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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别来无恙》


第1425章 这是有多困

等到周星云提着两只兔子回来时,靠在石头边的苏紫仙已经睡着了,她的嘴里还咬着一口兔腿肉,显然是在吃东西时,十分困倦之下,就这么睡着了。燃文 ?ena`com

周星云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月光下那个安静的面容,默默地转身,到溪水边去剥兔子,但是他脚下才移动,苏紫仙已经猛地睁开眼睛,喝道:“谁!”

好强的警惕性!

周星云道:“是我,你睡吧!我就在这附近!”

苏紫仙幽黑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周星云,再次闭上眼睛,睡觉。

十几天的不眠不休,她早就到了极限,现在沐浴过,一身清爽,又吃了些东西,不再饿得难受,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周星云在那溪水边洗剥野兔,又蹑手蹑脚地走回来,再次撺到火上烧烤。这一次,苏紫仙却真的熟睡了。

周星云却是一夜未睡。

一半是因为他得照顾一下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另外,他清醒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的银面小青青。

一想到,心中就酸涩难抑,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可惜此地无酒,不然,他早大灌三大坛,睡他个昏天黑地什么也不管了。

世间最怕是多情,多情自古空余恨。

他周星云人生第一次尝到感情的滋味,却被命运无情地打了个耳光。

是,他没有什么资格抱怨,因为从一开始,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周星云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着幽暗的天空,神色间不自觉就是一片怆然凄凉之色。

苏紫仙这一觉睡得挺长,直到第二天巳时才醒。

靠着石头,原本是不能安睡的,可是她竟丝毫没有觉得,这是有多困?

她睁开眼睛时,看见周星云在不远的地方生着一堆火,火堆移得那么远,是不想她被烤醒吧?火上的野味已经烤好了。

其时天气已热,周星云却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沉浸在酸楚的情绪之中,脸上有一片可疑的水渍,连苏紫仙起身都没有察觉。

苏紫仙默然看了他一眼,暗暗心惊,这一觉竟然睡得这么长,这中间,但凡周星云有一点儿坏心,可以杀她千百遍。

或者周星云在中途离开不管她,而苏夜辰的人再次杀个回马枪,睡梦中的她也死千百遍了。

她竟如此大意?

行走江湖之中,她一直如一匹孤狼,警惕,警觉,从不轻易相信别人。

这两年来,唯一信任的人,只有表妹燕青蕊,但是昨夜,她却信了周星云。

她走到溪边洗了脸,然后回过头来,周星云这才察觉,站了起来,递过烤好的兔肉。

她吃了几口,赞道:“真香!”

周星云自嘲地笑了笑,道:“那是你没有吃到真正香的。小青青烤的肉,那才……”

说到小青青三个字,他的表情略有些凝滞,终于说不下去了,神色间也现出一丝怆然来。

苏紫仙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小青青是谁,但是,昨夜听他一直絮絮叨叨地念着小青青,自然知道这便是他心上人的名字。

第1426章 你不会懂的

这个人真是太可笑了,因为别人口中的描述就喜欢,从没见过那人的面,还爱得要死要活的。? 燃?文小? ?说 ? ? ?.?r?a?n??e?n?a`com

苏紫仙转目看他,不咸不淡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周星云此刻的确是很难受的,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而已。

“你想哭吗?那你哭出来吧!”

周星云摇了摇头。

苏紫仙道:“你虽然假装忘记,其实你忘记不了,你觉得自己运气很不好。终于爱上一个女子,可是那个女子却不能爱,所以,你借酒浇愁,觉得天地无光,心情灰暗对吗?”

周星云在她犀利的言辞清浅的目光之中,好像心中那份痛又被挖了出来。

苏紫仙见他神色之间难以掩饰的痛苦,好像心中正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悲伤,突地轻嗤了一声,道:“你好幼稚!”

心情沉郁的周星云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忍耐地道:“你懂什么?”

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女子,想必也没有爱过人,怎么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

苏紫仙毫不在意地道:“是啊,我不懂。你觉得你爱上了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你却不能爱,你就只能黯然神伤。可是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周星云皱眉道:“我不想跟你说,你不会懂的!”

苏紫仙走到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周星云却避开目光,他和一个陌生人较什么真?

苏紫仙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周星云的脸颊。

周星云眼瞳微缩,猛地瞪向她。

苏紫仙的手却是一触而收,而后,在他的眼前,捻了捻自己湿漉漉的指尖,淡淡地道:“夏夜露重,露水滴到你脸上了。”

周星云:“……”

他赶紧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不知不觉之间,他竟流了泪?这个女子口中说是露水,但是她那通透的眼神里,他知道她清楚那是什么。

周星云别过脸去。

苏紫仙却道:“你说你不跟我说,我不会懂。我的确不懂,因为我没觉得你有多爱她!”

这话周星云不爱听了,他道:“你胡说!”

苏紫仙唇角微微上勾,露出一丝轻嘲,道:“昨天你断断续续说了那么多,我也听了个大概。以我的理解是,你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你兄弟的妻子,觉得她很特别,不同于一般的女子,所以希望自己的妻子以后也是这样独特的存在,而恰在这之后不久,你就听你兄弟说到了那个蒙面的女子,听说她和你兄弟的妻子一样特别,就觉得这样的女子适合你,可对?”

周星云微微一怔,仔细回想之前,好像苏紫仙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他当初是因为见到燕青蕊的特别,才在心中给未来的妻子这样定位的吗?

苏紫仙继续道:“而后,你就不管不顾地开始追求那个蒙面女子,而实际上,你却连她的长相也没有见过,甚至,你总共见过她以蒙面女子的身份出现的时间也不超过十次,更不用说去熟悉去了解。你只不过是因为想爱而爱,但你爱的未必是那个蒙面女子!”

第1427章 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周星云不认同地道:“你胡说,我是爱小青青的!”

苏紫仙淡淡地道:“你爱的不是什么蒙面的小青青,你爱的一直是你兄弟的妻子!”

周星云吓了一大跳,怒道:“胡说八道!”

苏紫仙悠然笑道:“对,有点胡说八道啊!我也觉得这么说好像不对,你是欣赏兄弟的妻子,所以希望自己也找个那样的妻子,而你那个小青青恰好符合你心中对妻子的期望,所以你能在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倾注真心,非卿不娶。??? ?燃文 ? ???.?ranena`com周星云,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奇葩啊!”

周星云心情十分复杂,因为他感觉这苏紫仙说对了。

苏紫仙却又嘲讽地道:“周星云,你这一辈子就是太顺风顺水,年少就功成名就,只有你不想要的,没有你得不到的。其实我挺看不起你的,一个顺风顺水的少爷,为了一段似是而非的感情,借酒浇愁把自己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至于吗?”

这话太不好听,还没有人敢对周星云这么说话,他沉下脸道:“周某不需要你看得起!”

苏紫仙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我还是要说,一个没有经历过生死边缘,没有经历过重重磨难,没有经历过凄惨往事,没有经历过困顿悲苦的人,不过是一段并不能算爱情的失去,就被你看得比天还大。男儿大丈夫,还不如我一个女子!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什么吗?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

周星云不能容忍了,他那么纯洁那么深厚的感情,被面前这个女子给贬得一文不值,这是对他心中那份美好感情的亵渎,也是对他整个人格的轻视,他冷冷道:“我看你精神不错,想必也不需要周某在此,周某告辞了!”

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苏紫仙咬了一口烤兔肉,悠然道:“你现在心中是不是在骂我,骂我是个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小女子?是不是在心里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是不是在想,你救了我的命,我却如此对待你,你后悔出手?”

周星云本来想走了,听了这话,他都被气笑了,他淡淡地道:“周某原本也不是为了救你,只不过是那些人吵了我睡觉,再说,你说过帮我洗一次衣,就此扯平,周某现在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周某行事但求本心,做了就是做了,从不会后悔。”

苏紫仙点了点头,竟悠悠笑道:“被我听去了秘密,又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之下,你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吗?”

周星云心想这女人又要说什么杀人灭口的话了,她当他是什么人?

苏紫仙笑了笑,看着已经熄灭的火堆上还有袅袅升起的清烟,低低地道:“周星云,你知道当你幼年成名,被称为神童,整个天乾都遍传你神童之名时,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对于她是什么样子,周星云一点也不感兴趣,更不想知道,他是想拔腿一走了之,可是想到她现在的模样,他终究有点犹豫。

第1428章 我若软弱,谁替我坚强

苏紫仙虽然一派云淡风轻,可是她现在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只要苏夜辰那帮人没有死心,随便派个人过来看看情况,?an ?e?n ?ena`com

虽然这个女子出言不逊,而且触到了他心中的逆鳞,让他很生气,可是,他终究还是做不到一走了之。

苏紫仙悠然的声音换成了幽幽的语气:“你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时候,我刚刚六岁,那一年,我爷爷被人污指贪墨,被砍头,家产被抄,我的爹娘,叔叔婶婶,连同弟弟妹妹,被发配流放到秦州。”

“在路上,我娘生病,却无医无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眼前咽气,我的父亲,原本是清俊潇洒的公子,在流放之中,却比狗更轻贱,一个小卒就能对他毫无顾忌地打骂。”

“我的婶婶,被其中一个押解的官差看中,想要对她不轨,她拼死不从,然后,我才三岁的堂妹,就被那官差摔死在她面前,婶婶受不了,撞石而亡。我的爹爹和叔叔,原本是要跟那解差拼命,可是除了挨了一顿饱打,三天起不来,什么公道也没有讨回。”

“而我的弟弟,就在那时候失踪了,不知道是已经死于非命,还是被他们给卖了。之后我又生了病,那几个解差把我扔在野地里,让我自生自灭,如果不是师父恰好经过,救起了我,我早已死于野狗腹中。”

周星云一怔,在苏紫仙平静的语气之中,他突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说他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了。

苏紫仙继续道:“我拼命地习武,不过是想有朝一日,能救回我爹和二叔。可是等我艺成,师父准我下山之时,我却寻不到他们的任何消息。押解的目的地,根本就没有他们,我找了三年,在江湖上人称千幻罗刹,也算薄有声名,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爹和二叔至今不知道身在何处,还有我弟弟,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而我的姑姑,竟然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因为爷爷的贪墨冤死受到连累,被夫家嫌弃,自缢而死。这世间,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亲人,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我爹和二叔。”

周星云没有说话,他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苏紫仙清亮却透着凄凉的眼睛看着他,道:“周星云,我真羡慕你啊,一场不算爱情的爱情,就能让你恣意的做出失恋的姿态,可以随心所欲的把这种情绪无限放大,可是哪怕我家破人亡,亲人无踪,我却不能把这悲伤流露一点点,也不能把心中的痛苦流露一点点,因为我知道,我不能软弱,我若软弱,谁替我坚强?”

周星云本来怒气冲冲的神色,早已经被惊愕所替代。

一句幽幽的“我若软弱,谁替我坚强”,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她只是一个女子,还没有自己年纪大,可是,她从小就承受了那么多,跟她的苦难遭遇相比,他的这份求而不得的感情,真的不够看的。

他心中大震,这个千幻罗刹,所说的经历好像生熟悉,她难道是……

第1429章 别扭

苏紫仙凝视着周星云,轻轻叹了口气,道:“谢谢你救了我。火?然 ?文? ? ???.?r a n?ena`com不过,我并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命再报你的这份救命之恩,我也不会安慰人,不过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应该可以过得更快乐一些,更好一些!”

周星云道:“我……”

苏紫仙扬扬手中的兔肉,绽放了一个明丽的笑容,道:“谢谢你猎来的野味,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嗯,我知道你一刻也不想再见到我了,你走吧!”

周星云走回来,板着脸,冷冷地看着她,凶巴巴地道:“我走到哪里去?你伤成这个鬼样子,我要走了你被野狼吃了我岂不是白出一回手?”

苏紫仙诧异地扬了扬眉,道:“难道你还准备护送我回京不成?”

周星云继续凶巴巴地道:“你想得美,我不过是恰好也要回京,捎你一程而已。谁护送你?”

看着周星云别扭的样子,苏紫仙笑了起来,不过她摇头道:“虽然我的伤还没好,十成内力也不到一两成,但谁想杀死我也不容易,我不想再耽误你的时间了。”

周星云板着脸道:“我不是你,我没有那么多要紧事,我的时间就是用来耽误的!”

苏紫仙:“……”

之后,两个人都不出声,苏紫仙默然吃着烤兔肉,周星云默默地坐在那里……生闷气。

虽然听了苏紫仙的经历之后,他理解苏紫仙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他对于自己纯真的第一次感情,被苏紫仙贬得这么一文不值,他还是生气的。

另外他也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个女子太厉害了。

她之前说的那些,竟然让他无言以对。

也让他有一些惘然,难道他真的只是为爱而爱,并没有那么爱小青青?

不,那女子又不是他,她懂什么?她只看到自己的苦难,不相信这世间的真情,哼!

过了一会儿,苏紫仙便准备赶路了。

她已经耽误了行程,早该三天前就到京城的,现在还在乾州的边境。

周星云也不说话,就那么默然跟着。

两个人别扭地走。

苏紫仙选择了官道,因为这里的地形她不熟。

等到得京城边界时,有人来接苏紫仙了,不是别人,正是燕青蕊的朋友欧阳豆豆和莫悠然。

当推迟一天苏紫仙仍然没有出现在京城,燕青蕊便知道可能是路上出了意外,她立刻就给还在京城的欧阳豆豆和莫悠然传讯,让他们即刻去接应。

欧阳豆豆和莫悠然来得挺快,但是毕竟已经过去一夜,若不是苏紫仙命大,倒是要让燕青蕊遗恨后悔了。

见到有人来接苏紫仙,而且,好像是她某个亲人的朋友,周星云不用再护送,他当即就与苏紫仙分路而行了。

气鼓鼓的周星云在与苏紫仙分别后半个时辰,他突然一拍脑袋,苦笑道:“周星云啊周星云,你是什么神童?你简直是个笨蛋。”

苏紫仙,如果她口中那些经历没有错,应该是当年中书令苏俊清的孙女,上官千羽之前千方百计要寻找的苏家后人。

第1430章 太后知后觉了

还有,苏家的后人,她口中提到的姑姑,岂不就是燕府曾经的主母?

燕府曾经的主母,那是小青青……呃, ? ?. r?a?n??e na `c?om

这个苏紫仙,岂不就是燕青蕊的表姐还是表妹?

可是他在这段感情的伤痕之中,竟然明明猜到了苏紫仙的身份,却没有把苏紫仙和燕青蕊的关系联系起来想一想。

特么的这个天下怎么这么小?

特么的以那个女子的犀利通透,她岂不很快就能想通自己喜欢的女子,不能去爱的女子就是燕青蕊?

丢脸,真特么的丢脸啊。

以后他还怎么面对燕青蕊?

但愿以后都不要见到这个苏紫仙了。

周星云懊恼得肠子都悔青了。

说好的小乞丐呢?说好的陌生人呢?

怎么把自己心中最隐秘的事说出来之后,陌生人突然就兜兜转转的变得并不陌生?这是老天在玩他吧?一定是的。

还有,这几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一向心思缜密,竟然在苏紫仙给了他那么明显的提示之后,一时都没有想起来她和燕青蕊的关系。

这份关系燕青蕊知道不知道?

那两个来接她的人,说是她表妹的朋友。

这个表妹是燕青蕊吗?

如果是燕青蕊,这也没有什么奇怪了,银面郎君可是万羽堂的堂主,所以她身边有这么多出色的朋友也不奇怪。看来不但是他不怎么了解燕青蕊,上官千羽也未必有多了解吧?

周星云心绪纷乱之中,也顾不上什么失恋不失恋了,决定回去京城。

他可不想被一个女子给看不起,大丈夫何患无妻?他周星云可不会因为爱而不得就此一撅不振。

在苏紫仙遭遇伏击几乎死去的这一夜二更,燕青蕊从海兰阁出发,去往镇南将军府。

二更时分已经万籁俱寂,镇南将军府自从冷煜源夫妇离京去往云州之后,越发的安静了。

燕青蕊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选了西面的院墙,如果要从正门进,也不必夜里来了。

冷腾飞不愧镇南将军,虽然燕青蕊并没有刻意隐藏形迹,但是一般人想要发现他也难。

可当燕青蕊从西院往前面的正院而去,刚刚掠过院墙,就有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夤夜来访,不知是哪路朋友!”

燕青蕊身形轻盈一翻,俏生生地站在当地,清越的声音道:“故人之后前来拜访,请长者赐见!”

正房的门开了,一个五十余岁的壮年男子走出门来,古铜色的脸,脸容清癯,神色坚毅,透着武者的刚硬。

看见当院而立,神色淡定的燕青蕊,他似是吃了一惊,燕青蕊和冷煜源之前的那段情缘,他不是不知道,但是,现在燕青蕊并不是以普通晚辈之礼来见,而是半夜越过院墙而来,而且,口称故人之后。

冷腾飞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淡淡地道:“原来是燕家大侄女,冷某与燕少傅大人虽是同朝为官,但相交甚浅,不是什么朋友。再说,燕少傅大人也好生生的健朗依旧,故人二字,从何说起?”

第1431章 真是不简单

冷腾飞的神色很淡然,话也说得明白,带着几分冷淡和讽刺,我既不是你爹的老朋友,你爹也没死,少跟我攀亲带故。?燃文 ??.?r?a?n??e?n?a`c?o?m?

燕青蕊笑了笑,道:“冷叔叔,我是不是故人之后,冷叔叔自然是清楚的,不过故人是哪个故人,就看冷叔叔怎么想了。”

冷腾飞看着含笑而立的燕青蕊,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此刻仍然安静的庭院,这说明燕青蕊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冷府的任何人,自己能发现她,也许都是她故意为之。

她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一身惊人的武功?

但不管怎么样,一个小女娃儿,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他不是因为这小女子最后没能成为他的儿媳而心生疏离不愿意理会,而是有些事,他不想让一个小女娃儿卷进去。

虽然这个小女娃儿不一般,什么休书,弃妃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也不知道谁休谁,而且,此刻又展现了不凡的身手,但冷腾飞不想与她多说,漠然地道:“就算是故人之后,也应白天递帖子来见,这般鬼鬼祟祟,是何道理?”

燕青蕊道:“冷叔叔,白天多有不便,而且引人注目。让人看见,不论是觉得冷叔叔与苏氏之后有来往,还是与燕氏之女有来往,亦或是与清河王弃妃有来往,显然于冷叔叔来说,都不太好!”

冷腾飞一直很注意细节,哪怕是在往破庙里接济她的生活,当初也是让冷煜源借着打猎之机去办的。

听她这么说,冷腾飞却仍是板着脸道:“冷某无朋无党,行得正走得直,又怕谁会风言风语?”

燕青蕊悠然一笑,道:“的确,冷叔叔行得正,走得直,不怕风言风语,冷叔叔担心的,从来不是自己!”

冷腾飞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中带着打量,这个小女娃儿,有一双这么通透的眼睛,这双眼睛好像能把什么都看透,那一句担心的从来不是自己,点到为止,意犹未尽,既是恭维,也是警告,既是奉承,也是提醒。

真是不简单。

苏兄的这个外孙女,他一直关注着,好像虽然坚忍一点,坚韧一点,没有强大到让自己也震惊的地步。

不过冷腾飞再看了燕青蕊一眼,又看一眼自家的院墙,他派的留意着的人,不也一样不知道这丫头会武功吗?

看来,他还是忽略了一些什么。

他淡淡地道:“你来有什么事?”

燕青蕊笑了一笑,道:“冷叔叔,您是准备让我站在这里说吗?”

冷腾飞迟疑了一下,哼了一声,当先走进屋去,这意思啊是叫她进屋了。

燕青蕊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轻快地走进屋里。

冷腾飞在主位上坐了,也不看燕青蕊,神色十分冷漠。

燕青蕊毫不在意,神色自若地走过去,在他的下首坐了,大半夜的时间,自然是没有茶水什么的,当然这不是重点。

燕青蕊看着冷腾飞,开门见山地道:“冷叔叔,今天来找你,是我想去闲云庄住两天!”

第1432章 还望成全

冷腾飞微微一怔,闲云庄他在八年前派了一个身份隐秘看起来和他毫无关系的人给买下来,之后他几乎不曾去过,为的也不过是不想惹人怀疑。

可是没想到,燕青蕊这个小女娃竟然能知道这是他的产业?

本来苏若兰的嫁妆,燕洪阳是没有处置权的,燕青蕊还在,母亲的嫁妆都是留给女儿做嫁妆的,但是,苏家倒了,苏若兰死了,燕青蕊那时候才六七岁,苏若兰所有的嫁妆都被燕洪阳给处理的处理,变卖的变卖。

燕洪阳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仕子,当年一个六品编修,能有什么家产?即使后来靠着弹劾岳父升了官,那些陪嫁的商铺,都是旺铺,如今也都成了燕府中馈来源处。而这一切,原本应该是燕青蕊的。

当初买下闲云庄,不过是因为这是苏兄以前的别院,庄子里的下人也是当初苏兄府上的人陪嫁,一旦庄子被别人买走,那些个下人必然也会被赶走,他才顺便出手,并没有别的想法。再说他也不缺一个院子,连他自己都几乎要忘了那个庄子的存在了。

可现在燕青蕊提到这个庄子是什么意思?他皱眉道:“我和燕家人不熟,燕家人要住到别人的庄子里去,于礼不合吧?”

他倒没有否认这庄子是他买下的。

燕青蕊笑了笑,道:“冷叔叔,当年我娘出事的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很多情况都不了解。据我所知,那个庄子原本是我娘的嫁妆,现在我长大了,能赎回的东西,我会尽力赎回,不能赎回的东西,我也要去看一看,缅怀一下我娘亲。还望冷叔叔成全。”

冷腾飞瞥她一眼,犀利地道:“小丫头,别跟我玩心眼,若真是缅怀你死去的娘亲,或是要赎回庄子,你又何必夤夜而来?”

这是光明正大的理由,的确不是夤夜而来的借口。

燕青蕊笑道:“冷叔叔辗转多人,才将此庄子买下,又不曾留下什么痕迹,我若递帖子大张旗鼓而来,不是怕冷叔叔不方便吗?”

她的话冷腾飞并不相信,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小丫头没这么好哄骗,她说话半真半假,还真叫自己挑不出什么毛病,想必要问她真话也很难。

但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为了燕家而来,还是为了苏家而来?

若是为了苏家,不要说去庄子里住几天,就是把整个庄子奉送又值得什么?

可若是为了燕家而来,那却不能不防。

燕洪阳那个老狐狸没安什么好心,这小丫头与他到底是嫡亲的父女,之前小丫头被老狐狸当成了棋子,逼她嫁给上官千羽,谁知道这次又是不是照样成为老狐狸的棋子?

再说,她虽然身手不错,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子,自己当年做的那么隐秘,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查得出来?

或者,这个消息根本就是燕洪阳给她的?

想到这里,冷腾飞的神色就更冷淡了,他淡淡地道:“据我所知,燕家的庄子可不少,燕家侄女不必舍近求远!”

冷腾飞微微一怔,闲云庄他在八年前派了一个身份隐秘看起来和他毫无关系的人给买下来,之后他几乎不曾去过,为的也不过是不想惹人怀疑。

可是没想到,燕青蕊这个小女娃竟然能知道这是他的产业?

本来苏若兰的嫁妆,燕洪阳是没有处置权的,燕青蕊还在,母亲的嫁妆都是留给女儿做嫁妆的,但是,苏家倒了,苏若兰死了,燕青蕊那时候才六七岁,苏若兰所有的嫁妆都被燕洪阳给处理的处理,变卖的变卖。

燕洪阳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仕子,当年一个六品编修,能有什么家产?即使后来靠着弹劾岳父升了官,那些陪嫁的商铺,都是旺铺,如今也都成了燕府中馈来源处。而这一切,原本应该是燕青蕊的。

当初买下闲云庄,不过是因为这是苏兄以前的别院,庄子里的下人也是当初苏兄府上的人陪嫁,一旦庄子被别人买走,那些个下人必然也会被赶走,他才顺便出手,并没有别的想法。再说他也不缺一个院子,连他自己都几乎要忘了那个庄子的存在了。

可现在燕青蕊提到这个庄子是什么意思?他皱眉道:“我和燕家人不熟,燕家人要住到别人的庄子里去,于礼不合吧?”

他倒没有否认这庄子是他买下的。

燕青蕊笑了笑,道:“冷叔叔,当年我娘出事的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很多情况都不了解。据我所知,那个庄子原本是我娘的嫁妆,现在我长大了,能赎回的东西,我会尽力赎回,不能赎回的东西,我也要去看一看,缅怀一下我娘亲。还望冷叔叔成全。”

冷腾飞瞥她一眼,犀利地道:“小丫头,别跟我玩心眼,若真是缅怀你死去的娘亲,或是要赎回庄子,你又何必夤夜而来?”

这是光明正大的理由,的确不是夤夜而来的借口。

燕青蕊笑道:“冷叔叔辗转多人,才将此庄子买下,又不曾留下什么痕迹,我若递帖子大张旗鼓而来,不是怕冷叔叔不方便吗?”

她的话冷腾飞并不相信,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小丫头没这么好哄骗,她说话半真半假,还真叫自己挑不出什么毛病,想必要问她真话也很难。

但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为了燕家而来,还是为了苏家而来?

若是为了苏家,不要说去庄子里住几天,就是把整个庄子奉送又值得什么?

可若是为了燕家而来,那却不能不防。

燕洪阳那个老狐狸没安什么好心,这小丫头与他到底是嫡亲的父女,之前小丫头被老狐狸当成了棋子,逼她嫁给上官千羽,谁知道这次又是不是照样成为老狐狸的棋子?

再说,她虽然身手不错,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子,自己当年做的那么隐秘,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查得出来?

或者,这个消息根本就是燕洪阳给她的?

想到这里,冷腾飞的神色就更冷淡了,他淡淡地道:“据我所知,燕家的庄子可不少,燕家侄女不必舍近求远!”

第1433章 义兄?

燕青蕊不禁苦笑,这个冷腾飞的脾气真是又冷又硬,她持后辈之礼来借而已,这是因为尊重他,以她的身手,悄悄地潜进庄子里去,一样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56书库新网址: .

冷腾飞目光犀利,扫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的本事这么高,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强闯了?”

燕青蕊眼波流转,看到冷腾飞眼底深处的一抹戒备,不禁了然,她笑道:“冷叔叔,我还真有此意。不过,我觉得不需如此,冷煜煜好歹也是我结拜义兄,想必不会这么小气,或者我可以直接去找他!”

冷腾飞脸色微微一变,狐疑的看了燕青蕊一眼,奇道:“义兄?”

燕青蕊拿出那个银色面具往脸上一遮,盈盈笑道:“青雷拜见冷伯父!”

冷腾飞吃惊的看着燕青蕊,他难以置信的表情让燕青蕊觉得很有趣,虽然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儿。

燕青蕊恳切地道:“冷叔叔,不是我有意相瞒,而是此事之前不太方便说。我去闲云山庄不是为了燕家,而是为了我自己,为我死去的娘亲,也为了我冤死的外公。”

她当然能看出来。冷腾飞之所以百般不同意,而且对她有着深深的戒备,无非因为她是燕家的女儿。他戒备的不是她,而是燕洪阳啊。

如果不是曾经听上官千羽说过冷腾飞这个人绝对不会对当年的苏家有什么恶意,加上她自己刚刚的观察,她也不会这么坦然的把自己的身份相告。

对待朋友,她比任何人都坦诚;对待敌人,她比任何人都奸猾。

冷腾飞想起来,银面郎君的确是儿子的结义兄弟,而且当初冷煜源受伤,虽然的确是因为她所致,也是她救了冷煜源。

而且害冷煜源至此的二皇子据说也曾经被银面郎君狠狠的整治,损失不小。

所以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个银面郎君却是和燕府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对燕府并不友好。

只是他万没想到,银面郎君竟然是燕青蕊。

燕洪阳为什么把这个女儿接回去,冷腾飞明白。但为什么她会同意再回去,冷腾飞不知道,可是她的回去,燕府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倒是事实。

燕府的正妻被贬为妾,不过一段时间,燕洪阳又重新娶妻。

现在看来风平浪静,可冷腾飞不是一个莽夫。他深深明白,家宅巨变,必然引起不安。家宅不安,必然会有事发生。

他道:“丫头,那么多的庄子,你为何独独要去闲云庄,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吧?”

燕青蕊轻轻笑了起来,她道:“冷叔叔,我只是去看看当年苏家的旧人!”

她知道冷腾飞派人买下庄子之后,里面的下人一个也没有动过。虽然后面又有添加,但一定还有苏家的老人在。

冷腾飞看着她好似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神,心里知道绝不仅是这样,不过,话已经说开,即使冲着当时她救煜源和为煜源出气,这份情他就得还。

可他淡淡地道:“你可以再买回去!”

燕青蕊不禁苦笑,这个冷腾飞的脾气真是又冷又硬,她持后辈之礼来借而已,这是因为尊重他,以她的身手,悄悄地潜进庄子里去,一样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56书库新网址: .

冷腾飞目光犀利,扫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的本事这么高,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强闯了?”

燕青蕊眼波流转,看到冷腾飞眼底深处的一抹戒备,不禁了然,她笑道:“冷叔叔,我还真有此意。不过,我觉得不需如此,冷煜煜好歹也是我结拜义兄,想必不会这么小气,或者我可以直接去找他!”

冷腾飞脸色微微一变,狐疑的看了燕青蕊一眼,奇道:“义兄?”

燕青蕊拿出那个银色面具往脸上一遮,盈盈笑道:“青雷拜见冷伯父!”

冷腾飞吃惊的看着燕青蕊,他难以置信的表情让燕青蕊觉得很有趣,虽然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儿。

燕青蕊恳切地道:“冷叔叔,不是我有意相瞒,而是此事之前不太方便说。我去闲云山庄不是为了燕家,而是为了我自己,为我死去的娘亲,也为了我冤死的外公。”

她当然能看出来。冷腾飞之所以百般不同意,而且对她有着深深的戒备,无非因为她是燕家的女儿。他戒备的不是她,而是燕洪阳啊。

如果不是曾经听上官千羽说过冷腾飞这个人绝对不会对当年的苏家有什么恶意,加上她自己刚刚的观察,她也不会这么坦然的把自己的身份相告。

对待朋友,她比任何人都坦诚;对待敌人,她比任何人都奸猾。

冷腾飞想起来,银面郎君的确是儿子的结义兄弟,而且当初冷煜源受伤,虽然的确是因为她所致,也是她救了冷煜源。

而且害冷煜源至此的二皇子据说也曾经被银面郎君狠狠的整治,损失不小。

所以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个银面郎君却是和燕府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对燕府并不友好。

只是他万没想到,银面郎君竟然是燕青蕊。

燕洪阳为什么把这个女儿接回去,冷腾飞明白。但为什么她会同意再回去,冷腾飞不知道,可是她的回去,燕府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倒是事实。

燕府的正妻被贬为妾,不过一段时间,燕洪阳又重新娶妻。

现在看来风平浪静,可冷腾飞不是一个莽夫。他深深明白,家宅巨变,必然引起不安。家宅不安,必然会有事发生。

他道:“丫头,那么多的庄子,你为何独独要去闲云庄,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吧?”

燕青蕊轻轻笑了起来,她道:“冷叔叔,我只是去看看当年苏家的旧人!”

她知道冷腾飞派人买下庄子之后,里面的下人一个也没有动过。虽然后面又有添加,但一定还有苏家的老人在。

冷腾飞看着她好似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神,心里知道绝不仅是这样,不过,话已经说开,即使冲着当时她救煜源和为煜源出气,这份情他就得还。

可他淡淡地道:“你可以再买回去!”

第1434章 开个价

燕青蕊高兴地道:“若是冷叔叔愿意卖,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冷腾飞转身进了内屋,不一会儿就回来,手中捧着一个长一尺,宽半尺,高四寸的匣子,他当着燕青蕊的面打开,里面是三张地契和房契。56书库新网址: .

冷腾飞淡淡地道:“八年前我闲得无事,给镇南王府添加家产,买下了这三处,除了闲云庄,还有一处田产,另外,有一大片山地,倒都是当年燕洪阳处理的产业。你若想要,就全买回去。”

燕青蕊道:“请冷叔叔开个价!”

冷腾飞伸出一根手指。

燕青蕊道:“一百万两?”

冷腾飞:“……”

这小丫头是不是拿他开玩笑?把一百万两说得这么轻松?这是当初他买下来的价钱的一百倍了。

燕青蕊见冷腾飞一脸无语的表情,道:“莫非是一千万两?”

冷腾飞:“……”

就算她是银面郎君,就算她比自家儿子有能耐,可要不要把银子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一千万两?拿银子砸人吗?

冷腾飞怕再停下去,这个小丫头说出什么让他更受打击的话来,开口道:“我不要你的银子,我要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在燕青蕊眼里,用银子能解决的事从来不是什么事,不要说一百万两一千万两,就是一个亿的银子,她现在也拿得出来,空尘那家伙的本事真不是盖的,现在万羽堂的商业王国铺开来,日进斗金这个词都弱爆了,每个时辰都不止斗金。

光是在京城,原本她规划收购,让土舵经营的,只有七间酒楼,十五个商铺,现在,已经有二十八间酒楼,七十七家商铺。京城那么大的地方,每条街都有万羽堂的产业。

而每个州,都有万羽堂不下于十家产业,乾州和谷州两个地方繁华不下京城,产业也不下于京城。

她的商业规划已经不仅只在天乾境-内,正在往朱梁和隋光发展,空尘这段时间很忙,但是,因为有曲未散相伴,所以他很是甘之如饴。

冷腾飞道:“他日,我儿煜源若是有难,请你务必保他周全。”

燕青蕊摇了摇头,道:“这个不算!”

冷腾飞皱眉:“你是不肯答应了?”

燕青蕊抬眼看他,正色道:“冷叔叔,我与煜源大哥结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即使我不答应你,煜源大哥若真有事,我也会全力相护,绝无二话。冷叔叔换一个承诺吧!”

言下之意是,你这个承诺太吃亏,因为即使没有你的要求,我也会这么做。

冷腾飞在她清亮的目光之中不禁也微微怔了怔,接着不由笑了,道:“既然如此,我换一个,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去寻找你的舅舅们,但是却一直没有线索,他们是你的舅舅,也是我故人之后,你能尽快寻到他们么?”

他只是一个闲散的镇南将军,虽然有两百府兵,毕竟也是人手有限。万羽堂近年来却发展迅速,哪怕他不是江湖人,也因为儿子的关系,知道一些万羽堂的事。

燕青蕊高兴地道:“若是冷叔叔愿意卖,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冷腾飞转身进了内屋,不一会儿就回来,手中捧着一个长一尺,宽半尺,高四寸的匣子,他当着燕青蕊的面打开,里面是三张地契和房契。56书库新网址: .

冷腾飞淡淡地道:“八年前我闲得无事,给镇南王府添加家产,买下了这三处,除了闲云庄,还有一处田产,另外,有一大片山地,倒都是当年燕洪阳处理的产业。你若想要,就全买回去。”

燕青蕊道:“请冷叔叔开个价!”

冷腾飞伸出一根手指。

燕青蕊道:“一百万两?”

冷腾飞:“……”

这小丫头是不是拿他开玩笑?把一百万两说得这么轻松?这是当初他买下来的价钱的一百倍了。

燕青蕊见冷腾飞一脸无语的表情,道:“莫非是一千万两?”

冷腾飞:“……”

就算她是银面郎君,就算她比自家儿子有能耐,可要不要把银子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一千万两?拿银子砸人吗?

冷腾飞怕再停下去,这个小丫头说出什么让他更受打击的话来,开口道:“我不要你的银子,我要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在燕青蕊眼里,用银子能解决的事从来不是什么事,不要说一百万两一千万两,就是一个亿的银子,她现在也拿得出来,空尘那家伙的本事真不是盖的,现在万羽堂的商业王国铺开来,日进斗金这个词都弱爆了,每个时辰都不止斗金。

光是在京城,原本她规划收购,让土舵经营的,只有七间酒楼,十五个商铺,现在,已经有二十八间酒楼,七十七家商铺。京城那么大的地方,每条街都有万羽堂的产业。

而每个州,都有万羽堂不下于十家产业,乾州和谷州两个地方繁华不下京城,产业也不下于京城。

她的商业规划已经不仅只在天乾境-内,正在往朱梁和隋光发展,空尘这段时间很忙,但是,因为有曲未散相伴,所以他很是甘之如饴。

冷腾飞道:“他日,我儿煜源若是有难,请你务必保他周全。”

燕青蕊摇了摇头,道:“这个不算!”

冷腾飞皱眉:“你是不肯答应了?”

燕青蕊抬眼看他,正色道:“冷叔叔,我与煜源大哥结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即使我不答应你,煜源大哥若真有事,我也会全力相护,绝无二话。冷叔叔换一个承诺吧!”

言下之意是,你这个承诺太吃亏,因为即使没有你的要求,我也会这么做。

冷腾飞在她清亮的目光之中不禁也微微怔了怔,接着不由笑了,道:“既然如此,我换一个,这些年,我一直派人去寻找你的舅舅们,但是却一直没有线索,他们是你的舅舅,也是我故人之后,你能尽快寻到他们么?”

他只是一个闲散的镇南将军,虽然有两百府兵,毕竟也是人手有限。万羽堂近年来却发展迅速,哪怕他不是江湖人,也因为儿子的关系,知道一些万羽堂的事。

第1435章 欠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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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位俏生生的小姑娘,既是万羽堂的堂主,所能动用的力量就比他大得多。

燕青蕊勾了勾唇,道:“冷叔叔,你这个条件,一样很吃亏!你说的没错,他们是我的舅舅,不管你要求不要求,我都是非寻到他们不可。我一早已经派人在寻找,只是暂时没有消息,若是有消息传回,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冷叔叔!冷叔叔还是再换一个吧!”

冷腾飞:“……”

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他无奈地道:“那就算你欠我一个承诺吧。”

燕青蕊挑眉笑了笑,爽快地道:“好!”

冷腾飞将手中的匣子递了给她,道:“我会派人去通知这三片产业的管事,你已经是新主人的事情,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燕青蕊大大方方地接过木匣,道:“多谢冷叔叔!”

说完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转身出屋。

站在屋内的冷腾飞看到那娇俏的身影离开,刚才还冷硬着毫无表情的脸色,露出一丝欣慰。

苏兄,如果此子记得体内还有你苏氏的血液,想必苏家之冤,还有昭雪之日。

和上官千羽那个小子一样,是个多智近妖的人物啊,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三份地契房契给了她,也算是帮助苏兄物归原主了。

他忽地想,他那儿子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眼光还是不错的。

先是喜欢上这个丫头,后来结拜的义弟,还是这个丫头,不知道那小子知道不知道这丫头的背后身份?

燕青蕊并不担心冷腾飞拿着那份承诺说事,冷腾飞眉宇之间有一股清正之气,而且,他默默地购置了当年苏家陪嫁给苏若兰的嫁妆,必然不是无意之举。

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又怎么会拿一个承诺使奸人诡计。

就算如此,别忘了,她燕青蕊面对朋友,比谁都真诚,面对敌从,比谁都奸狡。谁又能真正占了她的便宜去?

回去万羽堂时,欧阳豆豆传回了苏紫仙的消息。

燕青蕊听说苏紫仙回程几乎死于苏夜辰之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是她疏忽了,这个苏夜辰能被苏重敬当成继承人培养,必然心计武功都不弱,苏紫仙接手名剑山庄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虽然有赖于燕青蕊之前的大方向筹谋规划和苏紫仙执行时候的随机应变,胆大心细,但是,不得不说,苏夜辰从始至终没有出现,也少了很多变数。

可谁料到他竟然等在这儿。

等在苏紫仙独自回京路上。

幸好苏紫仙没事,不然,她必将苏夜辰凌迟零剐,化骨扬灰!

过两天苏紫仙会回来,现在有欧阳豆豆和莫悠然护送,她会很安全。

而燕青蕊要赶紧去闲云庄看看,回来之后,苏紫仙应该已经进京了,而她到时也要去往皇家避暑行宫了。

有了地契房契,她就是新的主人,燕青蕊第二天一早,便出了燕府,在一条街外的地方,有上官千羽为她准备好的马车。

燕青蕊上车,告诉了地方,那车夫干脆利落地拨转马头,执行力很强。

第1436章 闲云庄

本来上官千羽是要陪她去的,不过正好今日上官千羽要去京畿卫当值,而且,那个隋光国左丞相府的总管已经隐秘地进了京,他有事要安排,无法相陪。

因此,他只是去燕府把燕青蕊接了出来。

至于燕洪阳,知道燕青蕊是和上官千羽一起出去,正合他的心意,自然不会有半丝的阻拦。再说,他现在越发觉得新娶娇妻寒烟,既温柔貌美,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以至于他更愿意沉在寒烟的温柔乡里不出来。

至于自己儿子的情绪,都被他完全忽略。

燕天佑一再寻机想找寒烟好好聊聊,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怎么有机会,只是隔着那么远,能看见寒烟凄然而歉意的眼神。

这眼神让燕天佑几乎要发狂,寒烟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一定是的,她一定是被逼的,可恨,爹爹竟然夺走他的女人。

燕天佑的想法,燕洪阳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燕青蕊带着杏韵,两人坐着马车,车夫的车技不错,一路平稳而快捷,杏韵本来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以前没有在燕青蕊身边时,对这些郊野之地毫不陌生,马车出了城,顺着官道一路向前行驶。

闲云庄在山间,是绿树掩映下的一片庄园,静谧,远离京城繁华,是个风物极佳的所在。

从京城到闲云庄,足足走了两个半时辰。

当马车停在庄门口时,山庄的木栅门却是关闭着的,透过木栅栏,可以见到里面人影走动。

杏韵下了马车,去叫门,她用手大力地在木栅门上拍着,叫道:“有人吗,开门!”

远处有人跑过来,是个中年人,他走过来后却并不开门,而是奇怪地看着杏韵和身后的马车,道:“你要找谁?”

杏韵笑道:“大叔,我们路过这里,又累又饿,能不能歇息歇息,喝口水?”

那中年人看看天色,又看看马车上端坐不动的车夫,以及挑开车帘看过来的少女,道:“我得问问曹管事!”

杏韵正是要找管事,立刻道:“大叔,那麻烦您去问问吧,我们好饿!”

那中年人忙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去问管事去了。

天气挺热,他跑了一段路,就开始擦汗,透过栅栏,看见他进行东北方向的那个院子。

过了一会儿,有个四十余岁的男人和那中年人一起走出来,后面那人瘦削的模样,但眼神精明,远远的看过来一眼,透着几分打量。

杏韵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会儿,两个人走近,那中年人指着门外,道:“曹管事,就是他们,错过了饭点,想在庄子上用午膳。”

这时候,燕青蕊已经下了马车,那曹管事看过来,倒是热情地道:“不过一顿饭,值得什么,这大热的天,不好过,进来吧!”

杏韵笑道:“谢谢大叔!”

燕青蕊盈盈地站在马车边,只是微微颔首。

那曹管事看了一眼燕青蕊,觉得她容色倾城,矜傲清贵,另有一种让人难以忽略的气度,不仅仅是雍华,也不仅仅是端庄,而是一份霸凌睥睨的气势。

第1437章 曹余禾

而且,那少女打量着闲云庄的牌匾时,眼眸很是深沉,好像透着一股非常深重的意蕴。

曹管事在心里暗暗摇头,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已,哪会有这样的眼神和气势,一定是他想多了。

把燕青蕊三人让进西边的客院,杏韵脆生生地道:“曹大叔,庄子里的人真好,我们在外面,原本还怕吃闭门羹呢。”

曹管事笑了笑,道:“家主曾经说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至于这家主是谁,就不知道是当年的苏俊清,还是后来的苏若兰,以及现在的冷腾飞了,反正不会是燕洪阳。

曹管事去安排厨下做午饭,杏韵跟着出去,问曹管事方便不方便让她随便看看,曹管事没有什么异议地笑道:“这庄子主人家很久不来,我们也就是个看庄的,小姑娘若是想看看,就去看吧。庄子就在这里,看一看又不会少一两肉去!”

杏韵倒是奇怪了,道:“曹大叔,会不会不方便?毕竟要是主人家在意,骂您那可就不好了。”

曹管事摇了摇头,叹气道:“主人家……很少来,这个庄子里的下人,都是自给自足,庄子后面有田有地,除了每年交上两成的租子给主人家,倒是吃用不缺。”

只用交两成租,而且吃用不缺,还自由,不会有主人家来为难,但那曹管事却叹气,很是奇怪。

杏韵回来后,小声地把自己查到的一些异常情况向燕青蕊汇报。

燕青蕊淡淡点了点头,她的脑海中已经将整个庄院的模样都记了下来,她明明没有出这个西客院,可是,却好像有人把这个院子的格局画进她的脑海中一样。

这是原身的记忆。

原身曾在这个庄子里住过,所以对这里很是熟悉。

她们从进来到现在只见到四个人,开门的中年人,曹管事,路上遇上两个人,据曹管事说,现在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庄院的下人大多在午睡。

这个庄子后的田地有一百多亩,都很肥沃,苏俊清给女儿的陪嫁,都是最好的。

只可惜最好的陪嫁,也没能换来女儿的一辈子幸福。

不过一会儿,曹管事带着人送来饭菜。

饭菜谈不上精致,但是,份量却很够,只有两个菜,一大钵鸡肉,一大钵青菜。

曹管事热情地道:“乡间也没有什么吃的,这鸡倒是庄后的棚子里养着的,菜也是地里现摘的。”

燕青蕊看着曹管事,道:“请问曹管事尊姓大名?”

这是自进院以来燕青蕊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清朗透着质感,明明是脆而清新的少女声音,却又带着一份让人不能抗拒的威严。

曹管事道:“在下曹余禾!”说完之后,他却是微微一怔,为何这位小姐一问,他就自然而然回答了?还好,总算这个名字用了这么多年,已经顺口而出。

燕青蕊道:“曹管事,你知不知道这庄院的主人到底是谁?”

曹管事不知道她为什么有此一问,摇头道:“主人身份神秘,在下倒真的不知!”

第1438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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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蕊淡淡地道:“以前是谁不重要,但是从今天开始,是我!”

曹管事诧异地看了燕青蕊一眼,纳闷地道:“这位小姐,莫非你是主人家的小姐吗?”若是主人家的小姐,何至于要以错过饭点为借口进得庄来?

燕青蕊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任主人,我姓燕,燕青蕊!”

曹管事眼瞳微缩,姓燕?

燕青蕊看见他突然就出现在眼底的戒备,她又悠然加了一句:“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它们!”

说着,她向杏韵看了一眼,杏韵会意,立刻拿出这个闲云庄的房契地契来。

曹余禾脸上的神色都没来得及变化,便看到杏韵亮在眼前的那房契地契,面前这位小姐说得不错,不管她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房契地契在手,她真的就是闲云庄的主人了。

但是,刚才她说什么?

她姓燕。

难道,难道是?

也许只是巧合。

昨日就接到消息,说是主人家今日会来巡视,没想到,主人家竟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他立刻颇不自在地道:“原来小姐就是主人家,老曹失礼了。这……饭粗菜陋,真是得罪!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燕青蕊微微一笑,道:“饭菜食蔬,能够饱腹就行。曹管事,你去通知一下庄子里的人,等我用过午膳之后,我想见见他们。”

曹余禾一听,忙道:“好,我这就去通知!”

主人家巡视,原本就是要通知所有的下人前来行礼见过的,曹余禾立刻就要去办。

他走到门边,燕青蕊道:“等等!”

燕青蕊道:“有名册么?如果有,也请曹管事一并带来。”

曹余禾道:“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燕青蕊清晨动身,此时已经午时末,也有些饿了,杏韵装了饭,又用银针试过饭菜,这才端到燕青蕊面前。

燕青蕊对她的谨慎倒是很赞赏的,不过,饭菜是否有毒,她一闻就能知道,除非会有那种超出一般毒药成份的无色无味之毒。但一个小小的庄子,把整个庄子卖了的钱,也不够买那样的毒药一点点的。

燕青蕊和杏韵吃饭,本来也叫了清河王府的那个车夫,但是,他却目不斜视地站在门口,像个护卫,不肯与燕青蕊同桌。

燕青蕊也不勉强,吃完饭之后走出门,让那车夫也进去吃饭。

当那车夫看见留给他的并不是剩饭剩菜,而是事先就单独为他拨到一边的时,不禁微微一怔。

他是清河王府的暗卫,不过不是晋原统管,而是明宇管辖,叫明十九,他被分派来给燕大小姐当车夫,从始至终便是车夫的模样,燕大小姐竟然对一个车夫都能给予这样的尊重?

燕青蕊自然不会知道她吩咐杏韵做的这件举手之劳的事,能让明十九刚硬的心一阵温暖,她按着记忆中的印象,在那些熟悉的屋宇之间脚步轻缓地踱步,好像怕惊醒了心中的回忆。

这份记忆竟然如此天衣无缝地重合了。

第1439章 于朝贺

燕青蕊十分奇怪,这明明是原身的记忆,为什么她接受得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包括那份雀跃却又近乡情更怯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好像来到这里的不是原身,而就是她自己一样。

甚至不用去问曹余禾,她都知道,一会儿曹余禾会把下人们集中在东跨院处,然后再请她去。此刻的燕青蕊,在南边的小院子停留。

四五岁的她,曾在这个小院子里住过,还和娘亲玩过捉迷藏。

记忆竟然变得无比清晰,包括小院子里的两棵和小小燕青蕊手臂一样粗的玉兰树。

只是现在,那两棵玉兰树早就长到直径半尺有多,要比她现在的手臂粗了几倍了。

燕青蕊站在其中一棵玉兰树下,翠绿的树叶遮挡了头顶的阳光,有徐来清风,透着一丝凉意。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树身,突然,一个声音厉声道:“你是谁?怎么胡乱闯过来?”

燕青蕊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布衣,瘦得像跟竹竿,一双眼睛却透着浓烈的不满。

燕青蕊道:“请问这位老丈,这里为何不能来?”她小时候就经常来,最喜欢来这里,因为这个院子娘亲常住。

那老仆板着脸道:“不知道你是哪里的客人,难道你父母没有教过你,不能乱闯别人的家吗?”

燕青蕊漫不经心地道:“这是你的家吗?”

那老仆道:“我可没这个福气,我只是个下人!”

燕青蕊道:“老伯尊姓大名?”

那老仆见燕青蕊不但不走,反倒还问东问西,竟然问起他的姓名来了,顿时怒了,**地道:“我知道,你一定是主人家的客人,你问我的名字,是叫主人家赶走我是不是?我叫于朝贺。”

火气还真不小,燕青蕊笑了笑,道:“老伯,我不过是在这里站一站,你何必生气?”

于朝贺道:“出去出去,这里有什么好站的?”

这时候,外面一个声音笑道:“老于头,你平时不准我们进这个院子,现在连客人也不让进,你不会以为你是主人吧?”

随着这一声,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进了院门,不过,大概是知道这于朝贺的脾气,他倒没有继续往里走,只是站在院门口道:“老于头,曹管事说了,马上去东跨院见主人家。一会儿主人家要训话!”

于朝贺板着脸道:“知道了!”

那青年人对着燕青蕊笑道:“这位客人,老于头年纪大了,性子古板,不是针对你,你可不要见怪哟!”

于朝贺骂道:“混球,你说谁古板呢?”

那青年人眼珠乱转,陪笑道:“我古板,我古板呢!”说着,嬉皮笑脸地走了。

燕青蕊看看那棵玉兰树,见于朝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好像她看一眼,这树就会少一片叶似的。

见她还不走,那于朝贺不客气地道:“这位客人,这个院子简单得很,没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走吧!”

燕青蕊回头看他一眼,道:“老伯,您在这庄子里多少年了?”

第1440章 名单

于朝贺不耐烦地道:“这位客人,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走吧走吧走吧!”

燕青蕊不再问,既然于朝贺不肯说,自然有人会说的。

她出了院子,于朝贺立刻把院门关上,那仔细小心的模样,好像这院里住着他家主人似的。

东跨院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下人,那前来叫于朝贺的青年也在其中,此刻,他正跟曹余禾说话,小声地把于朝贺这边的情况说给曹余禾听,还幸灾乐祸地道:“管事,那位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客人,是不是就是新的主人家的小姐?不是我告状啊,老于头这老古板今日可是得罪她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会儿,那主人家的小姐要是生起气来,够老于头喝一壶的。”

曹余禾脸上神色不辨喜怒地道:“老于头一直就是这怪脾气,怎么说也说不好,多少年了也不改,他年纪大,平日里也没有人和他计较,今日怎么的却这么糊涂?”

那青年道:“可不是吗,虽然主人家曾经说过,庄子里的人保持原样,不可更改,但老于头这是自己找事,那主人家的小姐要是个不好说话的,赶他出庄,他连个养老送终的也没有。”

曹余禾瞥了他一眼,道:“张涛,你不是一直想要他的积蓄吗?他要被赶出去,你岂不是正好如愿?”

那青年张涛赶紧道:“曹管事,你可冤枉我了,我只是看他可怜,临到老了,还无儿无女无人照看的。”

“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表忠心了,要表去找老于头……”

张涛又嬉皮笑脸地道:“曹管事,你先透露一下呗,那位长得天仙似的女子,是不是主人家的小姐?”

曹余禾道:“没事瞎打听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燕青蕊还在院外,就听见两个人的低声谈话声。

其时曹作禾和张涛正在远离门边的角落,声音也极低,但是燕青蕊原本就耳聪目明,而后增加十年内力之后,身体机能得到很大的改善,后来又吃过临渊金剑鱼,那鱼让她的耳目越发聪灵,所以听得十分清楚。

其实,冷腾飞在给她地契房契的时候,也给了她一份庄丁的名单。只是也就仅仅只有一份名单而已,只有名字,年龄,性别,入庄年长都不清楚。

而燕青蕊指示万羽堂查到的消息,却知道这庄子虽然是外公给娘亲的陪嫁,娘亲死后三年,燕洪阳才把这庄子处理,而在处理庄子之前一年多,庄子里曾换了一批人。所以现在在庄子里的人,也许是苏家的人,也许是燕家的人,也许仅仅只是庄院的普通下人。

当看见燕青蕊走进去时,曹余禾立刻迎上前来,道:“小姐,名单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燕青蕊颇为无语,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在二十一世纪,小姐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她淡然道:“叫我院主。”庄院之主,叫院主。

曹余禾微微一顿,立刻从善如流地道:“院主,请你过目!”

第1441章 庄主

燕青蕊接过名册,翻开来看了看。

这名册倒是比冷腾飞给的详细一些,但多得有限,仅仅多了职能而已。比如在张涛的名字下,写的是:张涛,庄丁,负责佃户田地,账目管理。

于朝贺名下写的是:庄丁,负责修葺院落,种花种树。

曹余禾名下写的是:总管事,负责庄院一应事宜。

随着曹余禾的殷勤,那些庄丁心里都认为这位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定是主人家的女儿,就是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人人都把打量的目光投过来,但是,燕青蕊美得清新脱俗,他们只看一眼,就不敢久看,好像怕自己的目光亵渎了似的。

曹余禾让那些庄丁站成两排,然后对燕青蕊道:“庄主,他们都到了,请您训话。”

站在最后面的于朝贺一张老脸上十分惊讶,脸上的表情却越发不好了。

那个小姑娘看着气派很大,一进来就东走西走,他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原来是主人家的女儿。难道她是看中了那个院子?

于朝贺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到底也知道,如果这是主人家的女儿,也就是现在院子的半个主人,他只是个下人。

燕青蕊站在众人面前,看到那么多双悄然打量的目光,她简明扼要地道:“这个庄子,我已经买下了,地契房契,曹管事都已经看过。从今以后,这个庄子,我是主人!”

曹余禾对众人道:“大家别怔着,叫庄主啊!”

众人稀稀拉拉地叫了一声庄主,其中不乏不情不愿的声音。

燕青蕊道:“我会在这庄子里住两天,这两天里,将会清除一部分人,至于留下来的,每人的月例涨三成以上,最高翻一倍,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大家都好自为之!”

曹余禾微微一怔,这新庄主还要清除一部分人?刚才她都没有说过。

不过,清除一些人也好,这庄子里的人,是有些多了。

有庄丁不解地道:“为什么要清除一部分人,我们都干得好好的。”

燕青蕊目光扫过全场,在她目光之下,没有谁敢与她对视,她淡淡地,却气场十足地道:“因为,我、是、庄、主!”

这句话简单粗暴却叫人无言以对。

至于要清除谁,那肯定是她看不顺眼的人了,新的庄主新的行事方法,只是他们安稳了这么多年,现在可能面临被赶出庄的命运,而留下来的人,却能得到月例增加,甚至翻倍的可能,却又很诱人,真是有人欢乐有人愁。

曹余禾态度和善,十分拥护地道:“庄主自然有权决定任何人的去留,我们一定全力支持,听从庄主的安排。庄主,您要住哪个院子,我马上派人去收拾出来。”

燕青蕊看了于朝贺一眼,边往外走,边淡淡地,漫不经心地道:“刚才经过南面那个院子,里面的玉兰树长得甚好,我很喜欢!就在那个院子里住两天吧!”

于朝贺突地道:“不行!”

燕青蕊挑眉道:“为什么不行?”

第1442章 要清人

曹余禾也皱眉道:“老于头,这可是你的不是了,庄主自己的院子,想住哪个住哪个,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就算你在这庄子里做了多年,那也是下人,守好你下人的本份!”

于朝贺也自知自己阻止得没有道理,他涨红了脸,吭吭哧哧好一会,才憋出一句:“庄主,那个院子……闹鬼!你还是选一个干净的院子住吧!”

“闹鬼?”燕青蕊好像十分惊讶,不禁诧异地看向于朝贺。

见那位新庄主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于朝贺立刻道:“就是,闹鬼。”

曹余禾道:“可我并不知此事!”

于朝贺道:“你自然是不知道的,那鬼只在夜里出来,我也是起夜才看见的。白色的衣服,头发长长的,没有脚,飘来飘去……”

见于朝贺说得煞有介事,曹余禾便有些不确定地道:“庄主,要不,您换个院子?”

燕青蕊慢吞吞地道:“听着好可怕的样子,可是……”说到这里,她忽地展颜一笑,道:“可我并不怕鬼呀!”

于朝贺:“……”

曹余禾:“……”

燕青蕊笑道:“有句话说得好,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所以我不怕鬼,那院子我本来也并不是一定想住,既然有鬼,我更要住上两天,说不定,还能见见是个男鬼还是女鬼,以后请她为咱们闲云庄护庄呢。”

于朝贺道:“你……你……你是个小女子,怎么能不怕呢?”

曹余禾却是道:“庄主,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要不还是换一个院子。这……请鬼守院的事,实在太……嘿嘿!”

燕青蕊淡然道:“不必多说了,我就住那院,如果有鬼,叫她来找我好了!”

怕鬼?笑话,且不说这世上有鬼没鬼还在两说,现在她连穷凶极恶的人也不怕,还怕鬼?

见不能打消燕青蕊的念头,那于朝贺低头叹了口气,闷声离开了。

曹余禾立刻吩咐人把南面的那个院子整理一下。

虽然燕青蕊只住两天,可是她说了这两天会清除一些人,也会给一些人提高月例,不论是不想被清除出去,还是想要提高月例的,都分外殷勤。

让人好笑的是,连杏韵和车夫明十九,都因此而特别受欢迎,他们两个是庄主身边的人,又与他们一样同是下人,能搭上关系让他们美言几句,说不定被清除名单里就没有自己了。

甚至不少人给他们俩悄悄送礼,弄得杏韵和明十九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按照燕青蕊之前的吩咐,来者不拒,只把名字记下来。

这送的礼物也是五花八门,有的精致,有的寒酸,有值好几两银子的钗子,也有不值几文钱的粗制点心,真是不一而足。

才不过半下午的时间,就收到不少。

天色渐黑下来。

这次,曹余禾吩咐厨房里准备的晚膳就十分丰盛了,除了山间野味,还有在外面市集里买到的上等菜品。

虽然手艺差了些,但一桌子的硬菜,和中午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第1443章 好多礼物

吃过饭后,燕青蕊进了南院。

本来曹余禾是要给她安排服侍的婆子的,这庄院里也没有丫头,但婆子倒也有一些。

燕青蕊拒绝了,她只带着杏韵和明十九住进去,并不许人再进门打扰,便进了内院,进院门之前,她对明十九道:“不论晚上有什么异动,没我的命令,不要出手,不要伤人!”

明十九有些诧异地看了燕青蕊一眼,他一直的身份只是个车夫,但是燕大小姐却一眼就能看出他有武功。而且,似乎也知道王爷把他派来的目的是暗中保护她。

明十九道:“是!”

不过他心里有些奇怪,今天一切都很正常,而且,那么多人前来送礼,晚上会有什么样的异动呢?

站在内院那棵玉兰树下,杏韵已经把房间收拾,床铺整理好了。

她有些雀跃地走到院中,看见大小姐站在树下,一副沉思的神色,忙悄在放慢脚步,生恐打扰了她。

燕青蕊回过头来,道:“都弄好了?”

杏韵点了点头,道:“大小姐,都弄好了。”

她笑一笑又道:“那些礼物,都在西厢房里放着,大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燕青蕊勾了勾唇角,道:“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看看吧!”

两个人走到西厢,发现东西还不少。杏韵和明十九都是精明细心的人,每份礼物上都贴了送礼人的名字。

燕青蕊看过名册,曹余禾也一个个介绍过,所以看名字就能和今天下午见过的人对号入座。

很有意思,这里一共有二十七份礼物,包括曹余禾都送了,但是还有七八人没有送。

便是这二十七份礼物,也是五花八门。

燕青蕊大致扫了一眼,淡淡笑了笑,便叫杏韵收起,自己步出西厢房。

这个小院子里有好多小时候的回忆。

燕青蕊对于二十一世纪自己的童年没有什么记忆,有记忆的时候已经在基-地苦训,倒是原身的记忆之中,存着一些温暖。

那份温暖让她感同身受,也十分暖心,好像弥补了她心中那一份残缺的记忆一般。

燕青蕊以前觉得,一个人只有在意和不在意,在意的才会用心,才会有心,不在意的,根本不放在眼里,行事更不拖泥带水。

她以前并不觉得感情是她所需要的。

她曾付出过信任和友情,结果,被那份信任和友情差点害死。

她曾想像过亲情,可是她却仅仅只是一个一孤儿,那些完全与她无关。

但此刻,她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这是源于亲情?还是仅仅只源于自己所没有?

原身和她相比,其实要幸福很多,至少,她的童年曾经温暖而快乐过。

燕青蕊收回思绪,回去房间里休息。

凭着一份感觉,她知道闲云山庄里有外公留下来的老仆,那老仆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也许娘亲的那封信里,那句到庄子上寻找,找的就是那个人。

刚听到曹余禾的名字,又见到他的殷勤和对过路之人的善意,她几乎要以为那就是外公留下的人了。

第1444章 名字玄机

当然这样的猜测并不是毫无根据,而是因为他的名字。

曹余禾,这个名字似乎很普通平常。

可是苏字拆开来,不正是草,鱼,禾三个字吗?

然而,冷腾飞说过,他没有动庄子里的人,只是添了几个庄丁,也就是说,在冷腾飞接手这个闲云庄的时候,曹余禾就是这个山庄的管事。

如果他真是外公留下来的人,娘亲去世的三年时间里,燕洪阳会不做任何手脚吗?

不论他怎么安排,管事这个职务,肯定是不会留给外公留下的老人。

哪怕他的名字再像,也不可能是他,这可能只是一个障眼法,曹余禾是有人安排的人不错,但一定不是外公和娘亲信任的人。

就算是,他也背叛了外公和娘亲。

所以,燕青蕊才没有对他透露半点心思,而是直接接管整个山庄。

两天时间,也尽够了。

她下午已经表示了自己要清理庄子里的人的打算,立刻就有人暗中送礼。

不一定送礼的人都是别有所图,也许只是图个安心,但是,看他们送的礼物,燕青蕊已经心中有数。

半夜时分,本来在睡觉的燕青蕊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好像为了响应她的起身一般,外面传来一声尖利的怪叫声,接着,便是呜呜咽咽的哭声,那哭声似远似近,在静夜听来,还真有几分吓人。

燕青蕊开门走出来,那边杏韵也出来了。

她揉揉着眼睛,有些害怕地低声道:“大小姐,不会真的有鬼吧?”

燕青蕊似笑非笑地道:“可能!”

杏韵顿时吓得往后缩了缩,但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往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挡在燕青蕊的前面。

燕青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都吓得发抖,还想要保护她?

杏韵小声道:“大小姐,咱们进去吧,这,怪吓人的。”

燕青蕊道:“你先进去睡觉,外面的事不用管。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杏韵虽然想钻进屋里用被子蒙住头再也不出来,但是,想到自己的职责,她还是猛然摇头:“不,不行!”

燕青蕊笑道:“你就不怕了?”

杏韵道:“怕,但是大小姐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反正留下来也没有危险,燕青蕊笑道:“那你去把厨房水桶里冰着的葡萄拿出来,咱们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看鬼长什么模样?”

见燕青蕊说得轻描淡写,杏韵的胆气也壮了不少,虽然一个人半夜里进厨房好像有点可怕,而且这院里的厨房又没有开火,冷冷清清的没人气,杏韵还是大着胆子,一个人进了厨房。

但是不过一会儿,杏韵惊吓的声音就从厨房里响起。

燕青蕊快步过去,只见杏韵跌坐在门口,吓得脸色苍白,指着厨房的窗,连声道:“鬼……鬼……”

燕青蕊用柔和的声音道:“别怕,我在!”

这声音虽然简短,但却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杏韵从惊魂中醒过神来,紧紧抓住燕青蕊的手,声音颤抖地道:“大小姐,有鬼,真的有鬼……”

第1445章 真的有鬼

燕青蕊道:“你有没有受伤?”

杏韵摇头,她才走进厨房,就见一个黑影在窗边,一回头,青面獠牙,着实恐怖,而后,那黑影从窗口出去了。

而她,也吓得跌坐在地上。

燕青蕊安抚地道:“没事了,他走了。”她走到大水桶边,把里面的一大串葡萄提出来,月光之下,滴水的葡萄散发着水果特有的甜香,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只能用桶打来井水,把没有破皮的果子放进去,倒也能起到一定的保质效果。

拿了盘子装好,等燕青蕊和杏韵一起走出厨房门时,只见院中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一身黑衣,被风一吹,长发和着衣袂一起飘动,最最恐怖的应该是他的脸。

青面獠牙,样子十分凶狠。

他就站在对面的墙边,衣服的下摆遮了地面,也不知道有脚还是没有脚。

杏韵吓得啊呀一声,脸色又白了。

燕青蕊手中的盘子却是纹丝不动,还轻轻拍拍杏韵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而后,她就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走到一株玉兰树下,那树下有石桌石凳,离墙边那个“鬼”还有一丈多远。

燕青蕊把盘子放在石桌上,悠然坐下,漫不经心地道:“白天听说这院里闹鬼,而且,是白衣长发的女鬼,夜里却见到个黑衣长发的男鬼,看来院里的鬼还真不少。”

说着,她悠然摘了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然后轻轻松松地放进嘴里。

杏韵对她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了,大小姐的胆子真是大,面对鬼也不怕。

她可没这么大胆,站在那里腿直打哆嗦。

而那个“鬼”,显然万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形,以至于都要怀疑“鬼”生了,他尖利的声音里又带着一份沙哑地道:“你不怕我?”

燕青蕊嗤地笑了一声,道:“本庄主说过,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不怕鬼,也不怕人,你是不是很失望?”

那个“鬼”厉声道:“我会索你的命,夺你的魂……”

本来就尖利而带着怪异的嗓音,配上青面獠牙的样子,十分凶狠。

燕青蕊又拈起另一颗葡萄,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拿下!”

随着她话音一落,暗影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个“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一抓一提,掼在地上,一个面具摔落地上,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

杏韵吃惊地道:“是你?”

燕青蕊笑道:“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是鬼呀!”

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当然是明十九,他藏身暗处,简直是无声无息无影无形,除了燕青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在那儿。

被掼在地上的那人摔得挺重,可他还要挣扎起来,明十九正要再给他一下,燕青蕊道:“不要伤人,退下吧。”

明十九听了,立刻退开几步,身子一纵,上了屋面,然后,又隐入夜色之中,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燕青蕊看着地上那人影,淡淡笑道:“这世上可怕的从来不是鬼,而是人!”

第1446章 来拿东西的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淡定的燕青蕊,惊讶地道:“你……你,你是什么人?”

杏韵这时候也发现地上的不是鬼,不过是戴着个鬼面具吓人的人,她气愤地道:“我家大小姐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吓人?”

燕青蕊安抚地拍拍杏韵的肩,笑道:“好了,现在知道了,不怕了吧?你去院门口看着点儿,别让任何人进来。”

这么晚,原本不该有人进来,但是既然有一个扮“鬼”的,也未尝没有另一个搞鬼的。

杏韵立刻就去了。

燕青蕊缓步站起,走到那人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地道:“我是来拿东西的人!”

那人眼神一闪,接着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燕青蕊笑了一笑,道:“我来拿十一年前的东西,不要告诉我那东西不在你的手上!”

那人眼神微缩,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着燕青蕊笃定的表情,他不禁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燕青蕊嘴唇微动,用内力裹着一丝音线,传入他的耳中。

她没有学过传音入密,但是凝音成线,那自然就能传音于个人,倒是无师自通。

那人脸色一变,原本就嘴唇嗫嚅,此刻更是颤抖起来。

静夜的闲云庄,显得那么安静,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闹过鬼,也不知道,这个“鬼”,正是燕青蕊等的人。

第二天一早,燕青蕊就召集了所有的庄丁,宣布谁去谁留。

而让所有庄丁们都惊诧不已的是,今天一早,庄子里突然来了二十余名壮汉,守夜的庄丁即将换班,看见突然冒出的这一群,吓了一大跳,几乎就要冲突起来,是新庄主身边的丫头及时到来,亲自去把人带进了庄院。

此刻,这二十余名壮汉就站得笔直地分列靠墙的方向,给他们带来沉沉的压力。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不好的预感,看来这个新庄主年纪不大,却还是雷厉风行的个性,而且,分明是有备而来,她带着个丫头,车夫先来打头阵,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二十多人,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的样子,难道新庄主是想动武?

很快他们就知道燕青蕊的意图了。

燕青蕊还是如昨天一样,悠然出现,但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铁血手段,清理原有的庄院庄丁。

第一个,赫然就是曹余禾。

原本带着笑脸站在那里等待着会月例翻一倍的曹余禾震惊呆立当场,万没料到,他不但没能留下,还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他不禁充满疑惑地道:“为什么?庄主,曹某兢兢业业,一直在这庄子里打理一切事务,为什么会被庄主所弃?”

燕青蕊看着站在庭前四十个大小管事和庄丁,神色如霜,冷冷地道:“因为你的名字。”

这话就有点无稽之谈了,哪里有因为名字而决定去留的,难道名字取得好听,就能找到一份好差使,名字叫得不好听的,就连差使都要丢了吗?

第1447章 名字惹的祸

燕青蕊淡淡地道:“你的名字叫曹余禾,不要告诉我,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来闲云庄之前早就已经查清,十一年前,你才来到闲云庄。而你未到闲云庄时,名字叫张振秋,为何改成曹余禾?草鱼禾,加起来岂不是个苏字?你是在暗示,你的心是忠于苏家的吗?我是新主子,不要旧家仆,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那曹余禾目瞪口呆,万没料到他之前的名字都能被查出来,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到底是什么人?

她姓燕,如果是燕家的人,为何会对苏家的人这么排斥?

他眼珠飞速地转了几圈,急忙道:“庄主,您既然是姓燕,那您是不是大小姐的女儿?既然是大小姐的女儿,为何要赶走我?我是忠于苏家的,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曾忘记苏家!”

这曹余禾口中所说的大小姐,自然是苏若兰了。

燕青蕊板着脸道:“苏家的事,与我有关系吗?”

曹余禾急忙道:“庄主,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忠于苏家的奴才呀,我生是苏家的家奴,死是苏家的家鬼!庄主,如果您是大小姐的女儿,你可不能赶走我啊!”

燕青蕊冷笑一声,道:“如果你只是苏家的普通奴才,反正我用谁都用,倒也不一定要赶走。可你既然这么忠于苏家,那就非走不可了,难道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我姓燕!”

曹余禾道:“庄主,你这是弃宗忘祖,你不能这么做!”

燕青蕊冷冷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只知道有燕家,不知道有苏家。废话少说,结算他的月钱,赶出去。”

接着,她开始念下一个。

除了曹余禾是因为苏家旧仆这个原因之外,其他的被清除出去的人却是毫无规律可寻。

比如没有送礼的,有人被赶出去了。

而送礼的,也有被赶出去了。

而送礼比较值钱的,有留下的,也有当场被赶走的。

而送礼比较简单粗陋的,也是有留下的也有被赶走的。

虽然每个被赶走的都是把当月的月例按整个月给结算了,可在闲云庄的日子,可以说真的如闲云野鹤一般,又自在又轻松,月例还不低,自然有很多人不甘心。

比如那个张涛,他就不满地道:“庄主,我可是送了礼的!”

他送的是根银簪子,在所有的礼物之中,算是贵重的了。

燕青蕊道:“嗯,你能送得起三两银子一支的银簪子,说明手头挺宽裕的,所以不要你。”

这也是理由?

张涛不服地道:“可是李硕不也送了一支银簪子,为什么他不但没有被赶走,你还加了他月例?”

燕青蕊淡淡地道:“因为他比较缺钱,失了这差使,会生活无继!”

同样送银簪子,他就是手头宽裕,李硕就是缺钱,这新庄主分明昨天晚上才上,难道他还能把所有的庄丁的底细都摸清不成,是瞎蒙的吧?

张涛眼见得两个壮汉向他走近,垂死挣扎道:“他不缺钱,我才缺钱!”

第1448章 清理

燕青蕊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道:“你的簪子,打了不足十天,成色很新,李硕那个,打了至少有十年,虽然看起来也是很新很亮,却是经常摩挲所致。原本不需要向你解释这么多,不过今日本庄主要让你们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能留下。”

其实,虽然她解释了,对于为什么不能留下,那些被赶走的庄丁们还是很不明白的。

比如曹余禾,就想不通,他的名字这么明显,原本改这个名字,是为了赚到苏家的余孽,到时候抓住了能邀一份功。

哪里知道这次竟然会因为这个名字而失去这么养尊处优的生活?

除了一开始这新庄主对他颇为和颜悦色,不,应该说不动声色,今天一早就这么不留情面地把他赶出庄去,他是不是要向主人去汇报一下情况?

随着越来越多人被赶出庄,在不满声的疑问之下,燕青蕊的回答越来越任性,最后直接回一句:“因为我高兴!”让那些满腹怨气的人一时无言以对。

还有个人直接就扑到燕青蕊的脚边,道:“庄主,您不能赶走我,我是燕家人,我是老爷当年派来庄子里的人。你是大小姐,你不能赶我走啊。”

燕青蕊也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踢开,道:“这是我的庄子,不是我爹的庄子,谁的人我都不用,我只用做事的人。”

这个人也被架走了。

最后留下来的人只有十五个。

每个人月例翻一倍。

在壮汉押着收拾东西扫地出门的张涛经过时,看见留下的人中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不禁叫道:“我不服,我不服,为什么老于头没有被赶走?他天天装神弄鬼,满嘴胡话,昨天还骂了你都没事?我对你恭恭敬敬,反倒要被赶走?”

燕青蕊冷笑一声,道:“老于头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我赶走了他,难道叫我自己去管理那几百亩田地?”

这意思,不但不会把老于头赶走,还会把几百亩田地交给他管理,张涛几乎吐血,他一早就觊觎于朝贺的积蓄,这个老头无儿无女,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每个月都能拿月例,积蓄肯定是少不了。

他还想着若是老于头被赶出去,他就可以借口奉养他的老,把老于头的积蓄占为己有。

现在却泡了汤。

他还要说什么,被身后一个壮汉一脚踹在屁-股上,摔了个趔趄,不敢再说,灰溜溜地被人赶出去了。

把那些人驱赶出庄,留下四个人在门口把守之后,另十六人又回来了。这二十人是燕青蕊临出门时给万羽堂留讯要的人。

闲云庄是个安静的所在,离京城又不是很远,而且这一片的山地水田,都是山庄的产业,当初的外公能挣下这些家业,也的确手段惊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被燕洪阳参奏贪墨之时,朝中有半数的人毫无怀疑。

这个地方,可大用。

而且就在昨天晚上,她也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同样是一个小匣子。

第1449章 只是一首诗

没有海兰阁那个大,被于朝贺当成宝贝一样埋在其中一颗玉兰树下。

不错,昨天扮鬼的那个人,便是于朝贺了。

这个院子,以前是苏若兰来到庄上必住的一个院子,自苏若兰死后,于朝贺故意在里面扮鬼或者弄出怪声,就是不想有人在这里多作停留。

有外人停留,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亵渎了大小姐一般。

燕青蕊几乎立刻就断定了他才是苏家当年留下来的老仆。

于朝贺,鱼,草,禾,这也同样是个蘇(苏)字。

可是,这个小匣子里的东西,让燕青蕊更加无语。

匣内只有一张画像,那是死去的苏若兰的画像,画中的女子眉间有轻愁,却仍然美丽如月,在右上角,写着一首诗:

“行行处处皆归路,

山山水水是故乡;

休道软红长十丈,

自有经书庙内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燕青蕊把那画像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还沾上水,沫上醋,各种会显影显形的东西都用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她把那匣子敲了又敲,看了又看,把那首诗想了又想,推敲又推敲,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燕青蕊嘴角直抽搐,她这个娘亲,这是专门来坑女儿的么?

这首诗,看起来像是一个看透红尘的人所写,软红十丈虽繁华,不如庙里经书香,是这个意思吧?

燕青蕊叹了口气,在一无所获之后,不得不把画像收起。

现在,闲云庄算是清静下来了。她留下的人虽然少,但是,要么是真正忠于苏家的旧人,要么是后来进庄子,真正不属于苏家,也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庄丁。

有这二十名万羽堂堂众护庄,现在的闲云庄已经一改之前的气象,变得有些高门深院般的感觉。

燕青蕊看这边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便于第二天下午回京。在路上,她给韩赞写了一封信,安排了一些事宜。

万羽堂上了正轨之后,她只负责大方向把握和整体的远景和规划,执行的事情交给韩赞就行了。

马车一路正要进城,燕青蕊脑中突然电光石火般想到一件事,忙道:“不回城了,去老王庄,不,不是老王庄,而是南音寺!”

明十九毫无异议,立刻拨转马头,马车向着老王庄的方向而去。

燕青蕊也是在刚才突然想到老王庄的婆子说过,当年的苏若兰,曾经在老王庄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她日日抄写经书。

自有经书庙内香!

她抄好的经书,是送给南音寺了。

如果这首诗真的有所指,必然是指经书。

经书中另有玄机。

虽然这也仅仅是猜测,但是,若不是寻找答案,答案是不会自己跑到眼前来的。

明十九把马车赶得飞快,虽然从闲云庄所在的半山下来,离南音寺距离有些远,但是,还是在亥时初刻,赶到了南音寺中。

这南音寺名为寺,里面住的却不是和尚,而是尼姑。

寺门却是早早就关了,燕青蕊让明十九敲门。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中年尼姑前来开门。

第1450章 真是有缘人

看见明十九,那中年尼姑连迟疑都没有,直接就道:“对不起,本寺庙不方便男施主借住。”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明十九:“……”

叫他杀人放火无压力,可是,现在吃闭门羹的压力大得多。

生而为男子,是他的错咯?

他十分为难地看着紧闭的门,只得怏怏而回。

看着明十九灰头土脸回来,燕青蕊笑了笑,她轻盈地下了马车,走到门边,轻轻拍了拍,声音清亮地道:“师太,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可师太心中,施主竟然还分男女,似乎太着相了!”

说也奇怪,她明明只是清浅地说了这句话,门竟然又开了,那中年尼姑再次站在门前,打量了盈盈站立的燕青蕊一眼,道:“施主,世间有净地,佛门有净土,尼姑庵庙,男施主的确是不方便啊。”

但那声音却已经和缓很多。

燕青蕊道:“心底无尘才是真净土!”

那中年尼姑不禁又看了燕青蕊一眼,终于道:“施主稍等,等贫尼报与庙内主持,再行定夺!”说着,她再次关上门,有脚步声匆匆离去。

燕青蕊倒也不着急,此时已经是夜里,她这边三个人,就算是最弱的杏韵,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何况,她是因为了那副画,那首诗,才想到有联系的南音寺,这个寺中,一定有娘亲留下的东西。

所以,多久她都会等。

因为虚云那个不着调的和尚,她对光头有种很难以言说的想狂虐的心思。要不是因为这样,她就会直接强闯了。

过了一会儿,寺门又开了,那中年尼姑和三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尼姑一起走出来。中间的那位二十六七岁,穿着青衣色缁衣,眉目清秀美丽,即使没有一头青丝,仍然十分出尘。

另两位二十二三岁,也都容色出众。

说好的报与住持呢?

那中年尼姑指着燕青蕊道:“这位施主便是!”

中间那位妙龄尼姑对着燕青蕊行了个佛家礼,道:“阿弥陀佛,佛法无边,施主却是已窥门径,真是有缘人!”

燕青蕊敬谢不敏地道:“就算是有缘人我也不出家,今日前来此处,只是太过仓促误了时辰,少不得要借大佛贵地歇宿一宿,但这位师太言道不方便男施主入住,所以惊动主持了!”

杏韵睁大眼睛,什么?这个这么年轻的尼姑,竟然是住持?而那个中年尼姑,却不是?

中间妙龄尼姑微微一笑,道:“贫尼静尘,施主好眼力。”

燕青蕊道:“过奖!”

静尘介绍道:“这是静秋,这是静安!”又指中年尼姑,道:“这是慧心!”

燕青蕊道:“燕青蕊,这是我的贴身丫头杏韵,这是我的车夫!”

她转头道:“慧心,你安排三位施主先行歇息,燕施主,请便!”

主持出来,就为了跟她说两句话吗?

是自己拒绝得太过直接,她知道拐带自己入佛门没有什么希望,所以知难而退了吧。燕青蕊戏谑地想。

而那边慧心已经行礼道:“是,住持师叔!”

第1451章 果然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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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岁的尼姑叫着二十多岁的尼姑做师叔,这辈份,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

虽然在菩提寺中,那明心明空和尚,叫虚云也是这么叫,但虚云不一样,那是一个老神棍,绝对不像他看起来这么年轻。

燕青蕊有点诧异于她竟然想起虚云那神棍来了,下次遇见他,得好好问问他之前所说的两世双魂合体的事儿。到底哪个魂是主,哪个魂是辅?

要是虚云敢说她现在的魂是辅,她立刻撂挑子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至于回不回得去,或者,把那神棍打成猪头后,会有办法。

慧心让三人进了院门,关好门后,才道:“请两位施主进客座禅院休息,这位男施主,在外院空房中休息可好?”

明十九没有意见,实际上,他是不要休息的,他得保护燕大小姐。

燕青蕊也没有意见。

有住持开口,慧心态度又和善了不少,禅房里很简陋,好在现在是夏天,原本也就简单得多。

燕青蕊看见桌上有纸笔,当下提笔写了几个字,递给慧心,道:“慧心师太,请将此字交与住持!”

慧心接过,只见上面只有七个字:“行行处处皆归路”。

她道:“住持师叔过一会儿就要晚课,晚课之时就不可打扰了,贫尼先行拿去给她。”

燕青蕊道:“有劳了!”

杏韵铺着床,道:“大小姐,这儿也太简陋了一些,恐怕会硌得慌!”

燕青蕊老神在在地笑道:“偶尔睡睡硬板床,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就在主仆两个人准备休息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那位住持静尘师太。

燕青蕊看她脚步匆匆,不禁笑道:“清静无尘的静尘师太,为何脚下带风,走路扬尘?而且,连晚课也不再在意了么?”

那静尘师太此刻却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静秋和静安,而她的手中,正拿着那张纸条。她原本清静平和的目光此刻却很犀利,看了杏韵一眼,道:“这位女施主,可否行个方便,让贫尼和你家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杏韵看向燕青蕊,见她点头,立刻退出门去,还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静尘师太却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燕青蕊。

燕青蕊看到她的神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有欣喜,也有如释重负。

她那不靠谱的娘亲留下几个线索叫她又是猜又是蒙又是找的,好在她的方向没有错。

若是这静尘师太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定不会这么匆匆而来,她既来到,说明她至少知道线索。

此刻,静尘师太好像没有听见燕青蕊的调侃,一双目光紧紧地盯着燕青蕊,眼神之中竟然有一丝厉色,沉声道:“燕施主,这是什么意思?”

燕青蕊道:“便是师太以为的意思!”

静尘师太道:“这七字,你从何处得来?”

燕青蕊淡淡地道:“自然是从应该得来的地方得来。”

静尘师太的眼神严厉起来,如同一柄锋利的刀一般,看着燕青蕊。

第1452章 白眼

静尘师太的问题,燕青蕊都答了,可是,?anen ???.?r?a?n??e?n?a`cor?m?太过模棱两可,也太过无迹可寻。

燕青蕊含笑迎着静尘师太的目光,神色自在,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

对视了足有五秒,静尘师太才缓缓地道:“山山水水是故乡!”

燕青蕊这次是真笑了,静尘师太能说出下一句,她果然是知情人啊。

燕青蕊不再卖关子,直接吟出下两句:

休道软红长十丈,

自有经书庙内香!

然后,她对静尘师太道:“师太,我娘亲当年抄写那么多本经书,今日我前来,可否一一诵读一番么?”

静尘师太眼神深如海,一瞬不瞬地看着燕青蕊,过了好片刻,才缓缓摇了摇头。

燕青蕊心中诧异,她能肯定,娘亲留下的东西,一定是在那些经书之中,虽然要从几百本经书之中去寻找一些线索有些难,但终究是方向。

可看来静尘师太竟然不同意?

静尘师太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燕青蕊,看了又看,却是叹道:“气质虽像,长相却不像,你竟是从你父亲么?”

燕青蕊心中又是一动。

她可没有一点儿像燕洪阳,倒是燕婉淑的眼睛鼻子像燕洪阳。

静尘师太的眼里竟然泛起了泪花,她上前一步,看着燕青蕊,感伤地道:“孩子……”

燕青蕊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道:“师太,难道我是你生的?”

静尘师太:“……”

然后,原本出尘的她极入尘地翻了个白眼。

燕青蕊脱口而出之后也有些讪讪的,知道自己这是闹了大笑话了。

这静尘师太现在的年龄也就二十七八岁,二十七八岁的女子,怎么生得出十七岁的女儿来?

因为她长得不像燕洪阳也不像苏若兰,她在当初看到苏若兰留下的书信之后,心中极浅地闪过这一念,此刻静尘这么一问,算是把她之前的怀疑又加大了一些,而静尘师太看她看到动情落泪,让一个出家人这么失态,那绝对是真情流露,她才突发奇想。

此刻她摇头道:“我是开玩笑的,我娘亲对我极好,那绝对是亲娘亲!”

静尘师太:“……”

跟个出家人开这么大尺度的玩笑,合适吗?

不过,此刻这些小细节显然静尘师太也没有太过在意,她道:“你娘亲当年为南音寺抄写经书一千零二十本,你想看?”

燕青蕊:“……”

抄书狂人?

就算这时候印刷业不发达,要靠手抄经书,可是老娘你是不是太过凶猛了一点,一千零二十本,要在这么多能把人埋了的书中去寻找你留下的不知道什么线索,你这纯是坑女儿啊!

但是,燕青蕊还是很坚定地道:“想看!”

她来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也想知道苏若兰到底留了什么给她,也许是一个惊天的秘密,也许是她死亡的原因,也许是很重要的事,她既然成了这个世界的燕青蕊,不论是从亲情,还是从道义上,她都不能放弃。

何况,她的字典里,也没有怕麻烦,知难而退等字眼。

第1453章 超级路痴

静尘师太淡定地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随我来!”

说着,她就向外走,燕青蕊自然是跟着,出了门,杏韵等在外面,燕青蕊叫她留在屋里先行休息。? ? 火然? 文 ???.?r a?n?ena`com

静尘师太脚下走得飞快,几乎是缁衣带风,这南音寺内的建筑却又是曲里拐弯,只要转过一个弯,后面的人就再难跟上前面的人脚步了。

不知道静尘师太是真的心急,还是有心为难燕青蕊,她在自己熟悉的四通八达的好像迷宫一样的道路之中转来转去。

燕青蕊不动声色地跟着,当第三次经过某处时,她嘴角抽了又抽,终于忍不住提醒:“师太,这儿……刚刚来过了!”

“来过了吗?”静尘师太淡定地道:“那走这边!”

燕青蕊:“……”

刚开始她以为静尘师太在试探她的轻功,所以不动声色地跟着,可是,可是走到后来,她发现压根就不是,静尘师太很着急,十分着急。

可是,她竟然是个路痴啊,在南音寺这个她自己的地盘都会迷路的路痴。

难怪之前出山门的时候,要有静秋和静安陪着,那不是为了她身为住持的排场,而是怕她在山门口迷路后走不回去。

燕青蕊很无语。

她知道世上有这么一种人,完全没有方向感,不认路,却没想到眼前就活生生有一个,还是超级的。

虽然南音寺里的建筑是容易让人产生视角错觉了一些,可她是主持耶,在这里好歹也住了十一年以上了吧?

静尘师太非常淡定,非常自信地走了另一条路,然后……她们又回到了原地。

燕青蕊:“……”

转了这么多圈,她都要把南音寺的建筑格局连看到猜到推测地清楚于胸了,再这么原地绕圈下去,她确定今天晚上能找到娘亲的经书所在地吗?

所以,燕青蕊忍无可忍,还不得不委婉地道:“师太,那经书放在哪儿了?”

静尘师太道:“藏经阁!”

燕青蕊:“……”

好想吐血有木有,刚才她们有七次或远或近地看见藏经阁,燕青蕊眼力惊人,藏经阁几个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都要看出茧子来了,只是见静尘师太目不斜视,她以为是另有地点。

此刻,她只得十分委婉地在静尘师太再次走岔路的时候,轻声提醒:“师太,要不走这条路?”

静尘师太从善如流地道:“好吧,听你的。”向那边走去,边走还边自语:“这藏经阁实在太偏远了,要是在大雄宝殿的后面就好了。”

燕青蕊默默无声地把心里的吐槽咽了下去,绕了七圈,能不远吗?

在燕青蕊四次纠正路后,终于顺利地来到了藏经阁,静尘师太大大松了口气,接着,她就露出欣慰的神色来,嘴里小小声说着什么,燕青蕊凝神一听,原来她说的是:“静安和静秋根本不认识路啊,每次领的路都不对。幸好本住持方向感比较强,这么顺利就到了藏经阁了。”

燕青蕊:“……”

不知道静安静秋听到此话会是什么表情。

第1454章 信物

说是藏经阁,就是放经书的三间屋子。

静尘打开最后那一间,对燕青蕊道:“就在这里了。”

燕青蕊迈步进去,只见一屋装订古朴的线装经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上,堆满了整间屋子。

燕青蕊道:“哪些是?”

静尘师太笑容微微:“这些都是!”

燕青蕊眼瞳一缩,一千多本,这么一大间屋子,要在里面毫无头绪地找不知道是什么的线索,娘亲大人,你确定你是真想让我找到么?

燕青蕊有些无语地道:“那师太自去忙吧,我现在就开始!”

静尘师太道:“为什么啊?”

燕青蕊解释道:“我时间不是很多,明天酉时之前必须回城,所以要赶紧先看了。”

静尘师太纳闷地道:“这里经书虽多,可是你娘要我交给你的,只有这一本啊,你确定要先看这一屋子的经书吗?”说着,她从她宽大的缁衣衣袖之中拿出一本薄薄的经书来。

燕青蕊:“……”

难道所有的光头都是这么不靠谱吗?

那本经书她分明是随身带着,或者说,在她拿到那张慧心送去的纸条时,就带在手中的,她偏偏不说,非要带着她绕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藏经阁,看看那一千零二十本经书。

燕青蕊很怀疑,是不是这位静尘师太为了证明自己方向感很强,所以故意这么做的?

她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是看这一本吧!”

静尘师太伸手道:“拿来!”

燕青蕊纳闷:“拿什么来?”

静尘师太道:“你不会以为光凭你能念出那四句,贫尼就相信你是苏施主派来拿这本书的吧?”

燕青蕊:“……”

都知道苏若兰是她娘亲了,难道她有骗她的必要?

静尘师太继续道:“就算你是苏施主的女儿,信物还是要看的。”

燕青蕊无语地道:“信物自然是放在包裹之中,我没带在身上,要不师太随我回去我借住的禅房,我拿给你?”

静尘师太宝相庄严地点了点头,道:“也可以。”

回去的路,燕青蕊是不敢叫静尘师太带路了,不然,她走到天亮也回不了房。之前静尘师太迷路的时候,她已经把道路都记熟了。

这次轻车熟路地切了近路回去,只花了不到半柱香时间。

半柱香时间,可静尘师太之前带了三柱香时间还没到。

燕青蕊不由得再看了一眼身侧的那行止端庄,从容淡定,一派淡然的师太一眼,她遇到的光头怎么都是奇葩?

燕青蕊和静尘师太回到禅房,乖觉的杏韵立刻出去了,燕青蕊找出那副画轴,递给静尘师太。

看到那画轴,静尘师太平静无波的面容上出现几分激动之色,尤其是看到那上面的画像之后,她轻轻地抚摩着画轴边,低低地道:“是,就是这幅画,就是这幅画!”

燕青蕊道:“师太,你现在可以把我娘留给我的经书给我了吗?”

静尘师太看了她一眼,道:“小小年纪,怎地如此沉不住气?你本事是不错的,可这心性,还得磨练磨练!”

燕青蕊:“……”

第1455章 旧缘

静尘师太道:“贫尼不是教训你,你和当年的我一样,若不是遇上你娘亲,我也不是今日的我。.”

她不再自称贫尼,而且此刻神色间带着一缕追思,燕青蕊自在海兰阁住下,一次次感受到原身留下的记忆之后,心中对那位亲切而温暖的娘亲,也是十分的亲近喜欢。

知道静尘师太一定会说一些娘亲当年的事情给她听,她倒也不着急了。

静尘师太道:“记得十三年前,我十六岁,自负于一身武功和美貌,以及身后的势力撑腰,目中无人,犯下的错,结下的仇也着实不少。”

“那时候,有个年经的江湖新秀,对我一见倾心,不管我如何对他不屑一顾,他总是跟在我的身边,默默地保护我,为我解决我闯下的那些麻烦,可是,我自负出身名门,眼高于顶,却毫不领情。”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对头,我于那对头有杀子之仇,他的儿子被我当众羞辱之后恼羞成怒,在客栈里对我夜施迷药,准备狠狠报复,被我将计就计引出来杀掉了。可我万没料到那对头的武功竟然如此之强。在他的伏击之中,我身受重伤,是那少年将我救下,他救了我的命,却被那对头杀死。”

“我一直觉得我看不上他,他死的那一刻,我却心痛得无以复加,我甚至不想逃命,不想活了。是你娘亲经过,出手救了我。嗯,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你娘亲是会武功的吧?”

燕青蕊了头,她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

既然外公是名剑山庄出来的人,武功高强,智计过人,他一定是教了舅舅和娘亲傍晚身武功的。

静尘师太道:“不过,你娘亲和我那对头比起来,武功还是不如的。但那对头看出你娘亲的武功路数,惊诧地说了一句‘名剑山庄’?然后竟然深深忌惮,不战而走了。”

“然而,听到这句话,你娘亲却是脸色大变。她本想追下去,但那对头已经跑得不见影子,而我又重伤在侧,她回到我的身边,见我痛不欲生,想追随那少年而去,她没有劝我,只是指着少年的尸身对我道:‘他用一命换你一命,是要你去死的吗’?”

“我知道我没有死的资格,但是,我已经厌倦了江湖的争斗,也为当年做下的那些嚣张跋扈的事情深深后悔,更为我不懂怜惜,等到失去才省悟而自伤。如果不是我当年行事毫不留情,把人得罪得彻底,也引不来对头儿子那阴狠的报复,他不会死,我也不会惹下强敌,若不是我惹下强敌,那个少年,又怎么会为了救我而死?”

“而我若早日放弃心中的骄傲,明白自己的内心,又何至于直到那少年身死之后,才明白原来我亦是爱他的?自大悲之后,便是大悟,当即遁入了空门,成为南音寺的亲传弟子。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娘亲当年救我,竟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而后,她更是因此而死。”

第1456章 整理

燕青蕊心中微微一震,但是心念一转之间,已经明白了大概。

原本,外公脱出名剑山庄,改名弃武从文,甚至走入官场,身份比较隐秘,不会引人注意,但是,娘亲无意中的出手,却让静尘师太那个对头看出了娘亲的武功门路,虽然一时惊退,但是毕竟是杀子之仇,一定是不甘心的。

他必然是怎么与名剑山庄搭上了关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苏重敬,而苏重敬的父亲当年得到名剑山庄庄主之位本就不光明,自然也怕外公的存在会影响他当时的江湖地位,甚至影响他的庄主之位,所以恶毒地一不做二不休。

而恰好那时候,外公身处政-斗之中,被政敌联合苏重敬一起,以阴毒的方式,将他除去。

她心中突发奇想,她派出那么多人寻找两位舅舅的讯息,一直毫无所获,他们会不会是被关在名剑山庄的地牢?

等到回去,苏紫仙应该就回来了,正好问问她。

静尘师太继续道:“我痛定思痛,悔之又悔,再不管凡俗中事。若说还有心事不曾了结,便是你娘亲当年放于我处的那些经书了。”

她拿出那本经书,珍而重之地递到燕青蕊面前。

燕青蕊接到手中,轻轻翻开来,然而,她却很快抬起头:“这不是我娘亲的笔迹!”

静尘师太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娘真是奇女子,其实你要的信息,或者说线索,的确是在那一千零二十本经书里,是我这些年来思念你娘亲,翻看之后,替她整理出来的。”

燕青蕊心中存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娘亲的经书之中藏着秘密?”

她是在看到那幅画,看见那四句诗时,才知道的,静尘师太认得那幅画,但是那四句话,她刚才看见的时候眼神微异,显然她看到的画上还没有诗。

静尘师太道:“如果我告诉你,这四句诗,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娘亲时,她吟出来的,你信吗?”

燕青蕊想了想,点头道:“信,是她特意吟给你听的!”

静尘师太点了点头,却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当时我听到这四句诗时,以为你娘觉得世间多疾苦,看破红尘,想遁入空门,并未多想。及至后来,你娘亲去世的消息传来,我时时想起她,也便想起这四句诗,突然就在想,你娘亲那样通透的女子,又身有武功,哪怕遭遇再多不幸,一定也不会轻易低头的。那时候,她已经在每年为南音寺里抄写经书,我就想看看她的经书。”

“翻看的多了,倒真是让我发现了一些秘密,那抄写的经书里面,总有两个字的字体不一样。不细心根本发现不了。而把那不一样的字体的字抄写下来,我在其中发现组成了那四句诗的文字。我突发奇想,这一千零二十本经书,是不是里面都有不同字体的字,在传达着什么信息,是你娘亲想留给谁的?,没想到我猜对了,所以,我把那些文字都抄了下来。”

燕青蕊心中微微一震,但是心念一转之间,已经明白了大概。

原本,外公脱出名剑山庄,改名弃武从文,甚至走入官场,身份比较隐秘,不会引人注意,但是,娘亲无意中的出手,却让静尘师太那个对头看出了娘亲的武功门路,虽然一时惊退,但是毕竟是杀子之仇,一定是不甘心的。

他必然是怎么与名剑山庄搭上了关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苏重敬,而苏重敬的父亲当年得到名剑山庄庄主之位本就不光明,自然也怕外公的存在会影响他当时的江湖地位,甚至影响他的庄主之位,所以恶毒地一不做二不休。

而恰好那时候,外公身处政-斗之中,被政敌联合苏重敬一起,以阴毒的方式,将他除去。

她心中突发奇想,她派出那么多人寻找两位舅舅的讯息,一直毫无所获,他们会不会是被关在名剑山庄的地牢?

等到回去,苏紫仙应该就回来了,正好问问她。

静尘师太继续道:“我痛定思痛,悔之又悔,再不管凡俗中事。若说还有心事不曾了结,便是你娘亲当年放于我处的那些经书了。”

她拿出那本经书,珍而重之地递到燕青蕊面前。

燕青蕊接到手中,轻轻翻开来,然而,她却很快抬起头:“这不是我娘亲的笔迹!”

静尘师太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娘真是奇女子,其实你要的信息,或者说线索,的确是在那一千零二十本经书里,是我这些年来思念你娘亲,翻看之后,替她整理出来的。”

燕青蕊心中存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娘亲的经书之中藏着秘密?”

她是在看到那幅画,看见那四句诗时,才知道的,静尘师太认得那幅画,但是那四句话,她刚才看见的时候眼神微异,显然她看到的画上还没有诗。

静尘师太道:“如果我告诉你,这四句诗,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娘亲时,她吟出来的,你信吗?”

燕青蕊想了想,点头道:“信,是她特意吟给你听的!”

静尘师太点了点头,却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当时我听到这四句诗时,以为你娘觉得世间多疾苦,看破红尘,想遁入空门,并未多想。及至后来,你娘亲去世的消息传来,我时时想起她,也便想起这四句诗,突然就在想,你娘亲那样通透的女子,又身有武功,哪怕遭遇再多不幸,一定也不会轻易低头的。那时候,她已经在每年为南音寺里抄写经书,我就想看看她的经书。”

“翻看的多了,倒真是让我发现了一些秘密,那抄写的经书里面,总有两个字的字体不一样。不细心根本发现不了。而把那不一样的字体的字抄写下来,我在其中发现组成了那四句诗的文字。我突发奇想,这一千零二十本经书,是不是里面都有不同字体的字,在传达着什么信息,是你娘亲想留给谁的?,没想到我猜对了,所以,我把那些文字都抄了下来。”

第1457章 承诺

燕青蕊的心情十分震动,一个人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这么隐晦地用这种方式留下想要留下的讯息?

一千二百本经书,几年时间,一本书里两个字,在静尘没入南音寺之初,便开始抄写,也就是那时候,计划了要用几年的时间来传递一个消息,如此的隐晦,如此的艰难。

她到底是想让别人知道,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又或者,她的心情其实是矛盾的,希望这个消息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但是,却又担心真的会从此尘封。

燕青蕊再次翻开书来,然后,她又疑惑地看了静尘一眼。

静尘很入尘地摊了摊手,道:“我只是把所有书中的字抄下来,仅仅就排出了那首诗,至于其他的字该怎么排,我想,这个不需要我来费心思吧!”

燕青蕊:“……”

这理由好强大,她竟无言以对。

不过她也明白,静尘是不想真正去窥探苏若兰当年到底留下了什么讯息,所以才不去仔细推敲排列的。

燕青蕊道:“多谢师太!”

静尘微微一笑,拿出一块鱼形玉佩,递向燕青蕊,道:“你娘因为救我而遭难,虽然她从未提过一丝一毫,但是我亦知道欠她的,难以还清。你既然来到这里,显然你是她最在意的人。我出身之处虽然并不如天下三大世家那样显赫,也没有名剑山庄这么有名,但在云州一带,也算小有名气,我虽遁入空门已久,但你若拿着这玉佩过去,还是能寻得几分帮助的。至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你有信传到,我必万死不辞!”

燕青蕊接过玉佩,笑道:“玉佩我且收了,不过我觉得大概没有需要麻烦到师太的!”

有信传到,万死不辞,她不怀疑,但她怀疑这万死之中九千九百种死,是因为迷路绕晕而死,她能指望一个超级路痴千里施援什么的吗?

再说,拿着那鱼形玉佩,她也不是真觉得自己有需要麻烦到静尘俗世出身的地方,只是让她心安吧。

毕竟,遁入空门这些年,仍然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有这样一份心,她也代娘亲领情。

当年娘亲的仗义援手虽然引来大祸,但是,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她没有当回事地把那块鱼形玉佩随手收了,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鱼形玉佩代表的是什么,以至于在日后给了她一个怎样的惊诧局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看着燕青蕊收了鱼形玉佩,静尘师太的眼中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双手合十,很有一代出尘高人风范地低眉垂眼道:“阿弥陀佛,施主,夜已深,贫尼就不打扰了!”

说起她当年之事时,她都是以我自称,此刻,仍然回到初见时,她方外之人的身份。

拿着那本以经书封面,其实里面只是一些看似零散毫无意义的单个字体的册子,燕青蕊翻了翻,突地想起来,刚才怎么让静尘师太一个人走了?以她这超级路痴的本事,回去住持禅院,恐怕得走一夜吧?

第1458章 身世

燕青蕊急忙出门,追了出去,在前面不远,看见静秋迎向静尘师太,领路人来了,她这才放心转身。乐文。

那本册子里面的文字虽然秀劲有力,单独在一边燕青蕊都认识,但是,怎么组合成苏若兰当初要表达的意思,只怕要好好研究一番。

燕青蕊等不及回去再研究了,让杏韵先行休息,挑了挑灯芯,就着那光线,把那些字默默地看了一遍,然后坐于禅床,闭上眼睛,在脑海之中开始组合这些句子。

这就像拼图游戏似的,可拼图游戏有个总图在,而她这里只有一堆碎片,不知道原本的模样,自然更加难。

好在燕青蕊心思一向谨慎细密,记忆力惊人,而且敏锐聪灵,先把那首诗的二十八字剔除,经过一个时辰的静思,终于有了结果。

可是这结果却让燕青蕊的脸色微微有些怪异,甚至她的心中,也有一瞬间的茫然,再之后,却浮上更多的疑问,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一封信,一封长信:

青蕊吾儿:

见信时,娘亲必已身遭不测。

伴你成长五载,这是上天给予为娘的恩赐,为娘时时感激。然而,也深深不安。

娘亲心中一直守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让娘亲矛盾彷徨,无法言说。原本想等你大一些,再告诉你。但天有不测风云,娘亲深恐自己不能陪你长大,而这个秘密,不能随着娘亲而去,故而,存于此处。

娘亲已留下相关线索,若是有缘,你自会看见。若是无缘,那也是天意如此。

吾儿,接下来要告诉你之事,且勿惊讶:我虽待你如己出,可你并非我亲生!

五年前,燕府张氏姨娘进门,带回两个男孩,其时娘亲正有三月身孕,张氏故意挑衅,娘亲气怒之下几乎小产,而后,燕洪阳以我有身孕不宜操劳为由,将中馈交于张氏打理。

娘亲将全部希望放于孩儿身上,无意于这些升斗之争。

然而娘亲万没想到,张氏心思歹毒,竟在娘亲的食水之中添加堕胎之药,因此,娘亲身子日虚,搬去了闲云庄养胎。这一住,就是一年。

终因张氏之药损了胎儿,虽然尽心调养,那个孩子却仍然没有保住,已经五个月的胎儿,死于腹中。娘亲痛心怅恨,难以自已,每每以泪洗面,凄然度日。娘亲知道,那将是娘亲唯一的孩儿,燕洪阳从始至终,不过是借你外公为踏脚石罢了,他既无情我便休,娘亲怎么可能再为这样的男人生下燕家骨肉?

娘亲当时打算就此永住闲云庄,再不回京!甚至娘亲腹中孩儿胎死之事,也不曾派人去燕府传送消息。燕洪阳有张氏在侧,乐得娘亲不在其身边,更不曾遣人来关怀问讯半句。娘亲失去孩儿的四个月后,在于嬷嬷的精心调养之下,身体已经恢复,日子倒也平静。

燕青蕊之前于自己的身世有所猜测,但是,那毕竟只是猜测,于此时,才算是来自于苏若兰的真正权威的证实。

燕青蕊急忙出门,追了出去,在前面不远,看见静秋迎向静尘师太,领路人来了,她这才放心转身。乐文。

那本册子里面的文字虽然秀劲有力,单独在一边燕青蕊都认识,但是,怎么组合成苏若兰当初要表达的意思,只怕要好好研究一番。

燕青蕊等不及回去再研究了,让杏韵先行休息,挑了挑灯芯,就着那光线,把那些字默默地看了一遍,然后坐于禅床,闭上眼睛,在脑海之中开始组合这些句子。

这就像拼图游戏似的,可拼图游戏有个总图在,而她这里只有一堆碎片,不知道原本的模样,自然更加难。

好在燕青蕊心思一向谨慎细密,记忆力惊人,而且敏锐聪灵,先把那首诗的二十八字剔除,经过一个时辰的静思,终于有了结果。

可是这结果却让燕青蕊的脸色微微有些怪异,甚至她的心中,也有一瞬间的茫然,再之后,却浮上更多的疑问,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一封信,一封长信:

青蕊吾儿:

见信时,娘亲必已身遭不测。

伴你成长五载,这是上天给予为娘的恩赐,为娘时时感激。然而,也深深不安。

娘亲心中一直守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让娘亲矛盾彷徨,无法言说。原本想等你大一些,再告诉你。但天有不测风云,娘亲深恐自己不能陪你长大,而这个秘密,不能随着娘亲而去,故而,存于此处。

娘亲已留下相关线索,若是有缘,你自会看见。若是无缘,那也是天意如此。

吾儿,接下来要告诉你之事,且勿惊讶:我虽待你如己出,可你并非我亲生!

五年前,燕府张氏姨娘进门,带回两个男孩,其时娘亲正有三月身孕,张氏故意挑衅,娘亲气怒之下几乎小产,而后,燕洪阳以我有身孕不宜操劳为由,将中馈交于张氏打理。

娘亲将全部希望放于孩儿身上,无意于这些升斗之争。

然而娘亲万没想到,张氏心思歹毒,竟在娘亲的食水之中添加堕胎之药,因此,娘亲身子日虚,搬去了闲云庄养胎。这一住,就是一年。

终因张氏之药损了胎儿,虽然尽心调养,那个孩子却仍然没有保住,已经五个月的胎儿,死于腹中。娘亲痛心怅恨,难以自已,每每以泪洗面,凄然度日。娘亲知道,那将是娘亲唯一的孩儿,燕洪阳从始至终,不过是借你外公为踏脚石罢了,他既无情我便休,娘亲怎么可能再为这样的男人生下燕家骨肉?

娘亲当时打算就此永住闲云庄,再不回京!甚至娘亲腹中孩儿胎死之事,也不曾派人去燕府传送消息。燕洪阳有张氏在侧,乐得娘亲不在其身边,更不曾遣人来关怀问讯半句。娘亲失去孩儿的四个月后,在于嬷嬷的精心调养之下,身体已经恢复,日子倒也平静。

燕青蕊之前于自己的身世有所猜测,但是,那毕竟只是猜测,于此时,才算是来自于苏若兰的真正权威的证实。

第1459章 天赐

接下来的信中内容,说的是苏若兰因为心情不好,在失去孩儿四个月后,一次攀上闲云庄所在的山顶去吹风,无意中见到草丛里有一片布料,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凑近看时,发现那不是什么布料,而是一个襁褓,里面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睡在那里,而不远处,却是两只潜近的野狼。

眼见得那两只野狼就要将利齿伸向那个懵懂无知的婴儿,苏若兰心中大急,急忙踢起脚边的山石,正中其中一只野狼身子,她当机立断地冲了过去,野狼放弃婴儿,攻击苏若兰。

苏若兰身负武功,和两只野狼展开殊死博斗,用尖石刺瞎一只野狼的眼睛,砸断另一只野狼的腿,那两保野狼见不敌,才不甘而去。

苏若兰赶走野狼,将那婴儿抱在怀中。

看着地上的狼血,她心中不禁一阵后怕,若是她今天没有来到这儿,这个孩子势必已经被撕碎吞吃。

说也奇怪,那婴儿看见苏若兰,眨着乌溜溜的眼睛,竟然冲着苏若兰一笑。

这一笑,将苏若兰的心都笑酥了。

而这儿是山顶,这个孩子为什么在这里,实在难以索解。苏若兰抱着孩子仔细打量周围,发现有一些血迹沾在草叶树叶上,她顺着血迹追出近一里地,在一片断崖边发现打斗痕迹,断崖下面凸出的峭壁上,还有一片挂破的衣料,只是离崖已远,无法拿到。但可以肯定的是,必是有人在打斗之中坠崖了。

也许那打斗的人中,就有这个孩子的父母在其中,他们必是遇上了极为强大的对手,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把孩子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引开敌人。

可是,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婴儿,独自在山中,随时都有被野兽吞吃的风险。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这么选择?

苏若兰能够遇上这孩子,也算是这孩子命不该绝。

她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孩儿,她在断崖边躹了一躬,便把孩子抱了回去。她的孩子若没有胎死腹中,也该是这么大。苏若兰令身边知情的于嬷嬷守口如瓶,只说这个孩子便是她生的。

并不是她要霸占这个孩子,而是她知道这孩子的父母可能已经遭难,为了让孩子可以健康长大,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她还是派了一个人去燕府通知,大小姐出生了。但夫人身子弱,还要在闲云庄将养一段日子。

燕洪阳听到这消息,只派人送了些补品,甚至都没有亲自来看望一下。

闲云庄里的人都是忠仆,再加上苏若兰来到这里之后也是深居简出,此事知情的,也唯有她身边的贴身嬷嬷于嬷嬷一个人。

在这孩子长到九个多月的时候,燕洪阳府里夫人长期不在,终究是说不过去,这才派人把她们母女接回了府中。

苏若兰感谢上天让她失去一个孩子,又得到一个孩子,待这个孩儿如珠如宝,如心如肝,的确是疼爱到骨子里。

第1460章 早就毁了

燕青蕊此刻脑海之中突然冲出来一段记忆,好像苏若兰在世的时候,每年她的生日之际,她都会带她到闲云庄来住几天。

而每次,她都会带着她向一片断崖磕头。

她脑海中甚至还浮上一段场景,小小的燕青蕊不明所以,奶声奶气地问:“娘亲,为什么要对悬崖磕头呀?”

苏若兰柔和而爱怜的声音:“听说悬崖下面住着神仙,小青儿对着悬崖磕头,悬崖下面的神仙就会保佑小青儿快乐健康,开开心心,幸福平安!”

原来,她要燕青蕊磕头的,从来不是什么神仙,而可能是她的父母的亡魂。

只是那时候的小青蕊还太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其中关节的。

而后面的文字,才是有关燕青蕊身世的关键:

青儿,娘亲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娘亲曾想拿到悬崖下那片布料,能尽可能多一些讯息。但是待到娘亲把你送回再去时,那布料已经被风吹落崖下。

当初包裹着你的襁褓之中,还有一块玉佩,就是娘亲让你一定要随身带着的玉佩,除此之外,再无可以证明你身份的物件,你需要好好保存着那块玉佩,也许有一天,你能找到你的亲人。

燕青蕊无语,她的玉佩,被虚云那老神棍坑到玄月剑上,镶进了玄月剑锷之中,一半被剑锷吃了,另一半,碎了。

或者那是唯一能让她找到父母亲人的东西,但是,已经无迹可寻了。

她看到这封信的时间,太晚。

不过,娘亲一定是没有发现襁褓之中隐绣的南宫两个字,她现在没有了玉佩,也就只能看从这两个字去寻找线索了。

不,或者,她应该去当年的断崖下面看看。

虽然已经过去十七年,但若尸骸还在,总会有一些痕迹,就算没有,她也该把那尸骸掩埋。

燕青蕊悄然叫醒了杏韵,叫她明天一早和明十九回去京城。

杏韵揉着眼睛道:“大小姐你呢?”

燕青蕊道:“我有事要办,不方便带着你们。”

她到了前院,将拉车的马疆解开,出了南音寺的山门,翻身上马,顺着原路,打马赶回闲云庄。

还好是在郊外,哪怕夜行也并不打眼,燕青蕊控马如飞,马蹄声在夜里分外清晰。

从闲云山庄之前的小路上往前疾驰,马走到一半,前面的路便不能行了,燕青蕊弃马步行,展开轻功,速度丝毫没有减低。

当她循着记忆中的片断,到苏若兰要小时候的燕青蕊磕头的那片断崖前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燕青蕊毫无睡意,凝视着崖下。

这崖壁真是陡峭,如果从上面坠落下去,是会摔得支离破碎的吧?

她需要下去寻找一个真相吗?

她忽地摇摇头笑了,忘了当初说过什么了?既然接受了这具身体,那么,原身的事,就是她的事,原身的恩,是她的恩,原身的仇,是她的仇。

这是她应该做的。

如果是原身,也一定希望得到一个真相,一定希望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弄清自己的父母是谁的。

第1461章 夏侯

想到这里,燕青蕊不再犹豫。

这悬崖是很高,崖壁又那么陡峭,但是,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以前在基-地训练时,她们就有不带安全绳,徒手攀崖的训练,攀的是真的悬崖,好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高度。

此刻,她手中还有削铁如泥的银月匕首,还有细而柔韧的冰绡丝,而且,她还多了十年内力。

燕青蕊看准崖下了凸出的一块石头,身子向下一坠,手已经搭在那块石头上,接着,便向猿猴一样,借助石头,藤蔓,崖壁生长的灌木,速度飞快地一路向下。

若是有人从另一个角度远远看去,能看见崖壁上一个娇俏而灵动的身影在辗转腾挪,灵活无比,也轻巧无比。

这崖虽高,但毕竟是下崖,要快速得多,燕青蕊花了少半个时辰,也就下到了崖底。那是一片山谷,人迹不见,只怕只有野兽才会经过。

当燕青蕊脚踏实地,仰头再看时,却只能看见一片白茫雾气,看不见崖顶了。

好在崖底的能见度也不低,燕青蕊在崖下寻找,她没指望能找到完整的尸骸,但是,总应该能找到一些残存的线索,哪怕是断剑断刀。

此时天色已明,崖下的那些植物生长得十分旺盛。

也亏得燕青蕊细心,在东南角寻到了一截枯骨,在东北的植物之下,发现了一柄锈剑。

这枯骨和锈剑,都是被植物的根须包裹着,掩盖着,不但失去了本来颜色,也失去了本来的形状,只露出一点点端倪,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燕青蕊顺着那枯骨所在方圆几丈处寻找,又陆续找到几截枯骨,因为日晒雨林,风刀霜剑,蚀化的厉害,都不能分清那些骨头分属哪些部位。

燕青蕊不知道这枯骨的主人是谁,但她仍是将它们归拢到一起,用那锈剑就地挖了个坑,掩埋了。

她原本是想把锈剑丢掉的,但是,看着那锈剑的模样,她不禁又多看了几眼,锈剑剑锷靠近刃锋的那一面,好像有字。

只是那字十分隐秘,而且极小,而剑又锈得厉害,以至于一开始根本没有看见。

燕青蕊将那里的铁锈磨掉,再看时,却发现是两个篆字“夏侯”。

如果说南宫还不知道是地名还是人名,但夏侯却绝不可能是哪个国家的侯爷,这就只是个姓。

而反推,若是夏侯是姓,那么南宫也就是一个姓。

崖顶之上,这个姓夏侯的和姓南宫的展开殊死之斗,也许两个人同归于尽,一起坠了崖,那么那具枯骨,有可能是那把锈剑的主人夏侯什么,也有可能是与她有着莫大关系的,姓南宫的某个人。

有可能是她的亲人,有可能是她的仇人,所以这一拜,她是不能拜的了。

她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甘,期望多寻找一些线索,但是让她失望了,这一趟悬崖底之行,除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姓氏,她几乎算是无所获。

毕竟,十七年前的事,太过久远了些。

第1462章 请罪

此刻,影阁。

上官千羽脸色微微有些沉,那个盯着隋光左丞相府总管的负责弟子之前传来消息,那个总管已经住进了京城的一个庄子里。

那庄子明面上是一个商人的别庄,可影阁的消息精准而深入,却知道那个庄子的主人,是太子府上的一个詹事。

虽然太子从来不曾去过那里,但是,却仍然能肯定,这个管事来到天乾的京城,要见的,就是太子。

虽然暂时还没有人去和他接头,但是,不日里必然会有所动作。

直到刚才,那弟子又传回一个消息,就在前一会儿,秦太师微服前往那庄子和那位总管见了面。

上官千羽一直以来的猜测,现在已经呼之欲出。

太子早就和朱梁国有勾结,他爹娘当日的死原本就蹊跷,现在看来,真是跟太子有关。

也许,和他掌握的那些关于太子私底下的那些行事有关。

十一年,虽然逝者已经去世十一年,可有些真相,还是会浮出水面的。

他忍耐这么多年,明察暗访这么多年,一定要查出一个真相,为爹娘报仇。

这时候,明宇悄然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上官千羽微微扬了扬眉,唇角上勾,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道:“不论她在查什么,还是在寻找什么,你只需记住,确保她的安全。”

明宇道:“是!”心中却不禁吐槽,王爷,你确定王妃的安全还需要我们来保护?

不过,王爷这么吩咐了,他是必须严格无条件执行的,一会儿再派明一,明二,明三一起去,势必要把王妃身边守得如同铁桶一般,连只耗子也别想靠近她身侧一丈之内。

当明一明二明三赶到南音寺时,却正遇上明十九,而明十九不过是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就听杏韵说大小姐已经连夜离开。

明十九深感失职,竟然让要保护的人独自走了。

至于去了哪里,明十九不知道,杏韵也不知道。明一明二明三觉得这个情况很严重,派了明三去禀告明宇,明一明二明十九火速下山,寻找线索,期待可以追上燕青蕊的脚步。

幸好有马蹄印,然而,追了一段,到得官道,马蹄印就消失了。三人盲无方向,只能无功而返,去向上官千羽请罪。

明宇在他们之前,已经先去向上官千羽请罪了。

当听说燕青蕊和静尘师太接触过之后,独自一人半夜离开,上官千羽唇角上扬,道:“意料之中!下去吧!”

小青蕊那么强,原本是不需要他派人保护,但他心中总是想保护他,所以在自己不能陪在身边的时候,也派了人去保护,然而,派去的人论实力,根本不如小青蕊,自然会被她甩得远远的。

及至明十九回来,把这两天的所有行程毫无遗漏地向上官千羽汇报,虽然燕青蕊在闲云庄,在老王庄,在南音寺里接触了的人,做的什么事,明十九不能走得太近,并不完全知道,上官千羽却已经猜测出,她必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第1463章 唯愿

也许,小青蕊和自己一样,在寻找一个真相。就爱上乐文

具体是什么真相,青蕊愿意告诉他,他很乐意听,如果她不愿,他只会协助,不会打听。

青蕊不喜欢他跟得太紧,而且她是去办重要的事,他就在京城里等着。

到了下午,燕青蕊回了城,刚入城门,明宇就迎了上来,看见牵着马缓步而入的燕青蕊,他几乎喜极而泣了。

他殷勤地过来打招呼,燕青蕊认得他,也不多说,直接将缰绳扔了给他,道:“我回燕府,跟你家王爷说,谢谢他的马和马车!”

明宇狗腿地笑道:“谢肯定是不用的,大小姐慢走啊,慢走!”

燕青蕊扫他一眼,以前在清河王府的时候,他挺正常的啊,怎么今日一见,就变得有点二了?

她意思明确,这是不让明宇跟着了,明宇也不敢跟,一翻身骑上马,回去向自家王爷禀报去了。

回到燕府,燕青蕊让杏韵准备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把这两天的所有事情理了一通,脑中却在回想那封信的最后一段:

青儿,近日,娘亲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人暗中窥伺,娘亲担心陪伴你的日子不多!青儿啊,你还这么小,娘亲若是去了,你可怎么办?

你外公被朝廷斩首,燕洪阳亦参与其中,杀父之仇,思之泣血,然娘亲不能手刃仇人,甚至,不能带你离开。

娘亲若是带你离开,遇那窥伺之人,必然母女都无法保全。娘亲一死何足惜?可你是上天赐予娘亲的宝贝,娘亲可以死,你却不能。

但愿娘亲若遭不测,燕洪阳能念你是她女儿的份上,让你有片瓦遮身,能平安长大。娘亲不需要你报仇,亦不希望你会卷入江湖仇杀之中,娘亲只愿我的青儿能平安喜乐,过平凡安宁的日子。

娘亲在燕府苟且偷生,能多活一天,便能多护你一天。

青儿,我的青儿,勿以娘亲为念,娘亲在九泉之下,唯愿你一切安好。你快快长大,离开燕府,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吧,这是娘亲唯一的心愿!

那段话,读之让人心酸,字字含泪,句句泣血。

必是苏若兰感觉到了危险,才用这种方式留下了关于她的所有的讯息。

原本对燕家还有几分香火情的燕青蕊,至此,再没有半点顾忌了。

她不是燕家的女儿。

而燕家待她,更是不如路人,燕洪阳加之于娘亲身上的一切,她都会一一讨回来。

从避暑行宫回来之后,她便不需要再待在这里了。

天下之大,江湖之远,她一定会寻到杀害娘亲的仇人,一定会寻到两位舅舅,如果有缘,再寻找自己的家人。

她离开两天,燕家却有些鸡飞狗跳。

这事得从寒烟接手中馈说起,张雪滟不甘心地交出了中馈大权,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过继到了寒烟的膝下,她成了儿子的庶母,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更让她咽不下的是,燕洪阳不但不念旧情,还做了一件让她感觉五雷轰顶的事。

第1464章 放肆

张雪滟原本想借吹枕边风的机会使出浑身手段,让燕洪阳顾念旧情,回心转意,毕竟当初,哪怕燕洪阳娶的是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不也一样对她爱到骨子里?

可她还没实施呢,或者说,她还没有机会实施,因为这几天,燕洪阳都没到她的院子里来,直到昨天早上,燕洪阳突然出现在张雪滟的院中。

张雪滟喜出望外,立刻迎过去道:“老爷……”

不等她说什么,燕洪阳威严地,居高临下地扫视了她一眼,道:“滟儿,咱们燕府诗书传家,礼仪为先,这些天里,你怎么没去给烟儿请安?”

妾室要给正室请安,这的确是规矩。

可是张雪滟不服,他忘了,她才是正室,只是为了配合他那见鬼的计划,才暂时委屈居于妾室。

他突然娶回一个正室也就算了,说是太子的安排,她不能反对,可在家里,难道他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他的承诺呢?他的保证呢?

张雪滟瞬间就眼睛发红地看着燕洪阳,神色凄然,模样柔美,满眼幽怨地道:“老爷,你……你真的要我给那小贱人去请安?”

“放肆!”燕洪阳勃然大怒,变色叱道:“张雪滟,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一个妾室,如此辱骂正室,你是要我请家法吗?”

张雪滟目瞪口呆,燕洪阳竟然护寒烟那小贱人到这个地步?

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就招来他的喝斥?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张雪滟又是委屈,又是不甘,流泪道:“老爷,你真的要这样对我?”

燕洪阳板着脸道:“身为一家之主,后院不宁,岂不惹人耻笑。若要后院安宁,自须一切按照礼仪。你如今是妾室,早晚请安问好是你的本份。张雪滟,别说我没提醒你,从明天开始,你若不请安问好,坏了规矩,让我燕府成为别人的笑柄,莫怪我不客气!”

说完,燕洪阳拂袖而去。

张雪滟简直觉得她的天空电闪雷鸣,崩裂了,坍塌了,那个以前对她十分温柔,言听计从的人,此刻却是这样的无情。

她自然不会记得,当初她使出浑身手段,把燕洪阳缠在身边时,苏若兰的日子过得有多惨淡,甚至她还不止一次出面羞辱苏若兰,甚至暗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些人将别人迫害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的,而当她自己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她却觉得无比不甘不忿,却不想这就是天道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着燕洪阳离去,张雪滟开始在自己的院子里哭天抢地,她身边的秦嬷嬷着急着劝,哪里劝得好,还是那个叫红杏的丫头乖觉,立刻道:“还是把大少爷二少爷和小姐请过来吧!”

张雪滟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秦嬷嬷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心意,这是叫她赶紧去叫的意思。现在,夫人能倚仗的只有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了,那个女子再怎么得老爷心,不是还无所出吗?

第1465章 该不该抽

秦嬷嬷立刻一溜跑去叫了燕天佑,燕天赐和燕婉淑。

燕婉淑是先到的,秦嬷嬷当然不敢编排燕洪阳的是非,她添油加醋地把所有的事都怪到寒烟的头上,寒烟唆使燕洪阳来逼迫张雪滟,早晚要去磕头请安,这是多大的羞辱啊?

燕婉淑立刻怒道:“反了她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凭什么凌驾在娘亲之上,娘亲你别哭,我去抽死她。”

着,她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跑。

走到门边,却被过来的燕天佑给碰着了,燕天佑随口道:“你去哪里?”

燕婉淑咬牙切齿地道:“我去抽死寒烟那个贱人!”

燕天佑眼神一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回来。

燕婉淑手腕被抓得生疼,脸都疼白了,不满地道:“大哥你抓疼我了,放手,快放手。”

燕天佑放开他,走到张雪滟的面前,急声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秦嬷嬷又把刚才的话了一遍,自然,表面上看来没有寒烟什么不是,但是句句话的意思,都是她迷惑了燕洪阳,才让燕洪阳这么失去理性地不顾念结发之情。

听到结发之情四个字,燕天佑的眼光闪了一闪。

论结发,哪怕张雪滟一早与燕洪阳就有私,但是,燕洪阳第一个名媒正娶的妻子却不是张雪滟,而是燕青蕊的娘。

不过,燕天佑当然是不会指明的,他和燕青蕊又没有什么交情,甚至,他也恼恨那个臭丫头。

只不过,秦嬷嬷的语气里,把寒烟成敲骨吸髓的狐狸精,却让他皱了皱眉。

又听一遍的燕婉淑揉着自己被燕天佑捏疼的手腕,不忿地道:“大哥,我正要去抽死她,你拦住我干什么呀?你她该不该抽?”

燕天佑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虽然以前几乎天天眠花宿柳,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但是,寒烟却是他遇到的惊为天人一般的女子,而且,他对寒烟不同于对那些女子,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爱慕。

自从爱上寒烟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烟花柳巷,就想能把寒烟娶回家,与她长相厮守。

但是,他喜欢的女人成了他父亲的女人,他要叫她母亲。

现在,她又欺负自己的亲娘,燕天佑的心情是压抑而痛苦的,但是他不相信那个圣洁的女子会这样恶毒,所以,他不能表态。

他要当面问过寒烟才能相信。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外面慢悠悠地道:“大哥拉住你,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领情呢?”

是燕天赐来了。

燕婉淑不喜欢这个阴阳怪气的二哥,撇着嘴道:“怎么是为我好?”

燕天赐别有深意地看了燕天佑一眼,道:“自然是为了你好。父亲在寒烟的身边,你若是过去,不但不能为娘亲讨回公道,反倒会惹怒父亲,到时候,父亲还不是又会怪罪到娘亲的身上,大哥拉住你,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燕婉淑微微一顿,觉得燕天赐的好像有点道理,在燕洪阳面前,她也不敢放肆呀。

第1466章 纠结

燕天赐走到张雪滟的面前,道:“娘亲,你不用伤心,父亲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你怕什么?有我和大哥,婉淑帮你,你只需要忍得一时之气就好!”

张雪滟听出一点什么来,不禁眼神闪动地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

燕天赐看了燕天佑一眼,悠然道:“娘亲,你放心,谁要欺负我娘亲,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但现在父亲对她的新鲜劲还没有过,我们不适合直偃其锋,那样没什么好处。等到过一阵,我保准会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大哥,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可好?”

燕天佑板着脸听着,冷冷扫了一眼,道:“你的事,我不感兴趣!”

燕天赐阴阴地笑道:“那等我动作的时候,大哥也莫要扯我的后腿才好。”

他还故作亲厚地轻轻揉揉燕婉淑的脑袋,道:“妹妹,这件事交给二哥,你就安安心心地准备开心地去避暑行宫吧,那可是别人求不来的殊荣。”

看见张雪滟还是一脸不甘的样子,燕天赐走过去,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张雪滟微微一怔,继而脸色就松了下来。

她怎么忘了,再过几天,那个贱人就要去皇家避暑行宫了,燕洪阳对她再是迷恋,也不可能跟过去,毕竟皇上不去。那么那段时间里,陪在燕洪阳身边的人岂不是又只有她了?还愁不能挽回燕洪阳的心吗?

见张雪滟不再哭闹,燕婉淑留下来陪着,燕家兄弟二人各自回去。

走到门边,燕天赐看了燕天佑一眼,露出一个含意莫名的笑来。

燕天佑只是横了他一眼,两人分道。

燕天佑不愿意相信寒烟会这样要求父亲来逼迫娘亲,他认识的寒烟不是这样的,寒烟中是被人逼着嫁给父亲的,她是有苦衷的,她是天下最善良的人。

但是,秦嬷嬷又有什么必要说谎,刚才发生的事,娘亲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怎么会这么伤心?

燕天佑纠结无比。

他没有回去自己的院子,而是在寒烟住的院子外远远转悠,终于,半个时辰后,燕洪阳让燕雄备轿,接着,他便出门了。

等到燕洪阳走后,燕天佑再也顾不得了,他不管不顾地闯进了寒烟所住的正院之中。

其时,寒烟还未起床。

燕洪阳这段日子是一刻也不想浪费,春宵苦短日高起,只要不是需要早朝的日子,他都陪着寒烟,更多的时候,是在床上陪,把寒烟折腾得很惨。

而寒烟却还不得不压制自己内力深处那深深的厌恶,强颜欢笑,曲意承欢。

美貌是她的武器,可是美貌也是她的负担。

因为美貌,她被燕洪阳一眼看中,一见钟情,一见不愿意放手。

也因为美貌,她自从嫁到燕府,燕洪阳大有希望直接死在她肚皮上的架势,哪天都要折腾个三五回的,她不胜其苦。

此时,她身边的丫头并不知道她已经醒来,但知道她若醒来,必是需要沐浴的,刚好出去为她准备清水了。

第1467章 你怎么来了

寒烟每天沐浴的时间长,要的水也多,丫头早就习惯。

丫头只当新夫人是爱干净,却不知道,寒烟是嫌自己的身子被仇人碰过,已经肮脏不堪。

燕天佑闯进去时,内室正好无人。

而寒烟正准备自己起身穿衣。

就在此时,却突然被推开,接着,两个人都呆了。

寒烟急忙抱起衣服挡在胸前,却挡不住那脖颈和雪白的双肩,那上面,各种痕迹,在昭示着另一个男人昨夜的疯狂。

燕天佑的眼睛都红了,他盯着寒烟的身子,好像要把她深深地镶进脑中一样。

寒烟道:“你……你怎么来了?”

燕天佑道:“我……找你有事!”声音出口,才发现沙哑得厉害,他咕咚地吞了口口水。

这原本应该是他的女人啊,这美好而娇嫩的身体,应该是属于他的,只有他才能享用,他还没有一亲芳泽,却被父亲霸占,他不服,他不甘,他不忿!

看着燕天佑眼中的幽光,寒烟不由得一个瑟缩,可是她遮得住胸前的风光,却遮不住其她地方,双臂雪臂,白嫩大长腿,几乎让燕天佑燃烧起来。

她急声道:“你还不出去?”

燕天佑醒了醒神,是啊,现在,她名义上是父亲的女人,是他的母亲,他这么闯进内室,是不适合的,他原本也想转身避嫌,但是,这些天里,他找了许多机会,也不能靠近寒烟,燕洪阳只要在府里,就在寒烟身边。

而平时,寒烟身边也有人。

所以,燕天佑只是顿了一顿,不但没有离开,反倒上前几步,他一把扶住寒烟的肩,激动地道:“为什么是我走?为什么要我走?烟儿,你的心里,就真的没有我,你宁愿嫁给我爹?”

寒烟脸色骤变,好像没想到燕天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般,但她只是看了燕天佑一眼,没有辩解,也没有发怒,身子微微发抖,只低声道:“你出去,等我穿上衣服!”

燕天佑触手一片滑腻的肌肤,虽然只是她的肩头,却舍不得放手。

见燕天佑不说话,眼光幽绿,寒烟心里有些害怕,她又羞又毫无办法,低声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呀,等会儿别人来了,咱们可都说不清了。”

燕天佑脸色顿时一冷,收回了手,看着寒烟,咄咄逼人地道:“你很在乎吗?你怕影响你现在正室夫人的地位吗?”

寒烟脸色又变,变得苍白无比,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燕天佑。

被她那目光一看,燕天佑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尖刻,他怎么对寒烟说了这种混账话?

他有点不敢直视寒烟的目光,看向一边,吭吭哧哧地道:“是你让我爹跟我娘说,要我娘每天早晚来给你请安?”

寒烟的表情又是一怔,然后看着燕天佑,突然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惨然,很萧索,有点心灰意冷的模样,也有种被伤透了心一般的感觉。

这样的笑让燕天佑瘆的慌,他忙道:“烟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别这么笑,有话好好说!”

第1468章 你说什么

寒烟的笑意越发自嘲起来,她看着燕天佑,一字一句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在你眼里,我会为别的男人争风吃醋?会因为争风吃醋而做伤害你看重的人的事?”

这番话听得燕天佑的心都软了下来,他忽地抽回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烟儿,是我说错话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寒烟急忙抓住他的手,又情不自禁般地伸手去扶他的脸,又急又担心地道:“你干嘛要伤害自己?疼吗?”

燕天佑抓住她的手,紧紧抓住,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寒烟,眼里一片深情,寒烟与他对视,她的目光中水雾弥漫,而她的目光更多狂热和动情。

燕天佑感觉寒烟的手软软地贴在他的脸上,熨帖了他整颗的心,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怜惜,可又充满了无奈,心痛和不甘,终于还是问出了让他最不甘心的话题:“烟儿,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爹?我说过我会娶你,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寒烟抽回自己的手,眼睛看向别处,一片凄然地道:“木已成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为什么没用?至少,你要给我一个解释,烟儿,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烟垂目,接着神色微冷,道:“没有怎么回事,就是我贪图富贵,想要嫁给位高权重的人。”

燕天佑道:“不,你不是这样的人,你骗我,你说谎,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寒烟脸上一片痛苦之色,捂住脸道:“求求你不要再问了,别问好了好吗?你快走,快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你是燕家的大少爷,我是你的继母,我不想连累你!”

泪水从她的指缝中往下流。

燕天佑看得心都碎了,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把她紧紧搂住,他痛苦地道:“烟儿,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继母的,我从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女子,我只爱你,烟儿,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寒烟哭着推他,边推边流泪道:“天佑,你快走啊!快走。”

燕天佑紧紧抱住她,仿佛想将她嵌进身体里去,道:“我不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哪儿也不想去。”

寒烟急了,冲口而出地道:“别这样,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我不想你死,要不然,我又何必嫁给别人……”说完这句,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恐地看着燕天佑。

燕天佑却是心中一惊,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他扶住寒烟的双肩,惊讶地道:“烟儿,你……你说什么?你是因为我才嫁给我爹的?”

寒烟却不肯再说了,她摇头,摇得泪雨纷飞,慌乱地道:“别问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燕天佑愤怒地道:“烟儿,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受委屈。”

寒烟挣脱他的手,低声而急促地劝道:“天佑,你别冲动,你听我说。”

第1469章 默许的

燕天佑道:“我不能让你为我委屈自己!”

寒烟含泪道:“我不委屈,天佑,我不委屈,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委屈!”

燕天佑几乎是吼叫出来:“可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爱的女人,我怎么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寒烟急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眼泪从白玉一样的脸上滑落,她看着燕天佑,用一种无奈而悲凉的眼神,低声道:“天佑,你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也不知道现在你的处境,你做事要三思而行。我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让我白努力一回吗?”

这一句话,更是让燕天佑的心痛到无以复加,他觉得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烟儿竟然是因为他?

烟儿既然是为了他,肯定不会跟他走,因为他一时冲动之下说要带烟儿走,可他也无比明白,若是带着继母私奔,他以后就只能过逃亡生活,为所有人唾弃了,毕竟礼法不容,人伦不许。

可是他又有些不明白,他又没有生命危险,更没有遭遇什么大事,为什么烟儿要嫁给爹爹?

他毕竟只是个纨绔子弟,就算得燕洪阳调教这么久,有些事情,还是忍不住要问个清楚,他道:“烟儿,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烟摇头:“天佑,你别问了,就算我说,你肯信吗?就算你信,你又能怎么样?我不想让你因此跟你的父亲母亲起嫌隙,这样以后你的日子更加艰难。”

燕天佑咬牙切齿地道:“是燕天赐对不对?”

寒烟泪眼看他,轻声道:“天佑,你还是这么善良,这个现实这么残酷,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只要我活着一天,用我这个继母的身份,我一定会拼死护你周全的,你别想太多。你看你,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你怎么斗得过他们啊!”

燕天佑不甘心,他要真相,他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他在寒烟含泪的诉说中知道了当初发生了什么。

当时寒烟是准备嫁给她的,但是,那次她去买胭脂,无意中被燕洪阳看见,其时,燕洪阳和太子府里的詹事杨恩明在一起。

那杨恩明看出燕洪阳对对面那个美女动心了,又知道他府里的妻室因为犯错被贬为妾室,立刻派人去调查这个女子的来历。

发现这女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立刻用了手段,要迫使寒烟同意,但是寒烟竟然宁死不肯,并说自己有了心上人,已经私定终身,非卿不嫁。

寒烟和燕天佑走得近的事情,那杨恩明自然是一查便知,他当即便表明自己太子府詹事的身份,威胁寒烟,若是她不嫁给燕洪阳,他就让燕天佑死无葬身之地。

寒烟不相信他敢这么做,燕天佑是燕洪阳的长子,就算他是太子府的人,也不敢杀一个大官的儿子。

杨恩明冷笑着告诉她,燕天佑原本就是燕洪阳准备放弃的儿子,早就差点死了,还说当初燕府闹鬼,实际上是燕家二子设下的圈套,而燕洪阳默许的。

第1470章 不要冲动

第1470章 不要冲动(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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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不信,杨恩明直接挑明,后来鬼怪之事平息,燕府既没追查也不报官,此事不了了之,足以说明。

又说她若不信,嫁去燕府之后,当可以看到燕洪阳是如何重用燕天赐,而忽略燕天佑的。若是她不嫁给燕洪阳,他把燕天佑杀了,燕洪阳也不会为了一个要放弃的儿子得罪太子府的詹事。

在威逼利诱之下,寒烟为了燕天佑的生命安全,只能答应嫁给燕洪阳。

燕天佑听得目眦欲裂,气冲斗牛,立刻就想冲出去理论。

寒烟急忙抱住他,急声道:“天佑,你不要冲动。我告诉你真相,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燕天佑软玉温香突然抱了满怀,怒火渐渐平息,看着寒烟担心的眼神,他只觉得心都碎了,他抱住寒烟,把头埋在她的肩头,痛苦地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是他爹爹夺他所爱,抢了他的女人,可那个是他的爹爹。

他万没料到,爹爹竟然放弃了他,当时闹鬼的事,他就觉得怎么那么蹊跷,次次受害的都是他,而府里别人却没事,原来竟然是燕天赐搞的鬼,而且,他想起来了,也的确是从那时候起,父亲开始重视天赐,什么事都会更听天赐的主意,反倒是对他不冷不热。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原本色中饿鬼的燕天佑,此刻如花似玉的寒烟几乎不着寸褛地在他怀中,可他心中却没有欲念,只有怜惜,还有对了自己现状的愤怒。

寒烟说的对,不能冲动。

寒烟一直不肯告诉他,就是因为不想让他冲动之下送命。

他虽纨绔,却也是燕洪阳亲自教导了那么久的人,他要救寒烟,他要救自己,他不能死。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寒烟急忙推开他,低声道:“你快走!”

燕天佑重重地抱了一下寒烟,低声道:“烟儿,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出去的。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了,我也不要什么加官进爵了,我只要你。”

说着,他放开寒烟,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开门出去。

而此刻,为寒烟准备清水沐浴的丫头刚好走进院中,看见燕天佑脸色怪异,一边脸还红红的,匆匆离去,不禁有些诧异。

当她推开门时,只见寒烟的神色一片羞恼,冲着她嗔怪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门口也不留个人守着?”

小丫头回想刚才看见燕天佑半边脸都红红的,又看到夫人身子微微发颤,紧紧地将衣服抱在胸前,心中顿时恍然,一定是大少爷误闯进来,夫人羞恼之下打了他一耳光,把他斥退了。

小丫头不敢多说,赶紧认错道:“夫人,是张管事被张姨娘那边派人叫走了,奴婢多等了一会儿,奴婢以后不敢了。”

寒烟低喝道:“还不快扶我去沐浴更衣?”

小丫头急忙来扶。

那边燕天佑自然不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他心里又恨又怒,又怨又气,回到自己的房中之后,耳边仿佛还环绕着寒烟的叮嘱:不要冲动,不要送死!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71章 是大少爷

第1471章 是大少爷(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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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将整个人泡在清水之中,她真想把自己肮脏的身子就此永远浸没于清水,就此干干净净地死去。

可是她还不能死,大仇未报,怎么能死?

今日和燕天佑说的一番话,都是真的,燕洪阳当初在街上看见她,并且一眼看中是真,杨恩明去找她逼迫是真,她死也不肯是真,杨恩明以燕天佑处境逼迫也是真,而她为了燕天佑才嫁也是真。

只不过,这些真里面,她的心意才是假。

她不会爱上燕天佑,这是仇人之子。更不会为了燕天佑的死活去嫁给燕洪阳。

她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自己报仇的便利的身份。

她没有什么可以利用,就只能利用自己的美貌,自己的身体,用美人计到仇人窝里,伺机报仇。

和燕洪阳父子的偶遇,都是燕青蕊的安排,燕青蕊当初每每派了人来通知她什么时候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的头发到什么地方,她一一照做,效果果然神奇,燕家父子尽入彀中。

寒烟初时以为是上官千羽的设计,到后来才知道是燕青蕊的,她心中对燕青蕊的佩服真是无以复加。

她竟然能把人心都揣摩得这么精准,后续的事情也料到不差分毫,这得怎样的智计?怎样的明睿?

她告诉了燕天佑一个真相,燕天佑会怎么做,能做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她也只能赌。

燕洪阳从外面回来,一进屋中,就迫不及待地来见寒烟了,但是,寒烟郁郁不乐地在梳妆台前,神思不属,即使他进了门,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迎来,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燕洪阳走近,揽住她的双肩,笑道:“宝贝儿,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寒烟回过头来,燕洪阳这才发现,他的宝贝儿竟然泪流满面。

他心中大是怜惜,道:“怎么了?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寒烟急忙伸手去擦泪,低声道:“没什么!”

这个样子还说没什么,燕洪阳当然不信,他厉声道:“秋杏,到底怎么回事?”

寒烟身边那小丫头看见燕洪阳进屋才悄然退到门外的,此时听到叫声,急忙进来,可是她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低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燕洪阳大怒,道:“你在夫人身边,夫人为什么事心情不好你都不知道,留你何用?”

秋杏吓了一大跳,急忙跪下,当下也顾不得是不是该说了,赶紧道:“是……是大少爷!”

燕洪阳不是没有看出燕天佑对寒烟的态度,甚至后来,他也知道原来燕天佑和寒烟早就认识,不过,新婚之夜,寒烟是处子之身,他也就不再在意这件事,认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眼中寒光一闪,道:“大少爷怎么了?”

秋杏低声道:“老爷出门后,我去为夫人准备沐浴的清水,大少爷闯进了内室。夫人打了他一巴掌,把他赶走了。”

此刻听了秋杏的话,燕洪阳瞬间觉得自己头上的帽子绿了,还是被自己儿子给戴上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72章 家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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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洪阳大怒道:“好啊,那孽畜,反了他了!”

说着,他怒气冲冲的要去找燕天佑算账。

寒烟拉住燕洪阳的衣袖,低声道:“老爷,不是这样的!”

秋杏既然说是夫人把人打了出去,那他的宝贝儿是清白的,所以燕洪阳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十分愤怒,他道:“那到底怎么回事!”

寒烟低声道:“大少爷闯进我的房中,是无心之举,倒也怪不得他!”

“你还为那孽障说话?”燕洪阳打量地看了寒烟一眼。

寒烟流泪道:“寒烟没有为任何人说话,只是说事实,大少爷是为张姨娘来的!”

燕洪阳早上做了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一听张姨娘几个字,他就明白了,他道:“为了她?”

寒烟道:“老爷,我虽是正室,却也从没有要求过什么,更没有摆正室的威风,大少爷却说我蛇蝎心肠,进门不过短短时间,就要逼迫他的娘亲向我早晚请安,把他的娘亲气坏了。老爷,我何曾对她说过那样的话?”

燕洪阳原本是对燕天佑怒火中烧,此刻听了,也大致明白,大概是张雪滟感觉自己受了委屈,对自己的儿子诉苦,所以燕天佑才会冲来质问,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他是还没有这个胆量敢觊觎自己的女人。

既然不是私情,那就好说了。

他心中的恼怒,也就转移到张雪滟的身上了,这些年,是太惯着这个女人了一些,竟然连他的话也不听了,唆使儿子来出头。

他正色道:“烟儿,这事不怪你,正室就是正室,你别怕她,自有为夫为你做主!”

他怜惜地帮寒烟擦去脸上的泪珠,想起秋杏的话,那个孽障就算是为了他的娘亲,但闯入内室,烟儿岂不是被他给看光了?他走时,床上还陷入沉睡的寒烟是什么样儿他可清楚得很。

难怪烟儿会打他一巴掌,打得好!

由此也可见寒烟的洁身自好。

只是此事是不能声张的,属于家丑,但这口气可不能不出。

当天,燕洪阳亲自下令,张雪滟身为妾室,不恪守妾室身份,罚入府中杂役房里做一个月浆洗粗活。

燕天佑行事无状,冲动不成器,请家法打了十杖,半年月例减半。

倒是燕天赐虽然也同听闻此事,却能明智地没有参与,燕天佑减的月例,赏给燕天赐。另外,再赏他极品文房四宝一套。

这种差别对待,让燕天佑心中的恨意几乎掩盖不住,但是,他忘不了寒烟含泪凄切地叫他行事小心,明白自己处境的眼神。

他一定要变强,变得很强,这样才能不受制于他的父亲,才能不被燕天赐给害死,才能保护寒烟。

而寒烟受了惊吓,因此而病了,病得极重,燕洪阳请来御医,说是惊吓加心气郁结,虽不严重,却也不轻。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三五日内难以调养好。

寒烟生病,这避暑行宫是不能去了,此去的都是贵人,甚至还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病气过给贵人了怎么办?

第1473章 怎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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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寒烟倒是没有多少可惜,在燕洪阳对她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撑着虚弱的病体,含羞含愧地道:“是寒烟自己身体不争气,希望寒烟早日病好,能好好服侍老爷,能陪伴在老爷身边,寒烟心里欢喜!”

燕洪阳心都酥了,病中的寒烟娇软弱,我见犹怜,而且,她眼中含着对自己的一片仰慕和深情,那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模样,让燕洪阳觉得他怎么疼她都不过份。

至于什么张雪滟,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张雪滟是秦太师的人,后来燕洪阳也知道了,在他地位不稳的时候,他希望借助张雪滟让他地位更稳固。

而现在,他早就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张雪滟的存在,让他心情一直很复杂,既看到自己当年的不堪,又不止一次在这个女人的眼里感觉到她的居功自傲和沾沾自喜。

哪个男人希望看到这样的目光?

现在的张雪滟在秦太师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而他也不再需要那种作用了,虽然他一直把张雪滟哄得很好,一片情深意切,情意绵绵的模样,但张雪滟毕竟还是道行低了些,还在幻想着燕洪阳顾念旧情。

明天就是去往皇家避暑行宫的日子了,寒烟去不成,但是燕青蕊和燕婉淑还是会去的。

寒烟虽是初为正室,主理中馈,却十分大方,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水云楼的师傅来赶制衣裳,为燕婉淑和燕青蕊各缝制了十套。

水云楼的师傅手艺高,做的衣服又精巧又漂亮,若不是花了大价钱,还真请不来。

不过燕婉淑并不领情,因为如果是她的娘亲张雪滟主持中馈,一样会这么做。

但是燕洪阳却是为寒烟的识大体心中又满意几分,对张雪滟却更加的厌烦了。

燕青蕊看着送来的十套衣服,淡淡地令杏韵收了。

看来寒烟已经完全占住脚了,从避暑行宫回来,她也可以完全放心地搬出燕府,不再理这里的事。

寒烟的病来得这么巧,当然不是真的受了惊吓,而是在寒烟沐浴的时候,燕青蕊送去的一颗药。

现在的寒烟,不能去避暑行宫,她若去了,燕府里必然再次被张雪滟占据主动。

燕青蕊在灯下看书,却久久没有翻一页,直到身后一声轻笑,一个声音清清朗朗地道:“娘子对镜失神,可是为了为夫吗?”

接着,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燕青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来了?”

上官千羽原本是从她身后拥着她的,见她竟然没有抗拒他的这一抱,心中大喜,干脆就把她直接一个公主抱抱起,而后坐在她刚才坐的凳上,让燕青蕊坐在他的腿上,口中道:“你明日就要去避暑行宫,我一个多月见不着你,我怎能不来?”

燕青蕊在他怀里不自在地动了动,嗔道:“放我下来,你不热吗?”

上官千羽喜滋滋地道:“就是热,才要抱着娘子,娘子身上温凉如玉,抱着你瞬间就不热了。”

第1474章 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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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蕊白眼道:“不要脸!”

上官千羽一脸诧异:“脸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燕青蕊:“……”

上官千羽得意地道:“娘子,其实为夫身上也很凉,你不信抱抱我!”

燕青蕊被他禁锢在怀里,她可没觉得凉,他的到来她知道,但他好像真的越来越不要脸,直接就搂搂抱抱的。

而且从抱起她到抢占她的位置,让她只能坐在他腿上,是在一转瞬间就完成的动作。

见燕青蕊有不悦的趋势,上官千羽立刻收起得意的笑容,换上一丝哀怨:“青蕊,真不想放你去避暑行宫,这么多天我怎么过啊?青蕊,我会很想很想很想你……”

燕青蕊想要重力推开他的手还没有贴近他的身体,就停顿下来,迟疑了两秒,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抱一抱好像也没什么,毕竟,两个人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

此去避暑行宫,她另有打算,的确将有一段时间不会与他见面。

只是这么坐在他的腿上,燕青蕊觉得很不习惯。

她很不自在,脸上不自觉地就有些发烫。

上官千羽眼尖得很,她悄然收回手,脸上升起红云,都被他收在眼底,上官千羽心中很高兴,幸亏他脸皮够厚,从无影谷确定她还活着为止,就一直死缠烂打,不然,他哪能像现在这样,让燕青蕊安安静静地像小猫似的窝在他的怀里?

上官千羽虽然心花怒放,脸上却还是一脸哀怨一脸叹息:“一个半月呀,太长了,青蕊,我们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你会不会想我?”

燕青蕊没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以前她独来独往,万事不在心,目标明确,不考虑任何其他因素。

可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一些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的变化。

她的心里,好像真的有了一个人的模糊的影子,的确,还没有那么深刻,没有那么难舍,可是,在意了就是在意了,她无法忽略,无法欺骗自己。

说想么?说不出来,而且,她现在不确定那个影子是会淡去,还是会更加清晰。

说不想么?万一到时候真的想了呢?

上官千羽也不逼她,他有的是耐心,一个半月是有些长,不过,中途他还是可以溜过去看她的。

他轻声道:“青蕊,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我快要接近我爹娘当年身死的真相了。”

燕青蕊心中微微一动,万羽堂的消息说,这段时间有朱梁国的权臣家人乔装打扮来到京城,而后上官千羽就变得忙碌,是因为那个人吧?

燕青蕊轻声道:“你在忙这件事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上官千羽笑了,他的青蕊真体贴,他摇摇头,想了想却又笑了一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有!而且是一件大事。”

“你说!”

上官千羽凑近一些,指指自己的脸,道:“亲我一下!”

第1475章 安排

燕青蕊:“……”

燕青蕊没有动,这在上官千羽的意料之中,他干脆直接凑过去在燕青蕊的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口,笑道:“那让我亲一下!”

燕青蕊:“……”

她羞恼地瞪他,不满地道:“说正经事呢!”

上官千羽看着她脸上红云布满,心情十分的好,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安心去避暑山庄好好玩,有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说。”

燕青蕊想一想也明白,就算禁卫军和京畿卫他不能调来私用,但是他身后有影阁,朱梁那权臣家人私底下进京,上官千羽现在要拿的是证据,暂时还没有到大动作的时候。

燕青蕊沉默了一下,她的想法果然是对的,今天白天,她在万羽堂和副堂主韩赞,左右护法,五大长老,五舵舵主开了一个会,而后,她告诉韩赞,在闲云庄所在山顶向南十里方向有一片断崖,而那崖底她曾下去过,那里人迹不到,鸟兽罕至,地势宽阔,里面藏上三千人不成问题。

在崖底训练,因为被云雾遮掩,而且崖高数百丈,哪怕吼声震天,也不会被发现。她找到了一条秘密的道路,可以运送物质过去,而且崖下有一处溪流,水源也不成问题。

韩赞一听就明白了,她是想在下面建一支万羽堂的军队。

这个堂主年纪虽然不大,但行事很是出人意表,而且,每个决策都深谋远虑,总揽全局,她这么做,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韩赞当时问道:“谁可为练兵之将?”

燕青蕊道:“崖下之兵和闲云庄之兵不同,崖下不需要掩人耳目,练兵无所顾忌,纳兰若尘行事果决,铁血刚硬,有勇有谋,可以练崖下之兵。而闲云庄虽然也清静少有人,毕竟不如崖下隐秘,所以闲云庄之兵拿起锄头是可种地之庄丁,拿起刀剑是可杀敌之兵,瑾轩凌行事周密,处事周到,可为闲云庄那千人之首。”

韩赞暗暗点头,堂主看人的本事,也是丝毫不差。他心中原本也觉得两个人合适。

燕青蕊又道:“闲云庄有三百多亩田地,还有两百多亩山林,倒是能自给自足,崖下的供给却要更加隐秘,断不能引人注意。这件事韩大哥多多费心!”

韩赞道:“堂主放心,此事交给我,堂主就放心办你自己的事吧!”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燕青蕊突然感觉唇上软软凉凉,不由睁大眼睛,果然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上官千羽在她唇上轻啄,一触而收,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燕青蕊挑了挑眉,也没去计较他的偷袭,只是有些怅然地问道:“你说,我舅舅到底会在哪里?”

她见到了苏紫仙,也询问过她有没有查过名剑山庄的地牢,两位舅舅很可能就在那里。

可惜苏紫仙还真把查地牢的事忘了,听说自己的爹和二叔可能会在名剑山庄的地牢里受苦,她连一刻也不想多待,立刻就请求让她再回名剑山庄。

第1476章 真不容易

燕青蕊不放心她一个人,毕竟苏夜辰对她虎视眈眈,很可能会再次伏击她。

于是让千莺绿、欧阳弦月、黎亦寒,和她同行。另外,给四大供奉和四大长老传了讯息,令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苏紫仙的安全。

可是,万一舅舅不在名剑山庄的地牢呢?那毕竟只是她的一个猜测。

上官千羽听问,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可能是在的地方有两个,如果是江湖势力所劫,那便是在名剑山庄;如果是被朝廷势力所劫,那应该是太子某个隐秘的势力所在。”

“有没有第三个可能?”

燕青蕊真不希望她的两个舅舅这么不幸,时间又过去这么久,而且办事之人处事干净,没留下什么线索。

“有!”上官千羽看着燕青蕊,道:“第三种可能就是江湖势力和朝廷势力暗中勾结,一起动手!”

燕青蕊:“……”

上官千羽看着燕青蕊原本带着希冀的眼神在听了他这句话后,变得郁郁不乐起来,他收拢双臂,正色道:“青蕊,我也不希望这样,苏大人与我父母早就相识,当日,更是在上奏质疑我父母死得蹊跷,只怕另有内情之后,便招了祸,他是因为我父母而死,倾我之力,我也一定会他的后人救出来的。”

燕青蕊轻轻叹了口气,她虽然不愿意朝坏的方面想,可是她却知道,有些事是不能不想的,以影阁和万羽堂的势力,上官千羽甚至亲自去过秦州,都一无所获,情形不容乐观啊。

虽然苏若兰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苏俊清也不是她的外公。

但是,苏若兰州待她,和亲生母亲毫无二样,若不是苏若兰,也不会有现在的她,在她心里,苏若兰就是她的娘亲,无人可以替代,娘亲的亲人,就是她的亲人。

上官千羽知道这是她心中的隐忧,但事情的确是错综复杂,在没有结果之前,所有的承诺都显得那么虚弱苍白,他只是紧了紧手臂,道:“青蕊,你现在担心也没有用,我相信他们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燕青蕊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沉于自己的思绪,还是不忍破坏这样的安静美好,她静静地靠在上官千羽的胸前,闭上眼睛。

虽然这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上官千羽大喜,小青蕊终于真正信任他,而且有些依赖他了。

他的小青蕊一直清凉浅淡,从容镇定,要看到她这样小鸟依人的样子,可真不容易。

他喜欢!

他真想将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般呵护,可是他知道,小青蕊不是那些温室里的花朵,若他真这么待她,她一定离他更远。

他只能陪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成长,看着她强大,而他,更要不断地成长,不断地强大,这样,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成为她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倚靠。

明天就要和小青蕊分别了,离别在即,上官千羽只想这么静静地拥着她,岁月静好,爱人在怀,夫复何求?

第1477章 不放

燕青蕊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在床上,腰上搭着一条手臂,后背贴着一具身体。

上官千羽竟然在她这里留宿了?

虽然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做,但是她竟然会不知不觉睡得这么熟,而且他贴近着她睡了一夜,她也没有被惊醒。

她不禁一惊,怅然抚了抚额,完了,看来她的心真的已经逃避不了了。

如果不是绝对的信任,她根本不可能睡得这么沉,如果不是绝对的信任,她根本不可能让一个人离她这么近。

她没有觉得自己会这样信任上官千羽,可是,她的潜意识里却早就这么做了。

这么久以来,她当然能看得出上官千羽的真心,可她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这具身体也才十七岁呢,现在一切都显得太早了些。

燕青蕊悄悄移开搭在腰间的那条手臂,哧溜地下床来,脸颊烫得厉害。

上官千羽真混蛋,趁她睡着了占她便宜,哼!

不过又想,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似乎也不算占什么便宜吧?看在他还算正人君子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昨天杏韵已经把要带去避暑行宫的东西准备好了,她只需要梳洗过后,等待皇宫来人接去汇合就行。

她没有叫杏韵进来,出了门叫杏韵准备净面水送到东暖阁来洗漱,杏韵一一照办,也不多问。

待到她收拾好了,用过早膳后,燕雄也亲自来通告,皇宫来接人的马车已经停在府外,请大小姐赶紧起身前去。

燕青蕊让杏韵打发走燕雄走了,她又回到卧室,上官千羽却还熟睡着。

走到床边,看着上官千羽的俊颜,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多久没睡了,燕青蕊能理解他想查到他父母死因的真相的心有多急切,所以必然这几天处理这件事也没怎么休息。

她轻轻伸出手,似乎想抚摸一下,但是到中途,她却倏然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了?她好像越发婆婆妈妈起来。

她闭了闭眼睛,收起刚才心中的一丝柔软和旖旎,脸上微微发烫。

她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让他睡会儿吧,他醒来就会自己走了,她也要出门了。

刚刚走到门边,忽然感觉风声异常,接着,她就被拉进一个怀抱,上官千羽紧紧地抱住她,哑声道:“就这么走了?”

燕青蕊道:“你已经醒了?”他若醒了,那刚才她的动作,他岂不是都知道?

上官千羽抱怨地道:“我敢不醒吗?我要不醒,你就准备抛下我就这么走了?”

他说得无比幽怨,无比委屈。

燕青蕊无语地道:“我只是去一个半月!你还不放开!”

“一个半月还不够长吗?”上官千羽不放手,他气哼哼地道:“不放,我不想让你走!”

燕青蕊好笑地揶揄道:“要不你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让我别去了?”

上官千羽极为不满地哼道:“你以为我没说过?皇后娘娘说了,现在你住在燕府,还算燕家大小姐,我若想留下你,除非你是住在清河王府的。”

第1478章 至少三遍

上官千羽说起来就有一肚子怨气,看着皇后娘娘打趣的眼神,五公主又在一边推波助澜,他也不方便深说。

马上要分别一个半月了,他睡着了,小青蕊居然都不叫醒他。

燕青蕊打趣地道:“连你都没有办法,那我自然是必须去了。你要再不放手,等下那边又要来催了。”

上官千羽哼道:“要我放手可以,你得补偿我!”

燕青蕊道:“补偿什么?”

上官千羽指指自己的嘴唇,道:“亲一下!”

燕青蕊脸上飞红,道:“不!”

上官千羽手臂一用力,让她更贴近自己,耍无赖地道:“你不亲,就不放你走!”

燕青蕊好气又好笑,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再这么纠缠下去,燕雄再来催,杏韵再来禀告,那他在她房里的事就天下皆知了。

亲就亲,谁怕谁?

燕青蕊掂起脚尖,在上官千羽的唇上一触而收,就准备这样过关了。

可是她显然想得太过简单,她这边才收呢,后脑就被上官千羽按住,他唇就压了上来。

明明他的唇片清凉,可是却像燃烧的火焰一般,充满灼热的气息,在她的惊呼还没有出口的时候,就被他封在唇中,接着,他开始攻城掠地,灵活地撬开她的齿,捕捉到那柔软而芳香的所在,立刻就迫使她和他共舞。

燕青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唇舌被攻占,呼吸都几乎被夺取,那家伙的吻技越来越娴熟,既狂热又不失温柔,霸道却又体贴,吻得她脑中混乱一片,身子发软,几乎连站也站不住。

上官千羽的手臂紧紧地揽着他,以至于她只能贴在他的身上,才不至于滑落下去。

燕青蕊的脸嫣红一片,完全无法思考,只得任他予取予求。

过了好片刻,上官千羽才放开她。燕青蕊眼光如水,迷濛一片,唇片水润,脸红如雪,连耳根都是一片粉色,上官千羽很满意地舔-舔-唇,其实他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唇舌间是燕青蕊的甘香美好,而她温软的身子就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胸前的柔软蹭着他,又是这样迷蒙的模样,他真想……真想再进一步啊。

可一来青蕊马上就要去避暑行宫了,二来,他不想吓着她。

在上官千羽的一再腻歪中,燕青蕊还是光荣地迎来了燕雄的第二次催促。

燕青蕊又羞又窘地道:“快放开!”

她无语地嗔怪着看了上官千羽一眼,意思是都是被你闹的。

上官千羽才不想放,他趁着燕青蕊不注意,又在她唇上连啄几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还不忘叮嘱:“到了避暑行宫,要记得想我!每天至少要想三遍!”

燕青蕊:“……”

好幼稚,但是,她似乎也不反感。

燕青蕊带着杏韵出了海兰阁,又出了燕府,在燕府门口,坐上皇宫派来的马车。当然,马车里不止有她,还有燕婉淑和她的丫头春杏。

看见居然要和燕青蕊同车,燕婉淑心里又是不愿又是害怕,好在马车够大,她坐在那边角落里,离燕青蕊远远的。

第1479章 出行

燕婉淑难得见到燕青蕊也不再挑衅怒骂,虽然那眼睛里还是带着恨意,却已经懂得不再乱吠了。

燕青蕊倒是觉得有些有趣,不由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燕婉淑身子一抖,充满了戒备。

她的六颗牙虽然用了假的东西镶嵌进去,不让脸颊瘪下,可假的能和真的能一样吗?

她心里好恨,但是她又好怕,她在心里诅咒了燕青蕊几万遍,但是单独和燕青蕊在一起,却又怕得要死。

只希望这一段路可以快点过去,等到她见到太子妃了,一切就好啦。

马车穿街过巷,到了皇宫门前,皇后和太子妃,以及一些嫔妃的车辇还未到,但各位得到名额可以同去的大臣妻女们的马车都停在宫门两边等待着了。

人还真不少,燕青蕊一眼看过去,有安国公的孙女牧雪君,大学士女儿鲁紫茵,左丞相女儿罗静舒,户部尚书的女儿季明艳等一众人,这些女眷最低也是从二品大员的家眷,三品以下的官员家眷,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这时候宫门口传来一阵声音,是太监来通报,皇后娘娘,太子妃,二皇子妃,三皇子妃,五皇子妃,以及后宫中的惠妃,康妃,宁妃,以及几位贵嫔。嫔妃之后,就是太子妃等一众皇子妃了。

两千禁卫军护送而行,盔明甲亮,威武森严。

皇后之后,竟然是康妃的辇,倒是让燕青蕊微微挑了挑眉。

虽然惠妃,康妃,宁妃都只是妃位,但是这位康妃却是新晋之妃,年纪也不大,才十九岁,只因得了皇上的恩宠,怀了龙胎,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皇上体恤,让她去避暑行宫里安胎养着,因着皇上的荣宠,她正得圣恩,所以排在前面,而她也丝毫没有礼让的意思。

燕青蕊摇了摇头,皇宫之中,怎么还会有这么没眼色的人呐?越是有了龙胎,越应小心谨慎,就算皇帝已经有了太子,还有许多成年的皇子,但也不代表她的孩子就能安然生产。

燕青蕊扫一扫那些车辇,知道这次避暑行宫之行,怕是不那么简单。

不过她只是个打酱油的,皇家的事,与她无关。

等到皇子妃王妃侯夫人等的马车过去,便是这些官眷的车辆依位阶相随。

燕洪阳是从二品,她们的马车几乎排在最后。

燕婉淑是有心想爬上别人的马车,不想和燕青蕊待在一辆马车上,但是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不可能了,虽然不是皇帝出巡般的禁卫森严,但也差不了多少,毕竟是皇后亲临,但凡有人有丝毫异动,只怕都会招祸,要是被禁卫军误杀了,也是白死。

燕婉淑战战兢兢的,既害怕,又不敢正面面对燕青蕊,只能偶尔偷眼看看。

燕青蕊对她那些小动作自然是尽收眼底,不过,她可没有和她计较的心思,只要燕婉淑不像疯狗一样乱吠,她直接当她是透明。

等到车队成行,燕青蕊估摸着要傍晚才能到地方,这一路也够无聊的,干脆靠着车壁直接闭目养神。

第1480章 送膳

看着燕青蕊安静的睡颜,燕婉淑真想跳起来掐死她,不过,也只敢想想而已。

她怕掐不死燕青蕊,反倒被燕青蕊给狠狠教训了。

在燕青蕊的闭目养神中,在燕婉淑的坐卧不安中,时间慢慢到了午时,这时候,外面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寒烟因为“生病”,而且也没有经验,没有令厨房为她们准备路上吃的东西,此刻,燕婉淑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撩开轿帘,才发现别的马车里的家眷们都已经下马车稍事休息,她们都有备好的点心吃食,此刻吃过点心之后,下车来走动走动。

燕婉淑一眼看见自己认识的大学士女儿鲁紫茵就在不远处,她得意地看了燕青蕊一眼。

以前她常参与贵女聚会,人面儿可比燕青蕊这个在山里长大的野丫头广得多。她虽然没有带吃的,但一定能蹭到吃的,但燕青蕊就不一定了。

带着这种优越感,燕婉淑也让春杏扶着她下了马车。

虽然燕婉淑这人没什么脑子,娇横任性,但那是对比她父亲官职低的官眷,在这里的就没有官职比她父亲低的,她笑得无比灿烂,去和那些认识的人打招呼。

可惜今日不同往日,皇后等天乾最高贵的女人都在,谁又敢大声喧哗?她还没走到鲁紫茵身边,就被禁卫军拦住,不许随便乱串。

燕婉淑只得悻悻而回。

她感觉很饿,为了试衣服,早膳也没有吃。

正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在外面道:“这是燕家小姐的马车吗?”

燕婉淑微微一怔,不是说不让乱串?她撩开轿帘就哼道:“有什么……呀,芸儿,是你呀!”

外面那人正是太子妃夏紫柔身边的贴身丫头芸儿,她捧着一盒精致的点心,道:“燕小姐,太子妃让奴婢给你们送些点心!”

燕婉淑十分高兴,立刻双手接了,芸儿冲她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燕婉淑捧着点心,好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这就是颜面,她终于在燕青蕊面前好好大大地出了口气。

她揭开食盒,盒里子摆放着四样点心,样式颇为精美,玫瑰酥,冬瓜密饯,虾皇饺,酿圆子。

现在是夏天,这些点心拿起就能吃,她又正饿,立刻就拿起一块玫瑰酥吃起来,边吃还边得意地看着燕青蕊,心想:饿死你,这是太子妃送给我吃的。

至于芸儿那句意味不明的“你们”两个字,被她自动理解成她和她的丫头。

燕青蕊眼睛都没睁一下,杏韵坐在她的身侧,也是避开目光。

杏韵暗暗自责,真是饿了呢,小厨房里有材料,她怎么就没想到准备一些点心呢?大小姐肯定饿着了。

燕婉淑故意对春杏道:“太子妃果然是有心,送的点心也特别好吃,春杏,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这两块赏给你!”

春杏高兴地道:“谢谢小姐!”主仆两个吃得很香,故意弄出大的声间来,她要馋死燕青蕊。可惜燕青蕊连眼皮也没抬。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声音问道:“这是燕家小姐的马车吗?”

第1481章 打脸

燕婉淑得意地瞥了仍然闭目养神的燕青蕊一眼,撩开轿帘,扬声道:“我就是!”

外面却是站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他看了一眼燕婉淑,问道:“你是燕家大小姐?”

燕婉淑脸上的笑容顿时微微一僵,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道:“原来是汪公公,汪公公,何事敢劳你大驾?”

那汪公公听了这话,再看那边端坐在那里的绝美的容颜,心想这位必然就是正主了,他立刻笑道:“燕大小姐,大驾二字,咱家可不敢当。嘿,是皇后娘娘吩咐咱家给大小姐送点小零嘴!”

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立刻就棒上一个食盒。

燕青蕊道:“有劳汪公公了,原本应该亲去道谢,但此刻不宜乱走,麻烦汪公公替我多谢皇后娘娘!”

汪公公笑道:“大小姐太客气了,皇后娘娘说了,大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有什么短的缺的,尽管吩咐咱家,咱家一定给大小姐办得妥妥当当的!”

燕青蕊含笑道:“多谢!”

汪公公也不多说,食盒送上后,便离开了。

但是燕婉淑那里,却已经食不知味了。

她得太子妃看重,送了点心,原本是想狠狠地压燕青蕊一头的,但是显然燕青蕊根本没被她压住,人家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亲自来送点心,这待遇,要甩她几条街了。

当燕青蕊打开那点心盒,只见里面虽然也同是四样,却显得用心多了,吉祥如意糕层层叠叠,梅花香饼光看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七巧点心做工精致,花开富贵食如其名,这么好看,肯定也很好吃。

燕青蕊心里知道,一定是上官千羽去跟皇后说了什么,所以皇后才会眷顾一二,毕竟,人家的儿子五皇子想要和太子争,上官千羽是不可或缺的得力臂助。

她拈了一块七巧点心吃了,对杏韵道:“饿了吧,拿去吃吧!”

杏韵还没吃过皇家糕点,又正是饿了的时候,顿时眉开眼笑。

看着那好看的点心都进了一个丫头的嘴里,燕青蕊连眼皮都没有看她一眼,更别提叫她一起吃了,燕婉淑更是悻悻然,她却浑然不记得刚才她是怎么做的。

不要说不是个和自己有任何关系的人,就算燕青蕊真是苏若兰生的,她也不会把燕婉淑放在眼里。

有了皇后身边宫人亲自送食盒的事件,接下来的行程中,那些从二品大员的家眷们自动将燕家姐妹的马车让在她们之前。

果然都是有眼力见的人,燕青蕊对此倒没有什么反应,燕婉淑却很开心,心想要不是太子妃派了人给她也送了点心,那些人也不会这么看重她们,虽然太子妃现在还比不上皇后,那她也是有功劳的。

马车一路前行,果然如燕青蕊所料,在傍晚的时候,到了避暑行宫。

整个避暑行宫依山势而建,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看着就凉气沁人,果然是避暑的好所在。总占地面积至少也有三百亩,里面殿宇连绵,园林精致,很是奢华。

第1482章 恩荣

山门口是高大的门楼,门口有执械的将士守着,整个行宫还有两千京畿卫长年镇守,一般人不要说进去一观,连站在远远的地方观看都会被驱赶。

当皇后一行的车辇到时,禁卫军当前开道,那些镇守的京畿卫一起跪迎。

经过一番虽忙而不乱的各种仪程,皇后和众嫔妃们住到了避暑行宫最好的几座殿之中,太子妃夏紫柔住在闇云轩,五皇子妃住在吹雪苑,燕青蕊和燕婉淑住在翠羽院。

那些官眷也都各自有院子住着,好在这里的院子多,倒也不显拥挤。

燕婉淑原本以为到了避暑行宫就可以不用面对燕青蕊,没想到她还是要面对。

好在翠羽院虽然不是大院子,房间还是不少的,正院她不敢和燕青蕊抢,委委屈屈地住到西厢,别提心里多憋屈,可是被打怕了的人,只敢私底下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再惹事了。

太子妃住的闇云轩离得倒也不是很远,走上一刻钟也就到了。

到得避暑行宫之后,就没有了路上那么森严,除了皇后和嫔妃所住的殿不能随便乱进乱闯,别的官眷之间是可以互相走动的。

原镇守的京畿卫列在外围守护,禁卫军一半守在外围,一半在行宫之中,却也不能随便乱走,毕竟他们都是些大男人,没有什么事出来乱跑,惊吓到那些贵人怎么办?

