那些,他被汹涌如铺天盖地而来的感动所淹没,顾策霖第一次对他实实在在说爱他,他以前并没有等过这句话,也没有期待过这句话,但是此时逼着他说了,他才觉得,似乎他一直都明白,且一直在等着。

安淳眼眶有些发热,他将顾策霖抱紧了,又在他的唇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即使高兴,却又还是有点埋怨地盯着他,“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件事。”

这件事,自然是指求婚。

要说别的人求婚,定然是和爱人明明白白地恋爱,并且相处很长时间了,而且觉得应该可以结婚了,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去准备些什么正正式式地求婚,但是,顾策霖这做的,又像个什么话。

他安淳带着母亲在这里躲得好好的,顾策霖突然跑过来,吓了他老大一跳,他顾策霖做了那么多对不住他和他母亲的事情,没有半分解释,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就这么突然地坦然地没有任何预兆地捧出一枚戒指出来,还说将两人的基因提出来混在了一起,封在了戒指里,来向他求婚。

恐怕,不能找到比顾策霖这样的求婚更加莽撞的了,但是,安淳明白他的心意,明白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半分敷衍。

他安淳,虽然总让人觉得目下无尘,其实他也明白自己的心,明白顾策霖对他的一腔心思。

只是顾家的局势,所处位置的身不由己,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两人又都是大老爷们,实在不是黏黏糊糊的谈恋爱的人,这样到如今,顾策霖突然之间的求婚,打乱了安淳所有的计划。

之前所定下的一切,都被这个求婚而击碎了,以后要是真和顾策霖在一起,一切都要重新规划了。

顾策霖一向严肃而深沉的目光此时放着光粲然夺目,他看着安淳,说,“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我知道你不会答应。”

一向处在上风的顾策霖,因为求了婚,马上就被安淳压制在了下风,安淳揶揄他道,“那现在这样子,你反而觉得我会答应。”

顾策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只看着他,似乎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比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大约就是这样,看到他,就觉得天地也因此而增色吧。

“你上次说,我们从此再不相干,我没有应你,我不会答应的。你要走,我自然要用最有诚意的方式来留。”

安淳这下板起了脸,“哦,原来你也并无意给我套个戒指,只是找个诚意的方式来留我罢了,那我干嘛要为你而留,你回去,我们各走各的路。”

顾策霖被他说这种狠话也不生气,只是抱着他不放,“你已经答应了,是不能反悔的。我将我的一切给你,来留你,是我最大的诚意。”

他说着,甚至举起了右手做发誓状,“我顾策霖,用我一辈子来换你一辈子,用我一颗真心来换你一颗真心,你,安淳,答应了和我结婚,就不能反悔,从此,你的全部都属于我,不能有二心。”

安淳其实不是真和顾策霖生气,顾策霖是个话少的人,平常也总是一本正经,没有机会和人辩驳这些事情,说他嘴拙,那也绝对没有埋汰他。顾策霖说什么,安淳都不会奇怪,都不会真生气,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不然顾策霖也会认为他是个摆设物件,和他那些下属差不多,需要用的时候就拿来用,不用的时候,就把你扔一边随你如何。

安淳冷哼了一声,“我全部是属于你的?奴隶制社会时候,奴隶还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呢。”

顾策霖只好又笑了一笑,道,“我自然也是你的。”

安淳道,“我又不是非你不可,又不求你是我的。”

刚说完,就感觉到气氛变了,顾策霖果真皱了一下眉,安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不想服软道歉,就和顾策霖对视着,最后还是顾策霖忍了下去,捧着安淳的脸,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声音低哑,说明他忍得很辛苦,“你敢对别人有心,你试试。”

安淳轻笑了一声,没有应他。

安淳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那枚戒指,而且戴在了手指上不准备取下来,他从顾策霖身边挣扎起身,直接将身上的女装外套脱了,他以为房间里除了顾策霖没有其他人,之前请他进门的两个保镖,在门口没进来,而且还把门给拉了过去,于是安淳毫不顾忌地边走还要边脱裤子。

皮带刚抽出来,顾策霖几步冲了过来,将他的裤子抓着没让他脱。

安淳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干什么?我换身衣服了去看我妈和我同学,你要是对他们做了什么,嗯……你明白的……”

顾策霖为他把皮带又系了回去,道,“你妈在卧室里。”

安淳瞬间一愣,然后狠狠瞪了顾策霖一眼,迈着大步去开安想容卧室的门,心里想着之前顾策霖居然是打算在客厅里和他办事的,而他母亲居然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也不知道刚才两人的话,他母亲听到了没有,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可不是太好。

安淳去开了安想容房间的门,安想容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还堵着,两个保镖,一人坐在门口,一人守在安想容身边。看到安淳和顾策霖进来,两人都起身点头行礼打了招呼,然后都在顾策霖的示意下出了门。

安淳差点没气得六魂出窍,飞奔过去,要将安想容从椅子上解下来,因为怕把安想容绑得受了伤,所以是用裹了一层绒布的手铐铐住她的,安淳没有钥匙,只得先将堵住安想容嘴的巾帕给解开了,对上母亲黑幽幽的眼,安淳羞愧而自责得想撞墙,也不敢和安想容对视,转身就冲到顾策霖身边,说,“钥匙。”

他其实很想给顾策霖两巴掌,或者狠狠骂他,但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他居然做不出这样掉顾策霖面子的事情,于是只是背着母亲狠狠瞪了顾策霖一眼。

顾策霖自己拿了钥匙去给安想容开手铐,安淳就开始拔手上的刚戴上去的戒指。

顾策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动作,于是瞬间开了安想容手上手铐的锁,将手铐一解开,人就冲到了安淳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安淳的手,将他要拔戒指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死死盯着安淳的眼睛,“淳儿,你听我解释,是你母亲她不听我解释,一味骂我,我没法才出此下策。”

安淳气得七窍生烟,面红耳赤,对着他狠狠地冷哼了一声,人已经推开了他,飞快走到了安想容的面前去。

顾策霖很是无奈的样子,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想容没有发话,但是眼睛却很精明地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

其实顾策霖,在安淳回来之前,一定是和安想容交谈过了。

安淳的同学梅毅是在顾策霖进来的时候,就被保镖抓住给拖出去关到隔壁的那套房子里去,梅毅只来得及在门厅处给安淳留了信号,不过留了这个信号也没用,安淳依然没有逃掉。

顾策霖开始对安想容,是很客气的,毕竟她是安淳的母亲,虽然他很不喜欢安想容,其主要原因,他第一觉得在安淳小时候安想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儿子;第二就是安想容的不忠,她和顾老爷子结婚了,却带着别的男人私奔还怀了个野种回来,虽然这个野种最后成了他顾策霖的心肝宝贝,但安想容不忠却是事实,因为他的出生,他对不忠的女人非常没有好感;第三就是安想容很不喜欢他,并且不愿意让安淳和他在一起。

顾策霖开始没让人制住安想容,反而很礼貌客气地请她在沙发上坐了,虽然这是别人的房子,但是他顾策霖在的地方,他就是主人。

安想容并不是个泼妇,反而还算有涵养,除了很担心梅毅外,她就走到沙发上去坐下了,神色平静镇定,并不显得就怕了他顾策霖。

但是两人没有说两句,安想容就没控制住脾气,朝顾策霖破口大骂。

因为顾策霖说,“我会接淳儿回去,我希望我们能够在今年完婚。”

安想容由此想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的遭遇,一下子就发作了,大骂,“你们顾家的人都是些混蛋,好色鬼,你休想打我儿子的主意。”

顾策霖觉得安淳总是那么骂他,大约也是从安想容这里学来的,不仅话语相似,连语气都一样。

顾策霖被安淳骂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所以这时候还没有太生气,只是又说,“我和淳儿是两情相悦,我们结婚,并不碍着你什么,你作为他的母亲,所以我也会把你当成母亲尊敬,但是,前提是,你不要太过分了。”

顾策霖只是在安淳面前是耙耳朵,任打任骂,即使在安淳的母亲安想容面前,他的脾气也没有多好。

安想容这下被惹急了,要冲过来打顾策霖,“你休想带走安淳,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把我的儿子交给你的。”

顾策霖看她要发疯,示意保镖抓住了安想容,道,“我能够给安淳幸福,我们互相喜欢,你为什么只是因为对顾家的偏见就否定我和他在一起这件事。就因为你对顾家的偏见,连淳儿对顾家也有很多偏见。”

安想容气得面红耳赤,“顾家本来就没有好东西。”

顾策霖只好不继续这个话题了,斩钉截铁地说,“安小姐,无论你怎么反对,我都会和淳儿在一起的,这件事,是我做决定,我不会因为你反对就放弃。”

安想容道,“你强迫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将你当年毒杀顾时谦的事情捅出去。”

顾策霖铁青着脸道,“如果淳儿自己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他,要是他本身也愿意,你就无话可说了吧。”

如果安想容不是安淳的母亲,在她看到自己毒杀顾老爷子的时候,顾策霖想,他就不会让她活下来了。

安想容道,“淳儿不会愿意的。”

☆、第六十九章

安淳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晃在安想容的面前,安想容刚才被拷在卧室椅子上,她所住的卧室和客厅只有一墙之隔,安想容听到了两人争执的一些声音,但是没有听得太清楚,此时看到安淳手指上的戒指,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儿子,在之前也总帮着顾策霖说话,刚才安淳和顾策霖进房间之后,安淳对顾策霖的语气神态,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儿子,对顾策霖,是有感情的。

安淳一边揉着安想容的胳膊,一边柔声问道,“妈,你怎么样?”

安想容心里不大好受,她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也算是经历了各种事情了,小时候成长过程的众星捧月,到被顾老爷子看上后,父母双亡,家中剧变带来的悲伤,嫁给顾老爷子之后的生不如死的生活,之后逃跑,又被抓回去的绝望,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的忍辱负重,然后带着儿子逃出顾家过最底层的人的艰辛生活,直到后来又被顾家找回去,在顾家大宅里,为了儿子,日复一日地忍着,盼着安淳长大的那一天,盼着顾老爷子过世后的自由生活……

安想容的一辈子也算是大起大落,一般人想也不敢想。

此时看到安淳对顾策霖有情,她自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却不会太畅快。

她心里对顾家,是没有一点好感的,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带着安淳离开这个魔窟。

但是现在,安淳却喜欢上了顾家的第四子。

而这个第四子,也绝对不是好相与的人。

安想容没有回答安淳关心担心的话,沉着脸,深邃的黑眸盯着安淳。

安淳知道他母亲不高兴,他有些心虚,就又问道,“妈,我扶你起来走走,你脚麻了没有?饿不饿,还没来得及做饭。”

安想容看安淳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着自己,不由就更是心酸,望向了顾策霖,冷着脸说,“你如果是威胁着淳儿,让他和你在一起,我即使是个女流,又没有什么能耐,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如愿。”

因为安淳在旁边,再说,顾策霖其实也很想让丈母娘认可自己,只是,安想容的那一套被害思想,让顾策霖很难办。

顾策霖知道说别的也没用,便只是说道,“安小姐,我会对淳儿好的,他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我准备带淳儿去加国成婚,时间,我也觉得越早越好。我口说无凭,而且我想您也不会愿意相信,我只能靠以后的行动让您相信我,我对淳儿,是真心的。”

顾策霖的笨嘴拙舌,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安淳其实挺感动的,马上殷切地看向安想容,安淳其实已经尽量做到了镇定平静,但是他眼中对安想容的殷切和期盼,让作为女人而很敏感的安想容一眼都能看出来,安淳很希望她能够接受顾策霖。

安想容突然感觉很伤心,她费尽全力保下来的儿子,她辛辛苦苦担惊受怕期待憧憬着养大的儿子,在他真的长大之后,心里却装上了另外一个人,他希望用他剩下的生命来陪伴另一个人,而这个人,还不是她喜欢的。

安想容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都看淳儿的意思吧。”

安淳要比一般大男人心细不少,再说,母子连心,他哪里不明白安想容心里所想。

他没有多想,在安想容的面前跪了下来,抬起头对上安想容宁和里带着些伤心的眼,说道,“妈,您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您生养了我,您这一辈子,为我受的苦,我都记在心里的,我会好好孝顺您,让您开心。”

安淳这话,又说得站在一边的顾策霖心里醋意翻腾,不过安想容是安淳的母亲,他只能让自己去理解安淳。

他走上前去,也规规矩矩地在安淳的身边半跪了下来,对安想容说,“妈,我会对安淳好,也会孝顺您,希望您能够将他交给我。”

安淳愣愣看向顾策霖,顾策霖回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就看向了安想容。

这是顾策霖第一次叫安想容“妈”,这个妈,自然不是叫继母的意思,而是叫丈母娘了。

看两人都在自己面前下了跪,安想容心里本来有一腔怒气和悲伤,此时也不能发了,但是她一时没有回应。

安淳和顾策霖都看向她,两个人都是大男人,这样跪在她面前,要她答应两人在一起。

安想容深深吸了口气,又想到了二十几年前自己的事情,那一天,她去做艾滋病公益宣传大使,因为需要形象健康,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衫,脸上甚至没有化妆,但是花季的少女,完全不需要涂脂抹粉,皮肤就是最自然的白最明艳的粉,顾老爷子被人请着进来,在下面坐了一下,安想容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就也看了过去,对上了顾老爷子深邃的眼眸,她心里一颤,竟然生出了胆怯;后来在餐厅里见面,那是一家有名的早茶店,她家一家人坐在大堂里,有说有笑,突然感觉气氛有些怪,她抬头朝另一边看过去,只见三个高大的黑衣保镖簇拥着顾老爷子要进一边的包厢,顾老爷子朝她看过来,她也看了过去……

安想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顾老爷子有这种孽缘,在顾老爷子死了八年时间的现在,她心中的恨也淡了不少了。

如果,两人都是在最好的年华里相遇,她不那么倔强执拗,他不那么冷淡强势而高高在上,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安想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有柔柔的光芒流过,“起来吧。你们要在一起,我哪里阻止得了,不过,真要结婚在一起,以后,就要好好地互相体谅,好好过日子,不能打架,不能因为顾家的种种规矩,限制对方的自由,必须允许单方面提出离婚。”

她这话,自然主要是说给顾策霖听的,但这也足够让顾策霖开心了。

本来单膝跪下的他,这下结结实实地两个膝盖着了地,说,“妈,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淳儿难过。”

安淳伸手抱住了安想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声音几乎哽咽,“妈,谢谢你。”

要安想容对顾家尽释前嫌,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安想容会答应,不过是因为看安淳是真对顾策霖有感情罢了。

虽然答应了,但后面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梅毅被带进了客厅,看顾策霖和安淳坐在同一个沙发里,安想容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他就露出了很震惊的神色。

梅毅也是聪明人,马上就知道,闯入屋子将他绑走的人,和安淳,不是仇人。

安淳看梅毅来了,就站起了身,问候道,“梅毅,你怎么样,没事吧。”

梅毅扫了扫房中的情形,又盯着仅仅是随意坐着就威势十足的顾策霖,顾策霖在和安想容小声说着话,似乎是商量着离开的事情,顾策霖瞥了他一眼就没有再看他。

对于梅毅这个和安淳同住同一屋檐下十几天的人,顾策霖心里的醋是发酵了又发酵,酸得不能再酸了,但是这个人,他知道安淳很看重他,所以他也就只能把醋劲忍下去,所以不想多看到梅毅。

梅毅收回在顾策霖身上的目光,和安淳说道,“呃,还好。”

又指了指顾策霖,“他谁啊?”

显然对顾策霖,没有多少好感。

安淳看了看顾策霖,见顾策霖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就只好说道,“我四哥。”

顾策霖这下不高兴了,结束了和安想容的话,接了安淳的话道,“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我和安淳准备这个月就去加国结婚,你作为他的好朋友,如若抽得出时间,请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安淳有些无语,看到梅毅惊讶得下巴要掉下去,就又觉得有些好笑,梅毅惊讶之后,赶紧问安淳,“嘿,我们好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和一个男人结婚,再说,你要是要和男人结婚,怎么不先考虑我,还有,我的老婆呢,你说了……”

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顾策霖那强大的威压压过来,他缩了缩脖子,住了嘴。

安淳有点无奈地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要回去了,然后去加国,你要一起去玩吗。”

梅毅绝对不是粗神经,也许是故意让顾策霖不爽快,他高高兴兴地说道,“如果你们包来回机票和吃住,我当然是要去的,反正我导师也不怎么管我,我将论文写好了,email传给他就行了,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安淳道,“那一起去吧。”

他说着,又侧了一下头瞥了压着不高兴的顾策霖一眼,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样的亲昵让顾策霖的脸色好多了。

安淳又问安想容,“妈,你身体,乘长途飞机,没问题吧。”

安想容道,“还好。”

带着梅毅一起,一家人去了酒店里用餐,饭后,就乘了顾策霖的车去机场,直接乘飞机回了m城,梅毅便也像个牛皮糖一样地黏在安淳身边跟着去了。

虽然顾策霖已经控制了顾家的局势,但是还是有别的危险,毕竟大麻烦尹寒跑掉了还没有抓到,顾策霖便也担心安淳的安危,所以,回了m城,只住了一夜,顾策霖就带着安淳安想容,还有要跟着去做证婚人的梅毅飞了加国。

豪华的顾家私人飞机上,有自己的卧室,客厅,棋牌室,餐室,等等,这让梅毅大开了眼界。

在他和安想容聊完天,安想容睡下后,他到客厅里,见安淳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他也凑了过去,同安淳说道,“没想到你是豪门里的少爷呢。”

安淳看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顾家的亲生子。”

梅毅嘿嘿笑,“但是这下要是顾家的媳妇了。”

安淳瞪了他一眼,“滚你的。”

梅毅道,“我们是去尼城么,到时候我要去好好赌几把,看看手气。”

安淳说,“随你。”

梅毅目光转了转,没看到顾策霖,就又问,“你老公呢?”

梅毅的嘴是很没有顾忌的,在知道顾策霖他惹不起之后,就很快做好了自己的定位——顾策霖媳妇儿的好友。

安淳皱了眉,咬牙切齿,“顾策霖是老婆。”

梅毅轻松地说,“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称呼,你们自己去分配,不要迁怒于我嘛。”

安淳哼了一声,说,“他忙着呢,在处理事情。”

☆、第七十章

顾策霖这样匆匆忙忙带着安淳到加国结婚,看样子是要一切从简的,像别的豪门世家那样,办一个豪华而奢侈的结婚宴,大约是不现实的。

这样匆忙,倒不是顾策霖不看重和安淳的结婚,而是他太看重了。

他知道安淳的脾气可说不上多好,要是按照一套繁复的结婚仪式走下来,安淳多半半途就要撂挑子走人了。

所以,简单就有简单的好处。

除此,其实顾策霖很怕安淳半途反悔,所以一切早早地办好,让安淳没有后悔的机会,那才是最好的。

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担心安淳在国内,会遇到危险,就急急忙忙带他来了加国。

当然,加国也不安全,不过顾策霖总要稍稍放心一点。

梅毅没有陪安淳看多久电视,发现飞机上保镖十分彪悍,不允许他到处查看之后,他只好坐回自己的单人空间里去,躺下睡了。

一会儿,顾策霖放下繁忙的事务,来到客厅里找安淳,先是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连亲了几下,才在他旁边坐下了,“怎么还在看电视,不困吗,去睡觉吧。”

安淳将目光从电视上转到顾策霖身上,说道,“我们过去就去结婚?”

顾策霖道,“嗯,我们下飞机了就过去。”

安淳神色有些不自然,顾策霖怕他反悔,就赶紧劝道,“不麻烦的,我们去市政厅办结婚,以后再办婚礼。”

安淳勾了勾唇角,显出一点无奈,顾策霖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亲,“你不想去吗?”

问出这句话,顾策霖是有点忐忑的,怕安淳说是。

安淳却只是抬手捧着了他的脸,顾策霖是五官极其端正的人,乍眼看过去,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是,他轮廓鲜明,眼神深邃,让人百看不厌。

安淳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亲,又吻到他的唇上,小声说,“我怎么会不想去呢。下飞机了,我们就去,不过,不要一大堆人跟着,就我们自己去,行吗?”

去办结婚证,要是还跟着数位保镖,安淳觉得那真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他希望自己和顾策霖就像最简单的普通人一样,那么去领一张缔结一生的证书。

顾策霖因他这话心花怒放,却问,“妈也不跟着?”

安淳点了点头,“嗯,是的。”

顾策霖说,“你觉得好就好。”

其实顾策霖对安淳的母亲安想容并不愿太亲近,这也许是不被丈母娘喜欢的儿婿的通病,连顾策霖也不能免俗,所以安淳说只两人过去,顾策霖倒是高兴的。

其实也可以坐在家里,让工作人员拿了两人的结婚证书来给两人办,不过,顾策霖总觉得这样没有意思。

安想容起床去洗手间时,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只见安淳靠在顾策霖的身上,顾策霖从他身后抱住他,眼里温暖温柔的光芒,像是能够笼罩住一切。

安想容愣了一下,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女佣的搀扶下,又回了小卧室里去。

下了飞机,已经有车来接,不仅是车和司机,还有好几个保镖,为了怕母亲担心,加长林肯车里,安淳拉着安想容和自己坐在一起,对她说了自己想和顾策霖出去简单地登记结婚的事,办婚宴这些,以后再说。

安想容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你是让我不要跟着去吗?”

安淳对安想容笑道,“妈,你看这时候时间也晚了,你和梅毅,先去住处住下吧,我和他拿了结婚证就回去,明天再说其他事情,好吗?”

幸好梅毅在后面的一辆车里,不然,他听到顾策霖和安淳要抛弃他这个证婚人,他一定又会多嘴的。

要说在之前,安想容大约不会答应,但是,在飞机上看到顾策霖从安淳身后抱着他的场景后,她就明白,她不需要反对。

上了年纪了,她反而要更开明而有了很多包容心。

安想容道,“那要注意安全。”

安淳笑着在她的发鬓亲了亲,道,“嗯,会的。”

于是,车在半路,顾策霖和安淳下了车,上了另外一辆黑色跑车,顾策霖开车,安淳坐在副驾驶座,车飞驰向市政厅。

这时候,已经是近午夜了,这座赌城,在夜里辉煌夺目,非常热闹,不过,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市政厅里办结婚手续的地方人却很少。

这里,对不同国籍不同性向的人都一视同仁,所以顾策霖和安淳手拉着手去办结婚手续,倒是没有谁会侧目,不过,顾策霖的高大英伟,安淳的俊朗斯文,即使是到了另一个国家,也很惹眼,工作人员对两人笑得非常亲切,还对两个急急忙忙签了字的新人说旁边就有教堂,他们还可以去教堂里请神父主持仪式。

顾策霖先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等安淳签完,他就拿出戒指盒,这次是一对十分惹人的婚戒,依然是不显眼的暗色指环,镶嵌着蓝宝石,形成的形状是两枚戒指可以镶嵌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分开则是近似太极的阴阳各半的形状。

他拿出的戒指时,戒指是镶嵌在一起的,他将戒指分了开来,然后看向安淳,“淳儿,我爱你。”

安淳笑着接过戒指,将其中一枚戴在了顾策霖的左手无名指上,而顾策霖将另一枚也戴在了他的手指上。

两人的无名指,是几乎一样粗的,所以两枚戒指,指环是同样粗细。

因为这时时间太晚,没有别的结婚的新人,工作人员便也很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交换戒指,其中一人还赞叹这戒指的设计十分特别,问,“这是专门设计的吗?”

