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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的幸福生活》


新官上任

李秘书在局长室门前站住,停了几秒,才伸出手,“笃笃”地扣了三下门板。

“请进……”屋里传来温和磁性的声音。

李秘书推开门。

正在埋头批阅的年轻人抬起头,冲着他清浅笑笑,指了指靠着墙的那排真皮沙发,温和说道:“稍坐一下,我这里马上就好……”

李秘书依言坐下,偷眼打量着埋头忙碌的人。

眼前的年轻人,五官线条柔和,气质内敛,笑意温然,不但声音是温和的,就连笑意也温温的,让人感觉很舒服。没有一般领导的霸气和威严。总之,这个新上任的局长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只是……

美中不足就是,太年轻了。

李秘书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干他们这一行的,必须要有铁腕精神。以路局长三十一岁的年纪,还是这么一个温和的性子,在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当局长,要想开展以后的工作,恐怕要有难度啊!

咳!都是年轻惹的祸,就是太年轻。以后,怕他压不住场啊!

上位的人似是有感应般,抬头扫了李秘书一眼,笑了笑,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翻动着手中的文件,手中的笔也在不停地动,刷刷写着批示。

李秘书的心禁不住突地瑟缩一下。

这……

难道,路局长头顶也长了眼睛?不然,怎么就发现他在偷看呢!

墙壁上石英钟的秒针在静默转着圈儿,时间一秒一秒流淌。

李秘书还在思量间,皮椅中的人已经站起来,修长挺拔的身影朝着饮水机走去,打了一杯水,递给他,然后,在他身边坐在,温和地问道:“我要的报表,拿来了吗?”

这一系列动作,显然出乎李秘书的意料,他有些诚惶诚恐,接水杯的手也微微发抖,受宠若惊,虽然刻意掩饰,可开口时还是顿了一下,道:“拿……来了,在这里……”

说着,将厚厚一摞报表递给对方。

他有受宠若惊之感不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秘书没有修炼好,而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领导亲自给他倒水,还这么温和,以前,都是他给领导倒水的。

路璐将报表接过去,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翻看起来。

李秘书砰砰乱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路局长,这是我市十大纳税民营企业,这里,是他们近一年的财务报表,其中,天新公司是这几家里的龙头老大。”

“请帮我把天新公司的损益表找出来!”声音仍旧是温和的,微抿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好……”在将报表送进来前,李秘书已经做足了功课,所以,很快就在厚厚一堆报表中翻找出来。

路璐低着头,将报表接过来,仔细翻阅着,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名字毫无预警地跃进眼帘:“陈幸福”!

他有些不确定,再次将目光停留在“财务负责人签字”的栏目上,确实是“陈幸福”三个字没错。

确定无疑后,他继续翻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异样表情,直至将所有报表看完,说道:“明天,先到天新公司调研,通知钱科长和齐科长过来开会,你把明天日程详细安排一下……”

“好……好……”李秘书应声退了出去。

路璐回到座位上,靠着高高的椅背,想着“陈幸福”三个字,嘴角微微抿起来,淡笑着的同时,心里也有丝丝缕缕涩涩的痛席上心头。

报表上的陈幸福应该就是那个丫头吧。这里是她的家乡所在城市,还起了这么一个……大众化的名字,应该是她没错。

耳边,缭绕起多年前的声音:

“长得挺俊的丫头,起了这么一个土气名字……”路璐听见自己调侃她的声音。

“不许说我,你的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你人模狗样的,起了那这么一个女性化的名字,羞不羞?一听见别人喊你‘路璐’,就让我想起来杏仁露……”

他淡笑着,宠溺地望着她。小丫头还挺伶牙俐齿,看着她高高扬起的小脑袋瓜子,一幅据理力争的样子,他觉得心情大好。

为了掩饰名字带给他的窘意,他使劲儿揉着她的发顶,微红着脸,解释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差一点儿没了命。为了好养活,爷爷找人算了几次,说是这个名字能保一生平安……”

说也奇怪,他从没向其他人解释过自己名字的由来,可偏偏对她,他主动解释起来。

陈幸福颇有戚戚焉,说道:“我也是。我妈说,不求我这一生大富大贵,只求一生幸福就好……”名字虽土气,却寄托着长辈的希冀和祝福。

门外,再次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路璐将思绪拉回,也将脸上舒展的笑意收敛起来,恢复一贯的儒雅温和。

“请进……”

门被推开,这次,进来两位中年人。

路璐请他们在沙发中坐下,三人开了一个短会,将明日做了安排,然后,散会。

看着紫檀色的门板合上,路璐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回味着刚才两位科长略带质疑的神色,眼神不禁深沉几分。

他,怎么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呢?他们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不用说,猜也能猜到,在他来之前,单位的人早已经把他祖宗八代都翻了个便。

靠什么人升迁起来的?

与谁是一个派别的?

估计,就连他是否结婚,身上有几颗痣,都八卦出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尤其是在机关单位,人人看上去都和言悦色,一团和气,实际上,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机关这种看似平静的地方,思想单纯的人待不了,被人从背后捅一刀,没准还回头冲着凶手笑,被人卖了,兴许还得帮着人数钱呢。

一个单位就那么几个领导职位,可为了自己能爬上去,各个明争暗斗,拉帮结派,刀光剑影,俨然一个不见血的战场。他被调到这来,已经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了。

他从不否认,父辈们在他成长过程中,起过推动作用,但是,那也是他有能力,否则,若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给他一个总统的职位,他能尽责吗?

出生在有良好背景的家庭,不是他的错。但是,如果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不能将家族的光辉延续下去,甚至给家庭抹黑添乱,那就是他的错了。

他们怀疑他的能力?

那就骑驴看唱本——等着瞧吧!

路璐冷笑一下,低头,看见桌面上天新公司的财务报表,财务负责人那栏再次映入眼帘。

陈幸福!

看那清秀规整的笔迹,想起她那同样清秀规整的容颜,弯弯的眉毛,一双会说话的杏眼,一生气就嘟起来的樱唇。

平心而论,她的长相不出色,只能算是清秀,但是,那清秀的容颜下,隐藏的那股执着和坦荡,却深深吸引了他。

不妄自菲薄,不攀高踩低,对任何人都坦坦荡荡,不算计别人,不计较个人得失。那道天天出现在研究生楼里清扫卫生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经进驻了他心里。

这一驻就是几年。

再看看那清秀规整的笔迹,应该是她没错!除了她,谁会起这么一个土掉渣的名字?

脑海里,回忆着那个高挑的身影,心里的yīn郁被冲淡几分。

他期待着明日的到来。

想着,嘴角再次微微抿起。

车上的激吻

上午九点。

虽然过了上班高峰,可中华路上,依就人流如织,车如游龙。这是该市最繁华的一条主干道。

现在,路璐正带着几位科长,行驶在去往天新公司的路上。

两辆车子,路璐和司机乘坐一辆黑色轿车,几个科长乘坐一辆面包车。到了路口 ,正赶上红灯,司机踩下刹车,车子平稳停下来。

司机齐星侧头问道:“哥,你怎么想到先去天新公司?是不是你发现他们偷税漏税,拿他们开刀,烧起三把火?”

路璐笑了笑,“怎么?有人问你了?”

“可不!他们问我,是不是天新偷税漏税了。我怕他们通风报信,就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呀。后来,他们也没追问。毕竟我是你从省里带过来的,他们还是有些忌惮的,知道我是你这边的人……”

路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随意地看着窗外,说道:“你呀,这才锻炼半年,就越来越机灵了,都快成人精了……”转过头,路璐欣慰道:“看来,我从省城把你带过来是对了!”

“那当然,我决不让领导失望!”齐星说着,举起手,敬了个礼。

路璐笑出声来,然后严肃说道:“调皮归调皮,别忘了学习,我给你报的那个自考,学的怎么样了?”

一说学习,齐星立刻就努起鼻子,央求道:“哥,我不想当什么公务员,我就打算一辈子给你开车了……”

“那不行!你才二十岁!以后的人生道路长着呢!趁着我还有这个能力,赶紧把你安排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怎么地,也得弄个事业编,有个稳定工作,以后,找女朋友容易……”

路璐眉毛微微一蹙,齐星就蔫了,他最怕路哥生气了。

外人都说,这个路局长温润如玉,儒雅亲和,其实,齐星知道,路哥只是以温和的表象掩藏起了他周身散发的锐利锋芒。

他有自己的底线,只要不触犯到他的底线,他总是温和的,给人的感觉很好说话。一但触犯到他底线,那就是三个字:杀无赦!

齐星自知理亏,不再说话。

路璐则再次看向车外。

突然,路璐身子僵硬起来!

引起他情绪剧烈变化的,是一辆车子和车子里的人!

与他并排着的右侧车道上,有一辆车落后他半个车位,正因为这样,他才把那辆车里发生的一切看都清清楚楚,毫无遗漏!

路璐蹙了蹙眉,暗自思村,那不是裴全吗?他怎么同一个比他大那么多的女人亲吻在一起?那幸福呢?他不是同幸福结婚了吗?既然是已婚身份,又怎么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裴全他想置幸福于何地?难道,他裴全也想赶“时髦”,来个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只是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路璐脑海中就闪出无数个疑问。他希望是自己眼花,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再次看了一眼。

这个人渣!

绿灯亮起来,路璐的车子先驶了出去。为了最后确定一下,他又回头看了眼,确定是裴全无疑,然后,转回头,紧抿着唇,看向前方。

齐星敏锐察觉到路璐四周气场的变化,透过后视镜,也看见他脸上表情的变化,齐星也透过倒车镜看了自己车后一眼,接着,试着唤了一声路璐,“哥……”

“没事!开车!”路璐吩咐道,语气有些生硬。

齐星一缩脖子,以为是自己不求上进,惹他生气了,也不再言语,全神贯注看着前方的路况.

天新公司在开发区,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当两辆车子驶进公司院子里的时候,公司的老板李勇早已经带着有关负责人等在楼下,列队欢迎。

路璐若无其事在欢迎人群里扫了一遍,没发现陈幸福的身影,即收回目光,与大家握手寒暄。

简单寒暄了一阵儿,大家直接上楼,进了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靠在最里边的是主席台。主席台下,是二十多排椅子,一直延伸到门口。李勇带着路璐等人在主席台上坐定,简单把公司的近况做了汇报。

接着,路璐带来的科长也讲起话,主要是说来这里的目的和意义。

趁此机会,李勇悄悄溜下主席台,来到坐在最门口的李俏身边,小声问:“你们总监呢?一会儿,还等着她汇报呢!”

“昨天,陈总监不是跟你请假了吗?她今天要去医院检查……”李俏回道,同时,心里有些不悦,这老板,什么记性嘛,整天着,就想着怎么赚钱了,怎么泡妞,对属下一点儿都不关心。

李勇讪讪点点头,想起昨天陈幸福请假的事。

李勇与李俏正在说话间,门口进来一道高挑身影。

路璐正瞟着李勇的方向,当门口晃进来一道身影时,他微眯起眼凝神望过去,然后,眼神一闪。

今天,陈幸福穿着一件淡粉色背带孕妇裤,洁白如雪的白色打底衫,外边照着一件同孕妇裤一样颜色的小夹克,短头发,利落清爽干净,整个人洋溢着春天的清新气息,就见她微微猫着腰,悄悄溜到李俏身边坐下,不好意思地冲着李勇笑了笑。

李勇看见她,紧绷的脸色舒缓下来,又嘱咐了陈幸福几句,才回到主席台上。

果真,没一会儿功夫,就听李勇说道:“现在,请我公司的财务总监陈幸福就公司的财务运营和税收缴纳情况向各位领导做汇报……”

幸福正埋首在李俏递给她的财务报表中,还没来及看台上一眼。被老板这么一喊,她只好站起身。一抬头的瞬间,像是有一股磁力吸引般,朝着主席台方向瞟了一眼。这一眼可恰到好处,不偏不巧,正落在路璐身上。

路璐也正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四道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路璐微微勾起唇,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幸福立刻反应过来。她见老板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有些探究的意味儿。于是,急忙将目光收回,像是不认识路璐似的,低下头,调整好微乱的脚步,朝着主席台走过来,坐下来,做了一下深呼吸,开始汇报。

李勇伏在路璐耳边骄傲地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新上任的,年纪虽小,但,业务技术精湛,没的说……”

路璐点点头,目光再次移到幸福身上。

业务精湛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她可是年年都拿奖学金,成绩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别的学生在忙着恋爱或者逛街的时候,她多数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

李勇探究地看着路璐,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路璐打量了陈幸福几秒钟,收回目光,冲着李勇一笑,小声道:“李老板果真是伯乐,你这财务总监思维清晰敏捷,出口成章……”

“那是……那是……”李勇格外高兴,将意味不明的探究目光隐了下去。

路璐也装作陌生人一样,目光时不时地掠过陈幸福的脸,听到恰当处,还点点头。

开始时,幸福低着头,也不敢抬头,就坐在主席台下,最前边的座位上,汇报着。究竟自己说了啥,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脑子一直停留在遇见路璐的震惊中。后来,说得越来越顺口,她便忘了刚才的紧张和震惊,一切恢复正常。

一切圆满。

等把路璐等人送走,回到自己办公室,她问李俏,“我没说错什么吧?”

李俏豪爽帅气的一拍她的肩,道:“滴水不漏……”

陈幸福长吁一口气,拍拍自己的xiōng脯,后怕道:“老天呐,稀里糊涂说了啥,我自己都不知道……”

李俏“嗷”的一声,喊了起来:“哇塞!小陈同志,你稀里糊涂就汇报的,就这么好。要是头脑清明,那还不得跟总统演讲似的?不带这样的啊,给别人留条活路,好不好?”

陈幸福吐了吐舌尖,不好意思地笑了。

再说路璐,陈幸福的漠视让他心情一凛。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表现出来一点儿失落的样子。

中午,天新公司想留路璐他们吃午饭,被婉言拒绝了。

回到单位食堂,路璐随便吃了一口,就上楼回到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里边有个小套间,有卫生间和休息室。

休息室不大,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脱去外衣,躺在床上,从天新公司回来,他心里就有些闷,于是,强迫自己,干脆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睛小憩。

小猪和猴哥

从天新公司回来后,路璐的心情就有些低落,好像有一团团拨不开的yīn云压在心头。

在休息室躺了一会儿,下午照常上班。

幸福穿着粉色孕妇裤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更让他有些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装作不认识他。难道,结了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做不成朋友,也不算陌生人,见个面至少要打个招呼,点点头吧?

他蹙着眉,将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个笔花,弱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如今,他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不该再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幸福啊!

“最熟悉的陌生人”说的就是他们吧?

任由思绪漫游半晌,他才强迫自己顺利好情绪。也罢,这一生,谁是谁的永恒?都是过客而已。如今,看着她过得幸福就好,就好……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心里略微好受一些,心情仍旧有些郁闷,于是,扔下笔,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站了几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回到桌边,调整好情绪,拾起电话,他礼貌道:“你好……”

那边沉默了几秒,在他准备“喂”一声的时候,突然,那边说话了。

“猴哥,是我……”

路璐一愣,随之,心莫名地雀跃起来。

喊他“猴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幸福。

话说,送走了税务局的人,天新公司里的中高层又开了一个会议,直到下午四点,才算完事。攥着兜里的小灵通,陈幸福犹豫了好久,还是躲进了卫生间,偷偷拨通这个电话号码。

“猴哥” 这个称呼,只有幸福唤过他。

那是她的专属称呼。记得那时,他说:“我比你大,又是同校,你就叫我大师兄吧……”

幸福被他如沐春风的笑容感染的心情愉悦,胆子也大起来,一吐舌尖,俏皮地说道:“大师兄?那不是猪八戒称呼孙悟空的吗?我看,以后,就叫你‘猴哥’ 得了……”

“好啊,不过,你要受些委屈……”路璐温和地说,脸上带了一丝坏坏的,得逞的笑意。

“为啥?”幸福抬头看着他,有些迷惑不解。

“因为这样一来,你就成猪八戒了……”

幸福咯咯笑出声来,爽快道:“没关系……”猪八戒就猪八戒吧!

“小猪……”路璐叫了她一声。心头压了多半天的郁闷之气随着那一声脆生生的“猴哥”,烟消云散。

听着他声温和的声音,在那炎炎夏季,竟让陈幸福觉得浑身清爽舒服。

“猴哥……”幸福也甜甜地回了一声,然后,又“咯咯”地笑了。

路璐有一瞬间的失神。记忆里,因为那澄澈清脆的笑声,在大学的那个夏季,他不再炎热,就像沐浴在初秋的微风里,凉爽舒坦。

只是,那些美好都成了往昔,甚至不能、也不该去回忆。

“……”听出是她的声音,路璐沉默几秒。

“猴哥?”幸福迟疑一下,又唤了一声。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浸出汗湿。她甚至能听见那边,路璐的呼吸声,却听不到他说话,她有些慌了。

猴哥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小猪!

“是……幸福吧?”

“小猪”二字在舌尖儿打了一转儿,没说出来,他改口为“幸福”。 临时改口的同时,心尖儿抽痛一下。说话开始有了顾忌,因为,她已婚了。

“小猪”这个称呼,太过于亲昵,用在她未嫁之时还不为过。可如今,她已婚,还怀了身孕。身份不一样了,别再给她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尤其是想起在街上撞见裴全同别的女人亲热的场景,他更加担忧起来。

听见路璐开口,幸福如释重负,压低声音问道:“猴哥,你没生气吧?今天假装不认识你,是有原因的。我在卫生间偷着给你打电话,不方便说,这样吧,下班我请你吃饭,就这样,到时再联系,我挂了……”

说完,也不等路璐开口问,就急急挂了电话。

匆匆忙忙挂了电话,陈幸福一拍脑袋瓜子,糟了!她忘了问路璐的手机号了。

没手机号,下班后怎么联系?可又不好意思再打电话回去,他不是知道她电话号码了吗?她联系不上他,他会联系她的,她想。于是,收好了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卫生间,大摇大摆回到办公室。

路璐刚挂了电话,李秘书就敲门进来,恭恭敬敬问:“局长,天新公司老板说,请您今晚吃饭的事,您看……”

“今晚,我有些事,李秘书,你替我出席吧,多认识一些人,对以后有好处……”路璐淡然地微笑着,交代道。

李秘书没想到,局长会让自己带他出席,以前可是没有过的事。

不过,听话听音,李秘书从路璐的那句“多认识一些人,对以后有好处”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他乐呵呵地离开了。

看看时间到了,路璐给陈幸福打了一个电话,问在哪里见面,然后,也收拾一下,下楼。

司机齐星在车里等着他。

路璐走过去告诉他:“我不用车,你等着李秘书,送他去参加一个应酬,让他必须坐车去……”

齐星点头,问:“你呢?”

“我今晚出去见个朋友,不用车……”说完,路璐离开。先回到自己公寓,简单收拾了一下,看一眼时间,估计差不多了,就下楼打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到了那家不大的小饭馆的时候,陈幸福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见路璐进门,她赶紧摆手招呼:“猴哥……这里……”

路璐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笑着问她:“我不是说,我请客吗?干嘛找这么小的饭店?”

陈幸福“咯咯”笑了,清脆的笑声过后,认真说道:“这是我一个亲戚开的,领你认认门,以后,你们单位有什么应酬,到这里来,给你打折!”

“你亲戚开的?你这丫头,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连吃一顿饭,都惦记着让你亲戚赚……”他举起手,想在幸福头顶敲了一下时,她粉色的孕妇裤刺醒了他是神经。提醒他,如今,二人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于是,手举在半空,犹豫半秒,没落下去,而是顺势扬起来,拢了拢自己的黑发。

陈幸福赶紧抱住脑袋:“举贤不避亲,别打我哦,我是孕妇……”

路璐放下手,心,再次感觉到一身失落和茫然。

不是孕妇,他也不能打了,她,已为j□j。

“知道你是孕妇才没打,不然,非得给你个栗子头!”他笑着,说道。脸上一副平静,看不出其他什么。

为了不让心里涩意延续下去,他淡笑问道:“几个月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才三个月……”

路璐眉头一挑,好奇问:“三个月就穿孕妇装,太早点儿了吧?”

陈幸福又“咯咯”地笑了,神秘兮兮说道:“猴哥,你不知道,在我们这里,挤公交车很难的。

我们这里,能挤公交车的人,各种体育项目都得会,比如说,搏击呀,柔道呀,最重要的是瑜伽,十八般武器样样不说精通吧,也得粗略懂得一些,不然,在上下班高峰的时候,挤不上去。

怀孕后,我就多了个心眼,为了不让孩子挤着,我就穿上孕妇裤,别说,这样一来,别人就主动给我让座……”

“你个丫头,鬼精灵。”路璐掩饰不住对她的宠溺,轻斥道:“以后,还是别在公交车上练瑜伽了,打车吧,万一伤着胎儿……”

“知道啦……显身子了,我就打车上下班……”

说话间,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

路璐点头沉默一下,然后道:“给裴全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吧,我请客……”

提起裴全,陈幸福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

独处

路璐关切地迎向她暗淡的目光,心想,她,不是知道了裴全的一些什么吧?

在他琢磨的时候,就听陈幸福略带失望回道:“他没在家,我们结婚后,他一直在t市发展,那是大城市,工资待遇高些,只有月末回来。”

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哦……”他低垂眼睑,敛去眼底若有所思的光芒。

上午在中华路上看见裴全的一幕再次涌进脑海,然后,他抬起头,安慰道:“今天都29号了,说不定晚上就能回来。”

“上午他打电话了,说后天回来,听说单位很忙。”

他静静听着,微抿着唇,没言语。

一种叫做“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后来,还是他先打破僵局,问道:“当年毕业后,你怎么没跟他去t市发展?”

“我父母和他父母都在这里,他们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总得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父母在,不远游嘛。”

“你呀,还真传统。”路璐怜惜地叹了一声,“你身体这种状况,必须有人在身边照顾,以后,身子越来越笨重,怎么办?”

“我跟裴全商量了,他说,再赚几个月好钱,然后,就回来找工作,边照顾我。”

“他在t市什么单位?”路璐看似随意地问。

“是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叫希达,有两万员工,听说生意挺红火。”

路璐“哦”了一声。希达,希达,他在心底默念两遍,将这个名字记下来。

“算了,不说我了,猴哥,这几年,你怎样?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当局长了!更没想到,你会到我们这个城市来。”

路璐恢复温和淡然的笑意,“越小的地方,越乱的地方,越没人爱来的地方,越容易出政绩。”

他说的是实话,这种实话,他只对她说。在官场上,他也会端起官腔,说着那些倒背如流的外交辞令。

“那嫂子呢?她也跟你调过来了吗?”

路璐嗤笑了一下,“你嫂子?就是我毕业时,你看见那个?跟人跑了!”然后,无所谓地寡淡一笑,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眼角眉梢有些许落寞,一闪而逝。

“怎么会?你们门当户对,你还这么优秀,人长得也好,家境也好,多般配呀!”想起那个高贵美艳的女子,陈幸福无法相信,他们的结局竟会以分手惨淡收场。她替他们惋惜。

“有一段时间,传言我父亲有问题,她就急流勇退,攀别的高枝去了。”

他语气平缓,似在讲别人的事。 “本以为门当户对,谁知,这种门当户对在同享富贵时也许合适,若是大难来临,倒比那些普通人家散得更快。”

就像他与前女友。而,门不当,户不对,也不一定不合适。可是,后半句话,他不能说。

在她已婚之后,他若说出这样的话,算是把几年前的旧事重新提起,未免有些轻佻。也有失他身为兄长的身份。

就这样,做她的兄长,挺好的。

路璐很享受这种时光,与她在一起,莫名地放松。就连言谈举止间的笑意都是发自肺腑的。

听了路璐的话,陈幸福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俏皮地一笑,说道:“猴哥,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呗?”

路璐眉梢一挑,没接话,心里却有些隐隐期待,是那种不符合伦理纲常的心动。

陈幸福继续说道:“我同事,叫李俏。对了,今天开会时,他看见她了吗?坐在门口,挨着我……”

他当然看清了。因为那个女孩子紧挨着陈幸福坐,还时不时与她交头接耳,所以,他就多了一份关注。

开始,他以为那个叫李俏的是个长相俊秀的男孩子,因为,她梳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皮夹克,白衬衫,黑色靴裤,脚蹬黑色骑士皮靴。脖间,还挂着一个乌七八黑的骷髅项链。

“算了……”想起那个假小子似的女孩子,路璐赶紧打住:“姻缘都讲究个缘分……再者说,我刚到这里,工作还没步入正轨,女朋友的事,先不考虑……”

陈幸福锲而不舍说道:“你暂时不考虑也行,不过,可以把李俏列入备选对象,她这个人,我了解,绝对是个好女孩,她家境也可以,父亲是主管经济的李副市长,虽然家境比你低许多,可也算干部子弟……”

路璐无奈地笑,“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什么时候,她也热衷于做媒婆了。

“对了,猴哥,你手机号是多少?我记一下……”记住了,以后告诉李俏,可以让他们单线联系,那她这个红娘就可以功成隐退了。

路璐不知她的小心思,还为她能主动要他的联系方式而感到窃喜,于是,很愉快地把私人手机号告诉她。

陈幸福记下来,看着这个号码很熟悉,很快就想起来,那是他毕业时,给她的号码,他,竟然还保留着?

犹记得那时,他说:“有事,就打这个电话,这个号码永远不会变的……”

他的号码果真没变,不过,她一次也没打过。在学校的时候,都是路璐打电话到她寝室。

后来,她毕业了,结婚了,就这样,他们失去了联系。

她断的很决绝,很彻底。明知对他的感情除了朋友,兄妹,还有懵懵懂懂的男女情愫。不过,她冷静地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结婚后,她就狠心掐断了一切。

想到毕业时,他曾经送过一个手机给她,遂问道:“你原来的那个手机号呢?”

他打过,可一直就没通过,后来,那个号码就注销了。他也不是糊涂人 ,怎么不明白她的心思?再者说,他也是有自尊和骄傲的人。于是后来,他再也没打过那个号码。

他想,如果不是yīn差阳错再次遇见,他真的会同她断绝联系了!

一次断绝,就是一生一世。

曾经在大学校园里的一切,终究成了美好记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出来,慢慢咀嚼品味。

听了他的问话,陈幸福不好意思笑了:“毕业后,我回到家乡,那个手机号就消了。现在,我怕手机有辐射,对胎儿不好,就买了一个小灵通……”

路璐见她有些理亏似的,有些不自在,也不再追问那个手机的事。

毕竟,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如今再见,她一切安好,那就好。遂问道:“你给我打电话,怎么还跑到卫生间里去了?”

想想就觉得好笑,他,就那么拿不到台面上去?非得藏着掖着的?

“这个?说来话长……”陈幸福思忖了一下,有些无奈。

“我们老板是周扒皮,大资本家。最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拉关系,走后门,请客送礼,无所不用,典型的资本家代表。

看谁有用,就巴结谁。举个例子说,我们老板名字叫李勇,我的好朋友名字叫李俏,二人虽都姓李,但是,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李俏她爸是副市长。于是,李勇就借着与李俏的名字有一字之差,开始攀李家,愣是攀出个干亲来。李勇认李副市长为干爹,认李俏为干妹妹……”

路璐不言语,静静听她说,眼里闪着平和开心的笑意。这种事太平常不过了。这丫头却嫉恶如仇,一腔正义。

看来,裴全有她,后院永远不会起火的。裴全真有福气。

路璐开始羡慕起裴全来。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如果,这个女人有原则,有担当,那么,后方会固若金汤。

男人在外打拼,女人在家把舵,偶尔吹吹清正廉洁的枕边风,那会挽救多少陷入腐败泥潭的干部!

路璐开始由羡慕转为嫉妒。若是,他身后也站着这么一位女子,睡着了,他都会笑醒的。

就听她继续说道:“你就拿我来说吧,在我们财务结算中心,李俏是年纪最小的,资历也是最浅的 ,可是,李俏她爸爸是主抓经济的副市长呀,于是,在上个财务总监退休后,李勇就找到李俏,想让她当财务总监。

李俏是职高毕业,当个出纳现金还可以。她自知业务技能不行,就拒绝了。

可是,老板为了攀住李家这棵高枝,就征求她意见,问谁当合适,整的李巧倒成了决策者。

结果,李俏就推荐我当。最后,就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下可好,只要有与市政府的往来,我们老板就派李俏出面,说是为了帮我这个财务总监,还说,朋友嘛,就是互相帮助……弄得我好像欠了李俏多大人情似的……”

“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见她并不热衷那个财务总监的职位,路璐有些心疼。一个没有自主意愿的人,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该有多痛苦?

“委屈倒是有一些。好在,李俏不在乎这些,她除了贪玩儿有些,每次把事情都办得很圆满。我俩的关系也越发的好。我想辞去财务总监,可老板不让。他还拿我牵制李俏,为他捞取利更多益呢……”

“那李俏什么反应?”路璐问。

依他这些年在工作的经验,工作中,很难交下知心朋友。平日里在一起倒是嘻嘻哈哈,一团和气,一旦到了涉及到个人利益,晋级升职有名额限制的时候,所谓的朋友多数会变成敌人。

“李俏我俩都说开了,我俩之间倒是没什么。她说,她做事也是有原则的,让她做违法乱纪的事,她是不会做的,不要说老板了,就是天王老子让她做,她也不答应。所以,我就这样憋了巴屈地干着这个总监呢……”

路璐哦了一声。

她顿了顿说道:“你说,就我们老板那样的人,若是知道了我与你的关系,那,立马就得把我升为副总,然后,天天找你办事。我不是怕牵连你嘛!你刚到这里来,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路璐眼底的笑意更加柔和,如夏日里柔柔的水波。

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

原来,她对自己并不是无动于衷。

这个认知竟然让他心情更加愉悦起来。

不该看的

陈幸福的一番话,让路璐顿时觉得心xiōng开阔,艳阳普照,鸟语花香漫在xiōng臆间,舒坦的感觉蔓延五脏六腑。

“幸福……”路璐沉吟一下,问道:“想没想过考个公务员?年末,不是有国考吗?你试试报一个 ,只要是本省职位的,或许,我能帮上忙……”

幸福乐呵呵地笑着,心情也大好,也不管路璐是否同意,自顾自道:“猴哥,我就免了吧。等我生了宝宝,认你为干爹,以后,孩子找工作什么的,你就多帮忙啦……”

她说话时,他一口水含在嘴里,听她这么一说,路璐差点儿噎着,然后,禁不住笑出声了。

“你这妈妈当得,真有前瞻精神,二十几年后的事都想到了,隔代人不管。若是你想找工作,我倒可以帮忙,你家孩子的工作,免谈。”说着,还装模作样一挥手拒绝。

陈幸福撇了撇嘴巴,双手拄着下巴,认真道:“目前,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虽然工作中也有些不愉快,但没大问题。再者说,你们那些公务员,我看不惯,明着笑脸相迎,背后捅你一刀,争权夺利,我受不了,我喜欢单纯一点儿的环境。所以说,我就算了。等我家宝宝长大了,他的工作就包在你身上了……”

见路璐一挑眉,她一拍桌子,亮晶晶的眼瞪得圆溜溜的,制止道:“不许拒绝!”

见她佯装生气的样子,他无奈叹气一声,然后笑了。

“你呀!”抽出一张纸巾,路璐擦擦嘴,无奈摇头,“有人地方就有江湖,只不过,公务员这个湖,水深了些,都是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我不会游泳,还是在水浅的地方扑腾吧,不然,怎么淹死的都不知道……”幸福嘟囔。

“那你赶紧学游泳,这也是一门技能,学会了,找我……”

“我不,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陈幸福执拗回道。

路璐看着她,除了无奈地笑,真的没有别的表情了,“所有的话,都让你说了……”这丫头,越发的伶牙俐齿了。

这顿饭,相谈甚欢,吃得很愉快。结账时,路璐要付钱,陈幸福拦住他,道:“我都付完了。今天,我请你。你想请我,得到大饭店,吃海鲜大餐。”

说着,还不忘替亲戚推销,身体微微前倾,探头问道:“饭菜怎么样?好吃吧?”

“嗯,不错,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味道纯正,原始绿色,有一种农家的气息,这里,卫生条件也不差……”

“好吃就好,以后别忘了带人来,到时候,给你打九折……”

“好……”这丫头,总是为别人着想,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

出了饭店,二人并肩走在华灯初上的路上。

天气虽还没完全回暖,可丝毫没影响爱逛街人士的好兴致。三三两两的人,说说笑笑地走着,灯光映出他们兴致勃勃的笑容。

路璐正伸手拦车,想把陈幸福送回家。谁知,陈幸福突然来了兴致,商量道:“猴哥,我们走走怎么样?离这里不远有个夜市,回家正好路过,我们顺便去看看……”

路璐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从未拒绝过她。可是,她却早已经把他拒绝在心扉之外了。

“好吧……”他淡笑着,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无限宠溺。

陈幸福举起小拳头,“耶”了一声。看着她兴奋的样子,路璐有些心疼。其实,此时,陪伴在她们母子身边的应该是裴全,而不是他这个外人。想起裴全,脑海里又闪过裴全与一个女子激吻的画面。

他一直希望自己是看错的。若是事实,那被幸福知道了,该怎么办?身怀有孕的她,如何面对那不堪的一切?

他侧头,有些担忧地看着陈幸福。

外人。对她来说,自己终究成了外人。身为外人,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帮她打胜这场婚姻保卫战。

而此时,陈幸福却站住脚步,目光直直地盯着街道对面。

路璐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当看清街对面那一对男女的身影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心中暗叫:糟了!

没给陈幸福继续看下去的机会,他一把勾住她的头,将她的脸转过来,打趣道:“几年不见,猴哥没有吸引力了,是不是?”

陈幸福讪讪地笑了,不甘心,又疑惑地转头,不甘心地看了对面一眼,对面早已经没了那二人的身影,回过头,又看了路璐一眼,抱歉地笑笑,没说什么。

路璐也没说话,二人并肩走了一会儿。

忍了一会儿,陈幸福终于说话了:“猴哥,对不起,我……有些累了……”

“那好,我送你回家……”路璐很快回道。

他心里惴惴不安,生怕陈幸福看到不该看到的。

陈幸福感激地看着他,说出自己今晚请他逛夜市的目的:“猴哥,夜市里有一家卖**蛋羹的,蒸的很好吃,我本来是想请你吃的……”

路璐心头一热,有些涩,有些酸,有些甜,更多的是对陈幸福的心疼。

她,还记得他喜欢吃**蛋羹。是的,他是一个别扭的人,不吃煮**蛋,不吃炒**蛋,只吃蒸**蛋羹。

“改天吧……”傻丫头!他没再说什么,直接拦了一辆车,同陈幸福坐进去,很快,车子就到了陈幸福家的楼下。

路璐先下车,将幸福这边的车门打开,手臂搭在车门上方,怕磕碰着她的头。待出租车离去,路璐对她说道:“上去吧……”

陈幸福脸色有些疲惫,先前的雀跃和兴奋荡然无存,她十分抱歉道:“猴哥,改天请你到家吃饭,其实,我也会蒸**蛋羹。到时候,我蒸给你吃。”

“好。”路璐爽快答应,不动声色观察着她的表情,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她也看到了裴全跟一个女人勾着胳膊走在一起的身影?千万不要。

与路璐告别后,陈幸福进了楼道。心,忐忑不安,砰砰乱跳。她还是掏出电话,借着感应灯的光亮,她熟练地按了一串号码,拨了出去。

待那边接通了,她气喘吁吁问:“裴全,你在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公司加班呢。不是说好了后天回家吗?怎么,想我啦?”电话那边,传来调笑声。

说不清为什么,陈幸福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道:“裴全,我想你了,快回来吧!”想了想,又说道,“要不然,你先别回来了,你赶紧把那边辞职手续办了,回这边找个工作吧……”

裴全沉默几秒,有些不放心地问:“幸福,怎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眼角有泪水淌了下来,她胡乱抹了一把,咳嗽几声,回答:“有些感冒……不碍事的……”

“那就好……”裴全放下心来,“不舒服,就买些药吃……”突然,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说道:“那就这样吧,我有个文件要看,我先挂了……”

听着电波传来的忙音,陈幸福又抹了一把眼泪,自言自语道:“孕妇怎么能随便吃药呢……”他怎么就没有身为准父亲的基本常识呢。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还不停地抹汩汩不断的泪水。

那边,放下电话的裴全,有些心不在焉。

浴室里出来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身上只围了一条洁白的浴巾,手里握着一条干毛巾,边擦着头发边问他:“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裴全板着脸,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幽幽说道:“怎么能高兴?你答应我要在这里开一家分公司,到现在还没影呢……”

女人解开浴袍,直接扑了上来,把裴全鼻梁上的眼镜摘去,放在床头柜上,手,像条滑溜的蛇,钻进他浴袍里。三下两下的撩拨,裴全气喘吁吁,他一个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姐,你真的不食言?”

女人似乎早已经饥渴难耐,双手在他伸手游移,哄着他道:“好弟弟,我那么大的家业,还差给你开分公司的那笔钱?我们这不是回来考察了嘛!”

“那明天,我们继续考察?”他期待的问。

“我怕在这里开了分公司,你的心思就会回到你那个小娇娘身上去!”女人有些幽怨说道。

“不会……不会……”裴全赶紧澄清,为了证实自己的忠心,他主动在她身上引发一串串火苗。

没几分钟,女人就依依呀呀忍耐不住,嘴里哼哼唧唧道:“你心里分明想着你老婆呢……”

裴全已经将自己埋在她身体里,见她一副满足的样子,才说道:“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想就近照顾她一下……”

女人听了,狠狠掐了一把他前xiōng,还不解气,扬起头,照着他肩膀就咬了一口:“我也能给你怀孩子……”

裴全嘻嘻一笑,腰眼一个用力,女人又哼哼唧唧叫唤起来。

他说道:“我心疼你……”

“你嫌我岁数大……”女人不停喘息着,眼波魅惑,浑身泛红。

“姐岁数一点儿都不大,从身材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女人很受用,问道:“你真的会跟你老婆离婚?”

“姐,你给我一些时间,她现在怀孕呢……”

“我不管她怀孕没怀孕,反正,你尽快把离婚的事办了。有我在,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不依……”说着,双腿更加夹紧他的腰。

“姐,你冤枉我!我跟她在一起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跟你,可是夜夜笙歌……”说着,不等女人回话,更加卖力地运动起来,身子不停运动的同时,还不忘自己的打算:“姐,明天,我们接着考察吧……”

女人在意乱情迷间,答应下来。

交心

站在楼下,路璐看着楼道里的灯一层一层地亮过,又一层一层地熄灭。过了好久,也不见有哪个房间的灯亮起来。

她莫不是在楼道里跌倒了?不好的想法一经产生,心,便提起来。就在路璐抬脚要跟进去看看的时候,五楼一个房间亮起灯来,一个身影站在窗前,冲着他摆手。

路璐也冲着她摆摆手,然后,看着那扇窗的窗帘拉上,这才缓缓走出小区。这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配套设施也算完善,还有一些孩童在楼下的健身器材上玩耍。

他双手插兜,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根据这里的环境判断,这里的房价也不便宜。裴全把婚房选在这里,可见对幸福的重视。也许,先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吧!

路璐最后打量一眼五层的那扇窗户。灯已经熄灭。他有些自责,为了陪他吃饭,她肯定累坏了。

这一夜,陈幸福和路璐各怀心腹事,都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出了公寓,司机齐星早已经在楼下等他。

坐进车子,路璐交代道:“t市有个希达公司,是搞进出口贸易的,你出面打听一下他们的法人和一个叫裴全的人,最好把电话号码也弄过来……”

“好……”齐星很快回答,想起昨天路璐的不快,他说道:“哥,我决定读书了,明天就去报名,参加自学考试……”

“好……”路璐看着他,笑着回道,“年轻人就该有股冲劲儿,不能浑浑噩噩混日子……”

“是……”见路璐心情很好,齐星忐忑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地。

进了办公室,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会议室开会。这是他走马上任以来第一次在全局工作人员前亮相。

会上,路璐把最近的工作任务布置下去,最后,微笑着看着与会的人们,总结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周详安排自己的工作……”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一闪一闪亮了起来。因为是静音,主席台下的人并没有看见,路璐一眼就捕捉到屏幕上显示的是陈幸福的名字。

想起昨夜,他看见裴全跟一个女人勾肩搭背的身影,眼前闪现陈幸福疲惫低落的神情,路璐猜想,不是她真发现裴全出轨,二人发生争执了吧?