这里风景秀丽,环境幽静,住在这里的感觉,果然是不错的。

当天大家都车马劳顿,洗漱之后早早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所有的官眷都去皇后娘娘那里谢恩,皇后雍容华贵地端坐高堂,很亲和地免了她们以后日日请安的规矩,说到避暑行宫来,图的就是一个安逸清爽松快,要是那么多规矩束着,反倒住得不舒坦。

但是众人坚持礼不可废,最后改为嫔妃们五日问安一次即可,官眷们十日问安一次即可。

毕竟,皇后来这里也是为了避暑休闲,日日要应付那请安问好,礼数周到,规矩森严,她也嫌麻烦。

众人一一行礼后告退,皇后却看着站在最后的燕青蕊笑道:“燕家的大小姐,上前来陪本宫说说话。”

皇后开口,燕青蕊上前行了一个半蹲礼,道:“娘娘万安!”

皇后冲其他人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柔儿和月儿留下就好。”

柔儿自是说的太子妃夏紫柔,月儿说的是五皇子妃尹初月。

那些人见燕青蕊得以留下,不免心中羡慕妒忌恨各自有之,都恭顺地行了礼后退下了。

皇后上前扶住燕青蕊,好一顿打量,然后眉开眼笑地道:“这丫头,每次见你都一个样儿,比上次在皇宫之中可又更漂亮一些了。”

夏紫柔一副恭顺而讨喜的模样,道:“可不是?燕大小姐越发漂亮,都快要赶上母后三分了。”

尹初月在一边微微笑着没有说话,显得安静娴雅。

燕青蕊也是清清浅浅一笑,不卑不亢地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妃过奖了。”

第1483章 五皇子妃

夏紫柔这马屁拍得真是不动声色,燕青蕊美得倾城绝代,而且正值青春年华,皇后纵使当年也是个美人,而且保养得极好,论起容貌,又怎么能和青春年少的少女相比?

可夏紫柔却说燕青蕊这容貌,只是及皇后的三分,这可是把皇后夸得彻底。

任何人都爱听好听的,哪怕贵为皇后,也听得笑了起来,她笑嗔着看了夏紫柔一眼,道:“母后都这把年纪了,哪能和你们年轻人相比?”

夏紫柔立刻道:“母后您可不能这么谦虚,您如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我们这些后辈,可没母后您这种天然的高华气度。”

皇后心情甚好地道:“你这张嘴呀,真会说话。你这么夸母后,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夏紫柔道:“臣妾说的本来是事实,谁会笑话?”

倒是好像婆媳情深,把尹初月这个正版的儿媳都要挤到一边去了,燕青蕊在一边冷眼旁观,见尹初月淡然站在那里,除了五分娴静,三分温婉,两分恭顺,倒也没有任何别的表情。

皇后留下燕青蕊原本也没有别的事,不过是近段时间,上官千羽表现出来对燕青蕊不同于以往他对别的女人那样的态度,让皇后心生了几分好奇,想看看燕青蕊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

上次皇宫之中,上官千羽的态度可不是那样,这个女子能得上官千羽的心,想必是有过人之处的。

此刻她借着和夏紫柔的说笑,却是在观察燕青蕊,见燕青蕊神色中规中矩,既不逾矩,又不出头,安然淡定,如清月皎皎,如白云悠然,的确颇有些不同。

甚至,被她独自留下,也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

夏紫柔巧舌如簧,和皇后相谈甚欢,而尹初月虽然不怎么说话,间或之间插一两句,却也恰到好处,燕青蕊心里暗暗好笑,夏紫柔自认为自己能哄得皇后开怀,却不知道,她终究是比不得尹初月的。

这一番皇后留下叙话,半个时辰后才结束,中间多半是夏紫柔和皇后之间的互动,尹初月和燕青蕊便只是陪衬,没说上几句话。

可是当燕青蕊出了皇后住的凤栖殿,一路上所看见的目光,却都是那些羡慕妒忌的目光。

等到燕青蕊走了,太子妃也告辞了,皇后对尹初月道:“这位燕家大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尹初月微微一笑,道:“母后,燕家大小姐宠辱不惊,气淡心和,是个聪明人。”

皇后微微点头,道:“嗯,看来清河王这次是真的动心了。本宫原本还以为,清河王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在皇上面前演戏。”

尹初月眼神动了动,看向皇后,道:“母后是在担心?”

皇后眼眸深深,却是看了尹初月一眼,反倒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才淡淡笑道:“本宫担心什么?这件事,不是该你去担心吗?”

尹初月低声道:“这燕家大小姐不能嫁清河王。”

皇后淡淡地道:“因为五公主吗?”

第1484章 难

尹初月对着皇后,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点了点头,道:“母后,五公主不是友,必是敌。若是清河王真的娶了燕家大小姐,此事堪忧啊!”

皇后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在殿中缓缓走了几步,淡淡地道:“清河王是不会改变主意了,而这个燕家大小姐你刚刚也看过,你觉得,从她着手如何?”

尹初月摇了摇头,道:“难!”

皇后挑眉,回过头来看着她,道:“何以见得?”

尹初月道:“臣妾虽是初见此女,但感觉她气度不凡,心思坚定,若她不爱清河王,想必还能从她着手,若她也对清河王有心,只怕不会轻易改变。可母后知道,我们不能去试探,也不能去游说,但凡我们有一丝一毫的举动,必然会引起清河王的反感,到时候反倒不美!”

皇后微微点头,对于尹初月的想法甚是赞同,她道:“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去找燕家丫头,倒是你,不妨多和燕家丫头亲近亲近。”

这话似乎很矛盾,既不能去找,又说要多亲近亲近。

尹初月目光微动,立刻懂了,道:“臣妾知道了!”

皇后点了点头,道:“你也下去吧!”

尹初月行了礼,退出风栖殿。

偌大的殿堂里只有皇后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品茗,过了片刻,皇后低声道:“来人!”

只见空空的殿堂之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衣的身影,单膝跪在堂前,等待坐于首座的皇后示下。

皇后翘起尾指,指上的假甲上的碎钻璨然生耀,她揭起杯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似下定了决定,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声音冷若寒冰:“伺机除掉燕家那丫头。”

那黑衣人你声地道:“是!”

皇后又道:“记住,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留下一丝半点痕迹。若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便不要轻易动手!”

那黑衣人道:“是!”

皇后挥了挥手,黑衣人立刻又从原路离开,哪怕是大白天,他的倏忽来去,就好像梦幻一般。

皇后放下茶杯,轻轻地自语道:“釜底抽薪,到底是下策啊。不管上策下策,终不能让五公主手下那股势力成为太子之助。”

当初五皇子曾让上官千羽娶五公主,被上官千羽拒绝,但是他们显然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而让上官千羽娶五公主,中间最大的障碍,却是燕青蕊。

全局都很稳固,谁料中间出现了变数,上官千羽竟然会爱上了太子少傅的女儿燕青蕊?

燕青蕊不除,便是危局。

皇后不想自己和儿子多年的努力,到最后毁于燕青蕊这个变数上。

回去翠羽院,燕青蕊抬眼看着那屋宇连绵的行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似美丽宁静的地方,似乎并不那么宁静。

上官千羽的抱负她知道,查清父母的死因,助五皇子登基为皇,从万羽堂搜集的讯息分析,他的确做得很成功。

但是,自己的出现,应该是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使一些事情偏离了轨道。

第1485章 天生拉仇恨

上官千羽的身份现在变得很尴尬,她毕竟还是太子少傅燕洪阳名义上的女儿,而燕洪阳是太子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对太子的忠心勿庸置疑。

他若娶了她,五皇子那边对他还能这样信任吗?

他若娶了她,五公主的强势压力之下,五皇子还有可能达成目的,逆袭成功吗?

他若娶了她,是不是就此两面树敌,既不容于太子一党,又不容于五皇子一派?

如果是以前,燕青蕊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不相干的人和事,她从不会动用一分半点心思。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好像有些担心上官千羽了。

男人都是爱江山更胜爱美人的吧?何况上官千羽这样的身世,找出父母的仇人,扳倒他,助自己想要助的人身登大宝,九五至尊,而他,也成为一代名臣,这才是他最想要的吧?

可自己好像无意之中成为他施展抱负的变数了,或者说,是绊脚石了。

燕青蕊摇了摇头,摇开那些思绪,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今日皇后的特别留下,看似恩宠无比,实际上,危机四伏啊。

燕青蕊回到院中,燕婉淑不在,她也懒得理会,其实她到避暑行宫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错,她只是想来看看皇后的态度。

这一趟,就是为了上官千羽而来。

之前皇后派人送点心什么的,好像展现了很大的善意,总归不如当面见到,捕捉到那些微表情之后,结合自己的分析而真实。

燕青蕊坐在桌前,开始仔细分析整个形势。

避暑行宫里肯定有皇家高手,所以明十九,晋十七他们都没有跟来。

现在她没有可用之人,如果有什么事,就只能孤军奋战。

想想要对她不利的人,燕婉淑是一个,但她的能力可以忽略不计,夏紫柔算一个,但是为了太子,她必须留着自己的命,诡计肯定是不会少,至于会用什么样的诡计,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后今日的表现看来,似乎十分亲和,可是,她的儿子是五皇子,五皇子有夺嫡的心思,离不开她这个母后的支持,就算皇后表现得再亲和,也是不可信的。

另外,五皇子妃尹初月这个人也不能小视,是个很有心机的人。

燕青蕊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她这是天生拉仇恨的体质吧?

果然凡事扯上政-事就变得复杂起来,连普通的谈婚论嫁,都会是工具,是利刃。

她干脆不想了,来到这里就当度假吧,毕竟,每个人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只能玩阴的,她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反倒安全。

她带着杏韵,出去散步。

这里风景这么好,不走动走动,岂不是白来了?

而此刻的燕婉淑,却是在太子妃住宿的闇云轩中。

在夏紫柔的内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芸儿在外面守着。

夏紫柔和燕婉淑正相谈甚欢。

燕婉淑不想面对燕青蕊,夏紫柔这段时间对她十分亲厚,她受宠若惊,不免动了想请太子妃说项,让她另外住到别处的念头。

第1486章 都听你的

夏紫柔笑得很具深意地道:“婉淑,做姐姐的是真为你不值,今日皇后娘娘之所以叫燕青蕊留下,那是给燕家的恩宠,若不是有燕青蕊的存在,这份恩宠原本应该是你的!”

本来就对燕青蕊十分不满的燕婉淑听了,却没有深想,因为她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是燕青蕊抢了她的风头。

看着她气愤的样子,夏紫柔却转移话题,指着桌上的水果,道:“这可是从北地运来的葡萄,已经用井水冰镇,刚刚端来的,正适合天热吃,婉淑妹妹,来,尝尝看!”

燕婉淑感动极了,太子妃真是像姐姐一样对她好啊。

她原本还有些犹豫,不敢开口,此刻却不怕了,她道:“太子妃姐姐,我不想和燕青蕊住在一个院子,您能帮我说说,让我搬到别的院子去住吗?”

夏紫柔无比温柔地笑道:“婉淑妹妹,你的想法我知道,但是,遇到什么事若只是逃避,可永远都被人欺负哦,难道你不想扬眉吐气,好好地出一口胸中的恶气吗?”

燕婉淑咬牙道:“我当然想,可是我也没办法。”一咬牙就碰到那六颗假牙,硌得慌,她多恨啊!

夏紫柔伸出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打量着,笑吟吟地道:“明明也是花容月貌,明明都是燕家的女儿,凭什么一个就该占尽所有的好处,而你却要委屈自己呢?”

燕婉淑原本就充满恨意的心顿时被激得连眼睛都红了,她扑通跪在夏紫柔的面前,道:“太子妃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只要你帮我出气,以后我都听你的!”

夏紫柔笑着伸手相扶,道:“办法嘛,倒是有的,不过不用着急。看你,怎么还跪下了,妹妹的事可不就是我的事吗?”

燕婉淑在夏紫柔春风般的笑容里,对她的信任依赖瞬间就上升到超过了对她老娘张雪滟的地步。

夏紫柔留了燕婉淑用午膳,临走,还叫芸儿把冰镇好的水果给她带了几份。

接下来的几天里,燕婉淑跑去夏紫柔那儿就更勤了。

燕青蕊除了和杏韵常常出去看看风景,在避暑行宫里闲逛之外,就是在翠羽院里歇着。

当然,所谓的看风景闲逛,那是对别人,通过这几天在外围周边的走动,她对整个避暑行宫的地形分布,都已经了然于胸了。

住在避暑行宫里的那一千禁卫军,大部分都是朝中重臣的儿子侄子孙子,自然也不会安于守在营帐之中不出来,他们除了巡视,偶尔也结队出庄外打猎。

依山而建的避暑行宫外墙就是群山,打凶猛的野兽是没有,但什么兔子山鸡獐鹿之类的是有的。

也有官眷家的下人去那里找他们买一些野味来自己烧着吃。说是买,其实也就是那些禁卫军不缺银子,不过是避个嫌,以免说私相授受,收的费用也就多少不一了。

在这儿的官眷都不缺银子,买那些野味,也是以锭为单位,这在外面,可以买一堆。

但买的开心,卖的也开心,谁也不在意银子多少了。

第1487章 度日如年

杏韵就曾去买过两只野兔。

杏韵嘴甜,人又长得俏丽,两只野兔只花了一小块碎银,还连带着打听了不少禁卫军的事,和他们也混得熟了。

后来她发现,燕婉淑也往这边跑。

别人都是指使着丫头下人来买野味,可燕婉淑却是自己来,明显不寻常,杏韵稍一留意,才知道燕婉淑是冲着那个禁卫军小头目,左都御史的儿子姬洛来的。

那姬洛进入禁军卫时间并不长,原本是个翩翩公子,长得英俊,以前燕婉淑参加那些贵女圈子的聚会时,看见过他,对他颇有些心思。

左都御史的官职也是从二品,燕婉淑觉得她和姬洛挺门当户对的。现在有机会见他,他也就大着胆子借着买些野味去吃的名头,来这里找人了。

也不知道她买到那些野味,能不能弄得熟。

杏韵把这一切都告诉燕青蕊,燕青蕊轻轻摇摇头,燕婉淑的这智商,她也是为她捉急了,杏韵能看到的事,别人也能看到,她倒是真高调。

不过,这与她无关。

燕青蕊在避暑行宫里过得很是无所事事,京城里的上官千羽却很忙碌。

那个朱梁的来使倒是真的狡猾,太子这边的人行事也极为隐秘,最后去见那来使的,竟然是秦太师本人。

上官千羽立刻着令清河王府和影阁的人,将这条线扒了个底朝天。

查出的真相让他眼眸深沉,脸寒如霜。

有些东西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但是,这查探之事,是私底下进行,表面上的上官千羽,还是在悠然上朝,当值,处理着手中禁卫军和京畿卫处的事务。

燕青蕊已经去避暑行宫五天了,五天没见,度日如年啊。

上官千羽在清河王府风荷院的书房之中,画了一幅画像,这画像,自然是画的燕青蕊了,眉如新柳眼如皎月,倾城之容,绝世之貌,眼中淡淡的嘲谑,唇角微微勾起的轻诮,还有满不在乎的神色,真是惟妙惟肖,仿若燕青蕊就站在眼前。

这得怎样深刻在心中,才能下笔如此精准地画出一个人的神韵?

上官千羽吹干墨迹,看着那张脸,忍不住对着画上那唇就吧唧了几口,唉,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一慰相思啊。

上官千羽决定了,等到小青蕊从避暑行宫回来,他一定不遗余力死缠烂打用尽一切办法把小青蕊接回来,哪怕要再娶一回,嗯,那他就准备一场最盛大的婚事,给小青蕊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一定不会有丝毫委屈了她。

这相思之苦,太难熬了。

正对着燕青蕊的画像恋恋不舍,门外明宇来报:“主子,五公主来访!”

五公主?她来干什么?

上官千羽小心地收起画像,又小心地关好书房的门,走出风荷院,往前院的大厅而去。

自从燕青蕊死遁之后,上官千羽最爱住的地方就是风荷院了,他甚至把平时办事的丹霞阁的一应东西都搬来了风荷院,因为风荷院里处处都有青蕊留下的痕迹。

第1488章 送礼

那秋千架,那天井,那石桌,那房屋,那院子,那厨房,那书房,每个地方都几乎能浮现着燕青蕊当初在那里的模样。

没事的时候,他就去抓条锦鲤,烤了吃,现在他已经会自己生火了。

只是苦了这碧波湖中的锦鲤了,整个天乾独一的一份,不知道多名贵的品种,原本也被上官千羽珍而重之地对待,使湖中的锦鲤数量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沦为了口中餐,上官千羽只要想起燕青蕊做的美食了,就会捞了锦鲤上来烤煮。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保持了碧波湖中的生态平衡。

过了白玉桥,上官千羽收敛起心绪,脚下加快,往前厅去。

前厅里,五公主看见上官千羽,便盈盈笑道:“本公主都已经喝完半盏茶了,千羽哥才到,还以为千羽哥不想见我了呢!”

上官千羽在主位坐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五公主大驾光临,本王可不敢不见。得罪五公主,后果很严重,本王承担不起!”

皇甫月轻笑一声,道:“我就当这是千羽哥对我的夸奖咯!”

上官千羽道:“五公主光临,可是有何见教?”

皇甫月斜目睨了他一眼,笑嗔道:“千羽哥,你待我可是越来越生份了,咱们也是表兄妹,要是放在普通人家,那也是很亲厚的关系,你这么生份,我可不习惯。”

上官千羽笑了一笑,道:“普通人家是普通人家,可五公主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是皇家公主,该有的礼仪不能废,君臣有别呀!”

皇甫月微微一撅嘴,不满地道:“好了,越说越生了,千羽哥,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她向贴身丫头蓝烟看了一眼,蓝烟立刻上前,她的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颗有鸡蛋般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能长到鸽蛋般大,已经是很难得了,可这个竟然这么大,那简直是稀世奇珍。

上官千羽看了一眼,淡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本王可不能收!”

五公主瞋目道:“千羽哥,你是存心气我是不是?我们之间,难道还要在意什么银钱吗?贵重与不贵重,一点也不重要,这是我当年答应千羽哥的。”

上官千羽诧异地道:“你答应本王的?本王怎么不记得了?”

五公主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半是埋怨半是打趣地道:“千羽哥,就算你现在有了燕家小姐,眼里容不下其他姑娘,但是我这个表妹,不至于让你避如洪水猛兽吧?”

上官千羽尴尬地笑道:“本王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五公主失望地道:“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想不起来了,那我就提醒提醒你。十二年前,你十岁,我六岁,有一天我们一起去找太子哥哥玩,父皇赐了太子哥哥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当时你见那夜明珠很漂亮,想看一眼,但被太子哥哥推倒在地上。我扶你起来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第1489章 这不是嫁妆

这一提,上官千羽有些印象,那时候他父母还在,经常出入于皇宫之中,太子把他推倒之后,五公主扶他起来,稚声稚气地道:“千羽哥哥,那夜明珠那么小,咱们才不稀罕,以后我嫁给你的时候,一定带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做嫁妆。”

因为五岁的时候,五公主说过要嫁给她的千羽哥哥,后来又听说女子出嫁还要嫁妆,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总是把嫁给他,和嫁妆几个字挂在嘴边。

不过是孩童的天真之言,当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皇甫月道:“我当时就说过了,一定会找到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送给千羽哥哥,现在终于找到,当然是立刻拿来送给你了!”

上官千羽道:“那本王可更不能收了。”

皇甫月噗嗤一笑,道:“你不会还记着我当时说用这鸡蛋大的夜明珠做嫁妆的事吧?不过是孩子话,你还当真?”

她似有些幽怨地看了上官千羽一眼,又道:“放心吧,这不是嫁妆,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莫非你现在有了意中人,竟然连表妹的一份礼物也不肯收了?”

上官千羽原本是不想要,但是,皇甫月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若再不收,倒显得小家子气,他朗朗一笑,道:“那就多谢了。”

这珠子还不错,可以给青蕊玩。

皇甫月见他收了礼物,很高兴,笑看他一眼,开起了玩笑:“燕家大小姐去避暑行宫都已经五天了吧?千羽哥有没有想她?”

上官千羽毫不隐讳地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皇甫月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上官千羽竟然会这么说,她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羡慕般地道:“千羽哥,你是不是怪我?我当时要不多那句嘴,向皇后提一句,也许燕家大小姐不会去避暑行宫!”

上官千羽笑道:“你想多了,本王是爱青蕊,但是,也不会因为一份爱就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本王宁可承受相思之苦,也愿她展翅高飞,飞累了,本王的肩膀可以给她休憩!”

皇甫月眼底深处有光芒闪过,虽然只是几句话,却可以看出上官千羽用情之深。

在皇后面前这一提,让皇后给了燕青蕊名额,她是对的。

整个朝堂的形势,五公主比谁都清楚。

她自己是举足轻重的关键,太子和五皇子都想拉拢她,她更清楚。

让燕青蕊去避暑山庄,一来,她可以更多与上官千羽相处的机会,二来,燕青蕊现在,就好比一只鹿,被她放到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说死无全尸还是好的,或者,会尸骨无存!

她不会动手,她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燕青蕊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她现在也说不好。

可看着上官千羽的样子,她却觉得,也许,最坏的结果,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她今日来,一是送礼,二来也是为了看上官千羽的反应。

看到上官千羽的样子,她就放心了,看来,上官千羽并没有怀疑她什么。

第1490章 试探

皇甫月不知道的是,上官千羽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她忽略了两件事。

一个是燕青蕊会武功,当初她是有怀疑,甚至试探过,但是燕青蕊的反应让她解除了怀疑。

二是,上官千羽对燕青蕊实力的信心。

上官千羽早在皇后确立了名单之后,就想到燕青蕊在那里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他不止一次请皇后收回成命。

然而皇后却以燕青蕊现在是燕家小姐,不是清河王妃为名拒绝了,还打趣说他太也护着燕家大小姐了,去避暑行宫不过一个多月时间。

不能从皇后那里着手,当时他和燕青蕊讨论过了,但燕青蕊拒绝了他派暗卫去保护的建议。

因为皇家必有高手,带了暗卫反倒会引起注意,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另外,燕青蕊不想事事都在上官千羽的羽翼之下。

上官千羽被说服,皇甫月不曾和燕青蕊交过手,但是上官千羽却和她交过手,而且,还亲眼目睹了她与百里秀峰之间那凶险的战斗。

燕青蕊的身手和反应都是一流,他身边的人能胜过燕青蕊的不多,所以青蕊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也正因为上官千羽知道燕青蕊这个名额是因为五公主,所以,对五公主才暗生警戒之心。

只是,那份心思当然不会表现在脸上。

接下来几天,五公主有空就借机会来到清河王府作客。

她贵为公主,长得又国色天香,尽管已经轻装简从,不再像去牧家别院那样辇驾开路,排场十足,仍然低调不了。

以致于皇上和朝臣们看着上官千羽,都露出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一些年轻的勋贵们看他的眼神还充满了羡慕妒忌恨。

毕竟,五公主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的权势能力,谁娶了她,就是娶了位极人臣的一条康庄大道。

以后五公主的驸马,必然能享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尊荣。

就算清河王原本很出色,但在五公主面前,终究还是不如的。

换句话说,皇上把江山到底交给哪个儿子,还不一定,但是,五公主却一定会有辅国之权,手握重兵,地位超然。

但他们不知道,这些在上官千羽的眼,什么也不是。

他只想查清父母死亡的真相,助小青蕊找到她的舅舅,助五皇子施展抱负,而后,他便陪着小青蕊游山玩水,笑傲天地之间。

五公主的不时来访,让上官千羽避之不及,这五公主来之前分明已经派人探明清河王就在府上,但上官千羽三次避而不见之后,五公主倒也有自己的骄傲,一笑之后,再不来纠缠。

而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一转眼,就已近十天。

这十天里,燕青蕊对避暑行宫的地形,比对自己所住的院子还要熟悉,燕婉淑早出晚归,只要能不见燕青蕊的面,她就尽量不见。

她当然是去找夏紫柔,夏紫柔待她亲厚,让她颇为死心塌地。

倒是燕青蕊这里,倒还迎来两位客人来串门,先是季明艳为当初别院的事来道歉,二是牧雪君送来亲手做的糕点来交好。

第1491章 本宫做你姐姐吧

燕青蕊是个豁达而大度的性子,季明艳虽然当初身为主人,不曾出头,但是一边是她这个清河王弃妃,一边是夏紫柔那个太子妃,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她没有踩上一脚已经算是厚道了。

而牧雪君来时,她正好做了五香兔肉串,便回赠了几串。

这么一来,又多了一个被燕青蕊美食所折服的人,牧雪君吃了一串之后,就赞不绝口,她娘也有遣丫头去禁卫军那里买来兔肉,还是娘亲身边的嬷嬷亲手做的,但味道比燕青蕊做的来,差远了。

牧雪君因吃结缘,后来又叫来自己的闺中密友罗静舒,这都是当时曾在牧家别院里看见过上官千羽以吻宣情的大家闺秀,虽然上官千羽当时的行为太过狂放大胆,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心中不渴望一段甜蜜美好的爱情?

因此,她们对燕青蕊是羡慕而好奇的。

毕竟,那个男子是上官千羽。

是京城最冷情禁欲,最光风霁月的男子。

两个人经常来找燕青蕊请教怎么做拿手菜,燕青蕊倒不藏私,教得很用心。

罗静舒和牧雪君也因此都和燕青蕊做了朋友,这让燕婉淑又是妒恨,又是不屑,不过是左丞相的女儿,不过是安国公的孙女,又哪有太子妃这么尊贵,今天,太子妃又派了芸儿来邀请她去闇云轩。

燕婉淑精心打扮了一番,前往闇云轩。

这几天来,两个人亲密得跟姐妹似的。

燕婉淑一走进去,夏紫柔就笑颜如花地迎了出来,携了她的手,一起走进内室,在进门的时候,夏紫柔丢给了芸儿一个目光,芸儿会意,从外面把门关上,亲自守在门口。

夏紫柔的住处布置得十分精致,和燕青蕊燕婉淑各只带了一个丫头不同,她是太子妃,带的嬷嬷丫头十几个,行住皆是极好的。

夏紫柔拉了燕婉淑坐下,闲聊片刻,便转入正题,她看似漫不经心地用眼角余光扫着燕婉淑,不紧不慢地问道:“妹妹,上次你说,你恨你姐姐,想要叫她吃亏,可是真的?”

燕婉淑恨恨地道:“她不是我姐姐,我才不认这样的姐姐!”

夏紫柔一笑,道:“说的是,以后,本宫做你的姐姐吧!”

燕婉淑诧异地抬头。

夏紫柔含笑看她,道:“不知道本宫这个姐姐,你想不想要?”

燕婉淑大喜过望,立刻行礼道:“婉淑可是求之不得,谢谢太子妃姐姐。”

“还叫太子妃姐姐?直接叫姐姐!”夏紫柔从手上褪下一串珠链,戴在燕婉淑的手上,笑道:“本宫的妹妹,真漂亮!”

燕婉淑想想太子妃对她真好,而燕青蕊却是她的克星,她猛地道:“姐姐,我想叫燕青蕊吃亏,吃大亏,你有办法了是不是?”

夏紫柔走回座位上坐了,这才看向燕婉淑,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地笑道:“办法自然是有,就怕妹妹胆小!”

燕婉淑一听有办法,立刻道:“姐姐你放心,不管什么事,我都敢去做,绝不会胆小!”

第1492章 我做不了

燕婉淑刚才被夏紫柔认为妹妹,心中既有攀上高枝有了靠山的喜悦,又有想在太子妃面前表现的想法,加上真恨燕青蕊,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夏紫柔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燕婉淑脸色大变,手中的茶杯再也端不住,摔在地上,摔成几片,她震惊地看着夏紫柔,刚刚还说不会胆小,此刻却因为夏紫柔的一句话,害怕得全身发抖。

夏紫柔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燕婉淑定了定神,才猛然摇头道:“姐……姐姐,这,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夏紫柔悠然道:“是啊,要杀头的大罪,这可不正好让你出一口心中恶气,反正要杀的,又不是你的头!”

燕婉淑手足发颤,显然是心思不定,吓得不轻,六神无主。

夏紫柔淡淡地道:“原本还以为妹妹是个敢作敢为,胆大心细的好姑娘,没想到,倒是本宫看错了。”

燕婉淑想了又想,心中犹豫不决,最后,终于怯懦地道:“姐姐,我……这件事我做不了,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就想出门离开。

夏紫柔在她身后幽幽地道:“那位姬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材,长得英俊潇洒,也难怪妹妹对他那么倾心。”

燕婉淑听她提到自己的心中之人,脚下不由得就是一顿。

夏紫柔笑道:“本宫倒是有办法让妹妹和姬公子有更多的机会亲近。”

燕婉淑脸现喜色,猛地回头,但是刚走两步,她又犹豫着停下了。诚然,如果借助夏紫柔的身份,她是会有更多的机会去和姬洛多亲近,可是想到夏紫柔刚才在她耳边说的话,她顿时又害怕起来。

她思前想后,就算没有夏紫柔的帮助,她以后也能常见姬公子,前天她去的时候,姬公子对她很客气有礼,还对她笑了呢。

所以燕婉淑仓惶地道:“谢谢姐姐,但是这件事我真的不能做!”然后又要转身离开。

夏紫柔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脸上却是笑颜如花,红唇轻启,吐出让燕婉淑如坠地狱般的话:“妹妹,你猜,若是姬公子知道京城怡春阁艳名冠一时的如花姑娘的真正身份,会怎么想?”

燕婉淑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她无比震惊地回过头看,向看正拈着杯,慢条斯理地喝茶的夏紫柔,好像见鬼般的表情。

当初的事,太子妃怎么会知道?爹爹已经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干净了,而且,她自己也去老家避了几个月的风头,根本不应该还有人知道这件事。

看着燕婉淑惊恐的眼神,夏紫柔悠然笑道:“妹妹,姬公子知道,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以后,你在这贵女圈子里,就算有本宫这个姐姐罩着,也再无立足之地了。你说是吗?”

燕婉淑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本来就不是很精明的脑子里,哪里还能思考那么多?

她只知道天都要塌下来了。

第1493章 富贵险中求

这件事太子妃居然知道了。

她该怎么办?

燕婉淑从夏紫柔悠闲自在的神色之中,知道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听夏紫柔的,她一定会如夏紫柔所说,她曾在青楼的事,传到京城无人不知,到时候,姬洛自然是知道了,姬洛再也不会看她一眼,她的幸福,就再也不可企及了。

而如果听夏紫柔的,想到那件事,她也是一阵发抖。

夏紫柔把她的犹豫尽收眼底,淡淡地道:“妹妹,路我都给你铺好了,该考虑的也都为你考虑过了,你绝不会有危险,只要你轻轻动一动手,不但可以给你恨的人找天大的麻烦,还能在本宫的帮助下得到姬洛公子的心,你可是一点损失也没有,好好考虑吧!”

燕婉淑快哭了,考虑?她还能怎么考虑?

如果不答应,她就身败名裂,再也不能见到姬洛公子。

如果答应,事情一旦败露,她也是犯下大罪。

夏紫柔又道:“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妹妹不会不知道吧?就算事情败露了,有本宫这个姐姐帮你,你也不会有危险的!”

燕婉淑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诚然,如果不听夏紫柔的,她的事再也瞒不住,而听夏紫柔的,只要她做得小心一些,不但不会有事,还能一举数得。

燕婉淑立刻道:“我……我做!”

夏紫柔轻轻一笑,道:“就知道妹妹是聪明人,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呢?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燕婉淑却在夏紫柔的笑意之中,感觉有些发抖,她有些怕夏紫柔了。

夏紫柔走到她的面前,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好像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笑吟吟地对她道:“明日一早,是所有嫔妃都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问礼的时候,皇后娘娘巡例会留下她们用早膳,你就在那时候动手便行。”

说着,她又凑近了燕婉淑的耳边,极小声地说着什么,燕婉淑听了,点了点头,道:“妹妹明白了!”

夏紫柔笑颜如花,笑得温柔娴静,道:“妹妹,那你就回去安排吧。”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拳头小的盒子,塞到燕婉淑的手中。

燕婉淑接过,低下头告退,立刻就逃一般地走向门边。

在她的手即将拉开门的时候,夏紫柔悠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妹妹,此事的重要性,不需要本宫说,妹妹也会明白,此次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传了出去,到时候妹妹可别怪本宫这个姐姐无情了。”

燕婉淑急忙表忠心一般地道:“姐姐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她哪里敢告诉任何人?

从夏紫柔的闇云轩出来,燕婉淑急匆匆地回去翠羽院,而后,她在自己的西厢房里猛灌了三杯水,才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此时不过是半下午时间,燕婉淑扬声道:“春杏,春杏!”

春杏急忙从外面进来。

燕婉淑道:“上午太子妃派人送来的点心还有吗?”

春杏道:“还有一盒桂花糕。”

第1494章 我们是姐妹

燕婉淑咬了咬牙,道:“装好,拿上,我们去大小姐那里坐坐!”

春杏一怔,这都快十天了,二小姐对大小姐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现在居然要送桂花糕去给她吃?

不过,燕婉淑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当下人的多问几句,就会被打被骂,春杏立刻答应一声,去把桂花糕准备好。

燕婉淑换了一身衣服,又在自己的脸上涂上脂粉,精心打扮了一回,在涂胭脂的时候,触到她的右颊,里面的假牙顶着脸颊极不舒服,燕婉淑原本纷乱的心顿时就坚决起来。

燕青蕊,你害我没了牙齿,我就要你的命。

她小声地交代了春杏几句,这才带着一脸虚假的笑意,敲开了燕青蕊正房的门。

杏韵开门的时候,看见是她,不禁诧异,道:“二小姐?”

燕婉淑板着脸道:“看什么看,我来看看姐姐,难道不可以?”

杏韵嘿然一声,却道:“当然是可以的,不过,奴婢还是要通报一声。”

燕婉淑哼道:“还不快去?”

她心里更是有气,不过是一道门,那个野丫头就在门里,会没有听见?不过是大她几个月,就得叫姐姐,不过是个罪臣的女儿所生,还占去了嫡女的名头。

杏韵又把门关上了。

这正屋很宽大,前面有桌凳,可以会客,中间一道屏风隔开,杏韵走到屏风后面,那儿燕青蕊正半倚在软榻上看书,外面的声音她当然是听见了。

杏韵道:“大小姐,见是不见?”

燕青蕊笑道:“见,怎么不见?”这都这么些天了,她现在才找来,也算是沉得住气了。

或者说,不是她沉得住气,而是夏紫柔够沉得住气。

杏韵便过去开门,道:“二小姐请进。”

燕婉淑走进屋去,这时候燕青蕊正从屏风后出来,她立刻堆起笑脸,叫道:“姐姐。”

一声姐姐叫得燕青蕊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出来了,这又甜又腻的为哪般?

她唇角含着一丝淡淡的诮笑,道:“二小姐这是来串门?”

燕婉淑的笑脸立刻一僵,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姐姐,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在这避暑行宫,人生地不熟,我就只有姐姐这么一个亲人在这里。虽然我们之前闹了些不愉快,但是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所以才来找你陪罪的。”

燕青蕊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道:“陪罪?”

燕婉淑道:“是呀,姐姐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桂花糕,不如我们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茶聊聊天怎么样?”

说着,她就紧紧地盯着燕青蕊的脸,似乎是怕她说出不字来。

燕青蕊目光清浅,过了片刻,才笑道:“这提议不错!”

燕婉淑心中大大松了口气,立刻更加殷勤地道:“姐姐,以前是我不对,我不懂事,姐姐千万不要跟我计较,在这里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再亲能有姐妹亲吗?我以后再也不会蠢到帮外人来说姐姐的不是了,以后我们姐妹同心,看谁还敢对咱们不利!”

第1495章 偷我到这儿来了

燕青蕊听得心中好笑不已,这燕婉淑,有长进啊!

既然她来了,还这么卖力表演,反正她也闲着,就陪她们玩玩?

燕青蕊转头道:“杏韵,备茶!”说着,目光淡淡扫过一眼。

杏韵会意,点了点头。

燕婉淑立刻道:“春杏,快去帮忙!”

春杏答应一声,和杏韵出去了。

这边燕婉淑立刻揭开点心盒子,把那盒桂花糕拿了出来,只有一种,有点单调,但燕婉淑却不这么觉得,这是太子妃送的呢,御厨做的,能差吗?

燕婉淑在那里一边忙碌一边道:“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姐姐可别放在心上。”

燕青蕊笑吟吟地看着,道:“好说!”

燕婉淑见燕青蕊神色之间没有丝毫不悦,而且还很和善,心里很是高兴,又道:“姐姐,茶还没到,要不,你带我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吧?”

燕青蕊淡淡地道:“房间就这么大,你想看什么,自己去看!”

燕婉淑丝毫也不在意,燕青蕊这种淡淡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她立刻道:“那我就自己随便走走了!”

说着,好像怕燕青蕊会反悔似的,立刻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燕青蕊唇边噙着一丝轻浅的诮笑,原本以为她长进了,但自己笨,还把别人当傻子,也就难怪要被夏紫柔当棋子。

这夏紫柔指使燕婉淑到底要做什么?

竟然让这个一向刁蛮任性又无脑的燕婉淑能在自己面前演上这么一出戏?

不过,不用多想,看下去就知道结果了。

过了一会儿,燕婉淑就出来了,虽然脸色还是很平静,可眼神之中有掩不住的喜悦。她装模作样地道:“姐姐的房间真是雅致,我的房间却是一团糟。”

这时候,杏韵和春杏沏的茶也送来了,那春杏目光闪烁,不时地看向燕婉淑。

燕婉淑竟然还耐着性子喝了半杯茶,然后才找个借口离开了。

等到她走后,燕青蕊笑看杏韵:“怎么样?”

杏韵道:“偷走了一个大小姐平时用的荷包。”

燕青蕊笑道:“偷到我这儿来了,还真是大胆!”不过,相比较她的大胆,最大胆的应该是燕婉淑。

虽然隔着屏风,燕青蕊任由燕婉淑在她的房间里乱逛了一回,可燕婉淑要做什么,还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她笑着站起,道:“来,看看她玩的什么把戏!”

燕青蕊随意地走进房中,在软榻的垫子下面,她找到自己的丝帕。

只不过,那丝帕之中,包着一颗药丸。

具体地说,那也不是药丸,而是一种能燃烧的熏香,凑到鼻边闻闻,还真香,哪怕不曾点燃,气息也十分好闻,跟沉香很相似。

燕青蕊轻嗅了嗅,当嗅出里面的成份时,她的神色有些怪异。

接着,她竟觉得肠胃十分不舒服,她急忙凑到痰盂前,但是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胃里一阵翻腾,有些难受。

杏韵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来,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大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第1496章 香丸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燕婉淑这个猪啊,真是不长脑子。

看着杏韵担心的脸,燕青蕊摇摇头道:“我没事!”她手一翻,从衣袖间抽出一条丝帕,把那香丸给包了,把自己那条扔给杏韵:“烧了它!”

杏韵看着燕青蕊手中,那条丝帕的一角,绣着一个婉字,她惊讶地道:“这是……二小姐的?”

燕青蕊淡淡笑道:“顺手!”

燕婉淑在屏风后拿到她的丝帕做小动作,她就趁着燕婉淑喝茶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藏在袖间的丝帕给抽了出来。

在她这个偷祖宗面前做小动作,燕婉淑也真是可笑。

杏韵道:“二小姐这是要干什么?这香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燕青蕊笑而不答,却道:“放到她的房里,过两天就真相大白了。”

杏韵道:“要我去放吗?”

燕青蕊摇头笑道:“不必!”这种小事,她随便动一下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杏韵去,她身手不到,要被撞到,那可看不到好戏了。

不过,她吩咐道:“你留意一下她那边的情况,她出去的时候过来告诉我。”

杏韵答应,出门去了。

当天,燕婉淑没再出去,晚上,燕青蕊趁着燕婉淑熟睡,把那条婉字丝帕包着的香丸放到了西厢她的房中。

第二天一早,燕婉淑就出门了。

杏韵来报,燕青蕊抛了抛手中一个荷包,便跟了出去。

杏韵眼尖地看见,那个荷包,好像是燕婉淑用的东西。

燕婉淑的丫头春杏偷走了大小姐的荷包,大小姐就弄来二小姐的荷包。

杏韵心想,二小姐要跟大小姐斗,真是猪脑子。

燕婉淑一路十分小心地避开行人,却是目标明确地往嫔妃们住的殿而去。

燕青蕊跟在后面,果然和她的猜测一样,她心想燕家即使燕洪阳不自取灭亡,有这么个活宝女儿,早晚也保不住。智商都活在狗身上了,实在让人无语。

燕婉淑很小心的潜近的,是康妃的寝殿。

寝殿里不是没有人,不过,里面够大,康妃向皇后请安,身边是要跟着人的,而燕婉淑必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有人已经为她支开了寝殿中的人,燕婉淑只要稍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燕婉淑潜进内殿之中,此时,殿内熏着沉香,一股清雅好闻的香气在弥漫。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布包,把里面的香丸悄悄地扔到香炉之中。然后,左右看了看,又把之前**杏偷来的燕青蕊的荷包扔在桌子下。

然后她又小心地从原路回去了。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好深的心思,让康妃的胎儿因为这香丸的熏香而流产,这里面有藏红花和麝香的成份,是孕妇不能闻的东西。

现场留下她的荷包,还在她的软榻下面藏了用她的丝帕包着的香丸,只要御医一查成份,这份黑锅还真是结结实实。

燕婉淑当然不会有这脑子,看她现在和夏紫柔近得好像亲姐妹似的,不用问,也知道是夏紫柔在挖坑。

但是夏紫柔不想安稳地当太子妃了吗?

第1497章 谋害皇子

毕竟,如果燕青蕊背上了谋害皇子的罪名,必死无疑,那么她就嫁不成上官千羽,按照正常的逻辑,那样五公主和上官千羽在一起的机会就大了。

岂不表示夏紫柔想将五公主的势力拱手推给五皇子?

当五皇子五公主联手,太子可以直接洗洗睡了,夏紫柔的利益和太子绑在一起,太子下课,她不是也一样下课?

更让人无语的是燕婉淑,谋害皇子,罪可大可小,严重点诛连九族,轻微一些满门抄斩,满门啊,覆巢之下,她燕婉淑还能是那颗完卵?

这脑子里得进了多少水?

燕青蕊仔细推敲了一下夏紫柔的想法,夏紫柔肯定是不会把太子推向绝路的,那么……

如果谋害皇子的罪一旦成立,她死不死,取决于上官千羽的态度。

上官千羽若不保,她便得背着这罪名去死,到时候,太子出面,以她是清河王妃为由,来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上官千羽若力保,她可以留下一条命,但是,上官千羽却必会触怒皇帝,被冷落,甚至会获罪,那么上官千羽的前程算是完了。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死,只会声名狼藉,而后,和上官千羽绑在一起,成为太子可以攻击利用的棋子。

想通这一点,她眼神顿时一厉。

好个夏紫柔,原本只是一直在暗中做些小动作,虽然唆使挑拨煽动的事没少做,但做得很聪明,所以她也不想计较,毕竟夏紫柔没有正面惹到她。

可现在看来,此人心思太毒,是留不得了。

她将自己的荷包捡起,顺手把燕婉淑的荷包留下。

她和燕婉淑不一样,就算到时候要满门获罪,她也有脱身之法。

这手法,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个康妃的孩子很无辜,其实就算生下皇子,有那么多成年的哥哥在,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子而已,可康妃自己太张扬,结下仇家而不自知,那就怨不了别人了。

不过毕竟是一条人命,燕青蕊还是稍微留下了一些破绽,康妃和她身边的人要是够聪明,自然能发现异常,如果主仆皆蠢,那个孩子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燕青蕊回去翠羽院,燕婉淑又不在,想必是急着去夏紫柔那里讨好了。

燕青蕊沉吟,现在她无人可用,夏紫柔又是太子妃之尊,虽然她是可以杀人于无形,但是她不大想自己手上沾上那样肮脏的血。

夏紫柔不是最喜欢借用别人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那就让她自食其果吧。

在太子妃那里用完午膳,得意地回来的燕婉淑在安心地等待着结果。

下午,整个避暑行宫突然就戒备森严起来,其时,牧雪君,罗静舒正在向燕青蕊请教五香兔肉为什么可以做得这么香,比她们之前吃的五香兔肉可要好吃多了,听见外面的喧闹声,罗静舒的丫头出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就告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有人企图谋害康妃肚子里没出世的皇子!

第1498章 严查

这消息如此惊人,罗静舒和牧雪君都吓得脸色煞白,燕青蕊也很吃惊,当然,是装的。

据说康妃今天从皇后处请安后回到寝殿,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有个嬷嬷想为康妃换一种熏香,结果发现熏香炉子有人动过,而且还有一些香灰洒在一边。

那个嬷嬷觉得不对,在香灰中用手挖出了燃烧了一半的香丸。

那香丸却不是康妃常用的熏香,虽然味道好像差不多。

康妃有孕,她身边的人原本就十分小心,既然发现异常,而这香丸又来路不明,当然是立刻去请了御医来,一来为身体不适的康妃看看,二来,也看那香丸的成份对康妃的身子有没有损害。

皇后这次到避暑行宫带着的人中,御医有十人,御厨十人。负责皇后的是专门的御医,康妃怀有龙种,也是有专门的御医负责。

那御医才走进殿中,还没有去看康妃的情形,当即就皱起了眉头,问是熏的什么香,这么一问,发现香丸的嬷嬷心里就一动,急忙把那半颗香丸拿给御医。

御医在里面闻到藏红花和麝香的成份,急令殿内门窗大开,通风透气,再去为康妃请脉,幸好发现得早,康妃虽有不适,但对胎儿并无影响,御医开了安胎的药给康妃服了。

康妃知道有人暗中动手,想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吓得几乎晕过去,此事有一就有二,又是在避暑行宫之中,这次是侥幸发现得早,下次还能不能有这么幸运?

康妃已经哭到皇后面前,请皇后做主去了。

此事事关重大,皇后听了,立刻令禁卫军封锁了整个殿,负责彻查此事的,便是禁卫军右都统领手下的校尉姬洛。

姬洛令人细查殿内,又详细地问过有什么人来过,哪些人曾出去,做过什么,没有排除嫌疑的人便关了起来。

康妃身边的丫头拿出那个在殿角发现的荷包,那荷包不属于殿中任何人,也许就是线索。

姬洛拿到荷包,发现那荷包的绣工和针法很熟悉,心中不由一动,这样的荷包,他也有一个,这是前天,燕家二小姐去买兔肉时,送给他的。

当时他对燕家二小姐的印象很好,那个羞涩又美丽的小姐,隔着那么远,眼波如水地看着他。行事也很矜持,听说和太子妃关系还很好。

此刻,捏着这荷包,姬洛的内心有些复杂,但是,还是令人令人去核对这荷包的主人。

如他所料,果然就是燕家二小姐的。

姬洛询问过后,知道燕家二小姐不应该出现在康妃的寝殿,除非是悄然潜入,他公事公办地将此事汇报给皇后。

皇后脸沉如水,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很好,燕家,没想到燕家的人还主动撞上来了。

皇后下令,严查!

姬洛得令,带着手下的禁卫军,到翠羽院来拿人,并搜查院子。

当禁军卫气势汹汹而来时,燕婉淑眼中正带着几分得意,早上下的网,到现在也该收网的时候了!燕青蕊,这下你还不死?

第1499章 你是疯了吗

但是燕婉淑万万没料到,禁卫军所要抓的对象竟然是她。

当两名禁卫军把她双手扭住,春杏也被一脚踢到地上时,燕婉淑看见正大步进院的姬洛,她急忙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地大声叫道:“姬公子,救我,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他们一定是搞错了。”

姬洛走近前去,伸开手,露出手心中那个荷包,道:“燕二小姐,这是你的吗?”

燕婉淑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就想去摸自己的腰间,但是动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禁卫军制住。

她道:“这是我的,怎么了?”

姬洛看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却还是公事公办地问道:“既然是你的,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丢了吗?”

燕婉淑摇摇头,她一直戴在身边,怎么会丢呢?

姬洛淡淡地提醒:“你最好好好想清楚,这个荷包事关重大!”

燕婉淑虽然蠢,但这时候却突然福至心灵,心想莫不是早上自己太过紧张,结果扔下的不是燕青蕊的荷包,而是自己的?

现在禁卫军直奔翠羽院,原本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们不抓燕青蕊却抓她,一定是因为这个荷包。

那可怎么办呢?

此刻燕青蕊和牧雪君,罗静舒三个人听见声音正走出来,她心中一动,立刻对着燕青蕊道:“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丢在姐姐那里了,我昨天去她屋里喝茶!”

姬洛得了皇后的命令,原本就准备对燕家姐妹住的这个院子好好搜查,听了这话,顿时把目光投到燕青蕊的身上。

燕青蕊听了,冷笑一声,道:“婉淑,这话说的真是有意思,如果是落在我这里了,我自会叫丫头送还。怎么会送到姬将军的手中去?荷包是常用之物,女子的荷包更不可能随便落入外人之手,婉淑你是糊涂了吗?”

姬洛心想一个荷包的确说明不了什么,这姐妹两个看样子关系不怎么好吧?

虽然他得皇后之命全力彻查此事,但是这两位可是太子少傅府上的两位千金,行事鲁莽不得。

他决定敲山震虎,观察一下两个人的反应,当即举起那个荷包,道:“今日早晨,有人图谋暗害康妃腹中的龙子,这是那人在现场留下的证物。”

燕婉淑立刻叫起来:“燕青蕊,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狠毒,想要去谋害皇子,你是疯了吗?姬公子,你赶紧把她抓走!”

好一着恶人先告状。

而罗静舒、牧雪君都不明所以地看着,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不是两姐妹吗?怎么此刻倒像仇人似的?

还有,谋害皇子的罪可是大罪,若是燕青蕊做的,那她们这些天和燕青蕊走得这么近,也脱不了干系,可是看着燕青蕊不像是那样的人,但是燕婉淑这种势要把燕青蕊拖下水是怎么回事?

早前就有关于燕家两姐妹不和的事,但闹到这样大,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做妹妹的要把姐姐拖下水,着实让两人觉得不可思议。

第1500章 那便搜吧

燕青蕊冷笑道:“燕婉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燕婉淑指着燕青蕊,恶毒地道:“你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为什么还要包庇你?我这是大义灭亲!姬公子,这个人这么恶毒,你最好好好探查一下她的屋子,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罗静舒和牧雪君对看了一眼,如果燕青蕊真的查出来有问题,身为她妹妹的燕婉淑就能置身事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呐?

原本她们和燕婉淑就不是很熟,此刻见了,不禁在心中暗暗摇头。

姬洛一扬手,道:“搜!”

“等等!”燕青蕊淡淡开口。

姬洛板着脸道:“燕大小姐,希望你明白,此事事关重大,性质恶劣,断不容姑息,你莫阻止我公事公办!”

燕青蕊冷笑一声,道:“姬公子,荷包是谁的你已经清楚,凭着她一句话你就要搜查我的房间,我没有意见,但是,你说搜就搜,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姬洛沉声道:“她是你的亲妹,既然指证,断不会毫无根据,一切要等我搜查过后再说!”

燕青蕊淡淡地道:“好,我同意你搜,若是没搜出什么,又当如何?”

姬洛也知道此事有些站不住脚,但是他和燕婉淑有些交情,和燕青蕊却毫无交情,按说发现荷包是燕婉淑的,应该先搜查燕婉淑的屋子,可燕婉淑既然指证燕青蕊,他就坚持要先搜燕青蕊的屋子了。

他板着脸道:“若没搜出来,那也只能说明可能不是你,还不能洗清你的嫌疑。只有抓到真正的下药之人,所有人的嫌疑才能洗清!”

罗静舒道:“姬公子,就算要搜,也是先搜燕二小姐那边吧?”

姬洛道:“都会搜的。何必在意谁先谁后?”

这是摆明了要偏袒。

燕青蕊淡淡一笑,阻止了要说话的牧雪君,道:“姬公子说的是,反正是要搜的,那便搜吧。”

姬洛仗着有皇后的严令,虽然有所偏袒,但因为是燕婉淑的指证,也说得过去。

燕青蕊不想多费唇舌。

姬洛这就要进去,但牧雪君却道:“慢!”

姬洛皱眉道:“牧小姐又有什么话说?”

牧雪君悠然一笑,道:“姬公子和燕二小姐看来交情不浅,燕二小姐又不想让燕大小姐好过。我们身为燕大小姐的朋友,得防着姬公子和燕二小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下约定,要是谁不注意塞个什么东西到角落,再拿出来说是搜出来的东西,那燕大小姐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姬洛大怒,他的确是对燕婉淑有好感,也知道燕婉淑对他有好感,但他是依皇后之令办事,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来栽赃陷害?

他气得脸色发黑,瞪着牧雪君,道:“牧小姐说话得负责任。”

牧雪君笑道:“本小姐说话当然负责任,姬公子若是行得直,坐得直,难道还怕我们亲眼看着?”

姬洛涨红脸道:“哼,你们爱跟着看就跟着看吧!”

第1501章 一概不能用了

燕婉淑心里暗暗冷笑,有牧雪君和罗静舒两个人看着,到时候搜出东西来,才更是叫燕青蕊百口莫辩。

她阴毒地看了燕青蕊一眼。

却见燕青蕊也正在看她,不过,燕青蕊的眼神冷冷的,带着一丝轻蔑,唇角略略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燕婉淑心想,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姬洛有些恼羞成怒,厉声对禁军卫道:“搜!”

十几名禁军卫顿时冲进了燕青蕊的屋子里,罗静舒和牧雪君当然不可能全程跟着,她们就站在门口看着。

为了以示自己是公平的,姬洛也站在原地,没有亲自动手。

床褥被翻开,箱笼全打开,软榻,桌椅,甚至梳妆台,连胭脂水粉都被打开来看过,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到。

当那些禁卫军纷纷来报,什么也没搜到时,燕婉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

她当时很小心地把东西放在燕青蕊的软榻垫子下面,她尖声道:“是不是你们没有仔细搜?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们搜软榻,搜软榻的垫子!”

这句话出口,连姬洛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燕婉淑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过露骨,忙又补充道:“她……喜欢把东西放在软榻的垫子里!”

有个禁卫军回道:“软榻都搜过了,垫子也搜了,一寸寸捏过,什么也没有。”

燕婉淑震惊不已,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她记错了?她不死心地道:“是不是还有地方没搜到?”

有个禁卫军不太耐烦地道:“全都搜了,连丫头住的地方都搜了,还有厨房也搜过了。”这队禁卫军原本都是官宦子弟,一再被燕婉淑质疑,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了。

这个结果姬洛也很意外,燕婉淑亲口指证,却搜出这么个结果,姬洛无奈地指指燕婉淑住的西厢,道:“搜这边!”

杏韵大声道:“你们把我们这屋里弄成这样,就这么算了?”

燕青蕊淡淡笑道:“杏韵,把里面的衣服被子床褥枕头垫子收拾收拾,全都扔掉或者烧掉,我燕家也是诗书传家,知道什么是女训,什么是女诫,被这么多男人的手碰过的东西,一概不能用了!”

姬洛:“……”

众禁卫军:“……”

众人:“……”

杏韵响亮地道:“是!”立刻蹬蹬蹬地跑进屋去,抱了一大堆衣服出来,那些衣服还很新,有的燕青蕊甚至连穿都没有穿过,杏韵把它们堆在院子无人的一角,当即就晃亮火折,毫不手软地烧起来。

然后,她又蹬蹬蹬地跑进去,把被单床褥抱出来,烧了。

看着这边火势燃起,众人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众禁卫军心思各异。

这算是当众打脸吗?

好像是!

可是,人家燕大小姐说的明白,依照女训,女诫,这种女子名节大过天,女子贞节比命还重要的女子处世宝典,女子用过的东西,授受不亲的男子碰了,的确是不能再用了,她烧掉也无可厚非。

这不是在针对禁卫军,而是她洁身自好的体现。

第1502章 快来看,有发现

由此可见,燕青蕊真是一个持身严谨,而且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大家闺秀。

也将之前燕婉淑说自己的荷包掉落她这里,被她拿去嫁祸这样虚弱无力的指证用实际行动驳回。

一个品性贞烈的女子,能有那么恶毒的心思吗?

而且,刚才搜查她的房间,完全是因为她那个妹妹的一面之词。在场的都是官宦子弟,燕家当年的事,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燕家大小姐因母亲的事而不被燕洪阳所喜,在家庙中长大的,而且每次聚会,燕婉淑都针对这个姐姐,毫无姐妹之情。

所以,众人看向燕婉淑的眼神,便变得轻蔑起来。

连姬洛此刻也说不出什么。

罗静舒一笑,道:“燕家妹妹,你此地所需都已经烧光,本想邀你去我那里住,但是怕你不习惯,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来新的衣物被衾。”

牧雪君也笑道:“我那里还有几套新衣,一会儿也拿来给燕家妹妹!”

燕青蕊笑道:“多谢!”

燕婉淑恨得咬牙切齿,她亲手放的东西竟然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但康妃的孩子没有掉,而且这嫁祸也不成,要是太子妃恼她办事不力,将当初她身在青楼的事告诉了姬洛,那她就再也不可能和姬洛在一起了。

有个禁卫军见姬洛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低声问道:“大人,这边还搜不搜?”

他指的是燕婉淑住的西厢。

姬洛一侧头,看见燕婉淑正看着他,想到之前和燕婉淑几次见面,燕婉淑的矜持和温柔,还有对他的心意,心中有些软,但是又想到刚才燕婉淑不管不顾指正燕青蕊的模样,又有些犹豫,再看看手中那个荷包,那个荷包真真切切是燕婉淑的,如果他说不搜,那偏袒得也太明显了,皇后面前怎么交代?

他捏了捏那个荷包,沉声道:“搜!”

就走个过场,堵堵别人的嘴。

禁卫军们立刻开始搜,虽然刚才燕青蕊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手碰过的衣物什么的全都烧了,但他们职责在身,哪怕燕家二小姐照样把那些衣物烧掉,他们也是不能敷衍了事的。

姬洛仍然站在原处,在罗静舒,牧雪君冷漠的眼神之中,他巴不得这里的事早点结束。

突然一个禁卫军在屋内道:“大人,您来看看!”

春杏纳闷地看了燕婉淑一眼,燕婉淑镇定地瞪了她一眼,她很自信,她的房中,保管禁卫军是什么也搜不到的。

不过这禁卫军这么说,应该是有所发现。

他们不是看见太子妃姐姐赏赐的那串珍贵的珠链了吧?她舍不得戴,放在床头了。

姬洛进了屋,燕婉淑也跟了进去。

当然,罗静舒和牧雪君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也走进屋中。

一个屋子里站了二十多人,原本应该很拥挤,好在避暑行宫的房间都很宽敞,而且禁卫军还是训练有素的,分列两边,倒也不显得房间逼仄了。

两个禁卫军果然就站在床边,不过不是在床头,而是在床尾,手里却是空空的。

第1503章 缝在被中

姬洛道:“什么事?”

那禁卫军指指被子,道:“里面有东西。”

姬洛道:“是什么东西?”

那禁卫军拿起被角,给姬洛看,言简意赅地道:“这里面藏有丸状的东西!”

姬洛看着缝得紧密毫无痕迹的被角,沉声道:“撕开。”

那禁卫军立刻两手用力,撕拉一声,那被角处顿时破了一个洞,洞里可以看见一丝白,那禁卫军再用力把口子撕大了一些,从里面拿出一来方丝帕,丝帕里面包裹着丸状的东西,打开来,里面正是一颗香丸。

姬洛脸色一变,看向燕婉淑。

燕婉淑此刻却是脸色大变,那颗香丸,她分明放到了燕青蕊房间软榻的垫子下,结果没有从燕青蕊的房间搜出,怎么出现在她的被子里,而且还缝得这么好?

姬洛凑到鼻端一闻,这果然和康妃殿里那颗燃烧了一半的香丸的香气一模一样,至于成份是不是一样,得让御医鉴定。

燕婉淑在震惊之余,实在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目光看向燕青蕊,却见燕青蕊正冷然看着她,她立刻指着燕青蕊道:“这不是我的,是她,一定是她缝到我的被中的!”

这句话出口,连姬洛都觉得她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这真是什么事都想攀咬上自己的姐姐,姐妹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

杏韵在一边道:“二小姐说的什么话,大小姐连你住的房间都没进过,这脏水想泼到大小姐的身上,你不觉得可笑吗?”

燕婉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那可是谋害皇子的大罪,她怎么能认?她垂死挣扎道:“是她,肯定是她,不信你看那丝帕,那是燕青蕊的丝帕!”

她记得她到燕青蕊的房间里找到一方丝帕把这香丸包着的,此刻姬洛手中的丝帕颜色大小都和她找的燕青蕊的丝帕一般无二。

只要确定是燕青蕊的丝帕,她就安全了。

姬洛一言不发地看着丝帕上那个婉字,脸色沉沉,心中原本对她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厉声道:“拿下!”

几个禁卫军上前,将燕婉淑拿下。

燕婉淑尖声叫道:“我是被冤枉的,是燕青蕊害我,我要见太子妃姐姐,她知道我是清白的!”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透着居高临下的矜持,淡淡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还真是太子妃夏紫柔来了。

姬洛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燕婉淑一见到夏紫柔,眼里顿时闪现出一丝希望的光,急忙叫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夏紫柔看向姬洛,道:“怎么了?”

太子妃动问,姬洛不敢隐瞒,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燕婉淑此刻如同见了救命稻草,大声道:“姐姐,不是我,不是我,姐姐救我!”

姬洛此刻对燕婉淑原本的好感已经没有了,今天的事情太过明显,他又不傻。他沉着脸,公事公办地道:“目前证据所指,荷包,香丸,都在燕家二小姐身上。下官要将燕二小姐暂时关押,等待皇后娘娘定夺!”

第1504章 多厚的脸皮

夏紫柔心里暗骂燕婉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一个计划,明明可以让燕青蕊大大吃一个亏,连上官千羽也会扯进来,可是却被这个草包搞砸了。

她道:“此事本宫亦听说了,贼人胆大包天,竟然敢谋害龙子,罪不可赦。燕家二小姐放心,若真是有人要害你,皇后娘娘明察秋毫,一定会查清事情的真相。二小姐且先随姬大人去吧!”

夏紫柔说着,还看了燕婉淑一眼,那一眼燕婉淑懂了,是说她一定会周旋,把她救出去的。

燕婉淑眼里泛出希望的光,她就知道太子妃姐姐不会不管她的。

姬洛和禁卫军带走了燕婉淑,连燕婉淑的丫头春杏也带走了。夏紫柔看看院中的燕青蕊,罗静舒,牧雪君,微笑道:“你们都在,倒是挺热闹的!”

罗静舒道:“我们在向燕家妹妹学习做菜,没想到正遇上此事。”

夏紫柔叹了口气,道:“本宫见燕二小姐乖巧懂事,原本还挺喜欢她的,万没料到她竟然会包藏祸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牧雪君也笑道:“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夏紫柔似乎有些惭愧地一笑,道:“好在此事已经真相大白,幸好发现得早,燕二小姐在本宫面前不止一次说燕家大小姐的坏话,幸好本宫一句也不曾听,不然,那才真是大笑话了。”

燕青蕊只是淡然而笑,夏紫柔演技再好,也只能骗骗不知真相的人和傻子,她既知真相,又不是傻子,夏紫柔这戏,倒是也唱得下去?这得多厚的脸皮?

夏紫柔嫣然一笑,道:“好在害人者已经被抓,此事告一段落了,倒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怎么,燕家妹妹,就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吗?”

燕青蕊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道:“太子妃既然有此雅兴,那便请进吧。”

她不禁好笑,在当初拍卖神仙醉的时候,她和太子妃之间,已经算是结下了梁子,不过,夏紫柔当初蒙着面,大概以为她不知道那人是她。

此刻一副温柔娴静交好的模样,倒还真是不好拒绝呢。

虽然内室里的东西都已经被烧,但是天井里却还是毫无二样,角落里的灰烬已熄,并不打眼,原本三个人是打算在天井里边吃五香兔肉串边聊天的,加上夏紫柔一个,自然不方便这样了,燕青蕊让杏韵沏了茶,四人围桌喝茶。

夏紫柔到底是心计深沉之人,脸色毫无异样,笑吟吟地谈笑甚欢,好像和燕青蕊三人关系有多亲密一般。

她坐了一盏茶工夫,才离开。

罗静舒等她走了,才有些担心地道:“青蕊,燕婉淑这是要连累你啊!”

牧雪君更直接地道:“青蕊,你要想好对策,先前燕婉淑对你的那态度,只怕她在被审的时候胡乱攀咬,到时候你可要想好脱身之计。”

燕青蕊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虽问心无愧,却无力左右别人的看法。存心陷害,谁也躲不过,只希望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我清白了!”

第1505章 自有安排

罗静舒叹了口气,道:“别想太多,吉人自有天相。”

牧雪君也相劝。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燕青蕊让她们把做好的五香兔肉串打包带走。

等到人都走了,杏韵才走过来,低声道:“大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燕青蕊悠然道:“不用怎么办,看戏呗!”

杏韵愤然道:“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

燕青蕊笑道:“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杏韵,接下来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理会,还有,把这封信,给我传到万羽堂,交给副堂主。”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杏韵。

杏韵接了,狐疑地道:“大小姐,你是说,接下来有事发生?”

燕青蕊看着杏韵,道:“避暑山庄潜进了一批高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了对付谁而来,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必然不平静。还有,燕婉淑闹了这样的事,有些人会坐不住了,也会出手。嗯,这几天我们出去逛的时候,身后一直有人尾随,是敌非友,所以凡事得早做打算!”

杏韵着急道:“那可怎么办?大小姐,要不,我们传个讯息给副堂主,或者给王爷?”

燕青蕊摇摇头,道:“杏韵,我只担心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有脱身之计,所以,你必须听我的,不管发生什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什么也别说,你最大的任务,是把此信交于韩堂主。”

杏韵看着燕青蕊轻松的神色,用力地点了点头,把那封信贴身藏好。

燕青蕊看看天空,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十一天了,各方势力都忍不住了吧?燕婉淑已经被关,那么今夜,必不平静。

傍晚,罗静舒和牧雪君果然派了身边的丫头送来了新衣服和床衾枕被,虽然是匀出来的,倒也不少。

三个丫头都是精明利落快手快脚的人,立刻就把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

罗静舒两人的丫头前脚才走一会儿,后脚,芸儿就到了翠羽院,说是太子妃知道燕婉淑已经被关到别处院子,而且因禁卫军碰过的东西都被燕青蕊烧了,想必现在她没有地方住,所以来邀请燕青蕊同住。

有白天她的故意示好,晚上派来身边丫头,倒也不那么突兀。

燕青蕊笑道:“太子妃真是太客气了,太子妃这么有心,我自当领情,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芸儿走后,杏韵道:“大小姐,那个太子妃不像什么好人,你真要去她那里住?”

燕青蕊笑道:“有什么住不得的。”今夜住夏紫柔那里,绝对比住自己这里安全。

杏韵还要说什么,燕青蕊笑道:“好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记住白天我跟你说的话。还有,牧家姐姐和罗家姐姐送了我这么多东西,你得帮我去谢谢她们,今夜,你就在罗姐姐那边住,晚上不要回来了!”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我自有安排。”

杏韵知道大小姐的武功比她高,而且又运筹帷幄,洞翻一切,不是她所能企及的,既然大小姐吩咐,她虽然有些担心,却也知道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去了。

第1506章 伺机杀了

此刻,夏紫柔所住的闇云轩中,几个头蒙黑巾,只露出眼睛来的人正在一间屋内,夏紫柔走了进去。

几个人立刻行礼道:“大小姐!”

夏紫柔微微点了点头,这五个人是她父亲夏明庭私蓄的死士,身份隐秘,武功高强,无人知晓其身份,这次她悄然令这几个人潜进来,就是为了对付燕青蕊。

那日拍卖的时候,被燕青蕊生生打脸的怨气不说,她又怎么能让燕青蕊那么顺利地和上官千羽双宿双栖。

她的人不是报说上官千羽不止一次在燕青蕊所住的地方过夜吗?

她倒要看看,若燕青蕊成了残花败柳,上官千羽还有多爱她。

她眼中泛起一丝冷意,阴森森地道:“晚上本宫会让芸儿安排燕青蕊住在本宫住的房间之旁,今晚,她就是你们的了,记住,怎么玩都可以,人不能玩死了。本宫还要留下她嫁给上官千羽呢,谁若坏了太子的事,将她弄死了,本宫灭你们全家!”

五人低声答应。

怎么玩都可以?

他们虽然是暗卫死士,可是却也听说过燕家大小姐国色天香,姿容绝代,和太子妃不相上下,那样的美人,玩一夜……

想一想,都让这五人兴奋难抑。

夏紫柔想想还不放心,又道:“记住,三更之后再动手,三更之前不许出现。最好下点迷药,要保证明天本宫带人进屋时候,一眼就能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五人急忙答应。

夏紫柔这才笑了一笑,转身出屋,这时候,芸儿正好回来,夏紫柔问道:“她怎么说?”

芸儿兴奋地道:“她说一定会过来。”

夏紫柔唇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意,想想燕青蕊接下来的命运,她就觉得心情舒畅,千羽,你对我如此冷淡,我就要你看着你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欺-辱-玷-污,别怪我心狠,都是你逼我的。

然后,她便往皇后住的凤栖殿而去。

燕婉淑被抓了,那蠢货要是撑不住把她招出来可不妙,她也要去做做准备。

而此刻,皇后的凤栖殿里,一个黑衣人单膝跪于皇后面前禀告:“属下一直暗中跟随燕家大小姐,伺机动手,但是她的身边总是有人,属下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所以一直没能动手。属下原本想今日动手的,但是,属下发现太子妃也准备对她动手。”

“太子妃?”皇后凤目微深,透着一股长在上位的威严,沉声道:“她准备怎么动手!”

黑衣人把听到的一切详细禀告,原来芸儿去翠羽院说太子妃邀请燕青蕊去闇云轩住,他担心自己又没有机会动手,便先去闇云轩。

他武功高强,又在芸儿之前动身,恰好听到了夏紫柔的吩咐。

皇后眼神微厉,好个夏紫柔,这是既要让燕青蕊成为残花败柳,又要留下她的性命,以上官千羽的性子,哪怕燕青蕊成为残花败柳,怕也一样会娶,她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她当即吩咐:“你守在太子妃的住处,天亮之时,伺机把燕青蕊杀了!”

第1507章 本宫不留

黑衣人道:“是!”

皇后挥了挥手,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皇后冷冷笑道:“夏紫柔啊夏紫柔,你是想要借口燕青蕊住在你处出事,并不是你所安排,而是替你受灾?好算计,不过,本宫岂能让你如愿?就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自食其果吧!燕青蕊的命,你想留,本宫可不想留!”

她走了房间,问外面的嬷嬷:“燕家那个丫头招了没有?”

那嬷嬷道:“回娘娘,那丫头一再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您看,要不要动刑?”

皇后冷笑道:“冤枉?好借口,她不咬死自己的冤枉的,就要死,这点小伎俩,还想在本宫这里现!暂时不动刑,她一个小小的官眷,和康妃无怨无仇,自然不是主谋,关她两天再说。”

康妃那贱人不也没事吗?

不论燕家二丫头还是那个主谋,都蠢得可以,做点小事都做不好不说,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娘娘,太子妃求见!”

皇后的唇边掠过一丝轻嘲,道:“请她进来吧!”

当夏紫柔走进凤栖殿时,皇后已经带着雍容华贵的笑容,坐在那里喝茶了。

夏紫柔行礼道:“臣妾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皇后笑道:“太子妃这么晚前来,可用过晚膳?”

夏紫柔柔顺地笑道:“臣妾已经用过了!”

皇后便笑道:“你来得正好,本宫这儿有刚呈上来的梅花饼和一品酥,过来尝尝,本宫正想找人说说话呢。”

夏紫柔笑道:“这是臣妾的荣幸!”

皇后这里的点心是御厨精心制作而成,夏紫柔此刻心中有事,却哪里能吃出滋味来?

不过她也还真沉得住报,亲手提壶,给皇后倒了茶,陪着皇后闲聊。过了好一会儿,才顺着之前的话题自然而然地道:“母后,臣妾下午去看过康妃娘娘了,娘娘的身子虽然虚,可喜龙胎无事,有程御医专门照看,康妃娘娘一定没事的,母后也不用担心了。”

皇后似是隐忧地叹了一口气,才道:“幸好康妃无事,若不然,本宫可不好向皇上交代!”

夏紫柔立刻气愤填膺地道:“竟然如此狠毒,想要谋害皇子,此事可不容姑息。听说竟然是燕家二小姐做的,实在是让人想不到,母后,燕家二小姐可全都招了么?”

皇后轻叹道:“才押过来,就惊吓过度,病了。此事本宫看来,怕是另有内情。一个小丫头懂得什么?背后必有主使之人啊!”

夏紫柔道:“那一定要赶紧查出主使之人,要不然,还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恶毒手段!”

皇后道:“可不是吗?不过,燕家二小姐毕竟是燕少傅的女儿,如今情况不明,人又病着,动刑也不太适合。”

夏紫柔义愤填膺地道:“听说燕家二小姐被抓之时,还口口声声攀污燕家大小姐,难道燕婉淑是受人指使,要把这罪名嫁祸到燕青蕊的身上吗?”

皇后不动声色地道:“太子妃怎么看?”

第1508章 口蜜腹剑

夏紫柔道:“燕青蕊是清河王妃,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燕青蕊搬回了燕府,但她的身份还是很特别的,臣妾觉得她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皇后点了点头,笑道:“太子妃和我想的一样。这么看来,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啊!”

“必然是另有其人。”夏紫柔有些赧然地道:“母后,今日臣妾擅自做主了一件事,特来禀告母后!”

“什么事?”

夏紫柔一脸诚惶诚恐地道:“臣妾听说燕青蕊为人刚烈,将今日禁卫军搜查时碰过的衣物床褥等物一概一把火烧了。臣妾就想着她岂不是没有地方住了吗?所以邀请她到臣妾的阊云轩来住了,不知道可妥当?”

皇后笑道:“太子妃做的对,燕青蕊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你安排她的住处,这是好心,何妥当,自然妥当!”

夏紫柔这才露出笑脸,却又皱起眉头,道:“母后,燕婉淑的事,儿臣也有错!”

皇后喝了口茶,笑道:“这事也与你有关?”

夏紫柔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皇后这句话是真是假,到底透露的什么意思,自己可不能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忙道:“倒不是此事与臣妾有关,而是臣妾有识人不明之错。之前,臣妾见她倒也是知书识礼,行止有度,又见她是少傅府的千金,和她走得甚近,万料不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谋害皇子!”

这是要把自己撇清了?

皇后心中冷笑,面上反而流露出一丝责备,道:“你这孩子,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何必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再说,燕婉淑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她一直在叫着冤枉,也许她真是被冤枉的也未可知!”

夏紫柔心里虽然把燕婉淑不知道骂过多少遍蠢货,知道她抵死不认,还是略微放心的,只要没有认罪,她就不必担心。

她道:“母后,既然您这么说,那臣妾就提一个大胆之请。臣妾能不能见见燕婉淑?这些日子里,她对臣妾似乎还颇为信任,想必不管她是不是真做了这件事,都会对臣妾有所透露。若真是她所为,臣妾一定不会姑息,若不是她所为,也好寻到真正的行凶之人,不让坏人逍遥法外!”

皇后冷笑不已,这才是她今夜来此的第二目地吧。

第一目的,是向她报备燕青蕊在她那里住的事实。这太子妃果然是不简单呐,随便一个动作,就不止包含一个意思。

但是,她应该还有一个意思才对,毕竟,燕青蕊在她的住处出事,她总不能留在闇云轩,她想到哪里去?

皇后在深宫之中这些年,论起心计来,当然比夏紫柔只强不弱,她不动声色地笑了,还夸奖道:“难得太子妃深明大义。若太子妃能借助和燕婉淑之前的交情,问出一些信息来,也是好的。太子妃说的对,真正的凶手不能姑息,无辜之人也不能蒙冤,太子妃便去吧!”

夏紫柔立刻道:“母后过奖了,康妃娘娘遇到这样的事,臣妾理应为母后分忧!”

第1509章 你倒是好心

皇后似是怅然地道:“原本是到避暑行宫来避避暑气,没想到竟不得安宁。”

夏紫柔眼神一闪,顺着话意道:“母后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力帮母后早点查清真相的,待到臣妾问过燕婉淑,再去燕家姐妹的住处查一查,她们匆促离去,若真是有什么线索,想必还没有被掩盖。”

皇后道:“这都已经夜了,你看看燕婉淑就好,明天再去吧,别累着了。”

夏紫柔义正言辞地道:“谋害皇子,其行可恶,其罪当诛。幕后之人一日不能查出,臣妾也是不能安寝,再说,夜长梦多,还是早查清早好。为母后分忧,臣妾不累!”

皇后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道:“真孝顺,太子能娶你为妃,是他的福气呀。”

夏紫柔自然是逊谢一番,她看着桌上的点心,笑道:“那臣妾还要向母后讨要几块点心!”

皇后眼神闪动了一下,却笑道:“你倒是好心!”

夏紫柔十分乖巧的模样,笑道:“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臣妾带些吃的过去,也能让燕婉淑放松心情,对臣妾多透露一些。”

皇后笑道:“正好刚刚用了晚膳,也吃不了这些,你拿去吧!”

夏紫柔便包了几块点心,向皇后讨了通行手札,往燕婉淑关押之处而去。

皇后看着夏紫柔,唇角掠过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果然,她连自己的去处都想好了。不回闇云轩,那么阊云轩里发生的任何事,她都可以撇清。

不过,有些事,撇得清吗?

整个避暑行宫已经被夜色笼罩,十几名黑衣黑巾蒙面的人悄然出现在行宫的东面,他们昨天半夜里就潜进了避暑行宫,藏了起来,今天白天没有出去,一直等到夜色降临才出现。

这些人身子轻如狸猫,行动快捷,他们避开人,却又四处观察,显然对这里不熟,重点避开禁军,而且十分谨慎,显然既不是谁家的暗卫,也不是皇家的人。但他们的身手,却高出禁军很多。

在东角的一个地方,其中一个黑衣人悄悄地潜近一个到假山后撒尿的禁卫军,将他弄晕,扛到无人处弄醒,一把明晃晃的尖匕指着那禁卫军的脖子,低声道:“不想死的,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那禁卫军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儿子,来到禁卫军里是为了以后好升官发财的,没想到竟然还会遇上这种事,他当然不想送命,立刻点头如捣蒜。

那黑衣人低声道:“燕家小姐住在哪里?”

这一问还真问对了人,那禁卫军白天参与了抓押燕婉淑的整个过程,他呐呐地道:“燕家共来了两位小姐,一个就关押在那边不远处的屋子里,另一个在翠羽院。”说着,还指了指关押的那个独院。

两个小姐?

这黑衣人皱了皱眉,想了想,道:“燕青蕊是姐姐还是妹妹?”

那禁卫军忙道:“是姐姐!”

这黑衣人一听,手中的匕首一划,顿时把这禁卫军的脖子给割断了。

第1510章 冥卫七组

那禁军卫惊怖地瞪着黑衣人,似在质问他已经什么都说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这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禁卫军:“……”

旁边望风的黑衣人过来一看,人已经死在当地,不禁抱怨:“冥壬,你都没问清楚是被关押那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是翠羽院那个是,就把人给杀了。”

这叫冥壬的黑衣人一拍头,道:“我忘了,要不我再去抓个来问问?”

那黑衣人无语地摇头,道:“别抓了,咱们先去看关押在那里的那个,见机行事。”

说着,那黑衣人把同伴召集在一起,低声分派:“冥七卫一组,负责望风,冥七卫二组,跟我进关押所在,看看被关者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众黑衣人领命,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

避暑行宫里并没有牢,燕婉淑也不是被关在牢里,不过是关在一间屋子里,外面有禁卫军守着。

夏紫柔来到院子里,来者虽然是太子妃,但守门的禁军卫也没有行礼,只有见到皇后的通行手札,便摆手放了行。

整个过程一言未发,倒也显得十分肃穆森严。

屋子里点了一根蜡烛,烛火摇曳,光线明明暗暗。

当夏紫柔走进屋中,又惊又怕的燕婉淑简直像看见救星一样,立刻冲了过来,道:“姐姐救我!”

夏紫柔温柔一笑,道:“妹妹别急,我给你带来了些吃的。你先填填肚子。”

燕婉淑自被关在这里之后,就没有人理过她,她早就饿了,但心中更多的却是害怕,只不过,想到她的太子妃姐姐会来救她,才一直咬紧牙关,又是装病,又是喊冤的,皇后派来审问的人只泛泛问了几句,也没动刑,让她心中更升起几分侥幸来。

此时见夏紫柔果然来了,真是喜出望外,更何况,还有吃的东西呢。

她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点心来。

看着燕婉淑把那些点心都吃下去,夏紫柔唇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却更加柔和了,亲切地道:“妹妹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燕婉淑嘴里还含着半口点心,扑在夏紫柔的肩头,哇哇哭道:“姐姐,你对我太好了,呜呜呜,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出去!”

夏紫柔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动作却十分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轻声安慰道:“妹妹你别怕,姐姐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两个人在这里姐妹情深,却浑然不知道,此刻的屋顶,瓦面早就揭开一块,两个人正透过那片空隙,向里面看过来。

那个冥壬用细如蚊蚋的声音兴奋地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另一个黑衣人想必就是头领了,也很高兴,眼里掠过一丝喜色,原本还区分不了,现在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不是亲姐妹,哪能这样“姐妹情深”,而且,两个女子都那么漂亮,那个姐姐更是国色天香,看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得再等等,确定了再说。

这些黑衣人,正是百里秀峰的冥卫七组。

第1511章 连环算计

冥卫七组在头领冥七的带领下,一路兼程赶到天乾,也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不过他们的目的原本也是在避暑行宫里动手。

昨夜潜进来时天已快亮,时间来不及,他们才多等了一天。

夏紫柔并没有交代燕婉淑半句,因为燕婉淑不会再说得出任何话来。

大功告成的她,带着舒畅的心情,想着此刻已经住到闇云轩里的燕青蕊今天晚上即将面临的命运,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

走出关押的院子,夏紫柔便直往翠羽轩而去。

翠羽轩稍显偏僻,而且又有白天的事,很多人对燕家姐妹避之唯恐不及,一路没有遇到一个人。

夏紫柔为了把自己彻底撇清,也是够拼的,身边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带。

她最得力的芸儿,要留在闇云轩里把把燕青蕊安顿好,而她,今日准备就到翠羽院里住一夜了。

一路尾随的冥卫七组一直跟着夏紫柔到了翠羽院,看到门楣上那三个大字,他们再无怀疑。

夏紫柔原本是想去燕婉淑的房间里睡的,但是,才走到院中,就能看见燕婉淑的房间里乱得不能入脚,门也没关,白天禁卫军搜查之后,就带走了燕婉淑和春杏,里面可没有人收拾。

所以她转向了燕青蕊的房间。

那燕青蕊房间里的东西明明已经烧光了,可是有人给她送了新的床衾被褥,却是铺得整整齐齐。

不用问,也知道是罗静舒和牧雪君派人送来的,她倒是好命。

夏紫柔想,反正过了今夜,整个行宫都会大乱,燕青蕊是不可能回来了,这儿,她就将就一晚吧。

冥七等人看见“燕青蕊”进了正房,熄了灯,是准备歇下了。

冥七悄然从怀中拿出一根竹管,王爷说过,此女武功高强,不可小视,还是用点软筋散保险。

他们不是江湖人,而是暗卫,行事不需要那么光明磊落。虽然软筋散这种东西属于下三滥,但对于只求结果不问手段的暗卫来说,却毫无心理负担。

这种特制的软筋散,只要吸入的份量够,不论有多高的武功,多深的内力,也会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再无任何还手之力。那还不是随他们想搬到哪里搬到哪里?

毕竟,从天乾京城往朱梁国,路途那么遥远,但凡这个女子稍有坏事,他们也吃不消。

皇后那边,夏紫柔走后,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之前一直默然无声,此刻方才低声道:“娘娘,太子妃独自去看燕家二小姐,不太合适吧?”

皇后深不可测地笑了笑,道:“有何不合适?”

嬷嬷道:“太子妃和燕家二小姐之前未免也走得太近,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可说不准!”

皇后站起身来,瑞麟霞影锦绸繁花宫装曳地,清风徐来,高贵之中又有飘逸之姿,明如白昼的烛光,却映照不出她如海一般深沉的眼眸,她笑得意味深长:“这太子妃是个人物,若不出意外,燕家那丫头还真斗不过她。环环相扣,却处处把自己撇清,连环算计,倒也真是一副巧思。”

第1512章 真是急人之难

嬷嬷不解地道:“娘娘既然知道太子妃不安好心,怎么还会同意呢?”

皇后笑着,眼里闪过一抹凌厉,道:“本宫若不同意,她一样有办法去见那燕婉淑,但本宫没想到她如此大胆,这次,倒是把本宫也绕在里面头了。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断断不会知道,她闇云轩里的计划,本宫已经知道了。本宫就叫她有苦说不出,打落牙往自己肚子里吞。”

这嬷嬷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人,心计也不差,仔细一想,不禁惊道:“娘娘是说那糕点?”

皇后笑了笑,道:“倒也无妨,康妃的孩子还在,这个黑锅,只能燕婉淑来背,太子妃还动不了。由着吧,明日只随本宫看好戏便是!”

而此刻,燕青蕊已经到了闇云轩。

她从来不是一个遇难逃避的人,夏紫柔这次的算计触到了她的底线,也让她存了要除掉夏紫柔之心,所以才会在芸儿带着夏紫柔的邀请来时,答应到闇云轩来住。

才进得院门,得到通报的芸儿已经如飞一般来了,那殷勤程度,和对着夏紫柔也不差几分。

芸儿笑着施礼道:“燕大小姐,快请进,皇后娘娘那边派人请太子妃过去叙话,这刚走一会儿,想必马上就会回来,太子妃已经吩咐下来了,燕大小姐是难得来的稀客,她与燕大小姐又是朋友,所以您就把闇云轩当成您自己的住处就好!”

燕青蕊似笑非笑地道:“太子妃还真是急人之难!”

芸儿立刻甜甜地道:“太子妃说了,这是应该的,燕大小姐,您先用晚膳,太子妃已经令厨下特别加菜了。”

燕青蕊道:“晚膳就不必了,我已经用过了。”

芸儿道:“那奴婢先带您去房间可好?”

燕青蕊道:“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芸儿道:“燕大小姐请!”

闇云院比翠羽院就要大多了,是两进的院子,外院住着丫头婆子等一众下人,芸儿直接就把燕青蕊领进了内院正房旁边的东暖阁之中。

燕青蕊挑眉道:“为什么是住这里?”

芸儿笑道:“燕大小姐,太子妃说了,这东暖阁环境好,而且和她住的正房仅一墙之隔,燕大小姐来了可不能委屈,若是燕大小姐不愿意住这东暖阁,太子妃把正房让给你!”

燕青蕊唇角勾了勾,道:“既然她如此盛情,那我若再推迟,倒是不识好歹了。”

东暖阁里锦被轻绸,富丽堂皇,看得出也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不过,若这房间是罗静舒和牧雪君安排,燕青蕊能相信是一片好心,至于夏紫柔嘛,她就要持保留意见了。

燕青蕊艺高人胆大,也不点破。

芸儿把燕青蕊张罗到东暖阁之后,笑道:“太子妃吩咐过了,今日燕大小姐肯定累了,她也不知道什么会从皇后娘娘那里回来,请燕大小姐自行歇息,明日一早,她再和您一起用早膳。”

燕青蕊道:“知道了!”

芸儿帮她带上门,见燕青蕊竟然这么好骗,不自觉就轻蔑地撇了撇嘴。

第1513章 看得挺开心啊

燕青蕊看着只有一门之隔的正房,唇边掠过一丝讽笑。

燕婉淑做了夏紫柔的狗,可没想到原本应该咬得很深的一口竟然没咬中,夏紫柔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

如果她猜得不错,今夜,夏紫柔会一直来个避而不见,甚至,不会出现在闇云轩吧?

那么把她安排在东暖阁,有什么阴谋?

不过不管什么阴谋,她都不怕。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整个闇云阁变得安静起来。除了天井之中两个灯笼有微光,四处暗沉。

看看时间已经三更,在内院西边紧闭的那间房门悄然打开了,五个黑影从里面鱼贯而出,他们轻手轻脚地潜向东暖阁的窗前,将窗纸用口水沾湿了,抠开一个小洞,把一根竹管伸了进去,而后轻轻一吹,一股烟雾便笼罩了整个房间。

五个人等了一会儿,又凑近窗口细听,除了微微的呼吸声,再无其他,显然里面的人已经在迷烟的作用下熟睡了。他们对望一眼,目光在夜色之中发着光,透着兴奋之色,都吞下了手中的解药,然后轻轻推开窗子,从里面跃了进去。

不一会儿,黑暗的屋子里就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还有肉体相撞时的啪啪声,以及男子的粗喘声,和女子无意识却又极为难耐的呻-吟。

夜很长,这声音却是良久不绝。

毕竟,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里面却只有一个女子,狼多肉少啊。

西面的屋顶最高点,一个身影坐在屋脊,冷眼看着那间房中的人影瞳瞳,眼里一片冷意。

果然没安好心。

那个身影自然是燕青蕊,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五公主也好,夏紫柔也好,都只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么?就不能动动脑子创创新?

就在她翻着白眼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道:“看的挺开心啊!”

燕青蕊侧过头,就见身侧不远处,一颗光可鉴人的脑袋在黯淡的月色下晃晃呀。

燕青蕊撇撇嘴:“是你看得比较开心吧?出家人看这种事,不合适吧?”

虚云道:“呸!出家人六根清静,怎么会看这种事?”

燕青蕊好笑地勾起唇角,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啊?这可是皇家避暑行宫,一个和尚跑来凑什么热闹?你六根清净,还怕热?”

虚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还问和尚?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知道?真是不知死活。”

燕青蕊挑了挑眉,道:“你是说有人要对我不利吗?我自然知道,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虚云脸上却没有笑意,也没理会她的调侃,瞪着她,道:“什么人要对你不利和尚不知道,和尚只知道……”他神色严肃,一字一字地说道:“你、要、死、了。”

燕青蕊嗤之以鼻:“你才要死了,本姑娘活得好好的!”

虚云一副无语望天的模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你这个臭丫头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燕青蕊道:“你吃错药了?”

第1514章 为什么要把脉

大半夜的跑到屋顶上跟她讨论她是不是女人的话题,实在无聊透顶。

燕青蕊觉得这个光头真的是越来越不能好好聊天了。

虚云拍着自己的头,一脸无语地道:“燕青蕊,你既然是女人,你就对你自己的身体变化一无所知吗?你既然是女人,你连你……都不知道?”

燕青蕊被他说的有点懵,她的身体好得很,精神很好,心情很好,能走能跑,能蹦能跳,直着可以走,横着可以走,跑酷上墙也能走,运起内力穿房越脊更是不在话下。

她道:“我没什么变化!”

虚云觉得被她打败了,他一副已经被打击得生无可恋的样子在原地转圈,这是高低不平的屋顶,难得他转着圈子倒也如履平地。

然后,他用一种要吐血的表情,白眼狂翻地看着燕青蕊,道:“你就从来不为自己把把脉?”

“把脉?为什么要把脉?”燕青蕊纳闷地把右手伸到左手的腕脉处,这一碰,她不禁脸色一变,几乎不用细探,就感觉到自己的指下圆滑,跳动极快,像按着一串串滚动行走的珠子一般。

她脸色大变,赶紧按向左手,左手竟然也是一样。

尼玛这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

燕青蕊大惊失色,心烦意乱,一头向屋下栽去。

虚云一伸手就把她捞起,再放回屋脊,看着她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更加震惊更加难以置信:“丫头,你竟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燕青蕊的心神大乱,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她抚着额,努力强迫自己平静,可是她平静不了。

这个事实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而且,更觉得不可思议。

她摇头,连声道:“错了,一定是错了!”说着,又去探自己的脉。

虚云看看脚下的闇云轩,道:“丫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和尚先带你出去再说。”

虚云抓住她的右臂,带着她在夜色之中纵跃如飞,竟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那么多皇家暗藏的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行迹。

只不过此刻燕青蕊心神大乱,对于虚云所展现出来的这份神乎其技的轻功,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虚云纵跃如飞,一柱香功夫,已经带着燕青蕊出了避暑行宫那高高的围墙,他脚下不停,带着她直上山顶。很快,修建在半山之上的避暑行宫便远远地抛在脚下。

到得山顶的一块空地,虚云松开燕青蕊的手,失神的燕青蕊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吓得他赶紧扶住。

燕青蕊却是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

地上青草软软,燕青蕊失魂落魄地道:“肯定是错的,一定是错的!怎么可能呢,这根本不可能!”

她的手还忙碌地去探自己的脉,左手探了探右手,右手探了探左手。

虚云看着她那天塌地陷般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丫头,幸亏我发现你不对劲还早,再晚个几天,你就没命了。”

第1515章 去死,打死你

燕青蕊猛地从地上跳起,一脚就把虚云踹得翻了个跟斗,燕青蕊大笑道:“臭和尚,差点被你骗了,是你搞的鬼对吧?”

虚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沾了一头的草屑,他有点懵,道:“和尚骗你?”

燕青蕊哼道:“可不是吗?你这个和尚没安好心,说吧,又想算计我什么?”

虚云把头顶的草屑一抹,白眼狂翻地道:“和尚能算计你什么?和尚是怕你死了,来救你的命。”

燕青蕊嗤之以鼻,转身就要走:“你救自己吧!”

虚云叹息道:“别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正向前走的燕青蕊脚步一软,再也迈不动步了,她回过头,看着虚云,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道:“当初我熬了满满一大碗的避子汤喝了下去,怎么可能有喜脉?你说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虚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因为临渊金剑鱼!”

“又关那鱼什么事?”

虚云再摸摸自己的光头,有点难以启齿般地道:“那鱼生吃之后,会让人欲火攻心,若不舒解,必死无疑,但若随便找个人舒解,也仅仅只是解毒而已,而且,解毒之人还会急火攻心而死,除非对方体内也有临渊金剑鱼的药力。”

燕青蕊听着虚云的解释,冷冷地道:“你之前就说过了。”

虚云挠挠头皮,道:“啊,说过了吗?但还有一点没有说过。若对方体内恰好有临渊金剑鱼的药力,又是童子之身,而且内力比中毒者深厚,且在同房之时,对你之情,多过对你之欲,便能将临渊金剑鱼的药力充分激发。不但能形成双修的效果,使中毒之人身中之毒尽解,还能助其成就百毒不浸之身,自愈能力增强十倍以上。”

什么鬼?

燕青蕊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竟然会有这么逆天的事发生。

虚云看着燕青蕊,道:“和尚也没想到,竟然会这般的机缘巧合,在那种情况之下,上官千羽那小子对你之情竟然胜过对你之欲。也着实是难得。你既已经是百毒不侵之身,不要说一碗避子汤,就算满满一碗毒药,对你也没有效果!”

燕青蕊咬牙切齿地道:“可是仅仅只有一次,怎么会有?”

正因为觉得不会有,所以这两个月她都没有来月事,她也没在意,只当是月事不调。

虚云继续挠头,竟露出一个十分促狭的笑容,道:“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是天意啊!”

燕青蕊恨恨地道:“天意你个大头鬼!”她立刻就要下山。

虚云道:“你干什么去?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喝药是没用的,不过你可以对着自己的肚子猛捶三百拳,想必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燕青蕊呼地一下掠回来,对着虚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踢边骂:“谁说我不要?竟然唆使人堕胎,你去死,去死,打死你,你受三百拳试试……”

虚云抱着头在地上翻滚,避着那些拳脚,然而燕青蕊的拳脚如同狂风暴雨,十拳之中也仅能避开一拳而已。

第1516章 计划全乱了

虚云悻悻地骂道:“他-妈-的上官那小子,不管好自己老婆,叫和尚替他挨打,等见着那小子,老子非狠狠找回来不可。”

他又是他-妈-的,又是老子,还自称和尚,简直是乱成一团。

他算是说对了,现在燕青蕊虽然化身为一个暴力女,但更多的是因为心中慌乱,无措之下的一种发泄而已。

虚云抱着头骂了半天上官千羽,最后不得不劝道:“丫头,和尚皮粗肉厚的倒不怕你打,但你要伤着身子,真小产了,可不能叫和尚背锅!”

燕青蕊一听,果然赶紧住手。

可她很茫然,她这具身体才十七岁,就算这个世界很多十五岁的女子便已经做娘,可她不习惯。

但是,孩子已经来了,不管她习惯不习惯,都得接受。

她颓然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远处,心乱如麻。

这个孩子的到来,把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十分茫然,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虚云抱着头滚了滚,没有感觉到拳脚再落到身上,他偷眼一看,燕青蕊已经坐到一边发呆去了。

他立刻一个旋身就潇洒地站了起来,一掸衣袍,那白色的僧衣迎着山顶的风,衣襟飘舞,光头闪亮,顿时宝相庄严,仙风道骨起来。

他道:“丫头,你不打了?”

燕青蕊倒还想打来着,但是她怕自己累着了伤了肚子里的宝宝。算起来,已经快三个月了。

她怕是这世界最无心的娘亲,宝宝到来三个月,她竟然一无所知。

虚云道:“你既然不打了,快跟和尚回无影谷去吧!”

燕青蕊瞪他:“我为什么要去无影谷,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要不是去无影谷,怎么会发生这么乌龙的事?要不是去无影谷,她怎么会在无奈之下失去自己的童贞?要不是去无影谷,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做了娘?

虚云叹息道:“只怕你还非跟和尚去无影谷不可,你若不去,不但你的孩子保不住,你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燕青蕊道:“什么意思?”

虚云道:“难道天机老头没有告诉过你,无影谷中的问题?”

燕青蕊道:“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不是无影谷中的人。”若是男孩还好,若是女孩,都不知道能不能健康长大,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置身险地。

虚云道:“你原本不是,但是你生吃了无影谷忘忧河里的临渊金剑鱼,而且,是在无影谷中怀孕,若是怀孕满三个月还不回去,就会血脉逆流,一尸两命。你入无影谷是三月初五,今日已经六月初四。”

燕青蕊恨死了那临渊金剑鱼,可是那鱼是她自己吃下的,还真怨不得人。

按这时间算,她和上官千羽的那一次,是在三月初六。

此地离无影谷,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天的时间。

她不禁苦笑,到避暑行宫的时候,她就决定暂时离开上官千羽,去寻找自己的亲人,弄清自己的身世。毕竟她的存在,让上官千羽也陷在风口浪尖之中。

第1517章 太可怕了

但燕青蕊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离开。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悻悻地对虚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无影谷的谷口不是三年才会出现一次?”

虚云浑不在意地道:“那也看对谁!”

“你是说你有办法进去咯?”

虚云看着她:“你手中有黑卡,又有飞虹令,还是玄月剑之主,只要你愿意,整个无影谷都可以是你的。无影谷中的禁制,对你是例外的,你任何时候去,谷口都为你敞开着。”

虚云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燕青蕊又火冒三丈,她怒道:“秃驴,你到底有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你说我是苏家的后代,玄月剑才会认我为主,可我根本不是苏若兰生的。”

虚云摸着光头,讪讪地道:“和尚也没说你是苏若兰生的呀!”

燕青蕊怒道:“那我怎么还可能是苏家之后?”

虚云嘿嘿笑道:“这个嘛,天机不可……啊唷,住手……啊呀……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挨了一记侧踹,像颗球一样被踢出去的虚云赶紧改口。

虚云的内心是悲催的,燕青蕊这是有多恨天机不可泄露这七个字啊,听一次打一次,还让不让人好好装个逼了?

燕青蕊板着脸道:“走吧!”

虚云顺口问道:“去哪里?”

燕青蕊又差点发飙,还好虚云马上意识到了,见她那边眼神一厉柳眉一竖,忙道:“走走走,去无影谷。”一边走,口中一边碎碎念:“真是的,脾气怎么这么爆?孕妇就是这么喜怒无常吗?太可怕了,麻麻,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孕妇了……”

燕青蕊:“……”

简直是一亿头那什么动物呼啸而过,一个老神棍,卖什么萌?还麻麻,老妖怪还有麻麻吗?

燕青蕊是真不想去无影谷,但是,她怕万一虚云说的是真的,那一切可就后悔莫及了。

她不怕死,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却让她心中的母性光辉瞬间就爆棚,也让她的心无比柔软。

她是孤儿,从小没有体会到母爱,她的孩子,她一定好好疼爱!

可是为什么这个孩子必须在无影谷出生?无影谷里那个可怕的诅咒一般的存在,让她心惊。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是个男孩吧!

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无影谷的情形,对女孩太过不利。

她只希望她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但无影谷中,显然对女孩没有这样的眷顾。

燕青蕊走了几步,却忽地回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得告诉我的丫头一声!”她这一走可不是一天两天,万羽堂的摊子就这么扔下?还有,上官千羽那边也毫不知情。

虚云道:“走吧走吧,别婆婆妈妈了,你以为你时间还很多么?和尚帮你通知就是!”

燕青蕊一想也是,万羽堂她早有安排,只要杏韵把那封信递到,即使三年她不出现,万羽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上官千羽那边,虚云通知就好了。

两人从另一面下山,转道前往无影谷。

第1518章 战况惨烈

走在前面的燕青蕊却没看见虚云狡黠的眼神。通知?谁勤快谁通知,上官千羽那小子,害他挨打,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再说,上官千羽那厮近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个样子,可配不上燕青蕊。

这一夜,避暑行宫发生了很多事。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当夏紫柔最信任的嬷嬷左等右等夏紫柔不到,以为夏紫柔是要彻底撇清自己的嫌疑,按原定计划带着人赶到东暖阁时,果然如之前意料之中一样,看见整个东暖阁中一片狼藉。

衣裙扔得满地,床上一个不着片缕的女子,身体上处处青紫痕迹,显示着昨夜她所承受的一切,一块轻纱盖住了她的脸,看不到她的容貌。

整个东暖阁的情形,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太***了,太辣眼睛了,虽然只是一个女子躺在那里,并没见到男子,但床上的那些印记,显示应该不止一个男人。

这战况,该是多惨烈呀?

那些随着夏紫柔身边嬷嬷到达东暖阁的人面面相觑,这些人可不是闇云轩的人,而是来到避暑行宫里的那些官眷小姐。

昨天下午,夏紫柔就给她们发了帖子,请她们今日一早到闇云轩来品茗,聚一聚。

太子妃相邀,自然谁都会给这个面子的。

谁料到到来了,太子妃的影子也不见,而东暖阁里,却是这样一副情形。

罗静舒和牧雪君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一片狐疑,这可是太子妃的地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且不说床上的女子无声无息,不知生死,就这个样子,这个女子的一生也就毁了。

难道太子妃……

那嬷嬷一见那些官眷小姐们猜疑的眼神,忙装着一脸惊慌地道:“太子妃昨夜被皇后娘娘请去叙话,不在闇云轩里,这东暖阁,是燕家大小姐住着的!”

竟然是燕家大小姐?

罗静舒冷冷笑道:“肖嬷嬷,燕家大小姐是住在翠羽院的,又怎么可能在这里?”

那肖嬷嬷道:“昨日禁卫军翻乱了燕大小姐的屋子,燕大小姐不是一气之下把所有的东西都烧了吗?太子妃怜燕大小姐无处可住,才邀请燕大小姐来这里住下的!”

罗静舒与牧雪君这几天和燕青蕊关系不错,刚才是不能确定,此刻知道此人就是燕青蕊,她们有些着急,就要过去看看情况。

可是肖嬷嬷却拦住她们,道:“两位小姐,你们可不能上前,这么污秽,多看几眼也是污了两位小姐的眼呀。”

她又表现得更加惊慌地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难道是燕家大小姐与人约好……”

牧雪君截断她的话,道:“肖嬷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今人在你们闇云轩出了事,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这婆子明显是想说燕家大小姐与人约好在这里胡天胡地,这脏水泼得太恶毒了。

这个肖嬷嬷力气大,牧雪君和罗静舒无法上前,只着急地看着床上那个身影。

第1519章 份量不够

肖嬷嬷不敢多说,却仍是小声嘀咕:“可闇云轩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

牧雪君没好气地道:“翠羽院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为何一到你们闇云轩,就发生了?”

肖嬷嬷万料不到牧雪君竟然这样针锋相对,她心里暗恼,这个牧雪君,仗着是安国公的孙女,竟然连太子妃的面子也不卖?等太子妃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告一状。

肖嬷嬷道:“我们还是把燕大小姐叫醒,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场的都是女子,对于这种情形也是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罗静舒道:“等等!”

刚刚是罗静舒要上前被肖嬷嬷拦住,现在却是肖嬷嬷要去叫醒而被罗静舒阻拦。

肖嬷嬷不解地道:“罗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罗静舒经过刚才的慌乱,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神色很冷静,她的目光扫过这一众女子,然后声音清冷地道:“这件事发生在闇云轩,不管如何,闇云轩都脱不了干系,太子妃既然是在皇后那里,你是不是应该去把太子妃请来。难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应该有所交代吗?你一个嬷嬷想把这件事就此解决,份量还不够!”

哪怕是大家闺秀,此刻也在又惊又疑之下小声议论起来:

“竟然发生这么可怕的事,先是有人谋害皇子,现在又有人在闇云轩被凌-辱,避暑行宫里怎么会有这样污秽的事发生呢?”

“燕家二小姐出事,燕家大小姐又出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不是吗?燕家二小姐和太子妃关系好像也不错,燕大小姐又……”说到这里,好像意识到失言,立刻住口不说了。

“在闇云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太子妃若是也在,后果不堪设想!”

……

肖嬷嬷被罗静舒说了一句没资格,心里又恨又气,但却也知道,她的确是不够资格,原本今天这件事是要太子妃亲自来主持的,这不是太子妃还没回来,她怕误了时机,才会带这些大家闺秀先来看看的吗?

此刻听那些大家闺秀的议论,肖嬷嬷也觉得自己撑不住场子了。她眼珠一转,道:“罗小姐说的是,老婆子这就派人去请太子妃!”

罗静舒道:“肖嬷嬷最好是连皇后娘娘一起请过来,发生这么大的事,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此事也瞒不住,只怕非得皇后娘娘前来不可了。”

肖嬷嬷心里冷笑,昨天太子妃吩咐的时候就说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就算罗静舒不说,她也是要去请皇后的。

毕竟,这个人是燕家大小姐,身份不一般。

当然,人是没死的,可能只是晕过去了。不过,就算是醒了,此刻也要装晕吧?

肖嬷嬷赶紧着人去请太子妃和皇后,只不过,太子妃却并不在皇后处,倒是皇后已经用过早膳,正在修剪花枝,听说此事之后,便移驾闇云轩。

并且告诉那人,说太子妃大概是在翠羽院中,那人又赶紧去翠羽院请夏紫柔去了。

第1520章 已经没气了

对于闇云轩中发生的事,皇后其实已经心知肚明,因为就在早膳前一会儿,她派出的那个黑衣人已经来汇报过了。

当她走进闇云轩的内院,看见院内面面相觑,脸有惊恐之色的大家闺秀们时,脸上却是声色不露,一惯的雍容华贵的端庄风范,沉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见皇后娘娘来到,赶紧跪地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在场的大家闺秀可不好启齿,那肖嬷嬷却扑通跪于地上,立刻陈述“前情”:“回皇后娘娘,因昨日谋害皇子事件,禁卫军搜索翠羽院时,燕大小姐烧毁了自己房中衾被之物,太子妃邀请燕大小姐来闇云轩住,可是没有想到,东暖阁里竟然出事了。”

皇后淡淡地道:“出什么事了?”

肖嬷嬷道:“这……娘娘一看便知!”

皇后看了她一眼,缓步走进东暖阁。

床上的情形,她只看了一眼,就脸上微微变色。

虽然已经得到了黑衣人汇报,但是听到的汇报和亲眼看见的情形,还是有很大的落差。

皇后也是女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眼瞳一缩,那床上的血,女子身上的青紫,心里暗想:夏紫柔果然够狠,这个燕青蕊,怕是不死都已经剩不了几口气了吧?

就算能活下来,一个女子经历这样的事,这一辈子也毁了。

早知道她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么绝,自己派出的黑衣人倒真是不必要再多出一次手了。

不过,燕青蕊死了比活着好,只要活着,就可能有变数。

皇后沉着脸走出来,只觉得心里阵阵翻涌,看到的那一幕实在视觉冲击太大,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燕家那丫头,原本看着是个聪明的,要不是恰好入了上官千羽的眼,原本也不必招致这样的命运,万般都是命,也怨不得人。

皇后脸色有些发白地扫了院中人一眼,道:“太子妃还没到?”

早前去往翠羽院找太子妃的那个丫头急匆匆而回,报道:“太子妃不在翠羽院中!”

皇后皱了皱眉,昨夜她是躲开了,皇后知道,但是不在翠羽院,又能在哪里?

皇后道:“还不去找?”

肖嬷嬷也直纳闷,太子妃把所有的计划都弄好了,到了收获结果的时候,怎么自己反倒不见了?太子妃不在,这么精彩的情形看不到,她不是白布局了一回?

肖嬷嬷赶紧把闇云院的下人散出去找。

但是一圈儿人回来,还是没有任何人见着太子妃,连康妃那儿也有人去问过了。

罗静舒忍不住低声道:“皇后娘娘,太子妃不知道身在何处,是不是……先救人要紧?”

人就那么躺在床上,看样子流了不少血,还不知道是生是死,的确应该先救人要紧。

皇后倒是心里一怔,她知道人已经死了,加上又看见这样的画面,一时没想这一层,此刻听了罗静舒的提醒,忙道:“对对对,先救人!”

她一挥手,身边的宫女嬷嬷们急忙过去,七手八脚地把床上那人扶起,一个嬷嬷伸手一探,惊声道:“人已经没气了!”

第1521章 能去哪里?

外面众人齐齐吸了口凉气,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一夜之间,就此没有了?

罗静舒和牧雪君心里升起一丝悯然,她们和燕青蕊相处过,觉得她人很不错,可是她却在一夜之间遭此横祸,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但是,却有一个声音又惊道:“不是燕家大小姐!”

这一声出口,连皇后都是一惊。

床上的人不是燕家大小姐?

几个人抢步到床边,只见遮着那女子脸面的轻纱已经拿开,那张脸上痛苦和惊惧交加,虽也是眉清目秀的一张脸,却的的确确不是燕青蕊,而是太子妃夏紫柔身边的贴身丫头芸儿。

皇后不自觉后退一步,袖中的手紧攥成拳,竟然不是燕青蕊,不是燕青蕊?

还是牧雪君一句话惊醒了大家,她道:“那燕大小姐呢?”

刚才太子妃的下人已经挨个去问了,既没有见到太子妃,也没有见到燕青蕊。

皇后心中微微一沉,既然床上那人只是个丫头,就没有皇后亲自来主持局面的必要了,她脸色微沉,吩咐道:“派人去寻找,务必要找到太子妃和燕青蕊!”

这避暑行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她们都是女子,能到哪里去?

这两个人说不见就不见,此事可大可小。找得着人还好,找不着人,会发展成什么样儿,还真难说。

此刻,杏韵从罗静舒处回到翠羽院,当看到空无一人的翠羽院时,她也有些纳闷,接着,整个避暑行宫有些乱,很多人出动,连禁军也动了,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杏韵打听了一下,不禁惊得呆了,太子妃和大小姐全都失踪了?找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找到她们去了哪里?

这怎么可能呢?

杏韵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大小姐对她说的话,大小姐是早有安排还是什么?她的交代分明是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

看来,一切都在大小姐的预料之中,她得赶紧回到京城,把大小姐留下的信交给韩副堂主。

禁卫军几乎把整个避暑行宫翻了个底朝天,既不见太子妃夏紫柔,也不见燕家大小姐。

轻松的避暑行宫之行,顿时变得沉重起来,禁卫军和原本守庄京畿卫已经把整个避暑行宫都包围起来,不要说一个人,就算是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而且,昨夜所有巡夜的禁卫军都没有发现有人出过行宫。

不过,他们在行宫东面的假山后发现一具尸体,是一个禁卫军的,一刀抹了脖子,手法很干脆。

皇后身边的暗卫亲自查过尸体,脖颈处曾被大力击打,尸体淤青程度看来,足致昏迷。但凭着这些根本不能确定凶手是谁。

因为所有的禁卫军都有这样的本事。

当然不排除外来人的可能,但是,外来人要在这么多禁卫军巡夜之中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要么就武功高强到让人害怕,要么就是对这里的地形和防卫都了如指掌,而且不止一个人。

但他们为何要对太子妃和燕家大小姐动手,却是动机成谜。

第1522章 去你该去的地方

对太子妃动手还说得过去,太子妃毕竟身份不同。

可是燕青蕊呢?

为什么竟然还有人要对她动手?

皇后虽然是想对其动手的一个,但也仅只是因为想要将上官千羽牢牢地和她的儿子皇甫景琰抱成团,一起对付太子而已。

皇后着令禁卫军彻查了整整一个白天,一无所获。

两个大活人,就好像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夜,西城某个别院,一间昏暗的柴房之中,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布团,扔在柴房中。柴房的角落里放着两个碗,一个碗里有半碗清水,另一个碗里是两个已经干硬的馒头。

那人四十余岁,一身衣服质地上乘,好像富商模样,长得也很富态。

此刻,他努力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仔细打量着所处的环境,又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发现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立刻坐起,尽量蜷缩起来,把自己的头用力凑到膝边,用膝盖夹住嘴里露出来的布团,想把那布团弄出来。

经过几次努力,他终于成功了。

他眼中现出一丝喜色,翻滚着扑向碗边,用嘴叼起一只磕在地面,那碗顿时破成几瓣。

他艰难地转过身子,用被绑在一起的手经过几次努力,才抓住一块碎片,连手上被割伤也顾不得了,用那碎片的锋利的断口处去磨割着腕间的绳索。

这人也真有毅力,几次割到手上,他一声也不吭,手上被割得鲜血淋漓。

绳子终于被割断,他双手一错,立刻把身上的绳子扯下来,又去解脚上的绳。

就在他终于站起身来,准备拉开门出去时,门却在这时猝不及防地开了。

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双手抱胸,站在门口,揶揄道:“手脚还挺利索的!”

那富商模样的男子看着年轻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懊恼,明明成功就在眼前,却功亏一篑,他的眼珠骨溜溜转了一转,立刻陪着笑脸道:“兄弟,是你把我抓来这里的?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兄弟放我一马吧!”

年轻人好笑道:“既然到了这里,还想放你走?做梦吧你!”

那富商见这年轻人嘴角带笑,一时也摸不透他的用意,他目光闪了闪,立刻又堆了满脸的笑,道:“我明白了,兄弟是求财是吧?在下是行商的,也的确小有财富,兄弟你说个数,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拱手奉送!”

年轻人翻了个白眼,道:“少在我面前装了,走!”

那富商点头哈腰地道:“去哪里?”

年轻人不耐烦地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富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十分配合,但就在他也走向门边的时候,却突然猛地向着那年轻男子撞去。

他刚才已经借着月色观察过外面了,东面就是大门,整个院子里没有别人。

这全身的重量加上一撞之力,必然能将人撞开。到时候他夺路往大门去,只要出了这个大门,想必外面就是大街,天色又黑,他随便躲入哪个小巷就安全了。

第1523章 只求活命

这个年轻男子毫无防备的模样让富商觉得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这富商眼中的窃喜还没有完全展放,身子却陡然失重,然后像个陀螺似地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不但没撞到人,反倒把自己的头给转晕了。

原来,就在他一头撞出时,那年轻男子猛地一吸腰拧身,人已经平移三步,一伸手,将那富商的头转了个儿,那富商在冲撞之力的带动下,原地转圈,哪里撞得着人?

年轻男子似笑非笑地道:“果然是不老实,不过,要在你爷爷我面前玩这种小伎俩,还嫩了些。”

他一脚踢在富商某个地方,然后伸手揪住那富商脖子后面的一团肥肉,手下用力,富商顿时手脚无力,被那年轻人扯着就向南面踉跄而去。

年轻人带着那富商一路向前,最后直接把他推到一个房间里。

那富商只觉得全身酸软,好像被暴打了一顿似的使不出什么力气,那年轻男子抱拳,道:“主子,人已带到!”

富商这才发现,那边的窗前站了一个人,一身玄衣凛冽,如幽泉冷风,因为他逆着光线,月色又不明朗,看不出他长相如何,但一身散发着的冷冽气息,却好像能把人冻结一般。

这富商眼珠急转,寻找着脱身之计,年轻男子就守在门边,窗边那人才是正主儿。

富商急忙跪下,好像十分害怕般连连磕头道:“这位好汉,这位大侠,在下只是一个小小商户,无权无势,小本经营,还请大侠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无人理他。

那富商又痛哭流涕地道:“壮士,好汉,可怜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三岁的孩儿,一家大小姓计都在小人身上,壮士高抬贵手,小人愿意把全副家当都送与壮士,只求能活命!”

窗边那人回过头来,眼眸冷厉似藏刀锋,鼻梁高挺如同斧削,分明俊美有如精工雕画,却又冷冽孤清傲视一切,分明如流光皎月,却不掩凌人气势,只是一个转身,一个眼神,便散发着睥睨一切的王者之势。

他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让这富商彻骨的冰寒:“若是只求活命,我倒可以成全你!”

富商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这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一二岁,但是那气度,那神情,那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叫人害怕。

他心里隐藏着一个大的秘密,原本想蒙混过关,但看到这个玄衣男子清冷的深不可测的眼神,他却生起不好的预感,只怕,他想要掩藏的,面前之人已经一清二楚了。

这个人是谁,为何能散发这么可怕的气势?

让他感觉如同一座大山当头压下,周围气息森冷冰寒,而且连他心中的想法,都难以遁形一般。

玄衣男子目光扫过富商男子,道:“卜平均,本王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不过本王并不急。本王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求着本王告诉本王最真实的事实。你可以试试!”

本王?

这富商模样的男子眼瞳顿时一时,难道此人竟然是……

第1524章 不认识

卜平均抖抖瑟瑟地道:“你,你难道是天乾清河王?”

上官千羽声音清冷:“既知本王,何须多问?”

卜平均脸色顿时一片煞白,他打扮成一个富商的模样,以富商的身份行事,甚至还带了不少货,就算有人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可是这个人是天乾的清河王。

他一口就叫破自己的名字,显然对自己的底细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

来时,左丞相一再交代,小心谨慎,尤其要避开天乾清河王,千万不可落入他的手中。

可是,他自认一路没有破绽,为何会被这清河王盯上?

此人的传说他虽然远在隋光,也听过不少,他长相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可行事如雷霆,但凡出手,快如迅雷。只消露出一个小小的破绽,入了他的眼,就别想遮掩过去。

现在,自己竟然落这个人手中,那还有幸免的可能吗?

不过,他又想了想,自己这一趟,虽然是奉了左丞相之令,来办一件事,但是整个过程,都不应该留下了什么线索才是,只要咬紧牙关,无非是一个隋光大臣的家人跑到别的国家做生意,不合规矩而已。

他已经想好,身份可以承认,但是,一会儿问到别的事,他会一问三不知。

然而,他想好了一切,却发现上官千羽根本没有问他任何问题,他只是淡淡地道:“带进来!”

随着他这一声,旁边的一道侧门就开了,一个人被人从门里踹了出来,四肢着地,在地上翻滚,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看到这个人,卜平均眼瞳紧缩,一抹惊恐之色哪怕他再掩饰,也没能掩饰得住。

那个人他认识,那不是秦太师府上的人吗?

他住进那个别庄之后,等了半个月,才等来秦太师,但是,秦太师人虽然进了别庄,却并没有与他真正接触,与他真正接触的,就是这个人。

现在,连这个人都被抓来了,原本想蒙混过关的卜平均知道怕是不容易。

不过,卜平均能被隋光的左丞相安排来这里接洽,也不是普通人,尽管知道此刻情形于自己有多不利,心中已经惊慌之极,他面上竟然还很镇定。

上官千羽唇边掠过一丝轻嘲,目光扫向被踹进来的那个人,那个人衣衫完好,脸上也看不到伤痕,可是,他的眼里却全是一副惊恐加惧怕的神色,身子瑟瑟发抖,嘴唇直哆嗦。

他身后跟着的那人一脚就踏在他的肩上,冷厉的声音道:“说!”

那人抬起眼来,没有焦点一般的目光落到卜平均身上,立刻就双眼发亮,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他道:“是他,是这个人,我就是去见这个人的。”

卜平均的嘴角哆嗦了一下,但却仍然顽抗道:“王爷,小人是真不认识此人,小人只是个普通富商啊!”

上官千羽对后面进来的晋原道:“交给你,一天之内,我要他所知道的全部信息,是全部!”

第1525章 传讯虹影

晋原张口,言简意骇:“两个时辰!”

意思是不需要一天,只要两个时辰,就能让这卜平均什么都说出来。

待到晋原提走卜平均,明宇把地上死猪一样瘫着的秦太师的心腹提走,整间屋子里便只有上官千羽。

他站在窗前,月光笼罩下的他神情冷冽,这些天里,他查到很多讯息,然而,查到的越多,心中的愤恨就越发的重了。

他已经完全能确定,他的父母,当年的长公主皇甫灵儿和驸马上官悠寄,是被害死的。

但他还有几个疑点没能弄清,当年的云州守备曹延诚,是董太傅的门生。

即便是现在,曹延诚虽然已经调离云州,但仍是五皇子倚重的势力,十年前的事,他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如果他知情,意味着董太傅也知道一些端倪,甚至,皇后是知情的,到底害他父母的,是仅只有太子一党的秦太师一众,还是包括皇后的势力一起?

但不管如何,他都要查出真相,替父母报仇。

不管那个人是谁,太子也好,太傅也好,他不会让父母死得不明不白,含恨九泉。

在他铺起的网中,隋光的左丞相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天乾,意味着另有阴谋,正好落入他的网中。

上官千羽闭上眼睛,十岁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如同一梦,那些温暖和爱,也只能在梦中重温。

这十一年里,他走过错路,走过弯路,经历过不止一次的生轮路上打转,但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真正要追寻的答案。

上官千羽知道晋原审问的手段,被他审问的人,表面看起来毫发无伤,但是,被摧毁的是他们的内心。

他走出屋子,来到院中。

当他无意中看向南面的天空时,突然眼瞳微微一缩,那天空之中绽放着一道虹影,不是雨后的虹影,而是他影阁独有的一种传讯手段。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七种颜色齐全,意味着是顶级大事。

上官千羽身形顿起,像一颗黑色的流星,划出一道黑色的光影,原地已空无一人。

某个不知名的小酒馆,一个白衣男子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七八个已经空了的酒坛,桌上的菜一筷没动,可是酒却被他一口口吞下。

哪怕他已经喝了这么多酒,但他却并无颓废萎靡之感,相反,他坐得笔直,一双眼睛清亮如水,只在眼瞳四周略有些红丝,他喝酒的样子很优雅,很从容,绝不像在买醉。

这时候,一队巡夜的京畿卫从门前经过,几个人正在闲聊:

“避暑行宫封锁了消息,不许任何人进出,依我看,人只怕已经不在行宫里了。”

“不在行宫还能在哪里?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就算是武功高强的男子,在禁卫军的严密防守下,想要逃出行宫可不容易。何况还带着两个女子?”

“也有可能那两个女子已经被人杀死了,就埋在哪个隐秘的地方!只是一时没有被人找到。”

“倒也有这个可能,这胆儿也够肥的,竟然敢在避暑行宫里杀人。”

第1526章 封锁消息

“此事瞒得这么紧,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表哥可说了,皇后娘娘亲自下了封口令!”

“胡说八道,这次去的女子,哪里有普通人?要是普通人,哪里能有这么大的阵仗?”

……

正在喝酒的白衣男子耳中捕捉到“避暑行宫”,“两个女子”的讯息,他眼睛微眯,立刻站起身来,哗地一声,拉开大门。

他已经出了足够的酒钱,酒馆的老板见他一时半会也喝不完,就关了门去睡觉了,因此,那几个巡夜的京畿卫没料到这么晚还有人没有睡,而且还在此时开门。

他们立刻回身,手按上刀柄,严阵以待。

随着门开处,一个白衣青年公子缓步而出,气度翩然。

他拱手道:“几位大人辛苦!”

见这白衣青年气度不凡,几个京畿卫态度还不错,领头那人道:“城中已经宵禁,这位公子,若无其他事,莫在街上行走!”

白衣青年退后一步,拱手道:“在下刚才听说,避暑行宫那边不见了两名女子?”

领头之人眼瞳一缩,这可是大事,皇后都下了封口令,这人立刻眼神一厉,道:“胡说八道。避者行宫是什么地方,岂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从何处听来?”

白衣青年走近,手下一动,这领头之人瞬间就感觉到手中沉甸甸握了个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金灿灿一大锭金子,至少也有十两。

一两黄金百两银,这是整个天乾的金银兑换比例,也就是说,他现在手中就握着一千两银子了。

领头之人有些怔,他道:“这位公子……”

白衣青年拱手道:“在下有个妹妹,这次皇后恩典,也入了避暑行宫,还请几位把知道的消息告知一声,在下当有重谢!”

说着,他从腰下扯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当着所有人的面掂了掂。

这荷包里就算是银子,少说也有好几十两。

而且,他表情焦虑,的确像一个关心妹妹的哥哥。

而这京畿卫小头目知道刚才的十两黄金是这白衣青年单独给他的,此刻荷包中的也足够分给每个兄弟。

另外,非从二品以上官眷没有机会入避暑行宫,这人的妹妹能入避暑行宫,想必他的身份也是不简单的,小头目悄悄把十两黄金收好,权衡了一下,才道:“在下几人也仅是道听途说,并无确切讯息。”

白衣青年道:“便算是道听途说,也烦请告知。放心,此事出得众位之口,入得在下之耳,在下绝不会说出去。”

看在银子的面上,这几个京畿卫立刻就把所知的情况告诉这白衣青年。

其中一个京畿卫的表哥是负责行宫采办的执事,据那采办执事说,行宫里出了事,有两名女子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后已经下令封锁行宫,严密彻查,至于不见的两名女子是何人,他们却是一无所知,这不夜里巡查无聊,便和兄弟们说起这件事。

可他们也怕担干系,皇后封锁消息,谁敢乱传?

第1527章 生死不知

白衣青年沉吟把银子递给那小头目。

小头目把银子和众人均分之后,提醒白衣青年:“这位公子,此事未必可信,也许不见的只是哪位小姐带着的丫头仆妇,你不必着急。”

白衣青年拱拱手,送走几个京畿卫,站在长街之上,仔细想了一想,摇头笑了:不会是她的,她的武功那么强,人又那么机灵,怎么可能会是她?

就在他要继续回到酒馆之中喝酒时,突然看见南面的天空一道虹影升起。

他顿时一怔。

影阁遇大事,召唤阁主和副阁主的重要讯号?

白衣青年心中微凛,脚下一点,掠上屋脊,向影阁而去。

影阁内院正堂,左护法湛浩正站在屋中,神色之间似有些犹疑,他缓缓走了两步,又回到原地,有些焦急地看着门口。

东部总领郭巡道:“是不是太鲁莽了,这信息还不确切!”

湛浩沉声道:“即使如此,事关重大,万一是真的呢,还是不要耽搁的好。”

这时,一道旋风从门口卷进来,一个声音道:“老湛,出了什么事?”

湛浩和郭巡皆抱拳道:“副阁主!”

影阁之下,都知道周星云是阁主,只有左右护法,四部负责总领知道,周星云这位阁主之上,还有一位真正的阁主。

那在小酒馆里喝酒的白衣青年,自然就是周星云了。

他甩手把影阁交给上官千羽之后,已经好多天不曾出现在影阁之中。

毕竟,那段情殇无人可诉,而他又曾付出那样的真心,最后不得不生生的抽离,抽得他心痛肝痛五脏六腑无一不痛,却还得自己忍着,他自然是不想在那个时候回去见春风得意,毫不知情的上官千羽的。

不过被苏紫仙清清冷冷的声音一刀一刀剖析过之后,又经过这么多天,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至于为什么不回影阁,那就因为一份小小的悻然:上官千羽,情场那么得意,不累你一些怎么行?

但是看到召唤阁主的讯号,他立刻就回了。

湛浩正要说话,突地眼前一花,堂中已经站了一个玄衣身影,上官千羽沉声道:“何事?”

影阁之中并未出事,却出现阁主召唤令,那么是得到重大讯息了。

上官千羽看了一眼周星云,见他虽然眼有红丝,身带酒气,精神却还不错,他冲周星云道:“看来你已经活过来了!”

周星云:“……”

是人话么?他本来就是活的,特么的我就不告诉你你老婆是谁,等到你知道的时候吓你一跳去吧,哼!

湛浩松了口气,道:“阁主,燕大小姐失踪,生死不知!”

“什么?”

上官千羽与周星云几乎异口同声。

失踪?生死不知?

周星云虽然听巡夜京畿卫说过,但他觉得以燕青蕊的身手不可能是她,此时不免十分震惊。

他一个跨步,就要揪住湛浩问清楚,但上官千羽比他快,他身形一动,已经逼近湛浩身前,整个人如同一块坚冰,整个大堂都在寒气笼罩之中,带着沉沉压力,他沉声道:“说清楚。”

第1528章 不得有误

湛浩见这情形,暗暗叫苦,幸好他第一时间发出了讯号,果然判断没有错。

他赶紧道:“有兄弟在避暑行宫禁卫军之中,得到确切讯息,因为皇后封锁消息,故而现在才将消息送出:燕家大小姐与太子妃夏紫柔,同于昨夜失踪。至今毫无消息!行宫已经封锁,所有人皆不许进出。”

上官千羽神色冰寒,立刻下令道:“调集所有影阁兄弟,查寻燕家大小姐行踪。”说着,他身形一起,整个人就消失在大堂之中。

周星云叫道:“你去哪里?”

远远一个声音冷冰冰地传来:“避暑行宫!”

周星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不错,现在是深夜,不错,城门已闭,不错,行宫已经封锁!

但是,这对于上官千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自然可以出城,可以去避暑行宫,而且,可以在重重禁卫军阻拦之下,直面皇后问清缘由。

周星云有些发怔。

也许,这就是他输给上官千羽的地方?

湛浩等人直等到上官千羽离去,才感觉到刚才欲要窒息一般的沉沉压力消失,他擦着汗道:“阁主的力量越发可怕了!”

周星云道:“老湛,老郭,此事重大,通知右护法和另三部总领,分派下去:所有天乾的影阁弟子,放下手头之事,全力查找燕家大小姐下落,不得有误!”

湛浩和郭巡应声道:“是!”

各自下去办了,周星云站在空落落的大堂之中,沉吟:燕青蕊与太子妃同时失踪,这意味着什么?这消息传出来,是能让朝野震动的大事。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得从避暑行宫内部查起。

上官千羽已经去了。

他在心中把可能对燕青蕊不利的所有势力权衡了一下,朝堂之中的事情,自有上官千羽去办,那他就把重心放在江湖之上吧。

还有,燕青蕊失踪这样的大事,万羽堂想必还不知道。

他得去万羽堂走一走。

周星云没有想到,万羽堂倒是比影阁先得到消息。

倒不是说万羽堂的势力比影阁更强,而是,最先知道燕青蕊失踪的,是杏韵。而影阁在禁军中的人,因为没有直接参与此事,到傍晚才知道,所以消息晚了一些。

而杏韵早在知道燕青蕊失踪之后,已经让万羽堂也在行宫之中的人手通知了韩赞,韩赞不但去过避暑行宫,而且神不知鬼不觉把那封信拿到了手中。

燕青蕊给韩赞的信中,说明接下来她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万羽堂一应发展照之前的规划,不必改变,而她也会在处理一些事情之后再回来。

所以现在的万羽堂,的确没有出现像影阁这种大规模出去寻找一个人的情况。

夜色已深,玄衣如墨的上官千羽在夜色之中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射向城门方向。

他没有令人开城门,那样太费时间,以他的武功,这城墙也挡不住他。

出城之后,他提起内力,向着行宫的方向疾驰。因为速度太快,夜色之中带出一片片残影。

第1529章 退开

上官千羽的心中十分焦急,他原本是将卜平均这件事处理过后,便去避暑行宫见小青蕊的。

然而,竟然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小青蕊的武功不低,怎么会突然失踪?

是她自己离去,还是人为,只有到了行宫,通过现场查探才能知道。

清晨,东方刚露出一丝鱼肚白,皇家避暑行宫的门口,几重禁卫军的守卫之下,突然看见一个越来越近的玄衣身影。

皇后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竟然有人直奔宫门,他们立刻严阵以待。

来人速度很快,明明是脚下步行,竟然快逾奔马,到看见远远有人来,到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竟然只不过片刻时间。

守门禁卫军大喝:“站住,来者何人,快站住!”

来人身形一顿,站在众人面前。

玄衣如黑,面凝寒霜,整个人像一块移动的寒冰一般,他拿出一块令牌,道:“禁卫军左都统领上官千羽!”

守门禁卫军一怔,忙躬身体行礼,道:“原来是清河王,属下分属右都统领旗下,见过清河王!”

上官千羽沉声道:“本王要面见皇后!”

禁军为难地道:“王爷,皇后已下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行宫!”

上官千羽冷冷看了他一眼,迈步,便往里走。

禁军急忙相拦,口中叫道:“王爷,小人们职责在身,您若不停步,小人们便得罪了!”

上官千羽听如不闻。

几个禁卫军又是着急又是为难,皇后有令,不可不挡,但是要挡又岂能挡得住?

而且清河王这冷厉的样子,满眼的戾气,好像随时会把人像只蚂蚁似的碾死,让人看一眼也发憷。

他们丝毫也不怀疑,此刻的上官千羽,一定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不过这个禁卫军的小头目也是个聪明人,挡不住总比渎职好,他一摆手,几个人立刻把上官千羽围住,口中道:“王爷,得罪了!”却没有一个人拔刀。

上官千羽眼神之中满是戾气,冷喝:“退开!”

谁敢退开?皇后有严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禁卫军头目更是冲在前头,环身一抱,想将上官千羽抱住,被上官千羽一脚踢在肚子上,他疼得冷汗直冒,身子弓成虾米,站也站不起来,眼中却是一片欣喜,不是他不挡,是他尽力也挡不住。虽然这一脚伤得不轻,命却已经保住了。

此刻,皇后所在的凤栖殿中,昨夜只小眠一会儿的皇后已经起身,禁军搜索了整整一个白天一个夜晚,根本无所获。

她虽然封锁了消息,但这失踪的两个人身份都不寻常,所以,她在考虑着,要把这消息先送回京,传给皇上。

太子妃不见了,太子必须知情,至于燕青蕊,皇后沉吟,这个女子的身份,还真是让她有些头疼,要不要告诉上官千羽?

按说现在她也只能算是燕家的女儿,和上官千羽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形,恐怕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如今人失踪了,这消息是递去燕府,还是递去清河王府?

第1530章 准

对于燕青蕊的失踪,皇后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生还是死?

若是死了倒是干净,若是活着,总是悬在她和景琰心中的一把剑,这一把剑,伤的不知道是景琰还是上官千羽。

她叹了口气,着人把消息送往京城。

这边还没有坐下好好安心喝口茶,就听见殿外一阵喧哗声。

皇后本来已经够烦心了,还有人不开眼,她把手中的茶碗重重一顿,沉声道:“怎么回事?”

一个嬷嬷急步进来报道:“娘娘,清河王闯进了行宫!在殿外要见娘娘!”

皇后一激灵,手一动,推翻了茶碗,那杯滚烫的茶顿时在桌面上洇开。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突地想起什么,站起来道:“让清河王在偏殿稍候,本宫随后就到!”

那嬷嬷立刻就去了。

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缓步走向偏殿。

偏殿之中,玄衣凛冽的上官千羽负手而立,脸容清冷,皇后从侧门走进时,上官千羽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免礼!”

上官千羽站起身,薄唇微抿,看着皇后,开门见山地道:“微臣听说,燕家大小姐失踪?”

皇后挑了挑眉,道:“失踪的不止燕大小姐,还有太子妃!”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太子妃的一切,自有太子殿下操心,微臣只是想问燕青蕊的情形。”

这话说得够不客气的了。

不过,皇后希望自己的儿子顶替太子,而上官千羽又是她所倚重的人,上官千羽这话虽然不客气,却并没什么问题。

皇后叹了口气,道:“此事,本宫也甚是意外,一切发展,出乎意外,具体的情形,本宫知道得也不比别人多。”

上官千羽道:“微臣恳请皇后娘娘准许,彻查燕青蕊去向!”

皇后似困乏,又似是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查吧,便算你不来,本宫也已着人报与皇上,皇上所派之人,大概也是你了。”

上官千羽行了礼,道:“那么,请皇后娘娘准许,微臣彻查时,可以询问行宫之内所有人!”

皇后道:“准!”

上官千羽退了出去。

上官千羽第一时间去查了翠羽院,透过蛛丝马迹,看得出房门曾被拨开,床上被褥打开,显然是有人睡过,房间里还有极浅的软筋散的残余。

显然是有人在睡梦之中时,中了软筋散,被人掳走,所以既无挣扎的痕迹,来人手段又很干脆利落,一帮不会武功没有经验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绑走的是青蕊吗?

上官千羽的手指紧握成拳,竟然有人潜进避暑行宫里绑人。青蕊会被绑往何方?

不管是谁,但凡对青蕊不利,他必不会放过。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隐忍,隐藏自己的实力,但不表示他没有实力,若是连心爱的女人也救不回,还谈什么为爹娘雪恨报仇?

而后,上官千羽便开始调问所有知情人,还原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第1531章 不会放过

太子妃失踪,使得闇云院中鸡飞狗跳,太子妃身边得力的丫头芸儿又已死去,那个肖嬷嬷镇不下场面,早就慌了神。

想到太子妃失踪,整个闇云院的人都可能被砍头,闇云院的下人简直是一片愁云惨雾。

上官千羽冷厉的神色和散发的强大气场之下,所问之人谁也不敢隐瞒,肖嬷嬷在夏紫柔身边的地位仅次于芸儿,自然也知晓太子妃在未嫁之时,与清河王的关系很好,她见到上官千羽,立刻跪下,哭道:“王爷,您要救救太子妃,太子妃如今不知道在哪里,奴婢们都找不到她……”

“闭嘴!”上官千羽厉叱一声,道:“告诉本王当天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一字隐瞒,本王就将你的头割下来!”

肖嬷嬷吓得一个哆嗦,她虽没有芸儿知道得多,但也知道一些,太子妃定好了对付燕青蕊的计划,然后就这么失踪了,这件事,她不敢说。

她只说太子妃燕青蕊房中东西被烧了,怕她没地方住,让芸儿请她来闇云院住一晚。但是第二天,太子妃也没有回来,燕大小姐也不见了,而原本应该是燕大小姐住着的屋中,却是芸儿,芸儿却已经惨死。

上官千羽知道肖嬷嬷没有说实话,不过此刻他也没有揭穿,透过肖嬷嬷的口供,知道之前还发生了有人谋害皇子,搜查燕家姐妹的院子,现在燕婉淑还被关着。

另外,当天青蕊是被接到了闇云轩之中,那么翠羽院里住的会是谁?

是夏紫柔?

青蕊呢?去哪儿了?

不管当天劫走的是谁,显然都是冲着青蕊去的,谁会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本事有劫持青蕊的想法?

上官千羽又调问了几位官家小姐,牧雪君和罗静舒自然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其他的几位官家小姐虽然对燕青蕊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还是悄然靠向太子妃的,不过,上官千羽亲自动问,面对那张清俊有如精工雕刻,翩然有如谪仙下凡的脸,也大都知无不言。

上官千羽听得眉心跳动。

青蕊住的屋子,里面死的是芸儿,被人凌-虐而死?

是谁原本想对青蕊下此毒手?夏紫柔?一定是她。

六公主事件之中,他原本念在她虽有挑唆,但并无实恶的情形之下,并未对她动手,没想到她竟然敢再次算计青蕊。

现在她也一起失踪,不管是被劫,还是畏罪而逃,他都不会放过她。

但是透过这些口供,上官千羽也确定了两件事。

在翠羽院劫人的人,和在闇云轩凌-虐芸儿的人,不是同一批人。

也许还有第三批人,但是,这一切要等审问过燕婉淑,查过芸儿的尸体之后,才能知道。

燕婉淑是活人,跑不掉,但是,芸儿已经死了,天气很热,随时会把尸体处理掉。

查验尸体本是仵作的事,但这里是避暑行宫,又哪里来的仵作,就算急从京兆尹处调来,也要一日之后,上官千羽去见皇后,亲自查验尸体。

皇后不允。

第1532章 要来何用

皇后的理由是:芸儿即使死了,但她也是女子,而且死状又是那样不堪。上官千羽身为清河王,不该去看这些污秽的画面。只要等到仵作过来,就能查验尸体,不在乎这一天时间。

上官千羽面无表情,清冷地道:“皇后娘娘,如今青蕊去向不明,生死未卜。而芸儿是在她失踪当夜遇害,也许两件事之间有所联系。芸儿是不能说话了,可尸体上也许有些线索,必须亲自查验才能作出判断。一天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可能落入贼人之手的燕青蕊来说,也许一个时辰,一刻,一分,也足以救命。请皇后娘娘允许。”

明明是太子妃与燕青蕊一起失踪,上官千羽却提也不曾提太子妃,皇后心情很复杂,他不在意太子妃的生死,皇后很安心。可是,他太在意燕青蕊的生死,皇后又甚不安心。

她摇头:“不行,那么晦气的场面,你怎可去?沾上这些晦气,毁的是你的运势!”

上官千羽面容清冷,声音坚定地道:“若不能寻回青蕊,臣还要运势何用?”

皇后:“……”

若不能寻回燕青蕊,他就连运势都不要了?岂不是说,他连前程都不要了?

什么晦气毁运势,也不过是皇后的托词,她是担心上官千羽发现她的人动了手脚。但上官千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人做事必然是干脆利落的,因此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去查吧!”

上官千羽谢了恩,去往闇云轩。

芸儿的尸身,还在老地方。

若是太子妃没有失踪,尸身自然会早早移走。

但是夏紫柔失踪,皇后没有开口,谁也不敢随意处置尸体。

见到上官千羽直往闇云轩,肖嬷嬷心里没底,直冒虚汗,但是她不如芸儿那么心腹,对于夏紫柔算计燕青蕊的事,只是稍知道一点皮毛。

上官千羽却没有理会闇云轩中的下人,带着两名禁卫军,进了屋子。

那屋子外面,有两名禁军卫守着。

床上的芸儿尸体,只关键部位被遮掩了一下,身上的青紫痕迹,还有脸上的震惊恐惧不甘和那痛苦,却是直面所有人。

两个禁卫军看见这情形,都不敢上前。

上官千羽看了一眼床上的血迹,并没有马上走上前去。

他就站在屋中,四下打量。

已经过去这么久,但因为出事之后,门窗关着,上官千羽还是能闻到一丝丝迷香的残余。

是迷香,翠羽院中,是软筋散。

两种不同的药,残余的气息不一样。

上官千羽走向窗边,在不显眼的位置,有一片窗纸破了,显然,这便是施放迷香的地方。

他的眼神愈发幽深,幽深之中带着一片火焰。

他是对燕青蕊的身手有信心,但是,身手再强的人,遇上迷香,也一样会中招。这里原本是青蕊住着,他们想要对付的,显然就是青蕊,真恶毒。

还有翠羽轩里的那帮人,也同样用的下三滥的手段。

青蕊,你可没事?

第1533章 第三方?

上官千羽推开窗子,看着窗外,又看窗台,脸色越发冷冽。

两个跟随进来的禁卫军被床上那一幕吓得连眼神都躲闪起来,不敢打扰,又不敢离去,站在当地,颇为尴尬。

上官千羽没理他们,他闭上眼睛,脑子里进行着当夜事件还原。

窗外没有任何痕迹,窗台上也没有任何脚印,显然,凌-虐芸儿的人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不止一个,至少三……不,至少有四人。

这四个人目的如此明确,显然早知道这个房间里,便是他们的目标,是有人授意?若是有人授意,在闇云轩中,便只有夏紫柔才有这个能力。

他咬了咬牙,夏紫柔,这一切,都是用来对付青蕊的,果然是蛇蝎心肠,最好不要让他看见她,他保不定自己不会将她碎尸万段!

但是这中间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夏紫柔,她的确做得出这么恶毒的事,但是,她不敢要燕青蕊的命。

因为太子不想要青蕊死,甚至,为了达到分化清河王和五皇子的目的,派了燕洪阳把青蕊接回燕府去,夏紫柔一心想当皇后,又怎么会坏太子的计划?

可是芸儿却死了。

难道是发现不是那个人,所以杀人灭口?

但是当时,是上弦月,而且天气并不是很晴朗,月亮明明灭灭,在房间里的人,不应该能看清床上人的相貌。

而他们这样行事,也必然不会点灯。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知道弄错了人。

难道杀死芸儿的,其实另有其人?有想要青蕊死的人在暗中伺机动手?

真的有第三方势力?

不管有多少方势力,他都会一一揪出来。

上官千羽走向床边。

看见他稳步向床边走,对那些血迹血泊视如不见,两个禁卫军眼瞳直紧,果然强悍,还敢走近,他们都只想大吐特吐一番了。

上官千羽淡淡地看着床上的尸体,他自然是不会用手去碰的,只能从尸体那凄厉狰狞的脸色之上去推测。

要让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死得不留痕迹,无外两种,借用细小暗器在死穴处刺入,或者直接点中死穴。

上官千羽皱皱了眉,他已经在到达避暑行宫的时候,就传了讯出去,此刻,京兆尹衙门的人和周星云,还有明宇,应该已经到了。

他缓缓收回目光,走出房间。

如果说这避暑行宫之中,夏紫柔是不会愿意要青蕊死,只想让她狠狠地吃苦头的话,那么想让青蕊死的,又会有谁?

有这个能力,手底下有这样可用之人?

上官千羽的脸色很沉,眼眸也很沉。

出了闇云轩,明宇果然已经到了。

上官千羽吩咐他调用一切力量,查周边所有的住户,农家,可有见到陌生人经过,或者曾收留过陌生人。

查方圆三十里,各路边酒馆,客栈,所有这一个月内出现的陌生人。

查一个月之内,所有行迹可疑之人。

查这两日里各路关卡的信息。有没有谁带着一个昏迷或者生病虚弱的女人通过关卡。

查……

第1534章 哑了

上官千羽连下达十几个命令,明宇听得暗暗心惊,当初王妃住的宅子着火之后,王爷就曾这么彻查寻找凶手。

刮地三尺,京城的江湖人人人自危,那些作奸犯科的小混混们都吓得来提供线索。

整个京城,因为那一件事,河清海偃,太平了好几个月。

现在王妃是失踪,王爷心里肯定很焦急,他立刻就下去办了。

明宇去后不久,京兆尹的人和周星云都到了。周星云告诉上官千羽,已经派了人在方圆十里沿路查找可疑及一切线索,另外,他猜测若是有人掳劫,要么是关在某处,要么是改扮易容离去,陆路水路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手。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看着上官千羽冷冽如冰的眼神,以及眼底深处的那一份焦灼之色,周星云心里轻叹了一声,燕青蕊失踪,他也一样担心,可是,他毕竟不能如上官千羽这样,名正言顺去动用所有力量查找,更不能像他这样,把自己的担心和焦灼,痛苦和不安毫不掩饰地展现。

现在还想这些做什么,小青青她……失踪了。

京兆尹衙门来的人带了仵作,仵作去查看芸儿的尸身。

衙门的衙役全归于上官千羽调配。

听说太子妃失踪,太子也赶到了行宫,不过他去见皇后了。

上官千羽去提审燕婉淑。

本来谋害皇子的事是大事,不过一来康妃腹中的皇子没有事,二来太子妃失踪,燕婉淑反倒是没有人理她了。

也没个人给她送饭,这两天她饿得够呛。

当她被带到上官千羽面前时,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便扑到上官千羽的脚边,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现在见到上官千羽,她也不知道他的来意。

她以为上官千羽是因为她害燕青蕊,前来提审,张口想喊冤。可是她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她伸手握向自己的脖颈,努力地张开口,但仍然发不出什么声音。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恐惧地瞪着上官千羽,可眼里却是一片茫然,她怎么不能说话了?

前天晚上,她还和夏姐姐说过话,昨天上午,她还请求看守她的禁卫军给她一碗水喝。对,昨天喉咙就有些痛,一定是她喊冤的声音太大,伤了喉,所以现在才发不出声音。

燕婉淑伏跪在地上,冲着上官千羽直磕头。

上官千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你说不出话了?”

燕婉淑从上官千羽的表情里看不出喜怒,所以不住点头。

旁边的周星云看了一眼,一伸手按在燕婉淑的腕脉处,只是一探,就道:“是服下了哑药,份量还不轻!”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不能说没有关系,还能听就行。”

燕婉淑瞪大眼睛,哑药?她怎么会服下哑药?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上官千羽走到上首坐下,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燕婉淑,淡淡地道:“本王已经查明,你谋害皇子,原本是想嫁祸给燕青蕊,但却害了自己,是不是?”

第1535章 动刑

燕婉淑心里一惊,连忙摇头。

笑话,这要是承认了,该死的就是她了。

上官千羽眼神一厉,道:“动刑!”

几个京兆尹的衙役立刻上前,对燕婉淑动刑。

燕婉淑万没料到上官千羽一言不合就动刑,那些衙役在上官千羽面前分外卖力,一顿板子下来,打得燕婉淑生不如死。

因为嗓子里发不出声音,倒没办法鬼哭狼嚎。

上官千羽有吩咐,行刑不要伤手,他冷冽的声音一针见血:“她虽不能说话,却能写字。那个毒哑她的人也算是百密一疏,想必时间太过仓促,没能想得这般万全!”

燕婉淑原本不相信自己误服了哑药,一定只是之前喊冤声音大伤了嗓子,过几天就好了,但是,此刻却不得不怀疑了。

她是不够聪明,但也没有傻到透顶。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开始细细地想自己吃过些什么,喝过些什么。

从关到那间屋子里,她只吃过了夏紫柔拿过来的点心,还有,找禁卫军要了一碗水喝。那禁卫军自己喝的水也是同一个壶里倒出的,很显然不会有问题。

那就是那些点心?

但是怎么可能呢?夏姐姐对她那么好……

燕婉淑的智商不够用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已经被几板子打得如坠地狱之中,听说这只是最普通的刑罚,还有更痛更要命的。

而上官千羽对着她的眼神冷如冰雪,她丝毫也没有抱着希望上官千羽能对她手下留情。

带着无比的恐惧,她把到得避暑行宫之后的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事无巨细,全都写了出来。

生恐写得不够仔细,会被再用刑。

这时候,哪怕她不怀疑夏紫柔,也不会隐瞒夏紫柔逼她谋害皇子嫁祸燕青蕊的事情了。

上官千羽已经调问了好几个人,加上燕婉淑的这番口供,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已经大致清楚。

也更加确定,当初夏紫柔果然是要对付青蕊的,但是青蕊发现了,所以芸儿自食其果。那青蕊去了哪里?

上官千羽的心无比的痛苦焦灼,他已经失去青蕊一回,断不能再次失去她。

不管是上天入地,他都会把青蕊找回来。

燕婉淑招供之后,既知此人并不无辜,上官千羽把供词拿给了皇后。

皇后心里虽然是期望燕青蕊死,这样才能尽快把上官千羽和五公主撮合在一起,然而,当上官千羽拿着燕婉淑的供词来时,她却不得不“大公无私”,她雍华的脸容上一片寒霜,将供词拿给太子。

太子看到供词,心里暗骂。

在夏紫柔到避暑行宫的前夜,他都曾对她耳提面命,燕青蕊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只要在燕青蕊在,只要上官千羽对燕青蕊有念想,五公主不可能为妾,只要五公主不嫁给上官千羽,这份势力他就能争取到自己这边。

甚至,可以挑拨离间到让五公主对上官千羽因爱生恨,彻底断却五公主和皇甫景琰合作的念想。

这才是一着好棋,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第1536章 愚蠢

随着上官千羽这些年来的动作,自己这个太子原本就有些岌岌可危,所以,燕青蕊不但不能死,他甚至还让夏紫柔好生安抚,好好拉拢,可夏紫柔都做了些什么?

她竟然暗中算计燕青蕊,还想要她的命?

如果当时死的不是芸儿,而是燕青蕊。

就算她再能撇清自己,燕青蕊死在闇云轩,上官千羽也会迁怒太子,说不定就真的在愤怒和万念俱灰之下娶了五公主,那他便大势已去,再没有一争的能力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枉他还觉得这个女人是个聪明人,她身后又有吏部尚书这样权势显赫的父亲,可堪一用。但关键时候,她竟如此愚蠢不堪?

太子心中大怒,气得青筋直冒,脸容却一派冷漠,打量地看着上官千羽,挑剔地道:“大胆刁女,见太子妃失踪,竟然将这样恶毒的罪名安在她的身上,本宫的妃子德容俱备,又岂会如此歹毒?”

上官千羽眼眸深不见底,淡淡地道:“太子觉得,这一份口供是诬指?”

太子单手负在身后,淡然道:“自然,本宫的女人是什么品性,本宫岂能不知?”

上官千羽淡然道:“那么以臣女之身,构陷太子妃,该当何罪?”

太子咬牙切齿地道:“满门抄斩!”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此女构诬的是太子妃,所以该当如何处置,太子定夺便好。请太子示下,臣去办理!”

太子微微一怔。

上官千羽闭口不谈燕婉淑要害燕青蕊,谋害皇子的事实,竟然顺着他的话,便单以构陷太子妃之事要他来定夺?

他怎么定夺?

难道真要把燕洪阳一家满门抄斩?可是,他若不处置,岂不是表明他知道另有内情?夏紫柔这贱女人,真是给他找事。

若是真将燕洪阳一门满门抄斩,这事可得上奏请皇上定夺,皇上要是让三司会审,再查案情,岂不就会把夏紫柔指使之事翻出来?

处置整个燕家,他这个太子是不能先斩后奏的,但是,处置一个女子,他堂堂的太子,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他板着脸道:“燕婉淑谋害皇子,构陷太子妃,罪大恶极,但毕竟是在行宫之中所为,燕氏一族并不知此事,本宫一向秉承宽大为怀之念,免去燕氏满门抄斩之罪,但首恶燕婉淑,却必须严惩。”

上官千羽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但那笑容清冷,笑意不达眼底,他淡淡地道:“如何严惩?还请太子明示!”

太子咬牙道:“若是一死,倒是太便宜她了。如此心思歹毒,丧心病狂之人,当让她尝尽世间之苦,将她没入奴籍,记入官妓名册,永不许赎身。”

一句话,就让一个从二品大员家的闺阁小姐,成为官妓。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遵命!”转头对着京兆尹的官员,道:“太子之令,还不下去办?”

京兆尹的官员擦着额头的汗,立刻就退下去了。

太子道:“上官表弟,本宫的爱妃她……可有下落了吗?”

第1537章 有什么线索

上官千羽回头,淡然看了他一眼,漠然道:“没有!”

他根本就没有查夏紫柔的行踪,也没有查她的去向,何来下落?

太子上前一步,道:“上官表弟,此事还务请多费心思,父皇已经下令,京兆尹,京畿卫,行宫之中的虎武卫和禁卫军,全由你调配,务必要找到人。”

“找到人?”上官千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就算太子妃已死,本王也会找出她的尸首送还太子!”

太子表情一滞,怒道:“你……”

然而,面对上官千羽冰冷没有半分温度的脸,他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一个人凭白就不见了,多半已经没有幸免的可能。就算幸免了,没有死,可是堂堂的太子妃,竟然被贼人掳掠,又还有何清白可言?

这传了出去,都是天大的笑话,不管他头上绿了没绿,只怕都要成为天下人口中的笑柄。

太子的脸色阴晴不定,加之对夏紫柔擅自作主坏了他计划的恼恨,让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日下午,京兆尹的衙役们便将已经剥夺身份,没入奴籍,记入官妓名册的燕婉淑用一辆车带回了京城,立刻送到官妓馆中。

这官妓馆和外面的青楼也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针对朝廷官员的。因为朝廷官员不能进普通民间青楼寻欢作乐,却可以招官妓以寻乐。

杀人不过头点地,把燕婉淑直接杀了,反倒干净。而把她记入官妓名册之中,还永不许赎身,让她一辈子只能以色侍人,虽然是留了燕婉淑一条命,却是生生地给了燕洪阳脆亮的一耳光。

太子这么做,也是恨极了燕婉淑,更恼燕洪阳教女无方。

燕洪阳作为他的少傅,也是他多年的心腹,又岂能不知道燕青蕊现在的作用?可他的另一个好女儿和太子妃一起做下这样的事,太子妃不见了,燕青蕊也不见了,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事,太子吃不准,也无比烦躁。

关于此事的处置,皇后没有说一句话。

就如上官千羽没有一句异议一般。

皇后不说话,是她巴不得置身事外,却又落一个好名声。

上官千羽不说话,不是因为他真认为燕婉淑是构陷,他只不过是逼着太子亲自处置燕婉淑而已。

至于以后怎么处置夏紫柔,他会用自己的方法。

现在更重要的,却是找回青蕊。

看着上官千羽举步要离开,太子不由叫住他:“上官表弟……”

上官千羽回过头:“何事?”

太子道:“你已查了一天,全无线索么?”

上官千羽看了他一眼,目光深不见底,却开口道:“有!”

太子面现喜色,道:“什么线索?”

夏紫柔虽然坏了他的事,让他恨得咬牙,但是夏紫柔的父亲吏部尚书夏明庭那边,却不好轻易过关。

夏明庭在朝中地位甚高,手中又掌管着整个天乾的官员升迁任免,权力极大。京中和外放的有许多官员,和夏明庭都有些联系,说是门生故旧满朝野也不为过。

第1538章 什么来路

如果夏紫柔并没有失去清白,看在夏明庭的面上,太子虽会申斥甚至会禁足夏紫柔,还是不会动摇她的地位的。

他要的是以后的九五至尊,一时的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我已仔细查过,前夜行宫之中,至少有两批外来之人。那两批人皆是武功高强之人,一批对太子妃身边的芸儿下手,另一批,必是致太子妃失踪之人。”

“他们什么来路?”

上官千羽默了默,才淡淡地道:“京中有此势力的人不多吧?”他轻轻勾了勾唇,讥诮地道:“太子既然这么问,想必不是太子的人了!”

太子怒道:“你……”

上官千羽却是看也没看他,转身出了殿门。

太子气恨之极,这上官千羽真是太放肆了。

皇后凤目微眯,似是打圆场,却又似是挑拨地道:“燕青蕊失踪,上官千羽这是吃了火药了。”

太子心中悻悻,对皇后行礼后离去。

但是走出皇后寝殿不远,待无人注意之时,他脸上的悻然和愤怒之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

京中有此势力的的确不多,谁会对太子妃下手?

傍晚,五公主府。

后院花园小凉亭,一壶酒,两个小菜,五公主坐在石凳上,自斟自饮。

蓝烟站在亭外,看着亭中表情寂寞,落落寡欢的五公主。

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跪于她面前三步远处。

皇甫月葱白娇嫩的两根手指捏住酒杯,轻轻晃动,看着杯中清清的涟漪,淡然道:“有消息了吗?”

黑衣人低垂着头,道:“没有。”

皇甫月眼眉一厉,沉声道:“废物。太子妃和燕青蕊一起不见,两个大活人,岂会毫无消息?难道你们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

那黑衣人面对皇甫月的怒气,身子不禁一抖,伏下身道:“公主息怒,属下自得到公主之令,已经全力搜查寻找,咱们的人有一半都派了出去,在暗中彻查此事,但时间较短,而太子妃和燕青蕊的失踪,又已经因为皇后娘娘封锁消息,迟滞了一天一夜。公主,属下一定加大力度,继续查找!”

皇甫月手中的酒杯划出一道弧,贴着那黑衣人的耳边过去,嵌进了凉亭的柱中,酒杯未碎,酒水未洒,皇甫月面如寒霜,沉声道:“立刻去查。若是明日还无任何消息,提头来见!”

那黑衣人道:“是!”立刻退后,离开之时,黑衣的背部颜色极深,竟是全被汗给浸透了。

蓝烟待到那黑衣人不见了身影,才走近来,再拿了一只酒杯,为皇甫月斟酒,低声轻劝:“公主不必烦恼,此事原本也是毫无头绪,时日又短,一时之间很难有什么线索!”

皇甫月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蓝烟又道:“公主,太子妃与燕青蕊失踪之事,虽然事关重大。但皇上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由上官王爷处理,缉凶寻人,上官王爷必然全力以赴,公主为何还要暗中相助?”

第1539章 是来陪我喝酒的?

皇甫月斜睨了她一眼,唇角一片冷意,淡淡地道:“连本公主的人过去半天,都毫无所获,你觉得这件事寻常吗?”

蓝烟道:“敢对太子妃与燕青蕊动手的人,又岂会寻常,自然是不寻常的!”

皇甫月道:“京城之中,拥有不寻常势力,能办成这不寻常之事的,本来不多。如果仅仅只是太子妃失踪,也还罢了。可是燕青蕊竟然也失踪了,本公主怎能还不出手?”

蓝烟还是不太理解,她道:“燕青蕊之事,公主更应该置身事外。”

皇甫月哼道:“蠢!”

她将杯中之酒喝下,美丽的脸容之上带着一丝轻嘲,才道:“燕青蕊失踪,本公主是最值得怀疑之人。本公主只有寻到燕青蕊,才能自证清白!懂?”

蓝烟眼睛猛地睁大,有些怔怔地看着皇甫月,谁怀疑?自然是清河王,五公主需要向谁自证清白?自然是清河王。

她这下懂了,再也不敢多话,公主心情不好,她可不敢随便触霉头。刚才那杯酒,公主用上内力,此刻酒杯还嵌在亭柱上呢,若那酒杯对着的不是亭柱,而是人的脑袋……

皇甫月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蓝烟不敢在旁侍候,这次连亭外也不敢候着了,赶紧退下。

皇甫月斟酒,拈杯,对着那一弯月亮,自嘲地道:“燕青蕊啊燕青蕊,本公主让你入行宫,的确知道你不会过得那么轻松,有借刀杀人的打算。可没想到,你竟然来个失踪。本公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若智不如人,死在行宫,与本公主自无半点关系,然而,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倒是叫本公主陷入被动了。”

她把酒饮下,唇角的自嘲更浓了一些,竟还轻轻地笑了起来,道:“本公主天不怕地不怕,谁不给本公主几分薄面?想不到,却因为一个区区二品官员之女,处处落在下风。本公主不屑于做出争风吃醋之举,但是,却要为你的失踪而寻思自证清白,可笑啊可笑!”

弯月无声,皇甫月不再多说,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她喝得很慢,神思沉敛,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她在等人。

弯月悄然在天心移动,皇甫月也喝完了一壶酒,她再次倒酒的时候,发现壶中已空,她用力地倾了倾,把酒壶重重地顿在桌上,看着半杯酒发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亭后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玄衣冷面的男子。

那男子长身玉立,一身玄衣融入夜色,但眉峰如剑,眼神如星,清俊如皎月,风华似谪仙。

他走到五公主的对面,却不落座,只是看着她。

皇甫月举起半杯酒,冲他一笑,柔声道:“千羽哥,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说话间,衣袖一抖,长长的袖尾飞出,将旁边放着的一个酒坛卷起,扔向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伸手一托,正托在坛底,他将酒坛放在桌上,在皇甫月对面坐下来。

第1540章 人不在我这里

皇甫月看着他,展颜嫣然一笑。

原本就是千娇百媚的一个美人,这一笑,真是百媚俱生,令百花失色。

然而,面前的上官千羽仍然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的眼神深如海底,一张俊脸上,神色不辨喜怒。

皇甫月轻轻掠了掠自己的发丝,似笑非笑地道:“千羽哥,你是来问我要人的吗?”

上官千羽道:“你觉得我应该问你要人吗?”

皇甫认真点了点头,扬起脸来,娇柔地一笑,但自嘲的意味更多:“在外人眼里,我具备好几点,简直是非我莫属。”

她伸出纤纤玉指,扳着手指算道:“第一,我想嫁给千羽哥,燕青蕊是绊脚石,我自然应该把她踢开;”

“第二,我是权倾天乾的五公主啊,别的公主不沾军事,不沾武技,可是我手中有军队,还自幼习武,手下有人可用,十个八个高手,随随便便便能调出来;”

“第三,我现在在天乾京城呀,就算对燕青蕊出手,自己也置身事外,不会有人怀疑。”

她看着上官千羽,笑得无比天真烂熳:“千羽哥,你说,具备这三点,你不来找我要人,找谁要人?”

上官千羽没说话。

皇甫月嘻嘻地笑着,抢过上官千羽手上的酒坛,一掌斜飞,就将坛口生生削去一截,她举起坛来,仰头喝了一大口,似醉似醒地道:“可是千羽哥,人不在我这里!”

上官千羽道:“人在哪里?”

皇甫月摇头,低声道:“我也想知道人在哪里,可是我不知道。”

上官千羽道:“如果不是你,会是谁?”

皇甫月微微一怔,又轻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眼泪滴落到酒坛里,她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凄凉和无奈,幽幽地道:“千羽哥,在你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是我是不是?”

上官千羽没有说话,他刚开始的确有这样的怀疑。只是后来又想,以五公主的骄傲和聪明,她如果这么做,应该知道自己第一时间会怀疑她。

但是,却也不能排除五公主故意反其道而行。

皇甫月凄然笑了,她越笑声音越大,最后几乎化为呜咽,她低低地道:“原来,你眼中的我,真的这么不择手段?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宁可自己伤心难过,也不舍得你痛苦难受!”说话间,两道清亮的水线顿时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

上官千羽的声音仍然没有起伏,他道:“我只是问,如果不是你,会是谁!”

皇甫月猛地抬起头来。

上官千羽的这句话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刚才她理解成为质问,现在才知道,上官千羽不是在质问,而是在询问。

皇甫月还有些不确定,她怔然地道:“难道你堂堂清河王,手掌禁军左卫,京畿卫,手下可用之人何止一万?你竟还需要问我么?”

上官千羽毫不隐晦地道:“任何机会,本王都不想错过。任何可用之力,本王都要借用。早一刻找到她,本王方能早一刻放心。”

第1541章 很高兴

皇甫月又怔了一怔,抬眼看着上官千羽,过了片刻,才了然地笑了笑,道:“懂。现在整个天乾皇城,能入你眼的,大概也就是我了。”

太子,五皇子,大概都有同样的力量。

但是,上官千羽不能相信太子,对于燕青蕊的事,也不能去求助于五皇子。

而他,却来找她。

他没有找她要人,他只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他要借助她的力量。

五公主心里很高兴。

她很庆幸,上官千羽想到的,是她!

上官千羽想要求助的,是她!

她道:“今天下午得到消息时,我已令人去查了,也许明天就能有一些消息。”

上官千羽道:“多谢!”他站起身。

皇甫月不舍地道:“你就要走了么?”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我没有时间浪费!”

皇甫月自嘲地一笑,道:“说的也是,如果不是为了燕青蕊,也许你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的府上。”所以,在她面前,他觉得时间是浪费?

这么想的时候,心好疼。

上官千羽的身影已经融入夜色,再也看不见了。

她最后的那句话,他根本没有听见。

或者,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皇后寝殿,已是深夜时分。

皇后却全无睡意,她坐在榻上,以手支额,眼神之中有些烦躁。

她的人动了手,虽然伤的是芸儿,但是以上官千羽的精明,不会想不到原本要害的那人是燕青蕊,那么自然也就知道,夏紫柔不敢让燕青蕊死,另有人动了手。

她派出的人的那一次出手,真真是画蛇添足了。

也是她低估了上官千羽对燕青蕊那丫头的重视程度,行宫被她下令封锁,上官千羽清晨出现,一路闯进来,沿路不知道多少禁军被他打倒在地。

他就如一股旋风,无可抵挡。

他出城的时候,城门一定没开,而他却连一刻也不愿意多等,这是怎样的焦急和用心?燕家那丫头若活着,上官千羽必不会娶五公主。

然而,她的人出手,却落了空,反倒留下了破绽。

既是要收渔人之利,为何还要插手?败笔啊败笔。

太子下午来时,已经带来了皇上旨意,行宫危险,皇后身份尊贵,不可再在行宫逗留。

太子妃已出事,若是皇后再出事,那天乾朝廷威严何在,脸面何存?

明日一早,皇后就会离开行宫,回去京中,然而这两天的事,让皇后心中生起一份挫败。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可是结果却完全不在掌控。

上官千羽接手之后,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整个行宫之中,都透着一股肃然的气息,他询问的人,提审,查问,自成一格,逼着太子处置了燕婉淑,看似没有把太子妃牵扯在内,看似接受了太子那句替太子妃的辩解,不过是被人构陷。

但那是建立在太子妃失踪的情形之下。

如果夏紫柔回来,一切会怎么样还未可知。

但是,只是这么随便一出手,就把太子架到火上烤了一回,若是知道她曾派人暗中伺机除掉燕青蕊,他会不会翻脸?

第1542章 你教的好女儿

以前皇后很笃定,觉得没有什么事能让上官千羽对她和景琰翻脸。

但是现在,她感觉到了,也许没有别的什么事,但是,燕青蕊的事除外。

这个女子,若是就此死了倒是干净,若是活着,还真留不得。

皇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狠厉之色。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下一任的皇帝,必须是她的儿子景琰,而不是那个皇甫华珏。

秦贵妃仗着以前曾为太子妃,倒为自己的儿子谋了个好前程,但若没有她董娆的父亲,皇上当年连太子之位也夺不到,凭什么以后这个天乾,要交到秦贵妃那贱人的儿子手上?

董家的势力根深蒂固,也不是秦贱人的外家可比的。不错,当年助皇上登基为皇,秦家也出了力,可没有董家,秦家能成事吗?

当年之事,表面平静却暗流汹涌,踏着血,踏着枯骨,皇上登上了至尊之位,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

二十二年了。

景琰不利在于比皇甫华珏小,整整小了八岁。皇甫华珏被册为太子时,是皇上登基之时,皇上把皇后之位给了她,太子之位却给了秦贱人的儿子。谁叫那时候,景琰还没出生呢?

但现在,景琰也二十一了,这孩子不论哪一方面,都不输于皇甫华珏,那个原本属于他的太子之位,该夺回来了。

第二日一早,皇后和太子一起回去京城。

一个是一国之母,一个是一国储君,断不能身在危险之地。

太子因为太子妃的失踪,亲自前来行宫,份数不缺了。

而太子妃与燕家大小姐同日失踪,至今生死未卜的消息,仍然被严令封口,不得泄露,一些消息灵通之辈,也只知道行宫里失踪两个女子,却不知道具体是谁。

当然,这是对外人而言,而女儿失踪的吏部尚书夏明庭,还有太子少傅燕洪阳,却是知道的。

燕府里简直是一片愁云惨雾。

当然,这不是因为燕青蕊,燕青蕊的死活,燕府里并没有人关心,就算寒烟想关心,也不能有丝毫在脸上表露。

他们是因为燕婉淑。

燕天佑燕天赐兄弟新入禁军,自没有资格去往避暑行宫,如姬洛等一众同为勋贵子弟的禁军一样。

但是,燕天佑一向纨绔,纨绔子弟出手大方,在禁军之中有不少熟人,也是听说过行宫之中有两名女子失踪的,他也曾把这消息带回燕府,不过,没有任何人放在心上。

不会是他们家的婉儿。

可是,今天,太子急匆匆召了燕洪阳到太子府中,脸沉如水,抛出燕婉淑的口供,扔在燕洪阳的面前。

燕洪阳看过之后,脸如死灰,半晌出声不得。

和太子妃合谋,谋害康妃腹中的皇子,嫁祸给燕青蕊?

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她也敢?

他燕家这是哪个祖宗坟头的香点歪了,生出这么个不知轻重,胡作非为,坑爹坑祖宗的祸害?

皇甫华珏看着身前抖着肩,垂着头,等待发落的燕洪阳,厉声道:“燕少傅,你教的好女儿!”

第1543章 不是你指使的吗

燕洪阳扑通跪了下去。

虽然这供词之上,是说与太子妃合谋,但燕洪阳也是久在官场,尤其精通官场尔虞我诈的人,又岂会不知道,这个罪,只能燕婉淑来背,也只会由燕婉淑来背。

不过,他仍是挣扎着道:“殿下明查,臣的女儿一向胆小,断不会如此妄为。会否并不是嫁祸,而是,原本就是燕青蕊所为?”

太子看了他一眼,倒没想到,这个时候,燕洪阳想的,不是求情,而是要把这个罪名推到燕青蕊的头上,救回他的女儿燕婉淑。

难道燕青蕊就不是他的女儿?

太子冷笑一声,看着燕洪阳,声音淡然中带着一股阴厉之气:“燕少傅,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是燕青蕊所为,诛连的,就不是你燕家满门?抄的就不是你家府宅?”

燕洪阳一怔,刚才情急之下,他是没想到这一层。

不论燕青蕊和燕婉淑,都是他的女儿,不论这罪是谁的,诛连的都会是他燕洪阳。

燕洪阳心里无比清楚,燕婉淑是真的做得出和太子妃合谋,害燕青蕊的事情的,只不过是他的内心之中,更喜欢这个女儿,而对燕青蕊没有什么感情,才想舍一个,保一个而已。

此刻被太子一句话提醒,才知道自己真是情急则乱,舍一个,也未必保得了另一个。

而且这供词白纸黑字,他认得,是婉儿的笔迹。

他心中不禁惴惴,不知道太子召他前来,到底是来治罪,还是别有用意。

但是他深知太子的性格,急忙磕头道:“殿下,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太子哼了一声,道:“谋害皇子,不是燕太傅指使的吗?”

燕洪阳惊出一身冷汗,磕头更响了,急声道:“殿下,臣冤枉啊,便算借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这么做呀!再说,即便是为了殿下,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啊!”

皇上现有成年皇子七八个,一个没出生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的人,谁也没有必要去动这个手,燕洪阳刚开始还以为太子妃是为助太子除去这个皇弟,但是很快就想到,根本不可能,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真的只是为了嫁祸给燕青蕊。

“好一个即便是为了本宫,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太子突然笑了一笑,道:“一句话,也可以看出少傅心中是忠于本宫的!”

燕洪阳伏地道:“臣对殿下的忠心,天日可表!”

太子伸手扶起燕洪阳,道:“少傅对本宫的忠心,本宫岂能毫无感觉。这次,燕二小姐做出抄家灭族大事,本宫护不得燕二小姐,却不能不护燕少傅一家!”

燕洪阳垂手站着,头垂得低低的,太子的话是什么意思?燕府不会有事?

太子又长长叹了口气,道:“燕二小姐的事,皇后也全程知晓,故而,本宫不得不对燕二小姐严惩!”

燕洪阳试探地道:“那燕青蕊呢?”既然终究要舍一个女儿,他希望舍的是燕青蕊,反正那个女儿他没有什么感情。

第1544章 本宫留着还有用

太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就别想着把这罪名推到燕青蕊的身上了,燕青蕊早就失踪了,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燕洪阳心中一震,燕青蕊失踪?那失踪的两名女子之中,竟然有燕青蕊?被太子说破心思,燕洪阳不敢再说。

太子叹了口气,道:“你燕家也是流年不利,大女儿失踪,二女儿谋害皇子,构陷太子妃,本宫念你对本宫一向忠心耿耿,只究首恶,不带诛连,已是法外施恩了!”

他顿了一顿,目光淡淡扫过燕洪阳,似警告又似提醒地道:“何况,就算此事是燕青蕊做的,本宫也只能叫你家二女儿来受惩!燕青蕊,本宫留着还有用,你不会不知道吧?”