一向不苟言笑的顾策霖很是和煦地笑着点了一下头,“是的,是从六十张设计图中挑出的一张,定了半年才做好。”

工作人员这下更有兴致了,安淳盯着戒指也很感动,捧着顾策霖的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来了个深吻,才红着脸,接过办好的结婚证书,一把拉着顾策霖飞快地走掉了。

出了市政厅,又坐上了车,安淳拿着那张结婚证书认真地看,眉眼带笑,神色专注,好像很不相信上面写的是真的一样,他看着看着就嘿嘿笑了起来,还在上面很宝贝地亲了一口。

顾策霖也很开心,眼神柔和很欢喜,看着他,“我们是夫妻了。”

安淳目光灼灼地看着顾策霖,“像个梦一样,我前几天还住在s城的公寓里,想着怎么带着母亲出门过日子呢,今天就结婚了。”

顾策霖开了车离开,“一会儿你就知道,这不是梦。”

顾策霖带着安淳回了住的宾馆,从vip通道电梯上了66层,电梯门口就有保镖守着,迎接到顾策霖和安淳,就很郑重地坐了问候。

顾策霖带着安淳去了套房门口,负责这趟事务的管事迎接到顾策霖,便和顾策霖汇报了情况,又说,“太太和梅先生已经安顿好了,是左边的两套房间。”

顾策霖点了一下头,带着安淳穿过客厅进了卧室。

总统套房里布置奢华里透着温馨,进了卧室,那张大得离谱的床上,居然铺着大红的床单被子,上面还有艳红的玫瑰花瓣,除了这张床,梳妆台上也摆着玫瑰花,房间里全是浓郁的花香味。

顾策霖往浴室走去,安淳站在房间中央,地上是暗红的大幅团花地毯,他就站在团花的中央,伸展了一□体,又将结婚证书拿出来看了看……

顾策霖从浴室里出来,从安淳身后抱住他,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亲,说,“淳儿,我们去洗澡了睡觉吧。”

安淳侧过脸来和他接吻,轻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拿着结婚证书先去给我妈看一看。”

顾策霖和他浅吻着,又摸着他的腰,“明天也不迟,现在晚了,我们就先睡了吧。”

安淳哪里不知道顾策霖的意思,将结婚证书递给顾策霖,顾策霖接到手里,拿去放进了他带来的一个密码保险箱里,这才转过身来和安淳一起进浴室。

顾策霖和安淳这婚结得十分仓促,简直像是私奔的情侣,肚子里还怀了孩子,急急忙忙地就结了。

不过,这婚房,的确还是比较像样。

浴室里光线朦胧,宽大的浴缸里装着一大缸水,里面也飘着玫瑰花瓣。

顾策霖伸手为安淳脱衣服的时候,已经有些顾不得了,将他压在墙上热吻起来。

安淳和顾策霖也离了好长时间了,自然也是十分渴望,加上,这可是两人新婚之夜呢。

他捧着顾策霖的头,和他热吻在一起,全身热血沸腾,激动非常,两人几次牙齿磕碰在一起也没有注意,安淳面颊绯红,几乎要喘不过气了,才微微放松了抱住顾策霖的手,嘴里呜咽出声拒绝。

顾策霖这才稍稍退开了一点,他一向色淡的眸子此时幽黑,里面燃烧着热烈的火,和安淳同样热烈的眼眸对上,两人就又抱到了一起去,互相撕扯着对方身上的衣服。

好不容易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这才进了浴缸里去,顾策霖也稍稍冷静了一点,将安淳抱到怀里,为他洗澡,安淳微微垂着长长的眼睫,嘴唇嫣红,伸手从顾策霖的肩膀向下抚摸,手摸到他的胸口,便把脑袋也埋了下去,在他胸口舔/弄,顾策霖简直要压抑不住,不再为安淳洗澡,手指从他的腰向下抚摩,在下面入口处按揉着,戒指碰到安淳下面柔嫩的肌肤,安淳才轻呼了一声,“嘿,你戒指忘了取了。”

顾策霖的确是忘了,抬手取戒指,安淳将他的手拿起来,把他手指上的和自己手指上的都取了下来,认真打量了一阵,又将两枚戒指嵌合到一起,看到戒指里面用小篆写的两人的名字,就又开心地笑起来,把戒指放到浴缸旁边的台子上后,就又和顾策霖抱在一起接吻。

☆、第七十一章

浴室里水溅得到处都是,衣服扔在地板上,也被溅了水,零乱里透着欲/色。

安淳被压在浴缸沿上,随着顾策霖的动作压抑不住呻/吟,随着水声和肉/体的撞击声,喘息和低吟让这奢华的浴室里更染上一层绯/色。

浴缸有些滑,安淳不得不用胳膊肘撑着身子,颈子高高扬起,像只濒死的白天鹅,脸上是疼痛和欢乐都达到极致的受不住的表情。

顾策霖禁锢住他的腰,又狠狠地撞击进去,安淳实在受不住了,低低求饶,“不……哥……哥哥……先,先停一停……”

顾策霖哪里停得下来,将他的胳膊抓起来,攀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淳的腿几乎要折到自己的肩膀边上,亏得他身体软,很多高难度动作也难不倒他,但是这样还是要受不了,顾策霖又动作了几下,他眼泪再没忍住,“不……不……先放开……疼……”

顾策霖喘着气,总算是停了下来,放下安淳的腿,又抱住他狠狠亲吻,简直是要把安淳折腾死,也同时把自己折腾死。

安淳环住他的颈子,仰着脖子,让他从自己的下巴亲到颈子上,安淳的颈子是他的敏感区,被亲到就身体轻轻颤了颤,他低声说,“我们去床上吧,磨得我好痛……”

顾策霖刚才是太激动了,此时也缓过了些气,看安淳的胳膊在浴缸边上磨红了,不由也心疼,他慢慢退出来,迈出浴缸,就伸手,一手托起安淳的背,一手托起他的双腿,就把同样高挑的安淳给抱了起来。

安淳被他抱习惯了,顺势已经用光溜溜的胳膊绕过他的颈子,两人的眼睛泛着红,顾策霖将安淳抱出浴室,也不顾床上洒满的玫瑰花,而且房间里其实温度并不高,有点冷,他将安淳放上床,就又激动热情地扑了上去。

玫瑰花瓣被安淳压在身下,顾策霖也没有再做太多准备,分开安淳的腿,就心急火燎地埋进了安淳的身体里,他紧紧抱住安淳,就那么大动起来。

安淳不疼那是假的,疼得冒冷汗,但是又畅快,前面翘起来,颤抖着,就要解放出来了。

顾策霖却伸手将他下面握住,套/弄着,却又按住筋脉不让他那么快就释放,安淳身体发抖,手指在顾策霖的胳膊上抓出印子来……

安淳始终没有办法和顾策霖一样持久,呻/吟叫唤里已经带上了哀求哭音,“啊……啊……放了我……让我……”

顾策霖一边动着腰次次触到他的前列腺上,手上动作也加快了,安淳在一阵颤抖和尖叫里达到了高/潮,顾策霖故意让他射得急,甚至让他发痛,安淳一阵说不出的空虚难耐,好像突然之间肉体和精神都被掏空,并不畅快,反而很难受,难受得想哭.

顾策霖这时候将自己退了出去,人却抱了上来,将他紧紧抱住,吻他的唇,吻他的耳朵,吻他的颈子,手又慢慢地从他的胸口抚摸下去,揉着他的肚子,然后摸上他其实没有太软下去的命/根子和囊/袋,轻柔地触碰着,安淳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长出了口气,感受到了一点舒服。

顾策霖轻柔地吻他,然后低声问,“淳儿,你爱我吗?”

安淳蹙着眉头,将胳膊抬起来,抱住顾策霖,“嗯,爱。”

顾策霖的眼有些发红,他又死命吻住安淳,下面硬得发疼的欲/望磨蹭着安淳的下/身,又抬起他的腿……

顾策霖的热液激射进安淳的身体里,安淳一阵颤抖,顾策霖这么做一次,安淳就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但是一次自然是不能让顾策霖满足的。

床上的玫瑰花瓣,被两人的身体蹂/躏得蹭了很多的花汁在柔滑细腻的丝绸被子上,两人的身体上也染上了不少,顾策霖还是怕安淳冷到了,所以下了床,将铺好的被子掀开来,然后捞起来,盖在安淳的身上。

房间里的水晶吊灯亮着,带着一层红色,氤氲在房间里,房间里并不黯,顾策霖看着安淳漂亮的身体,下面几乎瞬间精神奕奕,他又覆上了安淳的身体,和他接吻……

顾策霖的精力像是没有限制的,安淳却有点要跟不上他了,只好用了最省力的姿势,其实他平常很厌恶这个姿势,但是此时他可没那么多思考的精神,脑子全部被情/欲给占据了。

他趴在堆叠起的软枕上,顾策霖握着他的腰,每一下,都像是要戳到他的心脏上,安淳又难受又痛快,眼角控制不住溢出泪水,声音断断续续不成调,听在顾策霖的耳里,却让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亢奋。

顾策霖做了三次,安淳则是被他插/射了四次不止,身体都觉得发虚了,顾策霖还不满足,将他抱过来,又密密实实吻上他,安淳精神有些恍惚,全身每个细胞都带着情/欲的欢乐和纵/欲的慵懒以及痛楚。

安淳靠在顾策霖怀里,实在不想动,低低地道,“累了,我要去洗澡。”

顾策霖每次都射在他身体里,此时后面黏黏糊糊地难受,安淳还是改不了洁癖,想要把东西都赶紧弄出来。

顾策霖却不放过他,将被子捞过来,两人盖在被子里,他结实的腿夹着安淳的腿,胳膊紧紧抱住安淳,不说话,只是吻他。

安淳又动了动,说,“洗澡去吧。”

顾策霖还是不为所动,将他抱得更紧,吻他的耳朵,在他的耳后不断舔/弄,“淳儿,宝贝儿,爱你。”

顾策霖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情/欲的磁性低哑,性/感得像只爪子挠人的心尖,安淳也不由得捧住了他的脑袋,手指摩挲着他的头皮,爱意难耐地说,“嗯,我也是。”

才刚说完,就发现顾策霖贴在自己大腿根的物事又精神奕奕地立了起来。

顾策霖的手又摸了下去,沿着他的背脊,一寸寸地摸到他的腰上,揉上他的臀/部,顾策霖手指上的茧子,磨着他光滑柔韧的肌肤,又痒又酥麻,顾策霖想就这样抬起安淳的腿埋进他的身体,安淳抽了一口气,“你……你这样是要弄死我吗……”

顾策霖又吻了上来,这次动作很慢,厮磨着一点点进去,里面湿淋淋的,又热又软,顾策霖只和安淳有过肉/体关系,他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是安淳身子的销/魂之处,让他想一想,就会兴致高昂,看到他就压抑不住。

顾策霖满足地把自己全部埋了进去,看安淳蹙眉不舒服,就温柔地吻住他,又抚摸着他的大腿,慢慢动,动/情地不断说,“淳儿,爱你……”

安淳眼角犯湿,前面又有了感觉,这样的透支真有种死去活来的快感,他低低的呻/吟起来,嗓子已经叫得哑了,喘息都带着点有气无力,“真要被你弄死了……你要我死吗……”

顾策霖翻身又覆在他身上,埋首吻他的颈子他的肩膀,哑着嗓子道,“嗯,我也跟你一起死。”

等顾策霖又尽兴了一次,安淳是再没有了力气,连说去洗澡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靠在顾策霖怀里喘气,闭上眼睛,全身无力。

他睡过去了,顾策霖还是紧紧把他抱住,似乎是要把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顾策霖还是怕安淳不舒服,虽然他也累得不行,还是把安淳弄进了浴室里洗了澡,安淳整个过程只是蹙着眉,睡得死死的。

又回到床上,房间里全是两人□后的气息,顾策霖也没管太多,抱着安淳裹进被子里。

他将额头抵着安淳的额头,感受着他的气息拂在自己的面颊上。

房间里灯已经关了,只有这座不夜城辉煌的灯火,从窗帘的缝隙映照进来,让房间里有一丝光。

顾策霖睡不着,这一夜,他又怎么睡得着呢,他太激动了,怀里就是他的宝贝,他的妻子,安淳说这像一场梦,现在顾策霖也觉得这像一场梦。

他看着怀里的人不转眼,又握住安淳带着点潮气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他感受着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爱惨了一个人,就真有种被子弹射中心脏的感觉,是要为他而死的。

顾策霖甚至有浪漫的情怀去想,难怪爱神丘比特是用箭射中人的心脏,他对安淳,不就正是这样么,像是心脏一直是握在安淳的手里的。

他想了一阵这些他平常不会去想,以前也没有想过的东西,又盯着安淳的睡颜看,安淳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畔,他又有些亢奋,但是不是想做/爱,是有点想手舞之脚蹈之,想做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来表达他的欢喜,他又想让时间在这一瞬间停留,就这样,让安淳永远在他怀里,在他臂弯。

不过,他又不想让时间停留,因为他以后,他和安淳还会有更好的时光,两人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以后都要做才行。

顾策霖盯着安淳一直想东想西,不时又亢奋地亲一下安淳的嘴唇,碰一下他的鼻子,咬一下他的下巴,反正他就这样像个毛头小子,兀自激动欢喜着。

外面的天光是早大亮了,但是窗帘拉着,顾策霖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安淳累极了,睡着了一直不醒,顾策霖也不得不有了些困意,将额头抵着安淳的额头,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卡h不hd。

提前元宵快乐。

☆、第七十二章

安淳醒来时,头晕得厉害,全身酸疼,不仅是肌肉疼,似乎连骨头芯子都在发酸。

纵/欲的后果,十分严重。

他不仅后面被顾策霖用得太厉害而又疼又麻,连前面因为泄/精太厉害,都很不舒服起来。

他醒了,但是完全动不了。

只是从鼻腔里微微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顾策霖的脸就在咫尺之处,顾策霖十分警醒,也醒了,眸光柔和,在安淳的唇上温存地亲了一下,柔声问,“淳儿,还好吗。”

安淳的嗓子也难受,眉头蹙起来,“你……”

发出了一点声音,就觉得嗓子哑得厉害,他咽了口口水,才又说,“你是头种马吗,我……我简直要死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痛苦,顾策霖也不敢等闲视之了,手抬起来轻柔地抚摸他的面颊,又揉了揉他蹙起来的眉心,轻声道,“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来看看,或者我给你揉揉。”

安淳痛苦地哼了一声,眼眶都泛了红,显然是真难受极了,不然以他那高傲的性子,即使是顾策霖面前,他也很少露弱。

“全身都难受,又酸又痛,后面都痛得要没有知觉了。”

他是要声讨顾策霖的,但是声音里却不自觉带上了可怜,顾策霖这下自责起来了,手轻柔地开始抚摸揉捏安淳的腰,安淳将脸半埋进柔软的枕头,有气无力地说,“我身体都被你掏空了,完全不想动,过会儿我妈找来,我要怎么办。”

顾策霖已经十分知趣而正经地为安淳揉肩抚背捏腰,又从床头柜上专门准备的盒子里拿出了药膏,他戴上了指套为安淳上药。

安淳虽然抱怨,但是还是很配合,趴在了枕头上,一副被雨打过的芭蕉的蔫蔫的样子,顾策霖掰开他的臀瓣为他上药,这下看得很仔细,才发现他夜里实在是太过分,下面红肿得厉害,恐怕安淳最近一段时间都只能吃流食了,他不由就非常心疼,挤了药膏在戴着指套的手指上,才刚刚碰到,安淳就疼得瑟缩,背部肌肉都绷紧了。

顾策霖在心里觉得自己混蛋了。

安淳闭着眼睛皱着眉,有气无力地趴在枕头上,当感受到后面湿热柔软的触感,虽然还是有点痛,却又带着舒服,他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蹦起来,“顾策霖,你干什么?”

顾策霖抬起头来看他,“这样是不是会舒服一点。”

安淳皱着眉道,“你赶紧上药吧,以前比这个更痛的时候也有,上了药才会好,你以为你口水比药好用。”

心里有气,安淳说话也没有太客气。

顾策霖无力地叹了口气,继续给安淳上药,安淳虽然痛,但是也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把后面上了药,又从药箱里拿出平素用的跌打损伤的药酒,这是家庭老中医自配,很好用,他倒了药酒在手心,就又给安淳按揉推拿起身子来。

安淳虽然身体难受,倒是很受用他的按摩,被他灼热的手心揉得昏昏欲睡,似乎肌肤都在往外冒一层细汗,散去酸痛。

安淳朦朦胧胧就又睡着了。

顾策霖看他睡着,才停下了按摩,把药酒收起来,翻过他的身子,让他平躺着好好睡。

看安淳这下睡得舒坦多了,他才放松了心情,俯□在他的眉心印了个久久的吻。

作为不想和丈母娘打太多交道的儿婿,加上安淳要睡觉,顾策霖裹了一件睡袍,就出卧室门让管事去招待安想容以及梅毅玩,说自己和安淳还有事情,先不陪他们。

管事又问了早餐的问题,顾策霖说了自己吃西式早餐就好,但是给安淳准备羊奶和粥,要补精气的粥,让厨子这几天换着花样做粥,以免安淳总吃粥要吃出火气来。

吩咐完了,顾策霖就去洗漱了,吃过早餐后,他亲自端着羊奶和粥进卧室去,卧室里此时还有着淡淡的药酒味,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又去拧了毛巾来,人坐在床沿上,为安淳擦脸,安淳迷迷糊糊醒了过来,顾策霖这才说,“吃点东西了再睡。”

安淳的确也觉得饿,但是却没有什么胃口,身体被掏空了,就总觉得各种不对劲。

他被顾策霖扶着靠坐了起来,披上一件睡袍坐好。

顾策霖端着羊奶杯,要喂到他唇边去,安淳没有就着他的手喝,把杯子接到手里,闻到膻味,就蹙了眉,“怎么这么膻。”

顾策霖说,“厨子已经处理过了,不膻了,喝吧。”

安淳慢吞吞喝了,一杯没喝完就把杯子递还给顾策霖,抱怨道,“都是你的错。你简直是……是……”

说着,又不想骂他了。

顾策霖也不反驳,知道安淳难受,只是默默地又端过粥给安淳,说,“这是补精气的,好歹吃点。”

安淳闻到那粥很大的一股药味,又听顾策霖这样说,脸就黑得更厉害,“恐怕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顾策霖探了探粥的温度,喂了一勺子到安淳的唇边,安淳虽然垂头丧气,还是张嘴吃了。

顾策霖说,“身边又没几个人,谁敢出去乱说么。再说,吃点补精气的粥,又不算什么事。”

安淳于是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和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了粥,顾策霖又端了茶杯来让安淳漱口,安淳看顾策霖像个老妈子一样干伺候人的活干得有板有眼的,不由在心里好笑,心里本来的那点怨气,也就完全消散了,“我自己去洗手间。”

从床上爬起来下床,他又咬牙切齿地瞪了顾策霖好几眼,动作很是别扭地进了洗手间。

安淳又爬上床睡了,顾策霖去待客室处理事务,管事来和他回话,说安排了保镖护着太太与梅先生出门去玩去了,太太本来不去,要来看安淳,他就只好说了两人还在睡觉的事,太太也就没说什么,和梅先生一起出门去了,大约是先去瀑布玩,然后去赌场试试运气,不到晚上,应该不会回来。

顾策霖点点头,然后他又汇报其他事情。

安淳睡得沉,顾策霖又为他换了一次药,他根本没醒,顾策霖想这药效果好,所以没有太痛了,他才睡得那么沉,也就放下了些心。

安淳睡到晚上才醒过来,顾策霖正陪在他身边睡,安淳从窗户看到外面已是夜色,就问顾策霖,“我妈他们呢?”

顾策霖说,“他们去了瀑布玩,现在在赌场里玩,还没有回来。妈好不容易出来散心,梅毅又挺能逗她开心,有梅毅陪着,她多在外面玩一玩,也很不错。”

安淳想想也是,便又拽上被子想继续睡,顾策霖则问,“吃些东西吧。”

安淳在房间里养了两天才出门,虽然精神气是完全养回来了,但是后面还没有全好,所以走路没有以前那么利落。

和安想容梅毅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安想容就看出了安淳的不便。

顾策霖坐在安淳身边,怕安淳一个人吃粥心里别扭,所以大家都吃粥,菜也全是清淡的菜色。

安想容对顾策霖折腾她儿子,心里再怎么说也是不大爽快的,但是又不好说。

安淳和安想容说了自己和顾策霖去办了结婚证的事,还让顾策霖将结婚证拿来给安想容看了,顾策霖已经将那张纸用塑封封了起来,安想容看了就还给了他,梅毅坐在一边也想看,顾策霖则转手就递给管事,让他去放回了他们卧室。

梅毅觉得讪讪的,打趣起安淳来,“你现在是已婚人士了啊,远离了黄金单身汉的行列。”

安淳瞥了他一眼,说,“你在赌场里,试手气,怎么样?”

梅毅这下更是讪讪了,嘿嘿笑不说话。

安想容对梅毅很喜欢,就说,“小毅还行,去玩扑克,居然能赢,但是赌大小,就没赢过,他只是手气差,牌技还是不错的。”

梅毅道,“输了很多筹码出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钱。”

说着,看了一眼在后面伺候的管事,他陪着安想容玩,一律花费当然都是顾策霖掏钱,连在赌场里,也都是随他高兴,一切都是管事在包办。

管事笑了一声,道,“没多少,梅先生出手都很小心,输不出几辆车出去。”

梅毅心想难道已经输了几辆车了吗,到底是什么样的车,玩的时候没想太多,输完了才想起来那是很多100的筹码,于是更是讪讪,好在这时候安淳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反正四哥出钱,就当打发时间,以后要自己掏钱的时候,咱们就玩老虎机,那个玩上一个星期,也输不出多少钱出去。”

顾策霖看着安淳,笑着没说话,眼神里却全是温柔的宠溺。

安想容看在眼里,在心里又叹了口气,道,“这要去赌场,就要心气压得住场子,要是自己都觉得会输,那肯定就赢不了,得想着一定会赢才行。”

顾策霖说,“妈说的很有道理。”

安淳笑起来,“妈,你这样说,倒像个经验丰富的赌徒了。”

“我那是走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多。”安想容说着,也笑起来,又劝梅毅再多吃些菜,饭桌上气氛一时十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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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顾策霖有忙不完的事,安淳陪着母亲和梅毅去滑雪,又到处玩了两天,他便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安想容收了梅毅做义子,梅毅一向脑子犯抽,在安想容面前却挺着调,安淳乐见梅毅能逗母亲开心,因梅毅比安淳大了几个月,于是梅毅一定要安淳叫他哥,这件事差点又引来了血雨腥风。

顾策霖虽然忙来忙去,却会抽时间陪着安淳和安想容吃晚饭。

晚饭桌上,梅毅又不断打趣安淳,“我比你大,你以后要叫我哥,快叫。”

安淳淡淡回他,“你就做白日梦吧。”

梅毅说,“你这样太没礼貌,”说着,看向安想容,“干妈,你看淳淳无论如何不叫我哥。”

安淳一双冷眼目光如刀,“你叫我什么?”

梅毅嘿嘿笑,“淳淳,淳淳……”

安淳拿起桌子上的餐巾就要去堵他的嘴,梅毅赶紧反抗。

顾策霖听到梅毅让安淳叫哥,脸色就已经不好,不过他沉着脸没说话,再说,他坐在安想容的另一边,也不好动作。

伺候在旁边的管事史先生很有眼色,假意过去劝阻安淳和梅毅不要闹,一杯红酒就被扫到了梅毅的身上,梅毅不得不去换衣服。

管事便也跟着去了,在梅毅的房间里,他不得不说道,“梅先生,在我家先生面前,你还是注意一下和五少的距离吧。”

梅毅却不以为意,道,“要怎么保持距离,安淳又不是女人。你家先生,嫉妒心也太重了,以后难道要安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嘿,笑话。”

管事这下知道梅毅不是傻子,是太聪明,故意在顾策霖面前那么干的。

管事说道,“无论如何,梅先生,你多注意是有好处的。”

梅毅脸上带着丝丝笑意,眼神却很深,去换了一身衣服,和管事出门又回了餐厅去。

即使到了加国,顾策霖也没有放松精神,几乎每次用餐,都是在他和安淳住的总统套房的餐厅里,厨师还是他带来的,极少在别处用餐。

梅毅回了餐厅,长餐桌上,安想容作为长辈坐在主位上,她的两边分别是顾策霖和梅毅,安淳本坐在梅毅的旁边的,此时,安淳的位置已经搬到了顾策霖的身边去。

梅毅在心里一笑,就笑哈哈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总是一副没心机的不着调样子。

安淳看了他一眼,说,“赶紧吃吧,你再乱说,闹两次,我们吃完了,你还没吃两口。”

梅毅切着面前的牛排,“我自己慢慢吃,正好吃多一点。”

顾策霖将为安淳切好的牛排放回他的面前,这才吃自己的,安淳这时候说道,“四哥,我不能几个月不出现在学校,我给我师弟打了个电话,我导师回学校去了,找我有事。我们这几天,就回国去吧。你要是要在这边忙事情,我就和我妈、梅毅先回去,你觉得呢。”

安淳目光柔和,静静看着顾策霖,安想容也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说道,“淳儿还有学业没有完成,总是要回去做事的。”

顾策霖也放下了刀叉,看了安想容一眼后,就看向了安淳,神色很柔和,没有平常的冷硬,“一会儿,我们在书房里讨论了再说,行吧。”

安淳在桌子下伸手拍了顾策霖的腿一下,手还没有拿开,顾策霖的手已经伸了下来,将他的手握住了。

在安想容面前,安淳从来不和顾策霖有过多明面上的亲密,此时要把手抽出来,顾策霖却握得很紧,他只好算了,看了顾策霖一眼,从顾策霖的神色里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淳就对安想容说,“妈,之前约了奥斯顿医生,你要去做检查,这个时间是越早越好,你最近身体都不错,也没要发病,但是我们还是很担心。我先陪你过去德国,怎么样?”

安想容自己觉得最近还不错,认为自己既然精神已经好了,以后就不会有问题,既不愿意再吃药,也有点讳疾忌医,但是看安淳对自己的关心,便说道,“你导师找你有事情,你陪我去德国,会不会耽搁了你的事。”

安淳道,“我和他在网上联系联系就行,其实不会是多大的事。”

说着,又问梅毅,“你要不要跟着去德国玩?”