想到此处,他三八两句话就结束了发言,把会议交给副局长,然后,拿起手机,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他给陈幸福拨了回去。对方按了,没过一会儿,又打了进来。

接通电话,为了让气氛轻松些,路璐开玩笑道:“你不是又躲进卫生间打电话吧?”

陈幸福咯咯笑出声来:“猜对了,加十分……”

“你真在卫生间打电话?”路璐也笑出声来,“不都说,卫生间是八卦消息发源地吗?当心隔墙有耳!”

“放心,我没那么傻,我把女卫生间清空,从里边反锁上了……”陈幸福握着电话,颇有成就感似的,咯咯直笑。

路璐一听,心情也大好起来,抿着唇,跟着笑。

过了几秒,陈幸福才悄声说道:“猴哥,昨天,我老板宴请你,你让人代你去的?”

路璐怕她误会为了跟她吃饭,而放弃参加李勇的宴请。其实,跟她在一起吃饭,是他心甘情愿的。

但是,他又怕把这份心思说出来,给她徒增困扰,装作无奈,叹了一声,说道:“不是临时派人去的,是我早就想好的,过一段时间,我想把李秘书提拔起来,调离我身边,所以,才安排他去,让他多认识一些人……”

陈幸福“哦”了一声,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下。

“你消息怪灵通的?”路璐问。

陈幸福狡黠一笑,回道:“我是公司高层之一耶,什么事能满遮住?今天一早,我们开了一个例会,老板秘书说的……”陈幸福顿了一秒钟,然后,又说道:“猴哥,你……”

听她语气犹豫起来,路璐笑着问:“怎么了?吞吞吐吐,可不是小猪的风格……”

好久没听到“小猪”这个称呼了,陈幸福心尖一热,脱口而出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猴哥,你刚上任,就跟他们混在一起,不……合适吧?”

路璐以为她是发现了裴全的事,无法处理,来找他帮助的。当听到她是为自己担忧时,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同时,一股暖意顺着话筒浸入肌肤,顺着血脉,流进心房。

路璐轻咳一声,不让她听出自己异样的情绪,笑着道:“看孙子兵法吗?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古语不都说,不谋长远者,不足于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于谋一域。我初来乍到就与他们泾渭分明,反倒不好开展工作,不过,我有分寸。

最大底线也就是同他们吃吃饭喝喝酒,其他的,礼金美色之类,我不会收的。”

“谢谢你,小猪。”他真诚地说。

那声“谢谢”,包含着无数的感激之情。来到此地,只有这个女孩子,是真心实意关心他,不因为他的权利地位。仅仅是出于关心,是一份纯粹干净的,没掺杂任何杂质的关心。

陈幸福在那边清脆地笑着:“以前,都是你帮着我。如今,你好不容易来到我的地盘上,我得罩着你,不是?好啦,既然你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啦。”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小猪……”

陈幸福停住手,静静听着。

“小猪,昨夜,休息的好吧?”路璐试探地问。

“嗯,挺好的……”看着镜子中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自己,她抬起手,揉了揉。

“记得,你是准妈妈,一定要休息好,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先为孩子的健康考虑……”

“嗯,谢谢猴哥……”陈幸福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哑,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涩。不是真感冒了吧?

听出陈幸福的异样,路璐用愉快的语气说:“我可不想看见一头胖胖的小猪,每天都顶着黑眼圈,愣装国宝……”

陈幸福笑了,眼角却有泪水流淌下来。她急忙说道:“猴哥,外边有人要上厕所,正敲门呢,我挂了……”几乎是说完的同时,便挂断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忙音,路璐端着电话,呆愣半晌,可刻意扬起的笑意凝固在嘴角,眉头微蹙。就在他呆愣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礼貌地说了声“请进”,齐星乐呵呵地走进来。见路璐一人,他反手就把门反锁上,然后,笑着走近他,道:“哥,你交代我的,我都查清了……”

“哦?”正在为陈幸福纠结的人,一挑眉。

“哥,那个希达集团是t市的纳税大户,主营进出口贸易。法人叫李兰,性别女,年龄四十二岁。

这家公司的法人原来是李兰的丈夫,他们是典型的老夫少妻。三年前,她丈夫去世,她继承了全部家产。最近二年,跟一个小白脸勾勾搭搭,不清不白……”

“裴全?”路璐脑子里一下子就闪过看到车里激吻的情景和昨天晚上,看到裴全跟一个女人勾肩搭背逛街的背影。

“咦?哥,你怎么知道的?”齐星眼神闪亮,惊奇地瞪着他。然后,倒背如流,把裴全资料说了一遍,“裴全,男,二十六岁,三年前,大学毕业,在外飘荡一段时间,后来,就进了希达集团,没多久,便被委以重任,直到现在……”。

路璐一笑,没解释,问道:“裴全的电话弄来了吗?”

“弄来了……”齐星说出裴全的电话。路璐记在身前的台历上。

“对了,哥,那个裴全,老家就在这个城市,据说,希达集团想要在这里开一家分公司,委任裴全为经理,目前,正在考察酝酿中……”

路璐点点头。

这个讯息应该可靠。昨天,幸福说,裴全就要回来找工作了,难道,就是想回这里当分公司经理?

“好,我知道了……”对齐星的机灵,路璐很赞赏,笑着说道:“我把你从冷月身边要过来,有点儿委屈你了……”

“哥……”齐星拉长尾音,有些不高兴了。

路璐挥挥手,笑着道:“你别急,你愿意留下来,我求之不得呢!不过,你不搞情报工作,确实是国家安全战线的一大损失……”

“哥,你取笑我!我都决定报名参加自考学习了……”

“好啦,既然你决定安心学习,那就赶紧去看书吧……”路璐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齐星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生怕路璐改变主意,把他撵走。

他可不想回到冷月身边,那个成天板着一张脸,惜字如金,像极地寒冰似的上司,谁受得了?也不知道黎花嫂子怎么受得了他?

不比不知道啊,这一比还真就看出差别了。还是在路哥身边温暖,看他天天都乐呵呵的,像是没什么愁事,多好呀!

门板悄无声息地合上,室内瞬时安静下来。

路璐低头,凝着台历上的手机号,出神起来。要不然,给裴全打个电话?

跟他说什么?要他对幸福好?别伤了幸福的心?还是说,自己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警告裴全别在外边胡来?

他是他们什么人?他站在什么立场说话?

如果说,他直接告诉裴全,他不希望幸福受伤害。那么,裴全是不是怀疑自己与幸福有纠缠不清的事?反倒给幸福徒增麻烦?

清官难断家务事。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外人。没有任何立场去劝说裴全。可是,他实在不想看到幸福受到伤害。昨天晚上,她应该没看清裴全的身影吧?但愿她没看清!

路璐五指微曲,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但愿幸福没看见她不该看到的。这样,就有时间容他再想想,想想怎样帮助她,把伤害降到最低,然后,化之于无形。

跟踪

陈幸福终于把裴全盼了回来。当看到他一脸疲惫,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的忐忑不安瞬间便消弭无踪。

接过他手中的皮箱,帮他脱去外衣,推着他往卫生间走,心疼说道:“我把洗澡水都放好了,赶紧泡泡去!饭菜也马上好了,你洗完了,我们就吃饭……”

裴全反身抱住她,把脸埋在她发丝中,深深吸了几口,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吻了吻她额头,然后,旖旎问道:“想我了吗?”

幸福的脸,腾地就红了,使劲儿推了他一把,“赶紧把眼镜摘了,洗澡去……”

裴全没动,抱紧她,问道:“那天,是谁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还一副要哭了的语气?”说着,头微低,捕捉到陈幸福的唇,辗转吸吮起来。直到怀里的人儿软绵绵地瘫软在他怀里,他才放开,感激说道:“幸福,辛苦了……”

她眼睛一热,咬咬牙,硬是将眼底的濡湿咽下去,咧开嘴笑道:“老夫老妻的,净说肉麻的话,快进去洗澡……”又推了他一把后,急忙转身进了厨房,还趁着裴全不注意,擦了擦眼睛。

餐厅的桌子上,摆了六道菜。

还有一道汤,幸福正在做。看着“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汤锅,幸福心里又软软的甜蜜起来。昨天夜晚看到的一幕,一定是她眼花了,一定的。

汤很快就好了,她盛进白瓷碗,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然后,摘掉围裙,洗了洗手,进卧室给裴全找了一套家居服。

来到卫生间门口,她敲了敲门,喊道:“裴全,洗好了吗?衣服在这儿呢!”

里边只听见哗哗的水声,一会儿,停了。门被拉开,裴全手里拿着干爽的毛巾,正在擦身子。

“你……”陈幸福觉得自己的脸又火燎燎发烫起来。

虽然他们结婚快一年了,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次数用五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她还是不习惯看他光着身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看她羞得满脸通红,裴全心情大好,用她的话逗她:“老夫老妻的了,你羞啥?”

陈幸福狠狠剜了他一眼,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扔,嘟着嘴,骂了一句:“流氓!”然后,就转身回了餐厅。

擦干身子,裴全将家居服穿好,悠闲地进了餐厅,边走边问:“给我新买的?”

“嗯,喜欢吗?”陈幸福把碗筷摆好,饭锅端上来,说道:“我给你买了两身,还有一身,你走时带着。买回来我就过水洗了,你直接穿就好……”

“好……”裴全只觉喉头哽了一下,紧接着痛快答应。

陈幸福给他盛了一碗饭,商量道:“上次我回老家,爸妈都念叨你呢!要不然,明天,我们回去看看吧!”

“最近我很忙……我会给他们打电话。幸福,你就多替我回去看看他们……”

陈幸福低头,吃了口饭,才缓缓说道:“我回去没问题。你爸妈和我爸妈,我也都可以照顾到。可是……”

“那你多买些东西给他们……”裴全补充一句。

陈幸福放下筷子,有些淡淡的不悦,扬高声音,“我就是买山珍海味,人参鲍鱼回去,他们就高兴吗?你爸妈是想看到儿子,而不是一堆东西……”

她最看不惯裴全这一点。总说忙,一次次推拒回家的日期,好像他日理万机,是国家总理似的,

“幸福,辛苦你了,你就替我多尽些孝心……”见她真动怒了,裴全眼镜下的目光带着歉疚,他伸出手,握住对面幸福的手。

陈幸福半晌没说话,用力把手抽出来。

裴全有些急了,看着有些发呆的人儿,起身绕过来,坐在她一侧,揽住她的肩,轻唤道:“幸福,生气了?”

“没有!”陈幸福心里很气,可是,想到自己目前身体状况,不宜动气,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就是在想,我倒没什么,回去一趟,娘家爸妈和婆家爸妈一起都顺便看了,可是,对于你爸妈来说,我怎么的都是儿媳,不能代替儿子……”

“幸福,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等我调回这边,安定下来,我们就买一辆车,每个周末我们都带着孩子回家看爸妈,回农村过周末,你说好不好?”

陈幸福眯着眼,憧憬起来。

不久的将来,在一个春意盎然,桃红柳绿的周末,裴全开着车,她和孩子坐在后座,一家三口,在和煦春风中听着孩子欢快地唱着儿歌,在欢歌笑语陪伴下,向家的方向疾驰……

想着想着,她不禁抿唇笑起来。

“幸福?”

“啊?”陈幸福回过神来,说道,“那你赶紧往回调。”突然想起什么,她问:“对了,调什么?你们在这里也没有分公司呀?”

“正在考察,准备筹建,所以,我很忙……”

“要你筹建?”陈幸福有些不信。

“当然了,你都当上财务总监了,作为你的老公,不求上进怎么可以?筹建后,我就是这里的经理……”裴全骄傲说道。

陈幸福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说道:“我那是硬赶鸭子上架,坐享其成。倒是你,很cāo心吧?”

“还行……”裴全再次隔着桌子,握住从幸福的手,怀着歉意说道:“所以,幸福,我……”狠了狠心,压住眼底的几丝心虚,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吃完饭,我还要走……”

陈幸福心里咯噔一下,她微低下头,敛下眼底的失落。冷静一下,然后,抬起头,笑着说道:“好,那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本来,我还想跟你说,明天想请路璐来家里吃饭呢!”

“路璐?”

“是呀,你忘记了?就是我大学时的那个师兄,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他调到这里当国税局局长了。前几天,还到我们公司调研……”

裴全一下子想起来,恍然大悟道:“他呀?那好啊,等我下次回来,请他到家里吃饭。以后,分公司成立了,少不了要同他打交道。有了你和他这层关系,有许多事就好办了……”

听他这么说,陈幸福皱了皱眉,没言语。

一听裴全同意请路璐吃饭别有目的,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本来,怕老板李勇利用她跟路璐拉关系,所以,初见那天,害得她没敢与路璐相认。这可倒好,摁到了葫芦起了瓢,自己人倒要利用起路璐来。

“幸福,想啥呢?”看她抿着唇,裴全问。

“我在想,人家毕竟是外人,合情合法的事,我们找他倒可以。违规违纪的,我们还是少麻烦人家……”

人家年轻有为,还有大好前途,我们可别把人家毁了。后半句,她在心里想,没说出来。

“你呀,太单纯,跟在学校时比,一点儿没变!”裴全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口气,“这个社会就是那么一回事,攀高踩低,刀光剑影。要想爬上去,办成事,就得想门路。你敢说,他路璐能当上局长,就合理合法,没有暗箱cāo作?

同理,我们找他办事,也不是白利用他,到时候,我们可以用钱摆平,这个社会,想要办成事,不外乎金钱美女这两样……”

陈幸福倏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她被他的一番言论吓住了。

这个人是她枕边人,是她丈夫,是她多年的青梅竹马呀。可突然间,怎么就感觉陌生了呢?人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得,可是,心,好像一下子就遥远起来,中间像是横亘着什么逾越不过去的东西。

人在咫尺,心在天涯,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心境吧!

心,像是被压上一块巨石,闷得慌,上不来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扒着碗里的饭粒儿,她随口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

裴全顿了一下,说道:“坐快客……”

“回去坐啥车?”

“快客,返程票我都买好了……”

陈幸福“哦”了一声,“一会儿,我送你走吧!”

“不用……”裴全眼神闪烁一下,很快恢复正常。许是觉得拒绝得太快了,讪讪笑着,说道:“你还是好好在家安胎,准备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吧……”

陈幸福心不在焉地笑笑,没再强烈要求。

静默在二人家蔓延开来,过了一会儿,还是她先开口道:“裴全,不如……你别再希达干了,回来重新找个工作,怎么样?”

裴全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希达薪资待遇高。回这里,有哪家公司能给我这么高的待遇?况且,我学的就是对外贸易,如果回来找别家公司,专业也不对口……”

陈幸福自知难以劝动,也不再说什么。吃过饭,收拾好碗筷,送裴全下楼。

“你别送了,累了半天了,进去躺一会儿吧……”见陈幸福要送他下楼,裴全拦住她,伸出手臂,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一下,一只手摸上她的腹部,说道:“把孩子保护好就行,别送了……”

陈幸福只有止步。她眼睁睁看着裴全下楼去。独自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定,拿起鞋柜上的钥匙,紧跟着蹬蹬下楼去。

紧追出去,只看见裴全的车屁股冒出一股黑烟,便不见了踪影。陈幸福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坐进去,冲着司机师傅说道:“跟上前边那辆车……”

司机师傅是个上了岁数的中年人,见陈幸福眼睫毛还湿漉漉地,有些同情地问:“要追上去,拦住吗?”

陈幸福摇摇头,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才说:“远远跟着就行了……”

这样的婚姻

司机师傅不再言语,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还时不时偷偷瞥她两眼。估摸着也猜出个j□j不离十了。又是一桩妻子跟踪丈夫的事件,这样的事,他每个月都能遇到,早已经习以为常,应对自如了。

计价器上的数字不停地往上蹦,跟了一会儿,司机师傅又偷瞟了陈幸福一眼。心里琢磨,跟得太远了,到时候,她没钱给,怎么办?

“你看,还跟吗?”看了一眼计价器上的数字,他犹豫后,试探地问。

陈幸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打开匆忙中顺手抄出的钱包,看了一眼,还有四百多元钱,说道:“跟着……照着四百元钱跟……”

司机师傅愉快地答应一声,车子继续尾随着前边的那辆。

没过一会儿,陈幸福就看见裴全打的那辆出租车在本市最大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门前停了下来,然后,付钱。紧接着,很急迫地走向停在一边的一辆红色小轿车。

她是车盲,对车子没什么研究,直观上感觉,那车子应该很值钱。

车子里,下来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风衣,金黄色的大波浪披肩发,看那体态穿着,应该是一个很妖娆妩媚的女人。

红衣女人迎着裴全走过来,抱着他,亲了一下。裴全也没拒绝,搂着那人,嘴对嘴亲热了几秒,二人便钻进车子,疾驰而去。

陈幸福把脸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连眼皮也没眨一下,死死盯着裴全的一举一动。

心,开始抽搐的疼,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凌迟着她心尖上的肉,xiōng臆间,顿时血肉模糊。随之,不停地有酸涩涌上眼眶。

她把手掌紧紧抵在车门上,犹豫着,是否该下去质问裴全,或是下去把那个妖娆的女人痛骂一顿。

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十指紧紧攥成拳头,任凭指节发白,任凭指甲深深陷在掌心的嫩肉中。

“还……跟吗?”看到那温柔缠绵的一幕,司机完全明白了,他通过后视镜,试探地问。

“跟着……”陈幸福把眼泪咽到肚子里,目光冷冷地盯着那辆拐出停车场的扎眼小轿车。

“好……”司机一踩油门,车子也拐上大道。

司机正义感陡然而起。话说,这年头的年轻人也真不知足,放着这么一个贤惠年轻又朴实的媳妇不好好过日子,非得跟一个画得跟妖精似的女人搞暧昧,真是不知足啊!今儿个,他就豁出去了,不赚钱也要把小三儿抓住,为净化社会风气做一点儿奉献。

裴全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一举一动被陈幸福看个清清楚楚。

看来,没有反侦察本事,还是少在外边拈花惹草的好。当然啦,有反侦察本领,也不该在外边胡作非为,到头来,伤害的不止是自己的另一半,最终,还是自食其果。

陈幸福一直跟着前边的那辆车子到了郊区的高速入口,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上了高速。她心底冷哼一声,他不是说买的是快客车票吗?

真相大白。

她没有任何借口帮裴全澄清了,更无法劝说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实在无法让自己信服。

原来,那天在街上看到的身影就是裴全,那天,他也是搂着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哼!真的好可笑,果然,妻子是最后一个知道丈夫出轨的人。

被欺骗的感觉铺天盖地朝她袭来。她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心底泛起一股股酸涩,直奔眼里,紧跟着,眼里酸涩得发疼,她想哭,可是,却没有眼泪。

“还……跟吗?”司机小心翼翼看着后座上,脸色发白的女子。明明眼泪汪汪的,却不肯哭出来,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呀!

“回去吧,在我上车的地方停下就好……”

“好……”司机一个挑头,车子就顺着来路往回行驶。

回去的路程走的很快,因为不用东躲西藏,不用怕被人发现。

到了自己楼下,陈幸福付了车钱,临走,身后传来司机自言自语的声音:“这年头,男人都他妈一个德行!”

她没回话,只是放缓脚步上楼,边走边思索着那句话的含义。司机本身就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难道,男人真的都是一个德行?

心里思忖着,直盯着脚下的路,却没看见迎面的人。

她惊呼一声,与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惊愕抬起头,看清对面的人,急忙道歉。

“齐大妈?对不起,对不起……”陈幸福见自己把一个老太太撞了一个趔趄,愧疚不已。这才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走路爬楼上。

这老太太年近六旬,若是被人家撞个好歹,可就惹麻烦了。

看来,齐老太太没啥事。这不,她还有心思家长里短地问话呢:“小陈,你这是去哪了?怎么眼睛也肿了?你家小裴不刚回来吗?”

老太太的目光就像是两束探照灯,刷刷在她身上扫了几遍。这个从居委会主任岗位上退下来的老大妈还保留着强烈的职业敏感,陈幸福已经习以为常。

“裴全公司有事,刚走了……”她笑笑回答。

“怪不得呢……”哭哭啼啼的弄肿眼睛,原来是舍不得爱人走呀。小别胜新婚,难怪!难怪!

老太太颤颤巍巍下楼去了,边走边说:“年轻人嘛,就该奋斗。现在,你们两地分居受些苦,等将来小裴飞黄腾达了,你就有福享了……”

回到家,陈幸福脑海里还回响着老太太的话:“等将来小裴飞黄腾达了,你就有福享了……”想着想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她,还有福气享受裴全的成功吗?到时候,躺在他身边的,应该是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子吧?

富异交,贵异妻,这话好像没错。

陈幸福跑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得大大的,哗哗的流水声响彻屋内。

“哇”的一声,她,终于放声大哭。

又是一夜辗转。第二天,又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李俏悄悄溜进总监办公室,问她:“嗨,怎么了?不是说男人和女人爱爱以后,都红光满面,春意盎然吗?你怎么反倒像霜打的茄子?还顶着两个黑眼圈?是不是你家老裴折腾你一夜没睡呀?”

也没等陈幸福回答,她就自顾自地,摆出一副专家劲头,说道:“男人这种东西吧,白天都是衣冠楚楚,晚上都是衣冠禽兽。尤其是你家老裴,在外边一待就是一个月,那在外边一定是如饥似渴,憋得两眼冒绿光了。见到你,那还不得扑上来,当即拆吃入腹?”

边说着,还比比划划,做出一个饿狼扑羊的动作。

说完,同情地拍拍陈幸福的肩膀,安慰道:“要我劝你呀,你就忍忍。老裴回家,对你越是禽兽不如,说明他对你越是忠诚。如果他在外边偷着腥了,回来肯定没有那么饥渴……”

陈幸福手指揉着眉心,不知这个聒噪的丫头都从哪里得来这么大乱七八糟的理论,比她这个结过婚的人还有经验,比较起来,倒好像是自己落后了似的。

怕李俏再说下去,指不定会说出多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她可怕影响到自己宝宝的健康发育,遂出声打断她,“小姐,您老今年贵庚几何?”

“二十三……”李俏又拍了她肩膀一下,十分不乐意道:“哎?你什么意思?我比你小两岁,你忘了?”

陈幸福收回目光,指尖微动,翻着桌子上的报表,极其认真,正儿八经地说道:“我见你对男人与女人的关系理解如此透彻,以为你早就跟男人滚过床单,身经百战了呢!”

“嗨,陈幸福……”见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李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耍了,喊了一声,就要扑上来,“你在讽刺我,是不是?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低调点,体会一下别人的心情,好不好?”

幸福拿起桌上的几份财务报表,往她怀里一塞,阻止住她进一步的进攻,“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什么衣冠楚楚,禽兽不如的话,别把我宝贝儿给教坏了。”

说着,摸了摸腹部,从昨天半夜开始,肚子就隐隐作痛,一直丝丝拉拉的疼,不见缓解。

李俏笑嘻嘻靠近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个,教男人学坏,就要从胎教开始。胎教很重要滴。我估计,我这个大外甥肯定是个又帅又坏的帅哥。”

陈幸福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可别期望是儿子,我养不起,又买房子,又娶媳妇的,我还不得砸锅卖铁……”

李俏啧啧两声,一屁股坐在她椅子的扶手上,“我说,你这是什么观念?凭什么生儿子就要攒钱买房子?要是儿子有本事,不用掏一分钱,那女孩子都会蜂拥而至。弄不好,女孩儿家还得倒搭钱呢……”

陈幸福叹气一声。这话怎么好像在说自己呢。

李俏继续口若悬河,絮絮叨叨:“咱不说远的,就说你吧?你说,你和老裴结婚,老裴出什么了?房子是你的,家具是你的,就连窗帘被罩都是你买的,老裴是白捡一个媳妇,还是这么贤惠的媳妇……”

果真把矛头指向她了。

陈幸福沉默了。

李俏说得一点儿都不假。她跟裴全结婚,几乎所有费用都是她家出的。当时,考虑到自己家条件比裴全家要好,两家又在一个村子住着,彼此了解。也就没分你我。所以,当初爸妈一高兴,就在市里给他们买了婚房,还是新开发的地段,这几年,房价一直飙升。

如今呢……

想起他跟那个红衣女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堪入目的场景,肚子又开始丝丝拉拉地疼。她抿紧唇,忍住了。

如今,她有些后悔了。

如果当初知道裴全会在外边乱搞,她一定会把一切都分得清清楚楚。结婚时,彩礼也多要些,为自己多谋些好处,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如今,若是他们真的走到离婚的那一步,自己将一无所有。裴家的钱自己一分都没捞着。

见她抿着唇,脸色不好,李俏收敛起不正经神色,担忧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幸福站起来,收拾东西,“肚子不舒服,我跟老板请个假,回家歇歇……”

“走,我送你……”

“不用。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报表都送出去。对了……”陈幸福像是想起什么,说道,“这次,报表多打了一份,去税务局时,给路局长送去……”

都说当媒婆促成一桩婚事能多活十年,她不想多活,就想为自己腹中的宝宝多积些德,让宝宝顺利出生,健康成长。

她轻捂着腹部出了办公室。

另一面

请了假后,陈幸福跟李俏肩并肩下楼。边走边细细打量李俏那张阳光灿烂、朝气蓬勃的小脸蛋儿,怎么看,怎么顺眼,愈发觉得,李俏跟路璐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小丫头,让你没事拿我开涮!这次,我就给你找个男人,收拾你那难训的野性。等结了婚,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衣冠楚楚,禽兽不如!幸福暗想着,希望自己能促成他们的姻缘。

禁不住李俏劝说,她坐上她那辆六成新的路虎。看着一个女孩子开着一个大吉普子似的车,总是有点儿别扭。

不过,李俏倒是乐此不疲,还口口声声说,“这是美女配名车。”

陈幸福经常逗她,“你这是假小子开破车!”

每次提及此事,二人都要嬉闹一番才肯罢休。今天,陈幸福没有了兴致,裴全的行为对她的刺激直接导致肚皮传来隐隐疼痛,所有一切都让她心情低落,神态萎靡。

李俏见她真的很痛苦,也不再玩闹,有些紧张地问道:“不然,我直接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我回家躺一会儿就好……”

拗不过她,李俏把她送到家楼下,又陪着她上楼,看着她安静地躺下,才离开。

“实在忍不住,就给我打电话……”临走时,李俏体贴地说。

陈幸福眼睛湿润了。

她哽咽着,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这个时候,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裴全,而是自己的朋友。想起裴全,心又凉了几分。

李俏走了,卧室里随即安静下来。

陈幸福睁开眼,打量着四周。

曾经温馨祥和的家,此时倍感凄清寒冷。尽管盖着厚厚的被子,可她还是浑身冰凉,没有一丝暖意,就像掉进一个冰窟窿里,怎么也体会不到一丝暖意。

眼里又有泪水涌了出来,抹了一把泪眼,她暗骂自己没出息。自从怀孕后,就格外爱哭鼻子。尤其是自从那日看见裴全揽着一个女人走在街上的情景后,她的泪水更加廉价起来。除非忙忙碌碌的无暇想起,不然,一想到那个情景,她就忍不住掉眼泪。

迷迷糊糊地,想着与裴全间的种种,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电话响起歌声,才把她唤醒。

室内已经黯淡下来,阳光也不知躲到了何处。她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已经下午四点多种了。随手按下接通键。

“幸福,很忙吗?”路璐的声音传过来。

按理说,这是月初,财务报表也刚出来,这应该是她们财务人员比较清闲的几天。可是,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这让路璐泛起合计来。

听出是路璐的声音,陈幸福急忙爬起来,清了清嗓子,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回道:“不忙……”“你……感冒了?”听出她嗓音暗哑,路璐担忧地问。

陈幸福急忙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笑着说,“没有……”知道路璐是个聪明人,她又补了一句,“这几天公司结账,累的……”

路璐没接话,而是话题一转,问她:“裴全在家吗?我请你们吃饭……”

“他……太忙,昨天就回公司了……”陈幸福实话实说道。想起自己跟踪他看到那不堪的一幕,腹部便有隐隐作痛。

“那你出来吧,我请你……”路璐有些遗憾,,怕她多心,又加了一句,“还有司机。”他说得很真诚,让人没有任何怀疑。

“猴哥,我……不去了,身体不舒服,等改天我请你……”见推脱不掉,她只好实话实说,尽量让声音轻快些,高扬些。

她不想让路璐知道裴全那些龌龊的事,太丢人。

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现在她已经把裴全排斥在家人之外,可是,他们还是法律上的一家人,还在一个户口本上。所以,尽管兴致缺缺,可她还是极力让自己声音轻快。

“你在家?”

“嗯。”

然后,路璐没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陈幸福盯着电话,楞了半晌,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说身体不舒服,他什么也没说,就挂了。自己还说请他吃饭呢,他怎么着也该表个态呀!怎么能说挂电话就挂了呢,也太没礼貌了,这也不是他平时的风格呀!

陈幸福思忖半天,猜想,也许是他很忙,有人来找他办事,所以才急匆匆挂了电话。嗯,只能是这种可能。

放下电话,她下床穿戴好,该是晚饭时间了。大人不想吃,可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营养。她打起精神,给自己蒸了一碗**蛋羹。

热气腾腾的碗刚放在餐桌上,又有电话响起来。

捂着肚子,慢腾腾挪到卧室,把电话拿出来,一看,竟然又是路璐!

“猴哥……”她又是先清嗓,然后出声。

“幸福,开门!”电话里传来他声音的同时,房门也笃笃地响起来。

“啊?”陈幸福惊讶起来。是她怀孕后反应慢了,还是路璐没说明白?他怎么来了?自己这个邋遢样子,怎么见人?

就在她有些慌乱无措的时候,路璐接着说道:“你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我司机,叫齐星。他开车过去接你,带你到医院检查一下。”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回省里开会,马上就走,就不陪你去了。”

哦。

陈幸福慌乱的些渐渐平稳下来。不是他亲自来,那就好办了。那……?刚才,他说请自己吃饭,是假的?他听出来她的异样,他套话?

陈幸福顿时明白过来他的心意,一股热气涌上眼眶,“猴哥,我没事的……”

“大人没事,孩子呢?你该为孩子想想,听话,去检查一下……”电波那端传来路璐不容置啄的声音。

陈幸福使劲儿往下压了压哭意,强笑着道:“谢谢猴哥,我这就去……”

跟路璐简单说了几句,就打开房门,门前果真站着一个年轻男孩子。看到齐星,陈幸福的心情就敞亮许多,身边有个人在,尽管不是很熟悉,她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何况,齐星与弟弟陈峰年纪相仿,脸上还有些未脱的稚气,这让她更觉得亲近几分。

坐进车里,齐星自来熟说道:“陈姐,路哥说了,要我陪着你检查,你一定要配合我哦,不然,我会挨批的……”

听齐星对路璐的称呼,她猜想,这个小司机与路璐的关系不简单是上下级的关系,应该比上下级关系更近。

她笑着反问他:“一口一个路哥的,你还怕他?”。

“那是。你看路哥平时含笑晏晏的,要是真发起脾气,那可吓人呢!”说完,自己也呵呵笑了,“不过,他也没发过什么大脾气,一般人,没那个好运气看到他发脾气……”

什么理论?

陈幸福眉梢挑挑,心想,看到他发脾气,还得靠运气?难道,他是美国总统吗?发脾气都那么珍贵?一般人还难睹芳容?齐星这孩子,八成是被路璐荼毒坏了,可怜的娃呀!

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她问:“你看见过他发脾气?”

“那是!我亲眼看见,他一脚就把小孩儿腿粗的树干给踹断了!”说着,还松开方向盘,双手比划了一下。

“他会功夫?”这个,陈幸福有些好奇。路璐在她脑海中的印象,一直是淡然温雅,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没想到,他也有生气的时候。她倒真想看看,他生气时,是什么样子。

不过,当日后的某一天,她真的看见他发脾气时,她突然觉得,那一刻,简直是乌云滚滚,雷声阵阵,山崩地裂,天塌地陷,后果是灾难性的,毁灭性的。

后来,陈幸福想,就是惹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生气,也别惹路璐生气,那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这是后话。

说起路璐,齐星兴奋起来,“那当然,路哥的功夫不比冷月差……呵呵,扯远了,冷月你不认识,是我原来的上司。我本该给他也叫哥的,可是,他成天的板着个脸,我害怕……”

二人相谈甚欢,车里气氛活跃起来,陈幸福觉得,肚子也不那么疼了。

“陈姐,我都把我与路哥之间的事说了,你也说说你呗!说说你怎么与路哥认识的?”

这个小鬼精灵,绕来绕去,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过,看这孩子挺可爱的份儿,她简单解释道:“我们是同校同学……”

“你?跟路哥是同学?那你太年轻了,要不是路哥让我管你叫姐,我还以为,我们年纪差不多大呢!”

齐星又仔细打量她几眼,“你看着,也不像三十岁的人呐!”

这句话,把陈幸福逗笑了。“我们差六岁呢。我念本科时,他念研究生……”

齐星这才恍然大悟,揉揉头发,不好意思笑了,“你看,我眼力还不错吧,一看你就没那么大岁数……”

听别人夸自己年轻,终归是件受用的事。陈幸福也笑了。

车子到了医院,齐星果然寸步不离她左右,像是个及其忠心的保镖。也不知道路璐从哪里掏弄来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司机,手脚麻利,极有眼力见。

产科大夫给她做了全面检查,还给开了一些安胎药,最后,嘱咐她卧床休息。之后,齐星陪她出了医院。

“陈姐,路哥说了,让我看着你吃饭。走,我们吃饭去!”

看着齐星真诚的脸,她无法拒绝,自己也却确实没吃晚饭,另外也到饭时了,于是她说:“好,那姐请你,好吗?”

“不用……”说着,齐星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笑着冲着她晃了晃,“路哥走前给我的。”

“吃饭钱,姐还掏得起……”想路璐心思竟然如此细致,连吃饭这样的小事都想到了,心底不禁生出感激之情。

“不行,陈姐,饭钱必须我掏。不然,路哥一生气,能踹断一棵树!”

陈幸福忍不住笑了,问他:“你有没有想过,那棵树本就是折的?偏巧被他一踹,就断了?”

听她一说,齐星扑哧一下,也笑出声来,说道:“陈姐,你真好相处,我愿意跟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陈幸福眉头一挑,问他:“你路哥,不好相处?”

齐星的脑袋瓜子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是那些围绕在路哥身边的人不好相处。跟在路哥身边,我老觉得四周有一群狼在暗处盯着我们,神经时刻紧绷着。”

说着,挠挠头,呵呵笑,“跟你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很轻松,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顾忌……”

陈幸福的心情被他逗得也好起来,故意皱着鼻子说道:“那是,我傻乎乎的,像小白兔。”

齐星仍旧愉快地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很认真:“陈姐,你一点儿都不傻,你很真实。”

陈幸福一下子哽住,有句话噎着嗓子说不出来。这话,很熟悉,以前好像有人跟她说过。她半晌没说话,默默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

还没等她回过味儿来,就听齐星继续说道:“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路哥临走时说的。他还说,对你,要我像对他一样,不能怠慢。不怪路哥喜欢你,就连我也喜欢跟你唠嗑。”

天啊,这都哪跟哪呀,这娃,果真被路璐荼毒坏了!

陈幸福哭笑不得。

朋友

“齐星,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见他跟自己弟弟似的可爱,她不好说出语气更重的话来。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反应如此强烈。、

喜欢?如今,她是已婚妇女,而路璐身居高位,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有交集。以后,也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集。

做朋友,是他们的极限。可是,做朋友,不就是靠的彼此欣赏、信任和喜欢吗?

顿时,陈幸福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有些自责自己过于敏感多疑。

她赶紧缓和语气,道歉道:“对不起,我刚才……”刚才,是她有些冲动了,“齐星,姐说话有些直,你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没事……”齐星摆摆手,笑呵呵道,“我知道你想的是啥,路哥可是好人.”

顿时,陈幸福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自己思想不纯洁,是自己想歪了。

最后,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还是由她请客。

齐星还要坚持,她佯装生气,只问他:“你不是喜欢跟我这个姐姐唠嗑吗?既然我们投缘,那姐姐请弟弟,有什么不可以的?”

齐星只好答应,不过,他趁着陈幸福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路璐发了一条短信,报告了这里的情况。

二人在自家小区附近找了一个小饭店,简单点了两个菜,又要了两碗米饭,开吃起来。

就在这时,陈幸福的手机响了。她放下筷子,掏出手机,一看,是李俏的。接通了,就听李俏劈了啪啦说了一大堆。

“你在哪儿呢?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你是不是睡过去了?”

李俏爆豆子似的声音,像是一颗颗炸弹,震得陈幸福直皱眉。

更糟糕的是,这个手机隔音效果不算好,附近的客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纷纷诧异地看着她。弄得她实在不好意思,压低声音,道:“没事,我在外边呢,我这就回去……”

不是她舍不得让李俏来这里顺便吃一顿,是她不想让齐星和李俏见面。

她有自己的考虑。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与路璐的关系,这完全是为路璐考量。

齐星是路璐的司机。若是被李俏知道了,她势必对自己严刑拷问,那她与路璐的关系就瞒不住了。即使她这次搪塞过去,说齐星是她的亲戚或什么的,可是,李俏每月至少去税务局一次,万一哪次让他们二人碰面,不还是露馅?所以,不见是最好的办法。

她安慰自己,也觉得对不起李俏。可是,这事,她必须考虑周全。不是她心存不轨,有非分之想,而是,不想将来在工作中把路璐牵扯进来。她能力有限,没有可以帮得上路璐的地方,但是,她会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陈幸福边想,边站起来,就要走,说道:“你在楼下等着我,我这就回去……”

“陈姐,你不吃了?”齐星突然问。

齐星的话还未落地,就听电话那边,,李俏一下子就炸锅了。

就听她喊道:“陈幸福,你坦白交代,你跟哪个野男人在一起?我辛辛苦苦来看你,你却出去逍遥快活?快活就快活吧,还吃独食?”

得!想瞒都瞒不住了。

陈幸福被她嚷嚷的脑瓜子直疼。

如今,骑虎难下,被她抓住,再狡辩会更麻烦。

今天若不让李俏见见自己身边的“野男人”,估计接下来的一年半载,她耳边都清净不了。她倒是能忍受,可是,她不想让肚子里的宝贝还未出生,就接受李俏絮絮叨叨的荼毒。

“我跟亲戚家的小弟在吃饭……”说着,看了齐星一眼,接着说道:“要不,你也过来顺便吃一口?”

“你在哪儿?”李俏也不客气。

“四季小饭馆。我家小区大门口左边的那个街上,第四家……”

还没说完,那边就很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陈幸福急忙做齐星的工作:“你委屈一下,当一次陈姐的表弟,好不好?一会儿,我一个朋友来……”

齐星不明所以,点点头,“好……”

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

反正他都出来帮路哥照顾她了,还差当一次“表弟”?

五分钟没到,李俏拎着一大包营养品,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进屋,就朝他们的桌子走来,走进了,看清是齐星时,她尖叫一声:“怎么是你?”语气中带着惊诧和不悦。

齐星一抬头,也看见了她,站起来。惊诧程度不比李俏小:“是你?”他语气倒是平缓,但听起来却有些心虚。

好嘛,异口同声!

陈幸福一见这场面,心想,坏了!这二人认识!她想撒谎都没机会了!

很快,她冷静下来,赶紧露出笑脸,指着二人,试探着问:“你们……认识?”但愿不认识!

李俏也不客气,拉开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气囔囔地瞪了齐星一眼,“不认识!”

