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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夺豪娶》


第1部分

作品:巧夺豪娶

作者:楚妍

男主角:陆昊天

女主角:楚佑宁

内容简介:

嘿嘿,真是太划算了!

只要她这迷人的艳丽舞女设下美人计,

让那黑道大哥落入圈套放弃庞大遗产,

就可让一亿元钞票轻松入袋,

这种好康的交易,当然成交喽!

但老天似乎存心捉弄人,

让往常凭美色便可无往不利的她,

这回却尴尬的碰了个超级大钉子!

精心安排了“英雄救美”计划,

正牌男主角竟然不追来?

更惨的是,她很有骨气的甩头走人,

却在这节骨眼发现“家当”不见了……

正文

第一章

“美洲豹”是繁华的台中中港路上,最气派的一家酒廊兼ktv,光是里头坐始的小姐就高达上百个,每天下午六点半店门一开,二十几名打扮得艳光四s的舞小姐,在门口一字排开,笑颜迎宾,总能吸引大批的路人围观。

三十多年前,绰号阿标的陆常风刚出道不久,还只不过是角头大哥跟前的一名跑腿小弟,由于他机智过人,也够气魄,前后帮两名堂主顶罪入监。坐了六年的牢,才让他在“中联帮”里扶摇直上,成了位高权重的副帮主。

自前五年前,帮主吴顺天因涉及一桩枪击案,被迫逃至东南亚后,陆常风这个副帮主便掌握了所有的实权。

虽然各堂堂主提议过多次,要他取帮主之位而代之,但他始终不肯答应。

在道上混,首重情义。况且他当不当帮主也无损于他的地位,让帮主的位子一直悬在那里,反而容易使弟兄们感佩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陆常风的精明可见一斑。

陆常风颇有生意手腕,也擅经营,虽出身黑社会但和政府官员、民意代表都能维持良好关系顺利打通关结,使得他的生意一帆风顺,越做越大。

如今“年仅”六十七的陆常风,却是病魔缠身,几度进出开刀房,都不能让他脱离险境,而且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严重。

大哥即将殡落,谁来接班呢?帮会里觊觎他位置的人不在少数,但以中国人传子不传贤的基本风俗习惯,陆常风当然不肯将他辛苦打下的江山,无条件的拱手让与别人。

陆常风前后娶了两个妻子,共帮他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

女儿在中国父权社会里,从来不是个重要的角色。

谁没听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因此很理所当然的,那三名女儿就被几把看起来大概为数不少的钞票,排拒到边疆地带。

儿子陆啸天、陆霸天,是大房所生,从小就在母亲的刻意安排下跟着父亲南征北讨,在枪杆子底下磨出一身的戾气,准备随时接下陆常风手中的权柄。

他们的心思陆常风不可能不知道,但能打能杀,不代表就具备领导统御的能力。时代在变,局势也在变,不管白道黑道都必须跟得上社会转变的步伐,才能稳c胜算,让旗下的事业永续经营。

啸天和霸天空有一身的“好功夫”和人脉,却只是匹夫之勇,难当大任。

他最属意的是他的三子陆昊天。但他从十七岁离家之后,就不再回来了。

陆昊天是姨太太所生,因为系属庶出,在家里备受歧视欺凌。

十七岁那年,他母亲因受不了大房的凌虐,竟一病不起,含恨而终。

就是腊月三十那晚,陆昊天带着母亲的骨灰,孑然一身离开陆家豪华的别墅,至今十年了。

十年来,陆常风曾派人到处打听他的下落,知道他念完了大学,当完了兵,又考上了研究所,如今则是北联帮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用他的智慧和方法,在商场和道上跟父兄一别苗头,证明不必倚仗任何庇荫,照样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虎父无犬子嘛。陆常风认定这个儿子所有的优点全部遗传自他,三个儿子之中,无论脾气、个性、才情,最像他的就是这个从不把他当一回事的三子。

想当然耳,陆常风极其希望他能回来帮忙接管事业,却不料遭到他悍然的拒绝。

昊天恨他。

啸天和霸天则怕他。

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真心敬他爱他的,尽管他拥有万贯的财富,能呼风亦能唤雨,但就人生的另一个层面而言,他仍是失败的。

风烛残年的他,一方面得和病魔搏斗,一方面还得日日夜夜为子打拼下来的江山后继无人而忧怀失据。

“阿志,阿志!”躺在病床上的他,大声朝门外呼叫。“阿志!”