梅毅道,“周游世界也没关系。”

安淳点点头,“那好,我再和奥斯顿医生联系,定具体时间。”

饭后梅毅陪安想容散步,安淳和顾策霖去书房。

进了书房门,顾策霖就从安淳身后抱住了他,安淳笑着回头看他,调侃道,“干嘛这么黏黏糊糊的。”

顾策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我们才刚结婚,我却没有好好陪着你。”很有些歉意。

“说得这么肉麻。”安淳的语气含着轻斥,神色却很享用。

顾策霖粘着他在他的脸颊颈子上又蹭又亲,拥着他坐进沙发里,“你和梅毅,也要注意一下距离。”

安淳目光坦然地看着顾策霖,“四哥,我知道分寸,但是你觉得我该像二嫂三嫂那样子吗?因为我俩结婚了,所以,我要做出顾家的媳妇儿的样子。”

他的语气已经带着反抗和不悦,顾策霖哪里听不出来,要他真说实话和心里话,顾策霖巴不得安淳做得比傅黎华和殷漓更保守。

不过,他知道要是真这样说,安淳能够瞬间和他翻脸。

安想容对顾家男人的心思和顾家的规矩是十分了解,所以看着梅毅和安淳在饭桌上故意闹给顾策霖看,她是一言不发的,而且是笑盈盈看着,她就是想看顾策霖要给安淳多大的自由。

她现在已经知道,顾策霖的确是深爱着她的儿子,但是有时候爱,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顾策霖爱着安淳,所以她答应了两人的婚事,而是安淳爱着顾策霖,她才答应的。她所希望的,不过是安淳能够活得幸福。

顾策霖强烈地压抑着自己的控制欲,对安淳说道,“什么顾家媳妇儿,你只是我的老婆。你觉得怎么好,你就怎么做。”

安淳撇了一下嘴,“什么你的老婆。”说着,又伸手捧住顾策霖的脸,和他对视,“难道因为我在床上让着你,你捡了便宜还要卖乖,那以后你都让我上,在外面自称是我的老婆。”

顾策霖愁了一下眉,对于这个问题,他都是避而不谈的,于是说道,“最近我的确是太忙了,老二的事情,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你陪着妈去德国,身边一定要多带点人,我回国去有事……”

安淳看他转移话题,就拧了他的脸,顾策霖也不反抗,只是深深的看着他,安淳便笑了,将脸贴上他的脸,轻声说,“四哥,我这几天想了很多。”

顾策霖看安淳是要和自己长谈的样子,点点头,很用心地要听他说,手也环着他的腰,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安淳的胳膊环住顾策霖的颈子,其实两人很少有这样温存的时候,安淳也不是喜欢腻着人的人,但是顾策霖的温柔,总是能够化解掉他心里的强硬,不自觉就能变得柔和,有种强烈的想和顾策霖接近更接近的渴望。

“在我妈精神没有好之前,我只是想那样子,过一天便算一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计划将来,觉得无论怎么计划,似乎都没什么好。心里从来不踏实,无论怎么走,前面都没有一条明亮的大路……”

安淳目光悠远,语气里带着点惆怅,顾策霖将他抱得更紧了,他以前没有想过安淳的心里在想什么,此时听他这样说,才知道,那时候,他为了把安淳留在自己的身边,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用了控制安想容的手段,对安淳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这种残忍,不只是让安淳不能接近他的母亲,更是让安淳觉得自己没有将来。

顾策霖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安淳,只能将他抱紧,心里想着,幸好,一切阴差阳错,走到了现在,而安淳还在他的怀里,他也能够补救当年在安淳身上犯下的错误。

安淳继续说道,“我妈精神好后,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我那时候只想带她走,无论过什么日子都好。我妈生养了我,她全是为了我,才在顾家受苦,她这一辈子,活得全不是自己的……”说到这里,安淳叹了口气,语气发涩,“所以,我也要为了她而活。你找来的时候,我开始真的很害怕。”

顾策霖的心被戳了一下,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安淳,安淳也看着他,两人的眼神都很柔和,没有以前的锋利的感觉,所以,他们即使抱得再紧也不会伤了对方。

安淳看到顾策霖的忐忑,不由心更软了,笑了笑,“不过,我现在不害怕了,四哥,和你结婚,我挺高兴的。”

顾策霖的眼里满是幸福,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欢喜,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地亲安淳的脸,安淳赶紧躲了躲,“痒啊,你不要像条狗喜欢舔人行不行。”

顾策霖说,“我不是狗。”

安淳眸子亮晶晶的,像夜空最亮的星辰,顾策霖在感情上,非常单纯,这种单纯,以前安淳既没去看也没去想,只是觉得他讨厌,现在看到了明白了,就觉得幸运,幸运顾策霖怎么能够这样单纯地喜欢着他。

安淳说,“四哥,以后,我们就是一体了,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以后都要为对方而活了。”

顾策霖到此时才有了踏实的感觉,觉得安淳真的是他的了,他一向冷冽而深邃的淡眸,光芒熠熠,“是。”

他此时不是君主,只是个骑士,“是,我是你的。”

安淳捧着他的脸,吻住了他。

☆、第七十四章

和顾策霖结婚,给安淳开启了一条新的路,虽然这条路暂时还不知道怎么走,但安淳有了好好走下去的信心和决心。

知道了要做什么,比面前的一切都是迷茫的,是一件太幸福的事。

安淳和顾策霖在书房里谈了很久,第一是安想容的身体问题,第二是现在顾家的形势。

安想容的身体,安淳非常担心,这一阵子,安想容一切正常,说话做事都有条有理,完全看不出是精神病人,但安淳还是怕她复发,带她去好好检查,是非常必要的。

而且,这样也正好在顾家内部问题还没有解决的时候,让她待在国外,这样可以更好地保证安想容的安全问题。

而顾家现在的形势,顾策霖只和安淳说了一个大概。

顾家老三顾诚霖,顾策霖是很信任他的,在处理了顾先霖的事情后,原来很多顾先霖手里的权利和事务都转到了他的身上。

顾先霖在顾氏集团里经营了十几年,根深蒂固,顾策霖骤然对付了顾先霖,顾先霖的人自然是一片慌乱,不过这时候顾策霖并没有太着急着清洗下面的人,明面上顾氏集团的生意,顾策霖根本不是太看在眼里,他控制住了顾先霖,就并不着急。

他最在乎的,还是尹寒没有处置掉。

说到这里,安淳就说,“尹寒不是二哥的私生子,他是大哥是儿子,大哥应该是故意将他养在外面,而且是着重培养。我看,大哥对他的看重和对他花的心思,甚至超过当年载烆。”载烆,是老大顾哲霖在顾家的长子。

顾策霖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大哥将他暗地里的势力都传给了他,所以他手里有不弱的势力,如果他稍稍好对付,我也就不把他看在眼里了。”

安淳叹了口气,因为顾家的权势,这样子打打杀杀,实在非他所愿。

但是走到现在这一步,他已经完全和顾策霖绑在了一起。

安淳说,“四哥,必须要除掉尹寒才行吗?”

顾策霖其实并不想和安淳说这些要见血的事情,但看安淳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两人已经结婚,从此,两人便是一体,什么都要瞒着他,便也并不好。

顾策霖犹豫了一瞬后才说,“是,放任他,就是在卧榻之旁放了一只猛虎。”

安淳也有一番犹豫,然后才说,“我知道怎么将他引出来。”

顾策霖很诧异,安淳继续说道,“他很在意肖淼,肖淼,你还记得吗?”

顾策霖点了一下头,“之前在s城,酒吧里穿成猫样子的那个男孩儿。”

安淳心里堵了一下,心想那么多关于肖淼的事情,而顾策霖只记得肖淼穿猫女郎衣服的事情了,然后又想到那一晚,顾策霖的确是将目光黏在他身上好长时间才转开。

安淳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抿着唇看着顾策霖。

顾策霖被他看得奇怪,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安淳冷哼了一声,“就是那个男孩子,你记得很清楚嘛。”

安淳语气里的不自然之处,顾策霖哪里听不出来,就更觉得奇怪了,“你还认了他做弟弟,我怎么会忘了他。”

安淳说,“他长得很好看,又很可爱,是不是?”

顾策霖心下一沉,不知道安淳表扬肖淼的长相是因为什么,难道安淳真对那个肖淼有不一般的感情,就赶紧强调道,“淳儿,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即使以前看上过谁,从此也再不能想了。”

安淳因他这话愣了一下,注意着顾策霖的神色,好像顾策霖并不是对肖淼有不一样的感觉,就说道,“我和他关系正当得很。只是你要是喜欢上他那种类型的了,你最好早点同我说。”

顾策霖迷惑于安淳这时候说的这些话的奇怪之处,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他那种类型。”

安淳道,“哦,我只是想到上一次在酒吧里,你盯着他转不开眼。”

顾策霖直勾勾看着安淳,安淳被他看得起**皮疙瘩,“你这什么眼神。”

顾策霖一笑,“淳儿,你是不是,在吃醋。”

安淳哼了一声,又冷笑,“吃醋?我吃什么醋。”

顾策霖道,“因为我多看了肖淼几眼。”

安淳翘了翘唇角,“你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会在意?”

顾策霖心情瞬间非常好,觉得安淳一定是吃醋了,他很在乎自己。顾策霖自然不会继续这个话题,要是再继续下去,安淳说不定就恼羞成怒了,和安淳经常这样处着,顾策霖也渐渐明白了恋人之间的各种细致的问题。

顾策霖转移话题道,“你说可以用肖淼把尹寒引出来?”

安淳也收起了心里的酸意,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肖淼穿一身猫女郎装又纯真又性感,惹人眼球,顾策霖多看几眼,那也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干嘛非要在这么点事情上纠缠,心胸也太狭窄了。

安淳点点头,说,“我看尹寒很在乎肖淼的样子。用肖淼,能引出他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要是要用肖淼,我就要参与这件事。”

顾策霖沉吟了一阵,才说道,“你是不是怕肖淼出事。如果是的,我可以让人保证他的安全,不会伤到他。我宁愿不用他,也不想你跟着回去。”

顾策霖知道安淳对肖淼,的确是有感情的,安淳提出这个计划来,安淳心里一定非常内疚。

如果要让安淳有心理负担,他宁愿用别的方法。

“也不是这样,我想和肖淼谈一谈,也许可以让他劝一劝尹寒。”安淳目光坦然,“毕竟是一家人,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底有什么意思。尹寒他也许愿意和谈。”

顾策霖愣了一下,皱了眉,他当然是不怕尹寒的,只是,要留一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炸的炸弹在身边,让人防不胜防,才是他在意的。

顾策霖一时没有回答,安淳明白他的意思,说道,“那,只能除掉尹寒吗。但是尹寒下面的人,对他应该是很衷心的,即使除掉了他,到时候他的人也会来为他报仇,这样子,这笔账,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算清。对二哥,你都能放过他,只是把他□了起来,对尹寒,真的不能用软一些的手段吗?”

顾策霖看着安淳,“但尹寒比二哥要危险得多,不然,二哥也不会想要依靠尹寒来对付我。”

安淳道,“那你让我至少试一试好吗,我让肖淼去当说客。”

顾策霖点了头,“如果你要这么做的话,我可以让你试一试,不过,要是肖淼的劝说起不到作用,那你也是努力了,除掉他,是天意。我们以后再不讨论此事,可好。”

顾策霖这样说,是他根本不相信尹寒会听肖淼的劝说,尹寒能够忍心让肖淼做间谍接近安淳,就说明他对肖淼根本不上心,而且肖淼在酒吧里做应侍生,被人调戏占便宜,尹寒若是在意他,能够愿意他去做这种事?

要是有人那么摸安淳一下,他一定忍不住宰了对方的手。

“嗯,我明白。”此时对于安淳,顾策霖的安危自然要比别的重要。

“事情先这样定下来,我们就要分开些日子了,现在去洗澡睡觉,怎么样?”顾策霖目光灼灼,语气与其说是征求意见,不如说是讨好。

安淳瞥了他一眼,将他伸过来要搂自己的手推开了,人也站了起来,“梅毅在陪妈散步,我要去看看。”

顾策霖也起了身,“没什么可看的,再说有保镖跟着呢。”

安淳道,“那我也要去看看。”

顾策霖拉住了他的手,安淳站住了脚步和他对视,探过头在他的唇边亲了一口,顾策霖以为他答应了,很高兴地要抱住他,安淳却还是把他推开了,道,“不行。我难受得很,至少一个月。”

说着,他挑了挑眉,“一个月后再说吧。”

顾策霖道,“我看你没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么久。”

安淳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那是你不知道节制的原因,我还不想年纪轻轻精尽而亡。”

顾策霖保证道,“以后都会注意的。”

安淳板了脸,“也不行。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不然就两个月。”

顾策霖没办法了,依然是扣着安淳的手,两人从书房里出去,梅毅和安想容已经回来了,安淳问梅毅,“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梅毅笑道,“干妈觉得有点累,就早些回来休息。”

安淳正要甩掉顾策霖关心安想容,安想容已经说道,“哪里是我,小毅手气太差,总输不赢,他自己都没脸去上赌桌了。”

梅毅苦了脸,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运气这么差。”

安淳说,“谁叫你姓梅呢,想要转运,恐怕得去连姓都改了。”

梅毅这才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七十五章

在一起没有多久,两人又面临别离,顾策霖和安淳,心里都有些舍不得。

安淳先去安想容房间陪着安想容说了一会儿话,讲了之后行程,精神不大济安想容就要睡觉了。

安淳让了女佣进来,自己也就在母亲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出门回房。

安淳回了和顾策霖卧室,顾策霖却还在书房里和人说事,他只得自己先洗了澡,擦干了头发,就先上了床。

躺下没多久就精神迷糊睡意上来,他心里嘀咕着顾策霖之前早早地就要和他洗澡睡觉,没想到他拒绝了那事,他就待在书房里,也不惦记来睡觉了,顾策霖这人,真是没有意思。

他在心里哼了哼,将被子捞起来,把脸也盖住了半边,打算不等顾策霖,自己就睡了。

正这么想着,卧室门就打开了,顾策霖走到床边来,安淳睁开眼看他,道,“忙完了?”

顾策霖说,“还有些事,不过可以明天再办。”

安淳便道,“那赶紧洗澡去。”

顾策霖笑了笑,“嗯,好。”

安淳这下瞌睡醒了,将胳膊垫在脑后,躺在那里等顾策霖,所幸顾策霖知情识趣,没有洗多久,很快就出来了,身上是一件深蓝色丝绸睡袍,拦腰系着带子松松垮垮,领口打开,露出小麦色结实胸膛,睡袍下摆里两条修长结实双腿也是随着走动若隐若现,安淳看得脑子发热口干舌燥,赶紧将胳膊放下来,转开眼拉上被子要睡。

顾策霖已经三两步走到床边,俯□贴着安淳嘴唇亲了一下,安淳看他头发湿漉漉,就没好气地说,“赶紧把头发擦干了上床来。”

顾策霖却还是在他脸颊耳朵颈子上胡乱亲了好几下才起身,于是挨了安淳一巴掌把他推开,才去用毛巾擦头发。

安淳掀开被子让他上床,他一上来就把安淳抱住,一条大腿搭在安淳腿上,他那松松垮垮系着腰带早就散了,里面什么也没穿,赤/裸肌肤结结实实地和安淳贴在了一起。

安淳于是就要推他,“太重了,下来。”

顾策霖把腿拿下去了,却伸手将安淳抱到了自己身上,依旧是双腿夹住他。

安淳被他身上气息和热气一熏,瞬间面红耳赤,眼睛湿漉漉,嗔视而有情,顾策霖一手抱住他背,一手就捧着他后脑勺,把他压下来,吻上了他唇。

顾策霖声音低低沉沉,轻轻唤着安淳名字,“淳儿……”

安淳知道他又想耍赖,不执行那一月之期,安淳由着他亲,手还抚摸上他肩膀,感受到顾策霖热情,知道顾策霖忍不住,他却说道,“四哥,后面还疼呢。”

顾策霖深深眸光看着他,又吻上他耳朵,“宝贝儿,用手吧,或者用嘴。”

安淳埋下脑袋,在顾策霖肩膀上一口咬下去,顾策霖肩膀磕得他牙疼,但他一点没嘴软,顾策霖虽然没怎么被咬痛,却还是赏脸地故意说了一声,“淳儿,小心磕坏了牙。”

安淳放开了他,道,“要用嘴?”

顾策霖笑,安淳手往下摸他身体,摸到他腹部上伤口,顾策霖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做,那里伤口恢复非常快,已经是差不多要全好了。

安淳在那里轻轻摸了摸,顾策霖怕他又要一下子按上去,就讨好地说,“咬这里是真会很痛。”

安淳哼了一声,用胳膊撑起了身体,挑着眉瞥了顾策霖一眼,就埋下脑袋去看顾策霖腹部上伤口,伤口不是很大,已经完全长好了,只是肉颜色比较嫩。

他在伤口旁边轻轻亲了一口,又恶作剧地移到他肚脐眼上,轻轻吹气。

顾策霖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安淳又瞥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他那已经上膛家伙,顾策霖眼神变得更深了,安淳又埋下头去,慢慢地含住他,顾策霖深吸了口气……

安淳技术实在算不得好,不过同样作为男人,还是知道怎么做让人更快乐,但顾策霖一向是十分持久,所以他吞吐了半天也没见他要释放,不由就有些气馁,吐出来后,就揉了揉两腮,看向顾策霖说,“嘴酸了,不做了,自己打手枪吧。”

顾策霖一手把他搂到自己怀里,吻他面颊,一手握着安淳手去握自己命根子……

两人在床上打打闹闹,一个多小时后,才又躺下了睡觉。

顾策霖实在不舍得安淳,说起来,两人新婚,蜜月没度,就面临分开,顾策霖说,“等这件事忙完了,们抽时间度假好不好,就和两人。”

安淳将脸埋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那当然好。们去阿拉斯加,自己找个屋子住,过与世隔绝生活。”

顾策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吻他头发,“好。”

第二天,是顾策霖先送了安淳一行离开了,他才离开。

在机场,因为是大庭广众之下,又有长辈在,安淳也不好和顾策霖太亲热,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就退开了,只是两人目光即使克制着,依然胶着在一起,谁都看得出两人感情甚笃。

安淳陪着安想容到德国就医,一切都有人安排,倒没什么可忙。

安想容好好检查了身体,做了最健全脑部检查,但是为了最终确认她确是好了,医生建议她每个星期都要做检查和治疗,因此,安想容就只能在欧洲逗留下来,毕竟安想容年纪不小了,她身体也并不如想象那么好,总是坐长途飞机实在受不了,不方便每个星期飞来飞去。

因为安淳比较沉默,为人也较冷淡,虽然和安想容母子情深,但两人之间说话,还没有安想容同梅毅之间话多。

其实梅毅也不是话多人,遇到不喜欢人,他也更是爱答不理,但他偏偏和安想容很能说。

这一点让安淳觉得十分奇怪。

不过他也不好询问梅毅,也就没管了。

三人趁着这个时候游了欧洲不少地方,以前安想容作为顾家主母,要说身份尊贵,生活清闲,但是因为她和顾老爷子之间龃龉,常年被禁锢在顾家主宅里,或者就是顾家别墅庄园里,别地方哪里也不能去,顾老爷子怕只要放她出门,她就有能耐逃跑,所以安想容到过地方实在不多,这次出来旅行,她实在是很开心。

对于她来说,她人生是从这时候,才又接续上了二三十年前,她大学毕业那会儿,走入了正轨。

她心情好,让她精神也好,再没有犯过病,除了很容易疲累,没有别问题。

安淳还是担心顾策霖,和安想容在一起时候,心里也是牵挂着他,安想容看他总是魂不守舍,少言寡语,不展笑颜,神色深沉,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想到儿子长大了,就再也不只是自己了,便不好一直留着他,就让他回国去了。

安淳要离开前一晚,安想容拉着他手在卧室里和他说私房话。

安想容神色安详,她本就是聪明女人,看事情也算透彻,这些日子清闲自由生活,已经让她放下了和顾家仇恨,为了安淳未来和自己未来,也不会再和顾策霖找不对劲。

“这些日子看下来,知道和老四感情很不错,们这样彼此情投意合,是很高兴。妈妈没有得到东西,得到了,为高兴。”

安淳被她说得不大好意思,安想容这话,对着女儿说,倒是很贴切,但他一个大男人,被母亲说这些,总觉得别扭,不过也知道这是安想容心里话,也就好好听着,点头应是,“和四哥,以后都会好好在一起,尽量不闹矛盾。”

安想容说,“两人要长期相处,即使感情再好,也会有一言两语不和,这时候,最好是都要退一步,互相谅解。不过,看性子,简直和当年一模一样,完全不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道理,什么都不能忍,脾气大,越是看重人,越是不肯服输。妈妈担心,也就是这个。”

安淳被她说得很不自在,他当然也知道这是自己缺点。有句老话,那叫青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要安淳改变,那真不是一件简单事情。

安淳一言不发,安想容继续说道,“所以,要是和老四闹矛盾,就想想和顾时谦,和他,其实完全不必走到后面那种地步,也怪当时年轻气盛,什么都由着自己,既不能忍,也没想过要忍,要去改变。只要想想,不想要和老四变成这幅样儿,就知道,该退步时候要退步。看老四他很心疼,这退步呢,也不是真就一定退了,以柔克刚,以退为进,也正是这个道理。”

安淳听安想容这话,自然觉得很有道理,而且此时听安想容这一番心里话,不得不想,安想容对顾老爷子,也并不像他想那样完全没有一点感情。

安淳点头应是,安想容这话其实他不爱听,他和顾策霖相处,他其实一直是处在下风,谁都认为他是顾策霖老婆,连他妈也这么认为,实在让他很烦,他心里那比天高自尊心,一直在受到践踏,但他也不好将这些表现出来。

安想容又笑着抚了抚安淳面颊,看自己儿子,自然是越看越爱,而本来安淳就长得好,精致俊朗面庞,再配上他清傲书生气,无论怎么看,都找不出瑕疵一般。

安想容道,“儿子,小时候那么一小团,现在也长得这么大了。妈妈也只盼着不要走老路,一辈子能够活得开心,不枉费到这世间来一遭,不留下多少遗憾。”

安淳被她这一番感慨和祝福说得鼻子微酸,道,“妈,知道。都明白。”

☆、第七十六章

梅毅在外玩起了瘾头,不愿意回国,一边陪着安想容,一边看些书。

安淳对梅毅的这种耐心甚至感到奇怪,以前从没见过他对着谁有着这么大的耐心,可以一直陪伴,逗笑逗闹,不过让人开心。

他甚至怀疑梅毅是不是对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不过觉得梅毅又不是那种人,也许是梅毅从小亲生母亲早逝,对安想容有太重的孺慕之情也未可知,安淳便也没有再多想。

安淳飞回k城,顾策霖知道他是在k城落地,便已经安排了人接,也安排了住处。

顾家虽然大本营在m城,但是在k城也算是很有根基。

飞机到了k城,直接有人在飞机门口等,和随着安淳回来的两个保镖一起护着安淳下了飞机。

保镖穿着便装,沉默寡言,但是在机场重地也明显带着武器,安淳知道现在形势恐怕不容乐观。

他一路什么也没说,被保镖引着去停车场上车,黑色的奔驰在k城机场一众豪华车的身影里丝毫不显眼,不过安淳知道这辆车防弹防爆破,和一般车并不一样。

他戴着一副墨镜,依然是一身浅色,六月的k城,天气已经炎热,不过他还是穿着长袖的白衬衫,下面一条米色长裤,运动鞋,墨镜掩盖了他眼中的深沉和成熟,这样看着,倒依然像个还未二十的瘦高少年。

保镖为他拉开了车门,他弯腰进车,瞬间愣了愣,坐进去后,才对坐在里面的顾策霖说,“你怎么跑这里来接我。”

顾策霖伸手把他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取了下来,道,“十八天没有见你,想早点见到你。”

他说得平静自然,倒让安淳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因这笑而带了一种少年气的神采飞扬,“嘿,我们算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嘴巴越来越会说话了。”

顾策霖却不接他这故意的揶揄,人已经倾身过来,在他的鼻尖上磨蹭了一下,又吻上他的唇。

安淳和他交换了一个亲吻,顾策霖盯着他的眸光深邃又温情,安淳心里像有只爪子在挠着,又不好明说,只转移话题道,“情况怎么样了?”

车已经从停车场滑了出去,以顾策霖行事的谨慎,自然是好几辆保镖车护航,一路往住处开去。

顾策霖说,“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不过,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事。尹寒……已经联系上了。”

顾策霖语气很淡,好像在说诸如“今天天气还不错”这种话,不过安淳知道他话底下的深沉,安淳看着他,和他将手握到一起,“肖淼呢。”

顾策霖在安淳的面颊轻轻地亲了一下,非常轻,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但是这样的做法比起深吻更加亲昵,安淳示意他说下去,顾策霖道,“他伤了腿,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当时没敢告诉你,现在他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安淳愣住了,难怪顾策霖说肖淼之前要那么亲他一下,安淳眉头微蹙,倒没有和顾策霖无理取闹发脾气,但是语气还是无法克制地不好,“怎么伤的?”

顾策霖道,“你提出可以用肖淼引出尹寒,第二天,我就派人去把他抓起来。大约是尹寒知道了你和我已经在一起的事情,明白肖淼可能成为人质,他也找了人去带他走,两边遇上了,发生了枪战,肖淼自己要逃,腿上中了弹,又从七楼跳到下面的树上,幸好他体重轻,又有了树的缓冲,不然直接摔到地上,恐怕是当场死亡。”

安淳想到了肖淼所住的地方,不就正好是七楼,那里是老楼房,院子里树木茂盛,浓荫蔽日,肖淼应该是从他自己房子窗户往下跳的。

安淳不知道当时肖淼到底在想什么,能够有那么大勇气往下跳。

不过肖淼这个人,还确实是个命大的人。

如顾家这种家庭,一方面是心狠手辣,什么都得尽最大的人事去做事,对家里每个人员都要求严格,绝对不会让出纨绔子弟,但是一方面,他们却挺信命,大约是过的不是太太平平的日子,又家业太大,会寄希望于神佛来分担一些他们无法承担的压力,便会将很多事情,归结于命运。

连安淳,这种纯粹的学术型,有时候都会用命运去揣测一些事情。

顾策霖看安淳蹙眉一言不发,就又解释道,“这十几天的治疗,他早没有生命危险了,而且腿上也不是大伤,以后行走不会存在问题。”

安淳点点头,又目光灼灼看着顾策霖,“你没受什么伤吧。”

顾策霖紧紧握着他的手,安淳的手指洁白修长,十分好看,他摩挲着他的指腹,眼神里是满满温情,“我没事。其实这六七年来,我就没有受过伤了。”

安淳撇撇嘴,道,“撒谎。上次在李家镇,是怎么回事。”

顾策霖却笑道,“你给我的,当然不能叫伤了。”

安淳直接要给他一拳,好在是忍住了,说道,“你肉痒了是吧。”

说着,又抽出手要去掀他的黑衬衫,“我看看伤处,好了吗?”