燕洪阳急忙道:“臣知道,臣失言!”

太子居高临下地道:“用一个女儿,换你燕家一门平安,燕少傅可还满意?”

太子阴森,燕洪阳早就知晓,但此刻,被太子抛上风口,又跌落谷底,如此几趟,而他的女儿又的确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他可不能因为这个女儿,丢掉燕府一门富贵。

他急忙道:“谢殿下恩典!”

太子露出一个笑容,但那笑意却阴冷之极,他淡淡地道:“本宫念你忠心,已替你保住燕婉淑一条命。将她记入官妓之册,虽然境况不佳,可好死不如赖活着!”

燕洪阳脸色顿时涨成猪肝色。

就算他现在的权位是阴谋得来,可他也一向自诩为诗书之家,是又做了婊-子,又还要立牌坊的心态。

女儿入官妓之册,他还是难以接受的。

不过,看到太子扫过来的一眼,如同毒蛇一般,却又透着森然警告,他猛地意识到,这个女儿行事太过愚蠢,终究是保不住,才从青楼救出来多久,又在外面惹事生非,也怪不得他这个老爹无情了。

但是燕洪阳回到燕府之后,又怎么好向张雪滟燕天佑燕天赐说燕婉淑已经入了官妓之册?所以只好含糊地说行宫之中,燕青蕊和燕婉淑一起失踪了。

张雪滟听说燕婉淑失踪,哭得死去活来,燕洪阳心烦意乱,连折腾寒烟都没了兴致,回到自己的书房之中。

无影谷谷口。

当燕青蕊和虚云走近时,燕青蕊发现,所谓三年一度,三日之后就会不见的无影谷谷口,现在正好端端地出现在面前,一条小径,直通谷中。

燕青蕊斜眼看着虚云。

虚云非常有危机意识地自动退开五步,才嘿嘿笑道:“你看得见的,别人未必看得见。对你敞开的,对别人可不会敞开!”

燕青蕊走到谷口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下,就是不迈步,看着虚云道:“为什么是我?”

虚云纳闷:“什么为什么?”

他挠着头:“和上官千羽上-床的是你,当然只能是你,难道还能是和尚?”

燕青蕊:“……”

她脸上顿时一片飞红,谁问他这个了?听得懂人话吗?好想吐血。

她恼羞成怒地瞪着虚云:“我是说为什么要坑我!”

第1545章 找他算账去

虚云继续挠着头,一脸无辜:“因为你好坑……啊呸,因为你天命所归,天意所钟啊!”

燕青蕊:“……”

她特么的好像是很好坑,这秃驴随便用一个小孩子就把她坑到这里来了。

虚云继续无辜地道:“再说这次不是坑你,和尚顶多也就是想让你来无影谷看看而已,是你自己闲得无聊去吃鱼,自己中毒的,也是你自己选择用这种方式解毒的。这个可不能算到和尚头上,这个锅,和尚不背!”

见燕青蕊脸色一沉,虚云立刻愤填膺义正言辞地道:“天机那老头才是真的可恶,他不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才没有第一时间见你。要是他第一时间见你,你和上官千羽哪能有那一出?要说,你都是被他坑了。你恨吗?你怒吗?你怨吗?你气吗?这就对了,天机那老头就在无影谷里,你还等什么?找他算账去!”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早就知道问这个不靠谱的和尚什么都问不出来。

可是她的心很乱。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她就不能拿孩子冒险,无影谷中,是必须进了。

三个月前,她曾来过,可时隔三个月,她的心情却复杂多了。

虚云在无影谷熟得很,他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白色的僧衣迎风飘摆,看起来深藏不露,宝相庄严,直接就带着燕青蕊往天机楼去。

燕青蕊轻嗤道:“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不能随便住一家客栈么?再说,你确定天机老头在么?”

虚云回过头:“你刚才说谁?”

燕青蕊道:“天机老头!”

虚云道:“啊?谁?”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天机老头啊!你聋?”

虚云立刻就眉开眼笑眉飞色舞地道:“和尚不聋,和尚就是喜欢听这句话。对,你说的对!那天机就是一个老头,和尚贫僧我,才是玉树临风的妖神!他还不服老,你见着了替和尚多叫几声老头!”

燕青蕊:“……”

幼稚!

天机老人果然不在无影谷中,虚云在天机楼登堂入室,叫燕青蕊就住在这里,然后,立刻利用无影谷的特别传讯方式,给远在回风阁总舵的天机老人发了讯息。

也不知道天机老人用了什么方法,只三天,就旋风般回到了无影谷。

不过,他回不回来都一样,天机楼都已经被燕青蕊给霸占了,虚云替她占的。

但是天机老人也很意外,很高兴,就算虚云不占天机楼,只要燕青蕊愿意,看来天机老人也是很乐意奉送的。

对于天机老人的殷勤,燕青蕊觉得很无语,也很不能理解。

她悄悄问虚云,就算自己要到无影谷中住一段日子,甚至待产,那也是她自己事,天机老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虚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出来的话让燕青蕊几乎要去撞墙,他道:“你知道无影谷已经多久没有新生命出生了吗?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不要说一个人,就算一只小兔子要在无影谷生产,他也会当成大事来办的。”

第1546章 那是你的团子

特么的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于是,虚云光可鉴人的脑袋上,多了十几个大包。

之后,他还像一颗皮球一样,被燕青蕊一脚踹出去,翻着跟头滚远了。虚云吓得在空中张扬着双臂哇啦啦怪叫,高僧形象全无。

到谷第二天,燕青蕊十分烦躁,不知道是因为怀孕情绪变化太大,还是想到自己原本计划好好的事都被打乱。

天机老人感觉到不对,立刻就带了一株银羽阙血藤,还有一堆珍奇灵药来看她。

这血藤最是养气宁神,安胎助眠。放到谷外去,寸长的一小截就得百两黄金。可天机老人带来的是整株。

天机老人其实也就是个中年大叔,看起来儒雅潇洒,沉稳睿智,然而见到燕青蕊时,他的儒雅稳健瞬间就被狗吃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巴不得把无影谷中所有的宝贝都捧到燕青蕊的面前,简直是谄媚之极。

他太感谢那来得及时的孩子了。

本来当时三天无影谷经历,让燕青蕊对无影谷的印象极差,当时走得多决绝?

他都要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无影谷的禁制再也没有着落了。

机会就在眼前,被他怀疑她的能力而弄丢了。

确定了她的能力,可却也把她彻底得罪。

现在因为这个孩子,她不得不回来无影谷中。

终于有机会修复之前得罪她的裂痕,奇珍异宝算什么?低眉顺眼算什么?只要她肯破开无影谷禁制,整个无影谷他都拱手奉送。外带还奉送上他这个谷主当老奴也成啊。

这孩子简直就是老天派来的救星。

所以,一看见燕青蕊脸色不愉,手虚放在腹部,而且还好像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他顿时心中一咯噔,不会是这个小丫头年纪还轻,觉得孩子是个累赘,动了不要这个孩子的念头吧?

千万不要啊!

他立刻把大包小包的珍稀灵药放下,走到燕青蕊面前,一脸关切地道:“丫头,有什么事千万别拿孩子出气啊,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一条人命啊!”

燕青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怪蜀黍,一头雾水,这天机谷主是魔怔了吧?

她不过是坐在这里想事情。

但是面无表情看过来的那一眼,瞬间就被此刻脑洞无比大的天机谷主文天机理解为生无可恋的目光。

他理解,一个才十七岁的小丫头,突然面对这样一件事,是太残酷了一些,茫然无措是正常的,但生无可恋那可不行。

于是,文天机苦口婆心地开始向燕青蕊描绘前景:“丫头,虽然你现在年纪还小,当娘是有点早了,但是既然这个孩子已经提前来到,那也是上天的恩赐,对不对?孩子其实是挺可爱的,长得圆润润,粉嫩嫩,像个团子似的,又白又胖,关键是,那是你的团子,你说是不是很美好?”

燕青蕊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文天机一眼,吐出两个字:“有病!”

莫名其妙的冲过来跟她说这些。

文天机心中大吃一惊,有病?对呀,可不就是有病吗?还是只能在无影谷中的病。

第1547章 想打架?

文天机赶紧道:“对对对,是有病,但这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在无影谷中,五岁之前不能出谷,五岁之后每年出谷不得超过半个月而已。”

燕青蕊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之前和文天机谈的时候已经知道,但是却不知道原来在五岁之前是完全不能出谷的。

而且,这种五岁之前不能出谷,五岁之后出谷不得超过十天,也是针对男孩儿而言,万一她生的是女儿呢?

文天机见她皱眉,心想自己开导的方向不对呀,他赶紧的又道:“你是怕孩子生下来不能出谷,而你不想闷在谷里,怕孩子缠住了你的脚步是吗?这点你不用担心。你的孩子生下来,我就收他做徒弟……”

看着燕青蕊瞬间变得危险的目光,他立刻改口道:“不不不,我认他做干孙儿,以后我这个爷爷来带。你想出谷就出谷,想回来就回来,保证和之前一样自由。”

爷爷两个字让燕青蕊的心动了一动,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原本是想这次从行宫回去之后,便着手开始查这件事的。哎。

燕青蕊眼神动了动,看着文天机道:“听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江湖之事更是无所不知,所以自名天机?”

文天机嘿然道:“倒也差不多。”

燕青蕊鄙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天下事,却解不了无影谷的禁制?这所谓的知天机,也够无能的。”

文天机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蹿起来,一张脸变化多端,最后化成几分悻悻然:“知而已,知之有人,行之另有人。我会吃饭,难道我还会做饭?”

燕青蕊斜眼:“很生气?想打架?”

文天机一怔,打架?他怎么敢?

这个丫头以前得罪就那么能记恨,现在要是得罪,只怕不但不会帮无影谷,还会毁了无影谷。

他立刻换了一张笑脸,道:“不生气不生气,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放心,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我那还有事,我先走了。”

这丫头这次就是专门来呛声的,他要是留下,那才是傻呢。

文天机走后不久,虚云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他对燕青蕊面授机宜:“文天机那老头儿富有着呢,无影谷不说,他在外面也特富有,他身上随便拔根毛,就够人吃一辈子了。现在他要留你在谷中,你狠狠地宰他!”

燕青蕊直翻白眼,她真的遇上一个假和尚了。

她道:“我到无影谷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告诉我的丫头?”他就在无影谷,一定还没有办,杏韵还不知道会怎么着急了,当然,还有上官千羽,她不是个没有交代的人。

虚云挠头道:“这个重要吗?我看见你给你的丫头安排了后事,你已经料到自己可能不会回京城了是不是?虽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因为有你的交代,你那丫头很淡定。”

燕青蕊一头黑线,什么叫安排了后事?她不过是打算去寻找爹娘,跟杏韵说过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第1548章 我有什么好处

燕青蕊迟疑了一下,道:“你有没有跟上官千羽说一声?”

虚云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看着燕青蕊,道:“哈,你真正想要让和尚去通知的是上官千羽对不对?”

燕青蕊有种心事被窥破的慌乱,不过这份慌乱也是一闪而逝,她道:“是又怎么样?”

虚云道:“那要不要和尚顺便告诉她,你已经怀孕了?”

“你敢!”

虚云嘿然道:“不懂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这件事又不想让他知道?”

燕青蕊板着脸道:“这是我的事,该告诉的时候我会告诉,不需要别人多嘴!”

虚云笑嘻嘻地道:“和尚懂,你这是要给他个惊喜?好吧,和尚不说,和尚只通知他你在无影谷,叫他不用担心。这样可好?”

燕青蕊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不是为了给谁惊喜,而是她觉得,她和上官千羽之间,虽然有些东西已经改变,她的心也不像以前那样平静无波。

但是,还没有到可以谈婚论嫁,生死相依的地步,至少她还不是。心动和好感,并不表示要托付终身,更不一定就从此在一起。

所以,孩子的存在,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上官千羽了。

一来她不想因为孩子而和上官千羽之间有什么难以割舍的牵扯。二来,也不希望上官千羽是因为孩子的存在,而觉得一定要娶她负责任。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纯粹一些好。为爱而爱,为了爱而在一起,而不是因为孩子。

孩子是她的,她没想好之前,除了虚云和无影谷里的人,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孩子的存在的。虚云所说的意外的惊喜,根本不存在。她从没这么想过。

倒是虚云的话触动了她的某个思绪,她看着虚云道:“说吧,你这么用心再次把我骗到无影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虚云一怔,立刻一脸无辜地道:“这不是和尚骗你,是你自己的身体原因,让你必须来这里。”

燕青蕊眯着眼睛道:“你当我傻呢?我在外面全无感觉,怎么可能一到三个月,就必须在谷里住着?只不过是谷中可能于我更有利一些,即使在外面,也要不了我的命。”

虚云嘿然道:“这你也知道?可你不还是来了?”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既然有利一些,我为什么不来?说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虚云颇为不好意思地道:“这不是和尚五百年前留下的余毒,无影谷也算是无妄之灾,所谓因果,当年之事因和尚而起,所以现在之事,和尚也想因和尚而解决!”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一言不合就把我扯进你的局里,合适吗?”

虚云道:“因是玄月剑,果也是玄月剑,现在玄月剑认你为主,只有你能解决这件事,自然和你有关系。”

燕青蕊哼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虚云道:“你要什么好处?只管开口,只要和尚能办到的,和尚一定给你办到,哪怕你要回去你原来的世界,和尚也一样办到。”

第1549章 一路向西

燕青蕊猛地转回头:“你不是说我在那个世界已经尸骨无存了吗?”所以他捐掉了她所有的财产,让她在那个世界里变得一穷二白了。

虚云摸了摸光头:“本来就没有尸骨,何来存不存?和尚不是跟你说过,你本来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和尚只是把你走岔的路给你扳正了。所以,你是直接被送到这边来的。”

燕青蕊白眼望天,她已经不知道这和尚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虚云见她这表情,为了增加说服力,又道:“你忘记和尚曾经跟你说过的双魂一体的事了么?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你明白么?”

“不明白!”

燕青蕊哼道:“如果是双魂一体,哪个魂是主,哪个魂是辅?我和这边的燕青蕊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是一体,那分属两个世界,应该是魂魄不全,可是为什么两边的人都会有独立的意识?”

虚云摸着下巴,道:“当然你是主,你们的魂魄不是已经融合了吗?就差那么一点儿了。你得到这个世界的记忆,你以为是怎么回事?这世上哪有凭空的传承?”

“合二为一?”

“就是合二为一了。”

燕青蕊道:“你苦心让我的魂和原身的合而为一,到底是为了什么?”

虚云眼底有一抹看不清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笑嘻嘻地道:“没有什么为什么,顺手。”

“顺你妹!”这也太敷衍了。

虚云一本正经:“和尚没有妹,要是往上算五百年,或者有妹,那就是你!”

绕了半天,这是来骂她了呢?燕青蕊大怒,脸色一沉,顿时寒霜满布。

虚云赶紧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动气,嘿嘿,和尚忙,和尚要去拯救天下了。另外帮你通知上官千羽去。”说着,脚下一点,立刻就从窗口蹿了出去。

燕青蕊看着那窗口一阵无语,这是三楼。

不过那和尚的武功完全看不出端倪,也不知道深浅,想必这三层的高度,他也是视如无物的。

这和尚上次说她已经不能回去,这次又说还可以回去,燕青蕊觉得,要是自己真信了他,才是傻了。一个满嘴跑火车的疯和尚,压根就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老神棍,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先等孩子出生了再说吧!

文天机拥有整个无影谷,回风阁在江湖之中地位超然,但凡燕青蕊有所应,文天机无不尽心办到。因此,燕青蕊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但是天乾京城里,却仍是一片沉肃。

这几天,天乾京城里好似刮起了一阵狂风,一点也不复平静,连整个通州地界,都是如临大敌,戒备森严,各路打探消息的人马穿梭般来去,十分忙碌。

五公主的人在她下死命令,如无消息,提头来见的情况下,还真打探到一些消息了。

五公主府,皇甫月看着面前跪着的黑衣人,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你是说,一路向西而去,已经到了宋州以西?”

黑衣人道:“正是。”

第1550章 把你的皇嫂放了吧

皇甫月皱眉,沉吟了一下,突地挑眉道:“朱梁,难道竟然是朱梁那边的势力?”

黑衣人道:“属下也是这般猜想,只是不知道被掳走的那个女子,到底是太子妃,还是燕青蕊!”

皇甫月沉吟着没有说话。

黑衣人又道:“就在一个时辰前,清河王放下京城事务,骑快马向西而去。”

皇甫月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为何不早说?”

黑衣人垂头:“属下该死!”

皇甫月沉喝道:“来人,备马!”

门外有人应声:“是,公主!”

皇甫月看着还单膝跪在堂前的黑衣人,道:“退下吧!”

那黑衣人退了下去,皇甫月就要往外走,蓝烟急道:“公主,您是要出远门啊?”

皇甫月淡淡地道:“既然不知道被掳走的是太子妃还是燕青蕊,本公主亲自去看!而且不管是她们中的谁,本公主都得把人救回来。”

蓝烟心里知道五公主这是因为听说清河王已经追了过去,才要亲自去看的,与其说她是去看被抓的是何人,想把人救回来,不如说她是为了和清河王并肩作战吧。

蓝烟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五公主的脾气她最了解,这时候说出劝阻的话,才是愚蠢。

然而,皇甫月才走到门口,外面就传来禀报声:“公主,太子殿下求见!”

皇甫月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深吸了口气,缓声道:“请进来!”

她转头对蓝烟道:“本公主要出远门,备奔宵,快去!”

寒烟又是一怔,这奔宵是马名,是五公主爱如性命的一匹宝马,神骏异常,平日里很少骑。不过她立刻想到,五公主既然是要和清河王并肩作战,清河王已经先去了一个多时辰,公主如不骑奔宵这样的宝马,也难以追上。

寒烟离去后一会儿,太子便走进殿来。

看见安然坐于堂前,端着茶杯细品的五公主,太子沉声道:“五皇妹好兴致!”

皇甫月扬了扬眉,轻松无比地嫣然一笑,道:“太子皇兄脸色焦虑,眼带薄怒,脚步匆匆而来,有什么事?”

太子看着皇甫月,忽地道:“五皇妹,别闹了,把你皇嫂放了吧!”

皇甫月笑容一收,看着太子的目光冷了下来:“太子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叹了口气,道:“这两天本宫想了又想,整个京城里,能有这样的势力,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把太子妃和燕家大小姐一起掳去的人,为数不多。而可能会这么做的,也只有皇妹你和皇甫景琰,但行宫之中有皇后在坐镇,皇甫景琰就算想动手,也会顾及皇后的。”

“所以你便以为是我?”皇甫月连声音都冷了下来。

太子叹了口气,看着皇甫月,恳切地道:“五皇妹,只要你把太子妃放出来,本宫一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也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皇甫月气极而笑:“皇兄不觉得可笑吗?你的太子妃失踪,竟然来向本公主要人?本公主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可本公主没做过!”

第1551章 有消息了?

太子叹息道:“本宫知道这一定是个误会,你想掳的,只是燕青蕊是不是?只不过掳错了人。本宫能够理解,本宫也不会介意。但是皇妹要替皇兄想一想,事已至此,太子妃再不出现,本宫也不好交代啊!”

皇甫月心中大怒,沉下脸,扬声道:“来人,送客!”

太子没料到皇甫月如此不留情面,他暗暗发怒,面上却不显,反倒是一副更加无奈的表情,低声而茫然地道:“五皇妹,本宫知道本宫来得鲁莽,本宫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本宫只是担心太子妃的安危!”

皇甫月冷冷道:“本公主再说一次,此事本公主没有做过!事发之后,本公主就在查找线索,如今已经有一些端倪,如果你还想本公主施以援手救出你的太子妃,就不要来浪费本公主的时间!”

“当真?你已经有柔儿的消息了?”太子一脸喜色。

皇甫月淡淡地道:“只是有一些端倪,所以本公主准备亲自去救人,你现在耽误的,也许是你的柔儿的时间!”

太子急忙退后一步,道:“皇妹,是皇兄的不是,皇兄只是太急了。”

皇甫月淡淡地道:“太子皇兄先回吧,本公主就不招待了!”说着,她从太子身边走过去。

太子忙跟着她走出来,果然见到那边已经备好了马,是一匹神骏非常的良驹,五公主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向府外驰去。

太子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向蓝烟,道:“五皇妹这是要去哪儿?”

蓝烟低眉垂眼地道:“回太子殿下,奴婢不知!”

太子还待再问,但张了张口,心想问个丫头也问不出什么来,当下怏怏地打道回府。

今日来找五皇妹要人,与其说是鲁莽,不如说是试探,太子坐在回太子府的马车之中沉吟,不是五皇妹,还会是谁?

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了,虽然消息封锁,但若是泄露了出去,让人知道太子妃被人掳走,他可就要成为一个大笑话了。

皇甫月只是凭着自己的江湖经验和对方行走的路线,猜到是朱梁的势力,但是上官千羽却已经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和影阁所掌握的讯息,查到更多。

他心急如焚,只想快点将人救回来。

在所有的消息网铺开,在影阁弟子以及上官千羽势力投入寻找之中,终于有一条线浮上水面。

就在前几天,有一个商人带着他病重的妻子从通州去往谷州,之后,在谷州的消息是,有位世家公子模样的人带着自己的体弱的夫人一路向西而行……

几十条信息之中,整合出来的只有十几条,便是这十几条信息,里面的人物也绝不相同,看起来就好像是十几个不同的人,然而,上官千羽却在抽丝剥茧中确定,这便是被掳走的人一路行走的路线。

也正因为有了上官千羽的这一路追踪和查找的方向,五公主的人查起来才会这么容易。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被掳着一路向西而去的人,到底是燕青蕊还是夏紫柔。

第1552章 会是什么态度

上官千羽心中很焦急,查了几天,任何小细节都没有放过,但是,任他把通州整个地界都差点翻过来,只查到这么一条线索。

两个人失踪,为什么只有一条线索?

难道,两个人是被同一个势力所掳?还是那十几条整合的线索之中,是被改装成各种不同模样,不同年龄的两个人?但那十几条线索整合的目标所去的方向是一致的。

现在的猜测没有意义,只有寻到朱梁,找到那幕后之人,至于通州这边,还得继续查。万一被掳的那个不是小青蕊呢?

连续五天,上官千羽都没怎么合过眼皮,但是,他感觉不到疲惫,只有担心,深深的担心。

他心中更是充满了自责,若不是他有事耽搁,没能早点去看青蕊,青蕊又怎么会失踪?如今她生死未卜,他心急如焚,却还必须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一些线索,在几万条线索之中剥离出真正有用的。

所以一路上,他晓行夜不宿,吃住几乎都在马上,实在累极了,也只是在马上打个盹。

以至于五公主所骑虽然是千里良驹,而且一路上也没有怎么耽搁,却一直没能追上上官千羽的脚步。

在通州城时,他们动身的时间相隔一个时辰,不过几十里路,但追了三天之后,反倒越来越远。

五公主原本还想着能和上官千羽并乘而行,至少也多一些相处的机会,到后来也不抱这想法了。

不过,对于上官千羽心中燕青蕊的地位,她又进行了一次调整。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上官千羽用情之深。

她的方法没错,策略没错,只是结果却偏离了。

不过她亦不担心,她还有的是机会。

对于这次的朱梁之行,上官千羽为的是救人,她却只是为了一个见证。

不论被掳的那个人是燕青蕊或是夏紫柔,都已经无清白可言了吧?

她倒要看看,如果那个人是燕青蕊,上官千羽到底会是什么态度。

十三天了,这十三天里,夏紫柔的心经历了几个轮回,先是恐慌,惊惧,害怕到颤抖。

然而后来她发现,那些人虽然每隔一天就给她喂一次吃了之后身体发软,说不出话来,浑身无力好像生病一样的药之外,对她并没有什么冒犯之处。

相反,那些人对她还算客气。吃饭时,食物也很精致,并没有虐待苛刻。

这让夏紫柔由恐惧变成疑惑,到后来,她甚至想知道,到底是谁劫持了她,难道那些人是为了要胁迫太子做什么,所以才把她绑来的吗?

这些人是什么势力?是想和太子合作,还是想叫太子让步?

夏紫柔在不断的推断之中,又结合那些人的态度,心里安定多了。

她甚至有些期待,想早点见到那个人,这样,他就会早点提条件,太子一定会救她的。那她就可以早点脱困了。

那帮人人数不少,但时而化整为零,时而合零为整,行事十分谨慎,而且,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好像一直在赶路。

他们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第1553章 落枫山庄

夏紫柔心中有些没底,照这赶路法,应该已经离京城很远了,离得越远,变数越多,太子会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太子不会知道,这么些年,他早就习惯了在京城里发号施令,他越来越冷酷森严,越来越像个太子,这种事,当然是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的,他只需要吩咐别人来解救就好了。

太子虽然是不知道,但是,上官千羽却一定能知道。

夏紫柔的心中涌上一阵希望,虽然太子和上官千羽之间有些不愉快,可是太子是储君,上官千羽是臣,现在太子妃被劫,此事一定是封锁消息的,但是上官千羽的身份不同,他是太子的表弟,京畿卫的副统领,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

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带着这份希望,夏紫柔没有觉得现在的日子有多么难熬,毕竟,没有谁为难她。

其实倒不是冥七他们性格有多好,他们平时杀个人都像杀只鸡似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只不过这个女子似乎有些特殊。

冥七又不傻。

他家摄政王派出冥卫七组所有人,去天乾京城千里迢迢绑个女子回来,总不会是绑来做丫头的,既然这个女子在摄政王的眼中身份特殊,他们就得好生把人带回去,连块油皮都不能被碰破。

除了给她喂软筋散,冥七等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宽松舒适的马车坐着,不但没有人对她不敬,甚至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他们毕竟是到天乾的京城里绑的人,就算一路小心,避免露出破绽,而且多次伪装,化妆成不同的人群,也给绑来的这个女子不时的改头换面,可是万一有人还是追下来了呢?

好在,终于到了朱梁,冥七大大地松了口气。

人是不能直接带去摄政王府的,他们在进入朱梁境内时,就得到摄政王的消息,把人安置在落枫山庄。这是百里秀峰的一个别院。

落枫山庄在离朱梁京城还有两百里的地方,属于另一个州治,与其说是一个别院,不如说是百里秀峰的另一片势力所在。

换言之,到了落枫山庄,冥七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他已经可以安全交差了。

更让冥七没有想到的是,摄政王竟然一早就在落枫山庄里等着了。

冥七暗暗庆幸,他想的果然没有错,摄政王对这个女子果然十分重视。也是,长得这么花容月貌的女子,毕竟不多,摄政王又是个宁缺勿滥的,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娶王妃,看中一个女子,掳了来做王妃,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在落枫山庄正屋的大堂之中,百里秀峰穿着一身锦衣,脸上五官有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论长相,他的确英挺俊朗,阳刚霸气,但此刻唇角上扬,那一丝丝不经意间显露的笑容,倒让他脸部线条柔和了一些。

冥七来复命时,看见百里秀峰的笑容,脚下几乎一个趔趄,摄政王在笑?是因为那个女子吗?

冥七恭声道:“王爷,人已到了山庄,刚服下解药,属下马上带她来见您!”

第1554章 本王亲自去

百里秀峰道:“车马劳顿,她想必也累了,还是本王亲自去见她吧!”

冥七心里又是一惊,低头道:“是!”

摄政王竟然这么为这个女子着想?看来这个女子在摄政王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低。

夏紫柔刚刚被喂下解药,那种全身软而无力,说不出话的感觉在消失,她打量着所处的地方,这是一间宽大的房间,并不比她的太子妃寝宫小,而且,里面的陈设极为奢华,用富丽堂皇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且,还有两名丫头在一边服侍她。

看到这环境,夏紫柔心中更加安定了。

如果是把她当囚犯,囚禁的地方又岂会这么好?这是座上宾的待遇。

这一路上她也没有吃什么苦头,就是马车上不太舒服,看着那张大床,她立刻就想先好好睡一觉。

但是,她还没有走到床边,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声音道:“主人到!”

夏紫柔心中微微一惊,主人?

就是把她绑来的人?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不知道,不过来得正好,知道了他的目的,她也不用提着一颗心了。

百里秀峰脚步轻快地走进房间里,冥七相随在身后,两个丫头见百里秀峰来到,急忙蹲身行礼。

他的目光在室内一扫,回看冥七:“人呢?”

冥七微微错愕,这个女子不是就在王爷的眼前?

他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指着夏紫柔道:“王爷,不是……她么?”

百里秀峰原本上扬的眉峰和唇角顿时变化,笑意丝毫不见了,他沉下脸,道:“这个女人是谁?”

夏紫柔见进来的人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心里越发认定他肯定是有求于太子,要不然也不会一路对她这么礼遇。至于喂她吃下软筋散,那也是为了顺利把她带到这里的缘故。

正矜持着,突然就听说到百里秀峰的话。

夏紫柔也是个骄傲的人,她扬起脸,矜傲地道:“本宫是太子妃夏氏,你们是何人?”

她的话一出口,冥七的脸都绿了,他不由急声道:“什么?你是太子妃?你不是燕家大小姐?”

夏紫柔一听到燕青蕊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冷道:“本宫怎么会是那个贱人?既然你们绑错人了,那还不放我离开?”

冥七急了,他嗫嚅道:“错了,真错了……既然你不是燕家大小姐,为什么和燕家二小姐姐妹相称?你那么亲热地叫她妹妹,你到底是何居心?”

夏紫柔冷笑一声,道:“那是我的事!”

此刻她的心中非常生气,原本以为这帮人是因为太子的缘故,所以绑了她来,为和太子谈条件。现在弄清楚,压根就是绑错了,这叫她如何不恼恨?

不过她并不害怕。

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太子妃,不是谁想动就敢动的。

她不耐烦地道:“你们识相的,最好是快点把本太子妃送回去!”

冥七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尤其是感觉到百里秀峰刚才还如春风扑面,此刻就寒风凛冽的样子,双腿不由打战。

第1555章 和她有仇?

冥七偷眼看着百里秀峰,单膝跪下道:“主人,属下犯错,罪该万死!”

百里秀峰却不理冥七,而是转头看向夏紫柔,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地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不是燕青蕊那个贱-人?你们……有怨?”他把贱-人两个字咬得挺重。

夏紫柔怔了一怔,道:“你们大老远要去绑她,难道和她有仇?”

百里秀峰淡淡点了一下头,道:“她的确是我的仇人,我们之间还有几笔账没清,她若落在我的手里,我必叫她后悔当初得罪我!”

原本初见,她除了美得如同飞仙,清丽脱尘之外,好像人畜无害,可是后来,她却夺他飞虹令,害他不能成为无影谷的贵宾;又夺他银月匕,虽然这银月匕他也是从银面郎君那里得到;而在无影谷中,那个女子更是生死相搏,那拼命的架势,让他很不爽。

如果他知道燕青蕊就是银面郎君,早前还曾在他腿上留下深深的一道刀疤,又夺了他费了几年时间谋划要夺的玄月剑,而且成为玄月剑之主,之前的生死之斗,比无影谷中只有更加凶险酷恶,只怕心情更是复杂。

夏紫柔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尤其是想到自己竟然也是因为燕青蕊才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更添了几分恨意,她咬牙切齿地道:“这个贱-人倒真有得罪人的本事,而且心机真深!”她顿时就想到叫芸儿安排的一切,唇角现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傲然道:“不过你不用烦恼了,本太子妃已经替你好好治了她,包管她现在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百里秀峰看了冥七一眼。

冥七瞬间感觉被七十二把利刃穿心而过,额头的汗哗地就下来了。

百里秀峰看向夏紫柔的目光却很平和,淡淡地道:“哦?在下正好奇,原本是叫人去绑了她来,为何却绑错了,想必这中间另有内情?”这的确让百里秀峰有几分奇怪,他的手下没有这么无能。

夏紫柔一为给自己撇清,二为好好地讨好面前这个人,可以方便脱身,三来,她设下那么完美的计划,却苦于无人诉,这份得意在心中压抑得久了,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她需要倾诉,而面前这个也同样“恨”着燕青蕊的人,是最好的倾吐对象。

夏紫柔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百里秀峰倒是听得面无表情,但一边的冥七却汗流得更多了。

那个叫燕青蕊的女子,对王爷好像很重要,可是,却被这个女人如此恶毒的设计。

一个弱女子,被五个壮汉……

只是想一想,都让人心中一紧。

还有,这女人是傻的么?自己把她一路带到朱梁来,除了必要的化妆易容喂药之外,都是好吃好喝供着。

若真是恨之入骨的仇人,会这么对待?

如果那个叫燕青蕊的女子真的遭遇了这样的命运,他冥卫七组,谁也别想活命。办事不力尤在其次,而致原本可以无事的某人被人凌-虐,这才是大罪,两罪同罚,死十次也不够!

第1556章 一死谢罪

冥七脸色发白,心如死灰,已经不敢抱能活的希望了。只能说,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夏紫柔到底有多恨燕青蕊,或者以前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毕竟她若表现得太过明显,怕太子吃味。

但此刻她无所顾忌,加之这次的设计也是她的得意之作,她说得很详细,甚至带着一种燕青蕊已经生不如死的残酷的快乐。

她把怎么将燕婉淑毒哑,怎么会出现在燕青蕊住的院子里,怎么会被冥七当成燕青蕊绑来,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

这中间,百里秀峰的态度好得很,甚至还叫人上了茶,怕夏紫柔说得口渴。自己也一边喝茶一边听。

而冥七当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整个过程,他如一块石头一般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地上都被他的汗水湿了一小滩。

不是累的,是被吓的。

百里秀峰的态度让夏紫柔越发笃定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人恨燕青蕊,那么自己帮了他的大忙,自己是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末了,她扬着脸看着百里秀峰,道:“虽然我夜里就被你的人绑来了,但是那个计划没有疏漏的地方,燕青蕊早就是残花败柳,生不如死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既然是个误会,你好好地送我回去,我是不会计较的!”

百里秀峰喝了一口茶,对冥七道:“你听清楚了?”

冥七面如死灰地道:“是!”

百里秀峰叹了口气,道:“这个错误犯的可不小!”

冥七惭愧之极,低声道:“属下犯错,不敢求恕,当一死以谢罪!”说着,从袖中拔出一柄匕首,狠狠地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下去。

他知道犯下这样的大错,是不能幸免的,用力十分猛。

但是,就在匕首及身的时候,突然一道劲风袭来,接着,手腕一震,匕首落地,原来是百里秀峰掷出茶碗盖,打飞了他的匕首,百里秀峰淡漠地道:“本座许你死了吗?”

冥七伏地道:“属下不求恕罪,请主上准属下再入天乾,这次定然不会弄错了!”说完这句话,他不禁呆了一呆,他感觉自己又说错了。

照这个什么太子妃所说,燕青蕊已经被五个大汉给凌-虐过了,残花败柳之身,主上岂能还要?都是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恶毒,听她说来,她与燕青蕊并无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女人的嫉妒之心而已,就能下此毒手。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百里秀峰轻轻叹了口气,道:“机会只有一次,你当你还有机会能绑她吗?即使本座出手,也不能成功了。”

冥七不敢接话。

夏紫柔却接话道:“燕青蕊如今必然已经身败名裂,你们也不必费这个事了。本太子妃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准备什么时候送本太子妃回去?”

百里秀峰似乎这才想起夏紫柔般地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对冥七道:“冥二前些天抓了几个不服本座号令的恶徒,就关在落枫山庄西山的地牢里,本座原本想将他们一掌击毙,不过,本座一向仁慈,让他们死前也快活快活。”

第1557章 太子是什么东西

冥七道:“是!”

夏紫柔原本还以为百里秀峰要安排人把她送走,可听到后来感觉不对,她道:“你什么意思?”

百里秀峰不理她,对冥七道:“叫冥二给那几个人喂上春-药,再把她关进去。嗯,天乾太子的女人的呢,本座可没亏待他们。”

冥七一本正经地道:“请问主子,需要给她也喂下春-药吗?”

百里秀峰冷冷道:“蠢,若是给她喂了药,她还怎么好好享受?”

夏紫柔简直魂飞魄散,她尖声道:“你说什么?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太子妃。你这样做,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秀峰冷笑一声:“太子是什么东西?”

夏紫柔惊惧地瞪大眼睛,他的话语里,对太子全无敬意,那可是一国储君。对了,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天乾太子,难道他们不是天乾人?难道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天乾的地界?

夏紫柔几乎软瘫在地,她恐惧地大叫道:“你是谁?你们到底是谁?不是说抓错人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百里秀峰哼笑一声,冷冷道:“的确是抓错人了,原本本座是想放你回去,不过,既然你和燕青蕊这么不共戴天,恨她入骨,本座岂能放你回去?”

“我那是帮你!”

“帮本座?”百里秀峰眼眸微眯,淡淡地道:“你知道燕青蕊是本座的什么人?”

“不……不是你的仇人吗?”

百里秀峰鄙夷地看了夏紫柔一眼,淡淡地道:“她是本座至今为止,唯一看上的女人,唯一想娶的女人!你如此暗害本座的女人,本座岂能放过你?”

轰地一声,夏紫柔感觉一个焦雷在自己的耳中炸开,把她炸得几乎呆在当地,不是说有账没清,不是说是仇人吗?

这个男人是谁?

燕青蕊一边霸着上官千羽的心,一边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真是不要脸。

夏紫柔急迫地道:“那燕青蕊早已和上官千羽在一起,她是清河王妃,你根本娶不到她!”

百里秀峰淡然地道:“不要说她现在已不是清河王妃,即使是,本座看上的女人,也一样会得到的!”

他斜了冥七一眼。

冥七一个激灵,急忙上前,一把抓了夏紫柔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推去。

夏紫柔想反抗,但是她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在冥七的力道之下,不要说反抗,连挣扎也难。

眼见得被冥七拖走,想着即将到来的命运,夏紫柔吓得全身颤抖,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回过头来,当看见百里秀峰冷酷毫无温度的眼神时,夏紫柔终于知道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这个男人比太子还要阴冷无情,自己这个太子妃在天乾地位超然,可是在他眼里却什么也不是,他眼里或者只有那个燕青蕊?

想到这里,在绝望恐慌之下,在情知无法幸免,也要拉个垫背的心态之下,她凄声长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歇斯底里地道:“就算你得到又怎么样?你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而已。”

第1558章 等着收尸吧

百里秀峰脸色一沉,厉声道:“住口!”

夏紫柔破罐破摔地尖声笑道:“就算你再看到燕青蕊,也不过是被我的下人玩残了的废物而已。”

接下来即将面临的命运,夏紫柔连想也不敢想。

她本以为这么说,而且说的又是事实,百里秀峰必然暴跳如雷,甚至会杀了她。

百里秀峰眼神冷如寒冰,落在夏紫柔的脸上,神色间却是一片鄙夷,他冷冷地道:“你若以为激怒了本座,本座便会给你一个痛快,你也太低估本座了。还有,换了任何一个人,或者真会被你安排的恶毒计谋所害,但是燕青蕊,不可能!”

夏紫柔的确是想求速死。

哪怕她很怕死,但她同时也知道,到了这里,面对面这样一个冷酷的人,逃生的希望应该是没有了,与其遭遇一番凌-虐后死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可是百里秀峰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尤其是百里秀峰的话,更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她费了那么大的心力,连自己都折进去了,燕青蕊却没有事,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她尖声凄厉地笑道:“燕青蕊不可能幸免,我安排的那五个人个个都是高手,他们绝不会失手。你就等着给燕青蕊收尸吧!”

百里秀峰自然没有理他。

夏紫柔绝望了,她尖声道:“你是谁?你这么对我,太子是不会放过你的。上官千羽也不会放过你,他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为我报仇的……”

冥七战战兢兢地看了百里秀峰一眼,急忙封住夏紫柔的哑穴,快步把夏紫柔拖走了,他暗暗决定,一会儿一定要跟冥二说,给那几个的春-药份量下重一点,特么的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长得如此美丽,却如此狠毒,简直心如蛇蝎,真是越美丽的女人越毒啊。

落枫山庄的地牢在西面,当冥七传达了百里秀峰的意思后,冥二眼里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进屋去,片刻后就出来了,扬一扬手中的一个小瓶,对冥七道:“带着上她跟过来吧!”

他按了机关,空白的墙上出现了一道门,从这道门往里面走,是一段倾斜的地道,之后就到了地牢。

这地牢很宽大,而且里面并不如一般的地牢一般阴暗潮湿,原来不但地牢各处装了透气孔,每个角落还都点着长明灯。

里面有六间牢室,每间牢室里一个人,都是男子,看起来个个孔武有力,桀骜不驯。牢室很宽,一个人在里面,倒是宽敞之极。

冥二去开锁,然后把另五个人驱赶到进门处最近的牢室,每赶来一个,还给他嘴里塞进一颗药丸。

那些人都吃下了药丸,他们不知道这药丸有什么用,有硬气的在那里骂骂咧咧:“百里秀峰,终于肯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了,等老子去了地府,再来索你之魂。”

冥二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笑骂道:“什么痛快不痛快,王爷对你们好着呢,这不是看你们也没几天好活了,给你们送女人来了吗?”

第1559章 送你六个

这时候,正好冥七押着夏紫柔走进了地牢,那些人看见地牢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长得千娇百媚的女人,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大家闺秀模样,不禁一呆。

夏紫柔心思再毒,背地里再是爱用心计,毕竟之前也是大家出身,吏部尚书之女,太子之妃,骨子里的贵气还是在的。

这些人不知道百里秀峰打的什么主意,不禁面面相觑。

冥七一看,怀疑地对冥二道:“王爷可是吩咐了,要给他们加料。你那药,不是过期了吧?”

冥二哼笑一声,道:“看着好了。”

冥七要把夏紫柔往牢中押,夏紫柔拼命挣扎,不住地后退。

可是在冥七的控制之下,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还是被推着踉跄地向前。

冥七恨死她了,他犯的这个错,已经是死罪,等会儿把这女人处置了,他还得回去领罪,希望以他一死,可以换七组的二十名兄弟一条活路。

“咕咚”,不知道是谁的喉中先吞了一口口水,接着就像被传染一般,不断传来吞口水的声音。

药力发挥作用,而夏紫柔又是这么漂亮水嫩的一个女人。

冥二看着冥七道:“你要不要先尝尝鲜?做哥哥的给你把风。一旦扔进去了,狼多肉少,可没你的份了!”

冥七哼了一声,道:“这样的脏女人,我才不要!”

冥二哈哈笑道:“说的对,王爷让咱们弄到这里的女人,能干净吗?”

说话间,冥七已经把夏紫柔推到了牢室门口。刚才还大义凛然各种戒备的六个男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双眼冒光地看着被人反剪着双手推向前来的夏紫柔。

冥七伸手解开夏紫柔的哑穴,冷冷道:“你不是给燕家大小姐安排了五个男人吗?咱们王爷送你六个男人,好好享受!”

夏紫柔尖声叫道:“不!”

但是冥七手下一用力,她就不由自主地扑了进去,而那六个药效已经发作的男人,立刻跟随着扑了过去,将夏紫柔围住了。

哗……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

中间还夹杂着夏紫柔惊惧的恐慌的叫声。夏紫柔害怕极了,也觉得恶心极了,这些男人身上全是汗味,还有受刑之后的血腥味,简直是要把人熏晕去。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呀,她还要做皇后呢,还要母仪天下呢,怎么能被这样龌龊肮脏的死囚凌-虐?

她双手狂挥,双腿乱蹬,口中尖叫:“滚开,我是太子妃,你们谁敢动我?我是太子的女人,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滚开……”

然而,不论她怎样的挣扎抗拒,都踢不开六个已经失去理智,被下半身支配的男人。

夏紫柔一边猛力地推拒,一边尖叫:“滚开,太子殿下,救救我……呜呜……千羽,救救我……”

但尖叫声很快被淹没,包括她的身子也一样淹没在男人堆里。

冥二啧啧地道:“野兽啊野兽,看那小身板,不用等天黑,就一命呜呼了!”

冥七一怔,冲冥二一伸手:“把你的强筋壮肌丹给我一颗!”

第1560章 老朋友要来

冥二瞪眼道:“干什么?那个贵,一颗二百两银子呢。”

冥七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道:“买两颗,给她服用。”说着指指牢中已经被六名壮汉撕掉衣服,惊惧地惨叫的夏紫柔。

冥二不解:“干嘛这么浪费?”

冥七恨恨地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就因为她心存害人之念,让兄弟我在主上面前犯下了大错,兄弟从没这样丢脸过。若是她晚上就死了,实在恨意难消,喂她吃两颗,保她十天不死,兄弟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冥二一听,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道:“里面三颗,都归你。”

冥七打开牢门,这时候夏紫柔正张嘴惨叫,他将倒入手心的药丸弹进夏紫柔的嘴里,而后重重地将牢门锁上。

冥二和冥七一起离开了地牢,把身后男人的粗声喘-息和女人的尖声惨叫抛在身后。

这个女人不过是自作自受,她设下毒计,要让王爷喜欢的女人被五个男人糟蹋,那她就自己尝尝这个滋味,想必王爷也是这么想的。

冥七回去向百里秀峰请罪。

这几乎是冥卫出手最耻辱的一次。

冥卫出手,从不失手,这次却不但失手了,掳错了人,还可能让主上心中的那个女人遭遇了大难。

他们不可谓不谨慎,经过了多方查证之后才动手,怎么想得到,竟然会有一个人鱼目混珠?

这让冥七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挫败。

百里秀峰冷冽的眼神扫了跪在地上的冥七一眼,薄唇轻启,吐出寒冰般的惩罚结果来:“冥七,犯下如此大错,本应一死,念此次情况特殊,饶你一命,三刀六洞,领罚去吧!”所谓的三刀六洞就是用刀在腿肚上扎三刀,对穿,三刀下去就是六个洞,称为三刀六洞。

冥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上竟然不杀他?他伏地叩头:“谢主上不杀之恩!”

百里秀峰淡淡地道:“冥卫七组,所有成员,一刀二洞!下去领罚!”

冥七再叩了一个头,急忙退下带着他所有的成员领罚去了。

冥二走过来,道:“主上,是不是要启程回摄政王府了?”

百里秀峰淡淡地道:“不急。”

他眯了眯眼睛,道:“老朋友要来了,总得会会!”

冥二不解。

百里秀峰也不多作解释,他走出庭院,看着外面的天空,云层之中,仿佛有一张绝世的容颜,那是燕青蕊的。

他眼神越发冷冽起来,这阵还真是诸多不顺啊,赤虎堂被灭了,银面郎君从他眼皮底下跑了,原本想将燕青蕊抓来,娶她为妻,没想到派出了冥卫,结果抓了个冒牌货。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冒牌货暗中算计燕青蕊,他就顺手帮她处理了,也算是暗中替她做了点事。

不求她的感谢,但只要想想这件事是为她做的,心中竟觉得甚是开心。

当然,这种心情百里秀峰是不会承认的。

在落枫山庄住了两天,冥二还不知道王爷口中的老朋友是谁,不过,到第三日里,他便知道了。

第1561章 下马威

第二日下午,外松内紧,实则戒备森严的落枫山庄,竟然被人闯了进来。

更叫冥二震惊的是,这个闯进来的人,冥卫二组和五组的人竟然挡不住。

这个落枫山庄现在只有冥卫二组冥卫五组和冥卫七组在,但冥卫七组的人还在养伤。

可即使如此,冥二和冥五一起,带着的二组和五组暗卫,四十个一等一的高手,却挡不住一个人。这让冥二觉得来者不善。

除了他们的主子,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强大的人。

他立刻去禀报百里秀峰,但正在亭中摆起黑白子,自己和自己下棋的他却漫不经心地斟了两杯酒,淡淡地道:“老朋友来了,让他过来吧!”

冥二这才明白,摄政王之所以不急着回去京城的摄政王府,就是为了等这个人。

摄政王一早就知道此人要来?

冥二急忙去了。

闯进来的人玄衣凛冽,有如精工画笔精心刻画般的俊逸容颜上清冷一片,整个人如同一块千年玄冰,又如一柄出鞘利剑。

看着冥卫组的人前赴后继,鲜血飞洒,却都不是他三招之敌,冥二心惊,主上的武功已经是深不可测了,面前这人亦是,可是,他和主上一般年轻。

这世间的天赋异禀,超一流的高手都已经是大白菜了么?

冥二急忙喝退冥卫,再这么下去,冥卫二组和冥卫五组也可以像七组一样去养伤了。

冥二急声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上等待多时!”

上官千羽看着冥二,冷声道:“带路!”

说话间,一股沉肃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冥二心中暗惊,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引路。

小亭,白子与黑子之间征战不休,上官千羽刚刚转过转角,就感觉到劲风涌动,接着,有一物呼地就到了面前。

冥二看得心中一惊,这劲风如此凌厉,简直是催魂夺命的节奏。

幸好这劲风不是对他来的。

冥二知道,这必是主上对来人的一个下马威。

然而,上官千羽只是一伸手,手腕微旋,空气中顿时涌起一股看不见的小漩涡,便将来物接在手中。

是一杯酒。

斟得满满的一杯酒。

百里秀峰在凉亭里,离这里有十丈远近,却能让一杯酒平平掷出,带着劲风,却没有震碎酒杯,杯中的酒一点没有洒出来,由此可见其内力有多深厚,掌控有多精准。

而上官千羽这随手一伸一旋一接,看似轻描淡写,但既保证杯不碎,酒不洒,又化开了百里秀峰的劲力,而且出手行若无物,举重若轻,同样是内力深厚,掌控精准的表现。

冥二心中狂震,来人真强。

百里秀峰的声音从凉亭朗朗传来:“上官千羽,无影谷一别,也三月有余了,今日这么好,来看本座?既如此,咱们把酒言欢,叙叙别情吧!”

上官千羽身未动,整个人却平平地向着凉亭移去,玄衣带风却无声,潇洒自若,他沉声道:“百里秀峰,果然是你!”

百里秀峰呵呵一笑,拈杯对着他的方向一举,道:“正是本座!”

第1562章 劲敌

上官千羽眼眸微沉,冷冷道:“当日知道你是赤虎堂堂主之时,我便一直心存怀疑,没想到,你果然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而且是如此显赫的身份。堂堂朱梁国摄政王,却在天乾的京城里建成势力,其行不轨,是何居心?”

百里秀峰满不在乎地道:“天下那么大,本王随便找个地方建份势力,好玩而已。你觉得本王是何居心?”

“你是何居心我不感兴趣!”上官千羽厉声道:“青蕊呢?”

百里秀峰轻笑一声,道:“本座和你虽然有几面之缘,但是还没有熟到做事需要向你交代的地步。”

上官千羽根据蛛丝马迹一路寻来,竟然如此精准,比他预计的提前两天到来,要说他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这只能说明,上官千羽比他想像中更难对付。

刚才这一杯酒,与其说是下马威,不如说是试探,这个人,真是劲敌呀。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本王早就该想到,除了你,谁会想到掳走青蕊,百里秀峰,你如此处心积虑,千里迢迢从天乾京城掳人,难道朱梁的摄政王身份还不足以平你的野心?”

百里秀峰哼笑一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与身份地位无关,只是心之所系,情之所牵而已!”

“住口,你还不配!”

百里秀峰悠然一笑,道:“上官千羽,本王很奇怪,你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男儿大丈夫岂可出尔反尔?既有休书,又想回头,你不觉得可笑吗?”

“那是我与青蕊之间的事!”

百里秀峰睥睨天下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傲然道:“上官千羽,这已经不是你和青蕊之间的事了。你给不了她一切,本王就不一样了,本王对燕青蕊,是心念如一的,本王不计较她曾是你的女人,你不知道珍惜,本王不会如你这般笨。本王要娶她做我的摄政王妃,她想要天下,本王就给她天下至尊后位;她想要江湖,本王就给她江湖至尊地位;只要她想要的,本王都可以为她办到。”

这番话狂放之极,也大逆不道之极,意思是如果燕青蕊想要做皇后,他便要篡位夺权,夺到天下,只为满足燕青蕊想要做皇后之心。

上官千羽眼神凛冽,冷冷道:“你能给她天下,却给不了她一颗真心!你所图的,不过是你的强大,你把她置于何地?你若真有心,就不会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方式!你这是在强迫她,在勉强她!”

百里秀峰眯着眼睛,目光中是一个片冷意,他傲然道:“这是本王与青蕊的相处方式,不需要向你解释!”

上官千羽目光如剑,锋锐之极,他沉声道:“你若违背她的意愿,我便不允!她在哪里?我来接她回去!”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上官千羽义正言辞地道:“你派人去了天乾皇家避暑行宫,这是要挑起两国战端吗?你掳人之事,自以为做得隐秘,但本王既然寻到这里,你还想抵赖不成?”

第1563章 打赢我

百里秀峰轻哦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笑道:“本王的确是派人去请了个人回来。喜欢是要行动的,若不然,让本王看着心爱的女人而不得吗?但是谁告诉你,本王是去天乾了?又是谁告诉你,本王掳的人是燕青蕊了?本王不过随便请了一位朋友来做客,你所说的一切不过你的猜测而已!”

上官千羽眼神一冷,声音如同结了冰:“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那我便踏平落枫山庄,不信找不到人,到时候看你如何抵赖。”

百里秀峰嗤地笑了一声,道:“上官千羽,这是朱梁,不是你天乾清河王府,你以为在这里0你可以为所欲为吗?”

上官千羽冷笑,声音里自有一股凛然气势:“你可以试试,拼我上官千羽这一条命,你想留下我,也得先看朱梁血流成河!”

百里秀峰摇摇头,道:“何必呢?上官千羽,既已放手,何必回头?再说,本王既然已经接了她来朱梁,又岂会轻易放她离开!”

“你想怎样?”

百里秀峰晃着手中的酒杯,悠然道:“久闻清河王文武双修,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本王觉得牛皮吹得太大。一直想找机会试试,既然现在机会在眼前,本王当然不能浪费!”

上官千羽不耐烦地道:“说人话!”

百里秀峰轻轻一笑,颇有几分得意之色,道:“简单,打一架。你若胜了本王,本王将请来的人奉还!你若不能胜了本王,趁早滚蛋!”

两人在无影谷中也过了几招,不过那时候百里秀峰见燕青蕊没事,怕燕青蕊成为上官千羽的帮手,审时度势之下,立刻落荒而逃了。

现在,情形已经不同,百里秀峰吃过了临渊金剑鱼,而且,在家族秘地里苦修过,不论内力和境界,都比在无影谷时要高,现在他有绝对的自信,能把上官千羽打得满地找牙。

他也是这么想的。

以他堂堂一个朱梁摄政王之尊,或者不方便把天乾的清河王杀死,但是暴打一顿什么的,感觉一定很不错。

何况,暴打一顿之后,他还有大戏请他看。只要想一想,百里秀峰便觉得心情大是畅快了。

上官千羽眼神微眯,玄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淡淡地道:“正好,本王也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动手吧!”

百里秀峰挑眉笑道:“这是本王的地盘,你还敢与本王一战,这份气量格局,已经让本王对你高看一眼。你放心,本王今日和你公平一战,断不会有外人插手。”

上官千羽面无表情,那眼神却带着几分冷冽,意思是废话真多!

百里秀峰伸手入腰,从腰带间拔出一柄软剑来,那正是他的随身兵刃,用特殊的材料所制,在和燕青蕊的银月匕首相遇时,也能对抗的宝剑。

而上官千羽却是随手一抖,没见他怎么动作,手中已经握着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剑。

这短剑青芒闪烁,却是当初在无影谷之中,燕青蕊为上官千羽挑的那柄。

第1564章 奇遇

这本是上官千羽要寻之物,又是燕青蕊所送,所以上官千羽一直带在身边,如珍如宝。

百里秀峰手中软剑一抖,当先发起进攻。

上官千羽的短信迎面而上。

两个人以快打快,从亭里打到亭外,这一片花园,便成为两人的战场。

六月间,花枝繁茂,而落枫山庄的风物倒还秀美,绿树成荫,两人或是在地面,或是脚踏花枝,斗得难解难分。

这不是普通的比斗,一个是为了试试新的境界给对手重创,另一个是为了救人。

冥二一众得了百里秀峰的命令,早就离得远远的了。但是,仍然能感觉到那边激荡的剑气,在空中纵横来去,凌厉得好像贴着肌肤滑过去一般,砭人肌骨。

高手之争,哪怕他们站得极远,也看得心为之醉,神为之驰。

这一斗,到傍晚也还没有分出胜负。

百里秀峰心中还是很惊讶的,他武功进步神速,以前身手就是一流,现在更是超一流高手,即使是百里家族之中,除了爷爷和四位长老,应该没有人能胜过他了。

但这上官千羽,竟然针锋相对,寸土不让,和他斗了一个多时辰,连一点破绽都没露。

他那绵绵无尽的内力来自哪里?

是他本来就深不可测,还是他后来另有奇遇?

双修,一定是双修!

他怎么忘了,当初燕青蕊中了毒,那和尚和中年文士来找他的时候,就曾说过燕青蕊凶多吉少,可她后来却没事,因为她的毒解了。

为她解毒的,就是上官千羽。

这让百里秀峰心中又添了几分羡慕妒忌恨。

他承认,他对燕青蕊的心思的确没有那么单纯。

的确,燕青蕊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很强大,很特别,身上更是有一种特殊的气质,那种或者是自信的光芒,这让他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享他所能创造的一切。

更何况,她还能和他双修,双修这回事,是武道之中可遇不可求的,一万对夫妻里未必有一对,所以,燕青蕊就是他摄政王妃的不二人选。

此刻,想到上官千羽可能是因为和燕青蕊双修才达到这样的高度,他心里自然升起一股妒火。

而此刻的上官千羽亦已十分不耐烦。

他是来救人的,可不是来比武的。

上官千羽手中短剑青色的短刃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看着收剑退后的百里秀峰,他眉峰微皱:“为何停手?”

百里秀峰淡淡地道:“饿了,用过晚膳,挑灯再战!”

上官千羽道:“那至少让我看看青蕊是否安全!”

百里秀峰嗤笑一声:“上官千羽,我比你更爱她,更珍惜她,只要她在我处,就头发都不会少一根。”

“我能信你吗?”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是娶她为我的摄政王妃,她若受伤,必定恨我,她若有事,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上官千羽打量着他,似在考虑他的话可信不可信。此人虽然阴险,工于心计,但到底是一国摄政王,应不至于说谎。

第1565章 青蕊在哪里

百里秀峰悠悠地道:“你放心,若燕青蕊在我这儿伤到了一根头发,我任你处置!”

上官千羽哼道:“若她真为你所伤,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百里秀峰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扬声道:“来人,备膳。”

晚膳过后,两人果然挑灯夜战。

百里秀峰想找机会教训上官千羽,上官千羽知道若不百里秀峰打败,这落枫山庄凭他一人之力,难以找到他们藏人之处。

他不怀疑青蕊的能力,但是,那软筋散,却让他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百里秀峰对青蕊的不怀好意,他是知道的。

一夜,战无果。

两人休息了一个时辰,再战。

第二天上午,当百里秀峰的软剑环过来割伤上官千羽左臂,而上官千羽手中的短信,却贴着百里秀峰的腰,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没柄时,百里秀峰露出诡异而震惊的表情。

他是不是看错了?

上官千羽竟然不但没有败,还胜了他?

不错,现在上官千羽手臂挂彩,而他毫发无损。

然而,手臂挂彩不会死,但上官千羽手中的短剑但凡再递进一些,于他就是灭顶之灾。

他心里升起一股挫败,不,或者说更生起一份愈挫愈勇之心,他以后一定会胜过上官千羽的。

上官千羽冷冽地看着他,沉声道:“青蕊在哪里?”

百里秀峰看着面前的上官千羽,唇角忽地上扬,露出一个很欠扁的笑容,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道:“我怎么知道?”

上官千羽手腕一沉,锋利的短信就划破他的衣服,破开他的皮肉,带出一串血珠。

百里秀峰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似乎丝毫不觉得上官千羽再用点力,他就要受重伤了。他淡淡地道:“本王倒是叫人从天乾请了个人过来,但忙得很,还没来得及亲自见上一见,还在地牢里关着呢!”

上官千羽咬牙,手下又用了一些力,恨道:“你竟然把她关在地牢?”

百里秀峰眯着眼睛,笑得无比欢畅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道:“也没有少吃少喝,而且派人好生伺候着,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上官千羽真想将短剑刺入百里秀峰的身体,但想到青蕊在地牢里受苦,他若杀死百里秀峰,青蕊也会有危险。而且,百里秀峰一片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早有准备。

他冷着脸道:“还不快去?”

百里秀峰打量了上官千羽一眼,又看看他的短信,他用手指了指那柄短信,悻悻地道:“上官千羽,我倒是低估了你!今日你若不杀我,十年后,我必以此短剑,刺入你的胸膛,一雪今日战败之耻!”

上官千羽将短信收了,漠然道:“拭目以待!”

百里秀峰眯着眼睛看着眼中已经现出几分急切和不耐的上官千羽,心中升起一丝讥嘲,当先领路,道:“去地牢!”腰上的伤口随着走动,血染衣衫,他却有如未觉。

冥二远远见百里秀峰受伤,大吃一惊,道:“主上……”

百里秀峰淡淡地道:“开地牢!带我们去见那个人。”

第1566章 杀气如潮

冥二偷眼看了一眼百里秀峰,有点不太明白主上的心思。

地牢里那个女人,在三颗强筋壮肌丹的作用之下,这都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两夜了,精神倒还不错,身体也完全撑得住。

不过,昨天晚上,主上知道冥七给她服用强筋壮肌丹后,让再给那六个男人喂了一次春-药。

主上的原话是:敢害他的女人,就得有被反噬的觉悟,他要双倍奉还!

但冥二知道,主上口中的那个女人,貌似还不是主上的女人,主上这是把冥七失误的过错,一并归到地牢里那所谓的太子妃身上,的确,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那个女人一定已经是主上的女人了。

至于那什么太子妃现在是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这人是天乾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那个太子妃而来?

叫他看见那样子,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主上有令,冥二不敢怠慢,急忙按动机关,将地牢打开,百里秀峰唇角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当先走进暗道。

地道还没走完,就有一阵极为怪异的声音钻进耳中,是好几人的粗-喘-声,还有一个女子沙哑的娇吟,又似乎不是娇吟,因为那声音很模糊,带着几分呜咽,仿佛口中塞着什么,以至于连声音也被挤压得变了声。

尤其是一步跨进前面的过道,看见牢室中那一幕时,整个画面简直是不忍卒睹,不可描述。

是难以想像的不堪,是难以想像的龌龊,是难以想像的yin(分隔)乱……

那个女子,全身不着寸缕,头发蓬乱,但一身的肌肤还是很显目,只是那雪白的肌肤上,附着好几只手,那些手在揉捏抓摸,占尽便宜。

一个人在她的身前,不断地运动着,另一个人将她的脸按向自己的身体某处,这也是致她吐音不清的原因,以致于根本看不清那张脸是什么样儿的。

上官千羽目眦欲裂,浑身的杀气如同潮水一般笼罩下来,四面阴森冷寒,让原本就有些阴冷的地牢之中,更添了让人胆寒的气息。

冥二如临大敌,立刻手按剑柄,而百里秀峰,竟然在这气势之下不觉侧退两步,背靠墙壁。这是下意识里给自己找了一个安全的,能快速反应的地方。

这杀气,太可怕了,简直是让在场的人汗毛一竖,立刻有一种刀剑临头的危机。

杀气所向,牢中的六个人才是首当其冲,他们原本迷-乱的神色之间也闪过一丝害怕,下意识地就爬往牢室的角落中去,而正在运动中的两个人,也被这杀气一激,生生的败下阵来,也退到同伴堆里。

那个女子的身上,痕迹处处,还有些不明物体沾染在身,画面不可描述。

从那六个人的反应看来,春-药的效果其实已经退去了。

但将死之身,死前还可以这样享受一番,哪怕是道貌岸然的君子,到此刻,也是化身为下-半-身支配的恶魔。

他们眼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幽光,眼里还带着刚才狂欢的余热。

第1567章 多情种

在百里秀峰面前,他们是失败者,无力反抗者。

但是面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又是主宰者,是控制者!

天乾太子的女人啊!却在他们的身下任由他们摆弄,揉-捏。

他们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反正要在百里秀峰的折磨下去死,临死前竟然能尝尝天乾太子的女人的滋味,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此刻,上官千羽身上的杀气太过浓烈,太过凛冽,是让他们吓住了,但他们虽然害怕,却又有几分小得意。

就好像死前已经达到了某种心愿,哪怕是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时,那个女人好像还没有适应身上的男人都离开了,低垂着头,双手撑在地面,蓬乱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上官千羽猛地冲到牢室门前,转头对百里秀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就是你所谓的派人好生伺候着?”

百里秀峰摊摊手,一脸无辜地道:“鱼-水之欢,人间至乐,这六个男人也算身强体壮,精力不错,难道还伺候得不够么?如果你觉得不够,要不,本王再叫六个男人来?”

上官千羽手中短剑出手,一剑斩向那铁链和锁头,本就是锋利削铁如泥的利器,加上上官千羽的强劲内力,简直比削豆腐还容易。

铁链和锁头哗地掉落地上。

而此刻,那双手撑在地上,好像弱不禁风,身上痕迹处处的女子,在听到上官千羽的声音时,猛地回过头来。

一抹猛喜的神色在她的眼中漫开,她向这边爬行几步,哀声哭泣道:“千羽,千羽,你终于来了,终于来救我了……千羽,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的!”

正走进牢中准备救人的上官千羽脚下猛地一顿,愤怒骇人的神色被震惊所取代。

百里秀峰饶有兴趣地看着,哈地笑出声来,不冷不热地嘲讽道:“清河王果然是个多情种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难道没听说一句话吗?贪心不足蛇吞象,鸡飞蛋打一场空!”

夏紫柔哭得无比伤心,好像一个委屈的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上官千羽,膝盖着地,手脚并用,爬到上官千羽的脚边,伸手就去抓他的衣衫下摆,口中呜呜地哭道:“千羽,你要是晚来一点,我就被他们害死了……呜呜呜……他们都不是人……呜呜呜,千羽,你要为我做主啊!”

眼见得她的手就要抓到上官千羽玄衣的下摆,上官千羽急退两步,让自己的衣襟避开她的手,他眼神微冷,皱眉道:“是你?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在这里?青蕊呢?”

之前他审燕婉淑的时候,燕婉淑什么都招了,怎么在她的指使之下,去往康妃的香炉里下药,准备嫁祸给燕青蕊。

那一刻,如果夏紫柔在他面前,他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早前她暗示挑拨六公主的事,他已经没有计较,她竟然还敢故技重施,再次加害青蕊,不过那时候她也失踪。

第1568章 长点眼力

上官千羽逼着太子处置燕婉淑,心里可没准备放过夏紫柔。

他本以为是夏紫柔故意躲了起来,等他找到燕青蕊之后,再来和夏紫柔好好算算这笔账。

但此刻,这个最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竟然是夏紫柔。

她是天乾的太子妃,与百里秀峰更无任何交集。

不过,上官千羽的心中却也大大松了口气,不是青蕊,真好!

他本就觉得青蕊不应该这么轻易中计,只是担心百里秀峰的人用软筋散的缘故,才抱着最坏的打算。

此刻,他身上狂暴凛冽的杀气,不知不觉就收了,看着夏紫柔的目光,漠然而冷淡。

百里秀峰拍着手道:“问的好!”

他笑得轻松无害地道:“本王派了人本来是去请燕青蕊来我朱梁做客,住上一段时间,让我有机会和她多多相处,培养培养感情。谁料到这个女人这么不要脸,她把燕青蕊骗到她住的院子里去了,还给燕青蕊准备了五个壮年男子,想让他们春风一夜,说什么想给你戴顶绿油油的帽子。为了避嫌,她自己反倒跑到燕青蕊住的院子里去住,却被我的属下阴差阳错地请了来。”

上官千羽刚刚散去的杀气,又凛冽起来。

百里秀峰浑如未觉,气哼哼地道:“其实,她身为天乾的太子妃,本王按道理是应该送她回去和那个什么太子团聚的,这也有利于天乾和朱梁两国的邦交。但是,她犯了两个不可饶恕的大罪。”

上官千羽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百里秀峰却是不在意,自顾自地接着道:“第一,她对付的女人,是本王想娶的女人,为了给本王的女人出口气,本王当然得派人好好伺候着她;第二,就算真着道的人是燕青蕊,那也是本王头上戴顶绿油油的帽子,与你上官千羽何干?她连人都分不清楚,本王这是叫人给她长点眼力。”

上官千羽目光如同寒冰利刃,喝道:“百里秀峰,嘴巴放干净一点,青蕊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女人!”

百里秀峰悠然道:“那可由不得你,你以为得到她的身体就得到她的人了?你上官千羽当初为什么会娶她,又是如何待她,本王可都知道。在这点上,本王一定比你做得好。女人的心都是肉做的,燕青蕊更是个聪明的女人,你觉得她是会选个伤害她的王八蛋,还是会选本王这么玉树临风,权势滔天,富有四海的男人?”

上官千羽冷笑一声,漠然道:“伤害她的王八蛋这几个字,原样奉还。本王没空在这里跟你磨牙。若要打架,本王奉陪!”

上官千羽的突然避开,就让夏紫柔的一颗心沉到了地底,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千羽竟然连眼角都没有瞟她一眼?

还有,他不是来救她的吗?怎么他和那个恶魔却在那里讨论燕青蕊的归属问题,却把她撇在一边了?

夏紫柔急忙道:“千羽,这个人是魔鬼,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你快救我出去啊,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第1569章 千羽,救我

百里秀峰揶揄着幸灾乐祸地道:“上官千羽,你看你的桃花债!你不是要带她回去吗,本王可以送你这份人情,不用感谢我!”

上官千羽冷冷道:“这个女人,本王并不认识,更不需要承你什么情。本王要去找青蕊,没空奉陪!”说着,他大步出牢室。

夏紫柔急了,她也不顾自己身上的衣衫早就被那六个男人撕成碎片,现在无一丝一缕遮身,她手足并用地向这边扑来,想要抓住上官千羽,口中还道:“千羽,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始终只爱你一个人,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上官千羽猛地回头,手中的短剑一错,便贴上了她的脖颈。

夏紫柔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森寒的刃锋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好像透身而入,连骨髓都要被冻结了一般,上官千羽的眼神更冷,像千年寒冰,万年雪窟,他的眼里更是带着深深的嫌弃,冷冷道:“夏紫柔,本王念在当初两家的世家之情,待你如友如妹,之前你有行错,本王一念之仁,对你手下留情。但你一而再,再而三想对青蕊动手,而且用如此龌龊恶毒的手段。本王原本是要把你找出来,亲手杀之,但现在杀你,脏了本王的手。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他们的伺候吧!”

说着,他嫌弃地收了短剑,大步出牢门。

冥二见夏紫柔即将爬出,忙上前一脚将她踹回去,从旁边牢室门中换了一副完好的铁链和锁头来,再把牢门锁上了。

夏紫柔摔在地睛,仰面朝天,连挣扎了两下都没能挣动,脸如死灰一般。

看见上官千羽,她原本以为自己有救了,千羽一定不会扔下她,不但会把她救出去,还会把那恶魔和恶魔的属下全部杀死。

可是上官千羽说什么?

他说任她自生自灭?

他说因为她对付燕青蕊,所以他恨她?

他说他原本想把她找到亲手杀了她?

不对,这不对,上官千羽怎么可能爱燕青蕊?上官千羽应该是爱她的。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尤其是身子贴着冰凉的地面,想到之前一天一夜的遭遇,她顿时打了个冷战,急忙拼尽全力向着上官千羽的方向,哀声道:“千羽,救救我……我错了……你救救我,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再在这里……”

上官千羽头也没回,只扔下几个字:“那是你的事!”

看着上官千羽走向地道,百里秀峰像看了一场大戏一般意犹未尽:有意思,天乾的太子妃呢,上官千羽身为天乾的清河王,还真的见死不救了。

一众人刚出地牢,上官千羽还没有转身离开,冥二就急速来报:“主上,外面有个女子,自称是蠡山道人的弟子,求见百里家族少族主!”

百里秀峰挑挑眉,看着上官千羽揶揄地笑道:“喂,你们约好的?”

上官千羽冷冷瞟他一眼,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百里秀峰笑道:“你不会不知道蠡山道人是谁吧?”

第1570章 本王没空

上官千羽冷冷道:“我该知道吗?”

百里秀峰哈哈大笑起来,好像上官千羽不如他所知甚多是件让他开怀的事,他指着上官千羽,带着几分优越地道:“你身为天乾的清河王,难道不知道你们天乾十年前的国师,在江湖中的称号,叫蠡山道人?”

上官千羽微微皱眉,十年前的天乾国师叫乾坤子。自从他离开京城,并带走五公主皇甫月之后,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无迹可寻了。

他的确不知道。

如果这个蠡山道人就是乾坤子,那他的弟子岂不就是五公主皇甫月?

皇甫月也来了?而且,她不是用的天乾五公主的身份来见朱梁的摄政王,而是用蠡山道人弟子的身份,来见百里世家的少族主,这是走的江湖规矩。

百里秀峰见上官千羽默然不语,就知道他原来真不知道蠡山道人曾是天乾国师这件事。

其实百里秀峰能知道,也是因为他的消息来源是百里世家。百里世家和蠡山道人有交情,而蠡山道人本是个极为隐秘的身份,外人并不知道。

百里秀峰看着上官千羽:“这位蠡山道人的弟子,你不会陌生,听说,那也是你的一位红颜知己,你和本王一起去见她?”

上官千羽淡然道:“本王没空。告辞!”

青蕊目前还毫无消息,他没有空为不相干的人耽误时间。

百里秀峰也不挽留,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深沉的眼眸之中含着一丝和算计,道:“请客人去芙蓉厅,本座随后就到。”

来人的确是五公主皇甫月。

皇甫月幼年就随着师父乾坤子而去,跟着游历江湖,也去过百里世家见过百里秀峰的爷爷,那年的皇甫月才九岁。

百里呈番见皇甫月长得明眸皓齿,灵动异常,一看就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内力已有根基,不禁很是喜欢,还曾对蠡山道人开玩笑说可以和他结个亲事,他的孙子里不乏出类拔萃之辈,只要这小丫头看中,便可定下婚约。

然而皇甫月稚声稚气地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打消了这个心思,皇甫月道:“我长大了是要嫁给千羽哥哥的!”

蠡山道人也说了,这个小徒弟是皇室公主,婚事他做不得主。

其实那时候百里呈番是想为自己最喜欢的孙子百里秀峰保个媒。

不过此事当时不了了之,而且,皇甫月和百里秀峰更不曾见过面。

此刻,皇甫月白衣如雪,简约之中不失英气,作为天乾最有权势的公主,她那份常在高位的睥睨气度,一点不比百里秀峰弱。

她站在厅右,负手背手,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厅梁,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便笼罩着整个厅堂之中。

百里秀峰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他唇角一勾,眼光顿时深沉起来,有什么东西从眼里闪过。

感觉到厅门口有人,皇甫月回过头。

白衣如雪的皇甫月,黑衣如墨的百里秀峰,隔着一个大厅,互相打量。

皇甫月抱了抱拳,行了个江湖礼仪,道:“百里世兄,幸会!”

第1571章 受伤了?

百里秀峰还了一礼,道:“世妹有礼了!”

他大步走进厅中,看似随意,却也是威仪尽显,皇甫月的那番居高临下的睥睨气势,当然不能压制住他。

百里秀峰挥挥手,有下人上了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悄然无声,井然有序。

皇甫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脸如蔷薇,笑如春风:“小妹来得鲁莽,还请世兄不要介意!”

她的人一路查来,跟着上官千羽的脚步,竟然是这个落枫山庄,这地方她知道,是百里世家的产业,不过,后来因为百里秀峰为家族立了功,所以成了他的私宅。

既然她师门和百里家族有这一层渊源,到了这里,不方便撕破脸,得先礼后兵。

这百里家族出了一个摄政王,而且还是少年得意,身居高位,熟谙朝堂进退,甚至擅帝王之术,并不能小视。

她不能以天乾五公主的身份来这里要人,但是以师门的身份,依的是江湖的规矩,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百里秀峰淡淡一笑,道:“能得世妹前来,落枫山庄蓬荜生辉!”

皇甫月看见百里秀峰这态度,心里想这人真是滴水不漏。她只在后面一天,上官千羽进了落枫山庄的事情,她更知道,没有接到报称上官千羽离开的消息,结合之前的消息,那么人是被掳到了这落枫山庄。

她的目光落到百里秀峰的腰间,诧异地道:“世兄这是……受伤了?”

之前上官千羽的短信曾刺破他的衣服和皮肉,虽然他穿着黑衣并不是很明显,但是那里被血浸湿,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却是瞒不了人的。

何况还是皇甫月这样的人?

百里秀峰也低头看了一眼,好似才发现受伤一般地道:“啊,倒是失礼了,我应该先更新再来的,但又怕世妹久等,以为我存心怠慢。还好,只是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皇甫月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模样,也知道他这伤的确是小伤。在她建议百里秀峰上药,而百里秀峰却表示无妨之后,她也不方便就这个话题继续了。

百里秀峰显然也不想再谈这件事,主动与她说起和她师门的渊源来。

其实两人之前并没有见过,但他们一个是朱梁掌控全部朝政的摄政王,一个是天乾最有权势的公主,都是剔透灵通的人物,倒是相谈甚欢。

但皇甫月过来可不是为了和百里秀峰认亲的,和他寒暄过后,便道:“小妹有个朋友,听说在落枫山庄做客,小妹特来一见!不知可方便?”

百里秀峰悠然道:“世妹的朋友是谁?若是在落枫山庄,我这个世兄可得好好款待!”

皇甫月开门见山地道:“上官千羽!”

百里秀峰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道:“世妹与这位上官千羽似乎关系不错?”

皇甫月笑而不语。

百里秀峰目光微动,笑得温润如玉,道:“若世妹是为上官千羽而来,那可不巧了,上官千羽刚刚离开!”

“离开了?”皇甫月诧异。

第1572章 却之不恭了

百里秀峰笑道:“嗯,行色匆匆,所以没能留住。若世妹为他而来,赶紧的追去,或者还赶得及!”

皇甫月笑了,她柳眉微微一扬,脸上现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来,本就明眸皓齿,这一下,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她目光流转地道:“世兄似乎并不欢迎我!”

百里秀峰笑道:“自然不是,来者是客。我见世妹对这上官千羽甚为关注,这不是怕耽误了世妹吗?”

皇甫月是想快点追上上官千羽的脚步,能和他并绺而行,然而,她此来,还有别的目的。

何况百里秀峰说的话她也不信。

若上官千羽真的来过了,要么就是被百里秀峰所制,要么就是被他所骗。

上官千羽为燕青蕊而来,而百里秀峰的确掳走了一个女子,不论这个女子是燕青蕊还是夏紫柔,上官千羽都不可能轻易离开。

她认为,上官千羽还在落枫山庄。

甚至很有可能被百里秀峰用什么手段给控制了。

那她就不更不能走了。

她笑道:“世兄说笑了,江湖儿女江湖见,不争这一时。倒是小妹一路游山玩水而来,却是听说了一件趣事,世兄想不想听?”

“哦,与我有关吗?”百里秀峰不动声色地笑道:“世妹说来听听!”

皇甫月掩唇而笑,她娇俏的脸上,笑意如花,这掩唇的动作,又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柔,加上如此出色的容颜,真是赏心悦目。

她道:“据说世兄千里迢迢从天乾带来一位女子金屋藏娇。又说那女子千娇百媚,让世兄爱之入骨。这个笑话好不好笑?”

百里秀峰哈哈一笑,道:“的确很好笑。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笑话,本人倒真的是从天乾带回来一个女子,长得也挺漂亮的。听说世妹也是天乾人,保不准你们还认识,世妹要不要见见?”

他这么坦然承认,倒让皇甫月有点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算借助师门的这一点渊源,也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百里秀峰如果只是个普通人,她可以不多想,但百里秀峰是谁?是朱梁整个朝堂的实际掌权人,朱梁的国-政都在他手里捏着,他又岂是不用心机之人?

他若百般掩饰推托,皇甫月反倒不会多心,他这么大方地提出可以一见,皇甫月要不暗生提防,那就是傻气了。

可皇甫月自小聪明伶俐,跟着蠡山道人行走游历,更是见多识广,

看到皇甫月微微错愕的样子,百里秀峰反倒笑了,他眼中掠过一丝似笑非笑,似谑非谑的神色,道:“世妹似乎很意外?难道你不是想看我的金屋藏了什么娇吗?”

皇甫月心念微动,笑道:“世兄有心,那却之不恭了。”

就算他有阴谋又怎么样?皇甫月心中生起一股傲气,只要她小心一些,一般的阴谋又奈她何?虽然她是单人匹马追来,但不表示她就全无准备。

如果百里秀峰敢对她不利,她的人在三天之内,就能把落枫山庄踏平,她的师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1573章 金屋藏娇

百里秀峰似乎没有感觉到皇甫月的心思变幻一般,十分热情地道:“世妹请!”

皇甫月心中一定,坦然地跟着百里秀峰便往外走。

百里秀峰带着皇甫月又出现在地牢入口所以的那个院子,叫冥二开地道,冥二觉得很崩溃,之前带个男的去看那么劲-爆的画面,那倒没什么,现在主上竟然带着个女人去地牢?

而且这个女人看气度,看神色,不是普通女子,主上这是要闹哪样啊?

心里吐槽归吐槽,冥二还是赶紧开了地道入口。

皇甫月看了百里秀峰一眼,这一眼中有询问。

百里秀峰耸耸肩,笑道:“金屋藏娇嘛,总得藏好一点!”

冥二默默无语地看了自家主上一眼,金屋?藏娇?

如果说金银是粪土,西施无盐最后都是白骨,这么理解的话,好像也可以说得通。

百里秀峰当先走进地道,毫不介意地把后背露给皇甫月,好像丝毫也不曾设防,皇甫月发现这百里秀峰更难懂了。

一个肯把后背卖给不熟悉的人的人,到底是有足够的自信,还是有足够的坦诚?又或者,对那个人有足够的信任?

皇甫月不相信这个人会给她这么大的信任,也不相信他有这么坦诚,那么,便是他有足够的自信?

既来之,则安之。

皇甫月看着长长的地道向下倾斜,如果这真是金屋,倒也特别。

地道口,百里秀峰却不走了,反倒回过头来,看着皇甫月,微微笑道:“世妹,我猜你不是为了看我藏了什么娇,你更在意的,是我带回来的是个什么人吧?”

皇甫月眉眼微弯,弯成一弯月亮,倒透着几分俏皮,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一般笑道:“我更想知道,是谁能让你受伤!”

她猜应该是上官千羽,那么他与上官千羽是交过手了,既然交过手了,在百里秀峰的地盘,他受了轻伤,上官千羽呢?

皇甫月心中有的些担心。

刚才在过道里时,她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极低,她分辨不出。

此刻,她眼神一凝,道:“这不是什么金屋,这是地牢?”

百里秀峰开心地笑了,道:“世妹果然是聪明过人,还不曾入眼见,就已经猜到了。”

皇甫月心中大震,面上却没有显露,她看着百里秀峰含笑的眼睛,一字字道:“牢里关着上官千羽?”

百里秀峰挑眉笑道:“世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上官千羽已经走了,你却不信。”

皇甫月当然不信,但她却笑吟吟地道:“那是我失言了,不知道牢里关的又是谁?”

百里秀峰嗤地笑出声来,他的手按在腰间,拿到眼下看时,发现手指上全都是红色,他将手指凑到鼻下一闻,好像在感受那是什么气息,漫不经心地道:“金屋藏娇,自然是藏女人,难道本座还能藏个男人不成?”

皇甫月忍不住道:“是谁?”

百里秀峰往一边让了让,让出通道来,似笑非笑地道:“你何不自己看?”

第1574章 你是故意的吧

皇甫月微微一笑,道:“世兄先请!”

她既不信任百里秀峰,自然就多了几分小心,若是这地道的另一头,是埋伏呢?

百里秀峰深沉却又带着几分揶揄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笑道:“看来世妹不光是为了上官千羽而来,也是为了女人而来,那本座就满足世妹的好奇心吧。”

说着,他迈步踏出地道,走到了地牢前的过道。

皇甫月亦相随踏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皇甫月惊呼一声,花容失色。

牢室之中的情形,画面仍然不可描述。

皇甫月本来是满心戒备,各种小心,踏出这一步,然而,触目所见,却不免叫她大吃一惊。她再是江湖经验丰富,并非普通的大家闺秀女子,可又何曾看过这样劲-爆的画面。

六个男人。

禽-兽啊,真是禽-兽!

她终于明白之前听见的奇怪的声音是什么声音了。

可是明白了之后,却是更深的懊恼和羞恨,不禁没好气地瞪了百里秀峰一眼。

百里秀峰噗地笑出声来,道:“世妹,是世兄的错,忘了你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里的一切,倒真是不适合你。”

皇甫月脸皮涨红,咬牙恨道:“你是故意的吧?”

百里秀峰很无辜地摇了摇头,指指牢室,道:“金屋!”又指指那个看不清脸面,正被六个男人“好生伺候”着的女子,道:“娇!”然后看向皇甫月,悠然道:“而且,这位娇,还真是本座千里迢迢请来的。本座不是说过吗,她也来自天乾京城,或者你们认识!”

皇甫月心中大震,有些不确定起来。

难道这个真是燕青蕊?百里秀峰是朱梁的摄政王,上官千羽是天乾的清河王,两人之间有宿怨,所以百里秀峰才这么对待上官千羽喜欢的女人?

似乎可以说得通。那么上官千羽也许真如百里秀峰所说,是离去了?

他是也看到这一幕,所以才离去的吧?

百里秀峰一双眼睛如同灯光一样,把皇甫月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的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她眼中有。虽然她极力地掩饰了,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初遇这样的画面,心神略乱,眼中的情绪就隐藏不了那么好。

这一切,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地道之中时,他什么也不说,什么消息都不曾透露。

百里秀峰诱导地道:“本座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若她是你的朋友,你就带走,若你不认识她,那就当今日地牢之行没有来过。”

皇甫月微微一怔,看着那个女子的惨状,哪怕她精明干练,心机深沉,终究是不敢直视。但她心里却不禁思量起来。

百里秀峰这态度,里面的女子十有八九是燕青蕊,如果是燕青蕊,她是要把人带回去。

既然千羽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先离去,她把人救回去之后,也不用担心千羽哥会再次回心转意。

而她救回燕青蕊,也显示了她的大度和不计前嫌。

想到这里,皇甫月决定了,她会把燕青蕊带回去的。

第1575章 怎么会是她

百里秀峰一直在关注着她的表情,此刻不紧不慢地道:“想好了?”

皇甫月觉得百里秀峰这话有别的意思,但是此刻她也顾不得细想了,她点头道:“我看看吧!”

百里秀峰笑了,他对着牢室,冷喝一声:“让开!”

强劲的内力夹杂其中,声音里似有金玉交鸣之声,那六个早已不分日夜的男人感觉耳膜震动,竟然全都晕了过去。

那个女子从人堆里爬出来,急声道:“千羽,是不是千羽回来了……千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她的声音早就哑了,皇甫月并没有听出来。但这话她倒是听懂了,她心中不禁泛出一丝轻蔑。

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想着千羽哥?难道她就不知道她这样子,早就配不上千羽哥了吗?

皇甫月此刻的心情,是有着极大的优越感和傲然的矜持的,她看向那个女子的眼神,也是轻蔑和鄙夷的。

燕青蕊算什么?

就算她曾得过千羽哥的心,可是,当她有一天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在别人的地盘上,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是,甚至无法守住自己到手的幸福。

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界,只有像她这样强大,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与男人们平起平坐,甚至,将他们踩在脚底。

此刻,她是燕青蕊的救命菩萨,那也是因为她强大,而燕青蕊弱小。

因为那份鄙夷和轻视,皇甫月微微扬起脸。虽然那个女子无片丝遮身,而且满身狼藉,但皇甫月也只是初时惊诧羞窘而已,此刻早就恢复了正常神色,看着那女子不堪的模样,并没有丝毫的感觉。

那女子还在喃喃地道:“千羽……你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皇甫月不出声,她就站在离牢门很近的地方,看着那个狗一样卑微地爬过来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着。

当那女子爬向牢室门口,并且充满期望地抬起头来时,原本唇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的皇甫月瞪圆了眼睛。

那张脸,虽然已经污秽,还沾着一些恶心的东西,但是眉如柳叶,眼似丹凤,却是她熟悉的一张脸。

怎么会……怎么会是太子妃?

上官千羽和百里秀峰离去并不久,当上官千羽的杀气收了,离开之后,那六个男人感觉威胁已经解除,再说原本就是今日不知明日死,但得行乐且行乐,不过这短短的小半个时辰时间,又好好“伺候”了夏紫柔好几回。

夏紫柔原本在见到上官千羽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希望,但上官千羽的那番话,却把她击懵了。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像一条狗一样被抛弃了的,她更不相信上官千羽会想要杀她,不相信上官千羽会不管她。所以听到声音时,尽管她有些晕眩,已经全身无力,还是认为是上官千羽改变主意来救她了。

此刻,她看见面前的不是上官千羽,却是五公主,也不禁一怔。

五公主回到京城时间是不长,但她却是和五公主走得最近的。

第1576章 我不认识她

太子让夏紫柔去交好五公主,夏紫柔隔两三天就会去五公主府里,或者邀请她过府作客。

因此,五公主熟悉夏紫柔的面貌,夏紫柔也无比熟悉五公主的面貌。此时两人隔着牢里的铁栅相对,都有些发呆。

皇甫月原本是镇定清淡的表情,此刻也崩不住了,眼睛睁得老大。

偏偏这时候,百里秀峰晃悠着颇有几分吊儿朗当地走近,笑道:“这么看,世妹真是遇见熟人了?”

夏紫柔也猛然意识到,上官千羽肯定是不会来救她了,但是五皇妹来了,现在五皇妹就是唯一能救她脱离苦海的救命稻草了。

她伸出脏污的手,似要伸向五公主,哀恳而急切地道:“五……五皇妹救……救救我……”

这么一会儿之间,皇甫月的心里已经转了千百个轮回。

百里秀峰笑眉笑眼地看着她,风度翩翩,笑容温润,他笑道:“听说世妹原本是天乾皇室公主。而这个女子本座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只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天乾的太子妃。本座心想,现在的太子妃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呀,没道理本王随便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女子,就是什么太子妃,你说是吧?”

皇甫月心中恨意滔天,明知道对方是天乾的太子妃,还这么对她,找来六个男人……

她回过头,看着百里秀峰,冷冷道:“世兄,若她真的是天乾太子妃,你却如此对待,难道就不怕承担天乾倾国之怒火吗?”

百里秀峰挑眉,一脸震惊地道:“这话从何说起?本座前天路上遇到一个疯女人,还说是天宫的王母娘娘呢。那本座难道就要把那疯女人供起早晚参拜?这不是身份不能确定吗?”

皇甫月:“……”

她心里真的恨不得把面前这个故作姿态的男子一脚踹出去,然而,她又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怒火。

她不答,百里秀峰可不放过她。

百里秀峰一脸恳切,无比真诚地道:“世妹,莫非,这女子说的是真的,她竟真是天乾太子妃?她若真是天乾太子妃,那就是世妹的熟人了。世妹这个面子,本座是一定要给的!”

皇甫月暗中一口银牙咬碎,面上却是冷漠淡然:“不必了!”

百里秀峰很无辜地眨着眼睛,道:“若她真是天乾太子妃,本座可承担不起天乾的倾国怒火,世妹既然认识她,就把这个女子带走吧,就当世兄送你的一份礼物好了!”

夏紫柔哀声叫道:“五皇妹救我……”

皇甫月再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形状凄惨的夏紫柔,眼眸冷了下去,暗暗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她……不是什么太子妃。我不认识她!”

若说太子妃已经沦为六个男人身下的奴隶,那是太子的耻辱,也是整个天乾的耻辱。而百里秀峰却只承认是在路上遇见,所以带回,就算天乾真要算账,又以什么理由?难道说朱梁摄政王安排六个男人玩-弄了天乾的太子妃吗?谁丢得起这个人?

第1577章 给她一把刀

百里秀峰扬眉,道:“你当真不认识她?”

皇甫月咬着牙,一字字道:“不、认、识!”

夏紫柔听到这句,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她急切地大叫:“五皇妹,你……你怎么能说谎……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百里秀峰却眉开眼笑地道:“既然你这个皇室公主都不认识,那当然不是什么太子妃了。本座原本还有些担心是不是无意中带回的一个女子,其实是一个祸害,会为本座引来天乾的倾国怒火呢,既然她不是,本座就放心了。”

说着,他还哈哈笑了起来。

皇甫月心中怄火之极,偏偏还不得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百里秀峰真是阴狠,这笔账,只能以后慢慢再算。

她僵着一张脸,道:“世兄,这里气息难闻,我先上去了。”

百里秀峰笑道:“世妹请便。世妹可是请都难得请来的客人,可要多住些日子。”

皇甫月哪有这个心思,她看着百里秀峰,道:“世兄之前说,上官千羽刚刚离去,不知道他是朝哪个方向走了!”

百里秀峰眼中有暗波闪过,他的这位世妹,对上官千羽倒真是念念不忘,嗯,若是上官千羽被她缠住,那自己不是有更多的时间去找燕青蕊吗?百里秀峰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官千羽嘛,应该是往东去了,本座猜测,他已经快马加鞭,赶回天乾的京城去了吧!”

皇甫月冲他一抱拳,道:“那就多谢了,我这便去追上他!”

百里秀峰笑得光风霁月:“世妹请便!”

皇甫月正要走,那边夏紫柔不死心地道:“五皇妹,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皇甫月脚下一顿,终究还是转身走向牢门。

夏紫柔眼里闪出一抹希望的光彩来。

百里秀峰倒是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皇甫月拔出一柄匕首来,扔到夏紫柔的面前,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夏紫柔如今已经失贞,让太子蒙羞,这把匕首,给她自尽用。既可让她一全名节,又可以让她再免受折磨。

而后,皇甫月一刻也不想多待,立刻就走出地道。百里秀峰淡淡地对冥五道:“送客。”

冥五立刻相随出了地道。

百里秀峰却不急着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柄匕首,心情似乎挺畅快,等着看什么好戏一般。冥二标枪一样站在他的身边。

当匕首当地一声落到地上时,夏紫柔身子不禁缩了缩,她颤抖地伸出手,抓住了匕首,看着那白光锋利的匕首,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她举起了匕首。

然而,她没有自尽,她只是将匕首狠狠地扎向离她最近的那个男人的身体,噗,血液飞溅,夏紫柔闭着眼睛,嘴里叫着:“杀死你杀死你杀死你……”一下一下又一下,那个人还在昏迷之中,就此见了阎王。

百里秀峰用内力凝于声音,震晕的那六个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夏紫柔杀死一个,又扑向第二个。

第1578章 真是惜命啊

冥二看了站在一边岿然不动面无表情的百里秀峰一眼,自从上官千羽来后直到后来的皇甫月前来,主上都跟变了个人似的,直到此刻,他脸色恢复冷然,才让冥二找回之前的感觉。

他不知道主上是什么想法,这夏紫柔在杀人。

夏紫柔真是发狠了,杀了一个又杀一个,虽然那些人是在昏迷之中不能反抗,但仍是活生生的人,一匕首扎下去,鲜血飞溅,她满身都溅了血,可她整个人却像疯魔了一般,不过一会儿,就把六个人全都杀了。

而且,每个人都扎了不下于五刀。

杀完了,夏紫柔紧紧地握着匕首,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蓬乱的头发,狰狞的神色,淋漓的鲜血,沾了她满身,使她整个人如同厉鬼一般。

又过了片刻,百里秀峰才淡淡地道:“还真是惜命啊!”

夏紫柔手中有匕首,可她舍不得自尽,只是把那六个人杀了。

冥二看着自家主上摸着下巴在沉吟,没敢打断他的思路。

却见百里秀峰饶有兴趣地道:“天乾的太子妃呢,这个身份可得好好利用利用。”

冥二道:“是!”

百里秀峰好像才发现冥二还在身边一样,侧过头来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道:“冥二,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利用?”

冥二道:“属下不知,请主上吩咐。”

百里秀峰摸着下巴,略一寻思,就露出一个算计的笑意来,他道:“这位太子妃与天乾太子成婚也两年了,一直无所出,你猜,是太子不行,还是太子妃不育?”

冥二哪里知道是什么原因,挠着头道:“多半是太子不行吧,太子又不止一个女人,每个都不生。”

百里秀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太子别的女人不生,那是因为这位太子妃啊。这位太子妃手段了得,心计惊人,在自己没能生下嫡子嫡女时,不许太子侧妃有孕,据说太子府里,经常熬避子汤。”

冥二虽然是知道一些大户人家的确是有这样的习惯,总要嫡妻先生了孩子,才许庶子女出生,但是此刻却不禁吐槽了一句:“要是她不能生,那太子岂不无后?”

百里秀峰抚掌笑道:“本座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且来测一测,到底是太子不能生,还是太子妃不能生吧!”

冥二纳闷道:“这个如何测?主上是想请大夫来为她把脉吗?”

百里秀峰道:“笨,哪需要这么麻烦?你那里的死囚不是多吗?便当本座大发善心,给那些死囚福利了。自本月起,你每月安排五个死囚和她住在一起,她若有孕,死囚免死,她若无孕,死囚砍头。”

冥二:“……”

这个好像比请大夫要麻烦十倍百倍吧?

但是冥二看着牢室中那个血人一样的狰狞女子,原本看着还算漂亮,现在毫无美感,如同厉鬼一般,心想就算是死囚,要对这个女子下手,也是需要勇气的吧?

但是,更让冥二纳闷的却是,主上对这个什么太子妃也太狠了些吧?

第1579章 不许多,也不许少

主上一向杀伐决断,雷厉风行,严厉冷酷,但却也极少和女子过不去,这是为何?

百里秀峰瞥他一眼,道:“你是在想,本座为何对她如此狠?”

冥二吓了一跳,急忙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

妄自揣测主上心思,是大罪。

百里秀峰却悠悠地道:“无他,只因这个女子太恶毒,本座难得看上一个女人,她竟然对本座看上的女人设下那样的毒计!别人的事本座不管!本座自己的女人,本座不为她出气报仇,难道等别的男人来献殷勤?本座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施之多重,本座十倍还报,如此而已!”

冥二道:“是!”

心里却不禁对那个从没有见过,只听说名字叫燕青蕊的女子多了几分好奇。

主上一直又冷又酷又无情,对女人更是如此,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用心,他的身边也从没出现过亲近的女人。现在,只是为了帮那燕青蕊出口气,连天乾的太子妃,他都毫不手软地对付。

那未来主母一定很特别吧?

百里秀峰淡淡地道:“血腥味真重,真脏,反正她也舍不得死,夺了她的匕首,派人把她给洗干净了换个牢室。”

冥二道:“是!”他想到一件事,迟疑了一下,不禁问道:“主上,若是这个女人真的有孕了,那又该当如何做?”

百里秀峰悠然笑道:“那就好办了,她若有孕,本摄政王将派重兵护送,送她回天乾京城,天乾太子有后,那岂不是让天乾举国欢庆的大事?天乾的太子,还得好好感谢本摄政王呢。”

冥二打了个寒战,急忙道:“是!”

百里秀峰道:“若是无孕,就让她一直这么下去,直到有孕为止!”

冥二道:“是!”

百里秀峰往外走,走到地道口时,他回过头来又交代一句:“记住,每个月五个,只许五个,不许多,也不许少!这是她想要对付本座的女人安排的人数,本座不加也不减!嗯,壮一点的,老弱病残不要。咱们也得为天乾太子的后代考虑,要让她生下个健康的孩子才好。”

冥二:“……”

不过,他还是赶紧应道:“是!”

摄政王当政,随着小皇帝越来越年长,现今已经十七岁,不少自诩忠心的大臣已经蠢蠢欲动,叫嚷着什么请摄政王归政于皇上。

那些迂腐的家伙们,当年百里皇室内乱之时,他们一个个都做缩头乌龟,摄政王力挽狂澜,才能挽大厦之将倾;可接下来的满目疮痍,百废待举,小皇帝又年幼,他们照样是做缩头乌龟,是摄政王强力改革,大刀阔斧,开科选士,举农兴商,才有如今朱梁的繁盛。

如今他们倒好意思叫摄政王归政。

摄政王采用的是强势镇压手段,一个月前,冥卫十组出动五组,将叫嚷得尤其厉害的几个权臣一夜之间全数拔起,好几处密牢之中,关押着数千的死囚,里面的壮年男子,也有数百,够用好几十个月的了。

第1580章 直中利害

冥二是暗卫,平日里也是不带什么情感的,只知道执行百里秀峰的命令。

不过这次,看着牢里女人狰狞的模样,心里却仍是想说一句:“活该。”初初听到她只因为心中一份嫉妒心,就对一个女子用那样狠辣的毒计,连他这种不带感情的暗卫都听不下去了。

他会好好挑选人员的。不过现在,得让人把这个女人身上的血污给冲洗干净,换间牢室。

回程路上,五公主仍是快马加鞭,但是,她一路追行,仍是没能与上官千羽同行。

上官千羽确定百里秀峰这里的人不是青蕊之后,觉得是哪里出了疏漏,急着赶回去再探现场,想寻找蛛丝马迹,早点找到青蕊。

落枫山庄,百里秀峰的主场,他被拖住了一天,而且方向完全错了,这让他很懊恼。

他心急如焚,打马如飞,而五公主虽然是是想要追到他的脚步,终究还是没有他的这份心急如火之心,所以一直追到了通州境内,仍是没能追到。

眼见得京城临近,皇甫月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启程的时候,太子皇兄那殷切的眼神,还有落枫山庄里那个女人不堪的模样,让皇甫月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女甚是纠结。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皇?要不要告诉皇兄?

五公主已经回到京城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皇帝和太子的耳中。

听说五皇妹进宫了,太子立刻换了衣服,就进宫去。

在皇帝理政的偏殿之中,皇甫月直接见了皇帝。

其时,皇帝在偏殿里召见几位大臣在商讨国事,六部尚书,左右丞相都在。

五公主的进殿,并没有让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觉得突兀,他们都知道,五公主是最有权势的公主,一向是参与朝政的。

他们还以为五公主的来到,是皇上的宣召,让她一起参与讨论这丰州大涝的事情。

果然,五公主也什么都没提,在一边听了一会儿,便发表了自己对于这丰州大旱之后又大涝的天灾的看法。

简短几句话,直中利害。

丰州大旱之后大涝,民不聊生,盗贼四起,形势混乱,之前有人提议,开仓济灾,镇压乱民。

五公主直接否了,她只提了一个建议:丰州是鱼米之乡,历来仓廪充足,就算骤逢天灾,也不应乱民四起,盗贼横生,究其原因,是丰州州治官员太守贪污不作为,以至于百姓生存无依,才会乱势不能收拾。

将丰州太守杀之!昭告天下,另派得力清廉有能力的官员前去,安抚收伏,乱事可解!

皇上看着五公主,道:“左都御史如何?”

五公主摇头,道:“都御史监察地方,原本是合适人选,但是,此次却不合适。”

她没说为何不合适,但皇帝好像也不在意合适不合适,又提了三个人选,五公主一概摇头。

如果换成别的人这样跟皇帝说话,皇帝必然早已生怒,但对五公主,皇帝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笑道:“那你觉得何人去合适?”

五公主道:“清河王上官千羽!”

第1581章 赈灾人选

此话一出,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都是一怔。

左丞相罗政当即道:“公主殿下,清河王怕是不妥,他虽然精明强干,行事有度,但毕竟年轻,又一向在天子身边,主管京畿卫和左卫禁军,这州治之事,从未涉猎,只怕适得其反啊!”

夏明庭也道:“行宫之事,清河王全权负责侦办,目前还未有结果,若派了他去,那行宫之事岂不不了了之?失踪之人该怎么办?”

虽然行宫之事封锁消息,失踪之人是谁,除了皇上太子五公主等少数几人知道,但是身为太子妃之父的夏明庭却是知道自己的女儿也失踪了的。

他心中比谁都急,他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太子妃女儿,是让她以后母仪天下的,这一失踪,简直是剜了他的心。他当然是希望及早找到夏紫柔,而让上官千羽彻查此事,他更放心。

早前上官千羽家遇大变的时候,他就比别人多留几分心思,对上官千羽不痛不痒地表示过关心和帮助,还让自己的女儿夏紫柔和上官千羽走得近,甚至还巧妙地制造了一个救命之恩的事件,上官千羽对夏紫柔一向不错,现在夏紫柔有事,上官千羽肯定是会全力查找的。

五公主淡淡地道:“行宫之事,可以交由本公主去办。想必夏尚书不会认为本公主没这个能力吧?”

夏明庭一滞,道:“岂敢!”

右丞相宁铭冲道:“赈灾安民,是头等大事,罗丞相所言甚是!”

这是附罗丞相之议,觉得上官千羽不适合。

五公主冷冷一笑,道:“你们所担心的,不过是清河王年轻,又从未负责过此类事件,所以认为不妥。本公主既然说清河王可去,自然有理由。其一,他是朝廷亲封的清河王,有王爷的身份,岂不比普通的官员更有说服力?其二,他虽然年轻,但文武双全,精明果敢,处事老练,自从他接手京畿卫副统领以来,牛统领做过什么事,他又做过什么事,在座的各位就算不是很清楚,也必有所耳闻。此去丰州,既有乱民,又有盗贼,普通的官员也许还没能走到地方,就被暴民杀了,但若是清河王,却绝不会;其三,这么些年来,父皇每每派清河王出京办事,他什么时候不是办得妥妥当当?”

五公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当然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五公主又加了一句:“何况,因为燕家女儿失踪一事,清河王不眠不休,正好借由此事,让他可以分一些心神,不至于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此话一出,众人一静。

原来失踪的女子之中,有一个是燕家大小姐?那个清河王的休弃的王妃?难怪上官千羽比谁都急,脚不沾尘,匆匆来去。整个通州更是差不多已被刮地三尺搜寻线索,不少作奸犯科之人人人自危,京城气氛为之一清。

都是因为这燕家大小姐啊。

此刻五公主故意说出燕家大小姐失踪之事,其意甚深。

第1582章 有消息了

五公主爱慕清河王,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座的各人心中都是清楚的。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谁还能不明白?

五公主自己接手查寻失踪之人,而把清河王支开去赈灾平乱,这根本就是以权谋私,要为自己考虑打算。

一来把这个功劳送给清河王,二来让清河王借由赈灾之事把行宫之事淡化。

谁要是这时候再提出反对意见,那才是脑袋被门夹了。

皇帝道:“朕觉得五公主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让清河王去办此事。圣旨即刻下,清河王明日一早启程。”

这事便算已经决议了。

皇帝道:“朕乏了,众聊退下吧!”

众人依次告退,不过,五公主却道:“夏尚书,请留步!”

皇帝抬了抬眼皮,看了五公主一眼,五公主去做什么了,皇帝是清楚的,此刻独要夏明庭留下,自然不会无缘无故。

夏明庭心中一惊,难道是刚才自己反对上官千羽去丰州,五公主要秋后算账了?

夏明庭留了下来,皇帝还没有开口,五公主也还没说话,突然外面有太监来报:“启禀皇上,太子求见!”

皇帝看着皇甫月,道:“来的还真是时候!”

皇甫月道:“正是时候。”

夏明庭听着两人打哑谜般地说话,又不敢问,心想难道是他的女儿有消息了?

皇帝已经提高声音,道:“宣!”

外面的太监急忙传达皇令,不一会儿,太子便匆匆而来,他先是对皇帝行了礼,夏明庭自然是要向太子行礼的。

此次丰州议灾,皇帝却没有叫太子前来,夏明庭心里不太踏实。也不知道皇帝不叫太子的原因,是体恤太子妃失踪,还是此类国事,皇帝不想让太子插手。

太子随便对夏明庭摆摆手,示意他免礼,却看向皇甫月,急声道:“五皇妹,你这趟出行,可有消息了么?”

夏明庭不禁一怔,看向皇甫月。

皇甫月对太子点了点头,道:“的确有消息了!正好,此消息原本是要告之你和夏尚书,你来的正是时候。”

太子急切地道:“如何?”

他对夏紫柔谈不上很深的感情,甚至当初娶她,也是见上官千羽与夏紫柔走得近,故意横刀夺爱。

但是大婚之后,夏紫柔却是甚得他心,对他温柔体贴,而且人还很聪明,偶尔在政-事竟然还能给些建议,更重要的是,在寝殿之中,夏紫柔的妖娆和风情,每每让他欲罢不能,沉溺其中。

所以听说太子妃失踪,太子的心中,那份着急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皇甫月脸上露出一丝悲伤,有些爱莫能助般看着太子,又看看夏明庭,无奈地叹息道:“太子妃她……已经死了!”

“什么,不可能!”太子脸色微变,连退两步,一脸不愿意相信地看着皇甫月。

夏明庭更是脸色苍白,老泪纵横,呆怔在当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完了完了,这样的不幸怎么会降临到他的女儿身上?

夏家能否位列三公,还系在柔儿一身。

第1583章 节哀顺变

太子突地走前几步,到了皇甫月面前,他急声道:“五皇妹,你是开玩笑的是吧?柔儿一定没有死,她肯定没有死,对吗?”

他听说五公主回京,而且进了宫,他连等待都嫌漫长,立刻就跑到皇宫里来要一个答案,可不是想要这个答案的。

皇甫月同情地看着他,道:“皇兄,节哀顺变!”

她转头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回京途中,听说菩提寺的虚云大师今日在寺中开坛讲法,儿臣想去看看!”

皇帝道:“你若早一年回来,赶上三年一度的法坛会,说不准还能求得一支签,未知此次虚云法师会不会也赠签赠卦!”

皇甫月微微一笑,道:“父皇,若是有缘,不拘时候,若是无缘,对面也求而不得,儿臣久闻虚云大师之名,却一直没能见着,今日机会这么好,就算无缘得签,能拜会大师真容也是好的。”

皇帝道:“去吧!”

见五公主就此出门,甚至连一句详细点的说明都没有,太子急忙追出殿来。

他在外面拦住五公主,急声道:“五皇妹,柔儿她……是怎么死的?她的尸骨在哪里?是谁杀了她?”

皇甫月看他一眼,道:“太子若想知道详情,晚些去我府中,我自会仔仔细细地告诉你,现在我急着要去菩提寺,请皇兄让让!”

太子幽幽地道:“五皇妹是知道上官千羽去了菩提寺,才急着去的吧?”

皇甫月脚下一顿,脸色微现不悦,淡淡地道:“皇兄,你管得太多了!”

太子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的确,五公主对上官千羽之心她从不掩饰,朝中谁不知道?他虽不想她嫁给上官千羽,明面上,却是断不能阻止的。

他只得压下心中的不甘,低声道:“为兄也希望皇妹能早日达成心愿,与上官千羽双宿双飞,是为兄鲁莽了!”

皇甫月见太子已赔罪,而且又想到在落枫山庄里看到的那一幕,她低低叹了口气,道:“皇兄的心情,我自然理解,不过现在我没空,皇兄今晚或明日去我府中,我会把所有的详情相告的。”

太子道:“那就有劳皇妹了!”

却已经恢复了镇定,好像刚才对夏紫柔的关心不过是错觉一般。

皇甫月出得宫门,她的奔宵还在入宫处系着,有专门的皇宫禁卫为她照料。她牵了奔宵,翻身上马,直出宫门,向菩提山奔去。

太子的消息没有错,上官千羽的确是上菩提寺了。

上官千羽回到京城,还没有进城,就听见通州附近的不少人议论纷纷,原来是大禅师虚云师傅临时起意,想讲经说法,虽然时间只有一日,可以虚云之名,虽不是天乾国师,声望名威,却不比已经消声匿迹的国师乾坤子弱。

上官千羽算一下时间,他若快马加鞭,能赶在虚云开法会之前先到菩提寺。

因为寻找燕青蕊毫无头绪,他寄希望于能在虚云处得到一些签文或卦象的提示。

错寻到朱梁,耽误了太多时间,他已经自责不已了。

第1584章 你是不是有病

上官千羽的马也是良马,而且中途换了三次。当然,不是在官府驿站之中换,他沿路都有自己的势力,早前就传了消息,一路有人备马相候,虽然连番奔驰,马儿一样健步如飞。

上官千羽赶到菩提寺时,法坛会果然没有开始。

他才刚进寺门,在宝殿前的空旷广场,便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大雄宝殿旁边偏殿屋脊上的白衣飘飘,盘膝而坐,宝相庄严,映着着日光似乎还有淡淡光晕罩身的虚云,不禁一呆。

那颗光可鉴人的脑袋一动,略略扬起了下颔,冲着他挤眉弄眼地一笑。

上官千羽心中一跳。

行宫里出事,以虚云的本事,一定已经知道了内情,他怎么觉得这个所谓的临时起意要现身讲法,是专为他准备的?

甚至连时间都算得刚刚好。

他若不是一路换马不换人,快马加鞭无比拼命,还真赶不及。

而他一路,不论是行于闹市,还是走出田野,总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菩提寺活菩萨要现身讲经说法的事。

在闹市之中也还罢了,没道理在田里耕作的农人,也恰好在他经过的时候谈论,那简直是无处不在。

真是特意为了引他过来?

难道虚云和尚知道青蕊在哪里?

上官千羽避开行人,在偏僻处展开轻功,飞掠上屋顶,向虚云而去。

当他轻飘飘地落在虚云面前,还没有说话,虚云先开口了,他抬了抬眼皮,一脸正气,义正言辞地道:“施主,这是佛门净地,你在这里施展轻功,高来高去,将菩萨踩在脚下,有顾及过菩萨的感受吗?有顾及过贫僧的感受吗?”

上官千羽:“……”

明明是他先坐在屋顶引他来的。

上官千羽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直接道:“一坛松露雪,你告诉我青蕊现在在哪里!”

听到松露雪三个字,虚云的高僧形象顿无,刚才还是盘膝而坐宝相庄严义正言辞的他,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双眼冒光地道:“松露雪?和尚已经五十年没喝过了。”

上官千羽:“……”一年都不到,这和尚是馋酒馋到度日如年了么?

他道:“青蕊在哪儿?”

虚云瞪他一眼,傲娇地道:“我怎么知道?”

上官千羽道:“两坛!”

虚云睁大眼睛,伸出两个指头,道:“两坛松露雪?”

上官千羽道:“是!”

虚云眉开眼笑地道:“松露雪呢?”

上官千羽道:“你先告诉我青蕊在哪?”

虚云瞪大眼睛,一脸诧异,一脸鄙夷,一脸奇怪,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上官千羽,你是不是有病?”

上官千羽道:“怎么说?”

虚云翻着白眼道:“你老婆去哪里了,你都不知道,和尚会知道?哦,对,她不是你老婆,所以你应该不知道。可和尚四大皆空,更不可能知道!”

上官千羽皱眉,他道:“你若真不知道,我自己去找。”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虚云摸头,道:“今天这么严肃?”

第1585章 随口一说

上官千羽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回应。

他不是严肃,他是觉得时间浪费时间不起。

虚云嘿然道:“上官小子,这世间什么事,都盖不过一个缘字。一段缘灭,一段缘起。一念缘灭,一念缘起!”

上官千羽道:“我现在没空跟你打哑谜!”

虚云道:“这怎么是在打哑谜呢?和尚是想问你,你觉得以燕青蕊的精明,西域四修罗都杀不了她,一个避暑行宫,就能让她陷入困境了吗?”

上官千羽道:“我相信她不会,只是怕万一……”

虚云白眼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万一?就算有,也不会落在燕青蕊身上的,她精得跟猴似的。”如果猜得不错,天机老头儿的无影谷至少有一半不姓文了。

上官千羽大喜,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儿?”

虚云傲娇地道:“和尚就算知道,和尚能告诉你吗?天机不可泄……露……”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结巴了一下,还四下里看了一眼。

哎玛,这都被那臭丫头打到心里恐惧了。

算了,对这小子装逼好像也有风险,他换了个说法:“那丫头一定肯定绝对没有事,安全得很!但是,既然她安全却不告诉你,那只能说明你做得不够好啊,那丫头傲着呢!你看你,身边桃花不断的,尽给那丫头惹麻烦,她不想再理你才是正常的!”

上官千羽听虚云说燕青蕊肯定没事,不禁道:“当真?”

虚云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上官千羽:“……”这和尚不靠谱起来真的是没法指望,他真是傻了。他也知道以燕青蕊的武功和智计,应该不会有事,但是,终究要亲眼见到她没事才放心啊。

他无语地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

看着上官千羽身形一动,掠下屋脊,就要离去,这是直接不准备再多说了。

虚云摸摸自己光可鉴人的脑袋,道:“要卦吗?要签吗?和尚我掐指一算,今日有卦。问前程,问去路,问姻缘,问来处,和尚最擅长了!”

上官千羽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前行,眼见得就要走出视线了,虚云悠悠地道:“三天前和尚见过燕青蕊了!”

嗖……

刚才已经走得快要见不着人影的上官千羽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回来了。

上官千羽一把抓住虚云僧衣胸前衣襟,急切地道:“三天前你真的见过青蕊了?”

虚云被抓,游目四顾,转头左看右看,道:“和尚说了吗?和尚没说,和尚见是见过了,但是为什么要告诉你?”

上官千羽:“你要怎样才肯说?”

虚云指指胸前衣服,上官千羽赶紧松手,还帮他把抓皱的地方拂了拂。

虚云仰头看天,无比傲娇,道:“十坛松露雪!”

上官千羽毫不犹豫地道:“成交!”

虚云道:“和尚给你算算!”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伸出右手,拇指掐住中指,一节节指节掐上去,掐完中指掐食指,掐完食指掐无名指。

第1586章 卦文

上官千羽道:“你不是见过?”

虚云道:“别吵,算的时候是不能打断的,不然就不准了!”

说着,又换中指再掐一遍,就在上官千羽的耐心一点点被磨没的时候,虚云终于道:“算出来了!”

他摇晃着脑袋,高深莫测地道:

“父子天性不可欺,

寻根求源问根基。

他朝重临天下变,

咫尺天涯难预期!”

上官千羽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虚云白眼道:“这是贫僧刚为你卜的卦文!”

上官千羽嫌弃地道:“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虚云嘿嘿地笑道:“但这卦文里说明一件事,父子天性,两代生人,寻根求源,根基不清,重临之时,天下大变,至于你和她最后是有缘还是无缘,难以预测哦!”

“谁的根基不清?”上官千羽觉得虚云和尚越发不靠谱。

虚云却是高深莫测地一笑,道:“你的,她的,因为你们两人都根基不清,所以他日重见,根基已现,才会天下大变,世事难料!”

上官千羽鄙夷:“我上官千羽是长公主皇甫灵儿与驸马上官悠寄之子;青蕊是燕洪阳与苏氏若兰之女,何来根基不清?”

虚云摇头,作拈花微笑状,高深莫测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若是不贼眉鼠眼四面看一眼,简直是一得道高僧形象,但这一眼,实在怪异莫名。

上官千羽斜眼:“你脖子痒?”

虚云顿时恼怒成怒,一脚就把上官千羽踢下屋顶,怒喝:“他-妈-的,老-子不是被那丫头打怕了吗?三天前头上的包刚消,能不风声鹤唳吗?老-子打不到那丫头,踹你也一样!”

上官千羽人在空中一个转折拧身,便稳稳地落在地上,他仰头道:“三天前头上的包刚消?你三天前真的见过她?”

如果三天前虚云真的见过燕青蕊,还被她打得满头包,那就确定证明青蕊没事。青蕊没事,他的心才能放下。

虚云气哼哼地道:“老-子还能骗你不成?”

上官千羽看着暴跳的虚云,十分无语,一个和尚嘴里叫着老-子,实在是让人凌-乱,他提醒:“这是在大白天,是在菩提寺,你是和尚,是虚云禅师!”

虚云翻着白眼哼道:“还不都是被你小子气的?那丫头让老-子给你传个话,你现在太弱鸡了,以后她的家族不会让她嫁给这么弱鸡的男人,要是你不能变强大,她以后就要找别的男人嫁了。”

上官千羽纳闷地问了一声:“弱鸡是什么意思?”

弱字他知道,鸡他也知道,但合在一起他没听过。

虚云这才意识到他这是飙了别的位面的流行语,要是燕青蕊那丫头一听就懂,可面前这一位,还得解释呢,他翻着白眼道:“弱鸡都不懂?就是弱小得跟鸡仔一样,一捏就死,自保都不能,怎么保护家人?”

上官千羽:“……”

他有这么弱?

虚云说她去寻根了,意思就是说燕洪阳不是她的父亲,燕府不是她的母家,她的父母是谁?

第1587章 什么提示

从虚云的这番话里,至少透露了青蕊的父母不简单,不是什么样的势力都能称之为家族的。

上官千羽看着虚云,道:“我能见见她吗?”

虚云心中一动,这小子行啊,竟然就猜到他知道燕青蕊在哪里,而且直接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好像不好拒绝,怎么办?

不过,那丫头一声不响在无影谷中,是应该有所交代的,虚云想了想,摸着光头道:“能不能见到她和尚不知道,不过和尚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什么提示?”

虚云道:“嗯,这个嘛,这几天她似乎也许恰好可能在无影谷中做客,你若是想见,不如在无影谷外守一守?也许能见着她!”

上官千羽轻哼一声,斜他一眼,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虚云嘿然道:“和尚原本也不是要你相信,因为这件事和尚也不是十分确定啊!”

上官千羽无语地道:“你是来消遣我的吧?无影谷每三年才开放一次,现在是开放的时间吗?”

虚云还以为自己随便撒个小谎就被拆穿了,待知道原来上官千羽置疑的是这件事时,他顿时白眼连翻,道:“那也得看谁,告诉你,无影谷主那老头儿势利得很,一早知道燕青蕊那丫头身世不简单,所以无影谷中的禁制对她是开放的。和尚这么说你懂了么?”

上官千羽摇头,他疑惑:“那我能见到她?”她的身世简单不简单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她。

虚云道:“笨,既是做客,总得有进谷和出谷的时候,和尚千万算的还能有错?你不会在外面守着,等到她出现时和她见上一面?”

上官千羽高兴地道:“那我现在就去守着。”

虚云促狭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无影谷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外人想要看到谷中的情形更难,不过,如果你的松露雪能很快到位,和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上官千羽道:“那有何难,酒管够。你怎么帮我?”他知道虚云说的无影谷情形没有半点夸大,除非特殊开放,外人根本进不去。

但虚云是个很神奇的存在,虽然从来不靠谱,可是好像他真要去什么地方,却也没有谁能挡得住他。这是个神秘而无赖的和尚。

虚云道:“走呗,现在立刻马上去无影谷。”

上官千羽道:“你的讲经会呢?”

虚云僧衣飘飘,毫无半丝放人鸽子后应该稍稍惭愧的自觉,反倒理所当然地道:“谁说和尚的讲经说法就一定要和尚在的?和尚不在,明心明性明悟都能讲!”

上官千羽:“……”

左看右看,还是个不靠谱的和尚啊,不过,现在他急于确定青蕊是不是安全,无影谷之行他连一瞬也不想耽搁。他立刻道:“走吧,现在去无影谷!”

虚云翻着白眼,看着兴高采烈立刻就转身向外的上官千羽,无语地摇头,本来睿智精明算无遗漏的一个人,一遇到那丫头的事就傻了巴唧的,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第1588章 惊喜不惊喜

不过,想想以前上官千羽尘埃在心,其心不明,两人之间走了多少弯路,现在就不一样了,虽然和他预想的有点差别,但也相差不远。

上官千羽人还在山上,就给山下传了令,两匹健马准备好了。

只是下山的时候,虚云问了他一句:“你是要马不停蹿去见燕青蕊,还是想在路上被别人耽搁?”

上官千羽道:“废话,当然是马不停蹄去见青蕊!”

虚云幸灾乐祸地道:“那个什么公主,可一路寻着你的脚步来了,呐,正往山上走呢!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来个迎面碰上,叙叙别后之情什么的?”

上官千羽皱了皱眉,道:“和尚,虽然这是必经的下山之路,但我知道你有办法避开。再加一坛松露雪!”

虚云翻着白眼道:“和尚到现在都只听见你的许诺,还没有见着一坛松露雪!”

上官千羽道:“已经准备好了六坛,到得山下便能直接拿上,可以让你一路喝到无影谷。剩下的回来再给你。”

虚云眼前发亮地道:“早这么说不就行了!”他对上官千羽招招手,指着路边不远处的一个深坑道:“跳吧!”

上官千羽道:“啊?”

虚云道:“你现在想避开那个什么公主,从这里一跳,下面有捷径,马上下山,能缩短你半个时辰的路程。”

上官千羽眼里现出一丝坚毅,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当即连人带马往下跳。

虚云见他说跳就跳,不禁咂舌道:“当断即断,这小子倒是很有决断能力,不过,他就不怕是个坑吗?”

上官千羽不怕,那是基于对虚云的了解,这和尚虽然是不靠谱,但是不会害人,大事之上更是不会乱开玩笑。另外,他是真不想见皇甫月。

尤其是前一会儿听虚云提醒,他更是意识到,他给予青蕊的太少,反倒是因为他,让青蕊数次处于风口浪尖。

青蕊这次离开,不告诉他,也许真是对他失望了。他只想快点见到青蕊,确认她是否安全。那些与他无关的人,哪怕只浪费他一个呼吸时间,他也嫌多。

当马儿四蹄腾空,真的踏入那个坑中时,有什么东西逼得他眼睛都无法睁开,当他再睁眼时,发现马儿已经脚踏实地,周围空旷,这儿……不是菩提山脚下吗?

他回过头,甚至能看见山道上,有个窈窕的身影在打马上山,那不是五公主皇甫月吗?

他从跳入那个坑中,到出现在山脚下,最多就是十几个呼吸之间,可是从菩提寺前到山脚,就算是快马下山,也得一柱香时间。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真是叫人难以相信。

这时候,身边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道:“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上官千羽的确很惊奇,他看向虚云:“这是怎么做到的?”

虚云得意地道:“只能说你运气好!”当然,不止是运气好,简直可以说是大气运,只是虚云是不会明说的。

上官千羽道:“与运气有什么关系?”

第1589章 就是个坑

虚云道:“运气好的人跳下去,那就是路,运气不好的人跳下去,那真是个坑。谁都知道那是个坑,所以不会有人往下跳,也就一直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神奇而已。”

上官千羽:“……”

他无语地道:“那如果我运气不好呢?”

虚云无所谓地道:“那就在坑里多待一会儿,等到那什么五公主走过去了,和尚再拉你上去就是。”

原来他就是个试验品。

上官千羽更无语了。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无语而忽略重点,他道:“不管是坑还是路,但是,从山顶到这里,只用几个呼吸,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虚云笑嘻嘻地道:“那有什么奇怪?不过是一条通道而已。”

上官千羽诧异:“你是说那通道直通山下?”他到菩提寺来过这么多次,竟然不知道。

虚云摇头,高深莫测地笑道:“当然不是。那里可以通到很多地方!”

上官千羽顿时眼前发亮:“能到无影谷吗?”

虚云翻着白眼道:“想得真美。我的酒呢?”

上官千羽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他道:“前行三丈,酒不是已经在那儿了吗?”不但有酒,还有两匹马。他话音刚落,身边的虚云已经不见了,不过转眼之间,他就出现在三丈外。

牵着马,带着酒,候在那里的明宇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手中就轻了一轻,是虚云劈手就夺了一个酒坛过去,已经极快速地揭开泥封,仰脖喝起来,三斤装的小坛,他一口气就喝掉一坛,而后干脆直接把明宇手中剩余的和地上放着的五坛全都给夺了,自己双手环抱,一个翻身就上了马,回头不住催促上官千羽:“快点,上官小子,你磨叽什么?你的速度也太慢了!”

上官千羽的动作其实丝毫不慢,可是虚云看见酒的爆发力着实惊人,上官千羽翻身上马,虚云立刻打马如飞地向前跑,空中传来他的声音:“明天中午之前,必须赶到,不然,你就谁也见不到了。”

两个人快马疾驰,便往无影谷方向而去。

至于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到菩提寺的五公主,既找不见虚云大师,亦找不见上官千羽,而她的人在山路上等她,甚至她自己一路上山,唯一的必经之路,也不曾与上官千羽相遇,她觉得上官千羽应该是在某间禅院之中。

然而遍寻不见,而虚云大师的讲经法会,最后是由菩提寺首座僧明心出席,言师父昨日有交代,他得佛祖提示,须闭关参禅。

就这么没有交代的一件事,偏偏慕名而来的那些善男信女们毫无怨言,觉得禅师能得佛祖提示进入参禅之境,那正是世人难以想像的机缘。

而明心大师是下任主持人选,佛法也高深,照样可以让他们感受佛法无边。

最郁闷的莫过于皇甫月,一直等到讲经会结束,她也没能见到想见到的人。

就算见不到上官千羽,要是能见到虚云也是好的,那样的高人,她还想求一支姻缘上上签呢。

第1590章 本宫不信

可是,虚云闭关参禅了,求签无望。

而上官千羽,她从京城追到了朱梁落枫山庄,又从朱梁一路追回到京城,明知道他近在咫尺,却总是见不着,那种只差一点,却终究够不着的滋味,实在让人心痒难挠。

不过,想到他终究是要回去清河王府,接到圣旨,而后要全力赈灾,抽不出空来去再关心燕青蕊的事情,她心意又平了一些。

她不屑于像谢梦佳皇甫娇夏紫柔那样,用那种卑鄙又无用的小手段。太龌龊,也太拉低她的身份。

但是,不着痕迹地拔动一下时局,把人置向于一个大熔炉之中去自生自灭,或者让人在一个环境里无暇他顾,这种手段她还是不介意用自己本身的优势来多使一使的。

所有的香客都下山了,天色也傍黑了,皇甫月下了山,她的人还守在下山的必经之路,没有清河王上官千羽经过的消息。

皇甫月想了想,就笑了起来。

如果千羽哥急于去寻找燕青蕊的下落,她的手下虽然身手不弱,但是也未必就一定能发现千羽哥呢。

他一向很强,自己虽然不常在他的身边,对于他的强也是有所了解的。

若只是普通的男子,她又怎么会看得上?

嗯,等到千羽哥去赈灾了,她也得赶紧把燕青蕊找出来。

都是失踪,夏紫柔结局那么惨,难不成燕青蕊会好一些?

她回到京城三个月,已经搜罗了京城之中很多身后不错的江湖人,现在也该是那些人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皇甫月回到公主府,就听说太子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她挑了挑眉,这个太子皇兄,对夏紫柔倒还挺有心的。

皇甫月不动声色地道:“知道了!”

她并没有马上去见太子,而是沐浴更衣,洗去来去菩提寺的一身风尘之后,才袅袅婷婷,端庄典雅地出现在太子面前。

太子束发金冠,杏黄色的常服,从小身为太子的优越,原本使得这个二十八岁的男子十分俊雅高贵,但此刻,他的脸色有些沉郁,眼中有几分焦急,看见五公主出现,立刻就迎上前来。

皇甫月一摆手,道:“皇兄请坐!”

她的声音清淡,带着一股子稳如泰山般的宁定,太子原本也不是普通人,那些喜怒不形于色的训练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立刻就定下神来,在首座上坐了。

皇甫月也在主位上坐下,看着太子,漫不经心地道:“皇兄,你找我有事?”

太子看着淡然的皇甫月,心里不是没有几分怨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是,他面上却是毫无不悦,反倒很恳切地把来意再说了一遍:“皇妹,你说柔儿她死了,本宫不信!谁敢杀她?她是太子妃!”

皇甫月看着太子,道:“皇兄的人就没有查到一点端倪?”

太子略略一滞,他的人是派出了不少,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到。

百里秀峰的暗卫,来得隐秘,去得快速,沿路都有打点,抹去了痕迹,太子得到消息比上官千羽和五公主更晚,自然不能查到什么。

第1591章 没错,她没死

太子无奈地摇摇头,沮丧地道:“五皇妹,本宫派出的人根本一无所获。”

皇甫月淡淡地道:“本公主已经说过,太子妃死了。皇兄何必还执著?”

“你说她死了,你要我相信她死了?”

皇甫月道:“嗯,你必须相信!”

“你在哪里看到她了?”

皇甫月对着锲而不舍的太子,眉头微微一皱,她看着太子,道:“你真想知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在朱梁的某个地方,亲眼看见她死了,你信吗?”

太子坚决地道:“不,柔儿没有死,先前在父王面前,你的眼神告诉本宫,柔儿一定还活着。”

皇甫月眸色微深,看着太子,唇角忽地掠上一丝淡淡的讥讽,道:“本公主实在没有想到,太子皇兄与太子妃竟是这样鹣鲽情深。没错,她的确没有死!”

太子大喜,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高兴地道:“本宫就知道,柔儿那么聪明,她肯定没有死!”

皇甫月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道:“但你最好当她已经死了!”

“为什么?”

皇甫月淡淡地道:“因为她不会再回到天乾来了,她也不能再做太子妃了。”

皇甫月这话有些没头没脑,太子心中急切,道:“五皇妹,你这番话说得本宫云里雾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清楚吗?”

皇甫月觉得她是该跟太子说清楚,免得太子心中还存在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夏紫柔的事,太子也最有知情权。

她沉吟了一下,便把在落枫山庄所见到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太子。

整个过程,她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就像描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一般,当然,这件事也的确和五公主关系不大。

说到后来,她道:“当时,我给了她一把匕首,她若烈性,想必已经拿着那柄匕首自杀了。她若还活着,太子皇兄,你还要去救她吗?”

太子整个过程一言不发,他的脸色苍白到暴怒,暴怒到铁青,铁青到阴沉。

皇甫月道:“夏紫柔已经不干净了,太子皇兄若是对她情深似海,毫不在乎,我倒也不介意帮你救人。”

太子阴沉的目光从远处收回,看向皇甫月时,已经有所收敛,变成了一片痛苦之色,他低声道:“五皇妹,你说,我该怎么办?”

皇甫月唇角微微一勾,不经意般地道:“皇兄,贵为太子,还愁没有太子妃吗?”

太子眼里闪过一片决绝之色,道:“皇妹,多谢,为兄知道了。”

看着大步走出去的太子,皇甫月转动着手中的茶盖,唇角现出一丝笑意,刚才,她好像无意中透露了一些什么。

这个太子皇兄,心计深沉,性格狠厉,当断即断,好像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听说五皇兄这些年的发展势头也是很猛的,能在太子的打击和暗算之下一直安然活着,总不是软弱易与之辈。

看来,这两位皇兄,都有过人之处。

她得找个时间,也试探试探五皇兄。

第1592章 火海也敢跳

皇甫月记得,当初师父带走她时,曾经跟她说过,她的使命,就是协助哥哥们好好守护天乾江山。

所以,师父教她武功权谋,教她运筹帷幄,而她,也从十二岁起就在师父的帮助下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

父皇和师父一早达成共识,也给予了她大把的权力,她虽名为公主,论起朝中地位,父皇眼中的重要性,也并不比皇子差,甚至超过了大部分的皇兄。

天乾的江山,最后要落在谁的手里,她得好好看看。

天乾京城,皇宫深苑,传出一道惊人消息,太子妃夏氏,因病无治,薨逝!

太子伤心欲绝,几次哭倒于棺前。

这个消息让天乾许多达官贵人心生叹惋,夏家,那是未来泼天富贵之家,随着夏氏太子妃香消玉殒,这泼天富贵是无望了。

可见,有富贵之运,还得有富贵之命。

就是可怜了太子,身在高位,还如此痴情,是那夏氏无福啊!

太子妃逝,举国同哀,大丧之礼定于三日之后。

经过一夜半天的纵马疾驰,虚云和上官千羽赶在第二天中午之前来到无影谷,但是,虚云并没有带着上官千羽去往无影谷的入谷之路,而是拨转马头,向一条山路不停歇地疾行。

从那条山路上居高临下可以看见,原本是无影谷的入口之处,一片迷雾,根本没有路。

甚至虚云带他走的路,也是很奇怪,前面分明荆棘满布,虚云纵马就冲着荆棘丛去了,上官千羽眼也不眨地跟随。

如此几次,连虚云都忍不住问道:“上官小子,你就不怕和尚坑你?这荆棘丛生,挂掉人一身皮肉也不奇怪。”

上官千羽神色淡然,却语气坚定地道:“只要能见青蕊,火海我也照跳,何况荆棘丛?”

虚云摸了摸光可鉴人的脑袋,嘿然道:“不能就见见而已,你至于么?”

但上官千羽觉得,这次的见见,不同于以往,只要见到燕青蕊安然无恙,他才放心。

哪怕虚云说得再真实,不曾亲眼看到,他仍然担心。

虚云又带着他穿过几片荆棘,跃过两片断崖,爬上一个山头,才道:“好了!”

他指着山下某处,对上官千羽道:“你看,那丫头不是在那儿呢吗?”

上官千羽顺着虚云手指方向看去,他看到的是一幢小楼,那小楼明明是在山谷之中,离得很远,但他却能看得清楚。

二楼的窗户开着,燕青蕊正在写字,她手中提着的一支毛笔笔杆,有婴儿手臂粗,碗口大的笔头。地面上铺着一丈长的白纸,她醮了墨,落笔在白纸上写下“清心”两个字。

这两个字是一气呵成,写得也是铁划银钩,燕青蕊满意地一笑,收了笔,对着门外说了句什么,门开了,走出一个老头来,他低头看了看那两个字,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虽然听不见说的是什么,但看那口型,是“重写”。

然后,老头走了。

燕青蕊凝眉看着地上的字,然后把那纸换掉,重新写。

第1593章 跳下去

反反复复,燕青蕊一直在写这两个字,十分认真,不知道写来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样才算是达到那个老头儿的标准。

不过,看了一会儿,上官千羽心中却是暗暗吃惊,他本来眼光就不同于一般人,此刻又重复看了几次,终于确定,燕青蕊哪里是在写字,这分明是在练功。

看似拿的是毛笔,可她这两个字中,融合的却是刀剑枪乾棍等招法在的意蕴。随手一动,就包含着许多变化。

而且,写的时候还得配合自身的内力,运气流畅,内力运行于经脉,凝气力于手腕,屏息凝神。

与其说她在写字,不如说她在对敌。

她每次写的手法都不一样,但并不是每次写好后就会叫那老头来看,而是自己感觉满意了,才会拿给老头看。

然而,却还是被老头一次次否决。

看到后来,上官千羽心中都急了,他的手情不自禁地随之比划,手动步走,眼中是一片了悟般的赞叹。

虚云在一边淡然看着,道:“你现在放心了?”

上官千羽刚刚领悟了一些武功上的奥义,但听了虚云的话,却仍是道:“我看到的,是真实的青蕊吗?不是幻觉?”

虚云笑道:“怕是幻觉,你叫她一声!”

上官千羽估摸着他离燕青蕊所在的地方有两里那么远,但是他不应该能看清两里这么远的距离,所以这中间应该有什么是他所不了解的。

他不再纠结于距离的问题,自认识虚云和尚以来,那和尚虽然大部分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很不靠谱,但也不止一次让他感觉不可思议了。

他对着那小楼,运起内力,大声叫道:“青蕊,青蕊……”

这么远的山谷,这声音传过去,不知道青蕊是不是可以听见。

然而,随着他话音刚落,他意看见正凝神准备下笔的燕青蕊猛地回过头来,看向他这边。

可是,她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

就在她皱眉,四下里看着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突地那门又开了,那老头快步走过来,顺手拿起一张纸,一支笔,刷刷地写下几个字,贴在这边窗前。

“小子,她很安全,你就不一定了。三年之后,你们自然能相见,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后,那窗子就关上了。

上官千羽心中大震,三年,为什么要等三年?

虚云道:“啊哟,这老小子发现咱们了。”

上官千羽诧异地道:“他是谁?”

虚云道:“别问那么多了,走吧,你清河王府一堆乱账等着你呢!”

上官千羽道:“我清河王府好好的……”

虚云翻了个白眼道:“那是之前!”他指着四五丈处的一片断崖,道:“看见了吗,这是什么?”

上官千羽道:“悬崖!”

虚云道:“跳下去!”

上官千羽:“……”

这跳崖钻荆棘的,还有完没有完了?

他道:“刚才那纸上的字你看到了吗?为什么三年之后才能见青蕊?是不是那老头把青蕊禁锢了?我要去救她!”

第1594章 这怎么可能

虚云白眼狂翻地道:“你先救你自己再说。那丫头没有危险,你放心。”

虚云自己心里也狂吐槽不止呢,天机老头太着相了,就是生个娃而已,哪里要三年?不过,这老头也太实在了,为什么要说三年,应该说十年嘛,不,三十年也行啊,吓死上官小子。

上官千羽道:“既然没有危险,为什么要等三年?”

虚云没好气地道:“那丫头有她的事要做,你有你的事要做,再说,这也是那丫头的意思!”

上官千羽:“……”

如果真是青蕊的意思,那是他做得不够好。

虚云道:“跳啊!”

上官千羽心想也是该回去了,青蕊有她的事在做,他也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不然真如虚云所说,他配不上青蕊了。

他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那片断崖。

但是他没有发现,虚云只是在那里嘿嘿的笑,自己却没有跟着跳下去。

上官千羽感觉自己的身子陡然失重,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带起他的衣,猎猎作响,他整个人向下坠去。

这种感觉不同于来的时候两次跳断崖,那两次不过是看似断崖,实际上只是个小土坡而已。这次,好像他真的跳到一片悬崖下面。

虚云这次是真的坑他了?

上官千羽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的风声,调匀自己的呼吸,然后猛地睁开眼,他想他也许能抓住崖边的树木或者突出的石块,稳一下身形。

然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眼前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见,没有树木,没有突出的石头,甚至,也没有天空,没有地面,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不断地下坠,下坠。

正在上官千羽以为自己这次是被虚云坑了,可能要尸骨无存的时候,噗的一声,他扎进了一片水域里。

夏天,入水很清凉,上官千羽像一颗大石一样不住地往下沉,他闭住气,等到从崖上下坠的冲力被水缓解,终于不再急速下坠时,他才调整自己的身体,开始向水面上游。

当冲出水面,接触到新鲜空气时,他的眼前豁然一亮,他睁开眼睛,浮游在水中,游目四顾,当看到周围的情形时,他不禁有些发怔。

这怎么可能?

碧波湖,白玉桥,这不是在清河王府之中吗?

他在无影谷附近的山头上的断崖往下一跳,竟然落在京城清河王府的碧波湖中?

这太震惊了,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有了之前菩提寺的那个坑洞事件,算是给了上官千羽一些缓冲,他开始相信,大概这世间,真的有一些很特殊的通道,只是,需要在极为特别的时刻,才能无意中触发那样的通道,到达一个绝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虚云无疑知道那样的通道,所以,这一路上,他带着他走的路才那么诡异。

上官千羽抹了把脸上的水,从湖中往岸边游。

清河王府的暗卫们突然听见碧波湖中有声响,几条人影嗖嗖而来,当看见是自家王爷时,他们虽然心中纳闷,却仍是敲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第1595章 圣旨

只有明宇惊讶之极地道:“王爷,原来你在府里!”

上官千羽想起虚云和尚说清河王府有事,他借着水力身子一旋,整个人就冲出水面,轻飘飘地落在岸上。

他沉声道:“府里有什么事吗?”

明宇道:“有!昨日晚上,皇上下旨,令你今日前往丰州赈灾,因王爷不在,宣旨的公公还没有走。”

上官千羽微微拧眉,他昨日才回到京城,到了之后,没有回清河王府,直接便去了菩提寺,而后又从菩提寺去往了无影谷。

这圣旨,昨天晚上下的。

丰州赈灾,有的是人选,为什么选他?

如果是昨天去菩提寺之前,这圣旨他是不会接的。

但是现在,他会接。

他虽然追查青蕊失踪之事已经有一段日子不在京城,但京城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太子妃失踪了,可是太子府的一应势力并没有闲着,五皇子皇甫景琰也开始了连番反击,太子势力与五皇子势力表面平静,实际却是暗流涌动。

五皇子到底是根基不如太子,现在处于劣势。

若是丰州赈灾交由他来办,待他办好此事,便是为皇甫景琰稳住了局面。

何况,灾情一生,最先受苦的是百姓,就算不为皇甫景琰的局势考虑,他也是当仁不让的。

但是,他亦知道,这个提议的人,不会是皇甫景琰,也不会是太子。

皇甫景琰若是提出来由他来办,必遭遇太子的强力反对;而太子更不可能提议,把这功劳供手送出。

所以,这份决议甚至不经过朝堂,直接圣旨下达。

不论左右丞相,六部尚书,绝不会让他一个禁卫军左都统领,京畿卫副统领来办此事。如果他猜得不错,皇上的这份决议,绝对有五公主的意思在其中。

她是不想他找到青蕊。

上官千羽眼神微冷,他以为牧家别院,他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但行宫事件,此刻的赈灾事件,五公主一再插手他与青蕊之间的事,可就过了线。

她想做第二个夏紫柔吗?

但他绝不会再让青蕊受到任何伤害了。

现在青蕊在安全的地方,他去丰州赈灾,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上官千羽沐浴更衣,去前院接了圣旨,那传旨的太监早已经等得满心不耐烦了,不过,当上官千羽出现时,他却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

五公主已经有过交代,清河王不在府里,需要等。只要今晚之前清河王接旨就行。

现在不是还没到晚上吗?

太监离去,上官千羽拿着圣旨,立刻吩咐起行。起行之前,他已经吩咐明宇派人在京郊备好马匹。

钦差的车马仪仗已经准备妥当,上官千羽一声起行,便离京往丰州方向而去。

出了京城之后,上官千羽却是早已经和明宇两人快马加鞭,先行赶往丰州了。

影阁七天前就有关于丰州灾情的线报传来,那时他无睱兼顾,没有任何事情比找到青蕊,确认青蕊的安全更重要。

再说朝廷自会派人处理此事。

第1596章 功法

上官千羽没有想到的是,?anen ???.?r?a?n??e?n?a`cor?m?

朝廷的信息就算比景阁慢,但四五天前也该到了。

五天是个什么概念,灾情一起,每一天里,都会死许多无辜的百姓。

皇上应该是考虑此事如何平衡太子与五皇子之间的势力,而当地的惨状,处于深宫之中的皇上,以及不曾身临其境的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又如何能有切肤之痛?

现在此事既然已经交与他,他便要早些解决,早一天赶到,便多救许多无辜的性命。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在那山头上,在虚云的撺掇之下叫了一声燕青蕊之后,燕青蕊是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遥远,燕青蕊正要循声寻人,但是文天机早就一步跨来,而且还把窗子给关上了。

燕青蕊不满地道:“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文天机哼道:“你听错了!”

燕青蕊白眼:“你这是想把我当傻子咯?”

文天机叫苦道:“姑奶奶,这‘清心’功法练起来就不能中断,不要说没有人叫你,就算有人叫你,你也不能去呀。你领悟不了‘清心’剑意,就无法通过寒火桥,不能通过寒火桥,就没办法去那边温泉池。就算你能到温泉池,不运用‘清心’剑意,也不能泡温泉,这可不是我小气!”

燕青蕊白眼望天:“我这不是正在领悟?”

据文天机的描述,寒火桥的对面,温泉池有大小三处,引入各个客栈之中的温泉,不过是最外围最普通的温泉,往里还有两个温泉池,才是精华内蕴。

温泉池中的温泉滋养,可比那各个地方引进来的温泉水流要好得多,因为无影谷的特殊环境,温泉池边生长的珍稀之药不计其数,药汁渗入水中,是天然药浴。第二个温泉池就是适合孕期浸浴的,一个月泡一次,更能滋养身体,安胎宁神,还能使孩子更加健康聪明。

至于第三个,她还泡不得。功力不到,去之无益,反倒有害。

燕青蕊昨日刚开始领悟清心剑意,据文天机说,这剑意,三年悟通者便是武学奇才,当然,也不乏天资出众者,三个月可以练成,但那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据说还曾有个资质天赋异秉的奇葩,三天便练成了。

但千万不要以为这剑意好领悟,因为很多人即使穷尽一辈子,也悟不透其中奥义,因为其义精深,还得有缘之人才能领悟。

燕青蕊道:“文老头,你当初用了多久练成?”

文天机伸出两根指头。

燕青蕊睁大眼睛,惊讶又赞叹地道:“两天?”

文天机老脸一红,他是绝不会告诉燕青蕊,他是两年练成的。

燕青蕊却双眼放光地道:“文老头,既然你能两天练成,我也能。你快走吧,我要继续练了。”

文天机:“……”

看着燕青蕊转头继续领悟揣摩,瞬间就专注得好像屋里没有他这个人一般,文天机抖了抖眉,却又不禁心中窃喜。

第1597章 太子妃丧礼

文天机就不信,等燕青蕊领悟剑意,得过寒火桥,看到桥那边的一切之后, ? ?. r?a?n??e na `c?om

他更不会告诉燕青蕊,修习‘清心’功法的,除了无影谷的继承人,别人是连接触也接触不到的。

反正燕青蕊现在在谷中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太子府里,已经布置了挽幡灵堂,还有一个大大的棺材,棺材已经盖上,因为这是空棺。

太子坐在一边,眼睛里布满红丝,一片深沉,他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很悲伤,但是,他的心里其实并不。

皇甫月说,夏紫柔已经不干净了,如果他还执意要救,她会帮他把人救回。

当时,太子心中便有了决断。

已经被人玷污的女人,他不会再要,五皇妹也说了,他是太子,以后不愁没有太子妃。

五皇妹的意思,也是不赞同他救人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五皇妹对他的推心置腹。

他一直以来要做的,不就是希望能争取到五皇妹的支持吗?

如果五皇妹不是心向着他,又怎么会对太子妃这件事提出自己的建议?甚至劝告他,一个已经污了身子的夏紫柔配不上他,而他身为太子,以后会有更好的女人。

五皇妹是无意之中透露的关心,而他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有了五皇妹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父皇的全部信任,皇甫景琰还拿什么来和他争?

现在他要做的,不过是好好地“送葬”夏紫柔,安抚夏明庭的心。

只要十一年前的事不会被揭穿,他这个太子之位,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撼动。

而十一年前的事,又怎么可能被揭穿?当年该处理的人,都已经处理了,该抹杀的痕迹,都已经抹杀了。

太子妃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卟告发往各地,举国同哀。

这消息也很快传到朱梁国境内,已经回到摄政王府的百里秀峰听了冥十的禀报,叫来冥二,淡淡地吩咐了几句,冥二立刻再次去落枫山庄。

在百里秀峰的特别关照之后,夏紫柔的日子过得无比充实。

她已经换了一间干净的牢室,也洗掉了当初杀人身上溅的血污,但是衣服那就不必了,反正会撕掉。

冥二的冥卫二组留下三个人,还有冥五的五组成员全守在落枫山庄。

每天都会有五个身强体健还被喂下春-药的男子关进夏紫柔的牢室,还会有人定期给她喂一颗强筋壮肌丹。

夏紫柔早在杀死最初的那六个人,然后被冥二夺走匕首之后,就已经认命了。

她不想死,不舍得死。

虽然日子很难过,但是,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就有再回天乾,重新过回往日风光生活的希望。

她是太子妃,她的父亲是吏部尚书。

她似乎并没有想过,如今的她,和太子妃这个身份有多遥远。

其实她不傻,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她逃避去想。

每天会有两个黑衣前来送饭。也只有送饭的时候,她才能休息一下。

但是今天,却迟迟没有见到送饭的人进来。

第1598章 我会回去的

夏紫柔饥肠辘辘,感觉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尤其是这样的时候,她还要承受身上男人的折腾,那男人长相丑陋,动作粗鲁,几乎将她熏晕过去。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坠入这样的人间地狱。

都是因为燕青蕊,不过,燕青蕊好像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那个男人不是说过,燕青蕊也失踪了吗?而且,上官千羽找到这里来,也没有找到她,她一定是死了。

活该。

夏紫柔悻悻地想着。

这时候,就听见那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人边聊天边走了进来。

“这些人天天啥事不干,还叫咱们伺候着,每天送饭烦死了。”

“兄弟,你就别抱怨了,听说那女的,还是什么天乾的太子妃!”

“开什么玩笑?天乾的太子妃早就死了。前几天还有消息传来,说是暴病身亡,连葬礼都办过了!”

“当真?那这个一定是假的太子妃。你说这什么女人呐,这样还能厚着脸皮活着,也真是太不要脸了!”

“别说那么多了,反正这里不是关他们,也会关别人,咱们兄弟还得来送饭!”

……

两个人走到牢室前,却见夏紫柔猛地掀翻她身上的男人,爬到牢门边,冲着外面嘶声道:“你们说什么?什么天乾的太子妃的葬礼?我就是天乾太子妃……”

外面那人把几个干冷的馒头往牢里一扔,嘴里骂道:“疯婆子,你这样子还太子妃,谁信?”说着,还啐了她一脸口水。

夏紫柔理也没理那口口水,只是固执地冲着那人道:“我是天乾太子妃,我是夏紫柔,我是太子妃,什么葬礼,你胡说!”

那人骂道:“疯婆子,你是想当太子妃想疯了吧?凭你也配?你关到这里都这么久了,要是有人来救,早来了。做你的白日梦吧!”

“不可能,他们会来救我的,千羽会来的,五皇妹会来的……”

另一人道:“别理她,就是个疯子。走吧!”

夏紫柔猛地伸出手,想抓住那人,但是只抓住他的衣衫下摆。

那人怒了,一脚踹过去,夏紫柔惨叫一声,放开手,揉着自己被踹青的手背,口中喃喃道:“他们会来救我的,我会杀了你们,把你们全杀光,全杀光……”

她游目四顾,看见滚地上的馒头,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捡起一个沾了灰的馒头,放进嘴里就啃。

这个曾享尽世间荣华,食不厌精,衣不厌新的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现在却比街边的疯婆子还不如。

不过,她到底没有疯,所以,啃过几口之口,她眼里闪过阴狠怨毒的光,恨恨地道:“我是太子妃,以后的皇后,我不会死,我会回去的!”

但是她瞬间又想到一件事,不由脸色苍白。

上官千羽和五公主都看到了她在这里不堪的模样,他日她回去天乾,她的事不会被传出去吗?

千羽一定不会说的,皇甫月也不会说,她是太子妃,皇室的人,皇家丢不起这个脸。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被折磨死。

第1599章 我不想活了

第三天,发现燕青蕊已经把自己关在天机楼楼顶小屋一整天了,那可是不吃不喝的一整天。

文天机开始担心起来,这不像那个丫头的个性啊。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上五蕴楼的糕点,龙吟阁的水晶肘子,聚灵楼的绝味双珍去看看燕青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

这是无影谷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无影谷中多久都没有新生命降生了。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文天机真的有些担心了,这丫头不会是在里面晕倒了吧?虚云临走时候可是留下了一本《孕期注意事项》给他的,说他既然认了燕青蕊肚子里的孩子做干孙子,那就得从没出世就照顾起。

其中就有一条说有些孕妇体质差,会突然晕倒的现象。

要是这样,那可惨了,摔到地上了怎么办?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文天机这么一想,顿时万分紧张起来,他手上微微用力,那门顿时被震开。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心几乎跳到嗓子眼的一幕,只见燕青蕊坐在角落里,一脸沮丧,神情落寞,郁郁寡欢。

她没有晕,可是却显然比晕更严重啊。她这是抑郁了?

虚云和尚说过,孕期有个什么抑郁症,一旦患上,一时想不开自杀的都有。这个丫头不会是患上了这什么症吧?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露出一个无比慈祥的笑脸,用十分温和的声音,轻声细语地叫道:“丫头,丫头,你没事吧?”

呆呆坐着,神情郁闷的燕青蕊看了文天机一眼,捂着脸,狂躁地道:“文老头,我不想活了!”

文天机这一吓非同小可,他急忙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不想活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千万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燕青蕊沮丧地道:“我感觉我的资质有问题!”

文天机一听,心里明白大概是清心功法的原因,他忙问道:“是不是领悟‘清心’功法出问题了?这个嘛,慢慢来,急不得,心境平和,才能有意外收获!你现在不能领悟这套功法,这是正常的,好多人一辈子也领悟不到啊,你这才三天半!时间这么短,没有领悟也是正常的!”

燕青蕊看着他,道:“可是我已经领悟了!”

文天机大吃一惊,道:“真的?”

燕青蕊站了起来,她没有拿起毛笔,只是在屋子里随便转了一圈,然后,文天机的眼睛就直了。

看似不经意的绕一个小圈,可是这中间包含的剑意和步法,还有那行云流水,圆转自如的气度,正是清心功法的奥义。

她她她竟然真的领悟了?

文天机说话都口吃起来:“你领悟了你还郁闷什么?”

燕青蕊更加郁闷地道:“领悟得太慢了!”

文天机:“……”

来个雷把他劈死吧,不,把面前这个妖孽劈死吧,三天半领悟了清心功法,她妹的还在说慢。

他很无语地道:“这还慢?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第1600章 太妖孽了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文天机一眼,郁郁寡欢地道:“怎么不慢,你不是只有两天就练成了?我原本是想超越你的!”

超越你妹啊,早就不知道赶超到哪里去了,文天机心里泪流满面,他特么的不是两天,是两年,两年。

这丫头真的是属妖孽的吧?

无影谷历代以来,只有第三代谷主惊才绝艳,是个资质极佳,天赋异秉的奇葩,所以三天就领悟了。但之前之后的谷主,领悟快的也需要两三个月,而且不过三个人,像他两年就能领悟的,已经是练武奇才。

有几任谷主甚至三五十年才领悟成功。

比如他的师父,就花了三十七年。

清心功法领悟得越早,成就越大。

本来领悟这功法需要心性阅历智慧都达到一定的程度才可以修习,因此,每任谷主或谷主继承人,都是三十岁才开始修习的。

惊才绝艳的第三代谷主,因为天资过人,心性沉稳,也是二十五岁以上才开始修习这个功法。当年的他曾有江湖第一人之称,一身武功到后来出神入化,六十岁的时候,已经江湖无敌手。

可是面前这个丫头,现在才多少岁?十七岁。

特么的是不是太妖孽了?

这简直颠覆了文天机的认知,打破了历代谷主的记录,刷新了他对于天资过人的新认知。

文天机抖着嘴唇,指着燕青蕊,差点冲口而出他不是两天而是两年,但是一看见燕青蕊那样儿,他就把真相给悄然咽下去了。

这小丫头牛气得很啊,自己这“两天”的记录,以后可以在小丫头面前装装逼,倍儿有面子。

文天机心情十分复杂,他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可是,这么厉害的丫头,真的会愿意为了无影谷付出吗?

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如果不是她的孩子来得恰到好处,这么个天资卓绝的人,就被自己给生生错过了。他好想抽自己几巴掌。

虚云那和尚虽然不靠谱,但是大事上从没开玩笑,他当时是哪根筋搭错了?要是一开始以诚相待,不是试探来试探去的,这小丫头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排斥。

枉他自诩聪明,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对,在这个三天半就能领悟清心功法的丫头面前,他还哪敢自诩聪明?

片刻之间就被虐成了渣渣。

文天机嘿然道:“你练成了,如今可以过寒火桥了,你要过桥吗?”

燕青蕊道:“当然要过!”她上次在寒火桥烧伤,一早就想知道对面是个什么样儿的,无影谷说是个山谷,但给她的感觉却并不是这样,谷中另有山水,绝不是一片小小的山谷。

这分明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每三年的一次对外开放,那些人眼中的是山谷。

但是对于已经把无影谷忘忧河这边逛遍的燕青蕊来说,她感觉河这边最多只是谷中二分之一的天地。

看着她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文天机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这小姑奶奶不是什么孕期抑郁症,她想去哪里都行。

第1601章 过桥

文天机道:“记得,只能到第二个温泉池里泡,第三个千万不要碰。”

燕青蕊见他神情严肃,回头答道:“知道了!”

今天要好好泡泡温泉,然后去龙吟阁吃晚饭去。

黑卡在手,无影谷里可以到处吃白食。

但现在无影谷的所有酒楼,无比欢迎燕青蕊去吃白食。

因为之前燕青蕊去酒楼吃白食,拿出黑卡,谁也不敢收她的银子,她自然不大好意思,随便指点一下菜式,或者自己下下厨。

原本当初一千两一串烤串的事就成为无影谷中的一大奇事,到燕青蕊亲自动手下厨炒出菜来,尝过的人无不心服,实在是太好吃了。

一个做菜这么好吃的人,能到他们这里吃白食,这岂不是表示他们的菜式味道还是很上档次的吗?若是遇上燕青蕊心情好,还能多得一个菜式烹饪方法,或者吃到她亲手做的菜。

但是,文天机一早对所有酒楼下了令,不能让燕青蕊累着,所以,即使她要下厨,一天也不得多于两个菜。

连谷主都亲自下了令,酒楼里的人自然人人都知道这长得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并不是普通人。

燕青蕊感觉领悟了清心功法后,身形更加轻捷,气息更加绵长。

那个让她好长时间恨得咬牙的寒火桥,终于出现在眼前了。

忘忧河水没有毒,临渊金剑鱼也是世间难见的珍稀之物,可是和寒火桥联在一起之后,就是她曾经的噩梦。

燕青蕊并没有一步踏上桥,她在桥边,凝力于眼,看着寒火桥光洁而显得无害的桥面。

忘忧河的水风吹动她的衣袂,她的衣衫猎猎作响,这么大的风,寒火桥也不会自燃,当人站上去,就会燃了,真是很奇特的原理。

燕青蕊踏上了桥。

脚下的感觉不一样,但是,运起清心功法时,她的眼前却有一条蜿蜒的路,好像有一条不规则甚至扭曲的脚印,在桥面上铺开,延伸到对面去了。有的脚印甚至在最靠边的位置,有的脚印相隔却有三四米。

燕青蕊试探着踩在第一个脚印上,果然没有寒火生起。

她明白了,这桥看似路,却并不是路。上面危机重重。

那脚印看起来不是路,却是真正的路。

但是,没有练过清心功法的人,却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那么,这桥的那一边,只有文天机能去?现在多了一个她?

燕青蕊收敛心神,顺着脚印往前走。

看似不宽的河面,看似短短的一段寒火桥路,却足足走了一柱香功夫。她的速度一点不慢,中间也没有任何停顿,还要花这么长时间,显然这段路并不像眼前看到的这么短。

她就说,无影谷是个神秘的地方,里面有太多神秘而未知的东西。

终于到了桥的另一边,眼前却出现一条狭窄的门户一样的山道,山道上全是一水的青石,两边石壁线条清晰,断面齐整,竟好似用什么利器削出来了一般。

燕青蕊顺着弯弯的山道向前走,前面又出现一个山洞。

第1602章 温泉

燕青蕊挑了挑眉,走进山洞。这山洞里光线并不暗,转了两个弯后,更是豁然开朗。

不过,里面并不是桃花源,没有鸡犬之声相闻,面前还是山道,但左右都已经是山坡了。

右面的山腰上,甚至还有一个凉亭。

燕青蕊想了想,往右走,顺着石径上山。

凉亭上的视野很好,能把寒火桥那边的情形尽收眼底。燕青蕊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三个多月前,她和上官千羽曾在寒火桥那边与百里秀峰不止一次交手,还有她跳入水中抓临渊金剑鱼,以及寒火桥火势一起,她不得不跃入忘忧河中,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也有一双眼睛在这凉亭中看着这一切。

这边,真的只有文天机可以来吗?会不会还有别人?

从凉亭往上,是上山的路,既然有路,说明有人走过。

她只知道寒火桥这边有三个温泉,但是三个温泉的位置她并不知道。文天机也不肯告诉,只敷衍地说她过桥便能看见。

此刻,在桥的这一边,燕青蕊倒不急着去寻找温泉所在了。她正准备去山顶看看,但是却发现凉亭的侧面,有一棵长势十分茂盛的星云树,那树叶子青翠欲滴,仿佛还有水气透出树叶,淡淡的雾气围绕着树身。

燕青蕊绕到树后,那树后面却又是一个山洞。

那淡淡的雾气,正是从那小小的山洞里透出来的。

燕青蕊确定那雾气只是普通的水汽,没有毒,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伤害,甚至闻了感觉很舒服,不会产生不适后,便弯腰走进去。

这个山洞和之前那个山洞不一样。之前的不过是一个通道,这里却是个真正的山洞,很大很大,里面钟乳石垂挂,虽然水汽充润,却又并不显潮湿,地面也是干燥的。

燕青蕊看着这山洞之中鬼斧神工一般的奇石奇景,不禁赞叹造物之神奇。

她在山洞之中转了一会儿,发现这山洞不止一个出口,在另一个出口处,她终于看见了要找的温泉。

那儿是一大片不规则的平地,草木葱郁,白石绿树,一个一千多平方米大的温泉正冒着氤氲的热气,池水是浅绿色的,看起来很漂亮。

在这个温泉池半里多的地方,又有一个,不过那个就小多了,大概六百多平方米,这里面的水色却是五彩的,白绿黄蓝紫。

不过,燕青蕊再游目四顾,就没有看到文天机交代她现在不能泡的第三个温泉在哪儿了。

看向远方的视线被山体挡住,也许是在视线不到的地方。

燕青蕊居高临下又四处看了看,文天机吹嘘桥这边的灵药大把,果然也不完全是吹牛,毕竟,别的地方人参能有一支已经很难得,这儿却是丛生的,虽然不是长在温泉边,可不经意就看见一丛一丛人参,那是什么概念?而且每一支都比手指要粗。

何况,在这里,人参竟然像野草一样普遍。

燕青蕊有些无语,难怪龙吟阁聚灵楼等酒楼里炒个白菜都会放几片人参进去了。

第1603章 丰州灾情

在无影谷,也许白菜比人参还贵呢。

她没有看错?那边竟然还长着雪莲?还不止一朵?那是什么?灵芝?何首乌?藏红花?至于那什么天麻,冬虫夏草,更是随处可见。

更让燕青蕊难以理解的是,有些药材分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些人参,虽然不是在温泉边,但是离得也没多远,竟然不会灼伤?

那些雪莲,更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才是,那都是低湿苦寒之地成长的植物。

燕青蕊在震惊了一会儿之后,便摇了摇头,不再想了,哪怕看见这里树上结几个鸡蛋,她也不会再惊奇了。

还是泡自己温泉吧。

还是上辈子才泡过的。

三个多月前在无影谷客栈中的不算。

燕青蕊步入那个五彩温泉池中,池水如缎子一般光滑地滑过她的肌肤,她仰靠在池边,舒服地坐在池中光滑有石头上。

真舒服,全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张了一般。

燕青蕊心中情不自禁就涌上康熙皇帝的诗来:

温泉泉水沸且清,

仙源遥自丹砂生,

沫日浓月泛灵液,

微波细浪流琮峥!

泡温泉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而二十一世纪泡过的温泉,和这五彩池中的温泉相比,让她感觉以前泡的都是假的温泉。

随着她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温泉带来的舒适和熨帖时,她感觉到有细而温热的东西从肌肤中一点点渗入身体,那是这五彩池中的药力。

燕青蕊在泡温泉的时候,上官千羽正快马加鞭,赶往丰州,他的速度,比钦差的大队伍要早四天,他自己只带了钦差大印,在通州北,和明宇分道而行,让明宇从西北方入丰州,他自己从东南方入丰州。

既然是提前而来,自然是微服查明原因,而后再针对问题的核心,尽快把灾情控制,以免天灾连人祸,造成不可控制的局面。

进入丰州境内的静义县,此地还不是灾情蔓延区域,上官千羽在南方市集打了个尖,继续往灾情严重的淮阳郡,明宇会从另一个重灾处安南郡先了解情况。

等到钦差圣旨和大队人马到时,他便能马上着手。

这次的灾情,是由连续的干旱引起的,连续暴晴了一个多月,太阳晒枯了禾苗,不要说沟渠池塘,连井水都干涸了。

刚开始百姓还试图抗旱拯救田里的庄稼,但随着晴天日久,连喝的水都成了问题,又还哪顾得了田间地里的那些庄稼?

这还不是最惨的,禾苗枯死,土地干涸之后,天倒是下雨了,可这一下就如天上出了个窟窿一般,连下了二十多天,大旱之后大涝,田地里颗粒无收不说,不少房屋倒塌,山洪倾泄,百姓受灾严重,很多人流离失所,不要说三餐了,一天一餐也吃不上。

而这时候,原本的商户趁机哄抬米价,富户囤粮不出,官商勾结,原本用于赈灾的粮仓,里面却是空的,粮食早被官员倒卖或私囤。

丰州太守在自己的太守府里锦衣玉食,直等暴民四起,乱势不可控制,才急报朝廷。

第1604章 山道

而送往朝廷的消息虽是八百里加急,两天就送到了,但皇帝在深宫,又怎么能对百姓的苦难有切肤之痛?皇帝更多的却是考虑两个儿子在皇权之上的平衡。

本来此事太子和五皇子都曾请缨赈灾。

灾情初起之时,赈灾是个美差,只消朝廷赈灾银子到位,灾粮发放,安抚民生,抢种其他物种,再摆几天施粥棚,就能轻轻松松得一大功。

甚至,那灾粮发放,安抚民生等等一应事宜,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皇上本来在考虑该派太子还是五皇子,不过那时候,太子妃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了,而皇上又收到第二道折子。

那是丰州太守发的加急折子,灾情严重,第一道折子里尚只是报了一分,第二道折子里,却是报了八分,情况紧急,灾情重大,危险重重,连太守府也被暴民围攻。

既然事情已经严重,而且,派去的钦差大臣也有危险,皇帝便没准备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去了,何况后来又有五公主的提议,才派了上官千羽为钦差处理此事。

百姓没吃少穿,很多人铤而走险,抢粮杀人,落草为寇,以至于整个淮阳郡和富安郡都乱成一团,甚至波及到周边地区,金昌县,吴安县,衡桐县,都是盗贼四起。

此时派到丰州来的钦差,能成功赈灾抚民固然是大功一件,可面对那么多的暴民,也得先看看是不是能保得住性命。

淮阳县的县衙早就被暴民围攻,县官被打死,县内财物抢劫一空。

淮阳县有几个山头,几伙落草为寇的势力各占一个山头,三不五时就下山劫掠一番,想必安南郡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情形虽然如此严峻,好在影阁的消息不曾中断,朝廷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但上官千羽一直知道。

他接圣旨后马不停蹄就赶来丰州,连五皇子那里,也只是派了人去知会了一声。

过了这段山路,就到淮阳郡了。

上官千羽看着那树木葱郁,安静深幽的山中树木,眼眸微深,这地方静得可疑。

但他只是略作迟疑,还是打马上向。

只是马儿的速度并不快,山道之中,布置个绊马索什么的太容易,还可能从密林之中射出暗箭。

淮阳郡之中山头皆有盗贼,这座山地形这么复杂,又怎么会安然?

不知道是上官千羽单人独马,引不起贼人的兴趣,还是贼人知道这人敢独身过这个山路不好惹,他走了大半,竟然一路太平,连只野兔也没看见。

上官千羽倒是意外了。

两县边界之地,最容易沦为两不管的地方,也是盗贼们的最爱。

山高皇帝远,平常这样的地方都会成为贼人出没之所,何况因灾生乱的时候?

不过,上官千羽很快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因为他再走了不过半里路,就听见前面一阵嘈杂声,有大声呼喝,惊慌哭泣,还有求饶声,调笑声……

上官千羽转过弯,就看见前面的路上,停着两辆马车,一辆马车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

第1605章 压寨夫人

另一辆马车也是空的,地上翻开着几个箱笼,两名女子害怕地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耀武扬威,不怀好意的一众人。

那两名女子大的十六七岁,小的十三四岁,旁边地上,有个嬷嬷打扮的妇人,不过已经死了。

还有三四个被砍倒在地,身上都是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护院或者镖师。其他人是家人模样,一早就双手抱头地蹲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而主宰着他们命运的,是一个骑在马上的络腮胡子大汉,还有二十余名喽啰。

显然这帮人也是刚刚得手,正有一个喽啰报道:“三当家,没什么财物,就只有两百多两银子。其他的都是衣服。还以为是肥羊呢,呸。”

络腮胡子三当家哈哈笑道:“怎么不是肥羊,这两个小娘们长得多水灵?把她们抓上山去,老子正好还没有压寨夫人。”

几个喽啰立刻哄笑着答应道:“三当家的艳福不浅,这两个姑娘都是花容月貌的。”说着就要上前抓人。

那个大点的绿衣女子应该是姐姐,虽然她也害怕得很,但仍是把自己的妹妹护在身后,冲着那三当家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妹妹,她还小,我跟你们走!不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三当家的哈哈大笑道:“听听,这小娘们竟然还跟老子讲条件。小娘们,你想怎么死在老子面前?咬舌?撞树?哈哈哈!”

众喽啰也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哄笑声响成一片,里面更多调笑的成份,其中一个喽啰笑道:“小娘子,咱们三当家是个最怜香惜玉的,你们姐妹跟着三当家,以后就都是三当家夫人,吃香的喝辣的,不是比带着几百两银子逃难的好?”

另一人也道:“三当家肯定会好好疼你们姐妹的,放你妹妹走,你妹妹还能遇到三当家这么英武的男儿吗?说不定在路上就被野兽给吃了。”

“小娘子不要这么死心眼,姐妹共侍一夫,多好的美事儿啊?”

……

众喽啰一边调笑着,一边往前要来抓走她们姐妹。

那绿衣女子面色惨白,突然从头上拔下一枝钗来,将钗对准自己白玉一般的脖颈,白生生的一只手因为把钗子攥得太紧,露出白白的指节来。

那三当家的道:“小娘们,你还玩真的?”一个小喽啰立刻就想扑过来抢她手中的钗。

绿衣女子略一用力,钗尖已经深入肌肤,鲜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白玉脖颈上一点殷红,更显触目惊心。

那三当家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一片怒容所替代,他冷眼看着那绿衣女子,阴狠地道:“你想死倒也容易,你死了你妹妹照样做老子的压寨夫人。就是你,别以为死了老子就会放过你,老子还没玩过尸体呢,这么漂亮的小娘儿,变成尸体老子也照玩不误。”

那绿衣女子原本抱了一死的决心,听了这三家家的话,本来就惨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第1606章 收获

绿衣女子原本想一死以保清白,但这个禽兽明白说了,即使她死了,也保不住清白。

她的手顿时抖了起来,眼泪涌出眼眶,那是绝望和六神无主的眼泪。

这时候,一个喽啰眼疾手快,猛地扑过来,将绿衣女子的手紧紧抓住,将她手中的钗子夺走了。

本来如果绿衣女子一直把钗子对着咽喉,他们不敢轻易动手,但此刻她心神一乱,钗子移开了几分,那喽啰又是看准时机,而且,一个男人的力道,自然要比一个弱女子强得多了。

看着到手的金钗,那喽啰立刻邀功地道:“三当家,现在好啦,这小娘们不会死了。”

那三当家的满意地笑道:“机灵,这钗就赏你了!”

那喽啰高兴得高声谢赏。

三当家道:“还是大当家的有见识,咱们守在这片山路,便守住了财路。淮阳郡里有钱人家逃难,非得经过这条路不可。来呀,把这两个小娘们都带回去,其他人全杀了。两百多两银子虽然少,有两个娘们,老子也是大有收获。”

几个喽罗冲上来,就来抓这两个女子。

已经手无寸铁的两个绿衣女子面无死灰,她们原本是淮阳郡里家境殷实的人家,但是旱灾之后是涝灾,她们的父母原本还拿出家中不多的存粮周济一下受灾的人。

但没想到四天前,一伙灾民知道他们家有余粮,竟然冲进去,把她们的父母都杀了,幸得几个忠心的老仆将她们姐妹二人救出来,匆匆套了马车,准备把她们送到静义县的舅舅家避难。

她们就不明白了,那些闭门不拿出一颗粮食来周济灾民的人家,反倒没有被灾民抢-劫-杀人,她们的父母善心却没得善报。

她们心中恨极那些灾民,只是弱女子无能为力罢了。

原本以为逃到舅舅那里可以安生,但是却又在这里遇到翦径的毛贼,拼死护送她们逃出来的忠心老仆都被杀死,连一直照顾她们的嬷嬷也被杀了。

她们自己也将落入地狱之中,她们好恨。

就在几个喽啰的手即将伸到这两个女子的身上时,突然传来中哧哧哧几声,接着,这四个喽啰啊哟一声惨叫,各自抱着手倒地地上打滚。

他们的手,被什么东西打穿了,鲜血直流。

三当家的大吃一惊,喝道:“谁?”