反倒是齐星,脸红脖粗,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陈幸福眉心紧拧,看着这二人,顿时觉得很有趣。

“你们……”陈幸福忍住八卦的冲动,一摆手,“好了,来,来,都坐下,你们也不想让我肚子里的宝宝看到你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吧?”

齐星红着脸坐下,还小心翼翼瞥了李俏一眼。

李俏正没好气地瞪着他,四道目光相撞,劈了啪啦,顿时火星四起。

齐星赶紧收回目光,急于承认错误:“今天,那个,小李姐姐,实在对不起……”

“什么?你叫我什么?叫我姐姐?”李俏嘁了一声,“美女我今年芳龄才二十三岁。你看看你,黑乎乎的,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看你的年纪,都能当我叔叔了,你干嘛冒充年轻小伙?”

陈幸福在桌下使劲儿拉了一下她衣襟,李俏这张刀子嘴,真是得理不饶人。就在她准备为二人和稀泥的时候,就听齐星弱弱说道:“我叫你姐姐没错呀,我今年二十一岁……”

李俏一听,嚣张的气焰消了一些,顿时有些脸红,潇洒一挥手,语气也缓和下来,豪爽道:“那就算了,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今天白天的事,一笔勾销……”

要问李俏白天发生了什么事?那还得从头说起。

话说,李俏拿着财务报表找局长室。

如今的领导。尤其是大领导,都相信风水,办公室都设在最高层。李俏气喘吁吁爬到了顶层,正巧碰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迎面走来,她赶紧挤出笑容问:“您好,请问路局长办公室在哪里?”

那人指了指最里边,“往里走,挂着牌子呢……”

“好,谢谢你大哥……”

男人面部顿时僵硬起来,不过,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与李俏擦肩而过。

走了没几步,李俏就听那人喊道:“哎,哥们,报表掉了……”

李俏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儿,回头,见那人正看着自己,原来,是冲着自己说话。

哥们?

顿时,李俏的小宇宙爆炸了!

这大叔是什么眼神?她看起来像男人吗?

她不就是头发短了点儿,个子高了点,皮肤黑了点,xiōng部平了点儿,衣服中性化一点儿。除了以上那些,她哪里不像女人了?她是女人!纯女人!

李俏一生气,语气也不善起来,冲着那人吼道:“大叔,您花眼了吧?”

说完,一甩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报表,再也不看身后那个僵化的男人,径直朝局长室走去。

若不是考虑到影响,她还会吼他几句。虽然没吼他,可在心里,在走到局长室那段短短的距离里,还是把那个人老眼花“大叔”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出来,逐个问候一遍。

陈幸福津津有味把二人结梁子的经过听完,禁不住呵呵笑出声来。这两人,谁也别说谁,半斤八两。

三人简单吃过饭,齐星把陈幸福和李俏送回家了,这才离开。

李俏的神经反射弧长了一些。直到齐星走了,她才想起来,这事情好像有些诡异。

于是,便问吃饱喝得,躺在床上的人:“哎,我说,你跟齐星怎么勾搭上的?他可是路局长的司机!”

看着李俏拎来的营养品,再想想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李俏陪在身边,她实在不好意思撒谎骗她,于是,嘟囔道:“我跟路璐认识……”

“噗——”的一声,李俏刚含在嘴里的水全部喷出,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穷追不舍问道:“哎,快说快说,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

“用词文明点儿,好不好?什么是勾搭?”陈幸福哀怨地瞪了她一眼,“你要发毒誓,我才告诉你……”

于是,就见李俏忙不迭地举起手来,发誓道:“我发誓,若是将陈幸福勾搭路局长的秘密说出去,我就找不到男朋友……”

陈幸福瞥了她一眼,不满意。

于是,李俏赶紧改口道:“那诅咒我嫁不出去,总行了吧?”

陈幸福还是不满意的样子。

“好啦,好啦,我就发誓,如果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我就诅咒自己还没结婚,就先被人洞房了,总可以吧?”

被洞房?这个挺狠毒!

陈幸福满意点点头。看见李俏头顶乌鸦乱飞的样子,她觉得心情大好。

于是,李俏就陪着她住下来,听她将与路璐相识的故事。

当然啦,后来,李俏是没把陈幸福 跟路璐认识的秘密说出去,不过,她仍然被人未婚先洞房,吃干抹净了。

被人吃干抹净后,陈幸福还劝她:“行了,你就偷着乐吧,你说,你一个假小子,要xiōng没xiōng,要臀没臀的,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肯吃你,你就庆幸吧!”

于是,李俏大呼一声,一下子将她扑倒,一阵蹂躏:“陈幸福,你是损友!”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上床事件

迫于李俏的yín威,陈幸福说起与路璐的那些前尘往事。他们的相识还得从“上床事件”说起。

北财大,研究生宿舍楼里。

天刚蒙蒙亮,302寝室的门“哐当”一声被踢开。

“不好了,不好了……”进来之人慌慌张张喊道:“快起来……快起来……”

睡得正沉的路璐鲤鱼打挺坐起来。睡意惺忪的眸子,立刻警觉锐利起来,“怎么了?老二?”语气沉着冷静,不带半丝慌乱,但周围的空气却紧张得一触即发。

“咱们楼里的保洁员换人了,原来那个阿姨换了一个美眉……”踹门而入,被唤作“老二”的年轻人两眼噌噌直冒绿光,就像饥饿已久的孤狼,突然看见一只美味小白兔,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住在对面的老大也醒了过来,翻了个身,含混不清嘲讽道:“我说老二,不是在酒吧鬼混了一夜,真就二儿了吧?”说完,侧过身子,脸朝里,背对着老二,也继续睡起来。

路璐明白过来原委,狠狠瞪了老二一眼,又从容地倒下去,接着睡。

晨曦微露,天逐渐亮起来。

陈幸福一只手拎着水桶,一只手握着拖布,从二楼爬到三楼。这座研究生楼共六层。她负责一到三层。来到三楼,放下水桶,开始大口喘气。在拖一楼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莽撞鬼,把她撞了一下,胳膊肘道现在还疼呢。

揉着还麻酥酥的胳膊肘,她打量着这条延伸到远处的走廊。估计,等她拖完这层,食堂里的早饭也卖没了。看来,每天还得更早些来。

她利用业余时间当保洁员,一个月有六百元工资。若是因为去晚了,买不到食堂的饭菜,那就得到外边去买,外边的饭菜比食堂里贵很多,这样算来,那她每月六百元的收入又要打折扣。合计来合计去,她决定,明天再早些来打扫,那就八这个问题解决了。

陈幸福缓缓收回落在走廊尽头的目光,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眼角瞥见墙边儿垃圾桶边的一个塑料袋。

一个白色的垃圾袋,里边装满了烟蒂和啤酒罐子。她赶紧跑下楼,把那个装了半满的蛇皮袋子拎上来。戴上胶皮手套,她打开塑料袋,把一些能卖废品的东西检出来,放进自己的蛇皮袋里。

依云矿泉水?

陈幸福一愣。谁家这么有钱?送孩子念研究生不说,连喝的矿泉水都是进口的?喝就喝呗,还有多半瓶就扔了?真是败家的孩子!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沿着走廊,把各个垃圾箱都翻了一遍,把能卖废品的都归到蛇皮袋里,把没用的,都装进一个个大塑料桶里,通过货运电梯送到楼下的垃圾点。然后,回来开始清洗拖布,拖地。

她下楼没半个小时的功夫,返回来时,见刚刚清理干净的走廊里又多出来一袋垃圾。这是谁扔的?就在她暗骂这些研究生没公德心的时候,也发现了一样东西。

钱?

陈幸福看着那个垃圾袋微微敞开的口儿边,露出一小截粉色的钞票。还是一百元的!

她蹲下身子,轻轻扯了出来,是半截。然后,她小心翼翼打开垃圾袋,翻了一遍,在最底部,又发现半截。

拿着两截百元钞票,陈幸福的手微微发抖。长了二十多岁,她还是第一次捡到钱,还是百元大钞!她既激动又紧张,呼吸有些急促,手心也汗湿一片。

找失主还是自己留着?她开始犹豫。

找失主吧,她有些不甘心。她工作第一天就对这些没有公德心的研究生产生反感,这些钱要是自己藏起来,就算对自己受伤心灵的弥补。

可是,自己留着吧,她又觉得过意不去,毕竟这不是正路来的钱,她花起来无法心安理得。还给失主,有些不情愿,她实在是对乱扔垃圾的人极为不满。

她蹲在那儿做了半晌思想斗争,还是站起来,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

老二收拾好桌子上的垃圾,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就被敲门声惊醒。

同时醒过来的还有路璐。他掀开被子,瞪了老二一眼,又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接着闭上眼,继续睡。

老二就像老鼠见猫一样,立马爬起来,乖乖去开门。嗨!没办法,谁让他晚归,有错在先呢!

懒洋洋、不情愿抓住门把手,嘴里嘟嘟囔囔问道:“谁呀?”

陈幸福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开门,她有些慌了。开始觉得这钱有些扎手。

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不义之财,拿在手里确实不舒服。她开始沮丧,开始胆怯,就弯着胳膊,拄在门板上,全身力量都集中在那一只胳膊上。

老二心里不悦,可又不敢对路璐发火,只好把不满发泄在门板上,一个用力,刷——

门开了!

猝不及防,一道身影扑了进来!

“啊——”陈幸福尖叫一声。

她手臂胡乱飞舞,想抓住一些东西,可是,理想是美满的,现实是骨干的,她什么也没抓上到,悲惨的结局就是:扑在了一张床上!

扑在床上了,她才抓到一样东西!

要问,谁那么荣幸,赢得个美人投怀送抱?

路局长呗!当然,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小科长!

很不幸,路璐正睡在靠门边的床上,很倒霉,首当其冲,他成了陈幸福的大肉垫子!

一般的,这个时候,电影里的浪漫镜头应该是:女主扑在男主身上,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然后,镜头放缓拉长,再然后,一点一点……四片唇渐渐贴近,最后,来个脸红心跳的香吻……

同一时间,再来个浪漫得无以伦比的背景:天空里飘着一颗颗粉红色的心,随着空气飘飘忽忽的飘着,还刷刷地放着电……

很杯具,这些美好浪漫的镜头没有在陈幸福身上如期上演。

幸福确实趴在了路璐的床上。

确实也抱住了路璐。

情况危急,不抱也不行啊!要不是她急中生智,恐怕就要窜到墙壁上,与雪白坚硬的墙壁来个亲密接触了!

幸亏……

幸亏她抱住床上的男人。

确切地说,是人身体的某个部分!

上床事件(二)

听见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紧接着,一个重物扑到自己身上!

路璐睡意全无,“腾”地坐了起来!这不怪他,他的警觉性历来就高,这可能跟自身的身体素质有关。

不止路璐坐来,就连沉睡的老大也醒来,惊诧地瞪眼前这一幕。

老二更是双目圆睁,眼里情绪都不能用“惊诧”、“震惊”来形容。

简直是……

太tm的火爆了!

这初见面,竟然上床了!

路璐笔挺地坐直身体,抿着唇,看着女孩子翘挺结实的臀正对着自己。

她的腹部压在自己大腿根儿上,她xiōng前的两簇柔软也软绵绵压在自己腿上。

她的双手更是惊悚,紧紧抓住自己露在被子外面的脚丫子!

这情景太……

太……诡异了……

还是罪魁祸首老二先反应过来!

他清了清嗓儿,问道:“你……你不是那个楼道保洁员吗?”

陈幸福立刻清醒过来,脸色瞬间变红,像猪肝,红得能滴出血来。此刻的她,宁可变成一只小虫子,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要起来面对这些人。

看着陈幸福连耳根子都燃烧起来,可还抱住自己脚丫子不撒手,路璐清清嗓,象征性地咳嗽了一声。

陈幸福一下子跳起来,“啊——”又一声尖叫!

路璐床铺的上边是一张空床,陈幸福一下子就撞到了上层的床板上!她捂着自己的额头,疼得一个劲儿跳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忘跟路璐道歉。

路璐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若是故意,是不会单纯抱脚的。”

许是刚醒的原因,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低沉和愉悦,眼里透出几丝笑意,眉梢微挑,目光深邃澄澈,薄唇轻抿,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陈幸福抬眼,正对上路璐戏谑的目光,耳根子又红了!

她急忙低下头,连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对不起……”

过了好久,她神智恢复,才琢磨路璐那话的意思!

自大狂,他以为她是那种肤浅的人,看见男人长得帅气就飞蛾扑火般扑上去吗?他太自恋了!哼,就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光了,她也不会去扑他!

当时,她脑子一片混沌,只在心里暗自腹诽,看这个人温润如玉,淡然随和,竟也取笑她 !她也不是故意的,谁愿意抱着别人的臭脚?听老人们说,有临时抱佛脚一说,没听谁抱过男人的臭脚!

路璐本意是想缓和她的修窘,不想自己一句打趣的话竟然让她脸色千变万化,最明显就是微微鼓起的腮,有些不屑的意味儿。这丫头,可真有趣。

室内一片沉寂。

老二打断她的小嘀咕,言归正传,问道:“你敲门,有事吗?”

陈幸福这才想起来自己敲门的目的,她又把身子探到路璐的脚边,把他被子掀开一角,把那一分为二的百元大钞找出来,递给老二道:“给……我从门外的垃圾袋找到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们屋扔的?”路璐突然插话。

“走廊里,每个门口都有一个垃圾箱,而这个塑料带就在你们门口的垃圾箱旁。我估计这钱就是你们不小心扔的……”说完,把钱完老二手里一塞,就跑了出去。边奥边揉着灼热的脸,今天丢人可丢大发了!

老二盯着手里的假币,怔了几秒,回头问路璐:“这是你扔的,还要不?要不然,就撕碎了扔掉吧,免得被人拣去流入社会……”

路璐盯着那半截假币,鼻间还萦绕着刚才那个女孩子身上清淡气息,他若有所思,没言语。

就听老大开口道:“这丫头竟然拾金不昧?不是欲擒故纵吧?她来这里搞卫生,是不是钓金龟婿来了?”

路璐从老二手里夺过假币,反驳道:“你以为她一个小丫头,有你那么深沉的心机?我们只不过是在职研究生,不是什么总裁,ceo……”

“可是,我们管着那些总裁和ceo,我们是税务精英,过不了几年,说不定我们就是局长,厅长……”

路璐说不上哪里来的烦躁,一挥手,“算了,再睡一会儿……”说着,就躺下去。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老大和老二也乖乖钻进被窝,接着梦周公。

路璐再也睡不着,她面对着墙壁,摆弄着手里的两截假币,睁大眼睛似乎要把假币盯出洞来。后来,他把那两截假币重新粘在一起,压了塑料薄膜当了书签,一直用着。

路璐他们吃完早饭回来,陈幸福刚刚把三楼清扫干净,正要下楼,与上楼的路璐走了面对的面。

路璐冲着她淡淡一笑,点点头。

陈幸福不由自主又脸红了,她也冲着他点点头,不好意思道:“刚才实在对不起……”

她想问,刚才没压坏你吧?转念一想,觉得这话太暧昧,太容易让人想歪了,于是,话在舌尖打个转儿,又咽回肚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碰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每当路璐看见这个扎着马尾辫,清秀淡雅的女孩子,就觉得心情轻松无比。尤其是她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让人莫名安心。

有时候,看着她弯着腰拖地的侧影,他会故意放慢脚步,多停留一会儿,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着她,觉得心情舒坦。

缘起

路璐与陈幸福的真正接触是在“上床”事件两个多月以后。

给陈幸福授课的一位陈姓教授知道她在研究生楼做保洁,就让她顺便带一本书。

教授嘱咐她,“那个人叫路璐,在研究生楼302室……”

对于302室,她太熟悉了。她都扑人家床上去,要是再记不住,真就是个棒槌了。

那是个周六的午后。阳光暖融融的,楼道的走廊里,有斑驳的光影。

她脚步轻快地上了三楼,敲了敲302的房门,很快就有人开门。

看清开门的人,幸福一怔。耳根子瞬间就红了。愣了几秒,急忙弯腰打招呼,“您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有叫路璐的吗?陈教授托我送书给他……”

开门的人温和回道:“我就叫路璐……”

路璐温和回道,见她有有些拘谨,笑了笑,然后,闪开门口,“进来坐吧……”

陈幸福本想说:“不了……”

可见眼前的人一脸诚意,自己若是拒绝,显得太矫情了。那件事确实是乌龙些,不过,若是因为那就总耿耿于怀,显得她太小家子气。

于是,陈幸福跟着路璐进了屋。

路璐打开一瓶绿茶饮料递到她手边,然后,又拿出一个火龙果,洗了洗,切开,装在一个精致的小水果盘里,推到她面前:“吃吧……”

“谢谢……”陈幸福抿了一口饮料,水果一片也没动。

下午的阳光倾泻到室内,正照在路璐的脸上,给他本就温和的面孔又镀上了一次朦胧柔和的光晕。

陈幸福一抬眼看到眼前一幕,突然想起那日的事,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路璐笑出声来:“你怎么那么爱脸红?是不是还为那天的事不好意思?”看见她不仅耳垂都红了,就连脖颈锁骨也都红起来,就好想逗她。

陈幸福不是会撒谎的人,点点头,诚实说道:“实在对不起,那天,我太丢脸了,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没事……糗事谁都会有,别记在心上,就当个生活里的小插曲。现在的人,生活压力多大呀,你就把这当个小笑话,疲惫的时候,就想想,心情就会好的……”他笑着安慰她。

陈幸福回视着他。她没想到这人还很豁达。不过,听他一说,她也觉得在理。确实是,何必让自己沉湎于此事,紧紧抓着不放呢!谁在成长过程中没有三五件糗事呢!

这么想着,顿时,觉得眼前的男人亲切许多。

正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

“呀……对不起……你们……你们怎么不锁门?”老二见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一脸歉意的同时,眼睛还咕噜噜在二人身上转了好几圈。

路璐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见着漂亮的女孩子恨不得立马拐上床,拆吃入腹?

“路科长,你这么说,就不仗义了……”他明明给他们创造机会,他不领情罢了,怎么还嘲讽他呢。

路科长?

陈幸福又一怔。

她看了路璐一眼,来不及细想,就站起身来,急急说道:“对不起,打扰了。书我送到了,你有时间给陈教授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吧……”

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路璐也站起来。“走吧,我也出去办点事儿……”

老二瞪大眼睛盯着路璐远去的背影,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来。

路璐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停住脚步,回头扔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老二立马低头,闭嘴。

路璐几步就追上陈幸福的脚步,陈幸福瞄了一眼他的侧影,仔细回想这个人的容貌:身形颀长若风中修竹,眉毛浓黑如漆,鼻子高挺,唇角微抿,总勾着一抹淡淡弧度,像是在笑。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两汪春水,暖暖的,温温的,波澜不惊。明明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可好像他的室友很怕他呢!想着,禁不住抿嘴笑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寝室,路璐侧头问她:“想起什么好事了?那么高兴?”

陈幸福被人抓了一个现行,一吐舌头,“没……没……”然后问:“他怎么管你叫路科长?”

“哦……我们都是单位保送进来的,在职研究生,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这把年纪,能考得上吗?”

“你们一点儿都不老,我还以为是学生呢……”‘

“不老吗?”路璐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他看着她笑了。

陈幸福顿时有种柔柔春风拂过心尖儿的感觉。她回望着他,也笑了。

说着,就出了研究生楼,一路走,一路说,关系好像又进了一些。

想起那天老二说的话,路璐问她:“你怎么不带口罩?”

“啥?”陈幸福没反应过来。

“以前,这里打扫卫生的人都带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我们只能分别出男女,看不清年纪……”路璐重复老二的话。难道果真如老大所说,这个女孩子别有用心?

“为什么带口罩?上不来气不说,多热呀!”

想了想反问道:“你们看人家年纪干嘛?是不是你们没事总想着泡人家女孩子?人家就是怕你们看出来年龄,才带口罩的!”幸福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说道:“就像你那个室友似的,追着人屁后问,差点儿连祖宗八代都问出来了……”

“他问你个人情况了?”路璐顿隐隐有些不悦,但是,掩饰的很好。

“就问过一次,我把他抢白了,你回去可别跟他说呀,不然,以后我就不能在这里打扫了,我想做这份工作……”

感觉自己说跑题了,她回归正题,分析道:“以前的保洁员都戴口罩,就两种可能:一是不想让人看出真面目,怕别人耻笑,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活,另一个就是,她长得太漂亮啦,怕别人骚扰……”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不大,那是她故意调侃他的。一看他就出身富贵,定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不然,怎么连处于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的心思都猜不出来呢。

“那你不怕被人看到?那些熟悉的同学,老师?你不怕他们耻笑?”路璐觉得好奇。

幸福一脸云淡风轻,坦然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那有什么好怕的?第一,我没偷没抢,第二,我是经过学校允许才来打扫的,第三,我凭自己的劳动赚学费。我不觉得可耻。况且,我们学校师生的素质都很高,没人会耻笑的。当然,也不排除我会带口罩的,比如说,你们在走廊里乱扔垃圾,苍蝇乱飞,那我想不戴口罩都不行,我不怕累死,我怕被熏死,呵呵……”

幸福坦荡的回答,清脆的笑声,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路璐的心湖,有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撞击着他的腑脏六腑。

也许就是那时吧,他心里有了她的身影。

缘起(二)补全

二人边走,边闲聊起来。平和融洽的气氛让彼此感觉又熟识好多。

“你家里很……”路璐犹豫着,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说出话来怕伤到这个小姑娘的自尊心。“你家的经济条件……”怎么样?

幸福盯着路璐,不等他说完,她就明白了,笑着说道:“我家能供起我的学杂费,只不过,我是个小财迷……”

说着,还自嘲地笑笑,“在课业不忙,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能赚钱,干嘛不赚?再者说,在这里打扫卫生,虽然赚的少,可比到酒吧那些地方打工安全多了!”

路璐凝着她。

傻丫头,太单纯了。人家去酒吧那些地方,岂止是你一个清扫工能比的?那些人付出的可能是身体,当然,回报的也多,除了丢失了尊严,他们确实得到很多。

路璐看了她一眼,“好女孩儿少到那种地方去……”像是嘱咐,像是警告,他希望这个女孩子知道他是一番好心才劝诫她的。

陈幸福点点头,说了声“知道”。

二人说着,就来到学校侧门门口。

“你去哪儿?”路璐问她。

“我出去买本《读者》,店主说今天到货……”

路璐“嗯”了一声。

“你呢?”陈幸福眨着长长的睫毛,歪头问他。

“我下午闲着,就是随便走走……”说着,有些无聊地挠挠头。

陈幸福兴奋地帮他推荐道:“那家小书店货可全了,不如你去挑本书?不买也行,他家让随便看……”

路璐很痛快回道:“走吧,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看……”于是,二人出了学校侧门,来到街上。

周末,学校门前的路边,停着许多车子,从现代到路虎,兰博基尼,高中低档一应俱,俨然一个大车展。

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明镜似的,那些车子是干什么的,只不过心照不宣而已。

幸福不屑地撇了一眼长长的车流。看着那些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生,脸上还带着稚嫩,却偏偏打扮的花枝招展,无限妩媚地坐进车子,她摇摇头,笑了一下。

就这样,因为送书,陈幸福和路璐更加熟悉起来。

有一次,路璐从家回到学校,给陈幸福打了个电话,让她来寝室一趟。说让她捎东西给陈教授。

因为有了上次送书的事,以后,只要路璐和陈教授之间的往来,都由陈幸福包揽了。

陈幸福敲了几下302寝室的房门,好久没人开,不一会儿,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出来,上下打量她几眼,问道:“是找路科长吧?”

路科长?陈幸福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很很快想起那日老二的调笑,瞬即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是找路科长……”

中年男人对她的反应很好奇,随口问道:“你不知道路璐是科长?”

陈幸福诚实回道:“听说过,不过,有些不适应。他太年轻了,我总以为,当科长的,应该四五十岁,很老成的……”

她说的是实话,她还真不适应他科长这个身份。在一起习惯了,真就把他当成了师兄,是那种没有芥蒂的,无关身份,无关权利与地位的。

胖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原来,都是年轻惹的祸呀……”

这时,路璐已经上楼,听见她的话,温和地看着陈幸福,笑着,淡淡说道:“没关系,被人看年轻,总比看年老好……”

他不说则已,一说,幸福的脸更加红起来,不知该说什么了。接不上话,一下子就尴尬在那里。

看她脸红,中年男人就开始起哄起来:“哎呀,我说路科长,你这个小女朋友怎么这么害羞?”

路璐拍拍那人的肩,仍旧笑着,可一开口,就带着yīn风阵阵,就听他说道:“不想让嫂子知道你喝大酒的事,就闭嘴……”明明是笑着说的,可话里的威胁意味却十分浓厚。

说完,走到自己房门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请陈幸福进去。就听身后喊道:“嗨,我说老幺,今天陆叔叔上新闻了,第一次以省长的身份呐……”

路璐恍若未闻,温声对陈幸福道:“你别介意,他是我朋友,性格就那样……”怕她一个小姑娘在人前被调笑,想不开回去哭鼻子,他安慰着她。

“没有,没有……”嘴上急忙否认,心里却在琢磨刚才那个人的话。那些话,她一字未漏,都听了进去,突然间,就觉得更拘束起来。省长?路璐跟省长有关系?他是省长的儿子?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蔑视你的意思。只是,只是觉得太年轻了,不习惯,就没反应过来……”她紧张地搓着手,脸红透了。

路璐只是含笑不语。

见她今天格外拘谨,甚至有些紧张,他也没多说什么,道: “这个是给你们陈教授带的,你给他带回去……这瓶是给你吃的,都是海边的绿色产品,回去赶紧吃,保质期短……”

陈幸福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一小瓶泥螺。没有商标,小小的一瓶,看着很新鲜,应该是自制的。想了想,没拒绝,就收下。

路璐送她下楼。在拐弯处,陈幸福见到一个垃圾桶里滚落出一个矿泉水瓶子,捡起来,转身,进了杂物间,将瓶子装进一个黑色塑料带里。

路璐看她如此轻车熟路,难免有些诧异。

突然,幸福明白过来,解释道:“我负责这里的清扫工作,这些瓶子我就收集起来,卖废品……”一个月能卖贰佰多元呢。当然,后一句她没说,他那样的身份,定会在心里笑话她,尤其是刚刚听说他是省长的儿子。她从未与身份这么高的人接触过,不止是她 ,就是老家满头白发的爷爷,也都没接触过身份这么高贵的人吧?

路璐认真郑重地看着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当保洁员竟然如此坦荡、乐观、自信?没有丝毫羞怯躲闪。

“同学们知道吗?”他问。

“知道呀,他们还把剩下的矿泉水瓶子攒着给我呢”

她云淡风轻,边说,微低着头,悠闲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细碎的阳光打在她侧脸上,格外柔和,格外明媚。

“呃……是。”其实,就在刚才,幸福说出这番话以前,他也是有些好奇。准确的说是带着几丝鄙夷的,可是,听了她的话,竟让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是那么龌龊和无地自容。

是啊,她说得对,凭自己本事吃饭,就是捡破烂拾荒也是光荣的,有什么好躲避自卑的?这个女孩子,确实有些特别。

走了一段路,陈幸福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急急说道:“对不起,我先走了,这个东西稍晚一点儿送给陈教授,好不好?”

“可以。”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他突然有些隐隐的不安,心里想着,便问出口:“那么急,是不是有约会?”

问完了,觉得这话问得唐突,可也无法收回,只得硬着头皮望着她。

其实,那是他一直盘桓在脑海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说不清为什么,路璐的眼前一下子就闪出一个片段:陈幸福挽着一个男孩儿的手臂,走在青石板路上,路两边,桃红柳绿,随着微微的清风,还有漫天飞舞的桃花,落在他们肩上……

“是。”陈幸福飞快回答。然后,将泥螺瓶子放进包里,说道:“猴哥,再见……”说完,转身就朝学校门口跑去。

路璐追出去几步,忍不住问道:“去见男同学?”一定是的,从她脸上雀跃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面若桃花,兴致盎然。

“是……”陈幸福没停下脚步,风儿带给他,她的回答。

他还想问:“是男朋友吧?”见她急匆匆跑远的背影,那句话梗在喉间,噎得他呼吸困难。

似乎是知道他心意似的,陈幸福边跑,又加了一句“我男朋友!”边说,心里边泛着酸,很快,眼角有泪水流淌下来。

路璐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他眼睁睁望着她高挑的背影雀跃着跑出自己的视线。

她要见的人是裴全。其实,她和裴全,现在算不上恋人,因为是同乡,同村,还一直是同学,所以,走的就格外的近。

回答路璐的时候,她脑海里闪过的是他的科长身份和他高不可攀的家世背景。

单单他的“科长”一个身份,已经让她感到了压力,何况,刚刚还得知,他是省长的公子。路璐的身世背景就像是三座大山,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实,交朋友,也要讲究门当户对的。

于是,她就主动承认了与裴全的关系。她心里,一直有期待,有憧憬,偷偷地暗恋着某个人,既甜蜜,又苦涩,因为他是科长,她是学生,他们之间差距太大,所以,她选择不让他知道那份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愫。

当得知他是省长的公子时,她用残存的唯一一丝理智把心底暗恋的火苗浇灭了。

她和他,云泥之别,就像两条平行的铁轨,永远没有交汇的一天。注定,他们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生命道路上的一个风景,仅此而已。

抹了一把眼泪,陈幸福急匆匆赴约。

裴全回老家刚回来。她急于知道,家里是否一切安好?爷爷是否还咳嗽?爸爸工作是否顺利?妈妈腰还疼不疼?弟弟学习是否有长进?

缘灭

那天,望着她跑远的背影,路璐在原地站了半晌,无比失落。他自己都觉得幼稚,想他扔下二十奔三十的人了,怎么就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魂不守舍起来?

那以后好多天,他都没再见到过陈幸福。

幸福也故意躲着他。原来四点钟起来打扫卫生,现在,她改到三点半,并且,先从三楼开始打扫,等路璐醒来时,她已经扫到一楼了,他们很少有碰面的机会。就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多月。

暑期来了,学生们纷纷离校。

路璐有些焦躁,他忍不住打了陈幸福宿舍的电话,同学说,她准备回家,刚下楼。

于是,他跑到她们楼下,在学校的一条不起眼的青石板路上,看见陈幸福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子在一起,有说有笑。那男孩子文质彬彬的,冲着她笑得眉眼飞扬。

他站在不远处,没再往前走。见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先是羡慕,随着而来的就是刺眼,那融洽的场景刺得他眼睛生疼,疼得他差点儿落泪。

陈幸福先看见了他,冲着他喊了一句:“师兄,你还没回家呢?”

路璐记得十分清楚,她没喊他“猴哥”,而是喊他“师兄”。

那一刻,路璐的心,瞬间冰凉下去。

尽管血液凝固了,心也冰冻起来,可是,他还有无懈可击的笑容。于是,他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回道:“马上走……”回话间,感觉喉头有什么东西堵塞住,心也越发沉甸甸起来。

那男孩子也冲着他点点头,然后,就各走各的。

路璐往南,陈幸福跟在裴全身后,往北。

暑期结束回来后,校园里还有些秋老虎的余威。九月末的时候,天气就凉爽了许多。

在研究生的宿舍楼,再也没见到陈幸福的身影。几次,路璐特意在三点多种起来,都看见一个一个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大嫂在清扫。

陈幸福就像是一缕晨风,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当初,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出其不意地闯进他的寝室,趴在他腿上,羞得连耳垂都红了。如今,她就那么突兀的从他生活里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

又过了一个星期,路璐再次拨通了她寝室的电话。这次很巧,正是陈幸福本人接的,很快,她就跑下楼,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师兄,最近没跟你联系,我在忙着找兼职……”

她的坦诚和歉意,让路璐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问她:“找到了吗?”

“找到一家,是kfc分店,我这就过去面试……”

于是,二人并肩往外走。那天,是周五,学校门口的车,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陈幸福看着那些钻进豪华车子里的女生,流露出同情怜悯的目光。

“小猪,想什么呢?”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在耳后响起来。

陈幸福回头。

见路璐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陈幸福急忙解释道:“没啥……”、

“撒谎……”一说谎,耳根子都红了,还死不认账。路璐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挑明。

幸福觉得瞒不过路璐,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师兄,你说那些跟着有钱男人出去度周末的同学,各个家里都到了家徒四壁?或是老爸老妈卧床不起,必须要她们来卖身的地步吗?不全是吧?”

路璐笑了,揉了揉她发顶,无限感慨道:“有几个像你似的……”忍了好久,积压了几个月的yīn郁,在触碰到她柔顺如瀑的发丝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这样挺好的……”陈幸福嘟着嘴辩解。

“现在有些女孩子呀,没学会脚踏实地去拼搏,倒是把浮华虚荣那一套学会了。学会了攀比,攀比吃穿戴,攀比男朋友,攀比谁有钱,谁的男朋友帅气多金,就是不攀比学习了。年纪轻轻,学会享受了。有几个像你似的,还老实本分地清扫楼道,每天,只知道抱着书本去学习?”

“猴哥,你是夸我勤奋好学呢,还是骂我赶不上她们那样的潮流呀?”说着,还朝着那些陆续钻进车子的女生努努嘴。无意间,她再次将“猴哥”喊出口,却不自知。

路璐倒是听见了,他笑了笑,又揉了揉她发顶,“装傻……”

“对了,你准备干嘛去?”陈幸福问他。

以前,每个周末,他不是在寝室,就是跟朋友出去应酬。

路璐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双手插兜,百无聊赖道:“我呀,闲人一个,就陪你到你面试的单位去看看,是小时工吗?”

“嗯……”

于是,二人来到公交站等了几分钟。车来了,上了公交车,坐了六站,下了车,又走了一段距离,到了闹市。一条人流如织的街边,一家kfc店铺就在眼前。

看着陈幸福进去面试,路璐掏出手机,给一个熟悉朋友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找人跟这家店的经理说一声,对陈幸福照顾些。

那傻丫头,进去了没一会儿,就乐颠颠出来了。一路小跑着出来,见他还在街边站着,有些诧异,“猴哥,还没走呀?”

待她靠近,路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头发,眯着眼笑,没说话。

“你在等我?”陈幸福指指自己鼻子,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是白痴。他是陪自己来的,既然没走,那定是等自己的,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小小的感动。

“猴哥,我给裴全打个电话,让他也来,我们一起请你吧?”

路璐一挑眉梢,反问:“为什么你不请我?偏要裴全也来?”

“我是他女朋友,你对我像亲妹妹一样好,他当然得请你吃饭啦……”陈幸福笑着解释。

既在说笑间保持了这份美好的友谊,也断了对他的某些不该有的念想。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云泥之别,飞鸟和鱼的距离,他们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路璐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甚至没留给自己思考的机会,笑着说道:“好呀……”没给自己留下任何盘桓余地。

于是,陈幸福给裴全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二人所在位置。在等裴全的时候,陈幸福像是聊家常似地说道:“我家里人也同意我和裴全处朋友……”

路璐开始后悔刚才那么痛快就答应了同裴全一起吃饭,他心里开始烦躁,但没表现在脸上,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温和笑意。

“小猪可真是乖宝宝,什么事都听家里人的,好孩子。”他想夸奖她,可又言不由衷,语气里似乎带出淡淡的嘲讽。

陈幸福轻轻踢着脚下的桌脚,歪着头,骄傲地回答道:“那当然啦,哪有父母不希望儿女幸福的?我爸妈说,我家和裴家门当户对,这个世界谁都可以害你,唯有父母不会。我也觉得我俩挺合适的。我们家世相当,背景、世界观都很相似,见识阅历也相仿。

我大伯家的姐姐,找一个比她自己强的男朋友,结婚了,要仰头看婆家人脸色过日子。就连我大伯在她婆家人面前都觉得低一等。现在,我姐心里憋屈着呢,后悔当初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了。”

路璐静静听着,他沉默一会儿,突然问她:“你爱裴全吗?”口口声声说他们彼此合适,却没提一个“爱”字,这个漏洞就像一缕春风,吹得他心底湮灭的希望之火又要复燃起来。

陈幸福呵呵笑出声来,回道:“过日子,还讲究什么爱不爱的?我爸妈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婚后,有了我和弟弟。他们过得也很好呀。”

路璐再也无话可说。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劝她不要跟裴全谈恋爱?自己有何权利那么说?自己是她什么人?

跟她表白,自己也喜欢她?她刚刚不是说了吗?她要门当户对,不要父母仰脸看婆家人的脸色。

那,他还有何话可说?她已经把二人之间的路堵死了,没有一丝缝隙。

那一刻,路璐路璐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堵死了,黑暗冰冷,没有温度。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有的行人还穿着短裙。他明明穿着长衣,可仍旧抵挡不住一股股侵入四肢百骸的寒气。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当她的猴哥,当她的师兄吧!

登门(本章全)

陈幸福和李俏在被窝里低低私语,一直过了半夜,才睡过去。第二天,她没上班,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请了几天假。

李俏则开着那辆半新不旧的路虎走了,走时,还问她:“感觉怎么样?不然,我晚上再过来陪你吧?”

“不用!”吃了安胎药,又有朋友的关心,陈幸福心情好了许多,肚子也不那么难受了。她暧昧地冲着李俏眨眨眼,说道:“晚上,你还是去相亲吗?争取早点儿把自己处理掉!我在家里静候佳音!”

李俏呲牙咧嘴,冲着她挥了挥拳头,离开。

就这样,陈幸福在家休息起来。

白天,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实在躺累了,就起来稍微运动一下。她不敢用力,生怕一个用力,就把孩子溜掉。

就这样,在她躺了两天后,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着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字“猴”,她接通了。

“幸福,”那边,传来路璐温和舒坦的说话声,“在家吗?”

“嗯。”她闪了一下神。

“那我们过去看你。”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陈幸福还在琢磨着“我们”的含义时,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她不慌不忙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又照了照镜子,见自己没有失仪的地方,捧着肚子,慢悠悠地穿过客厅,透过猫眼,看向门外。

真是他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陈幸福又整理一遍仪容,理顺了一下头发,掸了掸衣襟,深吸一口气,这才打开门。

“猴哥,齐星,快进来……”

路璐目光落在她脸上,打量了几秒,才笑着问道:“感觉好些吗?”

“好了……好了……”局长大人大驾光临,她有些受宠若惊。嘴里回着话,就要弯腰给他们找拖鞋。

齐星机灵,先她一步,“陈姐,我来……”说着,弯下腰,从鞋架先拿下一双,放在路璐脚边,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双换上。

陈幸福只有退后一步,然后,待那二人换好鞋,引导他们到客厅里坐下,自己就要到餐厅拿杯子给他们倒水喝。

谁知,还是齐星先她一步,“陈姐,我来……”说着,站在那里,眼睛打量一下,看清厨房的位置就进了去,顺便把手里拎着的水果和蔬菜也拿进去。

路璐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悠闲地在客厅里逡巡一遍,嘴角微微抿着。

客厅不大,但是,干净温馨,摆设不多,井井有条。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一张四十八寸的大结婚照正挂在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披着婚纱的女孩子羞涩地笑着,盈盈目光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福。

路璐在那结婚照上很快扫过一眼,就移开目光,然后,收回来,看向别处。

反倒是幸福本人,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好像自己是外来的一样。

齐星很快出来,端了三杯水,首先把一杯放在路璐手边。然后,看着路璐,等待领导指示。

接受到齐星目光,路璐问幸福:“晚饭吃了吗?”

“没呢!”怕路璐说请她出去吃饭,她急忙解释道:“不饿呢!”

路璐点点头,又问:“我们也没吃,在你这里吃,可以吗?”

陈幸福一愣,脑子里闪过大大的问号,随即反应过来,来者既是客,赶紧笑了。“可以……可以……那个,我给你们做饭去。”

本来就答应请路璐来家吃饭的,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来正好。虽然裴全没在家,但有齐星在,也没什么不妥的。

“陈姐,不用你。”齐星接过话茬,笑着说道:“我去洗菜,改刀,再把饭焖上。我哥炒菜才好吃呢!”