顾策霖笑着将衬衫下面的两颗纽扣解开,让他看,安淳摸了摸之前的伤处,果真是已经好了,连颜色的痕迹都不明显了。

顾策霖道,“我受伤都好得很快。”

安淳洁白的手指在那个伤处轻轻抚摸,顾策霖腹部的肌肉有着温热的气息,然后安淳发现了顾策霖身体另外的变化,他赶紧把手指拿开了,瞪了顾策霖一眼,道,“一月之期。”

顾策霖无奈地看着他笑,安淳不理他那笑,转移话题道,“我直接去看肖淼吧。”

顾策霖道,“明天再去看吧,我们好好说些别的话。”

安淳想了一想,也就点头应了。

住处是别墅区的一座四层小楼,高高的围墙,隔绝了内外,从围墙外面往里看,甚至只能看到三楼的被窗帘紧紧掩住的窗户,除此,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车从大铁门驶进去,在门口停了下来,顾策霖护着安淳进了屋。

从外面看,这座壁垒森严的别墅,实在没什么富丽的地方,进屋了,里面的装潢风格也只是淡雅温馨的,没有豪华之感。

安淳先去卧室附带洗手间里洗澡,顾策霖就站在浴室门口一边看他洗澡一边和他说话。

安淳被他看得背脊发麻,“你能不能让我洗完了再和我说话。”

顾策霖道,“没事,我记着一月之期的。”

安淳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一想,自顾自洗起来,顾策霖看得眼热得很,又只能看着,最后受不了了,几次摸鼻子,都担心鼻血要流出来,只好出了浴室去。

安淳觉得好笑,赶紧洗好了,稍稍擦干身上的水,裹上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顾策霖坐在窗户边,虽然窗户玻璃采用的是单边可视,而且这个二楼,从外面并不能看进来,周围又没有高楼,但窗帘依然只拉开了一点,由此可见,顾策霖在外实在谨慎得很。

佣人已经送了吃的点心进来,是安淳喜欢吃的核桃酥酪,做的时候,要用极好的生核桃,将核桃上附着的那一层极薄的膜也要去掉,然后磨成浆做出来的。

安淳喜欢吃这个,以前傅黎华做过很多次给他吃。

看到这个核桃酥酪,安淳心下并不舒服,不过他也并没有表现出来。

顾策霖让他到他身边去坐下,安淳乖乖过去了,顾策霖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为他擦头发,安淳就端起酥酪吃起来,低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

顾策霖笑了笑,将他的头发擦干了,安淳也就吃完了一碗。

顾策霖看安淳情绪不是很高,就问他,“乘飞机,困了吗?”

安淳道,“在飞机上看了一路书,倒是挺困的,不过要调时差,现在不要睡觉。”

顾策霖和他在沙发上坐着说话,安淳虽然穿着浴袍将带子系得紧紧的,但是浴袍下摆往下滑,一双白皙柔韧的长腿依然显了出来。

顾策霖也只能看看,动手动脚的话,安淳又要给他白眼。

于是就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

第二天,安淳被顾策霖带去看了肖淼。

肖淼居然就在三楼的一间房里,安淳实在没想到肖淼能够这么近,而且,以肖淼受了伤,要把他从s城带到k城来也费尽,安淳还以为肖淼在s城。

顾策霖居然把肖淼弄到了k城来,安淳想不到,大概尹寒也不会想到。

房间很大,只当中一张床十分明显,洁白的床单被罩,肖淼小小的个子,睡在床上,几乎全陷在里面,看不到里面有个人。

安淳几步走上前去,顾策霖站在房门口,看安淳这么在意肖淼,不由有点小小的嫉妒,但很快他压了下去。他不能看安淳和谁稍稍近一点,就胡思乱想。

安淳在床沿坐了下来,床上的肖淼也就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安淳,他眼里闪过惊讶,张嘴声音很小,“淳哥。”

安淳看肖淼一脸苍白,本来就是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很容易显得气弱,这样受了伤,更显得羸弱,让人觉得可怜。

安淳看着他,“你伤好些了吗,还痛吗?”

肖淼对着他露出个虚弱的笑,“没什么事,我起来陪你说话吧。”

安淳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又说,“我看看你的伤,可以吗?”

肖淼不大好意思,“淳哥,真不严重。”

他虽然拒绝,但安淳还是掀开被子看了他的伤处,他一条腿受了枪伤,一条腿被摔断了,还断了两根肋骨,身上一条腿打着石膏,一条腿裹着纱布,上半身也裹着纱布,因为这样就没穿衣服,安淳这下才知道肖淼为什么拒绝让自己看,不过他赶紧让自己做出最平常的神色,不让肖淼尴尬,为他掩好被子,就说,“你要好好养伤,说起来,是我害了你。”

肖淼秀气的眉宇微微蹙着,道,“我也没有怪谁,当初尹寒帮过我,要不然,我一定活不到现在。”他说着,心里想的自然是初中时候尹寒救他的事情,后来又帮他报仇除掉了龙头帮,让他不用再卖身,这样的大恩,尹寒随意对他做什么,他都是忍下来的,而安淳待他,也曾是有情有义,那该是士为知己者死。

肖淼停顿了一下,又说,“淳哥,你待我的好,我也都记在心里的。所以,被卷进你们这样的事情里,我虽然觉得很无奈,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

安淳听他这样说,越发觉得难受过意不去。

他提出用肖淼引出尹寒,是真没想过让他受伤。

☆、第七十七章

顾策霖出了房间,并为两人关上了门。

安淳亲自为肖淼擦脸擦身,肖淼红着脸很尴尬,看安淳做事细致,一脸严肃,那阵尴尬才消了,但嘴里依然说,“其实我伤得不重,腿上的石膏,我觉得可以取了,医生不过是为了稳妥,才让我继续卧病在床。”

安淳柔声说他,“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半个月,你就说自己没事了,谁信你。”

肖淼道,“真没事,算不得伤了骨头,其实只是脱臼而已。”

安淳道,“狡辩也没用,我要去看你的病历的。再说,不说你的脚,你断了肋骨,也要这样一直养着的。”

肖淼就眼里流露出一丝委屈,“一直这样躺着,都觉得要发霉了。”

这张床虽大,但是是病人用床,所以可以把床头摇起来,安淳非常熟稔地为他摇高了床头,然后又打开对面墙上的大屏幕电视,播放一个电视节目看。

房间里有了电视的声音,也就有了更多活气。

安淳又开始为肖淼去樱桃籽,这才问他,“听说你是自己从七楼往下跳,这才伤成这个样子,你是傻的吗,那么高,也不想想自己的安危,要是一跳下去,摔死了,那你可就没了。”

安淳这话里带着深深的自责,虽然是怪罪肖淼,但是他其实是怪自己,他不该和顾策霖出这个馊主意。

肖淼说道,“我那时候是一时慌了,什么也没想,要是真有理智,我肯定就不跳的。无论是尹寒,还是你,你们又不是想要我的命。其实是我笨。”

他这样说,安淳更难受了,一时倒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显得虚伪得很,于是沉默了下来。肖淼,其实什么都明白的。

他用牙签将去过籽的樱桃肉挑给肖淼吃,肖淼又红了脸不好意思,“淳哥,你自己吃吧,我要吃,你哪里用去了籽给我。”

安淳依然喂到他嘴边,“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这个吃了可以补血,你失过血,吃这个好。”

于是肖淼只得默默地吃了,安淳就不断剔樱桃籽,又喂肖淼,两人无言相对了半小时,肖淼才打破这阵子沉默,“淳哥,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话。”

安淳有些羞愧,“还要吃什么,我让厨房里做。”

肖淼摇摇头,“我吃了去上卫生间不大方便。”

安淳道,“管这个做什么,我抱你去。”

肖淼又红了脸,于是安淳就自己去开了门,让门外保镖给厨房去电话,说要做些好吃的送来。

肖淼心思敏感,看得出来安淳在他面前十分愧疚,所以等安淳又坐在他的病床边,他就说,“淳哥,我虽然受伤了,但是没受什么罪,我真的不怪你的。我也知道,你们费劲带我来这里,是有事情,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这样不说,我反而很不安。”

肖淼黑幽幽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安淳,里面像是两潭秋水,沉静清澈,安淳深吸了口气,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尹寒和顾家的一些纠葛……”见肖淼点头,他才继续说道,“尹寒毕竟是顾家人,这样和四哥闹下去,最后的结果,我想你也应该是知道的,恐怕不只是两败俱伤。”

肖淼其实对顾家并不是很明白,但是知道安淳这话的意思,不只是两败俱伤,恐怕是要到一方死了才罢。而尹寒又哪里斗得过顾策霖。

肖淼水汪汪的眼睛,因为变得幽深,而如浸在水里的黑宝石,他咬了咬牙,轻声说道,“淳哥,你是什么意思呢。”

安淳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也带着些忧郁,“如果你能够劝尹寒放下杀父之仇,不再和四哥对着干,我就可以劝四哥放过他。”

肖淼一阵惊讶,嗫嚅道,“尹寒他……他恐怕不会听我说话……”

他在尹寒心里,根本不像安淳在顾策霖心里那么重要,别说去劝尹寒放下杀父之仇,就是要让尹寒多看他一眼,恐怕都不容易的。

肖淼有些怯弱地垂下了头。

安淳伸手轻轻摸了摸肖淼的头发,柔声道,“你都受伤了,现在,我也不会放你去做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肖淼抬头看他,“什么办法?”

其实他心里还是担心尹寒,想到尹寒什么时候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满身是血,他肯定受不了。

安淳明白肖淼的意思,道,“我会让尹寒活下去,而且和四哥和解。我有我的办法。”

肖淼很担心,但是安淳却不再说这方面,反而关心起他学业的问题。

安淳从肖淼的房间里出去,又下楼去找顾策霖,顾策霖在书房里做事,安淳进房间后,也就不好打搅他,自己坐在沙发里撑着面颊沉思。

顾策霖忙了一阵子,抬起头来看安淳,安淳安静坐在那里,一只手撑着面颊,面白如玉,洁白的手指,手指的每一个弧度,都带着撩人的诱惑,长长的鸦翅一般的眼睫毛微微覆下来,遮住了他眼里的神色,顾策霖看得心旌动摇,倒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只是为安淳这安静的美而心荡神驰,感叹这世界上能够有这么漂亮这么吸引他的人。

安淳好半天才发现顾策霖在盯着自己,不由抬起头来看他,用眼神询问他不忙了?

顾策霖起身坐到他身边去,道,“在想什么?”

安淳叹了一声,道,“用肖淼来引出尹寒,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顾策霖没说话,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安淳继续说道,“用一个人的软肋来要挟一个人,这当然是最常用的最好的办法,但是,也残忍了些。”

顾策霖搂了搂他的肩膀,“你不要管这件事了。”

安淳叹道,“我怎么能够不管。四哥,我想见一见尹寒。”

顾策霖直接一怔,想也没想就反对,“不行。”

安淳目光灼灼盯着他,又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只好又不说话了。

顾策霖道,“这件事,我来解决,你不要管了。”

安淳将额头抵到顾策霖的肩膀上,沉默下来。

尹寒已经痛苦不堪,他自然知道肖淼为了不成为人质,直接从七楼往下跳的事情。他当时没有在现场,但是接到手下的汇报时,直接呆愣当场,好半天才压抑下心里的恐惧和痛苦,干涩着声音问,“人呢?”

手下当时说,“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被对方弄上车带走了。”

尹寒当时声音冷得让他手下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也心里发寒,“你们,去找他。”

但是却没有找到人。

肖淼从七楼跳下去,如果还能活着,也一定是在医院里,但是找遍了s城所有医院,都没有任何肖淼的痕迹,顾策霖也是一直没有出现过。

尹寒甚至不得不想肖淼已经死了,所以,才找不到他的任何一点消息,如果一个人死了,将他无声无息处理掉的办法太多了,也只有人死了,才没有人联系他用肖淼威胁他。

为了方便人联系,他甚至将之前在顾家使用的号码拿来使用了,而且还将安淳最后一次联系他的电话也继续使用,他每天盼望着有人联系他,说肖淼还活着,要他拿什么去交换。

但是,却从没有人来联系他。

十几天,足够让人心如死灰。

也许只有自己那么深刻地爱着和在乎着一个人,所以才明白,这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顾策霖这十几天里,都没有联系过尹寒,让他完全不知道肖淼的生死。

如果尹寒真的是在乎着肖淼,他一定是担心痛苦得自乱阵脚了,如果他不在乎,那么,用肖淼这个人质,也就完全没有作用。

喜欢的人,不知对方生死,只知道他受了重伤,也许就在随意一个时刻,他就死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这种痛苦,顾策霖自认自己承受不来,所以,他知道这十几天,尹寒的很多观点都得在这煎熬里改变。

顾策霖早就得到尹寒的手下人在s城的医院里找人的事,不过尹寒自己没有出现。

二十天时间,足以摧毁一个最坚韧的人的心了。

顾家大宅子,廖管家接到了尹寒的电话。

顾策霖得到了电话录音。

尹寒的声音明显经过变声处理,但是那种压抑的痛苦依然能够从他故作镇定的声音里扑来。

“廖伯,我需要联系四叔。”

廖伯却只是公事公办地道,“是载允孙少爷?主子出门办事了,很长时间没在家了。”

尹寒,“联系得上吗?”

廖伯,“这个要试了才知道,您知道,主子出门办事的时候,很多时候是不好联系上的。”

尹寒尽量做到镇定,“我要和他好好谈谈。麻烦你联系上他。”

以尹寒的自傲自大,用上麻烦这个词,已经很不容易了。

廖伯十分公式化又礼貌地应了,还说,“孙少爷,很久没见您了。二少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您不回家来看看他吗?虽然家里有些矛盾,但是毕竟是一家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主子们闹不愉快,也都很为你们着急。”

尹寒淡淡道,“我之前的电话都在用,联系上了四叔,就说我一直等着他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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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正文完

顾策霖没有给尹寒回电话,而是去找了肖淼。

安淳已经睡下了,顾策霖这才去了肖淼的病房。

肖淼躺在病床上,因为白天睡得多,晚上就很警醒,房间里的灯一开上,他就醒了。

眼神里带着些迷茫和惺忪睡意,朝顾策霖看过来。

即使顾策霖满心里是安淳,但是对上肖淼这种盈盈的目光,也不得不承认,肖淼很有些吸引人的资本。

顾策霖将手里的一只手机递给了他,道,“里面有个电话。”

肖淼挺害怕顾策霖,犹豫了一瞬间,才将手机接到了手里,笨手笨脚地翻开了手机通讯簿,看到里面的号码时,就知道这是尹寒的。

他愣了一瞬间,又抬起头来看顾策霖,顾策霖只是冷淡地回视着他,要说,这种事,顾策霖是不屑亲自来做的,不过是因为安淳很在乎肖淼,他才亲自来让肖淼给尹寒打电话。

肖淼点开了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电话才响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两边一时都是沉默的,肖淼的呼吸里带着紧张忐忑,尹寒几乎只花了一两秒时间,就明白了电话这边是谁,他的声音嘶哑里带着莫名的紧张激动以及欢喜,“肖淼?肖淼!”

肖淼其实并不大明白自己对尹寒的感情,要说有爱情,但其实也不大像爱情,更多是感激崇拜仰慕,尹寒对他好过,但是也对他不好过,肖淼与其说期待他,不如说不大敢想他。

肖淼看了顾策霖一眼,顾策霖只是站在那里,高大而冷漠,淡淡地看着他。

肖淼又垂下了眼皮,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已经足够让尹寒振奋,振奋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肖淼,你没事?”

肖淼道,“我,还好。”

尹寒道,“他们没有怎么样你吧。”

肖淼依然是轻声说,“嗯,还好。”

尹寒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到底还好是怎么好,你从七楼摔下去,能好成什么样,你现在到底怎么样?”

肖淼道,“没事,又没有死。”

肖淼一向是好脾气,被人打了左脸,还要小心翼翼问人要不要打他右脸的类型,此时语气里却一反常态地带着坏脾气。

尹寒道,“我听到你的声音,当然知道你没死。你敢死,你没在我跟前,你死了试试看。”

肖淼鼻子发酸,又赌气地道,“我真死了,你又能怎么样,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尹寒因他这句

话沉默了,要是肖淼真死了,他能拿他怎么办,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尹寒知道肖淼没死,在激动之后,也就镇定了下来,知道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命令道,“是谁在你旁边,将电话给顾策霖。”

肖淼却没给,“我没事,你也不要有事,你不要想着杀人好不好,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死了……”

尹寒大声打断他,“将电话给顾策霖。”

肖淼却突然变得倔强不听话起来,“不,我不需要你救我。我好好的,我什么都好。我不需要你。”

尹寒大发脾气,“你给我闭嘴。”

肖淼道,“不。”

尹寒很恼火,“你到底听不听话。”

肖淼哭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哽咽,“不。”

尹寒被他的哭声吓了一跳,嘴里却没有好话,“你哭什么哭,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肖淼继续哽咽,“你别死,你别来送死。”

尹寒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能够保持镇定,“我不会死。”

肖淼继续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听到尹寒的声音,他才知道自己多么想他。

尹寒在肖淼的哭声里镇定了下来,又过了一阵,觉得肖淼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才继续说道,“在你旁边的是谁?”

肖淼抹了抹眼泪,抬头看顾策霖,顾策霖没有看他,而是转过了身去,他不知道顾策霖是怎么样的神色,不过这时候,他似乎也没有那么怕他了。

肖淼说道,“是……是淳哥的四哥。”

尹寒道,“我会把你接回来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毫发无伤,你不要多想,好好养着身体。把电话给他。”

肖淼于是怯生生地叫了顾策霖一声,“顾先生?”

顾策霖回过神来,从他的手里将手机拿走了,然后走出了房间。

肖淼在明亮的光线里,茫然而悲伤地望着房顶。

顾策霖走到一边的房间里,这才接起电话,但是他没有先说话,还是尹寒没有沉住气,道,“四叔。”

顾策霖说,“以前你的父亲,在我心脏下面安装了微型遥控炸弹。”

尹寒一听,马上知道他的潜台词,于是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戾气,“你冲着我来就好,你对一个小娘们做这种事,也太缺德了。”

顾策霖淡淡地道,“敢从七楼不要命地往下跳的小娘们,也不是一般人。”

尹寒大骂,“顾策霖,你他妈要是敢对肖淼太过分,他出了什么事,我看你能够防备我

一辈子,我不把安淳一刀刀凌迟而死,我就不是我。”

顾策霖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把他这威胁放在心上,而是说道,“肖淼的右腿上受了枪伤,要不是我的人护着他,那颗子弹就不是打在他的腿上,而是他的心脏上,他当时为什么要从七楼往下跳,你就没有想过原因?”

尹寒的呼吸为之一滞,怎么会不明白顾策霖的意思,他自己不想要的弱点,他的身边人,也都看在了眼里。

顾策霖继续说道,“要说,我和大哥之间的恩怨,那是由来已久。你要为大哥报仇,我也不怕你。我等着你来。不过,连手下人都不完全听命于你,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对上。顾家内乱,你我又能得到多少好处,你现在还太年轻了,想法偏激,等你再长几年,再来找我吧。肖淼,他现在伤还没好,再过半个月,到s城逢宾大酒店接他。”

说完,顾策霖挂了电话。

尹寒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才眼神阴鸷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目光扫了在身边做事的一个手下,问道,“能追踪到信号出自哪里吗?”

手下摇了摇头。

这也在尹寒意料之中,便也没有发火。

顾策霖又回了肖淼的病房,肖淼和尹寒打了电话,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半睁着眼在发呆。

顾策霖没有走近,只是在门边不远说道,“再过半个月,就将你送给尹寒。”

肖淼愣了一下,眼里现出震惊,顾策霖继续说,“是尹寒身边有人想要你的命,你最好要学会保命。”

肖淼更加怔愣,对于尹寒身边的人,他是一个也不认识的,顾策霖这话,让他陷入了深思。

顾策霖又说,“你是聪明人,在尹寒身边要怎么做,不必我多说,不过安淳来找你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让他太担心。”

他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让外面的护士进房间去照顾肖淼。

顾策霖回到卧室,安淳迷迷糊糊醒了,迷蒙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慵懒而低沉,“你干什么去了?”

顾策霖爬上床,躺进被窝里,将安淳搂了搂,“没什么,打了个电话。”

安淳没有多想,将脸往他的肩窝里靠了靠,又闭上眼睛要睡。

这时候顾策霖却说道,“再过半个月,肖淼的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了,我让人送他回s城去交给尹寒。”

安淳愣了一愣,睁开了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盯着顾策霖,“你要怎么对

付尹寒。”

顾策霖嗅着安淳的发香,又在他的耳朵上磨蹭着亲吻了几下,才含糊地说,“根本不需要我对付他,他清洗自己手下就要花上不少时间。我们睡吧,最近我和尹寒,不会出大冲突。”

安淳哪里睡得着,闭着眼睛想事情,然后叹了口气。

他知道顾策霖这样放过尹寒,大约有自己的原因在,他抱住顾策霖的腰,道,“四哥,我毕业了,进公司帮你吧。”

顾策霖将唇贴在他的额头上,手指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耳朵,“嗯,求之不得。”

顾策霖的确是怕安淳为了抱住尹寒铤而走险,这才放弃了对尹寒斩尽杀绝。

肖淼养着身体的这半个月,安淳每天都陪着他,肖淼的腿的确是没有大问题了,拆掉石膏后,尹寒也会扶着肖淼在楼下院子里走一走,k城寸土寸金,这座别墅又不是在近郊,自然院子不大,不过对肖淼来说,能够有个院子,就够让他觉得好了。

肖淼要被送回s城之前,安淳和肖淼谈了好长一阵话,“尹寒是很在乎你的,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总要好好去争取。人只有自尊,然后他人尊之,像尹寒那种眼睛长在头顶的人,你越是不让他得到的东西,他才越是知道宝贝。肖淼,你明白吗?”

肖淼点了点头,不过要他改变怯懦的本性,恐怕也不容易,安淳又说,“我一直是你的后盾,你有任何不好,都打电话告诉我。我会给你撑腰的。”

肖淼又泪光盈盈地谢了他,安淳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永远是你的哥哥,不会变的。”

肖淼喉咙哽咽,一切言语都在他的眼里。

肖淼是被迷昏了才被送出去,在s城宾馆,尹寒放不下心,亲自去接了肖淼,这时候其实是顾策霖最好的除掉他的时机,连郑选都劝说他,“现在放了尹寒走,以后就是后患无穷。”

顾策霖却道,“他毕竟是大哥的血脉,这最后一点血脉,还是让他留下来吧。”

郑选都不知道顾策霖居然突然会生出这种心思来,自然也不好再上言。

安淳是到下半年才回学校去,毕业需要的文章,倒是在暑假就发了,不过回了学校还是挨了一大通骂,他的导师其实不是爱骂人之辈,实在是安淳失踪一学期,完全联系不上,他是找骂。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后面会写番外。

有想看的番外现在可以提出来啦,我有时间就考虑写。

最近事情比较多,要是再番外的时候不能保证日更,还请见谅。

82、番外(肖淼)

番外之肖淼(四)

在不知肖淼生死的那段时间里,尹寒不得不明白了自己对肖淼的心思。

之前一直认为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突然意识到他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那种痛苦,尹寒是第一次尝到。

他很后悔没有护住肖淼,肖淼是他的人,他曾经认为,无论他做什么,肖淼一定是在原地等着他。

现在才知道其实不然。

更甚者在知道自己的人想要趁乱除掉肖淼之后,尹寒心中的恼怒和心惊更是提醒了他,肖淼在他心里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的人。

他太重要了,重要到在意识到他会死之后,恐慌得什么别的事都没心思做。

当时被派去接肖淼,却趁乱想除掉肖淼的手下,被尹寒狠狠教训了。

将肖淼从顾策霖手里接回时,肖淼身上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不算全好,不过在安淳身边,他吃好喝好,气色居然还很不错,不像以前那么瘦得干巴巴。

肖淼一直都处在沉睡中,尹寒是亲自去酒店里接了他,这种行为可说是完全弃自身安危于不顾,将自己放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时候,是顾策霖除掉他的最好时机。

这些,尹寒知道得十分清楚。

不过,尹寒也有自己的考量。

在之前,他是年轻气盛,不顾一切想要顾策霖死,经过顾先霖的事情,他便明白了,顾策霖完全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顾策霖从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扼敌方咽喉,丝毫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

他尹寒,在顾策霖的眼里还是太弱小了,也许他根本没有太把自己当回事。

而他也不是怕死,只是,现在却不想死得不值了。

这样亲自去顾策霖的地盘接肖淼,而且身边只带了两个人,他完全是故意的。

因为他也意识到了,顾策霖是有意要放他一马的,这样去接肖淼,要是顾策霖依然没有动手,那么,说明顾策霖的确是有和他和平相处的意思。

当然,要是顾策霖在这时候动手,他尹寒也不是吃素的,他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而且让对方没有好果子吃。

其实顾策霖提前半个月将接肖淼的地方告诉了他,就已经是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毕竟半个月,他尹寒能够在这个地方布置下太多东西,即使顾策霖是要在这里设陷阱,但是在事先告诉他地方的情况下,这陷阱也没法设了。

所以各种情况都说明,顾策霖的确是用实际行动来和自己和解。

虽然顾策霖和他有杀父之仇,不过顾策霖的母亲也是他父亲所杀,两人又是叔侄,各种恩怨纠葛,恐怕几辈子扯不完。

到这一步,再点到为止,其实算是顾策霖放了他尹寒一马,尹寒一向心高气傲又心思深沉心狠手辣,顾策霖这放他一马,他当然嗤之以鼻,但是在对方将肖淼好好还给他的情况下,他却不得不承对方的这个情,而且还是大情。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顾策霖如此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安淳安心,不然,顾策霖也是绝对对他没有善意的,认为将他连锅端了,比什么都省心。

送肖淼回s城的,是顾策霖身边的一个很受重用的下属,将肖淼扔在了一间客房里,人就走了。

虽然尹寒已经将这个宾馆从里到外都安排了自己的人,但是却在收到顾策霖这边手下的电话说让他去7031接人时,他的人也完全不知道肖淼是怎么被放进那间房间去的。

尹寒进了房间,这间房,没有被订出去,直接用房卡开了门,房间里取电开了灯,在那张大床上,肖淼沉沉睡在那里,盖着宾馆里白色的被子,他头发一个月没剪过,有点长了,柔软的黑发衬着一张小脸,有些男女莫辨的精致秀美。

而且他气色不错,白里带粉,睡颜沉静安然,尹寒站在床边,直直地看了他好一阵,才用手一下子将他身上的被子掀了开来,床上自然只有肖淼,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什么定时炸弹这些,其实他还在房门外的时候,已经用仪器检测过了,是没有的,不过,他还是要以防万一。

肖淼穿着宽松的睡衣裤,二十二岁的人了,看着还是只像十四五岁,说起来真让人诧异。

一个手下正守在门口,另一个就在他的身后,尹寒虽然很想亲肖淼一下,但也不好下嘴,于是只是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脸,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睛,这才将他一把打横抱了起来,他知道肖淼肋骨断过,便不敢把他扛着走,怕把他还没有完全长好的肋骨又给伤了。

尹寒一路将肖淼抱着去上了车,也没有遇到什么事,于是便大摇大摆乘车离开了。

尹寒也是很谨慎的人,之后又换了车,这才带着肖淼回到了他现今的藏身之处。

肖淼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点不舒服,没睁开眼,动了动脑袋,就换来一声含糊的问句,“醒了?怎么样?”