“大哥,您叫我?”陈志是跟着他一起混出来的老臣,虽不顶能干,但颇为忠心。

陆常风艰难的点点头。“过来,坐到床边来。”

“大哥有事情交办?”见他半垂着眼脸,陈志没敢再问,忙附耳过去。

“去,把昊天找回来。”陆常风每讲两个字就要喘一口气。“把……这个交给他。”

“爸!”

房门忽被推开,陈志吓得缩到一旁,手里紧捏着陆常风交给他的字条。

“你又不舒服了是吗?”自从医生宣布陆常风药石罔效之后,陆啸天就天天守候在他身旁,严禁任何人接近他。

要不是阿志表明了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刚好又有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需得他亲自处理,他是绝不会让阿志有这个机会单独上来跟他父亲密谈的。

“是啊!”陆常风y郁地望着儿子,“找不到你,只好找阿志,叫帮我去泡一壶人参茶……”话未了,又是一阵急促的喘咳。

“噢?”陆啸天疑心地瞟了眼陈志,皮笑r不笑的低哼,“医生说,人参喝多了容易上火,而且也已经不济事了。我看你今天精神挺不错的,不如我们把遗先签了,你说好不好?”

瞪着他递上来的纸笔,陆常风看都不看就将头转向一旁。

“又耍脾气了?”陆啸天看起来像要发怒的模样,却还是强捺着性子。“难道你希望看到我们兄弟将来为了家财反目成仇?”

陆常风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两只老眼因为疲累缓缓垂了下来。

看他这副德行,陆啸天的火气忍不住又冒了上来。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等什么,有什么值得你等的?这些家产都是我和霸天帮着你打拼来的,昊天凭什么回来分一杯羹?再说,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

陆常风浓重的喘了一口气,说:“出去!”

“爸!”

一只瓷碗突然从几案上摔落地面,发出偌大的声响,碗里的汤药践洒一地,教众人莫名地骇然惊心。

陆啸天还想再说什么,但被陈志和左右两旁的亲信给拉住。

“出去时,记得把门给关上。”猛虎虽老,但威仪犹存。

陆啸天望着他父亲那刚毅不屈的脸庞,终究还是不敢再多置一词。

黄昏五点钟,正是酒廊小姐即将开始上班的时刻。

帮佣的欧巴桑轻手轻脚来到纱缦低垂的床边,告知床上慵懒歪躺着的人儿,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楚佑宁娇懒地打着哈欠,如猫般轻巧地滑出软缎被褥,细肩的睡袍斜斜垂向藕臂,露出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令一旁的欧巴桑看得赞叹不已。

欧巴桑受雇打扫这幢位于经国大道旁的五十坪楼宇,已经快一年了。刚来时,每每工作到一半,就忍不住跑到房里偷偷望着床上的人儿发呆。

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太美了,简直不像人生父母养的。天公伯在捏制这女孩的时候,一定用了全副的精神,才会让她美得如此不可思议。

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冰糖燕窝,欧巴桑轻手轻脚来到床边。

“刚刚陆先生来过电话,说有事跟你商量,请你提早半个钟头过去。”

楚佑宁蹙了下眉头,似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径自走往烟雾弥漫的浴室,享受三十分钟的通体舒畅。

这是她每天到美洲豹上班前必做的“运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北各大酒廊、沙龙兴起了排行榜这玩意儿,每天记录所有舞小姐被买断的钟点,列出最受欢迎的天后和最不受青睐的地鼠,以便给予奖励或要求改进。

美洲豹始创排行榜以来,楚佑宁天天夺下后座,其舞技之精湛,姿色之冶艳绝美,连陆家兄弟都垂涎三尺。

但谁也不敢碰她。她是陆常风破格收认的义女,只要他一气尚存,楚佑宁就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她和陆啸天除了劳资关系,平常甚少联系,偶尔在店里见了面,也都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冲着陆常风,陆啸天再心痒难捺也还是不得不忍下来。

楚佑宁是标准的独行女,入行一年半以来,从不迟到早退或请假,敬业的精神让店里的大班都极为叹服,但她除了工作,绝少和其他人打交道,更遑论结交一两名知己好友。

和她相识那么久,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家世背景,真实姓名?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是受迫还是心甘情愿?有没有要好男朋友?