她把目光落在路璐脸上,路璐也看着她,笑笑点头,似是承认了齐星的说法。

幸福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裴全就从来不下厨,他说,厨房的味道太难闻。甚至连碗筷都不刷,说是太油腻。

在老家,在她的记忆中,爸爸基本也不下厨,家务事几乎全落在妈妈身上。所以,乍一听说他厨艺很好,她还有些无法相信。

路璐看着她面部表情瞬息千变万化,觉得颇有意思,“怎么?有什么不妥?”

幸福赶紧把脱线的思维拉回来,急忙摇头,呵呵笑了两声。

“不敢相信,太吃惊了。”她不善于撒谎,只有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路璐笑笑,“我不但会做饭,还会洗衣服,我的手艺多着呢!”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齐星探出脑袋问:“陈姐,下几个人的米?”

“我们三个人的就够了……”李俏来电话,说今天不过来,也就不用做她那份儿了。

殊不知,齐星问她话的用意是,是不是把陈姐夫那份儿做出来。因为,在来时的路上,他跟路璐闲聊时,说起裴全,他们一致认为,裴全应该在家陪着她的。

也是出于这个想法,确切地说是为了避嫌,路璐硬是把他也带上楼来。进了屋,没发现男人的踪影,齐星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路哥这个决定太对了,太有先见之明了。

无论裴全在不在,路哥与陈姐单独相处都不妥,尤其是在人家家里。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想事情都比常人周密许多。

听陈幸福说只做三人的饭后,路璐打量听几眼,有些担忧:“身体这样,裴全没回来吗?”

陈幸福有些不自在,略显尴尬地回道:“我没告诉他……”

其实,她打电话给裴全了,她在电话里哭了,说了自己肚子好疼,求他请几天假期回来看看她。

平日里,她从没如此撒娇过。当看清病志上医生那铁画银钩的几个字“先兆性流产”,再打量着冷冷清清的屋子,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她第一次开口求他。

裴全却问她:“现在怎么样?”

她不会撒谎,实话实说道:“好多了……”

裴全有些为难地说:“幸福,理解理解我好吗?现在,我太忙了!要是不再疼,那就是见好了,不然,让妈过来陪你几天吧……”

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说了声:“那你忙吧!”于是,挂了电话。

她怎么跟妈妈说起这件事?她说,她看见了裴全出轨,精神受到打击,才导致的先兆性流产?她虽没什么本事,赚不了大钱给父母,可是,她却有一份难得的孝心,为了让父母不担忧,凡事,她跟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这次的事,她同样不想让父母知道。裴全也没再回话问问她的状况。

这样的局面,她怎么好意思跟路璐说?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嘛。

难为悦己者厨

路璐见她说话时,目光闪烁,不敢直视自己,猜到她十有j□j说了谎,但是,他没拆穿她,只安慰道:“男人都有事业心和野心……”

心里却百转千回,不是滋味。丫头,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会后悔当年没把你强行留在身边的。骄傲,所谓的骄傲真是害死人呐。

于是,二人间沉默下来。陈幸福觉得别扭,就要去厨房帮忙。哪知,路璐像是猜到她的想法似的,站起来说道:“我去炒菜,你歇着吧!”说完,迈开大步,进了厨房。

陈幸福找出自己的小围裙,帮助他围在腰上,虽然带着卡通图案的围裙扎在他腰间有些滑稽,毕竟能遮挡些四溅的油滴。

又过了一会儿,齐星出来了,乐呵呵坐在她对面,骄傲说道:“路哥炒上了。那花围裙围在他腰间,还真挺好玩儿的!”

陈幸福看着他孩子似的笑容问:“你也会做饭吗?”

齐星的脑袋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会。不过,我也在学。因为路哥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厨。我也想学做饭,以后,给我最爱的女人吃……”‘

“齐星,过来刷盘子……”路璐将头探出餐厅门口,冲着他喊。

齐星吓得一吐舌头,不知他们的谈话,他听去多少。他冲着陈幸福不好意思地笑笑,跑进厨房。

陈幸福目光跟着他身影,就见他靠近路璐时,路璐抬起脚,不轻不重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

她忍不住笑了。看来,他们的谈话,路璐是听去了。

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厨。她默默念叨着这句话,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可是,又隐隐觉得不对,究竟哪里不对,一时却说不上来。

陈幸福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星期,然后,就上班了。许是朋友们的关心让她心情好转,许是孩子是个坚强的小家伙,不忍妈妈伤心,反正,她身体恢复不错,肚子不再疼痛,上班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又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天新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财务总监。

又过了有半个月,转眼就到了下旬。

这一天下班,她先到家附近的菜市场转悠起来。因为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也不着急回家。逛了好一会儿,华灯初上,她才拎着菜袋子,慢悠悠地往回走。

进了小区回家,远远的,就见家里的灯光亮着。心下一惊!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家里不是进小偷了吧?

转念一想,不禁觉得自己幼稚。哪有小偷开着灯偷东西的?她家里的钥匙只有她和裴全有。难道,是他回来了?

想到裴全,这几日逐渐开朗的心情有抑郁起来。本来,她强迫自己遗忘,想忘却裴全搂着别的女人亲热的场景,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暂时她不想把事情跟裴全挑明,只想找个机会旁敲侧击,点点他,只要他回头,她宁可忍气吞声,既往不咎了。

可是,当看着家里那盏灯是裴全为她点燃时,她发觉,她还是无法遗忘那些龌龊的场景,她很小气,女人的嫉妒和小心眼她都有。她还是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站在楼下,仰望着家里的灯光 ,她深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也许,一切都不是真的呢!也许,是她误会他们了呢!她还是稍安勿躁,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轻移脚步,不急不缓地爬上楼。站到家门口,再次深吸一口气,她想让自己显得自然些。然后,才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推开门时,见裴全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给什么人打电话,见她进来,就急急挂了,脸上还有些慌乱。

幸福的心咯噔一下,可还是挤出一抹看似与平时无异的笑,轻声问:“回来啦?”说着,换上拖鞋。

裴全也笑着,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青菜,高兴回道:“嗯,我们在这里建分公司的事有眉目了。”说着,把菜送进厨房,边走边说:“今晚,不用做饭了,我在饭店要了几个菜……”陈幸福跟进厨房,见餐厅的桌子上,摆放着四盘菜,还是热的,看来,他进屋也没多久。

她没说什么,洗手坐定。

裴全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手,摸上她的腹部,问:“我儿子怎么样?又闹没有?”

她摇摇头,拨开他的手,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于是,低头吃饭,心里琢磨他刚才那一抹无措究竟是为何。难道,是那个女人打来电话?

裴全一脸春风得意,笑着说分公司筹建的事,还憧憬着将来的大好前途。

陈幸福默默低头,嚼着饭粒,听着,也不插话。

饭还没吃完,裴全的手机又响了。他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弹跳起来,飞快地去接电话。

陈幸福用眼角余光瞄着他。见他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捧着电话躲进卫生间。

她的心,再次沉到谷底,冰凉冰凉的。

等裴全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放下碗筷,抱着肩,只觉得很冷。

“幸福?怎么吃这么少?”裴全脸上挂着担忧,“饭菜不可口吗?不然,我下去再要几个菜来?”

陈幸福摇摇头:“不太饿,在班上吃了一包饼干。”

裴全脸上的担忧这才褪去,如释重负,然后,换上有些歉意的表情,说道:“幸福,你跟儿子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想起他刚才神秘兮兮的电话,她想也没想,口气很冷,脱口问出:“干什么去?”问完了,才觉察语气有些生硬,还带着那么明显的醋意。

以前,她是从不刨根问底的,裴全已经习惯了她的宽松和信任。所以,当她突如其来的一问,他惊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道:“一个大学同学,难得过来一次出差。本来,我想我们二人一起去,可是,你的身体……”

裴全这么一说,她为了掩饰刚才的冲动,也就坡下驴,接过话,“我还是睡觉吧,不然,前些日的安胎药白吃了!你也早些回来!”

“好……好……”裴全释然一笑,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抱着她,在她唇边亲了一下。

她没有躲闪,带他转身的时候,下意识的,她抬起手,在唇边擦了一下。

听房门合上的声音,她立刻站起来,穿上鞋,拿起钥匙和钱包手机等,尾随着跟了下去。

捉奸

陈幸福打了一辆车子,远远低跟着。不出所料,裴全又在上次的那个酒店门口停下来,然后,大步进了去。

她也下了车,把墨镜戴上,想跟着混进去。

“小姐,请留步!”见有人急匆匆往里闯,保安拦住她。

陈幸福赶紧摘下墨镜,不好意思一笑,说道:“对不起,我有些急了……”

见这家酒店管理严格,一般陌生人是不让进的,要想轻易闯进去是不可能的事,她急中生智改口道:“我跟刚才进去的裴先生是一起的,我也订一间房,最好挨着……”

于是,前台小姐很热心地帮她办了房卡,虽然有些疑惑,可是,来者就是客,客人掏钱了,他们也不能妄自揣摩。再者说,眼前这小姐定的房间价格不菲。

接过来相关手续,怕露出马脚,她没敢问裴全的具体房间号,拿着房卡乘电梯上楼。

若是平日里,想着自己白花花的银子砸在这里,她肯定心疼,可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除了紧张之外,她心更疼,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里默默念着一个名字,裴全,裴全。

也许,她与裴全,今天,能有个断了吧!

此时,她心底里异常矛盾,既希望今日一切水落石出,又心存几丝侥幸,希望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被嫉妒蒙蔽。

她希望她印象里的裴全还是那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一心一意,只属于她的裴全。

思绪有些混乱,她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来不及打量屋内的摆设,就竖起耳朵,聆听走廊里的一切。

过了好久,走廊里有人走过。她偷偷拉开门,看清不是她要找的人,又失望地关上。就这样,这个简单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终于听出有人说话,并且,那声音是那么熟悉。

她再次拉开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揽着一个女人朝外走。

陈幸福僵住那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是出去,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奸夫j□j?还是蹲在这里继续等下去?

她看着裴全揽着那个女人的肩膀,跟她轻言细语,无比温柔,他们的背影竟是那么亲密。自己和裴全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开裆裤一起玩儿大的,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也没见他对自己那么亲昵过。

突然间,像是有人扇了她一个嘴巴,眼前的这一幕场景,一下子模糊起来。眼泪禁不住扑簌簌掉下来。

她悄悄的关上门,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泪如雨下。

闯出去骂了又如何?现在是个讲究证据的年代,没有捉奸在床,裴全和那个女人死不承认,她又能如何?到时候,裴全反过来指着她的鼻子指责训斥她多疑善妒,她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自己怀着身孕,与裴全撕破脸皮,最糟糕的结果就是离婚。可是,离婚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到头来,单亲家庭的yīn影会伴随孩子的一生,这么看来,受害最深的是腹中胎儿!

还有,就是真的离婚了,父母知道了,会怎样反应?他们年岁大了,受不了如此打击。在老家那个民风淳朴的小山村,很鲜有离婚的人。

同样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一辈怎么就都过得平平安安,偏偏就自己闹到离婚地步?父母能受得了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吗?还有自己,离婚后,自己势必会成为同事朋友的议论话题,自己又能承受得住那些舆论压力吗?

要不……

就忍忍吧!

她擦着眼泪想。结婚离婚的夫妻每天都有,有多少家庭貌合神离,不也这么磕磕绊绊过来了?她就当没看见裴全的龌龊,为了腹中的孩子,忍下吧。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开阔天空。也许,等分公司成立,裴全调回来,就能与那个女人断了联系,自己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们还是夫妻,再过几个月,孩子出生,他们就是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到时候,有了孩子,裴全就会有些责任感了吧?

陈幸福在房间里左思右想,举棋不定,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这种事,她又没办法跟别人说。怕父母担心,她得瞒着。怕朋友笑话,她也得瞒着。

就这样,一个人在房间里从门口踱到窗前,又从窗前走到门口,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也不知走了多少趟时,又听见有隐隐说话声传来。

她赶紧跑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一条窄窄的缝隙,耳朵贴上去,断断续续的,果真是裴全跟一个女子的声音。二人在讨论饭菜是否可口的问题。原来,他们相携着出去吃饭了。

陈幸福微微抬出脑袋,见二人果真在自己隔壁停下来。裴全拿出房卡,扫了一下,推门而入。那个女人全部身子都挂在他后背上,二人嬉笑间倒了进去。

那一刻,她只觉得喉头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噎得她好难受,很快,眼里再次涌上泪水。

她掏出手机,摁下李俏的电话号码,看着绿色的接通键半晌,最终还是没摁下去,而是把屏幕上的一个个数字逐个删除。

就在她头昏脑胀,眼涩心堵,六魂无主的时候,隔壁的屋子“好戏”开始上演了。虽然说是星级酒店,可是,墙壁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女人哼哼唧唧的叫喊声,和床头撞击墙壁是声音隐隐传过来。刚开始,声音不是很大,但是,作为过来人的陈幸福明白那yín靡的声音代表了什么。

她悲哀起来。妻子在隔壁听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欢好,却想不出措施制止的,她是不是亘古第一人?

渐渐的,那声音逐渐大起来。不但女人啊啊的喊叫清晰可闻,就连裴全的说话声也能听到一些,床头撞击墙壁的声音更加剧烈起来。

她坐在床边,甚至能感觉到墙壁的晃动。

就在她悲哀无助,只捂着嘴流泪的时候,隔壁有敲门声响起来。

顾不得擦一把眼泪,她飞快起身,把门前开一条缝儿,见裴全的门口站着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用力地捶着门板。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裴全围着一条白色浴巾站在门口,还没等他开口,中年男人就说道:“哥们,请你小声些,我们需要休息……”

裴全哼了一声,一把将门摔上。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小声说道:“kao ,这么下去,你我一宿不用睡了……”二人一边骂着,一边回了自己房间。

那一刻,说不清哪里来的勇气,陈幸福几个大步跨到裴全的门前,砰砰的敲起门来。

捉奸(二)

她五指攥成拳头,脑子在飞快运转,心想,只要裴全来开门,她就微笑着,无所谓地告诉他说:“我在隔壁,你们刚才所做的,我都听到了。希望你们尽兴……”

然后,再潇洒地一转头,说:“你们继续,拜拜!”

从此,她和裴全的婚姻关系就结束了。孩子她可以一个人抚养。她有信心和勇气能当好母亲和父亲的双重角色。

正想着的时候,一道男声的大声喊叫:“不是小声了吗?”男声不悦响的同时,门也被刷地拉开,“还想怎么的?我们不是小声了嘛吗?”

陈幸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瞪着他。

裴全顶着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发,脸色yīn沉得可怕,腰下系着一条浴巾,几乎是光溜溜地呈现她面前。

那一瞬间,她眼里噙着点泪水突然没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说,眼前的男人不值得哭,她的眼泪没有那么廉价。告诫自己冷静的同时,先前想好的说辞一下就忘了,想保持优美潇洒的姿态也忘到脑后。

耻辱,这是对她天大的羞辱!虽然,站在眼前的是让她恨得眼根痒痒的男人,可她却觉得,看他光溜溜站在眼前,竟比自己赤身裸体站在那里还难堪!

裴全狼狈的样子,愤怒的目光,在看到陈幸福的那一瞬间,顿时石化。一时间,他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裴全似乎看见一股火苗“嘭”地一声,在她头顶冲天而起。可他却似乎被定住手脚动弹不得。

陈幸福还未等裴全反应过来,便一手拨拉开堵在门口的他。一时气起,她倒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究竟有何魅力,竟然让眼前的男人如此痴迷。于是,心动不如行动,狠狠推开裴全,她闯了进去。

“幸福!”裴全终于从短暂的呆愣中惊醒过来,大喊一声,尾随着就追了进来,一把拉住她胳膊,“幸福,你怎么了来了?”

她冷笑一声,冷眼睨了他一眼,扬起手,重重地朝裴全的脸就掴了下去。“啪”的一声,清脆的巨响响彻整个房间。

“我来看看,你哪个同学来出差,需要你赤身裸体欢迎他!”

那一巴掌丝毫没留情面,她是用全力打下去的。眨眼间,裴全脸上就留下清晰的五个指印。陈幸福没有心疼,连正眼都懒得多瞧他一眼,她嫌脏了自己的眼。

裴全没料到她能追来,更没料到,她竟然用那那么大的劲头打他。

他捂着红肿的脸,失神。

就在他闪神的时候,陈幸福已经穿过客厅,闯进卧室。卧室里灯光氤氲,空气中还有一种未散尽的yín靡气息。

大床上,一个女子已经坐起来,她惊诧地看着闯进来的陈幸福。心里显然对这位突然闯进来的女子没有丝毫心里准备。

裴全赶紧跟进来,拉着陈幸福,紧张劝道:“幸福,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听话!回家我再跟你解释……”

解释?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已经滚到床上去了,还怎么解释?

幸福冷哧了一下,没搭理他,而是盯着坐在床上,同样光溜溜的女人。

黄头发,波浪大卷,皮肤也很好,一看就是一个妖娆妩媚的主儿。可是,眼睛却透露出她真实的年龄,原来,她并不年轻。

可是,裴全却偏偏迷上了她。有句话怎么说?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儿了。

无视裴全的乞求,陈幸福回头,装作毫不在意,寒声问裴全:“你同学应该有四十岁了吧?这么大年龄,都够做你阿姨,还至于让你上床去陪?”

她声音冰冷,如极地寒冰击碎的声响,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裴全身子一抖,被噎得哑口无言,一股股寒气顺着骨缝蔓延全身。他故作冷静,可早已经脸红脖子粗。他再次拉起陈幸福手,带着颤音央求道:“幸福,听话,我们回家,回家我跟你解释,好不好?”

说起回家,床上的女人从惊愕中明白过来。她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腾”地一下,她从床上站起来,一步就跨到地上,站在裴全面前,仰着头,高傲地问他:“你老婆?”

问得理直气壮,好像是陈幸福的到来打扰了她,理亏的应该是陈幸福,而不是她。

裴全点点头,然后,怯懦地看了幸福一眼。

“你不是答应我,要离婚吗?你早都答应我了!难道,你还没跟她摊牌?”光着身子的黄毛女人蕴含着质问,目光瞪完了裴全,又瞪了陈幸福。

裴全赶紧扯过一条被单,搭在女人身上,像个受气包似的,低三下四,“姐,您别生气,我不得一点儿一点儿来吗?您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女人冷哼一声:“我已经给你几年时间了,你还是没把事情办利索!就你这样的办事效率,我把公司交给你,能放心?”

陈幸福看见裴全点头哈腰吃瘪的样子,突然替他可怜。长吁一口气,捉奸在床,一切尘埃落定,突然心情放松起来,她喝道:“裴全,你可得把你这个同学姐姐陪好了,伺候舒服了。我们的事,明天谈!”说着,嫌这里肮脏,捂起鼻子朝外就走。

裴全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一边是需要安抚的老婆,一边是需要安抚的金主,他哪边也不敢得罪。

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黄毛女人开口了:“你等等……”说话间跑上前来,拦在陈幸福的去路。

陈幸福轻蔑地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的?小三儿有话对正妻说?”

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了。小三儿比正妻还嚣张跋扈。

看来,她这个正妻下堂是早晚的事了。因为她不妖娆,不妩媚,不高调,不霸道。曾经,她以为,夫妻之间的感情,就好比是一把沙子,在手心里攥的越紧,流失的越快。所以,对裴全,她给予充分的信任,从不拘束他的一切。

没料到。自己的放纵和宽容,竟然给他出轨提供了充分条件。自作孽不可活,也许,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她冷笑着,心,却如刀剜一样疼。疼得身上直冒冷汗。

捉奸(三)

黄毛女人丝毫没有身为小三儿的羞耻和自知,而是理直气壮道:“你来了正好,也不需要裴全回去商量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了断……”那架势,仿佛她不是裴全的情人,而是裴全的妈,颐指气使,说一不二。

陈幸福眉毛一挑,好整以暇,等着她说下文。

“现在就谈谈离婚问题!”女人光着身子伸手。

裴全赶紧拿出一颗烟递给她,然后,又给她点燃。点燃烟后,他赶紧在地上凌乱的一堆秽物中,翻出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

陈幸福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想起自己的处境。

自己怀孕三个多月了,也没得到过他如此细心死照顾。而眼前这个女人,轻手利脚,年纪也比裴全大那么多,却偏偏能把他使唤得团团转。

果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所以,即使那个女人年龄很大,为了寻求刺激,裴全还是跟她搞在一起?

她暗叹一声,算了吧,她和裴全的一切,从现在开始,已经结束。就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

听闻女人的挑衅,心里已经做出决定的幸福微微一笑道:“离婚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小三儿来cāo心。你关心的,应该是怎么博得男人的欢心!”

说着,她目光在裴全脸上掠过,虽然,对他恨得牙根直,恨不得扑上前去,将他的脸撕个稀巴烂,可是,在情敌面前,她还是忍住了,“裴全,你说呢?”

裴全哀求地看着陈幸福,低低央求道:“幸福,我们回家吧,啊?我们这就回家,回家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裴全——”黄毛女人喝了一声,没好气质问他:“你想前功尽弃吗?”裴全顿时呆住。他哪能听不出来,老板这是在威胁他呢!

听话听音,陈幸福一听,现在的形势,裴全不可能站在自己一边。问他也白问。于是,她目光落在黄毛女身上,讥讽道:“离婚是家务事,外人无权干涉!”说着,扬起手,冷笑指着她,“小三儿更无权过问!”说着,转身就走。

哪知,那女人竟然一下子跳起来,几个大步就窜上前来,一把拉住陈幸福:“别走!”

陈幸福毫无防备,一个趔趄,退后几步,身后,正摆着一个玻璃茶几,她没有一点儿精神准备,一屁股就坐在上边,跌坐下去的那一刻,她本能地护着肚子,哪料到,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肚子上。惯性的作用,一偏身,顺着那光滑的茶几表面,就摔倒地上。

茶几的棱角很不巧地磕在肋下,一股蚀心沁骨的疼痛顿时蔓延全身。惊恐的“啊”了一声,脸色瞬间就苍白无血起来。

“幸福——”裴全一下子就扑上来,惊慌地扶起她,“幸福,哪里不舒服?”

钻心蚀骨的痛,已经让她思维迟钝下来,暂时忘了眼前这个人正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她咬着牙,倒抽冷气,捂着肚子,颤抖着声音喊道:“肚子疼,好疼——”

见裴全把陈幸福抱在怀里,黄毛女人不乐意了,大声喊起来:“裴全!”

裴全抱着陈幸福没撒手,嗓子有些哽咽,冲着黄毛女人喊道:“她要流产了!”

女人怔了一下,似乎明白过来,幸福的裤管上浸出一片血迹。黄毛女有些慌了。倒在地上的女人要是流产,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要是这个女人真流产了,裴全得恨死她吧。现在,她和裴全还合得来,暂时她没有分开的打算,她不能让裴全恨她。紧张之下,她将吃醋的事扔到一边。

她一下子蹦进屋里,胡乱套上衣服,跑出来,急急说道:“我送你们去医院……”

此时,疼痛已经让陈幸福丧失了说话能力,她紧咬着下唇,额头上冷汗涔涔。坐上车时,明显感觉有湿漉漉的东西从j□j流出来。像是每个月大姨妈光临的时候一样,可是,这次,却比那疼许多,腹部像是有个千斤坠,在坠着她的五脏六腑一起往下沉。

“幸福,幸福,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裴全帮她擦着额头上冷汗,担忧地安慰着。

陈幸福颤巍巍掏出手机,给李俏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自己所要去的医院。

把手机塞回衣兜,她开口说话了,额头冷汗依然流淌,声音虽然虚弱,可却分外坚定和清晰:“裴全,我们离婚吧!”

裴全身子一僵!

不止裴全,就连开车的黄毛女人身子也明显一怔!

陈幸福努力让自己清醒,她推开裴全,坐直身子。说不清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竟然冷静下来,头脑也从未有过的清晰。

她看着黄毛女的后脑勺,“你,想给我多少钱买裴全?”

以前,她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可是,没吃过猪肉,却也看过猪跑。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将事情分析得七七八八。

裴全和这个女人年纪相差那么多,可能是单纯的爱情吗?可能性不大。

如果裴全真的不爱自己,他想要追寻真正的爱情,那,他应该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再者,他也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怀孕,无法满足他,而出来偷吃,因为,他们结婚接近一年,真正行夫妻之事也就四五次。这个可以旁证说明,要么裴全男j□j望不强烈,要么早就在外边有女人。

生理有问题的话,她就不会怀孕,排除前一种可能,那就只有后一种可能:他在外边有女人。

可是,他一直在希达工作,并且到希达没有多久,便连升三级。而希达大老板是个女的,还是寡妇。又联系最近裴全所说的种种,可以断定,裴全赔尽笑脸阿谀奉承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老板。有钱,有权,所以,才答应裴全让他出任分公司经理。

这一连串的事情,前后理顺,再串联起来,脑子便越发清晰起来。一直以来,她单纯的认为,是他能力好,本领强,才在希达集团如鱼得水,没想到,他是床上能力好,本领强啊!他以色上位。

陈幸福苦笑,笑自己傻,笑自己痴。完全信任他的同时,也失去了他。

从未想过,他的快速升迁和他出卖自己有关。

谈判

刚刚坐上车那一刻,如醍醐灌顶,她突然就都想明白了,从未有的明白。

见陈幸福猜透自己的意思,黄毛女人透过后视镜,呆愣了几秒。

陈幸福苍白着脸,不屑地一笑:“你是裴全的老板,应该很有钱。你不就是想用钱来买断吗?现在,你不想买断也不行了,因为,你伤害了我,也伤害了我腹中胎儿,如果,他不幸溜掉,那么,你身上就背负了一条生命!一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你手下,你,一辈子都休想安宁!”

说到人命,黄毛女一哆嗦。但,毕竟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多年,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可是,对陈幸福,她不得不高看一眼,这个女子还不是一般的聪明。一下子就猜到她是裴全的老板。

既然如此,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女人也算豪爽,“本来,我想给你二十万,你立马与裴全离婚,可我刚才推了你一下,所以,我给你五十万!孩子是保住与否,都与我无关!”

陈幸福惨淡一笑。

“一个孩子的生命就值五十万?”有钱人果真是草菅人命啊!

“一百万!”陈幸福一口价。说这话时,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好像这是一桩与自己无关的生意。

“幸福——”裴全开口了,他低头望着她苍白的容颜。这一刻,他突然看不懂她。

两个女人唇枪舌剑,可却没人征询他的意见。“幸福,你先别说话,等到医院打了安胎针,我们就回家,好不好?一切都等你身体好了再谈,好不好?”

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扶她的肩。

陈幸福一闪身,躲过他,毫无感情,冰冷回道:“裴全,这个婚,你必须得离!我有精神上的洁癖。被别的女人碰过的男人,我嫌脏!”

裴全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黄毛女的脸色也变了一下。

陈幸福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奸夫j□j。现在,她不想顾及他们的感受如何,她只想把这段婚姻做个了结,越快越好。

她出奇的冷静,她记得跟他们讨价还价。她知道,此刻谈判最有效果。

“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我能感觉有东西掉出来了,就是能保住,我自己也能抚养成人。我不喜欢肮脏的男人碰我,想到碰过别的女人的男人再碰我,我就忍不住想吐。裴全,你必须跟我离婚,一百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不然,我会把你的事,全盘托出告诉给你爸你妈,让他们处理!”

卑鄙谁都会,她平日里只是不屑,如今,被他硬生生逼着站在悬崖边上,她卑鄙起来也无师自通,所以,最后一条,她搬出杀手锏,逼裴全就范。

虽然对裴全彻底失望,可是,她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还算是一个孝子,不好的事,也不想让家里知道,这一点同她一样,都是报喜不报忧。

“一百万给我,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今后,你娶我嫁,各不相干!不然,我就把你们的肮脏事抖露出去。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在外边干了什么事。我还要告诉大家,是你出轨害得我失去孩子!”句句铿锵,字字见血。

故意忽略裴全心痛的目光,她一字一句郑重说道:“你们也别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我已经告诉李俏我要去的医院,还有,你们的车牌号,你裴全的名字,她都记着呢!如果,你们把我谋害了,你们也难逃一死。”

幸福咬着牙忍着痛,说得头头是道,想来个鱼死网破,誓死一搏。她甚至将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

裴全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言辞。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陈幸福吗?那个他们穿着开裆裤长大,单纯得像是一汪清水的陈幸福吗?

今天,第一次,他见识了她周密的安排,条理分明的逻辑分析。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见识到了她聪慧冷静的一面。

她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她的话,句句在理,全都敲中他的七寸。他再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也不敢反驳。从她坚定的面部表情上看,她离婚的决心已定,他是挽不回来了。

如果,他执意不离婚,这样争来争去,到时候,真把她惹毛了,一怒之下,把一切告诉老家的父母,那么,他不但家庭散了,就连工作也怕也保不住了。

自己出来拼搏,不就是为了找一份好工作,赚一份好收入吗?过那种人上人的生活,不一直都是他梦寐以求的渴望吗?

那就听她的,离吧!退一步,也许会是另外一番结果。等她消了气,自己再跟她解释,说不定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他抬眼看了开车的黄毛女一眼,见她神色无异,便点头答应道:“好,我给你一百万,明天,我们离婚!”

黄毛女说话了,透过后视镜盯着陈幸福苍白的脸:“给你一百万可以,但是,孩子能否保住与我们无关!这一百万是彻底了断!”

幸福一笑,肚子很疼,可是,脸上却很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她回道:“放心,我决不再纠缠,但是,这一百万,我们明天见面时,我必须看到,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裴全侧脸,看着明明痛苦,却带着笑意的她,心,隐隐作痛,却说不出口。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陈幸福推开车门,下了车。

裴全也跟下来。

陈幸福回头看着裴全,冷漠一笑, “谢谢你们送我来!明天再见!”说完,便朝医院里走。

“幸福——”裴全跟在她身后,声音里掩饰不住对她的担忧。

咬着牙,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恶狠狠对裴全低吼:“这个孩子,就是能保住,我也不要!我不想让孩子有个让他引以为耻的父亲!”

她疼,现在,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但是,却比不上心疼。她疼着,疼得心碎。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碎了,还要亲自动手粘起来,然后,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她在这里疼,他却抱着美人逍遥。不!她不会让他得逞!她偏要说些绝情的话,让他也不好过!要疼,就大家一起疼吧!

她目光犀利,盯着他,“你,不要跟着我,否则,我改变协议!”说着,头也不回,进了医院。

踉踉跄跄。短短的十几级台阶,她却感觉在翻越喜马拉雅山。xiōng口憋闷,喉咙腥咸,扶着楼梯栏杆的手哆哆嗦嗦,只怕一撒手,整个人就会滚落下去。她费力地往上爬,心里跟腹中的胎儿说:乖宝宝,坚持一下,妈妈救你。



夜,静谧安详。

医院里,显得凄清冷落。

走廊里患者稀稀落落。大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每走一步,她都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股热乎乎的东西流淌下来。裤子湿透了,黏糊糊的,沿着裤管有东西流淌下来。

一见到妇科的值班,她哭了,就像见到了大救星,拉着医生的手,她泣不成声:“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您救救他……”

值班医生唤了两个护士,她很快被推进妇科的检查室。脱去裤子,当医生看见她那像是水洗过的裤管时,摇了摇头,脸色沉重。

做了一番检查后,医生很遗憾的告诉她:“孩子已经溜掉了!”

幸福听罢,双手捂脸,嚎啕大哭。

医生有五十多岁,慈眉善目,她和蔼地劝导道:“孩子没了,已经不可挽回,你可别太伤心,会影响身体的!”

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护士也劝道:“身子要紧,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生,你要是落下毛病,那就糟了!”

大夫同情地劝道:“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你清宫……”。

她不解,等着泪眼,可怜兮兮,无助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

护士解释道:“怕没流干净,所以,做一下彻底处理!”

如今,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在身边,凭着对医生莫名的信任,她把生命交给他们。她哆嗦着手,在同意书上签字。

签字之后,医护们才发现,这是一个奇怪的患者,她身边竟然没有一个陪同的。

“先交费用……”护士问她:“你家属没来吗?”

陈幸福眼里又涌上一股泪水。小护士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那,我帮你缴费去吧!”

陈幸福说了声“谢谢”,掏出几百元钱,委托好心的护士帮她交了医药费。

躺在洁白瘆人的床上,两腿被高高架起。她仍旧有些不死心地问大夫:“真的都溜掉了吗?没有保住的可能了吗?”

大夫摇头。她只好闭上眼睛,认命。咕咕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进发际,湿透洁白的床单。

她不是跟裴全发狠话,说不要这个孩子吗?可是,为什么孩子真的没了,她却如此心痛和不舍?那是自己身上的肉,若是保不住,那就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可是,没了。什么都没了,老公没了,家解体了,孩子也离她而去了。

许是最疼的时候过去了,许是心疼得麻木了,在医生给她清宫的时候,除了手术器械冰凉的触感外,她没有丝毫疼的感觉。

下了检查床,护士扶着她,问:“你给朋友熟人打电话了吗?”

“嗯,我朋友一会儿就来……”

护士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她来接你,就可以走了!”

在护士的扶持下,陈幸福在旁边的一张床上躺下。没一会儿,医生又走进来,把开的一些消炎药单子给她,嘱咐道:“一会儿,让你朋友把这些药抓了,回去记得打针。还有,年纪轻轻的,不想要孩子就带环,免得自己受罪!你男朋友也是的,怎么不陪着来呢!”

不提则以,一提,陈幸福再次涌出泪水,第一次,她在陌生人面前吐露心声:“我有丈夫,可是,他出轨了。我被小三儿推了一把,孩子就没了……”说完,嘤嘤地哭出声。

护士和医生禁不住唏嘘起来,就听医生说道:“那你拿着这些单子去药店买药吧,能省些钱……”说着,她们就退了出去。

也许,站在医护的角度,出于怜悯心,为患者省些钱,就是她们最大的同情了。毕竟,人来人往,什么原因来这里的患者她们都见过。可是,明目张胆的,正妻被小三害流产的还不多。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消毒水味儿。尽管夜里很凉,可是,她却困了,乏了,渐渐的,迷糊过去。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一声声喊着“妈妈”,她用力的攥着孩子的手不撒开。可是,孩子的另一只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着,跟自己反方向。孩子疼得大哭,“妈妈救命,妈妈救命!”

她哭喊着:“宝贝不怕,宝贝不怕,妈妈在,妈妈保护你!”那股巨大的力量跟她较劲,孩子的痛苦的哭声越发大了起来。她看见孩子的手臂开始出血,一股股的顺着肋骨流下来,不忍心看着孩子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她一撒手,孩子一闪消失了。“宝宝!”她大喊一声,惊出一声冷汗。

她突就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睁眼一看,身上盖着一件半旧的军大衣。一个护士正站在她身边,怜惜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把你弄醒了吧?这屋子四处透风,我寻思给你盖件大衣,免得落下病根儿……”

陈幸福再次哭了,泪流满面。陌路人的一件衣服竟让她感受到亲人般的温暖。

不论她们出于什么心理,同情,怜悯,亦或是医护人员对患者的正常关心,都让她心里涌上暖暖的感激。她冲着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护士说了算谢谢。

“陈幸福——陈幸福——”李俏的大嗓门在寂静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来。

“我朋友。”陈幸福苍白着脸,歉意地冲着护士笑笑。

护士转身出去,没一会儿,李俏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怎么样?我大外甥怎么样?我上楼时,怎么好像看到裴全了?”李俏气喘吁吁,见着她,一连串的问题像爆豆子,噼噼啪啪地蹦出来。

幸福看见李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了靠泊的地方。简单把孩子溜掉的事说了一下。碍于有陌生人在,李俏也没多问。帮着陈幸福穿上那条被血污湿透的裤子,扶持着她,二人下楼回家。

回到家里,按着医生的嘱咐,先喝了一些红糖水,去去寒气,然后,又吃了一些消炎药。还有一些针剂,准备明天买来,找私人诊所的护士回家打点滴。

这一夜,李俏陪着她。

喝了糖水,吃了消炎药,身子暖和起来。看着李俏忙里忙外,陈幸福一下哭出声来,撕心裂肺。

“我把裴全和孩子卖了,卖了一百万!”呜呜的悲鸣声,绝望悲伤,像是一只被伤害得无处藏身的小兽。

李俏坐回到她床边,攥住她的手,赞同说道:“对。男人就tm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是攥住钱是真格的!”

她擦了一把鼻涕眼泪,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哭哭啼啼说道:“我想开了,抓不住男人的心,就抓住男人的钱,反正我和裴全离婚是离定了,我要钱!以后,我就做个俗人!爱钱的俗人,我要做个见钱眼开的坏女人!”

李俏赞同点头。“这年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能被抢走的爱人不是真正爱你的人。别为那人渣伤心。”

看着自己的好友一夕之间家庭解体孩子溜掉,李俏同情,也跟着心酸。“女人不坏,男人也不爱!以前,你就是太传统了,一心想着家庭,想着工作,从来不为自己想。以后,就该为自己想想,我支持你!”说着,使劲儿掐了她手背一下。

有了李俏的安慰,陈幸福郁结的心情略微转好,这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李俏突然想起一些事,问她:“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家里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想起爸妈和年近八旬的爷爷,陈幸福眼睛又湿润了。

“不想告诉他们,怕他们惦记。等过几天再说吧!”

夜已深,忙忙活活的就到了后半夜。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才睡过去。

第二天,在李俏的陪同下,陈幸福到民政局跟裴全办了离婚手续。同时,一百万的存折也拿到手上。

然后,又买了一些针剂,找了一个私家诊所的护士,回家打针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月月初。

这一天,陈幸福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问她:“你没什么事吧?这几天老是做梦,梦见你掉进井里了!”

她想掩饰,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妈妈那慈祥关切的声音竟让她再也忍不住, “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一个电话,家里便知道了她流产及离婚一事。

自责

又到了每月往外送报表的时间。依然是李俏的任务,她从陈幸福那里软磨硬泡得来这个差事的目的就是趁此机会,一天都不用回公司了。

这天,她来到税务局,照着上个月陈幸福的吩咐,给路璐送去一份。

一见到李俏,路璐眉头微蹙起来。心想,幸福倒底是在搞什么花样?他都说和李俏不合适了,她怎么还让李俏来?真是乱点鸳鸯谱!

心里想着,表情上却看不出什么。他随意拿起报表翻看一下。财务负责人的那一栏,赫然映入眼帘的,竟不是“陈幸福”三个字!

他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平静地问李俏:“你们财务总监没签字?”语气是肯定的,像是自言自语,但是,李俏却分明听出,那是在问自己。

自从知道了幸福跟路璐的关系后,李俏对路璐就格外关注些。今日见他问自己,心里猜测他应该不知道幸福最近的悲惨遭遇。

想着那个狼心狗肺的裴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实话实说道:“陈总监身体不好,正休假呢!”

听路璐的话,他可能还不知道幸福流产及离婚的事,李俏也没敢多说。

路璐点点头,算是明了。送走了李俏,他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终于接通了,他有些急切,开门见山问道:“幸福,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陈幸福边接电话,边往客厅走。有人敲门,估计是李俏来了。

“没有,有些感冒,不碍事!”说这话,她拉开门,心里虽然感动路璐的关怀,可,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最近的变故。丢人,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站在门口的不是李俏,而是裴全。

幸福倏地瞪大眼睛。

趁着陈幸福愣神的功夫,裴全一下子就挤了进来。

这让陈幸福怒火中烧,她冲他大喊:“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来干什么?”

因为一时怒气,忘了还在接听路璐的电话,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估计路璐把能听到的都听去了。一心想着应付裴全,连声招呼都没打,更没解释原因,她就急急挂断电话。

路璐抱着电话筒,回味着她最后的那句话:“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来干什么?”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来干什么?

她是在同谁大喊大叫?他印象中的幸福一直都是平和的,偶尔有些狡黠,他们认识那么久,也没见她发一次脾气。

可这次,他听着她的怒吼,那尖锐的嘶叫竟然透过电波传到过来,似箭一般穿透了他的心。

莫名的,心有些痛。

突然,他一下子站起来!难道,幸福离婚了?

这个认知让他震惊!无法接受!