肖淼睁开眼,就对上尹寒一双幽深冷冽的眼,他会觉得不舒服,原因是尹寒把脸埋在了他的肩颈边,他的热乎乎的呼吸全呼在他的颈子上,而且他的头发还刺着他的面颊耳朵,尹寒的胳膊更是紧紧禁锢住他的腰,让他不好动弹。

肖淼愣了好一愣才回过神,虽然他很明白自己是被送回到尹寒这里来了,之前也做好了准备,但现在这样近在咫尺地对着尹寒,还是让他有些回不过神,心中感情复杂,脸上神色也多变。

肖淼的脸上根本藏不住事,尹寒一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收回胳膊撑起了身体,居高临下盯着他,“看到我,不高兴?”

肖淼略有些结巴,“不,不是。”

尹寒皱了一下眉,“那是什么意思。”

肖淼长出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尹寒冷着声音说,“我当然会没事。倒是你,怎么样?”

说着,已经伸手摸肖淼的胸口,轻轻抚摸没有按压,肖淼被接回来,已经去检查过身体了,肋骨还没有完全长好,不过对生活已经没有影响了。

肖淼有些羞赧地红着脸,伸手抓住了尹寒乱摸的手,“我……我也没事了,淳哥待我很好,我一直在好好养病。”

尹寒本就冷的眼就更冷了,很有深意地“哦”了一声,他在肖淼面前从来是表现出真性情,此时不快就表现得很快,“你和他倒是真好,淳哥,淳哥?你和他上过床么?”

肖淼被他说得咬住了下唇,很是羞愤,之前一直是做小伏低丝毫不敢顶嘴的他,此时也不得不回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尹寒抬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但是对上肖淼那明亮的如浸在水中的黑水晶一般的眸子,不由又心疼了,没能打下去,而是愤愤地说,“你就是个贱/人。”

肖淼在顾策霖手里时,明明就对他担心得茶饭不思,想着等他回来了一定好好待他,但当他已经在面前了,却又总是要控制不住脾气和坏嘴巴。

肖淼跟着安淳在一起了这一阵子,安淳对他说了很多要和人相处的事,绝对不能露下风,特别是和尹寒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就更是不能一味退让,一味退让只会让自己退无可退,而尹寒还要更加高高在上。

肖淼于是就继续回了嘴,“既然您觉得我这么不好,那您还在乎我做什么,您让我回去,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不要见我,不就好了。您为什么非要这样自找罪受,还躺在我旁边呢。”

肖淼这一番抢白,把尹寒说得脸色黑沉,简直要控制不住把巴掌打下去了,但是又没舍得,肖淼和他对视着,抿着那娇嫩的花瓣一般的唇。

尹寒深吸了口气,伸手捏住了他的两颊,肖淼的肌肤柔嫩之感,也和完全没有发育的少年一样,尹寒被肖淼那清澈若秋水,明亮如晨星的双眸直直对着,他就被他这倔强的可说是挑衅逼得心不受控制乱跳了几下,一下子被他勾起了兴致,不由得放开了他的双颊。

尹寒声音已经不自觉哑了,“你在五叔身边呆了一阵子,一张嘴倒是变得厉害了。”

肖淼道,“你以前帮过我很多,我感谢你。但是,以前去接近淳哥,我也算是在还你的恩情,你总是找我……**……”说到这里,肖淼声音不由得有些怯弱,但是马上又想到安淳让他必须要强势起来的话,而且他自己也从安淳和顾策霖之间的关系里品出了些东西出来,如果两人真正相爱,那么,必定是要平等的,一个人依附于另一个人,以另一个人的喜好而要求自己的一切,总是卑躬屈膝,那么,两人在一起,也根本不叫谈恋爱,关系也不能真正长久,于是,肖淼也就豁出去了脸面,“那么,也算是在还你的恩情,别人即使要找我过夜,也是要给钱的呢。”

肖淼把这句话都说出来了,说出后,发现居然也不那么难,反正他在尹寒的心里,也不是什么高贵高尚的人,他就说这样不要脸面的话了,尹寒又能拿他怎样呢。

他看着尹寒,发现尹寒的确是因为这话气得不轻,本来升起来的情/欲都被浇灭了,咬牙切齿道,“你……我要什么人没有,你撅着屁股求着我上,我还不会要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子是在**/你吗?”

肖淼也扯下了所有脸面,对着尹寒冷若寒星的眼一眨不眨地对视,说,“你心里这么瞧不上我,不是想的不要钱的**吗?”

尹寒的手高高抬了起来,真要一巴掌扇下去,肖淼这次却避也不避,直直对着,尹寒一拳头砸在肖淼耳旁的枕头上,打得床都为之震动。

肖淼在缩了一下脖子后又毫不示弱,继续道,“你心里不尊重我,你以为我就很瞧得上你。这次我从七楼上跳下去,不过是因为你身边来带我走的人,一边说要带我走,一边却毫不犹豫地要杀我。我这条命是我自己命大捡回来的,既然如此,那么,之前,也当是死过一回了,你对我的恩情,也已经还清了,从此,我就再不欠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头脑发热,将存稿不是很多的新文发了,,希望大家能够捧场和喜欢。

83番外(肖淼)

番外之肖淼(五)

尹寒被肖淼的话说得不只是生气了,他甚至有些茫然地看着肖淼。

肖淼的这一席话,尹寒在以前是从没有想过的。肖淼在他眼里,大约和古代的姨太太差不多,什么都该讨好着他,对他三从四德,但是,却不要想有平等的位置,他给他什么,他都得感恩戴德地受着。

但是突然之间,肖淼对他说,他瞧不上他。

尹寒还来不及发火,肖淼已经要从床上坐起身,尹寒突然将肖淼按了下去,肖淼抓住了他的手,很决然地说,“我……我要走了。”

尹寒却紧紧将他的手按在了枕头上,寒着一张脸道,“你休想走。”

肖淼一双眼睛平静地望着他,“为什么?你留着我做什么。”

尹寒和他对视着,在肖淼突然说了他再不欠他什么之后,他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分析一下肖淼的话,肖淼其实也的确不欠他什么。

再说,他尹寒也不是要挟恩让人报答的人,特别是和肖淼,他的心里沉沉的,其实生气,不过是生气肖淼说自己是嫖他。

他尹寒要什么人没有,难道就是那种要占肖淼的便宜的人。他不过是……不过是……

尹寒也稍稍平静了一些,但是依然按着肖淼不要他动,贴近着他说道,“你要走,要是又被人逮住了,拿来威胁我,你要我怎么办。你在我这里,是不能走的。”

尹寒自然不知道他的这种话,曾经有另一个人也用过。

不过肖淼却没有安淳当初的识趣,反而更加倔强地说道,“你不要管我不就行了,反正留在你的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死得更早。”

尹寒被他说得脸上神色更是寒冷如冰,斩钉截铁道,“上次阳奉阴违违抗我命令的人,已经被处置了,你在这里,不会再遇到危险。”

尹寒的目光有若实质般映在肖淼的眼里,肖淼一向不是狠心的人,哪里能够不动摇,他的目光闪了闪,而以尹寒的聪明,自然知道肖淼其实已经露了怯,他本来就贴得肖淼够近,此时就更是贴了上去,含住他的嘴唇亲吻起来。

肖淼的体温一向偏低,嘴唇柔嫩,带着点凉凉的感觉,肖淼要偏开头躲闪,但是哪里躲得开,尹寒的一只手已经伸下去摸他的胸口,肖淼蹙着眉用解放开的手推尹寒,嘴里唔唔出声,“不……”

尹寒看他反抗得厉害,只得退开了一点,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两团火,肖淼声音里带着拒绝,拒绝里又有些委屈,“我身上还有伤。”

尹寒深吸了口气,翻身在旁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墙上的钟,晚上三点过,他于是躺了下去,略微嘶哑的声音说,“继续睡吧。”

肖淼道,“我要走。”

尹寒气恼地说,“继续睡。”

说着,伸手将房间里一直开着的壁灯关掉了,房间里陷入了黑暗。

肖淼要欠身去开灯,尹寒似乎在黑暗里也能视物般,伸手非常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将他一拖,拖进自己的怀里,禁锢住,“睡觉。”

肖淼执拗地道,“我要走。”

尹寒直接抬腿将肖淼的腿夹住了,又怕将肖淼受伤的地方伤到,不敢太用力。

肖淼要在他的怀里挣动却是不大容易,而尹寒那精神奕奕的热硬物事耀武扬威地抵着他的大腿,肖淼想要避开都不行,尹寒被他动得分外难忍,直接在他的耳朵上轻咬了一口,哑着声音说,“你再动,我真不管你身上的伤,把你办了,你除了说我不花钱嫖你,你还能说什么。”

肖淼憋闷地不再乱动,嘴里低声道,“没见过你这么霸道不尊重人的人。”

尹寒却只是轻哼了一声,不再和他说话。

肖淼睡不着,不过,他发现尹寒睡得很快,几乎只有几十秒,他的呼吸就均匀低沉了下来,是已经睡着了,只是,他下面那根玩意儿,却还是那样子抵着他。

肖淼第二天醒来尹寒已经不在房间里,他在卧室里四处打量了,又进卫生间里,收拾好自己没多久,尹寒回了卧室来,尹寒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慵懒地站在那里的时候,通身是贵公子的气质,谁都想不到他是刀口舔血的人。

肖淼才在卫生间里将自己洗了一番,脸蛋白白嫩嫩的透着一层粉,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被养得实在是光彩照人,虽然身上是很无趣的睡衣裤,但是尹寒还是看得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然后没好气地说,“吃饭。”

肖淼看了他一眼,实在是饿了,就乖乖跟着他出了卧室。

外面是走道,别的门都是关着的,走道尽头是楼梯,下了楼梯,然后转进饭厅里去,低眉顺眼的妇人已经在餐桌上摆上了吃的,肖淼乖乖坐在了尹寒的旁边。

西式早餐,牛奶,吐司,煎蛋,火腿等等。

尹寒没有多看肖淼,自己就吃起来,肖淼对吃的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不过吃了煎蛋和两片吐司,又喝了半杯牛奶就饱了。

他吃完的时候,尹寒也吃完了,然后就见尹寒翻看着电子新闻,肖淼坐在那里,也不好离开,就转向尹寒,说,“那个,我真得走了。”

尹寒没回他,只是撩了一眼他面前没吃完的东西,说,“你是老鼠吗,怎么吃这么一点,把东西吃完。”

肖淼很委屈地说,“我吃饱了。”

尹寒没好气,“那么一点能吃饱。”

肖淼只好又端着牛奶喝了一口,说,“的确是吃饱了,我要走了,真的。你说我出去会有危险,其实根本不会有,谁会来对付我呢。淳哥他们根本不会再抓我,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把我送回来。”

尹寒冷笑了一声,然后很是倨傲地看着肖淼,道,“你倒是想得十分好。你以为安淳对你很好么?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么,你身体里哪里正埋着一枚微型遥控炸弹呢,他们这样来威胁我,要是我有什么轻举妄动,你就要被炸得粉身碎骨。亏你还一直念着淳哥,淳哥?不要在我面前搞笑了,你以为你在安淳心里是什么!”

肖淼被他说得呆住了,眼神里带着茫然,尹寒看他这样,又有些不忍心,道,“别害怕,等你身体好了,就再给你做检查,看那枚微型炸弹到底埋在哪里的,我会想出办法给你取出来的。”

肖淼垂下了眼睫毛,尹寒翻看着新闻的手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最近不会和顾策霖对上,放心吧,他们也不会真的启动炸弹,不然,就失去威胁我的意义了。”

肖淼面色苍白,又看向尹寒,居然轻声说,“对不起。”

尹寒被他这道歉说得有点无措,又恶声恶气地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别人将这么贵重的微型炸弹安装在你身体里,是因为你呢,只是因为我罢了。”

肖淼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点笑容,“谢谢你。”

尹寒冷哼了一声,“因为这个炸弹,你可要小心了,不要动不动就说要离开我身边。”

肖淼沉默了一阵,又嗫嚅道,“我学校里怎么办呢,我们期末考试都该考完了。”

说着很是泄气地叹了口气。

尹寒很是轻松地说,“不去考又怎么样,你以后就跟着我,不要学位又怎么样。”

肖淼蹙了眉,“我怎么能这样。”

尹寒道,“这样又怎么了?”

肖淼垂了头,“但是我妈妈的愿望就是我好好读书。淳哥说已经让人帮我请了病假,不知道这次不去考试,下学期是不是能够补考,不然,就要推迟一年毕业了。”

尹寒看肖淼愁眉不展,只好说道,“我让人去帮你办。不过,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说安淳了,再说他,我就堵你的嘴。”

肖淼只好赶紧不说了。

肖淼在之后得到尹寒的允许和辅导员打了电话,辅导员说让他好好养病,下学期再去补考就行了,让他不要担心。

态度语气之好,简直让肖淼受宠若惊,他们班上的辅导员,可说是非常明显地好女恶男,而且对有钱有权家的学生更好,肖淼在以前,可是从来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对方也没有在意过他,这次对他这么好,怎么不让他感动。

肖淼也想了,不知道是安淳帮他同辅导员打了招呼,还是尹寒去办的,不过肖淼更偏向于是安淳帮的忙,不然,以尹寒那坏脾气,也只会威胁人吧。

七月,尹寒带着肖淼从s城消失了,去了东北,现在尹寒是要去哪里,几乎都把肖淼带上,当然也不要肖淼做什么事,大多数时间是把肖淼扔在一边,自己去做事。

肖淼也乐得清闲,而且要复习上学期功课,他很怕补考考不过,那就太丢人了。

近九月,肖淼新学期开学,他在尹寒面前求了几次,尹寒也就放了他回s城读书了。

尹寒会答应,是因为安淳也回了学校,所以既然顾策霖能够放心大胆地让安淳出现在大庭广众阳光之下,就说明他是真的不会再对肖淼做什么事了,他尹寒也不是怕谁的人,自然也就放肖淼回去了。

肖淼之前租住的房子,自然已经退了,他和他母亲的那套房子,也被尹寒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给赎了回来,不过这个房子距离他学校挺远,所以他是住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个新的小区里,不消说,尹寒没事的时候,也是要和他挤在一起住的。

两人之间没说任何告白的话,好像都说不出口,不过,这样的相处,其实也算是恋人关系了,肖淼这样想着,慢慢地也想好好经营和尹寒之间的恋情,虽然尹寒的缺点实在太多,而优点几乎找不到。

但对肖淼来说,他的生命里,也只剩下这个相依为命的人了,自然需要和必须好好抓在手里。

84番外

☆、番外

番外之出柜

之前好几个月没在学校,安淳的课题虽然并没有因此而停滞,但他依然觉得这段时间挺蹉跎,所以七月顾策霖要忙他的事,他就直接回了学校。

顾策霖自然不放心他就那么回学校,但也不能阻止安淳,便安排了好几个保镖暗地里保护他。

而本来两人提议的蜜月旅行,只得推到安淳毕业后。

s大,老生是八月底就开学了,在暑假里略显冷清的学校,因学生的回归又热闹起来,更不要说九月新生报到。

安淳的导师,又招收了一个博士两个硕士,他自己倒是很打酱油,开学也在a国没回来,便将一切事情交给安淳安排。

安淳作为本门下面的最老资格的大师兄,倒是很有威严,新来的博士,是个清秀腼腆的女孩子,两个硕士则是一男一女,其实他们导师出于管理,并不大爱收女学生,例如他之前的一个女博士,博一入校就回家结婚,结完婚就怀了上孩子,然后就在家养胎待产,孩子生下来,又母乳喂养了七八个月,等再回学校来,就已经是要毕业了,而课题却还没怎么做,要让她推迟毕业一年好好完成课题,她又来眼泪攻势,最后倒弄得他不好做人……

虽然他不想要女学生,但学院里却是新来了招收政策,要学生都进来了才分导师,于是他这不在国内就很吃亏,又分了两个女孩子给他。

因此他一大把年纪了也赌气,干脆就不回来了,一切有赖安淳去安排。

安淳遵循先例,入学时正好遇到教师节,导师不在,大家也人人出份子,去买了一捧鲜花送到他们借住的大导师教研室,又买了一套稍稍高档点的茶杯留着等导师回来了给他,然后就是所有人聚餐欢迎新同门。

因为师妹提议,最后就决定去吃烤肉,其实他们教研室就是一群肉食动物,每次聚餐基本上都是吃烤肉,安淳对此都无语了,但是因是大部分人的所想,他也就不好反对。

安淳将组织聚餐的事情交给包行去办,自己也做甩手掌柜,到聚餐这一天傍晚,他才和一群师弟师妹一起去了烤肉店。

学校周围很多棒子国烤肉店,也分很多档次,因他们是公费出吃喝,所以就选了最好的一家。

在店里坐下来,他们十几个人,也就正好两大桌,安淳坐在其中一桌的中间,对吃烤肉兴致不高,而且,他那洁癖让他刚坐下就把桌子擦了无数遍,整个教研室都知道他的洁癖,也就不会去招惹他。

安淳和欧阳范德之间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两看相厌,欧阳范德便也不会自找霉头地和安淳坐在一桌,但是这样的蹭饭机会,他也不会放过不来,所以就坐在另一桌。

先是让新生做介绍,然后老生也对着新生简简单单介绍一下自己,安淳只是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说了一下,又说,“你们新来,要是有事情找丁老师,给他发了邮件,他没有及时回,就给我打电话吧,我能解决的,就先帮顶着解决了。”

他刚说完,欧阳范德就附和道,“是啊,安淳是大师兄,家里有钱有势,在学院里,行政办公室的女老师们都肯卖他面子,找他比找丁老头还有用。”

安淳的脸瞬间就沉下来了,冷冷看着欧阳范德不说话。

欧阳范德也轻哼了一声,用筷子去拨弄着烤盘上的肥牛肉当没看到他沉脸。

还是包行赶紧打圆场,“来,欢迎新同学,以后大家都是师兄弟姐妹了,同在丁老头门下,这也是很不容易的缘分了,干杯,干杯!”

这下氛围才好一点,大家都举杯碰杯,安淳也端着酒杯碰了碰,不过唇却没沾酒杯,一点酒没喝就把杯子放下了。

大家知道他的脾气,也没说什么。

安淳又和新来的师弟妹们说了上课和课题等事,就坐在那里和人说笑,几乎不吃东西,新来的师妹不由好奇地小声问身边的人,“为什么安师兄不吃东西?”

身边的人小声回答,“是有很严重的洁癖,每次聚餐都不吃。”

师妹目光闪烁地更是压低了声音,“他长得好帅,没有女朋友吗?”

她身边的正是研二的一个女生,道,“没听说有女朋友。”

师妹正要继续问,坐在她另一边的欧阳范德就道,“他是同性恋,你们不知道吗?”

欧阳范德这声音不可谓不大,说得本来在嘻嘻哈哈讲话逗乐吃东西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停住了话语,很诧异地看向欧阳范德,他们不知道欧阳范德说的是谁。

安淳眼神沉肃地看向欧阳范德,欧阳范德笑嘻嘻故意道,“我知道得也不清楚,包行,问包行。”

包行坐在安淳旁边,可没有坐在欧阳范德那一桌,没有听到前面的话,但是听到这一句,并不是真蠢的他,也什么都反应过来了。

他赶紧笑哈哈道,“问我什么?欧阳师兄酒量好得很,你们多敬他酒哦。”

欧阳范德可不会任由这个贬低安淳的话题沉下去,道,“就是那个肖淼的事情。不是安淳的小男朋友吗?”

两桌人都有些吃惊地看向安淳,要说,现在是同性恋也不是什么让人忍无可忍的事情,不过会这样大张旗鼓地说出来的人,在他们这样的学术圈子里,也基本上是没有的。

欧阳范德分明是故意要和安淳打擂台,但是他又把包行拉下了水,包行正要和稀泥,安淳就冷眼看着欧阳范德,道,“你不要随便诋毁别人的名誉,肖淼只是我的弟弟。”

欧阳范德道,“大家都知道那种关系,都是叫哥哥弟弟的。”

安淳脸上神色更不好了,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以后小心走夜路。”

欧阳范德也冷笑一声,“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也没说啊。你难道要否认,你不是同性恋?”

安淳眉目俊朗如画,抿着浅色薄唇,比起电视里的大明星更精致漂亮了几分,在座的女孩子们,几乎没有敢和他对视的,多被他看两眼都得心跳加速面色泛红。

此时大多数人则看着安淳,少部分人则低头吃东西假装不上心,以免被搅进两个师兄的战场里。

比起不敢得罪欧阳范德,大家更不敢得罪的自然是安淳,毕竟大家的课题,都是要和安淳讨论,而丁老头也更加看重安淳。

安淳忍了一下,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不再忍,他反而神色恢复了比较和蔼的镇定,说道,“我的确是同性恋,但也不需要你来关心,还有,我已经结婚了,虽然是男人,但是不是肖淼,你不要随便把谁往我身上扯。”

他的语气冷淡而字字铿锵,却说得整个教研室都震惊住了。

“结婚啦。”估计这是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的话。

包行的嘴巴张得能够放下一个**蛋,他看着安淳,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兄,你真的结婚啦。”

安淳将左手抬起来给他看了一眼,左手手指上的确戴着一枚婚戒,只是简单的铂金指环,衬在洁白如玉的无名指上,因为手指过于好看,谁之前都没有注意过这枚戒指。

包行继续结巴,“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们……我们要给你包红包吗。”

安淳倒被他逗笑了,神色也缓和下来,“包什么红包,只是扯了证,明年要是办事,到时候请你。”

包行眨了眨眼睛,又笑,和安淳靠近了一点,小声问,“是谁啊,上次遇到的那个肖淼。”

安淳脸又沉了下来,“不是,和你说了,他就是我弟弟。不要再说他了,吃你的吧。”

欧阳范德被安淳这最坦白的出柜弄得不上不下,哼了一声又继续吃东西,阴阳怪气地道,“难怪上学期两三个月不在学校,原来是去结婚了。大家都是丁老头下面的弟子,难得同门,你结婚,给大家说一声,大家也都会去恭喜恭喜的嘛。”

他说着,安淳直接带的那个师弟,坐在他另一边的余航就笑着端了酒杯祝福道,“师兄,祝你新婚快乐。”

安淳笑了一下,和他碰了一下杯,“谢谢。”

说着,之前一直不肯沾酒杯的他将一杯酒喝了下去,余航也将正杯干了,才又道,“能够配得上师兄的,一定是很不错的人物。祝师兄和他生活幸福白头到老。”

安淳笑着说,“谢谢。”

说着,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说,“之前也没和他家说我结婚的事情,现在既然说起来了,今天这一顿是丁老师买单,我也不好和丁老头抢,那么,之后你们要去哪里玩,都算在我的头上吧。”

两桌人除了欧阳范德,大家都很高兴地答应。

不过想来是面上高兴,几个小师妹,心里喜欢安淳的,此时估计都要忍不住哭了,却还硬是要在面上带上一层笑容来。

烤肉吃了一个多小时,安淳去结了帐,大家就收拾东西出门转战别的地方。

师弟师妹们都建议去ktv,站在烤肉店外面的大街上,九月的s城,还是有些热,虽有夜风,也很快热出一层细汗。

余航也是s大直接保研,所以对学校周围的玩乐更加了解,他拿出手机来,就记着好些周围ktv店子的号码,不过,一家家打过去定位置,都因为刚开学学生聚会多而满了。

安淳想了想说,“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之前楼下楚老师不是请了他们教研室的同学去那一家‘闲廷舞步’玩,我们也去那里好了。”

他这么说,别的人就是一愣,对于廷舞,知道的人没几个,不过知道的都知道这里不是一般地方。

几个和楚老师教研室有联系的学生,神色都怪怪的,其中一个说,“楚老师他们教研室过去的时候,听说之前出过事,里面有那个交易哦。”

另一个,“什么交易。”

“装什么纯,当然是情/色交易。”

“不要说得这么不堪嘛,里面很高档的,一般人根本进不去门。”

然后大家都看向安淳,余航居然是知道里面的,“消费很高的,怎么好让师兄破费,再说,临时去,哪里有包厢空着。”

而这时候欧阳范德又开始犯贱了,道,“安淳的钱包,不用替他省的,他哪里在乎这点钱,是吧。”

安淳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道,“你们等一下,我问一问。”

说着,拿着手机到另一边去了,一会儿走过来说,“走,打车过去吧。不过只是唱歌哦。”

“嗯,嗯,知道。”

“嘿嘿。”

“呵呵。”

“安师兄真大方。”

番外

85番外之出柜(二)

一行人打车到闲廷舞步,这座不管是外面还是内里都很奢华的销金窝,前面的小广场,能够在这里停的车,绝对就是好车。

一行打车过来的穷学生,站在这个销金窝前面,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好在已经有侍者专门迎了过来,安淳和他说了两句话,对方就用通话器和里面说了两句,又引着他们进了大厅。

大厅里的光线昏暗,不过正是暧昧的光线衬托了这里的奢华和金贵。

一会儿,一个管事就来了,对着安淳礼貌而周到地请他们去乘电梯进一间包厢,女管事大约三十来岁,精致的妆容衬托着她,让看起来是双十的甜美,熟女的性感,身材凹凸有致,性感非常,说起话来,声音也是轻柔而甜美,让人听之忘俗,她却热情而周到,又绝对没有稍稍一点的卑下或者倨傲,一切都恰到好处,让人心生欢喜。

因为一看这闲廷舞步就不是一般地方,连一向爱出幺蛾子的欧阳范德也没多说什么,跟着进了包厢。

包厢不小,坐十几个人,就更显得大了。

侍者捧了酒水单和果品单过来,安淳让递给师弟妹们点,自己则进了附带的洗手间里洗手。

几个师弟妹都还是吃父母的学生,看着酒水单,不由就咂舌,很是保守的点了啤酒,不敢要贵的酒,然后再点了一些零食和果盘,有人已经开始选歌唱歌,还有人扑向牌桌……

不知道管事是不是故意要逗逗他们,便又介绍楼上还可以做spa,也有桌球室等等,不知道大家是否需要。

安淳正好出来,其中一个师弟就说,“师兄,可以去做按摩吗?”