在幽静的来路上,缓缓走来一匹马,马背上一个人,二十多岁,一身玄衣,一张俊脸有如出色的画师工笔精心而画,又如高明的雕刻师傅精工细雕慢刻而成,既英俊不凡,又立体分明。

英俊出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单人匹马,缓缓而来,脸如寒霜,却有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三当家的看见来人年轻,当即就骂道:“哪里来的兔儿爷?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伤老子手下?老子要扒……唔唔唔……呸……”

原来他话音未落,就觉得牙齿震痛,整个脑袋都要被晕了一般,后面的话哪里说得出来,倒是一张口,吐出了一口血唾,中间和着四五颗牙齿。

第1607章 小心

那震碎他牙齿的,是一块小石头。

想必之前打伤那四名喽啰的,也只是小石头,而不是什么暗器。

但是这玄衣男子安然坐在马上,身未动,手未动,这石头是怎么打出来的?

三当家的第一反应就是四处寻找,一定还有人暗藏在一侧,凭面前这个年轻人,他哪有这本事?

但是找了一圈,不要说人,连一只鸟也没有看见。

三当家的狐疑地看着上官千羽,他虽然是粗人一个,却也不傻。一个人仅凭一颗石子,就能发挥这样的威力,那不是表示武功也很强吗?

他看着上官千羽,道:“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那两个女子也是惊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上官千羽,眼里浮现一丝希冀的光。

如果这个人能救她们一命,她们就可以免受那帮恶人的污-辱了,但是,有那帮灾民恩将仇报的事发生后,那绿衣女子眼里更多的反倒是绝望,施之以恩,尚还之以恶,何况萍水相逢呢?

上官千羽冷冷道:“要你的命!”

三当家的大怒,他虽然嘴里还疼,牙齿被生生震断的滋味不好受,但是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他骂道:“不知死活!兄弟们,给我上,杀了这小子!”

三当家下令,这二十多个喽啰立刻就拔出兵刃,冲向上官千羽。

毕竟,上官千羽看起来年轻,又人单力孤,虽然眼神冷冽,气势迫人,但一个人能翻得起浪么?

倒是那个年纪较小的黄衣女子惊道:“小心!”

绿衣女子赶紧的一捂她的嘴,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上官千羽的身上时,悄悄地带着妹妹退后几步。

老仆死了,嬷嬷死了,她不相信别人能带她们逃脱苦海,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那边,上官千羽不退反进,他轻轻一夹马腹,马儿立刻快步前进,这时候,冲到最前面的喽啰手中的刀已经劈过来。

上官千羽在马背上拧身探手,轻描淡写地就把那把刀夺在手中,接着,便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接着,便是刀刃入肉的各种闷响。

马儿脚步丝毫没有停,而马背上的上官千羽不过是很随意的探手挥刀而已,那些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喽啰们,便倒了一地。每个人都是脖子处一个口,一刀毙命。

如果只是被逼无奈,抢些财物,上官千羽还会手下留情,可这些人杀人越货,还要强掳民女,上官千羽根本不会手软。

地上倒了一路喽啰的尸体,而马上的上官千羽身上却是干干净净,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到,他还是那冷峻的神色,马儿也毫不停歇的冲到那三当家面前。

三当家左右两边本来还各有一个喽啰,此时都吓得面无人色。

至于地上那些差点被喽啰们杀死的家丁,早就吓得腿软,那么多死人,那么多鲜血,都要吓破他们的胆了。

倒是那对姐妹,绿衣女子拉着妹妹的手,已经准备悄然逃走了。

第1608章 站住

上官千羽淡淡地瞥了那边一眼,道:“站住!”

绿衣女子一怔,心想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好人,恩将仇报的那么多,何况是施了恩的?他想要干什么?也和那个贼匪三当家一样么?

上官千羽用刀挑起散开的衣箱中的两件男仆衣服,在地上踩了踩,两件原本还挺干净的衣服顿时沾满了灰尘,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上官千羽指着那两件衣服,对她们道:“不想死就换上!”

绿衣女子不明白这个人是什么心思,那么脏的衣服怎么穿?是存心要羞辱她们吗?

黄衣女子更是直接道:“太脏了!而且还是男仆的。”

上官千羽面无表情地道:“穿不穿随便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这时,那三当家的见上官千羽在和这两个女子说话,以为有机可乘,立刻猫着腰就想偷跑。

本来这时候他要是偷袭才是最佳选择,虽然一样不会成功,但是一地的鲜血和上官千羽纵马而来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他吓破了胆,此刻他只想逃命。

但是,他脚下才一动,突然白晃晃,冷嗖嗖一样东西从他的耳侧过去,钉在他面前的地面,那竟是一把刀。

感觉到刚才钢刀贴面的冷意,这三家当吓得一激灵,差点尿了裤子,他虽然是落草为寇,也不过是因为灾年乱世,仗着会几手拳脚工夫,欺压良善,又和别人狼狈为奸,占了这个山,做了三当家,平时出去喽啰前呼后拥,遇上普通商旅,一大帮的喽啰先把别人吓个够呛。

现在喽啰全死光了,那玄衣男子身上散发的冷冽杀气好像要把人冻结一般,他哪里还敢对抗,自然是要逃上山去,好叫了大当家二当家过来找回场子。

可是,这一把钢刀,却把他的希望都抽没了,要是这刀钉在他的身上,不早就是个透明窟窿了吗?

他赶紧回头,扑通一声跪下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这位壮士,我们都是淮阳郡的灾民,这不是为了讨一口饭吃吗,求你大人有大量,放了小人吧。”

那两个喽啰更是磕头如捣蒜。

而那边,那绿衣女子咬了咬唇,突地把那两件脏得看不清样子的衣服捡了起来,黄衣女子低声道:“姐,太脏了,叫我穿这个,我才不干!”

绿衣女子低声道:“妹妹,穿上吧,穿上安全!”说话间,还从地上抹了几把灰,往自己白嫩的脸上抹。

黄衣女子惊讶地看着她,她又抹了灰往妹妹脸上抹。

黄衣女子真躲,绿衣女子严肃地道:“妹妹,想不想活着去见舅舅?”

黄衣女子年纪小得多,又经历了刚才的大惊吓,此刻姐姐面容严肃,声音严厉,她怔怔地点头,绿衣女子已经抹了她一脸灰。

姐妹两个穿上脏得不像样子的衣服,脸上又满是灰,还打散了头发,整个看起来,就和乞丐差不多了。

那绿衣女子看了上官千羽的方向一眼,见上官千羽没有阻止的意思,低声对黄衣女子道:“快走。”

第1609章 杀了多少人

上官千羽缓步走向那三当家,三当家的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上官千羽道:“山上有多少人?”

三当家的一怔,眼珠转了转,道:“五千多号人!”

上官千羽一脚踢在他的肩上,厉声道:“再不说实话,直接要你命!”

三当家痛得嗷地一声叫出来,但又赶紧捂住嘴,痛得额头冒汗,这下不敢再耍小心思,老实地答道:“有八百多人,大当家二当家的武功高强!很多好手!”

上官千羽冷冷道:“说详细点!”

那三当家的痛得直吸冷气,但是感觉到上官千羽杀气冷冽的模样,也不敢叫唤,道:“山上地形复杂,好守不好攻,大当家和二当家的还修了箭塔,箭塔上都是箭法很好的人,有二十多个。寨子里地形第一段都可以守住来犯的敌人。”

上官千羽道:“你们杀人越货多长时间了?”

三当家道:“十天……不不,三个多月……壮士,我上山才三个月,这大当家二当家是早就在山上了。”

三个月,那也不是灾情发生的时候,影阁通报灾情最早的时候,是一个半月前,显然这些人并不是因为灾情而聚集,是一早就做这种无本的买卖。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杀了多少人?”

那三当家的转着眼珠,道:“四个……”那地上就有四具尸体。

上官千羽这次一脚踹在他的肩上,他立刻杀猪般地叫了起来,赶紧道:“十……十几个,具体也没数,我没杀几个人,都是下面的人杀的!”

上官千羽又道:“抢了多少民女?”

三当家急忙道:“没有,一个也……啊……抢了十几个,但是我一个也没有,都送给大当家二当家了。”

又被踹了一脚的三当家痛得脸都扭曲了,心里又害怕得紧,他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大恶人,刚要说谎,一脚就要把他骨头踹断了一般。

上官千羽淡淡地又问:“大当家的二当家的杀了多少人?”

三当家急忙道:“他们每次下山,宰的肥羊都是一个不留,男的杀死,年轻女子就抢上山上,供他们玩乐,我只是跟着他们喝点汤!”宰的肥羊就是路上劫的路人。

上官千羽冷冷道:“你们每天都守在这条路?”

三当家的急忙点头道:“是是是,大当家说了,现在淮阳郡的灾情严重,逃难的人肯定是要从这里过去的,我们守在这里,一守一个准,每天都能有一两趟生意。我们三个轮流,每人守一天,今天轮到我……”

上官千羽眼神一厉,这些恶徒,遭遇灾情,无奈逃难,已经够可怜了,还被他们守在必经之路,再遭遇雪上之霜,没有死于灾情,倒死于这帮恶徒之手。

上官千羽用脚一勾,就将那把剑勾了起来,他伸手接住。

三当家的吓得面如土色,大声叫道:“好汉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上官千羽冷冷笑道:“饶了你,我还怎么去山上做三当家?”

说着,手中的刀刺进三当家的胸口。

第1610章 好汉,您请

那两个喽啰吓得失禁了,听了这话又不禁纳闷,这个玄衣男子要去山上做三当家?

就这身手,这本事,做大当家都足够了。

上官千羽转头又问两个喽啰山中的情形,这两个喽啰吓坏了,争先恐后地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上官千羽,他们是一直跟在三当家身边的,知道的比别的喽啰多,此刻又唯恐自己说得不够落得三当家同样的命运。

等得对山上的情形已经了解了得差不多了,上官千羽把刀拔出来,对两个喽啰冷冷道:“还不带路?”

两个喽啰担心上官千羽也会像对待三当家一样,话问完就要他们的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只是要他们带路,他们急忙爬起来,十分殷勤地道:“好汉,您请!”

上官千羽扫了他们一眼,皱了皱眉,走在前面。

这两人刚刚失禁,身上的味儿太难闻了。

两个喽啰只敢在后面指点上山的路,明明上官千羽是拿后背对着他们的,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在背后偷袭。

不论他之前纵马而来,一路不停歇地杀了那些喽啰,还是他逼迫三当家的手段,以及最后干净利落地结果三当家,都让这两个喽啰吓破胆。

这向上的山路曲里拐弯,而且还很隐蔽,要没有人带,还真没人走这条路,但是,走过这段山路之后,后面的路却通敞起来。

很快,就到了三当家口中说的箭塔。

那箭塔有两丈五尺左右的高度,用粗大的木头搭建,十分牢实,上面埋伏着弓箭手,倒也真是守得很严密。

随着上官千羽三人的走近,那箭塔上的人已经发现不是熟面孔,立刻有人喊话:“来人站住,什么人?”

上官千羽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小喽啰赶紧道:“这位是三当家!”

箭塔上的弓箭顿时就张了起来,七八支箭全都对准了上官千羽,喊话那人骂道:“你们两个瞎眼了,当老子三当家都不认识?想死是不是?说,是哪里来的奸细?”

那两喽啰小声对上官千羽道:“好汉,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不相信!”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那就再送你们大当家的一份厚礼。”说话间,他的身形骤然暴起,如同一只利箭,当先飞身冲上了箭塔,他身形一动间,箭塔上的弓箭手们立刻就箭支离弦,冲着上官千羽射来。

然而,上官千羽的身法那么快,那些弓箭手也就是射一射站着不动的目标有点准头,遇上上官千羽这样的,哪能不箭箭落空?

就算没有落空,也伤不到上官千羽。

在冲上去的途中,竟然有一支箭到了上官千羽面前,他随手一接,又随手一掷,顿时,这支箭的主人就啊地一声惨叫,翻下箭塔,死了。

而这时候,上官千羽已经翻身上了箭塔,弓箭是远射的威力,当上官千羽上了箭塔之后,那弓箭就对他没用了。

可是这箭塔之上的人,除了会射箭,本身功夫有限,上官千羽手中一刀,根本就是如入无人之地。

第1611章 拜山入伙

上官千羽恨这山上贼匪恶毒,下手毫不容情,三十多人的箭塔上,开始还有惨叫声,片刻后,便死寂无声了。

那两个喽啰虽然站在地面,但是却也远远看着上官千羽出手,互看一眼,都是一脑门的汗。他们不是不想逃走,但是两腿发软,根本连步子也迈不动了。

上官千羽从箭塔上跃下来,对两个喽啰道:“带路!”

两丈多高的箭塔,上官千羽上下却轻松如飞,让两个喽啰看着他的眼神,如看神人一样。

这样的身手,是人还是神仙啊?

他们哪里敢有半句废话,带着上官千羽上山。

山路曲折,原本是易守难攻,但是,因为太过曲折,上官千羽在箭塔上杀了这上面的人,山上却没人察觉,当然,这也是因为上官千羽的刀够快,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把那些人都除掉了。要不然,呼喝打斗之声,也会惊动山上。

就这样,上官千羽直转过了三个弯,快接近山上的聚义厅时,山上才响起示警之声。

随着示警声响起,所有在山上的匪徒们都执起兵刃,呼啦啦地跟在大当家二当家身后,挡在上官千羽面前。

那大当家四十岁左右,一身横肉,豹眼阔眉,一脸凶相,二当家三十七八岁,脸白无须,倒像是个军师的模样。

两人都是练家子,大当家的练的是外家功夫,双眼冒精光,太阳穴鼓起,二当家的内力也有些根基。

此刻,上官千羽正缓步上山,身上跟着两个原本一直跟在三当家身边不离左右的喽啰。

这两个喽啰倒也是有眼力的,见上官千羽的武功之后,心里大是震惊,觉得即使是大当家二当家也不是对手,此刻,也不像山上示警。

大当家的凶眼看向上官千羽,但上官千羽信步闲庭,虽然他动手杀了不少拦路的恶狗,可他身上却连一点血也没有沾到,长得又如此俊秀如同谪仙,年纪又轻,身后跟着的还是山上的人,让人一时摸不透他的来路。

二当家问道:“来者何人?”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拜山入伙!”

二当家的看着他单枪匹马,皱眉道:“要拜山入伙,哪里有空手而来的道理?”意思是要上山,也得交投名状。之前那个三当家的上山,可是绑了七八个年轻女子,又带着一车粮食,还有一百多两银子上山的。因此,他才做了三当家。

上官千羽表情仍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抬了抬眼皮,道:“你们三当家的人头,算不算?”

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顿时大怒,这个人太嚣张了,竟然敢以山上头领的人头当投名状?这是把山上的当成什么了?

再说,三当家的做事狠辣,每次下山都是一个活口不留,为他们还抢了不少女人上来,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说把三当家的人头当投名状,凭他那细胳膊小腿,也能杀得了三当家不成?

但是,他们见到老三身边的喽啰,还是有些猜疑,老三去哪里了?

第1612章 燕羽

二当家的阴阴一笑,道:“朋友,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上官千羽面无表情地道:“我可不是开玩笑,不信你问他们!”

那两个喽啰哪里敢隐瞒,只脸色苍白地点头。

见到那两个喽啰的样子,大当家二当家信了,大当家豹眼一瞪,咬牙切齿地道:“好啊,你竟然敢杀三当家,你是什么人?来呀,把他拿下!”

看着就要行动的几个喽啰,上官千羽眼神一扫,唇边掠过一丝讥讽的笑意,道:“我杀了三当家,自然是想当三当家。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当三当家的本事!”

说话间,那几个喽啰已经扑上前来,正准上来扭脚扭手,看他们分工明确,倒是训练有素,也不知道这么抓过多少人,上官千羽好像没看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但是,接近他的喽啰却一个个摔了出去,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倒在地上,无声无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了。

这一手工夫顿时震得整个人群一静,要是上官千羽动了手,三拳两脚把人打倒,也不会让他们这么震惊,毕竟,这几个喽啰的功夫也不高,只是有一把子力气而已。

可是上官千羽根本没有动手。

二当家惊声道:“你下毒?”

上官千羽轻嗤一声,根本没有理会。

二当家的自己走到一个喽啰身边看去,只见那喽啰双眼紧闭,但还有微弱的气息,好像是被什么巨力震成这样的。难道这是内力?

可是这个人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有这么高深的功夫?

二当家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大当家。

大当家此刻正怒火中烧地骂道:“好你个小兔儿爷,竟然敢到咱们山寨来耍威风,大爷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着,刷地拔出刀来。

二当家的却急忙上前两步,道:“大哥,大哥,先别动手。”他堆了一脸的笑,道:“咱们山上不正缺少年英雄吗,这位兄弟身手不错,本事也强,做个三当家的倒也实至名归,大哥,要不,咱们就答应了?”

大当家的怒道:“他杀了老三!”

二当家的不以为然地道:“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他杀了老三,那也是老三自己技不如人。”他低声对大当家道:“大哥,这人武功很强!”

大当家立刻懂了,他一收刀,哈哈笑道:“老二说的是,你既然本事胜过老三,你就做老三吧。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千羽表情还是淡淡地,道:“燕羽!”

大家当的道:“我叫孙响,大家叫我孙老大或大当家。这是二当家胡尺!”

上官千羽抱了抱拳,道:“孙老大,胡老二!”

孙响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兄弟们,准备酒席,咱们山寨有了新的三当家了!”

那胡尺却是嘴角抽了一下,胡老二,这是什么称呼?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反倒还笑容满地回道:“燕兄弟!”

山寨上果然很快就准备了酒席,入席之前,那胡尺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第1613章 不服个球

聚义厅里长长的一张桌子,摆满了酒菜,有肉有鱼,倒也丰盛。能入席的都是一些头目,也有二十余人。

这时候众人都已经落座。他们看着坐在上位的上官千羽,有人将不服和凶狠写在脸上,上官千羽脸色淡然,一概当没看见。

孙响道:“老二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

胡尺扬了扬手中的酒坛,道:“这不是三弟新来,我去拿坛好酒。”

孙响立刻对上官千羽道:“燕老三,胡老二这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他藏在山顶,只有大喜事的时候才会拿出一坛来喝。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上官千羽笑了一笑,冲着胡尺:“那燕羽多谢胡老二了!”

胡尺笑得分外亲和,道:“自家兄弟,别客气,以后咱们一起发财。”

这时候,坐在桌尾一个刀疤脸突然道:“大当家的,真让这小子当三当家了?”

孙响瞪眼道:“怎么说话呢?”

刀疤脸道:“老大,这小白脸一没建功二没投名状,兄弟们不服!”

胡尺不冷不热,不阴不阳地道:“那你想怎么样?”

刀疤脸道:“这小白脸不知道用什么小人手段杀了三当家,现在想成为大家伙的头领,那也得拿出真本事,叫他先跟兄弟们比比武,胜了咱们,咱们才服!”

孙响道:“胡说八道,老子都认了他当老三,你们不服个球!”

胡尺慢吞吞地道:“老大都发话了,你们这是连老大的话也不听了吗?”

刀疤脸满脸不忿地道:“不敢!”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比武?何必这么麻烦?”他忽地伸出手,将桌上的箸筒里的竹筷抓了一把,随手一扬,顿时,二十多人每个人的面前立着一双。

那双竹筷深入桌面一指深,使得筷子立得十分稳,而且一人面前一双,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如果这竹筷不是立在他们面前,而是打向他们面门……

上官千羽露了这一手,顿时震住了桌上所有人。

孙响也是怔了一怔,才哈哈笑道:“兔崽子们,现在服了?”

刀疤脸刚才还满面嚣张气愤不平,此刻却只剩下一身冷汗了。

孙响见众人都不出声了,自己冲着上官千羽一竖大拇指,道:“老三,好功夫!就这一手功夫,就比咱们箭塔上的弓箭手强。”

上官千羽淡淡一笑,道:“也就是手上有些准头而已!”

的确,这是一手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不也难。

孙响笑道:“那也很难得。有老三的加入,咱们山寨的实力又强了。”说着他一拍手掌,顿时有七八个女子从厅外进来。

那些女子穿得还算周正,但是眼神之间却是一片愁苦,显然这就是之前喽啰说过,被他们掠上山,或者是被原本那个三当家当投名状送上山的女子们。

孙响得意地道:“有酒没女人可喝得不爽,老三,你看,这些个娘们漂亮吧?抢的。咱们有山可守,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女人有女人。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第1614章 晕了

上官千羽冲孙响笑道:“还是孙老大会过日子!”

孙响得意地笑了起来,转头冲着那几个女人粗声道:“傻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陪酒?”

那几个女子低着头,木讷地走过来为他们倒酒。

孙响拍着桌子喝道:“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笑,都他-妈给老子笑起来!”

几个女子吓了一跳,手中的酒壶都差点掉落地上,却又不得不赶紧挤出几分笑来,只是那勉强挤出来的笑意,真比哭还难看。

有个女子要来为上官千羽倒酒,胡尺却道:“用这个!”把手中的酒坛递给那女子。

那女子慌忙接了,为上官千羽倒满一碗酒。

接着,胡尺拿过酒坛,为自己和孙响也分别倒满,那酒坛不大,这三碗一倒,就空了。

胡尺端起酒碗,对上官千羽道:“老三,欢迎加入,来,满饮此碗。”

就在此时,聚义厅右角突然一声巨响,众人都朝那边看过去,原来是那边一扇窗子被风吹得砸落下来。

孙响笑道:“这山上风大。不过不要紧,夏天贼凉快!”

他也举起了酒碗,道:“老三,这是为你举行的接风酒,干!”

说着,他警告一般的目光看向那些头目,众头目有些不情愿,有些却是无可无不可地端起面前的酒碗。

孙响胡尺和上官千羽碰了碰碗,三个人都是一饮而尽。

这一碗酒大概有三四两,粗瓷的大碗,每个人面前都是一样。

孙响笑道:“老三看着虽然是细皮嫩肉的,倒是好酒量!”

可没想到,上官千羽却是摆了摆手,道:“喝得猛了,头……头晕!”说话间,竟然伏在桌子上,头一歪,睡过去了。

那刀疤脸原本见了这一手飞快的绝技,没有说什么了,此刻见上官千羽一碗就倒,顿时又道:“一看就是个没用的小白脸,除了会一手暗器功夫,也没什么别的本事,连酒量都不行,老大,你真叫这人做三当家?”

那些人原本还没开始喝,此刻都把酒碗放下了,长得像小白脸,连酒量都没有,他们就更不服气了。会暗器很了不起么?他们还是不服。

胡尺瞥他一眼,道:“三当家?做梦去吧!”

孙响看向胡尺:“老二,怎么样?”

胡尺道:“刚才我已经下山查过了,老三的人都被杀光了,还有箭塔的人,也被他杀了,二黑和狗子吓得说话都说不出来,这是个狠角色!”

二黑和狗子,就是跟着上官千羽上山的两个小喽啰。

其实这两人倒不是说不出话来,是上山的时候被上官千羽的武功吓到,他们亲眼见到上官千羽的手段,此刻哪里敢多话?

孙响道:“你信他真是来咱们山寨做三当家的吗?”

胡尺道:“这人有这样的本事,如果真的要上山,怎么会安于当个三当家?我看他是要吞并咱们。”

原来这孙响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粗糙的一个人,他和胡尺很有默契,先稳住上官千羽,然后让胡尺去查明情况。

第1615章 关起来

两个人对了几句话,长桌上的那一些头目都面面相觑,孙响对他们道:“你们这些兔崽子也太轻看老-子了,老-子会叫个来历不明的人当三当家?”

众人这才明白,顿时奉承起来:“大当家英明神武啊!”

“大当家的目光雪亮!这个小子竟然还想骗大当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当家怎么会把这种人放在眼里,他这是自寻死路!”

……

孙响摆手道:“少他-妈-的拍马屁了,老二,你这酒里放的药量够吧?”

胡尺道:“能麻翻一头老虎,不到晚上他醒不来。”原来,这酒里本来是有蒙汗药的,倒给上官千羽的那一碗里,就是蒙汗药酒,而胡尺接酒坛来给自己和孙响倒酒时,却是将解药抹在坛口。

所以他们酒碗里的酒喝了没事,而胡尺做这一切,很是驾轻就熟。

上官千羽上到山来,几个被震开的喽啰让胡尺觉得他武功很高,动手起来未必能讨到好,才和孙响定了这个计划。他们两个人经常这么做,都不需要明说,一个眼神就有了默契。

孙响满意地道:“那咱们把他杀了?”

胡尺道:“恐怕他是奸细,先把他关起来,等咱们吃过饭了,我亲自严刑拷打,问出他的来历再说。”

孙响道:“能有什么奸细,咱们在这里独大,就算官府来人,也别想对付得了咱们,他档案是有二黑和狗子引路,能这么轻易上山,对了,回头把那两货给砍了!”

胡尺道:“放心,让他们多活片刻,晚点和那白脸小子一起砍。箭塔的人都死光了,一时找不到弓箭手,我已经安排了十个弟兄过去。”

孙响道:“还是老二精细。来人,把他拖到牢里关起来!”

立刻就有两个喽啰从外面进来,把上官千羽带下去。

孙响骂道:“老三被这小子给砍了,咱们山上折损了人手,不管这小子什么来路,都留不得。不然,兄弟们怎么想?”

胡尺道:“大哥放心,他活不了,我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孙响搂过一个女子,道:“来,兄弟们,敞开来喝。”

那几个头目纷纷端起酒碗,扯过倒酒的女子,上下其手,尽情狎笑,那几个女子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反抗。

拖着上官千羽下去的两个喽啰准备把上官千羽带去山上的牢中。

说是牢,也就是一排屋子,山上的屋子用石头砌成,十分牢固,除了门,别的地方都休想出去,外面还有人把守。

里面关着的是不听话的女人,或者从山下劫来的富商,要叫他们家人交赎金的。孙响和胡尺在这里四五年了,刚开始只是小打小闹,恰好这次丰州大灾,朝廷官员不作为,乱民四起,他们也就越发的胆大,不但拦路抢劫,偶尔还下山做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勾当。

山上存粮不少,宝物也不少,上官千羽从二黑和狗子的口中知道,目前山上还关着十几个人,另外,山上的粮食和金银珠宝都很充足。

第1616章 越来越重

上官千羽之所以上山来,一是为了救人,二是冲着山上的粮食和金银珠宝。

朝廷的赈灾银子虽然已经调拨下来,但是显然没有那么快,另外,银子还要换成粮食,他已经另有安排。

如果能在别的途径再多弄一些金银换粮,或者直接能弄到粮食,那自然更好。

他艺高人胆大,加之这山上的贼匪们太过没有人性,早一日除掉,也早一日扫了地方一害。

这时候,两个喽啰一边拖着他走,一边聊天:“这小子什么来路?先前那一手好像挺厉害的!”

“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在二当家手下吃了亏?咱们二当家的神了,不管对方多厉害,他都能对付!”

“二当家那是智慧,要不怎么叫他智多星呢?”

“这小子巴巴的跑过来送死,也是活该。咱们山寨是那么好闯的?”

“哎,我怎么感觉这小子越来越重?”

“我也觉得!”

“看不出这小子长得精瘦的样子,还这么重,快把他拖到牢里去!”

……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带着上官千羽到了一排房屋前,那排房屋有五间,各有一个人把守,看见又拖了人过去,立刻就有人笑道:“又有肥羊来了?”

那两人道:“可不是,看着瘦,可重了,快来搭把手!”

就有人往这边走,边走还边道:“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这又是二当家的俘虏,二当家的药可真厉害!”

“把他单独关一间吧,二当家的还要审问的!”

有人去开其中一间房门。

就在这时,一直双眼紧闭,好像毫无知觉的上官千羽却突然暴起,右边喽啰挎着的刀被他刷地拔了出来,在几个喽啰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每个有喉间便有一道血口爆开,不等血液喷洒,上官千羽整个人早就冲到了牢门前,还在那边看守的,以及拿钥匙开门的喽啰,被他一一解决。

以他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小喽啰,完全是杀鸡用牛刀了,而这片地方又比较偏僻,只有一条来路,他在这里把人除掉,丝毫也不会惊动别人。

按二黑和狗子所说的地方,孙晌他们存粮和放珠宝的是另一个地方。

他将牢门一间间开了,有一间空的,其他四间都有人,其中一间里面是一个女子,另外一间是一家人,还有两间各关着两个男人。

这些人显然关了不短的日子,尤其是那一家人,在见到有人开门时,就瑟缩在墙角里,一个壮年男人,一个老人,加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上官千羽把他们聚集到一间屋子里,告诉他们,除非是自己过来,不论谁来都不要开门。

对于上官千羽的身份,他们很是怀疑,那一家人中的老人问道:“这位小哥,你是谁?”

上官千羽道:“我是来救你们的人,但现在我还有事要处理!”

他一个人可以在山寨来去自如,但要带着这些人悄悄地走肯定是不成,不过没有关系,他可以先把山寨清了,危险解除,再让这些人下山。

第1617章 为了省事

这些人中,有些是孙响他们在山道上劫的难民,有些是抓来的人。

他们在这里先是被各种恐吓,然后叫他们给家里写信。

至于那一家人就有些惨了,本来是逃难想去会海县投奔亲戚,被他们在路上拦截,老太太当时被推倒摔死,而那孩子的娘,被抓走没关在一处,现在生死不知。

上官千羽早从之前的逼问之中就知道这山上的贼匪没有善类,此刻更是动了一个不留的心思。

他捡起那几个喽啰的刀,交到他们的手中,特别给那女子一把,叫他们堵好门,若是有人硬闯,就把来人杀了。

而后,他便顺着来路,往聚义厅去。

聚义厅里的都是头目,所谓擒贼先擒王,就算有几个漏网之鱼,除掉了这些头目,也问题不大了。

聚义厅里此刻正酒酣耳热,倒是有个小小的插曲,一个头目刚喝了一碗酒,就趴在桌上醉倒了,还引来一阵嘲笑。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是原本要给上官千羽喝的那碗酒。

在胡尺举杯的时候,上官千羽手指下轻弹,将指尖的一块小石子弹出打在角落的窗户,弄出了声响,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窗户时,上官千羽却已经悄然把自己面前的酒碗和旁边小头目的酒碗换过了。

他单人匹马上山,而且还杀了山上的三当家,虽然因灾荒引起的乱世有些地方是拳头为大,谁本事高就能让别人服从,但这山上的贼匪若是这么轻易就会相信他是来入伙的,那他们也活得太长了。

之所以还是用这种办法,不过是为了省事。

孙响胡尺不会相信他,他又何曾会相信他们两人?

他们的酒,他自然是不会喝的。尤其是那种特别为他准备的酒。

众头目当时没有举起酒碗,所以上官千羽这装着已经被蒙汗药麻翻,连胡尺都没有怀疑。他太相信他那碗酒中的药量了。

现在,大厅之中杯盏之声不绝,对于那三当家的死,也没有什么人在意。

突然,一支羽箭嗖地一声从大门口直射进来,接着,便是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在长桌尽头角落的一个头目,胸口插着一支长箭,整个人都被带得向后仰跌,就此断了气。

刚才还在欢庆的众头目们吓得连酒都醒了,他们立刻抄起兵刃,向门口看去,胡尺和孙响更是一跃而起,避到门的两边。

就在这时,又是嗖嗖两声,两名躲避不及的头目中箭,倒在地上,每箭都是直入胸中,只留箭羽在外,显然这射箭之人的臂力,已经不能仅仅用惊人两个字来形容了。

孙响喝道:“是谁?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他和胡尺对视一眼,两人各捞起一只凳子往外一扔,人也冲出去,但是,外面却空无一人。

这时候,幸存的头目上也如惊弓之鸟一般一起冲了出来,聚义厅外面不要说人,连只鸟也没见着。

孙响骂道:“难道见鬼了吗?”

胡尺心思活络,突然想到那个一碗酒就倒的头目,惊声道:“不好……”

第1618章 你当大当家好了

胡尺话音未落,又听到嗖嗖两声,接着两声惨叫传来,两个头目中箭。

箭支来的方向,却是聚义厅的屋顶。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个燕羽一身玄衣,手中拿着一张弓,旁边的箭壶里放着箭支,他正悠闲地张弓搭箭。

胡尺怒道:“果然是你!”

这人刚才是在大厅之外,一定是他们冲出来时他就上了屋顶,此刻,他居高临下,而他们却都在他的箭支射程范围之内。

有几个乖觉的头目想再冲回大厅里,这人在屋顶,就算揭开瓦来,也有视角局限,但是,他们才一动,就听嗖嗖嗖三声,上官千羽竟然三箭同射,而且,每一箭都不落空,又射死了三人。

这简直是惊世骇俗的功夫。

孙响和胡尺此刻心中大震,他们的武功远胜过这些头目,但是,屋顶上这个玄衣男子简直是深不可测。

每一支箭带着的箭芒,都连同着死亡的气息一起扑面而来,箭射的不是他们,他们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胡尺眼珠子连转,在努力思索着对策,他挤出一分笑脸,对着屋顶上面色冷冽,眼神清冷的上官千羽道:“燕兄弟,之前都是误会,你杀了这么多人,也该消气了,要不你下来,咱们好好谈谈?”

上官千羽冷冷扫了他一眼,手中又拿了四支箭,他慢悠悠地搭箭上弦,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谈什么?”

胡尺道:“燕兄弟,之前是我们不对,不该这么对燕兄弟,但燕兄弟也应该体谅一下,咱们这山上的人都是干着杀人的勾当,你突然上山,我们当然不能相信,这不是准备先问清你的来路,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吗?是我们做得鲁莽了,还请燕兄弟大人不计小人过。在这灾年,大家也不过是图口饭吃,燕兄弟这样的本事,想要入伙,我们欢迎都来不及,之前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燕兄弟……不,燕大哥高抬贵手,我们都愿意奉你为大当家!”

他这话完全没有商量孙响,不过,孙响此刻也是吓得头皮发麻,听了一个劲地点头,道:“对对对,大当家!我让位,我让你当大当家。你的本事当大当家的绰绰有余了!”

上官千羽冷笑一声,道:“你们倒真是大方。”

胡尺急忙道:“应该的,应该的,燕大哥本事过来,箭法出神,我们都是真心诚意想奉燕大哥你做大当家的!”

这谄媚的语气,奉承的话语,他说起来无比顺溜,没有丝毫的迟滞,但是他骨溜溜转动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心中的害怕和算计。

现在他不过是因为害怕上官千羽的神射之技,怕自己死在箭下而已,一旦他们寻找到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手一松,四支箭又出手了,众头目还剩下二十一人,这一箭又夺去了四个人的命,本来众人都全神贯注严阵以待,可上官千羽的箭带着凌厉的罡风,又来如闪电,被箭支锁定的人根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更别说躲开了。

第1619章 也不算太蠢

胡尺脸色惨白地道:“燕大哥,你……你还不肯消气吗?”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本来我上山的时候,想着做个三当家也不错。但是你们不让,现在给我大当家的做,我已经不稀罕了。”

胡尺脸色顿时大变,和孙响对望一眼,看着上官千羽戏谑的眼神和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忽地大声道:“你根本就是来挑寨的!”

上官千羽勾起唇角,淡笑道:“你现在能想到,也不算太蠢。”

孙响怒道:“我们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官千羽旁边箭壶里已空,没有了箭支,他冷冷一笑,脚下一点,人已经从屋顶下来,道:“你们杀人太多,本公子替天行道!”

孙响大喝道:“兄弟们,他也就是箭法厉害,暗器了得,大家伙一起上,只要不让他拉开身形发暗器,他就奈何不了咱们,他杀了山寨这么多兄弟,大家快动手,杀了他!”

原本就兵刃出鞘的众头目也看出来了,上官千羽根本没准备放过他们,既然都是要死,那自然是死战。

那刀疤脸更是怒骂:“老子就觉得小白脸兔儿爷不是好东西,真被老子猜中了!”

上官千羽向前走了一步,那儿地上还躺着两个头目身插箭支的尸体。

这边还有十七人,算上孙响和胡尺,共十九人。

上官千羽脚下轻勾,一柄剑便飞了起来,他一伸手接住,冷冷道:“一起上。”

这些会一些花拳绣腿,平时仗着杀人不眨眼凶横无比,但是,真的动起手来,在上官千羽这样的内外兼修的高手面前,是不够看的。

上官千羽原本是可以把他们堵在聚义厅里,一个个杀死,但是,二黑说过,聚义厅里有一条暗道,那条暗道直通山外,为免有人混水摸鱼,他便把人逼出来了。

因为孙响和胡尺都不觉得他能把他们一起杀掉,而暗道这种隐秘的东西,他们是绝不会让别的手下看到的。

此刻的孙响和胡尺就在暗暗叫苦,早知道这人这么强,就该先把那些头目派出来送死,自己两人顺着暗道逃生。

不过,他们心中又存着几分侥幸,也许面前这燕羽强的只是暗箭和箭法呢?

在孙响的大声呼喝之中,众头目把上官千羽围在中间,上官千羽出剑了,他的剑带出一溜寒芒,内力过去,一招下来,便杀了三个人。

这一招将众头目都震住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暗器功夫了得,剑法竟然这么好?那剑好像灵蛇一样,剑花才起,就夺了一个人的命。

这孙响也真是个亡命徒,手下头目的死让他心中生出一股狠劲,他叫道:“兄弟们,今日不是小白脸死,就是咱们死,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小白脸吗,大家一起上!”

说着,他还冲到前面来了,倒真是悍不畏死。

那些头目们顿时将上官千羽围在中间。

其中倒也不乏会些一招半式的练家子,但是这些人自然是阻拦不了上官千羽,剑光闪烁之中,血花飞溅。

第1620章 没有机会了

最后站着的只有孙响了。

孙响脸如死灰,看着仍是轻松悠然模样的上官千羽,他的玄衣上好像一点血迹都没有沾到。

他杀人时,只是一剑,就夺了人的命,而那剑光所到之处,或在人眉心,或在人脖颈,轻松得很。

孙响现在还站着,不过是因为上官千羽还没有动手杀他而已,他用看魔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上官千羽,不甘又不解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官府派来的吗?”

上官千羽冷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孙响抱着一线希望地道:“若你不是官府的人,放我一条生路,这山上的一切,都是你的,山上有大堆的金银珠宝,还有不少粮食,女人也不少,只要你要,我都给你!”

上官千羽轻嗤一声,道:“你烧杀掳掠,强抢民女,死在你手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现在,居然想用钱财来换你一命?”

孙响脸色灰败,道:“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不需要!”上官千羽冷笑一声:“你还是受死吧!”

孙响挣扎道:“那些财宝只有我知道放在哪里……”

上官千羽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那胡尺早就去取了,我只需要跟在他的身后,自然能拿到。”

孙响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果然不见胡尺,原来那胡尺趁着混乱,悄悄地溜了,孙响大骂:“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他!”

上官千羽手中的剑脱手,淡淡地道:“你没有机会了!”

那剑带着一股罡风,钉进了孙响的咽喉,孙响的身子轰然后倒,那剑去势不绝,竟将他直接钉到地下。

看着一地头目的尸体,上官千羽摇了摇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杀人了,尤其是这些武功不高,完全不值得他动手的人。

但这帮人丧尽天良,手中人人都沾染了人命,还是无辜者的人命,他就一个也留着不得了。

而平时在他身边处理这些事情的子阳晋原和明宇一个都没在,只能亲自动手。

还有那胡尺,出谋划策的是他,满肚子坏主意的是他,最见机的也是他,他妄想悄悄地带些珠宝逃下山,也得看自己答应不答应。

胡尺正为自己的见机行事窃喜,山寨里藏金银的地方十分隐秘,只有他和孙响知道,孙响那愣头青这会儿一定还在和那小白脸燕羽死战,他正好取了财物悄悄地溜下山去。

山洞,石室,天然隐蔽的山洞,只有他和孙响才有钥匙的石室。

当初孙响胡尺从山下抓了工匠上来修建,建好后,又把人杀死,保守了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现在,这好处可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挑了几件值钱的珠宝,包一包绑在身上,又拿了好几块金子,和一包碎银,估摸着这些东西也够他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这才悄悄地走出石室,出了洞口,正想抄小路下山,突然一个声音闲闲地道:“只带这么点,会不会少了?”

第1621章 还不死?

胡尺大吃一惊,猛地抬头,就见那玄衣燕羽正斜倚在一棵树下,唇角微勾,充满讥讽地看着他。

啪,手中的一包碎银子掉到地上。

胡尺双膝跪地,连连磕头道:“燕大哥,燕大侠,求你放过我吧,金银珠宝我都不要,只要你留我一条狗命!”

见上官千羽不说话,他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我也不想上山落草为寇,我都是被逼的,是孙晌他逼我的,所有的坏事也都是孙响做的,我都没有参与,我从没有杀过人,求求你饶了我吧!”

上官千羽道:“把钥匙交出来!”

胡尺立刻双手递上钥匙,道:“燕大侠,这里面还有很多金银珠宝,都是孙晌带人打劫来的,我只拿了一点点,都在这儿了。”

上官千羽伸手来接钥匙,就在这时,胡尺眼里凶光一闪,袖子里拔出一柄匕首,就向上官千羽胸口扎去。

上官千羽冷笑一声,斜跨一步,顺手弹指。

胡尺心想这么近的距离你还能不死?

然而匕首还没有刺着人,却先感觉自己喉间一凉,接着,那玄衣身影已经退开,他这一刺落了空。

他猛地跳起,准备再给予更凶狠的一击,但是,他的喉间却突然一痛,接着,一股鲜血飙了出来。他瞪大眼睛,伸手抚向自己的喉间,触手一片温热的液体,那是他自己的血。

原来,刚才上官千羽弹指之间,却是将一段树枝刺入他的喉中,因为树枝贯注了内力,几乎和刀剑一样,而上官千羽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上官千羽冷笑一声,这人本事不高,人却阴狠,之前酒中下药,现在暗算,但若他以为这种手段就能让自己中招,那也想得太过容易了。

山上除了这二十多个头目,还有三百多喽啰,那三当家的为了吓住上官千羽,故意往多了说,但二黑和狗子吓坏了,却不敢说谎,上官千羽对山上的情形,了解得不少。

此刻,头目一死,乖觉的喽啰一定是四散逃命去了,他虽然原本是只是想究首恶,毕竟他只是一个人,想要堵住所有的喽啰也不可能,此刻更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心想还是把那些人先救下山,让他们去静义县的县衙报官,若是静义县的县官有所作为,能带人前来,他正好吩咐他们派人将山上的金银给运下来,换成粮食,以便他后续运进淮阳郡与安南郡两个重灾的县。

当上官千羽又去了那边的牢房,将那些被孙响胡尺等人抓起来的人放出来,那一家人求上官千羽帮他人寻找孩子的娘,上官千羽寻到孙响胡尺禁锢女人的地方,得知那孩子的娘早就因为宁死不从而被胡尺杀死。

但是,却也救下了十几个被他们强逼着在山上供那些匪徒取乐的女子。上官千羽带着他们下山。

然而,人在半山腰,就听见一阵喧嚣呼喝之声,还有刀光剑影,以及惨叫求饶的声音。

上官千羽皱了皱眉,难道山下还有一帮人?

第1622章 叶樱

上官千羽让那些人停在原地,自己上前去看,却见一队官兵正在抓人。

原来,山上的喽啰们纷纷夺路上山,却不料山下竟然埋伏了官兵,那些官兵见到喽啰就尽抓起来。

本来头目被杀的喽啰们就如惊弓之鸟,见到官兵更是吓破了胆,连反抗都没有,立刻就束手就缚。

上官千羽不禁诧异,这官兵也来得太巧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校冲着上官千羽道:“前面是什么人?”

小校是校尉之下的武官,一人统领五十人,校尉手下一千人,一个县的驻军设两个校尉,由于个都尉统管。

他们本来见人就抓,但是见到上官千羽,却没有动手抓人,而是询问,那也是因为上官千羽气度不凡,不像那些喽啰儿狼奔豕突。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你们是哪里的驻军?”

他虽然表情淡淡,问出的话中却自有一股威严,那小校不由自主地答道:“我们是静义县的驻军。”

上官千羽明白了,天乾的兵制是每个县有两千驻军,每个州有两万驻军,不过秦州,宋州,云州因为是边境重地,有五万驻军,边境镇守之军不算在内。

看这捉拿喽啰的官兵人数不少,至少也有八百到一千人,也就是说,领兵的至少是一个校尉。

那小校不自觉答话后,这才想起面前之人身份不明,他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是从山上下来的?”

上官千羽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声音道:“舅舅,就是他,他救了我们!”

那声音清浅中带着一声沙哑,但却仍很动听,上官千羽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两个人正大步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个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校尉官服,浓眉大眼,而他旁边的却是个穿着仆人服,满身灰尘,只有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灵动异常,却看不出容貌,也看不出年龄的人。

上官千羽不认识,所以淡淡地瞥开目光,只是看着那个校尉。

那校尉大步上前,冲着上官千羽抱拳道:“这位少侠,多谢你!”

上官千羽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倒是那校尉旁边的人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脸,又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青丝,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上官千羽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竟然是之前在山下被三当家差点抢上山去的姐妹二人中的那个绿衣女子。

她穿上脏了的仆人服,又把脸涂得一片灰尘,的确是认不出了。

上官千羽道:“原来是你!”

那女子展眉道:“是我,我叫叶樱,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妹妹。”

原来,叶樱的舅舅是静义县驻军校尉,淮阳郡一带灾情严重,其他县虽没那么严重,也有些波及,不少作奸犯科之人借机哄抢民宅,五天前,静义县北方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据说是二十多个壮汉冲入家中抢银掳人,报到县衙,衙门捕快查到是金鱼山上的盗贼所为,知县便令校尉邵虎带兵来围剿。

第1623章 真有钦差?

叶樱和妹妹穿上脏衣,涂花了脸,跌跌撞撞地往静义县赶,刚好遇上迎面而来的邵虎,那邵虎正是叶樱姐妹的舅舅。

这下公事加上私仇,让邵虎更加气愤填膺,他立刻就让所属兵员们加快速度赶来巢匪。

不过叶樱的妹妹年纪小,又没有姐姐的胆量,不敢前来,就留在那边的镇上,叶樱却一定要随着舅舅来。

邵虎想着姐姐姐夫都惨死,这个外甥女也怪可怜,她既然坚持,邵虎便带了她来了。

其实这金鱼山,也正如那三当家当时说的,好守不好攻,哪怕邵虎带着一千县城驻军,想要剿灭山上的这帮土匪,也并不容易。

先是那道箭塔,居高临下,就会让官兵损失惨重,而后又有几重关哨,都被上官千羽单人匹马给灭了,上官千羽做得省事,一来是他武功高强,比这些贼匪高了不止一点两点,二来有二黑和狗子带着,又是一个人,那些贼人们刚开始生了轻视之心,等到发现不对,已经被上官千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灭了。

邵虎到得山下时,就见山中喽啰在狼奔豕突地夺路下山,他一声令下,立刻把人抓了,随便提了几个人一审问,说是山上来了厉害角色,杀了大当家二当家,那叶樱立刻就想到那个玄衣男子。

他一骑单马过来时,二十几个喽啰一一倒在他的马前,而他身上却点血不沾,如同天降神兵一般。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舅舅,邵虎交代了小校们,如果见到这个人,不可得罪,所以之前的小校,虽然见到上官千羽也是从山上下来,但并没有一言不合就动手抓人。

上官千羽对邵虎道:“你是静义县驻军校尉?”

这一问不但毫不客气,而且还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邵虎心想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过看在他救了外甥女的份上,还是朗笑道:“正是,我们奉命上山剿匪,但没想到这些贼匪们都从山上逃了下来,想必是少侠的手笔?”

上官千羽不答,而是道:“你叫什么名字?官衔几品?”

邵虎听他这么问,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他的确是来捡了个漏,而山上大乱,贼匪四蹿,让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捉了不少人,这人本事不小,难道也是朝廷派出的人?所以,虽然他是个从七品的驻军校尉,而对方身份不明,也许只是一个江湖人士,他还是道:“我是从七品驻军校尉邵虎!”

上官千羽道:“邵大人,山上贼匪二十余人已经伏诛,那边有些被贼匪抓来的难民和女子,你妥善安置,山上的金银钱粮,一律运到静义县衙,等待钦差官驾到时,留着赈灾之用!”

邵虎听他这还吩咐上了,而且直接用的命令的语气,还提到什么钦差,不禁道:“请问这位少侠,你到底是谁?再说,真有钦差要来吗?”

上官千羽淡淡扫了他一眼,邵虎只觉得这一眼如刀如刃,冷气森森。

第1624章 他是谁

邵虎身为驻军校尉,是上过战场的,流血死亡都见过,但他觉得那也不如眼前这年轻男子的一个眼光这么让人憷得慌。

上官千羽道:“丰州受灾,自然会有钦差前来赈灾!”

邵虎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却也不敢再问上官千羽的身份,心想这人铁定是朝廷派出的人无疑了,说不定就是钦差的前锋,忙道:“是!下官一定按大人的吩咐办!”

上官千羽不再多说,嘬唇一吹,之前放在山中的那匹黑马顿时从树林间跑了出来,上官千羽翻身上马,黑马玄衣,一骑绝尘而去。

叶樱见自己的舅舅在发怔,而那个玄衣男子更是说走就走,不禁奇怪地道:“舅舅,他是谁呀?”

邵虎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但他气度不凡,能单枪匹马闯山寨,不但全身而退,而且毫发无伤,估计身份不简单!”

他看了自家和甥女一眼,对于这个救了她命,如同英雄一样的人物,甥女心中有所仰慕是正常的,但是,这样的人中龙凤,连他也觉得不自觉的仰望,甥女这份小心思,注定要落空了。

上官千羽在金鱼山耽搁了半天,虽然这半天里他速战速决地解决了山上的盗匪,而且山下还有人收拾漏网之鱼,甚至连匪窝里的财物都已经有所安排可以用于后期的赈灾,但这半天的时间于他来说,仍是十分宝贵。

淮阳郡灾情重大,早一刻过去,也许就能多救几十条人命。

那边上官千羽心系丰州的受灾百姓,这边燕青蕊却是百无聊赖。

吃了睡,睡了吃,有美景可爱,有温泉可泡,有美食可吃,这种生活当然不是不好,但燕青蕊觉得,她真没到养老的时候。

哪怕现在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稍稍有些显形,但并不影响她的行动。

而温泉一个月只能泡一次。

就算把乾坤拍卖场踏破门槛,将聚灵楼,龙阁阁当成后厨,还有个任劳任怨说话讨喜想得周到的文天机在忙前忙后,可燕青蕊的日子却越过却不乐意了。

她又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了。

文天机敲门四五次无果,不禁担心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手抄书来。

这本书可是文天机的宝贝。

他翻开来,一页页认真看,嘴里着急地念叨:“孕期多疑症?不对,孕期多动症?也不对,孕期焦虑症?好像有点对,不对,没见她焦虑呀?孕期烦躁症?孕期无聊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一言不发地就关在屋子里不理人了,这可怎么办?”

原来,这本小册子是虚云拿给他的孕期注意事项。

直到后来,文天机翻到孕期封闭症这一条来,立刻就眼前一亮。

这动不动关屋子里,大半天不出来,不正是封闭自己的表现吗?

这封闭症是不是病?得怎么治?虚云和尚光说了状态,没有说方法啊。文天机表示很焦心,这无影谷中也没有几个妇人,就算去请教,也没有人可以请教的。

第1625章 数金子玩?

文天机觉得这几天自己胡子都快捻断了,想要个干孙子真不容易啊,真是操碎了心。

而且这干孙子的娘虽然是个比他小几轮的小丫头,却是无影谷不能得罪的祖宗级的人物啊。所以,他身为无影谷的谷主,得保证这丫头身心愉快,生个健康的宝宝出来。

他想,既然是封闭症,只要让她多出门走走就是了。

现在无影谷不是对外开放的时候,谷中的人口并不是很多,也不够热闹,这丫头铁定是闷着了。要不,在无影谷里举办一个全民参与的活动?

庙会?

拍卖会?

歌舞会?

比武会?

……

而后,他又一样样推翻了,庙会?逛什么呢?无非就是一些街道客栈酒楼,把整个无影谷的人全都叫出来在街道上排成串列成队,甚至,把无影卫一起拉出来溜溜?

太儿戏了!

拍卖会?那更无稽,无影谷中的宝贝是不少,可那是在谷外的人的眼中,他们抢破脑袋的东西,在无影谷人的眼中,比小孩子的玩具还普通平常,至于他们觉得是异宝,难得一见的东西,在无影谷人的眼里都又算得了什么?

谁来拍?谁来买?这种为了迎合而组织的假的拍卖会,一定会被那丫头嫌弃的。

嗯,歌舞会看着像不错,热热闹闹的,可是虚云那和尚说过了,那丫头来自另一个位面,那里一台晚会几万人观看,还有什么灯光音响之类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

再说,歌舞歌舞,那不还得有歌还有舞吗?谁去跳啊?

比武会最靠谱,毕竟无影谷中人人都是练家子,高手不少,但是,那丫头也是个好武的,万一比武会举行到一半,那丫头一时兴起跳到台上亲自参与去了,那还不得把他头发都急白了。

让她打呢还是不让她打呢?

让她打,她是开心了,可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就算伤不到,动了胎气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不让她打,她肯定不开心,万一又得了个什么孕期忧郁症那可怎么办才好?

愁人啊!

文天机觉得虚云就是个大坑,既然知道有这些问题发生,为什么不写解决方法?

文天机道:“丫头,老闷在屋子里不是个事啊,要不,咱们去钓鱼吧,临渊金剑鱼虽然难钓,但用金线灵芝和千年何首乌做饵,守个十天半个月,运气好的话还是能钓上来一条的。”

屋内没有声音。

文天机只得又道:“丫头,乾坤拍卖场里虽然三年才开一次,可是仓库里的东西早就堆得发霉了,名人字画,宝刀宝剑,珍玉古玩……多得很,要不去挑几件来玩玩?”

屋内仍然没有声音。

文天机没辙了,想了想又道:“丫头,要不,我带你去看宝?寒火桥那边有个山洞,山洞里有个机关,机关下面是个石屋,石屋里又有一个机关,机关下面是石洞,石洞的第一层里有好多宝贝,随便拿一样出去,也能在外面置房置地的。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去数金子玩?”

第1626章 你还是哄自己吧

数金子玩,也亏文天机说得出来。

但他说完这句话,紧闭的门却突然开了,只见燕青蕊一身月白色男装,头发梳了起,玉簪束发,收拾得停停当当,道:“文老头,你无聊不无聊?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用哄小孩的手段,是不是太幼稚了?”

文天机心里泪流满面。

他已经绞尽脑汁了好吗?结果,还被嫌弃了。

他这不是想着小丫头年纪小,一时没有把握好这个度,方法可能幼稚了一点,可这小丫头太没有心了,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文天机郁闷地道:“那你要怎么哄?”

燕青蕊嗤之以鼻地道:“你还是哄自己吧!”

她说着就要出门,但文天机在门口,她道:“老头,让让!”

文天机更加郁闷了,他有这么老吗?他退后一步,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这是要去哪里?”

“出谷啊,还能去哪里?”

文天机吓了一大跳,道:“你你你要出谷,那怎么行呢?”

燕青蕊白他一眼:“别以为你跟虚云那秃驴一唱一和的,我就相信我非得在这里待足七个月不可。这谷里闷也闷死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文天机吃惊地看着她,接着恍然大悟地道:“说的是,说的是,这孩子的爹还不知道呢,这么大的喜讯,的确也该叫孩子的爹知道!”

燕青蕊一瞪眼,脸上飞过一抹红晕,羞恼地道:“胡说八道,谁说我要告诉了?”

文天机原本也只是试探,见她态度,不禁嘿然道:“你这样子,还需要告诉吗?只要你出现在他面前,他就知道了。”

四个月的身孕已经微微显形,这也是燕青蕊闷了要赶紧出去逛逛的原因,等到七八个月,肚子越发大了,行动都不方便起来,那就彻底出去不成了,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孕妇。

燕青蕊嗤道:“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易容一说吗?”

文天机道:“要不要我派几个无影卫给你?”

燕青蕊道:“免了!”无影卫也不能出谷太久,再说,身后带着尾巴,她不习惯,她这个世界排名前七的神偷,习惯了独来独往。就算到这个世界有所改变,那后背也只交给信得过的兄弟,比如她万羽堂的兄弟。

文天机叮嘱道:“你出去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个月记得回来泡一次温泉,那是于你身体经络改造大有好处的东西,连续泡上七个月才能见效。”

“知道了,真啰嗦!”天乾京城离无影谷又没多远,一个月回来一趟就是。就算文天机不说,就算不是为了泡温泉,她也会一个月回来一次的,毕竟,这个孩子就算在她腹中,她也不能离开无影谷太久。

看着燕青蕊走远的背影,文天机嘿然,在心里幸灾乐祸地笑了,小丫头,是急着去见上官千羽那个小子么?可惜呀,那小子早就去丰州了,京城离丰州那么远,她总不可能跑到丰州去。

她注定要跑一场空啦!

第1627章 不了了之

在往天乾京城的官道上,一匹骏马缓步而行,马背上,一个玉树临风一般的白衣男子信马由疆而行。

他的背影挺拔,虽然并不魁梧,却满透着精神抖擞的力量。

黑发如墨,一支玉簪束起,露出白玉般的后颈。

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制面具。

那面具做工精致,贴着他的脸,只露出光洁的下巴。即使只是一个下巴,也能看出他肌肤细嫩,脸容精致。

马儿走得并不快,不过马儿神骏,抬蹄之间,透着一股自然的闲适和潇洒,和马上的人儿倒是相得益彰。

这马儿就这么悠悠地走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官兵看着这马上的男子,银制面具后,露出一双清澈如水,却又清幽不见底的眼睛,被那眼睛淡淡一扫,官兵们心中一动。

这不是会之前在江湖赏金猎人榜上冲到榜首的那个银面郎君吧?

这气度,很像,但是他们都没有见过,只是听了京兆尹衙门那边传来关于银面郎君的事迹,让人神往而已。

守城官兵们看了他的路引,便放行了。

虽然他面具遮脸,但也没有人觉得不妥,毕竟很多人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只要路引没错。

马儿悠然地往前走,穿街过巷。

在银面郎君出现在城门口时,影阁的消息就第一时间递到了周星云的手上。

周星云瞪大眼睛,银面郎君?真的是银面郎君?那不是……

上官千羽千里追查,后来传回的消息是方向有误,而他动用江湖力量查找,也杳无音讯,银面郎君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现在竟然大摇大摆出现在京城里?

不行,他一定要去见一见。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这些天里,他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无比担心。

上官千羽的担心和着急是写在脸上,光明正大的,可是他的担心,却只能在心里,可那份关心也一点儿不少。

同时,这消息也传到了五公主府中。

自上官千羽去丰州赈灾,五公主接手上官千羽继续追查行宫女子失踪案,她的追查看起来雷厉风行,动作很大,但是,那不过是假相而已。

失踪的两个女子,一个燕青蕊,她是死是活是失踪,五公主其实并没有多在意,生也好,死也好,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另一个夏紫柔,她已经亲眼见过了,而且,在她的建议下,太子已经昭告天下,宣布太子妃暴病而亡,还举办了丧葬之礼,那还有什么好查的?

当然,五公主熟悉官场之道,搜查的动作和力度,比上官千羽有过之而无不及,半个月之后,便宣告此事已经有了结果,贼人已伏诛。

毕竟,知道真正失踪之人的人少之又少。那些个曾在避暑行宫的闺秀,也都被下了封口令。就算不曾下封口令,能去避暑行宫的都是从三品以上大员的女儿,又哪里有蠢人?她们自然知道该闭嘴的时候一个字也不能吐露。

自此,避暑行宫的失踪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

第1628章 你是在找我?

当听到银面郎君进城,而且是骑马大摇大摆进城的消息,五公主是错愕了一下的。

她曾派人想秘密把银面郎君抓来,让他能为自己所用,出动了那么多人,结果却让他给脱身了,当时她还曾怀疑过是不是燕青蕊,后来亲自试探,再思前想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失踪之地只是巧合而已,那燕青蕊不可能。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现在银面郎君再次出现,五公主立刻下令派人盯着,大白天的,他又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之上,若是动手,势必要引起混乱,这皇城是皇甫家的皇城,五公主身为皇甫皇家一员,当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另外,江湖高人多不胜数,她原本也不可能全都搜罗在自己手下。

然而,当五公主派出得力的人一路盯着,看着那匹马带着那个人穿街过巷,一路不放松地跟下去,绕过几个巷子之后,却发现人和马一起不见了。

对方轻轻松松,毫无防备,他们又小心翼翼,远远坠着不敢走近,怎么人还会不见了?也许是进了这边某个院子。

就算人走了,马也走不了。

五公主的人立刻去向她汇报。

而巷子的一条岔道,银面白衣男子,已经成了一个黑瘦小子,穿着一身布衣,英气勃勃地走出来。

此刻,周星云却是心急如焚,他也是跟着追到这个巷子的人。

以他的身手,还没有追丢过人。

但是,听说那人是进了这个巷子,他一路跟进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见到,周星云飞身跃上屋顶,居高临下地看,这里巷道交错,倒是有不少行人,但看来看去,也没有白衣男子,更没有马。

他猛地一拍头,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小神童觉得很失败,原本可以看到那个人的消息,原本可以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安全,现在,却连一丝可能有的希望也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

戴银面具的未必是银面郎君,毕竟,银面郎君从没有大白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京城的街道上过。

但那也许是她在向人传递什么消息呢?也许是知道她消息的人呢?

周星云站在屋顶,整个人寂寞落寞,更充满了担忧。

突然,一只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一个声音道:“你是在找我?”

周星云急退七尺,猛地回过头,只见刚才站立的屋面上,一个黑瘦的布衣少年冲着他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睛闪着慧黠灵动的光,含笑看着他。

周星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管她易容成什么样子,可是这眼睛,这神情,他都无比熟悉,是她,真的是她!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黑瘦少年,一时却觉得喉中梗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燕青蕊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傻了?”

周星云嘴唇动了动,心中实在是太激动,又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放松,她没事,她真的没事,太好了。

他就在想,如果不是确定了她的安全,上官千羽怎么可能去丰州。

第1629章 你胖了

丰州大旱,情况紧急是不错。

但是周星云了解上官千羽,在上官千羽的心中,千万人,不及她一人。

是他傻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还在为上官千羽去丰州不再查找她的消息暗暗生闷气,更为上官千羽一句“她没事”的轻描淡写而咬牙。

原来上官千羽是真的确定她的安全,倒是他执念了。

原来她真的没事,太好了。

然而,这些话周星云全都说不出来,似乎也不适合说出来了。

以前她是银面郎君,是他心中的银面小青青,可现在,她是朋友妻,是他的大嫂,虽然他们曾是朋友,但是那份关心和关键,担忧和心急如焚,是一点也不能让她知道的。

他压下满心翻涌的狂潮,换了一副轻松闲适的神色,笑嘻嘻地道:“我就说,你命这么硬,肯定是没事的!”

燕青蕊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周星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是尖了不少,他能不瘦吗?

刚开始是失恋,失恋到心带渐宽,接着又是担心,无比的担心,他怎能不瘦?可他却扬起眉,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道:“你不觉得我瘦一些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吗?倒是你,胖了!”

燕青蕊:“……”

她没胖,只是,她的肚子已经有些显形,所以,她穿上了宽松一些的衣服。

不过这个没必要解释,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星云道:“我……听说你回京了,过来看看!”原本脱口要出的“担心你”,轻描淡写的换成这样一句。

燕青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侧过头去,道:“好久不见,请你喝酒,去不去?”

当然是要去的。

哪怕不能再追她,不能再爱她,但是,能和她一醉方休也是好的。

周星云道:“乐意奉陪!”

两个人选了个小酒馆,几个小菜,两坛酒,倒也闲适。

两杯酒下肚,周星云终究还是没忍住,道:“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燕青蕊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道:“遇到了一些急需处理的事,去处理了。”

周星云想一想,觉得这完全有可能。

面前的女子不是普通的闺中女子,她手底下有个万羽堂,两年多时间,名不见经传的万羽堂,一路发展下来,没走一步弯路,没有下一步错棋,稳步却又迅猛地发展,连京城第二大暗-势-力赤虎堂都被她吞并端掉了。

这需要怎样的眼光?怎样的决断?怎样的魄力?以及怎样的智慧?

一般的男子都未必能办成,可她办到了。

这样的女子,临时有事要处理,消失个一两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是……关心则乱吗?

实在是因为当初行宫里的情况太过复杂,有人死,有人入侵,有人失踪,而且,连太子妃都失踪了,所以,她的失踪,才会那样揪着他们的心。

周星云不禁笑了起来。

所有的担心和着急,到这时候,都只化着释然一笑。

她没事就好!

燕青蕊道:“京城里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第1630章 有什么不对

周星云喝了一杯酒,才道:“的确不一样了,五公主的人接手城防,千羽去了丰州赈灾,万羽堂的势头太猛,已经引起五公主的注意,你要小心一些!”

一个江湖势力,发展太快太壮大,势力会引起官家注意,这在燕青蕊的意料之中,所以她让杏韵带去给韩赞的那封信里,就谈了这件事,韩赞已经在着手办了。

万羽堂和影阁不一样,影阁一直占据第一的地位,因为发展日久,行事隐秘,反倒不引人注目。

而五公主回到京城不久,若要立威,首选应是万羽堂。

燕青蕊清泠泠的眼底闪过一抹锋棱,皇甫月要动万羽堂,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道:“丰州情势逼人,上官千羽虽是钦差,但也没这么容易把事办成吧?”

周星云道:“的确,这点千羽也想到了,五公主是什么心思,他都清楚,所以此事必须办成。他出京时候已经安排好了,赈灾银子已经经影阁运往谷州,景州,这两地这几年的收成都不错,粮食有富余,从这两地运粮赈灾,是最佳途径。”

燕青蕊勾了勾唇角,道:“若是上官千羽一切顺利,五公主岂不是白忙一场?”

周星云诧异地看了燕青蕊一眼,道:“原来你也猜到了,不错,原本咱们的运粮路线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谷州锦州两个地方的粮食也能采买。但是有一股势力却在大肆破坏,中途使绊,景州还好,毕竟离丰州近。我刚得到谷州的消息,采买到的粮食被劫了两次,一路艰难重重,所以,我准备近期出发,前往谷州!”

燕青蕊点了点头,拿出一块黑竹令,抛给周星云,道:“若是你到了谷州,遇到什么麻烦,去找名剑山庄庄主,拿着此令,她会帮你的。”

周星云接过,看着燕青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沉声道:“你就这么把这个给我?”这黑竹令是黑金所制,独一无二,能调动万羽堂一切势力,见令如见堂主本人。燕青蕊给周星云黑竹令,就相当于把万羽堂都交到周星云的手上了。

燕青蕊看他一眼:“有什么不对?”

“你就不担心……”

“我视你如兄如友,便把身家性命都交由你又如何?”燕青蕊笑了一笑,道:“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周星云只觉得心中激动无比,小小一块黑竹令,代表的却是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如燕青蕊所说,她等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安身立命的根本,都交到了周星云的手中。

周星云珍而重之地把黑竹令收好,道:“我知道了,丰州之灾,我定助千羽处理得妥妥当当。”

燕青蕊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给你此令,可不是为了上官千羽,我是为了丰州那些可怜的受灾百姓!”

周星云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打趣道:“是是是,我知道你只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上官千羽!”

燕青蕊窘了,脸上飞过一抹红云,道:“本来就是!”

第1631章 释然

周星云这一笑,他自己整个人整颗心也都释然了。

本来他一直在纠结,一直在矛盾,但此刻,他的心中却豁然开朗。

喜欢一个人,好像也并不一定要每天在一起,能看见她笑,能得到她全心的信任,能和她成为生死之交的好朋友,不也一样很美好吗?

再说,这些天里,他也有仔细地想过当初路遇的那个苏紫仙的话。

也许,他对于银面郎君最初的所谓的爱,就是一份为爱而爱的感情,不是因为爱上银面郎君本身,而是觉得他应该找这么一个人来相伴终身。

现在也很好!

周星云看着燕青蕊,道:“千羽知道吗?”

他问的,是银面郎君这个身份。

燕青蕊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

周星云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千羽啊千羽,你虽是她爱的人,但我是她过命交情的朋友,所以我知道你不知道的秘密!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好呢?

两人都没有一醉方休,因为周星云要马上赶去谷州,而燕青蕊,也要和韩赞碰头,和万羽堂京城的高层管理开个会,看看自己之前的计划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另外,万羽堂在谷州景州丰州都有分舵,必要的时候,可以出一些力。

皇甫月心机深沉,向皇上推荐上官千羽去赈灾,表面上是为了让上官千羽立一个大功,既是解决了皇上的难题,又让上官千羽从行宫之事抽身,不能再继续查问燕青蕊的行踪,另外,或者说她最想要的结果,是上官千羽在丰州的处处焦头烂额,难以为继,到时候她才好来个雪中送炭,博得上官千羽的感激,以及好感。

一个失踪已久的前王妃,生死不知;一个是对他倾心对他有恩,能给予他最大帮助的皇家公主,只要不是傻子,都该知道怎么选。

所以,谷州赈灾银收购的粮食,才会在路上遇到那么多的阻碍,还没进入丰州境内,就遇到重重困难。不过周星云亲自去了,他会有办法的。

想必丰州的事,更多艰险。

那些乱民暴民里,一定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潜藏在其中。

燕青蕊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如果不是她现在有些不便,她也会亲自去丰州。

不过也没有关系,这里虽然没有电话,没有即时消息,不过也有飞鸽传书,虽然会晚了几天,她还是可以把丰州那边的情形摸个大概,而后针对相应情况做出一些应对的。

嗯,当然,她不是为了上官千羽,只是为了丰州千万受灾的苦难百姓!

此刻,是上官千羽到达丰州的第四天。

从静义县到淮阳郡,越往前走,路上的情形,就越触目惊心,用饿殍遍地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们流离失所,想要奔走到另一个地方寻一条活路,但是往往在路上,就因为又饿又累又病,倒下去便起不来,走在路上随处可见倒毙在路边的尸体。

没有看见官府有什么作为,没有施粥,更别说施药。

第1632章 空衙

倒是淮阳郡的城门,守军凶神恶煞,每个人进城,都要收取一两银子的进城费。

就算不是灾年,一两银子也不低了,何况现在,对于那些难民来说,一两银子几乎是天文数字,瘦弱的难民,和身强力壮的守城兵相比,他们突不破这层屏障。

他们没有钱进城,只能在城门外找个地方栖身。

难民们聚集在城外北郊地区,缺衣少食,也没有人管,有些人生了病,有些人饿死,为了活着,他们甚至易子而食,境况惨不忍睹。

当上官千羽到得淮阳郡,便是一片哀鸿遍野的境况。

上官千羽先在城外北郊看过之后,心中怒火中烧,天灾已起,民不聊生,朝廷的官员却一个也不见。

是城中出了什么事,让他们无法顾及,还是别的原因?

然而,当那些守城兵的恶劣态度在眼前展现,不少难民被他们呵斥,甚至拔刀恐吓到退让一边时,上官千羽心中怒火中烧。

区区守城兵哪来这么大胆?那是官员出了问题。惩治几个守城军根本成不了事,还会打草惊蛇,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上官千羽拿了一两银子丢给守城军,进了城。

城里的一切也未必比外面好多少,淮阳郡下辖三个县,丰州的州衙门也是设在淮阳郡,这是整个丰州的枢纽所在。

官多地丰,原本应该是繁华的所在,现在却是一片萧条,那些城里的百姓面有菜色。家家闭户,看见有人来,连话也不敢说,便立刻避身远走。

上官千羽先去了太守衙门,作为整个丰州的父母官,太守也是官高位重,一方大员了。

然而,太守衙门原本应该是庄严堂皇的官衙,可站在外面却只见一片荒凉凋敝,显然并没有官员在。

门也是虚掩着的,看着门口的灰尘满布,至少也有半个月没有升衙办公了。。

淮阳郡下辖的其中一个县县衙被难民攻破,知县被杀了,才发生这种情形,但是这是在淮阳城里,是堂堂太守府,而且城中的难民显然没有那么多,为何连一州太守都不见身影?

上官千羽皱了皱眉,正要推门进去,突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他立刻转头看去,只见巷道口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在墙角探出头来,悄悄地看他,见他看过来,立刻缩身走进巷道之中。

上官千羽看了看静悄悄的官衙,里面一定一个人都没有,倒也不急着进去,倒是这个老者,好像知道些什么。

甚至他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恰巧,也许是一直守在这里?

上官千羽忙叫道:“老人家,请留步!”

没想到他不叫还好,他这一叫,那老者脚下更快了,好像仓惶逃命一般,跑了起来。

上官千羽道:“老人家,慢点!”说着拔步追去。

这老者面黄肌瘦,又这么大年纪,摔一跤也得摔出好歹来。

那老者脚下越发快了,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在上官千羽面前,他再快,也跑不了多远。

第1633章 过路的

那老者才跑了不到十丈,就感觉到上官千羽已经追到身后,他情知跑不掉,立刻回过头,对着上官千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上官千羽道:“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

那老人道:“这位小哥,老头不是有意看你的,求求你放过老头,我这一把老命,杀了也是脏了你的手!”

上官千羽哭笑不得,他怎么会对一个无辜的老人动手?他伸手相扶,道:“老人家请起来!”

那老者狐疑地看着上官千羽,在他的力道下站了起来,还有种迷茫感:“你不是来杀我的?”

上官千羽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不过是路过这里。”

那老者看了上官千羽一眼,警觉地道:“你到底是谁?”

上官千羽道:“我就是一个过路的!”

老者虽然年纪大了,还挺精明,他怀疑地道:“我看小哥不像本地人!”

上官千羽随口道:“我是金昌县的,我们家乡遭了灾,来这里投亲戚,但没想到这儿比我们那儿还要惨!”

“你找到你的亲戚没有?”

上官千羽摇摇头道:“去了,人去屋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这是随口一说,因为他一路上看见好多门户空了,也不知道是一家人逃难去了,还是别的原因。

但就是这随口一答,那老者立刻追问道:“你的亲戚是年轻人吗?”

上官千羽见他问得急切,心知有异,道:“嗯,是我表哥表嫂,身强力壮。”

这么回答也是有原因的,他一路走来,看见年轻人很少,那些急匆匆把门户关了的,也大都是老人和小孩。

老者脸上现出一丝悲愤来,他咬牙切齿地顿足骂道:“这帮畜生,这帮畜生啊,真是丧尽天良!”

上官千羽诧异地道:“老人家,你在骂谁呢?为什么这么说?”

那老者一把抓住上官千羽,满面悲愤又充满同情地道:“你那表哥表嫂,一定是被抓去修宫殿了。”

上官千羽道:“宫殿?”宫殿可不是谁都能修的,就算外放的王爷,要修王府,也得向京城递个折子,他却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那老者左右看了看,叹息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哥,你还是赶紧出城吧,你这么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城里太危险了。我看你穿得也不差,能进城来想必手中也有些银子,但在这里,银子不好使。”

说着,他好像不愿意多说,立刻就往前走,这是要避开上官千羽,回去住处了。

上官千羽跟上几步,道:“老人家,我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进城的时候,还出了一两银子的进城费,这人没找到,又要离开,我也没地方去呀!”

老者看了上官千羽几眼,见他一脸诚恳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是,原本那些客栈酒楼里,倒也生意不错,但是灾荒一起,这个世道就乱了,官逼民反,天灾吃人,官也吃人,老百姓没活路了,就算你能住进去,也保不了命啊。”

第1634章 内情

上官千羽顺势道:“老人家,我看你慈眉善目,我这两眼一抹黑的,你就给我指条明路,或者,把城里的情况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老者道:“小哥,这个世道都乱了,你了解那些也没有用,赵大人都被那帮人……”说到这里,他脸现一丝惊惧,立刻住了嘴。

上官千羽却是心中一动,丰州的太守赵河成,莫不就是他嘴里的赵大人?

这个老者虽然刚开始看见他很惧怕,但是说话条理清楚,而且谈吐也不像普通的老百姓,上官千羽立刻道:“赵大人?老人家是说赵太守吗?”

老者不说话,在前面脚步飞快。

但是上官千羽却能感觉到一股悲愤难抑的情绪从老者身体里散发出来。他也不追问,默然无声地跟在老者身后。

老者住的地方并不远,是在巷子后面一个破败的小院子。

见上官千羽竟然一直跟着他进了院,老者道:“小哥,不是我不收留你,我这院子一天都被那帮人来几回,要是那帮人看见你,我也保不住你呀!”

上官千羽道:“老人家,我现在对城中一切情况都不了解,走在路上一样有可能会被他们抓去,不如老人家告诉我一些城里的情况,让我可以避着他们一些!”

那老者见上官千羽一脸诚恳,眉宇之间带着正气,不像坏人,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上官千羽。

原来这个老者,是原丰州太守赵河成的家中老仆。

丰州城三个月前还不曾受灾,但是百姓的日子已经过得十分困苦了。因为一道由丰州太守衙门下发的加赋令,使得很多原本还有一口粮食可吃的老百姓家中一点余粮也没有。

而后,又是一道征丁令,将身强力壮的百姓征去劳役。

这两道令发下来的原因,是因为丰州要建一座宫殿作为太子行宫。

这太子行宫的规模极大,征的赋,是用来建行宫的费用,征的劳役,是要建行宫的劳力。

既是太子秘令下来办的事,赵河成自然要奉令而行,那些被征的劳役,每隔半个月,也能回家一次。

但就在此时,天干大旱,正是和苗抽穗的时候,河干井枯,连喝水都成了问题,何况抗旱。田里和苗都枯死了,而后又是大雨连绵引起大涝,这些有官报报往京城,上官千羽略知一些。

修太子行宫的事,原本也只是在隐秘进行,但大旱大涝之后,灾民多了,丰州刺史黄正涛便提议征这些灾民去劳役,将行宫早日赶建完成。

这件事与太守赵河成发生分歧。

赵河成说天灾已起,若不能安抚民心,反倒加重劳役,会引起民变,理当开仓赈灾,先把难关度过之后再说,行宫以后再建也不迟,并执意要开仓放粮。

这丰州城太守与刺史,分管民生与兵权,意见相左,此事就此僵执下来。

黄正涛干脆直接派兵抓丁,并加快了行宫的建造进度,想尽快将行宫建成后好在太子面前请功。

第1635章 奇冤

赵河成大怒,声言要写折子上报朝廷,参黄正涛一本。

但赵河成没想到,他参奏的折子还没有出丰州,就被黄正涛的人劫了下来,将那折子直接扔在了赵河成的面前。

原本按赵河成的办法,天灾起时,先开粮赈灾,安顿民生,等度过灾荒之后,再谈其他,丰州的灾情也不至于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黄正涛仗着手中的兵马,俨然把整个丰州掌控起来。

赵河成和悄悄派人联络转运使耿东风,两人还试图做点什么,但在黄正涛的监视下,不但什么都做不成,还被黄正涛的人控制起来,连灾情也没有上报,反倒是太守衙门里一道道政-令传出,征的劳役比之前不减,反增加了三倍,灾民们得不到安顿,百姓还被抓劳役,被抓走的人,便生死不知,再也不会回来。

直到民乱起了,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黄正涛才让赵河成将灾情上报,折子里除了报灾,不许有任何别的信息。

赵河成见灾民遍野,现在揭破暗征劳役与修行宫的事,和遍地灾民,饿殍浮尸相比,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倒是灾情要赶紧让朝廷知道,只要有钦差大臣带着皇命而来,想必这黄正涛也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胡作非为。

接着,灾民开始暴乱了,攻县衙,劫富户,黄正涛带兵镇压,但架不住暴乱四起,那些乱民形成三股势力。

东面石虎坡的刁成虎聚了五千多人,人称赶山虎,手下人个个不要命,时不时就杀下山来。

西面凤凰岭也聚了一支匪众,匪首是个女的,人称紫羽凤凰,也是个比男人还凶狠的主。

而原本大梁河的一个水帮帮主,也趁机坐大,帮主翻浪蛟仇翻控制了整个水路。遇船就抢夺,见人就劫杀。

而且,不少年轻有把力气的灾民没有活路,都投奔这三股势力去了。

黄正涛这才慌了,令赵河成发出第二道加急折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朝廷钦差到来,也必然要有人承担这个责任。

黄正涛留着赵河成,便想让他来顶缸的,但是却听说赵河成暗中留有一个账本和事件簿,把这段时间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到时候,钦差来时,只要他把这簿子上交,钦差稍稍一查,就能知道真相。

黄正涛当然不是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反正顶缸的人是生是死不重要。

黄正涛与淮阳县郡守洪立暗中定计,将转运使一家老小杀死,嫁祸给赵河成。

满城传出消息,说赵河成私卖囤粮,鱼肉百姓,天灾起时不但不作为,还加重劳役,不顾百姓死活,转运使身负监查地方官员之职,发现赵河成的劣迹之后,要上报朝廷,但却被赵河成派人灭了满门。

赵河成被黄正涛抓起来,游街示众,他嘴里塞了麻核,无法开口,被不明真相的百姓扔出的石头瓦块打得头破血流。

游完街,更被黄正涛当街斩首。

老者说起这件事时,老泪纵横。

第1636章 大毒瘤

上官千羽听了老者的话,道:“也就是说,现在丰州太守和监管官员的转运使都已经被杀,而整个丰州的军政要务,都掌握在黄正涛手中?”

老者泪流满面,悲愤地道:“黄正涛让淮阳郡守洪立代理太守衙门事务,所在一应事务就在郡守衙门处理了。可怜我家老爷无辜冤死,耿大人也是死不瞑目,那黄正涛却一点事也没有,真是老天无眼啊!”

上官千羽又问了一些城中的情况,现在城中很多青壮年被黄正涛派人抓去修行宫,哪怕这个时候,行宫的修建都没有停工,而那些民夫,只见进不见出,繁重的劳动加上短缺的食物,想必很多人都已经累死在工地。

这些人比城外的灾民还要惨。

而黄正涛正将赵河成的“罪行”上奏朝廷,想必这折子已经到了京城了。

而对赵河成先斩后奏的理由是为安民心。

当然,这些也只是这个老者的一面之词,上官千羽不会尽信,他会从各个渠道和各个方面再查,确定老者说的是不是事实。

之前影阁传回的消息有关于丰州太守征民夫的事,但终究这事封锁严密,不如赵河成府上这个老仆知道的清楚。

若真如这老者所说,这丰州就是一个已经烂入骨髓的大毒瘤,钦差这个身份,在这里也未必有多好使。

第二天,丰州城中突然多了许多兵卒,满城驱逐闲杂人等,像上官千羽这种出一两银子进城的人虽然不多,但安南淮阳两郡六个县都受灾了,自然也有一些拿得出银子,并迫切希望能在城里避难的人。

满城戒严。

丰州刺史得到京城传递来的消息,皇上已经派了钦差来到丰州,目前,钦差的车驾已经进行静义县了。

皇上的圣旨并不是在朝堂之上下达,传旨的公公也是直接到清河王府,这件事太子与五皇子原本都不知道,上官千羽动身时派人知会了五皇子,想必太子那边也从别的途径知道上官千羽是钦差,并且已经在去往丰州路上的事。

因此,这消息来得并不快。

不过,如果上官千羽是随钦差车驾一起来,却又很快了。

为了防止一些百姓乱说话,黄正涛已经做了相应措施,恐-吓和威胁,城中百姓十有八九家里都有人被抓了丁,以他们家人的生命相威胁,没有谁敢乱说话的。

至于外人来,则是驱逐和关押。

钦差的车驾要到淮阳郡,至少还要两天,而这两天,已经足够他们做好一应应对措施,甚至设一个大大的套子,让钦差钻进里面去,被扯着线,按着他们的思路走。

不但什么真相都查不出来,还能自以为满载而归,因为他们会提供很多关于赵河成贪赃枉法的证据,关于耿东风和赵河成火拼的缘由……

哪怕来的是个清廉的钦差,而且有头脑又精明,可查得再多,翻得再深又如何?那都只是黄正涛安排好,让他查到的所谓真相,而不是真正的真相。

第1637章 双管齐下

上官千羽略一寻思,联合这两天里他查到的一切,只觉遍体生寒。

那老者没有说谎,而上官千羽查到的真相,才更触目惊心。

黄正涛与洪立狼狈为奸,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早在天灾之前便已经是这样,天灾之后他们不思赈灾抚民,反而更大肆敛财。而原本的存粮,更是被他们从各个渠道偷卖,赚取大把的黄金白银中饱私囊。

丰州三股土匪势力,与其说是天灾生民变,不如说是官兵逼民反。

官匪四股势力较劲,最苦的还是百姓。

上官千羽庆幸来的是他,也庆幸自己得到消息,立刻就赶来了丰州。

他不管这些人背后倚仗的是谁,既然他来到这里,就会把这些毒瘤拔出来,一一清除。

青蕊在无影谷中一切安好,他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明日钦差车驾就要到淮阳郡了,整个城里的宵禁更加严格起来。

晚上,驻城军夜防的时候,抓到了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二十一二岁,大半夜的还在夜晚的街道上闲逛,看见驻城军近前来,也不躲避。

驻城军得了黄正涛的死命令,任何可疑的人,都要抓起来。宁抓错,不放过。

毕竟,大牢里塞满一点,总比有人跑到钦差面前多嘴的好。

在接到钦差要来的消息时,那个太子行宫是停工了,要不然,抓到这么多青壮男子,送去行宫,又多一批苦力。

那深夜行走在街道上的,正是上官千羽。

城内城外,民居街巷,空太守府衙,几个戒备森严,护院大曾的富人院落,甚至刺史衙门和外宅,他都去过了,就连那个太子行宫,他也悄悄去看过。

以他的身手,哪怕是在里面多转几个来回,也不会被人发现。

但他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过。

那就是淮阳郡的大牢。

明日钦差车驾到时,他宣读圣旨,之后就会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把黄正涛一众先行处置,拿到淮阳郡的军-政大权和所有处置权,接下来,才能真正救助那些灾民。

至于这四天,影阁的救援物质已经是从周边的县往这边运送,现在还只能救济城外的灾民,昨天城外北郊,已经有了第一批施粥棚。

而且,有一批江湖人士,也加入到施粥救灾中来。

他们自己出钱出力出人,差不多和影阁的施粥棚先后建起,还有两个大夫参与其中,给生病的人治病。

药材自然也是他们自带的。

得到影阁传送的消息之后,上官千羽心神更加安定。

连江湖义士都参与进来,又可以多救许多百姓。双管齐下,淮阳和安南两郡的乱局,很快就可以解决。

他让影阁查这些江湖人的身份。

影阁汇报,这些江湖人,都属于一个叫万羽堂的势力。

上官千羽心中一动,万羽堂?那不是银面郎君的势力吗?

上官千羽寻思,想不到银面郎君却是如此古道热肠,倒真是一个江湖奇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可惜她和周星云没有缘份!

第1638章 钦差到了

被那些巡城驻卫军推进淮阳郡的牢-房之中,上官千羽声色不动,任由那大锁落下。

牢里已经满了,不大的牢-房之中挤着十几二十人,一股霉气,汗味,臭气混杂的怪味一阵阵直冲鼻端。

被关在里面的人或愁眉苦脸,或低声哭泣,或骂骂咧咧,还有些一副天已塌地已陷般的绝望……

为了防止被钦差查出问题,这黄正涛也真是下力,他是想给钦差看一座空城吗?

第二日巳时,钦差车驾已经到达淮阳郡城外。

城门大开。

而北郊的那些难民所以原本就离城门两三里,黄正涛早已经派人守在路口,他们是不能靠近城门的。

显现在钦差一众眼前的,是虽然冷清一些,却井然有序的街道,市井之中也有摊贩,但那些或是已经被恐吓过的百姓,或是黄正涛派人伪装,倒也有几分虚假繁荣。

钦差在城门并不下车,只在车驾之前有两个二十余岁的近身侍卫,传了话,说钦差车马劳顿,直接到下塌处。

黄正涛能理解,从皇命下达到车驾来到淮阳,按时间算来,一路并没有多少停留,这么晓行夜宿,对于京城里养尊处优的王爷来说,一定是累坏了。

对于清河王上官千羽他不熟悉,但想一个少年王爷,养尊处优,虽然有精明能干的名头,可毛都没长齐的弱冠小子,若不是出身尊贵,靠着父母余荫,哪里有这样的身份地位?

黄正涛原本想将钦差请入刺史官衙之中,他在那里已经备好锦衣玉食,金银美女,然而,钦差的车驾进城后,却直奔原太守官衙。

黄正涛心中微微一惊,他的上报折子发出,在路上时清河王就已经出发往丰州来,理应不知道赵河成已死的事,那么他去太守官衙,应该也没有别的意思。

毕竟,太守主管一州的民生政-务,他要了解灾情,不去太守官衙又去哪里?

幸好他早有安排。

这两日里,洪立这个“代太守”已经搬到太守府衙里办理事务了,黄正涛和洪立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车驾到达太守府衙,那钦差还是没有下马车,那侍卫站在马车门前,身形笔直,随车的两百名军士精神抖擞不见疲态,尤其是十五个和车前侍卫打扮差不多的侍卫,他们站在车驾左右,人人身上都有一股肃杀之气,使这钦差车驾更显威武壮观。

而在进城的时候,这车前车后站着的原本是三十人,那十五人进城之后,便离开车驾往别处去了。

黄正涛猜这是钦差下令让他们四处了解情况,对于这一点他毫不担心,毕竟他早已经安排妥当。

洪立小心翼翼地道:“钦差大人,太守衙门已到,是否先下车驾,稍作休息,再容下官把丰州现在的情形一一详细告知?”

车驾内仍然无声,左边那个面无表情,说话简短的侍卫道:“等!”

一个字,也不知道是等什么。

但这一定是钦差的意思,黄正涛和洪立只好陪笑等!

第1639章 要不你们先忙

这一等就等了一柱香工夫。

黄正涛和洪立心中暗暗纳闷,这钦差是睡着了么?这么多人在外面站着,他在马车里也能睡得着?

难道钦差这是要给他们先来个下马威?

又或者,这钦差是在等他那散出去的十五名侍卫回来汇报之后再下车驾?

钦差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不知道,这钦差的性情如何他们也不知道,但他们知道,这钦差,是五皇子那边的人。

那是想抓了他们的错处,好掌控整个局面?

这点黄涛并不担心。

凭十几个侍卫,绕城走一圈,就能看见什么?

但是,一直在太守府衙外等着也着实不好看。

洪立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右边那侍卫笑嘻嘻地道:“听说丰州灾情严重,这一路走过来,倒也井然有序,也不见什么灾民嘛!”

洪立原本是不屑于和一个侍卫说话的,但这侍卫是钦差身边的侍卫,而且,他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很可能是马车内的钦差叫他问的。

这钦差现在什么打算,还得观望再说,自然不能得罪。洪立道:“灾情发生之后,我们这些地方官就没能睡个安稳觉,这些天里,总算是把灾民安顿好,等钦差大人下榻后,我们还得去施粥棚,施药舍看看,一些重灾的灾民,也急待安抚。”

他所说的施粥棚和施药舍,倒也真的存在,昨天下午赶建出来的,就在城南,那也是为了应付钦差而匆匆搭建。

然而此刻的洪立,却是一副忧国忧民,对灾民情形感同身受般的清官形象。

子阳笑道:“洪大人真是下体民情!”

洪立道:“份内之事。”

子阳正要说什么,这时候,有侍卫从远处快步而来,正是之前分散出去的那十五名中的一个。

他来到马车前,在子阳耳边耳语了几句。

子阳扬了扬眉,笑嘻嘻地道:“洪大人,黄大人,你们二位要等钦差大人下塌之下去巡视施粥棚?”

洪立和黄正涛道:“正是!”

子阳道:“钦差大人说了,其实,你们也不必这么隆重,要不你们先忙?”

黄正涛:“……”

洪立:“……”

这是试探吧,这绝逼是试探。

他们都在这里站这么久了,钦差的人毛都没见到一根,要是现在他们去“先忙”,那算怎么回事?

那岂不是送一个把柄给钦差握在手上,一个慢待钦差的名声,他们也担不起。再说,既然来的是钦差,他们还得先把钦差迎进来,听钦差宣读圣旨,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哪里有连面都没见着,就此离开的道理?

洪立道:“那怎么行呢?太失礼,太失礼!”

子阳笑道:“你们是一定要亲自迎接到钦差大人么?”

洪立两人心想这个侍卫话真多,面上却仍是笑道:“那是当然。”

子阳笑得十分灿烂,道:“既然如此,那就去迎接钦差吧!”

洪立和黄正涛不禁一怔,对视一眼,难道钦差不是在马车之中?

子阳道:“你们不是已经派人接到钦差了,竟然不知道?”

第1640章 身在大牢

洪立心中一震,忙道:“这,我们并未接到!”

子阳笑道:“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钦差大人昨日进城太晚,一时找不着宿头,所以守城驻军已经为他安排了住处,想必地方不错!”

听到昨日进城,守城驻军几个字,黄正涛只觉得眉眼突突地跳,钦差昨天就进城了?被守城驻军碰见?

而守城驻军并没有汇报,也就是说,钦差并没有表明身份,那么,他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想起昨天下午起的肃清街道,抓了两三百人关在监牢,而其中某一个,很可能就是那个钦差。抛开钦差的身份,他还是一个王爷,光是想想,就让黄正涛和洪立两腿打战。

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钦差会提前进城?

那是因为他们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派了人严密监视着钦差车驾,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汇报,但并无异常。

难道钦差一早就不和车驾随行?

他是昨天才进城,还是早就进城了?

黄正涛两人心中大急,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但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钦差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合常理啊,好好的钦差下榻处不去,要蹲大狱?

多半是钦差身边这侍卫在诈他们,他立刻陪笑道:“这位贵属说笑了,我们是真没有迎着钦差大人!”

子阳道:“那钦差大人为什么留下讯号,说他现在身在你们的大牢呢?”

黄正涛心里咯噔一下,这侍卫话都点明白了,一个小小的侍卫还没有这个胆量拿这事开玩笑吧?他道:“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子阳脸色一沉,冷冷道:“黄大人,洪大人,两位是丰州的一方大能,位高权重。现在明知道钦差大人被你们关进大牢,竟然还要百般推诿,这是要只手遮天,目无皇上吗?”

黄正涛吓了一跳,他们虽是太子的人,但哪怕是太子本人,扣上个目无皇上的罪,那都吃罪不起。

他急忙下令赶紧去查,然后,亲自带人前去监牢。

太守府衙前的钦差车驾,也安排进了院子,晋原和子阳带着十名侍卫随着黄正涛和洪立去了大牢。

黄正涛和洪立身后也跟着不少人,前呼后拥,往大牢方向走去。

这一幕着实是个奇景,只把大牢里的狱卒吓得心中打鼓,一个个站得笔直,只当是大人要巡狱。

一进大牢,那扑面而来的霉气冲得黄正涛和洪立直皱眉头,心中更是暗暗叫苦,若钦差大人真在这个牢里,事情可就麻烦了。

黄正涛不禁看了一侧的子阳和晋原一眼,一会儿见机行事,如果情形不对,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将钦差一众斩杀在大牢里。

淮阳安南两郡,受灾严重,小贼盗众多,大匪寇也有三大势力,到时候只消把钦差之死推到暴民凶残,贼匪作乱之上,他们再顺便斩杀了些灾民人头,上报朝廷,说这便是杀了钦差的贼匪,有太子在中斡旋,他们一样可以轻松过关。

第1641章 无妨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钦差还是不能动的。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后,黄正涛立刻对身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那亲卫会意,悄悄地退下了。

晋原目光淡淡一瞥,看了子阳一眼,子阳眼里也是一片冷意。

牢中关的人太多,每间牢室都是满满的,要在这些人之中找出一个钦差大人来,还真不容易。

但子阳和晋原却是一眼就见到角落里那间牢房靠近门处,一个玄衣身影负手而立,他脸容清冷,虽然只是淡然负手而立,但那个牢室之中同样满满的人,其中不乏眼现凶光一脸暴虐的壮年,却都不自觉地离他两尺余,使他周围的空出来一圈。

子阳和晋原快步走过去,单膝点地,道:“大人!”

黄正涛看见上官千羽时,也是一惊,他身为丰州刺史,主管丰州的军政,三品大员,每年会到京城述职两次,他是见过上官千羽的。

只不过,上官千羽身份不同,而他又是太子的人,两人更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只远远看过一眼。那时候他的心中不知道多不平衡,不过是仗着父母余荫,仗着是皇上外甥,小小年纪就封了王爵,而他们这些人努力钻营多少年,年到四十,也还不过是三品。

皇上外甥又如何?连自己父母之死都蒙在鼓里的黄口小儿而已。

现在,看着那个负手而立的年轻王爷,身在大牢里一夜,却没有丝毫颓废和狼狈,哪怕身在囚牢,身边那样污浊,他却仍然清贵之极,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高贵和凛然之气,使他不管是在哪里,都那么鹤立鸡群。

黄正涛心中有些打鼓,这清河王年纪虽轻,这气势这做派,却很沉得住气呀。

他的目光落到黄正涛身上,停了一瞬,又落到洪立身上。

这两眼没有恼怒,也没有任何情绪,就只是淡淡一眼,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黄正涛和洪立忙上前,黄正涛笑道:“大人,手下人有眼不识泰山,让大人受委屈了。”

洪立瞪眼狱头:“还不开锁?”

上官千羽也没有阻止。

铁链声响,牢门锁开,黄正涛一步跨进,拱手揖道:“大人,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大人请,下官已经备好酒席和下塌之处,请大人前去接风洗尘!”

上官千羽微微一笑,道:“请!”

说着,就此走出牢室。

牢门再次落锁,上官千羽没有回头。

这态度,让黄正涛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又更加狐疑了。

任何人,被无故关了一夜,都会有一口怨气,要讨回个公道。何况是身负皇命的钦差?

可是,这位清河王,却是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举步就出了牢门,脸上甚至也没有半点怒意,连质问都没有?

本来还准备一会儿怎么应对的黄正涛和洪立都有些错愕,一时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洪立陪笑道:“大人,手下人做事实在没有脑子,是我等教导无方,还请大人不要见责!”

上官千羽道:“无妨!”

第1642章 亲笔信

无妨是什么意思?

不准备追究的意思?

洪立两人觉得更是看不懂这个年纪轻轻的钦差到底在想什么了。

太子来信提醒,他是五皇子的人,叫他们小心应对,千万不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上。那关了他一夜大牢,算不算把柄?

此刻,上官千羽往牢外走,黄正涛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大人真是大肚宽容,下官惭愧,回头下官定将那有眼无珠,也冒犯大人的人抓起来,交由大人发落!”

上官千羽摆摆手,淡然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不是说准备了接风宴吗?”

黄正涛:“……”

洪立:“……”

两人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位是饿了,只要他肯去接风宴,吃人嘴软,事情便好办了。洪立立刻道:“是是是,早就准备好了。大人请!”

黄正涛安排的人此刻就在大牢四角,原本是等一声令下,便可以动手,但是,此刻显然是没有动手的必要了,这钦差的态度,虽然有些把不准,但看来他并不想翻脸,黄正涛悄然一挥手,暗伏的人悄然退散。

而上官千羽,在黄正涛和洪立的陪同下,出了大牢,外面已经有备好的马车在等候,上官千羽弯腰上了马车,往太守府衙而去。

马车上,上官千羽展开子阳悄然交给他的一封信,这是钦差车驾到得嘉州,五皇子得知此事,派人快马加鞭赶来,令交给上官千羽的信。

上官千羽将信展开,信上是五皇子亲笔字迹,写了满满四页信纸,归纳总结,就是四句话:暂缓动手,激化事态,证据确凿,重挫太子!

上官千羽微微皱眉。

丰州灾情刻不容缓,他所等待的,就是钦差车驾,车驾到时,宣告皇命,将黄正涛等一众无法无天的恶徒拿下,而后清除盗匪,赈灾安民。

但五皇子的意思,却是叫他暂时不要先动手,不但不要马上对付黄正涛等人,还要去激化事态,搅乱事局,让乱局变得不可收拾,到时候,钦差的人手加上五皇子从周边调配的人手一起动手,把局面控制下来,然后再参奏太子一本,不但拔除太子在丰州的势力,更是让皇上对太子生出不满和嫌弃之心。

的确,如果上官千羽马上拿下黄正涛和洪立,立刻控制局面,平乱赈灾安民,这已经半乱的丰州,在上官千羽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之下,最多一个月,便能稳定大局,重回秩序。

而太子,不过是落个失察之罪,不会动太子根本。

但若是他不拿下黄正涛和洪立,由着他们暗中活动,只消半个月,盗匪横行,民不聊生,灾民饿死,官逼民反,到时候不但淮阳安南两郡,整个丰州都会大乱,而且不可控制。那时,五皇子调周边大军,连同钦差的人一起把乱局控制了。

五皇子是大功一件,而太子,就算不大势已去,也会重挫,元气大伤。

不得不说,五皇子这一计,狠且准!

可是,若真是这样,那丰州还得多死多少无辜百姓?

第1643章 不择手段

上官千羽将那信纸揉成一团,掌心内力到处,顿时震成一片粉末。

难道,在高位者眼里,只为了一将功成,哪怕万骨枯,也毫不在意吗?

那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为了重挫太子,就能无视丰州三十万百姓的性命?

景琰怎么变成了这样?

那个为了不挑起皇室争端,哪怕被太子多次迫害,却从来不争竞计较的五皇子哪里去了?那个心怀百姓,曾对他说:他若大握在属,要叫天下百姓都有一口饭吃的景琰哪里去了?

这封信措词冷静,精明狠厉,那是深谙朝堂尔虞我诈之人才能有的算计和计较。如果不是景琰的亲笔,他都不敢相信出自景琰。

因为他开始朝堂之争,所以变得不择手段了吗?

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在他眼中已经如同草芥了吗?

太子根深蒂固,太-子-党的势力现在五皇子撼不动,几次交锋,五皇子都处在下风,这次的丰州之灾,黄正涛等人为太子建行宫的事,的确是好的突破口。

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早就罪该万死,只是他做得隐秘而干净,哪怕上官千羽查到了,却也一时没有证据能将太子扳倒,用另外一件事,让太子从储位上滚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作为一直拥护五皇子,希望太子恶行得以揭露的上官千羽来说,他似乎应该按五皇子所说的办,这是一劳永逸,占据上风,给予太子迎头痛击的好办法。

但是,想到那几十万丰州百姓的性命,想到沿路看见的饿殍和面黄肌瘦,易子而食的画面,他心中堵得慌。

接风洗尘宴,无惊无险乏善可陈地过去了,钦差大人说了,明日要亲自巡视整个城,了解灾情。今日他累了,得先休息。

当然,这个原太守府衙,钦差大人征用了,搬来才两天的洪立欣然将这儿让给钦差,又回他的原处办公去了。太守府前堂可办公务,后衙可安顿,

黄正涛和洪立退下来之后,立刻到刺史府里去商讨,钦差的态度实在让他们把不准,他们得赶紧商量一下对策。

商量的结果是以静制动,反正现在整个丰州城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就算钦差带了些人来,但总不能和丰州刺史手下几万驻军相比。

不过是一个嘴上无毛的黄口小儿,明日且陪他一起巡视灾情,若是他查不出什么也还算了,若是真的查出了什么,那就让他永远留在丰州吧。

而太守府后衙,子阳正在向上官千羽汇报,他之前一直在查苏俊清儿子,也就是燕青蕊两个舅舅的事,这次刚回来,半路匆匆赶上钦差车驾,现在当然也是要上官千羽汇报的。

子阳没有查到苏家兄弟的下落,但是,却查到和景州通判有关,但景州通判是皇后之父董太傅提拔的人,这件事牵连甚大,子阳只能回来汇报了。

上官千羽略一沉吟,传了消息让影阁景州分舵的人监视景州通判,密查此事,而后给子阳晋原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第1644章 引人注目

京城。

这几天,燕青蕊都坐镇在万羽堂中。

丰州灾情的消息一条条递送到来,燕青蕊下令,只要是与灾情有关的,一律不得迟滞,先行报告。

所以她虽然人在京城,对那边的灾情了解得却不少。

万羽堂在丰州的分舵,已经开始行动,赈灾施药。

这倒不是为了上官千羽,真的为了灾民。

在二十一世纪,但凡哪里出现天灾,燕青蕊也是捐钱出力,从来不带含糊。若不算那些捐款,她的财产还要再翻两番。

不过,想要把赈灾的事情真正施行下去,就得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和药品不但从各个地方输送。

这点燕青蕊早就想到了,她令整个万羽堂所有分舵都要出力承办此事,开了一条专门的运粮运银通道,运送那些救灾的物资。

这一年来,万羽堂的土舵因为多了个聚财童子空尘,各个地方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越来越红火,积累了大量的钱财,要建立一条这样的通道倒也并不为难,无非是了出钱出人出力。

而这三样,万羽堂都有。

就在燕青蕊全力投入在远程支援丰州灾区的赈灾事业中,无暇他顾时,五公主终于对万羽堂发难了。

影阁神秘而低调,存在已久,而且以消息为主,虽成员遍布天下,却并不引人注目。

万羽堂就不一样了,自万羽堂建成以来,一路都是在抢地盘,兼并,吞灭覆没别的势力而发展壮大的。

而且,竟然没有一次决策失误,计划失败,都是一击而准,一击而成。连当时的第二大势力赤虎堂,也被万羽堂在一夜之间拔除。

皇室虽然是控制着京城的江湖势力,但只要那些江湖势力不会侵犯到皇室的利益,皇家是不管的。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有朝堂的制度。

可五公主不一样,五公主是既在朝堂,又在江湖,所以,对于江湖势力她自然不会疏忽。

若是万羽堂发展势力不是这么快,若是中间出现一些失误和失败,五公主也不会这么在意。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杜绝江湖势力的存在,不是这个势力壮大,就是另一个势力崛起。

然而,她动用那么多人查到的那么多消息只告诉她一个事实。

万羽堂的堂主,从无败绩,深不可测!

就在她准备对韩赞展开行动时,她手下人再次向她禀报了一个让她惊讶的消息,韩赞并不是真正的堂主和决策人,只是执行人。

万羽堂的堂主,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她曾试图拉拢或除掉的银面郎君。

十天前,银面郎君从东城门骑马大摇大摆进入京城之后,便在某个街巷消失了踪迹,她派出的人把那片巷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

不要说人,连那匹马都不见了。

皇甫月在恼怒手下办事不力,但是得知那个人是万羽堂堂主之后,她反倒觉得这一切很正常。

若是那么容易被她的手下找出来,那银面郎君岂不是浪得虚名?万羽堂这两年也不会发展这么快了。

第1645章 捉拿银面郎君

行宫之事已经让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太子妃暴病而亡的消息也早就昭告天下,燕青蕊的失踪和燕婉淑的充入官妓,燕洪阳这个当爹的都没有出声,别人自然不会质疑。

皇甫月亲自着手彻查。

然而,对于上官千羽周星云冷煜源等人来说,好像隔壁邻居一样随时可以来串门的万羽堂总舵,别人要找却不是那么容易。

反正皇甫月是没有找到。

不是她能力太弱,是万羽堂的总舵大隐隐于市,燕青蕊是最擅长在闹市之中抹去痕迹,不惹人注意的,若不是她有心,别人根本找不到。

当然,周星云是个例外,那时候万羽堂初建不久,周星云动用影阁的力量,以自己精细的头脑,抽丝剥茧,他是凭自己的本事找到的。

不过,皇甫月却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银面郎君原来并不在京城,两天前他就去了乾州,就在乾州的石阳镇上。

皇甫月立刻调动了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的左崇亮带着三十名一等一的高手,前去石阳镇,悄悄将银面郎君绑回来。

一个眼光精准独到,决策从不失误,两年里就能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势力迅速崛起的,那个人的武功在其次,头脑,才是最可怕的。

这样的人才,若能为她所用,她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京城的江湖命脉,那比将一些江湖高手搜罗为己用的意义更大。

江湖高手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而银面郎君的归顺,却是一个势力。

至于是不是能收伏,收伏之后可不可以用,这点皇甫月一点不担心。

她心思缜密,机变百出,势力渗透江湖,有的是控制人的方法和手段。

四大高手有多久不曾派出了?两年,每次出手,必然是对付大的势力和超一流高手。能派出身边四大高手之一,这也表示了她心中对银面郎君的高度重视。

临行之前,鲍煦请命也参与暗中抓拿银面郎君之行,因为上次银面郎君是从他手底下跑掉的,他想将功折罪。

皇甫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鲍煦的身手和四大高手相比并不弱多少,出动两个超一流高手和三十名一等一的高手去对付一个江湖势力之首,就算那人的武功也步入了超一流之列,也小题大作了。

不过,皇甫月对鲍煦更加放心,有他去,不但银面郎君能手到擒来,而且,整个石阳镇的一切事情都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再说,这也更让银面郎君无路可逃,她准了鲍煦的请求。

石阳镇在乾州的东南方,虽然是镇,地方却很大,靠近京城之郊,这石阳镇是有名的药乡,镇上药铺林立,旁边的山上,长的都是药材,整个镇上的人光凭采药,就能衣食无缺。

所以石阳镇的人流也是最复杂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本地人很少,倒是外地的生意人和江湖人占了大半。

燕青蕊亲自来到这里,就是来买药材的。

大灾之后,最怕瘟疫。

除了要运送粮食,还要有充足的药材。

第1646章 够谨慎的

将石阳镇的药材收了几大车,明日再派人往丰州送,天色已晚,燕青蕊和万羽堂的一众人等便准备在镇上休息一晚。

因为燕青蕊收药时出手大方,价格公道,要的数量又巨大,他们一众特别受欢迎。

他们住的是镇上最好的客栈青石客栈,生意极为兴隆。

在客栈前堂吃晚饭,燕青蕊一行一张大桌,北门卿月,莫悠然,纳兰若尘,瑾轩凌,欧阳豆豆,楚希扬都在,本都是意气风发志趣相投又潇洒不羁的江湖人,气氛很融洽。

燕青蕊戴着银面具,男装打扮,面具精致,与脸部线条一样流畅,使她整个人多了一份清冷的气质。

面具露出嘴唇和下巴,也不影响她饮食。

此刻,她正和大家碰杯喝酒,不过,酒杯相碰的那一刻,她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北门卿月等人心领神会,虽然神色没有变化,气氛仍然热烈,但是他们都没有贪杯。

吃过饭后,大家各自回去自己的房间,七个人包下了整个后院,倒也宽敞。

夜色渐渐降临,四下里慢慢静了下来,燕青蕊所住的天字一号房灯早就熄了,静悄悄的,想必已经进入了梦乡。

这时,后院的门缝处闪过一道白亮,那白亮在门缝处移动,不过片刻,门突然无声无息地开了,随着门开处,七个黑衣人悄然进来,走在最后的,还顺手把门再次闩上,与此同时,屋顶上出现一道道黑影。那些黑影并没有马上落下,他们在等待已经进了后院的这七个黑衣人的行动。

屋顶地面,足有二十二三人。

而燕青蕊一行,不过七个人。

之前那七人显然早就打听清楚了他们的住处,当先分开,便开始对着每个窗子吹迷烟。小小的竹管捅破窗纸伸进去,撮唇一吹,一缕烟雾伸从竹管内向房间里弥漫。

七个人吹完迷烟,回到院中,冲着屋顶的人打了个手势。

此刻,不知道是迷烟起了效果,还是这些人动作太轻,房间里仍是静悄悄的。

屋顶的人掠下地来,落在院子中,他们脚下轻捷无声,显然武功都不弱。

但这些人落下地之后,却不自觉地站成一个圆,圆的中心,只有两个人。

虽然同样的是黑巾蒙面一身黑衣,这两人的气势明显比周围的人要强许多。

左边那个瘦高男子倨傲之中带着不赞同的语气道:“既然用迷药,何必要我出手?”

右边那个眼神阴冷的人道:“左兄武功高强,自然是手到擒来。但用迷药不是更能保万无一失吗?”

这两人,正是皇甫月手下四大高手之一的左崇亮,和自请前来的鲍煦。

上次银面郎君从鲍煦的手底下跑了,那时候也是几个一等一的高手连同他一起围攻一人,还让受伤的银面郎君逃脱,鲍煦觉得这是奇耻大辱,这次,断不能有一点闪失,不然,他有什么面目去见主子?

所以不顾左崇亮的反对,执意使用迷药。

对方只有七个人,他们有三十二人,也是够谨慎的。

第1647章 我去

左崇亮是这一行之中武功最高的,很是矜傲,觉得这分明是轻看他,怕他对付不了那什么银面郎君吗?

但鲍煦深得五公主信任,是五公主信任的红人,他虽是不满,也没有反对。

此刻,鲍煦一摆手,立刻就有两个黑衣人往银面郎君所住的房间而去。

早在动手之前,他们已经抓了负责给后院送水送茶的小二,弄清楚每个人住的房间和方位。

门轻轻地开了,又轻轻地关了。

鲍煦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得色和不屑,扫了左崇亮一眼,他们在等着那两人把银面郎君揪出来,五花大绑,活捉回去交给五公主。

一刻钟后,看着静悄悄的房门,黑暗毫无动静的房间,鲍煦低骂道:“废物!”

不过是带个被迷药迷晕了的人出来,需要这么久吗?

他指指身边两个人,又指房门:“你们去!”

左崇亮道:“不对劲!”

鲍煦没有理他,那两名被指的黑衣人像之前一样,悄然进了屋。

然而,仍是进去之后就不出来了,毫无声息。

鲍煦也知道不对劲了,不过,他并不担心,不说院子里人这些人在,便是后窗,他也安排了八个人守着。

八个一等一的高手,把这里守得像铁桶,那银面郎君想要悄悄逃走,那是绝不可能的,还有那迷药。

一定是迷药的份量太重,这几个家伙进去之时忘了捂住口鼻,所以连他们一起迷晕在里面了。

鲍煦感觉被自己手下人蠢哭了,为了挽回面子,他正要再叫人吃了解药后进去,左崇亮已经老大不耐烦了。

作为五公主手下的高手,他更享受的是出剑杀人,血溅五步,看着失败者在他的剑底绝望地抽搐着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用迷药,他只站在这里当摆设。

这简直就是对他这样的高手的一种污辱。

他冷冷道:“我去!”

鲍煦嘿然笑道:“左兄,杀鸡焉用牛刀?”

左崇亮哼了一声,道:“我可没空陪你们在这里耗,早点办完主子的事,早点回去!”

说着,他一脚就踹开了门。

屋内的确还有迷药的气息,而且,地上的确倒着四个黑衣人,正是刚才派进去的四个。左崇亮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却没有见到银面郎君。

他皱着眉跑出来,没好气地对鲍煦道:“你的人是怎么看的,屋里根本没有人!”

鲍煦一怔,银面郎君不在屋里?他放的迷药只把自己的手下迷晕了四个?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了。

他立刻就要去看个究竟。

突地,一个清泠泠带着几分疏淡和嘲谑的声音道:“你们是在找本郎君么?”

左崇亮,鲍煦大吃一惊,猛地朝声音来处看去。

西面的瓦面上,一个少年白衣如雪,长身玉立,银色的面具映照着月光,如同天上的仙宿,夜风吹动他的衣袂,飘然好似要乘风而去。

俊美出尘,飘逸如仙,轻松淡漠,睥睨一切。

院子里这么多的高手,他却恍如未见,站在瓦面上,渊渟岳峙,气度翩然。

第1648章 谁是头领

鲍煦眼眸一缩,惊声道:“银面郎君!”

不错,是银面郎君,独自一人,却睥睨天下;看似纤弱单薄,却傲视众生。

左崇亮的手按上了剑柄。

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他竟然没有丝毫感觉,显然他的轻身功夫不弱,一会儿可得防止他逃。

心中这么想,左崇亮已经喝道:“别让他逃了!”

银面郎君唇角掠过一丝轻嘲,开始迈步了,他不是往远处走,而是向院内走。

倾斜的瓦面,他一步一步,信步闲庭,好像走在自家的后花园,悠然自得,仿佛面对的不是院中的二三十柄刀剑。

而后,他轻飘飘地就落下地面,来到院中。

左崇亮一时倒不明白这银面郎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他一个人势单力孤,敢一个人挑战这么多人不成?

不过他很快就冷笑起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武功过人,便不把天下江湖人放在眼里。

一会儿,他会让这小子知道,狂妄自大是要付出代价的。

院里子虽然站了二十人,倒也不显拥挤,而银面郎君落下地后,那些黑衣人已经十分默契地围成了一个圈子,将银面郎君围在中间,倒是在中间空出一个直径五米的圈子。

银面郎君冲着左崇亮和鲍煦道:“你们谁是头领?”

这一声满透着居高临下,好像身在上位者在向下属发号施令一般,明明是浅浅淡淡的口气,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左崇亮几乎下意识就要回答了,但好在他内力强劲,很快意识到,只哼了一声。

银面郎君似乎也不指望两人回答,他清冷一笑,看向鲍煦,淡淡地道:“我认得你的眼睛,当日乘人之危,今日正好算账!”

鲍煦冷笑起来,这小子是不是昏了头?当初他只带着四五个人,如果不是有人相救,那小子早就束手就缚,现在还在他面前胡吹大气?他哼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银面郎君却不再看他,转头对向左崇亮:“看来你的武功最高,敢不敢跟我单打独斗?”

挑衅了鲍煦又来挑衅他?

倒也有几分眼力,知道在这里的所有人中他武功最高,左崇亮正眼也没有看向银面郎君,虽然主子调他前来,充分说明了对这小子的重视,但这个小子才多大年纪?就是从娘胎里开始习武,也不过十几年。

他冷笑道:“凭你也配?”

银面郎君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突然就消失在原地,但是很快又回来了,好像他根本没有动过。

左崇元不知道他什么用意,正要发问,突然,身后响起两声惊恐的惨叫,都只叫了半声。

他看过去,只见银面郎君身右五尺,两个黑衣人捂住脖子,却捂不住喉间奔涌的鲜血,软软地歪倒在地,眼睛大张,恐惧还没有退散,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们不是最靠近银面郎君的人,也就是说,银面郎君要对他们动手,还需要绕过三个人才到他们面前。

第1649章 先出剑

可是,他们身前身后的人都没有事,而他们却倒毙当场。

这银面郎君是怎么做到的?

左崇亮凌厉的目光之下,银面郎君只是轻描淡写地轻轻地吹了吹自己手中那把银月匕首,好像要吹掉上面的灰尘。

月光下的匕首,发出如月轮一样皎洁的光芒,光华倾泄,比月光还亮几分,匕首上面点血不沾,而银面郎君手腕微微一动,刚才还有腕间的匕首,就已经踪迹全无。

以鲍煦和左崇亮的眼力,竟然都没能看清他把匕首藏在哪儿了。

就好像那匕首是长在他的手心里,要的时候就会出来,不用了,又融入他的手心之中一般。

而刚才他的突然消失,动作简直快如闪电。

左崇亮心神微凛。

就算这个小子武功可能不如他,但是这一身出神入化的身法,也是叫人头疼的。

刚才还十分不屑的左崇亮,刷地拔出剑来。

银面郎君伸出纤细白嫩的一根手指,勾了勾,好像唤一只小狗似的动作,轻慢,鄙夷,透着不带正眼看的轻视。

原本还想拿捏着身份,不屑于和这个小子动手的左崇亮心中大怒。

太狂妄,太嚣张,太目中无人。

他真以为身法好一些,出手快一些,在自己手中就能讨到好处?

笑话,主子身边的四大高手身份,岂是那么好得的?死在他们手中的一流高手,颇有名气的后起之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是踩着别人的血,一步步登高的。

现在这个银面小子的血,将为他四大高手的身份再添加更浓重的一笔。

左崇亮的眼里闪现了阴沉而森冷的杀机。

但是,银面郎君的眼神仍然淡淡的,他负手站在那里,白衣如雪,银面染霜,月色光华,玉树临风,皎皎如月,温润如玉。

左崇亮的眼睛微眯,脸上现出一丝慎重,那小子分明只是随便站在那里,可是,他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丝破绽。

而他的样子,又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左崇亮突然感觉,也许这小子不仅只是轻身功夫好而已。他在自家主子身上看到的那种渊渟岳峙和深不可测,同样现在这个小子身上。

至于这小子和主子之间孰强孰弱,他竟无法分辨。

主子的深不可测还带着三分威仪和咄咄逼人。

可这小子的深不可测,就是真的深不可测,闲如行云漫如流水。你若说他一点武功不会,只是个文弱书生,很像;你若说他深如大深,也像。

左崇亮决定速战速决了,这小子是有些邪门,不过,他有把握将这小子击杀在剑下,一来他需要鲜血来洗刷心中此时升起的不确定,二来,这小子的同伙虽然中了迷药,也得防止他们会醒来。

左崇亮厉喝道:“看剑!”

手中的剑发出匹练似的白光,向银面郎君攻去。

鲍煦不禁一怔,左崇亮先出剑了?这个人是主子身边四大高手中最傲的一个,自恃剑法精妙武功高强,从来都不屑于先拔剑。

这个银面郎君,难道真的有那么强?

第1650章 下雨了

这个念头刚一跳起,鲍煦就立刻否认了。

不对,那天夜里,他和银面郎君交过手。那银面郎君是身手过硬,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可是那晚,在他手下人的围攻之中,他仅仅只是偶尔出手,银面郎君就露了败相。

可此刻,左崇亮竟先出招。

一定是左崇亮不想他夺了这个功劳,所以要速战速决,好在主子面前卖好。

想到这点,鲍煦心中冷哼一声,这左崇亮自诩高手,还是一样不能免俗。

不过,先机已经被左崇亮抢走,他现在再动手,两人夹攻一个,不免失了他的身份。

虽然他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然也不会用迷药了,可左崇亮毕竟是主子看重的人,和他明面上抢功,只怕主子会责罚。

左崇亮的剑法,鲍煦是见过的,深知他剑法的厉害,就算对左崇亮抢功有些不满,但仍是用鄙夷和看好戏的目光看着银面郎君。他猜,不消十招,银面郎君就会血溅五步。一会儿可得提醒一下,主子要的是活口。

左崇亮剑光织起一大片光网,把两个人都裹在其中,光网之中,偶见几道银光。

剑长,匕首短,银面郎君的银月匕首的确不怎么显眼。

但是,十招过去了,银面郎君没有血溅五步,甚至,连受伤也不曾。

左崇亮竟然连他的衣角也没有沾到。

一个单薄的小白脸般的少年,在左崇亮凌厉杀招的剑法攻击之下,竟然走了十……不,二十招?

鲍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的身影。

左崇亮这么绵密的进攻,哪怕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避开,这银面郎君竟然能接下来?

不过过去四个多月,怎么这少年厉害了这么多?

这怎么可能?

鲍煦轻看银面郎君,是因为那晚银面郎君的败相。他却没想过,当时银面郎君和百里秀峰生死之斗,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精力,还受了伤,而鲍煦等人不但是趁火打劫般的出现,还是以多欺少。

而一个月前,燕青蕊在无影谷中又悟透了清心功法。

整个人心境层次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武功的确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两人以快打快,很快就四十招,五十招……

那剑网中的银光越来越盛,而左崇亮的剑网越来越小,越来越散。

在第八十七招时,两人的身影倏然分开。

刚才还是剑气凌厉,光华耀眼的剑网光圈,此刻,两人相对而站,相隔五尺,都不再动手。

以鲍煦这样的身手,竟都看不清光圈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纳闷地看了左崇亮一眼,怎么不打了?为何不继续动手,将银面郎君除去?

他正要开口,突然,天空下起雨来。

那雨很细,细细密密,如烟如雾,而鲍煦发现那雨竟然带着丝丝血腥味。

天气很好,月色如银,哪里来的雨?

如烟如雾的雨在接近银面郎君时,银面郎君身周一尺,就好像有什么透明罩子阻隔,雨浸不进去。

银面郎君站在那里,那把银月匕首又不见了。

第1651章 轮到你了

鲍煦狐疑地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雨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左崇亮。

左崇亮的身后,站得最近的黑衣人脸色惊恐,如同见鬼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左崇亮的后背。

而这时候,雨雾变成了雨滴,月色之中,透着黑,冲鼻的血腥味,左崇亮的后背,一道血柱冲天而起,接着当地一声,他紧紧握在手中的剑掉落地上,然后,整个人向前扑去。

扑通,左崇亮摔在地上,灰尘飞扬。

他的背上有一道开裂的伤口,先是极细极细,接着便变大变宽,等到左崇亮倒在地上时,他的身子变成了两半。

所以,最开始天上是下血雾,而后是血雨,再之后,是血柱。

鲍煦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应该银面郎君被左崇亮杀死吗?

这是主子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出手从没有失败过。

却在一个小白脸的手下做了鬼?

燕青蕊的手指向鲍煦,淡淡地道:“轮到你了!”

鲍煦额头的汗顿时涌了出来,他厉喝一声:“你们还怔着干什么?还不拿下?”

这意思是叫院内的十八人群起而攻。

就算这银面郎君再强,在十八个一等一的高手围攻之下,也没有那么轻松,他再伺机而动,必能把这小子伤于剑下。

燕青蕊轻嗤一声,这人真无耻,之前以多欺少,现在还想以多欺少。她扬声道:“你们好了没有?”

一个声音笑嘻嘻地道:“早就好了,正看好戏呢!”

鲍煦心中大震,刚才光注意着银面郎君与左崇亮的对决,而且他觉得左崇亮不可能落败,都没有留心周围,此刻看过去,只见四面的屋顶上,竟然都站的有人。

六个青年男子或坐或站,样子不知道多闲适,看他们的站姿坐姿,好像来了不短时间,也许,他的人从屋顶下来,把银面郎君包围时,这些人就来了吧?

其中有两个他认识,那天晚上,就是他们把银面郎君救走的。

鲍煦眼里闪过阴郁的光,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逃过了迷药的暗算,但今天他们一个也别想走,抓住他们,带到主子面前,这是大功一件。

自己这边还有十八个一等一的高手,而他们不过六个人。

燕青蕊道:“都处理干净了?”

楚希扬笑道:“才八个小毛贼,咱们六个人动手,还不处理干净,那岂不是要被你笑话?”

鲍煦又是一震,八个小毛贼?说的是他防止银面郎君逃脱而埋伏在客栈四周的人?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还有,这些人竟然都没有中迷药?

鲍煦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就听欧阳豆豆笑嘻嘻地道:“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其他人交给我们!”

鲍煦虽然心中震惊,但是并不认为银面郎君胜得了左崇光就一定能胜他,刚才的他其实是有恃无恐的,但是,骤然又看到银面郎君的同伴毫发无伤,而且,他埋伏在外面的人都被杀了。他心中顿时大怒,拔剑道:“一起上,杀光他们!”

第1652章 偷袭

众黑衣人原本就是兵刃出鞘,他们人数又占了绝对优势,虽然银面郎君杀左崇亮的手法惊人,而且又来了帮手,还除掉了他们的后援,他们并没有生出怯意,正准备冲上屋顶去把银面郎君的同伙杀掉。

不过,欧阳豆豆等人早已飞身而下,如虎入羊群一般展开攻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虽然欧阳豆豆等人攻击之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过来,但有意无意的,他们都避开了鲍煦。

因为银面郎君说过,她要找鲍煦算当日的账。

鲍煦震惊地看着银面郎君的同伴出手的身姿和招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银面郎君比那天晚上见到的强了许多,他的同伴竟然也都这么强。

这个银面郎君,她从哪里聚了这么多一流高手?

他十八个手下围住那边六个人混战,整个院子里乱成一团。

而他的对手,就是面前气定神闲站着的银面郎君。

本来没有把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哪怕他在一百招之内杀了左崇亮,此刻,鲍煦却觉得今天的事情怕不是那么容易善了。

这是一场生死搏斗。

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趁着银面郎君的同伴现在还在混战之中,暂时不可能成为助力,他赶紧先把银面郎君解决了。

毕竟,银面郎君刚才对付左崇亮,已经消耗了不少内力,他有便宜可捡。

至于能不能拿到活口,他只能对主子说抱歉了。

反正主子是要对付万羽堂,杀了万羽堂的堂主,那更是一劳永逸。

看着银面郎君转头看向他的同伴,就是这时候,鲍煦在心里叫了一声天赐良机,手中的剑裹挟着一股猛风,向银面郎君当头罩去。

这招式并不高明,简直可以说是偷袭。

不过,鲍煦这人阴狠毒辣,只认结果,不择手段,不像左崇亮那样目空一切,哪怕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他也不介意用偷袭下毒的手段,何况面前是银面郎君?

他和银面郎君之间相隔本来很近,此刻又是突然袭击,几乎只是一眨眼间,剑光就到了银面郎君身前。

他就算准刚才银面郎君分心了,而且,他的那把银月匕首还没来得及撤出来。

鲍煦狞笑一声,道:“银面郎君,你去死吧!”

他的剑织成的网,可以把面前这个小白脸刺三个透明窟窿。

剑光及身,银面郎君还在原地,鲍煦心中大喜,只要杀了银面郎君,他就立刻下令撤走,银面郎君的那些同伴,暂时不必理会。

可惜,如意算盘打得是不错,但是,现实却叫他的眼珠子几乎再次落地。

那剑光之下,银面郎君目光清冷,神色冷静淡然,只是微微侧身,就在他的剑光之中,那极小的缝隙之中,以极不可能、难以想像、匪夷所思的速度和精准,避了开去。

剑刃离他往往只有极小的一点距离,却伤不到他。而他,也没有后退,甚至,脚下连一动也没有动。

剑光还是把他笼罩,那么小的缝隙,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第1653章 干活吧

鲍煦来不及细想,只能持续出招。

这时,银面郎君出手了,他的手中一片银色光影,那柄银月匕首,忽而在左手,忽而在右手,忽而在手腕,忽而在手心,忽而在手背……

总之,出现在一切难以想像的地方,好像长在他的手上一样,恰到好处地挡住鲍煦的一次次攻击。

鲍煦此刻,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了左崇亮刚才的无奈和压力。

这个银面郎君,他不是一个人,他简直是一个魔鬼。

年纪轻轻,却带给他沉沉压力,不论是招式,身法,反应速度,还是内力,都碾压他的魔鬼。

周围的战事纷纷结束。

六个年轻人好像比赛一般,快刀斩断麻地把自己的对手清除。

而后,他们嘻嘻哈哈地看着场中的银面郎君和鲍煦之间的拼斗。

而银面郎君这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地上掉落一条手臂。

银月匕首实在太过锋利了,削铁尚且如泥一样不费力气,何况是削人的血肉之躯?

之前左崇亮的死在眼前,此刻,鲍煦的脸色更是死灰一片。

斩断的是他握剑的手,他一辈子的武功都在剑法上,右臂断了,等于一身的武功也废了大半。更重要的是,他原本是人手充足,准备充分,又在主子面前放下话,一定将银面郎君活捉的,此刻,却是这样的结果。

带的人全死光了,四大高手之一的左崇亮也死了,他也很快就要死了。

不,他绝不能这样等死,他要和银面郎君同归于尽,想到这里,他不管不顾地向银面郎君扑去,左手凝着全身内力的一掌,如果打在银面郎君身上,银面郎君不死也要重伤。

不过想像是美好的,而银面郎君的身手是诡异的,她身子如云如雾,轻飘飘的仿佛毫不着力,但却又灵动轻巧,他的一掌,根本就没有沾着别人。

反倒是银面郎君的手极快地一划,那把银月匕首,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在鲍煦的左手腕间,右脚腕处划过。

鲍煦啊地惨叫起来,面如死灰地瘫在地上。

他的左手手筋,右脚脚筋,被割断了。

如果说刚才右臂的断,是武功废去了大半,现在的他,基本上就是个废人了。

银面郎君眼神冷如寒霜,居高临下地瞥了鲍煦一眼,淡淡地道:“原本是不想留你狗命的,不过,总要派人去给你主子传个话。”

她略略前倾一些,声音冷如冰碴,厉如剑锋:“告诉你的主子:有些人,不是她能惹的,有些势力,不是她能动的!若是不想相安无事,那就鱼死网破!”

鲍煦面色惨白,一个字也不敢说。

北门卿月走过来,一把抓起鲍煦,道:“他们是骑马来的,马就在外街,我把他送走。”

银面郎君点了点头。

北门卿月便像抓小鸡似的把毫无反抗之力,断臂上还在流血的鲍煦提起,脚下一点,身子平平地掠上屋脊,远去了。

楚希扬叹道:“杀鹰犬倒是痛快,就是这些鹰犬尸身难处理。快,干活吧!”

第1654章 绵柔

楚希扬所谓的干活,就是脚下一勾,一具尸体被挑起,飞上屋顶,摞成一堆。

而莫悠然已经是掠上屋顶,也是这么一勾一挑,那些尸身就被扔出了客栈之外,然后运到哪个山沟里一扔了事。

毕竟这是客栈,这么多的死尸还是怪瘆人的。

而平阳镇一半山一半平地,这客栈后面就是一个山头。

几个人一起动手,不出小半个时辰,院子里除了一些血迹,已经干干净净了。连同之前进入燕青蕊房间里,被她悄没声息杀死的四个黑衣人尸体也一起处理了。

等众人再聚在院中时,楚希扬兴致勃勃地道:“小青子,你将左崇明一匕首伤了后,他竟然毫无所觉,还能出招,五招之后,匕首的后劲才把他裂为两半,这是怎么做到的?”

纳兰若尘道:“我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功法叫绵柔,伤人靠的是一股子绵劲,刚开始不发作,等到发作时候就很凌厉。小青子,是不是绵柔?”

燕青蕊:“……”

这词怎么这么奇怪,还绵柔,她还丝薄呢。

她慢吞吞地道:“如果我告诉你,其实就是出手快了一点,内劲大了一点,所以,剑气和内劲在他体内爆开,才会延迟,你信么?”

纳兰若尘以手抚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段时间我够勤奋了,本来以为再过一年,一定要胜过小青子,可你竟然进步这么快,我什么时候能打得过你?”

欧阳豆豆玩世不恭地笑道:“下辈子吧,你没看我都不提要打过小青子的事了?”

莫悠然控诉道:“以前我和豆豆联手能胜她,现在我和豆豆联手,拼全力也只能勉强和她打个平手。还怎么打过?”

燕青蕊悠然道:“没办法,本人天纵奇才!”

“切……”

几人齐齐撇嘴。

这时候,北门卿月已经回来,看着院内的情形,他见怪不怪地笑道:“找到了他们的马,我把那人放在他们的马上,老马识途,是会将他带到他主人跟前的。”

说起正事,燕青蕊立刻道:“放心,即使马不识途,他也会回到他主人跟前的。”

她看向莫悠然,楚希扬和北门卿月:“这两车草药,你们带着人明日一早动身前去丰州,沿路会有堂里的兄弟接应!”

两人道:“是!”

燕青蕊又看向瑾轩凌,欧阳豆豆和纳兰若尘:“云州东北的分舵飞鸽传书,有人对分舵不利,对方武功高强,手段毒辣,他们顶不住,你们三位得跑一趟!”

北门卿月担心地道:“我们都走了,空尘曲未散又去了宋州,黎亦寒他们在谷州,几个身手高强的兄弟,你又派去各地办事了。现在你身边连个一等一的高手都没有了,万一有事怎么办?”

欧阳豆豆也道:“你这刚对那什么破公主宣战,杀了她的手下,又打了她的脸,她必然恼恨万分,凶残反扑。现在我们都走了,你身边空虚,她若这时候对你动手,你岂不是要吃亏?”

第1655章 公主府

燕青蕊轻松一笑,清浅的神色中透着一股傲然,道:“放心吧,她还没这个本事让我吃亏!”

自那日受伤之后,燕青蕊一直在查那群黑衣人的来历,万羽堂京城的兄弟们很快就打探出来蛛丝马迹。

燕青蕊经过推论,又亲自求证过之后,对他们的来历清清楚楚。

原本五公主这行为针对的是整个江湖中的独行客,不仅只是对她,所以她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可是,行宫的事,以及上官千羽去丰州赈灾的事件之中,燕青蕊看出五公主推动的痕迹,加之五公主又想对付万羽堂,想将万羽堂摧毁或收归到她的麾下。

燕青蕊便不能忍了。

杀死左崇亮和废掉鲍煦,这是一个有力的反击,如她所说,若五公主还要继续下去,那她就不介意鱼死网破了。

何况,也到不了那一步,她一手建立的万羽堂,实力怎么样她最清楚,五公主心计深沉,武功高强,但论智力论武功,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输。

之所以只是警告,而不是出手,那也是因为她现在怀着身孕,不想太过劳心劳力的缘故。

瑾轩凌道:“你多加留意,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京城可是她的势力范围。”

燕青蕊笑道:“我会小心的!现在还有时间,你们都去睡吧。我可得去休息了!”

大概是有孕的缘故,她有些困倦。

第二天一早,欧阳豆豆等人各自按燕青蕊的分派去了各地。燕青蕊回到了万羽堂总舵。

而城门开后,城门口,一匹马上跌落一个满身是血的黑衣蒙面男了,那男子似是失血过多,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城门口的官兵吓了一跳,忙来查看,还没等他们把这人的蒙面巾拿下来,就见城里风驰电掣驰来一支骑队,那骑队有十五骑,穿着一色的劲装,他们到得城门口,为首的人掏出一个令牌,对着城门守军扬了扬,沉声道:“公主府办事,闲杂人等不得过问!”

接着,有两人飞身下马,将那满身是血的人扶起,带上马背,骑队立刻又风驰电掣般地离去。

整个过程太快,以至于城门口的官兵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带走了。

众守军羡慕地看着那一支骑队,公主府办事,有这样的权力,这样的霸气,只有五公主府了。竟然能在五公主府当差,那真是祖坟冒烟,他们这些小小的城守,是望尘莫及的。

昨夜鲍煦痛得昏死过去,还是北门卿月顺手帮他点了穴道止血,不然他根本走不回来,就血流尽而死了。

等他晃晃悠悠地醒来,已经离城门不远,想到这次经历的噩梦一般的事,还有那个恶魔一般的人,鲍煦知道他什么都没有了,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藏在胸口的五公主手下独特的传讯物拿出,用嘴咬开,射-到空中,这也是五公主府里的骑兵能这么快到得城门把人接走的原因。

此刻,五公主府中的左侧园子,看着浑身是血的鲍煦,皇甫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656章 亲自会一会

鲍煦的身手她清楚,虽然不如她手下的四大高手,但是,也弱不了多少。

她派出四大高手之一,连同鲍煦,一行三十二人,现在回来的只有鲍煦一个,而且,还是以为样的方式回来的。

是因为那人要他带话回来,才饶了他一命。但是,一臂断了,另一手一脚的脚筋废了,武功尽失,狼狈地瘫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这于她皇甫月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当鲍煦断断续续将银面郎君的那句话复述时:“有些人,不是她能惹的,有些势力,不是她能动的!若是不想相安无事,那就鱼死网破!”

皇甫月的脸瞬间就黑了。

艺成之后,离开师父身边,组建自己的势力以来,她从没有被人这样打脸。

这是警告,赤果果的警告。

若是不想相安无事,那就鱼死网破?

银面郎君在警告她,若是不想井水不犯河水,那他就会不客气?

竟然敢警告她?她皇甫月在师父的帮助下,十二岁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到现在,已经六年,这六年时间,她势力遍布整个天乾,这银面郎君好大的口气。

杀她手下,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皇甫月一张俏脸上一片寒霜,猛地出手,掌心一道凌厉的劲力到处,瘫倒在地上的鲍煦惨叫一声,整个头骨爆开,脑浆四溅。

人的头盖骨本是十分坚硬的,但是,在皇甫月的手下,硬生生将一个人的头颅打成一个烂西瓜,坚硬的头骨,成了粉末。

看着五公主充满戾气的脸,周围噤若寒蝉。这位主子虽然是花容月貌,但是行事作风手段之狠厉,却让他们常常骨子里冒冷汗,谁也不敢有丝毫轻慢。

蓝烟急忙上前,递上干净的帕子给皇甫月擦手。

皇甫月接过帕子,擦去白嫩如凝脂般的手指间的血污,脸色如同寒霜,她再也没看鲍煦的尸体一眼,武功尽失,办事不力的废物,被对方这样打脸后还好意思回来,一掌毙了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银面郎君,好一个银面郎君。

看来,是时候亲自会会他了。

皇甫月沉声道:“一天之内,给本公主查出银面郎君所在,若是查不出来,你们可以去见鲍煦了!”

树影后有声音道:“是!”树叶摇动,人影离去,对皇甫月的吩咐,他们不敢丝毫怠慢。

蓝烟轻声道:“殿下,那银面郎君或许有些本事,但也不过是个无根的江湖人罢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气?谁说本公主气了?”皇甫月冷冷道:“他还不配!”

蓝烟立刻道:“公主说的是,一个草莽江湖人而已。”

淮阳郡城内,上官千羽在洪立和黄正涛的“陪同”下,正在视察城中的灾民。

自昨日钦差来到,城门已经大开,而城中的那些灾民,要么就是被恐吓到不敢说真话的百姓,要么就是他们安排的人装扮的。

因为有他们的人混在其中,那些原本就胆小的百姓更是不敢乱说话。

一路走来,处处是黄正涛和洪立的“政-绩”。

第1657章 五皇子的人

施粥棚,施米点,都有百姓在那里排队,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四个点,或施米,或施粥,或施药,一切井然有序。

黄正涛两人极是殷勤地向上官千羽讲解着这段时间的灾情,一副鞠躬尽瘁,分外克己奉公的清官模样。

但是这些是糊弄不了上官千羽的。

在上官千羽的身边,除了晋原,又多了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子阳倒不在他身边。

那男子虽然也穿着侍卫服,但神色之间更多了几分精明冷漠。

这个人叫黄子安,他不是上官千羽的侍卫,甚至,他也不是随着钦差车驾而来的。

在昨天晚上,他才赶到淮阳郡。

他是五皇子皇甫景琰的心腹。

本来,五皇子已经着人传了密信给上官千羽,但是传信的人传回消息,他们并没有见着清河王本人,皇甫景琰也是个心机聪睿的主,思前想后觉得不对。

他想,千羽不会不在钦差车队之中,而是提前动身了吧?若是千羽提前动身,在他密信还没到时,已经对丰州的官员动了手,那他信中的安排和计划,可就一点也得不到失施,想重击太子的计划就泡汤了。

所以,他立刻令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之一的黄子安快马加鞭,赶紧赶来丰州,一定要注意清河王的行动,不可让他提前动手。

黄子安的确是赶上了,和钦差的车驾前后脚进城,当上官千羽带着人在太守府衙安顿时,他便去见了上官千羽。

这黄子安并不是皇甫景琰身边常露脸的侍卫,所以,别人不知,但上官千羽和五皇子关系不同一般,那是生死之交,因此他一眼就认出来。

看见黄子安,上官千羽明白皇甫景琰的用意。黄子安再次传达了五皇子的意思。

这么好的机会,五皇子是不可能错过的。

上官千羽从五皇子又派信又派人的急迫之中,知道这次皇甫景琰是计议停当,他和他身边的智囊一定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只要上官千羽能再拖上十天半个月,丰州大乱之时,就是计划成功之日。到时候,哪怕五公主会站在太子这边,他也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今日巡城之时,黄子安便以上官千羽的侍卫身份跟随,上官千羽没有反对。至于黄正涛和洪立,对于钦差身边多了一个侍卫这种事,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过问的资格。

此刻,上官千羽一众来到南城,南城是淮阳郡最贫穷的地方,这儿也是黄正涛抓修筑太子行宫苦力最多的地方。

听说钦差车驾到来,那些早就被数番恐吓,如果敢乱说话,他们的家人就会死无全尸的百姓们,睁着麻木的眼睛,他们领米领钱,一个人一升米,二十文钱,排着队,拖着沉重的脚步。

看着由远及近的车马,一张张削瘦的脸上,既无希冀,也无期望,只有一片木然。

上官千羽下了马,眼神深幽如海,黄子安看着这情形,不由松了口气,这里一切显示很正常,想必清河王不会对黄正涛等人动手了。

第1658章 还不拿下

清河王不动手,黄正涛和洪立一定觉得很安全,这段日子他们会消停。

但是五皇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甚至黄子安本人,也是五皇子安排好在这里进行后续的一颗重要的棋,五皇子不会让他们这么蒙混过关的。

他的责任,不仅是要劝阻上官千羽暂时不要动手,还包括后续的一些事情实施。

再过七八天,五皇子的安排就会是取得成果的时候,他会按五皇子之前的计划,把一切挑出来,煽动灾民,引起满城混乱,这混乱再扩散出去,波及周围的郡县,大乱一起,太子想捂就捂不住了。

黄子安想,现在这赈灾之事进行得有模有样,上官千羽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对付黄正涛和洪立,他原本是担心上官千羽今天借着巡城的机会立刻动手的,现在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黄正涛和洪立此刻也颇有些得意,看着这城中的一切,谁敢说他们赈灾不尽心尽力?谁敢说他们不是为国为民?

这钦差再厉害又怎么样?在京城里的英明之名再盛又怎么样?

他们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和把柄。

虽然把钦差关在牢中一夜,但是昨天他们也好生解释过了,说那是一些意图谋返,扰乱挑事的刁民,这上官千羽就算有所怀疑,没有证据,终归也是不能把他们定罪的。

就在众人都很安心,觉得能在钦差面前交差的时候,突然在等着领米的人群之中一阵混乱,一个老者似乎要绕路过来。

但是,却被两个人拦住,那两人似乎想将老者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但奇怪的是,他们紧按住老者的手臂突然一麻,竟然让那个身子瘦弱的老者推开了,那老子快步跑向钦差车驾方向,大声喊道:“冤枉啊,钦差大人!”

黄正涛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个老头他认识。

那不是赵河成府上的一个扫地老仆吗?当初把赵河成一家都杀了,没想到这个老仆竟然一直躲了起来。

他也派人全城搜捕过,但这老不死的还真会藏,就是搜不到。

他想着一个扫地老仆无关紧要,也就没继续查下去,没想到这老不死的等在这儿呢。

黄正涛厉声道:“竟然有大胆刁民冲撞钦差车驾,来人啊,还不拿下!”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黄大人,他当着的这么多百姓的面喊冤,你若不让他陈述冤情,不合适吧!”

黄正涛和洪立对望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是一片懊恼。

这钦差的态度暧昧得很,倒也并没有说站在哪一边,更是提也不提赵河成,至于住在太守府衙,那也是正常的要求。

就算此时一句话,也并没有丝毫偏袒之处,有人喊冤,他身为钦差,若是不闻不问,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也说不过去。

可恶的只是那老狗。

黄正涛悻悻地道:“让他过来!”

其实有没有他这句话,那老者都会过来的,因为晋原已经身形一起,向那边掠了过去,将老者护在身边了。

第1659章 敢领杖责吗

有钦差大人身边的人在,就算黄正涛洪立安排了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小动作。

此刻,那老者已经走近,也不敢看钦差大人的脸,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开始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道:“钦差大人,冤枉啊,求钦差大人作主啊!”

上官千羽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伏地道:“小人是原丰州太守赵河成赵大人的家人赵升!”

“你要告谁?”

“小人要告丰州刺史黄正涛,还有淮阳郡守洪立!”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敢当街喊冤,你的胆子倒不小!”

黄子安觉得很是不妥当,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今天应该是平淡收场,无惊无险才对,怎么突然又会冒出一个老头儿呢?

这黄正涛和洪立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再大的问题现在问罪,也只是小问题,根本伤不到太子根本啊。

他拿眼看向上官千羽,却见上官千羽淡淡地站在那里,玄衣凛冽,脸容平静,平静到没有什么表情。

洪立急道:“以民告官,本身就是一项大罪,按本朝律法,不论所告是否属实,必先杖二十。钦差大人,这刁民既然口喊冤情,那便须先领杖责。”

天乾的确是在这样的律令。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赵升,你敢领杖责吗?”

赵升道:“小老儿只求为我家大人升冤,敢领杖责!”

黄正涛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去准备杖责之物,他手下的人对于杖刑极有手段,有些人看着打得不重,十杖之内就能叫一个健壮的大小伙子死于非命,有些人看着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其实却仅只是皮外伤。

这个老鬼敢跳出来,就叫他死在杖下,二十杖?十杖他也受不了。

不出一会儿,杖刑之物已经准备好。

黄正涛厉声道:“既要告状,还不领刑?”

赵升一咬牙,就要趴在地上领二十杖。

上官千羽却慢慢地开了口:“虽然本朝的确有律法规定,以民告官,须先领二十杖,不过,因为他要告的是黄洪两位大人,若是先行杖责了,未免显得两位大人失了容人之量!”

黄正涛:“……”

洪立:“……”

容人之量是什么鬼?

上官千羽看着两人便秘一般的神色,道:“两位大人,本王建议,且先听他说什么,若是不实,两罪并罚,若是实话,说完再打不迟。本王可不希望杖刑完后,人已死了,倒叫周围百姓以为我等以官欺民!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黄正涛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道:“下官……没意见!”

话虽这样说,他却已经使了个眼色下去,他身边的亲随会意,已经悄然退下去了。

上官千羽看向赵升,道:“赵升,你现在可以说了。说完再领杖刑,不着急,慢慢说!”

黄正涛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安排了,这钦差大人既是五皇子的人,看来放不过他们。

既然这样,那就给他一点好看,别怪他心狠手毒!

第1660章 按律当斩

若是暴民作乱,杀死钦差,他们顶多也就是个保护不力的罪。

赵升听钦差大人叫他慢慢说,他立刻就把之前曾在小巷子里对上官千羽说过的,关于赵河成和耿东风的死一一说了来,最后说到赵河成一家惨死,连五岁的儿子都被黄正涛给杀了时,更是声泪俱下,磕头不起。

而周围原本是在领米领钱的眼神麻木的百姓,这时候却站在那里,看起了热闹。

听到赵升说到伤心去,他们茫然四顾。

这老人家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错怪了那个赵大人?还记得十几天前,赵大人被绑到市集游街砍头的时候,他们可扔了不少石头和烂菜叶。

黄子安皱了皱眉,这黄正涛和洪立果然是胆大包天,要不是有太子在背后撑腰,他们哪来的胆子?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按这老头说的,如果属实,立刻把黄正涛和洪立拿下来都够了。

清河王不会这么做的吧?

毕竟,五皇子已经算是千交代万交代了。

黄正涛和洪立此刻脸色青白,黄正涛手按着刀柄,似乎随时准备找机会把赵升就地砍死。他们恐吓了百姓,肃清了街道,清除了一切他们想到的隐患,却没想到冒出这么个老不死的。

这老不死的既没有儿子被抓去做苦工,自己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所以根本威胁不到,此刻才会不要命地跑出来。

黄正涛觉得自己手下的人太草包,若不是他已派人去安排,此刻他立刻就要把这老头斩杀。

他转向上官千羽,沉下脸道:“大人,绝无此事,这个刁民满口胡话,攀污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上官千羽唇角微微勾了一勾,似是轻轻的嘲讽,又好似淡淡的戏谑,他道:“不错,攀污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赵升一怔,今天一早,有人来到他躲藏的地方,告诉他,如果想给他们家大人伸冤,除非亲口对钦差申诉,钦差大人才会受理。

赵升毕竟在太守府这么久,也不是全无见识的百姓,自然明白要扳倒黄正涛和洪立,普通的官员没这能耐,钦差是代天巡视,如同皇上亲临,才有这个权力。

可是去往钦差所住太守府的那一条路,早就被黄正涛安排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甚至外面有一条街,整条街上都是黄正涛安排的人,他们穿着百姓衣服,监视着一切人等,包括摊贩,以及买卖东西的路人。

不等他走近,就会被暗伏的人手给拿下,秘密关押,甚至弄死。

他一死不要紧,但老爷就彻底蒙冤,死不瞑目了。

但今天不一样,他原本也担心见不到钦差大人,但是一路行来,好像有人在为他清路一般,他竟有惊无险地一路到了钦差大人的面前。而且,钦差大人还让他暂缓了杖刑,让他看到了能为赵大人伸冤的希望。

但为什么突然之间,钦差大人的话头就变了?

难道天下的官都是官官相护吗?

第1661章 血书

虽黄子安不禁在心里笑了一笑,他就知道,清河王不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

然这里的灾情是惨了一些,可是和五皇子的皇图霸业比起来,那些灾民的死,能帮到五皇子,那是他们祖宗积下的福气。

黄正涛没料到这钦差连问也没问,就直接帮自己说话,哪怕他喜怒不形地色,此刻也不禁心中大安。

然而,他显然安心得太早了,因为上官千羽停顿了一下,又慢悠悠地道:“若并非攀污,就另当别论!”

黄正涛:“……”

洪立:“……”

黄子安:“……”

赵升急忙道:“大人,小人绝非攀污,一切真有其事!”

洪立咬牙道:“钦差大人,赵河成是朝廷命官,借黄大人和下官几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恣意妄为。这个刁民随口攀扯,空口白话,大人不可轻信!”

“小人这里有物证!”

听到物证两个字,黄正涛和洪立的脸上都有些变色,他们之前听说赵河成曾经暗地底记了一本账,那账册上记录着一些对他们极为不利的东西。

但是杀死赵河成后,他们却没有找到这东西,还当是赵河成临死时候想为自己保命,故意这么说,难道真有账册?

上官千羽道:“既有物证,拿上来!”

赵升还跪在地上,此刻抖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团来。见并不是什么账册,黄正涛大大地松了口气。

上官千羽道:“老人家,你抬起头来,看看本钦差是谁!”

赵升有些纳闷,不过仍是疑惑地抬起头来,当看见那个身穿玄衣,黑发如墨,脸容俊美,不怒而威的年轻人时,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这这不是之前那小哥吗?

上官千羽冲着他微微一笑,道:“呈上物证!”

赵升此刻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把手中的布包递给上官千羽,晋原要来接,上官千羽用淡淡的眼神制止了他,自己亲自来接。

黄正涛眼神阴郁,面无表情,但眼底的杀机却一闪一闪的,不止是对赵升,甚至看向上官千羽的目光也是。

上官千羽把那布包展开,一缕淡淡的血腥气散发开来,看到那上面暗黑的字迹,上官千羽不禁微微一怔,这不是什么包袱,而是血书。

这血书,是赵河成写的。

上官千羽把血书递给晋原,道:“念!”

晋原接过,立刻就大声念了出来。

这是赵河成写好的一份奏折。

赵河成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结局,在这血书之中,把丰州灾前灾后的事都写了下来,重点分明,事实清楚。

提到了太子行宫,提到了征苦力,提到了黄正涛和洪立的勾结……

晋原的声音很大,还带了内力,不但黄正涛洪立等人听得清楚,连远一些的士兵,百姓,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黄正涛厉声道:“别念了!”

上官千羽清浅的目光看过去,淡淡地道:“这赵太守的血书,可是事实?”

黄正涛狡辩道:“自然不是事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承认是事实,他有几颗脑袋好砍?

第1662章 拿下

黄子安心里大急,清河王当着这满南城的百姓念出了赵河成的奏折,这么一来,岂不是非得在今天有个结果了吗?

那对黄正涛和洪立,是抓是放?

抓的话,五皇子的计划怎么办?放的话,满城百姓固然也会群情汹涌,但那时候针对的人将不再是黄洪二人,而是咒骂钦差不作为。

清河王是亲五皇子派,这事儿传到朝中,太子要是倒打一耙,不但清河王会受影响,连五皇子都会受连累。

清河王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除非……

黄子安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道:“王爷,这赵升和黄大人各执一词,而且,事关朝廷大员,不如暂时把赵升收监,待到回京之后,请皇上定夺!”

他只是一个侍卫,原本是没有置喙的权力的,但是他又是五皇子派来的人,在上官千羽面前,黄子安觉得自己还是有建议权的。因为他代表的是五皇子,传达的也是五皇子的意思。

赵升一听,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正因为他不是没见过世面不懂得官场的老百姓,越发明白,这个钦差大人虽然是带着皇命而来,也未必可以随心所欲。

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钦差身上,可他自己也明白,钦差能为他家冤死的大人作主的机会,只有五成。

只是看见钦差是之前向他询问过的小哥,又多了两分希望而已。

现在,见上官千羽久不说话,他身边的人又有这样的建议,他若收了监,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难道,他还没能替自家老爷伸冤,就要先去见老爷了吗?

黄正涛略略上前一步,看着上官千羽,道:“钦差大人,你身边这位贵属说的是,下官愿意他日进京之后,亲自向皇上禀明此事,请皇上定夺!”

洪立也道:“是是是,等此间赈灾之事一了,下官愿意自缚进京!”

只要拖过今日,一切便有了转机。

相比较,倒是黄正涛的态度更阴冷一些,他已经派人去安排了,此刻想必已经是办好,若是钦差不识趣,他不介意今日血流成河。

上官千羽突然笑了起来,他意味不明地笑道:“请皇上定夺,似乎是个好主意!”

黄正涛松了口气,心里暗想,算这个钦差还识趣。

黄子安也松了口气,只要清河王今天不动手,五皇子的计划便能继续推行。

只有赵升脸如死灰。

长街的那些兵士,以及钦差卫队,站立如松,却都是面无表情,远远的百姓,听到是这样的结果,原本现出几分希冀的眼神又暗淡下去,变得像之前一样麻木起来。

上官千羽仍然笑着,目光掠过赵升,又掠过远处的百姓,掠过长街的兵士,掠过他的钦差卫队,再掠过洪立,掠过黄正涛,在黄子安的脸上落了一落,刚刚还春风和暖般的笑容,突然之间就寒霜凛冽,他脸如寒霜,突然厉声道:“拿下!”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晋原等人应声而动。

第1663章 你是在叫他吗

黄子安心想对付一个老弱的赵升,竟然出动三个人,清河王果然谨慎。

但是,晋原却是直扑黄正涛,而洪立,早已经被另两个侍卫制住。

黄正涛也是习武之人,反应比洪立灵敏,感觉不对,一直按着腰刀的手刷地就拔出刀来,晋原离他有五尺多,等到晋原近前,他的刀也拔了出来。

但是,没等他出刀,那边的上官千羽袍袖一挥,墨色的长袖如同流云一般,一股劲气在袖端展开,正抽在黄正涛的手上,他只觉得腕间巨痛,哪里还能握得住刀,手一松,刀掉落地上。

晋原没有丝毫迟滞,手中的刀立刻就压在他的脖子上,立刻就有两个侍卫拿了绳索,过来手脚麻利异常地将他五花大绑。

晋原的刀移开,黄正涛拼命挣扎,但是,那两名侍卫也是好手,他根本抱不开。

黄正涛带着的人原本是想动手的,可他们还没有握上刀柄,钦差卫队的人早已经一拥而上,把黄正涛的亲兵砍翻了。

黄正涛急声大喝:“来人!”

远处一道粗壮的黑影飞速而来,速度太快,以至于他虽是从那些士兵群中冲过,却没有人看清他的脸。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又要发生变化时,啪地一声,那黑影却突然分开,其中一半朝着这边就砸了过来,猛地摔落在黄正涛的眼前。

那是个身穿参将衣服的军人,此刻被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个声音清清朗朗地笑道:“黄正涛,你是在叫他吗?”

黄正涛原本还愤怒凶狠的眼神,在看见地上这个参领之后,顿时脸色惨白,一眼眼睛几乎若不是有眼眶挡着,几乎瞪落地上。

他脸色灰败,神情却阴狠地看向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慢悠悠地道:“你暗中埋伏的三千人,本王已经解决了。”

至于这解决,是杀死了还是收伏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黄正涛眼神一厉,似乎还想说什么。

上官千羽轻描淡写地又道:“嗯,还有五千在城外的驻城兵,本王也收编了。现在的淮阳城,在本王的手中。至于你准备用来要挟本王的那一千多百姓,他们也都安全了。”

子阳咧嘴一笑,补充道:“黄正涛,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整个淮阳城都是一块铁板,只要你一声令下,想杀谁就杀谁吧?可惜,我家王爷早就算准了你的动作,不止你暗中埋伏的人,还有你所有的后路,王爷都给你堵死了,你就死了想逃的心吧!”

上官千羽明面上来到淮阳城才一天,但早就到了,也早就把黄正涛和洪立的事调查得清清楚楚,包括前夜的牢中之行,也不是白去的。

而且,他不但有钦差卫队,还有影阁,还有别的力量可以用。

只是那些力量,就不必要一一说出来了。

清河王不仅只是京城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自十一年前上官悠寄夫妻噩耗传来,他消沉了半年之后,便迅速成长起来,成长的速度,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

第1664章 竟是高手

黄正涛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委靡下去,他刚才一直都是有恃无恐的,就是因为他早有安排,从驻卫军中调了三千精兵,若是钦差有什么异动,他只要扬声一叫来人,他的心腹左参领,就会带着人杀入长街,将钦差控制,若是控制不了,就直接杀死。

杀了一个转运使耿东风,又斩了一个太守赵河成,也不在乎多斩一个钦差。

到时候,推到乱民身上就行了。

最坏的打算,就算不能把钦差控制杀死,只要他和左参领一起带着人冲出去,还有五千兵士在手中,加上人质,也能打钦差一个措手不及。

他有兵有马有钱有粮,随便找个山头,还愁不能独霸一方吗?

但是,他竟然会被制。

他对他的武功是很自信的,刚才,上官千羽的侍卫过来时,他有三种方法可以化解他的攻击,而后找到自己有利的地形,招来自己的心腹,立刻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局面。

然而,上官千羽只是轻轻挥了挥袍袖,就有一股劲风直袭,以他的身手,不但没有躲开,而且,还在这一击之下受了伤。

他原本只把上官千羽当成一个养尊处优的京城贵胄子弟,虽然太子传信来叫他留心上官千羽,但他以为,需要留心的是他的手段,而那些手段,而那些所谓的手段,也不过是小孩子玩意儿,一个弱冠之年的,乳臭未干的小白脸,能有多阴,能有多强,能有多诈?

可他万没料到,这样光风霁月,貌如谪仙的男子,这看起来除了长得好看,只能靠着祖荫风光的男子,竟然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心计无双,还是个可怕的高手。

大意了,他太大意了。

现在,他所有的安排都被破坏,所有的伏兵都被解决,所有的后着都被化解。

这钦差前天才进城,还在大牢里关了一夜,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着错,大势已去。

原本站在黄正涛身后的那些兵卒们,似是欲要拔剑帮忙,但是看到钦差卫队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吓得都丢掉了手中的刀,蹲在当地不敢动弹。

这一幕不要说黄子安惊了个目瞪口呆,就连那些木然回转身准备继续领米领钱的灾民们,也都惊讶了。

黄子安吃惊地道:“清河王,这……这……”

上官千羽转目看他:“你是说,应该请皇上定夺么?”

黄子安口吃地道:“是……是……”

他已经把五皇子的意思传达得那么清楚了,清河王这是要干什么?

上官千羽举起手来,他的手中,握着一个明黄的卷轴,卷轴上面有隐龙暗纹,随着他的手高举,那隐龙暗舞。

上官千羽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道:“黄大人,洪大人,你们要请皇上定夺,这是个好主意,本王成全你们。这是圣旨,见圣旨如见皇上,本王身为钦差,原本就是替天巡视,受皇命而来,有先斩后奏之权!你们所有的行事,本王都一清二楚,所有的证据,本王也会一一列在你们眼前!”

第1665章 真的回来了

黄子安还想再劝,刚叫得一声:“王爷……”

上官千羽侧过脸,清泠泠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

说也奇怪,明明上官千羽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神色仍是那么光风霁月般如沐春风,之前的凌厉早已经收了,换了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可为什么这一眼,让他不自觉地一滞,想要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黄子安心中大急,清河王怎么一意孤行呢?五皇子的意思那么明白,这么好的机会,清河王要破坏吗?

上官千羽做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送来了一堆堆账册,从西北方向,东南方向,路面向两边分开,许多衣衫褴褛肌瘦的人向中间聚来。

他们都是男子,最小的大概十五六岁,最年长的四五十岁,风霜在脸上堆积,身上还有鞭痕,有伤口。

这些人人数还不少。

南城的那么多灾民,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自己的亲人。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颤声叫出亲人的名字。

那些涌出的人流,有些是被抓去建太子行宫的苦力,有些,是被抓进牢中的黄正涛口中的“刁民”。

上官千羽早有安排,子阳带着十二名暗卫和影阁,以及别的隐藏的势力一起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救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灾民认出自己的亲人,顿时,亲人相见,抱头痛哭,现场哭声一片。

上官千羽扬声道:“太子行宫,劳民伤财,本钦差查获确实,已经将所有扣押在行宫之中的苦力放回,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

众百姓欣喜之余又觉得难以置信,先是有人告状,然后钦差大人把那个刺史都拿下来捆在当地了,然后又把他们的亲人放回来了?这一切不是做梦吧?

他们掐自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才知道这一切竟然是真实的,他们的亲人真的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来,接着,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的灾民,他们涕泪横流,在地上磕着头,感谢钦差大老爷。

上官千羽朗声道:“丰州刺史黄正涛,淮阳郡守洪立,身为一方大员,百姓父母,上不知报效朝廷,为国分忧;下不知体恤百姓,为民办事。瞒上欺下,鱼肉百姓,乱兴土木,陷害忠良,强征民夫,致民不聊生。天灾之时,不思赈济百姓,以安民生,反变本加厉,为所欲为。本钦差奉皇命前来赈灾,微服私访之时,对黄正涛,洪立等一干官员的恶行了如指掌。今日当着众百姓的面,公开审讯,明正典刑。众位可有冤鸣冤,本钦差处置了这批吸血的蛀虫,再与大家一起共抗灾荒,渡过难关!”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挟含着内力,清越的声音传进在场的每一个百姓的耳中。

长街上黑压压跪下一大片,不住磕头。什么皇恩离他们太远,那黄正涛等人也是皇恩之下的人物。所以他们不是谢皇恩,他们只知道,是面前这个钦差大老爷在为他们做主,放出了自己的亲人。

第1666章 认罪

其中有些灾民离得太远,看不清,当上官千羽站起来时,他们也都惊讶地发现,那不是曾向他们询问过一些事情的年轻小哥吗?原来那就是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老爷。

那些当官的都高高在上,谁又在乎过老百姓的死活。可这位钦差大老爷却是真心为民,不辞劳苦,只为寻一个真相。

这样的钦差他们不信,还信谁?

黄正涛等十几个官员都被钦差卫队的人押成一排跪在当地,上官千羽果真是让人当街摆起了公案,在这里公-审黄正涛一众。

黄子安急得嘴上都冒了泡,在公-审还未开始之时,他悄然对上官千羽道:“王爷,不能啊。你若公审了他们,他们定下罪来,不过一死,他们幕后的人就安全了。王爷难道真的要现在就处置他们吗?”

上官千羽道:“他们若不定下罪来,必会继续为恶,丰州已经满目疮痍,哪还经得起他们继续折腾?”

“五殿下已经安排好了,只消王爷你延迟半个月再处置。”

“不行!半天都不行!”

黄子安急道:“王爷,你真要这么做,那五殿下的计划,可就大打折扣了。”明明是为了网一条大鱼,结果却只能抓几只虾,这对五殿下太不利了。

上官千羽冷冷道:“本王若不这么做,那丰州至少要多死十万百姓!”

黄子安道:“皇图霸业之下,哪能拘这些小节?”

“小节?十万百姓的性命在你们眼里是小节?”上官千羽眼神一厉,周身骤冷,好像结了冰,黄子安毛骨悚然,要说的话生生卡在喉咙,不敢说出口。

上官千羽看了他一眼,冷然道:“五殿下那里,本王自会对他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大好的机会就此放过,一句解释就行了吗?

那是储位之争,事关一国江山,机会有这一次,未必有下一次。

区区一句轻飘飘的解释,是不是太轻描淡写了?

黄子安在心里拼命吐槽,这位清河王太妇人之仁了,不要说十万百姓,就是二十万百姓性命又如何?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何况天命储君,九五之尊?

不行,他得马上去向五殿下汇报此事,他在此处,不但没能劝阻清河王,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河王公-审,一旦公-审,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随着上官千羽说可以有冤鸣冤,那些百姓们顿时蜂拥而来,原本这里还只聚了南城的百姓,但这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了出去,尤其听说连黄正涛这个高高在上的刺史都被钦差大人绑了,原本半信半疑抱着看热闹态度的百姓们顿时都相信了。

这些个百姓,十户里必有一户有冤屈,只是之前迫于黄正涛一手遮天的淫-威,不敢怒也不敢言而已。

总结所有的告状,而后便是公-审对质。面对群情汹涌的百姓,黄正涛心知事已至此,绝无幸理,倒也光棍,坦然承认自己做过的事。甚至连杀死耿东风,嫁祸赵河成都承认了。

第1667章 斩

认罪之后,他斜眼看着上官千羽。

他是丰州刺史,三品武官,就算他认了罪又怎么样?上官千羽还敢把他当街砍了不成?他还没那么大的权力。

代天巡视,钦差大臣,可以先斩后奏,但那也只是针对四品以下的官员。

他的身份,需要押解进京,交由刑部三司会审,而后由皇上御笔亲勾,才能判斩。

但是,他是太子的人,太子和秦太师会从中斡旋,顶多就判个流放三千里。

相较他的痛快认罪,洪立就懦弱多了,他汗如雨下,脸色苍白,一再否认,但是在人证物证面前,却又不得不承认。

而其他的从属官员,助纣为虐之辈,在上官千羽的清冷严厉之中,在证据确凿之中,最后也都一一认罪。

看着跪成一溜,垂头丧气的官员,一些胆大的灾民捡起路边的小石子砸过来。

当初赵河成被冤屈游街时,百姓的谩骂和愤怒曾让黄正涛等人心中暗爽,冷笑连连,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验明正身,认罪画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钦差大臣要把这些祸害扔进大牢里时,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不必那么麻烦了!”

他扫过全场,目光落在那些百姓身上,才缓缓开口:“从今日起,所有官民兵卒皆要随本钦差一起赈灾,灾后重建,本钦差不想有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赈灾。这些犯员不是已经认罪画押,验明正身了吗?他们的罪行,死一次也算便宜了,统统就地斩首!”

不但百姓们吃了一惊,黄正涛洪立等人也呆住了,黄正涛嘶声道:“上官千羽,我是堂堂三品外放武官,你敢斩我?”

上官千羽眼神也没有瞟一眼,冲着晋原冷冷道:“动手!”

晋原动手那叫一个利落,伸手拔剑,剑出既斩,白光闪现,黄正涛须眉皆张,难以置信,双目圆睁的一颗头颅就滴溜溜地滚落街头。

说也奇怪,明明是血淋淋的一副画面,当街斩杀头颅是何等血腥,但这颗头颅的斩下,却没有让百姓觉得恐怖惊惧,相反,只有一阵如雷欢呼,中间夹杂着百姓喜极而泣的哭嚎声。

一众从犯官员,也在上官千羽的令下,在钦差卫队手起刀落之中头颅落地。

那些钦差卫队,个个都是好手,兼职做刽子手,连适应期都不需要。

长街之上,贪官伏尸。

百姓欢声雷动,对那位年轻的钦差大臣,他们如看神祇一般,情不自禁地跪伏下去,眼里噙着感激的泪光。

过了许久,连贪官的尸身都已经收拾干净了,他们还跪在原地不肯离去。贪官虽死,可他们还生活无计,衣食无着,不出几天,也会饿死。

上官千羽温声相劝,让他们先回家去。

尽管有黄正涛几天的安排在这里粉饰太平,但是丰州这两年被黄正涛之流搜刮得厉害,加上天灾人祸,着实凄惨。

杀贪官是最简单的一件事,而安顿民生,渡过灾难,减少饿殍,安顿民众才是赈灾的大头。

第1668章 你怎么来了

朝廷的赈灾银购置的粮食上官千羽安排从两路前来,一路走吴安县经安南郡,一路走静义县到淮阳郡。

和钦差卫队差不多同时行进,但是,因为中间涉及到购置粮食用品,耽搁时长,至少也还得三四天才到。

可城中百姓尚且已经无米下锅,饿得面黄肌瘦,何况整个淮阳郡和安南郡重灾区的灾民?远水不能解近渴,虽然城中灾民多,但是富户也不是没有。上官千羽准备发动他们捐些钱粮解燃眉之急。

上官千羽先令所有郡县将灾情上报,以便宜能根据实际灾情制定策略,不允许有任何瞒报。

大涝之后倒塌的房屋要重建,百废待举,若仅靠赈灾粮款,那也不是办法。他一直忙到夜深,制定了一系列赈灾计划。

上官千羽拿着笔,沉吟着看着拟定的赈灾计划,突然房中的烛光微微一晃。

上官千羽手中的毛笔,立刻脱手,打着旋儿飞向窗口,只听呼地一声,接着,咕咚一声响,是有人跌倒在窗台下的声音。

上官千羽轻喝道:“谁?”

门外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怒气冲冲地骂道:“好你个上官小子,和尚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就赏和尚一毛笔?和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哼!”

说着,整个窗子突然就开了,一颗光可鉴人的脑袋冲在前面,裹挟着一股风声,带着凌厉的掌风,向上官千羽拍来。

上官千羽微微错愕,继而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侧身退步,避开这一掌。

这花里胡哨看似劲风凌厉的一掌,连张纸片也没有惊起。

虚云白色僧衣飘飘,立在当地,斜眼看着上官千羽,眼神很危险。

上官千羽好笑地道:“大师,下次你能正常一点出现么?”

虚云翻着白眼道:“和尚这次出现还不够正常?和尚都走你的窗了!”

上官千羽:“……”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和以前突然冒出来,或者背后出现什么的相比,他不走门走窗,的确很正常。

上官千羽道:“你怎么也跑到丰州来了?”

虚云愤然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上官千羽纳闷,这阵他可没惹这个和尚,他道:“我不欠你的松露雪吧?”

虚云傲娇地翻了个白眼,他不是为了酒来的,他气啊,他堂堂的菩提寺主持,不,他仙风道骨,超然物外的世外高人,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指使着来做一个信使,想一想都觉得憋屈。

可是他不敢得罪小丫头,所以上官千羽想看他好脸色,没门!

虚云道:“今天杀人杀得爽不爽?”

上官千羽诧异地道:“你是为那些人抱不平来的?”

虚云几乎跳起来,一掌就拍向上官千羽:“不平你妹!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上官千羽侧身让开这一掌,摸着下巴道:“你是不是很想揍我一顿?可是我记得我这段时间没有得罪你!”

他话音还没落,虚云飞身而起,拳脚指掌,攻击绵密得像一张网,就向上官千羽卷去,口中还道:“答对了,不过没奖!”

第1669章 让我打一顿

上官千羽:“……”

他是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虚云,这和尚这样子很抓狂,好像要咬人一口。

他一边避让,一边提醒:“注意你的形象,我这儿人来人往的,别人认出你来可与我无关。”

虚云猛地收招,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上官千羽一眼,道:“二十七招,上官小子你竟然都避过去了,你是要告诉我你武功很高吗?所以,你是不想知道小丫头的消息了?”

上官千羽一怔,继而大喜道:“你是为青蕊来的?”

虚云道:“不然呢?”

“青蕊可好?”

“不怎么好!”

上官千羽着急道:“怎么不好?青蕊怎么了?”

虚云白眼望天,道:“你问和尚就说?你以为和尚是这么随便的人?”

上官千羽:“……”

这和尚今天有点吃错药啊,不过,为了小青蕊,他是能屈能伸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青蕊了,之前在山顶上远远一见,根本解不了相思之苦,现在听说有青蕊的消息,他心里痒痒的,只巴不得虚云能事无巨细地全告诉他。

可和尚不说,他只好放下姿态,哄到他说。

上官千羽立刻笑道:“大师,你真是急人之难,古道热肠,在下对你十分佩服,我这里虽然没有松露雪,但是等回到京城,一定送你十坛好酒!”

“不稀罕!”虚云仍然傲娇。

一口一个大师,已经够尊敬了,夸也夸了,赞也赞了,这和尚难道吃了双倍的错药?连好酒都不稀罕了,上官千羽嘿然道:“那大师要什么?”

虚云眼珠转动,露出一个充满算计的笑来,道:“和尚要什么都可以?”

上官千羽道:“自然!”

虚云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和尚现在心里很不爽,所以和尚要打你一顿,你要站在原地不动,让和尚打一顿出气,和尚心里爽了,气就顺了,气顺了,这点小事把小丫头的事都告诉你!”

上官千羽嘴角抽搐,他猜错了,这和尚不是吃错了双倍药,这是吃错了十倍药!

见他没有马上回答,虚云斜了他一眼,手一动,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一封信来,他拿着信在上官千羽的面前扬了扬,道:“看,认识不?小丫头的字。”

上官千羽眼角一瞥,看见上面的字迹,顿时高兴地道:“这是青蕊给我的信?”

看着上官千羽眉飞色舞的样子,虚云泼他冷水:“给你的又怎么样?现在在你手里吗?和尚不爽,分分钟就把信毁了,让你一个字也看不到!”

上官千羽:“……”

虚云道:“你不信?”说着,把信放在手心,双掌就要合拢。

上官千羽忙道:“等等!”他一点也不怀疑,这和尚真有可能这么干。

那信他是绝不能让和尚毁掉的。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眼睛一闭,道:“别毁信,我让你打一顿!”