什么时候的事?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说离就离了?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他来到这座城市,跟幸福见了几面,当初就是考虑到怕影响她和裴全的关系,所以,他刻意回避。有时候,明明想给她打个电话,都忍了下来。只想看着她过得幸福就好。

见面后,自己一直都把心思掩藏得很好,应该不会对他们夫妻感情有影响。

路璐费尽思量,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想起两次碰见裴全,两次都见着他拥着同一个女人的情景。

难道,幸福发现裴全出轨了?

一股自责如潮水般涌上来。

如果……如果发现的当时,他下定决心,劝劝裴全,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他有裴全的电话号,也曾经动过劝劝他的念头,可是,怕给幸福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最终,他还是怯步了。

他初衷是为了幸福考虑,可也是明哲保身,没料到,最后的结果,幸福还是受到了伤害!

他不想幸福受到伤害!他一直都希望她能幸福永远。所以,他与她若即若离,没事的时候,从不主动联系她。

即便这样……

他还是间接伤害到了她!

在屋内徘徊了一会儿,他果断地给齐星打了一个电话。

没一会儿,齐星就跑上来,进门就说道:“哥,我打听出来了,陈姐确实离婚了,好像孩子也没了!她在家修养一个多星期了。据说,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听李俏说,这几天,陈姐可能要回娘家休养……”

孩子没了?又一个让人震惊的坏消息。

路璐一屁股坐在椅子中!两个消息似迎面而来的滔天巨浪,砸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孩子也没了,那,幸福该有多伤心?

一时激动,拿起电话,他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想起刚才她吼裴全的声音,又像过电了似的,“啪”的一声,将电话扣掉。这个时候,他还是别给幸福添乱了!

就这样,像是在油锅里熬着,终于熬到了下班。推掉所有应酬,他和齐星开车来到陈幸福家的楼下。

“哥,上去吗?”透过后视镜,齐星问他。

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说:“再等等吧!”他怕裴全在,怕他的出现会给裴全留下任何羞辱幸福的借口。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也不见有裴全的身影出来,路璐实在忍不住了,推开车门下去。

“走,上去看看!”

那扇窗户已经亮起了一盏灯,温馨祥和。可是,路璐的心里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他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她这些天是如何过的。

他好想看见她,立刻。

齐星走在前边,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屋里没有动静。

这让齐星有些紧张,怕她出了意外。

JQ的味道

他回头看了路璐一眼,路璐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于是,齐星又耐着心思扣了几下门板。

过了一会儿,屋里终于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门开了。

陈幸福憔悴的脸出现在眼前。

几天不见,她的脸蛋儿更瘦了,下巴也尖尖的,乱蓬的头发衬得眼睛更大,却没有了往日灵动的神采。

“猴哥?”陈幸福吃惊地喊了一声,然后,赶紧让开一道空隙,“快进来坐!”说着,有些窘,急忙扒拉了头发几下。

齐星笑嘻嘻地率先进屋,仍旧是先给路璐找了一双拖鞋,接着自己换上,然后,也不待陈幸福说话,就径自进了厨房,将买的一些营养品放了起来。

“陈姐,这都是笨**蛋,有营养,我给你煮几个吃呗?”齐星在厨房问。

“不用,不用!”见路璐落在自己脸上探寻的目光,再联系他买**蛋的实际行动,陈幸福猜,他们是知道自己的境况了。

这几天,她每天都吃小米粥,红糖水,煮**蛋,吃得她一直想吐。真不知那些产妇坐月子,是如何吃的。

路璐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在屋里巡视一遍,见屋里一些零碎的摆设都被收拾起来,显得屋里更加冷清。

沙发,桌椅也用布巾盖得严严实实,好像主人要出远门的样子,有一个收拾好的皮箱放在客厅一角。

见路璐目光落在皮箱上,陈幸福急忙解释道:“昨天,我妈知道了,要我回家休养些日子。我明天就回去,不然,他们会惦记……”

说着,搓了搓手,干巴巴笑了一下。

对于自己是离异妇女的身份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尤其是在路璐面前,她觉得自己又矮了三分。

路璐“哦”了一声。他沉吟想了一下,说道:“我明天要下去检查,正好跟你一路,不如,让齐星送你回去吧!”

齐星正从厨房出来,见路璐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赶紧笑着道:“是啊,是啊。陈姐,免费搭车,干嘛不坐?省钱是硬道理。”

陈幸福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可人家都说是下去检查,送自己只是顺路。她要是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只好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趁着齐星在厨房里忙活的机会,路璐几次欲张口,想问问她跟裴全离婚的事,可是,见她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忍住没问。

依旧是齐星洗菜改刀,路璐掌勺炒菜,没一会儿功夫,三菜一汤就摆上桌子。

陈幸福见被油烟子熏烤过的路璐仍旧是一副从容优雅,不禁感慨:“猴哥,未来嫂子真有福气!”

路璐一笑,没说话,径自坐下,给她盛了一碗饭。

倒是齐星,活跃得不得了,他笑嘻嘻问:“陈姐,以后找男朋友,想找什么样的?要不,也找一个会做饭的吧。那你就可以做到家务甩手化了!”

路璐在桌底踹了齐星一脚。许是觉得是下班时间,没了上司下属的身份束缚,齐星直接无视他的小动作,继续贫嘴。

“陈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噗——”陈幸福一口汤喷了出来,幸亏她手快,急忙捂住嘴巴,才没喷到饭桌上。急忙起身,进了厨房,把嘴里的东西吐掉,又擦了擦嘴,才回来。

听闻齐星赤果果的表白,吃惊的不只陈幸福一人,路璐也被噎了一下。他瞪着齐星。

齐星却像是没事人似的,无视他能杀死人的目光,笑嘻嘻道:“哥,窈窕顺女君子好逑,我虽然比陈姐年纪小些,可是,我有家庭责任感,结了婚,我会更成熟的!”

结婚?

路璐差点儿站起来暴走。这是哪跟哪啊!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岂有此理!

看着在厨房里咳嗽不停的背影,他严厉警告,声音很低,却威严无比。

“她,你不能动!你们不合适!”

齐星刚要抗议,见陈幸福走出来,二人不再说什么。路璐狠狠剜了齐星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关切问:“别着急,看,呛着了不是!”

陈幸福点点头。

齐星无视路璐能把他碎尸万段的凶狠目光,堆着满脸笑意,坚持不懈追问:“陈姐,你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真的,我想知道!是有钱的?还是有权的?还是有才的?”

陈幸福真想给他一个栗子头,想想路璐也在,便收敛起揍他的邪恶念头,笑着逗他说道:“你说的几种男人都可以。有钱的当情人,不愁吃喝;有权的当知己,可以站在身后收拾烂摊子;有才华的可以考虑当孩子的爸,不愁孩子不是神童,当然了,最好几者兼备,还要体贴顾家,那样的话,可以考虑当老公……”

齐星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果真冒着星星。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进一个鸭蛋:“陈……陈姐?你……你真彪悍!”

虽然接触几次,但是,陈幸福给他的印象是很传统,很保守的。一个传统女人突然说出一番惊世骇俗的话,齐星就像是见到一个良家女子某一天突然从夜店里出来似的,无法置信。

难道,是离婚受到刺激了?

陈幸福淡笑着,看着齐星瞪大眼睛的模样,心情没来由的好,突然,戏弄他的心就软了下来:“你呀,跟我弟弟差不多,鬼精灵!”

听她说起亲人,路璐找到了话题。他问道:“家宝该大学毕业了吧?”

对陈幸福的弟弟,路璐还算熟悉。

那年,念高中的陈家宝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一个人私自跑到陈幸福的学校,口口声声说不念书了,要打工去。还非得让姐姐帮着找一个打工的地方,正巧被路璐碰上。

路璐也没说什么,就带着他到了一家饭店,让他当服务员。

没干几天,陈家宝就举着红肿得溃烂的双手回来找陈幸福,说还要回家念书。原来,他受不了饭店里的苦,老板让他们跪着擦地,赤着手收拾活鱼,还用冷水洗菜。年纪轻轻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工作是路璐给找的,现在,弟弟要不干了,陈幸福只好去找路璐,还一个劲儿地跟他道歉。于是,陈家宝就离开了饭店,结束了他没到一个星期的打工生涯。

路璐问他:“打工和念书,哪个活得更有尊严?”

陈家宝自知理亏,低着头,红着脸说:“念书!”

路璐没批评他一句,却让他乖乖回归正途。

自此,陈家宝跟路璐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对路璐崇拜得五体投地。回到学校后,陈家宝不再贪玩儿,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后来,考上了一所不错的财经大学。

陈幸福在大学读书期间,陈家宝经常给路璐写信,说自己学校里发生的事,和自己的困惑。路璐一直鼓励他。

后来,陈幸福毕业了,她禁止弟弟再跟路璐联系,就这样,他们就断了音讯。

“家宝读的是什么专业?”路璐又问。

“税收管理。暑期后,就大四了,该实习了!”

路璐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没有更好的地方去,可以到我们局来实习,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陈幸福心思活泛一下,差点儿脱口而出“那敢情好!”

转念一想,他刚来这里任职,应该有许多事需要理顺,自己家的事不值得让他一个大局长费心思,随即冷静下来。

“要是他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你……”

路璐颌首一笑。

齐星的眼睛骨碌碌在二人身上来回地看,看着看着,似乎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他冲着路璐使劲儿眨了眨眼。哼,怪不得脾气那么大呢!怪不得不让他动陈幸福呢!

哼!哼!不试不知道,一试,他就嗅出jq的味道了!

回家

定下来跟路璐的车回家,这一夜,陈幸福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天,齐星开车来接她。

坐进车里,她还忍不住问:“你同事们呢?”下去检查,不可能就一个局长带着一个司机吧?

齐星看了路璐一眼,要张嘴回答。

路璐接过话说道:“本来决定今天下去检查的,临时又变动了!”

瞎掰!专程送人家,就说呗!还撒谎!编出一个蹩脚的理由!齐星腹诽着。

陈幸福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我看,我还是打车回去吧!你们怪忙的!”

路璐脸色沉了一下恢复正常。

齐星瞟见他神色的变化,立刻说道:“陈姐,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你回家!昨天,我们都答应你了,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陈幸福看了路璐一眼,见他微低着头,没什么反应,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只好笑着回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瞬间,路璐脸色多云转晴,他抬起头,轻快地吩咐道:“齐星,那就走吧!”

再耽搁下去还不知道出什么差头呢!

陈幸福的老家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最近一年才通电话,板油马路也是近几年修通的。下了板油路,又行驶了三里土路,一幢白瓷砖外皮的平房就出现在视野中。

房后红砖墙外,有几颗粗壮的杨树,擎着偌大的树冠在微风中“沙沙”地唱着歌。屋顶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松油香味儿。

红色,绿色,白色交相辉映,绿树红墙给这幢朴实的院落徒增的几份静谧和谐,颇有几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味道。

“世外桃源啊!”齐星感叹道。路璐点点头,表示认同。现今大兴开发的时代,竟然还能找到如此纯粹天然的村落,真的不容易。

黑色的油漆铁大门早已经打开,张开怀抱,时刻准备迎接在外受了委屈的女儿归来。

像是感知主人回来似的,院子里的大黄狗汪汪地叫了起来。

车子停稳。

齐星下车,打开后备箱,将陈幸福的皮箱拎出来。路璐则帮着她拉开车门,扶着她下了车。

站在家门口,陈幸福眼底湿润一片,长嘘一口气,心里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终于回家了!

三人站在门口,她犹豫起来。按礼节说,应该邀请他们进屋坐坐,毕竟是专程送自己回来的,可是,进了屋,她该怎么样介绍他们?妈妈见到她,必定会哭,她又怎么忍心让妈妈悲伤的样子暴露给别人?

见她不走,路璐和齐星也站在原地。路璐看向她,似乎明白了。三人顿了几秒,就听路璐说道:“幸福,我们就不进去了,我刚想起来,单位还有些事要处理。”

陈幸福抬头,对上路璐的目光,她又心虚起来,不过,路璐的话正和她心意,刚要开口,就见屋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黑白相间条纹上衣的中年妇女跑了出来。

“闺女——”妇女声音中带着哽咽。她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最后出来的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看起来至少也有七十岁了。

“妈——”陈幸福小跑着迎了上去,激动之下,把二位司机仍在身后。

路璐手抵在唇边,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齐星则是看着路璐一个劲儿地笑。路璐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严肃起来,拎起陈幸福的皮箱跟进院子。路璐也只好跟了进去。

陈母抹了几把眼泪,见女儿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赶紧笑着招呼:“快进来,快进来……”陈父则接过齐星手里的皮箱,往屋里让人。

“爷爷——”陈幸福跑到白发老人面前,拉着他的手站定,眼圈一红。陈安邦也眼圈也红了。他颤巍巍抬起手,拍了拍孙女的肩膀,连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然后,也笑着招呼路璐和齐星:“小伙子,辛苦你们了,快进屋!”

陈幸福突然想起来,来没给他们做介绍呢,遂站住脚步,说道:“猴哥,齐星,这是我爸妈和爷爷。”然后,又对自己亲人介绍道:“他们二位是我同事。”

齐星一愣,他看了一眼路璐。见路璐一派坦然镇定,正和善地笑着,跟三位长辈问好。他一琢磨,路哥这个主角都没计较自己的身份,他就跟没关系了。

站在院子里寒暄一阵,大家纷纷进屋。

路璐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齐星:“那箱酒,放车上了吗?”

齐星这才想起来,他们来时,路璐特意交代他,到超市花了一佰元钱买了一箱本地特产营养型白酒。

齐星还问他:“哥,是不是买的少点儿?”

在他看来,这次应该隐含着准女婿认门的意思。可是,堂堂一个局长,竟然买不到二百元钱的一箱酒,那还不得被准岳父大人踢出来?如此抠门,谁舍得把姑娘嫁给你?

路璐眉梢一挑,笑问他:“我们干嘛去?”

“送陈姐回家!”齐星一时没明白路璐问话电话含义,想也没想回答。

“那,你觉得拎两瓶茅台去,合适?”

齐星哑然。

想一想,他摇摇头。确实是那么回事,若是东西拿多了,反倒显得突兀了。还是路哥有经验,想得周全!

老话怎说的?姜还是老的辣呀!狐狸就是狐狸,穿着马甲,也是狐狸!

路璐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吆喝一声:“走吧,小子!”

连恋爱都没谈过,愣在他面前冒充爱情专家!

可爱的爷爷

齐星赶紧把车上把酒箱子搬下来。进了屋不忘强调说,这是我哥买的。

路璐算是见识到了幸福一家人的热情好客。

陈爷爷捻着白晃晃的胡子,看着他们笑。陈母则是跑进厨房继续做午饭。陈父笑呵呵地往炕里让他们。

他们盛情难却,只好拉着陈爷爷脱掉鞋子,一起坐进炕里。

过了一会儿,陈母从厨房将陈幸福推出来,心疼地训斥道:“你也上炕躺着,一个小产比十个大产还伤身体,千万得把身体养好了,不然,会做毛病的。”

说着,在柜子里掏出一条褥子,铺到炕梢,催促着她上炕歇着。

“妈,我没事,我帮你做饭去。”

“不用你,我帮你妈做,你就歇着。”陈父也心疼女儿。

年纪轻轻的,婚姻就解体了。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让他们做父母的心疼。可又不敢深提,生怕哪句话不对,重新将女儿心头的伤疤揭开。

再执拗下去怕父母生气,陈幸福只好皱着鼻子,不情愿地爬上炕。

其实,她觉得自己已经恢复的可以了,打了好几天消炎针,又吃了好几盒益母草之类的中药,她自我感觉良好,现在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路璐见她努着鼻子不情愿的样子,笑了。真像个受委屈却又无处伸冤的小孩子。难怪她性格坦荡,心性纯良,原来,这些与家教是分不开的。

想到这些,他唇角翘得更高。

陈幸福一偏头,见路璐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她更觉得郁闷,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瞪完了,才觉得不妥。想想,毕竟在自家,人家是客人,怎能对客人不礼貌呢!于是,急忙缓和语气,没话找话闲聊起来。

“猴哥,我们农村好吗?”

路璐把她脸上一转即逝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也不拆穿她,笑呵呵回道:“真好,空气清新,安静祥和,人也淳朴……”

陈幸福顿时眉开眼笑。听被人夸自己家乡好,她无比自豪,比小时候能吃到糖球还高兴。

“小侯,那你有功夫就常来玩儿,到了夏天,我们这里还有煳苞米,没上化肥的,很好吃,我这老头子都能啃好几穗呢!”陈爷爷手捻长髯,眼角笑成了一朵花儿。

小侯?

齐星和陈幸福面面相觑。爷爷果真有创意。她唤路璐“猴哥”,爷爷就以为他姓“侯”。明白过来,二人会心一笑。

反观路璐,却没露出任何他们那样的诧异,而是一口一个“爷爷”的,叫得好不亲热。

齐星盯着路璐看了几眼,这个人呐,人家已经给他改姓了,他还在笑呢!真淡定!

“小侯呀……”陈爷爷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谈吐不凡,还亲和有礼,不禁多了几分好感,话也多起来。却不想被孙女打断。

“爷爷,他……”她指指路璐,笑着纠正道:“我管他叫猴哥,那是大学时叫习惯了的。其实,他姓路……”

“爷爷,我叫路璐,您叫我小路也行,叫小侯也好……”路璐适时地插话解释,名字只不过是个符号而已,无论是姓侯的侯,还是猴子的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长辈开心。

齐星在一边直撇嘴。真会说话,什么“叫小侯也好?”真是想讨老爷子欢心呐!

陈爷爷也笑起来,眼里盛满慈爱,望着孙女。

“你这丫头,古怪精灵的,害得我老人家出丑……”突然,陈爷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是同事,还是同学?”

“是啊,是啊……”怕爷爷多问,陈幸福赶紧打岔,把“猴哥”引起的话题岔开。

路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爷爷,老人家虽然年过七旬,须发皆白,可是,思维却依旧敏捷,耳不聋眼不花,说话铿锵有力,犹如洪钟。并且,在这个家里,好像仍旧说的算,乃一家之长。

还好,他与老人初见,便相谈甚欢。

很快,饭菜做好。

陈父搬上来一张大大的圆桌,陈母则是忙碌,但有条不紊地将八个菜端上来。然后,大家一一就座。

陈幸福甜甜地笑着,撒娇问:“妈,怎么做这么多?”说着,就要举筷去夹菜。

陈母拍了她手背一下,这丫头,也不顾有客人在,这么随便!其实,在听说女儿流产离婚的那一刻,她就惦记不已,夜不能寐。

盼到女儿要回来,在昨天晚上,她就将六个菜准备好了。谁知,女儿不是打车回来的,而是由同事送回来的。于是,她又多做了两道菜,以示感谢。

路璐看着眼前温馨幸福,其乐融融的一幕,羡慕不已。

犹记得小时候,他还能体会到这种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天伦之乐。随着年岁渐长,他在外求学,难得回家。

父亲呢,随着仕途顺利,也越发忙碌起来。母亲也有自己的工作,只有爷爷一个人,在警卫员的陪同下,守着一张空荡荡是大桌子,吃着山珍海味,却吃不出那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幸福感觉。好羡慕眼前这种平常百姓家的生活!

近在眼前,能抓得住的,体味得到的幸福,才是真实的。

温馨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美女们的收藏,祝福收藏此文的美女们都能遇见自己的白马王子。

系列文《裸妻》更新到006章,欢迎收藏!  陈爷爷看着路璐那张温和矜贵的脸,越看越爱看,不禁心花怒放,亲自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他身前的碗里,“来,小路,尝尝,这是我们农村自家养的猪,没有喂过饲料,也是绿色的……”

“是啊,小路别客气,谢谢你送我们幸福回来……”路父也表示着真诚的感谢。

一提起女儿,路母眼圈则立刻就红了起来,碍于面子,忍住没哭。

陈幸福盯着路璐碗里的那块排骨,顿了一下。在路璐盛情难,却就要夹起来时候,陈幸福“噌”第一下,就将筷子伸了过去。

陈爷爷盯着她,不解。父母盯着她,眼里似乎含着轻斥。

就连路璐也吃惊一下,很快,他便恢复正常。笑着看着她。

陈幸福笑嘻嘻地回道:“爷爷,他不吃排骨,还是我替他吃了吧……”

哦,原理如此。

大家明白了,纷纷收回目光,不再瞪着她瞧。

齐星怪异地将目光落在陈幸福脸上,然后,又落回到路璐脸上,泛起合计,路哥什么时候改掉了吃排骨的嗜好?难道,他开始吃斋信佛了?

陈爷爷了然,又夹起一块**肉,问他:“小路,**肉吃吗?”

就在路璐更要开口的时候,又听陈幸福回道:“爷爷,**肉他也不爱吃……”

说着,拦住爷爷的筷子,在半空中将那块**肉夹进自己碗里,说道:“爷爷,他吃**蛋,煮熟的**蛋……”

路璐脸色顿时变了一下。意味深长扫了她一眼。这丫头,存心害他!他不吃煮**蛋,不吃炒**蛋,只吃整**蛋羹,她忘了吗?

可陈幸福却恍若未见他诧异的表情,将**肉放进自己碗里,还津津有味啃了一口。

陈爷爷不明所以,拿起一个煮**蛋放在他手里,“来,那多吃些,我们这里都是笨**蛋,绿色的……”

在大家的注视下,路璐只好慢腾腾拨开**蛋,圆润细腻的蛋清呈现在眼前。尽管看来很有食欲,可是,他真的不爱吃。

没办法,谁让幸福这丫头胡说八道呢。他只好硬着头皮放在唇边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

陈爷爷顿时开心大笑,就连白花花的胡子都高兴滴翘起来,连声问:“好吃吗?”

不忍心拂逆老人期待的眼神,路璐违心地回答:“嗯,好,不错!”

“那好,那好,那以后就多来家里玩儿,我们这里吃的东西基本都是绿色的,你们城里人不是都讲究这个吗?”

“是。”路璐笑着回道,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他目光落在陈幸福身上,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来接你,也好再吃些这里绿色蔬菜和……”低头看看还剩下的半个煮**蛋,硬着头皮,将未完的话说利索, “和这里的煮**蛋。”

陈幸福心里有些愧疚,本想帮他一把,没料到,却让他吃了他最不喜欢吃的东西。

见路璐看着煮**蛋有些委屈的样子,她心思一软,便就改口,把本该拒绝他来接的话,改成“那就麻烦你了,我准备在月末回去上班,正好能赶上月末结账。”

路璐心放松下来。看来,适时的示弱,还是蛮适合对付幸福这个丫头的。

定下了接幸福回城的日期,路璐心情更加愉悦。

这样,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来陈家,可以更近距离地了解陈家人的一切,包括幸福这个丫头。他很期待下次的到来,陈家人父慈子孝,子孝孙贤,其乐融融的生活很吸引他。

撇开想要了解这一家人不说,他确实很喜欢这里宁静祥和的生活。把这里当个休假的地方也不错。只是……不知道陈家人是否欢迎他。

这顿饭吃得心情舒畅,其乐融融。

陈家长辈对路璐和齐星感谢连连,饭桌上,不停地给二人夹菜,盛饭,临走时,还装了一百个笨**蛋给他们放到车上。

陈父拉着路璐的手,欢迎他下次再来。

“会的,会的,过些日子,我就来接幸福回去……”路璐笑着回道。

明媚的阳光下,他那优雅温和的笑容,分外动人,赏心悦目,撩人神思。

陈幸福看得竟然有些晃神。

“妈,我去送送他们……”她说道。

“好……好……”虽然心疼女儿的身体,可是,毕竟对方是客人,还是送女儿回来的,陈母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路璐,主动拦住她:“别送了,身体要紧,回去好好休息……”

陈幸福绕过路璐。径直走在前边。路璐跟着她身后。

齐星上了车,看出他们二人有话说,开着车子,直接朝前边驶去,他到前边等着他们。

慢慢悠悠走了一段距离,估计说话父母听不见了,陈幸福才开口道:“猴哥,刚才在饭桌上,我爷爷有些唐突,你别在意。我们这里比较闭塞,不讲那些繁文缛节。”

见路璐挑眉望着自己,她接着说道:“我们这里的人朴实,有些礼节不甚在意。对于公筷什么的,就更不知道了。我们这里给客人夹菜,都用自己的筷子。爷爷岁数那么大了,我不好纠正他……所以,你别在意……”

陈幸福说得坦然,也带着几丝歉意。

表白

路璐终于明白饭桌上她屡屡抢夺自己碗里的菜缘故。

他站定,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很认真。他要让她看清他眼底的真诚。

“小猪,我没在意。刚开始时,我确实有些诧异。可我没嫌弃,真的。要是你不跟我抢那块排骨,我早就吃了。结果,你说我不吃排骨,不吃**肉,弄得我这一顿饭都没吃饱。你说,该怎么办?”

见路璐一脸轻松,眼底还带着笑意,陈幸福释然了,她仰着消瘦的只剩下窄窄一条的小脸问他:“你真的不在意?”

“真的!”说着,还举起手,问她,“要不要我发誓?”他忍着没把手摸上她的脸,太瘦了,也就他巴掌大小,看着就心疼。

陈幸福一把打下他举起的胳膊,笑起来。饭桌上,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搬开,说话也更加随意些,“那好办,等以后有时间,我请你吃饭,把排骨什么的,重新给你做一桌,算是补偿你……”

“那好,一言为定,击掌为凭!”说着,伸出手,与陈幸福的手拍了一下。

“猴哥,那个……**蛋吃了,没啥反应吧?”

她本想让爷爷给他一个煮**蛋代替夹菜。**蛋是带皮的,爷爷给了他,他自己剖皮,也不会脏的。

爷爷用自己筷子夹的菜,她怕路璐嫌脏。毕竟,城里人和农村人的生活习惯不同,家里人不在意,她得注意这些小细节,免得让路璐难堪,更不想让别人小看她的家人。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爷爷连着给他两个**蛋,而路璐也太实在,竟然将两个**蛋都吃了。他可是不吃煮**蛋的呀。

听闻幸福的问话,路璐将手放在腹部,装模作样地弯着腰,眉头微蹙道:“好像,有些恶心!”

“猴哥!”陈幸福惊呼一声,“快找大夫,不是过敏了吧?”说着,牵起路璐大手,就要往回走。

见她真有些慌神了,路璐直起身体,笑起来,揉揉她头发,“逗你的!”

陈幸福顿时横眉立目,嘴巴也嘟起来,嗔怒地瞪着他,“吓死我了!”说着,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路璐的心,一下子酥软起来。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紧张地眨个不停,眸子里盛满担忧,脸上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虑,顿时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是最幸福的。

有人关心,有人惦记,时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幸福的呢。

不涉及金钱权利,不涉及名誉地位,只是单纯的关心,真诚的关心,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杂质。有个人关心自己,真好。

路璐沉吟一下,清了清嗓,像是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他很严肃,很郑重地看着陈幸福,手指紧攥成拳,因为紧张,掌心里已经汗湿一片。

深深呼吸几下,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小猪,我听别人说,想要忘掉一段感情,就要开始一段新感情,所以……不如我们处处看!”

在人前讲话,他可从未怯过场,可是,偏偏面对这个小丫头,他紧张的要命!手心湿了,就连身上也有些冒汗。

他从未跟女孩子表白过,这丫头是第一个!有些结巴地说完了,心,一下子轻松下来。他已经把脖子伸出去了,是死是活,就由她决定了。

路璐心思百转千回,暗骂自己没出息时,就见陈幸福一个踉跄,直直地朝前扑去!

幸亏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戏谑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小猪这么激动,同意啦?”

陈幸福扶着他胳膊站直身体,似是被吓住。长睫毛不停地眨呀眨,如蝶翼在眼睑下投下两片yīn翳,眼水汪汪的,渐渐地,开始有雾气聚敛:“猴哥,别人可以拿我开玩笑,我不在乎,可是,你也……我……我心里难受!”

见她双眸噙着泪珠,盈盈欲泣,那泪珠似是千斤巨石,压得他心尖儿直疼。

他想说“我是认真的”,可看不了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急忙摆手,改口说道:“对不起,猴哥……猴哥有些醉了……醉了!”说着,使劲儿捶了几下额头,以示懊悔。

那句真话噎在喉间,再也无法说出来。

他扶住她双肩,微微眯了眯眼,道歉道:“小猪,对不起,我……真的有些醉了,你,别见怪!”

见他很真诚,呼吸间也有些微醺酒气,陈幸福破涕为笑:“我就知道,要是清醒着,你绝不会说出这么让人伤心的话来!”

这次,轮到路璐差点儿跌个趔趄!

又并肩走出有一里路,路璐拦住她:“回去吧,要起风了,过些日子我来接你!”

她听话地停住,目送着路璐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

见车子没了踪影,陈幸福转身,加快脚步回家。

大门口,父母还站在那里,看着女儿越走越近的身影,心里盛满心疼。

“妈,我们进屋吧!”她抱住陈母的胳膊,把身子半倚在母亲身上,往院子里走。

陈母看了女儿几眼,试探说道:“刚才,裴全打电话来了,问你在家没有。他说,给你打小灵通,没信号,有些担心,就打家里来了……”

陈幸福“嗯”了一声,什么表情都没有,继续往屋里走。

裴全来了

见母亲心疼似看着自己,红着眼圈,她劝道:“妈,我跟裴全已经结束了。现在,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

话虽平常,说出来却仍如鲠在喉,心疼难忍,伴随着那股痛彻心扉的疼痛,还有一股股涌上来的泪意和无尽的委屈。

她有工作,有房子,人长得也不赖,为什么就被人抛弃了?难道,现在的男人不喜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

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她好想改。

陈母心疼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无论对错。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妈……”陈幸福一下子哽咽起来,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妈,别担心,即使离婚了,我也不怕。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况且,我还从裴全那里要来一百万。”

一百万?

陈母一下子僵住,她担忧地拉起陈幸福的手,问:“一百万元钱?”

陈幸福泪花闪闪,点点头。

“裴全哪来的那么多钱?闺女,你可别做傻事,明天,就把钱还给他。我们陈家有志气,不贪图他的钱!”

听母亲这么说,陈幸福脖子一梗,红着眼圈大吼:“为什么把钱还他?就是当三陪还有报酬呢!我为他付出的,可比三陪多得多……”

陈母惊诧地盯着女儿,从小到大,女儿都是乖巧懂事的,这还是第一次女儿冲着她吼叫。

母亲惊讶的目光让陈幸福理智回归,她颤着音喊了一声:“妈,对不起……”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陈母一把将女儿抱住,也哽咽起来:“乖,那钱,就听你的,你想留就留着,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见她们母女抱做一团,站在她们身后的陈父开口了:“院子里风大,快进屋!”

于是,一家人进了屋。

陈爷爷坐在炕里,正往他的大烟袋锅里装着旱烟,看三口人进来也没说话,只是把烟袋锅的碎烟叶又倒了出来,烟袋锅打在烟笸箩上,发出不容忽视的“砰砰”声响。

陈父一看,急忙说道:“闺女,去,到你房间睡一觉,醒了之后就什么都过去了!”

说着,冲着陈母使了个眼色。陈母领会,抱着陈幸福铺的被褥到了隔壁房间。把女儿安顿好,她回来,见陈老爷子的脸色越发yīn沉起来,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看着丈夫。

而隔壁,陈幸福躺在炕上,竖起耳朵听父母说些什么。

陈父见陈老爷子不高兴,试探地唤了一声:“爸,您有啥话,就说吧!”

然后,夫妻二人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尽管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听见老爷子砰砰的磕烟袋锅子,就知道老人家不高兴了。

夫妻二人规规矩矩最在炕沿边上,静听老爷子训话。

陈老爷子又砰砰磕了好几下,震得耳朵嗡嗡直响,然后,才板着脸,很不高兴地说道:“以后,你们别再干涉我孙女的婚事。你们看看,把孩子折磨成啥样了?小脸剩下窄窄一条,还没巴掌大呢!我看着心疼!”

屋子顿时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母说道:“爸……”陈父也唤了一声:“爸……”

老爷子握着长长的大烟袋,又砰砰地磕了几下,气囔囔说道:“你们别喊我爸!你们把我当爸看过吗?不说别的,就拿我宝贝孙女跟老裴家小子的婚事来说,你们可征求过我的意见?

明明孩子不稀罕那个裴全,你们却劝孩子,什么门当户对呀,什么同乡同村呀,胡乱给孩子施加压力。

幸福毕竟是孩子,她那么孝顺,你们一劝她,她还能有自己的主见吗?你们说说,好好的婚,还不到一年就离了!可惜不可惜?要是当初让孩子自己做主,她未必就选择裴全,也未必有这么大的波折!”

说完,不解气,又砰砰死磕起大烟袋来。

陈父和陈母都缄默不语,脸上都带着愧疚。

沉默一阵儿,陈父先开口劝道:“爸,您别生气,以后,我们不再给幸福施加压力了。她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嫁就不嫁。愿意找什么样的男朋友都由着她自己。就是她一辈子不嫁,我们也养活起她……”

陈母也应着陈父的话,连连点头说是。

陈幸福在隔壁听得隐隐约约,含混不清。不过,最后一句,她却听得真真切切。

“就是她一辈子不嫁,我们也养活起她……”

父亲的话让她心头一热,又有泪水涌上来。怕自己的哽咽被听见,她扯过毛巾被盖在脸上,堵住嘴巴,极力隐忍着。

在屋里一家人谈论幸福的时候,院子里的黄狗汪汪地叫起来。

陈母探头一看,身子一僵。他回头喊了一声陈父。透过纤尘不染的窗户玻璃,一家人朝着院子里看去。

裴全怎么来了?

消灭渣男,人人有责

猜测间,裴全已经来到屋门前。

陈父和陈母只好沉着脸迎出去。

“爸,妈……”裴全一只手拎着几样补品,另一只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上眼镜,有些心虚,脸上挂着理亏的笑,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陈母一歪头,装作没听见,也没给他好脸子,转身径自进了屋。

陈父则是点点头,冷着脸,把裴全迎进屋里。

“爸,妈。我是特意回来看幸福的……”

“不必,如今,我们陈家跟你们裴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陈母yīn着脸,把本来还摆在炕上的茶盘连同茶水都端了下去,一滴水也不打算给他喝。

“爷爷……”裴全不傻,自然看出陈家人对自己的冷淡,他转而求救地看向陈老爷子,颤着声央求,“爷爷,我知道错了,还请爷爷原谅,请爷爷给我一个解释道歉的机会。”

陈老爷子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听了他的话,烟也不抽了,紧拧着眉头,攥住大烟袋锅子啪啪地在炕沿上敲得震天响,冒着火星子的烟灰撒了一地。

陈家三个长辈没人给他好脸色,裴全有些挂不住了。

于是,开始聊轻松的话题:“爸,今天没上班啊?”

陈父是村里小学的校长,已经干了几十年,无欲无求,就这么默默地干着。有几次调到镇里的机会,他嫌离家远,也就放弃了。如今,就等着在这个干了几十年的岗位上退休了。

“等着幸福回来,就请了一天假……”陈父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回道。

三人当中,相对来说,还是陈父比较好沟通些,毕竟是男人,有些事不能表现得像女人那么明显和计较。

裴全深谙其中道理,瞅准机会,“噗通”一声跪下。

“爸,我错了。请给我一个跟幸福道歉的机会……”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和娘亲。

谁也没料到,裴全的膝盖竟然如此软,说跪下就跪下了。顿时,让陈家长辈感到意外。

陈父看向坐在炕里的陈老爷子。陈老爷子收回烟袋锅子,重新往里装烟,看也不看跪在地下的人。

裴全跪在地上嘟嘟囔囔不停道歉,说了一会儿,便痛哭流涕。

陈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点燃烟袋,才冲着隔壁喊道:“乖孙女,你说见不见?你说见,爷爷就让他过去,你说不见,爷爷就把他轰出去。他要是还死缠烂打,爷爷就把他腿打折了!”

老爷子知道孙女的委屈,想趁机给她出口气,顺顺心气儿。

大屋里吵吵嚷嚷的,陈幸福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是裴全来了,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若要非得说还有些情绪变化的话,那就是她不想再见到他,一分一秒也不想见他。

看见他,就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那些龌龊肮脏的场景,和她失去的孩子。她心疼,疼得想吐。

“让他过来吧!”她平静地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之间,这次是最后一次见面,也是最后的了断。

得到许可的裴全,一下子跳起来,几步就窜到陈幸福的房间。

陈家父母不放心,跟着过来。

“爸妈,你们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跟裴全说。”看父母担心的目光,幸福笑着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陈家父母担忧看了女儿几眼,悄悄退出去,屋里安静下来。

陈幸福倚着枕头,靠在炕里,冷冷地看着裴全,“有什么话你就说,说完快走!”

裴全有些心虚愧疚地看着对自己带答不理的人, “幸福,我想把跟李兰的事跟你解释一下……”

陈幸福一摆手,打断他:“打住!我问你,你跟李兰上床了吗?”

裴全沉默,不想回答,抬头见幸福目光咄咄逼人,他心虚一下,过了半晌,小声回道:“上了。”

“可是……”裴全急于辩解,“幸福,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

陈幸福冷冷一笑:“她强迫你的?即使她能强迫你一次,你若不愿意,也不可能让她第二次得逞!”

“幸福,你听我说!”

见陈幸福脸颊憋得通红,就要炸毛的样子,他一把攥住她的手,乞求似道:“我们都是农村出去的孩子,在外面一没家世,二没权势,全都靠自己打拼。我们出去工作的目的是啥?

不就是多赚点钱,买个好房子,买个好车子,然后,生个孩子,送孩子进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老师吗?

可是,这些靠说说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靠钱说话。你想想,凭我们自己的工作经历和社会阅历,什么时候能攒够买房子的钱?什么时候能攒够买车子的钱?什么时候能存够孩子的教育基金?

与那些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官二代比,我们不比他们差,他们不过是沾了老子的光。我要用自己的能力证明,没有父母庇荫,我一样能活得精彩。

我下定决心,我要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我要让你们衣食无忧。

一次,我偶然遇到了老板李兰,那时,她丈夫刚死不久,那天,她喝多了酒,她拉着我不放,还承诺给我好工作,提高我的薪水,还答应我好多,那些条件都很吸引我。而我付出的只是陪她睡觉。

我觉得,很划算。于是,为了各取所需,我们就维持了这种关系一直到现在……”

消灭渣男,人人有责(二)

陈幸福目不转睛盯着他翕动的唇,咬着牙没让泪珠掉下来。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下贱?如此市侩?她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才发现他变了。还是他本来的面目就是如此?

她勾唇冷笑。“好了,你的故事讲完了,走吧!”

说着,身子一滑,就躺下去,闭上眼睛不愿多看他一眼。她家教甚严,小时候,要是说一个脏字,都被爸爸打屁股。如今,被人欺负到头顶上,她恨得要死,却连一句脏话也骂不出来,心里似被巨石压着,想发泄找不着出口。

听听他说得多冠冕堂皇,为了给她好生活?为了给孩子好的成长条件?那么多山窝窝里飞出去的凤凰男,成功的人比比皆是,难道,都像他似的,靠出卖色相出人头地?

她也是农村出去的,没有任何人庇佑,没依仗任何人,不是也混得很好?

借口。男人想出轨,总有千百个借口。

她开始怀疑。

是她太传统,太落后了?还是现在的社会太进步,太新潮了?为什么当裴全毫无半点羞愧地说出他与李兰的那些事时,她觉得肮脏至极?那些肮脏事,就像卡在她喉咙的苍蝇,无法咽下去,却也吐不出来。

怎么办?她又想吐了。

“幸福!”裴全搬过她身体,让她面对自己,“我说这话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不爱李兰,我们是各取所需,我爱的是你,是你!”

因为激动,裴全声音高扬,“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为了让你和孩子衣食无忧!”

笑话!天大的笑话!

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地冷笑。见过无耻的,可没见过他这么无耻的。竟然把自己出轨的理由说得感天动地。好像她不原谅他,她就十恶不赦似的。

她,就想做个十恶不赦的人。反正,现在她什么都没了。

婚,离了。

老公,跑了。

孩子,流了。

她孑身一人,还怕什么?