安淳愣了一下,淡淡道,“随便你们,不过我不给这个的钱哦。”

师弟很是落寂地“哦”了一声,大家都开始笑他。

安淳问了问点了些什么,就又加了些吃的,然后就坐到一边去看师妹们点歌唱歌。

送酒水和水果来的侍者都是女生,娇美异常,看得在场的几个男生都流露出惊讶,看得眼睛转不开,但是这里面的服务生,眼睛何其之毒,知道这些都是没什么钱的学生,自然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送完了酒水,连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就直接出去了。

但是一帮男生大多还是面红耳赤,于是女孩子们就开始打趣他们。

一时之间,包厢里很是热闹,气氛融洽。

师妹要让安淳去唱歌,安淳虽然不至于五音不全,却也并不怎么唱歌,直接就摆手拒绝了,师妹看他态度冷淡,也不敢上前用缠功,只好又自己唱起来。

安淳坐在一边玩手机,手机突然响起来,他和坐在旁边的余航打了个招呼,就快步走出了包厢,在门口接起电话来。

“四哥?”

顾策霖的声音低沉性感,“你不在家?”

安淳道,“之前和你说了我导师门下聚餐,现在在闲廷舞步这里玩。你知道这里的吧,我让你身边的林庆给定的包厢。”

顾策霖道,“你不要又玩得毫无顾忌。”

安淳哼了一声,道,“什么叫又,再说,我哪里有无顾忌过。”

顾策霖说,“上次和刘家老三他们在一起,在夜店里,这么快你就忘了。”

安淳没想到顾策霖居然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斤斤计较,又有些埋怨又有些撒娇地说,“你把那件事忘了成不,本来也没什么事。再说,我是和我的师弟师妹们在一起,能够出什么事,你真是瞎操心。我妈都不会管我这些。”

顾策霖道,“那是因为我是你伴侣,妈又不是的。”

安淳撇撇嘴,“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进去玩,就只是唱歌玩牌,没什么大尺度,你不要乱想,你要是真乱想,我就点少爷小姐陪酒了,我不信你和人谈生意的时候,别人没有用少爷小姐招待你。”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顾策霖听得一腔火,再给安淳打电话过去,安淳却是不接了。

顾策霖沉着脸想了一下,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廷舞来。

安淳进了包厢,又坐到一边角落里去,两个小师妹嘻嘻哈哈地过来找他说话,“师兄,听说这里面很多漂亮的男人呢,你可以让一两个进来我们看看吗。”

说着,在安淳清澈剔透的眼神下,两人都满脸通红,一个赶紧解释,“就是想看看而已啦,真的,你看他们这里让来送酒水的,全是漂亮女人,男生们倒是很满意,但是对我们女孩子不公平嘛,我们就是看看,看看而已。”

安淳看她们解释得费力,就说,“其实你对主管说让男服务生进来就行了,单点少爷,你们肯定受不住的。”

安淳身材修长,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右腿搭在左腿上翘着,整个人透着一种贵气性感的慵懒,俊美的面孔,在淡淡的光线里,更是让人无法直视,说话的时候也是淡淡的,师妹们简直要把心脏跳出胸腔,想着要是安淳在这里面做事,那一定是头牌啦。

看师妹们听了自己的话,还是目光灼灼地期待着,他就只好点了头,按铃让主管进来了,然后低声给主管交代了两句,主管就很是恭敬地出去了。

没过多久,就进来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是非常帅气的类型,穿着制服,沉默而略带腼腆,一双眸子十分深沉,嘴唇微微抿着,过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问了好,就坐到了刚才请求安淳给叫少爷的女生身边去了,淡淡地笑道,“您好。”

就是这么低沉的一个声音,就让女孩子的整张脸烧了起来,安淳看到不由在心里暗笑,心想这种地方的少爷小姐,只消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把持不住。

小师妹没见过世面的,哪里招架得住。

另外一个男人,则是一张瓜子脸,一双眼睛却十分灵动,给人媚气天成的感觉,不知道是天生皮肤就特别白嫩,还是打了粉底,整张脸找不到一点瑕疵,嘴唇泛着水色,笑起来还有一个小酒窝,他也在另一个女孩子身边坐下来了,只是对女孩子笑着点了一下头,就帮着倒酒,白衬衫袖口衬着修长洁白的手指,动作之间全是风流。

一时之间,整个包厢里似乎就因为这两个人而流动了一层暧昧,男人分明没有带任何脂粉气,却让人总觉得包厢里带上了浓浓的情/香。

别说包厢里的几个女孩子,就连男生都有些不知所措来。

包行坐到悠然而淡然的安淳身边去,瞥了两个少爷一眼,不由也是脸一红,小声和安淳说,“师兄,这样不好吧。”

安淳道,“反正大家来玩,没事的。”

包行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安淳看他拘束无措的样子,就很想逗他,于是又按铃叫来了主管,低声吩咐了几句。

过一会儿,就又有酒水送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好几个漂亮的风情万种的女孩子。

包行成了特殊照顾对象,他整个过程就处在面红耳赤连手也不敢乱动的状态。

安淳只在心里觉得好笑。

这里面的少爷小姐,自然都是非常有眼色的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谁是埋单的老大,只是安淳长相太过俊美,神色淡淡的,透着疏离,疏离里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虽然安淳自己不觉得,但是这里面的少爷小姐都看得出他骨子里的骄傲和高高在上。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小姐,就故意坐到了他的身边去,和他交谈起来,刚才已经从包行这个丝毫没法保守秘密的人身上得知了他们是s大的学生,只是来玩的,她就很是贴切地和安淳说起学校的事情,想要拉近距离。

那个长相比较甜美的男公关已经和一个师妹坐到了大屏幕边上去唱情歌去了,只从师妹那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样子,安淳就知道这里面的少爷们还是杀伤力太大了。

安淳其实还是怕出事,所以给主管打招呼的时候,说了让他们要规矩一点,不能占女孩子的便宜,即使女孩子要求占便宜也不能。

安淳目光一转,又看到欧阳范德和一个娇美的女孩子坐在另一边角落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在欧阳范德把手往她身边伸的时候,女孩子不着痕迹地挡开了,这里面的小姐,无论是眼光和手段,都不是任由欧阳范德随便上手的,个个都早就是人精了。

安淳撑着脸,听着身边小姐的话,不时回一两句,这样端庄而倨傲的态度,让小姐更是捉摸不透,想要拉近距离也没有什么办法。

欧阳范德多看了安淳一眼,正好也遇到安淳射过来的眸光,心里其实也就明白了自己和安淳的差距,知道和安淳对着干不会有好处。

又过了一阵,包厢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房间里虽然既叫了少爷又叫了小姐,其实氛围还是非常正经的,唱歌的是真正在好好唱歌,玩牌的也都在规规矩矩玩牌,毕竟还是学生,又在同门的视线之下,即使谁心里有什么龌蹉的想法,也都要装得规规矩矩坐怀不乱,不然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就连欧阳范德这种很没人品的社会老油条,在小姐多次拒绝了他的骚扰之后,他也能够规规矩矩了。

所以,顾策霖站在门口往里面扫一眼时,并没有太生气。

因包厢里光线昏暗,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包厢门被打开,安淳就没有注意到,顾策霖径直走到了安淳的身边,示意坐在安淳身边的女孩子离开,女孩子对上顾策霖冷厉深邃的眸子,被吓了一跳,飞快地让开了位置。

顾策霖在安淳身边坐了下来,安淳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顾策霖道,“不是说只是唱歌吗?”

安淳撇了撇嘴,小声说,“又没有做过分的事。”

顾策霖凑近了他的脸,目光深沉,“还要做过分的事情?”

安淳笑了一声,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两人了,就冷下脸来,“都是同学,你别乱想。”

顾策霖扫视了所有人一眼,说,“让人将消费记账,我们先回去吧。”

安淳道,“不行,我是大师兄,要是我不在这里,出事了就不好了。再说,大家来这里玩,是我结婚,请大家玩一下庆祝。”

听安淳这一句话,顾策霖本来阴沉着的脸也亮了一下,“哦?”

相由心生,顾策霖虽威势收敛于内,但依然满身气势,让人心生敬畏,最后还是想要摆脱纠缠着自己的小姐的包行端着酒杯过来了,在安淳面前站定,又看了看顾策霖,说,“师兄,我们来这里玩,是要庆祝你结婚,都忘了要敬你酒。”

有些想要问顾策霖的身份,但是因着顾策霖的满身威严也没敢问。

安淳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杯,居然就把酒杯递给了顾策霖,对包行介绍道,“嗯,他是我的爱人,姓顾。”又对顾策霖介绍了包行,“我师弟,包行。”

顾策霖对着他点了一下头,喝了酒,包行结结巴巴地和顾策霖打招呼,“师……师嫂……好。”

安淳一听就乐了,顾策霖则愣了一下。

包行又转身给大伙儿说,“这位是安师兄的……嗯……爱人,我们今天是来祝贺师兄新婚快乐的,大家都来敬一下酒吧。”

顾策霖一向是自恃身份,很有来头的人给他敬酒,他一般也是不喝的,不过这是恭喜他和安淳的喜结连理,所以,每个人的敬酒,他都不推辞地喝了。

然后顾策霖就直接说,“大家继续玩吧,我和安淳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大家需要什么不用客气。”

说着,拽住安淳的手,就要带着他离开。

安淳一想,也不大想继续在这里待着,走到门口,门口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他又对包厢里说,“大家好好玩,不过还是要注意分寸,大家的人身安全,包行,我就交给你了。十二点之前,大家最好能回学校去。我和男人结婚这件事,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帮我保密的,都是同门,大家知道,我觉得没什么,要是整个学院都知道了,那也就不好办了。”

说着,又笑了笑,因为被顾策霖握着手,他似乎还有些腼腆,明眸里是温润的光,比起刚才的拒人千里之外,要显得和人近多了。

顾策霖带着安淳离开了,之前守在门口的保镖,便也跟着走了。

包厢里沉默了一阵,大家便又热闹地讨论起来。

不过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因为刚才看顾策霖的派头,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他们怕这里面坐着的小姐少爷会将他们说的话告诉上去。

大家一致认为安淳和他的那一位,是很般配的,郎才郎貌。

本来还因为安淳是同性恋心里不大好受的几个师妹,也就再也不敢多想和嫉妒安淳的伴儿,毕竟一看谁都知道自己不是顾先生的对手。

☆、番外之出柜(三)

番外之出柜(三)

安淳将和自己结婚的事情对他的众师弟妹们说了,顾策霖有说不出的高兴。

安淳是个极好面子的人,顾策霖没想过他会把同自己结婚的事说出去。

虽然顾策霖并不认为自己同一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他要怎么做,自然由不得别人来说三道四。

但他还是知道社会对同性婚姻的认同度不高。

安淳将自己的同性婚姻关系暴露出去,他在学院里也许会被人在背后说不好听的话,安淳虽不是一个很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但是他也不会故意去挑战别人的接受度和神经。

所以,顾策霖觉得安淳将自己作为他的伴侣介绍给他的同门,那是对自己的爱达到了一种高度的表现。

因此,即使安淳在闲廷舞步里面点了少爷小姐陪着,顾策霖最开始有怒气,现在也消失殆尽了,只剩下可说是有些得意洋洋的喜悦。

顾策霖心里欢喜着,面上神色却依然肃穆,在车里坐下后,司机将车开进了车流里,顾策霖升起了车前后的隔板,然后才对安淳说道,“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少来。”

安淳瞥了他一眼,漂亮的桃花眼,眼神里带了挑衅,“你让我少来,你敢说你没有来这种地方,没有让漂亮小姐少爷陪过。”

安淳是相信顾策霖的忠诚的,这样说大约只是出于故意和顾策霖闹两句。

以前小的时候,两人做着寡言少语甚少接触的兄弟,安淳是从来不和顾策霖说什么挑衅的话的,但是两人有了情/爱方面的关系,安淳时常要这样挑衅顾策霖,以前也许是他不信任顾策霖,而且心里不安,现在却更像是一种调/情了。

顾策霖却是很正经的人,听安淳这样一说,还以为他怀疑自己,就赶紧为自己辩解,“的确是免不了来这些地方,而且有人陪着,但是,淳儿,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我对你绝对没有二心,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

安淳故意撇了一下嘴,凑到他的面前去,黑瞳盯着他的眼睛,“你摸过女人的手没有?”

顾策霖还颇认真地想了一阵,然后才回答,“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有摸过……”

安淳眼睛睁大了,“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还说你没有做过对不住我的事情。”

顾策霖赶紧道,“那只是出任务,又不是我想摸。”

安淳咬了咬唇,道,“滚,要是你出任务,要你和女人上床,你也会假戏真做吗。”

顾策霖道,“从十□岁起,就不需要我出任务了,真没有和女人上床。”

安淳还是气呼呼的,顾策霖这时候却笑了,拉住安淳的手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来,在他耳边轻声问,“怎么,吃醋了?”

安淳要避开却没地方可避,对上顾策霖带着笑意的眼神,他才发现自己也许是被顾策霖故意逗了,他便也镇定下来,说,“就是吃醋了,我就吃醋了,我心里现在烦着你,你还不离我远点。”

顾策霖反而将他抱紧了,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好几下,“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不烦我。”

安淳对顾策霖有些侧目,这个以前既不会说情话,也不会来浪漫的男人,现在居然会说这种老油条才会说的话了。

不过安淳心里的确是高兴了,就任由顾策霖抱着自己,伸手还环住了他的颈子,挑眉道,“那我说什么,你都会达到吗。”

顾策霖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但是这时候却不好说让安淳不高兴的话,就道,“嗯,我都会让你高兴的。”

安淳一笑,凑上前去,浅色的唇在顾策霖的唇上亲了一口,说,“那你要记得哦。”

顾策霖被他这样接近着,就要抵挡不住,他一向是最克制的,身体的情/欲就像是他手里的武器一样,可以受他的控制,以前是无论多么美丽的尤物来勾引他,他都能够坐怀不乱脑子里不会有一丝的分心,但是安淳根本不需要勾引他,只需要站在他面前,就足以让他全身心被他吸引。

顾策霖的手摸到安淳的腰上,从他的衬衫下摆伸进去,触到他柔韧细腻的肌肤,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向更下方摸去。

安淳赶紧抓住了他的手,柔柔的目光看着顾策霖,既带着挑逗,又带着警告,“你敢在车里乱来。”

顾策霖只得将自己的手拿开了,安淳也推开了顾策霖,自己坐端正了,但是才刚坐端正,顾策霖就压了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两人都喝了些酒,淡淡的酒味在两人的唇舌之间交换缭绕着,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个吻而变得灼热了。

顾策霖一手搂着安淳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越吻越深,安淳就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放开他,然后又沿着他的嘴角吻到他的下巴颈子上,安淳的颈子是他的敏感区域,他马上就轻轻颤抖起来,手要推拒顾策霖,又慢慢地将他给抱住了。

顾策霖的手已经伸下去隔着安淳的裤子摸他最火热的地方,安淳的眼睛都变红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这是车里。”

顾策霖又吻到他的唇角,轻声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这只是做夫妻应该做的事情。”

安淳红着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车里也很有伤风化。”

顾策霖的手指在他的□有规律地画着圈轻揉着,“没事,别人也不知道。”

安淳咬着牙,几乎要控制不住呻/吟,只得将顾策霖抱得更紧了,顾策霖已经解开了他的皮带,将拉链拉下去,手指就直奔主题,安淳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了顾策霖的颈窝里,咬着牙,在顾策霖的手里达到了高/潮。

顾策霖自己也很难熬,但是却一直忍着,车过一阵就停下来了,他们甚至听到司机下车的声音,司机很快过来敲了敲他们后面的车门,说,“先生,到了。”

顾策霖居然在这时候将车窗降下去了一点,对司机道,“你们走远点。”

司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很快就走了,而且应该也让保镖们走得远了点。

车窗又升了起来,顾策霖才又望着安淳说,“淳儿,这下不会有人在周围看了,和在卧室也没什么差别。”

安淳面红耳赤地瞪着他,要说出什么来,却又被顾策霖摸得只剩下喘息。

顾策霖将他的裤子彻底全拉了下去,然后又亲了上去,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欢喜,“淳儿……”

安淳要掀开他,却没什么力气,吸了两口气之后就说,“你刚才说由着我高兴是不是。”

顾策霖将他身上的白衬衫也不断往上撩,手像是被吸附在他的肌肤上了一样不断抚摸着,又亲他的耳朵,“嗯,是。”

安淳的手也按在顾策霖的双腿之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你让我在上面。”

顾策霖要将安淳抱到自己腿上的时候,安淳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是说让我做主动的,让我上你,总是你上我,你也该让我上你一次了。我还不知道做主动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呢,你每次那么high,我也想试试。”

顾策霖僵了一下,才说,“是倒是可以,只是,这样在车里,你又是第一次,会不会难度比较高。”

安淳一笑,“是你想要在车里的。”

顾策霖又说,“我觉得还是要好好计划了再尝试。”

安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你第一次上我的时候,可没有好好计划,也没有做什么准备。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说你什么都愿意给我,我也什么都愿意给你,难道这么一点事,你也不愿意满足我。我也是一个男人,我却一辈子也不知道做男人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要说在此前,顾策霖是无论如何也要赖掉的,安淳每次被情/欲迷住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总是任由他怎么做,想要赖掉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听安淳这么说之后,顾策霖觉得自己这么爱安淳,要是这么一点事情都不能满足他,的确很不好。

于是顾策霖这时候就真的豪气万千地答应了,说,“好,淳儿,我们回房去,我就让你。”

顾策霖这样答应了,反而让安淳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他笑着亲了顾策霖的嘴唇,柔声说,“我会好好做的。其实在下面也有快感。”

就人体结构来说,在下面的确会有快感,顾策霖也相信这个,但是要被人上,顾策霖打心底是接受不了的,只是是安淳提出来的,他那么爱他,愿意为他做一切,甚至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那他也该能够承受这种事情。

安淳知道第一次的那种痛,所以也不说一定要在车里面了,他赶紧穿上裤子,又仔细整理了一番,眼带笑意地下了车,顾策霖也下车后,他就扣住了顾策霖的手,眼睛不时又要瞄顾策霖,这种神情可说是风情万种。

顾策霖一路全在压抑想将安淳压倒的念头,好不容易进了屋,上了楼。

☆、番外之所谓反攻

番外之所谓反攻

这个房子不是安淳的小公寓,是顾策霖在这里的一栋别墅,就在顾策霖以前带安淳去的那个茶馆的不远处。

房子里的装潢设置都和顾家老宅子里安淳的房间设置差不多,可见是专门为了让安淳住得舒坦点。

顾策霖时常来陪着安淳住着,也更方便一些。

安淳现在心里全是顾策霖,当然就不会拒绝他重新给两人弄了个住处的好意。

上了楼,顾策霖邀请安淳一起洗澡,安淳放开顾策霖,拒绝了。

他去了两人主卧室旁边的房间里的浴室洗澡,因为他要好好想想。

安淳像个第一次遭遇情/事的傻小伙子,有些不知所措。

从顾策霖对他做的那些事,他知道应该怎么做,脑子里也不断想了要怎么办才能够让顾策霖觉得比较好,每个步骤他都在脑子里演练了好几遍,以至于演练得面红耳赤。但是遇到实际问题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保持镇定,而且做到应用自如。

安淳洗好澡,只穿了一件丝绸的浅灰色浴衣,浴衣上有白色和黑色的花点,腰间只用腰带随意系了,穿着拖鞋从隔壁房间里来到主卧时,发现顾策霖已经洗好了,正坐在床沿上端着一杯红酒在喝酒。

安淳没想到顾策霖比自己还快,心想大约是他边洗澡边想东西,花费时间太多了。

他对着顾策霖一笑,人也走了过去,说,“你怎么这么快。”

顾策霖一看安淳穿着这件性感的浴衣,心里就控制不住蠢蠢欲动,想过去将他抱起来扔在床上压上去。

安淳这件浴衣只把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光洁,两条修长的白腿从浴衣的下摆处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这样的诱惑,却要让顾策霖忍着,真是一种折磨。

顾策霖将另一杯酒端起来递给安淳,“是你太慢了。”

安淳坐了过去,接过他递来的酒,和顾策霖碰了一下杯,然后抿了一口,就将酒杯放下了,他之前就喝过不少酒了,要是这一杯酒再被顾策霖做过手脚,他喝完就醉得不省人事,那就真是太失策了。

他放下酒杯,就伸手抱住了顾策霖的腰,目光幽幽地看着他,还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性感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四哥,不喝酒了,我们上床吧。”

其实顾策霖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需要喝些酒来让自己面对现实。

要从一个1转去做0做的角色,对他来说是太要命的挑战。

但是对着安淳这灼灼的期待的目光,他没有办法让他失望,再说,他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顾策霖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才将酒杯放下了,抱住安淳,两人滚进了床里去,顾策霖的手已经伸进了安淳的浴衣里,从他的大腿内侧一直往上摸,安淳被他摸得就要受不住了,赶紧将他的手抓住压在床褥上,喘着气在顾策霖的唇上亲了亲,“四哥,你别动,让我来,都让我来。”

如此甜美性感的爱人就在眼前,顾策霖还要什么都不能动,这可真是一个折磨,但是他还是拿开了手,躺在床上,对安淳笑了一下,声音已经些微哑了,“那你来吧。”

安淳又在他的唇上和下巴上安抚地吻了吻,这才坐起身来,面色绯红,眼中湿漉漉的带着笑意,又俯□,手从顾策霖的大腿往上摸,嘴却靠近了他的腰,顾策霖忍着将安淳抓住压在身下的欲/望,看着他用嘴去解开自己的腰带,顾策霖的腰带也只是松松系了,所以很容易就解开了,随着腰带解开,光滑的丝质浴袍就向两边滑开,显出了顾策霖精干强健的身体,最中心是他那已经昂扬的早就显出雄壮形状的器官。

安淳的手摸到了他的双腿之间,为他套/弄着,唇舌却向上,从他的肚脐眼一直吻到他的胸口,又含着他一边的乳/头舔/弄轻磨,顾策霖即使要忍也忍不住了,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滑动,手也不自觉捏成了拳头。

安淳整个人覆上了他的身体,手在他的身体上挑/逗地抚摸着,又从他的肩膀吻到他的颈子上。

将自己的脖颈交给别人,对顾策霖来说,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这里不算是他的敏感点,但是却让他瞬间身体僵住,要是是别人在他的颈动脉边上磨牙,他肯定会条件反射将对方给拧断脖子,不过这个人却是安淳,他只能忍着,伸手抱住了安淳的腰背,抚摸着他的身体,哑着声音提醒他,“宝贝儿,你快点吧。”

安淳眼睛红红的,在他的鼻子上轻咬了一口,“慢点才好吧。”

顾策霖的手已经揉上了他的臀/部,两人下半身在一起厮磨着,安淳喘了口气,也有些要忍不住了。

他又和顾策霖的眼睛对上了,顾策霖的眼里是灼热的火,他于是凑上去和他深吻起来,等两人都吻得要控制不住,安淳才又坐起了身,手摸在顾策霖的胸膛上,忍不住笑意道,“宝贝儿,你翻过身去。”

顾策霖真像只砧板上的鱼了,按照安淳说的办,想的是还是早完早好。

顾策霖的身体十分结实,没有一处是柔软的,连臀部也是结实得每一处都像蕴含着无穷力量,安淳对此有点扫兴,不过这也让他兴致高昂,他不断吻他的背,抚摸他,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液,不过给顾策霖做润滑的时候,顾策霖完全不能放松,安淳只用了一根手指头,手指都要被夹断了一样,紧得让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只好又亲吻顾策霖的后颈,轻声提醒他,“四哥,你放松一下吧。”

顾策霖回过头来看他,“宝贝儿,已经放松了。我在控制自己。”

安淳拍了他屁股一巴掌,“但是还是太紧了。”

顾策霖觉得这的确不是他想献出生命就能够让自己去做到的事情,在安淳想伸进两根手指的时候,他不仅是觉得痛,而且是身不由己,条件反射地直接翻过了身来,等还在捉摸着怎么让顾策霖更放松一点的安淳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顾策霖压在了身下。

顾策霖吻住了安淳的唇,手揉摸着他的胸口,安淳好不容易避开了他的吻,红着眼喘着气说,“四哥,你不答应了吗。”

顾策霖吻了吻他的颈子,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腹部,眼带恳求地看着他,“淳儿,我真的尽力了,咱们就这样成吗。”

安淳一脸失望地看着他,“说话不算话啊你。我做得不好吗。”

顾策霖觉得自己让安淳这么失望,心里真的很不好受,他和安淳对视了一阵,居然说道,“你想在上面,我应该让你做的,是我没有做到。我另外找个人来,让你在上面上他……”

还没说完,安淳就震惊地睁大了眼,已经满脸怒气,死命地要把顾策霖推开,“混蛋。”

安淳在体术上根本不可能是顾策霖的对手,顾策霖轻轻松松就制住了他的反抗,“淳儿,只要是你喜欢的,看得上的人,我都能够忍……”

安淳紧紧咬着牙,实在忍不住了,就恼怒地骂道,“滚开,顾策霖,你他妈以为你是什么。”

之前还情/欲高涨的他,此时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把他浇得透心凉,别说情/欲,就是连一点好心情都没了。

顾策霖看安淳怒气这么大,就赶紧说,“淳儿,别生气,不是我说话不算话,我是真的尽力了……”

安淳推开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那里,几乎要流眼泪了,顾策霖看他这样,就更是自责,从他身后抱住他,吻他的面颊,“我知道是我不好……”

安淳低低地道,“别说了,我不想听。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才刚结婚多久,你居然就说出这种话来。让我去找别人上床,你他妈不恶心,我还恶心。”

顾策霖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发现安淳已经哭了,安淳小时候哭得多,长大了可太难看到他的眼泪了,此时居然因为这件事哭了。

顾策霖忙手忙脚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断安慰,“淳儿,我错了,是我错了。我这就躺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安淳擦了一把眼泪,转过脸来狠狠瞪著他,顾策霖一脸苦恼又心疼的神色,让他瞪着瞪着,就觉得自己闹得实在没意思。

顾策霖受不了在下面,难道不是和他最初被顾策霖上了时候的心情差不多吗,自己那时候就难受得晕过去了,现在为什么要逼着顾策霖做这种事情呢。

他朝顾策霖扑了过去,甚至将他一下子压在了床上,眼泪是完全没了,眼里也显出了一丝喜悦,顾策霖心里松了口气,也伸手抱住了他,想说这次绝对不再当逃兵的话,却听安淳说道,“四哥,是我不对,我再不这样要求你了,还是你在上面吧。反正在下面,你也能让我很舒服。”

顾策霖有些震惊,和安淳四目相对,安淳吐气如兰地勾引他,“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说着,还要推开他。

顾策霖哪里能够放走他,已经一翻身将他压在了下面,吻住他,“淳儿,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让我更爱。”

安淳的手摸着他的耳朵,“你还想再爱别人?”