“当真?”

“当真!”

“不躲?”

“不躲!”

虚云嘴角露出一丝狡黠又得意的笑来,一脚就踹在上官千羽的屁-股上,上官千羽果然没有躲。

第1670章 揍爽了吗

虚云高兴了,连着又是几脚都踹在他的屁-股上,这踹人的感觉就是爽。

这叫什么?妻债夫还。

那个臭丫头片子,近来估计是得了孕期烦躁症,动不动就把他当沙包打。而且只打他不打天机。

他很纳闷,有一次忍无可忍地问为什么挨打的都是他,文天机离她更近,随时可以动手,可是燕青蕊一句话,让他想挠墙。

燕青蕊说:她不喜欢欺负老头,谁叫虚云看起来年轻一些。

虚云郁闷了,长得帅又不是他的错。

可他没办法,他又不能打回去,不要说那小丫头他不敢惹,就是敢惹,她现在怀着孕呢。

他一路奔波,好不容易见着上官千羽,要不占点好处,那都不是他虚云的性格。

上官千羽看着虚云踹得兴高采烈的模样,嘴角抽搐又抽搐,这是那个天乾上下传言与国师同为世外高人,德高望重,宝相庄严的虚云大师吗?

他觉得他是遇到了一个假的虚云!

虚云揍得很开心,很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现在有点明白了,那臭丫头为什么揍起他来这么顺手,原来揍人的感觉这么爽。

虚云揍舒服了,心情顿时大好,尤其是上官千羽打不还手,他也不好意思一直揍。他收手坐到桌前,道:“马马虎虎,今天就这样了。”

上官千羽道:“大师揍爽了没有?”

虚云道:“还行!”

“那可以把青蕊的信给我了吗?”

虚云白眼:“急什么?一封信你就能了解到那丫头的情况了?万一那丫头报喜不报忧呢?你不觉得应该先问一下那丫头的近况,再拿信自己偷偷地看吗?”

这句话上官千羽十分认同,他急忙道:“和尚,你说青蕊过得不好?到底怎么了?她不是在无影谷吗?”

虚云指了指桌上,上官千羽十分乖觉,立刻提壶倒茶,将杯子放进虚云的手中,虚云接过,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道:“她不在无影谷,现在在京城里。不过她还是会回到无影谷去的。”

“她既然在京城里,怎么不好?应该没有谁能让她不好吧?”上官千羽心里着急,可虚云不说重点,他只好自己问。

虚云一瞪眼:“那就要问你了。你身边烂桃花那么多,臭丫头没被人害死,已经是很有本事很命大了。”说到这里,他又生气了,站起来又踹了上官千羽一脚,上官千羽原本下意识要躲,但是又硬生生忍住。

虚云气哼哼地道:“没事长那么帅,招蜂引蝶,全是烂桃花。臭丫头生气,打不着你,和尚给你背锅,和尚不打回来,对不住自己!”

上官千羽苦哈哈地道:“和尚,你能说重点吗?”打了他这么多拳,踹了这么多脚,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过几天影阁应该会有消息传来,但是毕竟不如现在就在身边可以直接问到的消息。何况影阁弟子和虚云不一样,虚云是能和青蕊说得上话的,影阁弟子的消息哪能有虚云那么详尽?

第1671章 豁嘴丫头

虽然虚云不说重点,上官千羽还是捕捉到一个重要的词,他道:“你说……青蕊生气?”

他身边烂桃花多,青蕊生气,这么说,青蕊是吃醋吗?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青蕊心里,如果青蕊肯吃醋,那说明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上官千羽顿时心情大好起来,他道:“这么说,青蕊心里还是有我的!”

虚云撇撇嘴,继续泼冷水:“你想的真美!”

“难道不是?你刚才都说青蕊生气了!”

虚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上官千羽一眼,白眼望天,傲娇地道:“隔壁老王家的豁嘴丫头喜欢你,非你不嫁,这个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吧?可李屠夫的儿子觉得你夺了他的心上人,要拿刀和你拼命,你生气不生气?”

上官千羽:“……”

这个比喻,真是太接地气了,上官千羽瞬间觉得无言以对。他看了虚云一眼。

为什么他觉得今天这和尚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不痛快的?

还豁嘴丫头,屠夫儿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拿他和豁嘴丫头相提并论,他用这种比喻,来说明青蕊心中没有他。他该说他用心良苦吗?

青蕊心里还没有他不要紧,早晚会有的,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走进她的心里。

不过虚云的话他听明白了,是有人骚扰小青蕊,让她烦了,他道:“等我办完赈灾的事后回到京城,一定好好处理此事,绝不会再让人找青蕊的麻烦!”

虚云幸灾乐祸地道:“你最好快点儿,你知道,那臭丫头脾气不大好,什么时候脾气暴发了,把你那些找她麻烦的烂桃花一棵棵都连根拔了,有你哭的!”

上官千羽想也不想地道:“只要她高兴,随便拔!”

虚云白眼道:“想得美,她都帮你拔了,你倒省事了?这种粗活累活,该是女孩子干的吗?”

上官千羽醒悟道:“对对对,我给青蕊带来的麻烦太多了,这些事原本该我来处理的。”

“这还差不多!”

“和尚,你现在可以把信给我了吗?”

“不可以!”

上官千羽道:“你还要怎么样?”

虚云突地站了起来,走到上官千羽面前,整了整僧衣,脸容庄重地对着上官千羽双手合什,行了个庄重而正式的出家人之礼。

上官千羽急忙要让开,但是虚云已经行完礼了,这让上官千羽心里直打鼓,这和尚从来没有这么正式过,竟然行这么庄重的大礼,这让他心生警惕。

不会是青蕊有什么事吧?

他的声音都发颤了:“和尚,到底怎么了?”

虚云一本正经地道:“你当街斩杀那帮贪官的事,和尚刚进城的时候看见了,五皇子的计划和打算,贫僧也略有耳闻。因为你这一念,丰州至少十万百姓性命得以保住,这是天大的功德,所以和尚必须向你行礼,若不向你行这一礼,和尚都不好意思再揍你了!”

上官千羽:“……”

他无语地道:“你的意思是,还要揍我一顿,才肯把信给我?”

第1672章 吐槽

虚云白眼道:“和尚是个讲道理的人,说了揍一顿就把信给你,当然只揍一顿。不过,你就不想给臭丫头回个信什么?你别看臭丫头到处跑,你的人未必找得到,你想叫你的人送信,压根没门!”

他指指自己,颇为得意地道:“只有和尚贫僧我能办到!”

“所以呢?”

“所以你要回信,揍一顿就是跑腿费!”

上官千羽想也不想地道:“好!”

他并不怀疑虚云的话,这和尚虽然疯话连篇,但是对于青蕊这件事,他确定和尚没有说谎。因为他离京的时候曾有一条专门针对燕青蕊的命令,但凡影阁弟子,只要有关于燕青蕊的消息,哪怕只是传闻,都要立刻报与他知道,但是他来到丰州这么久了,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他猜青蕊也许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但是,青蕊既然不说,他便不会去查。除非哪一天她愿意告诉他。

虚云这次没有为难,把燕青蕊的信递了给他。

上官千羽如获至宝地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

然而,整封信里,并没有思念之语,更没有柔情蜜意,只有关于赈灾的一些建议。上官千羽收起心中微微的失望,仔细看燕青蕊的建议,发现那几条建议,真的是赈灾良策。

他不由大喜,转头眉目飞扬地对虚云道:“青蕊真是聪明,这方法太好了,按青蕊的办法,丰州的灾情,一个月可以解除,并回归正轨,我也可以尽快回京了。”

虚云撇撇嘴,聪明是没错,人家还多几千年的见识,方法能不好吗?

上官千羽立刻回到桌前开始给燕青蕊写回信,只要信能到青蕊手中,让青蕊知道他有多思念她,被虚云揍一顿什么的,太值了。

他洋洋洒洒,顷刻之间就写了三页纸,虚云就站在一侧,摸着鼻子呲牙咧嘴地道:“肉麻,太肉麻了,和尚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还‘想你想得夜不能寐’,你那是想她想的吗?分明是为公事忙的,不诚实!”

又撇嘴道:“什么叫‘恨不得马上飞到她的身边’?谁拉住你了?光说空话不办事,男人嘴巴靠得住,母猪也能爬上树!”

“‘梦里梦见了好多回’?春-梦吧?”

“‘真想牵着你的手,一起看星星?’真酸,酸得和尚牙帮子都掉了!”

……

上官千羽:“……”

虚云的吐槽让上官千羽满脑门的黑线,他眼神危险地道:“和尚,你是出家人,不知道什么叫窥人隐私吗?青蕊的信你也敢看,你是想让青蕊帮我报仇吧?”

虚云摸了摸光头,仿佛上面还有大包没消散似的,他立刻就住嘴不说话了。

挤兑取笑上官千羽事小,要是被那臭丫头知道他看过这信中的部分内容了,那丫头要是恼羞成怒起来,再追着他狂扁怎么办?

那丫头仗着肚子里有小的,欺负人都欺负起花样来了。

每次被欺负的都是他,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他还是闭紧嘴,闭紧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吧!

第1673章 刷存在感

想到叫虚云跑腿送信,燕青蕊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记起之前了解过的一些古代赈灾办法,其中有些很实用,也很契合丰州之灾的情形。

而虚云不出现的时候还正常,一出现在她身边就碎碎念,说打听到五皇子想要借丰州灾情下一盘大棋,也不知道上官千羽那小子做不做棋子。

又说什么上官千羽那小子是笨蛋,丰州现在的样子,谁能推就推能躲就躲,他却跑得比兔子还快,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搞不好一条小命就交代在丰州了。

还说上官千羽这次要里外不是人,如果按五皇子的计划,他以后虽然能出将入相,但那些无故做了炮灰的百姓只怕会冤魂索命;如果不按五皇子的计划,坏了五皇子好事,只怕不等他回京,就会死在天乾的权力倾轧之中。

而后又说,上官千羽这次只怕要陷进水深火热之中,只有娶了五公主才能解决他即将面对的窘境!

……

燕青蕊的耳中都起了茧子了,虚云不时在她面前上官千羽长,上官千羽短,连话题都不带转换的。

燕青蕊不耐烦了,先是一顿胖揍,揍得他抱头鼠蹿,而后又把之前考虑的古代赈灾实际办法抄录了一份,叫虚云去跑腿。

把这和尚远远地支走,他就不会在自己身边碎碎念,一天到晚替上官千羽刷存在感了。

燕青蕊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她已经能感觉到胎动了,小家伙在肚子里时不时地动一动,不过现在她的身材还没有变化。

文天机承诺过,叫她不用担心怀孕生产后身材变形等问题,等她生产过后,他调配的顶级灵药能让她的身体恢复得跟没怀孕前一样,不但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反倒比以前更好。

其实燕青蕊倒也并不担心这个,是文天机生怕她有一点点的担忧,把一切可能造成她孕期综合症的可能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再说,调配一副那样的药,于他来说原本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无影谷最不缺的就是珍稀药材了。

她到京城之后,因为需要回无影谷泡一月一次的温泉,中途回去过一次。现在又是以银面郎君的身份,在京城里大摇大摆地活动。

当然,五公主皇甫月吃了个大亏,还损失了最得力的一个助手和四大高手之一,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因为燕青蕊一句不想相安无事,就鱼死网破的警告而消停。

在她的严令之下,她京城的势力重心都在查找银面郎君行踪上。

但说也奇怪,明明满京城到处都有银面郎君的踪迹,可却瞻之在城东,忽而在城南;瞻之在城南,其人却在城北现身。

那银面郎君就那么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出现,但真要寻找足迹,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

当然,这也有一个原因是他出现的时候总是戴着银制的面具,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

一定是易容改装了。

皇甫月在斥责属下无能之中,也恨得直咬牙。

第1674章 尊严何在

皇甫月原本并不觉得这银面郎君是个威胁。

就算万羽堂发展快速迅猛,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也仍然是居高俯视的,没放在眼里的。

对银面郎君,虽然起了笼络收伏,或者除掉的心思,可她并没有把银面郎君当对手。不过是个草莽江湖人而已。

但是这半个多月的结果,却让她银牙咬碎,俏脸含霜,气不打一处来。

她出道这么久,还从没感觉这么挫败过。

要是银面郎君就此没了踪迹,消失了,不见了,倒也干净。可人家不但没有消失,还一而再,再而三大摇大摆地在京城里晃。

他就像是故意出现,故意诱着她,吊着她,嘲笑着她,恶心着她一般。

要找又找不到,能不憋屈,能不气恼?

尤其是这两天,她手中江湖势力出动了五拨人,银面郎君也的确出现了,但她的人要抓人的时候,那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凭空消失。

远远的见到,走到近前连老鼠都没见着一只。

原本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丰州灾情,上官千羽的行动上,但是现在,她觉得银面郎君要不除掉,她寝食难安。

看到那一个个垂头丧气来报的属下,皇甫月脸都要气歪了。她在想,这个人在京城里这样高调,行事这么气人,分明是针对她,冲着她而来的,这是赤果果的挑衅,是毫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她要亲自动手,将那个自大又刁钻的江湖草莽给抓起来,狠狠地折磨,让他跪在她的脚下求饶,出一口恶气。

她就不信,她亲自动手,那银面郎君还能从她手下逃过去。

早朝之后,五公主府的车驾回府,皇甫月一张美丽的脸上神色暗沉,透着几分狠厉,蓝烟在一边服侍,低低地劝:“公主,你身份如此尊贵,犯不上为一个江湖草莽生气!”

皇甫月脸无表情,淡淡地看了蓝烟一眼,道:“江湖草莽是不错,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挑衅本公主的底线,本公主若不好好教训他,不把他踩在脚底下,尊严何在?威严何存?”

蓝烟立刻道:“公主殿下亲自出马,那银面郎君就算长了翅膀也逃不掉。公主,你先喝杯茶!”

皇甫月伸出手,去接茶杯。

就在此时,她的耳中突然听到一声揶揄的轻笑,那笑声太过轻浅,似有似无,无法分辨是男是女,皇甫月脸色一冷,眼神一厉,喝道:“谁?”

随着她这一声,突然空气中又是极轻的嗖的一声响,皇甫月侧过头,一柄小刀插在她的马车壁上,离她还有两寸远近。

小刀上带着一张字条,显然这一着不是为了伤人,只是为了传信。

外面的护卫们立刻刀出鞘,准备追击,蓝烟也撩起马车帘就要去追,皇甫月淡淡地道:“不用追了。”

那小刀从远远的地方而来,却并没有带出多强劲的内力,却又来得那么无声无息,若不是之前有一声轻笑,让她凝神四顾,这小刀破风的声音只怕就要被忽略了。

第1675章 小刀传信

若这小刀存心不是传信而是伤人,若之前没有这一声轻笑让她警觉,会是什么情形?皇甫月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她虽然还没有看小刀上的字条,但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一定是银面郎君。

这些天里,银面郎君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她派出的那些属下,现在,终于开始正面面对她了。

很好,她原本也是打算今日早朝过后,便亲自去追击,会会那个人的。

蓝烟立刻把小刀取下,把信纸递到皇甫月的面前。

皇甫月展开信纸。

上面用粗细均匀的笔墨,写着几个字:“云和茶楼牡丹阁,本人独身在此,你可以派人来抓我,也可以独自前来!”

云和楼离这里有三条街。

蓝烟离得近,看到那些字迹,立刻道:“公主,我去安排!”

皇甫月瞟了她一眼,冷冷道:“站住!”

接着,她沉声吩咐:“去云和茶楼!”

车夫得令,立刻拨转马头换道,车驾往云和楼而去。

蓝烟道:“公主,真的不用安排人手去埋伏吗?那银面郎君诡计多端,狡猾如狐狸!”

皇甫月斥道:“多嘴!”

蓝烟看着她凌厉的眼神,心中惶恐,不敢再说。

皇甫月斜了她一眼,脸如寒霜地道:“他如此挑衅,本公主若是大张旗鼓,岂不是落人笑柄?区区一个江湖草莽,难道本公主还要靠别人的力量才能把他抓住吗?”

蓝烟忙道:“是奴婢失言了!”

马车到处云和楼下,皇甫月道:“你们原路回去,本公主去去会会他!”

蓝烟担心地道:“公主,恐防有诈。要是他设有埋伏……”

皇甫月傲然一笑:“就算他设有埋伏又如何?”

蓝烟一想也是,公主的武功智计,无人能比,就算银面郎君有什么阴谋手段,也会被公主一一识破。以公主的武功,银面郎君要想伤她,可不容易。

不过,蓝烟还是道:“公主,让马车回府,奴婢就在楼下等您。”

皇甫月没再多说,举步上楼。

云和茶楼此刻人极少,皇甫月虽然回京时间不长,但并不像别的公主那样极少抛头露面,京城里很多人认识她,云和茶楼在京城里生意兴隆,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茶楼老板这点眼力是有的,立刻亲自前来迎接。

皇甫月道:“牡丹阁在哪里?”

老板道:“在二楼。”

皇甫月道:“楼中可有人?”

老板道:“不知道!”

皇甫月侧头看他,眼神冷冷。

老板在她冷厉的目光一瞥之中,不觉就冒汗了,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这牡丹阁是本茶楼最好的雅间,靠窗,视野开阔,装修雅致,一应茶具齐全。但是十天前,这牡丹阁就被人包了下来,一次性包下半个月。除了每日固定时间打扫之外,本茶楼里任何人也不许进去那间雅间。至于此刻有没有人,小人真的不知道。”

皇甫月倒是微微诧异,十天前就有人包下来?

她淡淡问道:“包下来的是何人?”

第1676章 包了半个月

老板有些尴尬地道:“这个,当初来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穿得十分破烂,本来小人是想将人赶走的,可是他直接放下五千两银票,说要包牡丹阁半个月。这个,本楼是做生意的,当然是不拒八方客!”

四十多岁的男子,穿得十分破烂?

那么这个人就不是银面郎君了,她的属下来报,银面郎君性喜白衣,看起来瘦弱单薄,戴着银色面具,风度翩翩,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二三岁。

难道是乔装?

不对,那一定是他派了万羽堂的堂众前来。

那个万羽堂,藏污纳垢的,什么人没有?

皇甫月知道从老板口中打听有用的讯息的可能性很小,转而问道:“茶楼会有人固定打扫,那这些天里,可有人来过的痕迹?”

老板口齿清楚地道:“隔日就会有喝过茶的痕迹,而且里面每天飘出茶香,只是那茶叶是客人自带的,比本茶楼最好的茶叶还要好,馥郁之极,引得小楼的生意也比往日更好。小人猜测也许是贡品。客人不喜茶楼里的小二打扰,所以来喝茶的是谁人,小人们并不知情。”

老板心想,五公主亲临来打听喝茶的人,也许是哪位王爷皇子呢!

皇甫月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不禁暗生警惕,银面郎君这样的人物,还会没有地方喝茶,要在京城最好的茶楼包个房间供他品茶用吗?

如果不是,那他是专为自己准备的?

可是老板说了,这牡丹阁是十天前包下来的,包了半个月。

十天前,正是鲍煦带伤归来,四大高手之一的左崇亮身死的时候。

难道从那时候起,这银面郎君就在算计什么?

如果他真的在茶楼里设下埋伏……

原本睥睨一切,轻视一切,对银面郎君无比藐视的皇甫月上楼的脚步略有些迟疑了。不过,她略一沉吟,不动声色又打量了一眼茶楼的布局,又放下心来。

毒?她不怕,她手中有一颗珍贵的避毒珠,要是中了毒,把那珠子含在口中,就能解毒。现在还没遇上避毒珠解不了的毒。

还有,她身上还带着一只小银蛤,要是房间里有毒,或者茶水饭食中有毒,那小银蛤立刻就会示警。

这些,都是师父给她的宝贝,也让她无往而不利。

至于武功,那银面郎君的武功是不错,能把左崇亮在一百招内击杀,但是,她若动手,杀左崇亮同样不需要百招。

她有的是底牌,有的是本事,区区银面郎君,还能把她怎么样?

上得二楼,老板恭敬地道:“公主殿下,牡丹阁就在走道尽头那一间,最是幽静,最是雅致,视野也最为开阔,整个楼下的大街都能尽收眼底。那位客人也不知道在不在,需要小人去通知一声吗?”

皇甫月淡淡地道:“你可以下去了。”

老板忙道:“是!”

皇甫月道:“自此刻起,到本公主离开,茶楼不许再迎进任何一个客人。所有人等,不得上二楼!”

老板心里叫苦,但仍是恭敬地道:“是!”

第1677章 进来吧

若银面郎君的安排是等她进楼之后再发动呢?闲杂人等来来去去变数大,让茶楼老板来控制,有她这个堂堂公主的命令在,也绝不会再放任何一个闲杂人等上来。

那么,出现在二楼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了。

她向身后某个地方使了个眼色,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动静。

茶楼老板当然是一无所觉。

那是她身边的暗卫。

虽然蓝烟等在茶楼门口,车驾也已经回了公主府,但皇甫月其实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是有的。

皇甫月就在这一眼之中,已经向她的暗卫下了命令,守在二楼处,但凡有人出现,或者意图上楼,格杀勿论。

皇甫月还是很谨慎的。

同时,她也是很骄傲的,她的暗卫没有随她去牡丹阁。

毕竟,她身上拥有这么多的底牌,而且,她对自己的武功又十分自信,当然不想让银面郎君轻看。

当她走向牡丹阁门口,她的脚步很轻,神色之间,也好像浑不在意,但其实却是在暗中戒备。

一缕淡淡的茶香,从门缝里飘出来,皇甫月闻到那香气,不禁微微一怔,那是仙兰碧炎茶的香气?

这种茶如茶楼老板所说,真的是好茶,十分珍贵,却不是贡品,仙兰碧炎茶树长在火山口,数量极少,每年产的茶更少,但是喝了,对于练武之人却大有好处。

那是国师在一个荒无人迹的火山口无意中发现,而后精心制作而成,每年师父自己都不够喝,毕竟,一年仅得两斤茶叶。除非师父极为看重的人,才能得他所赐。

比如皇甫月自己,是国师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国师对她十分看重,所以她回京之前去看他的时候,得他送了三两。

皇甫月自己只喝了两次,太珍贵,而三两又太少。

仙兰碧炎茶可是仅有师父才有,别无分号。

她心中一动,难道这银面郎君和师父有什么渊源。

若是这样,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倒是不宜做得太过,还得留下他一条命。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确定这的确是仙兰碧炎茶之后,便敲了敲门。

门内一个清朗如同幽泉的声音好听地响起:“进来吧,门没闩!”

皇甫月微微用力,这门果然应手而开。

她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屋内。

茶楼老板没有夸大其辞,这个牡丹阁,真的是装修极为雅致,适合那些文人雅士品茗论诗,里面的物件,也都是上好之物,那套茶具,更是精致,极品紫砂壶,连烧水的炭,都是极品银霜炭。

这时候,一个白衣少年坐在茶桌后面,纤白的手指十分灵活,正在泡茶,她在门外闻到的香气,正是泡茶刚开始的洗茶。

茶香四溢。

这茶香,真是太熟悉了。

面前那个白衣少年,不需要多说,便知道他是银面郎君。

银面具遮脸,玉冠束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他闲适的样子,丰神俊朗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不迫,透着一股让人挪不开眼的雅貌风-流!

第1678章 捡的

如此潇洒出尘,如此闲雅淡然,让皇甫月几乎要忘记她没上楼之前对银面郎君的咬牙切齿。

她怀疑地道:“你是银面郎君?”

明知道是,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只因面前的少年风光霁,皎然出尘般的美好,和她心中那个恨到咬牙和江湖草莽有些出入。

燕青蕊悠然一笑,面具遮了她大半张脸,但没有遮住他的唇,他唇角轻勾,这一笑,既轻松适意,也透着淡淡的嘲谑,她道:“五公主对明知故问这么感兴趣?”

皇甫月:“……”

燕青蕊手腕微翻,将茶杯摆开,提起小小紫砂壶,手略倾,那茶水就凝成一道碧色的线,注入茶杯之中。

香气越发浓郁了,闻之沁人心脾。

皇甫月心中暗暗惊讶,这泡茶也是很有技巧的,随便用开水一冲,也是泡茶,但是,往往不能把茶香发挥得淋漓尽致,也不能把茶味全都提取出来。

可是这银面郎君的手法,明明是行云流水轻描淡写,却每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对茶了如指掌,无比熟悉精通的感觉。

所以,这茶的气息,才这么浓郁纯粹,好像,师父在泡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师父说过,这茶泡得越好,茶叶发挥得越是极致,对练武之人的好处就越大。

她也亲手泡过这仙兰碧炎茶,也很香,不过比起银面郎君泡的来,香气好像略逊一些。

燕青蕊伸出白生生的手掌,做了个请的架势,道:“这茶不错,五公主不妨尝尝。”

这茶不错还需要他说吗?五公主心里哼了一声,为了不示弱,她端起了茶杯。

当然,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进这牡丹阁到现在,她其实一直在很仔细地留意小银蛤的动静,以小银蛤对毒的敏-感,只要稍有不对,它就会示警。带着小银蛤在身上,连吃坏肚子都不可能发生。

但小银蛤什么动静都没有,这就说明这茶是无毒的,而且房间里也没有毒。

既然无毒的,那她自然要把姿态做足,她举杯,先是凑近了,深深一嗅,这茶香,真是闻闻就很舒泰,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很滋润的感觉。

不错,是真正的仙兰碧炎茶,和她在师父那里喝的感觉一样的。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入口中,更是异香扑鼻,齿颊留香。

燕青蕊也端起杯来,小口地抿着,这茶真是不错。

皇甫月喝完一杯茶,意犹未尽地吸了口气,这才看向银面郎君道:“这茶……你是哪里来的?”

燕青蕊慢悠悠地道:“捡的!”

捡……的?皇甫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好声好气地询问,给足了他面子,他竟然说捡的?

这茶叶他以为满大街都是,随便就能捡到?

皇甫月沉下脸来,冷声道:“这茶的来历,本公主比你清楚。为了免得误会,才问你一声,堂堂银面郎君,在江湖上也算一个人物,却连真话也不肯相告吗?”

燕青蕊勾唇一笑,道:“本来就是捡的!怎么这茶很不一般吗?我看也平常得紧!”

第1679章 七星连珠盒

皇甫月冷冷看着银面郎君,似乎要用目光割裂他的面具,看清他的脸,平常得紧?她的师父每一片茶叶都没有浪费,一年最多也只得一斤。

得知此茶的好处之后,师父每年不管多忙,茶叶抽新芽的时候,必然会亲自去采摘泡制,他甚至在那树下不远处搭了一个小屋,只为采这茶叶的时节,可以住在那里安心摘取。

不要说这茶对练武之人好处多多,就光只是这茶汤的香气,滋味,便是天下少有。

连皇宫内院都不享受不到。

这银面郎君却轻描淡写得好像满大街都是。

燕青蕊突然轻轻一笑,道:“看你的神色,好像觉得我欺瞒了你,我说的可是实话。”说着,她手中一动,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精致的八角形盒子。

那盒子的材质十分特别,也十分雅致好看,一看就是巧匠所制,名家手笔。

但是,当皇甫月看到那个盒子时,她的眼睛却猛地睁大了,这个盒子,怎么这么眼熟?颜色,形状,和她放在床边的那个那么像,包括盒边上镶嵌的宝石,也是七星连珠形,最中间是一颗黄豆大的红宝石。

师父赐的茶,何其珍贵,自然也要用最好的东西来装,她就是用这样的一个盒子,装着师父送的仙兰碧炎茶,茶即使不泡,也是很香的,她每天睡前都会拿到手里把玩一番,闻着那香气入睡。

这不是像,这分明就是同一个。

可是若是同一个,她怎么能打开?这盒子是天下第一巧匠凤铃儿所制,凤铃儿是个女子,心思灵巧,手更灵巧,所制东西从不重复。

这小小的盒子里有十一道机括,钥匙只有一把,她随身带着。

若是有谁不用钥匙想自己破解那些机括打开盒子,只会让盒子越锁越紧,甚至毁坏。茶叶放在里面十分安全。而她五公主府里自己的寝殿,连蓝烟都是不可以进入的。

皇甫月猛地上前一步。

银面郎君唇角却悠然勾起,手指连动,当着她的面,又把那盒子打开了,她的手实在太过灵巧快速,动作却又十分美观,皇甫月看得眼花缭乱,而后,就见鬼一般地看见了盒中她珍藏的茶叶。

皇甫月想吐血。

原本以为这人也是得了师父赐茶,和师父有渊源,没想到,他的茶竟然是来自自己。

她都舍不得喝。

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的公主府比皇宫还要森严,她自己更是一个一流高手,她的寝宫更是防范重地,连蚊子也别想飞进去一只,这银面郎君是如何拿到她的七星连珠盒的?

就算是在她不在寝宫的时候拿的,这银面郎君的身手也足以让人震悚,若他是在她在寝宫时拿的,那是不是表示,他若想对她动手,夺她性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甫月看着银面郎君的眼神,就像见鬼一样。

燕青蕊饶有兴趣地看着皇甫月,似笑非笑,状似关切地道:“五公主,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这是不舒服么?”

第1680章 由不得你

皇甫月几乎一口血喷在地上,她定了定神,咬牙切齿地道:“银面郎君,你就只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吗?敢不敢跟本公主光明正大打一场?”

“打一场?”燕青蕊轻轻笑了起来,道:“看来之前让五公主手下人传的信五公主并没有收到啊,你这是不愿意相安无事,想要鱼死网破吗?”

皇甫月咬紧牙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相安无事?你杀我属下,盗我宝盒,还想要相安无事?”

燕青蕊轻嗤道:“不过是一些茶叶而已,你堂堂公主,连一点茶叶都舍不得,忒小气。至于你的人,那可是他们自找的,本郎君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人伸长脖子送给我宰,我若不宰,岂不拂了他的一片好意?”

皇甫月气得脸色通红,全身直发抖。

这银面郎君太可恶了,他分明是在戏弄她,皇甫月袖中的手凝力成爪状,今天,她一定要把银面郎君斩杀在当地。

她想明白了,银面郎君一定是趁她不在公主府的时候下的手。若他真的能打得过自己,又何必用这种手段来威慑自己。

他越是这么做,越表示他对自己很忌惮。

京城的江湖只有那么大,有这么一个人在,她寝食难安,今日,她就让银面郎君消失。

正当她要出手时,突听银面郎君又是一笑,他神色悠闲地道:“你真的想光明正大打一场?本郎君原本也有此意,可惜今天不是好时机!”

皇甫月心中冷笑一声,道:“那可由不得你!”

银面郎君摇头而笑,轻轻笑道:“的确是由不得我。我这人心善,从来不愿以强凌弱,何况一个身中巨毒,活不过三天的人呢?”

皇甫月几乎笑出声来,她鄙夷地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

她有银蛤在手,银蛤现在都没有动静,她根本不可能中毒。

这银面郎君真是卑劣,明明怕死,竟然还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找回面子。

可她不是吓大的,她行走江湖多年,还怕一个这两年才冒出来的银面郎君不成?

银面郎君轻松一笑,道:“你以为这么说,你就没有中毒?如果你一心要求死,本郎君当然奉陪,大不了,本郎君就背一个恃强凌弱的名声!”

恃强凌弱?谁才是强的那个?

皇甫月冷笑连连,要凌也是她凌人,谁能凌她?

她猛地提起一口气,只要内力运转一周,而后这一爪击下,哪怕是岩石,也会成粉末,那银面郎君,非得在她这一爪之下,成为尸体不可。

然而,当她这一口气吸进去时,却好像有好几把小刀同时扎进她的心肺之中。

她脸色一白,与此同时,贴着衣袖收藏的小银蛤动了,不但动了,而且,还咯咯咯地叫了起来。

皇甫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意味着,她真的中了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毒,能让小银蛤这么兴奋而躁动的,必是难得一见而且霸道无比的毒药。

她怎么可能中毒?

第1681章 你中毒了

皇甫月飞快地把自己进牡丹阁后的情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是怎么中的毒?

门口?只有茶香。

进屋之后,她虽然形态潇洒淡然,其实心中一直在戒备着,银面郎君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动作。

茶,他也喝过。

而且,这是她自己的茶,这是师父赐的好茶,只会有益,不会有害。

房间里除了茶香,熏的檀香,空气中也没有别的气息。

银面郎君到底是怎么动的手?

皇甫月这时候五指成爪刚伸出袖子,就被这骤然一痛所打断。她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中了毒,中的是什么毒。

而这时候,袖中的小银蛤已经隔着装它的小锦囊,一口咬在皇甫月的手臂上。

骤然而来的疼痛让皇甫月脸色一白,心中更是大为震惊。

小银蛤是天下至懒之物,师父说过了,除了毒,它可以十年不动一动,但凡有毒,它会蠕动,因为只隔一层小锦囊,所以小银蛤的一举一动,她都感受特别清晰。

小银蛤到她手中三年,有一次,她曾试着把一杯鹤顶红放在小银蛤的面前,那可是见血封喉,让人闻之色变的毒药,可是小银蛤不过是慢条斯理地嗅了嗅,就不感兴趣地闭上了眼睛。

可现在,这小银蛤却兴奋得过了头,竟然不等放出来,隔着锦囊就开始咬人了。

不过,小银蛤动口吸毒,她应该没有什么事。

为了更保险,皇甫月又把避毒珠含进口中。

燕青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爪,诧异地道:“这是白骨爪?枯骨爪?看着娇滴滴一个美人,使的功夫怎么这么阴毒呢?”

含了珠子,又有银蛤吸毒,皇甫月心神这才定下来,她看着面前云淡风轻,无比轻松适意的银面郎君,冷冷道:“你卑鄙,竟然下毒!这样下三滥的手法也用,真是卑劣无耻!”

燕青蕊噗地一笑,道:“本郎君可没空给你下毒,再说,就算本郎君真下毒,那也不是什么下三滥,和暗箭伤人比起来,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五公主对自己是一套标准,对别人又是另一套标准。真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啊!”

皇甫月知道他在讥讽自己的人在石阳镇的行为。她冷着脸道:“你什么时候给本公主下的毒?”

燕青蕊轻轻摇头,一双幽深如湖,却又清幽明澈的眼睛看着她,一脸同情地道:“五公主殿下,在下原本只是觉得你御下无方,能力有限,却不想你还智商有限,理解能力更是奇差,这小小年纪,却得了这个毛病,白长了一张花容月貌啊!”

皇甫月气得脸色发黑,咬牙怒道:“你……你说什么?”

燕青蕊轻笑,一脸揶揄地道:“原来你不是理解能力奇差,只是耳聋眼花?所以别人说的话都要问几遍来确认?这是传说中未老先衰了吗?是不是算计人算计多了,所以遭报应了?”

噗……

皇甫月气血翻涌,喉中一甜,一口血就吐在了地上。

她是气的。

第1682章 你以为我会信

她堂堂五公主,天乾京城里,除了皇上,谁不对她礼让三分?甚至在许多人眼中,她是神祇一般的存在。

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夸张了一些,但也相差不远。

可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江湖草莽,不但不怕她不敬她,还敢如此消遣她,当面嘲笑讥讽。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道。

她连他什么时候动手的都不知道,自己就莫名其妙中了毒。

此刻虽有解毒物在,但内力却提不起,还被人如此羞-辱,以她的骄傲和高高在上,加之毒性在体内乱蹿,不吐血才怪。

燕青蕊像看戏一般看着她,道:“都含着避毒珠了,怎么还吐血?难道你的毒没有被控制住?不会呀,你不是被本郎君气到吐血了吧?对不住对不住,本郎君江湖草莽,可不如你身边的那些人,说不来那么多你爱听的。哎,本郎君这么宅心仁厚的人,最见不得血腥了,要不你先吐一会儿,我等下再进来?”

皇甫月哇地又吐了一口血,什么叫先吐一会儿他等下再来?

她咬牙切齿地道:“银面郎君,从没有人敢这么对本公主……”

“所以呢?是不是感动得要哭了?”银面郎君的声音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燕青蕊跟她说话的时候用的不是本来的声音,所以,皇甫月也压根想不到面前这人是燕青蕊,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银面郎君也许是个女人,甚至当初还真去试探了燕青蕊一回。

可是此刻,她却看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愤怒。她从没吃这么大的亏。她几乎嘶吼出来:“我要杀了你,本公主要杀了你……”

燕青蕊嗤笑一声,道:“想杀本郎君的人多了去了,反正吹牛也不需要成本,你继续吹!”

皇甫月的脸色黑紫,她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偏偏,她一身自傲的武功,此刻在不知道什么毒的侵袭下,完全没法用,而面对的是银面郎君,对方也是个高手,她武功在的时候有自信能胜他,现在她中毒。

她最憋屈的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着的道。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她心里不甘。

而且,那小银蛤也很奇怪。

从开始隔着锦囊咬她的手臂吸取她身体里的毒,这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它还咬着,还在吸。

到底是什么毒?

她学从名师,见多识广,能让她着道并认不出来的毒,简直少之又少。

燕青蕊走到茶案后坐下,又倒了一杯茶,还是一样的香气扑鼻,她喝了一口茶,冲着皇甫月道:“想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吗?”

皇甫月想,太想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今日这个跟头栽得太大。

燕青蕊轻轻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促狭而又揶揄的表情,慢条斯理地道:“其实,你本来没有中毒!”

皇甫月看着神色悠闲的银面郎君,沉着脸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怎么可能没有中毒?她突然如同被刀扎中心肺,连内力也提不起来,然后小银蛤也立刻有了反应。

当她好骗吗?

第1683章 原本无毒

燕青蕊点头,一副理解的眼神:“这年头,实话本来就很难让人相信,要叫一个胸大无脑的人自作聪明的人相信大实话,那就更难了!”

皇甫月忍无可忍地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就向燕青蕊砸去。

砸的是她的脸。

此刻的皇甫月,无比恨这张银面具下的脸,也恨他扬起的唇角淡淡的讥嘲,恨他深幽的眼底偏偏要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好像把她吃得死死的,吃得透透的,让她无所遁形,灰头土脸。

可她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那个人不过是个江湖草莽,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这么轻描淡写,淡定从容?

燕青蕊提起壶,壶中的茶水如同一条水箭,向那茶杯而去。

皇甫月虽然中毒不能用内力,但是这一掷力道也是挺大的,而且她离银面郎君又不远。

可是,她动手,银面郎君提壶,而后,茶水注入,在这个过程之中,杯子还在移动,那一注茶水也在移动,一滴也没有洒出来,而后,她手指极为轻柔地沿着茶杯底部轻轻一抹,那杯子便宜在空中绕了一个圈,稳稳又飞回来了。

去时是空杯,来时是满杯,很满很满,然而,却很稳很稳,好像底下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一般,没有一点茶水流出。

皇甫月见鬼一样的眼神瞪着银面郎君,就见精致奇巧的银面具之下,仍是浅浅勾起的唇角,露出一个让她咬牙的轻浅而戏谑的笑意,慢悠悠地道:“茶无毒,杯无毒!”

皇甫月意识到这银面郎君是在跟她解释她怎么会中毒的,心里万般不情愿,但是此刻她动不了,她在等小银蛤快点把她身上的毒全部吸出之后,再狠狠地教训这个小人。

既然银面郎君愿意说,她当然求之不得,一来,她心里也着实疑惑,二来,拖延一些时间,可以让小银蛤帮她清毒。

只要解了毒,她一定让银面郎君很惨很惨。

但现在,她还不安全,幸好那个江湖草莽没有动手,他应该是有所顾忌。

她是公主之尊,想动她,也得有那份胆气。

这时候茶杯已经到面前,皇甫月不想示弱,伸手把杯子接了。

银面郎君慢悠悠地又道:“房间里也无毒,你看见了,只有檀香!”

皇甫月冷冷地道:“别卖关子了,你就不能给句痛快的吗?”

银面郎君勾起唇来,淡淡地道:“你用的,是宫中最好的顶级胭脂圣檀珠粉。茶香无毒,胭脂无毒,檀香无毒,甚至这三种香气混合在一起,也不是毒,不过,却能让你的血液变得芬芳,而且,这三种香气在你的体内融合,加上你心中的紧张戒备,会让你五腑突然发紧,产生如同中毒一般的错觉!”

“当然,现在你的确中了毒,却不是我下的!早就听说五公主身上带着一种冰雪小银蛤,对毒十分钟敏-感,可你却不知道,这种小东西,恰好对你突然变得芳香的血液也很敏-感。”

“什么意思?”

第1684章 恰好成毒

皇甫月心中惊跳,这个银面郎君连她手中有小银蛤的事都知道?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悄然收紧,几乎将茶杯捏碎,刚才银面郎君斟茶的动作云淡风轻,行云流水,看似无比容易。

可她清楚,没有高明的内力,控制能力,眼力,腕力……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这个人的实力,她现在无法揣测。

她很想杀了他,可是她动不了,而她的暗卫在楼梯口,而这房间里窗子开着,银面郎君若是跳窗而走,谁也追不上。

不过好在,银面郎君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在给她解惑:“意思就是,你中的毒,来自你的冰雪银蛤。”

“胡说八道!”小银蛤只会吸去她身上的毒素。

银面郎君淡然道:“你难道不知道,凡事皆是有利有弊,冰雪银蛤靠毒物为生,它的唾液之中,便含着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原本于人体无害,可你血液之中却又有茶香,檀香,胭脂香三种香气相融,和冰雪银蛤唾液之中的物质结合在一起,恰好就成了剧毒。”

皇甫月有些不确定起来,她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师父也没有说过。

银面郎君幽暗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道:“若不是你有避毒珠,此刻的你,已经在银蛤之毒下成为一具尸体了。当然,你可以不信,你不是有个神通广大的师父吗?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皇甫月眼底深处现出一丝忌惮,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是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故意让她身上能同时出现三种香气,引得小银蛤来咬自己,这人多深沉的心机算计?

她自诩智计无双,算计人于无形,但现在,却被人于无形之中算计,这种被挫败的感觉,让她心中气恨难平,可偏偏她既无人可用,自己傲-人的一身武功此刻却又一点也使不出来。

银面郎君摇摇头,用一种大为佩服的目光看着她,道:“五公主殿下果然是魄力惊人,此刻还敢让冰雪银蛤继续咬下去,虽然避毒珠是天下至宝,但冰雪银蛤同样是天下至宝,这两宝之争,冰雪银蛤胜!难道你没有发现你现在呼吸越发不顺,气血越发凝滞,太阳穴处隐隐作痛,右手小指的指尖,出现了一点殷红血珠吗?”

皇甫月下意识地抬起右手,那白皙细嫩的右手小指指尖处,真的有一点如同血珠一样的殷红,只不过,那红色不是在皮肤之外,而是在皮肤之里。

她肌肤如雪一样白,那殷红便格外显眼。

这下,五公主心中是真的惊了。

他竟然把自己身上的状况说得一清二楚,小指指尖藏在袖中,他不可能看到,而且,她的确呼吸变得急促,太阳穴处隐隐作痛,有轻微的头晕目眩,那么,她真的中毒已深?

燕青蕊悠然啜了一口茶,冲着皇甫月笑道:“好茶!”

皇甫月几乎把一口牙齿咬碎了,她的手还紧紧攥着那只茶杯,此刻她却再也做不出悠闲喝茶的姿态了。

一个从未失败过的人初次面对失败,让她失了冷静。

第1685章 你杀不了我

本来内劲到处,那茶杯就算再坚硬十倍,也该被她捏碎了,但此刻茶杯纹丝不动,里面满满的茶水因为她颤抖的手,洒了出来,浸湿了她的手心。

燕青蕊摇摇头,一脸惋惜地道:“真是暴殄天物!”

皇甫月此刻心中哪还有别的想法,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银面郎君,她的手悄悄地伸进袖中,将还咬着她手臂的小银蛤拔下来。

她有避毒珠,就算解不了毒,也能控制,她要马上离开这儿,找人解毒。

但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银面郎君喝了一口茶,那双清泠泠如水波一双的眼睛就落在她的脸上,好整以暇地道:“你一定在想,怎么把我这个瘟神赶走,然后快点回你的公主府去解毒。看着你是个美人的份上,我再奉送你一个信息,这冰雪银蛤是宝贝,就在于它解毒是宝,施毒同样是宝。被它咬过的人,坐着不动,毒性发作慢,若是移动地方,十七步,必死。你已经走了五步,还剩十二步,还是省着点吧!”

皇甫月面容微微失色,她原本是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的,但是银面郎君轻描淡写的话,却句句说中她的现状,包括她此刻身体里的感受,叫她不得不信。

面前那笑容轻浅,眼神深幽的银面郎君,在她眼里如同魔鬼一样。

她定了定神,心想不是还有十二步吗?她一步也不走了,叫人来把她带回公主府。

但这个念头才一转,又听银面郎君明明清悦却又让她如闻魔音般的声音:“当然,五公主殿下手下人多,叫几个人来把你带走,不需要你自己移动,那样你的命会长一些,大概走到公主府的半路才会香消玉殒!”

皇甫月脸上维持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了了,她冲着银面郎君恨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银面郎君淡然:“我一直没想怎么样,不是五公主想要鱼死网破吗?我不过是奉陪而已,难道五公主已经改变主意,又不想鱼死网破了?”

鱼死网破也得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现在网都要破了,可鱼儿还毫发无伤。皇甫月厉声尖喝:“银面郎君,你走!今日本公主不杀你,他日落在本公主手上,我必叫你生不如死!”

银面郎君侧头看了她一眼,接着,露出一个肆意揶揄的笑来,唇角轻勾,似嘲似谑地道:“今日你不杀我,不过是你杀不了我。他日,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胜过我?”

皇甫月脸色铁青,银面郎君再一次把她的骄傲踩在脚底,她连找回点脸面都不成。可偏偏她既不能动内力,也不敢轻易移动。

这样的憋屈,这样的挫败,她从没有经受过,此刻心中更是如同油煎,看着银面郎君的眼神,恨不能把他凌迟。

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她,从没有一个人让她吃这样大的亏,更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戏弄她,轻视她,污-辱她!

然而,银面郎君接下来说的话,才让她更是眼前发黑。

第1686章 给我滚

银面郎君道:“这些天里,本郎君频频出现在京城,以五公主之智,一定已经想到,本郎君已经将万羽堂总部移出京城。在五公主一双眼睛盯着本郎君的时候,万羽堂就在五公主的眼皮底下搬了。”

声东击西?他亲自吸引她的注意力,其实是为了万羽堂可以撤出京城?

皇甫月已经被一气再气,气到极处,反倒没那么气了,她的目的就是不让万羽堂在京城里坐大,万羽堂撤出京城,虽然和预期的不一样,却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她沉着脸道:“你到底想样?”

银面郎君喝光杯中的茶,把玩着手中的七星连珠盒,悠悠地道:“本人生平无嗜好,唯爱看美人生气,你若更生气一些,我就更高兴一些!”

皇甫月脸色青黑,戟指指向他,厉声怒骂:“登徒子,混-蛋!你给我滚,滚!”

银面郎君嗤地一声轻笑,手中的七星连珠盒一收,站起身来,道:“你不说本郎君也要走了。”他忽地在五公主脸上轻-浮地拧了一把,笑嘻嘻地道:“真滑!”轻笑声中,便向窗外而去。

皇甫月万料不到她竟会轻-薄自己,原本就气得青黑的脸彻底黑了,看着银面郎君的眼神如刀一般,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银面郎君已经被她凌迟千万次了。

她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你!”敢轻薄她的人,银面郎君是第一个,她会让他身不如死的。

但没想到这话话音没落,银面郎君已经到了门边的身子突地折回,皇甫月以为他又要出手轻薄,现在她动不了内力,岂不是只能任人鱼肉?眼底深处不由闪过一丝惧意。

却见银面郎君戏谑地笑道:“虽然你没有动,也没有妄运内力,但毒已经向你的心脉侵去,只要一柱香时间,便神仙无救。你我原本也算无怨无仇,这么漂亮一个美人儿香消玉殒也挺可惜,本郎君大发慈悲,告诉你解毒之法吧!”

皇甫月此刻心中十分焦急,如银面郎君所说,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毒直侵心脉的难受,只是苦于无法,他竟肯告诉她解毒之法?

银面郎君正色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身中的毒,来自冰雪银蛤,只消将冰雪银蛤的心脏取下生吞,从一数到一百,毒便能解。”说着,他身形又动,却是如同一尾游鱼一般,白袍舒展,潇洒自如地穿窗而出,再也不见踪迹。

皇甫月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什么鬼解毒方法?冰雪银蛤是天下至宝,师父赐给她时就曾说过,可遇不可求,能遇着这一只,是天大的机缘。要她好好保管。若剖腹取心,那冰雪银蛤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是,银面郎君那清幽深邃的眼神就在眼前晃,皇甫月相信这的确是解毒之法。

师父送她银蛤,是为了让她活得更久。

若不要银蛤的命,她自己的命就保不住。

银蛤虽然是天下至宝,可和她的命比起来,也不足道。

第1687章 这么狼狈

可皇甫月还是有些犹豫,如果银面郎君是只是一本正经在撒谎呢?

那她岂不是损失了小银蛤,又救不了自己的命?

然而,身体中的毒似乎已经不容她犹豫下去,她感觉头更晕了,眼前也有点花,而太阳穴处,好像爆起一根血管,在突突地跳动,心中更如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难受。

皇甫月一咬牙,便将装着银蛤的锦囊拿出来,小银蛤原本全身雪白如银,但吸过她的血之后,此时却是通体艳红,连眼皮处都是红的,全身晶莹剔透,正无比满足地闭着眼睛睡大觉。

皇甫月拿下头上玉簪,在小银蛤圆滚滚的肚子上一划,它那鼓鼓的肚子顿时破开,虽然破腹,银蛤身上却并不流血,但那睡觉之中的银蛤却被惊醒了,睁开了红红的眼睛。

它一时还没有死,但眼睛的光采在慢慢地散去。

这是陪伴了她几年,为她示警许多次,让她多次化险为夷的宝贝,不过,皇甫月是个当机立断的人,既然已经下手,便收起了不忍之心。

洞开的银蛤腹部,有一颗极小的心脏在跳动。

皇甫月忽略了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用玉簪挑起那颗小心脏,张开樱唇,把心脏吞了下去。

原本并不流血的小银蛤,在心脏失去之后,全身晶莹的皮肤突然爆裂开来,溅了皇甫月一脸一身的血。

明明小小的个子,血还真不少。

但此刻,皇甫月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在心中默数,如果银面郎君敢骗她,她会新仇旧恨一起报。

数到五十的时候,便感觉到胸臆中顺畅多了,这是毒素减退的症状。

竟然是真的!

继续数,到八十时,刚才还有些晕胀不适的头已经清明起来,太阳穴处也不再有突突乱跳的感觉,心中更是十分舒畅,不过还没有数到一百,所以她没有妄动内力,只怕节外生枝。

没想到这办法真的有效,虽然损失了冰雪小银蛤,可她的毒却解了。

至于银面郎君,这个梁子是结定了,等她恢复,她会挖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九十六,九十七……

皇甫月正在默数,突然听见外面蓝烟的声音:“公主,公主你在屋里吗?”

九十八,九十九……

蓝烟的脚步声近了,与此同时,皇甫月也觉得之前凝滞的气血通畅起来。

一百。

数完,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通身舒泰,心腑不再疼痛,之前的状态又回来了。她沉声道:“进来!”

蓝烟应声推门,见到皇甫月时,她吓了一跳,惊声道:“公主,你受伤了?”

打都没有打,哪里受伤?

就算是中毒,也是因为落了算计,谁能想到那个银面郎君心机那么深,竟然利用茶香,檀香,和她身上的胭脂香来吸引得银蛤咬她而中毒?

皇甫月脸色淡漠,一如之前矜傲:“本公主没受伤!”

没受伤,可是脸上身上都有血,那么狼狈……

五公主一向天人之姿,如同仙女下凡,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

第1688章 再气到吐血

蓝烟默默地把话吞了下去,而且,连目光也收回去不敢再在五公主身上乱看,不用问结果,她也猜到,只怕公主吃了亏。

皇甫月冷淡地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楼下守着吗?”

蓝烟脸上现出一丝闪躲,却仍是拿出袖中一封信,道:“刚才……刚才,有个人突然出现在奴婢身后,叫奴婢把这信赶紧交给公主殿下!”

“是谁?”

蓝烟口吃一般地道:“银……银面郎君!”

她本来在茶楼门前等着,二楼的情况她不清楚,而且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上楼,就在她仰头向上看的时候,脖子里突然被吹了一口凉气。

她吓得立刻一掌向后拍去,人也退后三尺,可是身后却一个人也没有,接着,有个清清楚楚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说道:“将此信交给你的主子,迟了后果自负!”接着,后颈子里一凉,她魂飞魄散,以为要被人杀了。

可身后再无动静,她伸手在后颈处一摸,就摸到了这封信。而她无意中抬眼看向四周时,只见远远的街道上,一个人白衣墨发,戴着银面具,面具之下唇角微勾,眼神带着揶揄而玩世不恭的笑,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等她定时再看时,那银面人已经不见了。

哪怕她再迟钝,也知道刚才这封信就是银面郎君给的,银面郎君不是应该在茶楼之上吗?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阴谋,但是,若不拿给公主,更怕误事,所以急忙来了。

皇甫月道:“信呢?”

蓝烟把信递过去。

皇甫月展开信来,她目光扫过信纸,看见上面的字,突然脸色一变,哇地一声,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蓝烟大惊,道:“公主,你怎么了?”

皇甫月的手收紧,将信纸捏成一团,长长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信中寥寥几字:“忘了告诉你,冰雪银蛤如此珍贵,用来解毒太过浪费。用檀香灰涂沫患处,静坐一刻钟,你所中之毒便可解!屋角香炉,檀香灰纯正天然,随便取用。”

皇甫月如何不吐血?

她心痛!

痛彻心扉!

原来仅用檀香灰就能解决的事情,她却生生地杀死了那么珍贵的小银蛤。

这个银面郎君一定是算准她已经动手解毒了,才故意叫蓝烟把这信送来。她原本因为解了毒而身心舒畅,觉得虽然失去小银蛤,自己却安然无恙,小银蛤也算死得其所。

可原来,一点也不死得其所。

那是只被冤死的小银蛤。

银面郎君,你好狠毒!

这是生生的打她的脸,还翻过来打了又翻过去打。

噗……

不想还好,越想越气,喉中甜腥,张开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看到五公主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的模样,蓝烟害怕得身子不禁轻抖起来。她跟在五公主身边已经四年,从没见公主气成这个模样,被气到吐血,手足发颤,这该是怎样的愤怒?

蓝烟心里明白,银面郎君这是把公主彻底得罪了,让五公主气得吐血,他还能活命才怪!

第1689章 当然不是巧合

皇甫月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下令,全城搜捕银面郎君,不计手段,格杀勿论!”

她要马上进宫,现在,即刻。

她要从父皇那里要几个大内高手,来对付银面郎君。

同时,她的所有搜捕网都将展开,她亲自参与,非要把银面郎君扒皮抽筋不可。

此仇此辱,不共戴天!

她此生最恨的人,只有银面郎君,没有之一!

此刻,万羽堂总舵之中,的确是空了很多,但是也并不是如燕青蕊之前对五公主说的那样,已经将万羽堂撤出京城。

万羽堂当然不会撤出京城,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势,一种五公主绝对想不到的形式而继续存在,继续在五公主的眼皮底下活动。

要是皇甫月知道实情,当再吐一大口血。

大堂正中,宽大的座椅上,慵懒地坐着一个白衣少年,银色的面具线条流畅,恰到好处地贴在他的脸容上,墨发玉簪,有一股飘然潇洒的气质,眼眸抬处,清澈如泉,却又深幽如湖,即使只是随便坐着,却又有一份渊亭岳峙般的沉肃淡定。

他的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小盒,那盒子上七颗宝石连成一线,精美异常。

对面的椅上,坐着韩赞。

韩赞笑道:“五公主这次是恼羞成怒了,京城里一片鸡飞狗跳,你不但吸引她的注意力让万羽堂转入地下,又设计让她中毒,更是让她亲手毁掉她最钟爱的宝贝冰雪银蛤,还盗了她看若珍宝的七星连珠盒和茶叶,你若站在她的面前,估计她能直接把你一口口咬来吃了!”

燕青蕊轻松一笑,道:“我已警告过她,有些人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她不听,要鱼死网破,我总得收点利息。”

韩赞笑了起来,颜大哥年纪轻轻,不论心计武功,都是顶尖,更是算无遗漏,谁能想到,一杯清茶,一柱幽香,这种最不可能是毒的东西,都能被堂主所用,结合天时地利,成为剧毒?

可一切都好像仅仅只是巧合一般,但他是绝不会认为这一切是巧合的。

这两年来,万羽堂的发展每一步,每一个大的方向把握,计划拓展,都是因为颜大哥的精准算计,缜密安排。

虽然他现在一把年纪了,叫一个少年颜大哥很怪异,然而他却越叫越顺口起来。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痴长百岁。

这声大哥,他叫得心服口服。

不过,韩赞也有些担心,他提醒道:“五公主恼羞成怒之下去了皇宫,据说将请动皇帝出动大内高手来对付你,你要多加小心!”

燕青蕊悠然道:“无妨!”过几天她就回去无影谷了,无影谷里再多的高手也进不去。

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并没有对五公主怎么样,不过是给了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而已。

若是皇甫月不知道见好就收,那也无妨,她现在怀着孕,无聊得很,正好陪皇甫月玩玩。看着那个高高在上,气派俨然的皇家公主,被她气得吐血的样子,也挺好玩的。

第1690章 胎动

韩赞离开去办事了,燕青蕊刚要起身,突然感觉腹部一动,那是孩子的胎动,她惊喜地伸出手,轻轻抚着那一处,脸上现出温暖柔软的笑意来。

四个月之后,她便不时能感觉到胎动。

这种感觉于她来说,又是新奇,又是特别,又是幸福。

整颗心无比柔软。

这是她的孩子。

虽然他来得这么早,早到她一点准备也没有,但是却带给她越来越多的快乐。

这次面对五公主,她是可以和皇甫月光明正大打一场,但是她担心会影响孩子,所以只是敲山震虎,点到为止。

只不过,心中柔软幸福之余,却又有一丝隐忧。

这个因为无影谷的特殊情况才存留下来,可是,却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无影谷而受到影响。

破除无影谷的禁制的事情,她和文天机研究过。前提条件是她能将玄月剑中存余的六十年内力拿到,可不是拿到就能解开禁制了。

原本具体的破解方法找虚云和尚就行,因为无影谷作为五百年前楚长阳铸剑的地方,又是因为玄月剑才会有了这该死的如同诅咒一样的困扰,不用问,必是当年的楚长阳不想这个地方所用,做了手脚。

解铃还需系铃人。

但是,虚云这个不靠谱的只肯说玄月剑是解禁关键,至于方法却死也不说。

一个月前,文天机和燕青蕊又一次逼问。

虚云被逼问得急了,才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地道:“我那是失恋,心情烦燥,一次酒后心血来潮干的,我都醉成一坨屎了,谁还记得当初是用的什么手法,设的什么解法?”

燕青蕊:“……”

文天机:“……”

这自喻真正清新脱俗,让人销-魂,对于爱听夸奖,爱惜羽毛,没事爱装逼,以仙风道骨超然物外现世的虚云来说,都把自己比喻成一坨屎了,可见真是逼急了。

文天机不死心地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印象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是咬牙切齿的,对于一直致力于解决无影谷问题的这任谷主文天机来说,这是一等一的大事,他当然不止一次和虚云和尚讨论过,每次虚云和尚只高深莫测地说,找到玄月剑,才是关键,玄月剑认主的那个人,才是解禁人。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去夺玄月剑,但虚云又拦住他了,他夺到也没有用,必须是玄月剑的主人自己夺到。

文天机于是等啊等啊,心想只要玄月剑认主就好了,无影谷解禁就有希望了。

可谁料到这和尚还留了一手,他根本没有对他说过除了剑,还有解禁方法。

要不是燕青蕊心细,在问起他禁制的事时,他说起虚云当初说过的话引起了燕青蕊的怀疑,在燕青蕊的逼问之下,虚云也不会说漏口。

文天机真想像燕青蕊揍这和尚一样把他狠狠揍一顿,太特么坑人了。

可虚云和尚有话说,他之所以没有实情相告,是因为他也不记得这方法,他已经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想了无数遍,仍然没想起来当初设的什么。

第1691章 三大世家

虚云叫屈叫得震天响,振振有词地表示原本是想等想起来再说的,怕说出来打击了文天机的积极性,怕泯灭了他心中的希望。谁料到燕青蕊那丫头竟然就猜出来了。所以,造成他心灵受到损伤的不是和尚,而是臭丫头。

但这显然都不是文天机和燕青蕊关注的重点,在燕青蕊再一次暴打之后,躲无可躲的虚云终于眼泪汪汪地表示,虽然他是想不起来当初用的什么方法,但是一定有人想得起来。

听到事情还有转机,文天机和燕青蕊立刻追问究竟。

虚云含着两泡眼泪,委屈地把他记得的情形说了出来。

五百年前,他喝醉了。

但是当初和他一起喝酒的,还有三个人。他们当时聊了很多,该聊的不该聊的,絮絮叨叨说了半夜,那三个人中一定有听清他的办法,从而记下来的。

这想法同样很不靠谱,燕青蕊当时就撇嘴了:“你觉得,多少人会存有五百年的记忆?有你一个妖孽还不够多吗?你觉得别人也能?”

虚云被骂得讪讪的,辩解道:“他们虽然不能像和尚一样,但是,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燕青蕊道:“说重点!”

虚云扳着手指头,道:“他们三个人,一个姓南宫,一个姓夏侯,一个姓百里。”

文天机嗤之以鼻道:“这三个姓虽然比较特别,但也并不稀少。”

虚云不服气地道:“这三个姓虽然不稀少,可我当年那三个朋友,惊才绝艳,武功盖世,智计过人,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怎么配跟当年的我交朋友?”

“说重点!”

虚云冲着燕青蕊讪讪地,带着几分讨好地笑道:“三十年之后,天下出了三个家族,分别是南宫世家,夏侯世家,百里世家!”

文天机凝目道:“这三大家族,是现在天下实力最强,盘根错节,能人辈出,超然于国之外,独成一体,无人能的三大家族吗?”

虚云傲然道:“那是自然!”

燕青蕊心中一动:“然后呢?”

虚云道:“如果当年他们没有喝得烂醉,听到了我说的片语只字,肯定会记下来,他们虽然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但也许他们的后辈子孙听到过这个传说,知道办法呢?”

文天机:“……”

燕青蕊:“……”

真不靠谱。

酒后的胡话,听到了能记得的少,记得而传给后世的更少。

万一没有听到,或者也和虚云一样醉成一坨那啥呢?

文天机摇了摇头。

燕青蕊却陷入沉思。

天下三大家族,百里世家在朱梁,南宫世家在随大溜,天乾仅有个夏侯家族。

但是,这三大家族却是连皇权也不能撼动的。

毕竟,皇权更替,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个国家的皇帝,都换了好几个姓。但这三大家族,却是五百年来一直延续下来,人丁兴旺,高人辈出。

要不是三大世家有祖训,不得参与皇权争夺,不得出仕,不得卷入江湖纷争,他们谁都有夺了皇帝自己来做的能力。

第169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百年前,这三大世家就由之前的显赫一时,到后来的隐踪避世。

因此,三大家族所在的国家江湖人没几个不知道的,但具体位置在哪里,外人却不得而知。

燕青蕊沉思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手中有限的一些讯息。

那绣着南宫两个字的襁褓,那刻在剑身上的夏侯两个字,还有百里秀峰当初想要夺到玄月剑拿出来的和她两辈子带在身上一模一样的玉佩。

这中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百里秀峰在无影谷三天开放的日子,来到无影谷,他知道临渊金剑鱼,而且他的目的也好像并不单纯,他是当年姓百里的那个人的后人吗?

多半就是。

想到这里,燕青蕊看向虚云,却见虚云目光乱瞟,东游西荡,就是不与她的目光接实。

燕青蕊道:“和尚,百里秀峰是不是百里家族的后人?”

虚云嗯哼道:“也许大概应该可能是!”

燕青蕊:“……”

文天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难怪!”

虚云翻着白眼道:“难怪什么?”

文天机道:“难怪小丫头中了临渊金剑鱼的毒,你要去找百里秀峰那小子来给丫头解毒,原来你是顾念他是你当年好朋友的后人,想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着燕青蕊瞬间变得危险的脸色,虚云极有先见之明的双手捧住了脑袋,果然,他这边手才捂上,那边燕青蕊已经一拳砸了过来。

虚云被砸了个跟斗,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怪声叫道:“文老头,老-子记住你了!”

燕青蕊腾身上前,拳打脚踢,原来这和尚当时还存着这种心思,百里秀峰,当初若是虚云真的把百里秀峰给找来,会是什么后果?她都不敢想。所以下手就分外重。

文天机急了,在一边忧心忡忡地道:“小丫头,不能打,不能打啊!”

虚云心意稍平,道:“算你个老-混-蛋还有点心!”

但他话音才落,文天机却又接着道:“快停手,你累得,我干孙子累不得,这和尚就是个老-乌-龟,你千万别为了个老-乌-龟累坏了我的干孙子!”

虚云怒骂:“你才是老-乌-龟,你全家都是老-乌-龟!”

文天机一脸无辜地道:“我全家就我一人,和我没出世的干孙子。和尚你好恶毒,你骂我就算了,你竟然骂我还没有出世的干孙子?干孙子他-妈,不用给我面子,使劲揍!”

虚云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惧色,立刻把自己团成了一颗球,嘴里大叫道:“丫头,和尚没有这个意……啊哟,文天机你个老-王-八,老子记住你了……啊……痛痛痛……姑奶奶轻点动手,轻点……呜呜呜……麻麻救我……”

过了许久,鼻青脸肿的虚云一瘸一拐地走回来,两眼泪汪汪,悲愤地控诉:“果然是一孕傻三年,这么简单的祸水东引都上当,智商退到负数了吗?和尚我招谁惹谁了?咝……太-他-妈疼了,这个臭丫头,怀孕了还这么暴力,也不怕教坏儿子。看以后生出一个小暴星来,有她哭的。”

第1693章 打累了

其时,文天机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天然藤架上,悠闲地晃来晃去如同秋千,他鄙夷地道:“你才傻三年,丫头想揍你就揍你,还要理由?那么重要的事你说忘就忘,忘了就忘了,还扯出三大家族,这么不靠谱,不揍你揍谁?”

虚云怒气冲冲地道:“要不是你煽风点火,她能揍我吗?”

文天机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背对了他,道:“谁叫你没有本阁聪明,如果你是她孩儿的干爷爷,她看在孩儿的面上,也不会揍你!”

干……爷爷?

虚云想哭。

他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英华内敛超然世外的一年轻英俊帅酷小青年形象,和爷爷两个字沾得上边吗?

好吧,丫头揍他,那是因为他年轻,扛揍。

丫头不揍天机那老头,是怕那老头受不住,揍坏了。

所以怎么看,他都占了便宜。

他把自己的愤然先安抚下去,才道:“丫头呢?”

文天机道:“打你打累了,休息去了!”

虚云:“……”

文天机却转过头来,问道:“你说的靠谱不靠谱?三大世家的后人真有可能知道方法吗?”

虚云摸了摸头上的包,没好气地道:“还用问吗?我就亲眼看见百里秀峰那小子手里拿着我当年的玉佩。那玉佩本来是一对,一块给了顾浅兮,还有一块丢了,想必就是百里那老-混-蛋顺走了。”

文天机道:“那丫头喝过问心茶后,我进过她的问心境,那百里秀峰真是当年的凌天羽?”

虚云瞪眼,道:“那我还是天帝呢?你信吗?幼稚!”

文天机哈哈大笑起来。

平时仙风道骨般的虚云和尚,一遇到燕青蕊那丫头,就被吃得死死的,然后他就会恼羞成怒,气愤难平,气无可出。

这个样子别人看不到,而偏偏他就看到过好几次。

为什么感觉这么喜感呢?

无影谷的禁制是不是能解开,瞬间又变成一种很随机,很难以预料的结果,燕青蕊担心啊。

要是一直找不到办法,要是连三大家族都没有办法,要是她生下的是个女儿,她该怎么办?

不过,燕青蕊不是杞人忧天的人,现在想得再多也没有用,孩子生下之后,如果还没有想到办法,她就去三大家族一家家寻找,除非解除的办法不存于世,如果存在于世间,她刮地三尺也会找出来。

顺便,她也要弄清楚,襁褓上南宫两个字,可能是杀死她父母的凶器,也可能是她父母所留下的,那把刻着夏侯两字的锈剑,到底和她有没有什么关系,又和三大世家有没有关系。

此刻,燕青蕊想起这些来,也没有了把玩七星连珠盒的兴致,她将盒子收起,抬步就要往外走。

还没走出五步,突然,面前三步远处很突兀地伸出一颗光可鉴人的脑袋来,还是倒着的,悬在她的上方。

那脑袋上面原本英俊帅气的五管挤眉弄眼成一团,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地道:“小丫头,本妖神的出场方式拉不拉风?”

第1694章 八卦

燕青蕊:“……”

她抬起头,这个和尚也真本事,他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头下脚上,一只脚脚尖勾着屋梁,直直地坠在那里,像一条人形布袋。

对于这和尚神出鬼没的方式,燕青蕊早就失去探究的兴致,她也算十分警觉,耳聪目明反应快捷,一只蚂蚁在隔壁经过也逃不出她的耳朵,然而这和尚每次出现,她都感受不到气息,听不到脚步声。

后来她也就不纠结这件事了,反正这和尚好欺负,该扁的时候痛快扁,该揍的时候可劲揍。

见她目光睥睨,一副不想理你的模样,虚云顿觉没什么意思,乖乖地下来,用正常的样子面对燕青蕊,不过,他眉目飞扬,显然心中还有什么大秘密想要等着燕青蕊来问。

可燕青蕊偏不问他。

他按捺不住地道:“和尚是从丰州来的!”

燕青蕊道:“嗯!”

“和尚把信送到了!”

“嗯!”

“和尚见到上官千羽了!”

“嗯!”

虚云:“……”

他伸手就来触燕青蕊的额,纳闷地道:“你有病?”

燕青蕊拍开他的手:“你才有病!”

虚云摸着自己光可鉴人的脑袋,道:“那小子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是不是太淡定了一点?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想他?”

燕青蕊:“……”

她无语地道:“你是和尚,这么八卦真的好么?”

虚云一撇头,道:“正经的时候,老-子是和尚!八卦的时候,老-子是妖神!”

燕青蕊:“……”

她面前是个假和尚。

她伸出手:“拿来!”

“什么?”

“回信!”

虚云翻着白眼道:“哪来的回信?那小子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还有空给你写回信?”

燕青蕊瞟他一眼:“你不是说他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虚云道:“这和回信什么关系?”

燕青蕊道:“好像是没有什么关系!”然后,她就继续往前走。

虚云趋前几步,道:“他没给你回信,你不生气?”

燕青蕊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生气?”

虚云顿时为上官千羽叫起屈来,指着燕青蕊道:“你个小丫头,真没良心,没良心,没良心!”

燕青蕊淡定地道:“不好意思,我的良心前一会儿刚喂了你!”

“什么意思……啊呀……你骂和尚是狗?”

燕青蕊扬扬手中的一封信,道:“好像是你自己骂的吧?”

虚云看到那封信,顿时一脸见鬼般的表情,伸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掏完口袋掏袖子,掏完袖子掏怀里,终于确定这就是上官千羽的回信时,他顿时不爽了,一脸不忿不甘不服气地道:“靠,真没了,和尚跟头栽大发了,老-子的东西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死丫头功力见长了。”

燕青蕊:“……”

为什么她觉得这和尚越来越不像和尚了,以前还装模作样作作斯文,现在连粗话都蹦出来了,老-子两个字也说得越来越顺溜,而且还撒谎,明明有回信,偏说没有,而且,还这么八卦。

第1695章 父子连心吗

佛门有这样的和尚,还是德高望重,还是佛法高深,还是天乾知名,确定这不是给天下人开了一个玩笑?

燕青蕊道:“你继续!”

看着扬长而去的燕青蕊,虚云觉得很受伤。

为什么这个臭丫头这里他一点上风也占不到?以前在上官千羽那里也占不到,不过,自从上官千羽心里有这个臭丫头之后,他就扬眉吐气了,刚认识的那会儿多好啊?那丫头还知道尊老爱幼,对他说话还很客气。

可是后来,怎么想一想都觉得悲催呢?

被她暴打,被她脚踹,被她按在油碗里,被她当成皮球一样踢……

可偏偏,他心里竟然觉得很亲切。

比五百年前还亲切。

所以,虽然是被欺负,被扁,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开心呢?

燕青蕊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唇角就慢慢勾起来。

她是不在丰州,但现在他的困境,他的为难,他的忙碌,他的辛苦,她都知道。

她不是要依附生长的温室里的花,尽管现在她并没有决定和上官千羽在一起,但是,她仍然伸出了援手。

当然,她的帮助,只是暗中的相助,不会让上官千羽知道。

上官千羽所知道的,不过是她的一份建议,一份关于赈灾的建议。

上官千羽在信中也回复了,觉得她的建议绝妙,已经在这么做了。而且,虚云和尚还被他拉了一回苦力,让这个在外人眼里无比庄重稳妥,德高望重,宝相庄严,声名在外,佛法高深的菩提寺大禅师,去像个神棍似的给人看宅,然后建议他们修建新屋,一来是与所谓的风水有关,二来是怂恿他们工价便宜,现在只要管个一日三餐,不给工钱都大把人干!

脑补虚云和尚气度俨然的神棍模样,燕青蕊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然,信里也有很多肉麻兮兮的话,为什么她觉得上官千羽现在肉麻话张口就来?一封信十页信纸,三页写了一些赈灾的事,七页写的都是他如何如何的思念。

燕青蕊看得脸上微微发热,唇角却不自觉地扬得越发高了。

想要一起看星星么?嗯,似乎挺不错!

看完了,她又看了一遍,然后下意识地抚了抚腹部,孩子又动了。

她心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子连心吗?

不过,宝宝,如果不能解决无影谷的问题,娘亲暂时不会让你爹知道你的存在,但娘亲会用生命来疼你!

将黄正涛洪立等一干贪官斩杀之后,上官千羽一边上奏朝廷,一边开始着手整个丰州的赈灾事宜。

杀贪官固然是为了让赈灾真正落实下去,同时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那些官员都知道这位钦差大人是来真的,呈报灾情谁也不敢怠慢,报上来的数据既快又准。

明宇也从安南郡来到淮阳郡和上官千羽会合,把一路所看所查,全都报与上官千羽知道。

太子还没有建成的行宫,所在的地方,正是在安南郡和淮阳郡交界处,要说安南郡的官员无人参与,根本不可能。

第1696章 卖主求荣之辈

上官千羽将淮阳郡的贪官清理了个干净,但安南郡那边,他还没空出手来。

而且,安南郡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人。

安阳侯韩琰丰。

这韩琰丰是个富贵侯爷,他年轻时候曾立过一个大功,当年老皇帝病重,前太子竟然意图篡位,这韩琰丰正是前太子身边的近卫,他揭发了前太子的事,前太子被来勤王的三皇子诛杀,太子府里老少人等全都下了大狱,皇上御笔勾下,满门抄斩。

老皇帝死后,已经成为太子的三皇子即位,是为当今皇上。

皇上感念韩琰丰对皇家的忠诚,赐侯爵,赏赐金银无数,又在其老家丰州赐了宅子。安阳侯韩琰丰便一直在丰州过着安乐侯爷生活。

皇上对安阳侯简直可以说是皇恩浩荡,特准许蓄三千府兵。

这份尊荣皇恩,也是独一无二的,要知道,侯府的府兵,最高不得超过八百,便是王府,也不得超过一千五。

其实上官千羽对于这段皇家往事一直持怀疑态度。

先皇上病重,太子还有篡位的必要么?只等先皇殡天,他这个储君就能直接登基为皇,至于这么沉不住气,最后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不过,这段往事发生之时他应该刚刚出生不久,也一直没有听爹娘谈起过,已经被尘封,但对于这个韩琰丰,上官千羽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说得好听,是忠于皇上,说得不好听,不过一卖主求荣之辈。

不管当年前太子是真谋反篡位还是假谋反篡位,韩琰丰都是很关键的角色,要不然,皇上也不会给他这份恩荣了。

据说,修建太子行宫,便是安阳侯的主意,安阳侯与秦太师关系甚密,每年都有互送礼物,来往不断。

建一座行宫讨好未来皇帝,对一个卖主求荣之辈来说是很有可能的事。

现在行宫停建,淮阳郡赈灾已经开始实施,安南郡那边也要双管齐下。

现在横亘在上官千羽面前的就有两个问题。

一是匪患问题。

两郡重灾,匪患四起,最大的三股匪患势力,赶山虎刁成虎,在淮阳郡东面的山上落草,手下有五千多人,他们不时下山,抢掠一番又回去,神出鬼没的;

翻浪胶仇翻,占据了丰州的水路,手下有七千多人,过往船只受害不少;

还有一支很特殊的土匪,紫羽凤凰萧紫凤,这匪首是个年轻女子,武功高强,行事泼辣,人数虽然只有三千多,但是丝毫不比仇翻,刁成虎好对付。

小的匪患不足惧,但这三股匪患势力不除,赈灾想要顺利,不可能。

二是这个安阳侯。

作为独霸一方,有三千府兵的存在,哪怕是大灾之中,安阳侯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相反,在上官千羽想着请虚云出面,找一些大家大户去建筑房屋,只需要管一日三餐,使那些有力气没饭吃的灾民们能糊口的时候,安阳侯也在行动。

他令侯府下人抓了许多长相娇好的女童。扔下三五个馒头,就算买下了。

第1697章 五殿下

有些父母见养不活孩子,被抓去或许能有一口吃的,便忍气吞声了事。

若有父母不肯卖的,侯府下人便是一顿饱打,照样抢了人扬长而去。

安阳侯府的后园里有一条人工湖,连接外面的丰水河,有过不下去到河里捞鱼虾的灾民突然一不小心就从里面捞到了两具小女孩尸体。

而且那尸体隔天就有一两具。

这件事慢慢就传开了。

原本抱着希望以为女儿能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的父母,有不少人在那些女童尸体之中找到自己女儿的,七八岁,十来岁的女童,死得惨不忍睹,竟然都是被糟-蹋死的。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下得去手,真是畜-生。

那些父母悲愤交加,却求告无门。

就算是当地的县守,谁敢惹安阳侯府?

三千府兵,还有下人护院,恶奴恶犬,试图为女儿讨个公道的,不知道被恶狗咬死多少,被恶奴打死多少。

何况,灾年人贱如草,那些父母自己也多病饿交加,这样的悲愤,又能如何呢?

甚至到后来,许多人都麻木了,听者也不过唏嘘两声。

连自己都要饿死了,谁还能有余力去想别人的死活?

连走路都没有力气了,又还哪有什么力气去求一个公道?

不过,这是发生在灾民中间的事,并没有传到远在淮阳郡的上官千羽那里,上官千羽所担心的,是安阳侯与太子暗中勾结,再生事端。

丰州的灾民,经不过再次折腾了。

但是,他还没有开始对付匪患时,丰州钦差暂居府邸,迎来了一个很特殊的客人。

其时正是深夜,上官千羽在案头凝眉思索。

他有钦差卫队五百人,杀了黄正涛后,控制了丰州的驻军两万人,但是,这两万人中,还有许多变数,不过,他也不仅只有钦差卫队可以用。

但即使手中人马兵员不缺,可是和匪盗们硬碰硬,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毕竟,黄正涛等人的倒行逆施,致使官逼民反,而灾难之下,百姓填不饱肚子,多方因素,才使得一部分人走上这条路,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若是能让他们改邪归正,弃寨回家,才算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然,战事一起,苦的仍是那些灾民。

应当先行招安,对于无奈落草的百姓,从宽对待。

他正拟了招安信,子阳在外面敲门,汇报了一个让他微微拧眉的消息:“王爷,五殿下到了!”

五皇子竟然亲自来到了丰州?

上官千羽放下手中的事务,立刻去往前面迎接。

皇甫景琰宽袍罩面,风尘仆仆,却又显得十分神秘。

上官千羽只看一眼就明白了,五皇子这是微服而来。

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了丰州。

朝中并没有任何关于五皇子来到丰州的讯息,而五皇子,原本应该在云州。

他接到圣旨来到丰州赈灾时,五皇子也接皇令去云州办事。但是现在他却出现在这里,想必他一路上也是乔装打扮,极为严密。

第1698章 另有要事

上官千羽行礼,诧异地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五皇子身后有两个人,左边那个,是五皇子的贴身侍卫,右边那个,正是黄子安。看一眼黄子安,上官千羽就明白了,定是当初杀黄正涛一众,黄子安劝之不住,所以给五皇子传了信。

皇甫景琰扶起上官千羽,然后在首位坐了下来,这才看着他道:“千羽,本王的信早就传到你的手中,你为何行事还这样不计后果?”

上官千羽道:“景琰,正是因为想到后果,我才没有按你信中的办。丰州一乱,可能天乾皆乱,天乾若乱,国体不固,江山不稳!”

皇甫景琰不赞同地道:“你未免太危言耸听了。”

上官千羽料到皇甫景琰必为此事心中不快,毕竟,他的信中千叮万嘱,自己却没有按信中的来,还是斩了他要留的人,必会被他认为是阳奉阴违。

他恳切地道:“景琰,当时情形复杂,若不控制了局面,不免多添无谓死伤,你不在丰州,不知道这边的情形有多惨。可我身在丰州,却无法毫不作为!”

皇甫景琰微微皱了皱眉,却又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笑容,道:“事已至此,你做了便做了吧,本王来此,不是向你兴师问罪,是另有要事!”

上官千羽道:“什么事?传信便可,还劳你特意跑这一趟,人多眼杂,若是传回京城,终究不好。”

他虽然是站在景琰这边,但是景琰与太子一争长短的事,还没那么明显,而公然站队,也是不妥的,所以,只是心知肚明的事。毕竟人心有喜恶,谁也无法干涉别人交情是深厚还是疏淡。

但若上官千羽在丰州赈灾,皇甫景琰却私下来到丰州与他接触,这意义就不大一样了。

皇甫景琰笑了一笑,那笑意似温润,却很敷衍,他挥了挥手。

黄子安等人立刻退了下去。

上官千羽见状,也淡淡一瞥,子阳等人立刻退下。

整个前厅,便只有皇甫景琰和上官千羽在了。

皇甫景琰看着上官千羽,却不说话。

上官千羽迎着他的目光,道:“景琰,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皇甫景琰仍然看着上官千羽,目光一瞬不瞬,过了片刻才郑重无比地道:“千羽,你是真心愿意奉本王为下任之君,治理这天乾天下吗?”

上官千羽道:“自然!”

太子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他查到的不止一件两件,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君,而景琰和他自小交好,又胸有大志,能隐忍,最重要的是,以前的景琰,宅心仁厚,心存悲悯,有人君之德。

所以,他希望成为天乾下任国君的,是景琰。

因此,他不遗余力地千里奔波救他,帮助他,用自己的肩,一力扛起一片势力,让太子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

太子私底下派出的杀手,追杀他的次数,比追杀景琰还多。

皇甫景琰道:“千羽,太子根深蒂固,虽有你的帮助,本王要想有所建树,难啊!”

第1699章 保一个人

上官千羽道:“景琰,你莫急,现在是稳打稳扎的时候,太子动不了你,你越稳,他越急,必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就是你反击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叫本王继续等下去?”

上官千羽顿了顿,点了点头,自然是要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不出三年,他就可以让太子没有翻身的机会。

皇甫景琰却猛地站了起来,烦躁地道:“等等等,你叫本王等到什么时候?”

上官千羽眼皮一动,默然看着他。

皇甫景琰皱着眉,道:“千羽,机会从来不是等来的,而是自己创造的。如果你听本王的,现在本王已经有一半成功的机会了,可是,你把黄正涛他们给杀了。”

上官千羽眼眸深沉如海,看着皇甫景琰,道:“你信中叫我拖延不办,只消一个月,丰州便会大乱,到时候你会从云州直接带兵过来,掌控大局,不但可以让太子无法翻身,还能建一奇功,此消彼长,让太子无力跟你抗衡!”

“原来你都看懂了,可你为什么还是把黄正涛他们杀了?”

皇甫景琰明显有些懊恼,语气中也透着几分责怪。

上官千羽看着皇甫景琰的眼睛,很慢很慢地道:“景琰,如果拖延一个月,你知道丰州会是什么样子吗?丰州的二十万百姓,还能存吗?就算有些人能逃过大难,那至少也会多十万无辜而死的冤魂!”

皇甫景琰有些动容,呆愕了一下,看着上官千羽带着几分凝重又坚持的脸色,突地展颜笑了一笑,道:“千羽,是本王太急了,考虑不周,没有预想这个后果对百姓有多大影响,是本王的错,不怪你!本王说过此事已经发生,不会再追究,现在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本王来见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上官千羽原本深幽如湖,湖底一片冷意的眼底,慢慢回暖,他就知道,景琰不会是为了皇位,罔顾无辜百姓性命的人。之所以这样定计,一来是楚王府中的智囊乱出主意,二来,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此刻他说明利害,景琰眼里的惊愕那么明显,还有一份愧疚,这才是他认识的景琰。

他声音平静地道:“那你是为了什么事?要冒这样大的险?”

他虽是王爷,但不是皇子,就算完成皇命之后没有马上回京覆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景琰不一样。

他身为皇子,受皇命到云州办事,却私底下来见上官千羽这个钦差,落到御史言官的眼里,少不得要参奏一本,若是被太子的人知晓,更是会大做文章。

皇甫景琰道:“本王希望你答应,帮本王保住一个人。”

“谁!”

“安阳侯韩琰丰!”

上官千羽诧异地道:“此人身居丰州已经二十年,而且侯府还有三千府兵,就算大灾之年,暴民作乱,也不会有谁敢动安阳侯的。”

倒是安阳侯自己,怂恿黄正勇等人增加赋税,强征劳力,修建太子行宫,劳民伤财,害惨多少百姓。

第1700章 本王安排的

但说来安阳侯也不算首恶,现在丰州形势复杂,上官千羽不会到处树敌,安阳侯不惹事就好了,只要他后面安然在他的侯府享福,上官千羽也不会去惹他。

皇甫景琰道:“这安阳侯虽然在丰州一住二十年,但是父皇一直对他十分看重,每年都有赏赐送往丰州,这个人在父皇眼里举足轻重。他虽然不理朝事,但在父皇面前却说得上话。”

上官千羽道:“我知道。不过景琰你不必担心,他有三千府兵,足以自保!”

皇甫景琰摇头,道:“本王的人得到消息,有人要对他不利。府兵虽多,但是江湖人高来高去,也不济事。”

有谁要对安阳侯不利,远在云州的皇甫景琰都知道了,而且,还亲自跑这一趟,这样的看重程度,倒真是让上官千羽有些意外。

他不动声色地道:“这几年安阳侯和太子交往极深,过从极密,书信往来不断,每年都派人前往京城太子府。他若有事,岂不于你更加有利?”

皇甫景琰道:“那是本王安排的!”

上官千羽心中一震,安阳侯是景琰的人?

那他假意与太子交好,让人稍一查就知道太子对他十分看重,他再怂恿黄正勇等人修建太子行宫,黄正勇等人原本就是太子的势力,又有安阳侯的撺掇,自然立刻破土动工,为了修筑行宫,增加赋税,搜刮百姓,那这一切,都是安阳侯的计划?

不,这一切,实际上是景琰的计划?

几年前,景琰就已经谋算好了这一切,就是为了这次借天灾的机会,把太子拉下马?

只是他把黄正涛等一众贪官斩得太早,所以这个计划没能最后取得成功。

上官千羽的心中已经惊涛骇浪,他觉得他忽略了什么东西,以至于无法理顺一些细节,或者说,有些东西被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再说,韩琰丰虽然撺掇黄正涛,但真正实行,并穷凶极恶的,不是他。

景琰心怀大志,有这样的安排也不出奇。

那几个皇子,哪个又不是挖空心思各出奇谋诡计,想成为胜出的那个?

上官千羽道:“是谁要对安阳侯不利?”

皇甫景琰道:“匪首紫羽凤凰萧紫凤!”

上官千羽眉头一扬,他刚才就在想这三股巨匪势力,没想到五皇子提到的人,竟然还与这个女匪萧紫凤有关。他道:“我这几日正寻思剿匪,这萧紫凤也在其中,她所带的势力在安南郡,我本打算最后对付她,既然如此,我便先去会会她吧!”

皇甫景琰面现喜色,道:“你能即刻出手,本王也就放心了。”

上官千羽寻思,萧紫凤要对付安阳侯,大概因为安阳侯如今是整个丰州最肥的一头羊。

只不过,这只肥羊却长着铁蹄,她区区三千匪众,难道还能对付得了安阳侯的三千府兵吗?

既然安阳侯是景琰的人,如今被匪人盯上,于公于私,他都是要出手相助的。

第1701章 紫羽凤凰

皇甫景琰专为这件事而来,待得到上官千羽的答应,他便又连夜悄然离去。

能得皇甫景琰这么看重的人,倒是不多,上官千羽心中明白,这丰州,这安阳侯,景琰必然是经营多年。

安州远离皇城,那安阳侯行事便利,深得皇上信任,而且,又是打入太子势力的人,景琰当然不能失去这一大助力。

淮阳郡这边的赈灾,已经开始实行,过程让子阳明宇盯一下就好。

上官千羽交代过子阳明宇相关事宜,便和晋阳往安南郡而去。

他的思路仍然是先行招安,招安不了再镇压剿除,所以,这次他要去萧紫凤的山寨,亲自去见见这个萧紫凤。

这三股势力之中,上官千羽对萧紫凤了解最少,这次一路上,也正好多加打听。

若是萧紫凤穷凶极恶,手中背了太多无辜人命,哪怕是招安其他匪众,但作恶之人,他一样不会放过的。

快马加鞭,但免不得仍然看见一路饿殍遍地,路边还有没人收敛的尸骨,想必正赶路间,便饿死在路边。

还有满地的荒凉,那些原本种着农作物的地,荒草丛生。

大旱使和苗干枯,大涝使田地荒芜。

原本收获的季节,颗粒无收,富户还好,家有余粮,可百姓无以果腹。又遇黄正涛这样的贪官,自然民不聊生。

上官千羽心生悲悯,他恨不能一个人变成十个,百个,奔走在赈灾的各个地方,使那些灾民能有一口吃的,不要饿死。

这一路没有听到什么安阳侯的事,倒是听到不少萧紫凤的传言。

年纪轻轻一女子,武功高强,劫富济贫,虽然经常下山打-劫,却只劫那些富户,还会把劫到的东西分一部分给穷苦百姓,所以,在百姓之中,声望还挺高。

据说被萧紫凤盯上的富户,不管怎么防范,都防不住,而且这萧紫凤还有一个特点。

别的匪人打劫,是突然而来,劫完就走。

可她盯上猎物,提前就发下一封画着紫凤的信,信发下后,半个月之内她必然会来,一来就不会空手,不管对方请了多少护院,设了多少埋伏,她照样来去自如,夺钱又夺粮。

那些富户恨她又怕她,只怕被她盯上,洗劫一空。

倒是发生过一件趣事,有个富户被萧紫凤发了紫凤信,又惧又怕之下,心想反正那些家财都会被萧紫凤夺走,与其便宜了贼匪,不如干脆就散给灾民。

他将家中存粮和余财散发大半,坐等萧紫凤的到来。

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了,萧紫凤也没有来。

不但那富户明白了,别人也明白了,这萧紫凤洗劫之后原本就会散发大部分给那些灾民,

虽然那富户把钱财散发了不少,自己只留了一少部分,但是比起被萧紫凤洗劫过后的那些富户,所剩还是多得多的。

这下便有人心思活络起来,又有一个富户接到紫凤信,也装模作样地散粮散财给灾民,以为自己也可以免于洗劫,可没想到萧紫凤洗劫他更彻底,差点连底裤都没给他留下。

第1702章 直取人头

这富户散发的粮食是仓中放得太久发霉的米粮,散发的钱物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想蒙混过关,但显然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据说,安阳侯在一个月前接到了紫羽凤凰的信。

安阳侯当然不会把区区贼匪放在眼里,令侯府戒备森严,设好埋伏,只要这紫羽凤凰敢带人来,他就将她拿下。

然而,十五天前,这紫羽凤凰还真来了,虽然安阳侯准备充分,手下人多,萧紫凤还是顺利来去,还盗走了安阳侯宝库里的不少财物。

那些护院和府兵明明已经发现了她,可她武功太高,愣是让她给冲出包围,带着财物逃之夭夭。

安阳侯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心里又恨又怒,派了一千府兵追缉捉拿,但这凤凰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山上的陷阱很多,又是紫羽凤凰的主场,那一千府兵过山门之后就遇到各种攻击,连紫羽凤凰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打退了。

这还不算,五天前,紫羽凤凰又光顾了一趟安阳侯府,这次的安阳侯府戒备更加森严,还安排了弓箭手,然并卵,在弓箭手的埋伏之中,萧紫凤仍然安然脱身了,还放下话来,十天之后,要来取安阳侯的人头。

不劫财物,要直取人头!

要是这话在一个月前说的,安阳侯只会冷笑几声,但有了萧紫凤这两进两出,伤了他不少府兵,却安然离去的事情后,安阳侯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命是他的,而且只有一条。

他身边人手虽多,高手也有一些,可是那些高手都不如萧紫凤的武功高。

虽然他也是近侍出身,也是身负武功,可是这么多年来的养尊处优,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萧紫凤的对手。

要是萧紫凤真的得手,他连命都没了,别说后悔。

这消息恰好被在云州的五皇子皇甫景琰知道了,安阳侯在乎自己的性命,皇甫景琰也在乎他这颗得力棋子的生命,这才亲自跑一趟,把这件事交由上官千羽处理。

上官千羽听到这些传闻,对这位女匪倒是生起几分兴趣,她提前传信,说明她自负又骄傲,来去自如,说明武功高强,不会被蒙蔽,说明精明聪明,会把洗劫的财物再散发给灾民,说明盗亦有道……

这个女子倒是很特别,有几分青蕊的影子。

他又想青蕊了,好想好想,真希望灾情早点过去,丰州的一切早点回归正轨,这样,他就可以立刻回京去见青蕊。

虚云和尚不是说青蕊就在京城里吗?

想到青蕊,上官千羽顿时心中无比柔软。

安南郡内有一座山,这山原本叫富安山,不过自从这里住了一支落草的匪帮之后,便改名叫凤凰山了。因为这匪帮的头领叫萧紫凤,自称紫羽凤凰。

这山改名已经三年。

上官千羽站在山下时,心里在想着,不知道这紫羽凤凰会不会接受招安。

若是接受,倒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接受,少不得有一场恶战。

第1703章 压寨相公

上官千羽虽是个行事变通的人,并不认为官匪不两立,甚至那些盗亦有道的匪,他还很欣赏。但现在他身份不同,有匪患的存在,使赈灾变得变数多多。

他这次是独自一人前来,没有带上晋原。

这山和金鱼山不一样,但地势更加险峻,只有一条路上山,那条路也是蜿蜒曲折,上官千羽顺路上山。

既是抱着招安的心思来的,那自然先要上山再说。

山路向上,行走十多丈后,便看见一块大石,大石上面“凤凰山”三个字刻印深深,上官千羽走到山石前,看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山匪聚集地,闲人退散!”

上官千羽:“……”

倒没想到有人会自称自己是山匪,而且还霸气十足地让闲人退散。

这算是警告,也算是提醒吧?但凡真是过路的客商,必然就先被吓住了,不会自找麻烦。

他正看着那行小字好笑,突然旁边的草丛悉悉索索的声音猛地响起,接着,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向他罩来。上官千羽原本想避开,但是看那只是普通的网,他内力到处,只消两手一分,便捏断这网绳,便没有动,任由大网把他结结实实地罩住。

他倒想看看,山下口碑不错,劫富济贫的萧紫凤,是不是真的盗亦有道。

随着大网罩住,立刻就跳出四五个人来,那些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行动快速,他们立刻把上官千羽团团围住,手中的刀剑都是出鞘的。

三个人看住上官千羽,另外两个人看向山下,这是要看上官千羽有没有同伙。

当发现他就是一个人时,左边那壮实青年道:“就一个人,咱们是劫呢?还是不劫?”

后面粗犷男子道:“当然劫,老大说了,过线者劫了没商量。不是我们要劫他,是他自己走到这里来了。”

右边那浓眉青年道:“他还没过线!”

“反正也差不多过了!”灰衣男子说着就看向上官千羽,道:“你是什么人?”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过路的。”

这时,另两个人也回来,一看上官千羽,左边那灰衣男子顿时惊道:“这小白脸长得很英俊嘛!竟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粗犷男子这时候也看到了上官千羽的脸,吃惊地道:“他-妈-的,这小白脸是怎么长的?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太好看了!”他立刻眉飞色舞地道:“这下可不是我们劫不劫的问题,非劫不可,兄弟们,咱们老大正好缺个压寨相公,这真是老天送来的。”

压寨相公是什么鬼?还有,什么叫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废话!

上官千羽一头黑线,在京城里,他长相完美,虽也是闺中梦里人,但是还没有人敢当面这样对他品头论足的,若不是想着此来的目的,非得好好教训这帮人不可。

他皱眉道:“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灰衣男子顿时笑起来,道:“这小白脸听说压寨相公就这么主动,我看有门,走走走,带他去见老大去!”

第1704章 那就谈谈

上官千羽:“……”

跟小喽啰浪费唇舌没必要,早点上山,看看这萧紫凤是不是如山下传说那样,尽快招安她,解除安阳侯的麻烦,这才是他此来的目的,至于被用什么方法带去见萧紫凤,倒是不用计较。

五个人迅速决定,留下两个人继续在这守着,三个人押着上官千羽上山。

大概因为上官千羽的长相关系,这几个人虽然满嘴粗话,倒没有把他拖着走或扛着走,而是拿着刀在四面守着,让他自己走。

罩着一身渔网的上官千羽举步上山。

这一路遇到不少岗哨,每有人问起,那粗犷男子就眉飞色舞地道:“抢来给咱们寨主做压寨相公的!”

于是,一路暧昧又意味深长的目光相送。

上官千羽:“……”

有那粗犷男子这一路大嗓门,怕是不用到山上,整个山寨都会以为他是什么破压寨相公,要不是大局为重,他马上就打爆这些人的牙,什么压寨相公?小青蕊是寨主还差不多。

粗犷男子看来还是个小头目,一路也没有另换别人,就由他带着人直接到了聚义厅。

当上官千羽走到门口时,突然听见空气中嗡地一声轻颤,那是有什么细薄却在锋锐的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那声音正是直直地向他而来。

上官千羽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然后,就见一片白光围着他转了一圈,接着,他身上的渔网便掉落下来。

而那白光又嗡鸣着往聚义厅正中而去。

那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铺着虎皮垫的大椅上,半靠在那里,一条腿搭在扶手上,很狂放,很不羁,很随意,颇有几分英风飒爽的样子,面容娇好,十分漂亮。

此时,她一伸手,将那白光接住。

让空气产生嗡鸣的白光伏伏贴贴地落在她的手心,原来是一柄小小的飞刀。

她把玩着那飞刀,眼皮略略一抬,道:“王虎,你这一路叫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寨主嫁不出去,叫人笑话吗?”

那粗犷男子眉开眼笑地道:“寨主,这一路都是咱们的兄弟,谁敢笑话你?谁会笑话你?再说,你那是嫁不出去吗?那是寨主你眼光太高,一般人看不上。”

上官千羽对着那女子道:“你就是萧紫凤?”

那女子美目在他身上扫过,眼睛亮了亮,直接就从椅上下来,赞叹道:“长得真英俊,王虎,有眼光啊!”

王虎嘿嘿地笑道:“寨主说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之前抢来当压寨相公的,寨主都看不上,那这个你看得上了吗?”

上官千羽:“……”

这女子眼睛发亮盯着人的样子,真是让他很不爽,他冷声道:“萧紫凤,我们谈谈!”

萧紫凤眉眼含笑,道:“那就谈谈!”

王虎哈哈笑道:“寨主,你们好好谈,好好谈,我立刻叫兄弟们立刻准备酒席,寨主今天晚上就可以入洞房!”

萧紫凤毫无羞涩的模样,也没有半分恼怒,笑嘻嘻地道:“下去准备吧!”

第1705章 为祸一方

王虎等人立刻嘻嘻哈哈地退出了,把偌大一个聚义厅空下来,只余萧紫凤和上官千羽在。

上官千羽身上的渔网已经被萧紫凤飞刀割断,此刻落在脚边,他跨前一步,神色不愉地道:“萧紫凤,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萧紫凤眯着眼睛打量他,淡然道:“我的待客之道还说得过去,既没有捆你打你,也没有骂你吓你!你不是说要谈吗?谈吧!”

“在谈之前,我想你有必要知道我的身份!”

萧紫凤走到他的面前,一双眼睛还是在他脸上打转,嘴里回应道:“什么身份?很重要么?你是什么身份我不在乎,我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压寨相公就行了!”

上官千羽冷下脸:“对不住,我已经成亲了。”

萧紫凤不在意地道:“那有什么关系,你把她接来,我一定会善待她的。”

上官千羽心中很有些失望,这紫羽凤凰果然是浪得虚名,看来他原本想要招安,现在得改变主意了,他沉声道:“听说紫羽凤凰劫富济贫,是个侠女,没想到竟然抢男霸女,那和那些贼匪有什么不同?”

萧紫凤笑道:“你说错了,我本来就是贼匪,另外,我只抢男,不霸女。因为咱们山中的兄弟们都有妻室有相好,只有我没有人要。而且,我也不是随便抢男,一般人我看不上,看上了我未必要,所以至今我还没有压寨相公!”

上官千羽道:“难道你就想一直做贼匪,为祸一方?”

萧紫凤伸出葱白的手指摇了摇,道:“你又说错了,别人为匪,为祸一方,可我为匪,却从不祸害地方。要祸害,我也是祸害那些为富不仁的人!”

“你就不怕被官府剿灭吗?”

“那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萧紫凤又晃回自己的老虎皮垫椅,坐下来,悠然中带点痞气,道:“知道石河县的县令是怎么死的吗?我杀的!石河县县令强抢民女不成,就污陷那民女一家结交匪类,关进牢里,逼迫那女子答应成为他的第三十三房小妾。所以本寨主就帮他坐实这罪名,本寨主正好是匪呀,趁夜出门,摸进县衙,一刀子就把他抹死在他第三十房小妾的肚皮上了。”

她说的无比轻描淡写,好像杀死一个县令就和杀死路边一条野狗差不多。

那石河县令被杀之事上官千羽也知道,去年的事了,影阁将消息传到京城,但关于真正凶手的事,却是无迹可寻,上官千羽知道那县令的作为,也没令影阁去查找凶手,至于朝廷后面怎么处理的,上官千羽没有关注。

那时候灾荒没起,萧紫凤的势力还很隐晦,是这一年来才越发发展壮大的。

萧紫凤撇了撇嘴,不屑道:“官就那就高贵,匪就那么不招人待见么?官府不仁,逼良为恶!本寨主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好?你们这些当官的,只会冠冕堂皇,说一套做一套!”

上官千羽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府的人?”

第1706章 长得这么娘

萧紫凤哼了一声,更加不屑地道:“你进来共说六句话,句句官匪对立,扬官抑匪,还需要猜么?”

上官千羽想想也是,他原本就是来招安的,说话自然不自觉就透露着代表了官府的意思。

这萧紫凤似痞是谑,满身江湖气,但却又痞得很坦率,他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官府的人。这次上山来见你,就是想和你谈谈招安的事!”

萧紫凤嗤地冷笑一声,道:“招安?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上官千羽悠然走到座椅前,道:“并非所有的官都如你看到的这般,这天下还是有为民做主的好官的!”

“比如你么?”

萧紫凤更加冷笑了,眼角微微一一扬,手中的小飞刀散发着寒光。

上官千羽淡定地道:“虽不敢以好官自居,但心中有百姓。百姓之事是我之事,灾情不除,我便与灾民同在!”要不然,来的便不会是他,而是剿匪的大军。

萧紫凤嗤之以鼻地道:“大言不惭,说几句好听的就能糊弄我了?你以为你是那个什么钦差上官千羽啊?”

上官千羽:“……”

他看着满脸冷笑的萧紫凤,摸着鼻子苦笑道:“如果我说我是上官千羽,你信吗?”

萧紫凤一怔,转头看向他,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摇头着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钦差,难怪我的兄弟们传回的消息说你长得跟天上的人似的,不过不太像,他还说你敢斩丰州刺史,那么大的官,跟杀只鸡似的。你长得这么娘,不像!”

上官千羽眼眸一沉,脸色顿时黑沉下来,他是长得风光霁月,皎皎风华,但是还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评价他的外貌。

他带着诚意来这里招安,这个女子是要挑战他的底线?

萧紫凤原本是随口说出这句话,另外她心中的确也有点轻视上官千羽,百无一用的书生模样小白脸,竟然敢大言不惭来说什么招安,她会信?

当官的嘴里吹出花来,说就天下无敌,做就瞒天过海,越是看着样子斯文俊秀越可恶,不过这个小白脸敢斩黄正涛,她虽看不起但也有些佩服那份魄力。

何况官匪不对立,自然要好好奚落一回。

但没想到话音才落,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好像瞬间就冷了下来,明明还是刚才这个像画里走出来的小白脸,身上竟然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来。

这份气势好像一股看不见的压力,重重压来,明明是才进入八月的天气,突然就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了一样。

萧紫凤错愕地看着不远处神色冰冷,气场强大的上官千羽,眨了眨眼睛,这人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那么刚才她看着像只羊羔一样好欺负,那是她的错觉?

这不是什么善茬,她差点当羊羔了。

萧紫凤挑了挑眉,虽然口中不大愿意承认,心中却已经相信了,她不自觉地道:“现在像了!”

上官千羽淡然道:“那现在你可以考虑招安的事了!”

第1707章 没得商量

萧紫凤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道:“你叫上官千羽对吧?你代表朝廷来招安?是这个意思?”

“正是!”

“如果招安,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凤凰山的兄弟?”

上官千羽道:“若愿为朝廷效力,可以根据实际能力,奏请朝廷,编入军中;若不愿从军入仕,可发放银两,任其回家。只要不再为匪,便行!”

萧紫凤又笑了,这一笑,使她本来娇好的脸容更有春花绽放般的感觉,却又有一股疏冷之意,她道:“那么,我呢?”

上官千羽顿了一顿,看了萧紫凤一眼。

萧紫凤嘲讽地道:“据我所知,朝中可没有女子的职位,若是招安,那你准备怎么安置我?”

上官千羽道:“自会妥善安置。”这倒是个问题,这萧紫凤作为匪首,若想为朝廷效力,那当然要比其他匪众官职更高,但是朝廷的确没有女子职位,皇宫之中倒有女官,但她既不会愿意去,皇宫也不会敢要。

萧紫凤笑了起来,她眉头上扬,又恢复了那痞痞的模样,眉梢一动,那双眼睛里带着促狭和揶揄的笑意,似嘲讽又似认真地道:“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朝廷是没办法安置的,我也不要那些敷衍的无用的职位,除非,你做我的压寨相公,我夫唱妇随,也就同意招安,如何?”

上官千羽脸色又是一沉,想也不想地道:“不可能!”

萧紫凤眨巴着眼睛,眼里仍然带着痞笑,道:“为何不能?我长得不漂亮么?还是你嫌弃我是匪?”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都不是!我上官千羽一生只爱一人,一生只娶一妻。此事休要再提!”

萧紫凤眼里掠过一丝讥诮之意,冷冷道:“那就是没得商量咯?”

上官千羽斩钉截铁地道:“没得商量!”

萧紫凤忽地意味深长地笑道:“上官千羽,你那娘子倒是有些福气,不过本姑娘好像看上你了,或者,本姑娘可以潜到你家里,一刀把你喜欢的女子抹了脖子,这样,你就会考虑本姑娘了!”

上官千羽脸色一厉,眼如寒霜,目光凛冽冰寒,扫向萧紫凤,好像要将她冻结一般,整个人也突然从座位上一掠而起,突然出现在萧紫凤的面前,在萧紫凤猝不及防之中,他已经扣住了她的咽喉,冰冷而充满杀气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冷声道:“你再说一遍,本钦差现在就捏死你!”

萧紫凤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那丝惊讶之中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和上官千羽的座椅之间相隔了五尺有余,上官千羽竟然倏忽就到,而且,她刚才明明看见他发难,不要说躲,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出手真快。

她的武功并不弱,但是,竟然没有还手之力?和……他一样!

萧紫凤咽喉被制,只要上官千羽稍用力一点,就能捏断她的脖子,可她脸上即无惧色,眼中也无惧意,相反她竟然还在笑,而且笑得满不在乎,现在她生死都在别人手中,她却笑得越发欢快了。

第1708章 玩笑也不许

上官千羽冷冷道:“你笑什么?”

萧紫凤勾起唇角,道:“你现在杀了我,连招安都省了,岂不是更省事?”

上官千羽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子笑容欢畅,丝毫也没有命在别人手中的自觉,而且,她这个建议,也未尝不是对付群匪最有用的办法,擒贼先擒王,贼首伏诛,那群贼自然大乱,破寨并不难,以他的武功,原本就是一人之力能挑山寨,这也是他有这个底气独自上山的原因。

但是,这个萧紫凤并没有多少劣迹,而且经由她救活的灾民,比官府还多。

上官千羽一甩手,松开她的咽喉,冷冷警告:“以后再敢有此心,我必不饶你。”

虽然青蕊本身也是武功高强的人,这萧紫凤不是她的对手,更别提伤她,可是即使只是说一说,他也是不许的。

上官千羽虽没怎么用力,却将萧紫凤甩在那宽大的座椅上,她娇俏的身子和宽大的座椅倒也并不违和,反倒更添几分娇艳的美。

萧紫凤捂住被捏疼的咽喉处咳嗽几声,边咳边笑道:“开个玩笑而已!”

上官千羽冷冷道:“玩笑也不许!”

萧紫凤并不生气,反倒透出几分兴趣盎然,打量地看着上官千羽,道:“一生只爱一人,一生只娶一妻?我在听笑话么?你们这些男人,尤其是当官的,不是急于用家里妾室多少来彰显自己的能耐吗?”

上官千羽瞟了她一眼,他并不觉得有和一个女匪首讨论这件事的必要,他道:“萧紫凤,你不要转移话题,招安的事,既能让你寨中的兄弟脱离匪字,不至于蒙羞祖宗,又能让他们有一个前程,你好好考虑!”

萧紫凤坐了起来,仍是那样痞痞的,轻嗤冷笑,道:“官就那么高尚?匪就这么不堪?匪怎么了?怎么就蒙羞祖宗了?”

上官千羽道:“你这么想,你手下的兄弟未必这么想。奔一个前程,光宗耀祖,岂不是比落草为寇更加好?你可以问问他们的想法再作决定!”

萧紫凤悠然道:“不必问,整个山寨都是我的,他们都听我的。条件我已经开了,你做我的压寨相公,我就同意招安,不然,免谈!”

上官千羽皱眉,他是为了招安而来,不是为了置气,这萧紫凤还真让人头疼。若她真是作恶多端的贼匪,他杀了也就杀了,可偏偏这个女子又无大恶,反倒有大善。

他试图说服她:“你如此年轻貌美,还愁不能找到一个爱你怜你之人?不过是因为你是匪,所以一般的男子不敢亲近而已,你若同意招安,过回正常生活,自然能嫁得好男儿!”

萧紫凤勾着唇,笑嘻嘻地道:“好男儿会像你长得这么好看吗?肯定不会的,所以,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压寨相公,怎么办?”

上官千羽冷着脸道:“萧紫凤,难道你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萧紫凤戏谑地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

上官千羽道:“你……”

第1709章 你要保他

上官千羽决定权换一个话题,他道:“萧紫凤,你以民之力,抗官之威,于你没有什么好处。何必如此冥顽不灵?”

“那么说,你还是在为我考虑了?”

上官千羽道:“安阳侯府有三千府兵,暗藏高手,还能随时请官兵保护,你想以区区凤凰山的人和他作对,不是自讨苦吃吗?”

萧紫凤冷笑道:“原来你是为这件事而来!”

上官千羽道:“若你不去伏击安阳侯,本钦差给你一个月时间安置你寨中兄弟!”

萧紫凤看着他,淡淡地道:“上官千羽,你要保安阳侯?”

“他是朝廷中人,本人自然要保!”

萧紫凤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那你知道安阳侯都做过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本王自会查证,若他做了天怒人怨的事,自要他接受朝廷制裁。但岂能由你去滥用私刑?”

萧紫凤往座椅上一靠,潇洒中透着几分不羁,悠然中带着几分痞气,仍是笑嘻嘻地道:“要我不对安阳侯动手也可以。两条路,你做我的压寨相公,今晚洞房花烛,明天我就散了山寨兄弟,也不去找安阳侯麻烦;你不同意,那就免谈!”

上官千羽看着他的模样,知道再浪费口舌也没有用了,他冷冷道:“不知廉耻!”说着,一拂袖便往外走。

萧紫凤也不生气,反倒在后面笑嘻嘻地道:“你也考虑考虑,你不是自诩为国为民吗?连娶个女人都不敢,兵不血刃的办法你不用,那就血流成河吧!”

上官千羽冷声道:“萧紫凤,要不是看在你手中没有无辜人命,我必不饶你!”声音越来越远,竟是就此下山了。

萧紫凤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看着上官千羽一袭黑衣,气势凛冽,向山下而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语道:“看来,的确是魅力不够大啊,难怪他不要……”

至于这个他,是上官千羽还是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远远的地方,王虎看见上官千羽下山,不禁诧异,快步跑来道:“寨主,你怎么放他下山了,那今晚你的洞房花烛怎么办?”

萧紫凤笑骂道:“什么洞房花烛,想光明正大喝酒就明说。本寨主不是许了吗?”

王虎被说破心思,咧着大嘴直乐,不过他还是感觉很可惜,道:“寨主,这个长得这么好看,你也没看上啊?”

萧紫凤道:“是人家没看上我!”

王虎挠着头,道:“只要寨主看上就行了,咱兄弟们把他拦住,绑了把他绑来和寨主洞房!”

萧紫凤白他一眼,笑骂道:“咱们山寨还真抢男霸女不成?再说,你家寨主好歹是个女子,哪有上赶着贴男人的道理?”她在心里加了一句,要贴,也不是贴他。

萧紫凤打发走王虎,再次回到聚义厅,凤凰山很大,几个头领各有任务,只在每天早上到聚义厅里商量寨务,平时有重要事情时,才会来到聚义厅。

萧紫凤自己也有住处,不过,她身为寨主,在聚义厅的时间要比其他头领多。

第1710章 竟是幻觉

萧紫凤刚进到聚义厅,就感觉一丝异样,她手中的薄刀立刻夹在指尖,警惕地看过去。

只是一眼,刚才嘴角痞气却又潇洒,悠闲却又玩世不恭的笑意顿时收敛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和喜出望外。

在聚义厅中间,一个白衣少年背对着门口站着,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脸,可是萧紫凤的眼里却是一片激动之色,之前面对上官千羽的漫不经心早就收了,她脚下一点,飞燕投林一般向那个身影冲去,张开双臂,似乎就想将他抱住。

她身形那么快,眼见得就要接近那少年了,可眼前突然一花,少年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而她伸出的双手,也抱了个空。

萧紫凤有些呆怔地看着自己手臂虚挽的空白,脸上现出一片失落和失望。

原来竟然是幻觉。

也是,那个人,他怎么会来?

她看似对万事都漫不经心,玩世不恭,潇洒随意,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只是,她知道那个人难以企及,他的武功那么高,那么聪明,那么有本事,而她,不过是草莽女子,还有一个贼匪名声。

王虎他们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抢一个个男子上山,说要给她做压寨相公,她笑应之后再以看不上为由,把他们一个个又打发下山。

她匪气,她不羁,她洒脱,她大大咧咧,她豪爽明快,她好像粗豪到没有心。

所以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有心,她的心里,有人!

上官千羽来招安,王虎把他当普通的山下过客,抢来给她当压寨相公,她觉得好玩又好笑,再加上她对官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知道官府的人看不上她一个草莽女子,故意以压寨相公之事相难。

上官千羽斩钉截铁的拒绝,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王虎抢上山的男人,总有七八个了吧?一是怕她山匪之威,二是贪慕她的模样,都是忙不迭地答应,甚至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那些人她怎么看得上?一一扔下山去。

可上官千羽是唯一一个拒绝的,拒绝的理由也很有意思,家有妻室!

这个当官的男人倒是不一样,她还真的想考虑招安的事了,可没料到,他竟提出叫她不要对付安阳侯。

她刚升起的一丝好感,顿时就消逝无踪。

那些当官的,果然是一丘之貉,还是快意江湖更有意思。

而且,她若一直快意江湖,离他就近了吧?

虽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他只是在她的山寨里住了三天,可是,想到都是同在江湖,萧紫凤的心中就有一些激动和欢喜。

她很想他,所以刚才才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抱一抱他,哪怕只是背后抱一抱,她也会幸福到晕过去的。

然而,却是幻觉。

想念太甚,生了幻觉。

萧紫凤幽幽地叹了口气。

突地,一个清清凉凉的声音道:“你叹什么气?难道山寨的日子过得不舒心?”

萧紫凤猛地回过头来,在刚才上官千羽坐过的座位上,一个白衣男子坐在那里。

第1711章 那是开玩笑

那白衣男子脸上带着银制的面具,面具做工精细,线条流畅,恰到好处地贴在他的脸上,使他整张脸既温润,又神秘。

他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萧紫凤的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些戏谑。

是他,真的是他,银面郎君?

萧紫凤结舌道:“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银面郎君淡淡笑来:“比你想像中早!”

比她想像中早?有多早?

萧紫凤的脸忽地就红了。

既然比她相像中还早,那刚才就不是幻觉了,如果不是幻觉,那她是真的去抱他了?只是被他闪开?

她怎么就不经大脑的去抱他了呢?这种事她只在梦里想过,刚才是太意外了,太吃惊了,太欢喜了,所以大失常态。

希望他没有生气!

萧紫凤有些窘迫地走到她面前,这个刚才在上官千羽面前潇洒不羁,豪放英气的女子,突然就带着小女儿的扭捏,红着脸呐呐地道:“你……你怎么亲自来了?”

银面郎君轻轻一笑,道:“幸好我亲自来了,要不然,岂不是看不到你大寨主威风的一面?”

萧紫凤顿时大窘,急忙解释道:“颜公子,我……那是开玩笑,我没想过找压寨相公,我只是不喜欢当官的,故意恶心他的!”

银面郎君噗地笑道:“你这么一个长相娇美,好像花儿一样的女子,还想恶心到谁?能有幸被你想恶心的人,该庆幸祖上烧了高香吧?”

萧紫凤脸色有些发白,急急地解释道:“颜公子,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我对别的男人都没有意思……”

银面郎君眼眸清如湖水,清泠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轻笑道:“别急别急,我开个玩笑。地图弄到了吗?”

萧紫凤听说是玩笑,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但却又有些惭愧地道:“我倒是画下来了,可是安阳侯府太大了,里面的戒备又很森严,埋伏很多,我闯了两次,仍然不知道安阳侯住在哪里。”

她说着走到自己的那大椅前,揭开虎皮垫子,拿出里的折叠的一双块羊皮,走到银面郎君面前,把羊皮递了给他。

银面郎君接过来,就在旁边几上摊开羊皮卷,上面有画好的地图,那正是安阳侯府的全景。

地图并不是那么详细,但是有全景,也有一些地方的标注。

那是萧紫凤一个月内两次夜闯,亲自去过的地方,至于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没有标注。

但仍然看得出来,远景中的安阳侯府,萧紫凤到过的地方,不过三分之一。

这侯府的确够大的。也是,能装得下三千府兵的地方,又哪里会小了?

银面郎君对着地图看着,萧紫凤伸出手指,指着标注处向她讲解自己夜闯时候见到的情形,她极惭愧地道:“安阳侯府的府兵所在地我没有探出来,这三处都有可能,但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处!”

这丰州地广,安阳侯又在这里当了二十年侯爷,侯府的地界,比起京城的侯府来,可大得多了。

第1712章 我去帮你

银面郎君收起地图,道:“好了,你做得很好!”

萧紫凤原本还担心银面郎君不满意,此刻听到他的赞叹,不禁眉开眼笑,道:“真的吗?”

银面郎君把羊皮卷放进袖子里,道:“有这样一份地图,安阳侯韩琰丰,三日之内,就可以见阎王了。”

萧紫凤惊道:“颜公子,这件事我去办就好。”

银面郎君摇摇头:“我亲自去。”他笑一笑,道:“我这阵正好闲得发慌,这侯府里好东西不少,正好打发时间!”

萧紫凤充满希冀地道:“那我去帮你?”

银面郎君道:“紫凤,官府的人既然想来招安山寨,又被你拒绝,只怕会派兵来攻,你不在山寨里可不行!”

萧紫凤道:“我按照你的设计图,把整个山寨重新布防,就算官兵攻上来,也得付出惨重代价,他们不会这么傻的!”

银面郎君笑笑道:“你不了解上官千羽,如果是他亲自上山,哪怕山寨现在看似固若金汤,也守不住。所以你要在山寨坐镇。”

萧紫凤有些失望地道:“那你一个人,也太危险了!”

银面郎君悠然一笑,道:“无妨,我已有对策。”他看向萧紫凤,道:“上次教你的三道防线,可都布好了?”

萧紫凤道:“都好了,你放心,绝不会有事!”

银面郎君笑道:“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如果官府来人了……”他凑近萧紫凤耳边耳语了几句。

萧紫凤感觉到他的呼吸轻浅地打在她的耳垂,脸又不自觉地红了,颜公子身上真香,两个人还没有离得这样近过呢。

银面郎君说完,看着萧紫凤有些发怔的神色,挑眉道:“听到了吗?”

萧紫凤眨了眨眼,点头道:“听到了!”可她的脸却不自觉地更红了。

银面郎君道:“那就这样,我先下山了。”说着,便向聚义厅外走去。

等他走到门口,萧紫凤才反应过来,忙追出门边,道:“颜公子,既然来了,用过午膳再走……”

她的话生生地顿住了,聚义厅外空荡荡的,银面郎君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萧紫凤有些失魂落魄地站了半晌,无奈地一笑,神龙见首不见尾,来而无影,去而无踪,以她的武功,又怎么追得上颜公子的脚步?这是她难以企及的高度,但是,能为颜公子办事,已经足够叫她心中欢喜了。

她给安阳侯府发紫凤信,那也是因为银面郎君给她飞鸽传信,叫问她可有安阳侯府的地图。她立刻回信:“马上画出来!”

才有了两次夜闯安阳侯府。

第一次,受了轻伤,所以休养了半个月,第二次她很谨慎,全身而退。

对于安阳侯所做的事,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土匪,也听说了不少,知道银面郎君要安阳侯府地图,是为了除掉这个破侯爷,她心中就更为银面郎君骄傲了。

果然是她仰望的人,就算不在安南,也知道安阳侯做的那些恶事,前来除奸锄恶。能帮到他哪怕是一点点小忙,她也开心得很。

第1713章 怅然

萧紫凤的心中,将银面郎君和上官千羽一比较,上官千羽立刻就被比到地底下去了。

一个是快意江湖,嫉恶如仇的大侠,一个是官官相卫的官府走狗,高下立见。

萧紫凤在刚才银面郎君坐过的椅上坐下,唇边露出一丝痴迷的笑来。

一年多前,她遇到了银面郎君,两个人不打不相识,她自然是没能要过银面郎君,但银面郎君在她的兄弟面前,不但没有落她的面子,还以平手的结果给了她退路。

她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坦然认输。

她的爽朗英气倒是让银面郎君颇为看重,两个人成了朋友。

她邀请银面郎君参观她的山寨,以前凤凰山的山寨不是这样的,银面郎君看过之后,也不多说,就拿了纸笔,画了一张图,笑而不语地交给她。

她看着图上的设计,防御工事,根据山势走向,地理位置而设置的攻防点,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落。太强大了,太严谨了,太周密了。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而后,她便按银面郎君设计的这张图,重新修筑改造了山寨。

而且,也是银面郎君的指点,让她的山寨由原本的四五百人,发展到现在三千多人。

她对银面郎君的能力敬佩仰望,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就觉得,世间的男子,当如银面郎君这样,既温润如玉,又胸有锦绣。

那时候的银面郎君,就住到了她的心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女子的细腻的直觉,她感觉银面郎君不会喜欢她,因此,这份小小的心思,她一直只在心里悄悄压着。

而她却显得更加潇洒随意,放荡不羁,比男儿更豪气。

这凤凰山是个好所在,她的山寨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颜公子。

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颜公子呢。

萧紫凤有些怅然。

燕青蕊是从无影谷直接来到丰州的。

这次无影谷的温泉,已经是她第三次泡了。

泡过温泉之后,全身经络都增强了许多,内力也有增长,据文天机说,以她的经络能力,就算虚云想起怎么得到玄月剑六十年的内力,她的经络也承受不住。

这无影谷的温泉比药浴还要有效,因为里面的灵药比一般的药浴不知道要多多少,药性要强多少。

等到她能在第三个温泉中泡下去,就可以去承受玄月剑身的内力了。

燕青蕊只咧了咧嘴,玄月剑里是有六十年内力,可虚云和尚那个坑货,指望他?还是算了。

她还不如练好她的清心功法,让自己的内力得到稳步提升,现在她的身手,比起初到这个世界,强了许多。

加上前世的生死场中锻炼出来的反应能力和敏锐,能伤她的人也不是很多了。

不过,当有一次虚云又逼她练功,她傲娇地说出来时,虚云嗤之以鼻地送她四个字:“井底之蛙”,于是,虚云又被当球一样踹飞了。

但燕青蕊却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虚云这话不完全是打击她,而是大实话。

第1714章 私心

那什么三大隐世家族,还有一些强大的势力,桃花榭什么的,里面想必都是高手如云。

燕青蕊从不会自负到以为自己天下少有敌手。

至于到丰州,她有她的考虑。

万羽堂的弟子在她的安排下也在帮助赈灾,但是,那安阳侯不但数次破坏,还杀了她万羽堂两个兄弟。这还在其次,安阳侯掳走那些幼-女,却将他们摧残至死。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的舅舅,苏家两兄弟已经在秦州失踪多年,对方做得干净利落,无声无息,影阁和万羽堂一直在查找苏家兄弟的下落,万羽堂查到一条信息,就与这安阳侯有关。

这就让燕青蕊无法再在京城遥控这边的事宜。

这样的人渣,她必须除之而后快。若是能顺便问出舅舅的消息,那更是意外之喜。

安阳侯是丰州一霸,若两位舅舅最后是辗转落到安阳侯的手中,那舅舅要救,这人也必除。

又或者,燕青蕊还有一些私心,上官千羽不是也在丰州吗?

舅舅的事很重要,不能坐视,她到丰州来,一来为了舅舅,二来可以见见上官千羽,三来,还能为民除害。

现在孩儿已经接近五个月,还好她原本身段苗条,虽然肚子大了一些,但在胸腹之中垫些东西,加上易容装扮,穿上大号的衣服,又是男装打扮,不过是显得魁梧健壮一些而已。

文天机说过,六个月之后,她就哪里也不能去了,只能在无影谷安胎待产。那就趁着还没到六个月,恣意自在地笑傲江湖一回。

所以在动念之初,她想起死遁之后,在江湖中认识的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这萧紫凤不就是在丰州,她的山寨还在安南郡境内,所以才有那封飞鸽传书。

燕青蕊在路上没作停留,下了凤凰山,便往安阳侯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路程甚远,她也不想拼命赶路累着孩子,所以计划在路上花个两天时间,第三天里,再夜探侯府,顺便取安阳侯的狗命。

这两天,又有几个灾民幼-女被抓进安阳侯府。

燕青蕊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这安阳侯真是个畜-生,再多留他一天,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人,她决定提前动手。不管舅舅在不在他手中,燕青蕊都不会再让他活着了。

作为丰州地方上尊贵的安阳侯,韩琰丰的日子过得十分舒适安逸。

皇恩浩荡,能得双倍皇饷的,已经是隆恩,而他一直以来,吃的是四倍皇饷。

每每想起当初那件事,他心中就涌上一阵得意。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因为审时度势,当机立断,所以才有这泼天富贵。

二十二年了,他富甲一方,威振当地,他的安阳侯府,一眼也望不到边,皇上许他三千府兵,而他侯府之兵,却有五千多人。

把他的安阳侯府守得固若金汤。

他养尊处优之下,这几年生了一个特别的嗜好。

那就是他特别喜欢幼-女,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也才十一二岁。

第1715章 只说了个五字

掳来的民间女子,虽然面黄股瘦,但是养个几天,身上长点肉,洗干净了,剥光了,往他榻上一放,他就兴-奋无比,能-夜-御-数女。

听着那被他摧残的幼-女发出害怕而痛苦的哭声,他就越发兴奋,越发持-久,只可惜那些女童太不堪玩,玩个一两回,很容易就死了。

有时候一夜死上一两个也不出奇。

不过没有关系,丰州人那么多,不缺女童。他府里一个院子里,就圈养着几十个。

那些女童,都是他的手下抓来的,有些是悄然掳来,有些是当然街抓来。

现在又是天灾的时候,人命贱如草,那些低贱的灾民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养得活那些女童?

韩琰丰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状,死在他床榻之上的女童,这几年来已经有好几十个,不过他不怕。

他的手中,有二十二年前皇上亲赐的免死金券。

就算犯了滔天大罪,只要不是谋反,都能免一死。

所以他就越发毫无忌惮。

直到一个月前,他府里竟也收到了可笑的紫羽信,而且,那个什么紫羽凤凰竟然还两进两出于他的侯府。

他心中才有一些担心。

虽然侯府里高手众多,他也养了不少江湖人,可是那紫羽凤凰的武功还真是不可小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虽有朝廷的免死金券,朝廷不会判他杀头死罪,可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无视朝廷律法,要真的摘了他项上人头,那他冤不冤?

他立刻就把消息传给了五皇子,五皇子立刻答应,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而且,会让一个厉害的人来保护他。

此刻,韩琰丰在自己的房中,正将才娶不久的妾室张氏揉在-怀-里上下其手,那张氏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着,韩琰丰突然就觉得很无趣。

只知道谄媚讨好他,有什么意思?

他想到那每晚送到他床-榻-之上的女童们惊慌的眼神,又无辜又害怕,瑟瑟发抖,如同小羊羔,他越发觉得这张氏索然无味,把那张氏一推,站了起来。

正要吩咐人为他准备两个女童给他好好乐乐,就听到管家禀报:“侯爷,有京城之中来人,来求见侯爷!小人已经让他在大厅相候。”

韩琰丰道:“来的是什么人?”

管家道:“来人并没有报身份,只说了个五字,不过气度不凡,必然身份尊贵!”

京城之中来人,又提到五,难道是五殿下派的人到了?他表面上与太子交往密集,但实际上早就倾向五皇子,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人提到五字,必然不会无缘无故。

这才过去几天,五殿下的速度果然快。既然是五殿下派来的人,那自然得亲自去见见了。

韩琰丰立刻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本侯这就去看看!”

他一撩袍服下摆,便立刻去往前厅。

偌大的前厅里,只见一个玄衣挺峭身影背对着大门,看着厅内中堂上的那副虎啸山林图。

第1716章 你是人是鬼

那背影挺直,虽然不见其面,但是仍然透出一股清傲高贵的气度。

韩琰丰没有让管家陪同,更是让所有人不得入内,这才大步进去,笑道:“尊客久等了!”

听到声音,上官千羽知道是韩琰丰来了,他回过头来。

那韩琰丰原本一脸的笑意,但是,在见到上官千羽的脸的那一刻,突然面色大变,一脸惊惧。

他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指着上官千羽,颤声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上官千羽自凤凰山上下来之后,招安不成,还被个女匪戏耍,还是有些气闷的。既然女匪不能招安,而且意有所指,他决定先来见见韩琰丰。

上官千羽眉头一拧,这韩琰丰到丰州已经二十年,虽然皇上对他无比亲厚,四倍俸禄,三千府兵,各种殊荣,但是,却又并不召他进京,所以上官千羽和这韩琰丰,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就被指着问是人是鬼,如何叫他不拧眉。

他气势一冷,淡淡地道:“安阳侯,本王自然是人,何以有此一问?”

韩琰丰听他自称本王,又是一惊,眼珠子不断地转来转去,神色之间还有一丝迟疑,迟疑地道:“莫非是清河王爷?”

上官千羽淡漠地道:“嗯!”

他是王爵,韩琰丰是侯爵。

即便他拿四倍俸禄,在见到王爷的时候,还是得行礼。确定面前这个人不是鬼,而是清河王之后,韩琰丰立刻就释然了。

清河王,那不是长公主皇甫灵儿的儿子吗?

太皇太后生两子一女,其中一子,便是当今皇上,长公主皇甫灵儿便是那一女,长相和她大皇兄十分相似,这清河王长相似母。

他这是骤然一见,毫无心理准备,才被吓了一跳。

虽然都是从骨子里凸显矜贵,让人不自觉心生仰望的人,但想想那个人,温润如玉,谦谦风华,笑容皎皎,清朗如月;而面前的清河王,神冷气清,淡漠疏远,他怎么会觉得是一个人?

韩琰丰行礼道:“小侯见过清河王!”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免!”

果然很冷,而且气势迫人,不过韩琰丰并不在意。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清河王来到这里是微服,而且,只说一个五字,并不表明身份。

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也很隐秘,他归入五皇子阵营的时间已经三年多,知道的也只有五皇子,皇后,董太傅等寥寥几人。

这上官千羽能知道,自然表示他也是五皇子阵营里的人。

韩琰丰道:“清河王光降,真是让小侯陋室蓬荜生辉,不知清河王因何而来!”

上官千羽简短直接地道:“紫羽凤凰!”

韩琰丰眼睛一亮,五殿下对他的事真是用心,他没有跟错人。他立刻道:“多谢五殿下,多谢清河王!”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不必,本王奉皇命前来赈灾,安阳侯照顾有加,本王还没来说声谢谢呢!”

韩琰丰一怔,顿时就有些讪讪的了,所谓的照顾有加,这是反话啊。

第1717章 怎么有哭声?

他的确是照顾有加,派了不少人去破坏,甚至暗中抢了一批赈灾粮,只是这件事做得这么隐秘,这清河王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既然他知道了,为了展现诚意,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他立刻道:“误会,这都是误会。清河王,小侯并不知道王爷与五殿下的关系,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小侯一定约束手下人,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上官千羽淡然道:“那就好。安阳侯,说说紫羽凤凰的事,本王会为你制定一套周密的防护措施,让紫羽凤凰伤不了你!”

韩琰丰咬牙切齿地道:“那紫羽凤凰胆大包天,小侯希望能将她抓来,杀鸡儆猴,以敬效尤!”

上官千羽无可无不可地道:“嗯!”

韩琰丰便亲自带着上官千羽在侯府里行走了一圈,把当初紫羽凤凰走过的路线一一指给他看。

这也亏得韩琰丰本身就是侍卫出身,对紫羽凤凰进府出府的路线连看带猜,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这侯府里有些地方,是不能带上官千羽去看的。

上官千羽也没这个兴趣。

当韩琰丰陪着上官千羽穿过一道长廊,正要往前厅方向去时,上官千羽突地停下了脚步。

韩琰丰道:“王爷,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千羽皱了皱眉,看着韩琰丰道:“侯府里怎么有哭声?”

说着,指向一个方向。

韩琰丰吃了一惊,上官千羽指的方向,正是他囚禁着那些女童的院子,有些灾民女童不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命运,能吃饱饭就很高兴了。

但也有一些女童是被掳来,不免害怕哭泣。

可这里离那个院子还有几百丈的距离,中间还隔着好几个院子,这么远,他竟然也听得到那边的哭声?

韩琰丰忙道:“叫清河王见笑了,本侯府里女人多,你知道的,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必是哪个女人又在惹事,一会儿我叫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上官千羽却朝那边走,淡淡地道:“不是女人的哭声,是小女童的哭声!”

韩琰丰吓了一跳,忙上前拦住,接着一拍额头,道:“王爷说是女童的哭声,小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侯一个月前从坊里买了几个小女童,准备训练成为府里的歌伶,为了名师出高徒,特请了坊里最严厉的一个嬷嬷前来教习,那些女童想必是惧怕教习嬷嬷,是而啼哭!”

上官千羽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韩琰丰,停下继续向前的脚步,淡然道:“原来如此,本王还当你府中囚禁女童呢!”

韩琰丰陪着笑脸道:“那不能,小侯身受皇恩,封爵为侯,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岂可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上官千羽不再多问,两人仍是按之前的路线,去往前厅,上官千羽一边走,一边随手指点一些地方,示意哪些防可以设,哪些防可以减。

这韩琰丰刚开始还不以为然,但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自己府里的一切,仔细一想,不禁大是佩服。

第1718章 十恶不赦

转眼之间,上官千羽就把所经之路的防重新布设一遍,韩琰丰自知以前侯府虽有重兵,但经上官千羽这么点睛之笔般的一番布置,严密程度至少要高了五倍有余。

这次那个紫羽凤凰再来,叫她有来无回。

那小-娘-们不是长得还挺水灵的吗?他尝了那么多幼-女,正好也尝尝这带刺玫瑰一般的辣女。想到这里,韩琰丰就一阵兴奋。

韩琰丰真想请上官千羽把整个侯府重布防一遍,但是,想到他敏锐的耳力,还有之前的怀疑,终究是没敢。

相信以现在的防守,紫羽凤凰也脱不出他的手掌心。

回到前厅,韩琰丰要留下上官千羽用午膳,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安阳侯,本王是应五殿下之求,来为你增加安防保障,此事不可张扬,本王微服而来,也不可久留。午膳就免了,告辞!”

韩琰丰立刻送出厅门。

而后,他又交代管家,此人前来之事,不得张扬。

上官千羽出了安阳侯府,在侯府东面大街的一家酒楼里,他在这里用午膳。

饭菜上桌,他却并不吃,只是倒了一杯茶在慢慢喝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在外面轻轻一敲,接着把门推开来,正是晋原。

晋原进门之后把门关上,这才走到上官千羽面前行礼:“主子!”

“查到了?”

晋原点了点头,低声汇报:“安阳侯,十恶不赦!”

上官千羽抬眼,眼中一片清冷,道:“详细点!”

他自凤凰山下来之后,便派晋原打探有关安阳侯的任何事。紫羽凤凰不会无缘无故地以鸡蛋撞石头,明知安阳侯势大根深,还要飞蛾扑火般有一有二还有三。

他虽然应了景琰之请,但是也得那个人值得他去护才行。

原本,他对景琰并没有什么疑心,既然五年前就已经因为一个原因使他站在景琰这一边,他这几年来一直都在助他一步步强大。

然而,这次丰州赈灾之事,虽然景琰不再追究并且脸有愧色,但他不信就算景琰手下的智囊定出这样的毒计,景琰完全不知道后果。

他原本还想说服自己,可是他却发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皇室无亲情,皇权霸业,让人心变得愈冷。

自从决定争霸皇权,景琰变得太多。几乎都要变得他不认识了。

晋原短短四个字,让上官千羽明白,这个安阳侯,必非善类。

晋阳言简意骇地把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包括那些女童的尸身,安阳侯府下人的抢掳,还有周边人对安阳侯府的畏之如虎却闭口不言。

上官千羽手中的茶杯啵地一声碎成碎末,他云淡风轻地松开手,那些碎末成粉,落在桌面。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坐下用膳!”

晋原感觉到主子声音里有一股厉色,心中一动,却是不敢多说。

若仅仅只是因为安阳侯的恶行,主子不至如此,现在主子心情很不好,还是不触逆鳞了,他急忙道:“属下再去打探打探,也许哪里出了错。”

第1719章 是你?

这个不爱说话,原本喜欢一个字两个字蹦的晋原,自被上官千羽威胁要把倒夜香的老太婆的女儿嫁给他后,他在上官千羽面前就再也不敢蹦两字了!

“不必了!”上官千羽慢吞吞地道:“没有错!你探的多半是实情,至于具体罪证,本王晚上亲探安阳侯府,定会找出来的。你,坐下用膳!”

晋原心里暗暗叫苦,主子这样子,好危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冷了。

不过他是虚惊了一场,因为整个用膳过程,上官千羽一字不说,用完膳,漱了口,便即出门。

晋原急忙跟着,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不必跟着我,去协助赈灾吧!”

晋原知道,这是主子要单独想一些问题,他答应一声,立刻去往这边的赈灾点帮忙。

上官千羽走在街道上,街上冷冷清清,在远离安南侯府三条街的地方,才有几个行人行色匆匆。

有安南侯府的府卫们经过时,路人远远避走,那些府卫也是趾高气扬。

上官千羽进了一家茶楼。

因为天灾的关系,茶楼的生意也很惨淡,不似以前客人满座,茶博士肩上搭个白毛巾,手里提着大壶茶,正一桌一桌加热水。

茶楼里原本有十几桌,但现在统共也就六七桌坐着人,上官千羽坐在角落,茶博士走过来时,也不知道是心中有事,还是脚下不稳,整个人就向上官千羽这边扑过来。

那滚烫的一壶茶水,脱手而出,向着上官千羽直砸而来。

茶博士脸都吓白了,这么一大壶滚水,才倒出一点儿,砸到客人身上,壶如火炉,滚水浇身,客人丢掉半条命,他自己更是直接要丢掉一条命了。

上官千羽正在沉思,听见风声,抬眼一看,滚滚热浪就要到面前了,他正要出手,突然面前风声一动,一个白衣身影快如闪电在他旁边一坐,手一伸,一股柔和的力道在面前划了两上圈,那飞快向前的茶壶立刻就像遇到漩涡一般在空中打转。

转速还不慢。

等转过了三圈,那人才轻描淡写地一伸手,把茶壶把提了起来,往桌边一放。

茶壶中的滚水没有溅出来,也没有伤着人。

上官千羽侧过头,就见坐在侧面的那白衣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银色的面具线条流畅,恰到好处地罩在他的脸上,露出的股肤十分光滑,显示他的年纪并不大。

上官千羽诧异:“是你?”

这个银面郎君出手举重若轻,刚才托举茶壶,既轻描淡写又行云流水,无比自然从容,气息绵长轻若无,每次她一次,好像她武功就强了一些。

虽然她和周星云无缘,但是感情的事原本需要你情我愿,不过自从名剑山庄救她,在一个小庄子里让她疗伤小住之后,他便再没见过她。

京城里也还有关于她的消息,只是淡出了不少,据京兆尹那边说,银面郎君非万两以上赏金任务不接,上官千羽没有关注。

但是,她却不在京城,而是出现在这里。

第1720章 挺识货啊

银面郎君目光清澈,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才道:“闲,到处走走!”

上官千羽:“……”

什么叫闲了到处走走?听这口气,还真是闲得发慌啊。

还是江湖人自在,恣意潇洒,无所牵绊。

他想,其实周星云也是这样的,为了不受拘束,自由自在,他连朝廷一再抛出的高官厚禄都不接受,偏要做闲云野鹤的江湖人,这银面郎君和周星云是一类人,可惜两人却无缘份。

那茶博士在地上摔了一跤,本以为这下惨了,说不准还得吃官司,可没想到等他爬起来,却见那壶开水好生生的放在桌面上,那黑衣客人旁边坐了个白衣客人,一黑一白,却都气度不凡,气质卓然。

只不过一转眼的时候,这个位置又这么偏,他没有看见有客人走进来,这位白衣客人是突然出现的吗?

茶博士顾不得想这个问题,急忙上前,打拱作揖道:“这位爷,对不起对不起,小人不是有意的!”

银面郎君淡淡地道:“下去吧,开水留下!把这茶壶茶杯都撤了,换一套干净的茶具来。”

茶博士见那玄衣客人没有说话的意思,急忙又拱了拱手,带着茶杯茶壶退下去了,很快又拿来一套干净的。

银面郎君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手指灵巧地左一按,右一动,如同穿花蝴蝶,又如湖面急雨打荷叶,叶面跳珠。

接着,便是咔地一声,那盒盖开了,原来里面装的竟是茶叶。

上官千羽原本只是淡然看着,此刻也不禁微有些动容,道:“这可是天下第一巧匠所制的乾坤七星连珠盒?”

银面郎君悠然一笑,道:“你挺识货嘛!”

上官千羽感觉这银面郎君的话里带着几分讥诮之意,他有些纳闷,他好像没得罪她吧?不但没得罪,名剑山庄一役,也算是救了她一条命,他不需要她的知恩图报,可怎么这话这么刺人?

银面郎君不理上官千羽,自己自盒中挑了一些茶叶,放进小壶中,提起那一壶开水,开始注水冲泡。

随着开水冲入,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在整个茶楼弥漫开来。

上官千羽又是一怔,这茶香,他闻过。

三年前的中秋,五公主皇甫月回京过节,皇上办了个家宴,却特别令人请了他去,在御花园醉晚轩中,皇甫月亲自动手泡茶。

那时,皇甫月珍之重之地从一个木匣之中取出一个层层白纱包裹的小包,打开之后,里面也只得一撮茶叶,她便用这一撮茶叶泡了茶,给在座各人喝。

那时候皇甫月就解释,这是师父无意中所得,总共只得三壶茶的份量,师父分了她一份。

皇宫里的人所用无不精品,但那茶光只香气就已经让人折服,再品茗一杯,人人赞赏,又听得如此稀少珍贵,连皇上都连赞多亏了皇甫月,他才有这份口福。

银面郎君这七星连珠盒里的可不止一壶份量。

她正悠然冲茶,动作闲情适意,处处透着洒脱逸色之风。

第1721章 记忆犹新

不知为何,上官千羽却感觉这份气度让他很熟悉,他看着银面郎君泡茶的动作,不禁有些发怔。

茶太香,以至于不多的茶客都看向这边,不过,上官千羽冷冷一眼扫过去,那些人感觉一股极具威势的气息碾压过来,那种让人高山仰止,不自觉仰望的心思,使他们连直视都觉得压力太大,赶紧各自移开目光。不过,呼吸之时却不免更加用力,想多嗅一些茶香。

银面郎君已经泡好茶了,她斟了两杯,推一杯到上官千羽面前,洒脱地道:“既然有缘拼桌,便请你喝茶!”

上官千羽从怔神中回过头来,不自觉摇摇头,他这是思念太过,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熟悉的感觉。

怎么可能呢?面前这个人,其实也是不像的。

他道:“多谢!”

端起杯来,轻嗅茶香,喝了一口。

果然是一模一样的香气,但是味道,比那一次喝的还要好。

他不禁看向银面郎君,怀疑地道:“这茶……”

银面郎君淡淡地道:“喝过?”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他是喝过一杯。

那次,皇甫月亲送到他的手中,茶香特别,记忆犹新。

银面郎君勾了勾唇角,清泠泠的目光看着他,悠然道:“当日之茶,想必更有滋味?”

上官千羽有点纳闷,银面郎君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他再啜一口,不在意地道:“不,今日更香!”

或者茶叶一样,但无疑,这银面郎君的冲茶手法比皇甫月更好,所以茶更香。

银面郎君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戏谑地道:“当日之茶,也是两个人同品?”

两个人?上官千羽不禁失笑,当日皇宫里皇上皇后,太子等几位皇子,还有三公主五公主,岂是两个人?

上官千羽摇摇头,道:“自然不是!”

银面郎君晃晃手中的七星连珠盒,然后随意地放在桌上,道:“你猜,这茶叶哪里来的?”

上官千羽淡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来他和银面郎君也不过见过几次面,而且这银面郎君抛弃了他的兄弟,他可不觉得和她有什么好聊的。

二来,不论她这茶叶来自哪里,哪怕来自皇甫月,甚至来自皇甫月的师父,那都与他无关。

既然无关,何必猜?

既然无关,何必知道?

银面郎君端杯喝茶,轻描淡写地笑道:“这个盒子,是我在五公主的枕头边拿的,她看得重若性命,为了偷到这茶叶,可真不容易。”

上官千羽其实猜到多半是来自皇甫月了,不过他只是不痛不痒地应道:“哦!”

银面郎君看他一眼,促狭道:“你和那五公主不是好朋友吗?我偷盗皇家公主的东西,你就不想捉拿我?”

上官千羽轻嗤一声,道:“皇家的东西多了,你有本事当时不被抓,本人又何必多事?”

银面郎君挑挑眉,笑道:“听说清河王和五公主关系十分亲近,五公主更是立下宏愿,要下嫁清河王,这样不俗的关系,你也不想为她出头?”

第1722章 腰好粗

上官千羽皱了皱眉,目光冷了下去,扫了一眼银面郎君,道:“堂堂万羽堂堂主,竟也捕风捉影?我上官千羽早有王妃,别的女人,不值得本王为她出头。”

“休了的王妃还叫王妃吗?”

上官千羽脸容一冷:“本王的事,与你无关!难道女人嫁了人,都这么多事吗?”

“嫁了人?谁说我嫁了人?”银面郎君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上官千羽再打量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的,他心中对银面郎君有一股恼怒,想到周星云借酒浇愁的日子,想到他这过命的兄弟经历的失恋之苦,都是面前这个女人所赐,他就觉得对她好气。可又不知为何,他心中对她的恼意,却又不如自己以为的多。

“没嫁吗?那也与本王无关!”上官千羽还是沉着脸,但却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她的腰。

银面郎君低喝道:“你看什么?”

上官千羽面无表情地道:“你胖了!腰好粗!”

尼玛,银面郎君猛地站了起来,一双原本清泠泠如丹凤一样的漂亮眼睛寒光四射,冷气森森。

就在上官千羽以为银面郎君会一言不合出手伤人的时候,却见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身向茶楼外走去。

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一阵恼羞成怒。

上官千羽悠然提醒:“你的茶叶!”

银面郎君回身,袖子一扫,桌上的茶叶盒便被卷走,她一言不发,浑身寒气森森地走出茶楼了。

上官千羽勾起了唇,敢甩他兄弟,他这么做已经很客气了。

但是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银面郎君袖风扫过时,空气中有一缕极浅的香气,那香气那么熟悉,熟悉到好像连他做梦都曾闻过。

只是时间太短,而且太浅太淡。

他摇摇头,思之太甚,所以才产生错觉吧?

壶里还有茶,银面郎君只倒了两杯出来。上官千羽喝完,自己倒了一杯,悠悠茶香之中,他的心情却慢慢地沉重起来。

景琰啊景琰,你让我保安阳侯,那你知道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如果你不知道,只是想保自己的势力,那还情有可原。

如果你知道,你还要保他,那你心中,皇权重过百姓了吗?

你曾说过,百姓是国之根本,你身为皇子,可以不重储位,但绝不会无视百姓疾苦!这些,你都忘了?

将一壶茶都喝光了,上官千羽的心情还是很沉重,这茶楼里客人虽然不多,但有茶客的地方,总有闲谈,有人极小声地说起安阳侯,无不是谈之色变,敢怒不敢言。

上官千羽虽是坐在角落,可是那些声音一一入耳,晋原说的不错,安阳侯,十恶不赦。

今夜夜探,他得找到安阳侯囚禁女童的地方,将那些可怜的孩子都救出来。他不会杀了安阳侯,毕竟,这是景琰要他保的人,但是,他会让安阳侯再也不能欺负那些女童。

不能人道,这样的惩罚对他也够了。

上官千羽正想结账走人,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咕噜噜巨响,接着,他的脸就有些黑。

第1723章 我记住你了

那边茶博士见他站起来,急忙上前道:“客官,你有什么事吗?”

上官千羽俊脸扭曲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茅房在哪?”

茶博士忙指了路,听说方向,上官千羽已经一阵风地去了,茶博士挠挠头,这客官上茅房的速度真是快,他才指完方向呢,面前就不见人影了。

经过一次畅快淋漓的卸货,上官千羽脸色发青,不过这是气的。

银面郎君那个女人,不过是说了一句她胖了,竟然这样睚眦必报。这都是女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他的小青蕊多温柔,才不会这么刁钻古怪。

周星云竟然喜欢这么一个女人,真是自讨苦吃。

这想法也没了,突然肚子里又是一阵雷鸣,还没有走出几步的上官千羽,又赶紧回去占茅房了。

一会儿工夫,上官千羽就在茅房和茅房前进出四次,每次离开都不超过五丈又得回来。

那茶博士等了好久,未见这客人回来,不禁有些担心,忙往那边去看个究竟。

当他走近,就看见上官千羽又进出了一次,而且看那脸色,必是拉了好几次。茶博士吓坏了,客人在他这里喝了茶结果拉肚子,这要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到这里来喝茶呀?

他急忙上前,道:“客官,你没事吧?小店的茶都是干净的水,上好的茶叶,客官您看……”

上官千羽这时候肚子里已经空得没什么货可卸了,他拿出一块碎银给茶博士,青着脸道:“与茶无关!”

与人有关。

银面郎君,我记住你了!

上官千羽心中还是有些奇怪,这银面郎君的毒到底是怎么下的?

他已然足够谨慎,那茶中也无毒,茶是下在哪里?

能叫他这么吃亏的,分明只有一个青蕊,今天竟然在银面郎君手中着了道,是因为他在想着景琰的事分了心的缘故吗?

要是换了普通人这么拉肚子,非得腿软走不动路不可。还好上官千羽内功深厚,在客栈之中,他吃下一颗雪莲丸,调息一下,内力运转,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恢复如初了。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上官千羽所在的客栈离安阳侯府还有三条街,这安阳侯该是多么霸道,侯府周围没有任何建筑,而且,曾经在附近的街道都搬离,使得整个安阳侯府越发显得庭院深深,高门大户。

这个丰州的土皇帝般的存在,也难怪刺史黄正涛等人要巴结。

白天上官千羽去过安阳侯府,虽然只转了少半个圈子,安阳侯虽然在上官千羽的气场之下觉得他的武功应该在自己之上,但对方是王爷,他还没好意思脸大到叫上官千羽留下保护他一天两天的。

而上官千羽的指点,又让他觉得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按上官千羽指点的方位布防,几乎没有死角,一个人武功高,能高得过眼睛看吗?

之前紫羽凤凰能来去两回,都是因为她悄然潜入,一被发现就逃走。

若是一个人在潜入之初就被发现,而后立刻用弓箭手乱箭齐发,高手也会成刺猬的。

第1724章 此人不能死

紫羽凤凰潜入的两个地方,都被布下了重兵。

上官千羽没有从那儿走。

当然,以他的身手,又知道布防在哪儿,不管从哪个地方潜入,都不会被发现。一身的玄衣就是天然的夜行衣,融入夜色之中后,完全成一体。

既然是来救人,晋原也跟着来了。不过他是从另一个方向潜入,并没有和上官千羽一起。

上官千羽去的地方,是白天对安阳侯说听到哭声的方向。

他今天直接去见安阳侯时,对安阳侯的人品便很怀疑,加上坊间传说小女童失踪,他才随便一说,结合安阳侯府的方位和大致地形,随便指了个方向。

没想到安阳侯立刻就否认了,而且,在他作势要朝那个方向走的时候,安阳侯马上阻止了他。

上官千羽猜测,那个方向就是安阳侯关囚那些女童的方向,就算不是,那个方向也有秘密。

此刻的上官千羽融于夜色,融于风,向那个方向潜去,一路虽然也有巡卫,甚至,还有无死角的各个守夜护院,却都没能发现他。

上官千羽向前走了十几丈,经过一个院子,这时候,正好有两个黑衣汉子提着灯笼向这边走来,这一片地甚是空阔,眼见得要迎面撞上了,上官千羽身形一闪,闪到斜面的假山后,他只是身子一动就是好几丈远,而那两个灰衣壮汉正说话,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在一边。

左边那人道:“听说也没剩下几口气了,老王的手段也是出名的狠,天天这么盘问,石头嘴也撬开了,可他竟然还偏撬不开,还得劳大哥的驾,这是哪里来的这么硬的骨头?”

右边那个淡淡地道:“不止骨头硬,连心也硬,亲弟弟在他面前死了,他都没有开口!”

“大哥,你的寸断经络阻血法使出来,身子骨强壮的人也承受不住,何况这样一个病秧子。大哥出马,一定马到成功。不然就叫他见阎王。”

右边那人淡淡地道:“侯爷交代了,此人不能死!”

“这可难办了,本来就只有几口气吊着!”

右边那人脸上现出一丝阴冷的狞笑,道:“无妨,我收起三分寸劲,要不了他的命,不过能叫他生不如死,再硬的骨头,在我的经络寸断,血流受阻,也非得跪在老-子面前求饶不可!”

左边那人笑道:“大哥这手法来审问,一问一个准,所以侯爷才这么看重你,小弟也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右边那人道:“兄弟之间,不说这么见外的话了!”

两个人边说边走,却是直接向假山而来。

上官千羽贴在假山石壁之上一动也不动,光线蒙昧,这两个大汉说话之间也毫无半点警惕,应该不是看见他了,而是他们的目的地本来就是假山。

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似乎是来用独门手法审问某个人,而那个人已经被折磨了不短的时间。

上官千羽心神一动,这安阳侯府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他们囚禁逼问的人到底是谁?

第1725章 苏珏平

这时,那两个黑衣汉子已经走近,上官千羽所以的地方是他们视线死角,他们并没发现,径自走到一块石头前。

右边那人倨傲地道:“兄弟,一会儿好好看着,大哥叫你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硬骨头,只有手段不够!”

左边那人笑嘻嘻地道:“小弟就佩服大哥的手段,能跟在大哥身边,那是小弟我祖上烧香。今天大哥肯带上小弟,小弟感激不尽,一会儿我就跟在大哥身边学点大哥的本事!”

右边那人被马-屁拍得甚是舒服,从怀中掏出一个狰狞的面具套的脸上。

左边那人也从怀里拿出一个面具,却纳闷地道:“大哥,这面具是为了吓唬那人吗?”

右边那人轻哼了一声,道:“咱们是替侯爷办事的,手底下人命多,不过,这冤魂怨气,咱们可不背,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就算死了,也找不上咱们!”

左边那人恍然大悟地竖起大拇指:“大哥高明!”

“一会儿进去之后不要说话,看我的指示办!”

“小弟明白!”左边那人十分谄媚,快步上前,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摸了摸,那看似平整如一个整体的石头向上升起,露出一个门户,有微弱的光亮从里面透出来,显然里面是点了灯的。

门户很窄,一个人弯腰才能通过,但也正因为窄,旁边又长着矮小的灌木绿植,才更加不引人注意。

左边那人讨好地道:“大哥,你先走,我来关门!”

右边那汉子把灯笼灭了,弯了腰走下去。

左边汉子也忙不迭地灭了灯笼,拿起面具正要罩在头上,突然身后风声骤起,他心中一惊,正要回头,一股重力击在他的颈上,他整个脖子就软软地垂了下去。

上官千羽一手扶住他歪倒的身子,一手拿过那个面具。

他将那人的尸体放在假山后的阴影之中,将面具罩在脸上,进了那个门户,只见里面还有机关,按一按,那门户便关上了。

虽是要弯腰进去,但里面并不窄小,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地道,可供两人并行。

前面那个黑衣人已经走了两丈余远,这里一路点着油灯,想必里面是有通风孔的。

上官千羽跟着那黑衣人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了一间囚室,那办室很大,方圆足有五百尺,这偌大的囚室之中却只关着一个人,一个头发蓬乱,瘦如竹竿,全身都是血的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的眼睛紧闭着,若不是心口还在稍稍起伏,就如死了一般。

他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手腕脚腕处,磨得血肉模糊,衣服是破的,却不是自然残破,而是鞭打,铁烙所破坏的。

黑衣人走到近前,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嘿然狞笑道:“苏珏平,侯爷让我来问你一句话,当年的事,你说是不说?”

听到苏珏平三个字,上官千羽心中猛地一震,苏珏平?当年苏俊清被冤斩而死,子孙皆流放秦州,苏俊清有两子,长子苏珏平,次子苏珏博。

第1726章 你也是来救人的?

联想到之前这两个人在聊天的时候说,亲弟弟死在他面前……

他苦苦寻找的苏家兄弟,竟然被关在这里?

子阳当初查到,有一股势力,很复杂,没有继续查,说的就是这安阳侯。??? ? 火然?文 ?? ???.?r?a?n??e?na`com

上官千羽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这苏珏平已经被折腾得没有了人形,身上到处都是伤,真的是没剩几口气。

听了黑衣人的话,苏珏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那黑衣人眼神一冷,眼里一片阴狠之色,手抬起,食中二指伸出,弯曲,看起来好像凝注着无穷力道,他狞声道:“姓苏的,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成全你!”

说着,指风哧哧,便要向苏珏平身上抓去。

如果不知道这人是谁,上官千羽还会静观一阵,弄清根源,但是既然知道是谁了,而且这也是上官千羽一直在寻找的人,他岂容这黑衣人再伤到苏珏平一点点?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那黑衣人的手捏住,手上用力,黑衣人惨叫一声,那屈起的二指,指骨被上官千羽生生捏碎。

十指连心,黑衣人痛得大骂:“周连平,你-他-妈-的干什么?吃里扒外?连老-子你也敢动手?”

上官千羽缓缓伸出左手,拿下脸上的面具,随手抛掉。

那黑衣人吓了一大跳,如同见鬼一般,道:“你……你是谁?”明明是周连平那马屁鬼跟在后面,怎么突然换了人?

上官千羽冷声道:“这句话,你去问阎王!”他正要动手,突然劲风一现,上官千羽退开半步,就见空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破开风声,呼地过来,正是刚才被他扔开的面具,面具的边缘从那黑衣人的脖子上掠过。

钝钝的面具边原本是伤不到人的,但是凝聚了内力,便变得锋利如刀,那黑衣人连哼也没有哼出一声,便轰然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上官千羽低喝道:“谁?”

这时,一个人影在不过处现形,白衣如雪,银面具遮脸。

上官千羽惊诧道:“是你,你怎么来了?你也是来救人的?”

银面郎君顿了顿,才清冷地道:“看见这里有地道,进来看看。”

听见响动的苏珏平冷笑一声,道:“不必在我面前演苦肉计……”一边说,一边睁开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上官千羽英俊的脸,苏珏平原本带着讥讽嘲笑的神色立刻就变了,他惊声脱口而出道:“少……少主?”

他看看上官千羽,又看看银面郎君,显然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上官千羽急步上前,拿出燕青蕊送他的短剑,极快速地划过他手脚的铁链处,镣铐被削断,他扶起苏珏平,道:“舅舅,我是您的外甥女婿上官千羽!”

银面郎君:“……”

“外甥……女婿?”啊另外珏平满面懵然。

“对,您妹妹苏若兰是我的岳母!我和您的外甥女燕青蕊,两年前就成亲了。这位是银面郎君,他便可以做证!”上官千羽是有点私心的,虽然现在青蕊没有松口,但是长辈面前,先把名份定下来再说。

银面郎君:“……”

第1727章 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苏珏平喃喃地道:“青蕊?你说我外甥女青蕊都成亲了?”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道:“她已经过了十七岁了!”

苏珏平颤抖着嘴唇,脸上现出一丝激动之色,喃喃道:“十七岁,大姑娘了,十二年了,十二年了,若兰,若兰她怎么样?”

上官千羽默了一默,没有说话。燃文 ???.?r?a?n??e?n?a`co?m

苏珏平虽然身上受伤严重,饱受折磨,但却仍是目光如电,这样的神色,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干涸的眼中涌上一丝泪光,咬牙切齿地道:“燕洪阳那个畜-生……”

银面郎君脚下似乎动了动,不过没有上前,但是她却沉声对苏珏平道:“叔叔,出去再说,恩也好,仇也好,活着,才能报!”

上官千羽看了银面郎君一眼,他觉得她话音里好像压抑着什么东西,似是愤怒,似是仇恨,似是释然,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不过他说的对,不管怎么样,这里不安全,都得出去再说。

苏珏平的身体状况很差,必须把他救出去好好调养。

这是青蕊的舅舅,那便也是他的舅舅。

上官千羽安抚地道:“舅舅,你别多想,我们先带你出去。”

苏珏平看着上官千羽的脸,神色又复激动,他道:“你快走,你们都走!你救不出我的,这里守卫严密!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你们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人显得更虚弱了,连眼都翻白了。

银面郎君急忙从怀中拿出一颗雪白的丹丸来塞进他的口中。

这丹丸进口即化,虚弱如苏珏平,竟也觉得精神一震。那些饱受折磨疼痛难忍的地方,竟有一丝清凉的感觉,好像伤口没那么疼了。

银面郎君淡淡地对上官千羽道:“你既是他外甥女婿,你背他出去,我断后!”

上官千羽冲着银面郎君一抱拳,道:“想不到你如此仗义,多谢,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银面郎君:“……”

上官千羽白天受了银面郎君的捉弄,拉肚子拉得那叫一个酸爽,原本是想再遇银面郎君,必不客气,但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再说,他跟个女人计较什么?

苏珏平挣扎道:“别管我,你们别管我,快走!”

但这里两个人都不可能不管他,上官千羽一弯腰,就将全身乏力的苏珏平背在背上,银面郎君已经走在前面,还顺手将两个面具拿在手中,只是明明看见她拿起面具,但是当她直起腰时,却不知道收在哪里。

她开了那道假山的门户,先出去了,然后接应上官千羽把苏珏平扶出,之后再将苏珏平扶到上官千羽的背上,关上假山的门户。

一切,没有痕迹。

而这里,是之前安阳侯不曾带上官千羽来的地方。

安阳侯是个聪明人,假山之中有地道,还关着重要的人,他却没有在这里派守卫,若不是上官千羽恰好遇到那两个黑衣人,谁会想到这儿竟然会有一个地下囚室?

若是这里重兵把守,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第1728章 外甥女婿

上官千羽和银面郎君都是善于隐踪匿形,轻功高明的人,虽然背着一个人,?en ???.ranena`com

今日能救到苏珏平,于上官千羽来说,是意外之喜。救出苏珏平是一件很高兴的事,但是他的心却有些沉重。

安阳侯府,是五皇子的势力啊。

上官千羽压制心中越来越大的怀疑,看着银面郎君开路或断后时冷静的身影,她脚步无声,行动快事敏捷,眼光精准,所走之路几乎没有遇到阻碍。

那些原本是他随口指点,安阳侯重新布防的地方,她亦能恰到好处地利用极短的空隙,连虫子都不惊起地过去。

上官千羽在黑暗之中做了个手势,指尖有极为隐晦的幽绿的光一闪而逝。

看见这信号,晋原立刻就来和他们汇合了。

这时候,三个人已经到了较偏僻的地方,接近侯府的外墙,晋原低声道:“主子!”

上官千羽道:“你来得正好!”他扭头对背上的苏珏平道:“舅舅,我让人先送你出去,今日到安阳侯府,还有些事要办!”

苏珏平都不敢相信,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许四年,也许五年,每隔一天,便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如果不是他练过武功,不是他意志坚定,不是他带着父亲的嘱咐,不甘这样去死了无脸见九泉之下的父亲,他早就死了。

十二年,流放秦州,他何曾过过一天人过的日子?

流放涂中,妻子,侄子,侄女,弟妹,弟弟,一一被迫害而死,他活得无比痛苦,要不是有这一份信念在支撑着他,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可是,突然,这个外甥女婿就来救他了。

可他同样也带来了噩耗,他的妹妹,也死了。

燕洪阳那个畜生,当日让苏家陷入绝地,他若有命在,这仇,怎么能不报?

他现在不想死的事了,上官千羽这样安排,他没有丝毫异议,低声道:“外甥女婿,那你多加小心!”

上官千羽眉开眼笑地道:“舅舅放心,为了青蕊,我也会很小心的!”

银面郎君:“……”

将苏珏平小心地放在晋原背上,上官千羽道:“调集人手,连夜回去淮阳郡,不管路上遇到什么阻碍,都要保证舅舅毫发无伤。另外发信给周公子,请他来为舅舅治伤!”

银面郎君道:“等等!”

上官千羽回过头。

银面郎君拿出一个小瓶,瓶里有七颗雪白圆润的药丸,和之前给苏珏平吃的一样。她道:“不必通知周星云,我可以治。瓶中之药,一天服一丸。七天之后,我会配好药,彻底治好舅……就这样!”

她语速转换极快,倒也没有引起注意。

上官千羽不知道银面郎君居然也会治伤,不过她拿出的药,还真不是凡品,出瓶清香,而且苏珏平的精神的确好了很多。

想必她是不想见到周星云尴尬,也好,只要她能治,也比周星云这远水来解近渴的好。

第1729章 你是在管我?

这银面郎君看着挺冷,倒真是古道热肠,这么难得的良药,?anen ???.?r?a?n??e?n?a`cor?m?晋原有些迟疑,他是识货的,这种药丸,用料不凡,随便一颗,要估价也得千两银子吧?

如果天机老人在这里,一定会暴跳起来,一千两银子?你家一千两银子那么大?这一颗不说炼制,光药材,就得一万两银子。

不过无影谷里最不缺的就是良药,天机老人心疼他的宝贝干孙子,炼的药,给燕青蕊当糖豆吃。

而燕青蕊古道热肠是不错,但这个人是她舅舅啊,她哪里会吝啬?

上官千羽冲晋原一点头,晋原接过药,揣进怀里,背上背着一个人,却仍是平稳地过了那高高的院墙。

院墙外面并没有守卫,只要人出去就安全了。

不过银面郎君并不放心,她飞身跃上院墙,直到看见晋原背着苏珏平融入夜色,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这才回到院墙之内。

上官千羽看她一眼,道:“你此行到底是什么目的?”

银面郎君侧过头,清泠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地道:“你是在管我?”

上官千羽:“……”

他和银面郎君没什么交情,刚才也不过随口一问,被银面郎君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无言以对,道:“我只是想看看我们的目的是否一样……”

“不一样!”

上官千羽:“……”

他都没说自己是什么目的,她就知道不一样?

不一样就不一样吧,上官千羽抱了抱拳,道:“今日之助,我上官千羽欠你一个人情,告辞!”

说着,就要向左边离开。

银面郎君突地道:“等等!”

上官千羽回过头:“有事?”

银面郎君淡淡地道:“上官千羽,你既欠我一个人情,就别坏我的事!”

上官千羽扬眉道:“何事?”

银面郎君道:“今夜所有事!”银面郎君身形一起,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当上官千羽看过去时,她的身影已经隐入了夜色。

真是奇怪,明明是一身白衣,在夜里那么显眼,她是怎么做到隐匿形迹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上官千羽摇了摇头,这银面郎君到安阳侯府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不过他得先去查探,要是坊间的传言是实,他必会好好教训教训安阳侯。

上官千羽往另一个方向去,这安阳侯府太大,他们无意中撞见那两个黑衣人,而去救人,这于上官千羽来说,是巧合,于银面郎君来说,倒不是巧合。

拿到地图之后,银面郎君仔细研究了侯府的地形,猜测如果舅舅真的在侯府,应该是在这一片地方。

在上官千羽隐藏到假山后面的时候,银面郎君正在一棵树上,浓密的枝叶很适合隐形。

那两个人的话,上官千羽听到了,银面郎君一样听到了。

在上官千羽还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的时候,银面郎君已经知道,那里面关的,就是她的舅舅。听到小舅舅苏珏博已经死了的消息,她当时几乎就忍不住要出手将这两个人除掉。

第1730章 恶魔殿

为了不节外生枝,也为了能确保大舅舅的安全,?en ???.ranena`com

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恨意。

安阳侯她绝不会放过。

舅舅受了多少苦,她要一一在安阳侯身上讨回来。

银面郎君目标明确地向着一幢宅子潜去。

如果她推算的没算,那宅子即使不是安阳侯的主卧,也是他常去的地方。

府卫的分布,这里明显更加严密,而且,这里巡视的人功夫要高明得多,一个府里高手重点护卫的地方,要不是金库,那便是主人住处。

而这里显然不是什么金库。

当银面郎君悄没声息地潜到回廊下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是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卷长长的东西在快步往前走。

他们所走的方向,也是这宅院。

两个黑衣人脚步轻捷,那长筒状的东西里面还有动静,仔细一看,竟是一床被子?被子里卷着一个人,稚嫩的小脸泪光涟涟,又害怕又恐惧的模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是不住抽噎。

银面郎君眼神越发冷厉,她以前无聊也看过一些野史,据说皇宫之中,皇帝要招人侍寝,便是将那妃子沐浴更衣,光光的裹进锦被里抬到皇帝的床榻上。

这安阳侯要效仿皇帝倒也没什么,私帏之事,那是他的自由,可特么的那是一个女童,看那稚嫩的脸,顶多**岁。

想到那些女童的尸身,想到坊间的传言,还有二舅的惨死,大舅的遍体鳞伤,银面郎君此刻把安阳侯剐了的心都有。

宅子门口有府卫守着。

两个大汉抬着人走过去,两个府卫漠然地看了一眼被中卷着的女童,摆手放行,他们进了宅子,快步向西面而去。

这宅子真大,西面那条路也极为宽广,向前直走,又转了两个弯,便是一个大殿似的建筑,穿过殿堂,里面是个极大的房间。

房间里摆设美轮美奂,奢华豪贵,纱幔飘舞,半遮半掩着一张大-床。

大床一样豪华显贵,床衾被褥,无不是极品奢华的织物,透过半垂的帏幔,可以看见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白得晃眼。

整个大-床都在晃动,那个男人无比用力,表情也十分享受。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动作快速又凶猛,强势又有力。

而被他折腾的身影,也同样是个十岁左右的女童,眉眼还没有长开,但仍显得眉清目秀,她痛苦地哀叫着,声音嘶哑,整个人像泡在水里一般,冷汗已经将她浸透,显然这样的摧-残使她如坠地狱之中,痛苦无以复加。

那个男人,正是这侯府的主人安阳侯韩琰丰。

两个壮汉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房,把被子放下后,又悄悄地退了出来。

这样的事他们一定没少做,轻车熟路,放的位置也恰到好处,床够大,丝毫不会影响了韩琰丰的忄生趣。

放在床角的女童吓得在被子里抖索,而那边,激战正酣,安阳侯的动作越来越快,那女童不堪承受,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第1731章 救救小侯

安阳侯抽身起来,看一眼还卷在被中的女童,那女童在他的目光之下,硬生生地吓晕过去。

谷欠求不满的安阳侯脸上露出一丝急切,一把抓住被子,就要揭开。

突然,一道令他全身发寒的杀气猛地袭来,韩琰丰吓得立刻萎了,他身手倒是还在,脚下重重在塌上一点,身子倒纵而出,堪堪避开那道银光。

可是,他散乱的发丝却被斩下来一大片,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

如果他刚才避得稍慢那么一丢丢,那被削下来的,必是他的大块头皮。

这下几乎把他的魂都要吓掉了,他养尊处优二十二年,而且,府里护卫众多,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凶险?

紫羽凤凰不过是闯了安阳侯府两次,离他不知道有多远,他就吓得立刻求助到五皇子那里了,由此可见这个人有多惜命。

他正要大叫来人,但是杀气接踵而至,对方的招式无比凌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若分心说话,立刻就会死于对方绵密的攻势之中。

他也终于看到来人,一个戴着狰狞鬼面具的人。

他也顾不得自己光着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要逃,只要逃到了院子里,外面的守卫们知道他遇险,赶来救他,他就安全了,然而,刚才他在那小女童身上用力过多,消耗甚大,此刻又惊恐之极,原本也是有些功夫的,却在那面具人的压制下根本无法施展。

不过三招,就被一脚踹倒在那大大的床榻之上。面具人手执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眼里燃烧着一片凌厉怒意,手一抹,那匕首就向韩琰丰脖子上抹来。

动作实在太快,快到他只来得及瞪大绝望的眼睛。

但突然,匕首却偏向了一边。

韩琰丰定睛一看,一个黑衣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了那白衣鬼面人的袭击。

他大喜过望,立刻大声道:“清河王,救救小侯!”

上官千羽挡开银面郎君那一匕首,定睛看向床上时,一张脸顿时冷了,不需要去寻找关囚女童的地方,这张大-床之上的一切,已经足以说明,这韩琰丰果然是个畜-生。

他关押苏珏平,又掳民间女童,而且,还这样摧-残这些女童。这两件事,都让他恨不得一剑把韩琰丰钉在墙上。然而,皇甫景琰那日郑重相托,又言明这个人对他以后竞位皇权特别重要,赈灾之事,已经违了景琰之意,现在,他不能不保韩琰丰一条命。

既已经决定辅佐景琰,虽然他们是表兄弟,其实也是君臣,他若一再坏了景琰的事,景琰大业不成事小,那岂不是表示这天乾的天下还是要落在太子那个阴毒卑鄙之辈手中?