她只属于她自己,她说。她的行止和她的人一样神秘,下了班之后,她不接电话、不开手机,除非她主动联络,否则就算再重要的事情,也只能委由欧巴桑代为转达。

陆啸天深知她的习性,所以从不来干扰她,今天突然来电,莫非是陆常风……

三十分钟不到,楚佑宁已经从浴缸里起身,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粉泽的肌肤滑下,不舍地弹落水中。

“时间还早呢,先吃点东西再出门吧。”欧巴桑关心的说。

“不了。”梳妆完毕,她拎起银红色的披风,快步走向玄关。

位于新生南路二段,独立于小巷中一幢十分宽敞的日式两层楼平房,从黄昏起就陆续来了几名高头大马,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五官干净得带冷的年轻人。

七八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个个神情肃穆,研究着手中刚拿到的文件。

他们等候的人正是陆昊天,他人还没到,空气已无端的陷入沉凝不安。

六点整,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忌哥,”经他一唤,坐在最外边的男子沈忌,立时站了起来。“陆哥晚点到,请你们稍候。”

“有特别的事?”沈忌脸上现出的不是不耐,而是忧心。今晚他们将和大华汽车公司研议赴大陆投资事宜,好不容易请到该公司严总裁出席会议,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很可能就要错失良机了。

沈忌是陆昊天大学同年级的同学,两个人在一个场子不打不相识,从此成了莫逆之交。他们共同成立一家名为“元太”的投顾公司,陆昊天负责经营管理,沈忌则负责打点里外和人事,几年下来,在北台湾已经打响了相当的名号。

“台中那边来了电话。”阿飞说。

沈忌闻言,y郁的眉眼往上一扬。“是老头子打来的?”

“不是,是陆老二。”

“阿飞,”坐在角落,负责海外事业部的庞杰打破沉默,拉开嗓门叫着,“有什么事敞开来说,我们没理由被晾在一旁。”

少年阿飞是陆昊天新收的助理,在公司或帮里都是人微言轻,被那么一吼,赶紧把目光投向沈忌。

“稍安勿躁!”沈忌正说着,阿飞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已同时起身。

“坐。”陆昊天伟岸的身形,往大门口一站,背后的夕阳斜斜照映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将屋内的众人整个覆盖住。“辛苦各位了。”

阿飞马上接过他手中的皮包,机伶的候立在他背后。

“资料都准备齐全了?”他锐利的星芒,乌漆漆、亮黝黝地掠过众人,最后停驻在庞杰脸上。

“都准备齐全了。”庞杰把手中的文件递上去,陆吴天只花了十来分钟浏览,便满意的点点头。

“那么,走吧。”

和严总裁相约开会的地点,在元太投顾公司办公室大楼的十一楼会议室,距离这儿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陆昊天每遇重要决策,总喜欢把各部门负责人召集到住处来,等一切商拟妥当再回到公司。

沈忌和他同坐一部车,路上他一度想开口询问台中方面是否传来什么消息,但话才到舌尖就被陆昊天霜寒的脸色给活生生的着吞了回去。

长久以来,台中陆家无论在私在公都是个忌讳的名词,只要陆昊天不提,就没人敢问。

沈忌只知道他和陆常风父子自从十来年前关系决裂之后,几乎就没有来往了,陆昊天非常执意地不愿和他的父兄沾染上任何瓜葛,但他的父亲却似乎相当积极地要把他找回去,掌理其旗下部分的事业。

外人很难想象他们父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竟至形同陌路。

陆昊天是个不容易掏心的人,和他相识七八年的沈忌,也只是梗概的知道一些端倪而已,至于详细内情则毫无所悉。

“阿飞跟我说——”沈忌才开口,就被陆昊天一语打断。

“回去再谈。”下了车,他率先走进电梯,从后方的玻璃镜中可以清楚看出他鸷冷的眉宇下,泛着郁抑的寒光。

沈忌立刻紧抿双唇,把全副心思放在今晚的会议上,仔细推敲和大华汽车公司合作的可能性。

会议长达三个钟头方才结束,商谈结果双方都十分满意。虽然一开始大华的代表对于陆昊天的黑道背景有些疑虑,但他的专业素养和诚意却很快地让对方大为折服。

签完合约待大华汽车公司一行人离去后,陆昊天要庞杰带大家到酒廊放松一下,忙了整整一个多月,他手下的这群行销菁英肯定累坏了。

沈忌刻意最后一个走,身为事业伙伴和知交好友,他有义务聊表关心之意。

“现在可以谈谈你接的那通电话内容了吧?”