顾策霖说,“不是,我爱你比我自己更甚。”

安淳因他这句话鼻子一酸,但是一向爱面子,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道,“以后再也不要说让别人来插在我们之间的话了。”

顾策霖道,“谁敢来插在我们之间。”

安淳撩了一下眼皮瞪了他一眼,“你说呢。你之前说的什么话。”

顾策霖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要是安淳真和别人上床了,他一定会忍不住将那个人碎尸万段的。

顾策霖应道,“再不说了,我一时脑子坏了,才会说那种话。”

“哼。”安淳冷哼了一声,又因为顾策霖的动作将音调拉长,成了情/欲满满的呻/吟。

☆、番外之出柜(四)

番外之出柜(四)

安淳是被自己的手机声音给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全身酸痛,一点也不想动,根据手机来电铃声的方向,看向了一边的沙发,手机扔在沙发上的,此时正闪着光。

安淳并不是个身体差的人,一般的运动量也完全难不倒他,现在他身体这么难受,完全是因为昨晚顾策霖太过分,安淳在心里埋怨了顾策霖一阵,想自己很照顾他的感情,他就不照顾自己,疯狂地折腾了他三个多小时,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就该受不了。

安淳这样埋怨着,看手机不停地叫唤,他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去拿手机。

他根本没穿衣服,光溜溜的,好在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他的叠好的浴衣,抓在手里披上了,才身体很是酸涩难受地挪到了沙发上去,将手机拿到了手里,看了来电人,接听起来。

“包行,什么事。”说了话,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嘶哑得厉害。

包行倒没发现他声音的奇怪之处,只是说道,“师兄,你还没起床吗?”

安淳看了看房间里座钟上的时间,才早上八点钟不到,他没想到居然不晚,昨晚和顾策霖睡下时就已经三点多了,这才睡了多久,难怪还这么难受而且这么困。

安淳说,“还没起,什么事,一大早打电话来。”

包行说,“昨晚我没敢让大家玩得太晚,十二点就结账走了,不知道花了多少,那边的经理说直接记在了账上,师兄,你什么时候去看看是多少。”

安淳心想这么点事把我吵醒不让睡觉?

不由没好气地说,“知道了。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有,有,有……”包行赶紧强调,很害怕安淳将电话挂了。

安淳说,“有事就快说。”

包行还是扭扭捏捏地,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师兄。那个,有件事要麻烦你。”

安淳有点发火了,“你平常是这样模棱两可的人吗,都让你赶紧说了,不然我真挂了。”

包行这才赶紧说道,“是这样的,师兄,借两万块钱吧。”

安淳愣了一下,心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对,包行是个性子上有点小迷糊,但是为人是个老好人的人,自己又很节俭,为什么会突然借这么多钱。

安淳不由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包行还是很支吾,“就是有用。”

安淳一手揉了揉腰,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懒洋洋道,“你不说要做什么,我是不会借给你的。”

包行在一番踟蹰之后,只好说道,“是欧阳师兄的事情。”

安淳一愣,“他又怎么了。包行,他借钱,我是一分也不借的。我真挂电话了。”

包行赶紧说,“师兄,你别,别挂,这真是借钱救命。”

安淳皱了一下眉,“赶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包行只好把事情说了,原来是昨天一行人在闲廷舞步玩了,因为顾策霖的关系,闲廷舞步甚至给派了一辆豪华的专门接送客人的大车送了这一行人回学校去,但是当时欧阳范德就不见了,包行给他打电话,他过了好一阵才接了,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不和包行他们一起。

包行受安淳所托,要将每个同门都安全带回去,但是想到欧阳范德是师兄,三十多岁的人了,应该能够自己为自己的事情做主,也就没有管他了,甚至没有多想。

他只是将另外的人都点了数,确定了每个人都在,然后回了学校。

没想到欧阳范德不是早走了,而是留在一边,哄骗了闲廷舞步里面的一个公主,是在他们包厢里面陪酒的一个甜美长相的女孩子。

不知道欧阳范德是用了什么手段,到底是把人给哄骗上手了,甚至还带了对方出去开房。

闲廷舞步里面的公主可是人人有双精明的眼睛,这个甜美女孩子估计还是太嫩了,居然被欧阳范德骗上了手。

虽然当场被骗上了手,这才到早上,她不知怎么就发现欧阳范德不是她想的那种人,所以向欧阳范德要度夜资了,欧阳范德却想耍赖不给钱,于是这位公主妹妹毫不留情,给会所里打了电话。

于是,事情就不能善了了。

欧阳范德被几个壮汉揍了一番,让他给了钱才放他走。

欧阳范德身上根本没有带多少钱,将信用卡刷爆了也还差两万多,他只好认栽,给包行打了电话,让包行送钱去给他,而且让包行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包行一听两万多,他哪里来这么多钱,当场就说,“欧阳师兄,我统共就只有两千多块,还是这两个月的生活费。”

欧阳范德于是想和会所的保镖讨价还价,说自己还是学生,大家都没钱,再给两千想让对方放人。

于是欧阳范德又被揍了,欧阳范德于是就让包行找安淳借钱,还说,“是他招待的人,没想到这个地方却是个黑窝,他难道不该给钱吗。”

包行于是才来联系了安淳,来联系安淳,只是因为包行实在拿不出那些钱,而且他现在也烦了欧阳范德了,平常他做些极品事情,包行觉得那也不是触犯了原则的事,也就并不在意,现在却出了这种事,包行就觉得欧阳范德的确是活该受些罪,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安淳了。

安淳一听,简直被气得笑了起来,连身上的酸痛都放到一边去了。

和包行说道,“他这是活该,廷舞是什么地方,s城最大的销金窝,里面的小姐要是任由他欧阳范德睡了还白睡,那他那场子就不用开了,趁早关门。里面的小姐,就说不找会所,就能够让欧阳他吃尽苦头,这样找会所解决,恐怕还是看在欧阳是学生身份。”

说到这里,他就说,“我是不会给这个钱的,包行,你也不用管这件事。”

包行苦了脸,“但是师兄,要是欧阳师兄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办。”

安淳说,“不会出大事。”

包行道,“我真的听到了他们打欧阳师兄的声音。”

安淳好整以暇,“不会死人的,他们做这门生意的人,下手都很有分寸,虽然让他痛了,但是绝对不会让他死,你放心吧。”

包行想怎么能够放心,担忧道,“师兄,你就救救他吧。”

安淳因他这话笑了起来,说,“包行,你脑子是傻的是不是。他只要拿钱就能够出来,与我救他有什么相干。你这么说,好像他受苦,都是因我而受,是我没救他。”

包行赶紧解释,“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真的没这么多钱。”

安淳道,“我知道你手里没有这个钱,但是,你没想过,欧阳范德他自己没有这个钱吗。他在外面工作了四五年才回来重新读博,他难道连两万块的积蓄都没有?他只是不想自己掏钱罢了,我看你也不要给他出任何一点钱,你给出了,不是我把人往坏处想,而是欧阳就是那种人,他最后不会还你钱的。他认为一个女人是可以随便睡的,即使对方要钱,他也不想自己出。”

包行被安淳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像是通透了,说,“欧阳师兄居然是这样想的?”

安淳道,“你不要管他了,他再给你打电话来,你就把手机关机。”

包行苦哈哈地道,“虽然我也想这么干,但是我做不到啊,师兄。”

安淳在心里骂包行不争气,但是他也知道,正是包行的这种善良反而可贵,他也正是因此还对包行有好感,于是就说,“你现在在哪里,我找个人去接你到我这里来,等欧阳再给你打电话,我来解决他。”

安淳这么说着,心里想的是,看他不把欧阳范德给整一整,他就不姓安。

包行犹豫了之后,还是答应了到安淳这里来,其实他也挺气欧阳的过分的。

安淳本来准备还要继续睡觉的,但是一来顾策霖已经起床不在了,二来欧阳范德的这件事实在让他睡不着,不管是幸灾乐祸也好,还是想刁难他也好,安淳总归是想借此从欧阳范德的这件事上乐一乐了。

安淳便也不睡了,又进浴室里洗了个澡,用了提神的精油好好泡了泡,才穿了一套白色家居服,从楼上下去。

安淳喝了一杯蜂蜜水,就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顾策霖出门了,女佣人自然是不知道他的行程的,他离开前吩咐了给安淳准备补气的粥,安淳胃口不是很好,慢慢地才吃了几口,包行就来了。

包行一路上坐的车,从车窗无法看到外面,而且司机位置和后面有隔板,他也无法看到前面,要不是有一个和蔼的年轻人跟着他坐着聊天,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押解的犯人。

从车里下来已经是地下停车库,然后就被带着从一个门进了客厅,客厅里的设置很温馨,分左右两边,一边有落地窗,桌子,椅子,钢琴,还有个多宝阁架子,盆景,另一边是沙发组,茶几,电脑,矮书架,书架上有满满的书……

包行没有看得太明白,一个温柔又娴静的漂亮女仆已经过来说道,“五少爷在餐厅里。”

于是包行被带了过去。

餐厅是一个一面是大落地玻璃的房间,落地玻璃外面是一个小假山池水,玉兰树上绿叶茂盛,还有几株桂花。

房间的壁纸是米色带花纹的,角落里的架子上放着几本兰花,长餐桌也是米色,上面摆着鲜花,安淳正坐在桌边。

包行过去说道,“师兄,我过来了。”

安淳已经招待他坐,说,“早饭吃了吗?要吃什么?”

又叫来厨师,“早上有什么吃的?”

厨师说,“五少,除了复杂的,现在做什么都还来得及。”

包行坐下后已经在摆手,“师兄,我不吃也没事,一向就不怎么吃早饭。”

安淳说,“还是吃点吧,不然你来了我这里,连早饭都没吃,我招待也太不周了。”

包行便说,“师兄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但是厨师却说,“五少,您的粥就只有这么一碗,要做也得两个小时。”

安淳愣了一下,包行也愣了一下,就又赶紧说,“那吃碗面就行。”心想不要一碗面也需要做两个小时吧。

厨师就应了,又问,“海鲜面可以吗,会海鲜过敏吗。”

包行摇头,“可以的。其实我吃任何东西都不过敏,我没有那么娇气。”

他的话把厨师逗得一笑,转身离开了。

安淳慢慢喝了粥,又问包行,“给你打电话来了吗?”

包行摇摇头,“说是四十分钟给我筹钱,还差几分钟才到四十分钟。”

安淳点点头,道,“你就是心太善了,所以欧阳才肆无忌惮地找你帮忙。”

包行苦了一下脸没说话。

没过一会儿,包行的手机响了,包行拿出来看了一眼,说,“是欧阳师兄的。”

他正要自己接,安淳已经伸了手过来将手机拿了过去。

☆、番外之出柜(五)

番外之出柜(五)

安淳接起电话来,但是没有先说话,那边欧阳范德却是很着急地,说,“包行,你钱准备好了吗?”

安淳在心里冷笑,嘴里说道,“包行来我这里拿钱,骑自行太快在路上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包扎伤口。”

包行听安淳这么说,不由有些惊讶,正看着安淳,厨师已经将他的面条端来了,是一碗海参面,洁白的细瓷大碗,里面是醇厚的汤汁,面条也细腻洁白,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厨师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对他一笑,抬手请他吃。

包行被面条的香味吸引了注意力,捏着筷子吃起面条来,耳朵里则听着安淳的话。

安淳这么说,自然是想考验一下欧阳范德的,奈何欧阳范德根本经不住考验。

他并没有关心为了给他拿钱而摔了的包行,直接说道,“安淳哦,既然他的手机在你这里,那他有和你说,我需要钱的事情吗。安淳,我知道你有钱,昨晚一瓶红酒就是上万,你也不在乎这点钱,我这里只要两万,想来你不会介意的。穷人和富人很不一样,富人喝瓶酒就是上万块,我们穷人平常就喝二锅头……”

安淳被欧阳范德这话说得目瞪口呆,又要被他气笑了,于是抬脚踢了坐在他旁边的包行一脚,包行被踢得莫名其妙,又痛,于是“嗷”地叫唤了一声。

安淳于是顺势还把手机递到距离他嘴很近的地方,让这痛叫很好地传给了欧阳范德,然后他又把手机拿到自己耳边来,打断欧阳范德的话,说,“包行伤口出血太多,包扎太痛了,我得去他旁边帮帮忙,你先等一等。”

说完,将手机挂了。

包行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三两下吃完了,意犹未尽,连汤也喝光了,才看向安淳,说,“师兄,这样整欧阳师兄是不是不太好,他回来了肯定知道我没有摔伤……”

安淳冷笑一声,道,“你管他做什么。”

说着,看了包行面前的面碗一眼,“还吃吗?”

包行点点头,“吃。”

安淳于是让女佣去叫厨师再给包行做一碗。

手机刚挂就又响了起来,安淳根本不接,而且也不让包行接,直接挂断了。

包行只好和安淳说道,“师兄,这样真的好吗。”

安淳说,“你不要管。”

“什么事?”安淳刚说完,顾策霖就进来了,话只听了一半,就问了一句。

安淳回头看他,顾策霖穿着黑衬衫黑西裤,精神奕奕,他在心里哼了一声,想着自己还全身酸痛呢,就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

顾策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安淳,“六点过,有点事情要处理。”

包行也侧头看到了顾策霖,顾策霖虽然对着安淳十分温柔,但是本身的气场完全无法掩盖,包行赶紧站起了身来,说,“顾先生,你好。”

顾策霖对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人已经走到了安淳的另一边去,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在安淳身边坐下了,看安淳那碗粥,只吃了小半碗,就说,“你总不好好吃早饭,还是要将这一碗吃完才行。”

安淳不大欢喜地蹙了一下眉头,“身体难受得很,根本没什么胃口。”

顾策霖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搂着他,“那你起来这么早做什么,吃不下就算了,去睡觉去吧。”

包行偷偷瞄了顾策霖几眼,觉得他和安淳在一起,虽然是两个男人,但是的确是十分养眼,而且丝毫没有违和感,让他没有办法生出任何一点反感。

不过他又不敢多看,觉得安淳和顾策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自成了一个小世界,包行这时候明白了电灯泡这个词,那就是说他这种坐在一对感情好的恋人旁边的人,他有点不自在,想要挪屁股离开,但是手机又在安淳的手上,他就只好继续坐在那里。

安淳没有应顾策霖,看了包行一眼,才说,“我有事情要做。”

顾策霖说,“是什么事?”

安淳说,“学校里的事情,你吃早饭了吗?让厨房里做吧。”

顾策霖说,“嗯,我随便吃点就行。”

安淳将自己剩下的大半碗粥推到顾策霖面前去,顾策霖也不介意,就慢慢吃了起来。

安淳已经起了身,而且对包行使了个眼色,又回头对顾策霖说,“四哥,我上楼去书房里了,我和我师弟有事情要谈。”

顾策霖抬头看着他,“你去吧。早点谈完了又再去睡一阵吧,我看你精神不大好。”

安淳应了,就赶紧上楼去。

包行心里还惦记着厨师还在给他做的那碗面,不过看这个情况,也的确是没法吃了,赶紧跟上安淳上楼。

安淳并不想让顾策霖知道欧阳范德的事情,安淳虽然看不惯欧阳范德,但是这样整一整他,已经是安淳能做的极限了,要是是让顾策霖知道了欧阳范德曾经是怎么和他闹矛盾的,顾策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欧阳范德的。

安淳还是不想让欧阳范德太难熬。

上了楼,进了安淳自己的书房,这是一间不小的书房,书也不少,安淳将他原来小公寓的书都搬来了,加上又有很多资料夹,将房间里的两面墙上的书架都装满了。

安淳示意包行将房门反锁上,自己才走到了沙发上去坐下,坐下时又是一阵腰酸,他心里正因为身体难受而烦躁,包行的手机就又响了。

包行目光灼灼地看着安淳,安淳这下总算将手机接了起来,那边已经急不可耐地说道,“安淳?包行?”

安淳说,“包行受不住痛,打了麻药睡过去了,他不能接电话。”

欧阳范德赶紧道,“安淳,你可不可以拿钱来让我回去。”

安淳淡淡地说,“我昨天就说了,不会给点小姐买单。”

欧阳范德道,“我知道,这个钱我自己给,你就先拿点钱来借给我,借给我还不成吗?”

安淳说,“我结婚了,钱都交给我老婆管了,没钱给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电话,你说是我让你去那里借钱的,他应该就会马上借给你。”

欧阳范德愣住了,好半天才涩涩地说,“什么地方的电话。”

安淳说,“是个地下钱庄的,你说你要借,他们可以直接送到你所在的地方的。”

欧阳范德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气,“你这是见死不救吧,两万块你能拿不出来,还故意让我去借高利贷。”

安淳冷笑一声,说,“欧阳范德,你自己会没有两万块钱?你要是再不识时务,我给廷舞的老板打电话,让他的人直接把你处理掉,到时候丢到海里,你半年不出现学校,大家也只会以为你失踪了,你说每年失踪人口会有多少,被找到的会有多少,嗯?”

安淳的声音又冷又狠,别说是电话另一头的被威胁人欧阳范德,就是坐在旁边观望的包行都被吓了一跳。

欧阳范德一定是被吓到了,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鼓起了勇气说,“安淳,你以为这个国家没有法律保护她的公民了吗,可以任由你为所欲为。”

安淳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怎么就是为所欲为了,你这是诽谤哦。”

安淳说得轻轻巧巧,只把欧阳范德气得呼吸不畅。

包行在安淳旁边不断向他打手势,安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因为眼神过于冷冽和凌厉,把包行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欧阳范德最后只好挂了电话,估计他还是怕安淳真的给廷舞的老板打电话。

包行看安淳将手机扔给自己,就说,“师兄,这样真的好吗?”

安淳皱眉看着他,“不好你现在筹钱拿去给他就行了。我说你骑车出车祸了,又没见他关心你,你倒是很在乎他。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说欧阳的事情,以后就也别让我看到你,我看到就心烦。”

包行只好什么都不说了,安淳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包行听他说,“嗯,是的,我是。……人你们放了吗?……他说他去取钱给你们……哦……不是,你们还把他打狠一点,我也不会在意,只会高兴……啊?……算了,不用再处理他了……就这样吧……”

安淳挂了电话,又瞥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包行一眼,说,“好了,事情解决了,我就说欧阳他自己有钱,他现在不是去取自己的钱了?你就先不要回去。”

包行笑了笑,松了口气,说,“我不回去,我也没地方去啊。”

安淳说,“刚开学,又没什么事,你出去旅游个三五天嘛。”

包行想了想,说,“嗯,去云南好了。”

安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挺好的。欧阳范德这种人,就是欠。你越对他好,他越认为你可欺,这种人是不能当朋友的。知道关心你,心疼你的人才行。你什么时候也对人有点戒心,不要总傻呵呵的。”

包行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师兄。”

安淳说,“谢我做什么。”

包行道,“谢谢你总是为我好。”

安淳叹了一声,“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以后还能够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呢,我对你好没什么用,你还得自己对自己好。好了,我知道你惦记着厨房里给你做的面条,现在下去吃吧。”

包行欢喜地去开门,“你家的厨子做的面条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安淳说,“喜欢吃以后再来吃吧。”

包行回去收拾了些东西,人就上了火车,出门旅行了。

安淳第二天回学校,在学院楼里遇到同门师妹,师妹有些羞涩地对他表达了招待的感谢。安淳问起她看到欧阳范德没有,师妹说,“没看到,师兄你找欧阳师兄么?”

安淳道,“不是的,我只是听说他受伤了,大家应该去看看他才好。毕竟是同门。”

师妹赶紧说,“欧阳师兄受伤了么,那我给他们说一声,买点水果去看他。他在医院么?”

安淳说,“在寝室吧。”

师妹道,“嗯,那我们中午就抽时间去看他。”

安淳说,“我有事就不去了,你们买水果的份子钱算我一份就好,代我向他问问好。”

师妹笑着应了,这才走了。

又过了几天,安淳又遇到了这个师妹,师妹就和他说,“我们去看了欧阳师兄,师兄是被人打的吧,脸上都是淤青,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我们问他是谁打的,他也不说。哎,这个年头,太不安全了。”

安淳说,“你们在学校里也要小心一点,晚上不要在外面到处玩,要早点回校。”

师妹道了谢,才和安淳告了别。

安淳在心里暗笑,几乎是过了半学期,他们要交毕业的一些材料和表,安淳才又再一次看到了欧阳范德,欧阳范德见到安淳就避开了他走,看来上一次欧阳范德不只是被廷舞的保镖给教训了一顿,还遇到了些另外的事情,不然他不会这么怕安淳。

完完结

☆、番外之肖淼和安淳

番外之肖淼和安淳

肖淼回了s城上学,顾策霖的人就监视了他,因他知道了尹寒的行踪,不过两方都没什么行动。

只要尹寒不轻举妄动,顾策霖便也没有了对他赶尽杀绝的心思。

监视他只是防范于未然,怕他对安淳做出什么来。

不过要是他真对安淳做出什么来,顾策霖一定不会再因为血缘的联系,以及安淳的求情而放过他。

顾策霖并没有将肖淼回了s城的事情告诉安淳,安淳便也一直不知道肖淼的情况。

十一过后的一天,天气有点冷了,安淳在白衬衫外面加了一件外套,和包行从学院楼往校门口走,路上树叶开始随着秋风飘落,阳光浅淡,走在宁静的校园道上,倒是一种非常美好的享受。

安淳本在和包行说课题的事情,没想到包行突然叫了一声,“肖淼。”

安淳反而怔了一下,随着包行的视线看过去,果真在对面看到了肖淼,肖淼穿着白色和深蓝色相间的运动衫,配着牛仔裤,因为他实在是面嫩,又很矮,看着还像个初中生。

肖淼没有及时看到安淳,他正转过身去,对身后面无表情一身黑的高瘦的尹寒说话,“你别跟着我,你这样跟着我,到时候谁都会注意我们。”

尹寒身后还跟了一个黑衣保镖,也和尹寒一样面无表情。

这三人走在一起还真是十分惹人注目。

尹寒已经看到了安淳,但是没有朝他打招呼,而是对肖淼说道,“你走你的,你管我要不要跟着你。”

“你……”肖淼苦着一张脸,完全不知道怎么同尹寒说才好了。

他一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一株树下的安淳,还有睁大了眼睛盯着肖淼和尹寒看的包行。

肖淼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安淳了,不由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安淳对他笑了一下,肖淼这才赶紧走到安淳的面前,望着他说,“淳哥,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安淳没有理盯着自己的尹寒,对肖淼说,“有一阵子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肖淼道,“这学期开学补考比较辛苦,但是之后这学期没课了,大家都在实习和找工作,我也在找工作。”

安淳瞥了黑着一张脸的尹寒,尹寒这才对他问候了一声,“五叔,好久不见。”

安淳笑了一下,道,“好久不见,看来你和肖淼处得还不错。”

这个判断,自然是从稍稍长了些肉的肖淼身上看出来的。

安淳伸手搭在了肖淼的肩膀上,说,“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需要帮你介绍吗?”