如果皇家子弟都无完人,太子手中已经是累累罪恶,至少,景琰的手底下,还并没有沾多少血腥。

银面郎君也怒了,她冷冷道:“上官千羽,你说过欠我一个人情,今夜不会坏我之事!”

韩琰丰吓得魂不附体,这鬼脸刺客竟然认识上官千羽。他急忙道:“清河王,小侯是五殿下的人,五殿下说过会保小侯性命的。”

第1732章 你要保他?

这本是极机密的事,不能对外人道,但是此刻保命要紧,韩琰丰已经顾不得了。?燃?文小?说? ?? ???.?r?a n?ena`com

银面郎君锐利的目光落到上官千羽的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恼意,冷笑道:“这天乾的官员,眼中只有党羽,没有善恶?上官千羽,想不到你也如此!”

上官千羽皱眉道:“自然不是!”

“那你让开,让我杀了他!”

上官千羽摇头道:“不行,他不能死!”

银面郎君眼神更冷,道:“上官千羽,原本你铁血斩贪官,在赈灾的第一线现场与灾民同抗天灾,我对你还有三分敬意,但现在看来,我想错了?那丰州刺史之流之所以死,不是因为他们贪,而是因为他们不是你们阵营中的人?”

上官千羽皱眉道:“贪官就是贪官,与阵营何干?”

银面郎君冷冷道:“上官千羽,难道他不比贪官更可恨?”

上官千羽的目光扫过那个昏死的女童,还有被窝卷着的那个,他也觉得韩琰丰该千刀万剐。

面对银面郎君冷冷的逼视的目光,他第一次觉得无法直视,看向别处。

银面郎君不再多费唇舌,因为这时候,那安阳侯韩琰丰见来了救兵,悄悄地潜到一边,就想从窗口逃出去。

银面郎君身子一斜,人在空中旋转,手中的匕首刺向韩琰丰的胸口。

韩琰丰感觉到匕首沁寒入骨的寒气直透肌肤,好像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肉,不禁吓得惨叫起来,哪里还跑得动?

原本凝身不动的上官千羽轻叹了一声,手中的短剑快速出手,挡开了银面郎君的又一次必杀之攻。但那韩琰丰也被银面郎君再次一脚踹回了原地。

银面郎君一双眼里全是寒意,厉声道:“上官千羽,看来你今天是非保他不可了?”

上官千羽无奈地道:“还请你留他一命。”

银面郎君看了一眼那把短剑,眼里闪过一丝充满恼意的嘲笑,她冷冷地道:“上官千羽,你不配用这把短剑!”她一字字道:“若是燕青蕊知道你护着这样一个畜-生,她一定后悔当初送你这把短剑。”

上官千羽一怔,听她提到燕青蕊,他急忙道:“你认识青蕊?”

银面郎君斜眼看他。

上官千羽一想也是,青蕊本来就是奇女子啊,银面郎君也是女子,她们自然会性情相投,惺惺相惜了。既然青蕊把短剑的事都对她说了,两人的交情一定不薄。

他对青蕊所知道的太少,这人既然是青蕊的朋友,他更不想产生什么误会了,他道:“安阳侯做的事,在下也不敢苟同,但是在下受人所托,要保他一命,还请你高抬贵手。”

银面郎君看他所站的地方,自己若是出手,还是要被他所挡,这家伙的武功比她高,而且,她也不敢太过拼命,十分的力,只能使六分。要在上官千羽的阻止下杀韩琰丰几乎不可能。

她指指那两个女童,冷笑道:“那么上官千羽,你觉得这些女童就是该当受摧-残受折磨,该当是这披着人皮的恶兽的玩-物吗?”

第1733章 攀交情

上官千羽道:“当然不是。??火然文 ???.?r?a?n??e?n?a`com”

“那你准备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上官千羽低叹道:“只要你答应不伤他性命,在下就不扌手!”

“当真?”

上官千羽道:“自然!”

韩琰丰吓了一大跳,急忙道:“清河王,你不能不管小侯,小侯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请你一定要救救小侯啊!”

银面郎君眼里带着一丝似嘲非嘲,似谑非谑的笑意,道:“他说他再也不敢了,你信吗?”

上官千羽摇摇头,他当然不信,就如这世上狗改不了吃屎一样,这韩琰丰以他的脾气,十个八个都一样斩杀了,可是景琰那边千叮嘱万交代,他终究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

要保这样的混-蛋,他也恶心。

银面郎君哼道:“算你还不笨,也知道他的话不可信。那你说,要怎么样让他既活着,又不会再伤害这些女童?”

上官千羽想也不想地道:“去势!”

听着两个人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讨论对自己的惩罚问题,韩琰丰心里又担心又不敢多嘴,更不敢跑,那个鬼面人的匕首实在太过可怕了,好在上官千羽能制住。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上官千羽的身上,此刻听了上官千羽的话,他几乎跳了起来,惊恐地道:“什么?你是要叫我做太-监?不行不行,小侯不能做太-监。”做了太监还怎么享受做男人的美好?他府里那个院子里还有近一百的女童蓄在那里,等待他好好享受呢。

上官千羽冷冷道:“要命,还是要那玩意儿,你选!”

韩琰丰心中充满了怨毒,他原本以为上官千羽来了,他的命就保住了,上官千羽的武功明明是可以压制得那鬼面人没办法对他动手的,可他却见鬼的在和那鬼面人商量,好像还怕得罪鬼面人一样。

韩琰丰急声道:“王爷,咱们都是为五皇子办事的,咱们是自己人啊,你不能听他的,小侯保证不再犯。这个人私闯小侯府邸,只要清河王你助小侯将此人杀掉,小侯愿倾整个侯府之财相谢。”

见上官千羽没说话,他以为有希望,又道:“五殿下请王爷前来小侯这儿,自然是希望王爷能保小侯毫发无伤,若是小侯有什么损伤,王爷面上也不好看。以后小侯和王爷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王爷今日只要助我除了这个恶贼,小侯以后事事都以王爷为先!”

还真是诱之以利,动之以情,还处处把王皇子抬出来,银面郎君却只冷眼看着,既不阻止他对上官千羽的说服,也不催促上官千羽作出答复,倒像是冷眼旁观起来了。

韩琰丰见上官千羽不语,立刻跪了下来,谄媚地道:“王爷,你是长公主的儿子,咱们也是多年的缘份。小侯以前是您大舅手下的侍卫统领,您长得这么像您大舅,想必也和您大舅一样,宅心仁厚,宽宏大度……”

为了想说服上官千羽杀死这个鬼面人,他绞尽脑汁攀起交情来。

第1734章 秘密

大舅?上官千羽皱眉,一针见血地戳穿他,讥讽地道:“据本王所知,当初前太子意图篡位,就是你告发的,怎么现在他又成了宅心仁厚,宽宏大度?”

那毕竟是上官千羽出生前后的事,过去二十多年,不论前太子是真篡位也好,是冤死也好,这事都已经翻了篇,上官千羽更没见过这个大舅,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可这无耻之人竟要以这事攀交情,却不免叫人齿冷了。

韩琰丰一愕,继而讪然,眼神闪烁了一下,呐呐地道:“前……前期宽宏大度。”

银面郎君嗤笑一声:“卖主求荣之辈,自然死命给前主子泼污水,依我看,那什么前太子就是在身边误养了一只白眼狼,被人卖了。不过他也是活该,宽宏大度,宅心仁厚,那也得看对哪些人。”

韩琰丰脸色大变,银面郎君的话直戳他的心里。

当年,太子心系天下百姓,监国时所施仁政更是让天乾百姓归心。

先皇病重,二皇子突然发难,他得到国师之助,将先皇软禁在宫中,又找到自己,问他愿不愿意告发前太子篡位之事。

听到篡位两个字,差点没把韩琰丰吓死,这是根本没有的事啊!

但是,他也明白,二皇子一切都准备充分,而且还有国师的通天手段在。告发,荣华富贵就在等着他,不告发,不过是陪前太子一起死而已。

所以他立刻就选择了告发,他也的确得到了一世富贵。

他倒也不笨,自己知道二皇子这个秘密,若二皇子要灭口,第一个就会灭了他。二皇子登基之后,他立刻就请求到远离皇城的丰州来建府颐养,不过问朝廷中事。

二皇子为了笼络安顺天下人心,十分大度宽怀地不但准了奏请,还赐他免死金券,韩琰丰也便在这丰州过了这么多年逍遥日子。

但是,想到当日宫帏之变,他仍是忍不住脸上变色,宫殿一夜血雨,江山改朝换主,淹灭了多少真相,掩盖了多少秘密?

看着韩琰丰闪烁的眼神,银面郎君目光一跳,充满兴趣地道:“看来这老贼心中还藏着秘密!老贼,本人最爱打听秘密,你且把当年的秘密说出来,要是够份量,我不去你的势,也不要你的命,就当今夜一切没有发生过如何?”

上官千羽:“……”

原本是个奇女子,怎么听说有秘密,就兴奋得跟个小孩子一样?多年的事了,说出来也不过一个故事而已。

韩琰丰猛地摇头,拿眼看向上官千羽:“清河王救我!”

他心里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没事提什么前太子?原本是想拉近关系,结果,却反倒惹事了。

这话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如今被那鬼面人逼问,他却无法收回去。

当年的事他哪里敢说?他还要不要命了?

他心里更是又急又恨,外面安排了那么多人,都是死人吗?

他这里被人潜入一个又一个,外面却一个人也没有进来救他,过了今天,他一定要多搜罗一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做护卫。

第1735章 你自己选

韩琰丰有心想大声喊人救命,又怕喊声还没传出,那个鬼面人先一刀把他抹了。

现在上官千羽不是还站在他这边吗,他把希望寄托在上官千羽的身上。

银面郎君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冲着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今日他若能把当日的秘密说出来,本人立马转身走人。他要不说,本人要他的命!你想拦也拦不住。”

看着银面郎君的眼睛,虽然罩了两层面具,还是清泠泠如水一般清澈纯净,不过这个女子的铁血手段他也听说,之前的悬赏囚犯落到她手中是什么命运,这在京城的江湖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只要听秘密可以网开一面不杀人,倒不失为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上官千羽对韩琰丰道:“多年前的事,就算是秘密,想必也不会再伤到人。何况此地就我们三人,你与其求本王,不如自救吧!”

这意思就是要他说了?

他嗫嚅道:“事关皇家……丑闻!”

银面郎君轻嗤一声,不缓不急地道:“皇家的丑闻还少么?多大个事?”

上官千羽淡然地道:“皇家的丑闻很多吗?”

银面郎君鄙夷地道:“兄弟阋墙,父子成仇,后宫争庞,为了一个位置无所不用其极,还不是丑闻,什么是丑闻?”

上官千羽:“……”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银面郎君晃着匕首,冲着韩琰丰道:“你是不是想拖延到你的人来救你?就别做梦了,本人来的时候,把他们一一抹了脖子。现在本人给你两个选择,用秘密换命。说,活!不说,死!你自己选!”

她的眼神突然一厉,凌厉的杀气就直透过来,韩琰丰吓得不禁一缩。

上官千羽实在看不下去了,用脚挑起床边的袍子把他关键部位盖住。

他觉得这个银面郎君着实彪悍,韩琰丰光了这么久,她说话语气声音变都没有变一下,好像看着一截木头。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女子,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男人。女人有这么粗线条吗?

韩琰丰见上官千羽没有插手的意思,他看了那张酷似的脸一眼,咬咬牙,心想两个都是他舅舅,一个死的,一个活的,难不成他身为清河王,还能这么没轻没重地说出去不成?

秘密是很重要,但是如果一个秘密可以换一条命,那就值得了。

现在他的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一个也不来,鬼面人说已经被他杀了,多半是真的。

上官千羽神色淡漠,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最大的威胁就是这个鬼面人,鬼面人叫他用秘密换命,他就如二十二年前一样,很快就做了选择。

所以,韩琰丰眼睛一闭,心一横,道:“我说!”

二十二年前,天乾皇朝的太子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嫡兄,先皇虽有许多嫔妃,但太皇太后共生两子一女嫡系三人,先太子便是皇长子,七岁被立为皇太子,他聪敏博学,关注百姓疾苦,十四岁便开始协助先理理朝政。

第1736章 当年宫变

那些年里,前太子向先皇提议的几条政论被推行下去,让天乾国政由三国最弱之国变成国力第一,与另两国鼎足而立,占据着霸主一般的地位。

前太子不但有治国之能,对待皇弟皇妹们也十分亲善。

照这么下去,前太子会让天乾进入更加强盛时期。

先前十分看重国师,每三年皆请国师为国祈一次福,国师祈福用的是非常办法,每次祈福,要斩童男童女各二十人,三牲六畜无数,耗国库银两数万。

太子认为国之福,在于民,民心安定,天下归心,而不是靠用这种向上天献祭活人的方式,劳民伤财,枉死无辜人命。

国师用这样的办法行祈福之事,只怕祈的不是福,而是祸。

在太子的规劝之下,先皇也觉得很有道理。渐疏远国师。

二十二年前,正到了三年一次实话实说时间,但当国师来询问祈福事宜时,先皇却取消了祈福。国师感觉到先皇对他的疏淡和忌惮,又知道这一切是因为前太子对先皇不时规劝,才使得先皇改变主意时,便去找了二皇子。

二皇子表面上和前太子兄友弟恭,国师却戳破他的野心,并表示只要二皇子和他合作,他必能助二皇子登上皇位。

一拍即合。

国师为二皇子游走于朝臣之中,说动大将军董炎熙,许以其女皇后之位,联合原本是二皇子妃父亲的大学士秦尚源,许其外孙为太子,助二皇子起事。

先皇的病发得很突然,至于这病是不是国师所为,现在已不可考。二皇子就趁那时候发难,将先皇软禁,又令前太子身边的侍卫统领跳出来指证前太子篡位谋逆。

二皇子动手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宫门,一场夺宫之变很快就尘埃落定。

前太子府里包括丫环奴仆,全都被斩杀了,血流成河,然而,控制了皇宫的国师和二皇子却没有找到传国玉玺,哪怕翻遍整个皇宫。

而不论他们怎么逼问,先皇都不肯说出玉玺去向。

二皇子找人刻了一个仿制的玉玺,自己摇身一变就成了太子,一个月后,先皇“病逝”,二皇子登基,大将军董炎熙嫡女成了皇后,而他亦成了董太傅,二皇子妃成为秦贵妃,秦贵妃所生的二皇子长子皇甫华珏,立为太子。岳父大学士秦尚源也成了秦太师。

仿制玉玺之事极为隐秘,加之二皇子登基后使用血腥手段,除去了不少心存怀疑的老臣,让新人仕子入仕以充朝堂。

先皇的葬礼由国师亲自主持,择了黄道吉日入葬。

当时皇家子女,只有三公主皇甫灵儿因随夫出征,不在京城。

朝中皇帝已换,国师比以前更加得新皇倚重,当年的祈福大会照常举行,而且更加隆重。国师所要之物,新皇尽皆予以满足。

两个月后,在边关打仗归来的长公主皇甫灵儿和驸马上官悠寄携刚出生两个多月的幼子上官千羽归朝,其时先皇已经入葬皇陵,前太子以谋逆之身,虽身死,只能弃尸乱葬岗。

第1737章 不是我

皇甫灵儿祭了先父皇,便即若无其事地承认了二皇子正统的地位。

已成为皇上的二皇子见长公主和驸马如此识趣,皇甫灵儿又向皇上这个亲哥请求,孩儿还小,不想出征。

皇上会心一笑,封了上官悠寄为右翼前锋营统领。

新皇对皇甫灵儿这嫡亲的妹妹也与对别的长公主不同,待遇十分优厚。

与其说是皇甫灵儿不想在孩儿还小的时候,丈夫出征,不如说,新皇对这个妹妹妹婿还有几分不信任,正好让他们交出兵权,在京城里就近好监视。

上官悠寄与长公主带着上官千羽在京城里生活,十分悠闲,对新皇的政令也十分拥护,反倒是对前太子的死,反应淡淡的。

据说新皇曾试探这个妹妹。

皇甫灵儿伤感地垂泪,却充满着嫌弃地道:“大皇兄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自作孽,我哭他是尽兄妹之情,但乱臣贼子,是不值得同情的。”

新皇从发难到登基,皇甫灵儿都随驸马在边境,京城中的情况他们应该是无从得知,新皇对这个妹妹这才释然。

一住九年,直到上官千羽九岁那年,隋光国率先向天乾挑起战争,上官悠寄这个领军大将才再次出征。皇甫灵儿与上官悠寄感情深笃,随夫出行。

一年后,上官悠寄和长公主死于云州风沙之中,尸骨无存,皇帝追封上官悠寄为清河王,王爵世袭罔替。所以,年仅十岁的上官千羽,便成为新一任的清河王。

这个故事,说来很话长。其实韩琰丰在皇上登基的那一年便来到了丰州,京城里有许多事都不知晓,所以后面的事他也就无从说起了。

韩琰丰一边说,一边偷看上官千羽的脸色。

上官千羽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可是银面郎君却晃着匕首问道:“那当年中书令之子苏珏平为什么在你府中的地牢?是谁要抓他?太子?还是皇帝?为什么要抓他?”

韩琰丰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料到那地牢那么隐秘,竟然也会被面前这个鬼面人所知。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上官千羽淡淡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起,你追随五殿下的?”

韩琰丰心想上官千羽也是五殿下的人,这个倒没有隐瞒,他道:“五年前。”

上官千羽突地问道:“苏珏博是怎么死的?你杀的?”

韩琰丰被他这么突兀地一问,本能地就应道:“不是我!”

银面郎君眼神微厉,道:“苏珏平被囚在你的府中,也是五年前,难不成,那不是皇帝的意思,也不是太子的意思,而是五皇子的意思?”

韩琰丰摆手道:“不不不,苏珏平被送来小侯府,是四年前……”

说完他猛地呆住,这也一样是承认了银面郎君的问题,他颓然道:“清河王,咱们都是为五殿下办事的,五殿下的交代,小侯也不能不办。这苏珏平事关重大,关系着五殿下能不能顺利地达成所愿。小侯只是听命行事!”

上官千羽眼眸微沉,声音仍然冰冷:“那是谁杀了苏珏博?”

第1738章 悲凉

上官千羽神色之间透着一股冷厉,还透着丝丝杀气,逼视着韩琰丰。

他这神色,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取人性命。

韩琰丰原本是把上官千羽当救命稻草的,此刻看到他眼中散发的杀气,心里不禁吓了一跳,不禁呐呐地道:“王爷,小侯不知啊。四年前,五殿下的人将人带给小侯的时候,就只有这一个,来人说,这人是个硬骨头,亲弟弟死在眼前都不肯说。让人送到小侯府上,是小侯这里足够隐秘,别人寻不到,安全。五殿下叫小侯既要审计问,又不能让他死了。小侯说的句句是实话!”

银面郎君道:“所以,关押着苏珏平的,一直都不是什么太子,而是五皇子?”

韩琰丰光闪烁。

银面郎君手中匕首银光一闪,好像就要向韩琰丰的胸前扎去,他吓了一大跳,忙道:“是……是!”

上官千羽的眼眸更深了,不但深了,还带着一丝自嘲。

四年前,皇甫景琰对他一脸悲伤怆然地道:“千羽哥,皇权霸业真的有那么重要?重要得过兄弟之情吗?太子皇兄怕我成为他的威胁,这已经是派出的第十二次杀手了。可他不知道,我从没想过那个位置,只要百姓能安居,国家能安定,哪怕我死,都愿意!”

四年前,皇甫景琰才十七岁。

那时候,皇甫景琰刚躲过太子派出的一波杀手攻击,看起来满面的痛心疾首,道:“千羽哥,世人都说皇室无亲情,可我不想这样,穷苦人家反人到能手足情深,皇室里却那么难求,兄弟阋墙是世间最大的悲哀,如果太子皇兄真能当一个好皇帝,我愿意成为庶民。”

是他太看重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义,误信了人;还是景琰太过善于伪装?

原本他以为景琰只是因为开始觊觎那个位置,才变的,现在看来,他嘴里说得那么大义凛然,悲天悯人,大仁大义,其实私底下,早就在这么做了?

这岂不表示,他以为暂时手上干净没有沾血腥的皇甫景琰,其实早在十六岁的时候,就顶着一张青涩的脸,做着杀人不见血的事?

那是不是在六年前,他决定帮助皇甫景琰的时候,其实那时候的皇甫景琰,就不是他以为的皇甫景琰?

这岂不是表示,他帮助的人,其实不是一只啸山林的虎,而是凶残而狡猾的狼?

景琰的人杀了青蕊的舅舅,青蕊一定会报仇,青蕊的仇人是景琰。

他还要继续帮助景琰吗?

不可能了,他不会助纣为虐。

他更不可能站在青蕊的对立面。

丰州之灾,十万条人命,他漠视。

安阳侯府,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混-蛋,他亲自来叫自己保护。

在他的眼里,原来早就只有皇权霸业,根本没有他挂在嘴边的百姓。为了能夺到那个位置,死再多无辜百姓他也无动于衷;为了能坐到那个位置,哪怕一个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败类,他也力保。

这样的人,还是他所寄予希望成为明君的皇甫景琰吗?

第1739章 选择活

上官千羽原本以为,皇甫景琰只是急功近利了些,年纪太轻,心性还不稳定。

此刻的他,却只有满心的自嘲和意冷心灰。

银面郎君继续问道:“你的人问苏珏平‘当年的事’,那是什么事?”

韩琰丰看了上官千羽一眼,闭着嘴不敢说了。

银面郎君似笑非笑地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位上官王爷不就是你主子那边的人?有他在,你说什么他也会给你兜着,难不成你还怕?”

韩琰丰当然怕,他不敢说。

银面郎君道:“说了未必死,不说现在死,你选!”

韩琰丰快哭了,他看着上官千羽,带着挣扎的求恳:“王爷,你不能不管小侯啊,这件事小侯真的不能说啊!”

上官千羽脸容清冷,淡淡地道:“恐怕你非说不可了。”

他的神色疏淡,表情冷漠,甚至连眼角都不再看他了。

韩琰丰心中一惊,他明显感觉到上官千羽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像上官千羽这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很正常,能让他情绪发生这么大变化无常的,必然是大事。

连银面郎君都看过去一眼。

不过,也只是一眼,而后,那把银月匕首突然在空中一个盘旋,韩琰丰一声惨叫,露在外面的肩上,就被那飞旋而过的匕首削掉一片肉来,鲜血涌出,银面郎君表情更多了几分冷厉,如同冰雪:“看来你选择了死!”

说着,那把银匕又盘旋起来。

韩琰丰见上官千羽漠然站在那里,之前对这鬼面人的出手,他会出手阻挡,现在,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

看来为了活命,只能老实地说出来了。

他急忙叫道:“我选择活!我说,我什么都说。”

但是,那把盘旋的银匕还是削下他又一片肉来,银面郎君道:“抱歉,你答得太晚,收势不住。”

韩琰丰见她还大有再来一下的意思,哪里敢再犹豫,连身上流血的伤口都不敢去看一眼,急忙道:“当年皇上囚禁先皇夺位,但是没想到先皇棋高一着,皇上没有找着玉玺,虽然仿制一个,但毕竟不能代表正统,这些年来,皇上一直暗中派人寻找玉玺。”

见银面郎君果然在倾听,韩琰丰又道:“据国师推测,先皇既然能让人送出玉玺,必也能令人送出别的。他们怀疑,先皇有遗诏。如果有人找到玉玺和遗诏,揭穿皇上是篡位,必然天下大乱。而皇上当然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银面郎君道:“那与苏珏平有什么关系?”

韩琰丰道:“皇上登基时,苏珏平之父苏俊清刚入仕不久,还是文博院的一个学士,十年里,苏俊清由一个无实权的七品学士,一步步做到中书令。但是国师查到,苏俊清在文博院做学士的时候,与前太子暗中有所往来。在先皇被软禁宫中时,有人曾看见苏俊清从宫内出来。皇上和国师猜测,这苏俊清也许知道玉玺的下落!”

这可真是个惊天的秘密,原来当今皇上篡位登基,先皇甚至可能留下了遗诏。

第1740章 你现在死了吗?

银面郎君冷声道:“说重点!”

韩琰丰回了回神,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上官千羽一眼,见他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终于死心地道:“五殿下也知道这件事,要是能找到玉玺,也算是解了皇上多年的一块心病,那五殿下就能完胜太子,成为新的储君。所以这些年,国师在找,五殿下也在找,据说太子一样在找,只是事情隐秘,而小侯远在丰州,所知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上官千羽淡淡地接了一句话:“十年前国师辞官离京,是为了寻找玉玺的下落?”

韩琰丰眼带怯意地道:“多半……多半如此。”

他的眼角不自觉地就看向鬼面人手中的匕首,鬼面人手中一直在把玩着那柄匕首,匕首在他手中滴溜溜转成了一个银色光球,可她的眼神却只透着丝丝冰冷,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银面郎君又道:“四年来,你审过苏珏平多少次?”

韩琰丰呆了,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四年那么长的日子,他已经派人审了许多次。

正呆怔间,突然那银色的光球一动,韩琰丰惨叫一声,身上又被割了七八刀。

血流如注,而且疼痛难忍,养尊处优这么久的韩琰丰,万料不到有一天会遭遇这样的疼痛,他脸都疼得变了形,急忙叫道:“十几次,小侯亲自审了十几次,其他的都是下人在办,有时候三五天一次,有时候七八天一次。小侯实在不知道多少次啊!”

银面郎君似是扬了扬眉,手中的匕首又是一动,在韩琰丰身上又片下在片其薄如纸的肉片来,等到片下了片刻之后,伤处才有血涌出,她清清冷冷地道:“这样审的吗?”

韩琰丰又是一声惨叫,看着鬼面人的眼神又惊又惧如见鬼。

他又看向上官千羽,急声道:“王爷救我,王爷,五殿下请你保护小侯,你不能不顾五殿下的意思啊!”

上官千羽漠然地道:“本王只答应会留你一命!你现在死了吗?”

韩琰丰:“……”

银面郎君眉眼间现出一丝笑意,手中的匕首又是一动,这次片下的是他背上的肉。

韩琰丰痛得打滚,鼻涕眼泪一起流地道:“我已经什么都说了,你不是说说出来就不杀我的吗?”

银面郎君漫声道:“本人是说说出秘密来留你一命,你现在不是没死吗?”

口中说着话,手里却没闲着,左一刀,右一刀,又片下他身上好几片肉来。

她悠然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凌迟,韩琰丰,你得罪别人不要紧,但你却得罪了我……最好的朋友。她的舅舅被你派人折磨得只剩下半口气,所以本人今日也得将你折磨得只剩半口气。”

韩琰丰心中大是惧怕,也顾不得疼痛,连滚带扑地扑到上官千羽的面前,磕头道:“王爷救我,救我!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王爷的。”

上官千羽退后一步,淡淡地道:“本王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得罪的这位的朋友,是我上官千羽的妻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第1741章 你来还是我来?

韩琰丰就算身在丰州,但这些年来他知道京城不少消息,自然也知道上官千羽娶的是燕洪阳的长女,而那个女儿,正是苏俊清的外孙女儿,那岂不是说,那个人也是上官千羽的舅舅?

上官千羽原本是想留下韩琰丰一条命的,但在知道景琰原来早在五年前就有所安排,那个讯息已经冲击得他意兴索然。

韩琰丰暗暗叫苦,如果上官千羽突然想着为苏珏平出气,要杀了他怎么办?他只得恳求道:“王爷,我是奉五殿下之命办事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只是一把刀,一把剑,你要找,也不应该找我!”

银面郎君一指那昏死过去的女童,冷声道:“那她们的事,找你没错吧?”

韩琰丰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他身上已经被片下好多块肉,银面郎君出手快,肉被片掉之后,好一会儿才会有血液冒出,他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

银面郎君看向上官千羽:“去势,你来还是我来?”

上官千羽:“……”

这银面郎君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他头也没回地一抖手,手中的短剑顿时去势如电,接着,便听到韩琰丰惨绝人寰的一声哀嚎。在韩琰丰被那件衣服遮住的某个地方,一片血液迅速洇了出来。

这个作恶多端,一直以欺-凌糟-蹋那些小女童为乐的韩琰丰,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个功能了。

上官千羽手法精准,头也不回的这一剑,就让他做了太监。

韩琰丰惨叫,固然是因为疼痛,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甘。他还蓄着那么多女童,他还没有玩够呢?现在做不成男人了,岂不表示那些女童于他也没用了?

做不成男人了,那以后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韩琰丰面如死灰,痛得死去活来,眼里闪过一抹怨毒,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命悬一线,很快就收敛了。

看着他在那里面无人色地挣扎,银面郎君淡淡地道:“真惨!”

上官千羽表情有些冷,惨?那些被他摧残至死的小女童更惨!

银面郎君眼中带着一片不忍之色,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瓶,道:“太惨了,我还是给他治治吧!”

上官千羽:“……”

银面郎君竟然会有妇人之仁的时候?这还是那个杀伐决断的银面郎君吗?他可是听说过她的手段的。

以韩琰丰的武功,如果不是怕死惜命不敢反抗,要真是全力一击,不论上官千羽还是银面郎君,都要费事一些。

不过,这个人二十多年的优越生活已经磨掉了他的胆气,银面郎君展现出来的杀气又那么凌厉,他根本没有一战的勇气。

此刻,他已经疼痛无以复加,听鬼面人说竟然想给他治一治,心里不禁又升出几分希望,还好这个人说话算话,虽然伤他,却不会要他的命,只要他活着,他一定会报复的,不但要把这个鬼面人抓到碎尸万段,也要把上官千羽的见死不救告诉五殿下。

五殿下必然会对付上官千羽,那他的仇也算是报了。

第1742章 我买

银面郎君看向韩琰丰:“这里有药,能让你的伤很快愈合,而且不会疼痛,不出半个时辰,就长出新的肉来,不过这药很珍贵,要五百万两银子,我怕你买不起!”

上官千羽:“……”

原来她是要捞银子。

韩琰丰听说有这么神奇的药,急忙指指自己右侧,口中急切地道:“我买,买下来!”

现在多少银子他都会买,只有伤好了,保住了命,才能狠狠地折磨回来。

他所指的地方空空的,银面郎君走过去,很快发现机关,在旁边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一按,那儿竟然出现一个暗格。

随着暗格突然打开,银面郎君却向旁边一让,身子急旋,手中的银月匕首一搭一挑,只见一条黑乎乎,软而长的物体被挑了起来。

银面郎君的用劲特别巧妙,那物体恰好落在韩琰丰的身边。

韩琰丰顾不得全身的血,疼痛难忍,急忙退后。

是一条通体黝黑,头部呈三角,看起来毒性很烈的蛇。

上官千羽眼眸微微一缩,这是黑渊蛇,未成年时生在极阴极毒之地,攻击性极强,毒性更强,被它咬一口,不出十个呼吸之间,被咬者一条命就交代了。

想不到这韩琰丰还伏着这样的后手。

如果不是银面郎君反应够快,不然,还真着了这韩琰丰的道。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却剧烈地跳了跳,及至看见银面郎君无事,才暗暗松了口气。

银面郎君的眼里却并无惊意,只有一丝淡淡的冷笑,手中的匕首随便地掷出,就把那蛇钉在床榻之间,她跟身上前,手一拉,那蛇的腹部便被破开,银面郎君极快速地拿出一个银瓶,将那颗墨绿色的蛇胆挑进瓶中,悠然笑道:“黑渊蛇胆,万金难求!倒也勉强够了。”

说着,她把那据说很贵的药瓶扔到韩琰丰面前。

万羽堂得到消息,这安阳侯手中有一条黑渊蛇,倒真是不假。黑渊蛇是个双刃剑,若被它咬中,固然必死,但若能杀死它取得蛇胆,那蛇胆再配以几种珍稀药材,却能达到让人重塑经络,洗精伐髓的效果。

韩琰丰见黑渊蛇的骤然攻击竟然失败了,已经不抱能活着的希望了,黑渊蛇很难求,蛇胆很贵,他当然知道,但现在一条蛇命竟然能换他的命,他顿时又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这时候全身的疼痛已经让他苦不堪言,急忙伸手抓住了那个小瓶,小瓶里只有一颗药丸,打开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透出来,他立刻一仰脖子,将那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很快就顺着他的口水咽入喉中。

那药果然很神奇,韩琰丰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随着他吃下药,血液立刻就凝结了,血流止住,不过一会儿,便能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果然在愈合之中。

韩琰丰心中涌上终于捡回一条命的喜悦,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又是几声巨响响起,倒像是这侯府有什么地方爆炸了一般。

第1743章 汇报

韩琰丰惊疑不定地看向那个方向,那里是他府兵的驻扎地方。

朝廷准他蓄三千,他实际上蓄着五千。

这五千兵力,就是他的底气,是他可以在丰州这么随心所欲的底气,毕竟,这样一支兵力,控制丰州都可以办到了。

他在别的方面并不大方,但对待这五千府兵,却是食用皆精,而他安阳侯府的府兵,也是有名的跋扈,没少强取豪夺的事情。有安阳侯这么大个招牌顶着,那些吃了亏的人也不敢讨公道。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吃了那丹药之后,好像他真朱觉得疼痛了,耳力也变得非常敏锐起来,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韩琰丰心中想怒骂,这些饭桶,他被人伤成这样,一个也不出现,现在他保住一条命了,倒是来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想错了,因为来的人全都穿着夜行衣,身手高强,绝不在他当年之下。这些年要不是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子,他也曾是高手。

而那些人,并不是冲着他而来的。

也不是冲着上官千羽而去的。

他们走向了那个鬼面人。

而这时候,那个鬼面人揭开了他的鬼面具。

落入韩琰丰眼里的,是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

韩琰丰眼瞳骤缩,惊声道:“银面郎君?!”

银面郎君淡淡瞥他一眼,眼里一片讥诮:“怎么我这么有名了吗?”

韩琰丰眼里一片惊恐,这些年里他虽然不在京城,但却一直在关注着京城里的事,这银面郎君的确很有名,惹了五公主还能全身而退,气得五公主大病,更重要的是,据说这个人手段极其冷硬,当年做赏金猎人时,只要接下来的任务,就没有一个人逃得过他的追捕。

可他刚才给了自己一颗丹药,这个人到底什么目的?

屋子里有三个人,后面进来的五个人却好像没看到有其他人一般,在看到银面郎君的示意之后,分别向银面郎君抱拳汇报:

“堂主,小女童已经救出,共计九十三名!过程中遇府卫阻挡,我方伤一人,无人身亡!杀敌三百一十七。”

银面郎君道:“妥善安置那些女童,注意不要惊吓。一组的兄弟们可以撤了!”

“是!”那人答应一声,立刻干净利落地退出大殿,转身出去了。和来时一样,无比迅捷。

上官千羽不禁看了银面郎君一眼,原来她已经安排了后手,看来她的消息比自己更加全面,不但查出有被囚禁的女童,连救援都安排好了。

而韩琰丰这时,却是心中大震,他囚禁女童的地方那么隐秘,而且还重兵把守,足足派了三百人。这个银面郎君竟然不但救走了女童,还杀了他的人?

不过,现在他这样子,那些女童于他也无用了。

想到这里,韩琰丰就满心怨毒,他的血已经止住,伤口也不疼了,可是被割掉的那里,却是再也不会长起来了。

另一人禀报道:“堂主,寻到三处隐秘地牢,救出两人。其中并无目标人物!”

第1744章 霸气

银面郎君道:“目标人物已经救出,不用再找。救出的两人先行安置,确认身份!二组兄弟可以撤了!”

“是!”第二个人也退了出去。

上官千羽暗暗震惊,不用问,这一组人一定是专门去寻苏珏平苏珏博的,不过,苏珏平已经先行救出,现在晋原应该把人安置好了。

这银面郎君把人分成两组,既为救苏家兄弟,也为救那些女童?

难道他把万羽堂都搬到了丰州不成?手下哪来这么多高手可用?

同时,上官千羽又有些苦笑,银面郎君不避他与韩琰丰,对于韩琰丰,他明白银面郎君是不可能放过的,那银面郎君想怎么对付他?

毕竟,他也算是五皇子手下的鹰犬。

第三个人禀报道:“咱们三组掩护时,府卫营强势冲击,意图反扑,一切尽在堂主计算之中,兄弟们用手雷和毒,都把他们炸翻了!现在兄弟们在善后!”

“咱们的兄弟可有伤亡?”

“没有,咱们的兄弟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第三个人咧开嘴笑了。

“好,处理善后之后,三组的兄弟撤!”

“是!”又退出一个。

上官千羽有些懵然,手雷是什么东西?就是之前的弄出炸响声地东西吗?

那么强大的炸响,好像连这边的地面都震颤了一下,手雷,拿在手里可以打的雷吗?

这东西不要说上官千羽懵了,当初燕青蕊制造出来的时候,万羽堂好多兄弟也是一怔一怔的,看到那么强大的威力,却只在手中小小的一坨,所有看到人看向他们堂主的目光,如看天神。

而原本还心中抱着几分侥幸的韩琰丰,却如晴天霹雳一般,那些女童他现在倒不在乎,反正他也用不上了,可是那五千府兵,可是他的命根子。

这时,最后一人汇报:“堂主,寻到四处仓库,守卫严密,门户真紧,兄弟们用手雷才轰了开来,里面的金银珠宝已经全数运出!”

银面郎君似笑非笑地看看上官千羽,道:“告诉兄弟们,我们取走一半,剩下一半,留给钦差赈灾!四组和凤凰山的兄弟,撤!”

那人不以为然地道:“堂主,我们取走的财物本来也是为了赈灾,为何不全部由我们赈,要是那钦差是个狗官,贪污了怎么办?”

上官千羽:“……”

银面郎君勾起唇角,道:“放心吧,这次的钦差不会贪赈灾款的。”

据可靠消息,不但不会吞,上官千羽私底下已经拿出七十万两用来购置粮食衣物,正在运来的途中。整个丰州大灾,朝廷也仅只拨出五十万两。

那人道:“是!”

韩琰丰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天地昏暗,日月无光了,他才是这些财物的主人,可是他们在他面前讨论他的银子的去处,太明目张胆了,太嚣张了。然而他又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这银面郎君的确有明目张胆的嚣张底气。

这个银面郎君不就是一个江湖人吗?怎么能调动这么多人?

没有兵,没有钱,那他还怎么活?

第1745章 竟有这样的药

五千府兵,四库金银,还有那么多的护院护卫,都被银面郎君杀的杀,破的破,炸的炸,他到底有多强大的势力?

这个问题上官千羽问出来了,因为上官千羽也十分好奇:“你们来了多少人?”

银面郎君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冲他伸出一个巴掌。

上官千羽道:“五百?”

五百江湖人,已经不少了。

银面郎君摇了摇头,淡然道:“五千多吧,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

她万羽堂在丰州的人,已经来了大半了。

听到五千两个字,连韩琰丰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次出动五千多人,这样的实力,这个银面郎君是个危险人物。

只要他今日可以捡到一条命,他一定要向皇上密奏此事,皇上是不会容许一个境内私人力量这么强大的,必然要出兵镇压或者招安。

对,他也要重重告上官千羽一状,他勾结匪类,打劫安阳侯府。

还有五殿下,他一定要把这里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五殿下,让五殿下知道上官千羽的阳奉阴违。

他已经成了太-监,再也享受不到男人的乐趣,但是,害他到了这个境地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靠上官千羽来保护已经不可能了,这上官千羽明显和那个银面郎君是一伙的。刚才银面郎君在他身上割下十几片肉,他竟然在一边无动于衷,他得自救。

可惜,他用来做大杀招的黑渊蛇已经被银面郎君杀了,这个地方不是他的主寝殿,只是他用来摧-残那些女童的地方,而安阳侯府里他自认已经坚固如铁桶,哪里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被人冲进来威胁他的安全?

他想悄悄地溜到地下,趁着上官千羽和银面郎君说话的时候,只要冲出窗子,融进夜色之中,总是多三分生机。

可是他这边才一动,那边银面郎君和上官千羽竟然都看了过来。

银面郎君的一双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讥诮:“安阳侯,身上的伤都好了?”

韩琰丰不敢说话,之前的那颗丹药十分神奇,他的伤不但不再流血,甚至已经开始愈合了。

银面郎君悠然道:“那你没有感觉到时候自己的五脏六腑有什么不同么?”

韩琰丰心里警钟大响,他不由自主地就运了一下功,这一动,顿时感觉有千万道钢针同时扎在他的五脏六腑一般,他痛得啊地一声惨叫,身子软软的痉挛起来。

银面郎君淡然道:“本人说了不会动手杀你,自然不动手杀你。不过,本郎君这颗药,倒是个好东西,如果刚才你不动,只是躺在那儿,倒也没什么影响,可你若一动,那药效就能迅速把你的五脏六肺一起化为脓血。化完之后,就开始化你的骨头和肉,当你整个身体只剩下一张皮包着的一个大水球之后,就会爆开来了。”

韩琰丰听得毛骨悚然,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药?

可是他刚才吃下去,明明伤口好了,这银面郎君一定是吓他的,但此时五脏六腑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第1746章 算账

银面郎君看着他惊惧的眼神,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声音冰冷下来:“你若只是杀人越货,强取豪夺,本郎君自会给你一个痛快。?燃文 ??.?r?a?n??e?n?a`c?o?m?但是你不配!”

她一指仍然昏死着的两个小女童,冷冷道:“本郎君平生最恨的,就是欺凌弱女之辈,别的人遇上本郎君,做了太-监还能痛快地死。可你不行,因为你害的女子太多。所以,本郎君要叫你死前的每一息,都在无边的痛苦之中度过,要让你亲自感受到你的血肉骨头化为脓水的每一个过程!”

韩琰丰脸如死灰,现在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阵绞痛,好像要痛得化掉一样。他抖抖索索地道:“求求你,给我个痛快!”

银面郎君轻蔑地一笑:“本郎君恩怨分明,一个人做了多大的恶,就承受多大的惩罚!你一定很好奇,你身上的外伤明明已经好了。嗯,不错,这颗药,是治外伤的,它一边让人的外伤愈合得好像从没受伤过,一边让人的内腑化得如水一样。要是外伤不好,怎么能包住内里的那些脓血呢?”

韩琰丰喉中又发出一声惨叫,眼睛已经痛得几乎凸出眼眶。

银面郎君道:“本郎君没有骗你,这颗药很贵,本郎君手中也仅只这一颗。一般人还真不配吃,只有你这样穷凶极恶的恶魔,才够资格吃,能够与众不同的死,你应该感觉很荣幸!忘了告诉你,这丹药药性逆天,哪怕你全身都化成了脓血,你却仍然清醒,你身体的每一点变化,都能让你很清楚的感受到。就像你蹂-躏这些小女童的时候,感受到的那些快乐一样。很清晰,很清晰!”

韩琰丰嘶声道:“杀了我,杀了我……”

银面郎君笑道:“那可不成,要经过整整七天七夜,你才能化成一个大水球。然后你能亲眼看见你的身体爆开。”

她眼神一冷:“你到丰州二十一年,从十三年前开始,你便开始秘密地掳来女童供你逞谷欠,本郎君查证有数的,便有三百七十二人。今年灾荒,你掳掠的灾民女童难以记录。我若杀了你,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女童的冤魂在天上看着,如何瞑目?若不让你死得无比凄惨,那些冤魂怨气如何能消?你以为你位高权重,可以俯视那些蝼蚁般的百姓,随便主宰别人的生死,今日,你的生死由我银面郎君主宰!”

一番话说得虽然冷厉无比,但义正言辞。

连上官千羽都听得涔涔汗落,三百七十二人,还不算今年的,这个韩琰丰,真是该千刀万剐。

但这还不算,银面郎君那里还有一本账,她还在继续算:“皇帝知道你的嗜好,每年除了给你优厚的俸禄,还赐你十名女童。”

上官千羽不禁一怔,皇舅舅知道这韩琰丰的恶行,不但不加以阻止,每年还赐他十名女童?

皇舅舅怎么会这样?

丰州大灾,折子到了京城,他压了几天才派出赈灾钦差,可倒是对那个败类,却连他的恶毒嗜好都纵容?

第1747章 不择手段

银面郎君的嘴里吐出更残酷的现实:“你的主子五殿下也知道你的嗜好,为了得到你的全力效忠,他每年会派人给你送来五十名女童,已经整整四年,共计送来两百名女童。燃 文 ???.?r?a?n??e?na?`c?o?m?这些,本郎君都没有记录在数,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人在做,天在看,本郎君也在看着!”

韩琰丰又发出一声惨叫。

这时候,不论上官千羽和银面郎君,离他都有七八尺远,而他也没有动,但是那颗药的药效开始发作,那种万刀扎心般的痛已经开始在韩琰丰的身体里产生作用了。

而上官千羽,他的心再次沉到地底。

他猛地上前一步,冷冷逼视韩琰丰,一双眼里的冷厉光芒如同实质,一字字凌锐地问道:“五殿下送你女童?而且整整四年?”

韩琰丰的嘴唇颤抖,他抱着一线希望道:“清河王,你既是五殿下的人,怎可违逆五殿下之意?五殿下送我女童,主子赐,我为何不能接受?求你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吧!”

上官千羽闭上眼睛,韩琰丰承认了,银面郎君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以为景琰并不知道韩琰丰的真面目。

可他不但知道,他还每年都送给他五十个女童。

那五十个女童又是来自哪里?

还不一样是派人掳掠?

还不一样是人生父母所养?

景琰啊景琰,原来你为了皇位,根本就是不择手段。

原本还以为你不像太子那样,手中沾满血腥,原来你和他没有什么不一样,为了你的皇权霸业,你只是做得更加隐秘,你手上的血腥也并不少。

上官千羽几乎站立不稳,这就好像一个人用一生的信念守护着一个自以为高尚纯洁的神,可却突然发现,那所谓的高尚纯洁的神,却卑鄙低劣恶毒。

信念顷刻之间坍塌,眼前一片灰暗,他那么多年,不过是守护了一个笑话。

在他的筹谋帮助下,五皇子势力不断稳固,虽然近来因为他显示得急功近利,输了太子两回,但根基没动,地位甚稳。

是他一手把一个道貌岸然的恶毒小人送到那个位置的。

上官千羽相信多年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义,为他挡灾,为他挡杀手,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数度几乎送命。

虽然之前景琰为了自己能离皇位近一步,数度不听他的建议,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上官千羽无从改变,也表示理解。

景琰为了能稳固自己的地位,要自己娶皇甫月,那时候他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是也表示了理解。毕竟,争夺那个位置,原本是要利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景琰为了给太子沉重一击,叫他罔顾丰州十万灾民性命,他还抱着好的想法,以为只是景琰身边智囊们为了讨好主子乱出的主意,景琰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景琰叫他保护韩琰丰,他亦来了,哪怕沿途听到一些关于韩琰丰的事情,他以为景琰是蒙在鼓里,准备自己查证之后提醒他……

第1748章 你没事吧

皇甫景琰他,根本什么都知道。燃? 文 ?? ???. r?a?n??e?na`com

景琰知道他爱的人是青蕊,还要他娶五公主,只为了能让自己的实力增强,能凌驾太子之上,而无视他本身的意愿。

景琰知道如果按他的计划,丰州十万灾民性命不保,他根本就是想拿十万灾民的性命做为武器,给太子沉重一击。

景琰知道韩琰丰十恶不赦,他不但不曾阻止,反倒投其所好每年送来那么多无辜的女童。

……

他还有什么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极恶之事,所以,这样的事他对自己隐瞒。

韩琰丰的穷凶极恶,他隐瞒;

暗中派人囚禁逼迫苏家兄弟,他隐瞒;

派人掳掠女童,只为了拉拢韩琰丰,他亦隐瞒。

……

他还隐瞒了多少事?

多少自己不能接受,而他却做得毫无心理负担的恶事?

他在自己面前一直是悲天悯人的,一直是宽厚仁慈的。

哪怕影阁里查到了一些端倪,哪怕他的手下人也不是对这些一无所知,但他上官千羽选择了信任兄弟。

特么的这就是兄弟?这就是他信任的兄弟?

韩琰丰此刻在忍受五脏化水的扎心之痛,他亦一样,他的脏腑虽然没有化水,可是,他的心,已经沉到了水底。

那种痛,痛到无以复加,痛到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他的身子不禁晃了一晃。

银面郎君身形一动,走到他身边扶住,道:“你没事吧?”

上官千羽摇了摇头,随着银面郎君走近相扶,他的鼻中突然闻到一缕极浅极淡的香气,他再呼吸了一下,喃喃地道:“青蕊?”

银面郎君的手微微一顿,松开来。

上官千羽看着她,十分疑惑:“只有青蕊身上才会有这样的香气,为什么在你身上也有?”

银面郎君轻笑一声,却从衣袖间拿出一盒小小的胭脂,道:“你说的,是这个吗?馥香坊里天罗云烟魄,珍稀不外卖,青蕊说过,这脂粉,天下用之人,仅我和她。”说着,她将那胭脂盒打开,同样清雅浅淡的香气。

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不过,这时候的上官千羽,在惊于得知景琰的为人之后的无比震惊和悲凉之中,心乱如麻,根本就无法思考。

再说,面前这人,也的确和青蕊相差太大。

青蕊身段玲珑娇俏,就算扮成男子,也显得瘦弱娇小,而银面郎君现在的样子,有点……珠圆玉润。大概女子的身高差距不大,但是,她现在穿的衣服,明显要大一号。

他记得,以前银面郎君似乎没有这么胖来着。

不过,这与他无关。

这时,韩琰丰又是一声惨叫,整个脸都扭曲变形了,他嘶声道:“上官千羽,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银面郎君似谑非谑地看着上官千羽,道:“我忘了,好像你说要留他一命的。不过我也不算失言,至少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还能活整整七天。够了么?”

上官千羽没有说话,转身向外走。

这个人,穷凶极恶,受再大的罪,也是罪有应得。

第1749章 还能为友吗?

银面郎君说,他恩怨分明,一个人作多大的恶,就承受多大的惩罚,但他觉得,这些,远远不够。

几百个女童的性命,都毁在他的手中,而且,那些女童死前还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这韩琰丰,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银面郎君却笑着追出来道:“我以为你会救他!”

上官千羽皱眉,冷冷道:“我为什么要救他?”

银面郎君道:“你们同一个主子!”

上官千羽脚下微微一顿。主子?对,景琰的心里,便是把他当成可以利用的棋子了。他的确曾经想过,助景琰登基,景琰为君,他自是为臣,景琰可不就是他的主子吗?

可是现在,他不会再这么想了。

他继续往前走,不要说银面郎君手中有没有解药,就算有,他也不会救。

至于给他一个痛快?

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害了那么多人命,还想痛快地死?

银面郎君叫了人找了仆妇来把这边床榻上两个小女童抱走好生安置。

上官千羽留下一些人在这边处理善后,自己赶去了淮阳郡。

为了担心这里有人对苏珏平不利,他让人把人送到淮阳郡,那边有钦差卫队,有他的暗卫主力,就算有人想打苏珏平的主意,也休想得逞。

这一路,银面郎君也相随。

与银面郎君同路是上官千羽主动提出的,因为银面郎君说了会在七天之内配上能治好苏珏平的药。

苏珏平守着什么秘密都不要紧,但是,这是青蕊的舅舅,他一定会护他周全。

哪怕因此与景琰为敌。

他心中泛起一丝嘲笑。

在他知道景琰做过的那些事之后,他和景琰,还能为友吗?

当然已经不能。

当安阳侯的死讯传到京城的时候,景琰应该会对他再无任何信任,而且,要将他除掉吧?毕竟,他一再坏了景琰的事,而且也知道他太多秘密了。

这些上官千羽不在乎,赈灾是受皇命,这中间不管损害了谁的利益,他都不会顾忌。待到赈灾结束,他回到京城复命之后,再来迎接这些明刀暗剑。

只是,青蕊的小舅舅已经被景琰害死,青蕊知道,该当多么伤心啊?

现在青蕊在无影谷中,据虚云的话所说,她身体里有一种毒,虽无生命危险,但也比较麻烦,在无影谷中住下是为了练一种武功保命,而且她机缘巧合,得到无影谷主的亲睐,无影谷主收她为徒,亲自传授,这是天大的机缘。

他无法起死回生,只能好生帮她照顾好她的舅舅。

安阳侯府的事,银面郎君做得十分利落,上官千羽作为朝廷中人,而且还是钦差,理当对银面郎君采取什么措施,但是上官千羽没有。

如果不是他身为朝廷命官,在得知安阳侯做的这一切之后,他也会这么做。

从安南郡往淮阳郡,路上需要三天。

第二天傍晚,他们在两郡交界处的碧松镇上一家还在开业的客栈投宿。

当夜,上官千羽站在天井之中,看着寥落的星辰,神情抑郁。

第1750章 那是她舅舅

不论是谁,当发现自己信任的人竟然完全不值得信任,而且还隐藏着龌龊的秘密时,心情都不会有多好。

没有月亮的星空,群星寥落,上官千羽玄衣染霜,夜色之中,分外寥落。

良久,院门开了,一个白衣身影走进来,那是银面郎君,她径自走到天井**客人小坐休憩的桌子前坐了,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两坛酒,把酒往桌上一放,银面郎君叫道:“喂!”

上官千羽回头,道:“有事?”

银面郎君眨了眨眼睛,淡淡地道:“你应该说,你不叫喂!”

上官千羽:“……”

银面郎君满眼无辜地道:“这个玩笑不好笑?那算了,来喝酒吧!”

上官千羽走到桌前,拿起一坛酒,道:“谢了!”

他揭开泥封,仰头喝了一口,道:“好酒!现在灾年,连粮食都少了,你竟然还能弄到酒?”

银面郎君漫不经心地道:“很正常啊,因为这客栈是我的!”她的客栈酒楼里,从来不缺这些。若不是她不愿意发灾荒财,这两个月万羽堂的收入非得再翻一番不可。

上官千羽看了她一眼。

连丰州这么偏僻的一个小镇都有她的生意,即使抛开武功不谈,这个女子也是相当强大。

皇甫月很强,但是,这份强之中多少带着一些皇家公主的光环。那十万精兵,还有她其他的一些势力,用国库每年拨的十万两黄金养着。

可银面郎君却仅仅只是凭着自己的能耐和本事,就做到这一步。

而且,她更深不可测。

但是,银面郎君竟然没有避讳他?

这是一份叫做信任的东西么?

上官千羽仰头喝酒,心中的抑郁稍淡。

他对银面郎君道:“谢谢!”

银面郎君淡然,眼里似有一丝笑意:“区区薄酒,何需言谢?”

上官千羽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谢你这个。”

“那是为什么?”

上官千羽恳切地道:“多谢你古道热肠,帮我救出苏珏平,又将那么珍贵的药赠予他治伤,而且,还亲自跑这一趟。你的仗义,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银面郎君:“……”

那是她舅舅。

上官千羽看着星空,低声道:“他是我娘子的舅舅,我娘子一直想救他,我也派了很多人查探行踪,虽然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可他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银面郎君:“……”

她的确是想救出自己的亲人,可他这一口一个娘子,是不是太顺口了?她好像没有答应再嫁给他。

上官千羽幽声道:“可惜,我娘子还有一个舅舅,却被人害死了。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有多伤心。我只能尽全力,将苏珏平治好,等到我再见到她的时候,还她一个没有生命之忧,身体强壮的舅舅!”

燕青蕊的心里涌起一丝伤感,来到这个世间这么久,原身的记忆就是她的记忆,她心里,早已把自己和原身融合为一,苏若兰于她,那是天大的恩情。

若不是苏若兰,当初她会死于山顶饿狼之口,尸骨无存。

第1751章 他们怎么办

苏若兰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她远离江湖纷争。? ?火然文 ?? ??. r?a?n??e?na`com

在她有生之年,给了她所有能给的疼爱,直到她死。

现在苏若兰的死还存在一份疑惑,她还没找到害死苏若兰的人,但是,这份仇早晚会报。而苏若兰的哥哥,她亦是当成亲舅舅一般,可是,还没有见过面的小舅舅,已经死了。大舅舅,也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份债,她早晚要讨回来。

只是上官千羽的道谢,却让她着实无语,说起来,这谢谢两个字,该他说。

这是她母家的亲人,这是她唯一的舅舅,这是苏紫仙的爹爹,她自然要亲自为他的伤奔走,自然给他最好的药。

虽然,即使他不出手相救,她也定好全盘计划,会把人救出。

即使他不派晋原好生安置,她的人也会好生安置。

但是上官千羽的这份情,她领。

甚至,她心中还有一份暖暖融融的感觉,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有人忧她之忧,想她之想的感觉吗?

万羽堂的消息网中得来的消息加上她的推测,燕青蕊能猜到上官千羽和五皇子皇甫景琰之间的交情,这安阳侯的事,对上官千羽的打击似乎颇大。

作为朋友,她不过是拿来两坛酒,让他可以把那些烦心事推开。

她不是不能喝酒,虽然在孕中,也可以小饮几杯,不过,她现在很节制,能不饮则不饮,看着上官千羽喝,也是一样。

上官千羽一仰头,又喝了一大口,有酒迹从唇边流下,酒是好茶,酒香四溢。

说也奇怪,上官千羽谈不上对银面郎君的好感,甚至她还捉弄过他,但是此刻,即使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他喝酒,他却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安心。

上官千羽想,这大概因为她是青蕊的朋友,她和青蕊用同样的胭脂,所以身上有同样气息的缘故。

他从不敢喝醉,可是此刻,他却觉得他可以一醉。

第二天一早,他们继续赶往淮阳郡,昨夜,上官千羽喝完两坛酒,不知道是他酒量高到两坛酒不在话下,还是越想喝醉的人越不能醉,他还是很清醒。

银面郎君只说了一句,道:“丰州的十万灾民在等着你,你若一醉,他们怎么办?”

上官千羽心中悚然而惊,他是赈灾的钦差,虽然他已经把一应赈灾事情都安排下去,米粮在陆续运到,一些措施也在进行之中,但是,他这个钦差,的确是没有什么资格买醉的。

哪怕他因为心中郁积而悲愤伤感,可丰州的十万灾民,不该因为某个皇子的伪善而更添加痛苦了。

上官千羽打坐两小时,内力运转,消解酒气,天亮的时候,便又清醒冷静,恢复如初。

到淮阳郡的时候,是第四天下午,在太守府衙下马,上官千羽问银面郎君:“你说七日之内配齐药材,为我舅舅治伤,需要帮忙吗?”

银面郎君:“……”

那是她舅舅。

她道:“已经好了。”

哪里需要七日?昨夜,就有人送来了。

第1752章 悲催的文天机

燕青蕊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还要到处跑,把个文天机的心急得一颤一颤的,他的干孙子哎,这是遇到了个什么娘亲啊?

所以,不放心的文天机除了炼了很多珍希良药来给她当糖豆吃,还炼了一些杀伤力巨大的毒丸给她带着防身,最后想想还是不放心,就亲自出谷,在后面坠着尾线。

可论追踪跟踪,燕青蕊的本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文天机才跟着第二天就被识破,于是,文天机就悲催了。

燕青蕊缺人,文天机的回风阁里高手多,借。

燕青蕊说灾民太可怜,她万羽堂都出银出人赈灾,回风阁那么大,没道理在一边看着。

于是,文天机又调出一批人手来随燕青蕊怎么安排。

燕青蕊说现在万羽堂的兄弟们都要忙于赈灾,无人分身打探消息,她要亲自去,文天机急忙阻止,带着五个月的身孕跑来跑去,她累着不要紧,累到他的干孙子怎么办?

于是,这跑腿的事就轮到文天机自己做了。

燕青蕊说,舅舅伤势太重,要用最好的药,她要一天一夜时间赶回无影谷拔人参,采燕窝,摘灵芝去,文天机听得心都发颤了,一天一夜时间这么赶?干孙子怎么受得了?

于是他自己立刻揽下来,十万火急的回风令和无影谷的谷主令同时发出,几百人一起行动,接力一般把燕青蕊列的十几种珍稀药材传了过来,药材到了之后,文天机亲自熬药练制,制成丹丸三颗,交到燕青蕊的手里。

燕青蕊高高兴兴地拿着药丸道了谢,文天机却只叫苦,他这一把老骨头,被折腾得够惨的。

虽然心里腹诽,不过文天机又想了,这丫头虽然能折腾,但并不是无理取闹的折腾,赈灾赈济的是百姓,采药也是为了救人,调动人手也不是瞎折腾,是要除掉安阳侯这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若说无故折腾,还真没有过。

所以文天机有些悻悻然,这丫头,真是叫他想骂一骂发发火都找不着理由,难不成,就要被这丫头这么奴役?

等到治好了她舅舅,说什么也得把这丫头绑回无影谷去,她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在太守府的后衙,一间幽静的房间里,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人。

那就是苏珏平。

燕青蕊顾不得歇息,立刻就去给苏珏平喂药。

文天机炼出的丹药共三颗,这和之前她给晋原的那七颗不一样,这三颗是针对苏珏平的内伤外伤而专门炼制的,自然要比之前的药有针对性的多,有效的多。

丹药入口,哪怕虚如苏珏平,也没费什么事就咽了下去。

之后的三天,一天一颗,除了偶尔走开,银面郎君一直守在榻前。

上官千羽安排赈灾之事之后,也是很紧张地守着苏珏平。

第三天夜里,苏珏平醒了、

那三颗药,已经让他的伤势好了大半。

当他醒来,看见床前的上官千羽和银面郎君时,他抱了抱拳,道:“多谢两位仗义相救!”

第1753章 长辈

上官千羽侧身避开,道:“舅舅,我已经令人准备好稀粥,这就叫人端上来。”

他出去后,苏珏平看向银面郎君,因为面具遮脸,苏珏平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关切。

他道:“小哥,多蒙搭救。苏珏平只怕无以为报了?”

银面郎君低声道:“我与令嬡紫仙是生死之交,情同姐妹,叔叔不必客气!”

苏珏平一怔,情同姐妹?面前这位竟是女子?待完全领会她的话后,他眼中现出一片喜色,激动地道:“仙儿,仙儿她还活着?”

银面郎君点了点头,道:“她现在很好,我会安排好,过段时间,让她来与你相见!”

苏珏平眼里泛出一丝泪光,拱手就要行礼,道:“谢谢,谢谢!”

银面郎君上前一步,没有受他的礼,道:“您是紫仙的父亲,于我就是长辈,不必如此客气。你好好将养身体,有我们在,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了。”

苏珏平闭上眼睛,清瘦的脸上一片怆然,十年了,十年里,他过着暗天天日的日子,但那又算得了什么,最凄惨的是,看着亲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不能救回,不能报仇,那才是让他更痛苦的事。

银面郎君似是感觉到他的悲愤,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盖在苏珏平的手上,低声却坚定地道:“舅舅,你的仇,我会一一替你报的!”

舅舅两个字让苏珏平一怔,燕青蕊也猛地反应过来,她刚才是叫叔叔的,此刻看见苏珏平的疑惑,不禁有些尴尬,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如果表明身份,那可不妙,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无意显露真正身份。至少不能让上官千羽知道她已经怀孕,而且孩子是他的骨肉。

当初喝避子汤的时候,他亲眼所见,也没有产生怀疑。

但是无影谷中那样的情况,孩子生下来后,前途也未知。另外,他和上官千羽之间,远不远,近亦不近,若是让他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便是把她和他绑在一起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爱与不爱,在一起与不在一起,应该是两个人的事。

不应该是因为孩子的迁就之举。

她还没有想清楚是不是接受上官千羽之前,是不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的。

如果不表明身份,这舅舅两个字可不是随便都可以叫的。上官千羽皮厚,说是她的夫君,可她既不能表明身份,总不能说是跟随上官千羽叫的吧?那么一来,苏珏平还不把她当成抢了外甥女婿的小-三?

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这时候,上官千羽恰好过来了,他亲自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粥。

见这里气氛有些诡异,他道:“你们在聊什么?”

银面郎君站起身来,负手走到一边,把床前位置让出来,道:“没什么!”

苏珏平看了银面郎君一眼,眼里还是有些疑惑,不过,他没有问,也没有说,道:“这位小哥在说我的伤势!”

第1754章 少主

上官千羽看着银面郎君,道:“舅舅的伤怎么样?好了吗?还需要什么药?你说出来,我派人去买!”

银面郎君淡淡地道:“伤势好了,只要静养一个月,可以恢复。至于需要的药,我会配的。”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道:“好,那就有赖你了。舅舅,来,这粥还是热着,趁热吃!”

说着,他把托盘放在床边几上,亲自扶起苏珏平,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道:“舅舅,来,我喂你吧!”

苏珏平摆手道:“不必不必,虽然是一把不中用的身子骨,不过粥碗还是端得起的。”

上官千羽道:“好的舅舅,那你慢慢吃,别烫着!”

银面郎君:“……”

明明是她的舅舅,她这个该叫的叫一声,就让整个气氛都诡异,可这个人一口一个叫得这么欢,真是皮厚。

苏珏平喝下一碗粥后,精神好了许多。

上官千羽道:“还要不?我叫人再盛一碗?”

银面郎君道:“够了,久未进食,不宜多吃,一个时辰之后,方可再吃一碗!”

上官千羽指指银面郎君,笑道:“舅舅,这位女侠古道热肠,您刚刚喝的粥里,放了一朵灵芝,是她的,还有您吃的药,都是她的。她医术高明,相信不出几天,舅舅就能恢复如初了。”

苏珏平看着银面郎君,道:“多谢!”

银面郎君道:“不用客气!”

苏珏平从喝粥时候起,就不时看向上官千羽,此刻,仍是如此。

银面郎君看在眼里,道:“你们聊,我去睡一觉!”这三天来,她都没怎么休息,虽然并不觉得累,但是舅舅明显跟上官千羽有话说的样子,当着她的面不方便,她自然要识趣一些,把空间让给他们。

有种很无奈的感觉,最亲的人在身边,却要默默地让开,由上官千羽那个皮厚的尽孝心。

上官千羽道:“我已着人给你安排了住处!”

银面郎君淡淡地道:“嗯!”

她走了出去。

苏珏平看着上官千羽,突地道:“你是清河王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道:“舅舅,我就是!”

虽然之前在安阳侯府他已经自报了身份,不过,那时候苏珏平奄奄一息,想必已经记得不那么清了。

苏珏平却忽地动了起来,然后,在上官千羽的纳闷之中,他艰难地在床榻之上对着上官千羽跪了下来,道:“少主!”

上官千羽吓了一跳,急忙扶住,道:“舅舅,你这是干什么?”在安阳侯府的地牢他也曾叫上官千羽少主,不过那时候他只当苏珏平认错人了。

苏珏平激动地道:“少主,我终于见到你了。”

上官千羽哪怕心计沉稳敏税,也实在猜不透这少主二字从何而来,他道:“舅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珏平行了礼之后,便安定多了,他看着上官千羽,道:“少主,你就是我们的少主啊!”

“你们是谁?”

苏珏平道:“我们,就是当年追随于先主公的所以人和他们的后代。我爹苏俊清,是先主公的属下!”

第1755章 苏俊清死因

上官千羽有些呆怔。

十岁之前的事,他虽然并没有都忘记,但是,知道的却也有限,怎么爹爹当年手下还有一批忠心追随的人吗?

苏俊清是三品中书令,那时候的爹爹也不过是二品大将军,一文一武,这追随二字,有什么由来?

看着一头雾水的上官千羽,苏珏平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才道:“少主,你知道为何我爹会被戕害?为何我苏家子弟即使流放千里,也一样家破人亡,客死他乡吗?”

上官千羽脸现沉痛地道:“我知道,当日我爹娘在云州打仗,但是却查到太子暗中与隋光勾结,本想回京之后向皇上参奏此事,但是却在最后一战之中,死于风沙。”

苏珏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那你知道太子为什么与隋光勾结吗?”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这件事的根源他都查过,即使现在说起来,心中也充满了恨意:“太子令天乾各地他的势力搜罗掳掠女子,用来充当他的私坻歌伎,供他收买拉拢那些官员,扩充势力。”

“我爹娘查到太子的劣行,原本想拿到证据之后就向皇上参奏,但在取证的过程中,隋光突然犯边。那是因为太子知道事情败露,立刻勾结隋光,定下计谋,要除掉我爹。”

“当时朝中几员大将都分驻各地,京城中仅我爹一个大将军,加上秦太师等人的设计,他虽然已经在京城赋闲九年,仍是领命出征,他和我娘一边令人搜集太子罪证,一边去守边,原本是想驱逐了隋光来犯的军队,便回京来揭发太子的恶行,可是……却没能回来!”

苏珏平点了点头,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这么发展的。

上官千羽继续道:“我爹娘死于风沙之后,与他交情甚厚的中书令,也就是令尊苏大人,他觉得我爹娘死得蹊跷,必是因为出了内奸,为人所害,所以一纸奏折上奏皇上,但皇上将此折留中不发,不予处置,两个月后,苏家就被污指贪墨,苏大人被斩首,苏家被流放。”

苏珏平苦笑一声,道:“少主,你所知道的,已经很详细全面,但是,那仍然只是表面现象。这中间,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上官千羽诧异:“难道令尊不是因为为我爹娘抱不平,惹怒太子势力,所以被污指贪墨才冤死的吗?”

苏珏平摇摇头:“太子固然恨我父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但是,真正想我爹死的,却是皇上,太子,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能耐。”

上官千羽心中一震,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就跳出安阳侯的那番话。

他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道:“难道,令尊果然是前太子的人?”

苏珏平点了点头,他脸上现出回忆之色,怅然道:“此事说来话长,前太子施行仁政,宅心仁厚,待人真诚,肝胆相照,又是储位正统,以皇嫡长子之尊,册封为太子,本是将令天乾兴盛,将令百姓安居的一代明君,却死于奸人之手。”

第1756章 太子有子

上官千羽没有说话。

有些事他并不清楚。

苏珏平眼里充满悲愤,道:“前太子身死之后,亦背着污名,不得葬入皇陵,只在乱葬岗上,一抷黄土遮身,世间奇冤,莫过于此。”

“其时我也才十八岁,常和父亲讨论太子殿下的一些政论,父亲曾说:得此明君,天乾能强盛一百年,追随这样的明君,才是他身入仕途的意义。”

“可那又如何?在国师和二皇子两个奸佞的暗算下,在秦尚源,董炎熙的助纣为虐下,却囚禁先皇,斩杀了太子。幸好先皇有所察觉,在他们动手之初,便着人送出了玉玺和遗诏,哪怕奸人得逞窍国,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只要遗诏玉玺同出,自能拨乱反正!”

上官千羽不得不残忍地打断了他:“舅舅,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不要说不知道遗诏和玉玺失落在哪里,即使遗诏玉玺齐出,又能怎么样呢?当时,前太子被满门抄斩,无一存活啊!”

言下之意,前太子既然已经无后,即使拨乱反正,又有什么用?还不一样,是在现在皇帝的儿子之中选一个为皇帝,可是,有太子的阴毒,五皇子的伪善,二皇子的奸,七皇子的狡……

上官千羽颇为意冷。

“不,太子有子!”苏珏平激动地道:“太子有子。”

上官千羽惊讶:“有子?”

苏珏平点了点头,低沉地道:“前太子遇难之时,年二十七,事起之初,庶长子皇甫瀚已经十岁,正好在其外公家探亲,事情一发,他没有回城,在太子的忠心护卫守护之下逃走。二皇子手下抓住太了二子三女,尽皆被杀害。”

上官千羽心中很震惊,这件事情,影阁也是打探到一些端倪的,不过,皇位之争从来成王败寇,当今皇上若不是这么心狠手辣,又怎么能篡位成功?

而篡位者心虚,对于前太子之子女,自然是斩草除根,杀之后快。

他点了点头道:“听到不少消息,有人说皇甫瀚已经死了,有人说皇甫瀚是个傻子,有人说皇甫瀚改名换姓正在逃难之中,而且,据说国师当年的辞官离朝,就是为了追杀皇甫瀚。”

苏珏平摇了摇头,道:“其实,太子还有一子,并没有死于那场夺宫之变,只是如今不知生死!”

上官千羽心想这果然是内情,而且,随着苏珏平的话,他所知道的,已经不仅仅是旧事,而且是秘密了。

是苏家两代人守着的秘密,是许多人用命换来的秘密。

他若再听下去,似乎不合适了。

他看着苏珏平,道:“舅舅,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舅舅难道不知,我受朝廷之封,一直在朝中任职,现今的皇上,亦是我的皇舅?”

苏珏平忽地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臂,很用力地抓住,虽然因为他伤病已久,虚弱无力,抓得并不痛,但仍然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激动,他道:“自前太子死后,我爹他们都在尽力帮助前太子血脉逃生,以你爹为主,你是少主,你不会这么做。”

第1757章 只是猜测而已

上官千羽表示很懵然,他不是什么少主。

这件事他一无所知,爹娘被太子联合隋光的人害死之时,他才十岁,爹娘将他保护得很好,什么也没有对他说过。

苏珏平恳切地,充满希望地看着他,道:“少主,你会向那个窃国篡位的人告密吗?”

上官千羽在心中叹了口气,前太子的事他所知道的太少,即使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虽然不论是皇舅舅,还是太子,以及他曾寄予希望的五皇子都很让他失望,但是,二十二年了,遗诏不知遗失在何方,皇舅舅以假的玉玺治国这么多年,现在天乾虽然并不平静,百姓的日子虽苦,但只要不发生大的灾荒,到底还活得下去。

可是,他却也绝不会告密。

不要说这个人是青蕊的舅舅,就算是普通人,他对他也只有敬意,断不会出卖。

他摇了摇头。

看到他摇头,苏珏平顿时如释重负地笑了,他道:“那个窃国篡位的人和国师都以为太子血脉只逃出了一个皇甫瀚,却不知道,还有一个。”

“就在二皇子派兵去围住太子府的那夜,太子妃刚好生产。只是,太子妃当时生下的,是双生子,太子妃刚刚生产,突然一个黑衣人闯进了产房之中,将其中一个孩子抱走。”

“他来去太快,太子带着府卫正要捉拿,那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二皇子的兵马已到太子自顾不暇,也就顾不得这苦命的孩子了。”

“当二皇子的人验明正身的时候,剩下的那个双生子被摔死,却没有几人知道,其实当时太子妃生下的,是两个。”

虽已是二十二年前的往事,上官千羽却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这么被抢走,又有多少活命的机会?还不知道抢走之人是敌是友。

苏珏平道:“后来,我爹和你爹等人猜测,应该是先皇见事不妙,所以派了身边的暗卫,先行出动,抢在二皇之之前抱走太子嫡系血脉,就是为了有一天,即使皇甫瀚不能幸免,亦能有太子嫡系血脉出现,拨乱反正,重回正统。”

“只是猜测而已,如果不是先曾派人带走那个孩子呢?”

苏珏平道:“原本,当初是不能确定的,不过后来,先皇哪怕被软禁之中,也安排了一应事情,又留下暗示,才让父亲和上官大人知道,那个黑衣人就是先皇信任的暗卫!”

上官千羽道:“你说的安排了一应事情,是指派人带出遗诏和玉玺吗?”

苏珏平点了点头,道:“二皇子发难之前,先皇就有所察觉,他已经留下四道后手,令太子庶长子离开京城,去往外公家里祝寿;令一个暗卫带出遗诏和玉玺;太子妃当夜临盆,此事原本是报与皇宫的,先皇又令一个暗卫去抱走那个孩子;另外,他着人留下了关于遗诏和玉玺的线索。”

上官千羽很诧异地道:“二皇子既然是骤然发难,先皇有所察觉之后为什么不是阻止,而是安排后事?”

第1758章 立场很尴尬

苏珏平叹了口气,道:“据我爹说,当时二皇子发难毫无端倪,若非先皇早前遇到一个方外高人,留下几句谜语一般的偈语,并对着先皇连连摇头,飘然而去。先皇心中生疑,重视偈语,恰好在那之前勘破,也许二皇子在世人面前,就名正言顺登基了,也不会有玉玺送出宫外,至今不得的事情发生。”

他道:“但当时先皇虽然勘破了,却并不确定,由此可见,二皇子隐藏有多深。所以,当时先皇只是令太子庶长子去外公家里,甚至遗诏当时虽然写了,却并未送出,直到二皇子发难,才令暗卫和玉玺一起带走。”

“若是先皇勘破高人留下的偈语之后,立刻拿下二皇子,二皇子的篡位之谋便不能实施了!太子也不会只留下这两点血脉。”

上官千羽叹了口气,不得不再次残忍地说出现实:“连舅舅你们都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把那孩子抱到了哪里,更不知道那孩子是生是死,又怎么找他?就算找到,你们又怎么确认那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再说,又怎么能确定,当年那个孩子长大成人之后,担得起一国重任?”

苏珏平坚定地道:“那个孩子,还活着!”

“舅舅怎么知道?”

苏珏平道:“你爹当年说过,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不会骗我们的!”

上官千羽叹息道:“就算他还活着,他能找到遗诏?能拿到玉玺?如今我爹已经死了,你们又怎么去找那个孩子?”

苏珏平的眼里也闪过一丝茫然,不过他很快坚定地道:“能找到的,因为他是皇室正统,天命所归,自然能找到。而且,也只有他能知道遗诏和玉玺在哪里!”

上官千羽越听越是一头雾水,当然,他丝毫也没有觉得苏珏平神智错乱胡言乱语,相反,苏珏平此刻头脑很清晰,他说的,也都是实情。

只是,这番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涉及的事又太过机密,然而却又时隔久远,错综复杂,因为一些消息的断层,和一些活着的人的房间扭曲和抹杀,变得扑朔迷离,难辨真假,当然,更让人一时难以消化。

上官千羽的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总算理清了一条线,他道:“舅舅,你是想要继续寻找那个孩子吗?”

苏珏平重重点头,坚定地道:“穷我毕生,当以寻到太子遗孤为己任,助太子遗孤得承正统,才能告慰我爹在天之灵,才能让苏家的这些冤魂不至于白死!”

上官千羽其实很好奇,当年的那个孩子明显还是个才出生的婴儿,才出娘胎是很脆弱的,即使他能活着,也不知事。

为什么只有他能知道遗诏和玉玺在哪儿?为什么只有他能找到遗诏和玉玺?

但是显然再问下去就不合适了。

此事哪怕过去二十二年,也是极大的机密。即使现在泄露一点点,都会血流成河。而他,身领朝廷之命,是朝廷钦差,又在京城任职。

他的立场很尴尬。10

第1759章 太像了

上官千羽见苏珏平的脸色也不大好,便劝道:“舅舅,你好生休息,把身体养好,才能想其他。青蕊一直都很想救你,这几年,她也寻找了很多地方,要是见到你,她不知道该多高兴呢!”

苏珏平听到燕青蕊的名字,立刻问道:“青蕊她……在哪里?”

上官千羽道:“她在京城!”虚云说她在京城,那一定是在京城。

苏珏平点了点头,京城两个字,让他默然下来。

他沉吟了一下,却又抬起头来,看着上官千羽的脸,看得很仔细。

上官千羽摸摸自己的脸,诧异地道:“舅舅,有什么不对吗?”

苏珏平喃喃地道:“真像,太像了!”

上官千羽道:“像谁?”

苏珏平笑了一笑,才道:“长公主!”

上官千羽笑道:“我与娘亲的确很像,倒不太像爹爹。”他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份伤感,十二年了,娘亲,爹爹,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十二年了。

他长得像娘亲,却也只能梦中再见到娘亲的容颜了。

苏珏平道:“你是个知分寸的好孩子,让你一下子知道那么多事情,你一定觉得难以接受。但是,这些是你爹娘当初一直在做的事,即使他们已经遭遇不幸,你也有权知道。就是你父母的死,似乎是因为要揭发太子劣行,但这么些年里,我虽然身陷囹圄,思前想后,却想出不少疑点,也许,这中间,也有那窃国之人的暗中推动!”

上官千羽扶住他,道:“舅舅,我的确还有些事情想不通。正好你也需要静养,现在先别说这么多了,你先休息吧!”

苏珏平欲言又止。

他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话,的确很是困倦,上官千羽也是看出他身体疲累,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苏珏平还有什么事是想要他知道的,等他身体好些后再说也不迟!

上官千羽走出房门。

其实听了苏珏平的话,结合他查到的真相,他心中已经理出了一条线。当年的太子若是能对付得了苏俊清,那很正常,但是,要和敌国一起合谋而谋害长公主和驸马,哪怕有他外公秦太师相助,要想完全瞒过皇上,也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皇上就算没有参与,也必知情,甚至暗中在推动。

他之前没有朝这方面想,是没有想到动机,想到中间的联系。

而那时候他又太小,所以知道的有限,等他长大,很多事情都淹没在时间之中。

比如先太子,也就是他大舅舅的事情。

有很多他曾经忽略的事,也一一在脑中清晰地浮现起来,它们呼之欲出。

成王败寇之后,原本在百姓之中声望甚高,在群臣之中甚有威信的前太子,被冠上谋逆篡位的罪名。

皇上还曾下过封口令,所有人不得讨论前太子的一切,不然,格杀勿论。

在这样的封口令之下,人们谈前太子色变,哪怕是与前太子相关的事,也不敢再提。

前太子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的人一般。21010

第1760章 恢复得很好

上官千羽记事起,就无人提起前太子了,甚至他的爹娘,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

以至于,听苏珏平说他的爹爹竟然是一直拥护前太子,甚至一直没有放弃的人,上官千羽心中的震惊程度,无以复加。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思前想后之后,他才释然,爹爹一直是个正气凛然的人,既然如此,肯定会坚持他心中认定的正统。

当初皇舅得到皇位的手段不管龌龊不龌龊,可是至今没有拿到玉玺,也足以说明他的确不曾得到先帝的承认。

爹爹会在心里一直坚守,这很正常。

但让上官千羽想不透的是,爹爹和娘都是嫉恶如仇的人,以爹爹和娘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这件事,甚至,暗中一直在坚持,为什么在皇舅面前,却若无其事?

他们怎么忍得住?

反差太大,大到让上官千羽不解。

除非中间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不过,爹娘已经去世多年,不管中间还有什么缘由,都已经无从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上官千羽去看苏珏平时,银面郎君已经在为苏珏平把脉了,虽然仍是一张银面具遮脸,银面具淡淡的银光透着疏离和冷漠,可是上官千羽却觉得,这个银面郎君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是性情中人。

她对苏珏平如此尽心负责,让上官千羽心中很是感激。

不论苏珏平以前是什么身份,追随着谁,也不论皇家的事多么龌龊,但现在他要全力赈灾,分不出心来理清脉络。理清了又如何?皇甫瀚还在吗?影阁的消息库里,并没有皇甫瀚的任何消息。

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还在吗?

就算在,身份也难以确定。

何况,皇权更替,将死多少百姓?

他只认苏珏平是青蕊舅舅这个身份,他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好安顿好苏珏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当然,如果影阁的消息库里突然多出皇甫瀚和那个孩子的消息来,他还是会动用力量保护那两个遗孤的。那也是他的表哥表弟,是大舅舅的儿子。

看见上官千羽,银面郎君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上官千羽道:“舅舅怎么样了?”

银面郎君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才瓮声瓮气地道:“恢复得很好!”

隐在暗处的文天机白眼快翻到天上了,能不好吗,那三颗药丸,在外面的世界万金难求,只要一颗,就能让濒死的人缓回一口气,延年续命,何况一连吃下三颗?

他文天机亲自配的药,亲自炼的药,还能不好吗?

真是老泪纵横,他几乎要沦为这丫头的老仆了,就是为了一个干孙子,他容易吗他?

上官千羽高兴地道:“那就太好了!”

银面郎君道:“你准备怎么安置他?”

她让文天机拂了苏珏平的睡穴,以便能让他好好休息,他之前受伤太重,十年不曾有一天好日子,身体受损很严重,在睡梦之中更利于身体机能的恢复。

上官千羽道:“等舅舅身体无碍后,我会好好安置他!”10

第1761章 我要走了

上官千羽突然发现这话他说得有点没底气。

苏珏平一心想找到前太子的儿子,皇甫瀚和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家伙,让他们拨乱反正,继承大统,自己能怎么安置呢?不管他怎么安置,苏珏平也不会听从,而后,他还是会踏上寻找之路的吧?

他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叫影阁的兄弟们多留意一下,多给予一些帮助。

银面郎君道:“我要走了!”

文天机已经吹胡子瞪眼地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她带着近六个月的身孕在外面乱跑,如果今天再不随他回到无影谷去好好安胎,他就把她绑回去。

燕青蕊也是担心着自己行走江湖会影响孩子,毕竟,一直她都是在奔波,再说,现在已经救出了舅舅,她没有理由再留在谷外了。

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她也要为解除无影谷中的禁制奔走,那什么三大隐世家庭,搞不好还得一一去拜访一番,寻找解除禁制的方法。

再说她现在也的确行走越来越不便,胎动频繁,孩儿很活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个娘亲太奔波太累,他在抗议的缘故。

听说银面郎君要走了,上官千羽默了一下,道:“哦!”

他和她不算朋友,但她帮他救了苏珏平,又为苏珏平治好了伤,这份人情他记着,但也仅此而已。

银面郎君站起来,对上官千羽抱了抱拳,道:“告辞!”

上官千羽也抱了抱拳,道:“后会有期!”

银面郎君走了出去,隐在暗中的文天机这才抚须微笑了,他还担心这个小丫头突然任性起来,又不肯走了,他身形微动,立刻追去。

上官千羽感觉到房间某处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当他凌厉的眼神看过去时,却什么也没有,他仔细搜查了一遍,仍是没有。

心中存了几分疑惑的上官千羽给苏珏平房间的守卫又增加了一倍。

安阳侯已死,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他已不能言不能动,只知道惨嚎,惨嚎也不似人声,因为他的内腑五脏,都在化为脓血,所以,是他们救出苏珏平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但上官千羽仍然谨慎,不能走漏了风声。

因为背后想要杀死苏珏平的势力,他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有多少支。

皇甫景琰,皇甫华珏,还有皇上,也许他们都是。

好在苏珏平的身体真的慢慢恢复了,而上官千羽,也在赈灾的繁琐之中变得十分忙碌,他亲临受灾第一线,与那些灾民们同吃同在,还有一应事情皆要安排,幸好他是练武之人,精力充沛。

得知他全力于赈灾,苏珏平道:“你且忙你的,不需管我,待我身体好后,便会回京,当初全家流放时我不过二十余岁的青年,意气风发,十二年了,我也算是生死场里滚过几回,容貌大变,不会有多少人认得我的!”

上官千羽道:“舅舅不如帮我赈灾吧,回京之事不着急,到时候和我一起回京可好?”

让他一个人回京,上官千羽怎么放心?

他得替青蕊照顾好她的舅舅。10

第1762章 下官有罪

安阳侯府一夜之间发生大变,远在三条街外的人都能听见轰炸的声音。

但当时,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声音来自哪里。第二天一早,有胆大的人去寻究竟,发现安阳侯府府门大开,原本府门外凶神恶煞一般的守门人不见了。

有人走近些,透过大开的府门,能看见内堂有血迹,似乎整个安阳侯府都被一股血腥气所笼罩在其中。

然而,安阳侯是当地讳莫如深的存在,那些老百姓们虽然觉得蹊跷,但谁也不敢进府去看,不过根据那些血迹,猜测可能那炸响声也是来自安阳侯府。

是那个高高在上,府中奴才也成为当地一霸的安阳侯府出事了?难道是老天有眼,所以天降雷电,将侯府里的人都劈死了吗?

这倒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即使如此,他们亦只能小声议论。或者说,天降雷电劈死恶人,只是百姓们心中的一份期望而已。

不过坊间的小道消息传递起来快,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天后,便传到了安南郡守的耳中,听说安阳侯可能出了事,安南郡守急急忙忙派了人来看。

已经过去几天,空气中的血腥味消散不少,安南郡府衙来人很快就发现了一片狼藉的安阳侯府,里面的丫头仆妇早已经被驱散,恶奴凶徒们也都被清理,整个安阳侯府里死寂一片。

而后,他们在侯府大院墙圈起的一片区域里发现大量的尸体,那些人都穿着安阳侯府兵的衣服。

他们还在某间大屋的一张超大的床上看见一个人,那人光着身子,喉中发出野兽一样的嗬嗬声,看见有人时,目光凶狠而怨毒。

他们原本想问那人这是什么情况,可那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嗬嗬乱叫,稍动一动他的身体,他就发出惨叫声。

此事太大,派出的人立刻就禀报了郡守,郡守吓得腿都软了,安阳侯府遇袭?而且,他们还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他立刻一边写上上奏折子着人火速进京上报,一边往安阳侯府赶。

另外,他想起钦差大人赈灾,不是正在附近不远处的邻县?也立刻向钦差汇报。

钦差大人快马加鞭来了。

安南郡守擦着额头下雨一样的汗,几乎要晕过去。

他胆子小,既不敢太贪,也不敢得罪安阳侯,在这个位置上战战兢兢,虽然也知道有些案件与安阳侯府脱不了关系,却也不敢追查。

这安南郡守官位坐得并不安顺,没想到,安阳侯还在他的任上死了,他这下可完了,怎么也免不得一个治理地方不力,致匪乱伤了朝廷官员的罪。

当郡守的车轿到达安阳侯府门口时,骑快马而来的钦差和手下的十名钦差护卫也一起到了,马蹄声于安南郡守来说,更加的胆战心惊。

他立刻就从轿中下来,扑通跪在上官千羽的马前,道:“王爷,钦差大人,下官,下官有罪!”

上官千羽翻身下马,脸容冷峻,神色坚毅:“郡守,先去看看现场。”8910

第1763章 死期

里面是什么情况,上官千羽其实一清二楚,原本他以为安南郡守会早两天发现这件事,没想到,今天才发现。

今天,该是银面郎君说的,安阳侯韩琰丰最后的死期了。

倒也好,看看那个恶徒最后的下场。

安南郡守便陪着上官千羽抖抖索索地去看现场。

仆妇下人是被驱散的,在驱散之时已经知道侯府有事,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所以现在安阳侯府,除了韩琰丰这一人,怕是已经没有活人了。

一路走进去,静悄悄的,路上还有一些尸首。

那是当夜抵抗的安阳侯府兵。

燕青蕊一早查证过,安阳侯府的府兵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在当地祸害了不少百姓,所以当夜她的人才没有留情,给来了个一网打尽。

为救舅舅,她也是够拼的了,不但自己亲自来了,动用了万羽堂在丰州的九成实力,而且,还拐带着令文天机善后,包括文天机的回风阁,也一样被她拖下水。

不过回风阁的底蕴比万羽堂更厚更深,文天机动用的是回风阁在丰州的几成实力,燕青蕊就不得而知了,她猜,不到两成。

所以,这也让她更觉得现在万羽堂的实力还是弱了些。虽然发展很快很稳,终究无法和几十年底蕴的势力相比,更别提那些几百年根深蒂固的势力了。

让她哭笑不得的是,舅舅是救出来了,但因为上官千羽这个意外的存在,她连相认也只能押后,倒是看着上官千羽一口一个舅舅叫得让她眼热。

越往里面走,路边倒毙的尸首越多,他们都是手拿兵刃,和人对面相抗时死的,有的一刀毙命,有的身上受伤多处。

安南郡守只是个文官,何曾看见过这样的场面,走到后来,腿都软得,不得不由身边的人搀着他走。

他偷眼看向钦差,只见钦差脸色沉肃,玄衣凛冽,整个过程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毫不动容,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惭愧,只得打起精神继续跟着。

但是,这安阳侯府实在太大了,光靠两条腿,只怕半天也走不完,安南郡守令牵了马来,骑马继续看。

其实对于安阳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上官千羽也仅只是听到银面郎君的属下汇报,具体的情形他不曾亲眼看见。

此刻,随着越来越深入,上官千羽心里也是震惊的,万羽堂的实力竟然这样恐怖?幸好银面郎君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不会让这样一支强大的力量为祸,相反,倒是为善百姓了。

这是丰州百姓的福气。

到得安阳侯府囤兵的地方,安南郡守再也受不了了,他从马背上直栽下来,开始狂吐,吐得脸都绿了。

上官千羽静静地坐在马背,看着那里的尸骸之山,还有地上的残肢以及一个个深坑。

那就是银面郎君和她属下们口中手雷的威力?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手雷是什么东西,但这样的威力,果然很强大!若是放到战场,真是所向披靡。10

第1764章 身份不明

上官千羽不知道,燕青蕊手雷制作的本事是从另一个世界带来,而这个世界,有些物质匮乏,制作一个手雷并不那么容易。破安阳侯府,也不过四枚而已。

她这是根据这边所能找到的材料经过改良制作而成,威力虽然强大,比起她所在那个世界的手雷威力还是要逊一些。

所以那五千府兵,还有一部分是死于毒和高手极高明的手法之中。

上官千羽侧过头,看着已经吐得脸色青白,连站也站不稳的安南郡守,淡淡地道:“这些尸体之中已无活人,沉尸堆积,若不及早处理,容易引发瘟疫,你从安南郡驻军之中调派人手,处理这些尸首,越快越好。至于此间之事,据实报与朝廷就好。”

安南郡守道:“是……是!”

上官千羽看着他又惊又怕天塌下来般的表情,道:“丰州大灾,匪患严重,安阳侯府遭遇匪徒夜袭,此事也不是郡守能左右的,本王自会为郡守美言几句!”

安南郡守顿时大喜,跪下磕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走吧!”

安南郡守想起说某间屋里还有个怪人,他急忙道:“王爷,据下官手下人报,这府中还有个活人。”

上官千羽道:“那还等什么?去看看!”

立刻就有先前来过的衙役带着安南郡守一行往那大殿而去。

这里上官千羽自然熟悉得很,不过,他安南郡守并不知道,还在一边讨好地介绍:“此处应该是客殿,那人身份不明,行为怪异,王爷小心。”

他们走进了大房间,那张大大的床榻,仍然是奢华无度,帏幔低垂,哪怕相隔了七天,房间里还是很干净。

只在床褥之上,疑有似血迹般的红色。

床上躺着一个人,因为全身光光的,可以看见他整个身体的皮肤白里透红,细细嫩嫩,一点伤口都没有,但是仔细一看,却又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可是他好像又是清醒的。

只不过,那份清醒之中,不知道是怨毒更多一些,还是痛苦更多一些,又或是绝望更多一些。

按道理来说,一个人三天不喝水就会死,七天不吃不喝,必死无疑,但是,银面郎君给的那颗药太神奇,已经七天了,他并没有死,而且还有意识。

也就是说,这七天里,他一直清醒,一直清醒地感受到他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曾加之于别人身上的痛苦,他曾加之于那些小女童身上的痛苦,现在,银面郎君用等同的痛,在让他一一的偿还。

作了什么样的恶,就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上官千羽突然觉得,银面郎君这种恩怨分明的性格和手段,他很欣赏。

乱世用重典。

岂止乱世,任何时候,都该如何,杀人者偿命,施暴者还施彼身。

只有这样赏罚分明,那些恶人承受不了同样的后果,才不会继续作恶。

若天下作恶之人心中都多了一份敬畏之心,这天下的罪恶,便会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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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5章 善后

韩琰丰的身体不能动,可他的头能动。

当他转动着头,看见上官千羽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大,接着,他激动地张开口,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安南郡守脸色大变地道:“是安阳侯!”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急切地道:“侯爷,侯爷,你怎么样?”

安阳侯回答不了他,他的身体似乎还是身体,手臂似乎还是手臂,腿也似乎还是腿,但是,那白里透红的皮肤里,有水波在流动,那不是正常的血肉之躯该有的模样。

安南郡守还不小心看到他两腿之间,好光滑,伤口齐齐整整,却又恢复得白嫩细腻,安南郡守顿时就结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高在上的安阳侯,平时他这小小的郡守要跪在脚边不敢抬头看的存在,动不动就能把他训得跟个孙子似的,可是现在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已经成了太-监,而且身体情况十分诡异。

这样还问怎么样?

他觉得自己问了一句超级废的废话。

上官千羽缓缓走到床边,安阳侯看着上官千羽的眼神,既有惊惧害怕,又的祈求绝望……

上官千羽冷冷地看了一眼。

安阳侯看着他,忽地激动起来,他开始拼命地动着脑袋,嗬嗬地叫起来。

随着他这一动,他脖子以下的身躯顿时水波荡漾。

安南郡守吓坏了,那不是身体,那只是个装满了水的大皮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像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当然,他更想不到,安阳侯独自在这里承受着自己身体里面的五脏六腑,骨骼血肉全部变成水的过程有多疼,而那么那么疼痛,他除了头,整个身体动弹不了半分。

他想到十几年来他享受的优越生活,想到那么美好的日子,想到那些稚嫩的供他随意玩乐,死在他身下的女童,想到他在整个丰州一人之上的威风,越发的觉得生不如死。

他不想放弃那样的美好生活,但他求生不能。

他疼到想死,但他求死不得。

他心里恨透了银面郎君和上官千羽,此刻,上官千羽就在他的面前,他怎能不激动?

上官千羽看着他那丑陋的身体上水波一荡一荡的模样,忽然喝道:“退出房间!”说着,一把抓了呆怔住的安南郡守,就掠向门外。

刚刚冲到门外,就听见砰地一声闷响,接着,空气中一股又腥又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安南郡守被那气息一熏,又开始大吐特吐,他心有余悸地透过门看着屋内的一切,刚才的闷响,是安阳侯那整个水球身体炸了开来的声音。

安阳侯竟然炸了。

满屋的血水。

如果刚才清河王没有将他拉出来,他离得那么近,这一下爆炸,他非受伤不可,还得溅一身血。

幸好清河王救了他,他感激地道:“谢谢王爷!”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善后吧!”

善后两个字让安南郡守一阵头大,想到那些尸体,他就脸色煞白地道:“王爷,那些尸首怎么处理才好?”10

第1766章 不敢宣之于口而已

上官千羽看一眼那庭院深深,巍峨高大的建筑,还有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吩咐:“为防止尸毒瘟疫,即刻将所有尸体集中焚烧掩埋!另将所有房屋记录在册,外院院墙拆毁,安南郡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正好在此地安居。”

大涝之后,房屋倒塌无数,路边饿殍遍野,无片瓦遮身,餐风露宿,生病的越发多了,这安阳侯府这么大,房屋这么多,倒是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安阳侯府一夜之间被贼人洗劫一空,府兵尽数身亡,安阳侯死于非命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

楚王府。

皇甫景琰英俊的面容猛然扭曲,一向温文尔雅模样的他,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额头青筋直冒,一脚就把正汇报消息的那人踢了个跟斗。双拳紧握,气恨难平地道:“气死本王了,气死本王了!”

他已经交代了上官千羽保住这个人,自认已经万无一失,而云州的事情已经办妥,所以他就急急地赶回京城复命。

把安阳侯的安危交给上官千羽他很放心,他知道以上官千羽的能力,想要保一个人,就一定保得住。

可是他听到了什么?安阳侯死了?

特么的他竟然死了。

上官千羽亲口向他答应了会保安阳侯,却让安阳侯死了。

这安阳侯占据丰州整个地方,有五千府兵,更重要的是,他在父皇面前说得上话。

另外,安阳侯府里,还有苏珏平啊,苏珏平知道玉玺和遗诏在哪里,只要寻到玉玺,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储君。

这些年来,父皇虽然把此事瞒得隐秘,又怎么能瞒得着外公董太傅和母后呢,所以,宫中玉玺是假的这件事,皇甫景琰一早就知道。

甚至,当初父皇曾经说过一句,他的儿子们中,谁若找到真的玉玺,他就立谁为储。

所以为了寻找玉玺,当年的太子皇兄掳整个天乾的许多良家女子,加以训练后以色侍人,打入各个地方搜集消息,青楼,烟花之地,酒馆,官员内宅,几乎是如流水入裂缝,见孔就钻,见缝就安插了人手,以至于动作太猛,行事太嚣张,皇姑和皇姑父向父亲递了密折,秦太师助太子借着隋光国的入侵,把上官悠寄调出京城,又借隋光国之手,将上官悠寄夫妻妻除掉。

后来太子吃一垫长一智,由高调寻找变为私下搜寻。

其实不止太子,皇子之间有能力争储位的,二皇子皇甫彦,四皇子皇甫景啸,七皇子皇甫俊,他们的外家都在朝中位高权重,谁不是都在暗中进行着?

只是更加隐秘,不敢宣之于口而已。

毕竟,朝堂之中所用的玉玺是假的,这是天大的机密,但凡泄露给世人知道,那是朝野震荡的大事。

他好不容易经过分析推测打探,抓住了苏珏平这条线,又着人隐秘地送到安阳侯府,那是个极安全也极让他放心的地方,谁知道,一夜之间,一夜之间啊,他就被砍断了一条臂膀。10

第1767章 琰儿受教

更让皇甫景琰心痛的是,安阳侯是他的隐藏势力,只要安阳侯在丰州,稍使些手段,丰州就成为他的私坻一般。

进可攻,退可守,哪怕他日必须与太子以武力争雄,有丰州这个据点,他便宜多一份胜算。

安阳侯是他最得意的一条线。

在他授意之下,安阳侯与太子书信往来甚密,那几乎也算是他安在太子身边的一个炸弹,现在,什么都毁了。

皇甫景琰几乎要气疯了,他咬牙切齿地道:“办事不力,竟然如此办事不力,他心中只有那些低贱的百姓,赈灾之事难道重得过本王的大事吗?”

这时候,外面有人匆匆进来,没有经过通传,就能直入楚王府内宅的,也只有一个人,太傅董炎熙,皇甫景琰的外公。

当年的大将军,在夺宫之变之中支持二皇子,女儿做了皇后,自己做了太傅。

他走进来之后,却并不上前,而是停下脚步,站在门边看着怒气冲冲的皇甫景琰发火,一双眼睛里即使朝地面看着,偶尔一抬,仍是精光闪现。

皇甫景琰气呼呼地坐下来。

在外公面前,他不需要伪装。

董太傅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却很威严地道:“殿下,老臣在你四岁时就开始教你,成大事者,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即使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也不能让人看清你真正在想什么。难道区区一个安阳侯,就让你失了分寸吗?”

皇甫景琰看了董太傅一眼,收敛了怒气,竟然很快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好像刚才怒气冲冲,踢倒下人的人不是他,他甚至温文尔雅地道:“外公教训的是,琰儿浮躁了!”

董太傅看着他完美无暇的温和笑容,淡淡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夺嫡之路,艰险重重,你若再不能好生控制自己的脾气和情绪,在外人面前也显示出真正想法,你这么多年经营的一切,就会被你亲手毁掉。”

皇甫景琰风度翩然,微微拱手道:“外公,琰儿受教了!”

董太傅看着他丰神俊朗的模样,这才容色稍霁,在下首坐了,道:“安阳侯之事,的确甚出意外,老臣之前已经提醒过殿下传信安阳侯,灾年起,暴民乱,就算他有五千府兵,也该收敛一些,不要成了暴民的目标,削了殿下的实力,看来殿下并没有这么做!”

皇甫景琰眉头略略一跳,显示他心中还是有些怒火,不过因为极快收敛,倒好像仍然云淡风轻没有痕迹一般,他道:“外公,琰儿已经传信了,为了防止他乱掳民女被人发现,琰儿甚至还令人搜寻了八十名女童暗中送去给他享用,为保万无一失,琰儿更令在丰州赈灾的清河王就近保护。可没想到……”

董炎熙重重地哼道:“据老臣的消息,那安阳侯近年来的怪癖越发严重,夜御三四女童,尸首成堆。安阳侯府那么大的地方,不知道多少花树下都埋着尸首。你那八十名女童,他连一个月也用不到。”20110

第1768章 若不能用,就除了

皇甫景琰道:“是琰儿失策了,琰儿应该为他多准备一些。若非他这怪癖被人发现,也惹事不来江湖亡命之徒的狠毒报复!”

董炎熙冷目瞪来,道:“已经发生的事,说来还有什么意义?”

皇甫景琰忙道:“是,这条线已经毁了。不过,好在知道安阳侯早已归顺琰儿的人不多,现在太子以为已经拉拢安阳侯,这件事,还是交给他去烦恼,琰儿就坐山观虎斗吧!”

董炎熙眼里现出几分赞许之色,道:“上官千羽两次坏你之事,你怎么看?”

皇甫景琰皱了皱眉,道:“琰儿且再观察观察,若不能再用,就除了!”

董炎熙眼里现出几分讥诮之色,道:“你下得了手?”

皇甫景琰笑了起来,他的眼眸中现出一丝冷意,转头看向董炎熙,反问道:“外公,莫非你也觉得,本王和上官千羽真是从小一起长大,肝胆相照的过命兄弟?那岂不是说明,琰儿做得很成功?”

董炎熙顿了一顿,哈哈笑道:“殿下,是老臣多虑了!”

皇甫景琰眼里现出一丝冷然,淡淡地道:“上官千羽这人重情重义,你若待他五分恩,他必还予十分义。本王在他面前从来展现的都是肝胆相照,光明磊落,宅心仁厚,心系天下百姓,几乎连本王自己都相信了,他岂能不信?他是个人才,有能力有本事,有智谋有手段,就是比较蠢,什么兄弟之间不相疑,真是可笑。本王若真如他以为的那么宅心仁厚,重情重义,早就被太子杀死一百回了。”

董炎熙看了他一眼:“你就没想过,既然他待你如兄弟,为何此刻会让安阳侯在他眼皮底下死了?不要跟我说他在淮阳郡,安阳侯在安南郡,那样的距离,和眼皮底下没有区别。”

皇甫景琰略一沉吟,微微变色道:“上官千羽为了十万丰州百姓,破坏本王的计划,本王心中虽然极是恼火,也并未对他有所指责,外公莫不是觉得他是心中对本王有怨,才会放任安阳侯的事不管?而非本王以为他把心思都放在灾民身上,才会忽略安阳侯?”

董炎熙阴冷地道:“凡事都有可能。”

皇甫景琰沉吟了一下,抬眼道:“琰儿懂了!”

董炎熙满意地道:“琰儿,你越发有人君之范,老夫甚慰!”

皇甫景琰淡淡颔首,并未现出丝毫得意之色。

他自然会有人君之范,四岁起,他的外公便亲自教导他,那个太子位置,坐着的虽是别人,但以后,他得夺回来,整个天乾的天下都是他的。

别的孩子四岁时候还什么都不懂,还在父母膝下撒娇,可他四岁之时,已经懂得观察人的脸色,懂得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很善于伪装了。

如皇甫景琰所料,太子府里,果然也是同样一番景象。

皇甫华珏气怒交加,恨恨地道:“是上官千羽,一定是他!他见本太子终于将安阳侯收入麾下,便借着人在丰州的机会,断我臂膀!”10

第1769章 你有什么计划

此刻,太子府的智囊中,陶远新,侯奚和柏桓田就在一边垂手而立,见太子怒发冲冠,柏桓田道:“殿下息怒,那清河王一向亲近五皇子,与殿下为敌,会这么做也不出奇!”

皇甫华珏咬牙切齿地道:“上官千羽,本宫与你不共戴天!”

侯奚道:“这两年来,殿下与安阳侯来往甚密,楚王那边坐不住了,上官千羽又是亲近楚王的,或许此事便是楚王授意。”

皇甫华珏越发怒了,他一拳捶在桌上,桌上茶盏顿时跳动起来,茶水四溅。

陶远新在一边抚须嘿然笑了两声,才道:“殿下,楚王这么做,不过是要除掉殿下的一条臂膀而已。殿下该当还以颜色!”

皇甫华珏看着陶远新:“你有什么计划?”

陶远新眉间有几分高深莫测之色,抚须道:“楚王最大的臂膀,就是清河王了,殿下若将清河王除了,这一局,可就不算输!”

皇甫华珏哼道:“你以为本宫不想?可上官千羽那厮奸猾,本宫一早想叫他知道厉害,还不是一次次被他避开去?”

“殿下不必烦恼,想要除掉上官千羽,现今倒真有个大好机会。”

“什么机会?”

陶远新道:“清河王去丰州赈灾,一到地方,第二天就把丰州刺史和淮阳郡守等一众人杀了,这是打了殿下的脸。但是他手中捏着把柄,打着惩贪罚恶的旗帜,殿下是不方便出面的。但这些天里,倒是听说上官千羽送了一个把柄在我们手中!”

“把柄?”

陶远新道:“丰州传回消息,上官千羽倒行逆施,不好好的施粥救人,反倒放任那些家有余裕的富户大兴土木,甚至连寺庙都开始扩张。发生这么不正常的现象,身为钦差的上官千羽,不但不阻止,反倒还鼓励。而且,上官千羽还勒令所有郡衙府衙县衙,轮流举办大型的活动,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朝廷拨的赈灾粮,可不是让他这么胡闹的。”

太子势力的所有消息,都是由陶远新和秦太师在总理,此刻听到这个消息,让皇甫华珏眼前一亮,他道:“消息确实?”

陶远新道:“确实,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好好核实,在下已经核实过了,太子放心。”

皇甫华珏脸现喜色,他阴森森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明天早朝,本宫便去奏他一本,本宫倒要看看,都这个时候了,老五还怎么护得了他。”

同一时间,皇宫。

勤政殿里,皇上手中拿着一份密折,那是他安排在丰州的密探火速送回的消息。

不过,不同于皇甫华珏和皇甫景琰的如失臂膀的怒气冲冲,他的脸色只是很阴沉。

他对着那密折片刻,便将它抛开,淡淡吐出三个字:“死得好!”

当初他篡位夺宫,身为皇兄身边侍卫统领的韩琰丰的污指,让他给自己找了个名正言顺继位的理由,但玉玺被老东西送走了,有国师的全面扶持,他虽继位,终究担心玉玺之事会泄露。10

第1770章 三件事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独这个韩琰丰狡猾之极,在他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时候,韩琰丰就当着满朝文武上折请求回老家丰州颐养。

为显皇恩,也为了收买人心,他不但准许,还赐了丰厚赏赐。

而后,他也不是没想过把这人除去,但韩琰丰奸滑,终归有些风险,担心他留有后手。

这韩琰丰和他之间便有一份默契,韩琰丰不再进京,而他仍是每年赏赐,殊荣无比。

似乎君恩隆,臣感恩!

其实在皇帝心中,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的存在,让他有如芒刺在背。

韩琰丰终于死了,死于暴民之手,倒是除去了他的一块心病。

不过他更期待的他的皇儿们有什么反应。

太子和五皇子的背后小动作,他全都清清楚楚!

早朝,文武大臣在山呼万岁后,皇帝向旁边的太监看了一眼,太监立刻扬着嗓子道:“众位有本奏本,无本退朝!”

立刻有御史出班,奏道:“臣赵言方有本奏!”

他躬身奏道:“臣接到丰州传来的消息,丰州灾情仍然严重,钦差清河王上官千羽去往丰州已近两月,除去路上时间,亦已到达丰州一月,但这一个月里,却无建树,灾情未缓,有失职守。臣要参清河王三件事!”

皇帝居高位,看着这个御史,他心里清楚,赵言方虽是御史,却也是秦太师门生,得秦太师提携,才能由一个小小的从七品文博院末等学士,一路升迁,三年内成为五品御史。

看来,这是太子先忍不住了。

赵言方道:“第一件,清河王斩官杀人,血腥残暴,虽是究办贪损,但先斩后奏,行为乖张,民怨极大。”

皇帝轻嗯了一声,对于为什么斩杀洪立等人,上官千羽着人送了折子进京,详细说明缘由,说是洪立等人打着太子旗帜,为太子修建行宫,乱征民夫,引得民怨沸腾,并搜刮民财,见灾不救,见乱不平,斩杀他们一为平民怨,二为避免太子名声被这几个贪官所坏。

赵言方偷眼见皇帝并无什么反应,继续道:“第二件,清河王身为赈灾钦差大臣,不事赈灾,反倒鼓励当地富户大兴土木,组织活动,劳民伤财,让那些灾民在大灾之后尚疲于奔命,怨声载道。”

整个朝堂此刻一片安静,太子唇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冷笑意,楚王面无表情,神色淡漠,二皇子眼珠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七皇子眯着眼睛,似乎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四皇子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朝堂形势,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冷笑……

赵言方道:“第三件,清河王既领圣命赈灾丰州,理应除暴安民,肃清地方,却因办事不力,致使丰州安阳侯被暴民杀死于家中,侯府满门尽灭,财物抢劫一空,惨状令人不忍复述,这都是清河王治下不力,才使得暴民猖狂,连安阳侯这样尊贵的身份,都死于暴民之手,何况那些普通百姓?”10

第1771章 回京领罪

赵言方偷眼看了一眼太子和秦太师,道:“综合以上三件,臣认为,清河王玩忽职守,有负圣恩,该当问罪!”

皇帝不辨喜怒地道:“众聊可有耳闻,不妨发表一下看法!”

秦太师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幽光,出班道:“皇上,言官之言若属实,上官千羽的确有失察失职之罪。不过丰州与京城相隔数百里,具体情形尚待考证!”

四皇子道:“父皇,儿臣觉得,上官千羽虽有失察之罪,但毕竟丰州灾情重大,难以兼顾,倒不宜太过苛责。”

二皇子冷冷一睨,道:“四皇弟的意思是,上官千羽即使失察,也是因为难以兼顾的缘由?可他身为钦差,到丰州的第一件事,不就是应该全盘掌握所有局面,考虑到方方面面吗?这哪里是失察?分明是能力不及,办事不力。”

太子悠然道:“父皇,此事儿臣不宜不发表意见,不过安阳侯之死,清河王难辞其咎。”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发言,却都是声讨上官千羽的。

在整个朝堂之中,有一抹极为显眼之处,因为,朝堂之上,还有一个女子。

皇帝把目光落到五公主的方向,虽没有说话,可其意明显。

五公主自上次被银面郎君狠狠戏弄了一番,气得吐血,大病了一场,才痊愈不久,此刻站在朝堂之中,冷着一张俏脸,却是不怒而威。

谁也不觉得一个女子站在朝堂有什么不妥,只因这个女子,是国师的弟子,是天乾朝中最有权势的公主,是个行事办事极有手段的女子。

这上官千羽去赈灾,是五公主推荐的,人人指责,个个声讨,那五公主就是沉得住气,竟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皇帝见五公主好像不准备说话,又把目光投向五皇子,淡淡地道:“楚王,你怎么看?”

皇甫景琰道:“父皇,儿臣以为,赈灾之事,或有下情,上官千羽兴土木,办活动,的确反常,恐怕引起民怨。而安阳侯之事,正值上官千羽在丰州赈灾之时发生,他或多或少都有些责任。父皇不宜重处,亦不宜置之不理,一切请父皇定夺!”

太子笑道:“景琰,你少在这里和稀泥,什么叫不宜重处,又不宜置之不理,你的意思,到底是处置还是不处置?为人臣者为君分忧,为人子者为父解愁,语焉不详,模棱两可,可不好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太子脸上含笑,也像是兄弟之间的小小花枪,但是太子笑意未达眼底,而众人也都明白,这并不是什么玩笑。

皇甫景琰没料到太子竟然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直接来挤兑他来了,之前两人虽然暗涌不断,却也不曾拿到明面上来。

他看了太子一眼,这才转向皇帝道:“父皇,太子皇兄说的是,是儿臣语焉不详了。儿臣觉得,既然上官千羽有失职,当处置。丰州灾情严重,上官千羽不擅这些事务,所以行事不力,父皇当换人前面往,令上官千羽回京领罪。”21010

第1772章 开玩笑而已

太子阴阳怪气地道:“景琰,好一句不擅这些事务,你的意思是父皇用人不明不成?还是你存心替上官千羽遮掩开脱?谁都知道你与上官千羽私交甚笃,但朝堂之上,可不是你们论私交的时候!”

皇甫景琰皱眉道:“太子皇兄,景琰说的不过事实而已,你却认为本王在偏袒?上官千羽的确从未负责过民生事务,所以才会犯下大错。但有过要罚,有错要惩,臣才建议派熟悉民务的人前去赈灾,把上官千羽调回,回京之后,再由父皇定夺如何惩罚,有何不对?”

太子笑了笑,道:“没有什么不对,那五皇弟觉得,应该怎么罚?”

皇甫景琰觉得前面的戏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此刻太子步步进逼,针对的哪里是上官千羽,而是他,以往两人虽暗中交手从未停止,但这样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还是比较少的。

看来他这个太子皇兄,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他踏在脚下了。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皇甫景琰淡淡地道:“既是办事不力,又有失察之责,削职罚俸,闭府自省是免不了的。”

太子笑道:“五皇弟倒真是狠得下心,你与上官千羽私交这么厚,竟然要让他削职罚俸,闭府自省?果真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皇甫景琰因为安阳侯的死,的确是对上官千羽十分气怒,这削职罚俸,闭府自省,他犹觉得轻了。但此刻在众人面前,姿态是必须做足的,他正色道:“皇兄何出此言?我与清河王是表兄弟,年龄相近,自小一起玩大到,是比常人亲近。但是,本王一向公私分明,私交再厚,亦不会影响大势大局,岂可因私废公?太子皇兄何必步步紧逼?”

太子却哈哈笑道:“景琰,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爱生气,皇兄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开个玩笑,说得轻巧,谁见过朝堂之上当着皇帝开玩笑的?

尤其是太子竟然说他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爱生气,这是在父皇面前给他安上一个意气用事的帽子,这个帽子罩得这么狠,简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的脸,他不动声色地淡然一笑,道:“臣弟知道太子皇兄是开玩笑,不过臣弟也得向太子皇兄表明臣弟的立场啊。”

皇帝淡淡一咳,顿时满堂皆静,他在龙椅上看着堂下众人,道:“调换人手,令上官千羽回京谢罪?这就是你们的意见?”

五公主自己亲自推荐的人,不方便多说,只是皱了皱眉,毕竟,那御史所提三条之中,除第一条之外,另外两条让五公主也有些疑惑。

赈灾哪有不施设粥棚想办法让灾民少饿死,哪有这么胡闹的?

难道上官千羽在气她把他放到赈灾线上去,故意这么做,好早日回京吗?

而安阳侯的死,的确也是大的责任,钦差所在的丰州,暴民杀了朝廷大员。若他初去还好,这都去了一个月了,发生这样的事他难以脱身事外。5310

第1773章 没有然后了

五公主不准备替上官千羽说话,那上官千羽就必须要回京来领罪了,皇帝正要说话,突地镇南将军冷腾飞出班道:“皇上,臣也发表一下意见!”

皇帝笑了笑,这个冷腾飞和他的姓一样,平时待人都是冷冷的,在打仗的时候,也被称为黑脸将军,三十年来,他就一直是一张冷脸。

没想到现下他竟然会站出来说什么话,皇帝表示有些兴趣了。

“爱卿尽管直言无妨!”他心想,想对上官千羽落井下石的人还真不少,连冷腾飞都要落一块石头了。

冷腾飞道:“皇上,臣不懂什么民务,也不懂什么民怨,更不懂什么赈灾。臣只懂打仗。刚才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都提议要让清河王回京领罪,另换人前去赈灾。所有臣有些不解。”

皇帝笑道:“何事不解?”

冷腾飞冷着脸,硬梆梆毫无起伏地道:“如果把赈灾比喻成打仗,仗打到一半,要换将军!”

皇帝道:“然后呢?”

冷腾飞道:“没有然后了!”然后,他就站回去了。

皇帝:“……”

众人:“……”

哪有人当着皇帝的面说话就说这么半截的?

皇帝停了一瞬,就笑了起来,他边笑边道:“冷爱卿啊,当着朕你说话就这么冰冷冷的,难怪朕听说你手下的将士们一见到你,连骨头都酥了。你这脾气,还真是叫人无奈。”

右丞相宁铭冲笑道:“冷将军的意思是要说阵前换将,于军不利,会打败仗吧?”

冷腾飞连个眼尾也没有给他。

讨了个没趣的宁铭冲摸了摸精心修剪的胡子,颇有些尴尬。

这一幕让皇帝又笑了,冷腾飞平时在朝堂就是个闷葫芦,但是他若想说话,那是谁都敢呛声,谁都敢甩脸子。

宁铭冲身为右丞相,比他官阶高,可也被他不止一次甩脸子了。

脾气虽然不好,可他打仗特别厉害,不过八年前受了伤,据说身体里有暗疾,一遇阴雨天就疼痛难忍,这才在京城之中领个闲职,但他后继有人,他们儿子冷煜源在云州由小小的小校凭战功一路升到了偏将,打仗勇猛,有勇有谋。

皇帝相信,冷腾飞这种性子,就是个炮仗,到处点火到处得罪人,哪怕是所有人声讨的,他要替人说话照样说,所怕所有人赞赏的,他要不满照样说。

幸好他不爱说话,除非皇帝点到他,上朝一个月,他未必说上两句话。

所以,这个人这时候站出来,既不在太子这一边,也不在五皇子这一边,他就是想说就说,倒也直接。

而宁铭冲虽然讨个没趣,倒也是把他的意思给解读出来了。

皇帝笑道:“朕原本是想让上官千羽即刻回京领罪,不过冷将军所言甚有道理,临战换将是打仗大忌,赈灾如打仗,现在也不宜派人替换,朕且再给上官千羽一个月时间,若丰州饿殍减少,灾情控制,那斩官失察等罪,朕也就不追究了。不然,三罪并罚,削职闭府。就这么定了,退朝!”10

第1774章 担心你吃亏

安阳侯的事,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不追究或是三罪并罚,过去了?

太子和五皇子都有些怔。

不过,他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对看一眼,各自离去。

哪怕人已离开,但刚才的火药味好像仍未消散。

皇帝走后,众臣也退朝离去,皇帝身边太监走向五公主,道:“公主殿下,皇上有请!”

皇甫月抿了抿唇,随着太监往勤政殿而去。

皇帝在案前看着折子,皇甫月行礼道:“父皇!”

皇帝道:“平身!”而后,他把手中的一个折子递向皇甫月,道:“月儿,你看看这个!”

皇甫月走近去拿了折子,翻开来看。早在皇甫月进门的时候,那个小太监就悄悄地退到了一边。如果是一般的臣下来到这里,皇帝给他看的东西,基本上是由太监拿到他手中,而不会像皇甫月这样直接从皇帝手中接过。

这五公主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皇甫月看了一眼,抬眼道:“父皇,千羽哥行事有度,不是随心所欲之人,他一个人在丰州,那么大的地方,哪里还顾得上安阳侯?安阳侯树大招风,这只是个意外。千羽哥只负责赈灾,可不负责保护手中有三千府兵的地方大员吧?”

皇帝看了她一眼,哼道:“你张嘴千羽哥,闭嘴千羽哥的,怕人不知道你们关系亲密吗?”

皇甫月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来,道:“我是怕父皇不知道!”

皇帝白眼,道:“朕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朕可得提醒你,那小子可并没有打算娶你。”

皇甫月道:“父皇,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女儿又不急着嫁,时间还长,你怎么知道千羽哥不会改变主意娶我?”

皇帝道:“朕就不懂了,这满朝文武,那么多青年才俊,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皇甫月理所当然地道:“父皇,这可不是死心眼,女儿五岁时候就想嫁给千羽哥。你的满朝青年才俊,哪个比得上千羽哥?文弱的书生,粗鄙的武夫,配得上女儿吗?有那文武双全的,比得过千羽哥吗?太子皇兄和五皇兄倒是比得上,可那是我亲哥。”

皇帝无奈地道:“朕是担心你吃亏。”

皇甫月不以为然:“我能吃什么亏?”

从来只有她叫别人吃亏。

她想了想,道:“父皇,这件事你不是说了,等赈灾结果出来再说吗?为什么叫女儿看这个?”

皇帝道:“朕有事交代你去办。”

“什么事?”

“有个叫苏珏平的,是当年中书令的儿子,知道一些秘密,这个人,不论落在哪里,你叫些人去把他杀了。”

皇甫月道:“好!”

皇帝扬眉:“你就不问他在哪里?”

皇甫月傲然道:“有名字,有来历,女儿只消十天时间,就能查到他身在何处,再派人去杀了他就是,何须问他在哪里?”

皇帝哈哈笑道:“这才是朕的月儿。”

皇甫月回去五公主府,立刻就着人开始调查苏珏平。

十年前的人又怎么样?只要她查,又哪有查不到的?9110

第1775章 苏氏后人

让皇甫月很诧异的是,他的人十天里并没有查到苏珏平的行踪。

她加大了力度,又利用自己的身份调用了皇室密卷,以及皇家密探的消息,才终于找到一个指向五皇子的线索。

而这时候,离约定的十天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天。

皇甫月亲自去见皇甫景琰。

五公主的辇驾光明正大,堂而皇之,气派非常地出现在楚王府门前。

皇甫景琰和王妃尹初月亲自迎了出来,兄妹二人谈笑甚欢,这件事立刻就呈到了太子案前。

太子皱眉,五皇妹这不是倾向了皇甫景琰吧?

他立刻在府中和智囊们商量。

而楚王府中,分宾主落座之后,五公主开门见山地道:“五哥,我来跟你问一个人!”

皇甫景琰道:“问谁?”

皇甫月笑而不语。

皇甫景琰会意,立刻一挥手,殿堂之中所有下人都退了下去,除了皇甫景琰夫妇,再无他人。他道:“五皇妹,你要问何人?”

皇甫月喝了口茶,道:“我想问的这个人,怕五哥不肯说!”

“五皇妹,你有事相问,为兄自然是知无不言!”

皇甫月眼波流转,道:“当真?”

“五皇妹的事,就是为兄的事!”

皇甫月笑了笑,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苏氏后人!”

皇甫景琰心中一动,面上却半分不显,道:“苏氏后人?五皇妹可否说得清楚一些?这天乾,姓苏的太多了。”

皇甫月娇声笑了起来,笑罢道:“五哥,你还跟我卖关子,这世上姓苏的是不少,但是,能让小妹来你府上问你的苏氏,只怕只一人,再无其他了。当年有中书令苏俊清!”

皇甫景琰笑道:“五皇妹,这苏氏的后人,你知道,而且还认识!”

皇甫月挑挑眉。

皇甫景琰不动声色地道:“苏俊清之女苏若兰,嫁给太子少傅燕洪阳,生一女,名燕青蕊,是为清河王弃妃!”

这不是什么秘密,皇甫月在查苏俊清的时候就查到了,不过此刻五皇子说出来,却带了几分揶揄的成份。

皇甫月也不生气,道:“我对千羽哥的弃妃不感兴趣,我要问的,是苏俊清的儿子,苏珏平!”

皇甫景琰一摊手:“五皇妹,这为兄就爱莫能助了,本王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皇甫月悠然一笑,道:“原来五哥不认识,看来,本公主是来错了,那本公主还是去找太子哥哥问问吧!”

说着,她便袅袅婷婷地站了起来。

皇甫景琰道:“五皇妹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不如用过午膳再走吧!”

然而,皇甫月唇间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皇甫景琰沉吟了一瞬,立刻笑道:“五皇妹,你就是心急,你突然问到一个人,总得容为兄想一想,才能记得起,为兄刚才突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

皇甫月不经意地道:“没关系,记不起是很正常的,不过我想太子哥哥肯定记得起!”说话间,人已经走到殿门口,丝毫停下的意思也没有。5610

第1776章 你是在耍我

皇甫景琰忙道:“五皇妹,为兄跟你开个玩笑的,这苏珏平,为兄知道!”

皇甫月挑了挑眉,道:“五皇兄不为难?”

皇甫景琰道:“不为难,为五皇兄分忧,为兄乐意之至。来,你且回来,为兄跟你细细地说这个人!”

虽然成功把皇甫月叫回,皇甫景琰心中却是上上下下七八回,五皇妹刚才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说出苏珏平的事,她就要去找太子,他此事,是为了问人,还是为了试探自己和太子之间,她想靠近谁?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皇甫景琰冒不起这个险,他决定,还是说了。

回重落座,尹初月心思灵透,立刻道:“你们兄妹两个好好聊,这茶冷了,我叫人换上热茶。”

“谢谢五皇嫂!”

皇甫月笑得娇憨且天真无害,但是不论是皇甫景琰还是尹初月,都不会觉得这个皇妹是天真无害的。

皇甫景琰原本还想藏着一些,但是,皇甫月却直接笑道:“五皇兄,你觉得本公主只是碰运气问到你这儿吗?父皇的皇室密探,比起你我的暗卫探子来,可要厉害得多。”

皇甫景琰心中一跳,看着皇甫月了然的眼神,他顿时明白,看来,这件事不仅止五皇妹知道,连父皇都知道。那么五皇妹来,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不论是哪种,他都不能也不敢再隐瞒了。

皇甫景琰试探地道:“五皇妹,你知道玉玺的事吗?”

皇甫月点了点头,道:“知道。”她师父就是国师,这件事国师从头到尾都知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皇甫景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道:“苏珏平兄弟二人是本王派人把他秘密抓了起来严刑拷打的,本王就是想从他口中问出真正玉玺所在的线索,但是苏珏博什么也不知道,而苏珏平什么也不肯说。为了避免此事泄露,本王找了个极隐秘的地方着苏珏平。”

皇甫月道:“他现在在哪里?”

皇甫景琰摇头:“本王也不知道。”

皇甫月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皇兄,你这是在耍我?”

皇甫景琰道:“五皇妹,本王连抓人都承认了,难道还会耍你?只不过,本王认为安全且隐秘的地方,正是安阳侯府。本王令那安阳侯一旦撬开了苏珏平的嘴,就立刻向本王汇报,可这苏珏平的嘴紧得如同铁铸,所以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这次安阳侯府被暴民冲击,已经满府皆空,那苏珏平是死是活,本王根本一无所知。”

皇甫月皱眉道:“你是说,安阳侯府遭遇暴民冲击之前,苏珏平是活着的?”

皇甫景琰摇摇头:“也未必,自本王五年前抓到苏珏平为止,严刑拷打不计其数,他早就只是苟延残喘,寿命不久长了。偏偏还嘴还死硬,本王也不抱从他嘴里知道线索的希望。再说,安阳侯与本王是合作关系,并不是从属关系,安阳侯本身残暴暴虐,也许苏珏平在他府上早死了,谁又知道呢?”

第1777章 原来父皇知道了

皇甫月眼里现出一丝冷意,道:“本公主自会去查,若他真的已经死于安阳侯之手,倒也干净,若他没死,哪怕他藏得再隐秘,本公主也能夺他之命!”

皇甫景琰道:“五皇妹出手,一定马到成功。”

皇甫月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五皇兄天姿过人,敏睿聪慧,仪貌堂堂,又是千羽哥的好朋友,千羽哥也帮你做了不少事,所以,本公主当然是向着你的!”

皇甫景琰笑道:“多谢五皇妹!”

皇甫月却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置可否地道:“我先走了!”

皇甫景琰送出府门,心中却在想着皇甫月那表情的用意,仔细一想,他忽地一惊,五皇妹这是在警告他,她之所以是向着他的,是因为他和上官千羽关系好,也就是说,谁和上官千羽关系好,她就向着谁?

自己半个月前在朝堂之上对上官千羽可不止落井下石了一块石头。

他拍了拍头,心想外公教训的是,他果然心性还不够沉稳,当时应该直接坐山观虎斗,不应该落那几块石头。

不过,另一件事也让他震悚,他暗抓苏珏平是为了逼问玉玺的下落,这件事,父皇知道了。

父皇知道他夺储之心这么明显,会不会有所动作?

在皇甫景琰思索自己的优劣和劣势之时,皇甫月却已经带着人快马加鞭去往丰州了。

她答应了父皇,将苏珏平杀掉。现在,苏珏平是死是活的线索已经断了,她必须得亲自跑一趟。

这么久没见千羽哥,她也想去见见了。

半个月前被群臣在朝堂里攻击的上官千羽的所谓大兴土木,组办活动,劳民伤财的事,有飞鸽消息传回,似乎并没有引起灾民暴乱,而上官千羽也已经腾出手来着手将丰州的匪徒一一剿灭了。

据消息所说,凤凰山的紫羽凤凰,便被上官千羽带着人直接挑了山寨,灭了紫羽凤凰那一支匪徒。

丰州,太守府坻。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苏珏平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能勉强走路。要知道,当初他就奄奄一息,没剩两口气了,而且身上大伤小伤,内伤外伤不知道有多少。

把苏珏平这残破得不堪的身体和经络一一修复,可见灵药的药效无可比拟,上官千羽对银面郎君心中充满了感激。

不过,苏珏平不宜在丰州久留,上官千羽准备等苏珏平身体恢复得更好一些后,派明宇等人暗中护着苏珏平进京。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苏珏平其实一直处于危险之中,但是,于他来说,反倒没有比京城更安全的地方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想到,饱受摧残十年的苏珏平,竟然会回京。

只是现在他身体还太差,不宜车马劳顿。

而上官千羽还要着手赶紧将什么赶山虎翻浪蛟的势力清除。

他们这段时间,抢走了不少赈灾物资,还打死打伤一些灾民,整个州受灾,地方大,灾民多,上官千羽不想再被动防范了。

第1778章 除匪患

至于紫羽凤凰,银面郎君走时说了,送他一场功劳,就在凤凰山上。等他再去凤凰山时,就只见那边人去寨空。

寨中空处堆着一些财物和粮食,虽然对于大面积受灾的丰州来说,是杯水车薪,但却也能解一下燃眉之急。

这凤凰山的匪患,自然就解了。

上官千羽分析过后,决定先攻赶山虎刁成虎的山寨,因为翻浪蛟行于水路,虽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要想一击而除,光靠钦差卫队显然是不够的。

经过筹谋调配,当上官千羽带着人去往刁成虎山寨时,穷凶极恶的赶山虎刚做成一笔生意,抢到不少粮食和银子,正大摆庆功宴。

官兵的出现,真正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刁成虎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和上官千羽比起来,终是不如的,当上官千羽一刀将刁成虎砍翻之后,众匪们群匪无头,顿时乱作一团。

肃清刁成虎山寨,只用了一天时间,强势抵抗的,就地格杀,扔下武器投降的,押在一处看管。

等到控制整个山寨之后,押在空地的匪众有两千多人,那些人惊惧地看着衣甲鲜明的官兵,惶恐不安。

都是周围地界因为灾年活不下去的灾民,想跟着刁成虎混口饭吃,平时也不过是做些摇旗呐喊的事,那些手下有人命,自知蒙混不了的,早就在之前的抵抗之中死于官兵的刀下了。

上官千羽令人把这些人登记下来,然后驱离下山,令他们弃匪为民,若是以后有再犯,凡此名单之上的人,犯案者十倍处罚。

众匪原本以为官兵剿匪,一定会杀了他们,没想到竟然还能捡一条命,各自急慌慌地下山了。

山寨里抢掠的财物,也由官兵尽数打包带走。

三支匪患,便只剩下翻浪蛟这一支以水为据,以船为家的匪徒。

剿除翻浪蛟的日子定在十日后,官兵大战一场,需要修整,还需要找些熟悉水路,熟悉水性的人。

这些日子,上官千羽处理完公事,都会去陪苏珏平说说话。

苏珏平以前也是文武双全,颇有见识,就灾情之事,也提了一些建议,上官千羽虚心听取,每每相谈甚欢。

但是,从苏珏平的眼里可以看出,他很想离开。

苏珏平问上官千羽:“那位戴银面具的小哥呢?”

上官千羽道:“她走了,她是快意江湖的侠士,不受羁绊,自由自在!”

苏珏平道:“那位小哥于苏某有大恩,也不知何时可以见他!”

上官千羽笑道:“会有机会的!”她和青蕊是好朋友,以后青蕊见到舅舅,替他们引见一下应该不难。

青蕊,这个名字只要在脑海之中出现,他心中就一阵甜蜜。

思念的感觉,有些酸,但是却也很暖。

他知道救了苏珏平,无视安阳侯的死,景琰必然大怒,而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景琰让他失望,这样的人,也不是他心中的未来之君。

门被敲响,接着,子阳闪身进来,快步走近,道:“王爷,五公主来了,在前厅相候!”

第1779章 你怎么来了

♂!

上官千羽皱眉,他在丰州,皇甫月来干什么?

他看向苏珏平,想到之前从他嘴里听到的那天大的秘密,他道:“舅舅,你好好将养身体,我去去就回!”

苏珏平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他想离开,是因为想见女儿苏紫仙,那银面郎君说是他女儿的朋友,他就曾想,不知道这小哥是不是仙儿的意中人,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仙儿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建议把她送出习武,现在看来,父亲是对的,苏家除了仙儿,还有九死一生的他,所有人都死了。

希望仙儿能有个好的归属,能幸福。他这个做父亲的,注定无法做一个好父亲,他这一生,是要继承父亲的遗愿,拨乱反正,助遗诏之主登基的。

这个房间里安排了六名暗卫在暗中守护,上官千羽和子阳出门,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前厅里,五公主不像之前那样盛装华辇,她穿的是一身轻便的劲装,倒像个普通的江湖女子一般。

只不过,一张脸仍是明**人,眼里凌锐,那种久在上位,颐指气使的气度和皇家公主的贵气,还是不自觉地显现出来。

上官千羽走进厅中,皇甫月站起,声音明快地道:“千羽哥!”

“你怎么来了?”

皇甫月笑道:“来看你呀!”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是公主,还是早些回京吧!”

他自然知道皇甫月不是来看他的,至少不仅仅是,但皇甫月没有说明,他也不想过问,再说,府里住着苏珏平,他不想五公主知道。

皇甫月笑容满面,却故作娇嗔地道:“千羽哥,我大老远从京城赶来看你,还没喝杯茶,你就要赶我回京?”

上官千羽不愿意落座,他漠然地道:“你如来看我,看过了,可以走了。赈灾事忙,我去办事!”说完,便要往外走。

皇甫月眼里一片委屈,跺脚道:“千羽哥,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你对我这么冷漠?”

上官千羽头也不回地道:“五公主,君臣有份,男女有别,现在不比小时候,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说着,他真的就那么出去了。

被晾在原地的皇甫月脸上却并无尴尬委屈之色,相反,只是眸色深沉,想了一想,便举步跟了出去。

上官千羽走出府衙,回头不悦地道:“你跟着干什么?”

皇甫月灿然笑道:“千羽哥去赈灾,我去帮忙!”

上官千羽皱眉道:“不需要!”

皇甫月边走边道:“千羽哥,你以为我想来什么丰州呀,还不是父皇派我来,我想着千羽哥在丰州,这才跑这一趟,安阳侯死了,父皇很生气,这不是让我看看情况吗?”

上官千羽道:“安阳侯府在安南郡。而且侯府的人死光了,所以本王令当地官员安置灾民在那里暂住,你可以去那里查!”

皇甫月眨了眨眼睛,狡黠地道:“千羽哥,五哥说曾经托你保护安阳侯,但他还是死了,五哥很生气哦!”

第1780章 当然不一样

♂!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丰州太大,灾民太多,难以兼顾。再说,五殿下托付之后,本王已经立刻去往安阳侯府,协助他重新为王府布防。既然还是无用,本王也爱莫能助,毕竟,皇命大于天,本王不可能守在安阳侯府,而不顾皇上交给本王的赈灾重任!”

皇甫月道:“我可不是替五哥来兴师问罪的,不过……”她压低声音,冲着上官千羽挤挤眼睛,道:“五哥让我问你,有个叫苏珏平的,可能落在山贼手中,你能不能救他出来?此人对五哥很重要!”

上官千羽面无表情地道:“什么苏珏平苏瓦平?你既然来到丰州,何不自己去找?赈灾限期将到,本王若再分心,难道等回京之后皇上砍我的头吗?”

皇甫月道:“你已经剿灭了赶山虎和紫羽凤凰,既然没见到这个人,想必这人就是在翻浪蛟的贼巢里。”

上官千羽漠然道:“你武功高强,手下可用之人多不胜数,何不自己去找?”

皇甫月听着他拒人千里的口气,叹了口气道:“千羽哥,我怎么敢坏你的事,听说你准备三日后去剿灭翻浪蛟,我若是现在去了,岂不是打草惊蛇?”

上官千羽脚下丝毫不停,他巡视着粥棚,看着那些排队领粥的灾民,淡声道:“惊不惊的于本王无关,不过多费些事而已。”

皇甫月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从太守府出来,他就一直脚下飞快,过了四五条街,他眼里只看那些灾民,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

难道她这张花容月貌,不比那些低贱又脏污的灾民好看?

皇甫月走近些,道:“千羽哥,三日后,我随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也绝不会坏你的事,我只找我要找的人。”

上官千羽敬谢不敏:“官兵行事,带着个女人,成何体统?公主,好好的公主府前呼后拥的生活才适合你,这丰州处处灾,处处脏,那些贼匪穷凶极恶,你还是不要去添乱了。你要找人自己去找,本王是不容许你跟着官兵胡闹的!”

他并不是瞧不起女人,要是青蕊在这里,也这样要求,他虽然会担心她的安全,不过,想到她的武功,而且,他也可以就近保护,他会很开心地答应。

但是皇甫月是为了苏珏平而来,她的目的是抓苏珏平,而为什么抓苏珏平,不言而明,上官千羽是断不会让青蕊的舅舅落到皇甫月手中的,所以,对皇甫月也就越发冷漠了。

皇甫月跺了跺脚,不满地道:“千羽哥,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上官千羽在低声询问排队的灾民有什么不适和难处,声音温和,神态亲切,他没有穿着官服,虽然气度不凡,但终究没有官服那么让百姓害怕。

问完之后,他还笑着伸手摸了摸一个灾民小孩的头,头也不回地道:“本王说过,以前大家都小,所以不知道君臣之别,男女之防,现在都是大人了,当然不一样。”

第1781章 是不是要杀我

皇甫月嫉妒地看着那个笑嘻嘻跑走的灾民孩子,千羽哥连那么脏的孩子都肯伸手去扶,对他那么亲切,可是对她却这么冷淡。就爱上乐文

她大老远的从京城跑到丰州来,虽是带着父皇的命令,但更多的,也是想见他。

她在他的眼里难道还不如一个脏得要死的灾民小孩?

以前她要随师学艺,要组建势力,所以不常在京城,等回到京城,发现他和夏紫柔甚近,但他看得出来,夏紫柔也不过是比其她女子离他稍近那么一点点而已。

她很放心,放心地继续去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去完成师父的嘱托。

然而这次回来,她却感觉到一丝不安,夏紫柔成了太子妃,而他已经成亲,和燕家那个家庙长大的女儿。

而千羽哥一向清清冷冷的脸容,在看见燕青蕊的时候,竟然目光温柔,而且,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着她的面,亲吻燕青蕊。她原本以为不过短暂相处的燕青蕊,敌不过她和千羽哥青梅竹马的情份。

而且,燕青蕊也失踪了,但千羽哥离她好像也越来越远。

皇甫月深深吸了口气,她想,千羽哥是顾忌她的身份,但为了她,她什么都能做到。比如对那些灾民,她也能做到。

她忍住那些汗臭和灰尘飞扬的气息,耐着性子展开一个笑脸,准备也向那些灾民表现一下她的亲和力时,没想到那些灾民竟然哗啦啦地退了开去,好像她身上沾着让他们恐惧的东西一般。

皇甫月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些刁民,刚才千羽哥和他们说话,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来搭话,为什么对她就是不同的态度?

皇甫月挤出一个笑脸,准备摸一摸那个小孩子的头,没想到手还没靠近那个孩子,那孩子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上官千羽走过去,一把抱起那小孩,笑道:“小柱子哭什么?是不是肚子饿了,跟娘亲去领粥喝去吧。”

小孩子冲着上官千羽顿时破涕为笑,道:“那个姐姐是不是要杀我?”

皇甫月:“……”

上官千羽笑道:“不是,小柱子别怕,有叔叔在,不会让任何人杀你们的。”

小孩的娘在一边局促不安地道:“小柱子你快下来,别把大人的衣服弄脏了。大人,这怎么使得?”

上官千羽把小柱子放下,笑道:“大姐,没有事,小柱子很可爱。”

小柱子跑到娘亲身边,还冲着上官千羽直笑。

这一副画面,又一次刺到皇甫月的眼睛。

他跟灾民都能这么亲切,笑容温和,可是对她,不要说一个笑脸,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上官千羽又去另一个地方巡视,皇甫月继续跟着。

上官千羽忙了一阵,额头见汗,他抬袖要擦,一条雪白带着香气的丝帕递到眼前。

他侧眼一看,是皇甫月。

皇甫月柔声道:“袖子上有灰,用这个!”

上官千羽没接,仍是用袖子擦了,淡淡地道:“五公主,这里面不适合你。”然后,他又继续去忙了。

第1782章 情形很不对

皇甫月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道:“千羽哥,几个月前在京城里我们不也相处得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你连看我一眼也不肯?”

上官千羽并指如刀,内力到处,哧拉一声,斩断衣袖,淡然道:“五公主,几个月前,本王的王妃还好好在本王身边,你不要告诉本王,避暑行宫的事,你没有动什么手脚。”

皇甫月心中一跳,脸上却是一片受伤:“千羽哥,你竟然这么想我?我动了什么手脚?我只不过是觉得她比很多人更有资格去那里。但是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出事!”

上官千羽冷笑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本王也不是傻子。本王告诉你,任何对青蕊不利的人,哪怕只是想想,本王都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说完,他大步离去。

皇甫月站在当地,耳中如有轰雷在响,任何对青蕊不利的人,他都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

哪怕她失踪了,也许已经死了?

皇甫月咬住下唇,几乎将唇间咬出血来,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上官千羽忙到傍晚才回,这段时间他除了陪苏珏平说说话,探看他的伤势和身体恢复情况,都是和灾民们在一起。

也正因为这样,那些灾民们似乎都忘了他其实是高高在上的钦差大臣,敢和他说话,甚至说笑。

而他鼓励那些家有余粮的富户兴建房屋,需要很多人工,灾民不再是张嘴伸手等吃的灾民,而成了建造的工人,富户们给很少的工钱,安顿一日三餐,这一日三餐,又养活了不少灾民。

至于令各地官员举办的活动,却是让那些手有余钱的人们走出家门,闲钱得到充分利用,而人多的地方就有各种商机,有余钱的做生意,没有余钱的也可以卖力气……

光顾赈灾,不论是朝廷拨出的那些银子,还是上官千羽自己拿出的,以及别的捐赠,比如万羽堂的施粥施药,终究不如让灾民们一起动脑动手更能达到抗灾的目的。

一系列举措,虽然看起来不合常理,但取得的效果十分惊人,如果没有翻浪蛟时不时出来抢掠劫夺,把水路搅得乌烟瘴气,就更好了。

而这时候,上官千羽也完全腾出了人手,明日,就是去剿翻浪蛟老巢的日子。

上官千羽为了避免把人手调走之后太守府空虚,怕苏珏平遇到危险,他将子阳留了下来,还留下了十名暗卫,十名护卫。以及两百名钦差卫队的士兵。

官兵共计一千多人,另有五百余人早就乔装好后在附近水域处待命。

对于剿匪的事,那些渔民们也很支持,上官千羽让渔民为向导,趁着天色未明,一路悄悄地向翻浪蛟的水寨潜近。

翻浪蛟的人平时都会出去,总巢里只有不到一千人,这些官兵人数不少,上官千羽又亲自带队,众官兵士气甚高。

三艘大船越发接近水寨,水寨里悄然无声,上官千羽觉得情形很不对劲。

第1783章 有活人

如果说官船潜来十分隐秘,所以水寨里之前没有任何反应很正常。

但他们已经能看见水寨的房屋,甚至还能看见高高的瞭望哨棚了,水寨却仍无动静,就有点奇怪了,而且,那瞭望哨棚里没有人。

上官千羽令人放下小船,晋原带着两个人上去查看。

过了一会儿,晋原便出现在视线之中,他打着安全的手势,又比划了一番,意思是,这是个空寨。

怎么会是空寨?

上官千羽皱眉,翻浪蛟难道还能未卜先知,提前把人全部转移走了吗?

可是,翻浪蛟水寨的船都在。

大船停在岸边,上官千羽下船,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有令官兵下船来,这样即使是埋伏,他也不怕。

刚刚脚落实地,一阵水风吹来,上官千羽微微抽动鼻子,空气之中似乎有一股血腥气?

和晋原一路走进山寨,上官千羽不禁诧异,并不是什么空寨,寨子里是有人的,不过只是死人了。那些人是被兵刃所伤,有的是正面对敌而亡,有的是被暗杀,死状不一而足,看那血液凝固的时间,似乎就在昨天。

那空气之中淡淡的血腥气就是来自这里吗?

一直走到水寨深处,这翻浪蛟仇翻的水寨建得不小,而且是个易守难攻的位置,但看来是昨天一夜之间骤然袭击所致。

直到走到一处,看见被炸毁的地方和一些断肢,上官千羽心中一动,就想起那日银面郎君的人对付安阳侯府的情形,是她?

只有她有这种威力奇大的,好像叫手雷的东西。

这和安阳侯府里看到的那些痕迹是一样的。

而且,那些匪众的尸体,即使是正面相对,身上的刀剑之伤,也绝不超过两处,这意味着,对方基本上是两招之内,就解决一个,来的,全是高手。

一群高手,在夜里摸进了翻浪蛟的水寨,如同虎入羊群,将那些人一一解决?

水寨最大的建筑是聚义堂,这是翻浪蛟的总堂,当上官千羽和晋原走进去时,晋原的手猛地按上剑柄,眼神凌厉,如待扑的猛虎。

这里有人,活人!

一个声音咯咯笑道:“压寨相公,你来得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上官千羽挑了挑眉,那个坐在桌上,坐姿无比豪爽,却又英气勃勃的女子,不是紫羽凤凰萧紫凤吗?

上官千羽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紫凤一偏腿跃下桌面,笑嘻嘻地走过来,道:“你当本姑娘想到这里呀?我们头儿说了,既然钦差是为百姓办事的,咱们就为你省点事,剿一个翻浪蛟而已。”

上官千羽道:“你们头儿是谁?”

萧紫凤双眼都是亮晶晶的光,笑得无比欢快:“自然是你认识的人,他说他和你在安阳侯府也算并肩作战!”

果然是银面郎君。

上官千羽记起,当初银面郎君曾说:四组和凤凰山的兄弟撤。凤凰山的兄弟,自然就是萧紫凤的那帮匪众。

萧紫凤也是万羽堂的人?但是,萧紫凤叫的是头儿,而不是堂主,这中间应该有所区别。.

第1784章 没有我们头儿不敢的事

当然,自银面郎君说送他一份大礼之后,萧紫凤和她手下那帮人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支人虽名为匪,但并没有为祸地方,散了就好,上官千羽也无意去查他们的行踪。

此刻,萧紫凤却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她是孤身一人出现。

上官千羽道:“银面郎君也来了?”

萧紫凤翻个白眼道:“你当仇翻多大本事,还要咱们头儿亲自动手?有本姑娘出马还不够么?”

上官千羽皱眉道:“你杀了人还不走?还敢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你也是匪首?就算你对付了翻浪蛟,难道你就不怕本钦差把你抓起来吗?”

萧紫凤扬眉,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眉眼之间有一股江湖儿女的豪气,却又带着几分奚落和调侃,道:“我们头儿说了,如果上官千羽这么不知好歹,他就把一个叫燕青蕊的女子拐去海外仙山做神仙去,叫某人连做梦也看不到那个人。”

上官千羽眼神一厉:“她敢!”

萧紫凤嗤之以鼻:“这世上还没有我们头儿不敢的事!”

上官千羽哼了一声,他突然想起,银面郎君似乎和燕青蕊是朋友?光看银面郎君为了青蕊的舅舅,连那样珍贵的药都毫不吝啬,像喂糖豆的,就可以想像她们的关系很亲密。

若是她在青蕊面前说上他三两句坏话,也够他受的。这个险不能冒!

再说,他虽是官府中人,但同时也是江湖人,对萧紫凤这样人侠女,欣赏有之,怎么会真去抓她?

见上官千羽不说话,萧紫凤咯咯地笑了,她斜着眼睛看他,用下巴对着这空空的聚义堂,道:“压寨相公,我们头儿说了,除寨出力全是咱们兄弟动手,所以仇翻水寨里的东西,除了房屋之类搬不走的留给你们,所有的金银细软,不必给你留。你有没有意见?”

晋原默默无声地退到一边,连相公都叫上了,他家王爷这么到处留情,真的好么?

上官千羽:“……”

看这寨中情况,昨天一天已经搬空了,他有意见就能拿回来?

不过,他还是凝眉正色道:“不许乱叫!”

萧紫凤噗地笑道:“本姑娘现在山寨都没有了,自然也不需要什么压寨相公,不叫就不叫,你当本姑娘真要你当压寨相公啊?告诉你,本姑娘早就有意中人啦,逗你玩的!”

上官千羽:“……”

萧紫凤往外走,边走边道:“本来本姑娘是想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省事,不过我们头儿说了,咱们把事儿都做了,官兵做什么?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姑娘走了!”

说着,她就从上官千羽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

晋原见上官千羽在沉吟,悄然退出门去,在外面按剑警戒,守在门口的一个护卫小声道:“大人,要不要抓人?”

晋原冷冷瞪他一眼:“不想死你就去!”

那护卫吓得一缩脖子,退后一步,不敢多话了。

上官千羽走出来,吩咐晋原,通知官兵善后,不费一兵一卒,这水路也靖平了。.

第1785章 是个劲敌

山寨里经过紫羽凤凰一番搜刮,想必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

他又欠下了一份人情。

匪患已清,倒是减少了赈灾的压力,不过,景州,乾州,谷州三方运粮的车队早就该到了,不知道是路上阻滞,还是别的原因,还没到来。

粮食不到,灾民吃什么?

虽然用以工代赈的方式,而且尽量借各种活动使余钱能投入市场,盘活市面金钱流通,但丰州这种颗粒无收的局面,还是要有外来粮食源源不断运来才能解决问题。

他却不知道,萧紫凤离开聚义堂,从水寨另一边的回湾处解下一条船来,那是一条渔船,倒也并不显眼,萧紫凤跳上船去,摇醒坐着打盹的船公,船公揉揉眼睛,道:“寨主!”

这是她凤凰山一个熟悉水性的手下。

她道:“走吧!”

那船公立刻摇浆,把船摇离岸边。

萧紫凤惬意地道:“三子,到了叫我,我打会儿盹!”

三子笑道:“好嘞,寨主你尽管睡,我保证把船摇得比你的床还稳!”

萧紫凤笑骂道:“我的床你见过?”

三子嘿嘿地笑着搔搔头,加快摇桨。

萧紫凤弯腰进入船舱。

船舱虽小,边上的长椅可以小憩。

昨天晚上杀了一夜敌,今天白天叫兄弟们一批批转移离去,她又守在这里等上官千羽到来,连轴转着没有停,此时有些困了。

翻浪蛟虽知道官兵早晚要对付他,也算有所准备,但是,哪里禁得住她们一击。萧紫凤想着昨天的战况,心里对银面郎君的仰慕又添加了几分。

不论时间,进攻方式,还有使用什么策略,都是银面郎君事先交代过她的。银面郎君还给了她一枚手雷,凭借那颗手雷,一下子就把翻浪蛟的手下镇住了,杀起来那叫一个省事。

当然,她来的三百兄弟都是好手,个顶个的身手高强还精干。

这种不费事打胜仗的感觉,实在是太爽,让萧紫凤心情十分好,此刻,唇边不自觉就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毕竟还是太困了,三子的船摇得稳,在水面上晃晃悠悠像摇篮一般,她迷迷糊糊就进入了梦乡。

萧紫凤刚刚睡着,突然猛地惊醒。

有血腥气。

她扬声道:“三子!”

无人应声。

水花轻响,船似乎在横移,萧紫凤猛地斜蹿出去,飞身掠向船尾。在出舱的时候,手中的双手短剑已经拔出,护住自己。

船尾空空的,憨笑着摇船的三子已经不见踪影,而那血腥气也已经没有了。船果然是在横移。

一个声音轻轻冷笑:“倒是挺敏锐的。”

萧紫凤猛地回过身来,在船舱顶上,一个人坐在那里。

那是个女子。

长得十分美貌,眉眼之间有一份睥睨一切的矜傲之气,眼神锐利,这么锐利的眼神,她只在银面郎君脸上看到过。

船舱顶部用来遮当风雨阳光,其实并不结实,但那女子坐在那里,却感觉十分平稳。

萧紫凤皱了皱眉,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看她的样子,有点高深莫测,是个劲敌。.

第1786章 顺手处理了吧

她冷声道:“三子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那女子哼声道:“你说摇船的那个?杀了,尸体扔河里了。”

萧紫凤目眦欲裂,那她先前突然因为闻到血腥气而惊醒,就是三子死的时候,混蛋,三子上山寨三年,现在才二十岁,连亲都没成。

她挥着短剑腾身而上,厉声道:“那你就拿命来吧!”

那女子看着她冲过来,脸现冷笑:“若非本公主不屑于在你睡梦之中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那女子正是五公主皇甫月。

她原本是想和上官千羽一起去剿灭仇翻水寨,但是上官千羽态度冷漠,根本不愿意见她,更不跟她多说话,她心里闷气,知道上官千羽今天晚上行动,她提前一步悄悄动身,想先去看看。但是,等她到得山寨之后,看见的就已经是一座空寨。

那时候,紫羽凤凰和她的手下们正在把该搬走的东西运走,她悄然躲在暗处,听那些人说话,又查找了一番,确定苏珏平并不在仇翻的水寨,但是,这匪巢的情形似乎是黑吃黑,但这些她并不关心。

不过,上官千羽要来,她便继续留下来了。

虽然她离得远,并没有听见萧紫凤和上官千羽说了些什么,但却透过那边的窗子,看见两人的神态,毫无疑问,萧紫凤是见过上官千羽之后,从她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离开的。

一个匪首,和上官千羽说话随意,毫无顾忌,之后还能随意洒脱地离开,就像……朋友。

皇甫月心中不免泛出几丝冷意,千羽哥对她这么冷淡,对一个女匪首都比对她好。

这女匪首不是应该死在凤凰山吗?是了,千羽哥的奏报里,只提了摧毁山寨,却没说那些匪的下落。

既然她遇见了,就顺手处理了吧。

不过,在处理之前,她还是想得到苏珏平的确切消息。

所以,当萧紫凤走向那船时,却不知道船头上已经多了一个人,中间有船蓬隔着,而船上的三子在睡觉,根本没有发现有人上了船。

皇甫月一直等到船到了河心才动手。

她一支飞镖,正中三子的咽喉,血液飙出时,三子身子一歪,就倒下河去。

皇甫月是打算把萧紫凤绑起,慢慢审问,再一刀杀了的,但是没料到萧紫凤竟然这么警觉,那个叫三子的刚刚死去,萧紫凤就惊醒了。

此刻,萧紫凤的两把剑带着冷厉寒光直扑而来,她冷笑一声,袖子一动,抖出一根绸带来。

萧紫凤冷笑道:“连腰带也拿来做武器了?”

皇甫月沉下脸:“没见识!”这绸带看着像腰带,却是糅合着最韧的雪蚕丝等七八种珍贵材料秘制而成,被萧紫凤贬为腰带,这分明是故意恶讽。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面前是个死人。

皇甫月眼中厉光一闪,手一抖,软软的绸带就抖得笔直,如同一把利剑,向萧紫凤卷去。明明是布绸,两边竟然像刀一样锋利,只要沾上一点,必然也如被刀剑所伤。..

第1787章 星河万里

萧紫凤原本就不曾轻视,此刻见她内力之下能把布绸抖得笔直,就算这绸是用特殊材料制成,比一般的容易,也显示了她深厚的内力。

她左手剑抑,右手剑扬,一剑攻,一剑守,脚下丝毫没有停顿,仍是直取皇甫月。

皇甫月看到她攻势凌厉,虽是短剑,却带着比长剑还要让人可忽视的杀气和威力,心想这女匪果然还是有点本事,难怪能闯出紫羽凤凰的名头来。

她唇边掠过一丝冷笑,绸剑扬起,那绸剑使用十分灵活,在她手中,是杀敌时,可当刀,剑,棍,枪使用,当她要制敌时,又可以当钩,锁,三节棍,链子锤使用。

明明只是一条绸带,在她手里,却变化万端,而且让人眼花缭乱,时而劲风呼呼,时而杀气腾腾,时而缠粘锁系,时而看似浑不着力。

萧紫凤抿着唇,拧着眉,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这个女人手里的绸带太可怕了,可刚可柔,可硬可软,这是她遇到的一大劲敌。

除了银面郎君,她还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过这样的压力。

不过,萧紫凤也是个不认输的性格,敌越强,她的斗志越强,何况这个女子还杀了三子,三子是她带出的兄弟,却不能带回去,她的人她不能保护,至少也得报仇。

两个人在船顶那方圆不到三尺的地方展开生死搏斗,船就在河心被河水缓缓推动,此刻无风,船上却是劲风呼啸,两个人的内力激荡,兵刃相交之时,连河水都被激得不但飞起涌溅。

皇甫月冰冷地道:“紫羽凤凰,还是乖乖受死吧,负隅顽抗又如何?难道你今天还想逃出生天?”

萧紫凤冷笑一声,在那一条绸带的压制下,她是有些吃力,但不表示她就会认输,她嗤笑道:“做你的清秋大梦,本姑娘从来没想过要逃,不要你的命,本姑娘哪里都不去!”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皇甫月说话间那绸带又成了棍,劲风呼呼横扫,招招不离萧紫风的头,带着她内力的绸带比棍还坚硬,一下下砸打,无差别砸打,萧紫凤手中的短剑格档之间,都险些被砸落了。

皇甫月唇边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她武功胜过萧紫凤,这毫无疑问,所以,她根本不着急直接将萧紫凤杀了,相反,她更享受这种让人绝望的过程。

这里是河上,她孤立无援,谁也不会帮她,她将在最后绝望地死在自己的手中。

不一会儿,萧紫凤身上就被割了好几道伤口,那绸带的边碰一下,就如利刃拖过,看着萧紫凤身上伤痕处处,却还一声不吭越战越勇的样子,皇甫月感觉很不爽。这个女子是属蟑螂的吗?这样打都不死,还越战越勇了。

她眼神一厉,绸带忽地变化,抖动起来,好像满天的繁星点点,向着萧紫凤席卷而去。

这是她的大杀招:星河万里!

这一招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哪怕武功比她高的,也能被她在骤然之下一击而杀。..

第1788章 血染河水

萧紫凤眼瞳微缩,这点点绸尖,好像都是实质,完全不见虚招。

明知道只有一点是实,但是,她实在太快,快到让人目不暇接,快到让你连眼睛都看不过来,不要说反应。

萧紫凤舞起短剑护住自身,人也飞速后退,但是,她退得虽快,却抵不住绸带的长度,很快就退到了船边,而这时候,皇甫月的绸带化点为线,突然就成了抖得笔直的一柄利剑,向萧紫凤当心刺去。

萧紫凤已经退无可退,脚在船边,身子倾斜,面对这如剑一般的长绸凌厉的一击,她咬牙一挡,同时,左手的短剑猛地脱手向皇甫月飞去。

皇甫月冷笑一声,一扬袖,袖风将短剑击飞,而她手中的长绸尖端,也刺进了萧紫凤的心口。不过,被萧紫凤右手的短剑一格,偏了几分方向。

萧紫凤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倒,卟,水花飞溅,她坠落河中,河面上被她的血迅速洇染了大片的血水。

船边都是红色。

那是被萧紫凤的血染红。

一个人当心受了一击,血流如注,又坠入河心,那想必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皇甫月看着水面血红烟染,冷冷道:“死有余辜!”

她一掌击在船尾,水流推动,那船顿时向前。

又是几掌击下,船向岸边靠去。

待离岸七八丈远处,她将船桨提起,向水面一扔,船桨浮在水面。她整个人飞身而起,在船桨上一落,再一起,一个空翻,便稳稳地落在岸上。

谷州,名剑山庄。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苏紫仙在浴血奋战。

史天齐,花邪,司徒文等管事都陷入重围之中。

一个月前,守着玄月剑的四大供奉和四大长老见燕青蕊久久不来寻玄月剑,只恐燕青蕊是弃剑而去,他们征得苏紫仙同意之后,干脆把剑带着,去寻燕青蕊去了。

苏紫仙无法不同意,他们的责任本是守护玄月剑,玄月剑已经认主,他们就应该跟着玄月剑主人身边以供驱策。

他们原本就是自由的,哪怕是名剑山庄的庄主,也不能驱使他们。

燕青蕊虽有吩咐他们在名剑山庄等待,可时间过了这么久,燕青蕊连回来看看的想法也没有,他们守了一月又一月,到现在才耐不住,已经很难得了。

八人离开山庄不过几天,因为丰州灾事,名剑山庄接到万羽堂的传信,堂主令万羽堂丰州,景州,乾州,谷州四分舵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协助运粮赈灾之物。

苏紫仙调了名剑山庄大部分好手去协助疏通道路,半数子弟不在庄中。

万没料到,苏夜辰竟然在这个时候前来偷袭。

苏夜辰当日被周星云吓走离去,心里一直不甘,尤其是知道苏紫仙不但没死,而是又回到名剑山庄之后,他就在计划怎么一举夺回名剑山庄。

他在行走江湖的时候,曾经助焚炎派的三弟子樊禄夺得掌门之位,这次,他联系上这个焚炎派新任掌门,樊禄一听苏夜辰竟然被人夺了庄主之位,立刻出人出力。9.

第1789章 夜袭

焚炎派手下有五百多名弟子。

樊禄觉得当初要不是苏夜辰帮他把最有望成为掌门的大师兄暗杀。

还给他指引方向,让他用一杯酒与掌门的女儿生米煮成熟饭,他也做不成掌门,对苏夜辰分外感激,既然苏夜辰要去报仇并夺回庄主之位,他当然是全力相助。

他立刻带着派中三百名武功高强的精锐随着苏夜辰来到谷州。

本来名剑山庄的机关霸道又严密,哪怕山庄之中空虚,只要不是燕青蕊这样的高手,也轻易突破不了那些防护。

然而,苏夜辰却是在名剑山庄住了十几年,而且,曾被苏重敬当成下任掌门人培养的,山庄里的机关秘密他比新的庄主苏紫仙还要熟悉。

他先是带着四五个身手最好的好手悄然潜进去,名剑山庄巡视的弟子哪里能发现他的踪迹?他又能避开机关,找最近的路,还有暗道。而后,他就和那些人悄然地用迷烟把山庄中的大部分人都迷晕了。

当然不是他有多善良不用毒烟取人命,而是若是把那些人都杀了,他就算夺到名剑山庄,岂不就是光杆一个?

他觉得这些人都可以为他所用,只要严刑拷打,威逼利诱,还愁他们不会变成他的狗?

他想杀的,想折磨的,只有一个苏紫仙。

等到控制了大部分人之后,他便放出讯号,让他的人和焚炎派的人一起冲了进来。

苏夜辰带人闯庄的时候,苏紫仙正在闭关练功。

接手名剑山庄,苏紫仙知道她凭的是燕青蕊的计谋和策略,她在江湖虽然闯出小小的名号,武功也不弱,但是,要承担一个百年世家的重责,还是不够的。

另外,成为名剑山庄的庄主,也要开始修习名剑山庄的武功了,她修习的时候是山庄的大长老亲自指点,山庄每个大长老都是精研山庄武功的那个,成为山庄的守护。

如果不是苏重敬想要一手独霸山庄,故意把几大长老找借口分派到各地,当初燕青蕊要悄然进庄,百里秀峰想夺剑,都不会这么容易。

而苏紫仙要不是苏家十七少苏霁月的女儿,而苏霁月当初又是大长老最看好的庄主人选。得知苏霁月离开山庄的真相,大长老立刻就站在了苏紫仙这边。

名剑山庄的武功底蕴深厚,苏紫仙从中领悟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武学难题,现在在练的这套功法,辅以内力,练成之后威力惊人,今日是她练功的关键时候,到后天她就能出关,但是出关的时候得进行一个十分重要的药浴,才能达到脱胎换骨般的效果。

大长老和三长老,四长老,都出庄给他准备药去了。

而苏夜辰,恰好这时候闯庄了。留守庄中的二长老与苏夜辰里应外合,杀了五长老,带着苏夜辰往苏紫仙闭关处而来。

在静室闭关的苏紫仙并不知道,不但苏夜辰已经带着人潜进了庄中,地位崇高的二长老竟然还做了内奸。

她练功正到紧要关头,稍一分心就可能走火入魔。.

第1790章 勾结外人

苏紫仙正照着大长老所教的内息运转之法默然行功,体内的内力在经络之中汇成一条线,冲击着各个阻滞。

在冲击任督二脉的时候,明显阻碍加强,她深吸一口气,极小心的引导着内力,准备一鼓作气,但就在这时,秘室的门毫无预兆地被一股强劲的内力轰开了。

而骤遇巨大声响,苏紫仙心神一乱,气息逆流,内腑一阵绞痛,一张口,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苏夜辰冷笑道:“臭丫头,你也有今天,现在看你还往哪里逃!”

内息已散,不能凝聚,而且现在显然不是继续的时候,苏紫仙坐在那里没动,凌锐的目光从苏夜辰脸上扫过,又扫过二长老,以及苏夜辰身后的樊禄,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冷冷道:“二长老,你勾结外人,迫害山庄,以长老之尊,竟行内奸之事,该当何罪?”

二长老冷笑道:“臭丫头,你还真把自己当庄主了?要不是苏麟熙一力主张由你来当庄主,你能当上?不知道你给他灌了什么迷汤,他们几个都支持你。不过,本长老可没有认同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苏麟熙还怎么继续支持!”

苏麟熙是大长老。

苏紫仙厉声道:“苏流生,你罔顾庄中利益,伤害同宗,倒行逆施,从此刻起,你便不是庄中二老长,庄中子弟,人人得而诛之!”

二长老哈哈冷笑起来,他边笑边道:“你个臭丫头是吓糊涂了吗?你以为苏麟熙他们还在庄里?你以为现在还是你的名剑山庄?你放任四大供奉四大长老带走玄月剑,早就不配为庄主了。此刻,山庄已经尽在夜辰掌握之中。等到诛杀了你这丫头,再在庄中设伏,将苏麟熙他们一网打尽,这山庄便是我与夜辰的了。”

名剑山庄虽是庄主理事,但长老也是权威,可以罢免庄主的,而其中大长老更是有绝对权威,而且每一任的大长老都是公认的整个苏家人之中武功最高强之人。

三十年前大长老与二长老比武,二长老只输了半招,便只能屈居第二,他心中一直不服,也不是没有想过再和大长老比一起,可是每次都被拒绝了。

这些年里两个人没有再次交手,苏流生越发觉得,大长老是怕输了给他,才不敢接受他提出比斗的要求。

这份不服和不满积怨已久。

长老们不问庄务,但都以对山庄为最先考虑。

当日,苏紫仙先是找到大长老证明自己是苏霁月的后人,又见过了另外几位长老,让他们一一认同她的身份。

而后在家族大比上夺得第一,后来又揭穿苏重敬暗中做的那些损害山庄利益的事,一环扣一环,连同大长老在内五位长老中的四位,都支持苏紫仙。

苏流生见其他四人都同意,还没等他说出反对意见,玄月剑的四大供奉和四大长老又一起出现,全都表示支持苏紫仙,他就算有什么别的想法,那时候也不可能说出来。1

第1791章 强弩之末

原本苏流生也没有觉得谁当庄主于他有什么不同,但苏夜辰这次找到他,明确跟他谈条件,只要他助苏夜辰夺回山庄庄主之位,苏夜辰就会助他一起除掉大长老,让他成为大长老。

苏流生的心顿时就活动起来。

长期不满大长老的心原本已经爆棚,哪里再禁得苏夜辰的挑拨离间?

这苏夜辰从小在山庄长大,几位长老什么性格,哪个长老有弱点,他十分清楚。说动苏流生之后,他便叫苏流生杀死五长老,一来,表示他的诚意,二来,当投名状。

二长老和五长老的武功相差其实不大,若真光明正大地动手,分出胜负也得在一千招以后。

但是,五长老哪里知道二长老已经和外人串通好了,包藏祸心?苏流生假借要找五长老喝酒,去往五长老的房间。

五长老说要守护紫仙丫头闭关,不可贪酒误事。不过喝酒不能,喝茶倒是可以的。

就在五长老转身去拿茶叶时,苏流生猛地出手,藏在袖中的匕首刺进了五长老的腰,深刺直至没柄。

五长老惊诧之极,刚问得一句:“为什么……”

苏流生又是重重一掌击在他的身上,震断了他的心脉,五长老顿时死得不能再死。

苏流生对着五长老的尸体,冷笑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荣耀和尊严,拿回我应得的一切!”他把匕首拔出来,看也没看五长老的尸身一眼,便转身出屋。

苏夜辰隐在暗处,见二长老利落的手段,心花怒放,许以以后两人共治名剑山庄,苏流生便更加卖力了。

苏流生知道苏紫仙闭关的所在,苏夜辰连一点力气也没费,就找到了这里。

此刻,苏紫仙知道山庄只怕已经都被苏夜辰这个卑鄙小人和二长老这内奸给控制了,而她刚才内息岔了,此刻还有一股内力在经络之中乱蹿,随时可能让她经脉逆行而亡。

可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不用想也知道苏流生和苏夜辰是想要杀她而后快的。

她暂时压制了身体中乱蹿的气息,从蒲团上站起,刷地拔出了放在一边的剑。

本来闭关是不用带剑的,不过苏紫仙谨慎,旁边放了一把剑。

苏流生不禁暗自惊讶,这个臭丫头刚才明显有走火入魔的倾向,此刻站起,眼神冷厉,气场全开,身上竟然有一股肃杀之气,那气息嗜血而冰寒,杀气弥漫,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符。

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气场?

不过,他看了苏夜辰一眼,觉得苏夜辰显然更值得他归附,毕竟,这小丫头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就要死了。

苏夜辰冷笑一声:“不知死活!”

他看了二长老一眼,淡淡地道:“大长老,作为山庄武功最高的人,废除这个臭丫头,你就当仁不让了!”

一声大长老叫得苏流生心中一片得意。大长老的职责原本也包含肃清山庄外敌,以武力震慑控制。那杀了这个丫头,助苏夜辰登上庄主之位,的确也是他这“大长老”应该做的。

第1792章 圆转如意

此刻他苏流生全不在意苏夜辰拿他当枪使,手中的剑一摆,就向苏紫仙这边走了三步,与她仅相隔五尺,这是最佳的攻击距离。

苏紫仙淡淡地道:“五长老呢?”

苏流生狞笑一声,道:“臭丫头,你很快就能到他了。”

苏夜辰在一边冷冷开口:“苏紫仙,你练功走火入魔,杀死五长老,杀伤庄中弟子,幸好本公子及时赶到,阻止了你的恶行,将你击杀,控制了局面,才使名剑山庄免于一场浩劫。二长老见本公子力挽狂澜,有大功于名剑山庄,所以尊本公子为名剑山庄之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紫仙的心微微一沉,她原本以为五长老只是被控制,没想到,竟然是被杀死了。

而且,这卑鄙小人还想把五长老的死嫁祸在她身上,到时候不定想出怎样的毒计来加害大长老他们。

今天,她不能死,她绝不能让苏夜辰的阴谋得逞!

若是她死了,事情就会像苏夜辰说的这番话一样,她成了罪魁祸首,苏夜辰和苏流生反倒成了功臣,名剑山庄易主,黑白颠倒,一切变得不可控制。她之前的努力,也将白费。

她眉心一拧,眼神微眯,横行江湖的千幻罗刹气场全开,不等苏流生发动攻击,她已经身剑合一,向苏流生冲去。

被动等死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即使要死,也得让苏夜辰一众付出代价。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修心名剑山庄的武功,本来天赋甚好,人又聪明,大长老都对她的进度赞不绝口,此刻这凌厉一招使出来,竟然丝毫都看不出来刚才她险些经脉逆行,走火入魔。

虽然这一招威力极大,但是苏流生也是精研家族武学的,冷笑道:“班门弄斧!”不退反进,手中的剑一撩,都是用的名剑山庄武功,哪一招攻,哪一招可以化解,都烂熟于心。

然而,苏流生没料到他的剑一撩却撩了个空,苏紫仙手中的招式只使了半招,此刻已经换了另一招,却是斜削而来,不但避开他这一撩,还会顺着他的剑路斜滑而下,斩向他的腰肋。

苏流生微微吃了一惊,这个臭丫头的剑法竟然这样圆转如意?中途变招不但没有丝毫凝滞,反倒还如此自如?

他要不后退,这一剑即使不削到他的腰肋,也会削掉他的手肘。角度刁钻,变化莫测。

苏流生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退了一步。

然后,他耳中就听见苏夜辰的一声轻咳,那一声轻咳中带着的不满显而易见。

这小子不信他是被剑招逼退,还以为他在放水?