“老调。”陆昊天拉开椅子,委进疲惫的身躯,两脚高高跷起搁在桌上,冷峻如刀裁的脸庞长喟一声后往后仰躺。“你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沈忌一愕,沉吟了下才道:“信啊,怎么不信?”

陆昊天顿时转过头,定定地瞪着他数秒钟,然后非常讥诮地说:“我不信!”

“美洲豹”三楼的行政办公厅内,平常是来宾止步的禁区,今儿意外地出出入入好些人,都是陆啸天手底下的人,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

总之今天气氛诡异,像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办公厅内正中横着一张超级豪华的办公桌,尽管陆啸天根本不在这里办公,他还是喜欢穷奢极侈的排场,来彰显他不同凡响的地位。

“人来了没?”这话他已经问第十五遍了,越问口气越不耐烦。

“已经出门了,楚小姐平常都是——”

“妈的平常!我管她平常怎样,我要见她她就得乖乖的给我赶来!再打电话,十分钟之内见不到人,我就拿你们开刀。”充其量不过是个舞女,仗着他老子护着就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妈的!

“是。”金大班一脸无辜的赶忙出去。

忽地,外头起了一阵s乱,使厅内一片乌烟瘴气的香烟纷纷遭捻熄,弃置垃圾桶内。

带头的是两个男人,然后是一个女人,后面又跟了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楚佑宁走在中间,一双紫缎高跟鞋,笃笃笃地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一小截紫色旗袍在十指间轻轻掩映。将目光往上游移,即可见到她婀娜玲珑,曼妙生姿的身材。

一双修长雪白的玉腿,在开着高衩的袍内摇曳着春光,引人无限遐思。

来到办公厅门口,走在前面的男子已帮她打开房门,恭请她入内。

见里边烟雾弥漫,楚佑宁霎时摔起蛾眉,即使满脸不悦,模样依然是美丽的。

“你总算来了。”陆啸天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拉住她的手,谁知竟扑了个空。

楚佑宁低垂着眼脸,浮荡着惺忪的眸子,兀自往一旁的沙发坐下。

“呃,这个……”他缩回搁在半空中的手,无趣且自嘲地咧了咧嘴。“安娜,去端一杯拿铁进来,双倍奶精,不要加糖。”

那是楚佑宁最喜欢的“配方”,在美洲豹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吃过早餐了?”陆啸天问。

做她们这行的,别人的黄昏就是她们的清晨,她们的职业是颠倒众生,过得却是晨昏颠倒的日子。

“不饿。”楚佑宁只想他赶快把话讲完,好拍拍p股走人。

“是人就会饿,哪有不饿的。”陆啸天完全不介意她的轻慢,殷勤的再帮她叫人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广东粥,催着她趁热喝了。

“找我究竟什么事?”她看也不看那热粥一眼,开门见山的问。

“好事,找你还会有什么事。”他哈哈的笑,“我想跟你谈一笔不用本钱,稳赚不赔的交易。”

果然是黄鼠狼给j拜年,没安好心。

楚佑宁光看他这副皮笑r不笑的嘴脸,就知道这笔交易绝不单纯。

她静静地不再追问,也不立刻拂袖而去,她等着陆啸天亮出底牌。

“怎么不往下问?”陆啸天其实不要她的答案,只是要激起她的兴趣。

“既然你会主动告诉我,我又何必多费唇舌。”她身子往后一靠,右腿跷往左腿上,开衩的地方春光乍现。

陆啸天偷偷的咽了口唾沫,觉得心脏莫名其妙砰砰跳得厉害,两只眼睛无论如何离不开她的周身。

“倒也是。”咳了下干涩的喉咙,他惟恐隔墙有耳,刻意压低嗓门说:“你还记得我有个不成材的弟弟,叫昊天的吧?”

可笑,他有没有弟弟,她怎会知道,至于成不成材就更没概念了,哪能记得?

楚佑宁虽是陆常风的干女儿,但对于陆家的事她从不过问。约莫三个月前,当陆常风第一次发病时。她曾耳闻那个叫陆昊天的家伙,但也仅止于耳闻。

“我父亲就快不行了,”陆啸天每说一句话就顿一下,两眼小心观察着楚佑宁神色间的变化。“一个有钱的老头子挂掉,最麻烦的就是身后财产的安排和分配。

没想到雪姨已放好

第2部分

“我等你好久了,快,先进去洗个澡,瞧你都湿透了。当心着凉。”

没想到雪姨已放好了一缸热呼呼的洗澡水,正好可以洗涤去她满身的污泞和寒意。

陆昊天算准了她非来不可,所以事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楚佑宁光l着身子躺进浴缸里,却定不下心思好好享受这一室的温馨。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处心积虑所谋划的,突然之间都成了多余。

霎时,她竟分辨不出自己的处境。从算计者,成了被算计的人,她怎能不心慌!