肖淼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淳哥,你知道我们专业一直处在饱和状态,工作不是很好找,这才刚开学没多久,还没定下来呢。”

尹寒因他这句话冷哼了一声,“谁让你去找工作的。”

肖淼咬了咬下唇,没有理尹寒,而是直接伸手挽住了安淳的胳膊,清亮的目光就像是高山的清泉映着毫无杂质的蔚蓝天空一般漂亮,而他就用这种清澈而温情脉脉的目光望着安淳,说,“淳哥,你有事情吗,要不,我们去哪里坐坐说话。”

尹寒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要去学院里拿材料?”

肖淼道,“我说了明天拿也可以,你偏要我今天来拿。我现在不想去,我好不容易遇上淳哥,我和他说说话,不行吗?”

尹寒被他的话堵得面色很不好,但是也不好反对了。

安淳看尹寒被肖淼压制着,心里别提多舒坦了,说,“前面不就有一家水吧,我们去那里坐着吧。”

又看向包行,“我和肖淼去水吧坐坐,你有事就先走吧。”

包行其实至今对安淳家里的事情一塌糊涂,首先是安淳叫他的先生四哥,而和肖淼在一起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又叫安淳五叔,而一向在发现别人感情上迟钝的包行,现在也总算是明白了,肖淼果真不是安淳喜欢的人,而是和叫安淳五叔的高个子男人是恋人关系。

包行知道安淳家里水深,所以不想牵扯进去,就和安淳告了别离开了,离开前还多看了肖淼一眼,因为他觉得肖淼的确是长得难得的可爱,不过他这多的一眼,马上遭到了尹寒冷冷一瞪,将包行瞪得背脊发凉,飞快地跑了。

在水吧里坐下,安淳靠在椅子上,肖淼坐在他的旁边,尹寒就坐在肖淼的旁边,肖淼希望他能够坐得离他远点,尹寒自然没有满足他。

安淳没有和肖淼谈论太多,开始只是在谈肖淼的工作意向,肖淼其实也没什么工作意向,就是想找份稳定的又稍稍有点挑战性的工作,而且他还去面试了好几家非常不错的外企,不过都因他太矮小且面相太嫩而被拒了,肖淼的人生就是被打击着成长的,所以也没有因此而沮丧,便依然在积极准备着投简历和面试。

安淳就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

肖淼知道他介绍的工作定然是很好的,正要表达感谢,尹寒已经说道,“五叔,不用了,你介绍给他了,我也不会让他去的。”

安淳盯着尹寒,笑着反问他,“为什么肖淼的人生要由你来决定?”

尹寒和肖淼都没想到安淳会说出这么犀利的话来,尹寒在愣了一下后才说,“他的人生不由我来决定,那由谁来决定。”

安淳直接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显然是对尹寒这句话不以为意,这样的态度,让尹寒十分不高兴十分恼火,但是又不能发作。

安淳看向了肖淼,肖淼偷偷瞄了尹寒几眼,才说,“我的人生,当然是我自己做决定了。”

安淳便对尹寒道,“我也这么觉得。肖淼又没有卖身给你,你把他什么都管着,不觉得过分吗。”

尹寒脸色十分难看了,他几乎要对安淳发作了,这时候,安淳又说道,“即使一个人喜欢你,但是你态度总是这么差,再多的爱也是会被磨光的。除了肖淼,我看没人能够忍得了你。”

他说了尹寒,又对红了脸的肖淼说,“你也是,怎么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还这么对你呼来喝去,对你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你这是给他做奴隶呢,你要是是给他做奴隶,还不如来我身边,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位置……”

他话还没说完,尹寒已经一下子站起了身,朝安淳道,“五叔,别以为我怕了你,你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这样说,肖淼就会和你走吗。”

几个人本来坐在水吧里的最角落里,而且不远处的一桌还守着尹寒的保镖,但是此时被尹寒这么起身大声一喝,远处的几桌人都看了过来。

肖淼赶紧起身拉住尹寒的手,“淳哥不是这个意思……”

尹寒瞪向肖淼,“别帮他说话,你是不是想和他一起走?”

肖淼嘴唇翕动,气得眼睛泛了水光。

安淳则好整以暇,根本就丝毫不受尹寒的怒气的影响,他只是在心里想,要做一个恶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安淳正要再说几句让尹寒难受的话,没想到手机响了,是专门设置给顾策霖的铃声,他赶紧接了起来,又对肖淼做了个我去一边接电话,你们随意的手势,人就飞快走出了水吧,到外面去了,说,“四哥,什么事?”

顾策霖既有人保护安淳,也有人监视肖淼,安淳和肖淼遇到的事情,他自然就知道了,所以这样打电话来,只是不想让安淳和肖淼多接触而已,但是他却只是说,“我有份资料在你那边家里的保险箱里,你现在回去拿了加密传给我吧。”

安淳道,“哦,行吧,我马上回去。”

顾策霖说,“那我在这里等着。”

安淳挂了电话,也不好再花时间在尹寒身上刺激他了,进水吧后,就对肖淼说了一声,“肖淼,我有急事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没变,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们约时间一起玩。”

肖淼应了,他才又和尹寒说了一声,“肖淼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不然,什么时候,我就真能把他说动,让他跟我走了。”

尹寒没说话,看他走了,才对肖淼说,“他真的对你比我对你好吗?”

肖淼嘀咕道,“你觉得呢。”

尹寒沉默了下来,一会儿才说,“以后你说什么,我会多想想再做决定,我会听听你的意见的。”

肖淼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尹寒不满地说,“我什么时候说到没做到了。”

肖淼想了想,发现尹寒的确是说话算话的,原因是尹寒话少得可怜,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承诺。

当晚,肖淼和尹寒的住处。

肖淼躺在床上拿脚抵住尹寒的肩膀,不要他靠近,“你说你会听听我的意见的。”

尹寒将他的脚直接握在了手心里,又用嘴咬他的脚趾头,肖淼身体十分奇怪,也许是接受过太多人的缘故,他全身上下,除了脚,别的地方都不敏感,他能无师自通条件反射地用身体最省力最保护自己的办法承受男人,但是身体却不敏感,很少时候能够兴奋。尹寒自从花心思注意和肖淼之间的共鸣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肖淼能够条件反射地就迎合他,让他得到享受,但是他自己却并没有产生什么快感,而且一直精神很清明,尹寒最开始发现的时候,既觉得惊讶又有些恼怒,但是尝试了不少法子,用各种办法挑逗肖淼,肖淼都很难有情/欲上的兴奋,这一度让尹寒很懊丧。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肖淼赤着脚在地上走,脚变得冰凉,他把肖淼的脚握在手心里暖着,没想到肖淼在因为害羞而面红耳赤的同时,身体也起了些变化。

从此尹寒就知道肖淼的死穴是他的这双脚了。

肖淼被尹寒咬脚趾头,就头皮发麻一般地又痒又难耐,要将脚收回去,却无能为力,只好求尹寒,“你放开,放开。你说过要听我的意见。”

尹寒果真将肖淼的脚放开了,但是却分开了他的双腿,人也压了上去,一边吻他的唇,一只手又抓住了他的右脚,肖淼人小,脚自然大不到哪里去,尹寒一张大掌将他的脚握在手里又揉又捏,肖淼又痒又难耐,身体轻轻颤抖,面红耳赤,声音里也带上了抑制不住的低吟,“别,别……求你,我不要……”

身体上过分强烈的刺激和反应时常让肖淼害怕,尹寒看他要哭了,就在他的额头眼角轻吻,哑着声音说,“为什么不要,我明天就要离开一阵了,你又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肖淼的手抬起来要推尹寒的肩膀,但是又变成了抓住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真不要。”

尹寒有些不高兴,“你又不是女人,一个月还有几天不舒服吗。”

肖淼将脸偏到一边,“我就不要,我不要。”

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哭腔,尹寒愣了一下,只好放开了他,自己翻身躺在了肖淼的旁边,又伸手将他捞到了自己身上,让他躺在自己身上,一手箍住了他要乱动的身子,一手扯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发现肖淼还一个劲地动,他就打了他屁股一巴掌,恶狠狠地说,“好了,别动了。我不做,不做还不行吗?就让我这么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肖淼只好停止了挣扎,尹寒身上的热气熏着他,而且他□精神奕奕的器官还贴在他的大腿根上。

他趴在尹寒的胸口,能够感受到尹寒胸口的起伏,他将耳朵也贴了上去,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心跳。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尹寒身上的欲/火在消退,他伸手抚摸肖淼柔软的头发,脑子里想着安淳之前说的话,他虽然对安淳的话恼羞成怒,但是他其实还是有反省的。

过了一会儿,肖淼趴在尹寒身上几乎要睡着了,突然听尹寒说道,“我真的对你很差吗。”

肖淼诧异了一下,没有回答,又听尹寒继续说道,“我对你差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好,我很怕你不和我在一起,肖淼,我有告诉过你吗,我心里是很在乎你的,我怕你离开我。”

尹寒的声音软软的,他的大手在肖淼的头上轻轻地抚摸,这让肖淼心里酸酸的,他睁开眼睛来,撑起胳膊,澄澈的宛若琉璃的眼睛看着尹寒,凑上前去吻上了尹寒的嘴唇,和他四目相对,轻声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分开。”

尹寒怔了一下之后,就惊讶中带着狂喜地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半天,尹寒才憋屈地说,“你又勾引我。”

肖淼感受得到尹寒身体的变化,笑了笑,说,“那……你做吧,不过……”

话还没说完,尹寒已经抱着他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肖淼赶紧补充,“只有一次,只能一次……”

尹寒道,“知道……知道……别不断强调……”

作者有话要说:看大家讨论包行,我将我自己对包行的理解解释一下子:

其实我觉得包行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差。

包行的特点就是,不知道拒绝人,对人稀里糊涂的。他能够分辨人的好坏,但是不会坚决表达自己的喜好厌恶,其实这种人很多的。

他在没有任何受益的情况下收留欧阳和自己住,像欧阳那种人,不用想,就知道欧阳是从他身上各种占便宜的,但是他有向别人抱怨过欧阳的坏吗。

安淳这种人,生活在富贵人家,在他的心里,他会更在乎别人的品性,而不是钱财。他愿意拿钱出去给人,让自己得到为善的乐。他根本不会去计较什么得失的,除非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而且包行接到欧阳的电话,他是在自己钱不够的情况下才找安淳的,要是他钱够,他肯定就自己出了,即使找安淳出两万的情况下,他自己还要再掏自己生活费去补剩下的空。

安淳对这些都看得很清楚,再说,包行当了他四年的师弟,同门师兄弟的感情,一般还是比较深厚的,我对我的师弟师妹,也是有什么好处都最先想到他们的。

包行这种人,绝对是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虽然他是稀里糊涂就插了刀,而且也不考虑自己情况,这种人,难道不适合做朋友吗。哪种才适合做呢。

安淳他根本就不需要精明的朋友,顾家的人都够精明了,还有顾家的世交们。

他的朋友都是稀里糊涂的性格。例如清境,例如之前的闻斐,梅毅……因为这些人绝对不会在他背后捅刀,因为没那种脑子。

☆、番外之朋友【全文完】

番外之朋友

安淳毕业答辩后准备约着几个关系很好的同学一起吃饭见面,因给清境打电话总是打不通,他就只好去了他们教研室问他的同门。

问了他的师弟,才得知,“小蝴蝶师兄?他出车祸了,根本没有来过学校,他毕业的事情,还是我们帮着办的。”

安淳这下震惊了,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又问,“你们去看过他没有,具体情况是怎么样?”

师弟说,“他是在x市出的车祸,之后就在x市治疗了,我们没有过去,楚老师过去看了,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是比较严重的。x市还是比较远,要乘飞机过去,我们现在又在忙期末考试,没有时间去看,就准备在考试完了之后派几个代表去看他。”

安淳点点头,又问,“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吗?”

师弟摇头,“这个就要问楚老师了。”

清境那个白白嫩嫩婴儿肥的脸,安淳想到他,就很容易将他想成小孩子。

再说,当初一起上本科时,他就知道清境的年龄要比他小三岁,故而将他当小孩子,那也是情理之中。

安淳的脾气坏,性格又别扭,在s大这么多年,朋友还真没有几个,清境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现在这个朋友出车祸了,他无论如何也该去看看他。

安淳去找了楚老师,说了想要清境现在可用的电话和他住院的医院的事情。

楚老师将清境的电话和所在医院的地址给了他,又说,“他伤了喉咙,现在还基本上不能说话,你给他打电话,他恐怕接不到。”

安淳道了谢,说,“没事,最近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直接过去看他也行。”

安淳之后给清境去了电话,接电话的不是清境,而是冯锡。

冯锡说,“哪位?”

他的声音低沉威严,和清境那软软的声音差别太大,安淳怔了一下才说,“你好,我找清境,我是他的同学。”

安淳忘了自己曾经和冯锡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听过他声音的事情,他现在便以为这个声音是清境父亲的。

冯锡说,“他睡下了,而且嗓子受了伤,最近没法发声,不能接听你的电话。多谢你来电话问候。”

冯锡说得十分礼貌,但是也带着些冷淡,安淳不由说,“这样吗,我过几天要去x市,准备去探望他,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冯锡说,“多谢你这么关心他,不过不用麻烦过来了,他最近需要静养。”

安淳觉得对方实在太冷淡了,让他感觉很诧异,但是他也的确是不得不考虑清境家里人的反应的,所以又问了问清境的情况,关心了几句之后就将电话挂了。

本来决定要趁着这个时候去看清境的,因为被拒绝便也没有去。

这阵子正好比较闲,无事可做,而顾策霖又忙事情不在,安淳想和他在一起而不得,就约了孤家寡人的梅毅一起出门旅行。

安淳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不过这些人至今即使还没有立业的,但是也成家了,自然不会抛下媳妇来和他在一起,每次能够约到的人,也就只有梅毅了。

安想容在欧洲旅行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业余古董鉴藏家,两人颇谈得来,才三个月,两人就确定了恋人关系,安想容便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安淳了。

这次约了梅毅旅行,安淳还是先带着梅毅回了一趟家,问安想容要不要一起。

安想容说,“你詹姆斯叔叔要来家里作客,我正想着和你说这件事。”

安淳愣了一下,“他要来家里作客?”安淳诧异,是因为安想容如此正式地说出来,大约是要和詹姆斯考虑成婚的事情了。

安想容对着他笑着点点头,又拉过他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儿子,说,“他提了两次了,不过我之前都没答应,他提第三次,我也就不好拒绝了。”

安淳还没有见过詹姆斯,原因是他这半年都在忙着,没有时间陪他母亲出国去玩,他母亲前半生都被拘禁在一个地方,以至于后半生里就像是患了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的病一般,她必须得到处旅行,安淳却没法子陪她。

安淳虽没亲眼见过詹姆斯,但顾策霖却不会让一个危险的靠不住的男人和安想容在一起,所以在詹姆斯追求安想容的时候,顾策霖就好好调查过这个人了,此人倒是从各方面都靠得住的,他比安想容小三岁,离过一次婚,有一个比安淳小四岁的儿子。

安淳想了想,就说,“既然如此,我就在家里,安排接待他。”

于是梅毅作为安想容的义子,他觉得见一见义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便也在顾家停留了下来。

詹姆斯带着儿子来顾家的时候,顾家在主宅里接待他和他儿子派克。

顾策霖本有事,也抽了时间回来,顾家老二被送去英国和他老婆儿女团聚了,但是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监视起来,顾家老三一家待在家里接待詹姆斯,也算是十分尊重安想容,大约也是一种表达唯顾策霖马首是瞻的意思。

詹姆斯知道安想容的出身不一般,只是没想到还是超出了他的设想。

不过安想容也对他解释了,除了安淳是她的亲儿子,其他的,都是她前夫的第一个妻子生的儿子,现在顾家当家是他前夫在外面的私生子,虽然顾家家大业大,但是她并没有任何遗产继承权,只是拿着顾家每个人该有的零花过日子。

詹姆斯自然不是一个想靠女人的人,他这次来顾家,只是按照中国习俗,来提亲。

说是提亲,其实只是和顾家说一声而已。

顾家对他和他的儿子招待十分客气,安淳是个长相漂亮的人,詹姆斯的儿子派克第一眼看到安淳,就对这个以后的继兄产生了好感,他是做设计的,还在上学没有毕业,而且对中国文化十分喜爱,几乎每年都要花费不少时间在中国做自助旅行,走过的地方,比起顾家的每一个人都多。

詹姆斯和安想容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定在巴黎举办婚礼。

于是安淳毕业后,并没有及时进入家族企业做事,反而陪着安想容确定成婚的事务。

因此种种,到安淳又想到清境的身体应该好多了,他应该去看看他的时候,已经是要到八月了。

安淳在一个傍晚坐在避暑的山上别庄阳台上感受太阳余晖,晚风吹拂,十分凉爽,突然想起来清境,他去拿了手机来,拨打了清境的电话。

“喂,你好,我找清境。”

安淳以为又会是另外的人接听,所以才说了这一句。

清境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安淳,说道,“安淳吗?好久没联系,你还好吗。”

安淳笑了一声,“我当然是好的,就看你好不好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上次给你打电话,你还不能说话呢,是你父亲接听的电话,他说你需要静养,不能见客,我就没有过去看你。”

清境怔了一下,说,“我最近身体好多了,没什么事。不过,我父亲并没有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安淳就说了当时的情况,清境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根本不是我爸,是冯锡吧。”

安淳想了一下,“冯锡?上次在你宿舍遇到的那个人?”

清境说,“就是他啊。我现在在他家住着的。”

安淳惊讶说,“你们确定关系了?”

清境丝毫不扭捏,道,“是啊。我们在一起。”

安淳就是挺喜欢清境这种有什么是什么的性格,而且清境的那个脑子,和一般人也不一样,里面没有花花肠子,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安淳说,“那恭喜你们了。”

清境笑道,“谢谢。我们最近挺好的。我听一个师弟说,你结婚了,还是和一个男人,是真的吗?”

安淳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毕业后,同门师弟师妹将自己结婚的事情传扬出去了,他也并不是不高兴,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说,“嗯,是的。”

清境很开心地说,“恭喜你新婚快乐。”

安淳说,“去年就扯证了,你现在才说新婚快乐,是不是太晚了。”

清境道,“那你怎么没有早些告诉我,你这是没把我当朋友吗。”

安淳只好安抚他,然后说抽时间去看看他,清境道,“你要来看我,务必带上你老婆,不然我是不会见你的。”

安淳说,“你知道威胁我了啊,还让我务必带上老婆。清境你也变坏了,想你大一时候多可爱……”

清境哼哼哼了一阵,才说,“人都是要变的。”

两人煲了好一阵电话粥,直到清境这边一个声音打断他,“你嗓子还没有完全好,又在和谁打电话。”

清境只好赶紧和安淳说,“你一定要带你老婆来看我,我挂了。”

他慌慌张张挂了电话,对冯锡道,“好了,没打了。”

冯锡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亲亲他的额头。

安淳虽说要去看清境,但因为事情多,一直拖着最后也没有成行。

后来想起来,总觉得有些遗憾。

以前无论多么好的朋友,当分开两地,又各自成家立业后,能见面的机会就会非常少了。

也许当初的一个随便的“再见”,最后其实都会成为永别。

两人再一次相见,已经是好几年之后,冯锡要到m城出差办事,清境一向喜欢和冯锡闹别扭,这次倒是很体贴他,陪着他来m城,照顾他的起居。

冯锡事情忙,清境大多时候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他突然想到安淳的老家就是m城,拿出电话来拨了好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他甚至怀疑是否能够拨通,没想到这么一下,居然就拨通了。

安淳很是高兴地说,“喂,清境?是你?”

清境一听是安淳的声音,也很高兴,“是我啊。我以为这个号码会打不通了。你最近在哪里呢?”

安淳道,“最近在忙一个项目,才刚从悉尼回来,你呢?”

清境说,“你知道我一向很闲。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安淳笑起来,“还用猜吗,我这里会自动显示拨打人地点。”

清境不高兴地道,“没意思。我在m城,你在吗?我们太久没见了,我很想你啊。”

安淳说,“你想我不知道多联系我。”

清境已经学会了冯锡辩论以及无理取闹,拿无聊当有趣,所以直接回安淳,“那你有想我吗,你有多联系我吗?”

清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软,安淳被他逗笑了,说,“好了好了,我投降。我现在还在k城,你在m城呆多久,我赶飞机回去,咱们好好聚聚。”

清境说,“还会有几天,冯锡过来参加一个项目的活动。”

安淳说,“那我回m城了就联系你。”

安淳这次是说到做到,回了m城,就去找清境了。

清境出过车祸,虽然事后很好地得到了治疗和调养,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比正常人差些。

冯锡很顾惜和在意他的身体,即使只是这样的出差,也将家里的厨子带着的,为了给清境做药膳。

所以清境没有住宾馆,而是住在冯锡的一个朋友的闲置的小别墅里。

这时候已经十一月了,但是m城依然温暖,清境穿着一件深色衬衫,在冯锡的严令下外面套了一件薄毛衣。

安淳的车停在小别墅楼外,清境已经迎接了出来,他笑容满面,因为养回了些肉,依稀还是当年本科时候那个毫无城府的单纯的少年。

安淳下了车,才刚站稳,清境已经扑了过来,安淳笑着和他拥抱,说,“天呐,你怎么一点也没变。”

清境笑嘻嘻地道,“怎么会没变。安淳,我好想你啊,我这些年都没怎么联系过同学,其实我心里可想了。”

随着安淳下车的是顾策霖,他看到安淳和清境拥抱着不撒手,就轻咳了一声。

清境放开安淳,看向了从车另一边门下来的顾策霖,问安淳,“这位先生是?”

虽然清境在熟人面前还是那个没心没肺毫无心机毫无顾忌的人,但是他毕竟还是多了几年历练,在外人面前,却是能够做到稳重了。

安淳说,“他是我爱人,顾策霖,之前和你说过,我结婚了的事。”

清境点头,“我知道,只是……”他有些迷惑,在他心里,他总觉得安淳的老婆,应该是个更柔和的人,奈何顾策霖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和柔和沾上边。

安淳逗他,“只是什么?”

清境也不是会胡言乱语的了,笑着和顾策霖握了一个手,又打过招呼,才回答安淳,“只是没想到顾先生和你这么般配,你们两个很夫妻相。”

他一句话,就把顾策霖给笼络了。

安淳笑着道,“哦,你嘴巴现在变得真甜。”

清境说,“我一直很会说话。”

安淳,“……”心想清境还是当年那个清境。

清境招待安淳和顾策霖进屋,坐在客厅里,清境抱着一个小抱枕和安淳说了很多话,他兴致勃勃,几乎忘记时间流逝,顾策霖则是很有耐心地坐在旁边听安淳和清境聊他们的当年。

直到冯锡回来,他知道清境这一天要招待安淳的事,所以抽了时间回得很早。

冯锡和顾策霖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两人见到对方还有一点诧异,大约是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

一番握手和寒暄之后,冯锡上楼洗个澡换了身衣服,来说用晚餐的事。

清境捧着杯子喝水,兴致高昂地对冯锡说,“我和安淳太久没有见了,我明天去他家作客。”

冯锡愣了一下,才道,“这样太打搅人了吧。”

安淳说,“不打搅,我是专门回来见清境的,也和清境约好了明天一起,我带他到处看看。”

冯锡说,“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安淳道,“不麻烦,我和清境是老同学,不用这么客气。”

于是当晚冯锡宴请了安淳顾策霖夫夫,约好了第二天安淳来接清境的事,就各自回了家。

安淳和顾策霖回去的路上,顾策霖就说,“没见你对谁像对清境这样?”

语气里还带着些酸酸的感觉。

安淳坐在他的旁边,挑了挑眉眼看他,“我对清境是怎样?”

顾策霖说,“很疼爱的感觉。”

安淳没想到顾策霖的感觉这么敏锐了,说,“你不觉得他永远像个孩子吗。再说他比我小了三岁,和他在一起,总觉得会比较有童趣。”

安淳想着清境,脸上笑意盎然,对清境,他的确是有点把他当自己护下的孩子的感觉。

顾策霖也觉得清境很像个小孩儿,而且是缺根筋的善良小孩儿,但是这样的人,永远没有多的心机,倒是很让他放心安淳和他相交。

冯锡和清境回家的路上,冯锡伸手摸清境有些发凉的额头,又用手巾给他擦了擦背,说清境,“你看你今天和安淳说话,也能够出满身汗。回去了就赶紧洗澡,不然你又要感冒了,感冒了明天就不准出门。”手机用户访问:m.hebao.la

清境亢奋了一下午加上一晚上,现在早就体力不支精神萎靡了,趴在冯锡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弱弱地说,“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总在家里,多闷啊。”

冯锡被他这句话说得心里一动,有些心疼他,道,“谁让你身体不好,你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些了,你出门怎么玩,我是不会管你的。”

清境将他抱紧了些,打起了瞌睡,“才不信你。”

冯锡笑了一声,“你不信我,你信谁?”

清境哼哼两声,转移话题说,“你亲亲我。”

冯锡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又吻吻他的耳朵,“怎么了?”

清境低声道,“我先睡会儿,回家了叫我。”

冯锡心里软极了,“好,你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也完结了。

文章才花了两个多月,真的挺快的。

感谢支持正版的各位,谢谢给投掷各种霸王票的亲们。

有人询问什么时候开清境家两个小孩儿的文,今年上半年是没有时间写的,只能再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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