“爱我,却跟别的女人上床?当你做那无耻腌臜事时,可想过我的感受?现在道歉?晚了!”陈幸福冷嗤一声,毫不留情训斥,“你喜欢享齐人之福,那是你的事,请不要拉上我,更别侮辱我的感情!我没你那么贱!”

“幸福!”裴全弯腰,抱着她的肩膀,将头埋在她发丝里,声音无奈中带着沙哑,“幸福,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可以为了性而性,与爱情无关。无论我跟李兰怎样,都不影响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是我孩子的妈,是裴家的好媳妇……”

这番话,若是别人听了,也许会动容,也许会痛哭流涕,可是陈幸福听来,却别有讽刺。

她“腾”地坐直身子,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裴全脸上,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愤怒骂他:“你不介意与李兰那些龌龊的事,我介意!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亏她这么多年对他一心一意,帮他照顾他爸妈,没想到他在外这几年,竟然学得如此龌龊不堪!当初她是瞎了眼!

喊着,叫着,眼泪不由自主流淌下来,心里的憋闷和无处发泄的情绪顿时找到出口,泪如泉涌。

她从没想过要大富大贵,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她不想住大房子,不想开好车。她只想与丈夫孩子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那些都是他出轨的借口。她不想见到他,一辈子也不想见到!

“幸福!”裴全眼里全是忏悔,“幸福,现在有点儿钱,有点儿地位,有点姿色的男人在外边谁不养女人?这是社会的悲哀。我这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做打算,这也有错吗?一个茶壶还配四个茶碗呢!”

一个茶壶配四个茶碗?

陈幸福气得得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出了。苍白着脸,呼吸急促,青紫的唇瓣翕动,竟然找不出话来骂他。

她四处看,终于看清窗台上还有一个空茶碗,一把抓住,朝着地上的男人就砸了下去!

“滚,找你的茶碗去!”她尖锐似喊,那一挥,抽走了全部力气,顿时就瘫软下去!

“啪”的一声巨响,茶碗砸在裴全xiōng前,滚在地上碎成瓷片。

裴全心尖儿一抽,见她脸色泛青,随时晕过去的样子,急忙爬上炕,一把抱住她,眼圈也红了,连声道歉,“对不起,幸福,对不起,我没想到对你伤害这么大,我没想伤害你!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我爱你,我那么爱你,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陈幸福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怎么也挣脱不开裴全的怀抱,她急得大喊:“妈,爸,快把他轰走!妈爸……”声嘶力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喊哑了,“我不要见到他,把他轰走,你们把他轰走!”

“幸福,幸福对不起!”裴全连连道歉,除了歉意,此时,他说不出其他话来。

陈父陈母一直趴在门缝里偷听,怕女儿吃亏。听见破碎动静,踹门就跑了进来。

陈母一下子扑了上来,一巴掌就朝裴全脸上挠去,“放开,你放开!”喊着的同时,挥舞着手在裴全脸上狠狠挠了几把,你个畜生!我闺女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做你的茶碗!”

裴全撒开陈幸福,抹了一把脸,掌心有些血迹,他顾不了那么多,可又不想看着她气得晕过去,只好先撤了,“幸福,我不会放弃的!”语气无比坚定,说完转身就走。

陈老爷子拄着一个龙头拐杖也过来了。

见孙女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委屈地趴在陈母怀里嚎啕大哭,不禁气从心中起,他扬起镶着铁片子的龙头拐杖,照着裴全的小腿骨就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

裴全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一下子跪在地上,无法置信地回头瞪着老人,痛苦嚎叫:“爷爷!”

“滚,你个畜生!看你要是再纠缠幸福,我就把你另一条腿打断!”陈老爷子气得胡须颤颤巍巍一个劲儿地抖。

陈父过来,把裴全扶起来,送他出去。边走边冷淡说道:“缘分靠天定。你和幸福的缘分也就这样了,以后,就各走各的吧!”

“爸,我爱幸福,我知道以前错了,我想破镜重圆!”裴全最后看了一眼幸福房间的那扇窗,眼圈红了。

陈父毕竟是老师,说话不像陈母那种尖锐,即使心里气得不行,也得摆出男人的冷静,语重心长劝道:“孩子,破碎的镜子是能重圆,可是,镜子上的裂痕能消失吗?你和幸福之间产生的裂痕会永远寻在。那是横亘在你们之间的一根刺,一辈子都难消除,还是看开些吧!”

月子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我们的男主不表白了,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 的心意。

拉拉小手啦,捏捏脸蛋儿了,偶尔的偷亲一下啦……温水煮青蛙开始了。

《裸妻》刚刚更新。

送走裴全,陈父心情沉重地回到女儿的房间,见女儿还在哭个不停,心也酸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看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儿受到如此待遇,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好啦,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陈父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安慰道,“闺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闺女乖巧懂事,以后,一定能找一个比裴全好千百倍的,爸爸打包票。”

陈幸福抽抽噎噎,好半天才顺过气儿来。

三个长辈轮流劝,陈幸福才停止哭声。她也不想让长辈们担心,可是,裴全实在太让她失望,太让她寒心了。

“以后,裴家要是来人看我,不让他们进院子!”陈幸福抹着眼泪,撅着嘴巴,皱着湿濡的小脸儿对全家人下命令。

“好!”陈母赶紧应声,“闺女说的算!”只要闺女开心,让她这个当妈的杀人放火她都无怨言。

陈幸福这才安心。陈母赶紧给她端过来一杯红糖水,一杯水下肚,她脸色逐渐有了些红润,嘴唇也不那么青紫了。

就在这时,家里座机电话响起来。

陈父接起来,问了一声好,顿时眉开眼笑, “小路呀,好,我会告诉幸福的。想找幸福说话?好!”说着,冲着女儿招招手。

陈幸福蹦下地,来到电话边,接过父亲递过来的话筒:“猴哥,顺利回到市里啦?”

路璐在那边听陈幸福声音暗哑,问道:“哭鼻子啦?没出息!”

“我没哭!你才没出息呢!”手指绞着电话线,她擦了一把睫毛上的泪珠,问道,“猴哥,我妈听说你喜欢吃**蛋,想再给你买一些,你要不要?”

路璐吓得一哆嗦,赶紧制止:“你替我谢谢婶婶了,不要了。今天拿的够多了,心意领了!”然后,压低声音道:“小猪,你是成心报复我是不是?知不知道,撒一个谎,要一百个慌来圆。再吃下去,我就变成**蛋清色了!”

陈幸福听他略带哀怨的口气,呵呵乐了:“谁让你喝多了酒,胡说八道吓唬我!”

路璐握着话筒,无奈地直捶打额头,想起自己离开时跟她的表白被当成了耍酒疯,浑身充满无力感。

“你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什么!”说完很郑重地问,“谁让你伤心了?是不是裴全?”

“你怎么知道是裴全?”陈幸福惊诧。他手眼通天了不成?

路璐故弄玄虚道:“我能掐会算,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然后,又与她闲聊几句,最后确定她返程的日期,才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陈幸福见爸妈和爷爷还都在,各个都望着她。不禁脸一红,爬上炕,钻进被窝装睡。

家里人也没追问什么,退出去,还给她一方安静。

那边的路璐放下电话,神思凝重起来。

“哥,怎么了?”齐星略有担忧。

路璐皱着眉说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个人是裴全!他果真去陈家了!”

“什么?”想起他们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一辆出租车,齐星看着那车里坐在副驾驶上的人似乎是裴全,但他不确定,就让路璐看。可此,对方车速太快,转眼就擦身而过了。

如今,见路璐如此肯定,他不干了,“他怎么那么恬不知耻?离婚了,还纠缠不清?不行,哥,不能这么便宜他!”说着,拳头攥的紧紧的。

路璐睨了他一眼:“你干嘛?想打架?”

“哥——”齐星拉长声音,焦急道,“要是陈姐被他抢回去怎么办?”

“要是她对裴全没死心,自然会跟他和好的,我们再努力也不管用。不过,我不会再给裴全机会了!”路璐第一次在齐星面前说出自己心中的打算和对幸福的牵挂,态度明朗,无比坚决。

齐星打了个响指,还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 “这才像我哥呢!该出手时就出手,你要是不出手,我就出手了!”

路璐瞪了他一眼:“再多嘴,把你退回冷月那儿去!”

齐星立刻从椅子中弹跳起来:“哥,我还要看书去,我走了!”说着,兔子一样逃跑了。

路璐看着他慌乱逃窜的背影,会心一笑。在二人独处时,齐星话是多些,不过,他的话却让他受益非浅。

刚才,齐星的话点醒了他。对陈幸福,他曾经失去过一次,这次,他绝不放手!

以前,自己是优柔寡断了些,为了所谓的自尊和骄傲,他与幸福擦肩而过,失之交臂。这次,他决不允许第二次失去她。

追求幸福的路,任重道远。可无论是荆棘丛生,还是泥泞沼泽,他都不会放弃!遇魔杀魔,遇佛斩佛!

路璐温和优雅的侧颜郑重深沉,目光越发坚定,势在必得。

裴全,你伤害了幸福一次,决不允许你伤害她第二次!

否则……

想起刚刚裴全把幸福惹哭了,他目光顿时愈加冷凝锐利,如两汪寒潭,深不可测。

陈幸福在家里休息的这半个月并不安静。裴全被陈老爷子用拐棍打跑后,裴家父母又来了。陈家父母听从女儿的话,硬是没让裴家人进屋。

就这样,闹闹腾腾过了几天,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也都听说她离婚的事了,纷纷前来探望。

陈幸福需要做的事就是吃饭睡觉。每日三餐,红糖水小米粥煮**蛋时必须的。吃完了,她就躺在柔软的被褥间望房顶发呆。

其实,她很想看电视,可是,陈母不让。说是坐月子期间看电视对眼睛损伤太大。她实在没意思了,就央求陈母把收音机搬到她卧室来,每天听单田芳的评书度日。那道沙哑苍老的声音给她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些许亮色和生动。

两个星期,她彻底明白体味到什么是“度日如年”。

在家里这些日子,除了洗脸,陈母连水都不让她沾一滴。她可是体检到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生活。

这样枯燥的生活,她实在过不惯,对她来说简直是折磨,是酷刑。农村的孩子,哪里闲得住呢!

就这样,她的小月子做了二十多天,看看日历,终于要熬到头了,心里有些雀跃,有些期盼。

这一天,是周六,路璐打来电话,说要过来接她。她顿时兴奋起来。为要结束这枯燥生活振臂欢呼。

路璐来了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接到路璐要来的讯息,陈家立刻热闹起来。

最高兴的是陈老爷子,一听说路璐要来,乐得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半天合不拢嘴。

陈父则是到附近的小商店称回几斤新鲜猪肉,准备包肉馅饺子。在农村不是有迎客饺子,送客面的说法嘛,都是图个顺当吉利。

陈母在自己园子里摘小菜。她是个会持家的女人,每年都在自己园子里扣个春棚,里边种点小萝卜,小白菜什么的,自产自用,蘸着自己酿制的农家大酱吃,别有风味。

陈幸福见长辈们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趴在墙头,冲着弯腰忙碌的母亲喊道:“妈,有一把就够!看你们忙的,怎么像是迎接皇上似的?估计乾隆下江南时,也没这么隆重呢!”

陈母回头瞪了她一眼,心疼斥道:“回屋躺着去!不知道照顾自己,还到处乱跑!”

陈幸福撇了撇嘴,不但不生气,还乐呵呵嘱咐道:“妈,真不要弄那么丰盛,他们局里伙食好,再说,他应酬也多,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陈母的手顿了一下,脑子里有些想不明白,刚才女儿的话她没听清楚,便又问了一句:“什么局?小路在你们单位做什么的?还山珍海味的?”

顿时觉察说走了嘴,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说道:“他主要负责销售业务,吃吃喝喝是常有的事。”

陈母哦了一声,提醒女儿道:“人家是客人,你别上人家碗里抢吃的,多没出息!”

陈幸福哼了一声,心想,她不是为了帮路璐嘛!

陈母不再问她什么,直接把她赶回屋里,让她歇着。她便倒进炕里,盖了一条薄被,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脸蛋儿有些疼,不情愿真开眼,路璐笑意盈盈的俊颜在眼前放大起来。

看她醒来,路璐又在她脸上掐了一下,笑着说道:“看来,婶婶把你养得很好,脸上有肉了!”

惊诧自己睡了这么久,她忽略了路璐有些过于亲昵的动作,一下子爬起来,问道:“这么快就到了?怎么没听见黄狗叫呢?”

路璐在她身边的炕沿坐下,伸手将她散在颊畔的几缕发丝绕到耳后,笑着说:“小黄把我当家人了!”

陈幸福白了他一眼,不服气,“小黄才不会那么快就反水呢,指不定你给它吃了什么**药!”

想起救星来了,自己就脱离老妈的监视了,她急急央求道:“是不是吃完饭就可以回去?我想回去上班,都快闷死了!”

“怎么?寂寞了?”

“可不是!”她嘟着嘴,手指绞着着被子一角小声抱怨道:“我妈生怕我落下病根,每天除了上厕所,都在炕上躺着,在这么下去,我就该长褥疮了!”

家人商量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陈爷爷毕竟见过市面,很快恢复正常,略微有些诧异地问孙女,语调扬起:“你同事?”

路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抬起头,正视着陈幸福,淡淡说道:“幸福,我跟李俏是不可能的……”

“你们门当户对!”陈幸福鼓着腮帮子。

“什么门当户对?”陈爷爷插话打断,“你和裴全还门当户对呢,不也是离了?婚姻要两个人看着对眼才行!”

路璐低敛眉睫,陈爷爷说的话正是他心里所想,但是,他不敢这么直接跟幸福说,怕她再次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地对他说:“猴哥,别人可以拿我开玩笑,我不在乎,可是。你也取笑我,我……我心里难受!”

看到她泪汪汪的眼,他的心就难受了,比她还难受,于是,他只好插科打诨,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压下去,轻易的,他不敢让那些想法冒头,就怕再给幸福带来伤害,她刚刚离婚,他舍不得让她再次伤心。

不过,今天是陈老爷子挑起这个话题的,他觉得这个机会正好。虽然幸福的脸色沉了下去,但是,碍于爷爷是长辈,她也不敢炸毛,只是默默地听着。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说道:“幸福,我一直没机会跟你细谈关于李俏的事。其实,我不喜欢李俏是真的,她性格太男性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真的谢谢你。

另外,你也知道,我来这里不会太久,就要调回去。说实话,我来这里,就是要干出政绩的。政绩是进一步升迁的踏板,所以,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基于以上两点,我不会接受李俏……”

话还没说完,除了陈幸福,陈家其他人脸上都挂上了不解。

见众人不解的神情,路璐望向幸福,看她的神情,还没跟家人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丫头,那天不是说好了,等他走了,她就把自己真实身份说出来嘛。再瞒下去对陈家人就是不尊重。

见谎言穿帮了,他赶紧站起来,双手垂放在裤线两侧,规规矩矩道歉道:“对不起爷爷,叔叔婶婶,我骗了你们,其实,我不是幸福的同事,我在税务局工作,我们曾经是大学校友……”

反正想让事情有转机,他索性豁出去了,实话实说是早晚的事,与其战战兢兢瞒着,不如就趁此时把谎言戳穿,至于是福是祸,暂且想不了那么多了。

陈家人中,情绪反应最激烈的当属陈幸福。她恨恨地瞪着路璐,坏蛋,臭蛋,大笨蛋!分明就是想害死她!

她低下头,无视父母审视的目光,使劲儿戳着碗里的排骨,把排骨当成了某个“可恶”的人。

见陈幸福腮帮鼓鼓的,低头暗自运气,路璐立刻放低姿态,很诚心诚意地说

制造暧昧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再说陈幸福和路璐,二人并肩走出院子。出了院门,陈幸福就加快脚步,也不搭理路璐,径自朝前走,试图把他甩掉。

路璐加快脚步,紧追不舍。他几个大步就跨上前,一把拉住她手腕,“小猪,生我气了?”

陈幸福甩了一下,没挣脱他,也不说话。目光看着前方,板着脸,不搭理他。刚才让她再家人面前丢脸,她就不理他,气死他!

“我都道歉,你没原谅我?”说着,凑上前,站到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一定是生气了!”

陈幸福本能地退后一步。他离自己太近了,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打在她脸上的温热感觉。他身上淡淡的皂香也忽忽悠悠飘进鼻端,让她浑身紧张,心跳加速。

脸一红,她低头看着脚尖,脚尖也没闲着,前前后后,不停地搓着一颗小石子,嘟囔道:“没有。我哪敢生气呀,万一真把你惹生气了,谁接我回市里上班呐?”

路璐抿着唇,看她别别扭扭小女儿态尽显,不禁心情大好,伸出长臂,虚揽着她肩,二人慢悠悠朝前走。

就听路璐说道:“其实,你生气正常,不生气才叫人怀疑呢!”

“我……”陈幸福被路璐的话转悠得有些糊涂,抬头瞪着他,呛声道,“我就是生气,怎么了?我精心编织的谎言,你也没跟我商量就擅自拆穿了,我生气不对吗?”

傻丫头,要是跟你商量,估计一辈子都难拆穿了!她的心思就是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身份,要不然就不会有当初的谎言了。

路璐转而使用哀兵之计,“反正已经这样了,也难挽回了,那你说怎么办?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说着走着,来到一条小河边。

河上,有一座水泥青石小桥。因为冬季下了几场大雪,如今天气转暖,积雪融化,河水就漫过桥面,缓缓流淌。

虽然,春天的脚步已经光临大地,可是,仍旧乍暖时寒。但今晚的天气出奇的好,没有风,空气里流动着草木发芽的味道。

有的人家屋顶上仍旧冒着袅袅炊烟,松香味儿弥漫在空气中。不知谁家的父母在呼喊贪玩的孩子回家吃饭。

羊倌赶着棉朵一样的羊群归来。大羊小羊的咩咩叫声不绝于耳。

置身在这么恬静的氛围里,陈幸福的灰暗心情被冲淡许多,她转头,狡黠一下,指着近在咫尺的小桥,提条件:“你能让我双脚不沾水就能过去,我就原谅你!”

路璐目测了一下桥两边的距离,随即蹲□子,拍拍自己肩膀,笑道:“来,我背你过去!”

幸福不依,问他:“背和抱哪个更有难度?”

“背着抱着一样沉!”路璐笑。

陈幸福食指抚着唇,想了一下

被男朋友了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到了四舅家门前的时候,喇叭鼓乐声已经响起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大概有一百多人,在院外的一片平整土地上扭得正欢。

周围,一些围观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意。在围观人的鼓掌和欢呼下,场子里的人们表情更加生动,扭得更加卖力,无论是孙悟空,还是猪八戒,亦或是跑旱船,都扮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四舅家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比幸福大几个月,幸福叫他大哥。大哥看见她来了,不禁喜出望外,扒拉开人群就朝他们走来。

“我们家的大学生来啦?难得呀!今儿个,哥请你吃烧烤,随便吃!”说着,眼睛却落在路璐身上。他没见过路璐,不过,从幸福的母亲,他大姑嘴里已经听说了,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陈幸福给他们介绍道:“我大哥大强,我朋友路璐!”

两个男人寒暄笑着,握了握手。

“早听幸福说起你,说你有商业头脑,即开商店,又开烧烤,还弄了一个秧歌队,今天一看,果真不错呀!”

被路璐一夸,大强有些不好意思了,大手在衣襟边搓了搓道:“不都是为了攒钱娶老婆嘛!这秧歌队也是吸引顾客的一种方式,大家既娱乐了,我也能有些收入!”

说着,拨开人群,带领着幸福和路璐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这太吵,走,进屋唠去……”

确实吵。震天的鼓乐声震得幸福的耳膜嗡嗡直响。

几个人边往屋里走,路璐便闲聊地问他:“收入怎么样?不错吧?”

陈幸福斜睨了他一眼,不愧搞税务的,就对人家收入敏感,三句话不离本行。问人家收入,想让人家缴税不成?

大强挠挠头,无奈说道:“一般般,比闲着强点儿。今儿个工商来,明个儿税务来的,都是来要钱的,不给就要拿东西走。总给也给不起,我们这毕竟是小本生意……”

陈幸福顿时插嘴道:“哥,你把那些人怎么欺负你的说一说,他是税务局局长,以后,让他对他们的税务队伍好好整顿一下!”说着,指了指路璐,“你帮我哥想想办法,让他少缴点儿税,不行吗?”

“行啊!”路璐爽快答应,“念书时,你也学过财务管理学和税务学,合理避税是法律允许的!”

“你以为我哥有李嘉诚那么大的企业啊?还合理避税!哼!你就跟镇上税务所的人说,没事少来骚扰就好了。该缴的,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少的!”说完,越过他气哼哼走在前边。

路璐和大强相视一笑。

大强道:“我这妹妹有时候会耍小性子,但在大事上可立场分明,明白得很!”

“我知道!”路璐笑着回道,跟着大强往屋里走。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在他面前耍小性子。

演戏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人群里更加寂静,连针掉地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面对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死一般的沉寂,“轰”的一声,陈幸福顿时觉得一颗火雷在头顶炸响,令她猝不及防。

她好想冲上去,抽大强一巴掌。什么跟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给她弄绯闻吗?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在灯光不算太亮,难堪的脸色别人看不清。

“看看,我妹的男朋友来了……”说着,大强指着朝着院外走来的路璐说道,“这就是我妹的男朋友路璐。今天,我高兴,凡事在今天晚上消费超过五十元的,送两瓶啤酒,算是庆祝我妹带男朋友回家!要说我妹呀,就是一个宝,可惜,以前有人把她当成了草。如今,我妹这块宝贝,终于遇到了识宝人啦!”

陈幸福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就要忍不住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

她倒无所谓,反正是离婚妇女,被人议论诋毁都无所谓,可路璐他是单身未娶,这不是毁了人家清誉吗?

见低下人群由死海般的寂静转为骚动,大强眉开眼笑,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

陈幸福见他得意的样子,实在压不住火了,抬腿就要上前进行纠正。

一只手搭在了她肩头,她诧异回头,便与那个微微探过来的头碰在一起,四片唇不偏不倚,就贴在了一起。

当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她鼻端,唇上软软的触觉一下子惊醒了她!像是被烫着一样,她一下子弹跳开来,脸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站在离路璐三步远的地方,脸红脖子粗地瞪着罪魁祸首。

路璐倒是随意坦然,他笑着冲她眨了眨眼,轻声说道:“你沾我便宜!”

陈幸福气得一顿脚!登徒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看吧看吧,我妹夫跟我妹的感情多好?”大强唯恐天下不乱,在那边肆意炫耀。殊不知陈幸福早已经羞愧难当,一甩手就进了屋子。

路璐尾随她,急忙追上去。

陈幸福进屋,跟舅舅舅母道别后,就跑出来。与正进门的路璐撞了一个满怀。

两人的身体又不可避免贴在了一起。

“小猪,你又占我便宜!”路璐轻轻调笑道,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逗她。

陈幸福无地自容,她一把推开路璐,抬脚就跑。丫的,今晚,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让她丢净了!要是有块豆腐,她恨不得一头撞上去!

“妹!”跟进屋子的大强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你激动啥?没看见裴全他妈爸也在看秧歌吗?我是故意气他们的!”

然后,又转头抱歉地对路璐解释:“路局长,实在对不起,我只想替我妹出口恶气。裴家人太缺德,太欺负人了。”

路璐笑着摇摇头,

踹他屁股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很快,二人便一前一后来到桥边。站在桥边,陈幸福又回想起来时的惊险一幕。

不知谁家的灯光映在河水里,偏巧有风掠过,河水泛起粼粼波光。那水流像一匹锦缎,横铺在桥面之上。

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很快就忘了刚才跟路璐怄气。回头看了一眼路璐的皮鞋,果真没湿,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猴哥,你是怎么过来的?”话音未落,树上,不知什么鸟发出怕打翅膀的声音,吓得她一个后退,一下子又扑进路璐怀里。

路璐答非所问,叹气一声,似乎很委屈,“小猪,你可是第三次吃我豆腐了!”

陈幸福的脸颊顿时腾地一下红透了,摸摸发烧的脸,不好意思地退回一步:“对不起!”

路璐爱极了她理亏吃瘪的样子,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副我错了,任君惩罚的样子。不过,他可舍不得惩罚她。在她还没把心扉冲他敞开的情况下,他可不敢轻举妄动。他怕把这只已经受过伤的小兔子吓跑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路璐似乎很哀怨,他低声提出要求,“若要我不追究,你有三个选择!”

“什么选择?”陈幸福仰头问。路璐不说话,像是在沉思。

她脖子仰得酸痛难忍,要抱怨他仗着个子太高欺负人的时候,他说话了。

“你有三个选择!”

“说吧。”她聚精会神听着,就像英语听力考试,等待着abc备选答案一样紧张。

“是你主动扑进我怀里的,要想扯平,不让我计较,我也拥抱你一下……”

“第二个呢?”

“在舅舅家,你亲了我,我还回来!”

“不行!”陈幸福一口拒绝,没得商量。

姐亲你,不是爱你,那是意外。她对自己说。

知道不行,路璐接着说第三个答案:“那你原谅我刚才的冒犯……”他觉得根本就没冒犯什么。若是他一句暗示都算冒犯的话,那么,要想修成正果,抱得佳人归就得等到他胡子白了。

可又转念一想,幸福受过伤害,还没从离婚yīn影中走出来,他还是采取稳健策略,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来。首先,得让她适应自己的存在才好。

“我选第三个!”陈幸福想也没想,立刻回道。

“好!”路璐答。

虽然前两项作废,他也没吃亏。对付这丫头,就得这么循序渐进地,急不得。这是他今天才算明白过来的道理。暗叹一声,要说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待工作他都没花这么大心思,下这么多苦功,偏偏对这个傻丫头,他可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

解决了这个问题,下个问题就来了。

幸福问他:“猴哥,你扛着我,怎么过桥的?”

来时,被他突如其来扛在肩上,她吓得

今日更新两章,这是第二章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这一夜,路璐前所未有地深思一夜。

什么是他要舍弃的,什么是他必须得到的,家里如何沟通,他都想通了。唯一理顺不明白的是,该怎么让幸福那丫头接受他。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齐星的车子就停到了院门口。

陈家父母让齐星进来坐坐,齐星笑着谢过,也没进屋,便帮着陈幸福提着箱子放进车里,三人很快开车离开。

幸福扒着车窗,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亲人,禁不住眼眶发热。

齐星用眼角余光瞄着路璐,见他脸色如常,估计昨夜留宿陈家应该一切顺利。

狐狸呀狐狸!其实,他也是喜欢这里的好山好水好空气的,昨天,他也想住在这里。可是,身侧这个一脸沉静的人非得赶他回市里检修车子,他有什么办法呢!

一路无话。

车子进了市区,路璐吩咐齐星先把陈幸福送回家。没想到,车子进了小区,意外看见裴全正站在那里,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

下车的仨人皆是一愣。

齐星立刻戒备起来,目光警惕地瞪着他。路璐倒是没什么异样。估计昨天夜里在秧歌现场发生的一切,裴全早已经听家人说了吧。

路璐礼貌但疏离地冲裴全点点头,裴全则是轻飘飘地把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像是当空气般不存在,但是,那轻飘的目光里带着不容忽略的妒意。

路璐微微勾着唇,视而不见。

陈幸福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她先是一愣,然后,自动忽略裴全的存在,连声招呼都懒得打。

离婚的夫妻,终究做不成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可是,也做不成敌人,因为毕竟彼此深爱过,所以,没有选择,只能成为彼此的陌路人,走在路上,擦肩而过,像是茫茫人海中其他人一样。

也许,随着时间的打磨,当心底那些恨意和不甘逐渐淡去,某一天的某一点上,二人再次相遇,会放下心里曾经的芥蒂,相视一笑泯恩仇,亦未尝没有吧!

“幸福……”眼见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裴全追上她的脚步,一把扯住她胳膊,语气中略带埋怨,“家里锁头怎么换了?我进不了屋!”

陈幸福顿住脚步,转身侧头,冷冷看着他,毫无情绪。

“这里,现在是我的家,跟你无关!”

见裴全有些意外地望着自己,他没想到她回如此冷漠吧。她接着说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爱换锁头是我的自由,干你什么事?”

尽管有外人在场,她还是没忍住心底的怨愤,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幸福……”裴全脸色顿时难堪起来,可他不甘心,又唤了一声。

今天是周日,天气又好,现在还没到中午,所以,小区里人来人往不断,有些还是陈幸福认识的

疏远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听老大说完,路璐心里的醋意淡去很多。随即开玩笑问他,“你什么时候也学坏了?我记得我们住一个宿舍的时候。你可是最正经的!”

二人又闲闲散散聊了一些其他的,路璐再次把话题绕回希达上,看似无意,其实又意有所指,“希达不会干净。企业文化和企业信誉跟老板的人品成正比。那个裴全既然能把他们老板耍得团团转,而老板还沉醉其中,那样的企业早晚得完蛋,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对方“嗯”了一声,“老幺,你的见解越来越独特了。我是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的魄力和果断了。不过,你说得确实在理。我下一个目标就是希达。既然我已经从小鱼小虾下手了,那么我就杀**给猴看。”

路璐呵呵一笑,打断他,“你才比我大几岁?是不是不能满足嫂子,她嫌弃你老了?哥们,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你个死老幺,你也学坏了!”对方哈哈大笑。

路璐笑起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我学坏是为了娶媳妇。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千万别再外边学坏了,到时候,做出对不起嫂子的事,我都不让你!”

说完,一本正经嘱咐道:“老哥,你血压高,工作中自己多加注意,烟酒什么的,能不碰就别碰了!身体是自己,职务呀,金钱呐,都是浮云!”

对方沉默一下,估计是感动了,然后又笑着说道:“我不是党的好干部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错,老哥。把自己干死的干部是好干部,带领着干部死干的干部,是更伟大的干部,你呀,应该学着做后者!”路璐嘻嘻笑着说。

“好家伙,老幺,你都到这个层次,这个境界啦?不简单呐!”

二人又嘻嘻哈哈聊了一些体己话,才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齐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把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路璐这才下车,也进了小区。

陈幸福的房间里乌烟瘴气,凌乱不堪。屋子里本来的摆设家具已经被搬动过,并且盖得严严实实。地面上,有厚厚的一层灰尘。房间里,有几个男人在粉刷墙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被打劫过。

抬头对上陈幸福的眸子,她眼睛有些红,可是,正对着他笑。

路璐心里又一疼。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刚才还在哭鼻子呢,这会儿就有心情笑了!

“猴哥,你别进来,屋里脏!”陈幸福迎出来,把他拦在门口。

路璐没听她的,拨开她的手臂,进来转了一圈,然后才问:“想重新装修?”

陈幸福点点头,嗯了一声。以后,这里就是自己一个人的家,她要把曾经与裴全的那些记忆连同气息一起换掉。

齐星见他二人站在屋里也碍事,

过生日(改错字)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路璐眼疾手快,一把将方向盘打了过来,将车子停在路边,免去跟后边车子惨不忍睹亲吻的命运。

一股浓重的车胎焦糊味随着敞着的车窗飘进来。

陈幸福被呛得咳了几声。她先是捂着鼻子,紧接着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脸心虚,偷偷瞟着副驾驶上的人,傻笑。

果不其然,路璐扳起脸,开始训斥她了。

“我真怀疑,你是驾驶员,还是马路杀手?就这水平,还敢开车在大街上逛?你的教练不丢脸,我都嫌脸红!”

什么二百五教练?怎么教出这么个马路杀手?

陈幸福心里无限委屈,眨着水汪汪的眼望着他。

她可不敢说,我是被你的那句“我要吃肉”给吓的。

说出来,就显得她思想太不纯洁了。虽然,她思想已经不纯洁了,不然,也不能发生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于是,缓了缓神儿,她咧开嘴,嘿嘿傻笑,神秘兮兮说道:“猴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路璐眉梢一挑,严峻的脸色缓下来几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倒桩考了三次都没过,后来花钱找人替考的。还有啊,考上路时,学校有事,我也没去考,也是托教练找人替考的!”

路璐脸差点儿气白了,一把打开车门,大步迈到陈幸福一侧,没好气地用力拽开车门,吼道:“出来!”

哪家驾校这么黑心,真培养起马路杀手来了!

陈幸福嘟着嘴,没敢下车跟他正面接触,而是撅着屁股,一声不响爬到副驾驶上坐好。

路璐见她像个孩子似乖乖的样子,又见她撅着屁股从正驾驶爬到副驾驶上可爱样子,一时间,气儿没了,禁不住勾起唇。

在她回头看他时,他又紧绷起脸。

车子平稳地继续前行。见路璐板着脸,也不搭理自己,陈幸福清了清嗓,“猴哥,我从上路开始,一直很平安的,刚才是意外。”说着,又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见她真怕了,他也没在恶语相向,缓和了语气,扯出一块纸巾,递给她,“以后练车到车流少的地方,别到闹市来。”

“呵呵,知道啦!”心里却怨念,怎么跟我妈似的唠叨呢。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他遂说道:“给我打电话,我陪着你练!”

“好,好!”陈幸福连连应声。

心里却在合计,刚才发生那危险的一幕,真的不怪她,她是被路璐的话吓得一下走了神。

要是连上路的本事都没有,她怎么敢上路呢!她这个人虽然不优秀,但是,起码的公德心还是有的!马路杀手,打死她也不做!

路璐开车的风格就像他的性子,四平八稳。很快,车子就拐进小区。拎着东西跟在陈幸福身后上楼进屋。

屋里的

微醺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作为答谢,吃过饭,路璐抢先收拾碗筷,“我帮你刷碗。”

幸福轻轻推开他,“今天你是寿星,用不着。”

他只好退回到客厅,坐进沙发里,随手打开电视,目光却追随着厨房里拿到袅袅婷婷忙碌着的身影。

陈幸福继承了她母亲身上的优良传统,家务活拿得起放得下,是个理家好手。没一会儿功夫,她就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洗了手,才回到客厅。见路璐百无聊赖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欠着人家的钱呢。刚才在超市里,他替自己掏了贰佰多元钱。

还没等她开口,路璐问她,“怎么的,你想考研究生?”说着,从茶几下抽出一本书,是英语题集,冲着她晃了晃。

陈幸福不好意思笑笑,“随便买来看的,我英语底子薄,没什么信心。”

考研究生的想法也是最近才产生的。跟裴全离婚后,她思想压力很大,每天被被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有些吃不消,于是,就想出了一个换换环境的想法。

不过,她没料会被路璐发现了,有种心里最隐秘的地方被人窥探的感觉,不太舒服。

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结,她反问道:“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说几个煤矿老板被抓了,因为欠税?”

路璐抿唇一笑:“迟早的事。”抬眼很郑重地盯着她,“小猪,你应该再回学校深造一下,这么年轻,就这么下去可惜了。”

陈幸福情商不高,但智商可不低,她坦然一笑,“放心,等你查到天新的时候,提前给我透个信儿,我立马辞职,绝不当你的绊脚石……”

这丫头,该聪明的时候装傻,不该聪明的时候,比猴子还机灵!

路璐无奈摇摇头,有些挫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感觉气氛有些不对,陈幸福急忙解释,“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我想辞职的想法早就有了,只不过没找到合适下家。”

今天是他的生日,干嘛拿那些恼人的工作添堵。今天,寿星最大。

路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建议道:“那就别找了,安心学习,考研究生吧!”

“其实,我一直想一边上班,一边学习。问题是,现在失业率太高了。许多大学生刚毕业就失业。前几天,我去一个招聘现场凑热闹,黑压压一片都是人。本科生一cāo场,研究生一礼堂,博士生一走廊,人头攒头。我就想,要是等我研究生毕业了,那时候,就业形势是不是更难?”

“你呀,想那么远干嘛?先把研究生考上再说。对了,想考哪个学校,告诉我一声,没准我还能帮上忙。”

“我还没想好。”

“那就赶紧想。”



相亲之路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自从陈幸福觉得自己那颗老心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发芽开花后,就走上了漫漫的相亲之路。

给她做介绍人的都是同事和朋友。其中,李俏介绍的最多。

陈幸福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李俏说:“手里有货了”。她就穿戴好,准备赴约。

她觉得李俏说的话蛮对的。

李俏说:“成不成无所谓,你就当见见世面,接触男人多了,也长点儿经验。”

其实,她也发现了另一样好处,那就是节省了很多晚饭钱。目前,她已经相看过八个男人。虽然,都没产生来电感觉,不是人家没看上她,就是她没看上人家。但是,晚饭钱都是男方掏的。

她白白蹭了八顿晚饭。也很划算了。

今天的是第九位,二人约好了在一家西餐厅一楼大厅的散台见面。本来谈得还算融洽,对方是个军官,听李俏说还是个连长。此人长得很有男人味儿。脸膛黝黑,有棱有角,一身便装,一看身上就有料。

就在二人谈得兴致勃勃的时候,男人突然问她:“听媒人说,你有房子?”

男人问她话的时候,陈幸福正抬头看着门外。就在这关键的时候,门开了,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走在前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路璐!

路璐一身深蓝色的西服,白色衬衫,打着跟西服同色系的领带,看起来气虚轩昂,其他人都簇拥在他左右,跟他汇报着什么。

路璐低着头,唇角勾起,笑着侧头倾听。

派头十足,气场强大。

不知路璐是感觉到她看他了,还是无意识的,就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目光里没什么温度,但陈幸福却感受到锐利。两道目光像两把剑,能把人穿透。

她吓得一缩脖,就摇了摇头。

男方见陈幸福摇头,刚才还兴致高涨的情绪就从高峰落到低谷。二人又聊了几句,她也没仔细听对方说什么,脑海里回旋着路璐刚才的目光。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对方说道:“陈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一下惊醒过来。

看着那人没风度离去的背影,也没出声。看了一眼桌上还没结账的账单,她小心肝抽搐一下。算了,今天的饭菜钱就算她请了。谁让以前八次都是她吃人家白食呢,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的总要还的。

陈幸福坐在原处,小口小口品着咖啡。

如今,咖啡是什么味道,她都喝不出来。只顾着抬起眼皮,眼睛骨碌碌四处乱看,寻找着路璐的背影。刚才只是看了一眼,一眼没照顾到,路璐就不见了。

陈幸福一想,他没在正好,正好可以溜之大吉,不然,碰到一起,说起相亲,她还是觉得尴尬。

正要抬屁股走人时,李俏

丢人的乌龙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李俏瞪了她一眼,嘴里细细咀嚼着披萨,回道:“我咋知道?我也不是新娘!要不然,是欲擒故纵?”

陈幸福严肃地摇摇头,郑重说下文:“因为,新娘看见新郎□的内裤上,赫然印着几个字:净重五十斤……”

“噗……”李俏嘴里的食物全都喷了出来,不但喷了陈幸福一脸,有些饭渣还掉进了咖啡杯里。

陈幸福见李俏笑得东倒西歪的样子,狠劲儿擦了一下脸,“李小姐,你太没形象了,就你这个样子,还老批评我,我们半斤八两!”

李俏歪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一手指着陈幸福,一手抱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陈幸福,你学坏了,你是彻底变坏了!这么黄色的笑话你都讲得出来!”

陈幸福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给我一页湿巾……”丫的,她把湿巾都攥紧手里了,还有几页被她碰到地上。

李俏继续笑着,勉强坐直身子,摁了一下桌子上的叫铃,很快有一个穿着制服年轻帅气的男服务生进来。

“小姐,请问需要什么?”

李俏豪气地一挥手,道:“去,给我拿一包卫生巾来!”

男服务生一愣,脸也不自然地红了,回道:“对不起,小姐,这个我们这里没有!”

“这个可以有……”

“对不起,小姐,这个,我们这里真没有。”服务生脸色在暧昧的灯光下更加不自然。

李俏的火爆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她跟人家喊:“怎么会没有?你们这么大的一个西餐店,竟然连卫生巾也没有?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似乎被李俏的气势震慑住,侍者小心翼翼退出去,眼里含着委屈的泪光。

幸福一脸疑惑地盯着李俏猛瞅,脾气这么暴躁,难道,她真的是有情况,大姨妈来了?