不过,苏流生老脸一红之下,也觉得庆幸,他被个臭丫头逼退,这原本就是不愿意接受的事,当然,也是让人难以相信的事。

没想到这个丫头不过是被苏麟熙教导了三个多月,剑法就有了这样的进步。不过,这也不见得就是苏麟熙教导有功,毕竟,这臭丫头当时可是夺得了苏家年轻一辈大比的第一名的。

他打起精神,这次主动攻击。

第1793章 保命东西

苏紫仙与他斗在一处。

苏紫仙知道,要拼内力她肯定不是苏流生的对手,而且刚才有走火入魔的倾向,内力运转与人打斗,更容易加重伤势,所以她并没有动用内力,只是凭着精妙灵巧的剑招和灵动的身形与苏流生游斗。

可现在的情形于她十分不利,她的对手不是仅有苏流生一个,还有在一边虎视眈眈的苏夜辰,以及他带来的同伙。

而这闭关的室内出口已经被他们占据,她想要冲出去也是难上加难。

可若不冲出去,在这里就只能等死了。

而且,死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而五长老的死,也将会成为泼在她身上的污水。

冲出去,必须冲出去。

苏紫仙的目光落到她的剑鞘之上。

这把剑,是燕青蕊送给她防身的。

剑是锋利的青钢剑,最重要的却是在剑鞘,剑鞘之中燕青蕊设置机括,里面放着两颗黄豆一样大的黑黑的东西。

据燕青蕊说,只要把那东西用力掷向对方,在关键时候能保一命。

如果名剑山庄已经全被苏夜辰控制,她即使冲出这密室之中,也未必就真能保一命,但冲出去还有一线希望,不冲出去,在这里她就真的只能做一只困兽了,磨也会被苏夜辰几人磨死。

苏流生手中剑一扫,同时左手五指箕张,向苏紫仙的天灵盖抓落。

不论哪一招,都能将苏紫仙杀于手下。

苏紫仙弯腰低头,身子一拧,竟是拼命的打法,向着苏流身的腹部撞去,若是让她得了手,苏流生固然可以将她毙于手下,可是自己也要被苏紫仙的剑刺个透明窟窿。

苏流生可没有这样勇敢,他是想做大长老的人,怎么会和一个将死的丫头同归于尽?所以他赶紧收招后退。

没想到的,攻势如此凌厉,似乎杀势不住的苏紫仙人在空中,身子竟然又是一个转折,在地上两个翻滚,却是滚向蒲团,一伸左手,就把那剑鞘拿在手中。

她心中一喜,按动了机括,两颗黑色的小东西就弹到手心。

她将剑鞘随手往腰间一别,又向苏流生攻去。

招招不要命。

苏流生暗暗叫苦,这是多少招了?六十七招,这个臭丫头这么拼命,他可不想受伤,可是这么久斗不下,苏夜辰那小子就在一边看着呢,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苏紫仙越打越快,人却是向着门边。

苏夜辰眼神一厉,道:“他想冲出去!”说着身形一起,就挡在门边。

就在这时,苏紫仙手中一扬,一颗黑又小的东西向挪到门口的苏夜辰抛去。

苏夜辰原本带着几丝冷笑,突然见到苏紫仙那冷厉的眼神,他心中涌上一些不好的预感,没有接,向旁边掠走。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轰地一声炸响,整个密室都颤了一颤,守在门边的两个焚炎派的好手首当其冲,一个面色焦黑,腹黑血肉模糊,一个右腿炸断,摔倒在地。

两个人都被一股大力掀起,摔离门边。

这一声大响,让苏紫仙也吓了一跳。

第1794章 弹雷

这东西燕青蕊取名叫弹雷,像子弹一样的雷,是燕青蕊以手雷的原理改良精制而成,不过威力就没有手雷那么大,刚才能一雷炸两人,带了些侥幸。

苏紫仙万没料到不过黄豆大小的一粒,竟然这样威力惊人。

那两个焚炎派的人是掌门樊禄身边得力人手,都是跻身一等一的高手,就这么被掀开了。

不过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苏紫仙急忙向门口冲出。

苏夜辰在避开之后看到那两个焚炎派的人的惨状,也是暗暗后怕,如果刚才他托大不躲,就算不像这两人这么惨,怕也会受不轻的伤。

樊禄很看重这两人,一下子折损了两名好手,忙去查看他们的伤势。

苏流生叫道:“那臭丫头想逃,追!”和苏夜辰先后追了出去。

出了密室,是一条小道,那小道平时是没有什么人走的,荒草丛生,但此刻没见着苏紫仙的身影。在小道上,他们看到一片血渍。

苏流生冷笑:“那丫头压着走火入魔的内伤跟老夫过了这么多招,现在内伤更重,她跑不远。”

苏夜辰道:“不论如何,今天都要把她除掉。”

他带来的人已经分批挨个去将那些被迷烟迷晕的人捆起放在一处,只等把这个臭丫头抓住,折磨而死,他就可以去对付那些人,愿意尊他苏夜辰为主的,可以留一条命,负隅顽抗的,当场杀鸡儆猴。

不管怎么样,杀了这丫头是关键。

而且,还不能拖得太久,后天大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采药就要回来,那几个人的武功都不可小觑,会发生什么很难说。

那两个被炸伤的焚炎派的人一死一伤,樊禄心中大怒,人也跟了出来,誓要杀死苏紫仙。

樊炎发出讯号,又招来二十多名焚炎派的人来寻找苏紫仙行踪。

此刻的苏紫仙的确如苏流生所说,之前强撑着与苏流生拼斗了那么久,内息早就乱了,在经脉各处乱蹿,只怕她这一身武功,是要保不住了。

不过,现在不要说武功了,连命是不是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她从来不怕死,可是,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找到爹和二叔,她苏家的大仇还没有报,她爷爷的冤屈还没有洗清。

她若死在这里,连表妹青蕊都不知道。

青蕊那么强,难道她这个表姐,反倒连个名剑山庄也守不住?

该死的苏流生,比苏夜辰更加可恶,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一定要除内奸,为名剑山庄死去的弟子报仇。

此刻的苏紫仙,迂回到了另一条路,她知道那些人很快就会找过来。

她正在想着对策。

那一片,便是五长老的屋子。

苏紫仙在那里看见了五长老的尸体,死前那震惊的神色,显示他是被偷袭而亡,想到五长老对她的照顾,苏紫仙心中十分悲痛,她将五长老的尸身弄到内间的床上,暂时没有办法为他收殓,但是,她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倒在冰凉的地上。

放好五长老尸身之后,苏紫仙略作安排,便决定在这里先调匀一下内息。

第1795章 你是人是鬼

哪怕时间再短,至少也能压制一下,不能由着内息这么在经络之中乱蹿了。

她刚运行一周天,准备再运行一次,就听见外面一阵说话声:“快,搜,那丫头跑不远,说不准就是躲在屋子里了。”

苏夜辰阴冷的声音道:“就算藏到了耗子洞里,也得给我找出来。”

苏流生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悻悻然:“臭丫头,找到她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老二,你伤我也就罢了,还想伤谁?”

苏流生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老五?”

苏夜辰也道:“五长老?”

随着门口脚步声,一个人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那身形,那容貌,那说话的声音,竟然真真是五长老。

苏流生吓了一大跳,他亲自对五长老动的手,他吃惊地道:“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五长老满面怒色,冷冷瞪视苏流生,道:“老二,若非本长老假作已被你杀死,也不能有时间疗伤。现在本长老已无事,倒是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苏流生有些惊疑不定。

几个长老当年比武排了座次,其实他们之间也只输个一招半式,相差并不是很大,而且足有二十年不曾交手,五长老现在武功怎么样,他不知道,就算不如他,那也不是轻易能分得了胜负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用偷袭的办法杀死五长老了。

他看了苏夜辰一眼。

苏夜辰也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怀疑。

动手的是苏流生,确定五长老已死的也是苏流生,此刻五长老却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他怎么能不怀疑?

苏流生百思不得其解,他下手那么重,老五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定了定神,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五长老冷笑一声:“你变成鬼了我也还活在人间!”

苏流生叫道:“那怎么可能……”

苏夜辰冷冷打断:“少说废话了,二长老,既然你能杀他一次,就能杀另一次,难道你怕了?”

道理是这样没有错,可苏流生毕竟做贼心虚,而且,之前他用的是偷袭,现在面对面,苏夜辰好像对他还挺不满,连大长老也不叫了,又叫回二长老。

他手中的剑朝五长老一指,喝道:“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夫就再杀你一次!”

“杀本长老?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那五长老手一扬,一股柔力,将屋内的一把剑从剑鞘里吸出来。

看到这一手,苏流生不禁一怔。

要知道,用内力把五尺远处的剑从剑鞘吸出,虽然剑并不重,可那是精钢所制,怎么也有三五斤重。

能以内力驭剑,看似一抓这么简单,做起来却不简单。

这表示,五长老被他刺了一匕首,还被他一掌打中,此刻竟然全部痊愈了?

还是他之前根本没有受伤?

他身上难道穿着什么刀剑不入的宝贝?

苏流生越想越觉得是,如果他没有受伤,又穿着刀剑不入的宝贝,自己和他打,岂不是还会落了下风?

第1796章 千幻罗刹

他不禁又有些迟疑,毕竟,和老五真正生死相搏,要是受个伤,不划算,要是两败俱伤,那就更不值得了。

他只是想当大长老,可不想当一个废长老。

他道:“老五,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你真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

五长老冷冷地道:“什么时务?就是让你背后捅我一刀?”

苏流生讪然道:“老五,那都是误会,这件事我愿意向你补偿。现在整个山庄都在我和夜辰的控制之中,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无力回天,你还是归顺我们,夜辰不会亏待你的!”

“夜辰?叫得可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孙子呢!”五长老哼然一声,倒也并不主动攻击。

苏夜辰见五长老口中说话,却并不动手,他心中顿时就怀疑起来,这五长老眼里容不得沙子,脾气火暴,二长老背后给了他一刀,又打了他一掌,而且,还助自己控制了名剑山庄,以五长老的性子,怎么可能只站在门边不动手?

他心思一转,立刻就冷笑起来:“二长老,你在怕什么?他要不就是受了重伤,要不就是假的,如果他是真正的五长老,哪怕只有一口气,你觉得他会站在这里跟你废话这么久?还不动手?”

苏流生被苏夜辰一句话点醒,顿时想了起来,当初他的匕首刺进老五身体,直至没柄,就算一个人真有宝甲护身,匕首应该刺不进去。而且他那一掌,打到老五吐血,他探过脉,人已经死了。

只是这个人,长得和老五一模一样,说话声音,语气神态都一样,他才会心中惊疑。

他道:“好啊,原来你是假的!”

苏夜辰脑中有什么闪过,他突地狞笑了,道:“这就是苏紫仙那个臭丫头。本少爷怎么忘了,这臭丫头江湖人称千幻罗刹,最擅长的就是易容之术。他易得了五长老的形貌样子,学得了语气形态,可变不来武功,所以他才不敢动手!”

苏流生一听原来是苏紫仙,顿时就底气大涨,那个丫头就算不走火入魔,也不是他的对手,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骗住了,苏流生恼羞成怒,不等苏夜辰再说什么,立刻就仗剑攻去。

苏夜辰猜得不错,这个五长老的确是苏紫仙扮的。

她之前内息乱蹿,虽然借一颗弹雷成功脱身,让她有机会来到这里。可是她亦明白,不过是只能拖延一会儿而已。

她易容成五长老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虽然不知道拖延有没有用,但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此刻见五长老的剑向她攻来,她举剑迎击,却是边战边退。

名剑山庄这么大,苏夜辰就算仗着熟悉地形,悄然潜入,控制了一些人,但不可能所有人都被他们控制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

若能撑到大长老三长老四长老回来,也容不得苏夜辰这么嚣张。

所以,她是不会和苏流生以力硬拼的,她身形一动,就又隐入黑暗之中了。

第1797章 妖女

苏夜辰和二长老明眼睁睁地看着苏紫仙竟然在眼皮底下不见了。

现在天色不明,名剑山庄树多房间多,她是借着地形之便想逃。

岂能让她逃掉?苏夜辰发出信号,又派了一个手下去通知,让他带来的所有人寻找苏紫仙。

此刻,西面一个院落,两个黑衣人正在挨间搜查。苏夜辰说了,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一个受了内伤的女子,也就会一些躲躲藏藏的把戏,跑不远。

那两人分头行动,左边那人往东屋,右边那人往西屋。

东屋里,一排七八间房子。

当左边那人进去第四间后,时间要比前三间稍久,如果注意一点,会发现他身材稍瘦了一些,但是却并不明显。

“他”没再继续搜寻,而是直往西屋去了。

搜西屋那人见同伴这么快就回来了,道:“你就搜完了?那正好,我还有两间,咱们一起,搜完了好交差。”

东屋那人声音低沉地道:“好!”

就在两人一起走进一间屋子时,西屋那人突然感觉一道劲风,待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脖子被一双手重重地错向一边,脖子扭断了。

临死之时,他百般不解,同伴为什么要杀他?

不过当东屋那人往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时,他猛地睁大眼睛,那哪里是他的同伴,那分明是一个女子,年轻女子。

这些都是入侵名剑山庄的帮凶,苏紫仙当然不会手软。

她的易容术出神入化,速度又极快,几乎是几息之间,就能易容成另一个人。

若她不曾走火入魔,现在没有受内伤折磨,是全盛时期,和苏夜辰单打独斗,她完全有信心全面压制。可现在形势于她不利,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苏夜辰帮手众多,近三百人在整个名剑山庄散开搜寻,她要逐个击破,能多除掉一个,也减轻一些压力。

不止派出手下,苏夜辰自己也在搜。

他带着两个手下,往一座院子而去。

刚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二长老从屋里出来。

苏夜辰道:“还是没找到?”

苏流生摇了摇头,他手里握着一把剑,气哼哼地道:“那丫头真会躲,山庄又大,一时还真难找。”

苏夜辰冷笑一声,势在必得地道:“放心,她跑不掉的。”

既然这个院子二长老已经搜过没有人,他也没必要继续进去搜了,当下转身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来,他处于下风位置,鼻中突然闻到一缕极浅极淡的幽香,二长老是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香气?

而且,一股危机感突然从后背升起,苏夜辰的反应也是够快的了,立刻脚下一点,斜蹿而出,人在空中,手中的剑向后一划。

接着,他便感觉后背凉嗖嗖的,一剑贴衣而过,衣衫都划开了,好险没有伤到皮肉。

而他两个手下,此刻已经被一剑双杀,死得不能再死。如果刚才他反应慢一点,不死也重伤。

他怒目瞪着那张酷似苏流生的脸,道:“妖女,是你?”

第1798章 又是你

那二长老咯咯一笑,往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不是苏紫仙是谁?

苏夜辰咬牙切齿,提剑就攻,苏紫仙挡开他的攻势,跃过了院墙,等到他追出去,人已经不见了。

苏夜辰简直暴跳如雷,尤其是想到刚才,他差一点就死在苏紫仙的手中了,这种死亡临近的感觉,让他震悚又惊吓,以至于腿有些软,不然,他是可以追到苏紫仙的。

二长老刚刚搜完一个院子出来,就见假山后苏夜辰闪身而出,苏夜辰叫道:“大长老!”

二长老心里甚是高兴,苏夜辰终于又肯叫他大长老了,五长老的事,终于不再让他疑心了。

他停下,道:“夜辰,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苏夜辰道:“本少刚得到消息,那丫头在前面院子里,就抄近路来了!”

二长老眼前一亮,接着闪过一抹狠毒,道:“那个臭丫头,看她还往哪儿跑!走,我们一起堵住她。”

苏夜辰道:“好!”

二长老为了在苏夜辰面前表现,当先就走,就在这时,兵刃破风之声响起,二长老感觉不对,手中剑往后一架,人也侧身退开,但是他虽然退得快,左臂还是被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他捂住伤口后退,气急败坏地道:“苏夜辰,你干什么?”

苏夜辰冷冷看着他,道:“苏流生,你是不是想把本少害死了自己当庄主?”

二长老大惊,忙道:“哪有此事?”

苏夜辰怀疑地看着他道:“没有吗?看来那是本少误会你了?”

二长老又惊又怒,长老不得夺庄主之位,再说,长老并不是嫡系一脉,是没有夺庄主资格的,二长老要依附苏夜辰,做最尊贵的长老,虽然对自己受伤心中不爽,但却不得不忍着气道:“夜辰,咱们说好的合作,我对你一片忠心,你怎么能疑心我?”

苏夜辰悠然笑道:“都是误会,咱们还是快点去找那丫头!”

二长老这次不敢走在前面了,他道:“夜辰,你先进去吧!”

苏夜辰果然就施施然走到前面。

二长老见他肯把后背露给自己,这是不再疑心自己的表示,不由松了口气。然而,他这口气显然松得太早了,只见苏夜辰猛地回身,手指一弹,一个黑黑的东西就向他的衣领里弹落,而苏夜辰整个人却斜蹿而出。

二长老心中一惊,刚要喝问,只听轰地一声大响,二长老吓得魂飞魄散。接着,一股尖锐的疼痛在胸腹前炸开。

不用问,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密室里,那颗弹雷的威力他见过的。

刚才感觉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运起全身内力,弹雷炸开,将他整个人掀了出去。

不过弹雷毕竟没有手雷威力大,二长老又用毕身内力相护,但胸腹处仍是血肉模糊,疼痛难忍。他急忙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将一粒宝贝得不得了的白色圆润丹药塞进口中。同时厉声道:“苏紫仙,是你这臭丫头!”

只有这臭丫头才有弹雷。

只有这臭丫头才要置他于死地。

第1799章 重围

二长老简直要气炸了,刚才他还紧张得要死,以为苏夜辰对他起了疑心,没想到却是这个臭丫头在搞鬼。

这臭丫头不但脸和苏夜辰一模一样,连表情动作都一样,他怎么可能不中招?

此刻他被炸成这样,虽然及时服下了保命续肌的灵药,可那伤太特么疼了。

他一掌向“苏夜辰”拍去。

“苏夜辰”咯咯轻笑一声,身形一起,人在空中,露出了本来面目,俏丽无双,身法灵动。她暗叫可惜,这一颗弹雷,原本是想要二长老性命的,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的本事还不弱,内力护住加上还身带灵药。

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看来这弹雷浪费了。

二长老此刻恨不得把苏紫仙碎尸万段,立刻就挺剑杀了。

苏紫仙身形一起,再次避开,跃上墙头,跑了。

二长老身上疼得要命,也顾不得追,赶紧将伤口包扎处理。杀苏紫仙事小,他自己的命更重要。

苏紫仙仗着熟悉地形,又有夜色掩护,在名剑山庄神出鬼没。

虽然用易容术出其不意杀了苏夜辰十几个爪牙,而且还伤了二长老,但是越走越心惊,苏夜辰的人手已经布满了名剑山庄。

苏紫仙暗自懊恼,还是太过大意了,名剑山庄的布防已重新布置,但却也只是基于原本的机关进行调整。

苏夜辰虽然熟悉地形,要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他还有二长老这个内奸里应外合,顿时就变得如同没有阻碍。

她所杀的那些爪牙,怕是只有二十分之一,而她的内伤却也越发重了。

在她再次杀死两个爪牙之后,内腑一阵绞痛,一张口,又是一口血喷出。

不能再跑来跑去了,必须赶紧再找个安静地方调匀一下。

而这时候,吃过亏的苏夜辰与二长老已经汇合,他们怕苏紫仙再利用易容术伤人,令两人一组,同时行动,不得避开对方的视线,一发现不对,立刻放出讯号。

区区一个受了严重内伤的臭丫头,竟然让他损失不少,他心里恨得咬牙。

苏紫仙刚调息到一半,就感觉到有人靠近,她不得不打断了,站起身来准备寻地方隐蔽,但是伤后的身体终究有些力不从心,还是被人看到一片衣角,那两人立刻发出讯号,二长老和苏夜辰恰好就在附近。

苏紫仙悲催地发现,她被围住了。

跑不掉了,只能战!

苏夜辰看见苏紫仙,简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咬着牙吩咐:“兄弟们,抓活的。”

二长老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他胸前整个的皮肉都几乎被炸到见骨,用了最好的金创药,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可是那弹雷威力厉害,哪怕他内力护体,一身功力却十成只剩下七成。

又惊又怕之余,更是又恨又怒,对苏紫仙的恨,已经上升到想要将她剥皮抽筋的地步了。

苏紫仙拖了大半夜,早就筋疲力竭,精神又高度紧张,此刻陷入重围,免不得要苦战,她尽量保存体力,不与他们的招式硬碰硬。

第1800章 死战

很快,苏夜辰就发现苏紫仙要拖延时间的目的,最想要速战速决的就是他,只有快点控制了名剑山庄,才能设好埋伏,把大长老他们一网打尽,达到真正控制名剑山庄的目的。

他使了个眼色,樊禄立刻从侧面包抄,他原本带来的手下也开始合围,这边有二长老剑招相逼,还有苏夜辰虎视眈眈。

既然无法避了,那就死战吧。

苏紫仙的易容术也真是神奇,扮谁像谁,连眼角的鱼尾纹都不差一根,即使是雨水冲刷,也不会破坏,此刻被她特殊手法一抹,却好像从脸上揭开了另一层似的,立刻就恢复了白皙粉嫩的一张脸。

她到底还是不想顶着别人的脸继续和苏夜辰等人周旋,恢复本来面目的苏紫仙还是那个面容冷凝,心性坚毅的女子。

她手中已经没有弹雷了,其实即使有,除非像之前近距离投到二长老身上那样,这东西不能大面积杀伤,面对苏夜辰和苏流生这样之前见过威力的人,必然是出手就被躲开,有也帮不到她了。

所以要想脱困,还得靠她自己的真实武功。

在密室里,苏夜辰根本没有动手,也没有动手的打算,此刻,却和苏流生一起参与围攻。

被五个人团团围住,刀光剑影,苏紫仙打起精神,迎敌。她心中更担心,也不知道名剑山庄那些子弟怎么样了。

此刻,她岔了的气息并没归正,内息运转之间,还有被强制打断练功受内伤的疼痛。

不过苏紫仙心性稳,尽管内腑有如针扎一般,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显现。

几个人以快打快,三十多招就过去了,这让苏夜辰都有点怀疑,之前她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曾走火入魔过?

而且,不过短短几个月不见,这苏紫仙的武功提升了不少。

听父亲说过,只要得到长老们承认,正式成为名剑山庄的庄主,就能得到名剑山庄最高深的武功心法,那心法,只有大长老和庄主才有资格修心。

这让苏夜辰的心中更是羡慕妒忌恨,攻势更凌厉了。

其实这时候苏紫仙已经在苦撑,论单打独斗,她现在还要胜过苏夜辰一些,但不会是二长老的对手,不过二长老吃了一弹雷,现在还不如苏夜辰了。

但是对方根本不是单打独斗,二长老和苏夜辰一起动手不说,还有苏夜辰的两个手下,樊禄,以一对五,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封死,除了苦战,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哧,一道剑风,那是二长老的,苏紫仙同时被苏夜辰和樊禄封住退路,无法躲闪,受伤了。

过了一会儿,哧,又是一声极轻的声音,苏紫仙身上又添了一道伤口,内伤外伤,无不牵扯着苏紫仙疼痛的神经。

但此刻,她却连感受这份疼痛都没有时间,步步紧逼的攻势,如狼似虎的敌人,她只能咬牙支撑,支撑,再支撑。

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天色渐渐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第1801章 本庄不见客

苏紫仙的一身月白色的衣服,也成了血衣。

她身上伤口处处,大大小小的伤,虽不致命,但疼啊,而且,也让她流血越来越多了。

不过讽刺的是,对于别人来说,血这样流非得失血过多不可,可她此刻无法控制之前乱蹿的内息,随着伤口加多,唯一的好处便是随着伤口散发了不少横冲直撞的内息,倒是缓解了走火入魔的趋势。

但再这么下去,也终会因为血液流尽而亡。

不会有援兵,千莺绿他们才去五天,调出帮忙的名剑山庄弟子才走三天,就算能最早赶回的大长老他们,也要明天才回,而她,断没可能支撑到明天的。

如果不是苏紫仙心性够坚定,在绝对劣势,又无外援的情形之下,早就撑不下去了。

此刻,名剑山庄庄门前,五骑快马飞速而至。

当先一人淡青色长衫,俊美得容颜如同谪仙降落凡尘,举止洒脱率性中透着一股潇洒不羁,他递上拜帖,道:“在下周星云,求见苏庄主!”

守门的庄人已经被苏夜辰的人换掉,看见周星云就是一脸警惕,偷着眼打量,见是正常的江湖拜访,他眼里现出一丝放松,木着脸道:“对不住,今日本庄庄主不见客!”

周星云道:“在下有急事想见苏庄主!”

守门人刚刚放松的眼中又是一片警觉,左边那人道:“你认识我们庄主?”

周星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经意地道:“早闻大名,并不太熟。”

那两个守门的人对望一眼,先前拒绝的那人道:“那你明日赶早,今日庄主不见客!”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手按上了刀柄。

周星云眸光微动,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明日再来。”

说着,他道:“走!”五人翻身上马,离开。

等到转过弯,再不见大门时,其中一人道:“公子,咱们真要等明天?”

这四人是影阁的高手,周星云身份特殊,为了免得皇家以周星云不愿在朝,却在江湖建立势力,在外面他们都是以公子相称。

周星云道:“名剑山庄出事了!”

四人吓了一跳,名剑山庄那可是江湖中超然地位的存在,能出什么事呢?

司徒暄道:“公子,何以见得?”

周星云微微皱眉,道:“这两个守门人神色不对,见我们五人来到,他们眼里的戒备太过明显,而且从始至终,都是手按刀柄,随时准备拔刀。作为一个江湖中有名的,几百年底蕴的世家,守门人不应该这样小家子气,而且,如临大敌,这只说明,他们根本不是山庄原来的守门人。”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

周星云淡淡地道:“临时在这里,阻挡江湖人,或者放哨的!”

薄以辰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星云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不知道怎么的,脑中就闪过一道身影,明明很狼狈,气场却很强,明明差点就死了,她却洒脱满不在乎,如果名剑山庄有事,那就是她有事?

第1802章 牛发疯了

且不说那一面之缘,便是燕青蕊叫他来名剑山庄,那也说明那个女子至少和燕青蕊还有一些渊源,冲着这一点,他也断不能袖手旁观。

他道:“自然是进庄!”

清轩道:“听说名剑山庄的机关暗器十分厉害,一不小心就会触发,我们是从正门闯,还是从别的地方闯?”

韩墨大大咧咧地笑道:“公子,咱们直接就从正门闯进去吧!”

周星云摇了摇头,道:“那两个守门人手中有通知的讯号,我们直接闯过去,他们只要拉响讯号,里面的人就会迅速做出反应!设好陷阱等我们去钻。”

他目光无意中扫过远处,唇角现出一丝笑意,对薄以辰道:“薄大哥,你脚程快,去帮忙做一件事。”说着,他小声吩咐了几句。

薄以辰四人都笑了,立刻就向北方快速离去,清轩道:“我去帮忙!”

守门人见五骑远去,右边那人松了口气道:“这人要见苏庄主,也不知道是见哪个苏庄主,刚才还真吓了一身冷汗!”

左边那人喜滋滋地道:“不管要见哪一个,等到明天,就会见到他该见到的那一个。如果他是老庄主的朋友,咱们少庄主自然会留他一命,如果他是姓苏的丫头的朋友,那是他自寻死路,咱们今天眼睛盯着点儿,只要过了今天,以后就都是功臣,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右边那人笑道:“咱们还真是得了美差,他们在里面累死累活的绑人,咱们只要在这里看着就好。”

左边那人得意地道:“少庄主这是信任咱们。”

两人正说得高兴,突然来路上一片灰尘,还有一阵奇怪的声响,他们不禁一怔,按住剑柄,灰尘之中,原来是十几头牛正向这边狂奔而来,放牛的人正死命约束,可是那些牛根本不听,那人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好几次差点被牛角顶得摔到地上。

左边那人骂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牛放到这里,真是不要命了!”

“可不能让牛冲进庄里去,这些牛发什么疯?”

“不管了,杀。真是胆大包天,这是名剑山庄庄门,放牛人也一起砍了!”

说着,他便拔出剑来,大步向前。

来路极为宽阔,这名剑山庄底蕴深厚,方圆两三里都是没有人家的,不过草地肥美,也有人在远离庄门的地方放牛,所以守门人倒也并没有惊奇。

这人挥剑砍了几头牛,后面的牛就从他身边冲过去,他正要把那些牛也杀了,突然刚才远远看着还一筹莫展的放牛人突然从一头牛后面蹿身而出,他只觉得身子一震,还没有所反应,就无声无息地歪倒在地上,很快被移到路边草丛。

另一个守门人还在那里观望,见这人冲进牛群,立刻斩杀了几头,牛血飞溅,正看得津津有味,忽地一道破风之声传来,他腰下一疼,人已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一切发生于仓促之间,自然是没办法发讯号了。

第1803章 还往哪儿逃

周星云和影阁的四名好手一起,顺着大门,进了名剑山庄。

从别处进容易误闯机关,从大门反倒是最安全的。

周星云虽然对自己的猜测是很肯定的,但毕竟里面情况不明,所以只把这两人点倒,并没有伤害他们。

这样如果里面的情形并不是很恶劣,也有回旋的余地。

苏夜辰和苏流生想到了山庄里的所有情形,只有外面留了两个人守门,他们太过自负,觉得自己信息已经精准,不会有人成为苏紫仙的援手。名剑山庄出去的人都赶不回来,他们想怎么对付苏紫仙都行。

此刻的苏紫仙原本是想着能否冲出庄门,只要保住了命,和大长老他们会合,她就能再次夺回主控权,但是苏夜辰他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杀之不死,便是后患,这点苏夜辰已经深有体会了。

上次他不得已放过她,这次他不会了。

难得名剑山庄内部空虚,这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尤其是苏夜辰感觉到苏紫仙武功精进之后,更是非除之后快不可。

有二长老的协助,他一剑一剑划在苏紫仙的身上,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乐感觉。

他就要这个臭丫头绝望,在绝望之中受尽屈辱地死去。

所以他刻意没有伤她的脸,他的手下还等着呢,伤了脸,倒了胃口,他们也不尽兴。那怎么能达到他之前早就想到的折磨她的方式?

这次,他会当着名剑山庄那些被捆绑控制的人的面,让他的手下人好好地享受苏紫仙,让她死得痛苦无比,把她的尊严践踏在泥里,抢了他东西的人,不会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看到苏夜辰狼眼一样的光,尤其是那阴狠的,明显不怀好意的,让苏紫仙的心沉了又沉,她不怕死,但苏夜辰是个变-态,所以她宁可战死。

看着愈战愈勇的苏紫仙,明明已经是一个血人,却没有丝毫退缩,苏夜辰也不耐烦起来。夜长梦多,就算他确信苏紫仙插翅难逃,那也得及早将她控制住了再说。

苏夜辰喝道:“天罗地网!”

他早就守在一边的四个手下立刻飞扑过来,他们手中是一张极细极韧的网,那网非宝刀宝剑不能破,一旦被罩在网中,就只有速手就擒的份。

二长老和樊禄是早先就说好的,一听这四个字,立刻就抽身退开。

浑身浴血的苏紫仙被罩了个正着。

苏夜辰冷声狞笑道:“苏紫仙,看你还往哪儿逃?”

苏紫仙用力挣了挣,那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越挣越紧,她本来身上受伤处处,血流过多,此刻更是浑身乏力,被那网罩得死死的。

苏夜辰冷笑道:“苏紫仙,小爷的东西,你抢也抢不走,现在,小爷就叫你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苏紫仙咬牙忍着内息四处胡冲乱撞的痛楚,一起没吭

苏夜辰得意中透着阴冷地道:“本公子要让那些背叛我的人看看你这臭丫头的下场,本公子手下众多,十几个男人管够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第1804章 跟他斗,还嫩了

苏夜辰说着,抓住那网一提,苏紫仙无法挣扎,也无法躲避,被他提个正着。

上次他就想让他的手下一起冫夌辱苏紫仙,只是那时候被一个隐在暗处的高手给破坏了,这次他还是要继续当天没做完的事。

苏紫仙面如死灰,她想咬舌自尽,苏夜辰却早防到他这一点,直接就点了他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此刻的苏夜辰,春风得意,他的十几个手下跟在身后,二长老苏流生原本在山庄是超然的存在,现在跟在他身边像一条狗,还有焚炎派的掌门和一众好手也在。

而名剑山庄的人,都被他们之前用迷烟,再用绳索捆得严严实实,就关在那边的一个院子里,此刻,他将带着苏紫仙去那儿,当着那些人的面,让他们看看他们曾认同的庄主,是怎么样在他手下的身下婉转承-欢的!

跟他斗,苏紫仙,还嫩了。

当然,他暗施诡计,以多胜少,趁着山庄空虚的时候与内奸里应外合,手段卑鄙,这件事他是不会透露的。

砰,苏紫仙被他重重地扔到地上。

地上立刻出现一个血印,血印之中,被网罩得严实的苏紫仙睁着一双凌锐的眼睛,冷冷盯着苏夜辰。

此刻她就像一个破布袋似的,不但身上伤口处处,内伤也很严重。

只要动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但她好像浑然不觉,只是冷冷地,倔强地,凌锐地盯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她的外伤虽是被苏夜辰和苏流生的武器所致,内伤倒不是他们伤的她,而是她练功紧要关头走火入魔后,又没能得到挽救,还陷入更加凶险的苦战之中,加重了内伤所致。

苏流生这个内奸,背后插的好狠的一刀。

她今日已经不抱幸存的希望,她现在也没有自裁的能力,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命运,她知道!

苏夜辰这个变-态已经说过了。

她不是不害怕,也不是不恐慌,但她知道,若此刻她表现出来一丝一点,只会让苏夜辰更加得意,会让他的手下冫夌辱得更狠一些而已。

苏夜辰得意地笑道:“苏紫仙,你以为你姓苏就可以做庄主了,现在还不是小爷的阶下囚,放心,小爷现在就来好好泡制你!”

他冲着手下吩咐:“把那些人统统推出来!”

两百多双手被反绑,穴道被制的名剑山庄众人被推了出来,史天齐,花邪,他们警觉性强,没有被迷烟迷倒,但是,也在围攻之下被抓了。

此刻,当他们被推出来,看见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苏紫仙,不禁脸现担忧,花邪惊声道:“庄主!”

这一声立刻就惹恼了苏夜辰,他一脚将花邪踢倒在地,连踹几脚,冷笑道:“你这个背主忘义的家伙,你背叛我爹,还敢当着我的面叫那贱-人做庄主?”

花邪被踢得贴着地面滑出丈余,全身无一处不疼,当初苏紫仙夺了山庄掌控大权,苏重敬逃出庄外,他的心腹都相随逃出,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被苏紫仙折服的人。

第1805章 威逼利诱

像花邪,史天齐这样的管事,他们大都是世代生长于山庄,忠于山庄。

若苏紫仙是外人,夺走山庄,他们会拼死力战,可是苏紫仙是被暗算离家后重回的苏家人,在家族大比之中力压群少,脱颖而出,而且,是得到大长老认可的庄主,他们当然也一样会忠心。

苏紫仙曾当着山庄所有人的面,揭穿当年苏重敬的卑鄙手段,以及他不顾山庄历代祖训,勾结朝廷的事,那样的苏重敬原本就不配当庄主。

苏重敬那一支已经被逐出了苏家,这苏夜辰的出现,就是外敌入侵。

花邪呸地吐出一口血唾,道:“卑鄙小人!”

用迷药迷晕庄众,暗施诡计,不是卑鄙小人是什么?

二长老这时候胸腹处已经上好药,被裹得严严实实,又用一件宽大的袍子罩住,但哪怕包裹的是再柔软的布条,随着走动,伤处也是钻心疼痛。他对苏紫仙恨之入骨,苏夜辰说要把她怎么折辱出气,他十分赞同,不让这丫头生不如死,哪对得起他被炸伤的皮肉?

他沉着脸,状似威严地走出来,沉声道:“夜辰原本就是下任庄主,是这丫头诡计篡位,你们不辨黑白,不分是非,都想死吗?现在山庄又重回到夜辰手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本长老劝你们还是看清眼前的形势,夜辰宽宏大量,不会计较你们曾被苏紫仙那贱-人蛊惑。想效忠夜辰的,只要说一声,夜辰立刻就会放你们自由!”

他是山庄二长老,亲自出面,而且现在山庄又确实已经在苏夜辰的掌控之中,这些人已经被绑缚在这里成为阶下囚,他原本以为这一番话,一定能让这些人忙不迭地向苏夜辰效忠。

可是他说完之后,再看向他们时,却见他们不是满面怒色,就是眼含鄙夷,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示要再回苏夜辰手下。

苏重敬以前在山庄的时候,薄情寡恩,苏夜辰天赋好,在苏重敬的儿子中是最优秀的,从来眼高于顶,一样心性凉薄,而且,是经几长老一起逐出山庄的人。

现在二长老说这番话,得到的,不过是一片鄙夷而已。

江湖人自有血性,当日和众人一起逐苏重敬出山庄的人也有他,现在竟然做内奸,和苏夜辰站在同一战线,这种卑鄙小人,哪怕武功再高,也会遭人鄙夷。

二长老遭了冷遇,不禁大是恼羞成怒,上伤处疼得厉害,正无可发泄,立刻就从旁边一个爪牙手中拿过一把剑,明晃晃的剑尖指向他们,冷声道:“你们都哑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本长老让你们一个个见阎王!”

苏夜辰淡淡地道:“大长老,不需要着急。咱们还是先泡制了这个丫头再说。”

一句大长老让二长老心花怒放,立刻收剑,满面是笑地道:“对,这个丫头一死,我看你们还识不识时务!”

不用问,傻子也知道二长老背叛名剑山庄是因为苏夜辰许了大长老之位,众人看向苏流生的目光更加鄙夷了。

第1806章 不想死就闭嘴

此刻的苏流生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这些人如不效忠,便会死在苏夜辰之手。

他兴奋地道:“少庄主,这个死丫头行事乖张,诡计多端,就拿她杀鸡儆猴。”

苏夜辰冷眼扫视着那不肯归顺他的人,阴冷地笑道:“本庄主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你们不听,那一会儿,就好好欣赏一下这小-贱-人的样子吧。”

说着一挥手,他两个手下走过来,掀开了网。

网中的苏紫仙已经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她有些后悔,那颗弹雷她应该留给自己,贴身轰炸,不用内力抵抗,可以速死。

然而此刻,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苏夜辰阴冷如毒蛇一般的声音狞笑道:“这可是曾做过名剑山庄庄主的贱-人,赏给你们了,还是个黄花闺女,你们有艳-福了!记得要把她伺候得舒服一点。”

他的手下笑容猥琐,连声道:“谢谢少庄主赏赐!”立刻就向苏紫仙那边凑近去。

樊禄和焚炎派的好手笑嘻嘻地在一边看着。

史天齐喝道:“苏夜辰,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畜生,如此行事,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二长老走过去就是一脚踹出,把他踹倒,嚣张地道:“不想马上死就给本长老闭嘴!”

史天齐大骂:“卑鄙小人!”

众人也骂,一时骂声一片。

苏夜辰冷笑道:“你们想死,不用看到这小-贱-人被我手下伺候?本公主岂能让你们如愿,大长老,何必这么麻烦,派人把他们的嘴塞了,岂不是安静?”

很快就有人过去,将那些怒骂的人嘴堵上。

他们原本被绑又被制住穴道,此刻连嘴也堵了,一个个目眦欲裂。

苏夜辰太阴险,用这种卑劣的方法对付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还是得到他们认可的庄主,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受不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苏夜辰的爪牙已经伸出手来,正要撕开苏紫仙的衣服,突然咻地一声轻响,接着,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一条手臂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喷涌而出的鲜血。

这一下变起仓促,苏夜辰等人吓了一跳,他立刻戒备地道:“是谁?”

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苏夜辰,你和焚炎派的掌门夫人偷-情,让那樊掌门绿帽子戴得高高的,竟然还能得焚炎派好手相助,实在是叫在下佩服!”

这话一出,苏夜辰和樊禄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苏夜辰喝道:“何方鼠辈,胡言乱语!”

那声音笑道:“胡言乱语吗?那你意-乱-情-迷时叫的茵茵难道不是掌门夫人,你说要替茵茵报杀父之仇;你说等到时机成熟,就和她远走高飞;你说樊禄那小子不过是你的挡箭牌,等你控制了整个焚炎派之后,就风光地娶她;你说你最喜欢茵茵腰下的那块红色胎记,像蝴蝶一样;你说茵茵在床上叫你相公的声音最好听……难道这些都是我听错了?”

苏夜辰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第1807章 没有的事

说完苏夜辰意识到什么,猛地住声。

但是此刻,樊禄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茵茵正是他妻子的小名,当初他很有野心想做掌门,但是他的掌门师父有三个弟子,大师兄是公认的掌门弟子,武功高,威望高,师父更是准备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樊禄根本没有机会。

二师叔和三师叔更是大师兄的拥护者。

是苏夜辰设计,先暗杀了大师兄,而后,又借劝慰茵茵节哀顺变的机会,用一杯下了药的酒,成功地得了茵茵的身子。

茵茵以为是自己酒醉失神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老掌门得知此事,虽然暗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为他们办婚事。

于是樊禄便一跃成为掌门弟子人选。

但是,茵茵父亲还是发现异样,怀疑大弟子是樊禄所杀,还在暗中调查此事,心中有鬼的樊禄继续向苏夜辰求计,苏夜辰设计,嫁祸给樊禄的二师叔,让人以为是二师叔也在觊觎这掌门之位,才杀了掌门弟子。

当然,这瞒不过茵茵父亲,苏夜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茵茵父亲和三师叔商量派务时,送上两杯下了迷药的茶,把他们迷晕,又将他们杀死,而后引二师叔前来,樊禄带着弟子们进来时,正看见二师叔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剑,而掌门和三师叔全死在血泊之中的情形。

最有可能成为掌门的人都除掉了,樊禄是掌门弟子,又是掌门女婿,当然是掌门的不二人选。

得了掌门之位的樊禄对苏夜辰感激涕零,把他当座上宾。

但是这些事,只有他们两人清楚,樊禄这人也不是什么善类,得知苏夜辰竟然是在打焚炎派的主意,并不是帮他,而是为了得到焚炎派,而且,和他的妻子有染时,樊禄看向苏夜辰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苏夜辰道:“樊掌门,你别听人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樊禄没有说话,没有的事?连她腰上的胎记都知道,那么私秘的位置,若不是曾“坦诚相待”过,怎么可能知道?

焚炎派那些好手脸色也不好看了。

苏夜辰大怒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就只知道藏头露尾吗?”

那清朗声音嗤笑道:“本人从正门光明正大而来,何来藏头露尾之说!”说话间,只听啊地一声惨叫,来路上一个苏夜辰爪牙扑跌在地,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了。

而在他的身后,一人白衣飘然,从容而来。清朗俊秀的一张脸,谈笑间,气度雍华,举手投足之间,自见浩然大气,像是个世家公子,翩然若惊鸿初现,飘逸若谪仙临凡。

他虽是一人前来,可那气度,却有如指点江山,谈笑退敌的睥睨天下之势。

苏夜辰沉声道:“你是谁?”

周星云悠然笑道:“在下,京城周星云!”

“是小神童!”有人已经惊呼出声。虽然随着年长和淡出京城,江湖却还有他的传说。

周星云笑道:“惭愧惭愧,神童不敢,稚子已长!小神童三字,已是过眼云烟,在下江湖散人周星云!”

第1808章 狗咬狗

苏夜辰咬牙道:“周神童,我名剑山庄的内务,还请你不要插手,苏某他日必有重谢。”

周星云的目光淡淡掠过被绑缚和塞住口的众人,又在全身是血,一张脸却毫发无损的苏紫仙脸上落了落。

苏紫仙美丽的脸上一片清冷倔傲之色,虽然动弹不得,脸色也苍白毫无血色,双眼却仍然灼然有光,透着坚毅之色。

周星云移开目光,摇了摇手中折扇,悠悠地道:“在下就是个看戏的,苏少,你身后的樊掌门脸色不大好,看来你们之间有些事要处理。”

樊禄此时岂止脸色不好,看着苏夜辰的目光还带着一股恨意。

苏夜辰心里暗恨周星云揭穿他的秘密,但是此刻显然不是和周星云算账的时候,周星云名声在外,若是死在他的手中,麻烦不小。

他当然不信周星云是来看戏。这是在名剑山庄庄内,他出现在这里透着诡异,他大门口派人守着的人也没有发出讯号。

他转看樊禄:“樊掌门,你听我解释……”

樊禄咬牙切齿地道:“不用了。苏夜辰,樊某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苏夜辰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口中却道:“樊掌门,你怎可听外人一句挑拨,就信苏某是这种人?苏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樊禄冷笑了,若是别人,他还会怀疑一二,但是,苏夜辰帮他夺到掌门之位的手法之阴狠,手段之阴诡,他早有见识,此刻还有什么怀疑,他道:“小神童的话,本掌门信!”

说着一摆手,道:“我们回去!”

以小神童在江湖中的声名,当然不可能信口开河。

苏夜辰见他竟然就要带着焚炎派的好手离去,虽然他还有十几个手下,现在名剑山庄又在控制之中,未必还需要樊禄出什么力,但是这种被人甩开的滋味他可不想受。他语含威胁地道:“樊掌门,你是真的一点情面也不顾吗?”

樊禄此刻气得都差点要昏头了,他想了那么久的掌门之位,想了那么久的小师妹,终于都得到了,是该感谢苏夜辰,可是苏夜辰却和他的小师妹,他现在的妻子偷情,这是身为一个男人无法容忍的。

他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苏夜辰知道,如果今天樊禄走出了这个门,他苏夜辰在焚炎派安排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这份助力不在,而且还会成为仇人。

他看着那些焚炎派好手,冷笑道:“你派人暗杀你大师兄,以药迷女干你小师妹,待成为掌门弟子,又弑师夺位,你以为你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就能把这些事一笔勾销吗?”

焚炎派的众人们脸色大变,这一年内,焚炎宗连遇大变,先是掌门弟子被人暗杀,接着内乱起,掌门的师弟杀死掌门,又被樊禄所杀,力挽狂澜的樊禄以掌门女婿的身份继任。

难道说这一切,其实是个大阴谋,而这大阴谋的发起者,其实就是樊禄?

樊禄的脸色更是变得苍白,他万没料到苏夜辰竟然会在这时候揭穿他。

第1809章 我和你有什么账

樊禄有心想要狡辩,但是苏夜辰比他还要阴狠奸毒,立刻就把当初的事实说了出来,有细节有过程,甚至樊禄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樊禄无可辩驳。

看着派中好手们愤怒的眼神,樊禄大叫道:“我跟你拼了!”向苏夜辰冲去。

苏夜辰冷笑拔剑相迎,这个草包以为自己凭什么得到掌门之位?不过是睡了他的女人而已,他就要跟自己拼命,全不记是谁帮他安排策划,才有他今天的一切,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那焚炎派的好手们呆在当地,都不知道是应该冲上去帮忙好,还是一走了之。

樊禄自然不是苏夜辰的对手,才不过交手三招,就被他一剑刺伤。

一人道:“那苏夜辰助派中败类欺师灭祖,杀害同门,也是咱们焚炎派的仇人,先对外,再清理门户。”

这人在派中颇有地位,众人一听,立刻动手冲向苏夜辰和他的手下。

二长老道:“这是什么情况?”急忙接住一个焚炎派好手的攻击,开始过起招来。

苏夜辰见情形失控,心中后悔自己考虑为周,他只是要惩罚樊禄对他的背叛,没想到竟然引得焚炎派的好手来对付自己了,急忙喝道:“你们疯了,我是听樊禄之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难道你们还要护着这样一个掌门?”

焚炎派一人冷着脸道:“他虽不配为我们掌门,也是我焚炎派的人,清理门户自有我们来做,岂容你欺负?”

苏夜辰急忙道:“我不伤他,你们离开!”要是焚炎派的人突然反扑,他可承受不住,他连同手下一起不足二十人,焚炎派却有两百名好手。

现在名剑山庄的所有人都被制住,焚炎派的人即使全都走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焚炎派原本也无意管这些破事,当下冷哼一声,两个人暴起,制住樊禄,一众焚炎派的好手们便就此离去。

没想到原本稳扌喿胜券的事,被周星云三言两语就弄成这样的局面。

苏夜辰此刻心里别提多憋气,他暗暗发誓,等他重新夺回名剑山庄之后,一定要狠狠出这口气,周星云,他绝不会放过。

他转头,道:“周神童,现在这样你满意了?今日本庄有事要处理,恕不见外客,你请吧。”

周星云悠然笑道:“你和樊禄的账清了,咱们的账却没清!”

“我和你有什么账?”苏夜辰皱眉。

周星云淡淡地道:“你暗袭山庄,伤我朋友,这笔账难道不该算?”

苏夜辰眼神一厉,道:“周星云,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付你,我给你面子,你还两次三番坏本人好事,难道你也要像这些人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星云的身手如何,苏夜辰不知道,但是现在,周星云明显是来者不善,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原来他是想救那贱-人?

夜辰权衡了一下,周星云只有一个人,他这边有二长老,还有十几个手下,个个都是好手,就是围攻,也会把周星云给累死。

第1810章 重伤

周星云道:“本公子还真喜欢吃罚酒,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着,他手中折扇一摆,就向苏夜辰攻去。

苏夜辰见来势凌厉,身子一侧,举剑相迎。

然而,周星云却从他身侧一闪而过,人已冲向了苏紫仙。

之前焚炎派的一众好手冲击,场面很混乱,原本两个守在苏紫仙身边的人也离得稍远,周星云再不担心他们狗急跳墙伤害苏紫仙,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救人。

他速度奇快,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劲风,一个首当其冲的苏夜辰手下被重重地撞飞开去,摔在地上连吭也没吭一声就死了。

他到得苏紫仙身边,折扇一收,解了她的穴道,左手已经拿出一颗丹药喂进苏紫仙的嘴里。

然而,苏紫仙却并未吞下丹药,她穴道一解,混乱的内息立刻在经脉之中乱撞,一张口,就喷出一口血,连那颗丹药一起喷了出来。

一口不可收拾,口中不断地喷吐出大股的鲜血。

看着她不断吐血,周星云吃了一惊,伸手一搭她的脉,感觉到她紊乱的内息,这是练功中途被打断,引致走火入魔的症状。

走火入魔,内息失控,经脉逆行,这于练武之人来说,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严重的甚至会神经错乱,颠狂失去理智。

但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动用了内力,以致于现在内伤十分严重,看着她染血的衣,还有苍白的脸色,周星云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微微揪了一下,泛起一丝怜惜。

最好的办法是立刻找一间静室,助她赶紧内息归位,辅以伤药,治疗内伤外伤。

可现在的情形,显然条件不允许。他连连点了苏紫仙几处穴道,帮她压制,再这么吐血下去,不用等治,血已吐尽,就神仙难救了。

苏夜辰一击落空,再看时,见周星云扶住苏紫仙,表情关切,不禁嗤笑道:“原来这小贱-人是你的相好,难怪这么不要命。今天就让你们去阎王殿前做一对鸳鸯。”

他眼里杀气闪现,原本他不想惹周星云,但是周星云既是为这个臭丫头而来,此事无法善了。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干净。

周星云冷眼看着苏夜辰,之前他想要做什么,周星云都看在眼里,此刻苏紫仙的样子让他揪心,他眉眼间一片冷煞戾气,原本翩翩公子,此刻面罩寒霜,如冬雪降临,他冷冷道:“苏夜辰,既然你想死,本公子就成全你。”

苏夜辰微微一怔,周星云虽然只是淡淡一句话,不知为何,他竟感觉一阵沉沉压力,而让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生上一丝恐慌来,他打量一眼,对方和他差不多年纪,难道就能比他强多少?刚才一定是错觉,他狞笑:“大家一起上,杀了男的,这小-贱-人还是你们的,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空气突然变得冷凝如霜,周星云猛地站起,身上的白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战栗的杀气。

第1811章 霸气

苏夜辰又感觉到刚才这份突然间升起的恐慌来,但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周星云手中的折扇已经脱手而出。

那折扇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着像竹和纸所制,但被他这么一掷,却带着穿山透岳般的强劲力道,还有浓浓的嗜血杀气。

一个翩然公子,所发出的招式,却狂霸之极。

苏夜辰瞳孔猛缩,这一转瞬之间,他已经想了五种方式,但是又都推翻了,不论哪种方式,都没办法让自己不受伤,好狂暴的招式,好精妙的招式,随手之间,就让他避无可避,躲无法躲。

他眼中冷酷的光闪过,伸手一抓,将离他最近的一个手下抓过来,那人挡在他的身前,替他受了这扇面的攻击,只听一声惨叫,那扇面已经打着回旋又回到了周星云的手中。

扇面依然洁白,点血不沾,而那个被苏夜辰当挡箭牌的手下,却是从肩自腰,被削为两段,鲜血扑溅到了苏夜辰的脸上,热热的,腥腥的,尤其是刚才的劲风扑面,死亡的感觉仿佛离得无比的近,近到让他连心都颤栗起来。

他猛地睁大眼睛,那种恐慌的感觉,让他脸色发白,完全无法思考。

好强劲的招式,好霸道的招式,好精巧的招式,好特别的一把折扇。

周星云伸手接过,随手一扬,折扇收起,洁白莹润,他冷声道:“再敢有一字污言,我叫你血溅当地!”

苏夜辰张了张嘴,气息却滞住,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二长老惊疑不定地看着一个照面之下,便有一人血溅当地的重煞之威,看来苏夜辰不是他的对手,而自己又被炸伤,十成的功力不剩七成,自然也不是这人的对手了。

他见周星云不离苏紫仙身边,心里猜他必是十分重视那个臭丫头,既然这样,只怕唯有拿名剑山庄的那些人的性命相威胁。

想到这里,他立刻脚下一错,就往押着花邪等人的地方走去。

然而,他定睛一看,却大吃一惊,拿刀对着花邪等人后心,并在一边看守着的是他的心腹。可此刻那里的人哪里还是他的心腹?

那是四个男子,如同突然出现一般,正在为那些人解除绑缚,而他的心腹,却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原本对方就算加了四个人,他们也未必就落在下风,可他们四个,却解救了名剑山庄这些被控制的人。

他们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动作快捷,此刻,两百多人已经有一百多人被解开绑缚。

焚炎派的人迷药下的重,就点他们穴道很久,即使他们能脱离束缚,也不一定会马上有一战的能力。可是二长老亲眼见到他们解开一个,就递给被解救的人一颗丹药。

那是能让他们消除迷药后劲的丹药吧?如果这些人都有马上一战的能力,他的心腹和苏夜辰的手下,加起来也不足四十人,怎么面对两百多人?何况,还有周星云这个看似温润无害,出手只是一击,就震慑全场的人在?

第1812章 亡命飞逃

二长老的心里顿时打起鼓来。

焚炎派的人不走,他们还有人数上的优势,现在优势变成对方的了,二长老只想做大长老而已,可不想丢命。

他眼珠转着,在想着退路了。

苏夜辰被周星云这一招震得退后三步,急急用剑护住自身,如果对方再来这么一招,他不一定能挡得住。

但看周星云已经回到苏紫仙身边,再次拿起一枚丹药,小心地喂进苏紫仙的口中。

有刚才的内力相助,苏紫仙已经没有再大口吐血了。但仍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唇边却因刚吐血而沾染的殷红,显得凄美异常。

苏夜辰看着苏紫仙那样子,底气又足了,刚才不过是出其不意而已,自己这边的人群起而攻,周星云要照顾那小贱-人,除非他生出三头六臂,不然想带着小贱-人离开,那也不可能。

大不了他直接把那小贱-人杀死,便宜她了。

苏夜辰恶毒地想着,手握紧了剑,正想趁着周星云眼神专注地盯着苏紫仙那边时来个偷袭,突听周星云淡淡地道:“你还是看看身后再决定是不是要动手!”

苏夜辰心中一跳,他眼皮也没抬,就看清了自己的意图?虽然这可能是诈,可他突然就没有了进攻的勇气,眼珠更是急速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之下,他几乎要骂出声来,二长老正要翻过了院墙落荒而逃,而在侧后方,花邪等人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他。

他们不是被绑缚控制着吗?可现在正一步步走近,带着沉沉的肃杀之气。

二长老见苏夜辰看过来,老脸也不顾了,喊道:“夜辰,今天是不成了,别怪我。”

苏夜辰也发现了那不属于名剑山庄,亦不是他手下的生面孔,原来周星云不是一个人,他有帮手?

名剑山庄的人在前,还不知道周星云有多少帮手和在名剑山庄的人之中。

苏夜辰猛地意识到,大势已去!

他很不甘心,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却功败垂成?

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会有了,只怕再也不会有了。名剑山庄不会再这么空虚,也不会再有二长老这样的里应外合的高手相助了。

但是,相比较得到名剑山庄,杀死苏紫仙,他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如果此时不走,也许他不但失去了即将到手的名剑山庄,连他的命也得失去。

他不甘又不得不咬牙下令:“撤!”

说着,当先向外就跑,他的手下见他都跑了,一个个亡命飞奔,往庄外逃逸而去。

周星云眼波闪了一下。

他的一只手还按在苏紫仙的背上,连动也没有动地任由他们跑了。

四个影阁高手也没有追。

直到苏夜辰的人都走到没影了,花邪等人才腿一软,坐倒地上,再也起不来。

那迷药实在太过霸道,非得过一天才能解除,除非有对症的解药,二长老看见司徒暄等人往花邪他们嘴里塞的药丸,只是普通的疗伤药,舒筋活血的,对解迷药一点效果也没有。

第1813章 吓退的

花邪等人之所以能站起来,不过是强撑着而已,所以他们迈步缓慢,但很多人一起迈步,倒有一种沉沉的压迫感,而二长老怕死,以为他们必是喂的解药,不敢冒险一试。

不然,以三十多人对这边四人,未必就会输。

周星云那边,虽然看来只是手随意地放在苏紫仙的肩头,实则是将一股股内劲透过她的肩井穴传进她的体内助她压制那满身乱蹿的内息,将它们一一归到经脉之中。

此时的他不要说和苏夜辰打一场,只要苏夜辰胆子大一点,敢来试一招,周星云连还招都不能。

因为他有任何的动作,输入苏紫仙体内的气息必然会不再均匀,苏紫仙经脉中气息再乱,后果更加凶险。

还好,苏夜辰被周星云之前一折扇,吓得不敢轻易一试,又见周星云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哪里敢冒这个险。

周星云之前观察了这边的情形之后,交代四人先潜入救人,自己出现转移苏夜辰的注意力,直接把苏夜辰给吓走了。

如果苏夜辰知道,因为他的一次胆小,就把到手的胜利拱手让了出来,并且再也与名剑山庄无缘,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司徒暄等人助花邪一众就地运功,他们虽然很担心苏紫仙的情况,不过,周星云先前那一招,他们也都看在眼里,知道那年轻公子虽然看起来像个仕子,其实武功高强,不由都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都是练武之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连门都不曾进,就在这里疗伤,庄主的伤势该有多凶险。

终于助苏紫仙功行一周天,将那些乱蹿的气息压制在经脉里,周星云松开手。

她内伤太重,走火入魔不同于与人拼斗受伤,是自己内部全身经脉气息出了问题,要难治得多。所以以周星云之力,在这短短的时间,也只能暂时压制而已。

苏紫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星云,道:“谢谢!”

周星云看着她清澈的眼神,道:“苏庄主,你的外伤也要处理一下!”

苏紫仙勉力站了起来。

她身上伤口处处,随着这一动,白衣之上,有些地方又加了一片鲜红,那是伤口原本流血缓了,随着动作,又开始涌流。

那样的伤,又岂止疼痛难忍?

但苏紫仙却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她对周星云抱抱拳,又对司徒暄等人抱拳,声音略有些哑,却十分沉静,道:“多谢各位仗义相助,大恩不言谢!”说完,她又看了周星云一眼。

周星云救了她两次。

周星云抱拳回礼,道:“苏姑娘不必客气,江湖人路见不平,原本就该拔刀相助,何况朋友?”

苏紫仙冲他点了点头,走到花邪等人面前,关切地道:“你们怎么样?可有受伤?”

史天齐道:“庄主,我们只是轻伤,浑身无力也是因为中了迷烟,伤势不重,倒是你的伤,要赶紧包扎一下了。”

花邪等人纷纷表示,只是身子虚软无力,却无大碍,凶险已经过去,稍作休息便可恢复了。

第1814章 这可难办了

苏紫仙放下心来,大难过后,强撑的一口气终于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晃,晕倒在地。

周星云一个箭步上前,在她即将跌到地上时将她托起。

怀中的女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上伤痕处处,内息紊乱,情况很不好。

可是,清醒的时候,她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直到实在撑不住而晕过去。

周星云无比庆幸,幸好今天他来了,幸好他来得还算及时,若是晚来一会儿,就要遗恨终身了。

可他又自责,为何没能更早一些来?如果更早一些来,也许他能早点帮到她,免得她受那么重的伤。

强敌环伺,暗箭阴谋,所有名剑山庄弟子尽皆被制,她走火入魔,还与敌拼斗,虽成血人,仍是举止有度,毫不矫情,毫无娇气,只有英姿,只有坚强,只有坚韧。

这个女子,真是让人想不钦佩都难。

周星云问花邪:“苏庄主住处在哪里?”

花邪指指右前方,道:“西行第四座院子便是。”

周星云立刻抱着苏紫仙就往那边走,苏紫仙的情形很不好,失血过多,用力过度,经脉混乱,内息混乱,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先得到休息缓解。

一路飞奔,看到那个小院时,周星云立刻就冲了进去,直奔主屋,推开门一看,果然是女子的房间,不过,墙上挂了一柄剑,很简单大气,并没有多余的饰物。

周星云把苏紫仙放在榻上,看着她一身血衣,这可有些难办,若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又怎么能休息?而且,她的外伤不少,需要处理,时间过久了,就算他有好药,怕也会留疤,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这么娇美的女子,白皙粉嫩的皮肤上留下了疤,那就是美玉有瑕了。

周星云在整个院子里找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

他又找了两个院子,还是一个人没有。

周星云无奈,跑得更远一些,还是没有人。

他只得又跑回去,问花邪:“山庄里没有婢女丫头吗?”

得找个人赶紧为苏紫仙换衣,清洗伤口。

花邪摇头,脸现悲愤,“原本是有的,苏夜辰那畜生直接就给杀了。”

周星云急道:“那可如何是好?你们庄主若不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内伤外伤夹攻,气血两虚,会加重她的伤情。”

史天齐道:“咱们庄主院里本来就没有丫头,这可难办了。”

冷轩辰很直接地道:“周公子,一事不烦二主,你既然救了我们庄主,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帮我们庄主清理一下伤口吧!”

周星云为难地道:“这……”

花邪心中一动,也道:“周公子,事急从权。我们保证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庄主,周公子不用有什么担心。再说,我们庄主为人豁达,是个豪爽英气的奇女子,不会拘小节的!”

冷轩辰见周星云还在犹豫,干脆地道:“周公子,一事不烦二主。我们这手软脚软的,想帮忙也帮不上,还请周公子事不宜迟,出手相助吧!”

第1815章 包扎

周星云无奈,只好转身回去。

花邪三人对视一眼,这周公子盛名在外,之前对庄主的重视,他们都看在眼里。若是周公子肯出手,他们还是乐见其成的。

回到苏紫仙的院子,周星云打来干净的清水,将身上所有的疗伤药全都拿了出来,挨个排开,他在衣柜里找到干净的衣服,也准备在一边,还有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用。

一应物事,准备齐全。

终于避无可避的,要开始最后一步了。

看着榻上仍然昏迷的苏紫仙,他犯了难,手伸出去,却迟疑了。

他是男子,苏紫仙女子,男女授受不亲。

但是,苏紫仙的伤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头,周星云,这都什么时候了,生死之间,性命攸关,哪里还需要在意这些旁枝末节?今日是为救人,若是苏姑娘怪罪,大不了……大不了负责就是。

想到这里,他再无犹豫,动手为苏紫仙除衣。

血衣沾染,和伤处贴在一起。

他细致又小心,动作轻而快速地将血衣除去。

外衣,除下了。

中衣,除下了。

里衣,是一件肚兜,杏黄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的梅花,裹住她娇好的身体,峰棱尽显,高山在望。

那肚兜上有两处破损,分别是两处受伤的部位。

周星云虽然是抱着救人的目的,心中全无绮念,但终究还是不敢再去除她的肚兜,他手中拿着沾了清水的干净柔软的布帕,轻轻地揭开肚兜,将破损之处下的伤处极快极轻柔地清洗。虽未看见,但是手却难以避免地接触到她滑腻柔软的肌肤,哪怕心无邪念,仍是让他脸上发烫。

清洗之后,洒上金创药。

整个肚兜罩着的地方只有两处伤口,而且也并不深,处理起来并不为难,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好在终于还是处理干净了,他不自觉地长长出了口气。

伤口多的地方在肩背和手臂。

周星云定了定神,继续处理,接下来的动作就快了很多。

光是清洗伤口,包扎伤处,就用了一个时辰,而后,还要为她穿上干净的衣服。

穿衣的时候,因为苏紫仙还在昏迷之中,他不得不让她倚靠在他的怀里,她的身体柔软而幽香,周星云只觉得脸红耳赤,急急地帮她穿好,再把她抱到床上去。

看着穿上干净衣服的苏紫仙安静地躺在床上,秀眉微蹙,脸色苍白的模样,想到初见那次,她的从容和洒脱。

不知道她和小青青之间有什么渊源,两个人性格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外伤已经处理好了,麻烦的是内伤,就算他运功相助,也得她在清醒的状态之下引导着他的内力将她紊乱的内息归于正途之中。

但是苏紫仙现在的状态太差,即使她醒了,怕也没有力气吧?

周星云有些担心,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丹药,只剩下唯一一颗了。之前已经喂她吃过两颗,一颗被她吐了,那丹药沾了地,就失了效果,另一颗她倒是吃了下去,但这么重的伤,显然药力不够。

第1816章 我不会负责的

周星云把药小心地喂进苏紫仙的嘴里。

看到她把药咽了下去,他放下心来,这药固本培元,最利修复内伤,是他精心研制,又用很多珍贵药材精炼而成。

只要药效开始发挥,等她醒来,就可以着手为她治疗内伤了。

半个时辰后,苏紫仙幽幽醒转。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周星云,苏紫仙微微一怔,周星云已经高兴地道:“你终于醒了。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你的外伤已经帮你治过了,内伤却必须要你自己引导内息!你醒来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外伤已经治过?

苏紫仙下意识地就看看自己身上。

之前血迹斑斑的一身破衣,果然已经不见,换了另一身干净的,伤口处虽然有些疼痛,却也透着丝丝清凉,那应该是上好金创药的作用。

她道:“是你帮我治伤换衣?”

周星云的笑容顿时一僵,嘴角抽动了一下,一般女子都受不了昏迷的时候被一个男子给看光吧?他有些忐忑地道:“这个……苏姑娘……在下只是为你治伤,绝没有……别的……你……”

苏紫仙突然打断他:“我不会负责的!”

周星云咕咚把自己未说完的话吞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苏紫仙,呐呐地道:“你……你说什么?”

苏紫仙勾了勾唇角,看着错愕的周星云,重复道:“我说,我不会负责的!”

周星云:“……”

他懵圈了,这话是不是应该他来说?不不不,他不是不想负责……不对,他也不是要负责……也不对,到底负责还是不负责,这不是男人的事吗?再说,是他看了她,要负责也是他负。

周星云错愕之后便回过神来,道:“不用你负责,我负责!”

这下换成苏紫仙错愕了,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道:“真的?”

周星云挺了挺脊背,有点结舌地道:“当……当然是真的!”

苏紫仙噗哧一笑,道:“千万别当真?我是开玩笑的!”

周星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苏紫仙笑着白他一眼,道:“鼎什么鼎?我又不是无赖,明知道你是救我,还要赖上你,那岂不是恩将仇报?你不用紧张!不是说要给我治疗内伤吗?现在可以吗?”

“好……好的!”周星云忙不迭地答,可是他很纳闷,他紧张了吗?他没有紧张啊。不过,额头见汗是有点。但这汗不是因为害怕被赖上,如果……能被赖上,似乎也不错。

可是他偷眼打量了苏紫仙一眼,不禁摇摇头,这样的奇女子,他赖也未必赖得上,会来赖他?

有点惆怅啊!

看见苏紫仙正费力地要坐起,他急忙帮忙,伸手去扶,结果,正与苏紫仙的手背碰上,一股细细的酥麻般的感觉顺着指尖向他的全身蔓延而去。

那种感觉很奇妙,心为之颤,神为之夺,语言难以形容,他下意识地移开手,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

苏紫仙却没有感觉到,在周星云的帮助坐起,她长舒了一口气。

第1817章 接下来怎么做

受制于人,病病歪歪的感觉,对于爽利的苏紫仙来说,是实在不适应,尤其是那突然晕厥,更是内伤外伤到难以承受之重时的本能反应。

她太弱了,以后只有变得更强,像青蕊一样强大,就不至于到今天这么凶险的地步。

虽然二长老带着苏夜辰在她练功紧要关头打断,是趁人之危,但她若更强些,又何惧这样的趁人之危?

想到二长老和苏夜辰,苏紫仙就皱了皱眉,低低地道:“苏夜辰,混蛋!”

周星云道:“对不住,当时没能把他们留下来!”

当时是什么情况,苏紫仙也猜到了,周星云那是为了救她,根本腾不出手,再说,这是她和苏夜辰之间的事。

她挑眉,坚定地道:“我自己的仇,原本就该我自己报,待我内伤好了,不用苏夜辰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相犯,算计,是该做个了结了。还有二长老,这样的败类,也该清理门户了。

她目光之中熠熠生辉,整个人都因为份坚毅而英气勃发,美丽的脸上虽无血色,却有坚定,如同铿锵玫瑰,又如涅槃火凤,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紫仙看向周星云:“接下来要怎么做?”

周星云回过神,道:“你盘膝坐下,像平时练功一样,将内息导归正途,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苏紫仙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当即就盘膝坐了,开始导归内息。

周星云话还没说完,她那边就已经开始。

周星云:“……”

她也是练武之人,一定无比清楚,像平时练功一样,将内息导归正途,又是重伤之后,这时候的她,随便一个普通人轻轻一下就能要她的命,她竟连问都不问,就开始了。

这是一份怎样的信任?

她就那么信他不会对她不利么?

就算她信他不会对她不利,难道她就那么信他能帮得到她?要知道如果他功力不够,就算助她一臂之力,也可能照样是走火入魔,让她的情况更糟。

周星云抿了抿唇,盘膝坐到她的身后。

这是她的床,床上有幽幽淡淡的香气,他才坐下,那种香气就显得更加浓了一些,直往他的鼻中钻,清新淡雅好闻,原本淡定之极的周星云,在这样的气息之中,不自觉就心神一荡。

他暗暗告诫自己,苏姑娘如今是生死关头,他竟还分心,对得起苏姑娘的信任吗?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心中一片清明,将手按在苏紫仙的后心上,将内力均匀又源源不绝地顺着她后心穴道输入。

这时候的苏紫仙已经物我两忘。

周星云控制着内力,却还能分心,不过,纵使他能分心,这时候屋里要是闯进外人,还是一样很危险的。

好在苏夜辰和二长老被吓走,而名剑山庄那些人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影阁的高手当然也不会来打扰,而是协助花邪等人将被苏夜辰破坏的防处重新简单布防,至于最重要的防务,还是要等苏紫仙恢复之后自己来。

第1818章 一切为了孙子

苏紫仙的房间之中,很快出现一缕缕如白雾一般的气体,那气体罩着两个人,让两人如在云雾仙境。

那是在修复破损经脉和归正紊乱内息到紧要关头自然散发的一些无用的气体。

而之前周星云喂进她嘴里的丹药药力也开始散发,修补温养着她的经脉。

与此同时,接到燕青蕊消息的欧阳豆豆与楚希扬两人来到紫羽凤凰势力隐藏的凤凰山深处,那里离原本的紫羽凤凰山寨已经远了两条山脉,而且是在山谷深处,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他们是来给萧紫凤送丹药的。

燕青蕊在无影谷中哪坐得住,于是把人参当萝卜拔,把灵芝当蘑菇采,把灵药当白菜砍,反正无影谷里这东西多,然后就叫文天机把那些快要堆成小山的灵药一样样炼成丹药,什么疗伤的,增强体质的,增加功力的,提升经脉的,拓展内力的……

还有毒药,迷药,效果特别的奇怪类型药,也炼了不少。

本来文天机也不想炼,无影谷的药多,从来都是由着长到老死,所以连那边的泥土,都透着药香,可从来没有人管过,在无影谷众人眼里,那和野草杂草没区别。

但这个丫头却突然感起兴趣来,这在文天机的心里,有一种燕青蕊拔下一堆堆野草让他费精力处理的即视感。

这简直是要奴役他做苦力嘛!

可是没炼没有办法,他才刚露出一点犹豫呢,小丫头就神情郁郁地看着他,他心里顿时一咯噔,怎么忘了,这小丫头现在已经六个月身孕了,闷在无影谷里她本来就不愿意,要是不顺着她的意,她得了孕期抑郁症可不得了。

难道她对把灵药当大白菜拔有兴趣,难得她对炼制成丹有期待,那他还有什么说的,炼呗!

于是,文天机就开始了苦逼的没日没夜的炼丹药的生活。

他前一堆小山还没炼完,燕青蕊那里已经挺着大肚子,叫了无影卫,把她拔的第二堆小山送到文天机的炼药房。

第二堆还没完,第三堆又来了。

碧玉瓶,青瓷瓶,各种小瓶,装得满满当当。

文天机悲催地沦为一个炼药工,他很郁结有木有?要知道,无影谷寒火桥那边的灵药之多,他一个人炼二十年也炼不完,这小丫头是准备在未来的三个多月里,都让他在炼药之中度过吗?

炼那么多药,她要拿来当糖豆吃吗?

不过,看到每次来收丹药,眉开眼笑的燕青蕊,他也就心情舒畅了。

一切为了干孙子!

值得!

刚开始燕青蕊送药和收丹药时会来露面,后来送药的事也一并交给了无影卫,只有收丹药时才会出现了。

炼那么多丹药,燕青蕊当然不是拿来玩的,无影谷中灵药浪费,可这些东西炼成丹药,就算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也能疗伤治病,活人无数。

她手下那么多人,万羽堂那么多人,还有她之前派人悄然训练的势力,有药提升,拿药在手中在关键时候保命,这些都可以有。

第1819章 萧寨主失踪了

于是,她一道道青鸟传书送出去,北门卿月等人一拨拨地来到无影谷口,他们不能进谷,但燕青蕊可以出谷。

不但可以让他们把那些丹药送去要送的地方,而且还能从他们嘴里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

当然,燕青蕊出现的时候,穿着宽大的斗蓬,甚至连整个脸都遮了起来,娇小的身子罩在宽大的斗蓬之中,有斗蓬的遮盖,竟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已经很明显的肚子。

而那源源不断的灵药,已经叫北门卿月等人掉了一回又一回的眼珠子。

好多,好多!

隔个三天就来取一批,而后派人送往各处,这让北门卿月十分怀疑,里面是有一个丹药聚宝盆吗?

丹药不仅仅是要炼制,最主要的,是还需要大量的灵药啊,提炼,提纯,再制成丹,更是需要内力高深,眼力精准,掌控能力极强的人才能做到。

不过,连续来拿了好多回后,北门卿月也淡定了。

麻木了啊。

万羽堂,京城近处的该送的药都送到了,紫羽凤凰的势力离得远,北门卿月就特别令楚希扬和欧阳豆豆两人亲自来送。

毕竟,那些药太珍贵了,随便一颗,在外面能卖到几千两银子一颗,有价无市。若是送药的人武功不济,无意中被人夺走,是会引起江湖哗然的东西。

要知道,他们手里可不是一颗两颗,足足十瓶,每瓶一百颗,而且这只是第一批,以后还会有。

由此可见,文天机的苦力命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当欧阳豆豆和楚希扬到得紫羽凤凰新的根据地,被燕青蕊称为紫羽部的地方时,紫羽凤凰手下最得力的四大头目认识欧阳豆豆,立刻就围了过来。

他们按寨主的吩咐把翻浪蛟水寨的财务运回来,按原计划,寨主只要等到随后来的上官千羽,跟她交代一下事情就好了,最多延迟半天就会回来。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两天,寨主没有回来,连个消息也没有。

四大头目正在担心萧紫凤的安危,想要去寻找,商量着该往哪个方向寻找时,欧阳豆豆两人到了。

他们心中大喜,把这边的情况一说,欧阳豆豆和楚希扬心中分析了一下,暗暗涌上不好的预感,难道人被上官千羽扣了不成?

毕竟,紫羽凤凰之前是凤凰山匪首,拿到她是大功一件,如果上官千羽真这么做了,他们一定要回去禀报堂主,剿灭了翻浪蛟的水寨,让官兵省了多少事?再说,万羽堂对丰州灾事出钱出力,救活了多少灾民?上官千羽要真这么做,那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

楚希扬道:“你们稍安勿躁,你们刚刚把翻浪蛟老巢端了,现在动静不宜太大,以免紫羽部暴露。我和欧阳少侠马上下山,去找那个朝廷钦差,一定会把萧姑娘救回来的!”

欧阳豆豆笑嘻嘻的脸上也是一片冷厉之色,道:“对,如果这一切是上官千羽做的,我们堂主会让他付出代价。如果不是,我们也一定会找到萧姑娘的!”

第1820章 闯府

楚希扬两人将丹药交由四大头目收好,立刻就施展轻功,顺隐秘的山路下山,之后又快马加鞭,直去淮阳郡找上官千羽。

淮阳郡太守府中,上官千羽也刚做完一件事。

自前几天五公主到达丰州之后,得知她是专门为了苏珏平而来,苏珏平再在丰州就不安全了。

上官千羽准备把人送回京城。

当然,人也不能直接送到清河王府。

正考虑应该怎么安顿最安全时,虚云和尚来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拿了把剪刀,三两下把苏珏平的头发给剪得像狗啃过似的,然后来了句,“剃光,做和尚!”

上官千羽眼前一亮,这虚云和尚是菩提寺的主持,收容一个和尚倒是正常得很。菩提寺虽不在城中,却离得很近,而且寺庙清静之地,适合静养。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虚云和尚带苏珏平回去京城,上官千羽仍然安心赈灾。

丰州的灾情已经得到控制,匪患已除,赈灾的事情也已经进行了大半,再过十天左右,一切安置妥当,他就可以回京覆命去了。

正从灾情现场回到太守府中,翻开一个案卷,还没看到一半,太守府里就响起一阵喧哗之声,一人贯注了内力的声音在太守府回荡:“上官千羽你忘恩负义,不识好歹,今日不出来说个清楚,休想将我们赶走!”

上官千羽皱了皱眉,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这丰州之地,他赈灾也好,安民也好,殚精竭虑,尽心尽力,虽是为了皇命,也是为了百姓,还真没有忘谁之恩,负谁之义。

不过,来人是江湖人。

身手高强。

子阳等人都被他派出去各自负责一个地方的赈灾事宜,太守府里只有钦差卫队的护卫在,显然护卫们挡不住。

他放下案卷,走出门去。

这时候,楚希扬和欧阳豆豆已经冲到中院,他们都是一流高手,钦差卫队虽然是衣甲鲜亮,雄姿英发,却连三流高手也不是,毕竟不能和身负内力的人相比。哪怕他们人多。

不过,楚希扬和欧阳豆豆并不确定萧紫凤是不是被上官千羽所抓,所以,对那些钦差卫队,只是逼退,并没有伤人。

就在中院里十几人围住两人,一个个钦卫被摔出去的时候,一个声音沉沉地道:“住手!”

那声音如有实质,好像一支箭,穿透空气而来。

欧阳豆豆和楚希扬身形一顿一起,避开原本站的地方,还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沉沉压迫,两人微微有些咋舌,这个人好强。好像比他们小青子还强。

不过,这种震惊也不过一闪而逝,两人当庭站立,看着来人。

上官千羽玄衣凛冽,缓步而来。他清俊却不怒而威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随着步伐,却有一股渊渟岳峙般的强大威势倾泄而来。

他凝目看着两人,沉声道:“两位是何人,对本王无端指控,又强闯府门,所为何事?”

目光深而远,明明只是淡淡一睇,却带着无尽威仪,气场十分强大。

第1821章 为了青蕊

楚希扬两人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必是那个京城里很有名的清河王上官千羽,原来,他竟是这样强大的一个高手。

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沉沉压力,只是淡淡一睇,就让人不能忽视。

不过,即使是高手又如何?

萧紫凤是小青子的朋友,他们既然受小青子之托来送丹药,自然要确定萧紫凤的安全。既然萧紫凤是见上官千羽之后就没有回去,不着落在上官千羽身上,着落在谁身上?

所以,楚希扬一指上官千羽,道:“看来你还不服,那我问你,萧姑娘帮你剿灭了整个翻浪蛟水寨,是不是帮了你?”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是!”虽然她派人把整个水寨都搬空了,但是,省了官兵的事,的确是帮了他。

楚希扬道:“既然是帮了你,你怎可拿她去向朝廷邀功?”

上官千羽皱眉,冷冷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拿萧紫凤去朝廷邀功?他需要这样的功?

楚希扬还待要说,欧阳豆豆冲他摇摇头,意思是先弄清楚再说,他转看上官千羽,道:“清河王,朝廷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萧姑娘虽然曾经为山匪,那也是灾荒之年,官府无道,不得已而为之,何况亦早已解散。这次她助官府剿灭了翻浪蛟的势力,却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冲着这一点,清河王还是将萧姑娘放了吧!”

上官千羽再皱眉,冷冷截断:“萧紫凤不见了?”

楚希扬道:“你少装模作样……”

欧阳豆豆道:“清河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萧姑娘在见过你之后,一直没有回去!”

上官千羽看了楚希扬和欧阳豆豆一眼,微微眯起眼睛,这两个人对他充满了敌意,认定是他抓了萧紫凤向朝廷邀功,以他的傲气,他是不屑于解释的,但是,萧紫凤当时说了,她的头儿银面郎君和青蕊有交情。

既然是青蕊朋友的属下,他就不能像对待旁人那么对待。

再说,银面郎君也帮过他,所以,他略一沉吟,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才道:“当日,萧姑娘与本王在翻浪蛟水寨之中会面之后便即离去,本王着人善后,也先行离去,萧姑娘具体去了哪里,本王并不知道。”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楚希扬半信半疑。

上官千羽冷冷睇过来一眼,淡淡地道:“你们说的对,萧姑娘于本王的确有相助之情,既然萧姑娘现今行踪不明,本王自会派人去查。放心,本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欧阳豆豆道:“清河王准备多久给我们交代?”

上官千羽薄唇轻吐:“一柱香时间!”

原本想说话的楚希扬和欧阳豆豆都怔了一怔,一柱香?这么短,他以为上官千羽会以一天为期。但是,一柱香,仅仅一柱香,这的确已经是极大的诚意,毫无敷衍的意思了。

这下倒令楚希扬两个没有话说。

一柱香时间,他们还是等得起的。

上官千羽也的确并无敷衍之意,他立刻就叫了人来,吩咐他们即刻去查。

第1822章 线索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个消息汇报过来。

据一路看见的官兵们传回消息,萧姑娘出了聚义堂往东,到得水边,在一棵树下,坐了一艘小船离开,当时天色未明,但仍能看见船尾有一个艄公。船向东面离去。

东面?上官千羽略一思索,立刻就派了人去查。

一个时辰后,他们已经出现在围绕着淮阳郡的那条河边,而且,找到了一艘空船。

上官千羽当先上船,船尾有极少的血迹,但船蓬之上,却洒落了很多。星星点点,深深浅浅……还有船上踩踏的痕迹。

上官千羽对着那些痕迹沉吟着,萧紫凤的武器是剑,船蓬上有剑痕,却没有她的对手的兵刃痕迹,如果对手是空手,那有些钝器的痕迹又是哪里来的?钝器?难道对方用的是棍?

可那不是棍棒击打的痕迹。

打斗的情形应该很惨烈,根据那些痕迹,他在心中做着场景模拟,确定对方用的是一件可软可硬的武器,非刀非剑非棍非棒。而根据血迹,应该是有人落了河。

楚希扬和欧阳豆豆也都看到了那些痕迹,心中沉了下来,血是谁的?难道是萧姑娘的?

这么多血,又是在河里,萧姑娘难道已经凶多吉少了?

上官千羽在心中把他所知道的一些武功能胜过萧紫凤的用特殊武器的人在心中过了一遍,眉头微拧,看着楚希扬二人表情凝重地道:“船支是向下游漂的,因风速问题搁浅在这里,根据痕迹,艄公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被杀了,尸体掉入河中,萧姑娘她……只有两个可能,要不是一样掉进了河里,就是被人抓起来了。不论是哪一个可能,都十分凶险。我们分路行动,请两位顺着河的下游寻找,本王去找萧姑娘的那个对手。”

其实欧阳豆豆和楚希扬也觉得掉到河里的可能性更大,此刻心中焦急,立刻就点了头,三人分头行动。

三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如果萧紫凤受了伤掉到了水里,两天了,人还哪里能活命?

上官千羽往南而去。

在淮阳城西的富顺客栈,上官千羽问客栈小二,是否有一位女子入住,又形容了一下五公主的容貌。

那富顺客栈是整个淮阳郡最大最好的客栈,他猜五公主如果入住,必在那儿。

那小二立刻道:“在,不过,那女客官已经有三天不曾回来过了,她付了半个月的钱,所以房间还留着!”

三天不曾回来?那岂不是正是他带兵去剿翻浪蛟的那一天?难道那天五公主也去了翻浪蛟水寨,而后暗中跟着萧紫凤,潜藏在船上,到了河心才动手?

五公主师承国师,上官千羽虽对那国师没什么印象,但是也听说过他的能耐,五公主的武功,肯定胜过萧紫凤。

上官千羽去了影阁在此地的分部,得知五公主已经于两天前回京去了。

他拧眉,她倒是走得快,萧紫凤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她为什么要对萧紫凤下手?等回京后,他一定要讨个说法。

第1823章 找到人了

希望楚希扬他们能找到萧紫凤。

上官千羽出了客栈,也往下游而去,与他们会合。

在和楚希扬二人分路而行的时候,上官千羽也派了人沿下游寻找,不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他对那个英姿飒爽的豪气女子,还是很欣赏的,何况还与青蕊有关系。

楚希扬和欧阳豆豆动作快,他们分别往河的两岸寻去,好在河道在这一段并不宽,有时候甚至能隔河相望,顺着下游寻找,楚希扬发现了那个喉处被飞镖所伤,无声无息死去的艄公尸体。

但也仅此而已,顺着下游足足找了三十里,河岸边再无收获。

直到他们接到上官千羽发的消息,赶过去时,才在一农户家里见到了仍然昏迷不醒的萧紫凤。

那农户是老夫妻俩,住在河边不远,平时也会去河里捞些鱼虾来吃,两天前两人在河滩上看见萧紫凤,以为是上游漂下来的尸体,几乎吓死,不过后来见她还有一口气,便小心地救回了家。

灾荒之年,饿殍遍地,虽然有钦差前来赈灾,已经好了很多,但钦差泽被不了整个地方,苦难的人们还是不少的。

老两口无儿无女,动了恻隐之心,把人救了回来,只是家无余粮,而萧紫凤伤得又太重,不要说无钱请医买药,就算有钱,也无医无药。

上官千羽等人赶到的时候,萧紫凤正因为伤口泡过水,又没得到治疗,烧得全身滚烫,那老妇人在照看着她。

欧阳豆豆急忙把随身带着的燕青蕊给的疗伤的药拿出来给萧紫凤服下一粒。

到傍晚的时候,萧紫凤的烧才退了下去,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楚希扬和欧阳豆豆知道之前是错怪了上官千羽,若没有上官千羽暗中派出许多人这么不遗余力的寻找,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她。

他们若晚来一些,无医无药又受了重伤的萧紫凤还能不能活,那很难说。

所以,楚希扬冲着上官千羽抱拳道:“对不起,清河王,之前是误会你了,楚某人言语无状,还请你不要怪罪!”

上官千羽抱拳回了一礼,楚希扬脾气火爆,但是也爱憎分明,又是担心萧紫凤,他并没放在心上。

人找到了,于他来说,也是松了口气,他道:“无妨,我派人请郎中来给萧姑娘治伤!”

欧阳豆豆道:“上官兄,不必麻烦了,我们有郎中。今日之事,多谢!你且自忙,萧姑娘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上官千羽看到他能拿出那样的丹药,萧紫凤的命已经保住了,也不勉强,他亦想早点把赈灾的事情完成之后早日回京,他很想很想青蕊了。

当下与两人作别,上官千羽回去了太守府。

这边楚希扬和欧阳豆豆一边照顾萧紫凤,一边把消息传去给了北门卿月。

北门卿月一听,心中大怒,正好是去拿丹药的时间,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了燕青蕊。

燕青蕊一听,顿时大怒,她的人也有人敢动?她立刻就传令韩赞,万羽堂所部,立刻查明是谁干的。

第1824章 死活不放

第二日,北门卿月就带来韩赞那边传送的消息。

根据各种情形推测,伤人者,应是五公主皇甫月。而现在,皇甫月正快马加鞭地回去京城里,预计两日后就能到。

而萧紫凤在死里逃生,高烧不断,幸得有欧阳豆豆楚希扬随身带着的灵药巩固之后,终于捡回一条命,醒了过来,虽因伤势太重,还需要调养,但是却很明确地说出了伤她之人是谁。

确切的消息送到燕青蕊的耳中,燕青蕊一边令人再送了大量灵药去给萧紫凤疗伤,一边准备出谷。

但是,这时候她已经六个多月的身孕,文天机死活不放。

文天机说了,要灵药,他有,要丹药,他炼,要人,从回凤阁调,要银子,他出,只要姑奶奶燕青蕊可以安心地好好养胎,照顾好他的干孙子,叫他做牛做马都行。

这要钱出钱要力出力的架势,真是无比殷勤,就是不答应她出谷。

他知道燕青蕊心里担心,于是苦口婆心劝道:“你去你又不是医者,你自己现在这样,当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你不止你一个,你就算不怕死,不怕累,不怕苦,可你别忘了你还有孩儿。你不能不做个不负责任的娘亲。”

燕青蕊虽不是医者,但是能医,再说,萧紫凤是她的朋友,又是听从她的吩咐去对付水寨出的事,她不能坐视。

为了防止燕青蕊出谷,文天机派了十名无影卫看着她,要什么都拿到她的手中,随叫随到,但是,不得让她出谷。

为了安燕青蕊的心,文天机亲自去寒火桥那边采了利于疗伤的三十几种珍稀药材,炼制成丹,告诉燕青蕊会派人把这丹药派人送去给萧紫凤,就算萧紫凤只剩下一口气,也保证能让她在一个月内活蹦乱跳的。

燕青蕊十分配合地答应了,把丹药再交给来到谷口的北门卿月,人也乖乖地回去了谷中。

确定谷外的人已走,而燕青蕊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也不提要出谷去报仇的事了,文天机很是松了口气,他这个干爷爷,做的苦啊,操心太多,那丫头又太不省心了。

还好现在终于一切搞定。

文天机想起那丫头说要很多很多的丹药,心想把丫头禁在谷里,她心里肯定很闷气,不如多炼一点丹药出来,那丫头一见到成品丹药就星星眼,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就当讨这丫头欢心了。

她心情好,宝贝干孙子也好。

她一开心,宝贝干孙子就不会被她折腾。

于是,这次,文天机自愿去做炼药苦力去了。

炼药要费的时间长,文天机在炼药房一待一整天,虽然如此,他还是每天早晚都从无影卫那里了解燕青蕊的情况。

心情怎么样?有没有烦躁,有没有还想出谷?有没有别的异常?

无影卫带来的消息很正常。

第一天,燕青蕊在房间里参悟清心诀第二层心法,文天机一听,顿时放下心来,这清心功法,最能让人平心静心,凝神静气,不会意气用事。

第1825章 专心练功

只要这丫头肯在房间里参悟,既能提升武功,又能安然待在谷里,真是一举两得。

文天机捋须微笑,很好,丫头还是很为宝贝干孙子着想的,她肯安心待着,真是比什么都强。

第二天,燕青蕊仍是在房中参悟清心功法,连房门都没有出。

文天机心想,丫头这么听话,他应该炼制得更多一些,这样也能给丫头一个惊喜。

第三天,燕青蕊还是在参悟清心功法,仍是房门都没有出。

文天机放心了,丫头被他劝住了,终于不再想着出谷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燕青蕊好像迷上了参悟,天天在房间里盘膝打坐,闭目参禅,像老僧坐定一般。

第七天,燕青蕊还一样参悟清心功法,不但没有出房门,也没有吃饭喝水,送去的饭食连动都没有动!

文天机开始担心了,丫头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说参悟清心功法到紧要关头,的确是不眠不休,会忘记吃饭喝水这回事,可这丫头是不是太认真了一点?她不吃饭不喝水没有关系,但是饿着了他的干孙子可怎么办?

文天机炼药都炼不下去了,他决定出去看看。

走到燕青蕊的住处时,无影卫们还在外面守着,文天机道:“丫头还在练功?”

门口的无影卫点头道:“少谷主还在练功!”

不错,文天机已经当着无影谷所有人说过了,燕青蕊就是少谷主,不过,燕青蕊并没有答应,所以,这还只是文天机一厢情愿的说法。

文天机敲了敲门,在外面笑容慈祥,声音温和地道:“丫头!”

没有应声。

文天机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还是恼上他了,原来她是在赌气啊?

文天机更加慈祥,更加温和地劝道:“丫头,不是我要把你控制在谷里,你想要救人,我不是已经帮你去救了,你要治伤的药,我也炼出来让你送去了,你说要去找罪魁祸首出气,这是真的使不得,你现在的情况,十成的功力不剩七成,再说,万一累到我的干孙子怎么办呢?”

还是没人应声。

文天机只好继续劝:“你的朋友没事,你应该可以放心了!你要出气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等几个月后再去也不晚啊,我答应你,等我的宝贝干孙子出生了,满月之后,我就开始帮他淬炼身体,那就没你什么事了,你放心想出哪里去哪里,想去干什么干什么。这样可好?”

还是没人应声。

文天机道:“丫头?”

没人应声。

文天机不淡定了,他敲门,道:“丫头,丫头……”

而后,他凝视一听,屋里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

文天机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急忙推开门,然后,他的脸就黑了。

两根木棍,一把凳子,一件衣服,从窗口看去,的确很像一个人,可是谁能告诉他,燕青蕊去哪里了?

文天机回头:“少谷主什么时候离开的?”

几个无影卫瞪大眼睛,怔怔摇头:“少谷主……没有离开啊!”

第1826章 少谷主不见了

文天机几乎一口老血吐在地上,没有离开?那房间里的人呢?

十个无影卫,叫他们连眼睛也不要眨,以这十人的武功,连只苍蝇飞走都会被发现,可是他忘了,那丫头根本就是个妖孽。

这在其次,关键是他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走的。

文天机问道:“昨天见到少谷主没有?”

无影卫点头。

文天机觉得这答案不可靠,重复问道:“看见少谷主走出房间门没有?”

那无影卫赶紧答道:“昨天早上,少谷主亲自把食物和水端了进去,告诉我们,以后放在门外,她饿了会来拿,没出来拿就是不饿,冷了就撤走。”

文天机顿足,这臭丫头,太狡猾了,昨天早上,那离开都已经两天了。

两天啊。

文天机转身就走,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希望还赶得及。

他身后小僮刚从药房出来,看见文天机,立刻追出:“谷主,那一炉药快要好了!”

文天机气哼哼地道:“药有我的宝贝干孙子重要吗?”

小僮被吼,呐呐地道:“可药炉还在烧火,药房会被烧掉的!”

文天机气得胡子直抖地道:“烧掉烧掉,重新建就是。”说到最后一个字,他整个人都化成了一道流光,已经走得远远的了。

小僮挠挠头,呃,这情形看来,少谷主又偷跑出去了?

哎,什么时候少谷主才答应做少谷主啊?看谷主心都要操碎了。

京城,皇甫月回来了。

她在丰州查苏珏平的消息,但安阳侯府里知道内情的一个活口没有留下,留下的那些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这样隐秘的事,当然也不可能有多少知情人。

而几个寨子她都走过了一遍,也抓了不少人查问,又动用了她江湖隐秘势力,仍然不能确定苏珏平是死是活。

这个苏珏平,十二年前就是一个流放的囚犯,一直被辗转押送,皇甫景琰悄然把人关押,既避开官府,又避开江湖势力,还避开太子的耳目,更是做得秘而又秘。

这样秘密的结果,便是随安阳侯的死,谁也不知道现在的苏珏平是死是活。

皇甫月对于没见到尸体和确切消息的事,没有下结论,只是令她手下所有势力都密切关注,一有消息,立刻汇报,她回京去把这件事向父皇报告去了。

皇帝听说之后,冷冷一笑,道:“既是生死不知,那多半是死了,安阳侯这个人行事毒辣,在他的手下,留有活口的机会很少。”

皇甫月脸色冷凝地道:“父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过你放心,儿臣已经布好天罗地网,他死了就算了,只要他活着,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皇帝满意地道:“这件事朕就全权交给你了!月儿,可见着上官千羽了?”

皇甫月道:“见了!”

“可朕的月儿却并不高兴,难道这次见了不开心?”

皇甫月傲然一笑,道:“父皇,你不必为儿臣担心,儿臣会有心中有数!”

“此番辛苦,你回府歇着去吧!”

皇甫月道:“儿臣告退!”

第1827章 命贱如草

出了皇宫,皇甫月直接回去五公主府,一路仪仗威武,车辇豪华,沿路的卫队驱赶着百姓,街道肃清,只容长长的公主卫队通过。

高大的黄幡大伞下,五公主皇甫月脸容清冷,表情淡漠,美丽的脸上一片贵气与睥睨,尽显皇家之威。

在京城繁华之地,在皇家威仪之前,皇甫月脸色之间有一丝疲惫,虽然她贵为公主,有前呼后拥,千人卫队,在别人眼里高高在上,但那又如何呢?在千羽哥的心里,她始终不是被他正眼看的那个。

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的千羽哥不是这样的。

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叫燕青蕊的女人,是那个女人夺走了千羽哥的心,是那个女人让千羽哥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

没有关系,她会找到燕青蕊的尸体,然后送到千羽哥的面前,告诉我为什么他,自己为了他,千辛万苦才找到,她不计前嫌,她宽宏大度,只因为她爱得那么深沉。

自行宫之事后,千羽哥便对她冷淡起来,以前,他至少还会当她朋友,不至于像这次丰州那样,连正眼都不再看向她了。

她要挽回这种局面。

可千羽哥的心,好像越发难以捉摸了。

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突然从路面冲出来,追着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公主卫队的前排仪仗已经走了过去,这孩子冲撞的地方正好是横切向五公主的方向,当然,那边还隔着两个护卫。

前面那个护卫眼神一厉,沉喝一声:“大胆!”刷地拔出腰刀,向那孩子劈去。

明晃晃的刀已经举起,围观的百姓惊骇,小孩子的母亲扑过来想要拉住孩子,但是已经晚了,那刀已经下落,孩子稚嫩的头颅滚落地上,鲜血四溅,孩子的母亲惊叫一声,看见身首异处的孩子,晕倒在地。

那护卫竟然反手又是一刀,将那已经晕倒的妇人也一刀砍死。

皇甫月淡淡瞥过来一眼,她在高高的辇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好像在俯视地上的蚂蚁,那如视草芥的眼神,那淡然无情的眼眸,就好像看见死了一只猫,一只狗一般。

皇甫月随着师父行走江湖的时候,原本也曾身沾杀戳,手中染满鲜血,所以,对于人命,轻看得很。

哪怕是眼前的血腥,她也无动于衷。

公主仪仗过去了,留下一地的鲜血,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冲撞的那是皇家威仪,那是公主卫队,死两个百姓,就如死两只蚂蚁一般无声无息。

孩子的父亲刚才被人群死死摁住,没让他冲出来,此刻,他跪倒在妻儿面前,仰天哀泣,如同受伤的野兽在悲嗥。

旁边有人帮忙收敛孩子和他母亲的尸身,那个闯祸的小猫,缩在街角,似乎已经被那血腥和悲凉所吓,瑟瑟发抖。

有人摇头,小声道:“那是五公主卫队,狗子和狗子他娘这死也是白死了!”

“上次老王头并没冲撞,只是躲避不及,靠得近了一些,也被砍了,皇家威如山,百姓命如狗啊!”

第1828章 我帮你讨回

街上的悲声久久未消,那鲜血更是触目惊心,百姓渐渐散去,但是关于刚才的惨事,仍是有人在议论。

夜色慢慢笼罩,孩子的父亲已经收走了妻儿的尸体,秋凉的风吹在冷清的街道,一片肃杀。

空落的长街,一个穿着黑色长衣,罩着黑色斗蓬,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身材的人出现在那里。

那些唏嘘和议论一一传进她的耳中,她步履很缓慢,落脚轻而无声,可不知道为何,却感觉到她每一步,都带着断山破岳般的沉沉压力。

那个家徒四壁,妻儿身亡的汉子,家城摆设了灵堂,他捶胸顿足的哭,恨自己一个大男人,无法护妻护儿,哭得声嘶力竭。

一床草席上,就放着那母子的尸身,在街坊的帮助下,孩子的头已经连上了身体,血迹已经凝结干涸。

突然,一锭银子落在他旁边的地面,一个声音传进耳中:“买两副好棺材好生安葬,这仇怨,我帮你讨回。”

那汉子大吃一惊,四下看时,哪里看得到人?只依稀觉得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清清泠泠,如泉水滑落山石,如清风吹过山谷,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也透着一诺千金的郑重。

不管仇怨能不能报,有了这锭银子,却是能给这无辜枉死的妻儿们一副好棺,可以让她们不至于寒酸入土。

汉子冲着银子扔来的方向,咚咚地连磕了三个头。

外面已经风声习习,归于安静。

第二天一早,城门口就是一阵噪动。

不为其他,因为守城的官兵一开城门,就惊讶地发现,城门上居然挂着一具死尸,那尸体刚死不久,血还在流,头在一边,身体在另一边,头下悬着长长布条,血书写着:“杀人偿命!示众一天!”

而尸体上的衣着,赫然竟是五公主府卫队甲衣。

有眼尖的人,甚至认出,那是公主仪仗队中的一位小校。

守城官兵立刻飞报五公主府。事关五公主府的事,他们不敢擅专。

当然,此事也立刻在百姓之中传开来,很多百姓前去看热闹。

昨日亲眼看见那对母子遭难的人们惊奇地发现,这不正是昨天拔刀砍了那对母子的那个公主卫队的小校吗?

他昨天拔刀砍人脑袋,现在,他的脑袋已经被别人给砍了。

而且,还要示众一天。

立刻有人奔来告诉那失去妻子的汉子,那汉子一听,瞬间就想到昨天晚上,那位赠银的恩公曾说过的话。

他的恩怨,她来报?

她真的报了。

不但报了,而且,还用这种方式。

那汉子点起一柱香,在妻儿面前流泪泣道:“狗子,狗子他娘,你们听到了吗?你们的仇,有恩人帮你们报了。你们在天上,要好好保护恩公,来生,咱们一家三口结草衔环,再报恩公的大恩!”

与此同时,五公主也得到了汇报,这简直是狠狠地打了公主府的脸,皇甫月猛地站起,脸罩寒霜,沉声道:“是谁?竟然连公主卫队的人都敢动手!查,杀无赦!”

第1829章 对峙

皇甫月派人去把小校尸首弄回来。

这人多挂一刻,就是多打公主府的脸一次。

但是,当人去放下尸体时,远处立刻就有白光闪烁,然后,又一个身首异处。

说也奇怪,若是公主府的人去放下人,必然身首异处。可是,若是城门守卫去放人,虽然也一样倒在地上,却只是被重击而晕,没有性命之忧。

顿时,众人震悚,不敢轻易去试。

最主要的是,那白光来自四面,甚至来自城墙之上,但是,不管他们用多快速度赶到地方,所看到的,都只是空白,并无丝毫痕迹。

动手的人查不到,有人想,会不会是鬼魂在作祟?

杀人偿命,难道公主府的人平时横行,杀伤百姓,所以终于遭了报应?

这件事又报到皇甫月面前,皇甫月简直连五脏六腑都是要气炸了,她派了手下剩下的三大高手之一去压阵。

她不信什么鬼怪作祟,所谓的鬼怪,不过是武功高强的人装神弄鬼罢了。

之所以看不到动手的人,那只说明对方轻功高强,而且藏头露尾,甚至可能不只一人。

皇甫月气怒之极,冰冷的杀气扩散开来,声音更是如要将人冻结:“哪怕把京城翻过来,也得给本公主把人找出来,杀人者,行凶者,一个也不能放过。一人所为,灭一族,十人所为,灭十族!”

在那样冷厉杀气的笼罩之下,接令的属下答应一声,急忙下去彻查了。

但是,哪怕公主府的人几乎把皇城翻过来,不要说人了,连线索也没有找到。

而派去查找城门行凶之人的,也一样没有什么结果。

那高手连奔行四个地方,以他的身手,比之前的护卫至少快了一倍,然而,也只能抓住空气而已。

后来那高手干脆直接去取尸。

当他跃上墙头,白光又现,那高手感觉到来势,人在空中,身子急急地扭转,一个空旋,险而又险地避开那道白光,手中刀一斩,将那吊着无头尸体和那个人头的绳子斩断。两截尸身砰地掉落地上。

那高手脸色青黑,虽然把尸体取下来了,但是,没能找到凶手,这也是没有达到公主的要求。

随着尸体取下,那白光也不再出现,那高手令人带着那小校尸体回去。

公主卫队抓了不少人,昨日卫队经过地方的百姓,被抓了十几个,连那失去妻儿的汉子也被抓了。

五公主冷酷地冷笑道:“不是有人替他们出头吗?那就叫他好好出头吧。如果那个人不自己走出来,她就隔一个时辰杀一个。”

她令人将抓来的二十多人押到长街跪下,令大嗓门的护卫拿着锣沿街叫喊:“今有刁民,纠集结党,杀害公主府侍卫,现已全部捉拿,一个时辰之后,正午之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那些护卫一路叫喊,大街小巷都叫到了。

被抓住的长街百姓悲愤不已,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全因公主府的一句话。那失去妻儿的汉子心中隐约知道,必是那位赠银的恩公所为。

第1830章 监斩

虽然现在,他们可能都是因为这位恩公的缘故,才会在这里等待砍头。

而公主府的侍卫也在逼问着他们,若能提供线索者,可免死,可这汉子嘴巴闭得紧紧的,他是绝不会出卖恩公的。

他妻儿已死,仇怨已报,恩公于他有恩,他决不会为了自己活命,就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离午时还有半个时辰。

二十多人跪在那里,顶着烈日,头上悬挂着明闪闪的刀。

公主府的护卫把人看住之后,把所有百姓都阻在外围,远远的,护卫分站两边,形成一条长长的通道,衣甲鲜明,一个声音高声叫道:“公主驾到!”

在那长长的通道之中,又见高大的黄幡伞和豪华的辇驾,一队护卫在前,一队护卫在后,真是威风八面,排场奢华,威仪尽显。

五公主,唯一一个不用经过刑部,直接有生杀予夺之权,三品以下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的公主,其权力可见一斑。

皇甫月脸容清冷,神色矜贵,坐在高高的辇驾上,俯视着那些蝼蚁般的百姓,眼神冰冷。

那个杀了她的护卫,还将尸首示众的人,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这让五公主心中十分窝火。

京城,这原本是她的主场,可是这次回到京城里,不顺的事却一桩连一桩。

皇甫月心中十分不快,这次,若不把那个人揪出来,她的颜面何存,她的威仪何存?

辇驾停下,皇甫月步下,目光扫过全场,那些百姓瞬间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毕竟是皇家公主,贵不可言,加上胜过皇子的权力,使得她气势惊人,那些百姓们在这睥睨的目光之下,感觉背脊发寒。

皇甫月抬了抬眼,离午时还有一顿饭工夫。

不过是斩几个百姓,这些百姓是不是刁民,谁都心知肚明,哪里需要堂堂五公主亲自来监斩?

皇甫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这监斩的阵势阵列森严,但是,她暗中的安排,更加严密。只要那个人出现,就休想脱身。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跟她过不去。

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皇甫月稳如泰山,她已经布置好一切,大鱼进网,只在这半个时辰之间,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

那些跪在地上的长街百姓,垂头丧气地等死。

离正午不过一刻钟了,皇甫月冷声道:“验明正身,准备行刑。”

几个护卫过去,把那些人一一拉起,跪到行刑台上。

被挡在外围的百姓,还是静悄悄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皇甫月勾起唇角,还真是沉得住气啊,难道他以为她不会杀那些人?那就让他看看吧。

杀几个蝼蚁,能引来大鱼,她不介意多杀几个。

她眼神微冷,抿起唇线,美丽的脸上因为狠厉之色而显得有些凌厉扭曲,她正要张口叫行刑,突地,只听公主府的方向轰地一声响。

那一声响突如其来,连地都被震动了。

皇甫月皱了皱眉,这里离公主府还有一段距离,总不会是公主府传来的吧?

第1831章 公主府遇袭

皇甫月收回目光,那怎么可能,这世上敢对公主府不利的人,还没生出来。

她的五公主府,比太子府还要禁卫森严,谁敢打主意,叫他有去无回。

公主府的高手,虽然超一流的只有四个,而且还折损了一个,但是,一等一的高手却遍处都是,那些侍卫,像皇宫的侍卫一样分了等级。

皇甫月对公主府侍卫很自信,所以,她转过头,运起内力,带着嘲讽地道:“你们记住,害了你们性命的,是那个自以为在帮你们的人,如果不是他,你们都不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了,要恨,就恨他,阎王殿前,别找错了仇人!”

那些长街百姓根本不知道为何遭灾,更不知道遭遇这样的灾,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那失去妻儿的汉子嘶声道:“公主府的人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不把我们百姓当人吗?我们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们也没有杀人,为什么要我们死?”

皇甫月冷声道:“不是有人替你们出气吗?那人家是为你们才杀了本公主府的人吗?既然杀人者不肯站出来,要拿你们当替罪羊,就休怪本公主了。”

她扬起手,正要挥下,口中叫道:“行……”

刑字还没有出口,公主府的方向又是一声巨响,这一声更响。

地面的震颤效果也更加强烈,皇甫月皱眉,这样的动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让她疑惑很久,不过半刻钟功夫,那边已经如飞跑来一个公主府的护卫,全身血污,脸色惶急,他扑地跪在皇甫月面前,急声道:“公主,不……不好了!”

皇甫月沉声道:“好好说话!”

那护卫道:“公主府东西南北四面遇袭,府中护卫死伤无数,房屋炸毁许多,还不知道府中有没有别的埋伏。”

皇甫月猛地站了起来,公主府?竟然是公主府?而且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一起受到催毁,伤了许多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公主府动手?

那护卫说完,整个身子一颤,大口的鲜血喷吐出来。

皇甫月猛地站起,沉声道:“回府!”

自己已经夺了一匹马,一溜烟地向公主府去了。

那些都已经举起刀来的护卫们面面相觑,这到底斩还是不斩?

正犹豫间,皇甫月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还不快回府?”

那些护卫得了皇甫月的命令,急忙打道回府,那十几个被绑缚的长街百姓被扔在那里,反倒没有人管了。

之前围观的百姓被护卫挡住不敢上前,但此刻公主府的人已经急急忙忙地赶回去了,他们立刻上前把人放开。

捡回一条命的那个汉子,喃喃地道:“是他,是恩公,一定是恩公。”

皇甫月赶回公主府,一张脸变得铁青。

那高大巍峨的公主府门第,原本气派非凡,但现在,却塌了半边,残垣断壁,灰尘漫天,等到进府之中,看见被炸塌的地方,那些护卫正在急着救人,好多的残肢断臂,那都是她公主府里的精锐侍卫。

第1832章 伤亡

皇甫月目眦欲裂,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挑衅,她皇甫月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公主府自建立起,还没有人敢这样挑衅。

可是现在,她高楼明堂的公主府,竟然成了瓦砾堆。

皇甫月身形一起,从马上飞跃而起,运起轻功,极快速度地在被炸毁的几个地方看了一遍。

公主府占地面积大,炸毁的四个地方虽然不至于动摇了根基,但是那四个地方,都各是她一个侍卫集结点。

统计的伤亡数字报上来,东卫伤五十七人,死二十二人,南卫伤三十八人,死三十七人,西卫伤七十二人,死五十五人,北卫伤一十七人,死四十九人。

死一百六十三,伤一百八十四,公主府还从没有过这么大的损失。

皇甫月气得发抖,眼里凝结着冰霜,整个身子如同流星,飞速地在府里寻找着。

她不信这是一人所为,她不信行凶之人在她府里卫士迅速反应,马上围住公主府的情况下,还能无声无息地离开。

她不信会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她刮地三尺,也得把那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这是挑战皇家权威,这是挑战她皇甫月的尊严,这简直是赤果果地打了她的脸。

这口气,她咽不下。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根本不需要刮地三尺。

在公主府最高的那栋建筑抚云楼的顶端,站着一个黑衣猎猎的身影。

那身影全身罩在黑色而宽大的斗蓬之中,斗蓬迎风,他好像随时会随风而去,但却又如中流砥柱,站得无比坚稳。

抚云楼共有四层,四层之顶,是八角的琉璃瓦面与倾斜的屋檐栏角,那上面就算是一只鸟,也得防止掉落下去。

可是这个黑衣人,却稳稳地站着,比鸟还显得轻灵,却又比铸在上面还要稳。

皇甫月陡然见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站在那琉璃檐瓦之顶她不是做不到,而是,这个人,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行凶之后,不但不跑,还站在那里,无比招摇,无比嚣张,睥睨一切,傲视天下!

是谁给了他胆子?

如果说之前听说公主府被炸毁,已经让皇甫月气冲斗牛,觉得那是赤果果的轻蔑,那现在,对着安然站在那里,仿若无事的黑斗蓬人,她更是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炸毁公主府算什么嚣张?

炸毁了还在这里轻蔑地鄙视着,炸毁了这里还在这里无事地等待着,炸毁了还在这里张扬地挑衅着,这才是真正的嚣张,这才是真正的目中无人。

皇甫月都要气笑了,好大的狗胆!

就在皇甫月来到抚云楼楼下时,那黑斗蓬人向下冷淡瞥了一眼,清泠泠如幽泉冷月的目光,漠视一切的眼神,还有看向皇甫月的那份轻蔑,让皇甫月在这样的轻视之中,再也无法维持她尊贵高冷的形象。

她身形一起,向着抚云楼楼顶飞掠而去,人在空中,就看见那清冷而锋锐的眼神,而后,看到一张银制面具。

第1833章 看不顺眼

银面具,银面郎君?

皇甫月眼瞳一缩,几乎从空中掉落,她急忙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在二楼的突出的回檐上一借力,这才再次稳住身形,向上飞掠。

她不敢落得离银面郎君太近,所以落在了对面,脚下特滑,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定住身形,此刻,两人相距不过八尺。

皇甫月面色沉凝,厉声道:“银面郎君,本公主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炸我公主府,是何用意?”

银面郎君淡漠地道:“本郎君看不顺眼就炸,还需要理由吗?”

说着,他揭下斗蓬,露出脸来,一张精致的银制面具贴着他的脸,线条流畅,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只露出嘴唇和光滑的下巴,虽然没露出眉,但那双眼,却如天上之星,耀目之极,又如夜空之月,清泠皎洁。

白玉簪束发,虽然大大的斗蓬罩住了整个身体,但露出的这一张脸,仍是风度翩然,气质飘然,既如出尘之仙,又带着冷清肃然的清寂之色,像地狱使者。

这让皇甫月突然很想看看那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此刻恨这银面郎君的心思,如黄河之水一般。

什么叫想炸就炸,不需要理由?

这回答嚣张之极,也可恶之极。

皇甫月何曾被人这么轻视,何曾被人这么不放在眼里?

她一抖手,撤下了藏在袖中的那条绸带。

看着那条绸带,银面郎君眼神又冷了几分,淡淡地道:“冰蚕雪绸在你这种人手中,真是浪费!”

“你竟还知道冰蚕雪绸,有几分眼力,不过,你既然认得出,就该知道厉害。”皇甫月大怒,她的尊严和面子,已经被银面郎君鄙视得彻底,这个人实在是天下最可恶的人,没有之一。

她手一抖,冰蚕雪绸又变得如同剑般锋锐而且笔直,散发着幽幽冷意。

银面郎君一扬手,手中出现几根细细的丝线,那丝线仿若透明,若不是此刻迎着日光,发出一点不易觉察的光来,几乎不被人觉察。

皇甫月眼神一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惊声道:“冰绡丝,你手中竟然有冰绡丝?是哪里来的?”

她记得,这冰绡丝珍贵之极,难得之极,只有皇宫内库,有不到十丈的一根,整个天下,都不应该再有。

银面郎君毫不在意地道:“捡的!”

皇甫月脚下一滑,几乎从琉璃瓦上滑下去,捡的?敢不敢再假一点?睁眼说瞎话,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再捡一根给我看看!

但是,银面郎君不但表情淡,连眼神也是淡的,显然她是真不在意这东西。

皇甫月厉声道:“看招!”

银面郎君却冷冷一笑,手中的冰绡丝一扬,却不是攻向皇甫月,而是飞向八丈远处的一栋建筑,冰绡丝一头缠在那里,他身形一起,如同一只黑鸟,向那边飞身而去。

皇甫月怒道:“想逃?”

身子一纵,也追过去,但是,她本事再强,也不能一纵八丈,只得在近处落脚借力,再重新飞掠。

第1834章 小倌馆

银面郎君的声音远远传来:“这里太吵,换个地方打!”

皇甫月冷着脸,换地方就换地方,她还怕了不成?

和银面郎君之前虽有接触,却并不曾正式交手,她不信自己会输,再说,她还安排有后手。

而那银面郎君行为更让皇甫月生气,他冰绡丝在手,一飞十丈,明明可以跑得远远的,可他偏不,他等到皇甫月中间借力几回,赶上之后,再冰绡丝扬,飞走了,然后又在那里等着。

皇甫月轻功本不是强项,见到银面郎君这般轻视戏弄,心里憋了一股怒火。

对银面郎君的恨意也越发高涨。

她咬牙切齿地想,等她抓到银面郎君,一定要把他押在菜市口,一刀一刀地零碎剐了。

但更让她气愤加交,咬牙切齿的是,银面郎君东转西转,竟然在一家小倌楼前停下来,然后,走进去了。

皇甫月追到门口,自然是直接追去。

里面一个声音洪亮地道:“老板咧,五公主亲自光临,还不找几个功夫好的小倌好好侍候?难道想像上次一样让五公主砸馆吗?”

这声音又大又响,楼里楼外的人都听见了。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小倌馆是男女支馆,可是一些贵妇人悄悄来寻欢作乐的地方,即使谁来,也不敢大张旗鼓,而是十分隐秘。

五公主这么招摇地逛小倌馆?五公主要找小倌?五公主还没嫁人,就逛这种地方?

五公主要找几个功夫好的好好侍候,这么谷欠求不满?五公主上次来没满意,还砸馆了?

五公主都来逛小倌馆了,那府里不知道养了多少?

听说近段时间有长得漂亮的年轻男子失踪,难道是被五公主抓进府里侍候去了?

立刻就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他们自以为声音够小,但是五公主身有内力,耳力又佳,听到这些议论,气得七窍生烟,鼻子都要气缺了。

特么的银面郎君是男的,进小倌馆不会引人注目,但是她是女子,又被那个声音叫破了身份,还被冠上个会上次砸馆的子虚乌有的事,皇甫月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声音都扭曲起来:“银面郎君,你再不出现,本公主就杀了这里所有人!”

那洪亮声音又叫了起来:“五公主嫌小倌功夫不好,要杀了所有人。大家赶快逃啊!”

一时,小倌馆里一阵大乱,东面的屋顶,却有一个声音轻轻嗤笑一声,道:“五公主,好威风啊!”

皇甫月一看那张银面具,还有那宽大的黑斗蓬罩住的身影,就那么张扬地站在那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扬,三支飞镖就发了出去,人也相随跟上来。

银面郎君脚下一勾,勾住檐栏,身子斜侧,竟然顺着垂直的屋面直接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快而不乱,可那是笔声的陡峭屋面,就算轻功极好,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是什么诡异的身法?

银面郎君把清心诀融合到跑酷之中,在垂直的墙面上如履平地,姿态却又潇洒从容。

第1835章 又飞走了

就在皇甫月以为银面郎君走下屋顶,是准备走到她面前时,没料到银面郎君压根就没有落地,身子一侧,又上了另一面墙,还是九十度的垂直角度。

银面郎君快速地整个溜达了一圈,而后身子轻捷一翻,又上了屋顶,还在屋顶对着皇甫月招了招手,笑得张扬肆意:“怎么,五公主见了本郎君,连温柔乡也不愿意沉醉了?本郎君深感荣幸。”

皇甫月虽然惊于银面郎君这么诡异的身法,不过心中的恨意占了上风。

再说,银面郎君若真是本事惊人,何必这么藏头露尾装神弄鬼?

所以,她立刻就冲上屋顶,手中的冰蚕雪绸用内力凝聚成棍,往银面郎君身上砸去。

银面郎君身子微侧,避开这一棍,这棍砸在瓦面,那瓦面发出一声大响,碎瓦四溅。

银面郎君笑道:“好厉害!为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还是换个空地打。”

说着冰绡丝一扬,搭在远远的一片屋顶,人又嗖地一声飞走了。

皇甫月正凝绸成剑,准备把银面郎君捅个透明窟窿,眼前一空,哪里还有银面郎君的身影,那银面郎君好死不死地站在远隔这边四五栋房屋的屋顶,冲她招手。

皇甫月气道:“哪里逃!”

“逃?”银面郎君嗤笑道:“追到我就打,你自己本事不济,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皇甫月快气死了,上次她就气得吐血,原本是挖地三尺把人找出来,结果找不到,这事也就淡了下来。及至公主府被炸,皇甫月口中说着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却认为银面郎君挑衅了她的权威。

几恨加在一起,让皇甫月恨不得把银面郎君的肉一口口咬下来吃掉。

皇甫月闷着头,一顿猛追,今天她一定要追到人,不杀了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从来都是她猫玩老鼠,把别人玩了又玩,戏弄了又戏弄,她很喜欢这种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的感觉,但现在她成了老鼠,别人成了猫,这种感觉就一点也不美好了。

银面郎君到了一片空旷些的庄园,就不再跑了,这时,他和皇甫月一跑一追,差不多绕了大半个内城。

看到银面郎君站定,皇甫月人在空中,冰蚕雪绸凝力成剑,向悠然站在那里的银面郎君刺去。

银面郎君身子微闪,立刻就避了开去,左右双手各擎着一把银光皎洁,有如夜空皓月的匕首。

皇甫月看到那匕首,眼角又抽动了一下,这么好的东西,这银面郎君身上一件又一件,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要说那冰绡丝来自于皇宫内库,她是不信的,就算银面郎君本事再高,皇宫之中却戒备森严,还有机关密器,大内高手,他绝无这个能耐。

不过,她倒可以杀死这人,夺了他的银月双匕和冰绡丝。

这次银面郎君不再跑,皇甫月心里暗喜,出招凌厉,冰蚕雪绸可硬可软,可长可短,可柔可刚,当初萧紫凤被她完虐,此刻,她也要银面郎君尝尝这滋味!

第1836章 伤我同伴,死!

银面郎君挡了两招,道:“丰州丰水河,紫羽凤凰,是你伤的?”

皇甫月轻嗤一声,道:“那个废物,你也认得?”

只见银面郎君突然招式一紧,那两把银月匕首顿时如同一个巨大的没有空隙的光球,向皇甫月卷来,速度无比快捷,无比凌厉,却又透着浓浓的杀气,在杀气之中,银面郎君冷冷道:“伤我朋友,辱我同伴,死!”

这一个死字,仿佛有形有质的一支利箭,向着皇甫月的心口直戳过去。

皇甫月陡然见到那冷光白球席卷而来,吓了一跳,手中的冰蚕雪绸立刻凝力成刀,猛地砸砍。

但是,那银光白匕光球虽然不大,冷冽杀气却有半尺,皇甫月仗着冰蚕雪绸比刀剑还要韧,准备直劈光球。

只要破了这个光球,就能将银面郎君重伤。

她现在要破开他的面具,看看这面具下是怎样可憎的一张脸。

然而,当她的冰蚕雪绸刀砍下去的时候,并没有破开那光球,甚至,在接触到银月双匕所营造出的那个半尺的杀气之圈时,只听哧拉的撕裂声响起,那是布帛破裂的声音。

皇甫月心中大震,眼瞳顿时一缩,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整个人也后退七尺,急急地去看自己手中的冰蚕雪绸。

那白如银月,凉如冰雪,质如金铁的冰蚕雪绸成了一片破布,尾端的线条如流苏软软垂下,整个绸面,十四五个破洞好像张开的大嘴在嘲笑着她。

这怎么可能?

皇甫月把这冰蚕雪绸宝贝得不得了,师父说过,为了做成这一条绸带,需要一百多只的冰蚕王五十年所吐的丝。

冰蚕已经不多见,何况冰蚕王?而一只冰蚕王一年里所吐的丝,还不到一丈长,又细如发丝,因此一条冰蚕雪绸,至少要花五十年才能制成,这时间一点也不夸张。

世间仅此一条,其珍贵程度,一座城池也难换。所谓的价值连城不过如此。

可现在,却成了破布。

更让皇甫月心中震惊的是,师父还说过,此绸坚愈金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算宝刀利器,也不会伤到。他曾十分得意于这绸带的坚韧,说除非有人练成了域,在那个域里,配合宝刀利器,才能使冰蚕雪绸出现破损。

刀有刀域,剑有剑域,任何武器都有域,但是,这个域,是一种气势,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掌控之力,就算许多超一流的高手,都不能领悟这个域。

领悟了域的,最后都会成为绝顶高手。

难道银面郎君竟然领悟了域?

那个光球和半尺冷气的范围,就是她的域?

怎么可能?

师父说过,能领悟域的,不但要十分聪明善悟,还得有天大的机缘,五十岁之前,无人能办到。

这个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不要说五十,二十都不知道到没有。

就在皇甫月心中震动到无以复加的时候,那白光雪球已经逼近。

银面郎君恼她伤了萧紫凤,害她差一点儿就身死,而且口出不逊,下手丝毫也没容情。

第1837章 卑鄙龌龊

再说,现在银面郎君也不宜久战。之前拖得皇甫月心浮气燥,气得她几乎吐血,不过是要把她引到空旷地方,不想她伤害无辜而已。

现在,就是为萧紫凤报仇的时候。

敢伤她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不管是皇室公主也好,江湖霸主也好,隐世宗门也好,哪怕是皇帝,她一样不会手软,不会顾忌。

看着那滚来的光球,还有外面半尺的域,皇甫月手中冰蚕雪绸已经破了一半,哪里还敢硬接,她急忙后退,拔出她的另一把武器,一柄剑。

那把剑是巧匠凤铃儿的第二件得意作品,拔出来的时候,只有一尺,但是按动机括,内劲到处,那剑就会又延伸出两节来,变成三尺青锋。

削铁如泥,携带方便,剑刃之中,还藏着让人防不胜防的暗器。

当然,拿着剑太过普通,所以平时,皇甫月更喜欢用冰蚕雪绸。

一剑在手,皇甫月顿时淡定,将剑逼出三截,三尺长的剑白光闪闪,青锋隐隐,真是一把好剑。

皇甫月对自己的剑法也是很自信的。

这剑虽然不能像冰蚕雪绸那样灵活多变,但她足足练过四年剑法。

何况师父说过,任何域,如果脚下移动,便会减弱,除非已经领悟通透。这银面郎君这年纪,能领悟域已经让人震惊无比,通透两个字,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皇甫月手中的剑也挽出一片剑花,向银面郎君迎去。

一个长剑迎风,剑气凌人,一个双匕如月,冷气森森。

幸好这里空旷无人,两人的打斗如此凶险激烈,也不会惊动别人。

如皇甫月所想,那片银月匕首之域随着脚下的移动,的确没有那么强大,这也让皇甫月松了口气之余,多了喘息之机,使她稳住了阵脚。

在激斗之中,皇甫月的手按动机括,那剑尖突然吐出两枚细如牛毛的针,向着银面郎君的心口而去。

剑网白光耀目,这两枚针又是那么细小,很难被察觉,皇甫月冷冷一笑,心中想:去死吧!

银面郎君银月匕首倾斜下划,刃锋劈过,风声过去,将两枚细针斩断,银面具下的脸一片鄙夷,眼神中带着淡淡嘲讽:“皇甫月,原本就知道你阴险狡诈,只能借皇家富贵的身份来掩饰你龌龊的内心,却还偏偏要装得道貌岸然,现在看来,你不但虚伪厚颜,还卑鄙无耻!”

皇甫月大怒,干脆更加卑鄙无耻地又一次按动了机关,这次,射出来的不是两支细针,而是一大蓬。

那一大蓬细针呈圆锥形向着银面郎君而去,直径三尺,把她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皇甫月冷声笑道:“银面郎君,卑鄙也好,无耻也好,只要杀了你,本公主仍是高高在上的五公主,而你,却只是一个死人。”

银面郎君冷笑一声,道:“是吗?”

她双手的银月匕首突然飞舞起来,两柄匕首都离了手心,打着旋儿在空中飞转,却像长了眼睛似的绕着银面郎君身周转动着,白光虚影,只见其光,不见其形。

第1838章 反伤

将那细如牛毛,密如细雨,来势如电,近在咫尺的细针一一绞落,好像片吸尘的光幕,在银面郎君面前清出一块空间来。

而银面郎君自己脚下轻挪,步履快捷,如同翩然舞步,或甩袖,或拧身,或侧移,或弯腰,将银月匕首没来得及清空而从间隙里漏出的不多的细针一一间不容发地避了过去。

皇甫月拧着眉,她没想到这个人的双匕竟然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不,不仅是身体的一部分,明明离开了他的手,却仍然能这样灵活。

但她是绝对不会容许银面郎君避过去的,避得开银针,也得避得开她的剑。

她趁着银面郎君双匕离手,她亦在闪避银针时,长剑一振,向银面郎君当心便刺,一剑包含着五个变化,眼神之中更是杀气腾腾,要将银面郎君刺个透明窟窿。

然而,就在她的剑已经刺向银面郎君,而银面郎君好像浑然未觉,她暗自窃喜的时候,突然一蓬银光向她射来,而那两柄银月匕首,也在同一时间,向着五公主呼啸而去,而银面郎君好像早料到她会有此一举一般,向斜后方一掠一转,身子轻飘飘如同御风,皇甫月的剑就落了空。

因为离得太近,银月匕首去势又很突然,是完全意料不到的突然变招,皇甫月惊呼一声,赶紧回剑自保,虽然她回得快,反应也十分灵敏,仍然觉得脸上一凉,她心中一沉,急退三步,伸手往脸上一摸,触手湿漉漉的,而且十分温热,伸到眼前一看,一片鲜红。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皇甫月惨叫一声,一只手捂住剑,一只手拼命地狂扫乱斩,尖声叫道:“银面郎君,此生本公主若不杀你,势不为人!”

她最引以为傲的一张脸,竟然受伤了,不知道伤成了什么样子。

此刻,伤了皇甫月的银月匕首,已经飞旋着回到了银面郎君的手中,她冷笑一声:“何必等以后,今日便做个了断。你伤我朋友,害她差点丧命,本郎君原也没准备放过你!”

皇甫月袖子一扬,一个信号弹飞上天空,炸了开来。

银面郎君没来得及阻挡,不过,她原也不指望皇甫月会不找帮手。她会在帮手没来之前,先把皇甫月给解决了。

对着银面郎君更加猛烈的攻势,皇甫月手中的长剑乱劈乱砍的圈子越来越小,脸上受伤让她心神大乱,相比较杀死银面郎君,此刻她更希望找到一面镜子,看看她的脸成了什么样子。

那么多的血,那么疼痛,让她的心沉入地底。

银面郎君冷声道:“皇甫月,拿命来吧!”她要为萧紫凤讨回公道,替她好好出气。

皇甫月要萧紫凤死,那她就承受伤人的后果吧!

银月匕首绞碎了空气,带起两片寒冰般的雪球,向皇甫月席卷而去。

皇甫月绝望地尖叫一声。

就在这时,银面郎君突然感觉到一股沉沉的压力裹胁而来,那压力之下带着的杀气,令银面郎君震悚。

第1839章 国师

原本这一招就可以杀死皇甫月,为紫凤报仇,但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儿,所以她不但不能死,也不能受伤。

想也没想,银面郎君就地一个翻滚,躲开那笼罩而来,几乎贴近后背的寒气。

就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地面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坑,尘土飞扬。

如果她刚才执意要杀了皇甫月后再躲,那皇甫月未必死,她却已经如这地面一样,被绞成一堆碎肉了。

那是一片剑光织成的绵密的网在罩向她的时候使地面亦受到牵连。

这剑光的密度,劲气,还有剑身所带的杀气和威力,比皇甫月要强了十倍。

高手,她从没遇到过的高手,除了文天机与虚云这两个看不出深浅的,她所遇到的人中,这是最强的一个,超一流高手?绝顶高手?

虽然只是一招,但让燕青蕊感觉这样强烈,心中这样震悚的,真是从没有过,公主府里竟然还藏着这样强的人?也难怪皇甫月敢这么嚣张。

当然,若燕青蕊不是身怀有孕,怕伤到孩儿,真遇上这样的高手,她心中也不会生出丝毫怯意,但是为了孩子,她是绝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

就在燕青蕊避开时,听见皇甫月欣喜又怨毒的声音:“师父,你终于来了!我要杀了这个人,师父,帮我杀了这个人!”

师父?

国师?

那个消失了十年,当燕青蕊向虚云问起,他一口不认识,不知道,没见过,说她惹不起的那个人?

据燕青蕊所知,天乾建朝之后,共有两位国师,一位便是二十五年前临死时用生命预言周星云是神童的那已经死去的前国师,前国师死后,国师的师弟乾坤子成为新的国师,也就是二十二年前助现在的皇帝成功夺得皇位的这一个,皇甫月的师父,乾坤子。

难怪这么强大,能发出威力这么巨大的一招,而且,还似乎是信手拈来。

皇甫月早在两天前就接到师父将来京城的消息,所以急急忙忙赶着回京,刚才意识到自己不是银面郎君的对手,立刻发出了信号弹。

这是她和国师师徒间的信号弹。

燕青蕊以为召唤的是公主府的高手,那些高手她根本不怕。哪里知道来的竟然国师。

燕青蕊握着银月双匕的手紧了一紧,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她不是一个人。

虽然她这具身体才十七岁,可她两辈子为人,第一次做娘亲,她无比重视这个孩儿,她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孩子有事。

而现在,她若死,孩儿必然有事,所以,她会好好保护自己。

但是,面对实力如此不对等的情况,她能保证自己没有事吗?

走,还来得及不?

显然是来不及了,因为国师的目光已经冷冷地扫了过来,包括那份杀气。

他的目光像毒蛇,像鹰隼,既阴冷,又锋锐。

他冷冷道:“小月月放心,有为师在,为师帮你出气!”

小月月?哪怕这样的生死关头,燕青蕊都差点喷了,果然特么的是小月月。

第1840章 受伤

不过燕青蕊没来得及笑出来,国师已经出手了。

国师手中也是一柄剑,剑光一闪,便是一大片光网,像一台大型的绞肉机,只怕在这光网之中,沾着即死,碰着即亡!

燕青蕊眉头一拧,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攻势,必定是退让避开,但一旦退避了,后面就会有更凌厉的攻势,一旦剑气成域,便是铁板一块,再难攻破,只能节节败退,等死了。

燕青蕊是绝不会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局面的。

富贵险中求,求生也一样。

燕青蕊心中暗道:“宝宝,跟娘亲一起冲出去,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银月双匕一前一后,她整个人如同一支利箭,射向乾坤子。

乾坤子心中有些惊讶,这小子胆子大,眼光准,而且出手恰到好处,将他几乎就要成域的剑网给冲破了。

域势一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域势未成,中间就有一线生机。

难怪小月月要吃亏,这小子不可小视。

遇强敌而不馁,迅速做出判断,立刻采取行动。

如此眼光,心性,胆识,武功,无不出类拔萃。

看他身形和银面具下的肌肤,此子年龄不到二十,就能到此成就,未来还了得?

既使他未与小月月为敌,乾坤子也要将此人除掉!

乾坤子剑势一变,凝注内力在剑身,冷声道:“小子,拿命来!”剑光陡然又强劲了十倍,之前他心怀轻视,只使出了六分本事,此刻却是用上了十成内劲十成本事。

燕青蕊仍然没有退避,在那样凌厉而凶猛的剑势之中,趋避腾挪,间不容发之间,还能见到银光闪烁。

只听蓬的一声,接着血雨飞溅。

燕青蕊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人在空中,嘴一张,喷出一大口血来。

而乾坤子,灰白色的衣服上面,也被划了长长一道伤口,血正从那伤口之中往外涌出。

乾坤子的脸色黑如锅底,你竟然能够让他全力一击,用出十成内力十成剑法的时候,没有伤在他的剑下,仅只伤在他的掌下。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伤到了自己。

乾坤子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受过伤了,二十五年,整整二十五年不曾受过伤,今天却伤在一个不满二十的小子匕首之下。

乾坤之怒气勃发,心中更是充满了震惊。此刻那小子已经受了重伤,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他腾身而上,手中的剑化为一道流光,人也如空中搏兔的鹰隼,带着凌厉一击的剑域,攻向那个摔倒在地,口吐鲜血的燕青蕊。

乾坤子的一掌,击向的是一燕青蕊的腹部。

燕青蕊为了保护她的孩子,急切之间硬生生拧身转向,用背承受了那一击。

乾坤子这十成功力的那一掌,的确是无比恐怖,如果换成别人,早就在这一掌之下一命呜呼了。

幸好,文天机心疼他的宝贝干孙子,将回风阁的镇阁之宝金蚕吞云甲送给了她。

平时燕青蕊也不会穿在身上,但出谷之后,她紧张孩子,却一直穿着。

第1841章 终于要死了

金蚕吞云甲将国师全力一击挡住了四五成,剩下的一半力道,燕青蕊还真有些承受不住。当然,这是现在的她,有十年内力,又在无影谷中得了好处,还练过清心功法。

若是刚过来的那会儿,被这么一击,哪怕再少一半的内力,她也立刻就死了。

燕青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动,她更担心的却是孩子,所以,明明是背承受的那一击,而且整个人也被打飞,在空中,她却又还生生地再次扭转身子,再以背着地。

这一摔还真特么的重。

但是,肚子没事。

这也是燕青蕊最重视的。

然而,乾坤子的攻击又一次到了。

那凌厉如匹的剑光,那杀气腾腾的气势,那凶残阴狠的眼神,还有那一击必杀的攻势,燕青蕊的眼瞳微缩,她已经无法继续保持她的冷静了,因为这一击,她避不开。

如果她避不开,她会死,她的孩子也会死。

这是燕青蕊一直最担心的事,所以,如果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她不会轻易动手,本来以她的计算和谋划,以及对皇甫月武功的试探和了解,她是可以为萧紫凤报仇的。

哪怕这中间,皇甫月会召来公主府的人,她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可谁知道,出来的人会是国师,会是那个二十多年前就传说天乾武功第一人的乾坤子。

据说乾坤子的武功比前任国师还要高,而且手段更狠毒,当初的二皇子之所以能顺利的囚禁老皇帝,也是因为乾坤子以一人之力,将皇帝身边的四大暗卫都杀了的缘故。

不然,有四大暗卫相护,二皇子想要篡位夺权,也不会那么容易。

现在,这个人就在面前,在伤了她之后,还准备杀她。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

燕青蕊有些后悔,她已经算无遗漏,却偏偏漏算了乾坤子,以万羽堂的强大的消息网,都没有发现乾坤子回京的事。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这乾坤子已经消失了十多年,而万羽堂建立不过短短两三年,没有人认识这个老杂毛的原因。

她不怕死,可她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还没能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娘亲。

但是,这世上却没有后悔药。

燕青蕊闭上了眼睛,皇甫月尽管满脸是血,却笑得无比得意。

这个银面郎君,终于要死了。

她原本是想堂堂正正地和她打一场,她是无往不利的五公主,是高高在上的五公主,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对手。

可是,这个对手却太可恶了,偷她的宝盒,戏弄了她一次又一次,刚才的单打独斗,她发现银面郎君竟然能领悟域,比她武功高,那还怎么光明正大打?

还好师父来得及时,不然,死的就是她了。

而现在,换成银面郎君死,她当然开心。

就在那剑气即将临近燕青蕊的身体,将她钉在地上时,突然从右前方飞出一道幽光向乾坤子飞去,那幽光去势太快,以至于破风之声并不明显,但是,却仍然能看得出那是一柄剑。

第1842章 形象呢

如之前燕青蕊遭遇的境遇一样,如果乾坤子先杀银面郎君,那他就会伤在剑下,这短剑凝聚着锋锐剑气,直奔他的心口。

那是一柄短剑。

以自己一命换那黑衣小子一命,乾坤子当然不会这么做,他收剑后退,同时手中的剑向上一撩,将那短信拨开。

而后,一个玄衣孤绝的身影拳掌齐出,逼开了乾坤子。

拨飞的短剑被化解了力道,斜斜地落在地上,玄衣身影旋风般卷起短剑,和乾坤子战在一处。

皇甫月难以置信地道:“千羽哥?”

在上官千羽的身后,还有另一道身影,却是白色僧衣飘飘的虚云。

上官千羽攻向的是乾坤子,因为他记得,银面郎君是青蕊的朋友,人他是要救。

其实上官千羽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虚云。

今天,他刚刚回京。

和去时一样,钦差卫队还在路上,而他因为思念青蕊,想早一点见到她,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进城没多久就遇见虚云了,虚云和尚在一个茶楼的二楼,老神在在地坐着,在上官千羽经过的时候,他丢了个茶碗下去。

上官千羽接住茶碗,也看见了他。

上官千羽很无语,特么的一个和尚,从二楼往下丢茶碗,要不要这么幼稚?说好的高僧形象呢?

虚云招手:“小子,和尚有一条消息,一万两,你要不要买?”

上官千羽很无语地看着虚云很没形象,甚至一身痞气地笑得像个奸商的样子。

这是在二楼,楼下人来人往,他一身白色僧衣,看起来仙气飘飘,说出的话却充满了铜臭。

心中早就习惯了他的各种形象,上官千羽也见怪不怪,淡淡地丢了一句:“没钱!”

虚云笑嘻嘻地道:“没钱肉偿!”

上官千羽:“……”

虚云看着上官千羽黑了的脸,翻着白眼道:“让和尚踹一顿,不是肉偿是什么?你小子脑子里在转什么龌龊念头?”

上官千羽:“……”

本来上官千羽是不会上去的,但是虚云一副你不上来你到时候别后悔,而且还冲他挤眉弄眼意味深长地笑,上官千羽就迟疑了。

不会是青蕊的消息吧?

那和尚想揍他,肯定是关于青蕊的消息。

如果他有青蕊的消息,他愿意出一万两再肉偿……呃,再被他踹一顿。银面郎君说青蕊在京城,可是影阁竟然查不到任何消息,这很不正常。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这和尚把人藏起来了?想到那两条很奇怪的让人难以理解的特殊通道,上官千羽深深怀疑。

不过这和尚不靠谱归不靠谱,大事上不开玩笑。

上官千羽走上楼,在他对面坐下,道:“关于青蕊的?”

虚云摇头晃脑地道:“自然!”

“说吧!”

虚云道:“银子呢?”

上官千羽随手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扔在桌上。

虚云眉开眼笑地伸手去拿,那财迷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太毁三观了。然后,他脸色巨变,吼道:“才五百两?”看着那么大一叠,居然只是十两二十两面额的。

第1843章 与本王何关?

上官千羽无语地道:“丰州赈灾,有银子也砸在那里,能拿出五百两已经不错了!”

虚云傲娇地道:“哼!本宝宝不说,本宝宝憋死你!”

上官千羽:“……”

本宝宝是什么鬼?

他站起来就要走:“我自己查!”

虚云哼道:“你要能查出来,早查出来了!”他心里很得意,今天小丫头要打BOSS,那个五公主要是死了,接下来就好玩了。

他对燕青蕊很放心,虽然论真正实力,五公主也很强,不在小丫头之下,但以燕青蕊的本事,杀她还是很容易的。

他掐指算过,如无意外,皇甫月马上就要见阎王了。

他就想看看上官千羽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去救五公主,要是他敢去救五公主,虚云就立马把小丫头雪藏到无影谷,让这小子醒醒脑子。

上官千羽的脚步顿时就停了,虚云说的是啊,青蕊不想让他查到,他就查不到,看来还是得从虚云这里买消息。于是上官千羽很自觉地走到虚云面前,道:“踹吧!”

这么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让虚云那被某种动物啃过的良心小小的颤了颤,没有踹下去,送上门踹的没意思,还是接下来的发展他比较期待,他大发慈悲地道:“有好戏你看不看?”

“什么好戏?”

虚云幸灾乐祸,一副挑事的眼神:“五公主要死了。在她的别庄,你要是去,还来得及救她一命!”

上官千羽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就走:“与本王何关?”

“那是五公主哎,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虚云嘴里叫得欢,心里倒是对上官千羽另眼相看了一回,这小子不用醒神了,已经醒了,算你聪明,和尚就透点消息给你。看着你和小丫头这模样,皇帝不急太监……不对,呸,他又不是太监,和尚急!

虚云正想透露一点银面郎君的秘密,可才一张口,就见到西方远处的的信号弹,看见那一抹诡异的幽蓝色,虚云脸色一变,再看看那幽蓝色升起的方向,虚云再也坐不住了,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对上官千羽甩出一句:“快去救人,去晚了就要出大事了!”

上官千羽第一次见到这和尚脸色大变的样子,即使只是出于好奇,他也会跟去的,何况,他心中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好像跟着虚云去绝不会出错,虽然他不知道要去救谁,但是,他还是想也没想地跟来了。

两人赶过来时,正是乾坤子要杀死银面郎君的那一刻。

上官千羽一看情势危急,想也不想地把短剑掷了出去。逼开乾坤子之后,他就和乾坤子战在一处,而虚云,却是扑向了银面郎君。

虚云急声道:“你没事吧?”

燕青蕊虚弱地道:“死不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青衣身影从远处飞掠而至,看到地上的银面郎君模样,他声音都变了:“丫头,丫头,你怎么样?”

是文天机赶到了。

看到银面郎君大口咯血,眼神黯淡的样子,他的心顿时一沉。他猛地站起,厉声喝道:“乾坤子,拿命来!”

第1844章 带我回去

文天机太愤怒了,他的干孙子,差一点就没了。

如果不是刚才急速地搭了一下燕青蕊的脉,宝贝干孙子没有事,他现在毁灭整个天乾的心都有。好不容易有个干孙子,他容易么?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正与上官千羽过招的乾坤子却是一个转折,一招逼得上官千羽退了三步,将皇甫月带起,然后,逃之夭夭了。

如果来的只是上官千羽,乾坤子当然不会跑,他会把那小子杀了。

甚至加上虚云,他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觉得那和尚有些诡异,那和尚明明和上官千羽同时来的,可他却只感觉到一个人的存在。

如果轻功好,也能办到。要是拼斗起来,他未必就打不过。

但是,文天机的到来,却让他动容了。

一个诡异的和尚,一个强大的高手,还有个武功不弱的小子。

这三个人在这里,他一人之力,根本打不过,还有他的宝贝徒弟小月月,可不能死在这里。所以,他不要脸地跑了。

而这边,文天机,虚云,上官千羽,都比较担心银面郎君的情况,谁也没有心思追。

文天机道:“和尚,我干孙子和他-娘怎么样了?”

虚云的掌心贴着燕青蕊的后背,内劲绵暖柔和地输入,已经止住了燕青蕊的不住咯血,此刻一收手,道:“还行。”

文天机狠狠瞪了他一眼,还行是个什么回答?

燕青蕊睁开眼睛,看着正向这边而来的上官千羽,低声道:“文老头,带我回去!”

文天机看见燕青蕊虚弱的样儿,心疼得不得了,好像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打了一样,心里又愤怒又心疼,他心里暗暗怒道:乾坤子,本阁主和你的梁子,永无化解之日!

虽然那丫头好像很爱惹事,但也没给他找过什么麻烦,而且,她还同意让他当她儿子的干爷爷了,她不就是他女儿辈了吗?所以文天机虽然是常被燕青蕊的独立特行弄得吹胡子瞪眼睛,却有种自家女儿调皮,老爹很无奈的即视感。

不管是为小丫头,还是为了干孙子,他和乾坤子之间,都再没有化解的可能了。

他身形一动,将燕青蕊平平抱起,脚下一点,就向无影谷的方向飞掠而去。小丫头咯了好多血,内腑受伤,得赶紧回去泡在温泉池里安养,他会采取九九八十一种灵药,做成药浴,让小丫头泡到伤好为止。

反正无影谷是个特别的所在,无影谷寒火桥那边,就好像包罗了整个天下,雪莲与炎灵花这两种一在极寒之地,一在极热之地才能生长,万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地方的花儿,却是一丛丛一簇簇,紫阳冲霄枝与黄泉蚀骨花这两种一在极阳,一在极阴之地生长的植物,在无影谷中也不难找到,更别提那些生长条件没有那么苛刻的了。

就算无影谷里没有,谷外也有,他会一一找到的。

上官千羽还没得及得看一眼,就见文天机嗖地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射远了,他只看见一件宽大的斗蓬迎风远去。

第1845章 你可以走了

上官千羽看向虚云。

虚云冲他摊摊手,庆幸地道:“小子,幸亏咱们来得快,不然你要遗憾终身了!”

上官千羽不太明白,为什么就要遗憾终身?不过,这人是青蕊的朋友,能救了她,也是一件好事。

虚云开始屈起手指,大拇指在自己的各个指关节掐来掐去,掐了半天,叹了口气道:“时机未到啊!”

上官千羽道:“什么时机?”

虚云翻了个白眼:“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哄你的青梅竹马吧,刚才你可是站在她的对立面!”

上官千羽沉了沉脸,漠然道:“和尚,我没有青梅竹马,我只有青蕊,银面郎君是青蕊的朋友,我自然要救,至于五公主,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虚云诡异地看着他:“银面郎君是青蕊的朋友?”

上官千羽道:“嗯!”

虚云眉头动了动,好吧,朋友就朋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摆摆手道:“人也救了,你可以走了!”

上官千羽急了:“和尚,你说过告诉我青蕊在哪里的!”

虚云转目四顾:“和尚说了吗?和尚没说啊,和尚什么都没有说!”

上官千羽恳求道:“大师,你就告诉我青蕊在哪里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我很想她,很想很想见她,哪怕一面也好!”

虚云甩手就走:“和尚又不能玩大变活人,你要见你老婆,找和尚有用?找尼姑都没……呃,尼姑,这个词好诡异!”然后,他好像想到什么,忽然冲着上官千羽笑道:“你去找尼姑,或者能找到!”

上官千羽:“……”

看着虚云一溜烟就走得没了影,上官千羽表示很无奈。这和尚是不是疯得越来越厉害了?

既然五公主已经看见了上官千羽,上官千羽提前进了京,自然要去皇宫复命。

他去时,皇宫里一片喜庆,国师归来,这于皇帝来说,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所以,连丰州赈灾情况这样的大事,也为国师的回来而靠边。

上官千羽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皇帝的宣召,又半个时辰后,小太监来传话,说皇帝与国师有要事要谈,叫上官千羽明日早朝时候再复命。

上官千羽回去了清河王府。

虽然虚云说的也许是疯话,但是上官千羽还是留了一下心,他为什么感觉青蕊在避开他呢?

难道青蕊不想见他?

青蕊要去做尼姑?

所以虚云才说只有尼姑知道?

还有,之前虚云和尚还说了什么寻根。

好多的线索,全纠结在一起,让上官千羽有些头疼。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无比思念青蕊,但是,现在却不知道青蕊在哪里。

如果找尼姑真的能知道青蕊在哪里,他不介意把整个天乾的尼姑庵都翻找一遍。

嗯,就从青蕊去行宫之前查起。

上官千羽令影阁开始查。

影阁不愧为京城第一消息网,很快就查到了消息,青蕊未去行宫前几天的行程里,还真有一个尼姑庵。

他把明十九叫来,明十九对自家主子,当然是不会隐瞒。

第1846章 焚荒四魔

上官千羽立刻就带上明十九,把当初燕青蕊走过的路再走了一遍,最后前往南音寺。

然后又见了静尘师太,不过,留下的线索燕青蕊已经拿走了,不过出家人心地善良,静尘师太把上官千羽领到那间装着苏若兰抄写的所有的经书的房间里,告诉他,燕青蕊就是为了那里面的线索而来。

上官千羽看着一屋子的经书,愣了一下,立刻神色坚定地开始翻看起来。

静尘师太合什施礼,退了出去,把整个房间都留给了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花了半天和大半夜时间,就从屋子里出来了。他还要赶去早朝。

看着出门的上官千羽,静尘师太神态平静慈祥:“施主,可有所获?”

上官千羽道:“多谢师太开方便之门,上官千羽感激不尽!”

回去的时候,上官千羽要赶时间,打马飞奔,把明十九甩得远远的。

远远的看见城门,上官千羽抿了抿唇,一夹马腹,正准备冲过去,突然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那劲风之中透着凌厉的杀气和一股难闻的腥气。

马背上的上官千羽身子后仰,与马鞍齐平,那劲风几乎是贴着上官千羽的鼻尖过去。

如果刚才他反应慢一点,此刻的他,必然已经被拦腰斩成两段。

那是一根长鞭,浸了剧毒的长鞭。

鞭软而长,要把鞭法使用好原本不容易,所以使鞭的人,一般都是高手。上官千羽避开一击,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落在地面,他的东南丁北四个方向,站了四个人,四个黑衣黑巾蒙面,黑斗蓬,罩得比银面郎君还要结实的人。

这四个人分站四方,就好像四座山一般,沉沉的压力往中间挤压。

刚才逼停上官千羽的那个使长鞭的,是站在东面的那人。

上官千羽沉声道:“你们是何人?”

京城里的高手,他心中大致有数,但是这四人这么诡异地出现,好像是在这里等着他,却又十分神秘,藏头露尾的样子,上官千羽还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四人当然是不回答的,只有北面那人阴森开口:“阎王会告诉你的!”

这是要截杀他?

上官千羽拔出短剑。

四个人已经发起了进攻。

四人的招式,竟然还是互补的,把上官千羽的前后左右的退路都封得死死的,使用的招式,也都是狠毒必伤的招式。

上官千羽眼神微凝,这些年来,京城里虽然知道上官千羽文武双全,武功高强,但是,到底有多高,却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从没有露出底牌的时候。

可是这四个人,明显是要逼出他的底牌。

这四个单独一个已经是高手,而四个人一起出手,又连成阵势,武器有长有短,有硬有软,攻击起来,有攻有守,有进有退,配合默契如同一个人。

上官千羽心中电光石火般跳出一个名号来:“焚荒四魔?”

江湖异闻录记载,三十年前,江湖中出现了武功高强,行事毒辣的四兄弟,人称焚荒四魔。

第1847章 刺痛

焚荒四魔是四胞胎,每次出手必是四人,四人四心一意,四位如同一体,默契无比,穷凶极恶。

哪怕是一流的高手,伤在他们的手下的,也不计其数。而且这四人烧杀掳掠,引来江湖公愤,偏偏他们武功又高,为人又卑鄙,出手又凶残,所以,最后还是当时颇具盛名,门下皆在弟子被这四人祸害的十大门派一起出手,把这四个祸害给围攻致死。

说是死,那也是死不见尸,因为四个人受伤之后,心意相通,竟然一起跳进了打斗场旁边一条滚滚奔流的河中。

十大门派的人见到河水汹涌,这四个人不要说受伤了,就是没有受伤,在这天地自然之威之中,也难逃活命。

这四人也的确从件事之后,就没有了任何消息。

而这三十年里,当初的十大门派,却因为各种原因,人才凋零,什么掌门出去参加别人的寿宴,回来病死了;精英弟子出外历练,不幸遇难了;门派第一高手突然走火入魔了,种种状态不一而足。

十大门派逐渐沦落为二三流的门派,江湖势力盛极而衰也很正常,以前别人都没有朝这方面想。

在上官千羽看到这四人时,他无比确定,一定是这四个人还活着,利用这三十年的时间里,将这十大门派暗使手段,用暗杀和阴谋,分个击破了。

但是,当年的江湖公敌,还能活着是个奇迹,不但活着,活得还很滋润,还能闷声报仇,而且江湖上再也没有他们的传说,只有两个可能:他们隐姓埋名;他们在一个大势力的庇护之下。

前者不太可能,而一般的大势力,也罩不住他们,上官千羽心中微微一动,联想到昨天和国师乾坤子对战的那一幕,会不会这么巧?

难道他的猜测,真的要被慢慢证实了吗?

上官千羽的心里划过一抹怪异的感觉,像是刺痛。

焚荒四魔眼神里都闪过惊讶之色,他们已经有三十年没有出江湖了,具体地说,是有三十年没有在人前露面了,看见过他们的人,都成了死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还活着,可是面前的这个清河王,才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竟然知道他们的名号,而且,在他们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情况下,一口就把他们的名号说了出来。

不过焚荒四魔也并不在意,今天他们接到的命令,原本就是击杀。

一个死人,知道他们的名号又怎么样?

焚荒四魔兄弟默契,只是一个眼神,立刻就明白对方的心意,他们看着上官千羽的眼神,都透着沉沉的杀意,手中的武器一摆,同时动手。

上官千羽手中的短剑也动了,在四个人织成的一片杀意之网里,他那把短剑显得那样小,那样不起眼,但是,上官千羽使起来却无比顺手,往往是间不容发之际,他的短剑就恰到好处地挡开刀刃,挡开剑尖,挡开枪身,挡开鞭梢。

四个人贯注内力的招式,哪怕挡开,虎口也是会被震痛的。

第1848章 是在担心吗

焚荒四魔这些年来无往而不利,四个人的武器互补,招式互补,配合默契,哪怕武功高过他们的人,死在他们手下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此刻,已经过了三十多招,上官千羽还没有落下风。

上官千羽的招式实在太快,刀势刚起,他的短剑指向的就是使刀之人的手腕,继续砍下去,手还要不要了?自然只能收刀变招。

剑招才出,他的短剑已经削向对方手指,不换招,就等着指头落地吧,当然也只能收招。

使枪和使鞭的,离的距离远,但是,在轻功高手面前,一丈远的距离算距离吗?招都使不全,还怎么伤人?

焚荒四魔心中无比诧异,他们得到的信息不是这样的,上官千羽竟然这么强?

既然这样,那就困死他。

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武功招式再厉害,内力能有多强?一旦内力枯竭,那还不是只能束手待毙?

五人的招式越来越快,身法也越来越快,打到后来,甚至连人影都看不清。

幸好他们打斗的地方不是在主路上,倒也并不引人注目,当然,在这样的刀光剑影下,普通人即使看到,也是避之不及的。

五十招过去,一百招过去,甚至五百招都过去了,上官千羽短剑在手,竟然还是没有落下风。

而此刻,皇宫之中,皇帝与国师正在下棋。

皇帝拈起一子,却久久不曾放下,乾坤子悠然道:“皇上是在担心公主殿下吗?”

皇帝叹了口气,道:“月儿心高气傲,这次竟然受了这样的伤,而且,伤的还是脸,朕的确是有些担心!”

乾坤子道:“她的伤已经上过药了,为了担心她受到刺激,本尊让她好好睡一觉,到今天晚上方才会醒,皇上不必担心。”

皇帝落下子,道:“朕一定会让御医治好她的脸。”

乾坤子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帝看向乾坤子,终究还是犹豫地问了一句:“国师,上官千羽从小长在皇城,长在朕的眼皮底下,朕还是不能相信……再说当初,明明已经……”

乾坤子落下一子,道:“皇上是想说,当初明明已经斩草除根,只剩下那个皇甫瀚成了漏网之鱼吗?”

他唇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道:“皇上,本尊也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才查到这个线索。皇甫瀚那个庶长子,一早就是先皇抛出来的挡箭牌,他真正要保护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被送走的婴儿。而皇上和本尊这些年里,却一直都把目光放在皇甫瀚身上,不得不说,先皇的确是心机深沉,深谋远虑。”

皇帝的脸色有些沉,十年前,国师离京,带走皇甫月,并不是他要辞官归隐。

而是那时候,皇帝接到密报:消声匿迹,据传已经死于逃难之中的皇甫瀚根本没有死,正依傍着一个大势力,暗中招兵买马,意图造反。

当年传出过玉玺和遗诏的传闻,皇帝担心玉玺是在皇甫瀚的手中,国师要去破坏皇甫瀚的计划,暗杀他。

第1849章 消息

如果皇甫瀚到时候执玉玺和遗诏起兵作乱,名正言顺,天乾必然大乱,皇帝怎么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国师当然也不允许。

可是当国师按密报所奏前往皇甫瀚藏身的地方,才知道当年那个十岁的孩子,在外祖父的扶持下,居然还成了气候。

如果没有密报,再给他五年十年,他必然能搅风搅雨。

乾坤子用了几年时间布置,才将皇甫瀚的势力连根拔了,但皇甫瀚身为前太子儿子,身边却有一众死忠的属下,还有两个武功很高强的护卫,拼死护着他逃跑,乾坤子追杀了三年,方在五个月前,将皇甫瀚杀死。

然而,在杀死皇甫瀚之后,准备回到京城的乾坤子在回程的路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当年皇宫里的一个太监,跟在先皇身边端茶递水的。

宫变之后,那太监就不见了,那时候皇宫里虽未血流成河,却也死人无数,谁会在意一个不足轻重的太监的死活?

那太监离宫之后,变卖了手中几件皇宫之物,换了不少银子,过起了富足生活,养尊处优,他最喜欢娶小妾,娶了一房又一房,也许因为身体残缺,他的心也是扭曲的,几房小妾都被折磨得很惨。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的,有个小妾被他折磨至死,小妾家人将这太监告了官。惹上人命官司的太监被衙役们押进县衙的路上,恰好遇见了乾坤子。那太监看见仙风道骨般经过的乾坤子,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求乾坤子救命。

乾坤子当然不会有这么好心,那太监只得拿出自己的底牌,说自己有一个大秘密,换自己一条命。

乾坤子想着这个人当年在先皇身边,宫变时才突然不见,也许他真知道一些什么,以他的身份,要从县衙里捞出一个人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个太监告诉乾坤子,当初他送茶水给先皇时,听到了一件惊天秘密,是先皇吩咐暗卫带人去带走先太子嫡子的事。只是他站得远,听得并不真切,并不知道那个嫡子被送到了哪里。

乾坤子正为杀了皇甫瀚,绝了后患而松了口气,听说当初逃出的先太子血脉,不止皇甫瀚,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嫡子,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他还是不会相信那个太监的一句话,自己再详查了一回,包括当初为先太子妃接生的稳婆,先太子府里还侥幸活着的的丫头下人。那些人当年能活着,就因为转而投靠了二皇子,当然不介意再出卖先太子一回。

虽然那些人并不是关键人物,所知道的也有限,但是结合所有的消息,还是有一些疑点被揭了出来,乾坤子确定了,当初先皇身边的四大暗卫不太对劲,武功虽然也很高强,但不像传说哥中那么高,这才使得他能以一人之力,击杀四人。

那么,其实那四大暗卫早就出宫了,两个人跟在皇甫瀚的身边,两个人送了那个嫡子出去?

第1850章 疑点

如果此事属实,那个嫡子,也该二十二岁了。

而且,既然老皇帝有这样的安排,说明那个嫡子才是遗诏指定的继承人。皇甫瀚不过是先皇用来虚晃一枪,来帮嫡子拉仇恨的。

又或者说,先皇做了两手准备,皇甫瀚若是成功,那个嫡子的身份便不会揭露,皇甫瀚若是失败,还有那个嫡子在暗中可以东山再起。

一明一暗,先皇好精的算计。

一明一暗,这样周密的安排,先皇对于二皇子篡位之事,是何等的抗拒?

既然知道有个嫡子,乾坤子便动用他所有的江湖力量来查当年的线索,然而,不论是那个太监,还是查到的所有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嫡子送到了哪里。

既然查不到,乾坤子就把目光放到二十二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身上。

而昨天,上官千羽为了救银面郎君,和国师过招,上官千羽便落入国师的视线之中。

虽然皇甫月一口叫破他的身份,让国师知道这是长公主的儿子,然而,太相似的一张脸,对于做贼心虚的人来说,这本身就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皇帝几乎是看着上官千羽长大的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像长公主而已,但乾坤子却是十年没见,骤遇一张相似的脸,感觉又要强烈得多。

只不过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心中震惊,当时面上却是半分也没有露。

当然,这件事乾坤子并没有告诉皇甫月,他进了宫之后,向皇帝汇报了这件事。

一旦怀疑一个人,很多的事都会成为疑点。

他们把目光放到上官千羽身上,顿时,上官千羽身上也有很多疑点。

比如,长得如此酷似前太子;

比如,长公主的态度。谁都知道长公主与太子的关系更加亲厚,胜过对二皇子的感情,但是当长公主回到京城时,却对太子“谋逆”之事一点也不关心,更无寻根究底的心思。这种情况,一是不关心真相,二是知道了真相。以前他们以为是前者,现在想来,立刻觉得,应该是后者。那么,长公主这么做,必然是在保护什么人;

比如,长公主从来不去拜祭先太子,其实这是不合常理的,只不过当时,已成为皇帝的二皇子以为这是长公主已经认可了他这个皇帝,已经认同了先太子谋逆之事;

比如,当初长公主和驸马立刻就辞去军职,在京城里领个闲职,一待十年,他们只是为了消弥他的怀疑而已。

……

怪不得怎么都寻不到那个嫡子的行迹,试想,若先皇是把那个孩子送到长公主那里,谎称是长公主的儿子,而长公主更是大摇大摆地把这个孩子带到京城里,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养大,谁会怀疑呢?

长公主在军中,一去三四年,她是不是有孕,远在京城的人根本不知道,所以,当初长公主携子归来,才没有任何人朝这方面想。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且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是对于皇帝来说,却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第1851章 破

想到这里,皇帝淡然落下一子,棋盘之上,杀伐之势已成。

乾坤子轻松笑道:“皇上,您不缺外甥,灵长公主夫妻二人在黄泉下多年,您送了他们的儿子去与他们团聚,他们对你只会有感激!”

皇帝道:“你说的不错,朕本来就是个成人之美的人。”比如先太子一家,他就想方设法地斩草除根,让他们一家可以在黄泉相聚。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来。

至此,皇帝已经决定,不管上官千羽的身份是怎么样的,哪怕他真的是长公主、他嫡亲的皇妹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儿子,他也不会手软。

老东西,还让人送出那人一个嫡子,若不是国师无意中遇见那个太监,岂不是一切都将措手不及?

皇权霸业,千秋万代,都是他的。任何有可能损害到他的利益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当然,上官千羽的身份不一样,而且为人又精明谨慎,不落人把柄,皇帝要杀他,找不到好的理由,也只能用暗杀的方式。

五公主府。

宽大面舒适的床上,躺着一个沉沉睡去的身影。

她的脸上有四道清晰的伤口,虽然已经洒了药粉,用的是最好的药,仍然可见狰狞的模样。

燕青蕊并不是有心要毁她的容,不过招式到处,阴差阳错而已。

五公主初初被乾坤子带回来之时,还没有昏晕过去,她满眼怨毒,哭得唏哩哗啦,乾坤子一再跟她保证,一定会把那个银面郎君碎尸万段,她才平静一些。

也难怪乾坤子要让她服下安神的丹药,让她直接昏睡了。

城外荒郊,打斗愈发激烈,五人已经过了一千招有余,焚荒四魔万料不到一个不过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内力竟然如此持-久绵长,他们在京城多年,对上官千羽是有所了解的,现在才知道,那份了解,实在太少了。

四魔同攻,上官千羽向右侧方一闪,但还是晚了一些,三魔手中的长剑从他后背过去,在他背上划了一条伤口,伤口不深也不长,但是这是第一次伤到上官千羽,由此可见,现在已经打开了上官千羽的缺口,要杀他很容易了。

不过,他们高兴得太早,三魔的剑伤到上官千羽,血珠还没有掉到地上,他就嗬嗬有声地,另三魔百忙之中看过去一眼,顿时目眦欲裂。

一道血箭从三魔的喉中飙出,如同喷泉,飞流直下三千尺,刚才三魔发出嗬嗬声,是他的喉处被短剑刺入,他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三魔变声的惨叫还没有叫完全,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四魔一母同胞,他们是四胞胎,比一般的兄弟还要情义深厚一些,何况又是这么多年的同吃同住,同息同止,突然之间死了一个兄弟,另三魔都要疯了。

而在这时,上官千羽手中的短剑突然变了,变得厚重无比,像一把长剑,织成一幕一丈多长的光网,罩向另三魔。

另三魔心疼兄弟的死,还没有回过神来,就遇到这么强劲的攻击。

第1852章 剑域

短剑还是短剑,可短剑却使出比长剑威力还大的剑气,焚荒四魔成名江湖三十多年,自然不是没见识之辈。

哪怕这样悲愤之余,仍是震惊无比:“剑域?竟是剑域?”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竟然能控制一丈方圆的剑域?

域,顾名思义,领域,在这个领域之中,制造这领域的就是绝对主宰。

在这个领域里,任何人都伤不了他,除非实力远胜过他之人。

这个小子真是狡猾,之前他过招之时虽然奇招妙式迭出,但看在江湖高手的眼里,不过是一些仅能上得台面的花架子而已。

可剑域一出,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如果四魔都在,以四魔的默契,也能织成一片类似于域的范围,用来抵挡上官千羽所使出的剑域。

然而,四魔缺一,而且,上官千羽使出这一片剑域,又是在猝不及防之时,于是,三魔震惊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片青光向一个大的盘子一样,向他们当头罩来。

就好像是慢动作一般,一点一点向他们罩来,其实,那不过是他们在极度震惊,极度关注之下感觉的慢而已,一切只是一瞬之间。

另外三魔连哼了没哼一声,都被枭了首。

鲜血飞溅之中,上官千羽噗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变得苍白。

剑域,不是那么容易使的,他用的是全身之力,孤注一掷,求的是一击而成。

好在,他成功了。

可他的所有的内力也被抽枯了一般,此刻连个小指头也动不了,那轻轻-薄薄的短剑,从指尖滑落,掉落在地上。

上官千羽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地喘着粗气。

四魔的武功不弱,四人同击能越级击杀超一流高手,这一番打斗,其实凶险之极,上官千羽仗着出剑快,身形轻捷,才能一直不落下风。但真正让四魔发挥起来,他是不敌的。

所以他只能出其不意,剑域,是他的底牌。

剑域,同样也是可以越级击杀对手的存在。

何况他是在出其不意之下的骤然使出?

他领悟剑域的时间并不长,就在他请虚云和尚给青蕊传信,虚云和尚要踹高兴了才答应,对他一顿拳打脚踢,踢得各种酸爽之后,他身子被踹得在空中翻转,眼前的景物转来转去,却忽地有所感悟。

后来,他用了一夜的时间将那感悟仔细揣摩,这才练成剑域。

他休息了一会儿,眼神立刻又恢复了锐利锋芒,他在四魔身上搜了一下,果然发现一块黄色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个“暗”字。

上官千羽眼眸一深,紧紧地抓住身份牌,这是皇家暗卫的身份标识,只此一种,别无分号。

大内高手,皇家暗卫。

和他想的一样。

他原本还有另一份怀疑,会不会是太子或五皇子搜罗江湖败类在自己手底下,毕竟这一次,他算是把太子和五皇子一起得罪了。

但很快他就否决了,焚荒之魔成名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太子和五皇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第1853章 上朝

而以焚荒之魔当时的恶名,能成为他们羽翼的,也的确只有皇室了。

这个身份牌说明一切。

皇家暗卫不是太子五皇子可以调动的,令出皇帝之口,不受第二人指派。

是皇帝要杀他。

那个皇帝,是他皇舅舅,为什么要杀他?

如果说之前仅有一丝缺口,现在,上官千羽心中的怀疑,已经凝聚成一片。他没有急着动作,而是分析了一下形势,在心里有了决断。

他迅速地将四具尸体都处理了,而后进城,回到清河王府,换朝服,再赶往皇宫,上朝。

与国师一局棋下过之后,便来朝堂,等到散朝,焚荒四魔的消息也该回来了。

他连借口都想好了,清河王上官千羽丰州赈灾,回京述职之时,死于山贼之手。清河王赈灾有功,将厚葬,赐封号,追封为宁王,从上官家旁支里挑一个过继给他为五,世袭王爵。

只要消除一块心病,送出一个王爷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上官千羽死了,哪怕把他追封得再高,葬礼再隆重,那也仅仅只是一个没有威胁的死人。

然而,当皇帝坐定,与几个大臣谈了一些朝中无关紧要的所谓国事之后,正准备宣布退朝,外面太监唱报:“启禀皇上,清河王赈灾归来,在宫外等待觐见。”

皇帝不禁一怔,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什么?清河王?”

太监道:“回皇上,正是!”

皇帝纳闷了,他派出的,可是焚荒四魔,竟然没能杀得了上官千羽?

如今,上官千羽带着赈灾的功劳,大摇大摆地上朝觐见,他虽然心中百般不解,而且暴怒之极,但是却不得不和颜悦色地道:“宣!”

散朝后,他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焚荒四魔难道没有遇见上官千羽?他给焚荒四魔的命令是在城外击杀,难道焚荒四魔找到他时,他已经在城内,不方便动手,所以,让他逃过一命?

上官千羽大步走上朝堂来,仍是一身玄衣凛冽,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贵气外显,优雅天成。

因为心中存了怀疑,皇帝看向上官千羽的眼神,带着不动声色的打量。

上官千羽行礼,道:“臣上官千羽奉皇命赈灾,丰州灾情已得到控制,百姓民生,皆归正轨,特回京复命!”

上官千羽赈灾的成绩,京城里早就得到了许多的消息,就如当初他鼓励建筑,勒令各府组织活动让百姓参加时一样,消息不过三天就到了京城,当初的争议,使得朝中分为两派不同意见,但事实证明,上官千羽的办法有用。

丰州的灾情的确得到了控制,此举措没有实行时,灾民饿死无数,但自上官千羽开始实施之后,反倒没有人饿死了。

因此,赈灾之事,上官千羽的确是大功一件。

众臣不知道皇帝此刻心中转着什么心思,一为讨好五公主,二为讨好皇帝,纷纷夸赞上官千羽。

二皇子皇甫彦不屑地道:“不过是误打误撞,运气好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有大功了?”

第1854章 另有封赏

这句话整个朝堂都听到了,尤其是太子和五皇子,他们站得近。

不过,太子和五皇子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太子装没听到很正常,毕竟,太子与上官千羽本来就不对付,但是五皇子却一直得上官千羽的帮助,他助五皇子一步一步壮大,没有上官千羽,就没有五皇子的今天。

虽然五皇子有皇后帮衬,有董太傅为助力,但是,就算是皇后和董太傅,都不得不承认,上官千羽能谋善断,若不是他几次关键的谋划和当机立断,皇甫景琰不可成长到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现在一切已经很难说。

之前皇甫景琰对上官千羽是信任的,现在,因为丰州的两件事,上官千羽惹怒了皇甫景琰。

皇帝当然也听到了,他板着脸看着二皇子,冷冷道:“赈灾剿匪,安顿民生,减少饿殍,就算是运气,那也是大功!你身为皇子,出言无状,轻视有功之臣,罚俸半年,禁足十天!”

众人震悚,不过是一句话,二皇子就受罚,这算是重罚了。看来皇上果然是很重视清河王的。

其实,皇帝此刻见到上官千羽好生生地站在朝堂之中,心里别提多憋闷得慌,可是,他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刚刚带着功劳回到京城的功臣杀了,那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二皇子这句话,其实正中皇帝的意,但是,皇帝却不得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展现一个姿态。更是把一腔无法发出,无法发泄的怒气,朝着二皇子倾泄而去。

二皇子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成了皇帝怒火转移的目标,皇帝开口,二皇子吓了一跳,急忙跪下,道:“父皇,儿臣出言无状,甘愿领罚!”

他没看见皇帝那么阴沉的看着他的眼神,只当自己真的惹得皇帝不高兴了。

皇帝哼了一声,发了一通火后,立刻又和颜悦色地对上官千羽道:“清河王赈灾有功,朕心甚慰,赏黄金千两,锦缎千匹,明珠十斛。清河王车马劳顿,准予假期三日,着礼部负责庆功宴事宜,庆功宴后,另有封赏!”

上官千羽清冷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态度恳切,神色喜悦:“多谢皇舅舅!”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上官千羽,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越发肯定,和是焚荒四魔那四个家伙没有碰着上官千羽,倒是放了他一条生路。既然他皇舅舅三字还叫得这么亲热,想必即使他真是当年的那个婴儿,也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长公主和驸马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当日他还曾为长公主的死生出一份身为兄长的悲伤,现在看来,死得真好!