想着就问了出来,“你大姨妈来啦?”

即使大姨妈来了,也不该跟人家男服务生要卫生巾,多尴尬的事呀。

李俏憋的一肚子气还没全消,这些人,什么服务态度?顾客是上帝不知道吗?气囔囔回道:“你才大姨妈来了呢……”

“大姨妈没来,你冲人家小伙子要什么卫生巾?”

“啥?”李俏短路的脑子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是湿巾。”

陈幸福望着她,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说……的……我说的真是卫生巾?”

她不要卫生巾,她要湿巾!怪不得刚才那小伙子脸红脖子粗地看着她,还有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

姥姥的,丢人丢到家了!

“啊——陈——幸——福——我——恨——你——”李俏大喊一声,怒发冲冠。

她“腾”地就站起来,扑到幸

路璐出面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路璐带着几个人,正好来这家西餐厅谈事,远远的就见走廊里,围了一堆人,还都是店里的服务生。但是,他没料到,里边骂骂咧咧的人竟然是李俏和幸福。

刚才,在楼下他看见陈幸福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碍于身边有别的人,他没过去打招呼,后来,他就上楼了。等把一切安顿好再下楼时,没了陈幸福身影。他就为她走了,也就没再留意。这不,谈完事情,他带着人要离开时,正巧从她们的包厢门口经过,就遇上了这一幕。

路璐请别人帮自己把客人送出去,他与那个年轻男子并肩站在一起,打量着屋里的二人。

他没有偷窥的嗜好,可在经过门口的瞬间,像是有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着他,吸引着他必须看一眼,必须的。于是,他果真就侧眸扫了一眼,只是一眼。

只就那一眼,他就扫见了披头散发,衣衫半敞的幸福站在那里,与另一个女子拉拉扯扯!已经迈过门口的脚步停下来,又退后一步。淡然温和的表情变了变,瞬间就恢复正常,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也很快隐没。

于是,他就轻轻唤了一声“幸福”,同时也看清了另一个骂骂咧咧,同样衣冠不整的人是李俏。

一声“幸福”让李俏瞬间消音。

与路璐并肩而立的年轻男子也回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尊敬地唤了一声“路哥”。

路璐点点头,然后,沉声问他:“怎么回事?”

怎么说这西餐厅也算一个高档文雅之处,怎么会发生衣冠不整事件?

年轻男子刚要张嘴,幸福一下子拉住路璐的手腕,拽到一边,压低声音,求救道:“猴哥,救救我们……”

“怎么了?”幸福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化作一股股热乎乎的气流,吹在耳畔,很舒服。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们走了,你帮我们解释一下,全是误会!好不好?”

路璐也没再深究,估计她们两个女孩子也先不起什么大风浪,于是点点头。

“详情以后再跟你说……”生怕路璐再问下去。丢死人的事,让她怎么开口?先逃出去,其他的,以后再想办法解释吧!

说完,掏出二百元钱,扔在桌上,拉着李俏就跑。

李俏还嘴硬呢,冲着那个年轻男子一扬下巴,骄傲说道:“不用找了!告诉你老板,这事,就这么了了,我们不予追究。”

那年轻男子轻咳了一声,看着李俏,不急不缓回道:“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幸福一咧嘴,扔给路璐一个“拜托”了的眼神,拉起李俏,撒丫子就跑!

那个年轻男人看着她们匆匆逃跑的背影,抿起唇,没说话。

边跑,李俏边嚷嚷,“你跑啥呀?你慢点儿……”脚步

生病是JQ的好机会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再说路璐,从西餐厅回来的第二天,齐星就来到他办公室,有些焦急地问:“哥,你不是要拿天新公司开刀吧?”

路璐眉梢微微一挑,笑着问他:“你又听到什么了?”

“没什么,刚才碰到郑科长他们,说是去天新查账了,陈姐可是那里的财务总监,若是真查出什么来,陈姐也有责任的!”

路璐把正在批阅的文件合上,放下手里的签字笔,逗他:“你不止是为你陈姐担心吧,还担心其他人吧?”

被人猜中心思,齐星脸一红,嘟囔了一句:“哥——”

路璐站起身,走近他,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哥告诉你,李俏不适合你,你赶紧打消那个念头。”

“哥——”

路璐一摆手,拉着齐星在沙发里坐下,“我鼓励你找女朋友,但是,李俏不行。”

“你也不同意姐弟恋?”齐星脸上有些懊恼,还带着几丝羞涩,“她只比我大两岁!”

“不是年纪问题,而是你们的性格,实在不合!就她那个假小子性格,你能降得住吗?再者说,她喜欢你?我怎么一点儿没看出她有喜欢你的意思?我看她顶多就把你当做哥们。”

将路璐的一番话咀嚼一遍,齐星立马蔫了下去。

“哥,我是真心喜欢她。”

“喜欢和爱还差得远呢,趁现在还没发展成爱,就打住。当然,当朋友相处我还是赞成的。再者说,李俏已经被别人看上,你就别趟这趟浑水了。”想起在西餐店的那一幕,路璐喜忧掺半。

“谁?谁看上李俏了?”仿佛珍宝被夺了一般,齐星顿时扬高了声音。

路璐一把将他摁下,说道:“石凉,米兰餐厅的石凉。”

听路璐提起这个名字,齐星像是泄气的皮球,好半晌没说话。

路璐拍着他的肩,说道:“这种事我们少掺和,我劝你打住,不单纯是因为忌惮石凉,而是你和李俏却是不合适。知道吗?若是你们真合适,哥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抢回来,懂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哥。”齐星感动了,声音有些哑,“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得有个过程。”

想起来他办公室的目的,他弱弱地问道:“那陈姐那里怎么办?她可是天新公司财务负责人。”

看着眼前这个真心实意替自己着想的小伙子,路璐心头暖暖的,“我暂时没打算动天新,只是先试探一下,做到心中有数,谋定而后动。那些煤矿老板收拾完再说。”

提起煤矿,齐星又难免担心起来,“哥,你真要把那些老板送进去?”

“偷税不补,一个不留,全扔进去!在里边待一年半载,杀杀他们的锐气!”路

留宿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陈幸福站在那里,好像很理亏似的。这人,病成这个样子,还有心思说笑!

她举起手中的勺子,咬牙切齿朝着卧室方向狠狠敲了一下,解了恨,就开始麻利地淘米熬粥。说实话,虽然路璐脾气好,总是一脸淡笑,但有些时候,她能感觉出他笑意里的疏离和冷淡。她也是职场上的人,自然明白那是公式化的笑,为了应付而已。

其实,路璐这个人,骨子里是很冷的人。她这么直觉。很多时候,她是忌惮他的。就像刚才,她就不敢跟他对着干,有些事她不想面对,更主要是怕他。

在他的冰箱里翻出一些干豆腐,还有小黄瓜,还有一些小菜。

陈幸福先用水泡上,一边盯着锅里的粥,一边清洗小菜。

小菜洗好了,她把干豆腐切成细丝,然后,和黄瓜丝拌在一起,又放了些香油和麻油调出鲜味儿,之后,就静等着粥熬好了,叫路璐起来吃。

闲下来的空挡,她才有心思打量他的房间。

路璐的房间不大,一室一厅,东西摆设也不多,但是,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男人住的房间,屋里都是冷色调,给人的感觉清清冷冷,没有家的气息。

想着,陈幸福一笑,这里对他来说,却确实不是家,最多算是个睡觉的地方,比宾馆要随意些而已。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调回去了。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他来这里是要政绩。

他干嘛那么坦白?听了他的实话,她心里难受了好久,想想就觉得失落。一个很好的朋友,说不清什么时候将再次从她生活中消失。

咳!也是呀,人呐,谁是谁的永恒?其实,大家都是彼此的过客,每个人在每段人生经历中,都会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然后,渐渐的,以前的人和事就会淡忘,那些人的背影也会堙没在记忆深处。

就在她靠着厨房的门框上伤春悲秋的时候,房门的门锁发出轻微的响动。她的脚步刚迈出去,房门就开了。

齐星拎着大包小裹,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当他看见陈幸福时,高兴地差点儿惊呼出声。

陈幸福也笑了,用手拦在唇边做了手势,又指了指卧室方向,齐星随即明白过来。他蹑手蹑脚将东西送进厨房,“陈姐,啥时过来的?”

“我跟路哥说,让你来照顾他,可是,不知他怎么想的就是不同意!”齐星嘟囔道。

多好的机会呀,正好趁这个机会,博得美人芳心。可是,路哥的脑袋像是秀逗了,就是不让他打电话通知。现在,该来的人来了,他也可以隐退了。

“陈姐,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若是他不见好,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溜之大吉了。

陈幸福本想留住他,

048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简单洗漱完毕,幸福回到餐厅,路璐正在跟人打电话。见幸福看着他,放下电话,解释道:“齐星,问我怎么样。”

陈幸福哦了一声,端起粥,借着碗的遮挡,偷偷瞟了他一眼,然后径自喝起来。

“那些感冒药也得坚持吃,至少连吃三天。”幸福嘱咐他,“正巧是周末,吃了药,犯困就睡觉,等到周一就又生龙活虎了。”

路璐点头应承下来。他没敢再挽留她陪自己。见昨晚她如坐针毡的样子,他就挫败感顿生。他一直没睡,借着玄关处朦胧的灯光,就那么痴痴望着她的发顶。直到下半夜,她睡熟了,他才蹑手蹑脚把她抱到床上。

睡梦中的她像只乖巧的猫咪,没有任何戒备,竟然扭着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这个暧昧亲热的姿势一直保持到晨曦微露。

他先醒来,忍不住在她小巧柔软的唇上偷亲几下。怕她发现二人同处一榻不自在,他才先她起床。

二人心平气和地吃着饭。路璐看了她几眼,才道:“昨天,谢谢你。”是真心的。

陈幸福咧嘴一笑:“我应该谢你才对,本来我是照顾病人的,结果,我却享受到了病人的待遇。”

路璐摇头,无奈感叹一声。“你这丫头呀!”

“猴哥,昨夜,真的有些对不起,惹你生气了。”她有些心虚。

路璐故作糊涂:“什么事?”

“就是昨夜我要走的事,我真的不是怕被你传染。我爸从小就教育我们,一个人要是不在生活作风上犯错误,不贪污受贿,那么,基本就可以平安一生的。我怕影响你的前途,所以……”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戳着碗里的粥。

“所以,你就把你爸的话执行彻底?”

陈幸福偷偷看了他一眼,没敢出声,,像个犯错的小孩子。

“你呀……”隔着桌子,路璐揉揉她发顶,“我都纳闷,你这个财务总监在单位怎么管别人,你看你,跟个小受气包似的。”

陈幸福顿时抬起头,眼睛也立起来:“谁说我是受气包?在单位,我一板脸,他们各个都吓得蔫蔫的。”

纸老虎一个。

路璐宠溺地望着她,心情无限好。原来,她只在他面前像个受气包呀。他还是蛮喜欢这种感觉的。这个有原则的丫头,谁娶到是谁的福气呀。

气氛被路璐挑了起来,陈幸福才想到大强哥结婚用车的事。于是,摊开来说道:“猴哥,我表哥用车的事,你多费心了,出车费用市场上啥价,我们就给啥价,不能让人家白跑。”

路璐扫了她一眼,下颌顿时紧绷起来,“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声音也扬高了好几十分贝:“陈幸福,你非得跟我这么生分吗?”

049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幸福一肚子的气和难堪,她想再次想隐匿在罗马柱后,然后,等大家都就坐了,她就离开。这里,她真的无法心平气和待下去。

也许是心急的缘故,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来不及惊呼,就毫无形象地朝前扑了下去。

因为是参加宴会,李俏非得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二人去做了脸,收拾了头发,还租来了服装。平日里几乎不穿高跟鞋的李俏都穿上了三寸细跟儿小皮靴。她也无奈地跟着穿上了。

二人的打扮衣服款式相同,鞋子款式相同,就是颜色不同而已。走在一起就如漂亮的姐妹花。

脚踩着三寸高的细跟鞋,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踉跄起来,没有挣扎的机会,结果只有一个:四仰八叉。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陈幸福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的惊呼声冲口而出。刚刚已经丢人了,现在,她可不想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望着闪着金光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她闭上了眼。

不疼,应该不疼!

看不见,就不会痛。

感觉地面的寒气离自己越来越近,她骂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不如吃巴豆拉稀了!

她来这里,真是自找难堪来了!何苦!

就在她任命地等着来个四肢着地的时候,一条长臂倏地从腰间穿过,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头晕眼花间,自己就撞进了一个人的xiōng膛。硬硬的肌肉撞得她鼻子发酸,眼泪就不由自主落下来。

熟悉的男人气息涌进鼻端。

“吓着了?”路璐轻声问她。

陈幸福终于睁开眼。她想冲着他笑笑,说没事。可是,一张嘴,鼻涕眼泪更加汹涌起来。

站在一边的李俏勾起唇,嘿嘿地笑了几声。

跟随路璐一起来的领导,和后来到了的市府的市长书记都站在不远处。后来的人不知发生什么事,有人认识李副市长的女儿李俏,便借故放缓脚步,朝着他们这边看。

裴全脸色铁青地看着幸福靠在路璐怀里,他忍着没上前将她拉过来。

还是路璐先冷静下来,掏出随身的蓝色纯棉手帕在幸福脸上擦了擦,然后,把手帕塞进她手里。

“跟李俏回家吧!”只交代了这一句,就转身离开她们。

门口不远处正站着一堆市府领导,路璐脸色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市委书记年岁比较大,跟路璐的父亲又是老上下级的关系,禁不住打趣道:“小路局长,那姑娘谁呀?”

裴全也紧跟过来,他笑着,急忙接过话道:“李书记,那是我妻子。”

“前妻。”路璐平缓纠正,目光却如两把利剑,将他穿个透心凉。

裴全脸色再次难堪。

李书记望着路璐,眼里是意味深长

050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幸福张大嘴巴。半晌才缓过神来,看着落汤**一般的裴全哭笑不得。

“死丫头,我的沙发!”

说着,拉起顺着发丝汤水的裴全,一把将他拉倒地上,把沙发垫子也扔到地上,让他坐着。李俏这才觉察自己做得不妥,感觉得不偿失。看着湿漉漉的沙发,她赶紧将垫子和沙发套卸了下来。

一盆冷水似乎让裴全清醒了些。他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直奔幸福扑过来。

幸福一个闪身,他扑了一个空,再次跌坐到地上。

“幸福……幸福……”他仰着头,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就那么乞求地仰望着她,“幸福,我爸打我了,到现在,我屁股上还有血痂。家里人都骂我。我也知道自己错了,我跟你道歉,恳求你的原谅。”

幸福脸色yīn冷,她手里攥着擀面杖,盯着半匍匐在地上的男人。此时,听着他的忏悔,她竟然没有一丝激动,只觉得他可怜,可悲,可叹。

裴全似乎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屑和鄙夷,他再次哭出声来。“幸福,怎样才肯原谅我?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就骂我。我绝不反抗。幸福,你说话呀……”

他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抱住陈幸福的双腿,将脸埋在她腿间,“幸福,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总得给我饿赎罪的机会。”

陈幸福刚要张嘴,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李俏跑到门前,看清是齐星后,心情顿时放松许多,拉开门,笑着迎接大救星。齐星进门了,她刚要关门,被齐星拦在,“等等,路哥还在后边呢。”

说话间,路璐带着两个人上来,是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

看来,路璐已经将这里的情况跟警察讲了,因为二人进来也没问别的,只说道:“听说您是希达的经理,您这么有身份的人竟然来前妻门口胡闹,不觉有损身份吗?楼里有居民投诉了,请跟我们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被李俏泼了一盆水后,裴全的酒意已经散去几分了,再看见路璐和两名警察,这阵势让他剩下的酒意彻底消散。

他盯着路璐,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乖乖跟着警察下楼。

“裴全……”一直没开口的陈幸福追了出来。

裴全站住脚,借着走廊里的感应灯,希冀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人。他心里有丝淡淡的喜悦,看来,她对自己还是担忧的。

“幸福!”他呐呐地唤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陈幸福刻意忽略掉他眼中的深情款款,运足力气说道:“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复合了。你是有身份的人,好自为之。”

说罢,,再也没看他一眼,哐当一声将门关上。

裴全愣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还是警

吃与不吃的抉择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岸边上的男人一眼就看见站在水中的两朵出水芙蓉。

事已至此,装作没看见那是不可能的,幸福只好硬着头皮游到岸边。因为憋气时间太长,爬上岸的时候,脸色有些红,呼吸也略显急促。

李俏比她强,脸不红心不跳,扯过椅子上的白色大毛巾披在肩上,笑着问:“路局长,这么清闲?”

披着毛巾,只穿一条深灰色泳裤的路璐淡淡一笑,“朋友给了一张年卡。”说着,略带寒意的目光掠过幸福,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也没说什么,再次调转目光落到李俏脸上,“刚才怎么回事?听你们吵吵闹闹的?”

快言快语的李俏便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说:“幸福内疚呢,认为是自己多嘴,才害得那人没面子的。”

路璐这才将目光郑重落到她脸上,眼里不再那么冷,还带了些安慰之意,语气里也有了些暖意,“那人不是好人。被游泳馆的保安带走了。”

“啥?”没等幸福开口,李俏先问了出来。

“泡良的。”这次,路璐没说,齐星倒书袋子似的问道:“知道泡良族吗?就是那些将良家妇女做为猎艳对象,一旦到手,便立刻转身走人、象泡沫一样消失在空气中的坏男人。你俩今天算是幸运的,那个家伙没得手。”

幸福撇撇嘴。

得手?她们可得给他机会?历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男人泡良得手,也是女人给了他们机会。自己不知自尊自爱,被泡了也活该。

李俏接过齐星的话,嚷嚷道:“不是他想泡我们,是我们想泡他。幸福说,把那人的金链子泡来,晚上请我吃大餐。”说着说着,就沮丧起来,嘟囔道,“谁知是一条假金链子!”

齐星哈哈笑起来,路璐含蓄地勾勾唇,看了幸福一眼。

幸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如果眼前有一堆沙子,她会像鸵鸟一样扎进去,权当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可是好孩子,很少做坏事,这次心绪来潮放纵了一回,还被路璐抓了个现行。丢死人了!

“路局长,那你们玩儿吧,我跟幸福回去了。”李俏拉起幸福的手,就往更衣间里走。

路璐递给齐星一个示意的眼神,齐星立马领会,笑着问:“你俩没别的事吧?不如,我请你俩吃饭。最近,单位很忙,路哥难得有一个放松的周末。择日不如撞日,一起乐呵乐呵。”

幸福抬起眼,路璐的脸色确实有些疲惫,眉心间隐隐有了皱纹。她又望了一眼李俏,她似乎并不反对,随即说道:“那就去我家吧。”

于是,四个人分别进了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约好在游泳馆停车场等着。

女人换衣服比男人要麻烦很

同居第一步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路璐果真遵守诺言,他没再继续下步行动,盯着她不安眨动的睫毛几秒,重新将唇覆上她的,辗转吸吮几下,用舌尖撬开她珍珠般的贝齿,将舌滑了进去。

明显感觉幸福瑟瑟地抖了一下,然后,仍旧紧绷着身子,一动不动,除了呼吸急促些,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

路璐的大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她微微颤动的身子和越发灼热的肌肤。

真是个傻丫头。让她别的她就不动,连配合一下都不懂。

不过,她这种反应他已经知足了,循序渐进,欲速不达。

他紧紧抱着她贴着自己,让她感受他的心跳,感受他对她的渴望,更想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真心。接下来,他的吻更加温柔,就像柔柔的羽毛在口腔内壁的细肉上扫过,他轻轻的抚着她僵硬的脊背,一点一点轻啄着她粉嫩的唇瓣。

在他耐心的安抚下,她僵硬的身子逐渐柔软下来,呼吸仍然急促,脸色却越发红润,如上好的羊脂玉上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白里透红粉雕玉琢,看着越发可口。

他忍住想把她压在流理台上肆意缠绵一番的冲动,最后在她口腔里扫了一遍,就像雄狮巡视自己领地般霸道,然后,叼着她唇瓣又私磨半晌,直到她唇上镀上一层润泽的水光才算作罢。

幸福正闭着眼,极力压制住心里不该有的异样感觉,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急忙张开眼,发觉自己已经被这个可恶的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情急之下,她大声喊道:“路璐,你说过不会对我做别的!”说着,开始剧烈挣扎,委屈得眼泪猝不及防喷涌而出。

其实,她自己明白,她不是怕他把自己如何,而是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羞耻和无地自容。她极力表现得无动于衷,其实,心里如千百只小鹿在奔跑,砰砰的心跳差点儿挣破xiōng膛。她不该对他有感觉的,不该的,可是,偏偏的,她竟然有了那种不该有的旖念。她怎么这么无耻?

哭,只是一个掩饰自己无耻的一个借口。泪水的闸门一旦打开,再也忍不住,扑簌簌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路璐抱着她进了卧室,轻轻将放在床上。他用拇指温柔地擦着她脸上滚滚而落的泪珠,很是无奈。“小猪,你不信我,是吗?我只想把你抱进房间,让你休息,你却怀疑我想对你做什么,我……伤心!”

说着,他站起身。

不知哪来的力气,幸福腾地一下坐起来,跪在床上,伸手环住他的腰,将泪水涟涟的小脸贴在他后背上,哽咽着。

“对不起,猴哥……”她误会他了。她自己思想不纯洁,就把别人想得也不纯洁起来。这么一想,泪水流得更欢了,抽噎声

被严谨抓现行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不知他醒来多久,不知偷窥了多久。自己矛盾复杂的心情他又看去多少。这要放在平时,她一定会抢白他几句,可是,今天的他好像特别疲惫,醒来后,眉心的褶皱仍未消除。

“醒啦?是不是我弄醒了你?”她轻声问他,眼角眉梢都是关切。

路璐握着她的手没松开,摇摇头。“我感觉有软软的,热乎乎的小手在脸上爬,觉得很痒,就醒了。”

他说得像个孩子,没有平日里的局长威风,没有了平日里的一本正经,跟一个大男孩儿似的望着她,“刚才,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他醒来一直望着她,她竟然毫无察觉。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弄得他的心跟着七上八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替你分忧。”她实话实说,想抽回手,却被他紧握,不撒开。想起自己刚才对他肆无忌惮的打量,还被抓了一个现行,脸儿更烧得慌。

路璐坐了起来,倚着床头,手,仍旧紧紧握住她的,他声音略显低沉。“只要让我靠近你,让我常到你这里来,就是替我分忧了。”

见她疑惑不解,眼神也略显迷茫,他进一步解释道:“我一边工作,一边还想着你。你对我不冷不热,让我每天的心都提着,有时候工作都不专心,在给局里开会时,甚至走了神。我只想让你别拒绝我,至少在我忙着清缴税款的这段时间,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那样,我就可以专心工作了,嗯?”

见他眉宇间的疲惫,和他认真的态度,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如果这样可以替他分忧,那她愿意。

她点点头。

路璐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眼底有些湿润,她终于让自己靠近了。

幸福靠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只手掌撑在他xiōng前,因为害羞,耳朵都红了。她低着头,只看到他前xiōng,小声强调:“说好了,只是这段时间。”

“好。”路璐痛快答应。

这段时间可没界定是多长。他在这至少要任职两年。两年时间娶老婆绰绰有余,要是顺利,孩子都生出来了。

静静地,他们相互依偎着。脉脉温情在空气中流淌。窗外,华灯初上,偶尔有车光打在窗上。幸福惊觉,天色晚了。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眯着眼,很享受,很放松的样子,她想驱赶他离开的话又咽了回去。于是,她又埋在他xiōng前,难得他如此放松,那就由着他吧。

就这么静静相依,过了有半个多小时,还是幸福打破宁静。

“你要是不想动,我去客房给你铺被子。”

路璐缓缓睁开眼,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于是,幸福从他怀里出来,打开衣柜,找出一套新床单被套

054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打算成功了一多半。他身为公务人员不好出面,多亏严谨了。想着,掏出手机,边往公交站点儿走,边给严谨发了个短信,就两个字:“谢谢。”最平常,最普通的两个字却蕴含着他的诚意和感激。

没一会儿,手机滴滴响了两声。翻开一看,严谨的回复驴唇不对马嘴:“追老婆,看三十六计足够了。”

扑哧一声,路璐笑出来,这家伙!商场上的冷面修罗也有幽默的一面嘛。

在他准备将手机收起来时,铃声响了。以为是幸福,他急忙推开翻盖,来电显示的不是幸福,竟然是严谨。这家伙,难道是觉察抛弃朋友陪女人不对了?主动回头找他请客?

他摁下接听键,严谨的声音传过来,一句闲话也没有,直奔主题。

“你的分红还按老规矩?”

路璐这才想起来,自己参股他公司的股份在上年年末的时候就分红了,但是,他一直忙于工作,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那笔钱,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因为是铁杆朋友,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担心那笔钱会被谁黑去。

“等等吧。”路璐沉思一下,说道,“你不是开发了几处高档小区吗?到时候,早好地段,给我留几处房子就好了。”

“写你的名字?”对方问。

“不,写别人名字。过些日子,我把身份证复印件给你传真过去,你就顺便帮我办理过户手续。”

“路大局长,我昨夜是你的公关,现在又成了你的秘书。”严谨在那边说。路璐能想象到他面瘫般的表情。

他一点儿都不惧他,跟严谨理直气壮嚷嚷:“谁让你年长?帮着兄弟那是你应尽的义务!”

路璐的话音刚落,就听那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清亮冷静,似乎在轻斥严谨,“你跟朋友说话就不会和气点儿?”

没听见严谨怎么回复,静音了几秒,他的声音再次传过来,“那就这样,尽快把身份证复印件传过来。挂了!”

路璐听着那边的忙音,直笑。严谨呐严谨,也有能终结你的人,是不是?

“傻笑啥呢?”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路璐抬头,正是刚下楼的幸福。

他不由自主想起冷月说过的话,他说陪女人上街是最麻烦的事。女人化妆最少都要一个多小时。等道最后,他连脾气都没了。

冷月的老婆梨花名法医,不是太爱美的那种人。那么一个人化妆打扮还需要一个多小时,幸福只用半个多小时也不算长了。

他唇边勾起好看的弧度,主动拉起她的手,“我们去哪家超市?”

幸福歪头想了想,“就去新玛特吧,今天是会员日,双倍积分呢。”更主要的是,那里离家远些,

055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司机明白过来,将空调打开。“路局长,您真有面子。咱们这小地方,能把十辆路虎卫士召集起来,可真牛。”

路璐笑了笑,“没办法,亲戚结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总想排场一下。”

司机笑着接话道:“是啊,农村人更讲究这个。那是好多年前了,我一个农村亲戚结婚,因为买不起家具,就冲邻居借了一个大衣柜充门面。等新娘新郎蜜月期一过,要把家具物归原主,新娘才知道那是借的。当时,因为这个,差点儿离婚。”

“还有这等事。”路璐也觉得有趣。生下来就没受过苦的他,还真不知结婚可以这样。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挺投机。

“我们老板说了,一定要让路局满意。”

“谢谢了。这份人情我会记得。”路璐想了想说道,“我买了十条软中华烟,等返程时,麻烦你分给开车的兄弟几个。你后备箱里的那个箱子里就是。”

“路局,那可使不得。我们老板特意嘱咐,不能收钱的。你们是朋友。”司机有些受宠若惊,中华烟二字头的也得六七百元一条。

“是我答谢十个兄弟的一份心意,跟你们老板无关。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司机师傅连连称谢。其实,这趟出车他不愿意来,一是路途远,路况不好。还要起大早。最主要的原因是没什么油水。

据他以往经验,一般老板朋友用车,都是白跑腿,他们顶多能混一顿饭吃。有时候,他们还要接受人家的颐指气使。今个这位路局长可真大方,人不但客气没架子,还出手大方,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条烟。

司机师傅嘴上道谢,心里高兴不得了,跟路璐聊得更投缘了。

在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中,车队浩浩荡荡进了小山村。

整个村子沸腾了。大家纷纷站到门口,好奇地张望。

几个年岁的人还指指点点讨论十辆大铁牛似的车子跟一头黄牛的价格哪个更贵一些。年轻人多数识货,看着十辆路虎卫士,各个掩饰不住心里的羡慕。

考虑到接新娘子赶早不赶晚,车子直接开到舅舅家门口。幸福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在舅舅家院子里遇见了穿戴整齐的父母,还有放假回来的弟弟家宝。

一家人简单交流几句,家宝看见从院子外走进来的路璐,飞奔过去,抱着他笑逐颜开。哥两个聊几句,幸福带着家宝还有路璐,以及新郎官就直接奔新娘家接亲去了。

天公作美,一切顺利。男方给新娘家足够排场,在十里八村赚足了面子。等女方家属吃过饭,十辆路虎又把他们送了回去。

那几个司机商量,送完新娘就直接回市里,不再返回这里。路璐考虑一下,觉得可行,变嘱咐他们路上

056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幸福还未看得清来人是谁,只觉得自己眼前身影一晃,听见一声痛苦的哎呀声,一个人瘫坐到了地上。

幸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推开将自己挡在身后的路璐,这才看清楚被路璐绊倒的人是自己的前婆婆,裴全的妈。

“幸福,我是你妈。”虽然天色很暗,只有路边住家散发出的灯光,可裴全母亲还是在哪暗淡的夜色里看清楚了幸福眼底的冷淡。

幸福虽然没说什么,却已经做出动作,她绕过路璐,将她扶起。

“您回去吧。刚才对不起,若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可以看医生,医药费我来报销。”她一刻都不想跟裴家人在一起,看见他们,她心里刚要愈合的伤疤就被再次撕开一遍。

白天,在大强哥的婚宴上,她早就看见了裴全父母。虽然她和裴全离了婚,但,街坊邻里还是有礼数往来的。

她看见了,就故意躲避,不想跟他们正面相遇。裴全有错,可是,他父母没错,尽管明白这个道理,她还是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像以前那样跟他们相处,真的做不到。

她承认,自己是个小肚**肠的女人,她无法做到大度。

裴全母亲见幸福对自己如此冷淡,一下子哽咽起来。“幸福,裴全对不起你,是我们教子无方。我们宁可不要他当儿子,也想让你当闺女。爷爷最近常念叨你,只要清醒,就问,‘幸福怎么没来呢,要是再不来,就看不到我了’。

爷爷还说,你洗头不疼,不像裴全给他洗,揪得头发生疼。幸福,妈妈这么大年纪蹲在这附近一直等着你,就是想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裴全,原谅我们家。”

路璐见幸福站在那里,清冷的月光打在她身上,将背影拉得很长,倍显孤单。他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幸福的手冰凉,就像初春碎了的冰凌,凉得他忍不住打个冷战。她的手还有些抖。他握得更紧了。跟她十指相扣。

“您快回去吧。我原谅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我和裴全早已经结束了。另外,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说着,晃了晃跟路璐交握的手,“他是我男朋友。”

裴全母亲倏地抬头,惊诧过后,有些慌张地问:“他真是你男朋友?”

早就听说幸福有了新男朋友,可是,他们都不信。幸福那么传统的女孩子,怎么会轻易地再次谈婚论嫁呢。

今天,在酒席上,听人说,跟幸福并肩而立的那个长得很帅气很温和的男人是一个大领导,她就更加肯定,那些谣传是假的了。

试想,一个有身份的局长,怎么会找农村出去的女孩子?尤其,幸福还是一个离过婚的女孩子。

她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就躲在人家门外

057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第二天,天刚亮,陈家门口就响起车笛声。

家宝跑出去,没一会儿,齐星进来。齐星也不客气,冲着在厨房里忙活的陈母喊道:“婶子,我空肚子来的,把我那份儿带出来。”

陈母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来,“饿不着你。”

见齐星睡眼惺忪的样子,幸福逗他,“喝花酒去了?”

齐星没正面回答,转移话题道:“陈姐,别说,我跟家宝长得还挺像的。”

“那当然,不然怎么把你当弟弟呢。”幸福给刚刚洗脸进屋的路璐找了一条新毛巾,又将男士润肤霜摆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吃过早饭,三个回城的人带着返校的家宝四个人上路了。车子先把家宝送到火车站。因为考虑到返程时,车票难买,家宝买的回程票,所以,挤车不是十分痛苦。

等着家宝火车,三个人才开车回到幸福的住处。幸福下车了,路璐也跟着下来,还告诉齐星,明天上班时再来接他,还在老地方等。

所谓的老地方,是他和齐星约好停车的地方。幸福不想让那辆黑色轿车老停在自己楼下,她的考虑是多方面的,路璐也就顺着她,让齐星将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附近。

齐星领命而去。

路璐要在自己这里住,她也不好赶走。因为最近他常住在这里。现在若是拒绝他,反倒显自己对昨夜的事耿耿于怀了。他不提,她也不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进了家门,幸福先将妈妈给拿的**蛋和一些自家种的蔬菜放进冰箱,然后又将房间简单收拾一下。

路璐则进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跟幸福说了一句:“我眯一会儿。”就进了自己房间。在幸福纳闷他觉瘾太大时,客房里已经传来呼噜声。

幸福有些不相信,推开客房的门,打呼噜的真是他。她上前推了推他,想让他换个姿势。

路璐却睡得格外沉,竟然推不醒。没办法,幸福只好将他的胳膊放平,呼噜声这才小了些。

拧着眉,她出了客房,忍不住回头看过去,他睡得真沉,似乎一夜未睡似的。可是,昨夜,他跟弟弟和爸爸及爷爷一个房间,他们聊天到半夜,他分明说不困的。这怎么回来就睡得人事不醒了呢。

怕他喝多酒有后遗症,幸福拨通了齐星的电话。她将路璐的情况说给他听。齐星一直跟着他,应该对他酒后的状况有所了解。谁知,还没等她说完,齐星就笑起来。

“陈姐,没事的。路哥就这样。喝多酒,不吵也不闹,就是睡觉。等他睡醒了就好了。对了,他喝多了酒,睡着就打呼噜。”

“可他昨晚在我家也没打呼噜啊,还跟我家人聊天到半夜。”

“陈姐

幸福起杀机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挂断电话,脸上的凝重微微淡了些。他拿起挡风玻璃前的手包,翻看一下,身份证银行卡都有,又将包拉上。

“坐直升飞机过去?”齐星问。

路璐点点头,“我们直接去北山那个废弃的机场。”

那是一个废弃的军用机场,军用设备早已搬走,但宽阔平坦的场地一直都在。那里成了新手司机练习开车的地方。他曾经带着幸福去那里练过车。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好。”

车子一挑头,变了个方向,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幸福坐着火车,看着窗外的农田里的绿色从眼前掠过,心,却早已经飞到了t市。

家宝在里边怎么样?吃没吃晚饭?警察打他没有?还有,她到了那里,怎么办?一没有熟人引荐,她想给警察塞钱,人家也不一定收。紧紧抱着xiōng前的包,那里有李俏给她的两万元钱,可如今,有了钱,却没地方花。

怎么办?怎么办?她恨不得火车长上两只翅膀,一下子飞到t市。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好久没想到的名字:裴全。

她飞快地掏出手机,想给裴全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这是又急又懊恼。

她想先去找裴全。听派出所打来的电话里说,裴全也在医院,她借这个机会去看望,一是道歉,二是请求他撤销对家宝的追究。

家宝才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如果因为这件事进了监狱,以后的前途就毁了。她不会让弟弟的前途受到影响,哪怕是自己出来定罪,也不让弟弟受苦。

可是,去见裴全,他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吗?李兰昏迷,他也骨折,若是他不原谅家宝怎么办?自己想什么法子能让他原谅?

随着火车的颠簸,望着窗外的天色,太阳已经隐下去,原来一望无垠的绿色蒙上了灰色的纱,渐渐的,越来越朦胧,越来越遥远。

列车里的灯亮了。坐在她隔壁的小姑娘将车窗帘拉上,看着一脸憔悴的幸福,好心地问:“这位姐姐,你是不是感冒了?”

幸福摇了摇头,冲着她友好的笑笑。

“你要是感冒了,我这里有药,夜里天更凉了,可别硬撑着。”

幸福说了声谢谢。现在,她没心情搭理别人,脑子里都是弟弟的影子,弟弟的前途。

闭上眼,靠着椅背,她开始梳理自己的计划:下了车,先到派出所看看家宝,然后,找个电话亭打电话给裴全。

此时的幸福无比冷静,虽然乍一听弟弟被抓进派出所时,三魂五魄都出了窍,但现在,她冷静下来。揉了一下嘴唇上冒出的水泡,还真疼。

这份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她不能倒下。不到万不已,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所以

059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幸福追着他跑几步问:“猴哥,你去哪儿?”

他眉宇间的倦色掩饰不住,天这么晚了,还自己的事出去,幸福更加觉得自己没用。

明明是自己的事,偏偏是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她反倒成了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我跟你去吧。”

“男人的事,女孩子掺合什么,再者说,那种地方不适合女孩子去。”说着,套上外套,拿起手包就出去了。

幸福听着他将门带上的声音,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她坐在床边呆愣一会儿,也换上了衣服,下楼去了。

t市是个经济发达的城市,虽然已经后半夜两点了,可街上车流人流依旧不少。酒店大堂的沙发里还有几个客人在低声交谈什么。

幸福很听话,没出酒店大门,而是来到前台跟当值小姐打听这附近哪有昼夜营业的大商场或者超市。

小姐听她的话就知道是第一次住进来客人,于是耐心给她指点,“小姐,我们酒店就有。您往左转大概二十米,挂着牌子。超市里货品很全,从日用品到土特产,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幸福虽有疑惑,可也没好意思深问,道了声谢谢,就朝小姐指点的方向走去。

到了超市里边见还有顾客在挑选购买,她这才明白,原来,这也是酒店创收的手段。t市时经济发达市,也是旅游产业最红火的城市之一,酒店这一举措无异于方便了那些在此下榻的游客。

超市面积很大,一时间,幸福不知改如何找到目标,便跟一个营业员打听。“小姐,请问,水果刀之类的在哪边?”

营业员给她指了一下。她走进了,才发现,水果刀真是削水果的,太小。不过,她一眼瞥到不远处挂着的一个醒目牌子:瑞士军刀。怀着好奇和因欢喜而砰砰乱跳的心,她拿起一柄仔细翻看,这个够大的,目测有一尺多长,因为有结实的纸盒包装着,不知刀刃是否锋利,不过,既然叫军刀,应该够锋利的。这么想着,她毫不犹豫买了一把。

付款时,收银员多看了她几眼,平日里,买这种东西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子来买,好像不多。

幸福从她目光里似乎读懂些什么,笑着解释道:“给男朋友买的。”

收银员这才收起探究的目光,将零钱找给她。等她走了,身后的两个收银员八卦起来。

“刚才那个小姐眼睛有些红肿,她买军刀,不是想不开吧。”

另一个则不屑回道:“管那么多干嘛,把钱数好了,别赔钱就好。”

幸福回到房间,时间显示凌晨三点。路璐还没回来。

她将刀藏进包里,又将包放在枕头边上,这才爬上床,闭着眼,命令自己眯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似是睡了,

060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车里突然沉默下来。开车的年轻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二人,也没言语。

过了半晌,路璐开口嘱咐,更确切地说是警告,“不许去医院。”

见幸福有些不甘心,他又加了一句,似乎是对她最大限度的忍让和包容,“如果非得跟他联系,表示你的关心,可以电话联系。”

小司机又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的二人一眼,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他怎么嗅到一股酸味呢。

不等幸福说什么,路璐跟司机交代:“先回酒店,中午来接我,到跟你们老板约好的地方用餐。”

司机点头说了声“是”,车子很快就到了酒店停车场。

路璐拉住幸福手,穿过大堂,不顾来来往往行人的瞩目,就那么牵着她,似乎真的怕一松手她就跑去医院自取其辱,还有她那把藏在包包里的瑞士军刀,他看着,就有隐隐不安的预感。

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幸福偷偷抬眼望了他一眼,他薄唇微抿,脸色紧绷,表情也很严肃。

幸福觉得是自己有些过分了。他是自己的恩人,现在,他在帮着自己奔波,不要说他提出不让她见裴全这么一个要求,就是比这更多的条件,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猴哥……”她带着十二分的歉意,声音软软的,轻轻扯了一下他袖口,“对不起呀,还有,谢谢你。”

她到这里两眼一抹黑,若是没有他在身边,她只有找裴全打开突破口。而路璐似乎不想搭理裴全,而是从公安局这边运作。

其实,她什么都明白。这个年头,有时候上边有人,只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要她这个平民百姓跑,够跑上一年的。路璐xiōng有成竹要在三天以内解决这件事,估计要从高层入手了。

路璐似乎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只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抬起手拢了拢她散落在耳边的发丝,轻柔地帮着她夹到耳后。

幸福哆嗦了一下,他手指见似是燎原的火种,忽的一下,从他之间碰触的部位燃起熊熊大火,迅速燃遍全身。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烧得慌。

路璐似乎没发现她的异样,叮铃一声,电梯的门开了,他牵起她的手,走出电梯,踏在柔软的紫红色地毯上,悄无声息。幸福的心却依旧砰砰乱跳着。她心虚地想抽回手,却换来路璐更加用力的攥紧。

刷卡进房,一气呵成。路璐这才开了金口:“你就在酒店休息,哪里也不要去,事情交给我处理。”说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见他脸色凝重,幸福凑过去,肩并肩离他只有半尺的距离。“猴哥,是不是……很难办?”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很难办。昨夜,路璐回来那么晚

061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幸福怎么会拒绝?又怎能拒绝?

他救了家宝的命,她如果连他这点儿要求都做不到,还算知恩图报吗?

第二天一早,幸福就又跟老板延长了假期,然后,下午时,二人就登上了去上海的飞机。飞机在浦东机场降落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飞机徐徐下降中,幸福欣喜地望着舷窗外的夜景,高空里观赏上海的夜景竟然别样美丽。一条条街路车流如织,蜿蜒成长龙,犹如灿烂的星河。黑暗中,高楼大厦上的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漂亮。幸福歪斜着身子,半个身子趴进路璐怀里。

路璐一直没说话,见她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她以前没做过飞机。刚上飞机时,让她坐在舷窗边,她还不肯,说怕看到地上的景色会眩晕。于是,他坐在里边,她就挨着他。见她忘乎所以咧着嘴巴笑得欢快的样子,他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

他伸出手臂环着她的腰,她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他只要动一动就能碰到她柔软的xiōng。他忍住去碰触哪里的冲动。这丫头似乎毫无知觉,脑袋探得更长,身体跟他契合的更紧,他身体某处已经起了变化,心,痒痒得难受。

飞机在降落过程中受到气流干扰强烈地震动了一下,幸福猝不及防,一下扎进他怀里,出于本能的救助,他伸手抱住她。修长的五指不偏不正按住了她xiōng前的一簇柔软。

幸福脸腾地就红了起来,烧得她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抬起。路璐也意识到这样实在不妥,他及时撤开手,干咳了一下,轻声斥责,“有什么好看的?”放在身侧的拳却握得紧紧的,掌心里还残留着她那里的柔软触感和温热的体温,他不想让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那么快散去,能握一会儿是一会儿。

幸福似乎知道错了,再加上他说话时,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清爽气息吹在颊畔,脸更红,更灼热,心里和生理的瞬间变化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飞机平稳降落,路璐拥着她出了候机楼。外边的停车场上,停着一辆低调却颇为豪华的轿车,车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亮光。看见他们出来,一名年轻男子迎上前来,笑呵呵地伸出手跟路璐友好地握了一下。“难得路少来我这里呀!”

路璐笑笑,“怕耽搁你赚钱嘛!”男子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幸福,见路璐没给介绍也没多问,三人坐进车里,车子直接使出停车场。

一路上,幸福都没说话,路璐的手却紧紧牵着她的。他跟副驾驶上的年轻人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三十多分钟后,车子在金茂大厦下停住。

幸福被路璐扶着下了车,年轻人也下车,客气地问路璐还有什么可以帮助的,路璐拍了拍他肩,“谢谢了。快去忙

吃肉喝汤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幸福只觉得紧张得砰砰乱跳的xiōng出现短暂的窒息,山一样的重量压下来让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她的呼声很尖锐,却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身上的男人悉数堵住。

她再迟钝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他的舌滑溜的钻进口中,在她口腔四壁狂扫起来,他急促的呼吸击打着她的脸,他的身子也像燃烧起来的火球烤的她也跟着热起来。

“不要!”她想推开他,想跟他冷静谈谈。

可是,他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他将她的嘴巴堵得死死的,他的一只手将她的双腕攥住,举过头顶。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手那么大,大得竟然能攥住她的双腕。他的唇火热,厮磨着她的。他呼吸越发急促,开始撕扯她的唇瓣,她终于有了呼吸的机会,就如离开水太久的鱼,终于回到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

她呜呜地叫了起来,手不能动,脚可以乱蹬,她开始踢他,踢他的脚踝,踢他的膝盖,她还可以替他身上最致命最柔软的,此刻却坚硬无比抵着自己小腹的那处。可她狠不下心来。

她怕他疼,怕他以后不能人道。他如此对她,她竟然一点儿都不恐惧,都不讨厌,她之所以推搡他,是不想这样跟他欢好。她不是他未来的一半。可是,任凭她怎么推拒,他都不撒手,而是越发将她压得紧紧的,要把她xiōng腔中的空气都压出来。

“猴哥,不行!”幸福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路璐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烧得他浑身焦灼。那些情意压在心底太久,以至于他不能承受。刚刚那个无意的吻只是一个导火索,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以前,是怕她不接受,可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他忍得浑身都疼,疼得他就要炸开。

“小猪,给我好不好?”他呼吸沉重,声音暗哑,鼻音很重,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给我”他又说了一句。

他在祈求。他呼吸灼热,吹得她颊畔似火燃起。

幸福是身子一下软了下来。她有什么可拒绝的借口?当她在酒店睡觉的时候,他为了弟弟的事在奔波。当她只知道皱眉发愁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料理妥当,当她还六神无主的时候,弟弟已经安然无恙出来了。

他是自己的恩人。知恩图报这句老话她懂的。

路璐似乎感觉到了她身体上细微的变化,他微微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低下头,开始重新膜拜她柔软的唇。虽然室内黑暗,可他的听觉和触觉却格外灵敏,他听得见她急促的心跳,跟自己的一样快。

“小猪!”他深情地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颈间就被两条柔软的手臂环住。幸福的动作无异于在已经熊熊燃起的火堆里又泼了桶油。路璐低吼

有人被QJ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电话一响,幸福身子一抖。因为为紧张,收缩的更紧了。路璐只觉得腰眼一麻,来不及撤出,一股热流就喷洒出来。随着而来的,他感觉自己的顶端也有灼热浇灌下来。

他听得见自己喘息,也听见了幸福低低地啊了一声。随之,床顶的壁灯亮了起来。是幸福伸手摁着的。来不及看路璐□的结实xiōng膛和身上细密的汗珠,更没心思在意室内的那股黏腻腻的暧昧气息。

她果断地摁下接通键。她手机是双卡双待,这个是她跟李俏的专用音乐和专用号码,二人有约定,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使用。如今,李俏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不能深更半夜打电话给她。

因为紧张,她记得摁下去的是接听键,不知怎么的就碰到了免提键。没等她开口,李俏哭丧着的喊叫声就传了过来。

“幸福,快来救我,我被人家qj了。”电话里的声音一边喊着一边大哭,还没说完,那边的电话就被抢了过去。

“你还有手机?”电波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幸福只来得及“喂”了一声,那边就挂了。

她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路璐也从她身上移开,顾不得二人都黏腻腻的光着身子,床上还有一摊白色的未来几擦去的痕迹。

他抱住幸福,拍了拍她□的背,她刚才还火热的身子一下子就凉了起来。她的情绪变化直接影响到他的兴致,还支着的某处也软榻下去。

“李俏好像是被人qj软禁了。怎么办?要不要报案?还是告诉她家人?”幸福抓住他汗津津的胳臂,声音里带着颤抖,掩饰不住焦急。

路璐沉默须臾说,“她既然给你打电话,肯定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等等……”他突然像想起什么,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幸福不知他是何意,一个劲儿点头。

路璐光着身子下地,到了自己床边,拿起电话,播出一串号码。没几秒钟,那边就接通了。“石凉,李俏是不是在你那里?”路璐开门见山,他就觉得刚才拿声音格外耳熟,又想起那次在他店里,他对李俏的态度,便联想在一起。

那边沉默一秒,才出声,“路哥,你怎么知道?”

路璐站起身,往卫生间走,似乎不想让幸福听见谈话内容。他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你小子,你害得我差点儿做病,知道不?”边说着,便扒拉这湿漉漉的头发。想想刚才他跟幸福渐入佳境,水rǔ交融,却被这小子给坏事了,就一肚子的气。

“路哥,不是害你不举了吧?”那边传来石凉带着笑意的声音。

路璐恨不得给他一拳。还真让他猜对了。

“喜欢一个人不是硬上就能得到。强

064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你……”幸福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吓住。这个人,精力也太充沛了些。昨夜那么多次,自己已经散架了,他怎么还兴致勃勃的。真是搞不懂。

“我什么?嗯?”路璐抓住她一只要推拒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挨个咬了一遍,眼底噙着笑意,语气里带着威胁,□还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小腹。

“我……我给家宝打电话。”她尽量让自己声音有气势一些,理直气壮些。

他果真不再逗弄她,从她身上翻下来,拿出自己的手机,拨过去一个号码,然后,推推她,示意她接听。

家宝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路哥!”

“我是你姐。”幸福瞪了一眼路璐,冲着话筒问,“在干嘛呢?”

“姐呀,你怎么跟路哥在一起?”

“我……”幸福一时卡住。是啊,她怎么跟他在一起?不止在一起,还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昨夜还一同洗浴。想着昨夜浴室里纠缠的场景,她的脸就火热一片。

“姐,你怎么啦?”

“没有,我跟路哥在一起吃午饭呢。你呢?在干嘛?”她不会撒谎,一说谎,脸就红,眼睛就眨,心跳也加速。

“我刚才食堂吃饭出来,想出去找实习单位呢。”家宝声音快活,那日的事丝毫没对他产生心理障碍,这让幸福放心下来。

她想嘱咐几句,路璐就夺过电话,问道:“实习单位还未找到?”

“是啊。马上就放暑假了,我急得嘴都起泡了。”家宝无奈。

“到我们局里来吧。大热的天,别到处乱跑了。”路璐一锤定音。

家宝高兴得就跳起来,“真的?路哥?我还欠你一个大人情,这又是一个人情,我可怎么还呢!”

“行了,别激动了,你要是想还我人情就好好工作,别给我丢脸。我这里安排一下,过几天给你打电话。”哥俩个又说了几句无关的话才挂断。

幸福仰望着他的脸,见他一副轻松,她的心却愈发沉了下来。一个一个的人情,就像家宝说的,可怎么还呢。

尽管浑身酸痛,到处是淤青,她还是爬了起来。

路璐从客厅里拎了几件衣服进来,都是长袖的丝绸连衣裙。能遮挡住胳膊上的激情痕迹。

二人打车到了机场,一切顺利安检登机。飞机上,她毫无形象倒在他怀里呼呼大睡。路璐冲空姐要了一条毛毯该在她身上,她一直睡到飞机降落。

他捋顺着她渐渐长长的头发,心疼,歉疚。怎么就把持不住把她弄成这样呢。看来以后几天他都得忍着,不能碰她了。

下了飞机,直接做机场大巴,然后,二人又打车到了那家连锁酒店。也许是这一路睡饱了,幸福的脑子灵

065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她牵着他躲开陆续涌出的人流。说出想法不但脸发热,更多的是担心。不知他会不会同意,万一他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怎么办?自己肯定闹个没脸。这句话是她掂量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说出口的。

果真,路璐踉跄一下。他刹住脚步,松开环着她肩膀的手臂。刚才还噙着笑意答应眼,一点点暗沉下去,笑意也收敛隐没了。

一股寒气从他身体里冒了出来,很快,幸福就被波及。那凛冽的气场带着极地寒流,脸色yīn冷,能达零下四十度,估计泼一盆水,他脸上就能结冰。

他眼神锐利,似两把冰箭,穿透她的心。

幸福不自觉地哆嗦一下,头更低了。想了想,为嘛要怕他呀,自己主动给他当情妇,得需要多大勇气?他不喜欢就拉倒,干嘛用那种眼神看她。她虽然离过婚,可也不是随便的女子。她答应给他当情妇,不是图他的钱,一方面是喜欢他,一方面是报恩。他至于摆出一副要把她撕碎的样子吗?

倏地,幸福抬起头,不惧地仰头望着他。眼睛亮亮的,瞪得大大的。路璐见她这幅模样,理直气壮的,竟然不知错了,更加愤怒。

他脸色更加难看,眼里能喷出怒火来。周身的寒意更甚。幸福树听见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可她仍然执拗地仰着头。

路璐终于开口了,语气带着嘲讽和不屑,“情妇?你看看你够当情妇的资本吗?你长得妖媚吗?你会伺候男人?你xiōng大还是臀大?我缺的是老婆,从不缺情妇!”仍下这句话,目光还讥诮地在她xiōng前停留几秒,然后,扔下她,扬长而去。

幸福被他骂得脑袋短路,呆愣一会儿,等反应过来,他早就没影了。

路璐从没有这么生气过。她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当情妇?路璐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她是怎么想的?亏她想得出来,也说得出来!

坐进机场大巴,看着空荡荡的出口,心里似燃起一把火。他将衬衫的扣子又解开一颗,可还是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间,上不来下不去,噎得他难受无比。

幸福愣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不但路璐没了踪影,就连机场大巴都走了。她只好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家。回到家洗了一个热水澡,就钻进被窝呼呼大睡。这一睡,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埋怨路璐。

明明是他占了便宜好不好?那几天,他们在一起,天天晚上折腾到半夜,他明显比她享受得多。自己被他弄得严重失眠,他可倒好,神采奕奕。纯是得了便宜还卖着乖。不愿意她当情妇更好,她还可以继续相亲去。指不定就碰到一个入眼的,要是投缘了,那就结婚生子

066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厚实的席梦思将幸福弹起来老高。她骨碌一下子爬起来,路璐哪容得她逃跑,扯开衬衣就扑了上去。

幸福怎会不知道他干啥?她拳打脚踢,使劲儿推搡着他。她这样一伸胳膊蹬腿儿的,更加方便路璐扯开她的衣服。

很快,二人裸裎相对。幸福像只发怒的小鹿,眼睛亮亮的瞪着他,尽管被他压在身下不能动弹,还是输人不输阵,摆出不服输的架势。

路璐心里一软,蒙上她的眼,堵住她的唇,轻轻的啄,慢慢地品,一下一下扯着她的唇瓣细细的啧。很快,她倔强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在他的爱抚之下,还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嘤咛声。

路璐在她身体燃起火焰的同时,自己也濒临爆发的边缘,全身毛孔悉数张开,屋内弥漫起动情男女身上散发出的甜腻气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豆大的汗珠落在她凝脂般的xiōng前,弹性紧致的高耸顶端,那点红梅颤颤巍巍在动,似邀请,似拒绝,似欢喜,似害怕,她的身子也微微颤抖,嘴里嘤嘤咛咛的,泣不成声。

他粗重的吼了一声,一挺腰杆,全根没入。他的撞击令幸福上身一挺,半个身子突然悬空,叫出声来。

压抑了半个多月的激情悉数绽放,如洪水冲破堤坝,浩浩荡荡,一泻千里。屋内春暖花开,春光旖旎,那些怨,那些气,那些压在心里的闷,竟然在身体交融里,嘤咛的喘息中烟消云散。

等风停雨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冰箱里还有蔬菜。路璐哄着幸福多睡了一会儿,他蹑手蹑脚下地,进了厨房将饭菜弄好,等着她醒来。

这次床上运动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被他推到峰顶又抛进谷底,起起伏伏,低低沉沉的,没被弄晕过去,是她已经适应。等到她承受不了开口求饶,好话说尽,他仍旧凶猛进进出出,丝毫不予理会。

没办法,她只好配合着他,在他身上煽风点火,又是亲吻,又是抚摸,最后找到他的敏感点,轻轻一掐,他便低低粗喘一声,喷薄而出才算作罢。后来,她就迷迷糊糊起来,只觉得他悬在她什么休息一会儿才翻身下去,又是给她擦身子又是擦脸的。事后她身体虽然疲惫,可头脑依旧清晰,他出去做饭,她都知道,闻到厨房里的菜香,她乖乖就爬起来。

以前吃饭,二人都各坐一边,面对面。这次,路璐跟她坐在同一侧,还将椅子拉近,二人的肩贴着肩,肘部抵着肘部,像是连体婴。

幸福不知他何意,他给夹菜她就吃,他给盛饭她也没客气,连着吃了两碗。看着她胃口大开,路璐高兴地笑了。“看来,以后还得多做床上运动。”

幸福嘴巴里嚼着饭,扭头瞪了他一眼,不搭理

067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这一天,幸福从图书馆回来的早些,心中惦记自己的家,怕水龙头开了,怕进小偷了,总之觉得惴惴不安。看时间充裕,就顺路回来看看。

进了小区,她沿着石板路的树荫溜溜达达走。一晃,她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来看了。

路璐缠得紧。想着她就脸颊微微发红。谁说路局长年轻温雅,俊逸如竹?谁说路局长性子温和,淡然和缓?都是骗人的。他那张无害的表象下,掩藏着老虎的凶猛,狐狸的狡猾,狼的凶狠,至于性子,也不温和,在床上,比猴子还急。跟他同居这段时间,她是深有体会。

原来,他也有另一面。不过,他的另一面,只有她一个人见过。这么想着,她微微勾起唇角。

“幸福!”突然,一簇高耸的灌木后,闪出一个人来。

幸福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连着倒退好几步。看清是裴全时,她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在她强大的注视下,裴全吞咽一下,开口道:“我来看看你。”

幸福想起家宝打伤他,自己心有些歉疚,脸色也缓和下来。但语气仍旧强硬,“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说罢,绕过他,就要进楼。

“幸福!”裴全一伸手抓住她胳膊,又犹豫一会儿,终于问道:“幸福,我……我想冲你借些钱……”

幸福顿时站住,脸色又冷了下来。想了想,冷笑出声,“不是想冲我借一百万吧?”

裴全心虚,脸色有些窘,可还是说道:“要是多些更好!”

“无耻!”幸福骂了一句,见裴全脸色跟猪肝一样的紫了,心又软下来,“是你那个好姐姐让你来的吧?”

“不……是!”裴全脸色更加难看,“我自己想的。最近公司出了些状况,资金周转不开,所以……”

“所以想到我?想到你曾经给我的一百万?”幸福气得鼻子差点儿歪了,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瞪着他。

“裴全,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

他的小算盘打得可口真响,还想从她这儿把钱抠出去,门都没有!

本来,她对他还有些愧疚,毕竟是弟弟打伤了他,她本来想说声“对不起”,可见他如此没骨气,一点儿男人样子都没有,气不打一处来。

“我告诉你,那一百万,我花没了!”说着,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裴全紧紧跟在她身后,“这么快?怎么花的?”

幸福再次刹住脚步,怒了,声音也不由自主扬高了,“我自己的钱,怎么花还要跟你打报告?我包养小白脸,可以吧?”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见过没骨气的,没加过这么没骨气的。他们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她一直以为他文质彬彬的,

068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路璐望着车子消失的发现顿了一秒,然后,有转头看幸福。幸福只给他一个背影,正朝着楼宇门走去。

他示意齐星把车开回去,就追随幸福进了楼。

幸福的段数哪是他的对手,几句话她就把事情原委全说了。

路璐听罢,沉思一会儿,然后,给叶流景挂了一个电话,委托他办些事。这个期间,幸福吧房间查看一遍,见没什么问题,就跟他下楼回新买的那座房子。

回去之后,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洗菜做饭,收拾洗碗,等把一切整理好了,又坐在电视前看每天必看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

这时候,路璐在书房接电话回来,一把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他则坐在幸福刚坐过的沙发上。

大手一伸,用牙签扎了一块切好的哈密瓜块儿塞进幸福嘴里,然后,又堵住她的嘴,把她刚要咀嚼的水果用舌尖儿卷出来,吃紧自己嘴里,还吧嗒的津津有味。

幸福被他弄得满脸通红。这个男人,越来越不正经了。

路璐咽下去,也没说话,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幸福哇哇大叫声中进了书房。

书房的电脑开着,桌面上是一张照片。

幸福无意扫了一眼,一眼就将她目光定住。照片上主角的不是别人,正是抱着自己的路璐。

光线有些暗淡,看背景似乎在走廊里。路璐正面对着镜头,一个女人勾住他脖子,脸埋在他肩窝,后背裸裸一大片。看不清正面。路璐表情十分平淡,只有眉心微蹙起来。

在幸福疑惑间,路璐已经抱着她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中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随意点击鼠标,劈了啪啦的,一张张照片在荧屏上闪过。

幸福的眼睛盯着那些照片,一张比一张暧昧,一张别一张清晰,她想装作若无其事,想移开目光,可就是移不开。屏幕上的照片就像强力胶,紧紧将她注意力黏住。

她盯着照片,心潮起伏。

路璐却优雅地靠着椅背,抱着她的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路璐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诗来,不禁勾起唇角。

他xiōng膛微弱的震动惊醒了入神的幸福。正巧因为那些照片已经放完,看罢,她心里似是被针刺了一般,疼了一下。

正在这时,写字台上,他的手机响起起来。幸福心里的刺痛感越发强烈,她想挣脱下去,离开这间房,避开他的气息。他却不让,手臂更加环紧了。

“喂。”他也不避她,当着她就接起电话来,“我说严老板,t市的生意老几负责啊?”

“路少什么意思?想分一杯羹?”严谨在那风平浪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路璐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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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路璐飞快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爷爷,孙子想死您了。怎么想的呀?夜不能寐呗。对了,爷爷,您不是yīn历十七过生日嘛?我先过去给您过怎么样?最近忙,难得这几天有时间。对了,爷爷,我给您找个孙媳妇,顺便带给您过目。

那当然,您要是不喜欢,我绝对休了她。当然是顺便,给您过生日是第一位,审查孙媳妇是最后一位。我爸呀,我爸也是道听途说,他连看都没看过。我不是寻思先让您过目吗,您才是一家之主,我爸是咱家二把手。好咧,那就说定了。”

放下电话,路璐的心没有轻松,反倒沉重起来。看来,他的事不但的父亲知道,身在a市疗养的爷爷都知道了,那全家估计都知道了。可妈妈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呢?这可不像老妈的作风。

敌不动我不动。他按耐住给老妈打电话探听的想法,先给姐姐拨过去电话。姐姐路玉似乎很忙,只告诉他,全家人都知道了,但是,目前没人发表任何意见,仅此而已。

路璐的心顿时悬空。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现在,家里人的心思他捉摸不透,也不敢贸然出手。眼下的解决之道只有一个,先带着幸福见过爷爷。爷爷是老辈人,喜欢传统女孩子。幸福的各方面条件绝对符合爷爷的审美要求。她在爷爷那里过了关,家里其他人估计就没问题了。

若是爷爷没相中幸福怎么办?

他托着腮想,爷爷应该能相中,凭他对爷爷的了解,幸福的长相气质为人就是为爷爷量身定做的孙媳妇。若是万里有一,爷爷真的没看中,如何是好?

他身居高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凡事都习惯做预案,同一件事至少做两套预案,未雨绸缪。

想了一会儿,似乎做了决定,他啪的一下拍案而起,若是爷爷没相中幸福,极力反对的话,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让老爷子点头同意,还得欢欢喜喜地迎接孙媳妇进门,不然,他绝对作到底。

路璐心思百转千回,思索了好几天,才动员幸福跟自己去北京一趟。

幸福心太软,尤其对路璐。有时候,明明对他的话有怀疑,也不去静心分析,见他深深期待的目光,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听说他爷爷身体不好,在北京疗养,并且要过生日,希望他回去看看。爷爷一直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见他找女朋友,所以,让她冒充一下。

幸福感觉这话有漏洞,可是,他目光那么真诚,对爷爷又那么孝顺,她也没来得及分析呢,他就又诱惑他说,想带她去中央财经大学看看。她考研究生应该多了解几个学校,多认识几个导师。

路璐似乎对此校颇有兴趣,说财政部长和审计署审计

070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余音袅袅,幸福身影已经跑远。

“啪”的一声剧烈声响。上万块钱的手机摔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一地碎片。

颓然地坐在长椅中,皮箱歪倒在脚下。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到他身边推了他一下,“哥,你怎么在这里?”

沮丧抬起头,身前站着齐星。路璐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

外边已经灯火阑珊,宽阔平坦的机场上,灯火闪烁。候机厅里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奔向回家的路。

齐星扶着他,知道是发生大事了,小心翼翼解释道:“爷爷打来电话,说接机的人在那边机场没接到你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打你电话又接不通。就打到我手机上,我给你也打不通,就给陈姐打电话,她说你们在机场分开了。我不放心过来这边看看。”

“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陈幸福的名字!”路璐突然吼了一声,眼珠子通红。坐进车里,才略微冷静下来,将事情跟齐星说了一遍,然后嘱咐道:“你就编个理由,告诉爷爷,说我回不去了。”

于是,齐星给家里打个电话,说路璐临时去省里开会,手机关机,他也是通过别人联系上的。这个理由有些蹩脚牵强,即使去省里开会,他这个司机也该知道的。想必爷爷那边一定怀疑。

果不其然,晚上十一点多,老爷子电话打了过来。齐星望着床上喝得烂醉的人,只好实话实说。

路璐喝多了,这次是真的喝多了。他回到局里给安排的那座公寓。齐星不放心,跟了回去。家里有酒,都是朋友或者别人送的,还都是好酒。

他随便拿出一瓶,抱着瓶子就喝,跟喝凉开水似的。等齐星发现,已经喝了一个底朝天了,瓶子也被摔在地上,细碎的瓷片在客厅的夜灯下闪着清冷幽深的光。

齐星望着他靠在沙发里,眯着眼,皱着眉不说话,心里有些不安,可也不敢多嘴。

路璐连着睡了两天,云里雾里的,说不清睡着了,还是清醒着,反正齐星在房间里走到的声音他听得断断续续的,期间似乎还听见齐星跟人打电话。

有酒解忧,忘却前尘。

星期一,路璐就又生龙活虎上班了。

星期三的时候,幸福接到弟弟电话,说要到她这里吃晚饭。幸福爽快答应。

自从家宝到路璐身边实习,他们姐弟每周都要聚一次。幸福给他做一桌子他爱吃的饭菜,然后,听他说说单位里发生的事。

晚上,家宝如约而至,脸色却有些不好。

饭桌上,家宝问她:“裴全怎么样啦?”

幸福回道:“没有生命危险,轻微脑梗塞。他父母和姐姐都在医院照顾着呢。”

“姐,你做的已经仁

071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卖房还钱,跟裴全断得干干净净。

机场意外,跟路璐从今以后也不会有交集,路归路,桥归桥,只希望他不要为难弟弟家宝。

以后,她一门心思将精力用在看书上,争取一把考上研究生,远离这里,曾经发生的那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忘。

幸福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圈红红的,她想笑一个给自己看,一咧嘴,眼泪就涌了出来。

第二天,幸福去约定的地点领着买家看房子,因为价钱谈不拢,暂时放下。对方说回去考虑一下。

幸福则沿着人行路慢慢地走,决心要咬住价格不松口。现在房子价格直线飙升,她要是不赚个二十万,绝不会出手。

包里的手机唱起歌来,她掏出来站到路边,看着陌生的号码,以为是看房子的人,犹豫一下后,还是接通了。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幸福脸色有些难看。她很开恢复正常,打了一辆出租车到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清幽雅致的咖啡厅。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清新,空气里流淌着悠扬婉转的乐音。

幸福跟服务生问清了约定的座位号,就朝着二楼走去。入目的先是散台敞间,拐进走廊,踩着厚厚的消音地毯又走了几步,看清了门牌号,她挑起竹帘进了去。

一位优雅高贵的中年女人应声站了起来,冲着她礼貌笑了笑,“陈小姐吧?我是路璐母亲。”

幸福多留意了眼前贵妇几眼,其实,她穿戴得并不名贵,但是,身上和眉目间透出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岁月的年华并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正笑着望着自己,带着不掩饰的探究。

二人重新坐下,幸福开门见山。“路夫人,您来找我,是为了路局长吧?”

路母没料到这丫头竟然单刀直入,把她打个措手不及。正巧服务生进来,将咖啡摆好。她端起杯子,优雅地抿了一小口,放下后,温和地笑着,“是啊,听说你们在谈恋爱,我过来看看,有些冒昧。”

幸福心尖似被捅了一刀,面前的咖啡她一点没动,看着路母。肯定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毕竟他们二人门不得户不对,路家怎么会同意呢。纸里包不住火,她和路璐曾经都那么小心,却还是被发现了。

索性,就敞开了说,反正在机场谈崩那次,她和路璐没有和任何关系,那么,就由她将一切揽下来。

路局长还是原来按个清俊温雅的路局长。她是离异妇女,也不在乎多一桩事,多一盆脏水了。

“路夫人,很对不起。我知道,我的一些言行可能误导了路局长。其实,我对他一直是有好感的,从我念大学的那几年开始。”

路母不可置信的挑起眉梢,心想,这

072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幸福的生活趋于平静。她现在需要做的就两件大事:看书和卖房。

到了周末,看房的人达到十多拨,却没有一个达成交易。幸福觉得他们给的价格太低,也不愿就这么草草卖掉。就这样,拖到了周五。

转眼间,又快有一个月没回家了。于是,在周五的时候,她坐着长途汽车回到了家里。

远远地,看着自家房顶的烟囱里冒着袅袅炊烟,闻着不知谁家飘出的菜香,脚步都轻快许多。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不快就都抛却到脑后了。

鸟儿飞得再高再远,巢是永远的避风港。

这一夜,她跟妈妈住在一间房里,说了半宿的悄悄话,关于弟弟家宝的,关于路璐的,最多的还是关于裴全的。当陈母听说女儿要把房子卖掉,还钱给裴家的时候,连连赞同。

“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说裴全是报应,要不是他出轨,也不一定遭此横祸。”陈母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女儿收了那么多委屈,终于可以出口气了。

“妈,你怎么也掺合进去了,别人怎么说就随他,咱可别管。”幸福不愿再谈跟裴家有关的任何事,她打岔道,“妈,明天咱包饺子呗?要小白菜猪肉馅儿的。”

“好。”陈母高兴不得了,“家宝不知去省城回来没有。秘书也跟局长去开会吗?”

“也许是他们领导想让他多学些东西,这是好事。”幸福安慰妈妈。其实,她也希望家宝能在家,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多好。

回到家里格外放松,幸福一觉睡到天大亮。清晨,在公**悦耳清亮的啼鸣中醒来。起来洗漱吃饭,之后,她自告奋勇,就去后街的商店买新鲜的猪肉。

已经九月末了,天气还有些夏日的余威。走在树荫庇荫下的土路上,心里说不出的欢畅。

到了商店,又被在一起玩儿扑克的邻居围住聊了一会儿,不怪乎关于裴全的,关于路璐的。耽搁了半个多小时才从商店往回走。

离家不远了,她无意抬头,见家门口听了两辆黑色的吉普越野车。心里顿时泛起合计,脚步也快了些。院子里站了四个年轻人,各个神情严肃,身板笔直,当她进来时,目光炯炯打量她。

这阵势让幸福脑子晕了一下。她几步迈到窗前,屋里正传来笑声。

幸福有些近视,但是,在往屋里瞟一眼的瞬间,她看得分外清楚,顿时僵住了。屋里有一个人她认识:路璐的母亲。

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沿着窗台进了厨房,将新买的肉放下,就进了主屋。

陈母笑着喊道:“闺女,快来,这是小路的父母,曾经在这里下过乡。这是我闺女,我们农村人没见过世面,二位别见外。”

幸福冲着他们夫妻二人点点头

073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陈家人望着地上的一箱好酒,二斤茶叶,面面相觑。然后,都看向女儿。

幸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耸耸肩,一摊手。“路家父母不是说来看爷爷的嘛!”说罢,躲回自己房间做鸵鸟。

陈家父母虽然知道路璐对女儿不一般,不过,不敢往那方面想,毕竟是水中鱼和天上鸟儿的距离,是不可能的。

当初得知路璐是局长的时候,就觉得这事不靠谱,现在又得知他显赫的家世背景,这一切更不可能了。虽觉蹊跷,也强迫不去想。

倒是陈家爷爷,装上大烟袋,又点燃了,吧嗒吧嗒大口抽着,眯着眼,若有所思。

路璐从省城里开会回来,在半路。

在车里接到母亲的电话,顿时就炸毛了。也不顾家宝在场,低吼了起来,“我万寿无疆的老妈,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下子我就更难收场了。好了,别解释了,我自己处理。警告你们啊,再别掺合进来了。”

说罢,一点儿不给路母解释机会,啪的挂上电话,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又烦躁起来。

他这老妈呀,更年期的问题?不然怎么竟做些幼稚的事?还有他老爸,不是很少管他的婚事吗,怎么也掺合一脚?

坐在副驾驶的家宝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不悦的领导,又跟开车的齐星对视一眼,齐星冲着他摇摇头,二人都沉默不语。

车子很快就下了高速,到公寓所在小区门口,路璐就下了车,然后,嘱咐齐星开车小心,望着车子消失在车河里,他才转身慢慢地踱步进入小区。小区保安冲着他打招呼,他礼貌地点点头,心,却更加无法平静。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路局长的脾气依然糟糕。幸福是在弟弟来自己这里吃饭的时候听说的。家宝说,全局上下,中层领导以上的,基本都被局长训了,无一幸免。

“姐,局里人私下里都说,局长不像是失恋,要是失恋的话,早就该恢复过来了。我们局长那样的人物还怕找不到老婆?所以,大家都在私下里议论,说局长更年期提前了。”

幸福本来正在专心地吃饭,听弟弟见关于他的一切,乍一听说引论他“更年期提前”,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公务员八卦精神堪比娱乐圈了。局长无故批评他们是不对,可也不至于如此恶搞领导吧。”

“姐,不是我们局长无故发脾气。据说,被批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犯了些错。只不过平时里局长态度温和,没这么严厉。在工作中,谁敢保证一点儿纰漏也没有?这次是他们倒霉了。现在,全局上下战战兢兢,大家在工作时都严肃认真起来,再也没有干浑水摸鱼的了。”

幸福沉默一会儿,嘱咐弟弟:“别人如何是他们的事,你要认

结局前倒数第二章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074

幸福差点儿将话筒脱手,她晃了晃头,让自己冷静,声音也尽量保持平静,“别急,怎么回事?”

“路哥昏迷不醒。”

“在哪里?”

“家里。”

“赶紧送医院。”放下电话,幸福转身往卧室跑。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地上,绊了她一下,情急之中,她一脚踢开,被子飘起来,盖在了茶几上。

飞速穿好衣服,脸没洗,牙没刷,揣起手机,带好银行卡,家里钥匙,确定没什么遗漏,背起包往外就冲。

走廊里,对门的邻居正要出门,见她风风火火答应样子,咦了一声。

幸福也没来得及回应,一边跑,一边拢着蓬头乱发,用手腕上的皮筋扎好。她刚坐上公交车,齐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陈姐,我哥醒了。他说不去医院。”

幸福已经没时间多思考什么,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路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心被什么狠狠揪着,让她喘不上气来。

怎么就昏迷了呢?昨天在医院看见,他还好好的。昨天,他陪着别人看病,今天他怎么就成了病人?

幸福在下一站下了车,急忙打了一辆出租车。那短短的一段路,对她来说倍觉煎熬。她不停地催促司机快些,再快些。

车速明明很快,从她打车的地方到路璐居住的小区平日里半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只用了十几分钟,可她仍觉得似乎过了漫漫一个世纪那么久。

下车时,扔给司机一张纸票,连找回的零钱都没要,足下生风,跑进了小区。

一边跑一边翻手里的钥匙。当初他们同居的时候,路璐手里有一把她家的钥匙,他还把自己的给了她一把。

她将兜子翻得乱七八糟,也没将那枚钥匙找到,心急的骂自己没用。转眼到了路璐家门口。他的房门微掩着。幸福推门而入。

屋内静悄悄的,她目光直接望向卧室方向。

听见动静的齐星从厨房出来,蹑手蹑脚的。幸福急得连拖鞋都没换。齐星拿过一双拖鞋放在她脚下。

见齐星脸色还好,估计路璐无大碍,她的心跟着放下来。

紧绷着的那根弦嘭的一声断了,她一下跌进沙发里,脑袋也开始冒汗。“究竟怎么回事?”她轻声问,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我哥他身体从小就不好,一有病就发烧,高烧不退,说昏迷就昏迷。改名字就是因为这个。原来,我哥名叫‘路泽宇’,就因为身体不好,看遍天下名医也没找出病因。后来,爷爷找人给他算命,要他改了名字,就这样,他改成了‘路璐’。

要不然,你以为他会喜欢这个女性化十足的名字?那是爷爷给他起的。他习武为防身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为了强身健体。他这高烧的毛病好多年没犯了,不知今天怎回事,我来

0705

看女生小说去书客居星期一到星期四,路璐绞尽脑汁,开始运作自己以准女婿身份登门的事。以前去过陈家,那是以朋友身份去的。这次不同以往,有着跨里程碑的意义。

自从二人和好以后,路璐又住进了后来买的那套房子。幸福也被他掠了去。

白天,幸福依旧去图书馆看书,中午在外边随便吃一口,下午看看时间,四点左右的时候就收拾书本,背着包到菜市场买菜,准备二人的晚餐。这样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跟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

星期五的清晨,路璐望着在自己怀里幽幽转醒的人儿,还是有些担心。

“幸福,要是我出了差错怎么办?”一想今天下午要去拜访未来岳父岳母,他就紧张。

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在念书的时候,每缝过年,他都跟随父亲进京给中南海的伯伯们拜年,那些都是大人物啊,平日里在电视上各个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可那他都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口一个伯伯的叫的亲热,嘴巴也甜,逗得那几个大人物都呵呵笑出声来。

参加工作后,他很快走上领导岗位,见的人,接触的事更多了,没有一宗像今天这样紧张。一想到这件事,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告诉自己不用紧张,可越是这样安慰,越紧张的不行。

“幸福,说话呀。到时候,我要是哪里出了差错,你得帮着我圆。可千万别让长辈笑话。”

幸福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应了一声。昨夜,他要的急,要的很,让她浑身疲惫,身子酸麻,想一睡不醒。

“那要是你也圆不了咋办?”他还是担心。

“那就凉拌。”

“幸福,我说真的呢。”见她对这事不上心的慵懒的样子,他更急了,“要是长辈不同意,我们私奔吧!”

“扑哧”一声,幸福笑出来。亏他想得起这招。这么幼稚的想法怎么也不像一个局长所为。

“坏丫头,还笑!你还有心情笑!”她越是放松,不在意,他越是紧张。情急之下,又把她压在身下揉了好一会儿。

幸福透过他臂弯的缝隙,看了看时间,怕他耽搁上班,只好低头求饶,甜哥哥蜜姐姐地叫了一通,“好啦,就是我爸妈不同意,我也站在你一边。私奔啊什么的,都听你的好不好?”她小脸蛋儿粉嘟嘟的,眼里强忍着笑,双手抵在他xiōng膛上。

得到她的允诺,路璐心里踏实了些,又低头堵住她嘴巴辗转吸吮一阵儿,才起身。

下午的时候,车子准时踏上归程。看着路边的高大树木一排排倒后,看着离家越来越近,路璐攥住幸福的手越来越紧。

很快,车子在陈家大门口停下。陈家人早已经得到家宝的消息,说幸福要回来。回来之前,幸福也将自己跟他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电话里,父母没有发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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