国师尚且是无意之中得到消息,上官千羽不可能知道实情,那么,主动权在他这里,他可以再找机会,让上官千羽死得无声无息。

死后的殊荣他不会吝啬,但是,这个人不能再活着了。

对于既想除掉上官千羽,又只能使用暗杀手段的形势,皇帝的心里有些悻悻然。

第1855章 会不会也是一个挡箭牌

早朝在一片对上官千羽的祝贺声中退了朝。

皇帝的心里好像有一百只小老鼠在挠,他一拂袖子,回去龙驭殿。

离开之时,看见上官千羽笑容清浅地接受着群臣的祝贺,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闹心。以前怎么没觉得上官千羽这么不顺眼?

以前他把自己定位在皇舅的身份,根本不知道前太子还有个嫡子的事,所以他乐得做个慈祥善良,收买人心的皇舅舅。

可是现在,想到那种可能,在自己的利益面前,他恨不得马上把上官千羽斩于午门。

可特么的当众斩杀四品以上的大臣,总得有个理由。

哪怕实在没有理由,莫须有的也得弄一个,比如惹得他不高兴什么的。

现在,连莫须有的理由也难找。

上官千羽,你好奸险!

皇帝气哼哼地进了龙驭殿。

国师回朝的事,还没有当着朝中大臣公布,昨天两人商议过了,国师回来的消息不必急着公布,还是在暗处更好一些。

必要的时候,国师可以亲自动手,去把上官千羽暗杀。

当然,对于上官千羽的身世,皇帝还是要再去查控一番的。

早在昨天,他派出的暗卫,已经奔赴云州了。

当年,上官悠寄和皇甫灵儿就是在云州守边,先皇薨逝,皇甫灵儿两人回来奔丧,但路程遥远,当然是没有赶上,不过是去往皇陵烧了几柱香。

他派人去看看,会否当年的皇甫灵儿根本没有怀孕,这个孩子是凭空冒出来的,如果是这样,那就能百分百确定上官千羽就是那个嫡子。

不过,现在上官千羽虽然有嫌疑,国师仍然在查当初先皇暗卫可能接触的势力中这个年龄段的人,一一排查。

毕竟,也可能上官千羽仍然像皇甫瀚一样,只是一个挡箭牌,他们不能被带歪了方向。

而这些天里,上官千羽就在京城之中,好生待在他的清河王府。

清河王府又迎来了两波暗杀,不过,那似乎只是试探性的,只是在外围,就被清河王府守夜的府卫给发现了。

据说,受到这样的待遇的,还不止清河王府,京城里好几个大臣家里,都被“小贼”暗中光顾。

皇帝当着满朝文武,龙颜震怒地把京兆尹怒斥了一顿,新的京兆尹是五皇子不久前安插上去的人,还没捞到什么油水,反倒担了不少惊,受了不少怕,此刻只知道瑟瑟发抖地跪在朝堂前,一个劲地道:“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皇帝目光在满朝文武面上扫过,似怅惘似叹息地道:“京城之中,尚且如此混乱,朕还能指望何人?”

七皇子在一边事不关己却又挑事地道:“父皇,这京城地面不安稳,京畿卫也是有责任的,怎么清河王去赈灾之前,京城里一切安稳,如今回来了,京城里反倒乱了?而且,连清河王府都受到波及,看来,这些肖小们是想见识一下清河王的本事!”

皇帝于是把和颜悦色的目光投到上官千羽的脸上,十分慈祥地道:“千羽,你怎么看?”

第1856章 算计

上官千羽是京畿卫副统领。

皇上问话,他直接出列,很坦然地道:“千羽愿为皇舅舅分忧,把这些肖小们好好惩治惩治。”

皇帝眸光暗沉,脸上却仍是一派慈祥,道:“京兆尹衙门倒也抓到一个小贼,交代了几个同伙,身份不明的人可以暂时不予追究,但是那几个人,你却是非抓不可!”

上官千羽道:“是,请皇上指示。”

皇帝缓缓的拿起手中一个册子,太监递到上官千羽的面前,上官千羽翻开,上面写了三个名字:苏珏平,冷寒江,程子龙!

上官千羽目光平静,行礼道:“臣定将这三人捉拿归案。”

皇帝慢慢地道:“京城安定,关系着一国之稳,朕会把时间放宽一些,你且安心拿贼,不需在意其他。嗯,就三天吧!”

三天?

朝中不少人都有些懵,那些贼人神出鬼没,三天也许连人家背影都见不着。可皇帝刚才说了,时间放宽一些,如果不放宽,那是一天?两天?

看向上官千羽的目光中有了一些同情的目光,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比如太子一党,比如五皇子势力。

上官千羽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这时间短到苛刻,他很平静地道:“是!”

皇帝深暗的眸子落到上官千羽的脸上,上官千羽的脸容十分平静,没有不满,只有年轻人特有的信心和傲气。

皇帝的怀疑又消散了一些。

这小子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服输,很自负,觉得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可以完成?他也很想看看,这三天里,这小子怎么把这三个人抓到他的面前。

冷寒江,程子龙,那是当初先皇身边两个不知所踪的暗卫名字,苏珏平,是苏俊清的长子。

上官千羽,如果这三个人活着,你能抓回来,也算了了朕的心事,待朕从这三个人嘴里问出一些什么,再来对付你。

如果这三个人都已经死了,你当着满朝文武答应的事情,没能办到,罪属欺君,这次,朕可不是没有办法治你了。

皇帝心思阴沉,脸上却笑得越发慈祥了。

散朝之后,上官千羽回到清河王府。他已经派了许多人去找青蕊,他自己也在找,但是,却没有任何消息。

想到从那一大堆经书之中找到的线索,上官千羽有些犹豫,难道青蕊真的是去寻根究源,离开京城了吗?

他想抛下所有的事,去寻找青蕊,那些皇权更替,世事变迁,他一件也不想在意,君临天下,又岂能胜得过神仙眷属?

青蕊,你在哪里?

五公主府。

哗地一声,有什么瓷器被砸落地上。

接着,又是砸碎东西的声音,那声音里,伴着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愤怒。

公主府的下人们噤若寒蝉,公主以前是高冷高贵,可是自从她的脸上添了几道狰狞的伤口,再次醒来后,五公主的性情就大变了。这几天,公主府里处死的下人有十几个,所有人心里都是又惧又怕却又不敢避开。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道袍的清瘦身影到来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第1857章 因为你的心

听见屋内的动静,乾坤子脚步微顿,这才走了进去。

在一边侍候的下人急忙退后,退到院外候着了,这是五公主的命令,她师父来时,所有人都得离得远远的。

此刻对这些下人来说,他们巴不得退得更远。

五公主的房间里一片狼藉,被砸得最为粉碎的,是一面镜子。

五公主还在狂暴地砸东西,那么大个屋子,竟然没有落脚的地方。

乾坤子一路走,一路踢开那开那些地上的碎片障碍,走到了五公主面前。

看见师父,五公主崩溃地哭了起来,她无力地蹲在地上,眼泪横流,痛哭道:“师父,月儿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乾坤子淡定地走过去,道:“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小月月,有师父在,你不用担心,师父一定会帮你去掉脸上的疤,让你恢复以前的漂亮的。”

“真的吗?师父,我真的还能恢复?”皇甫月难以置信地仰起头,看着乾坤子。

乾坤子微微一笑,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师父什么时候骗过小月月?放心,师父不会让小月月被人欺负的。”

皇甫月咬牙切齿地道:“师父,我要叫银面郎君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乾坤子仍是那样的自负微笑,点头道:“好,师父帮你把他碎尸万段!”

“不,师父,我想自己来!”皇甫月不会忘记,那个老头冲过来的时候,叫银面郎君为丫头,原来她是个女人。

上官千羽身边即使没有燕青蕊,却仍然会为了别的女人,对她视如不见?

那她就把他身边的女人全都杀光。

银面郎君她必须亲自动手,任何人加在她身上的耻辱,她都会亲自一一讨还。

乾坤子看她神色平静了一些,缓缓开口道:“小月月,你别忘记,你是公主,你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公主,你是本尊的徒弟,不论遇到任何事,都不可以再像现在这么颓废了。本尊的徒弟,即使是一时输了,也不会被打败的!”

皇甫月心中一震,刚才的歇斯底里,扭曲怨毒,立刻不见了,换上了一副高冷淡漠,她缓缓站了起来,对着乾坤子行了一礼,道:“师父,不会有下次了!”

乾坤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银面郎君的武功并不比你高,为什么你会打不过?”

皇甫月眼中现出一丝怨毒,只不过在她的高冷之下,并不明显,对着乾坤子,她是知无不言的,“此人身法诡异,出手让人防不胜防。而且阴险毒辣,卑鄙无耻!”

乾坤子淡淡摇头:“小月月,你错了,你输给她,不是因为她的身法,也不是她的心计,而是你的心不够冷静。为师早就告诉过你,不论遇到什么人,哪怕强你百倍千倍,一样要有一颗强大的心。你一直做得很好,可是面对这个银面郎君,你却做不到,如果不是为师来得及时,你甚至还会死在她的手中。高手过招,原本比的就是心境。你的心,还需要磨练!”

第1858章 见虚云

皇甫月道:“师父,我该如何磨练?”

乾坤子淡淡地道:“以血浸养,以杀磨练!”

皇甫月不解,这些年,她杀的人很多,手中沾的血也不少。

乾坤子把她的疑惑尽皆看在眼底,他缓声道:“三天之内,为师要你抓回九九八十一名小儿,两至五岁,在第三天夜里,为师为你练心!”

皇甫月道:“好!”

乾坤子转身往外走,但是在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小月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成大事者,必须要有常人难及的心境。哪怕容貌真毁,不能恢复,又有什么要紧?”

皇甫月一怔,眼里现出一片思索之色,乾坤子大步跨出房门。

他道袍在身,脚下轻捷,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过了片刻,皇甫月安静地从房中出来,她脸上蒙着一层轻纱,遮住了狰狞的疤痕,神色冷静,好像之前在房间里发狂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站在门口,她沉声道:“来人。”

在院外候着的下人急忙过来,皇甫月神色淡漠高冷,淡淡地道:“把房间恢复原样!”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下人们看见满地狼藉的屋子,这屋子里连桌椅都被砸烂了,整个房间真是空得不得了。

不过,公主府的仓库里,自然有替换的东西,就算没有,出去买就是,有银子,没有办不到的事。

公主府的建筑,有好几处如同殿堂的宽大殿宇,这是皇甫月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在其中一个殿中,皇甫月开始处理已经堆放很久的事务。

自丰州回来,她就被银面郎君毁容,这几天都在崩溃一般的情绪之中度过。

师父没有来,父皇派人来过,太子和五皇子都派人来过,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亲自前来探望,一一被她赶走,她谁也不想见。

甚至包括上官千羽。

当然,不想见上官千羽的心境不一样,她是不想他看到自己丑的样子。

但是,当知道上官千羽真的没有来过,甚至连府上都没有派人前来慰问一下时,她的心里又十分不舒服。

千羽哥变了。

因为燕青蕊,因为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他变了。

这不是她认识的千羽哥。

皇甫月深吸一口气,叫来几个人,一一吩咐了几句,把他们派了出去。

出了五公主府,乾坤子去了一个地方。

菩提寺。

他离开京城之前,菩提寺中就有一位虚云禅师每三年开一次法坛会,然而,那虚云禅师十分神秘,很少有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

那时候的菩提寺,也不过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寺庙而已。

但是没想到等他离京,竟然会得皇上封为京城第一寺。

这些年里,菩提寺越发的声誉鹊起,在京城百姓心中,地位颇高。听说还有人把虚云禅师传说为活神仙。

乾坤子并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神仙,但是那个虚云禅师,他却是必须去见一见的。

他没有见过虚云,但是心中却隐隐有一种此人非见不可的想法。

第1859章 酒好喝吗

菩提寺外山门,乾坤子一身道袍,手执拂尘,仙风道骨地自报身份:“蠡山道人求见虚云仙友!”

知客僧人向内通传,首座僧明心大师去了虚云的禅房。

虚云的禅房门大开着,大老远的就闻到一阵酒香,简陋的云床之上,虚云半躺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摇得十分适意,光可鉴人的脑袋枕在手手臂上,右手拿着一个一斤装的酒坛坛口,喝一口,打个酒嗝,说一声:“好酒!”

这模样,简直是不忍直视。不要说得道高僧了,就算是市井小民,也是十分不雅观的。

明心大师却已经见怪不怪了,一步走了进去,合什行礼道:“师尊!”

虚云醉眼朦胧地斜睨他一眼:“干什么?想喝酒?”

明心大师忙道:“不是,弟子不想喝酒……”

“不想喝酒你盯着老子酒坛看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形象不好?你居然看到老子喝酒了,老子要不要把你杀人灭口?”

明心大师:“……”

明心很纠结,师尊又疯了,肿么破?

虚云一跃而起,手中的酒坛就往明心嘴边送,一边送一边道:“老子不想杀人灭口,老子拉你下水!”

明心大师:“……”

他急忙伸手去挡,师尊酒肉穿肠过,定力如山稳,可他修为不到,不能沾酒。

可是师尊喝了酒发酒疯,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明心挡不住,何况,明心才伸手来挡,虚云就斜着眼睛威胁地看着他:“老子你都敢挡?再挡老子把你逐出门墙。”

于是,悲催的明心不敢挡了,虚云满意地把酒坛送到明心嘴边,捏开他的嘴,就灌了一大口,灌完还在一边得意地笑。

明心从没喝过酒,这酒一入喉,呛得直咳嗽,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他三十多年的苦修,被一口酒给葬送了,清规戒律他一直坚守,自己从不敢破,却被师尊给逼迫着破了。

明心简直要泪流满面,天下有这么坑徒弟的师尊吗?

他的心里一片空白,眼神都几乎痴呆了。

这种被逼破戒的感觉,让他稳定而平淡的和尚心受到一万点冲击。

看着明心如中雷击,天塌地陷的样子,虚云气得在他的光头上啪啪地打了两巴掌,一脚把他踢出门,边踢边骂:“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色既是空,空即是色!念了这么久的经,学了这么久的佛,只会死背书,有个屁用,老子没你这么笨的徒弟,给老子滚!”

被踹出禅房门趴在地上的明心:“……”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

色即是空,空既是色?

明心刚才天塌地陷般的脸色顿时平静下来,眼里闪过一抹喜悦的光,急忙从地上爬起,道:“师尊!”

虚云闷声道:“酒好喝吗?”

明心合什道:“师尊着相了,万物皆无物,天地本一空!何来酒,何来水?师尊教诲,明心谨记在心!”

虚云光可鉴人的脑袋从门边探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地上,脸色平静的明心,转着眼珠道:“你来找老子干什么?”

第1860章 变脸

明心想起正事,忙道:“师尊,山门外有个自称蠡山道人的道士,求见师尊!”

虚云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道:“不就是个老杂毛吗?见个屁!”

明心:“……”

师尊,人家要见的是你,不是见屁。

明心道:“师尊不想见,那明心去请他回去。”

虚云白眼:“谁说老子不见了?老子正好闲得慌,就去见见他。”

明心很担心,师尊这个样子,虽然他们明字辈的六位师兄弟已经见怪不怪,可去见外人,实在是有些太惊世骇俗了一些,要是京城人人景仰的虚云禅师一口酒气,满嘴老子加放-屁的形象出现,明天菩提寺会不会被人拆了?

不过,明心很快就释然了,师尊刚才点化了他,凡事无需着相,万事皆是空,菩提本非树,他竟然还在纠结这些东西,真的是悟心太差,也难怪师尊要踢他屁-股。

虚云龙行虎步地走了几步,忽地停了下来,道:“本尊虽然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但是这张脸太年轻太帅气了,得改一改。”

明心道:“是,师尊!”

于是,虚云立刻就在当地开始改起来。

他伸出右手,随手划了个半圆,从右手开始,那一身的皮肤都在发生变化,明明是指节修长,皮肤光泽的年轻人的皮肤,却在此时,变得粗糙起来,当那变化一直蔓延到脸部时,就更加奇妙了。

他那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一张年轻帅气的脸,迅速变成五十多岁,白眉长长的样子,虽然还是很帅,但却已经老了。

虚云道:“明心,老子这样子是不是好多了?”

明心:“……”

师尊,你不称老子的样子会更好!

不过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说,师尊动问,是不能不答的,他点头道:“师尊成名日早,容颜不老,倒是现在这形象,更像高僧!”

虚云炸毛:“你的意思是说老子是老妖怪?你说老子以前不像高僧?”

明心:“……”

师尊酒疯什么时候才能过去?遇上这么一个师尊,哪怕明心已经酒精考验过了,还是只有苦笑。

虚云走到左边的会客殿就死活不肯走了,他对明心道:“蠡山老杂毛有什么了不起?还要老子迎到山门不成,你们去迎,老子在这里等!”

这些年关于蠡山道人的事江湖上也传了不少,菩提寺虽是佛寺,并不是那么不问世事,只念佛经,所以也是听说过此人的。这也是明心会亲自去向虚云汇报的原因。

不过,明心等人不知道蠡山道人是乾坤子,虚云却知道。

当明心带着人去迎接蠡山道人,回到会客殿时,乾坤子看着站在殿前,仿佛整个会客殿都成为了背景,眼前只见一白眉清俊,清逸出尘的白衣僧人。

那僧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种端沉肃穆,宝相庄严的感觉,竟似比整个大殿还要显得佛光普照时,不禁暗暗称奇。

这个和尚,还真是个有道高僧模样,难怪能让菩提寺有这样的盛名。

第1861章 又一次清洗

乾坤子道:“虚云仙友,贫道打扰了!”

虚云双手合什,神态端然:“蠡山仙友,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开方便之门,待世间之客,何来打扰?”

虚云站在殿门前,他白眉朗朗,站在那里气派俨然,沉静如山,那深沉淡定的模样,那超然出尘的姿态,让明心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师尊恢复了正常。

要是他像刚才一样,一口一个老子,那可真是不忍卒睹了。

乾坤子走近一些,与虚云打着机锋,说着一些似谒非谒,意味深长,只能领悟,不会说破的话,一阵风吹来,他鼻中闻到一阵酒香。

他当即就笑了,道:“菩提寺世外之地,竟有和贫道一样的好酒之人么?”

这可就是在指责他们破坏清规戒律,暗藏龌龊了。

虚云淡定一笑,面不改色地道:“相比别处,本寺中另有一特色,寺中有一古井,天生带点酒味,用来酿酒,再好也没有,所以寺中常酿酒,赠与有缘人。蠡山仙友一闻而知酒味,想必也是此道中人?”

乾坤子倒不知道菩提寺中还有一个酿酒地,虚云说得这么坦然,他也就不再多问了。他原本只是心中存了一些疑惑,想来看看,现在人在眼前,自然不会纠结细枝末节。

当然,他也没看见明心赶紧低下头的样子。

明心心里是很无语的,寺中常酿酒,这是不错,谁叫他们师尊是个酒鬼呢?但赠与有缘人,这个事不曾有过,师尊喝的都不够,还能赠给谁?

师尊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都有高僧风范,真是不服都不行。

虚云和乾坤子一僧一道,进了会客殿中,有小沙弥送上茶水,明心等人便退下了,至于殿里,蠡山道人与师尊聊了些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三天里,京畿卫城防营守九门驻卫几乎全都出动,在京城的江湖人,尤其是那些作奸犯科的江湖人表示很心塞。

京城里对罪案清洗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一年多年,前清河王妃宅子被火烧,据传前清河王妃死时,京畿卫和一些不知道什么来历的江湖势力一起出手,把京城里所有的江湖人都清理了一遍,只要犯过事的,没有一个人逃脱。

弄得整个京城江湖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了,好在清洗也过去了。

接着,又出了个行宫事件,清河王先清理了一遍,五公主的势力又清理了一遍,把京城江湖的地面简直清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这才过了多久?第三次清洗又来了。

又是清河王。

这次清河王据说是奉王命,捉拿江洋大盗。

但是让江湖人诧异的是,清河王这次清洗的更加彻底,不但清洗了江湖人,江湖势力,连一些隐秘的势力也被揪了出来。

比如,清玉巷的某个宅子被京畿卫一夜突袭,不但清出了里面私蓄民女以供淫-乐,并当场抓住几个官宦纨绔子弟,还清出了大堆的武器,有造反嫌疑。

这个宅子,与二皇子有关系。

第1862章 奇葩理由

清到这个宅子的原因竟是其中一个护院的哥哥的岳父的徒弟的表亲在五年前偷了邻居一只鸡。

比如,广和巷里清出了一个制造炮竹的地方,而在他们的地下室里,却有大量的火药储存,这火药,足可以把皇宫炸翻,私藏这么多远超出制造炮竹所需要的火药,显然是意图造反,最低也是要制造大量伤亡事件。

这个炮竹制造所,与七皇子有关。

清到这个宅子的原因就更加搞笑了,据说是巷尾一户人家养的一只狗被另一只跑来的野狗强行亲热了,而那只野狗却是有主的,主人就是这炮竹制造所一个倒夜香的老头养的。

自家狗竟然被强行侵犯,狗主人气不过,在为自家狗讨回公道的时候,两家大打出手,在京畿卫严查京城小贼大盗的时候,自然就惊动了京畿卫。

京畿卫就开始挖地三尺各种排查,果然就查到那个挖了三尺地的地下室。

又比如,神武巷子里某个青楼竟然查出三百多柄武器。

虽然天乾并不阻势力会自备武器,但是哪怕是官宦世家有多少把武器,都是必须要报备记载在册的,官户根据官阶大小,家里的护院卫士可以配备多少柄武器,都是有规格的。

而民间势力,哪怕人数超过千人,武器也不得超过一百柄。超过五千人,方能配备三百柄武器。

然而一个青楼,算上那些烟花女子,也不过一百人,在仓库之中竟然藏着三百多柄武器,要说这件事没有异常,傻子也不信。

这个青楼,四皇子是幕后老板之一。

而清到这个青楼的原因,也让人无语到撞墙。

不过是一个乞丐经过这青楼门口时,被楼上一个烟花女子丢了一个嫌弃的白眼,那个觉得受到歧视的乞丐很懂得维护自己的自尊,立刻就报了京畿卫,京畿卫麻溜地出兵把青楼围了,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此类种种,不胜枚举,清查的原因也越来越奇葩,那些理由敢不敢再扯一点?简直是太不走心了。

但不管走不走心,却真正清出了这些让皇家忌讳,事实俱在,不容辩驳的东西。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天大的理由都说不过去。

而查出来的二三十起各种事件,多多少少都与朝中臣子有些关系,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更是纷纷中招。

不过也有人很是好奇,太子和五皇子却是在这样的清查之中,没有沾上任何关系,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在上官千羽这急风骤雨无差别清查之中,朝中不少人人人自危,虽然清出来的东西未必都是与造反扯上关系的,还有五花八门各种皇家犯忌的事件,但那些被清查出来的人固然吓得魂不驸体,那些还没被查到却心中有鬼的,也都寝食难安。

好在,皇上下令的是三日之内要结果,所以三日结束之后,京畿卫立刻就撤回了驻地,好像之前的雷厉风行,一天十几处查抄,到处鸡飞狗跳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第1863章 狂妄

第四日早朝,上官千羽复命。

奉上了三天之内京畿卫清查京城的成果,事件薄详细地记录了查抄到的东西和可疑,足有厚厚十几本。

更送上长长的足有五百人的名单。

那名单里,神奇地就有“苏珏平,冷寒江,程子龙”三个名字。

苏珏平,是那个爆竹所的工头,冷寒江,是那个为自家狗被欺负讨回公道的狗主人,程子龙,某个护院。

上官千羽自信地站在朝堂上,玄衣凛冽,气质卓然,清俊飘逸,带着年轻人的锋芒,却又有着对皇上的恭敬,自若而平静地道:“臣幸不辱命,不但抓得苏珏平,冷寒江,程子龙三人,还将京城的隐患扫除大半。”

皇帝:“……”

他突然感觉有些无言以对。

名字是这三个名字,他要的不是这三个人。

但是,当初他给的只是名字,而上官千羽抓来的,同样是名字对应的人,并无任何虚假,户部都能查到。

他心中气恼的,也仅是竟然特么的有同名,却不能说上官千羽抓的不对。

原本是刁难上官千羽,想借机寻他一个理由安个罪名好先贬后杀。

但上官千羽没有刁难倒,他的几个好皇子,除了太子和五皇子,人人牵扯其中,连刚出生才满六个月的最小的皇子也没能幸免,那小皇子的母亲的娘家被牵扯进来。

上官千羽清傲的脸上竟然现出一片踌躇满志,道:“皇舅舅,不知道这三人臣抓得对不对,如果不对,请皇舅舅再给臣一些时间,臣一定抓来皇舅舅满意的人。”

皇帝几乎一口老血喷在地上,京城这几天的鸡飞狗跳,他一清二楚,上官千羽手下京畿卫的速度和行事,他更是时刻关注。

那就是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还偏偏自大狂妄,搅得京城大乱,嚣张跋扈,却又还真是奉了皇命而行的人。

那牵涉出来的势力,虽然是有他几个宝贝儿子的,但也有好几处是他安排的人手,被上官千羽掀得底朝天。

再翻,再翻下去,京城都要乱了。

皇帝不免沉思,以前的上官千羽行事也是如此,但凡有皇命在身,哪怕是王公重臣,他行事时也不给面子,带着几分沉肃冰冷,带着几分嚣张跋扈,却又雷厉风行。

现在似乎更加明显了。

是丰州赈灾的大功让他更加狂妄了吧?

一个如此狂妄不知收敛的人,即使真是那个送出的孩子,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不过现今还有一件大事得办。

禁卫军左都统领,手中统领着禁卫军左营,那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位置。

皇帝心中一寻思,立刻笑道:“正是这三人,人已捉拿归案,便不需要再去彻查了。清河王先有赈灾之功,现又有清贼之功,朕要重赏!”

上官千羽面上竭力装得平淡高冷,但眉飞色舞,眼底的得意还是显露出来:“谢谢皇舅舅!”

“擢升原禁卫军左都统领上官千羽为禁卫军副统领,官加一品!再赏黄金五千两,礼部庆功宴即刻准备,今晚便办!”

第1864章 架空

皇帝居高临下,把上官千羽的脸色尽收眼底,心底生出一丝轻鄙,脸上却慈祥无比。

官加一品,禁卫军副统领,不论官阶和职务,都是升。

但是上官千羽眼底深处不为人知之处,却是一片冷意。

禁卫军左都统领,管的是整个禁卫军左营,而禁卫军副统领,比左都统领官阶高,可上有禁军统领在,副统领说话不好使。这是架空了他的权力。不要说官加一品,在实职与虚职之间,官阶哪怕高三品又如何?表面风光而已,高一品低一品,意义并不大。

但是上官千羽脸上却仍是一片感激之色,谢恩道:“多谢皇舅舅!”

禁军左营,这么些年他白待的么?

再说,即使没有禁军左营,没有京畿卫,他的影阁,他建立了八年,和周星云一起经营了八年的影阁,也足以让他有立足之本。

当那些让人无语理由之下查抄出来的势力,是怎么一查一个准的?京城里,影阁真正不知道的事,少之又少。

这次,三日之期,他只是随意挑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势力出来祭祭刀,既让自己过关,也让皇帝头疼一疼。

两年前,随着影阁各地分舵查出来的讯息越来越多,又见过冷腾飞之后,虽然冷腾飞并没有透露什么,但是他却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这两年里,一件件被查证的事,就像一个个纷乱的线头,被他一一理了出来。

他上官千羽看似在京中无所事事,除了扮作高冷高贵高傲,并不时展露一下那种眼高于顶的狂妄,他做的事并不少。

而做的那些事中,还要分出三分精力帮助五皇子巩固他的势力。

现在对于助长五皇子势力,他并没有什么后悔。

太子独大,朝中无事,但现在,并不止太子独大,才有更多热闹可看。

这次翻查这么多势力,独独把太子和五皇子撇在外面,也是上官千羽刻意为之。

他猜,接下来,他该被皇帝找借口调出京城。

毕竟这些天里,他在京城行事高调,没有给别人下手的机会,而暗中派往清河王府暗杀的人,又在清河王府的护卫眼中无所遁形,有来无回了。

十岁,父母双亡,整整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皇帝看到的他,太子眼中的他,五皇子眼中的他,京城百姓眼中的他,影阁下属眼中的他,禁军左卫营将士眼中的他……都只是片面而已。

不论皇帝,太子和五皇子想怎么对待他,他都不在意,想要对付他,十二年前没有出手,这些年没有杀掉他,便已经没有机会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了。

但他却真的有一件事十分担心十分焦急。

上官千羽觉得,他还是需要去一趟菩提寺,那天虚云似乎有些话想要出口,只是被那道飞升到空中的信号弹给打断了。

回到京城又已经十多天,青蕊,你到底在哪儿呢?

不知道他在这边刻骨相思,青蕊心中可曾会偶尔想起他?

第1865章 监视

上官千羽是必然的,在他的努力之下,好不容易她看他的眼神之中有了暖意,他正准备再接再厉,等到她从行宫回来,便娶她。

但是,她却就此离开了。

他忘不了燕青蕊清泠清澈却又淡定冷静的眼神,青蕊,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可是让上官千羽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马上把上官千羽派出京城,大概他觉得,让上官千羽在京城里更方便下手。

于是,清河王府里每隔三五天,总会有夜行人光顾,虽然他们连外层防卫也破不了。

上官千羽不知道皇帝现在又有什么别的打算,既然是在京城,那便以静制动,他也有了大把的时间去寻找青蕊。

其间他也去了菩提寺,但是明心大师说虚云禅师闭关了。他只见到了明光,被虚云剃掉头发,带在身边,赐号明光的苏珏平。

苏珏平对唯一的外甥女也是很想念的,只是他现在身份不适宜到处走动。

青蕊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心中担心的上官千羽把五公主的动向也监视起来,一般的人动不了青蕊,如果是皇甫月呢?

说也奇怪,皇甫月自从上次被银面郎君所伤之后,便一直在公主府中没有外出,甚至连朝堂都不再上了。

不过上官千羽仍没有放松对她动向的监视。

在上官千羽刻骨相思的时候,一道消息从云州传回了皇宫,这是皇帝派出的暗卫亲自查证后的结果。

当年的长公主皇甫灵儿的确曾经怀孕,上官悠寄对孕中的皇甫灵儿百般呵护,细心照顾,很多人都是知道的。甚至,那个暗卫还找到当初为皇甫灵儿诊脉调养的大夫,确认皇甫灵儿的孕期和生产日子。

正是在那时候生下儿子,之后便携子进京,查证皆确实。

也就是说,上官千羽,真的是长公主皇甫灵儿的儿子。

毕竟,当初二皇子联同国师,发难前后不过一个月,就算皇甫灵儿想要遮掩,也不可能早在八个多月前,远在云州,就做出这样的安排。再说,那大夫是拿钱看病,也断不会说谎。

一切原来只是巧合?

如果真是皇甫灵儿的儿子,那就不是非杀不可了。

但是,皇帝还是派了暗卫在悄然监视着上官千羽的一切动向。

毕竟,当初焚荒四魔是他亲自派出去的,到现在还一点声息也没有,那人自然是死了,被谁所杀现在还不确定。但多半就是上官千羽。

不过,国师亦说过,他与上官千羽曾过招。以他判定,上官千羽一人之力杀不了焚荒四魔。

皇帝觉得疑点重重,既然怀疑,自然要监视。

上官千羽很想再去一趟当初的那座山上,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看青蕊也好,他倒也找到借口,大张旗鼓地带着几个世家子弟以打猎为名去寻找那座山,说也奇怪,虚云带着他明明很容易就找到的山头,以他的精明和当时对山的记忆,就是找不到。

野兽猎了不少,却仍是失望而归。

上官千羽沉下心来,他觉得他该去见冷腾飞了。

第1866章 霸道掌力

五公主府。

隐凤阁。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汇报的下属,皇甫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废物!”三个月了,她的势力已经把京城和京郊查了不止一遍,银面郎君却好像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般,完全无迹可寻。

毁她容貌,犯她威仪,损她尊严,这个银面郎君,她与她不动戴天!

随着这阴冷的声音,空气之中仿佛都弥漫了一股阴森之气,汇报之人身子瑟瑟发抖,汗刷地就流了下来,急忙磕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能查到人的!”

皇甫月阴森森地冷笑一声,吐出比冰还寒的两个字:“晚了!”

她袖中的手突然伸出,原本白皙细嫩的手,突然就变得乌青,尤其是指甲处,更是青中透紫,十分可怕。

一股强大的内力将那人吸到面前,五公主的手掌,拍在他的胸前。他胸前衣衫尽碎,胸口露出一个掌印,掌印青紫透黑。

而那人连惨叫也没有发出来,就歪头没了气息,唯有七窍之中缓缓渗出的乌紫血迹,透着阴森冷寒,一如皇甫月的脸。

阴毒而霸道的掌力。

看着那个属下的死状,皇甫月淡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握而成拳,好像把什么东西攥在手心之中捏碎,眼中现出一丝喜色。终于练成了,银面郎君,本公主毒绝掌已经练成,再遇你,本公主必一雪前耻,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皇甫月的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张原本花容月貌的脸,在三个月前明明添了四道狰狞的伤口,也不知道乾坤子用什么办法,竟在短短的时间里治好了她。

然而,脸虽好了,伤却好像转到了心里,每每想起,皇甫月的心就一阵抽痛,恨意铺天盖地。

但是,皇甫月却更加行止得宜,雍容华贵了。

一个月前,皇甫月开始上朝,那时候她脸上会带一片薄纱,遮住未完好的脸,在朝堂上,他甚至连原本的睥睨矜傲之气都收敛了一些,威仪不减,却不再咄咄逼人。

朝堂之上,很多意见,太子五皇子往往会表面笑容温雅,实则暗藏惊涛地唇枪舌剑,各自争取自己的利益,而五公主一开口,太子和五皇子都会卖她面子。朝堂倒因此而多了几分和谐。

因为太子妃“暴病身亡”,皇帝在着手为太子选妃的事。

初步拟定了定国公的孙女单曦瑜。良辰吉日在下个月十八,届时太子大婚,必是天乾又一盛事。

然而,就在天乾准备大变喜事,为太子另娶太子妃的时候,出了一件叫天乾君臣咬碎牙齿的大事。

经过三个月的安排和修整,百里秀峰将朱梁国即将加冠的小皇帝不安于现状,悄悄暗蓄的势力全都连根拔除,不但如此,还将那皇帝赶下皇帝宝座,另外选了一个才五岁的先皇之子坐上皇位。

军-政-皇权,被他再次毫无遗漏地握在手心。

百里秀峰觉得这日子有些无聊了,便想找点事做。

第1867章 太子妃怀孕了

意气风发又大权在握的百里秀峰正想着找什么事比较好玩,能让他感兴趣,落枫山庄就给他送来一个好消息。

天乾太子妃夏紫柔怀孕了。

这可真是大喜事一件,百里秀峰幽深的眸子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这夏紫柔真争气,他还以为那么多人的“照顾”把夏紫柔的身体照顾娇贵了呢。

还真是不负所望啊,而且,正是时候。

不是听说天乾的太子已经在准备另娶太子妃了吗,这时机,简直是太好了。

三国鼎立的局面已经这么久了,是时候该改变了。

之前朱梁毕竟还是有些势力不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他还需要隐忍,凡事不能轻举妄动,不过现在,上至五岁的小皇帝,下至满朝文武,谁也不敢对他生出异心,也是时候做些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了。

一统天下,合并三国,万世基业,不朽功勋。

到时候,江山美人共拥,这才是他一生的抱负。

江山,当然是这天下江山,美人,他脑中瞬间就跳出一个清泠活泼,淡定从容,却又清华脱俗,杀伐决断的身影,只有那样风华秀丽,英气内敛,与他不相伯仲的女子,才配站在他身边,与他共享天下。

身为权倾朱梁的摄政王,长得又英俊,眉宇冷峻中带着丝丝邪气,威仪尽显中却又尊贵无双,这样的人最得闺中女子的恋慕,忠于他的那些文武,已经不止一次请他立摄政王妃了。

百里世家的家主百里呈番也叫他早日完婚。

然而说也奇怪,他心里竟然容不下别人了。唯有那只小野猫,每次近身,都被那小野猫挠一脸血,可他却越发觉得燕青蕊与众不同。

然而,他铺开在天乾的消息网,却失去了燕青蕊的消息,好几个月过去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朱梁。

想要将功折罪的冥七带着冥卫七组全员再次来到天乾京城,却一无所获,还险些被上官千羽大清洗京城势力时给清出来。

想到燕青蕊,他立刻就想起,好几个月不见这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了。

百里秀峰做了一件很感情用事的决定,没有关系,那他就亲自送太子妃归国吧,朱梁的摄政王这么一片诚意,天乾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他也可以顺便见见那只小野猫。

朱梁国派了极为排场的仪仗队,派了两千名兵士一路相护,摄政王百里秀峰亲自护送,往天乾而来。

一路之上,那两千护送士兵也就算了,那五百人的仪仗队就热闹了,他们打起大条幅,一路敲锣打鼓,告诉整个天乾百姓,太子妃微服私访民间疾苦,遇路山贼,跌下山崖,幸得朱梁百姓相救。朱梁新皇怜惜太子妃身怀有孕,特派了摄政王送太子妃回国。

除了这些仪仗队的大张旗鼓四下公告,还有百里秀峰一早在天乾发展的势力,也把这个消息在街头巷尾传了开来。

世间传递最快的,只怕就是传言了。一时,所经之处,一路传开,等到得京城,几乎整个天乾百姓都知道了。

第1868章 归国

第1868章 归国(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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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暴病而亡”三个月,这件事也是昭告了天下的。

然而,现在却又传出实际上太子妃并没有死,而是微服私访,还跌落山崖?

皇家一定以为太子妃跌落山崖摔死了,才会昭告天下,太子妃身亡的吧?原来竟是被朱梁的百姓所救,真是福大命大。

也有人不信,堂堂太子妃,怎么会微服私访呢?假的太子妃吧?

但是,很快就被人驳了回去,若是假的太子妃,怎么可能得到朱梁摄政王亲自送回?当朱梁的摄政王有那么闲?

太子妃当然不是假的,然而百里秀峰还真是闲。

护送夏紫柔的车驾倒也舒适,所选用的丫头婆子有二十多个,一路细心伺候,小心服侍。

好像服侍的真是尊贵的天乾太子妃,一应的排场,一应的礼节,一应的用度,半点也不缺,而且都是用的最高规格。

鲜衣怒马的朱梁护卫,更是对夏紫柔恭敬有礼,连摄政王百里秀峰,也极尽邻国护送大将的职责。

无影谷,天机楼。

在三楼靠西的一个房间里,燕青蕊站在桌前,她的手中握着一支笔,面前铺开满桌的白纸,白纸光洁雪白,而她手中的笔毫,却是饱醮墨汁。

浓浓的墨汁在笔尖凝成一团,明明是要滴落的,可是,却像串线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凝在笔尖,细细数来,已经是五滴了。

然而,笔尖向下,笔端亦无什么丝线相连,再说,便是有丝线相连,墨汁是液体,却也是连不住的。

可偏偏眼前就凝住了。

燕青蕊没有看笔尖,也没有看室内,她神态颇为悠闲,她的右手始终悬空,稳如泰山,左手却没有停过,一直在打着一个个繁复的手印,如花,如层层叠叠盛开的繁花。

每打出五个繁花印诀,她便停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小的勺子,舀上一滴墨汁,倒入笔管尾端。

那笔管,竟是空心的。

而墨汁入空心笔管,又是垂直向下,自然要向下浸透。

于是,又一滴墨汁,极缓地在笔尖连成一线。

清心功法第二层,八星连珠,百花盛开。

待墨汁串珠八滴而不落,左手集繁花百朵,这第二层便算是练成了。

然而,既是清心功法,还讲究一个淡然无意,云淡风轻。所以,需要轻描淡写,不能刻意而为。

坐在不远处的屋顶,透过窗子看着这里一切的文天机摸着三绺长须,脸部表情有些抽搐,等到连线又加一珠时,他终于吐出两个字:“妖孽!”

竟有几分悻悻的羡慕妒忌恨。

他已经被打击得不想说话了。

想当初,他两年悟透入门,练了足足三年,才得八星连珠。

可是这个小丫头太特么逆天了,三天领悟入门,三个月,现在都七星连珠了,要练到八星连珠,简直是指日可待!

不过,文天机又很欣慰地想:自家干孙子果然厉害,这小丫头不愧是自家干孙子的娘亲。娘亲妖孽,生的儿子也不差,他几乎都开始期待自己干孙子以后的惊才绝艳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69章 失败

其时燕青蕊已经有了九个多月身孕。

三个月前,她受了国师那一掌,因为是自己生受,而且又有金蚕吞云甲接挡了大部分劲力,虽是五腑受伤,几乎移位,但孩子倒没有影响。

幸好文天机赶去及时,要不然母体伤害太大,也会有难以预计的后果。

文天机先是为燕青蕊治了伤,然后好生把她骂了一顿。

想到若不是虚云上官千羽赶到,若不是文天机医术惊人,无影谷中又有各种良药,她和孩子都会死,燕青蕊就一阵后怕,对文天机的一顿骂很虚心地接受了,同时,她越发觉得自己太弱。

文天机便教她清心功法第二层。

这清心功法共五层,一层入门,若是天姿过人,可领悟域,二层练成,便是一流高手,三层练成,江湖少有人敌,四层练成,武功绝顶,五层,那是无人能企及的存在,练成之后,江湖臣服。

只不过,这第五层,虽有功法,却无人练成过。

此刻,燕青蕊不仅只手中在打着繁复手印,脚下也开始移动起来,虽然她腹部圆圆,动作却很轻捷,落脚无声,却又快得带起了残影。

而在左手打印,双脚移动之时,右手,却仍然稳如泰山地握着那支笔,笔尖七滴墨汁,圆润如同黑珍珠,她身法渐次繁复,如手中繁花之印,腾挪翻转,迂回起跃。

空气中带起一股看不见的旋风,而后,这旋风卷到墨砚上,砚中的墨汁开始起了涟渏,接着,慢慢地动了起来,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在磨动。

慢慢地,墨汁凝结成圆润光滑的一颗,如同黑珍珠一般,悬在砚台上方,燕青蕊手法更加繁复,脚下步法越发复杂,动作越来越快,带出的一片片更加难以琢磨的残影。

随着燕青蕊的动作,那墨珠动了,缓缓地移向笔管,眼见得墨汁就要落入笔管之中,而后完成这八星连珠,没料到燕青蕊突然皱了皱眉,肚子好疼!

突如其来的一阵痛,使得她手中一哆嗦,那滴墨汁原本移向笔管,就失去控制,啪嗒一声,落在燕青蕊的鼻尖,而她右手连成一线的七颗墨珠,也好像突然就失去了牵引,相继滴落在洁白的纸面。

文天机暗道:“可惜!”

看这气势,分明是成了,连最后一滴墨珠都凝结出来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不过,这丫头太妖孽了,磨一磨她的性子也好。

文天机刚准备离开,突然见到燕青蕊捂住肚子,脸上现出又好笑又痛苦之色。

燕青蕊的确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是要提前出生了吗?这个世界讲究十月怀胎,不过燕青蕊自己按照二十一世纪的算法,预产期还有七天。

燕青蕊原本一直担心三个月前的伤会不会对宝宝有影响,不过,孩子现在出生,也不算早产了。

但是宝宝,你太心急了吧?娘亲的八星连珠,只差一点点就成了,你就跳出来捣乱,真是个调皮的宝宝。

第1870章 倔丫头

虽然这样想着,但燕青蕊的心中却十分柔软。

传说中的阵痛果然很疼。好像把肚子里的什么剥离一般,撕裂的疼痛。

燕青蕊不怕疼,不过这种疼不一样。

她站在那里没动,等到一波过去,她喘口气,从袖中拿出柔软的丝帕,将脸上的墨汁拭去。

文天机推门进来,关切地道:“丫头,你怎么了?”

燕青蕊笑一笑,云淡风轻地道:“大概是要生了。”

文天机急了,急赤白脸地道:“要生了你不早通知?还笑,真是没心没肺!”说着,一溜烟地出去了。

知道燕青蕊应该快生了,早在几天前,文天机就从无影谷外找了七八个最好的稳婆在无影谷待命。

这些稳婆都是很有经验又很麻利的,是文天机发动了回风阁所有下属从各地找来的。

别人要进来不容易,但是文天机亲自带人进来,那就容易得很。

此刻,有经验手脚麻利的稳婆立刻就应命而来,她们速度极快,七手八脚地把燕青蕊扶下去,扶到她的卧室去,烧水的烧水,准备的准备,忙而不乱。

文天机被隔绝在楼下,有些担心的看着,不由自主地哼道:“倔丫头。”

这个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那么多,那个叫上官千羽的小子就这么无声无息无惊无险的当爹了,真特么的便宜他了。

不是听说生娃娃会很疼,怎么楼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文天机心想,难道是没到时候?

那继续等,稳婆们的声音倒是挺大,在商量着,还有人在叫着用力,但是却连燕青蕊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文天机顿时明白了,又哼了一声:“倔丫头!”

疼就叫出来呗?生娃娃疼了叫出来还会有谁笑话不成?

可这丫头竟然就那么硬挺着,一声不出。

文天机在楼下不断地握紧拳,在心里道:“丫头,加把劲!”

无影谷二十年来,终于要添新生命了。

他希望是个男孩。如果是男孩,那丫头可以喘口气。但万一是女孩,那丫头的日子会过得更辛苦。

虚云那家伙太不靠谱,现在无影谷的禁制应该怎么解还是不知道。

要是女儿,存活率太低,一出生,生离死别的残酷就如同一把剑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这是世间最残酷的事。

车马喧喧,人声沸沸,锣鼓喧天。

夏紫柔木然地坐在宽大的马车之中,身边有三个机灵的小丫头在服侍。

这一路上,她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身边服侍的丫头对她尽心尽力,无比较乖顺,什么都会听从。

回想起之前的几个月,真的如同一场噩梦。

她堂堂的天乾太子妃,吏部尚书之女,有京城第一美人之誉,然而,却过着连女昌女支也不如的生活,那三个月,在她身上的男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他们把她当成发泄的工具,把她当成死亡前的最后放-纵,他们甚至把自己即将死亡的愤懑发泄在她的身上,直到她怀孕。

第1871章 饶她一命

他们打她,骂她,掐她,冫夌辱她,谁都可以欺负她。

他们有时候一个人上,有时候一起上,让她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冥五已经严令,不可伤她性命,那些死囚不敢不敢把她冫夌虐致死,只怕她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每天,日夜,除了月事来临,她从无休息。

夏紫柔忘不了那遍体鳞伤,浑身青紫,日日夜夜合不拢腿的折磨。她也忘不了那些魔鬼般的笑声。

她恨百里秀峰,但她更恨的,却是见死不救的人。

当初,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摆脱这里,百里秀峰说过,只要那人愿意带走她,她就可以不用受那样的折磨,可是那个人说:“我不认识她!”

这三个月的地狱一般的生活,她点滴在心头。

百里秀峰说,只要你怀孕,本王送你回归天乾。

所以,她期待自己怀孕,期待自己还能回到天乾。

就这么死,她不甘心。

她终于怀孕了。

那个孩子是谁的她不知道,这三个月里,她的男人太多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回去了。

虽然回去之后,她也许会面对更多事,不过,她还是吏部尚书之女,还是太子妃。

下个月十八,太子要另娶妃,呵呵,皇甫华珏,我就不信皇甫月回去没有告诉你实情,你会不知道我活着,可是,你连派人救我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对天下人宣布我已经死了。

你想另娶娇妻,那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

她知道,还有一个多月时间,百里秀峰会让她在太子娶妃之前回去的。

要不然,他怎么看好戏?

百里秀峰这么敲锣打鼓昭告天下,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乾,也传到了天乾皇宫之中。

而且,这消息竟然还是早朝时候到的。

满朝寂静。

太子妃微服私访,摔落山崖,被朱梁百姓所救,身怀有孕!身怀有孕!

太子妃去行宫时根本没有怀孕,现在四个月过去了,却说身怀有孕,谁的?不管是谁的,反正不是太子的。

好大的一顶绿帽子。

而原本失踪的人是谁,并没有公布,消息封锁也很严密,这事一出,岂不是让人都知道,当初行宫失踪的人中,有太子妃一个吗?

太子的脸色黑如锅底,五公主皇甫月皱了皱眉,没有出声,皇帝脸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五皇子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那是幸灾乐祸。

只有吏部尚书夏明庭满含眼泪,暗叫老天保佑。他的柔儿竟然还活着,活着就好。所以,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泪流满面地道:“皇上,柔儿当初被人所掳,生死不知,如今幸得她归来,请皇上体恤,臣仅只一女,请皇上饶她一命。”

女子怀了不是夫君的男人的孩子,是失贞,失贞的女子在民间都是要浸猪笼的。

何况还是太子妃,让堂堂的太子戴了绿帽子,这个罪更大,夏明庭竟然还要留她一命,皇帝的眼里暗潮汹涌。

太子更是眼神含煞,几乎用目光把夏明庭刺穿。

第1872章 不能废

夏明庭磕头道:“皇上,柔儿她不配再为太子妃,但臣只有这一个女儿,只请皇上饶她一命,臣定将她送出京城,再也不会让她在京城出现。”

几个皇子都没有出声,毕竟,这件事也算是太子的私事,而且,有皇帝在侧,就算他们想冷嘲热讽,也得看时候。

明显此刻皇帝心中对太子是有几分同情的,落井下石必引父皇反感,那才是得不偿失。

太子咬牙切齿地狠声道:“夏尚书,你要父皇饶她一命,置皇室尊严于何地?置本宫于何地?”

夏明庭自然知道,不过他就这一个女儿,他不救,那唯一的女儿也要死了。他不能说什么,只是连连磕头。

皇帝却是一言不出,只是冷沉暗幽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

夏明庭绝望之极,他唯一的女儿,原本是想让她母仪天下的,可是结果却连性命都保不住。

满朝又陷入诡异的静寂之中。

皇甫月淡淡地道:“父皇,太子妃不能杀!”

夏明庭心中升起一抹希望,急忙道:“皇上,臣只求能饶柔儿一命,哪怕她回京之日,太子殿下即将将她休弃,臣也绝无半点怨言啊!”

如果休了太子妃,一来不影响太子另娶娇妻,二来,夏紫柔的生死也不骨那么重要了。

太子哼了一声,他若咬死要将夏紫柔杀死,吏部尚书对他必然离心,这点他清楚,毕竟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朝堂上尔虞我诈,他很熟练。

只要夏紫柔不再是太子妃,不会影响他与定国公孙女的姻缘,这个顺水人情,他还是可以做的。

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话。

可是,皇甫月却又悠悠地道:“太子妃也不能废!”

这话一出,不但太子,连定国公都眼神凌厉起来。

太子下个月十八娶太子妃,这已经昭告天下了,这夏紫柔恰在这时候回来,不能杀不能废,那他的孙女怎么办?

岂不是只能做太子良娣?

太子良娣说得再好听,那不还是妾吗?

难道要他的孙女做妾不成?

不过,定国公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这时候也是心中恼怒,冷笑道:“五皇妹,不能杀不能休,难道你要本宫把她供着不成?”

皇甫月仍是语气淡淡地道:“是啊,你只能把她供着!”

太子怒道:“五皇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夏氏失踪四月,回来便身怀有孕,你是怕全天下不知道本太子被戴了绿帽子,本太子尊严何在?”

皇帝轻咳了一声。

虽然太子被戴了绿帽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说出来又不一样了。

太子怒极,口不择言,却也把这件最尴尬的事拿到了台面上来说了。

太子对皇帝跪下,道:“父皇,请恕儿臣出言粗鲁。但此事并非儿臣一人之事,夏氏若仍留在东宫,儿臣颜面无存事小,可国体何在,天乾的尊严何存?”

说到这里,他恼怒地冲着皇甫月瞪了一眼。

五皇妹是糊涂了还是故意跟他作对?

第1873章 蠢货

明知道他要娶定国公孙女,如此一来,他就多了另一方助力,不休夏氏,他怎么另娶?

再说,一个失贞的女子占据东宫主母之位,世人都要笑掉大牙。

皇帝不动声色地道:“月儿,说说你的理由!”

皇甫月就那么随便地站在那里,浑身却散发着一种高不可攀,只可仰望般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阴煞之气,她已经除掉面纱,脸上的疤痕也不见了,一张脸仍然光滑如凝脂。

但是,只有她知道,不见只是表面,每天夜里,她都要重新用药物细细掩盖,才能保得一天容貌无瑕,偏偏那种药,带着丝丝刺痛,每上药一次,就如把脸上的皮全都刮下来一般的痛楚。

每夜承受那种痛楚和折磨的时候,她都银牙咬断,对银面郎君的恨意,一层一层堆积。正是在这种恨意之下,她的毒绝掌才进步神速。

皇甫月神色淡淡,慢慢开口:“朱梁送回太子妃的,是摄政王百里秀峰!”

“那又如何?”太子不服。

皇甫月瞥了他一眼:“三个月前,朱梁皇帝易主,原本的靖宣帝因体弱退位,将皇位让给五岁的皇弟嘉善帝。摄政王百里秀峰总揽王权,兵权,政-权,朱梁朝堂,明为嘉善帝为主,实际却已是摄政王一手遮天!”

“那又如何?”太子疑惑。

皇甫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淡淡鄙夷,脸上神色写满“蠢货”两个字。

她继续道:“百里秀峰亲自送人前来,敲锣打鼓,世人皆知。皇兄难道认为,他是送个人过来,给你休弃,给你杀死立威正名的吗?”

太子咬牙道:“他分明是来羞-辱本太子的!”

皇甫月道:“对呀,他是来羞-辱你的。然而,天乾的百姓不知道。天乾的百姓见邻国王爷千里迢迢护送太子妃前来天乾,一转头,你们就把那护送来的太子妃给杀了,或者给休了,天乾百姓不明真相,都要指责天乾朝廷失德无情。而且,你这是大大地打了百里秀峰的脸,朱梁有借口对我天乾发兵,太子殿下以为,以如今之势,你想给对方一个名正言顺对我天乾发兵的理由吗?”

“对天乾发兵?他敢?”太子额头青筋直冒。

五公主哼了一声:“百里秀峰这些年,最想做的就是此事,不然你当他为什么急着冒大不讳,改皇易帝,将朱梁一统。据本公主得来消息,现今,朱梁铁骑五十万,就驻在沐源郡,等着太子殿下把百里秀峰的脸打响呢!”她心中不屑,蠢货,在你盯着天乾皇帝宝座的时候,百里秀峰却在厉兵秣马,此人野心庞大,你当本公主这些年是闲着的?

沐源郡,那是朱梁与天乾的边境。

她唇边现出一丝恶意的笑,充满揶揄和讥讽:“所以这个帽子,你还得好好戴着。太子妃这个位置,你还得给她留着。一两年之后,是宠是休,随你!”

太子道:“本宫下月十八就要迎娶单家千金,岂可……”

第1874章 去迎一迎吧

皇甫月淡淡开口截断他:“这还不懂吗?婚期取消。除非定国公府的千金愿意做太子良娣。”

太子:“……”

定国公:“……”

皇甫月对着满朝文武,虽然仍是矜持高贵,唇边甚至带着浅笑,话语里却透着一丝恶意和阴阳怪气。

她眯着眼睛笑了,鄙夷地看了太子一眼,蠢货,百里秀峰这个时候大张旗鼓送了人回来,就是让你娶不成新太子妃。你若执意要娶,就等着失去民心,等着百里秀峰发兵犯边,等着从太子位置上滚下来吧!

百里秀峰有病。

好好的朱梁一手遮天的日子还嫌不足,还想把手伸出来,不过,有她皇甫月在,绝不给百里秀峰任何侵占天乾的理由。

令她没想到的是,夏紫柔竟然还真有脸活着,不但有脸活着,还有脸再回天乾。

在她怀了野-种之后!

皇甫月唇角恶意的笑意更明显了,她悠然看着太子,恶劣地道:“太子殿下,百里秀峰护送着你的太子妃已经到了嘉州,你也该去迎一迎了。少年夫妻,伉俪情深,你可不能做无情郎啊!”

太子就好像被逼着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

满朝文武都呆了,夏明庭更是恍如做梦一般,他的柔儿不用死了?

真好,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自己唯一的女儿可以活着,哪怕明知道这活着,他要付出的代价很大,可他心里仍是想保住那一条命。

作为一个政-客,自然也无比明白,这个女儿于他官途已经毫无帮助,还会影响到他。不过,有一个活着的女儿,总比一个死了的太子妃强。

皇帝淡淡开口,一锤定音:“太子,你便去迎一迎吧!”

太子无奈,只得答应。

然而,等他站起身时,看着满朝文武时,他心中憋闷得慌。

他感觉到满堂文武异样的目光。他们一定都在笑他。

没有哪个男人戴上这个帽子,还会觉得若无其事的。何况,他还是当朝太子。

秦太师从始至终面无表情,不参与,不发言,退朝之后,太子在东宫摔了一地东西。秦太师进殿时,却视若无睹,只是淡定地道:“太子殿下,皇命已出,你该准备出迎太子妃了!”

太子大怒,血红着眼睛把手中的一个瓷器砸落地下,怒声骂道:“狗东西,滚……”

骂完之后,他已经回过头来,看见面前竟然是秦太师,他不禁一怔,呐呐地道:“太师……本宫不知是你!”

秦太师仿若没听见他之前的怒骂一般,只是笑了一笑,道:“太子气可顺了一些?”

太子忿然坐下,道:“本宫安能气顺?那个贱-人,她怎么不死?”

秦太师呵呵笑了几声,才道:“太子殿下,她若死了,怎能拱手送你这么好的机会?”

太子愕然:“机会?明明是一顶绿帽子!”

秦太师淡然道:“殿下想多了,成大事者连胯下之辱都能忍,区区下堂之妻,何须在意?莫非太子殿下还想与夏氏再修旧好,重入鸳鸯帐?”

第1875章 谢礼

“怎么可能?本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秦太师点了点头,道:“没错,夏氏虽未休弃,却不过迟与早的事。现在夏氏回来,正是你收买人心的好时候,岂可推拒?五公主倒是为你费心,你却不曾领情。”

太子有些不解,站在那里凝眉想了又想,片刻后,他突地眉目舒展开来,喜形于色地冲着秦太师一揖,道:“孙儿谢谢外公提点!”

刚才还端着太子的架子,此刻却已称呼外公,显然是真的想清楚了。

秦太师悠然笑道:“那太子殿下准备怎么做?”

太子大声道:“来人!”

东宫总管急步上前。

太子沉声吩咐:“准备车驾,仪仗,明日一早,本宫要去嘉州迎太子妃!”

东宫总管睁大了眼睛,太子没毛病吧?太子妃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听说连皇帝都惊动了,那百里秀峰以使臣身份,直接派了人一个折子递到朝堂,闹得人尽皆知,太子还面有喜色去迎人?

跟随在太子身边这么久,他怎么没有发现太子这么喜欢帽子变成这种颜色呢?

太子当然不要理会东宫总管变幻的脸色,他放缓了声音,又道:“另外,备厚礼,本宫要去五公主府!”

这条命令比较好正常,东宫总管表示能接受。立刻下去安排了。

下午,太子的帖子递到五公主府,得知太子携厚礼前来,五公主葱白娇嫩的手指拈住那拜帖,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来了,那就见一见吧!”

公主府前厅,太子走进去时,里面空无一人。

倒是有下人很快奉了茶过来。

太子落座,心中倒不着急了,慢慢地揭开茶碗,悠然等待,他自小被封为太子,接受的又是最好的教育,贵气外显,此刻更是气势华贵,神态俨然。

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红衣妖艳的身影便走进来。

太子抬眼,看了一眼唇角噙着漫不经心,却又恶意满满的笑的五公主,觉得五皇妹有些变化。

之前的五皇妹,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眼高于顶。

现在的五皇妹,笑得瘆人,眼神瘆人,她甚至穿上她最不喜欢的红衣。

这一身红衣穿在她的身上,衬得她肌肤似雪,美丽明艳,然而这明艳之中,却又着几分妖。一个端庄贵气高高在上的公主,多了几丝妖艳之气,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然而太子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五皇妹,更加难以捉摸,更加感觉瘆人了。

太子站起身,道:“五皇妹!”

皇甫月走过去,随意地往主位上一坐,红衣锦绣,有如鲜花怒放,美丽异常,可那也掩不去她唇边恶意的笑容,她斜过来一眼,目光如同淬了毒,却又笑得轻浅,漫不经心地道:“太子殿下,你带着这么多礼物来看本公主,有什么用意?”

太子笑道:“五皇妹,是本宫之前想得岔了,不知道五皇妹是为本宫着想,对皇妹语气不好,皇妹可莫放在心上!所以,为兄特备薄礼,一来是为道歉,二来,谢五皇妹对皇兄的维护!”

第1876章 有空跟人开玩笑吗

皇甫月悠然一笑,语带讥讽地道:“太子殿下自我感觉真好!你没有想岔,本公主没有为你着想。本公主只是觉得,堂堂太子戴绿帽子的样子应该很值得一看而已!”

太子脸色一僵,这段时间,皇甫月说话一直这样,含讥带讽,阴阳怪气。

他吸了口气,笑道:“不管怎么说,本宫仍是承五皇妹这份情。”

皇甫月勾起唇角,漫声道:“那随便你吧,想必太子殿下从没有试过被世人耻笑,本公主给你这个机会,所以你才会对本公主感激。既然如此,把你太子府一半奇珍异宝送与本公主吧!”

太子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五皇妹这是怎么了?

要太子府一半奇珍异宝,她竟然还一脸认真的语气,一点不像开玩笑,不过,她一定是开玩笑的吧?太子勉强笑着,也附和着她的玩笑道:“本宫府里的那些玩意儿哪里能入得五皇妹的眼,若是五皇妹想要,派人去搬就是!”

皇甫月又笑了起来,扬声道:“来人!”

公主府的护卫总管立刻就走了进来,皇甫月指指太子,道:“刚才太子答应本公主了,要把太子府的一半奇珍异宝送与本公主,你去套上几辆大车,装回来吧!”

这下,太子的脸色更僵了,五皇妹这样子,实在太诡异了。他结舌道:“五……五皇妹,难道你刚才不是开玩笑?”

皇甫月眯起眼睛,冷冷道:“开玩笑?本公主有空跟人开玩笑吗?”大概是她身上阴煞之气太冷,说这句话的时候,更是冷气森森,那个刚奉上茶碗准备退下的丫头不禁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几乎摔倒。

这本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但五公主瞬间脸上带煞,冷声道:“本公主府里不留废物!”说着,猛地伸出手,那小丫头就被她一根白纱扯了过去,还没得出声,她右手五指抓在她的额头。

指尖入肉,那小丫头一张小脸上顿时青黑,乌黑的血从她的七窍之中流了出来。

太子亲眼目睹,吓得魂飞魄散,虽然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心硬如铁,但杀人的事并没有亲力亲为过,哪如眼前境况这么直观?

皇甫月站起身来,从袖间拿了一方白帕慢慢地擦着手。

刚才明显已经变得乌紫青黑的指尖,此时又莹白如玉了。

她擦干净手后,把那丝帕扔在地上,缓步走向太子,淡淡笑道:“太子殿下,一半奇珍异宝,难不成你舍不得?”

太子早就被吓呆了,看着她瘆人的眼神,心中的恐惧从脚底直冲顶门,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说不,五皇妹会把那手指抓进他的额头,那他也会和那小丫头一样,死得不能再死。

他急忙道:“怎么会舍不得,当然舍得。五皇妹是本宫最看重最喜爱的妹妹,就算五皇妹在开玩笑,本宫也一定会将这些奉送的。”

皇甫月幽幽地道:“那就好,小妹近来正好手头紧,太子皇兄这么大方,小妹就多谢了!”

第1877章 关键不在嫡子

太子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久留,说了几句话,立刻就落荒而逃了。

为什么五皇妹会变成这个样子?真可怕。

而皇甫月还真是老实不客气,派人把太子府仓库里的东西拉了几大车。

太子木着脸,心里除了恐惧,竟然连心疼那些财物的心思都淡了。

太子去往五公主府,又把太子府半数财物赠送给五公主这件事传到五皇子的耳朵里,五皇子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脸色阴晴不定。

第二日一早,太子带着随从,还有长长的仪仗队,以及两千护卫,去往嘉州迎接太子妃归来。

同一时间,皇帝与国师在龙驭殿之中,皇帝道:“国师,现在虽然确定上官千羽不是那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是生是死,至今仍是毫无线索,国师有何妙计?”

乾坤子笑了一笑,道:“其实问题的根本,不在那个嫡子!”

皇帝微微一怔,道:“国师之话何意?”

怎么可能不在那个嫡子?毕竟,那个嫡子是前太子血脉,若是他真的成了器,登高一呼,把当年的事揭露开来,难免不会有些别有异心之人为他所用,到时候,一切就难以控制了。

乾坤子悠然道:“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所以思虑难免遗漏。皇上,就算那嫡子长成,他又有什么能耐有什么本事与皇上抗衡呢?皇上已经坐享朝堂二十二年,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理由,凭空冒出一个前太子嫡子,空口无凭,就能把皇上怎么样吗?”

皇帝拧眉,看了国师一眼,幽深的眼珠动了动,才道:“朕岂不知关键不在那个嫡子,而是在玉玺和遗诏之上?但是,除去那个嫡子,才是釜底抽薪,真正除掉心腹大患。”

乾坤子淡淡地道:“皇上,釜底抽薪的办法恰恰相反,若皇上手中有真正的玉玺,哪怕那嫡子带兵讨伐,又能拿你如何?不过各执一词而已。总之,还是胜者为王败者寇。”

皇帝心中一动,转看乾坤子:“那么国师是不是已经有玉玺和遗诏的线索了?”

乾坤子点了点头,道:“经过本尊多年追查,倒是理出了一条线。当初,冷寒江与程子龙得了先皇之命,带着玉玺和遗诏出宫,但却一直被皇上派出的人天下围剿,他们无处藏身,分路而行,据说冷寒江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一个奇怪的地方。曾在那个地方待过三天。冷寒江所有去过的地方本尊都刮地三尺寻找过,除了那个地方。”

“什么地方?”

乾坤子一字一顿地道:“无影谷!”

“无影谷是什么地方?”

乾坤子道:“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谷口难以寻觅,三年出现一次,一次只出现三天。冷寒江被追杀,慌不择路之下,方才进入,三天之后,便被扔了出来。本尊怀疑,他把玉玺和遗诏藏在了无影谷。”

皇帝沉吟了片刻,道:“程子龙呢?难道就没可能冷寒江只是疑兵?”

第1878章 他去见谁

乾坤子道:“程子龙隐姓埋名,在一个小村落里被本尊寻到,但还是被他逃脱了,不过他逃脱之时已经中了本尊一掌,身受重伤,就算全套,应该也活不了几天。”

“那么,实际上冷寒江与程子龙,都已经死了?”

“是的,但是,他们逃蹿多地,到底将这两样东西放在哪里,现在还待细查。”

皇帝道:“如果冷寒江与程子龙是携玉玺与遗诏逃亡,当年带走那嫡子的,又是谁?”

乾坤子道:“这不重要。只要我们拿到这两样,任何人也动摇不了皇上的位置。”

皇帝想起今日朝堂之事,对乾坤子道:“朱梁的百里秀峰,甚不安分!”

乾坤子道:“无须在意,皇上,天乾皇子之争,越发激烈,皇上您应该是看在眼里。若是有外敌来犯,倒正好能让皇子们放开芥蒂,全力对外,于天乾皇室反倒有好处。当然,小月月的考虑也有道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给百里秀峰堂而皇之出兵的借口。”

皇帝喃喃地道:“无影谷!国师,无影谷在何地?你何不调驻军全面搜查,区区一个山谷,若是胆敢违抗,便格杀勿论!”

乾坤子的嘴角抽了一下,才道:“皇上,无影谷若是这么好对付,本尊早就这么做了。本尊也去过无影谷,那里被禁制控制包围,自带防护,但凡心怀敌意者,连谷口也进不去。”

“难道这条线索,就此断了不成?”

乾坤子道:“自然不会,皇上不要忘了,那个嫡子,和玉玺遗诏,并不在一处。所以,我们没有寻到,那人一样寻不到。我们不能进无影谷,他一样不能进去无影谷。只能等无影谷三年一次的自动开谷。”

皇帝皱了皱眉。

乾坤子老神在在地道:“皇上,那东西若真是在无影谷中,本尊并不担心。但本尊担心的,却是那东西不在无影谷,而是落入了那个嫡子手里。本尊总觉得,那冷寒江和程子龙身上还带着别的秘密。”

皇帝颇为不耐,恨声道:“若是玉玺在他手中,他岂能还无动作?”

乾坤子唇角现出一丝自负的微笑,道:“皇上且放宽心,若那人继续蛰伏,倒是难以寻到,若他有所动作,本尊正好一网打尽!”

这些年,皇上派出的暗卫也不少,不过,皇上对他不是言无不尽,他对皇上,当然也不可能毫无隐瞒。

这段日子,上官千羽过得十分悠闲,不用去禁军左营,而禁卫军副统领这个职务,上面有统领顶着,他完全不用管事。

夜静更深,突然几声寒鸦鸣叫,使这静夜添了几分萧瑟诡异。一道黑影从清河王府里出去,皇帝派去监视的人立刻跟上。

那人在街道上七拐八弯,行事十分谨慎,一身夜行黑衣,把整个人罩得严严实实,但看那身形,分明就是清河王上官千羽。

这监视的三人心中暗自高兴,他们已经连续监视多日,一无所获,今天终于要有收获了。看来清河王果然有问题,他是去见谁?

第1879章 家贼

等他们穿过三条街,七条巷,转过无数弯,从东城到了西城,终于,那“清河王”进了一个宅子。

三个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那宅院里果然有三,三个人道:“你总算来了,我们正在等你!”

“清河王”点了点头,道:“进去再说!”

四个人走进了屋子。

跟踪的三人对望一眼,眼里都是一片喜悦,之后,他们便默契地分三路各自监视。

然而,当他们揭开屋瓦,从上面望下去时,却不由呆住,那黑衣人已经摘下斗蓬,正从怀中把两个精美的瓷器拿出来,眉飞色舞地道:“看吧,上等货色,一个少说也要三百两银子,卖你们二百两一个,便宜你们了!”

跟踪的三人险些从屋顶摔下来。

原本以为深夜从清河王府里悄然潜出府的必是清河王,看那样隐秘,该是去见重要的人,跟踪出了线索,那是大功一件,谁料到,却是清河王府中一个家贼偷了府里的东西出来卖。

从城东跑到城西,就只跟到个家贼,叫他们如何不憋闷?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监视的三组人被三个“家贼”引走,上官千羽施施然地出府了。

上官千羽要去的,是镇南将军府。

这么多年来,镇南将军冷腾飞待人时冷时热,傲时眼高于顶,即使热时,也不过点头之交。

所以,镇南将军府在京城的官宦之家,其实是比较孤立的。

据说,冷腾飞将军之所以如此,是当年在边疆打了一场败战,而那败战是因为出战计划被内奸泄露给敌军,才导致的败局。

哪怕在情形极端不利的情形下,冷腾飞仍是保住了大军主力,虽败,却已将损失降到最低,只是,他这个主帅,却受了伤。

从那以后,他就退居京城里,身在镇南将军府,避见所有人。据说,他性情扭曲,别人若主动求见,他便认为那人是要看他笑话。

因而,镇南将军没人去招惹,没人去结交。

只是当初,镇南将军与太子少傅燕洪阳似乎有些交情,倒还来往过几次,虽然几次实在不是多亲密的表现,但是,对比其他人,这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深厚交情了。

只是后来,连这几次也不再有,冷家继续与世无争。

可冷腾飞性子如此,但冷家独子冷煜源却不是,他少年跳脱,呼朋唤友,在京中交游虽非广阔,倒也常出入于那些贵少之会。

镇南将军,虽是虚衔,这个虚衔也是尊荣的。

这让冷煜源既能以将军府世子之尊与人交往不落下风,但却又因冷将军之冷而能成为那些贵少不会真正相交的人。

所以,冷煜源不会变成纨绔,保留着本身的那一份纯真。

夜晚的镇南将军府,冷冷清清。

冷煜源与白筱汐夫妻远在云州,这个镇南将军府,只有冷腾飞和将军府的下人。

东面正屋前院,一个黑影踏着夜色而来,轻捷如同融入黑暗,连细微的声音也没有,他落在院中,却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第1880章 借我一观

显然,这是有意为之。

随着这一声响,一个声音在屋内冷冰冰,沉暗暗地道:“何方君子,既然来了,便请进来吧!”

那人淡淡吟道:“梅香辗转落花笑,落蕊重芳雨中娇!”

正屋的门瞬间开了,冷腾飞穿着中衣,出现在门口。如今已是秋末天气,显然冷腾飞已经就寝,却在听到这两句之后,连披一件衣服都不曾,立刻便来开门。

门外,男子一身玄衣凛冽,气凌华宇,风度超凡,这一身玄衣几乎是他的标志,只是深夜看来,以为是黑衣。

冷腾飞看着上官千羽,表情很怪异,一双眼里深不可测,好像在翻腾着什么。不过,他只是对着上官千羽,道:“请!”

上官千羽步履沉稳,走进屋内。

冷腾飞关上门,屋内没有灯,外面的月光也不明亮,但冷腾飞发亮的眸子却如星光,在黑暗的屋子里闪闪发光。

他的声音带着丝丝颤音,道:“你……见过苏家人?”

上官千羽语气中有沉沉的悲凉,道:“冷叔叔,苏二叔已故!”

冷腾飞一听,不禁一怔,眼里也泛上一丝悲哀之色,怅然长叹了一声,这才转向上官千羽,道:“上次,我让你找的东西,想必你已经找到了?”

上官千羽默了片刻,手指一动,衣袖间那柄短剑,便出现在冷腾飞面前。

白天看去不过普通铁剑模样的短剑,毫不起眼,然而在这秋凉的夜里,在外面微弱的月光之下,刃锋有如一汪秋水。

上官千羽道:“本王得到此剑已有些时日,不过,当时冷叔叔说此剑也许能解我之惑,可本王已经将此剑研究许久,毫无所获。”

冷腾飞眼睛死死盯着那把短剑,似乎喉中发紧,说话的声音也极为不稳:“清河王,可否……借我一观?”

上官千羽将剑递去。

冷腾飞小心翼翼地接过,把那剑柄剑锷剑身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看了再看,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似喜似悲,似愤似慨,似恨似怒……

他将那剑足足看了半盏茶时分,对着那柄剑,既恭敬,又欢喜,既悲伤,又怆然……

这短短的一盏茶时分,冷腾飞的表情简直可以算是千变万化,最后,他竟把那把剑恭敬而小心地放到一边桌上,好像那是个一碰就碎的东西。

之后,冷腾飞立刻去穿了衣,收拾整齐,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剑跪了下去。

整个过程十分怪异,上官千羽站在那里,既不催促,也没有说什么,就那么看着冷腾飞对着一把剑,比对他还要恭敬许多。

冷腾飞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将那把剑双手捧到上官千羽面前,道:“请收好!”

上官千羽道:“冷叔叔,你当日说,本王若寻到此剑,不能从剑身解惑,冷叔叔便为我解惑,那请冷叔叔不吝赐告。”

在外人面前脾气古怪,冷漠无比的冷腾飞,此刻却与外面相传大相径庭。

他看了上官千羽一眼,道:“带我去见苏珏平!”

第1881章 猜测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现在不行!”

冷腾飞看他:“难道王爷不想知道此剑的秘密?”

“这是条件?”上官千羽眼眸微深。

冷腾飞摇摇头,道:“王爷,本将军会与任何人谈条件,却绝不会与你谈条件。你虽然寻到剑,可要解惑,光我一人不行。光这一柄剑,也不行!”

上官千羽心思转动,是了,苏珏平当时虽然是告诉了他不少事,但其实也有一些话没有尽说,他能明白。

再说,对于那件事,他心中只是越来越疑惑,但终究仍是猜测。

而冷腾飞和苏珏平对他不会知无不言,也同样,因为只是猜测,还未证实。

上官千羽凉凉地瞟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本王这段时间修身养性,除非得已,都是闭门不出,可惜近来京城并不太平,听闻有许多小孩无缘无故失踪。三日后,本王会去菩提寺中,请求佛祖保佑这些孩子早日归家!”

说也奇怪,这段时间,京城和京城郊里有不少小孩子失踪,达几十个之多,这样的数字,也着实惊人。

这件事京兆尹已经焦头烂额,昨日将此事上报了皇上,毕竟,太多了。

皇帝将此事交给了七皇子去办,然而,七皇子虽然有几分才干,都用在怎么为自己谋取利益之中,上官千羽虽没受皇命,但那些孩子是无辜的,骨肉离散,那些扔去孩子的父母,何其揪心?

早先失踪是在京郊,行事也隐秘,并未引起人注意,但随着城内也有之后,京城里的百姓颇为人心惶惶。

上官千羽在第一时间接到影阁的消息,结合一些线索,便知道,这些孩子的失踪,背后之人非富即贵。甚至有可能就是皇室中人,毕竟,能在几天之内抓走那么多孩子,行事嚣张中透着有恃无恐,不会是一般人。

冷腾飞显然也是听说此事的,他的脸上现出一丝愤恨之色,但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淡淡地道:“真巧,本将军也准备三日后去菩提寺听听梵音。”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道:“告辞!”

直等上官千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冷腾飞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良久,才喃喃道:“会是他吗?二十二年了,如果不是,又该去哪里寻找?”

五公主府后院西方偏北的一个偏僻院落,传来小孩的哭声,五公主穿着一身妖艳红衣,像地狱冷煞一般走了过去。

蓝烟跟在她的身后,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中放着三盘精致的糕点。

守在外面的护卫行礼道:“公主!”

皇甫月连眼角也没瞟上一眼,径自从门边过去。

一阵阴寒冷煞之气从两个护卫面前刮过,两人只觉得心中发紧,竟有几乎要窒息般的压迫感,好在这种压迫感只是一瞬即逝,因为五公主已经进屋了。

宽大的殿堂上,三个小孩在那里大哭。

五公主一改刚才身上的阴森冷厉,竟然还露出一个倾城笑容来。她缓步走进去,温和地道:“怎么哭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第1882章 那就去死吧

她的笑容很温和,一张脸又很漂亮,哭泣的小孩怔怔地看着她。

这三个孩子大的六七岁,小的才两三岁。

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皇甫月含笑说话的样子,使得三个小孩都怔怔地看着她。

皇甫月离开的过身,从蓝烟手中端起托盘,看了她一眼,蓝烟会意,立即退出门去,出门后还把门带上了。

皇甫月走到三个小孩面前,微笑着道:“饿了就来吃东西吧,很好吃哦。”

但是三个小孩子不敢上前,只是睁着如小鹿一样干净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她。

皇甫月蹲下身来,笑道:“你们真的不吃?”

微笑是最能让人消除害怕的东西,何况这三个小孩子虽然害怕,但毕竟还太小,被抓来后又一直不曾吃东西,肚子早就饿了。看见有吃的,而且皇甫月笑得还那么温和,那个最小的孩子怯生生地伸出手,极快地抓了一块糕点,见皇甫月没有怪责的意思,眼神中还带着鼓励的微笑,忙把那块糕点塞进嘴里。

他们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完一块就去抓另一块。

另两个孩子胆子也大起来,三个孩子开始抢着盘里的糕点吃。

皇甫月笑得无比温和:“好吃吗?”

小孩们点头。

小孩们又点头。

“还想吃吗?”

皇甫月笑得更温和了:“高兴吗?”

小孩们用力点头。

皇甫月笑得亲切而温柔,红唇轻启,慢悠悠地道:“那你们就去死吧!”

片刻后,皇甫月走出了屋子,淡淡地道:“处理干净!”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去,蓝烟也急忙跟上。

待那两名护卫走进屋中时,看见的,是满地鲜血,三个孩子倒在地上,早已经死了,他们小小的身子心口上有个洞,稚嫩的小心脏已经不见了。

两人忍着毛骨悚然的惧意,将三个孩子的尸身收拾,拿去掩埋。

哪怕他们在公主府里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仍是被眼前惨状吓得手脚直抖。

皇甫月已经不在,其中一个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既然是要杀他们,为什么要哄他们吃东西?”

另一个道:“是要他们做个饱死鬼吧?”

“你说,他们的心……去了哪里?”

“不…不…知道……”

牙齿打战的声音。

他们甚至开始庆幸,幸好主子只要小孩子。

回到公主寝殿,蓝烟令人备了清水,亲自端来给五公主净手,看着五公主皱着眉,蓝烟用柔软的丝帕擦着她手上已经不多的血迹,小心翼翼的。

皇甫月淡淡地道:“这是多少个了?”

“回公主,五十七个。”

皇甫月手攥成拳,好像把某个人攥在掌心一般,怨毒地道:“再有二十四个,本公主便宜会成为超一流高手。银面郎君,本公主会好好照顾你的!”

当初,师父教她练心,便是毒绝掌的精妙之处。

这练心,真正是练心。

用两至七岁的小孩子的心来练。

待练到九九八十一个后,毒绝掌便更上一层楼,江湖少有敌手。

第1883章 雀跃

可虽是练心,却不仅仅只是杀死就算了。

需得在那些孩子满足和高兴的时候,那颗雀跃的心,才能有用。

所以,五公主才会露出一脸温和笑容,用糕点来哄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不懂事,有得吃的时候,也忘记了危险。

何况,那还是公主府里精制的糕点,平常人难得一尝。

师父说,她心性不如银面郎君,所以输。

但现在,她心已如铁石般冷硬,不会受到影响,银面郎君,你是怕了本公主,所以不敢出现了吗?还是你被我师父一掌给打死了?

你最好长命一点,等本公主亲自来收拾你。

正沉浸在怨毒之中,突然,脸上一阵刺痛传来。

皇甫月皱了皱眉,一丝痛楚从整个脸部蔓延,好像脸上的皮肤全都皲裂开来,她痛苦地捂住脸。

蓝烟急忙把早就准备好的药膏拿过来,等到皇甫月放下手时,她脸上出现四道狰狞的长疤。

本来这疤痕是不会疼的,但是,为了这疤痕不显露,使她仍然能以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出现在人前,她用的是国师专门为她调配的药。

刚开始用的时候,每隔半天,就得用药一次,每次,都如把整张脸皮给揭下来。

后来一天一次。

现在,已经可以两天一次了。

那份撕裂一般的痛,就算一辈子只有一次,也足以让人痛苦不堪,何况两天就要承受一回?

皇甫月也挺拼的,她硬是一直坚持用着。

师父说过,只要完全稳定下来,待她练心完成,需要用药的时间会间隔得越来越长。

当日,内力劲气剑风,生死相搏,五公主脸上的伤口太深,不是普通的药可以恢复的。除非换脸。

但是,换脸这样的医术,哪怕是国师,也办不到。

在为皇甫月涂药的过程中,蓝烟战战兢兢,公主的性子越发喜怒无常,身边的丫头但凡有一点错处,便会被她处死。一掌下去,七窍流血,死状凄惨。

似是感觉到蓝烟的恐惧,皇甫月突然伸出手捉住她的手,幽冷的目光看向她:“你在怕什么?”

蓝烟一抖,差点把药膏扔在地上,她道:“没……没有!”

皇甫月看了一眼她在发抖的手,慢慢放开,淡淡地道:“蓝烟,跟在本公主身边多年,难道你还看不出本公主对你的信任和看重?你倒是自己把自己归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婢女一流?本公主杀的,从来只是无用之人,而你,与本公主名为主仆,但本公主待你如妹,你毫无感觉吗?”

蓝烟在惊惧之后,听到这番话是震惊的,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皇甫月一眼,脸上一片感动,跪下道:“蓝烟多谢公主!”

皇甫月道:“起来吧。记住,你是本公主信任倚重的人,在本公主面前不必害怕,而且,除了我父皇母妃,在任何人面前,你都不必害怕!”

蓝烟感激之极,用力点了点头,原本公主就待她很好,只是近段时间被公主的血腥手段吓到了,她暗暗在心中决定,一生忠于公主。

第1884章 又是清河王

小儿失踪越来越多,失踪之事也越演越烈,京兆尹衙门跟踪设伏,顺藤摸瓜,然而,捕快折了一个又一个,人没抓到,连线索也一断再断。

对方势力很大,手下人武功太高。光凭京兆尹衙门,怕是破不了这个案子了。

每多一个小儿失踪,于京兆尹来说,就是心里加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万般无奈,京兆尹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恳请皇上加派人手支援。

这等于承认京兆尹衙门捕快无能,承认自己力有不及,要另请外援。

小儿失踪之事,影响太过恶劣,也的确要尽早解决。

皇帝对这件事生气,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还持续了两个月不能破案。

京兆尹被皇帝厉斥,还被罚俸,但事情还是要解决。

于是,皇帝想了想,把这件事交给了上官千羽。

虽然知道上官千羽不是那个嫡子,而是长公主亲生,但是皇帝此前心中存了怀疑,长公主和驸马当日的拥护,也被他觉得是别有用心之后,哪怕怀疑解除,对上官千羽也不如之前那么亲厚了。

京兆尹衙门捕快,手段惊人,本事高强,几乎是天乾公门之最,他们都束手无策,折人折力,难有收获,上官千羽能办成吗?

如果能,那说明上官千羽的能力也越发不可小觑,以后要小心提防。就算他不是那个嫡子,但当日他父母在云州双双丧命,这中间皇帝动过手脚,当然心知肚明。上官千羽若是得知真相,怀恨在心,转而去支持那个嫡子,一样是心腹大患。

如果不能,那上官千羽便算是又送了一个大大的把柄在皇上手中,皇上是将他罚俸削爵,还是将他问罪,便占据了主动权。

朝堂之上,皇帝亲自点了上官千羽的名。

京兆尹如释重负又觉得十分心安,别人出手结果不知道,但是清河王出手,是一定能把这案子了结的。

太子只是看戏,倒是五皇子将一双幽暗的眸子落到上官千羽的身上。

五公主唇边含笑,那笑意却是含义莫名的,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讥讽,更不知道她这嘲笑和讥讽是对谁而发。

上官千羽对于这件差使落到自己头上,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京兆尹的衙门捕快毫无收获的时候,影阁所收获了。

他淡定地领了旨。

皇帝咳了一声,又加了一句:“尽快捉拿主犯!”

主犯?特别说明捉拿主犯,意思就是从犯勿究。

上官千羽面上恭声答应,心中却掠过一丝冷意。

上次京畿卫的全城出动,掀翻那些势力,到底还是叫皇帝有些肉疼了?他不是叫上官千羽不究此案的从犯,只是担心上官千羽这次又把京城再翻一遍吧?

不过这次他倒真是多虑了。

上官千羽不会再这么做。

不过,京畿卫还是再次全城搜捕,又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京城那些作奸犯科的人都要哭了,还有完没完,才三个月,怎么又来一次?

第1885章 剐刑

这清河王在京城的日子,看来以后还是少犯事。

不过,这次京畿卫十分雷厉风行,而且运气还不错,他们和京兆尹衙门捕快,以及京兆尹从别地调来的捕快高手一起联合,从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半夜里发现有人偷了一户人家小孩的线索查起,揪住这一条线,三天之内,便抓住了罪魁祸首。

北城郊,一个庄院,被京畿卫乘夜捣毁。

然而,却遭遇那庄院护卫的强势抵抗。

京畿卫与庄院中三百护卫展开搏斗,将那三百护卫尽皆斩杀当地,这次京兆尹派出的捕快本是从就近的乾州以及京城各地调来的,便认出来,那三百护卫之中,有不少都是以前在各地衙门挂了名字,手中或有人命,或犯案子的穷凶极恶之辈。

只因人逃得无影无踪,所以那些案子也都是不了了之。

没想到,竟然都藏在这样一个庄院之中,若不是这次京畿卫送来消息,并和他们制定计划,一起行动,这些人必然冲开一条血路跑了。

他们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之前京兆尹捕头每有线索,都被他们杀死。这次能够被一锅端,多亏了清河王的计策和谋算。

而在这庄子后的一片田地里,挖出了许多小儿尸骸,还在后院某个房间里,找到十几个还没有遇难的孩童。

案情告破。

庄院主人名叫吕玄彬,是京城富户,商铺田产,甚为可观。此人当即被捉拿归案,所有家产充公。

至此,整个乾州包括京城九十多名小儿失踪案,告破。

吕玄彬伏案之后,承认了他到处掳掠小儿的罪,当问及动机,问及为何要将那些小儿开膛破腹时,他交代因为他得了一种病,郎中说要以小儿心为药引,连吃三个月才能痊愈。

气得皇帝龙颜大怒,亲自下了圣旨,把此人凌迟碎剐两千四百刀,即日执行。

凌迟之刑也是分为等级的,把罪囚身上的肉用极薄的刀,一点一点片下来,片掉一块肉,是为一刀,割到最后一刀,基本体无完肤,只剩骨架,可人还有气,活活疼死。

天乾的凌迟之刑,分为一等,二等,三等。三等七十二刀;二等七百二十刀;一等便是以千计,不过,又分一千二百刀,二千四百刀,三千六百刀,七千二百刀。

行刑时,若刀未割完人死了,刽子手要被斩首。刀数越多,刽子手的难度也更大,执行剐刑不是一般人能办到。

此人以小儿之心为药引,而且还是连吃三个月,看这情形,都吃过两个多月了,实在穷凶极恶,自然要以一等剐刑侍候。

当吕玄彬被行刑时,京城百姓把法场挤得水泄不通,尤其是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更是痛哭流涕。

他们救不回自己的孩子,但可喜老天有眼,凶手伏法,而且死状奇惨。

但行刑之时,西边街上二楼某个房间之中,一个玄衣身影站在窗前,看着那个嘶声惨叫的身影,眼里泛出一丝冷意。

不过一个替死鬼。

第1886章 损失

既然这个替死鬼要替人担责,那就是活该。

何况,这个替死鬼也并不无辜,的确是他派出那三百护卫,四处偷骗抢夺那些孩子。他虽不是首恶,却也是从恶。

而另一边,也同样是一座建筑的二楼房间,一个红衣身影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行刑台上的一切,面色阴冷,周围都是一片阴煞之气。

皇甫月阴冷的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那个被一刀一刀在割着肉的男子,

短短三个月抓那么多小儿,皇甫月一早就不指望能做得毫无痕迹。所以从最初开始,她就做了另外的安排。

吕玄彬,是她的人。

她手中有四大高手,还有四大极有力的臂助。

四大高手是武功高强的杀手。

这四大臂助,才是她真正倚重的人。

那四人助她敛财,谋划,助她行商,收集消息,控制人心。

而这个吕玄彬,就是助她敛财的四大臂助之一,比当时的鲍煦更得她的倚重。

她设了四处疑兵,原本这把火是烧不到吕玄彬身上,会另有替死鬼的,虽也一样是她的人,却是无关紧要,但是上官千羽的京畿卫和京兆尹的捕快们直接绕远了那三处,找上了吕玄彬。

不但失去了吕玄彬,还失去了三百好手。

这是三百名江湖人,江湖人武功高强,不同于一般的军卒。何况,这些人原本就是亡命之徒,杀人如麻,心狠手毒。说是三百人,可个个都有以一当十的本事,抵得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这是她在京城中很得力的一支势力,用得最为顺手,可以为她杀人放火,掳掠抢-劫,做一切阴暗勾当。

平时,派出一二人,就能达到目的,最多派出五人十人,简直是无往而不利。

可是这一次,却全都被上官千羽的京畿卫和京兆尹的捕快们斩杀当地,一个不留。

她如何不心疼?

但是,动手的是上官千羽,而上官千羽是奉了皇命,千羽哥一定不知道这是她的势力,若是知道,怎么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五公主这样想。

法场之上,吕玄彬的惨叫声已经暗哑,他全身的皮肉被剐得惨不忍睹,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

五公主咬住嘴唇。

八十一个小儿的性命,是她用来练毒绝掌的,掳掠杀死这么多孩子,在京城会造成怎样的恐慌,性质有多严重,她也知道。

所以,她只是把痕迹抹得干净,对于吕玄彬这个替死鬼,她没有想过去救。

对于上官千羽虽然调动整个京畿卫,声势浩大,却并没有再次翻起大浪,而是真的直捣罪首,皇帝很满意。

若不是京畿卫全出,怎么可能破得这么早?

而之前京兆尹办不成,也并不是因为没有线索,而是对方武功太高的缘故。

因此,上官千羽虽是有功,却也只是锦上添花之功,皇帝对这个结果甚为满意。

太子表情莫测,五皇子眼眸深处,另有谋划。

五公主的笑容,仍如之前,优雅不变,淡淡轻嘲,只有长长的衣袖之下,五指紧握,发泄着心中的憋闷。

第1887章 心中无你

尽管心中闷气得不得了,皇甫月还是不免多想了一想,以上官千羽的能力,真的觉得吕玄彬就是最后的那个人?

如果他查出来吕玄彬之后还有她,真正杀了那些孩子用那些孩子的心练功的是她,他却没有继续查,是因为他顾念着和她的旧情,所以不想让她难堪吗?

如果他真的查到了那一步,他是不是会觉得她心狠手毒,毫无人性?

皇甫月不自觉看了上官千羽一眼。

这件事以吕玄彬凌迟为终结,而且没有掀起大的波澜,更没有损伤别的势力,皇帝满意,自然又夸了上官千羽一番便退朝了。

皇甫月见众人都走了,而上官千羽不知道是心有所思还是什么原因,落在最后,她快步走过去,叫道:“千羽哥!”

上官千羽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皇甫月急走两步,抓住他的衣袖,道:“千羽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上官千羽的目光落在衣袖上,又落在皇甫月的脸上,神色甚是疏谈:“公主殿下有何事?”

皇甫月露出一个微笑来,道:“恭喜千羽哥又立一功。”

上官千羽竟然勾起唇角笑了一笑,本是相貌超绝,俊美之极,只是多半时候玄衣凛冽,如同寒雪,可这一笑,顿时有若寒冰化裂,春暖花开,他笑容清浅地道:“多谢公主殿下!”

皇甫月心中喜悦,刚要说话,上官千羽却并指如剑,在自己袖上一划,被皇甫月扯住的衣袖,整个被裁落,飘飘落地。

皇甫月脸色顿时变了,看向上官千羽,道:“千羽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千羽仍然唇角含笑,笑容干净清远:“男女授受不亲,本王是有妇之夫,身上断不能沾染别的女子气息!”

皇甫月暗暗咬了咬牙,不甘心地道:“你早已经休了她,你还算什么有妇之夫?而且,你们都快一年不见了!”

上官千羽微抬起下巴,道:“没有一年,只有七个月零二十七天。”

他在心里默然加了一句,如果算上在无影谷附近山上看到的那一次,应该是四个月零十二天。

日期竟然记得如此清楚,皇甫月心里既酸又不甘,她脸色微冷:“也许她已经死了!”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她没死!”

皇甫月冷笑一声,道:“既然没死,却不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让你寻不到她,她心中根本不念你是她的夫君,你又何必一直这么执著?”

“本王会找到她的,她也会接受本王的!”

“她躲你,避你,心中无你,你就不怨怪她吗?”

上官千羽看了她一眼,眼神清冷,道:“她是本王最亲近的人,不管她怎么对我,这一点不会改变。谁若敢暗中伤她,本王也绝不放过!”

皇甫月心中大是恼火,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在自己面前诉说着他对另一个女子的感情,这简直是一种羞辱。

皇甫月暗想,燕青蕊,你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京城,不然,我定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1888章 可算欺君?

看着已经转身走出一段距离的上官千羽转身,皇甫月咬了咬唇,再咬唇,终于还是再次追上去,道:“千羽哥,你觉得你抓到的是真正的凶手吗?”

上官千羽的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话怎么说?”皇甫月感觉他眼里有什么,心中不由一跳。

上官千羽那幽暗深沉的眸子轻飘飘地掠过她,好像洞悉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揶揄,道:“本王查到还有两处可疑,也许那两处中有一处,才是真正的主凶,不过,这吕玄彬本王看他身上肉比较多,能扛得住凌迟,才选了他!”

肉比较多,能扛得住凌迟?这是什么话?

皇甫月扬扬眉:“你这么随心所欲,可算是欺君?”

上官千羽慢吞吞地道:“好在本王眼光还是很准的,清查之下,果然有收获。”

皇甫月:“……”

自己布了四处疑阵,他说另还有两处,那就是查到了三处?看来他真的没有查到更多,也没有怀疑自己?

上官千羽再次走了,这次,皇甫月没有追上去,而是一转身,去往龙驭殿。

她自然没有发现,上官千羽转身离去的眼神,幽冷森寒,充满了厌恶。

他不是没有查到,不是不知道吕玄彬只是个替死鬼。

但是,就算他把五公主揪出来,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皇帝也会保住五公主的。

因为,五公主做的事,从皇帝急于结案的态度来看,他根本就知道凶手是何人,那个国师也知道,是他们纵容的。

五公主为练功抓小儿练心,在他指出的方向下,影阁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可既然明知道动不了五公主,就不如断她臂膀,先除一个为虎作伥的吕玄彬。

再说,他这个清河王,相比两年前已经不一样了,随着他查到越来越多的真相,也越发发现这个皇室的所有龌龊,他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明天就要去菩提寺,不知道是不是能解惑。

上官千羽走出宫门,就见自己的马车旁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挂着五皇子府的标记。

自从上官千羽从丰州赈灾回来,皇甫景琰和他之间就存在芥蒂。皇甫景琰因为他没有听从命令,坏了自己两次好事生气。

而上官千羽亦因为这两件事看出皇甫景琰为了帝位践踏万骨视人命如草芥的无情冷酷。

不过,这层窗户纸并没有捅破,只是这几个月里,互相心有芥蒂,不似以前那般来往了。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那是为了在皇上面前避嫌。这次不一样。这是在政见上的不合,已经不是小事了。

此刻五皇子的马车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上官千羽走过去,径自上车。

但还没上去,就见楚王府马车帘子掀开,皇甫景琰清贵的面容露出来,冲着上官千羽微微一笑,道:“千羽,本王今日可是备了好茶,来上车一品!”

上官千羽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深幽难明。

第1889章 意味不明

第1889章 意味不明(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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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皇甫景琰有些别扭地,又像是负气般地道:“千羽,本王是气恼你,所以这两个月没有找你,怎么你的架子比本王还大?本王都亲自请你了,你还不给面子吗?”

上官千羽笑了笑,道:“景琰,你这话可就偏颇了,自回京之后,皇舅舅交了不少任务给本王,再说,明知道你在生气,本王肯定是不会去见你的,那岂不是要挨骂?”

皇甫景琰朗朗一笑,道:“上车吧,水刚好烧开!”

上官千羽对明宇道:“你先回去吧!”然后,上了五皇子的车。

楚王府的马车宽敞,里面的一应物什都很考究,但却也并不像三皇子府的马车那么奢华张扬,既有王府的尊贵,不会有失身份,却又并不粗劣,算是低调的奢华,上官千羽上车之后,看着那些,眼眸深处,泛出一抹清冷。

景琰一直以来就很知道隐藏和伪装,自己虽有察觉,可一个演戏能让自己都相信的人,竟一直瞒骗了他这么多年。

如果换在两年前知道皇甫景琰背地里真正的为人,今天上官千羽不会上马车。

但是这两年里查到的那些,即使不算触目惊心,也让他心思转变,变得更加沉稳,更加深藏不露。

尤其是现在,感觉到皇帝对他的杀意,而他也隐约猜到那份杀意的原因之后,他便更不可能感情用事。

紫檀木桌,上面紫砂壶一应具全,一小盒茶叶,盒子精致华美,显然里面的茶叶也是不凡的。

不知为何,上官千羽就想起当初在丰州,银面郎君拿出的那个七星连珠盒,哎,太想青蕊,连与青蕊相识的人,他也多了几分爱屋及乌。

一个精致的小炉里,银霜炭火焰微动,水已经烧开,皇甫景琰亲自动手烹茶,他光洁的手骨节修长,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

这双看似干净的手中,沾了多少人命?

若丰州灾情,他还会隐藏多久?若丰州赈灾,去的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五皇子势力,是不是那些人都被皇甫景琰给牺牲掉了?是不是安阳侯仍然可以高枕无忧?

上官千羽心中如冷雪一片,面上神色却十分平静。

皇甫景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之前的落井下石,在三个月的不理不问之后,竟然又来示好,要说没有目的,谁信?

在朝堂落井下石想置他于死地的事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个朝堂之上,也不全是皇子党和皇帝的势力。

且不说那些只忠于皇室,不依附任何势力的中立派,还有一部分人,也是为清河王所用的。

只是,这势力极为隐秘,上官千羽不想他们暴露的时候,他们也许是太子党,也许是五皇子党,也许是别的皇子党而已。

这让上官千羽想起当初那个黑衣人对他的教导,黑衣人对他说:“拥有自保的能力,不仅仅需要文韬武略,还需要人,有人才有势,这势,未必需要起用,只是防患者于未然耳!”

那个黑衣人,是他师父。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90章 虚与委蛇

那个师父从他十岁起,一直教他练武功,又找来一本本书,逼着他背,逼着他全部领悟理解。

师父对他很严厉,也常把他打得双手连笔都握不住。可他知道,那是保命的本事,所以,小小年纪的他,总是咬紧了牙关去学。

师父说:人生在世,行事当遵本心!

师父说:不论你有怎样悲惨的遭遇,也不要忘记心中的善念。

师父说:人若心无敬畏,无善念,虽披人皮,亦如禽兽。

……

师父教了他三年,便再没有来了,他用师父教的本事,不论是朝堂和江湖,都能站稳脚跟。

加上这些年的经历和遭遇,这些年的阅历和智慧,他建立了影阁,建立了观影堂,清河王府的府兵五千,但是,个个可以以一当十,而他的暗卫,除了他,谁也不知道有多少。

除此之外,他清河王还有一条极为隐秘的商脉,那商脉每年赚的银子,不比国库一年收入少,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更重要的是,那条商脉,渗透的是粮食,盐铁等关乎国之命脉的商机。

影阁已经够隐秘,观影堂更是无形,影阁作用于江湖,观影堂,作用于朝堂。

人前他是风度翩翩,冷情自制,虽光风霁月,流光回雪,却又洁身自好,不染污浊的清河王,背后,却是运筹帷幄,冷静睿智,眼光独到的暗黑之主。

除了组建自己的势力,他还分出两分精力助皇甫景琰。皇甫景琰有如今的能耐势力,虽然不全是他的功劳,可他亦功不可没。

他自十岁起,幼年辛苦,少年艰辛,如今,不论是谁要动他,都不会那么容易如愿。

他记着师父的话,势力,未必是为起用,不过防患于未然。

那时候,太子的所作所为虽然是谨慎小心,但是恶狼之迹已显,他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随着这两年里查到的那些隐秘之事,他觉得,也许,师父的本意,并不是叫他防患于未然,而是叫他早做准备。那么,一切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吗?

皇甫景琰将一杯茶送到他的面前,细瓷杯,翠绿色的茶汤沁人心脾,上官千羽拈杯轻嗅,皇甫景琰也端起一杯放到鼻下,道:“阙玉茶,皇宫贡品,得父皇赐了三两,特地来与你共尝!”

说着,他轻啜一口,甚是享受,赞道:“难怪如此难得,的确是好茶。”

上官千羽微微一笑,也轻啜了一口,茶汤香气直沁心脾,真是好茶。

但是皇甫景琰,又怎会只是邀他品茶而已?

果然,一杯茶之后,皇甫景琰道:“千羽,我仔细想过了,安阳侯的事,怪不得你。本王也万没料到,安阳侯在丰州竟然行事如此乖张,简直是丧尽天良。即使他没有被山匪所杀,本王查明真相,也是放他不过的。”

万没料到?

上官千羽心中清明,面上却是不显,倒露出几分释然的神色,道:“本王当日助他布防,便去忙于赈灾之事,若早知他是如此行径,便会将人绑来交给你!”

第1891章 与佛有缘

皇甫景琰满脸义愤地道:“这种人本不配活着,本王被他蒙蔽,实是有愧于人,所以,本王已经派人送去了五万两银子,用着安抚那些失去女儿的苦主!”

上官千羽道:“五殿下心系百姓,百姓也必念着五殿下的好处!”

皇甫景琰端起杯来,对上官千羽道:“是本王识人不清,不知道是安阳侯自己招祸,还错怪了千羽,本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千羽,本王与你,可还是好兄弟?”

上官千羽展颜微笑,道:“自然!”说着,手中茶杯与他相碰,两人都将茶一口喝干,而后相视一笑。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是气氛融融,好像真的已经释了前嫌,把话说开,再无芥蒂了。

皇甫景琰道:“对于冷将军之事,千羽你怎么看?”

这两日京城里发生一件怪事,镇南将军冷腾飞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想要遁入佛门,第一天他带着家丁五十人,抬着素食蔬菜,还备好了千两银子,一路前往菩提寺,要拜虚云大师为师。

不过运气不大好,据说被人关在了山门外。不但他被赶出来,那些礼物也全都被扔了出来,虚云禅师斥责扰了佛门清净。

第二天,他只身一人,前去拜师,这次倒是进了山门,可据说他连虚云禅师的影子也没见到,虚云只着人传了话,他与佛无缘。

就在今日,好像冷腾飞又去了,而且,他还扛上了,发下誓,不见到虚云禅师就不下山。

冷腾飞本来行事奇奇怪怪的,又没什么人缘,这突然如同发疯一般,也着实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皇甫景琰就是问的这件事。

上官千羽漠然道:“武将休兵,有如老骥卸鞍,大概是回想当初战场上的辉煌,受不了如今的冷清,万念俱灰,看破红尘。”

皇甫景琰笑道:“可他有子,而且之前并无此心!”

上官千羽喝茶,沉吟道:“或许他早有此心,只是之前儿子没有成家立室,才会等待至今吧。本王倒是想起,这位冷将军,似乎很少在朝堂上说过什么话,提过什么建议。”

皇甫景琰仔细一想,似乎也的确如此,他笑道:“看来这次,镇南将军是真想遁而避世,去空门寻找一份心安。”

上官千羽淡淡一笑。

皇甫景琰今日甚是热情,不时提起话题,好像之前相处一样,两人相谈甚欢。

马车行过三条街,一壶茶也喝完了,上官千羽道:“本王在此处下车便好!”

皇甫景琰道:“本王府上备了好酒……”

上官千羽按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景琰,太子势力并没得到削弱,你我如今还需多加谨慎,莫要落人话柄,若不然,咱们之前的苦心岂不白费了?”

皇甫景琰道:“是本王太急切了,千羽,你还是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心中甚慰!”

上官千羽道:“你我多年交情,虽非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岂能因为本王,让你被太子势力攻击?”

第1892章 冰释

上官千羽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下了马车,也没有回去清河王府,而是从一条小巷中穿过,到了另一条街。

楚王府的马车继续往前走,马车内,皇甫景琰唇边掠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兄弟?他没有!皇位,他势在必得!外公说的对,上官千羽虽然两次坏他好事,但此人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用得好,是横扫千里的一柄利剑,但切不可让这剑伤到自己。

前段时间,他感觉到父皇对上官千羽的杀意,所以之前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觉得父皇的杀意已弱,才选在今日,邀他一起喝茶,“冰释前嫌”!

三日之期已到,上官千羽去菩提寺。

对于清河王只要在京城,每个月都会去菩提寺听经书梵音的事,连皇帝都知道。

因为早在十年前,菩提寺的虚云禅师便赞这孩子有佛缘,有慧根,一门心思想把他拐进佛门。虚云禅师行止神秘,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多少岁,但是,能得他称赞有佛缘的,却是少之又少。

上官千羽没被拐进佛门,不过每月去一次,也算是还愿。

今日,就是上官千羽固定俗成去菩提寺“还愿”的日子。

拜谒,跪祷,添过香油,上官千羽便离开了大雄宝殿。

今日他是不下山的,将在这里住上一晚。

执事僧早安排了他的住处,对于这每月来一次,每次住一晚的大香客,就算菩提寺方外之地,也待之尊敬,招待周到。

而那位一心想要拜虚云禅师为师的镇南将军,在菩提寺已经“游荡”了两日。寺中僧人对他倒也放任,不管他在哪里游荡,都没有人管,还安排了住处。

是夜,菩提寺归于安静,冷腾飞正准备就寝,门被敲响,他道:“谁!”

门外一个小沙弥的声音:“施主,主持请您去禅房一叙!”

冷腾飞立刻起身,这两天他都在菩提寺里,山下小孩失踪之案已破,他并不知道,而当初上官千羽说三日之后上山祈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过,期盼了那么多年,终于要得到结果的事,还是让他这么多年冷寂的心也热了起来,不惜闹出这么一大出遁入空门拜师的事来。

为的,不过是有个名正言顺上菩提寺的借口。

虚云的禅房外,小沙弥退下,他推开虚掩的门,就见到一个年轻的和尚坐在云床上,冲着他挤眉弄眼地笑。

冷腾飞不禁一怔,这和尚是谁?

他也听说过,虚云禅师四五十岁左右,可面前这个和尚,最多二十四五岁吧?难道,这是虚云禅师的弟子?

他还是客气地道:“小师父,在下蒙虚云禅师相邀,特来拜见!”

虚云笑嘻嘻地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拜见就免了,你要做和尚的徒弟,来晚了,和尚现在不收徒弟了,但是收徒孙,收徒重孙,重外孙,你要不要来?”

冷腾飞不由得眉头皱起,这和尚一点不像佛门之人,什么徒重孙,重外孙,这是在占他便宜?一个出家人如此出言不逊?

第1893章 和尚的锅

冷腾飞沉着脸道:“小师父莫要说笑,请为我引见虚云禅师,若禅师不想见在下,在下回去就是!”

虚云挠挠头,道:“我不是见你了吗?还要我引见谁?”

冷腾飞心中火起,这个小和尚真是太没规矩了,虚云禅师怎么会收下这样不着调的弟子?佛门弟子却一点也没该有的沉肃稳重,反倒油腔滑调。

他冷冷道:“既然虚云禅师不想见在下,又何必相戏?”说完,拂袖就走。

噗……

门外有人笑出了声。

冷腾飞走到门边,听这笑声,不由后退一步。

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冷腾飞目光微微一顿,那人玄衣凛冽,风姿华彩,翩然风度,可不正是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道:“冷将军,这位,就是虚云禅师!”

冷腾飞猛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虚云。

虚云摸摸自己的脸,很是臭美地道:“不怪冷将军不认得和尚,怪和尚长得太过英俊潇洒,年轻俊秀,姿容无双,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貌如潘安,才华绝顶……所以,是和尚的锅!”

冷腾飞:“……”

上官千羽:“……”

前面自夸臭美也就算了,是和尚的锅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黑锅?

冷腾飞已经呆在当地,完全接受不了和尚这画风。

说好的德高望重呢?说好的神秘莫测呢?说好的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呢?

不过,上官千羽说这是虚云和尚,那自然不会有假了。

见冷腾飞一怔一怔的,虚云很得意,冲着他挤眼笑道:“是不是被和尚帅呆了?和尚天生长得帅,你们羡慕不来的。”

冷腾飞:“……”

上官千羽受不了地道:“人呢?”

虚云道:“酒呢?”

上官千羽一扬手,扔出一个小小酒坛,还没打开,便有淡淡酒香在室内弥漫开始来,虚云揭开盖,仰头灌了一大口,一个仰身,嘴不离坛口,脚下却已经在墙壁上踩了几脚,那几脚太快,仿佛是一朵五瓣兰花从花苞到开放的过程。

而后,在无比淳厚的酒香中,冷腾飞和上官千羽脚下一空,摔进一个黑黑的洞中。上面已经呼地合拢了。

上官千羽:“……”

冷腾飞:“……”

随着上面合拢,坑洞之中倒是亮了,四四方方的坑洞,右边有一扇门。

上官千羽推开门,门后是一间大大的石室,石室之中已经有两个人候在那里了。

两个人一僧一俗,看见这两个人,冷腾飞不禁一怔。

青衫僧人道:“冷叔叔,珏平拜见!”行的却是俗礼。

冷腾飞见到苏珏平,心中固然惊讶,但是看到对面的那人,才更惊讶,他迟疑地道:“嘉义侯?”

嘉义侯慕容骁,此人不是在秦州驻守吗?北苍胡人不敢犯秦州之边,都是因为嘉义侯勇武善谋,打得他们不敢大败亏输,已经两年不敢进犯了。

慕容骁抱拳道:“冷将军!”

而后,他又对上官千羽行礼道:“少主!”

此时,苏珏平也行礼道:“少主!”

冷腾飞惊讶之极,道:“你们……已经确定?”

第1894章 四明四暗

慕容骁道:“多半如此!”

上官千羽落座,道:“三位,你们要见的人,本王已找来,要的东西,本王亦已找来,现在可以告诉本王真相了么?”

说着,他将那柄铁剑放在桌上,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画轴。

这画轴,是前一会儿虚云给他的。

他问虚云和尚从哪里来,虚云告诉他,这是青蕊托自己转交给他。

上官千羽急问:“青蕊在哪里?我何时可以见到她?”

虚云却鄙夷地看他一眼:“见什么见?见到她你能保护她吗?自身都难保,糊里糊涂,把你的事情理清楚了,自然能见着了。”

上官千羽想一想也是,现在他正步步为营,青蕊若是出现在他的身边,会被他连累。他只有更强大,才能保护心爱的人。

此刻,摩挲了一下画轴,他便放在桌上。

三个人凑在桌前,先验过短剑,再将画轴展开,画轴上,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画,画右上角题字:

梅香辗转花间笑

落蕊重芳雨中娇

这时,嘉义侯亦拿出一个画轴来,将两幅画轴并列一处,画面无比衔接,原来这才是一幅完整的画。

嘉义侯和冷腾飞,苏珏平对视一眼,慎重地道:“少主,关于先太子的事,珏平已经告诉了你,想必你心中也有所猜测?”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

嘉义侯道:“当年,皇上身边的暗卫,最厉害的共有八人,这八人亦是四明四暗,事发之前,两明护着先太子庶长子皇甫瀚殿下而去,两暗奉命护着先太子刚出生的幼子前往云州。而另两明,一人带着短剑离开,一人带着半幅画离开。这两人便是死去的程子龙,冷寒江,他们原本也是以此吸引二皇子势力注意,不过据他们传出的消息,说画与剑皆安全。冷将军不知道四暗的事,但却知道画与剑的事,所以才让你寻到这两样。剩下的半幅画,先皇交予我手。”

上官千羽道:“嘉义侯是先皇当初身边四暗之一?”

嘉义侯点了点头!

上官千羽点了点头,道:“那么还有一暗呢?”

嘉义侯看了冷腾飞一眼,笑道:“冷将军知否?”

冷腾飞面无表情地道:“本将军是先太子之人,并不知道先皇之事!”

上官千羽没有再问,既然嘉义侯由暗转明,成为戍边大将,另一暗,也有可能在朝中身居要职。

嘉义侯道:“先皇令护送孩子的两暗卫将孩子和一封书信送交长公主,而后,长公主和驸马携幼子回京。而据本侯所知,长公主当初也是生下了一个孩子的,因此,我等并不知道,你是先太子的骨血,还是长公主的麟儿。”

这点上官千羽也在疑惑。

嘉义侯接着道:“这些年来,我们不曾助你,任由你在磨砺之中成长,在凶险之中求生,并非因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袖手旁观。而是,不论是何身份,你都只能靠自己。先太子沉冤待雪,长公主与驸马被害,尸骨无存,你身上背负的,原本不是普通的仇恨。”

第1895章 天意成全

这点上官千羽明白,一来,他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因为还有一个皇甫瀚。

二来,若是一个自己扛不起大旗的主子,靠再多的外力,也无法扶上墙。

嘉义侯叹道:“若你无能无勇无识无力,我等也只能让先太子永远沉冤,让长公主与驸马含恨九泉。不过,虽然你现在所展现的能力,让我们心中充满希望,可我们却仍是不能确定你是否先太子之子。”

上官千羽道:“本王的师父,是否四暗中的一位?”

嘉义侯点头而笑,道:“正是,那一位文武双全,在教授你三年之后,亦已经如本侯一样,入了仕途。若你是先太子之子,我们都是你的助力。若你不是,我们亦不会伤害你。”

上官千羽看了他一眼,如果他不是,他知道了这样的秘密,不是应该被灭口吗?

嘉义侯似是看透他所想,叹息道:“先太子仁厚恩典,泽被于百姓,事事以百姓为先,贤孝仁德。丰州几十万灾民,皆因你而得以活着,安阳侯,虽非你所除,亦是你促成,就算不能确定你的身份,可你的行为,亦叫我辈看到先太子影子,唯有敬佩而已。”

如果一个人乍听到这样的事,一定会震惊莫名,不过,这两年上官千羽查到的,千头万绪早就理出了一条线,他对于这些心中隐有猜测,所以反倒没有那么震惊,倒是显得很淡然平静。

此刻,他更是冷静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此图应该是能寻到玉玺和遗诏的关键,前提是,我需要证明我是谁。你们似乎有办法证实我的身份?”

慕容骁点头道:“自然有。当初先皇在确定太子之初,便请能工巧匠制成此柄短剑,剑未成时,先皇带着太子去观看,没料太子贪玩,沾此剑却割破了手,血染剑身,铸剑师双眼放光,将此剑融血重铸,太子之血融于剑身。铸剑师当时有言,此剑天意成全,机缘巧合方成,若父子至亲,滴血于剑身,剑身吸之,是为父子,剑身弃之,是为旁人。故将此剑名叫脉隐,一脉相承,却隐而不露之意!”

“那么兄弟子侄亦不能吗?”这么神奇的事,连冷腾飞都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慕容骁摇头,道:“先皇也曾不信,取自己之血滴于剑身,剑身吸之。取二皇子之血,剑身便不吸,二皇子与太子乃是同母兄弟尚且如此,何况旁人?后先皇又试多次,皆是不融。因此,太子遭难之时,先皇送走太子嫡子,又送出此剑,便是要以此剑来确认太子之子身份。”

若上官千羽是长公主皇甫灵儿的儿子,那剑身便不会吸入他的血液,若上官千羽是先太子之子,才会被脉隐所认。

三人将殷切希望的目光看向上官千羽,意思很明白,便是希望他能以血验一验。

上官千羽心中同样也有这样的疑惑,他伸出右手,指甲在左手食指指尖一划,顿时皮破血流,一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剑身。

第1896章 丑事

京城里出了一件极轰动的大事,应该说,是丑事。

而这件丑事,却出在太子少傅燕洪阳的府上。

这件事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一次,秦太师寿宴,太子少傅燕洪阳喝了不少酒,回到燕府后,竟然惊见自己的儿子和他的夫人在同一张床上拉拉扯扯。

看情形,是他那宝贝儿子想要霸王硬上弓,那可是他新娶不到一年的娇妻。

敢给自家老子戴绿帽子,这样的儿子,留下来羞辱祖宗吗?

一怒之下,酒气上涌的燕洪阳拔剑就把他儿子杀了。

当鲜血喷溅,燕洪阳的酒也醒了,这件事可就闹大了。

而且,那个毕竟是他的儿子,血淋淋地死在当地,他手中的剑当地落到地上,整个人都怔住了。

而寒烟的惨声惊叫,也惊动了别的人,不过,最先赶来的,却不是寒烟院子里的丫头下人,而是张雪滟。

当看到血淋淋的一幕,张雪滟惊叫了声,爬行到儿子身首异处的儿子面前,惨嚎一声,然后扑向床上的寒烟,叫道:“都是你这个贱人,你害死我儿子!”

寒烟被她推倒,头磕在床柱上,顿时额头出血,燕洪阳哪怕当此时候,见寒烟这样子,还是目露凶光,怒道:“放肆!你养的好儿子,我没找你算账,你还敢出手伤人?”

看见爱子惨死,张雪滟也豁出去了,她扑向燕洪阳,边哭边骂道:“都是你,你为了这个贱-人,竟然亲手灭子,你畜生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啊!”

说着,她在燕洪阳身上一阵抓挠。

燕洪阳大怒,虽然酒已醒了,但亲手杀子,不免心烦意乱,张雪滟又在这个时候和他拼命,他重重地一推,张雪滟就向一边跌去。

正在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人,看到摔出去的张雪滟,他惊声叫道:“娘!”就要抢上去救她。

可是已经晚了,张雪滟的头撞在墙上。

她虽然泼辣,毕竟只是个女子,而燕洪阳以文出仕,以武攀升,身为太子少傅,武功不弱,他气怒之下全力一推,力道可不轻。

张雪滟这一撞,头破血流,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人扶住满脸是血的张雪滟,伸手一探,发现张雪滟竟然已经死了,他目眦欲裂,目光扫过燕洪阳,又看向躺在血泊中身首异处的尸体,以及在床上头上流血,惊吓得瑟瑟发抖的寒烟,他的眼里闪现出一抹愤怒和仇恨。

燕洪阳甩了甩头,看着进来的噤若寒蝉的几个寒烟院里的下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刷刷几剑,又杀了。

地上血流成河,六具尸体。

扶住张雪滟尸身眼中流泪的燕天佑咬牙切齿地道:“你要灭口,就把我们一起杀了吧!”

燕洪阳脸色阴沉得可怕,身上沾着鲜血,血迹淋漓,他扔下剑,看着充满恨意的燕天佑,道:“佑儿,天赐敢污你母亲,死有余辜,此事是家丑,不能外传。如今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为父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你的前程。”

第1897章 灭子

燕天佑听说燕天赐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燕洪阳所杀,不由呆了一呆,但看着自己娘亲的尸体,他冷笑道:“那我娘呢?你连她也要杀了灭口?”

夺妻之恨,杀母之仇,这个人,还是他的父亲吗?

燕天佑十分痛苦,他本来不如燕天赐聪明阴狠,这段时间里,更是日日夜夜想着和寒烟的相识相爱,最后两情相悦,却被自己父亲横刀夺爱。

而后,心爱之人天天住在一个府第之中,却已经是母子身份,再不能相爱相守。

他心中痛苦莫名,身子直发抖,看着燕洪阳,仇恨有之,愤怒有之。

燕洪阳道:“我无意杀你娘,这只是一时失手。”

燕天佑笑了,好一句一时失手,一条人命,轻飘飘的一时失手就可以了?

见燕天佑神色不对,燕洪阳道:“天佑,为父知道你心疼你娘亲的死,但是为父又何尝不心疼?但事已至此,为父再后悔,也无法挽回,只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天佑,你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难道你看着你娘亲死去,还要让为父也去死吗?”

燕天佑是想叫这个禽-兽父亲去死,但是,毕竟是他的父亲啊,他紧紧咬牙,仍是阻不住泪水流下,只是拿眼瞪着燕洪阳,一句话也不说。

燕洪阳见他这样反倒放心些了,道:“这件事,万不能传出去,为父杀这几个丫头,只不过为了灭口而已。你要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为父稍加安排,先把此事盖过去,只要此事不会泄露,燕府就不会有事。如今你娘不是主母,她的生死,不必上报。”

不是主母,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可是,原本他的娘亲是主母,现在的主母该是他的妻子。

因为这样一个父亲,他还失去了娘。

至于这个弟弟,燕天佑并没有什么伤心难过,这一年里,他查到了很多,父亲一直在培植着弟弟,明显是放弃让他继承家主,要让弟弟取代他的。兄弟两个斗了一年,心中早已经没有什么亲情了。

他不由把含泪的目光看向寒烟,正和寒烟楚楚可怜的目光相遇,寒烟眼里满是关切,对他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他心中猛地省悟。

如果他执意在此时纠缠这件事,这个父亲,一定也会如灭口娘亲一样将他灭口,而后,和寒烟再生儿子,他所做的一切,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在外,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少傅,还是文武双全的太子少傅。

可是,他就要死了,而寒烟,还会继续被他霸占着,过着虽不情愿,却无法逃离的生活。

寒烟当初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才宁愿嫁给这个禽-兽父亲,难道他能不考虑寒烟的安全,那他岂不是也禽-兽不如?

想到这里,他用目光安抚了一下寒烟,忍着心中的愤怒,垂下了眼帘,哑声道:“父亲,我都懂,我明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会说出去的。”说着,他就站起身,失魂落魄一般地往外走。

第1898章 安抚

燕洪阳见燕天佑不再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而且好像想通了,心中松了口气,又对着寒烟道:“烟儿,让你受委屈了!”

寒烟还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缩在床边瑟瑟发抖。

燕洪阳叹了口气,低声道:“烟儿,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你别害怕。来,我带你去别的院子。”

这里血迹淋漓,而且他还要安排人来清理,寒烟自然是不能再在这里了。

但是寒烟已经吓坏了,一边发抖一边摇头,什么也不说。

燕洪阳过去把她抱起,感觉到她身体抖得厉害,不禁皱眉道:“烟儿,你怕我?”

寒烟仰起头,看着燕洪阳,流着泪道:“老爷,你为妾身……杀了二少爷,我……害怕,但我更担心……老爷会有事!”

害怕是对的,如果一个女子面对这样血淋淋的场景都不害怕,那燕洪阳就要怀疑了,但是他的烟儿,在害怕得浑身发抖的时候,还在担心他是不是会有事,燕洪阳心中甚是宽慰,对寒烟就更是怜爱了。

他道:“烟儿,我知道,这张氏平时没少暗中欺负你,让你受了不少委屈,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以后,只有我和你,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忘了,他燕府里虽死了一个张雪滟,却还有六房小妾。

寒烟感激地道:“老爷,您为妾身杀了二少爷,妾身心中不安,老爷,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提起燕天赐,燕洪阳就是一阵大怒,燕天赐过继到寒烟的名下,就是寒烟的儿子,竟然以子辱母,想到他刚进来时,看到寒烟衣衫不整,绝望挣扎,而燕天赐那个畜-生正要为所欲为的情景,他就更加生气,咬牙切齿地道:“杀他还是轻的,我没有将他碎尸万段已经是念了父子之情!”

燕洪阳把寒烟安置在自己的主院之中,又叫过燕杰来亲自处理那些尸体。燕杰是他的心腹,自然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

当燕杰进门看见那么多尸体,腿都软了,尤其是,这些尸体之中,还有张雪滟和燕天赐的。

但燕杰这个人聪明,知道此刻但凡他表现得一点儿异常,这些尸体之中,保不准就会多他一具,这收尸的人,不过是换一个而已。

燕洪阳已经换去了血衣,好生在自己的院里安抚着寒烟。

真的是安抚,因为寒烟好像吓得厉害,身子一直在发抖。

燕洪阳本想亲自和燕杰一起处理那些尸体的,然而,看见寒烟苍白着一张腰,手紧紧地又似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袖的时候,看到那张娇嫩年轻的脸,满脸的惊惧模样,燕洪阳心中顿时软了。

这个新娶不到一年的夫人,他一直疼到骨子里,又娇又柔又善解人意,让他不论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只要在她的院子里,便无比舒心适意。

也正因为这样,看见燕天赐要欺负她,他才会一怒之下痛下杀手。

他搂着寒烟,一直轻声安慰,直到寒烟沉沉睡去,他也舍不得离开。

第1899章 事泄

张雪滟现在只是一个小妾,死了也就死了,一个大家大院,死一个妾室,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怕这个妾室以前做过正夫人。

但是燕天赐就不一样了。

燕天赐是在禁军之中领了职务的,当初娶了新夫人,让两个儿子过继给正室,而后为他们在禁军之中谋到武职,虽然官职不大,却需要去当值。

燕洪阳着人替燕天赐去递了辞呈,又散播了消息,说燕天赐出外游历,准备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但是,六条人命,终于还是没有遮掩过去。

寒烟院里其中一个被杀的丫头,她家大哥做生意赚了钱,来为她赎身,却听说她已死。前两天还见着的妹妹,后两天过来就死了,而这个丫头当初之所以卖身到燕府为丫头,就是为了把卖身银子给大哥做生意为本钱的。

那丫头的哥哥不相信妹妹是无故病故,悄悄打听,竟然还打听到一起失踪的不止一个人,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那丫头是无故被主家所杀。

想到自家妹妹对自己的付出,竟然还丢了一条命,那个哥哥就告到了京兆尹。

以民告官,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先挨二十大板。

那位哥哥毫不犹豫地领了刑,继续状告。

京兆尹自然要接案子,衙门捕快去查。

燕洪阳虽然心中恼恨交加,而且动用自己的力量给京兆尹施压,让他们不要继续揪着这个案子,但是,却有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推动。

而且有人告密,尸体就在燕府的院子里。京兆尹衙门捕快带着搜捕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燕府里搜查。

在燕府的后花园之下,起出还没有腐烂的六具尸体,这中间,竟然还有燕家二子燕天赐的尸体,而后,一个燕府浆洗房的丫头站出来说明实情。

当初几个丫头被杀的时候,那个丫头原本是去送被子给寒烟的,见势不对,就躲在旁边的柱子后没有进去,看到了一切,后来燕洪阳去叫燕杰,她才悄悄跑出来。

当初的情形,她竟说得八九不离十。

燕洪阳抵死不认。

若是认了那还得了?不要说他这个太子少傅做不成了,还得身败名裂。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初隐而不发的长子燕天佑,却亲自作证,指认一切。

燕洪阳惊呆了,指着燕天佑怒骂:“逆子,你糊涂了,为父若是罪证确实,燕府就完了,你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你怎么如此蠢笨?”

燕天佑冷冷地,仇恨地看着他:“你夺我妻子,杀我娘亲,又除掉我的弟弟,虽是我父亲,却也是我仇人,寒烟是我的,她是我的!”

燕洪阳不是不知道寒烟和燕天佑之间有什么,不过之前,寒烟已经向他“解释”过了,此刻,只气得大骂:“逆子,逆子!”而后,被京兆尹的人锁走了。

纵使燕洪阳杀的是自己的儿子,但还有别的人命,堂堂太子少傅,锒铛入狱,证据确凿,就算太子府想要动用什么手段把人捞出来,也无从着手。

第1900章 皇权

此事闹得十分大,毕竟事关一个三品太子少傅,京兆尹虽然将罪证取得,却不能判罪,只得上报,最后连皇上都被惊动了。

皇帝隐隐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试问一个三品的太子少傅,摆明了是太子的力量,而且是以民告官,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会被重压抹去,不了了之的,为什么京兆尹却还是非管不可?除非是背后有一股力量让京兆尹不得不去办理。

至于为什么真的在燕洪阳的府里查到罪证,而且,甚至有人证,那只能说明燕洪阳是真的做过。

经过他暗卫的暗查,发现原来是五皇子的势力介入了。

五皇子和太子一向不对盘,两人都盯着那个嫡位,现在五皇子一次一次发力,太子也一次一次发力,斗得旗鼓相当,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五皇子哪里能不抓住?

皇帝在龙驭殿之中,挥退暗卫,眉头锁得紧紧。他的所有儿子之中,不乏能干的。

但是,太子是他还是太子妃时候的嫡长子,虽然后来太子妃没能成为皇后,但这个儿子是他承认的嫡子。

可是,景琰一样是他的嫡子。

当初他能登上皇位,除了和国师之间的谋划之外,若没有秦太师与董太傅,他也坐不稳这个皇位,所以折衷的办法就是把太子和皇后这两个尊位分属两股势力。

现在,这两个儿子的能力都很强,包括背后的实力。

太子有秦太师,景琰有董太傅,同样是势均力敌。

其实就连皇帝自己,也在两个儿子之间徘徊。

现在,两个儿子就这么对上了,他心中不知道是喜是忧。

正巧,这时候乾坤子走了进来,看见皇帝的脸色,不禁拈须微笑,道:“皇上可是为了嫡位烦恼?”

皇帝与国师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秘密,连当初的皇位都是一起劫夺的,而且这么些年,虽然国师在外面,每年仍是需要七七四十九名孩童,那些孩童的性命,是被他用来所谓的“祭天”,还是用来做了什么用处,皇帝心知肚明,但却一直动用皇权将此事压下,这是与国师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皇帝叹道:“国师有何高见?”

乾坤子笑了一笑,悠然道:“国之储君,懦弱之辈即使得到手,也守不住,皇上难道不是更希望自己的子孙如狼如虎,难道希望他们如羔如羊,被别人宰割?”

这话一出,皇帝顿时心中豁然开朗,是啊,他的儿子强,江山才能更稳固,皇位当然是交给最强的那个儿子,至于哪个儿子最强,看谁能笑到最后。

皇帝顿时笑了,道:“国师果然高见!”

乾坤子悠然而笑,有如世外高人,他的毒绝掌已经到巅峰,已经开始修炼毒绝霸体,一旦练成,就会天下无敌。

练功方法和五公主所练一样,每年用四十九个小儿的心来练。五公主刚入门径,以后,也会是个小儿性命收割器。

皇帝决定不介入他的皇子们之争,他要的是最强的那个。就让他们各展本事吧。

第1901章 鸣冤鼓

不过,太子少傅燕洪阳杀子,又杀仆灭口,现在已经传了开去,既然要让皇上定夺,他也只能做出大公无私的样子,判了斩刑,十日后开斩。

不过五皇子一势真是不遗余力,掀翻了燕洪阳之后,还连带着查出了他收受外放官员好处,中饱私囊的事。

皇帝也就顺手判了燕家全部财产充公,至于燕天佑,能大义灭亲,不予问罪,但以子证父,也属不孝,不得再在禁军之列,贬为庶民,三代不许为官。燕家女眷,与燕洪阳中饱私囊之事并无关联,不予追责。

此事在京城也算轰动一时。

原本风光无限的太子少傅,说起来也是很励志的一个人物,原本出身于没落的商贾之家,后发愤苦读,得以入仕为官,拜在三品中书令苏俊清门下,得进入文博院成为一个七品编修。

在苏俊清的提点和提携之下,他的能力和才华得到施展,步步高升,又娶了苏家嫡女为妻,成为五品御史。

而后,这位燕大人揭发岳父贪墨,踩着岳父的尸骨,得以成为太子少傅,从二品大员,超越了他的岳父,也算是位极人臣,位高权重,谁能想一没落商户的儿子,能爬到这样的高度,能如此风光?

然而,身在高位却不检点,夺子之妻,与儿子争风吃醋,灭子杀仆灭口。

如今身败名裂,身陷囹圄,但咎由自取!

此事传遍京城,自是让百姓称快,官员自危,暗中观察风向,而太子心中愤恨恼怒,却无法插手。

原本皇帝已判,此事算是就此完结。

但是,在官兵奉命即将去查抄燕府的前一日,几个月前行宫失踪的燕家长女燕青蕊回京了。

燕青蕊回到京城,燕府已经面目全非,燕夫人寒烟不知所踪,燕家长子燕天佑被赶出府门,燕青蕊在京兆尹府衙之前,敲响了鸣冤鼓。

京兆尹不知道这燕家大小姐所为何事,她毕竟是清河王的前王府,而且,清河王只差昭告世人,他是被这女子休的,但他从没放弃。

有清河王的这态度,京兆尹大人当然不敢怠慢,即刻升堂。

原京兆尹大人马春生调升刑部,这位新接手不过一年,原本是个圆滑的,现在听闻此事,心想这燕家长女,莫不是要为了父亲鸣冤?

皇上亲口判定的案子,岂能由她翻案?

正心中猜测之时,燕青蕊却是呈上两份证据,请京兆尹秉公处理。

京兆尹看到那两份证据以及燕青蕊所求,嘴角直抽搐,最后,不得不再次请令皇上定夺,毕竟,此事是皇上御判,他不敢更改啊。

燕青蕊呈上的证据有两条,一份是当年苏若兰嫁与燕洪阳时候的嫁妆单子。一份是燕洪阳写给苏若兰的休书。嫁妆单子要拿到不难,毕竟闲云庄里有燕家老仆。休书拿到也不难,那时候燕洪阳一门心思要娶寒烟,燕青蕊顺嘴一提,燕洪阳想也不想就大笔一挥写下了。

而且当初,燕青蕊也没有用这休书怎么样,燕洪阳自己都要忘了这事。

第1902章 入朝

燕青蕊的要求很简单,苏氏若兰既然已经被休,那就不再是燕家之妇,苏氏的嫁妆,自然不能在燕家的财产之列。

而母亲的嫁妆原本是要传给女儿的,她这个燕家女儿,与燕洪阳杀子之事全无关联,是个无辜的人,燕洪阳贪墨杀子,自己该当承受罪责,可她母亲留给她的财物,自然是不能入了国库,得还给她。

皇帝看着那份状纸,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双利目就扫向座下的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站在右后方向,太子和五皇子身后第四排。

此刻,他眼里有一抹难掩的喜色。

青蕊啊青蕊,这么久了,我几乎把京城都刮地三尺,也没找到你,你现在却自己出现了,不管怎么样,出现就好。

不止皇帝看向上官千羽,一边的皇甫月也在冷眼打量着上官千羽。

燕青蕊,她还敢出现?

皇帝淡淡地道:“宣燕氏女入朝!”

皇帝的决定让众臣都有些诧异,这燕氏女子只是个女流之辈,皇上要宣她上朝,只怕是没有她的好处。

这女子也真是贪财,皇上御口已断,她还敢鸣冤,一会儿朝堂之上,天家威严,这个女子不吓趴下才怪。

还有,此女在京城里消声匿迹有好几个月了吧?现在倒是突然冒出来了。而且冒出来得这么恰到好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要回她母亲的嫁妆吗?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一层层传出宫门,过了一会儿,燕青蕊便入朝见君。

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烟罗裙,眉目如画,神色从容,缓步走来,如三月烟柳,又如早春朝霞,她唇角微勾,带着浅浅笑意,但细细看去,却又形容端肃。

明明只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从她进殿的第一步起,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虽然这些目光之中,意思各异,但不可否认,因为她的到来,才使得这些人心中各有心思。

太子皱眉,五皇子眸色加深,五公主眼里现出一抹幽暗杀气。

只有上官千羽,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燕青蕊,从她进殿第一步起,就舍不得移开,多久了?六个多月,相思刻骨,却不得见,如今,她就出现在眼前,神清气敛,如玉娇颜,笑容轻浅,一如初见。

大殿里有很多人,可是上官千羽眼里,只看到一个燕青蕊,燕青蕊清泠泠的目光扫过众人,自然也看到了上官千羽灼热的视线,她唇角的弧度略深,露出一个带了几分调皮的笑意。

这样的目光互动,让皇甫月袖中的五指倏然收紧。

燕青蕊收回目光,走到殿下,缓缓跪下,礼数让人挑不出错处:“民女燕青蕊,叩见皇上。”

满朝文武,那么多双目光盯着她,可是她却恍如不见,无惧,无视,更无丝毫羞怯。

目光清泠如水,悠然无尘,干净清澈。

皇帝神色晦暗难明,淡淡地道:“平身!”

“谢皇上!”

皇帝居高临下俯视:“据京兆尹所说,你击鸣冤鼓,想要回你母亲的嫁妆?”

燕青蕊道:“是!”

第1903章 财

皇帝猛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吓得殿中好些人腿一颤,几乎忍不住就要跪下了,可是,那个紫衣少女仿佛感觉不到皇帝天威,她微仰着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存在,道:“皇上,民女要回自己所得,不算大胆,如果大胆,民女该要的是燕家的全部财产!”

“咝……”吸凉气的声音。

这个女子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当着皇帝,竟然敢这么说话。

冷腾飞喝道:“就算你是燕家的丫头,当着皇上,也不能这么放肆!”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了冷腾飞一眼。

这位冷将军他好像有点看不懂了,前一段时间突然跑到菩提寺要出家,结果在菩提寺待了七天,连虚云禅师的面也没有见到,只得无功而返。

没想到他才下山,就听到虚云禅师的叹息声:“想要入空门,此心却不诚!”

据说,是虚云禅师感他诚心,准备见他的前一刻,他自己放弃了,所以失之交臂,于是这在京城里也成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让冷腾飞更冷了,见到谁都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银子没还似的。

现在他竟然斥起燕家丫头来了。

皇帝道:“要燕家全部财产?你还真敢开口!”

燕青蕊淡淡地道:“不义之财不取,所以,民女只要自己应得的。”

皇帝脸色一冷,道:“燕家丫头,你的母亲嫁妆来自苏家,难道你不知道?”

燕青蕊道:“民女母亲姓苏,嫁妆自然来自苏家!”

皇帝:“……”

他重重哼了一声,板着脸道:“苏俊清贪墨,被斩首,家产充公,你母亲的嫁妆,你还敢要?”

燕青蕊略略仰起头,直视着龙椅上的那个人,目光仍是平静如水:“回皇上,民女得知,燕少傅收受外放官员好处,中饱私囊,贪墨构陷,罪犯十条,时间上朔十余年。而当初苏俊清贪墨案,便是由燕少傅亲自指证,又亲自带人搜出赃物,既然燕少傅品行未必端正,指控未必真实,苏俊清当年的贪墨案,便有待商榷,不过,此事与我一个小小民女无关。但是,民女母亲的嫁妆,来自外祖母当年嫁妆,代代相承,虽有添加,却并不多,这嫁妆财物,却是干净的,民女为什么不敢要?”

其实早在燕洪阳的罪状被一一扒出来之后,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当年燕洪阳以女婿之身指证岳父,而后借着这一功劳步步高升,中间是不是有构陷的可能在,只不过时间过去已久,不会有人提起而已。

但是现在,这个小小少女来到朝堂之上,如同一朵盛放的紫荆花,从容淡定,充满了朝气和力量,她娓娓道来,如同自己是个局外人,但是字字句句,却也挑出当年疑点。

当年的贪墨案真假如何,皇帝心知肚明。

那时候,不过是怕苏俊清是先太子势力,在皇甫华珏的势力对付苏俊清,令燕洪阳构陷指认的时候,皇帝便顺水推舟,将苏俊清斩了。

第1904章 充公

那时候,不管苏俊清有罪无罪,都是要被杀头的。

只有死人才不是威胁。

而今,苏家家破人亡,苏珏平必然也没有活命,不过是死不见尸而已。皇帝瞋着眼睛,眼里带着一股杀气,道:“燕家丫头,你是说朕当年枉杀忠良?”

燕青蕊目光掠过,清清脆脆地道:“皇上若是枉杀忠良,那是皇上的损失,民女不过一介百姓,并不关心。民女只关心自己的事。”

皇帝:“……”

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仅只贪财,不想放弃母亲的嫁妆,还是另有所图?

他把目光投到上官千羽的身上,淡淡地道:“清河王,你怎么看?”

上官千羽走出列,行了一礼,道:“皇上,燕洪阳犯下大罪,家产充公,若苏氏仍为燕家夫人,这嫁妆可还可不还。不过既然有休书在,苏氏并非燕家夫人,这财产是为燕家霸占,臣认为该还。”

太子冷笑一声,道:“区区百姓,在朝堂之上索要母亲嫁妆,太也藐视皇威,当严惩!”

五皇子淡淡地道:“皇兄,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官衙之中,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父皇天纵英明,仁慈宽厚,爱民如子,更是以理服人,以德服民,你这么说,是要陷父皇于不德不仁之中么?”

燕青蕊悠然一笑,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民女区区百姓,竟然敢在朝堂之上索要母亲嫁妆,这倒并不是民女藐视皇威,而是民女知道皇上仁慈宽厚,爱民如子,以理服人,以德服民,这才斗胆要回民女应得的!”

太子:“……”

五皇子:“……”

皇帝:“……”

上官千羽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虽然几个月不见,不过他的青蕊还是心思灵敏,不放过一丝一毫机会。

太子转了转眼珠,道:“燕青蕊,燕洪阳身犯大罪,其妻妾子女,皆被扫地出门。家产充公。不管你母亲的嫁妆是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不管是你应得,还是不应得的,都应该充公,因为,你是燕家之女!”

这倒也不算强词夺理无理取闹,的确,就算娘亲的嫁妆归她,可她还是燕家人,这嫁妆还是要充公。

燕青蕊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微笑来。

她原本容貌倾尘,一袭紫衣,站在那里如幽兰,如清莲,如晨间朝晖,如夤夜皎月,清华脱俗,清灵婉秀,这一笑,更如万花次第绽放,连锦衣华服的五公主,相比在一起也毫无颜色。

她悠悠地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若我母亲是燕氏之妇,若民女是燕氏之女,这嫁妆不论是否是民女应得,都应充公。但其一,我母亲已非燕氏之妇,民女亦非燕氏之女。”

太子被她连着两句所言甚是给气得笑起来,有这么一边说甚是,一边驳斥的吗?

他冷笑:“燕青蕊,你休要砌词狡辩,你有何证据?”

燕青蕊毫不慌乱,目光扫过众人,“各位想必还记得,当初民女嫁与清河王,后又被清河王休弃,搬出清河王府之事!”

第1905章 歪楼

上官千羽:“……”

他没休妻,他没休妻,他没休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可是现在这个锅,他还得背,他不能坏了青蕊的事。

燕青蕊所说的事,当时在京城里也挺轰动的,燕青蕊搬出清河王府,有心之人如夏紫柔等人四处散播燕青蕊被清河王所休弃。

太子冷冷道:“女子被休弃,本是奇耻大辱,也只有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燕青蕊悠然笑道:“合则在一起,不合则分离,两个人之间的事,与外人原本没有关系,更与荣耻不搭边。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太子殿下这是要歪楼?”

歪楼是什么鬼?

燕青蕊不理太子,转向皇帝:“皇上,当日民女被赶出清河王府,举目无亲,燕少傅大人并没有收留,民女只好在外另买了一处宅子,燕少傅追去宅子之中,与民女断绝父女关系,此事城里很多人知道,而且,民女手中也有燕少傅当初留下的去族书。民女已经被燕少傅在族谱中除名,不算是燕少傅的女儿了。”

说着,她自袖中果然又拿了一份去族书出来。

这是当初在燕宅时,燕洪阳气怒之下,亲手写下的。后来燕洪阳要接燕青蕊回燕府,只恐燕青蕊因这件事拒绝,更是提也不提。

反正在族谱中除名,也是燕家私事。

燕洪阳待燕青蕊原本就没有几分真心,后来接回,根本就是利用,当然不会主动提再把名字加入族谱的事了。

上官千羽的嘴角直抽,被赶出清河王府?要不要把他说得这么无情,青蕊你是故意的吧?

而皇甫月听到这一句,心中倒是涌上一阵快意,可是,当看见上官千羽一双眼睛一直不离燕青蕊,眼里柔情无限,温柔深情时,她眼底又闪过一片冷色。

燕青蕊道:“皇上,民女之母不是燕家之妇,民女也被去族除名,不能算燕氏之女。所以,先母陪嫁,民女是否有权要回?”

二皇子在一边阴阳怪气地道:“燕青蕊,本王倒要问你,既然你已被去族,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要回你-娘陪嫁?却要等到今天?你这分明是故意找事。”

燕青蕊清泠泠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道:“周王殿下出身尊贵,位高权重,凡事只有没有想到的,没有不敢做的,但民女却不同,当初民女既出清河王府,又被燕少傅去族,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本来民女是想告上京兆尹,拿回所得,但是听说以民告官,先得挨三十板子,而且,以民告官,困难重重,民女虽然不想母亲陪嫁落入他人之手,但也不敢拿小命开玩笑。现在燕少傅既然是待死之囚,民女告他不算以民犯官,民女这才敢据理力争。如果拿回自己应得的是故意找事,那么请问周王殿下,什么样的事才叫份所当然?”

皇甫彦不禁张口结舌,这狡猾的女子,还真是牙尖齿利。

上官千羽越众而出,道:“皇上,燕青蕊所言甚是,苏氏陪嫁,理当归她的女儿。”

第1906章 回家

太子冷笑着在一边道:“清河王,这燕氏之女,可并非你清河王妃!”

上官千羽微微一笑,道:“但这并不妨碍上官千羽说句公道话!”

五公主袖中紧握的手又紧了几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皇帝看着上官千羽,目光幽深,以前不觉得,自国师说过先太子有个嫡子的存在后,他越看上官千羽,越觉得那张脸真的是太像了。

相对这件事,别的事都是小事,他摆了摆手,道:“准!”

燕青蕊道:“谢皇上!”行过一礼,退出朝堂,行止有度,不卑不亢,潇洒中自有婉约,从容中愈显淡定,自然中不失洒脱。

其实,苏若兰的陪嫁能有多少?在皇帝和众皇子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刁难也罢,挤兑也好,不过是因为燕青蕊本身。

皇帝心中有些烦躁,当即便退了朝,众官散去,上官千羽脚步不停,直接追出殿外。

这时候,燕青蕊应该还没有走出宫门,他要追上去。

皇甫月看见他从自己身边呼地就过去了,连眼角都没有落在她身上,眼神愈冷。

那个女子,自行宫劫持事件之后,便一直不曾现身,七个月不曾现身,也无丝毫消息,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可她却活着回来了,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

上官千羽脚下飞快,终于追到了燕青蕊,其时,燕青蕊都已经快要走出宫门了。

上官千羽颤声叫道:“青……蕊!”

相思泛滥,爱恋刻骨,人在眼前,却声音暗哑,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燕青蕊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曙色日光,清风绕远,女子笑容浅淡,紫衫如烟,容色倾城,有如画卷。

不错,是青蕊,是他朝思暮想的青蕊,是他刻骨相思的青蕊……

上官千羽只觉得身周一切都成空,只有眼前的女子,那样真实,那样生动,那样近,他缓缓走过去,一步,一步,步履之中,却又透着几分迟疑。

不是沉重,不是凝滞,而是愈近情愈怯,愈近愈恐是梦中,他怕惊醒了这段美梦,刻骨相思的人突然在眼前消失无踪,如果是这样,不如美梦不要醒,他愿意为了心中那个人,长醉在梦中。

燕青蕊看到他眼里浓浓的情思与眷念,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下,她觉得她应该走,可是脚步却迈不开,站在原地,目光与他相接,竟似胶着,再也移不开。

她低声道:“别来无恙?”

上官千羽突然伸出手,不管不顾地将她拉进怀中,好真实的触感,不是做梦么?真的不是梦,他哑声道:“怎会无恙?日日相思刻骨,夜夜铭心难忘!青蕊,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突然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感觉迅速涌上脑海,竟有一份放松与愉悦,燕青蕊在心里低叹一声,原本她并不确定自己的情感,现在看来,似乎也有一些思念呢!

燕青蕊提醒他:“这是在皇宫!”

上官千羽立刻道:“我知道!”他忽地一弯腰,将人抱在怀中,柔声道:“那咱们就回家!”

第1907章 怕你累着

突然的天旋地转,燕青蕊脚已经离了地,整个人都落入上官千羽的怀中,她脸上不禁一红,低声道:“你做什么?还不放我下来!”

“不放!”上官千羽凑近她的脖颈,耳鬓厮磨,声音暗哑地道:“青蕊,我不会再放你离开我身边。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燕青蕊斜睨他,似笑非笑道:“真的?”

上官千羽认真地道:“真的!”这种相思入骨,人却不可见,连消息都听不到的感觉,实在让他太没有安全感了,他真怕青蕊再出现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还好,没有。

燕青蕊在他亮如星辰的眸光注视下,转目他顾道:“先放我下来,这样被别人看见,我的清名可毁了。”

上官千羽才不放,不但不放,还紧了一紧,青蕊是他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都知道,不过,为了防止青蕊生气,他还是很没诚意地解释了一句:“这条路这么长,我怕你累着,我抱着你上马车就放你下来!”

燕青蕊:“……”

她有这么娇气吗?

上官千羽抱着燕青蕊旁若无人地往外走,身后不远处,紧随而出的皇甫月眼神幽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清河王府的马车停在右边,子阳看见自家王爷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不禁大惊,道:“王爷……”

这是什么情况?王爷从宫里拐了个女子?

那王妃怎么办?

上官千羽眉飞色舞地道:“怔着做什么,掀开车帘。”

子阳急忙去掀车帘,心里却不禁猜测,王爷抱的不会是五公主吧?要是王爷敢这么做,那肯定就只能娶五公主了,那王妃怎么办?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上官千羽的怀里郁闷地道:“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上官千羽柔声道:“我抱你上车!”

子阳目瞪口呆,呐呐地道:“王妃?”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什么王妃?我才不是!”

子阳改口:“夫人!”

见燕青蕊脸色不对,他急忙又改口叫道:“主母!”

燕青蕊:“……”

这三个称呼,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好吗?不过她不想计较了,上了马车,上官千羽道:“青蕊,你现在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燕青蕊道:“当然是燕府,明天燕府就要查抄充公,我得先把属于我的财务拿出来。”

上官千羽看着燕青蕊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眼睛亮晶晶带着几分狡黠的模样,不禁好笑,看来燕府里有许多东西,都别想进入国库了。

他一本正经地建议道:“青蕊,其实清河王府的财物比燕府更有看头,而且,是完完整整的,你什么时候来取?”

燕青蕊撇嘴道:“无功不受禄。”

上官千羽道:“不是禄,是聘礼!”

燕青蕊白眼:“我不想嫁人。”

上官千羽睁大眼睛:“我没叫你嫁人,我是叫你嫁给我!”

燕青蕊:“……”

她转移话题:“燕家的事,五皇子插手其中,推波助澜,还翻出十几年前的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第1908章 太早了

上官千羽一脸求夸奖般的表情,道:“燕家当时你有谋划,我估摸着这次的事件是你一早算好的,就在皇甫景琰的面前提了两句。”

燕青蕊懂了,皇甫景琰和皇甫华珏之间已经从暗斗变成了明斗,颇为肆无忌惮起来,任何可以打击太子的机会,皇甫景琰都不会放过。

燕洪阳是太子少傅,很早就是太子一党,现在,能把燕洪阳踩得死死的,顺便打皇甫华珏的脸,皇甫景琰自然是不遗余力。

而到这个时候,皇甫华珏与皇甫景琰是真正的势均力敌了。

燕青蕊斜了他一眼:“你还在帮皇甫景琰?”

上官千羽道:“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燕青蕊笑而不语。

她掀开窗口处的软帘向外看了一眼,很快就要到燕府了。

上官千羽凑近一些,道:“青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答应嫁给我?”

燕青蕊回过头来,看了上官千羽一眼,他问得很认真,可她却不能给他答案,他接下来会很忙,她也是。她道:“现在说这个,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不早,一点也不早。”上官千羽急道:“再等下去我都老了!”

燕青蕊笑着拍拍他的手背,道:“那你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一来,我暂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二来,我要嫁的人,必须是一心一意对我的人,我要他此生只娶我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没有这么一个人,我不介意一辈子单身!”

上官千羽道:“青蕊,我上官家的祖训,就是一生只娶一妻,而且,我也只会爱你一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燕青蕊看着他,他的目光坚定,满透着深情,这番话说得毫不犹豫,燕青蕊突然凑近了一些。

上官千羽微微一怔,接着心中一喜,青蕊终于肯接受她了吗?

燕青蕊的脸离他近了,更近了,再往前一点,她的唇就会碰到他的脸上,上官千羽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期待。

然而,燕青蕊却停了下来,她看着那如同画笔精工细画般的一张俊脸,用低到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不错,上官家的祖训,可惜,你不姓上官!”而后,她坐了回去,神色浅淡,好像刚才所说的话,只是错觉。

上官千羽不禁一怔,青蕊竟然知道了?

他抓住燕青蕊的手,道:“青蕊,你还不信我?我以为去行宫之前,你已经接受我了!”

燕青蕊看着他的手,倒也没有挣开,她道:“你以为的没有错,去行宫之前,我的确是已经准备接受你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去过南音寺,你也该知道,我和你都有太多的未解之谜需要去解决,这个时候,不适合儿女情长。何况,时移事易,一切已经不同,顺其自然便好!”

上官千羽一瞬不瞬地看着燕青蕊,和她清澈如水的目光相接,那目光深处,明明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可是,她却拒绝了。

上官千羽总觉得,不是时移事易的问题。

第1909章 时移事易

虽然时移事易,很多东西改变了,包括他和她的身份,两个人背后有太多的未知,但是,他还是他。

他想和她一起面对,他想保护她,可是她心里好像少了一份对他的信任和安全感。

不知道是对他的能力没有自信,还是对他的感情没有自信。

她说,可惜,你不信上官!这句话的潜台词他明白,他的身份,比现在的身份复杂得多,她是不相信他日他对她的心不会变。

她好像还在担心着别的什么,不仅仅是感情。

因为她眼底深处有一份浓得化不开的隐忧,如果不是他对她那样熟悉,那样关注,也发现不了。

是她的身世吗?

上官千羽不想逼得太紧让燕青蕊离他越来越远,他点了点头,道:“嗯,我听你的,顺其自然。只要你不拒我于千里之外,我重新追你!”

燕青蕊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随口应道:“好啊!”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车已经到了燕府。

燕府里所有人都还在,府门外也有官兵把守,人不许进也不许出。

他们都会被赶出去,签了卖身契的,会被官府酌情再次转卖,没有签卖身契的,出了这个燕府,继续做回普通百姓,寒烟和燕天佑,也一样。

但是,必须要在明日抄家之时,验明正身之后才能离开。

他们不能带走任何财物,除了换洗衣服。

此刻的燕洪阳府,一片愁云惨雾。

燕洪阳在刑部的大牢里关着,七日后就会斩首,罪不容诛,而且证据确凿,不要说太子一党不会保他,就算想保,也保不住。

燕天赐和张雪滟都死了,燕天佑因为是指证之人,暂时还被安排在京兆尹的衙门里,没有回来。

整个燕府,只有寒烟这一个主子。而寒烟却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连门也没有出。

燕青蕊要想拿回苏若兰的陪嫁,也得明天和来抄家的官员进行账目比对,今日,不过是过来看看。

守门的官兵认识上官千羽,清河王亲自前来,他们不敢拦,放了两人进去。

燕青蕊走在秋风萧瑟的燕府里,看着那萧条的模样,还有显得仓惶而慌张的下人们,脸上掠过一丝冷意。

苏若兰虽然不是她的亲娘,但是,却待她如同亲生女儿,她终于替苏若兰报了仇。

当日的燕洪阳,不过一介商贾之子,弃商从文,一文不名,外公提携欣赏,才有他的飞黄腾达,可他不思报恩,反倒忘恩负义。

这样的人,自该失去所有,身败名裂,亲眼看着自己苦苦经营的一切化为泡影,这才是对忘恩负义者最好的惩罚。

燕青蕊看着海兰阁的方向,默默地道:“娘,青蕊为你报仇了!”

她不在乎苏若兰的那份陪嫁,但是,若没有击鼓鸣冤,朝堂之上的那番对答,苏若兰还是燕家之妇,这是苏若兰死时心中痛恨的身份,现在,她帮苏若兰脱离了这个身份。

见燕青蕊脸色不大好,上官千羽轻轻握住她的手,把一份温暖和安心传给她。

第1910章 仇恨已了

燕青蕊没有挣开,她很快收拾情绪,对上官千羽一笑,道:“我们该去见一个人了。”

我们两个字,让上官千羽很开心,虽然青蕊没有答应马上嫁给他,但心里还是把他划为自己人的。

官兵虽然把外面围了几重,但并没有进府,府里的行动还是自由的。

燕青蕊直接去了燕洪阳住的主院。

如果她猜得不错,寒烟的院子应该就是事发地点,那里当然不可能住人。

当初燕洪阳害死苏俊清,苏若兰含恨而终,与燕洪阳没有任何血源关系的燕青蕊,为苏若兰报仇自然毫无心理负担。

寒烟行反间,这的确是她的计划,但是,燕洪阳会把燕天赐和张雪滟杀掉,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走进院中,便看见门口花树间有个形单影孤的身影,寒烟瘦了一圈,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恍惚。

院中没有下人,明天就要被驱散,主人固然没有心思去奴役下人,下人也没有心思去侍候主人。

到了明天,都是平民百姓。

至于那些签过卖身契的,心中更是惶惶然,也不知道会卖到哪里去,身如飘萍,心中不免忐忑。

整个主院,原本随时有下人等候听命的地方,此刻只有秋风阵阵,树叶声声。

寒烟感觉到有人进了院子,不禁转目看过来,一眼便看到那浅紫衣衫明眸皓齿的女子,还有她身边那玄衣凛冽,清俊峭拔的确身影。

寒烟迷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快步走过来,对着燕青蕊跪了下去:“大小姐,谢谢你!”

燕青蕊扶起她来,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吧!”这几个月来,别人眼里的寒烟,一进门就是燕家主母,主掌中馈,深得燕洪阳的宠爱,可是,燕青蕊却明白,于寒烟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是痛苦,若不是仇恨支撑着,她早就撑不下去。

现在,仇已报,恨已了,反倒空茫了。

寒烟将两人让进屋里,坐定后,燕青蕊见她神色恍惚,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寒烟怔忡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有想过。”

自从决定拿自己的身体当武器,要让仇人付出代价之后,寒烟就已经豁出去了,这几个月,燕洪阳对她的确是怜宠有加,燕天佑也是愈发关注着她,她给燕天佑一些暗示,结合燕天赐的确越发被燕洪阳看重的事实,燕天佑心里充满了恨意。

兄弟两个这几个月里一点也没有消停,一直在斗来斗去。

燕洪阳不是没有发现,不过他觉得,有竞争才会有进步,这也是激发两个儿子的好办法。没看见燕天赐能力越来越显,燕天佑也一改之前的纨绔,连烟花之地也再没有踏足过了吗?

两个儿子都变了,变得阴鸷,变得心狠手辣。

燕洪阳并不在乎,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他当初是怎样飞黄腾达的,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直到出事的那一天。

第1911章 狂躁

那天燕天赐原本并不是要对寒烟霸王硬上弓,他是要杀了她。

这是寒烟计划已久的一件事,寒烟从燕洪阳这里套到一个消息,禁军小校有个职位空缺,燕洪阳备了一份礼物,准备让燕雄送给禁军佐领,让他升燕天赐为小校。

在燕洪阳的心里,小儿子比大儿子出息得多,有升职的机会,自然是先给燕天赐。

寒烟把这消息悄悄地透露给了燕天佑。

燕天佑恨父亲偏心,这么久以来,父亲不止偏向燕天赐一回两回,他心中怨恨,本想找父亲理论,是寒烟提醒他,那样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燕天佑略一思索,便假传燕洪阳的意思,把那份备好的礼物从燕雄那里拿来,亲自送给佐领。

这禁军小校的位置,就落在燕天佑的头上。

得知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燕天佑从中截夺,燕天赐大怒,就在他气冲冲地回府,准备质问燕天佑,经过寒烟的院子时,寒烟却挡住了他,告诉他并不是燕天佑有多精明破坏了他的计划,这一切是她的主意。

燕天赐一早就知道寒烟和燕天佑之间有些不清不楚,原来是这个女人坏了他的大事,心中大怒,当下追进了院子。

寒烟的衣服上洒了能让人狂躁的药粉,随着这一追一逃,燕天赐吸入了不少,寒烟吃过解药,可他没有,他越发失去理智,哪怕寒烟往自己房里跑,他也紧追不舍。

他要把这个狐狸精给杀了。

自从这个女人进了燕府,娘亲就再也没有机会成为正室,受尽欺负,只有杀了这个女人才一干二净。

但是这一追一逃之间,寒烟早就衣衫不整,寒烟院里的丫头们也都吓坏了,二少爷的样子太可怕,好像要对夫人不轨。

夫人太年轻,比二少爷还小,也难怪二少爷会起这样的心思。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二少爷也太大胆了。

她们不敢解救,只期待老爷上朝快点回来。

燕天赐把逃无可逃的寒烟逼迫到床上,狂躁的他原本是想杀了寒烟的,但是,一个娇弱美女,脸色惊惧,楚楚可怜,衣衫不整的样子刺-激了他的眼睛,那一刻,他突然就想要狠狠地冫夌辱这个女人,如果他睡了这个女人,家丑不可外扬,父亲总不可能杀子,一定会把这个女人给赶走。

燕天佑不是也喜欢这个女人吗?那他是既狠狠报复了燕天佑,又让张雪滟有再次成为正室夫人的机会。

这想法让燕天佑兴奋了,他原本掐着寒烟脖子的手就松了,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寒烟没想到燕天赐竟然也会这样禽-兽,她只是洒了让人狂躁的药粉在身上和房中,并没有洒催-情的药啊!

惊慌之下的寒烟自然是死命挣扎,就在这时候,燕洪阳回来了,燕洪阳回来的时候,燕天赐几乎就得逞了,包括他自己身上,都已经扒得光光。

且不要说空气之中那些狂躁药粉,就算一个正常的男人,看见这一幕,也得暴怒。

第1912章 活该

燕洪阳杀了燕天赐。

那一刻,寒烟心中又惊又怕,她的计划原本是让燕天赐狠狠揍她一顿,她拼着受些伤,但是让燕洪阳恼恨燕天赐,让燕天佑和燕天赐的关系更加紧张的。

可燕天赐竟然那么禽-兽,而且,原本冲进来的应该是燕天佑,却没料到燕洪阳会提前下朝回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既出乎意料,却也比计划的结果更好。

寒烟瞬间就大仇得报了。

现在问她有什么打算,她的心中一片迷茫,什么打算也没有。

燕青蕊试探地道:“燕天佑对你似乎是真情!”

寒烟摇了摇头,道:“我是不会再见他的。”再见他,岂不是会一直想到自己以身侍仇的日子?

他的父亲叔叔害死了她的全家,她害死了他的父母兄弟。

何况,从始至终,她只是为了报仇,并没有爱上燕天佑。

燕青蕊道:“你想去哪里?留在京城还是回去家乡?”

寒烟道:“我想回家乡!”

燕青蕊道:“我会叫人护送你回家乡!”

寒烟再次拜倒,道:“谢谢大小姐,谢谢王爷!”

上官千羽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拿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燕青蕊,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第二天,负责抄家的官员来了,燕青蕊对着陪嫁单子,清点自己所得,让那些官员的眼角直抽抽,这燕大小姐是不是太会算了一些,这么算下来,他们抄家所得,除去苏氏的陪嫁,竟然只有整个燕府财产的五分之一?

但是,人家燕大小姐算的好像也没有差。苏氏的陪嫁庄园田厂,商铺店面之类的,这些年里的所有收入,利润折算,还真是不少,这些收入支撑着燕家所有的支出,让整个燕府油水充足。

苏俊清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陪嫁的东西也着实大方。

负责抄家的官员心中满是怨念,一边清点一边想:燕洪阳还真特么的穷,这用着岳父家的银子,坑得岳父一家家破人亡,害死发妻,最后也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也真是活该。

最后,燕青蕊拉着十几大车财物大摇大摆地回去燕宅,而抄家的官员只带着可怜的三车财物离开,着实寒酸。

燕青蕊派了人护送寒烟回家乡,第三天,燕天佑才从京兆尹府衙放出来,原本以燕洪阳的罪,这燕家的人也是要流放的,不过,若真是流放,寒烟也不能避免,所以上官千羽略略动用了一些力量,倒是便宜了燕天佑也跟着沾了光。

听说寒烟已经不在京城,燕天佑当天也消失在京城中。他已经是一介布衣,而且终身不得入仕,至于他是去寻找寒烟,还是别有去向,也没有人关注了。

燕宅里的下人一直都在,纵使燕青蕊没有回来,仍然有人支付着他们的月例,见到主人回归,他们十分欣喜。

看着整齐有序,干净如昔的院子,燕青蕊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召集所有下人,豪气地道:“东主有喜,今日起,所有人月例翻倍!”

第1913章 东主有喜

顿时一片欢呼声。他们的月例原本就比别人的高,这个主人还时常不在,对他们也并不严苛,现在再翻一倍,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站在她身侧的上官千羽笑嘻嘻地道:“东主有喜?”

燕青蕊道:“嗯!”

上官千羽道:“是于归之喜吗?”

燕青蕊白他一眼,道:“想得美!”于归是指女子嫁人,欺负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就不懂了吗?

不过,她也的确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上官千羽,现在,似乎也是告诉他的时候了。她拉住他往内院走,道:“跟我来!”

手心突被一只娇嫩温暖的手给牵着,上官千羽原本还想问一问是什么事的,也咽了下去。好嘛,不管什么事,只要青蕊肯一直这样牵着他的手,上刀山下油锅他也没有二话。

青蕊回来了,在他眼前,真好。

不过,似乎有些事,他也应该告诉她了。他必须让她提前有些准备,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陷入危险之中。

但是,这件事应该怎么说呢?

燕青蕊一直拉他进了房间。

这房间里床被整齐,显然那些下人们没有玩忽职守。

上官千羽眨着眼睛,一副扭捏的模样,道:“青蕊,这大白天的,是不是不太好?”

燕青蕊回头看他一眼,被他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她白眼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上官千羽道:“青蕊,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那你先说!”

上官千羽把衣袖之中藏着的半幅画拿出来,道:“青蕊,你叫虚云把这画给我,我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燕青蕊看着他,眼波流转,促狭地道:“知道一些!”

文天机那老头怕她在无影谷里无聊,把回风阁的事务也一古脑交给她来处理,这几个月,她既要处理万羽堂的事务,又兼顾管理着回风阁,时间填得满满的,但是也有一样好处,就是她得到了许多讯息。

两个大势力信息交叉,能拼凑出来的东西真的让人难以想像。

这中间,便有当年长公主和上官悠寄死亡的一些真相。当然,有些事她也有推测,只是没有证实的事实,她不会说出来。

上官千羽看着她,一收刚才的玩笑表情,郑重地道:“这幅画,与我的身世有关!”

“身世?”燕青蕊微微一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确定要告诉我?”

上官千羽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她,道:“青蕊,我不是我爹娘的儿子!”

这话听起来十分奇怪,要是别人听了,只怕会一头雾水,但是燕青蕊却只是错愕了一下,看他的目光更深了,在他要再开口时,她伸手按在他的唇上,叹道:“上官千羽,你该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你不应该随便说出来!”

上官千羽握住她的手,恳切地看着她,道:“我没有随便说出来,但是,我不想骗你!其实我一点也不在意我是谁的儿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第1914章 清雨

燕青蕊任由他握着,想到这段时间京城的变化,她道:“但是有些事已经不由你控制了,是吗?”

上官千羽无奈地点了点头,从国师回京的那一刻,从皇帝怀疑他身份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不同了,皇帝几次对他的杀意,他一清二楚,虽然次次化险为夷,那只是因为当初爹娘把他保护得很好,皇帝不能确认。

但一旦确认了,必然是更加疯狂的暗杀,谁知道下次会怎么样?

他道:“青蕊,接下来,我会面临许多事,可能会连累你,这不是我所愿!但我一定会尽力护你周全!”

燕青蕊苦笑了,当初在无影谷中,她的猜测竟然是真的,既然是真的,上官千羽终有一天要面临那些。不,现在,他已经在面临那些。

原本还想告诉他孩子的事,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

他要面临更多的危险,若是告诉了他,只是让他分心而已。那么接下来去三大世家寻找可能解开禁制的办法的事,她一个人去做吧。

她的小清雨天生体弱,又是女孩儿,无影谷中的禁制压迫,对女孩儿尤其苛刻。她曾询问过文天机,在无影谷这样的环境里,由文天机这个药师大能好生照顾,用灵药调养,也活不过五岁,除非解开禁制。

若是带出谷来,那就更不能保证,能活过两年就不错了。

这样的情况,让她这个做娘亲的心中绷紧着一根弦,满是深深的隐忧,才坐完月子,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京城。

她是想将这件事告诉上官千羽,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去从三大隐世家族找线索解除那个禁制。三大隐世家族,据说具有能颠覆三个国家的实力,要去寻找他们家族也许代代相传的核心机密,当然不会那么容易。

何况这三个家族之中,南宫与夏侯,对于燕青蕊来说,既未知,又可能与她有关系,她也想顺便查一查,她自己的身世,用毒药杀死苏若兰的人,还有她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这些都是燕青蕊想知道的。

但现在上官千羽自己的事完全抽不开身,若是让他知道女儿这样的情况,她是不是有些自私?算了,还是自己去办吧。等到一切解决了,再告诉他不迟。

燕青蕊道:“你不用担心我!”她挑眉笑了笑,道:“京城里这些人,大概没空对我动手!”至于有空动手的,她也不怕。

当然这句话她没有说。

当日被国师打了那一掌,她虽然尽力护了腹部,但文天机说过,因为她受伤,也是让小清雨身体弱的原因之一,知道这事后,燕青蕊就想报仇来着。

不过文天机和虚云一致警告她,那个国师的武功很高强,也很邪门,遇见他,不要逞强,她的生命,不是用来逞强的,别忘了还有她的孩子在无影谷中等着她。

这句话瞬间就让燕青蕊平静下来。

要不是这样,她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暗中给国师上上眼药了。现在打不过,就先放他一马。

第1915章 有什么感觉

上官千羽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想说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以燕青蕊的聪明,一定已经猜到了,才会阻止他。

燕青蕊目光转了转,才轻飘飘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谢谢你在朝堂上帮我说话!”

上官千羽:“……”

这也太敷衍了吧?谢谢是很重要的事吗?再说,朝堂之上,他自然是要帮她的。只是他身份特殊,不能帮得那么明显,因为他越帮她,可能就会为她招来太多祸端。

上官千羽不信地道:“真的?”

燕青蕊轻描淡写地道:“当然是真的,不然还有什么话?”

“我以后你会说,你决定嫁给我了!”上官千羽一脸沮丧状。

燕青蕊哭笑不得地道:“我以为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就算已经升级为娘亲,她也才十八岁,这样的年纪就嫁人,她想都没想过,再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接下来的京城似乎很平静,朱梁摄政王的使者队伍,已经到了乾州边界,几天后就会进京了。

这件让整个天乾几乎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却又说不出来的百里秀峰,十分惬意地享受着沿路天乾官员的接待,不但对他,对夏紫柔一样是礼数周全。

当然,一路也不是真的那么顺利,至少,出现了好几拨想要杀死夏紫柔的人。

太子头上那绿色简直不要太明显,若真是让这样一个女人进了京,太子的脸更是丢得大了。

可是,百里秀峰的使者团里,有二十名护卫,是从百里家族调来的高手,那些暗中动手的人,一个也没有成功。虽然抓到的人都咬破嘴里暗藏的毒药死了,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谁派的。

百里秀峰看着排成一列的杀手尸体,对着走下马车的夏紫柔挑着眉笑道:“你可以啊,现在刺杀你的人可比刺杀本王的人还多了。”

这一路上血腥的场面看多了,夏紫柔面对尸体,神色淡定得很,她只是冷着脸看着,不说话。

百里秀峰恶劣地勾着唇,道:“怎么样?被人这么重视,是什么感觉?”

夏紫柔眼里闪过一抹阴森的仇恨,面无表情地道:“我能有什么感觉?”

百里秀峰笑道:“是不是觉得江湖太过险恶?在外面太不安全?所以,你还是应该早点回到你们天乾的京城,过回你太子妃的生活。那样才安全,才适合你!”

过回太子妃的生活?还可能吗?

夏紫柔看向百里秀峰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恨意的,只是被她收敛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而已。她不会忘记,当初要不是这个男人,她怎么会离开皇家行宫?怎么会落到那样的境地?

也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才会被那么多男人给……

可是这个男人太强大,她无力反抗,她也知道,她报不了这个仇。

但是别的仇,如果有机会,她还是要报的。

当初,明明可以救她却袖手旁观的人,现在,她回来了,只要她活着,她一定不能让那人好过。

第1916章 有妇之夫

现在的燕宅,又扩大了两倍。

燕青蕊用从燕府运来的那些钱财中的一小部分,把周围的宅子都买了下来,找人修葺整理一番,按照她的规划,顿时成为一个有几栋宅院的府第。

她的第一个目标,是夏侯世家。

不过,凡事都要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这段时间,她人虽在京城,暗中进行的事可一样没少做,一项项指令传到万羽堂,传往回风阁。

文天机现在成功升级为奶爷爷,照顾小宝宝才是他最大的乐趣,连无影谷的事都不管了,别的事更不用说,更是把回风阁一古脑丢给她,让她满头黑线。

不过,这也有利于她尽快搜集夏侯世家的一切讯息。等到消息确实了,她就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从夏侯世家虎口拔须了。

有燕青蕊在京城,上官千羽觉得整个京城的天空都可爱起来,他的神色总是愉悦的,心情总是敞亮的。

只要有时间,他就忍不住要往燕宅跑。

但是他还领着京畿卫副统领的职务,虽然禁卫军副总统领可以每天混日子,去不去都不打紧,但京畿卫却有不少事要做。

此刻,他下了值,自然是立刻就往燕宅去。

可是却在去往燕宅的必经之路上被人挡住了。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上官千羽微微皱眉。

皇甫月身边跟着蓝烟,像个普通的闺中女子一般,神情闲适,却是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上官千羽的去路。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让开!”

皇甫月仰起如花一般的容颜,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男子,他玄衣迎风,身姿修长挺拔,神情疏淡,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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