雪姨在门外提醒她,时候不早,陆先生在楼下焦急的等着呢。

匆匆擦干身子。里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雪姨立刻将准备好的套装,为她一一穿上。

合身极了,就是她自己亲自到专柜买,也不一定能买到这么恰到好处。

“你怎么……”

“陆先生叫人送来的。”雪姨望着她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迅即接口说。“坐下来,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

雪姨的手很巧,三两下,已将她的长发绾成一个非常贤妻良母型的发髻。

当她素淡着白皙的脸庞,出现在一楼的客厅时。

包括陆昊天在内的五名男子,俱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人可以彩绣辉煌,烟视媚行;也可以雅净温婉,宜室宜家。

这个楚佑宁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陆哥,客人到了。”阿飞进来知会众人。

原来这名六十开外的日本企业家也带着妻子一道来。据说思想老旧的日本人,很重视家庭生活,认为一个男人要是连一个家都经营不好,可想而知其事业也必定很难掌理得宜。难怪陆昊天要她充当他临时的太太。

表里不一的男人。

“山本先生,这是我妻子佑宁。”陆昊天在说谎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那么的自然泰若。

“晚安,一路辛苦了。”楚佑宁字正腔圆的日语,不仅让陆吴天一愕,连山本夫妻都大表赞叹。

“陆太太的东京腔,真是好听。”山本太太问:“在学校学的吗?”

“不,在日本,我妈妈是日本人,我在东京新都厅住了七年。”

“真的?我的娘家也在那儿。”

两个女人竟像多年不见的知己好友,热络地交谈着许许多多琐碎的家常,无形地让陆昊天和山本先生的合作计划,极顺利的展延开来。

这顿饭局持续了三个多钟头,山本太太临离去时还紧紧握着楚佑宁的手,要她无论如何都得到日本一趟,让她有机会作束,回请他们。

“等回到日本太久了,”山本先生说:“不如明天吧。我知道喜来登饭店有很道地可口的料理,不知道贤伉俪愿不愿意赏光?”

“哪儿的话,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演戏,楚佑宁比谁都在行。瞧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既娇柔又妩媚,轻咬着下唇时,又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

山本夫妻结缡三十几年,膝下犹虚,她这副逢迎的姿态,正好打动了他们思女若渴的心。

陆昊天冷眼旁观,终于明白,为何那老头子会破格收她为干女儿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山本夫妻依依不舍地走了,沈忌和庞杰、阿飞也识趣地先行离去。

大厅上只留下他们“贤伉俪”俩。

轻松愉悦的气氛一下子冻结了起来,两道星芒各怀心事地追逐了起来。

“明天?”陆昊天没头没脑的问。

“你将欠我一个人情。”她的头一个计谋,就是要和他牵扯不清,这样她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棋。

“目的呢?”

楚佑宁一笑,她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美,更能触动人心。若非她有着复杂的,教人捉摸不定的意图。

陆昊天也许对她会有不同的想法。

“非得要条件交换?我不能只是单纯的希望和你结个善缘……”楚佑宁突地凄婉旋身,险些就扑倒在地。

“怎么了?”陆昊天不明所以,本能地伸手相扶持,惊觉她手心正冒着冷汗,脸上血色陡地褪得一千二净。

“先上楼休息一下,我请医生过来。”

顺水推舟,她得把握机会。虽然确实是受了极大的风寒,刚才要不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强忍住,她早就不支倒地了,但能因祸得福,顺利住进陆昊天的“家”,倒是意外中的收获。

楚佑宁被安置在方才那间装璜得相当雅致的卧房,雪姨熬了碗姜汤,劝她多少喝一点好怯怯寒。

十五分钟后,一名姓纪的医生仓皇赶至,先帮她量体温,测脉搏,忙乱了一阵,要她服下五、六颗药丸,嘱咐她必须乖乖的修养一两天,才能下床。

出到门口,楚佑宁听见他跟陆昊天说——

“这女孩子的身体很弱,一不小心恐怕会引发肺炎,要是到今晚十二点以前烧没全退,最好赶紧送到大医院挂急诊。”

又是另一个意外,意外中的灾祸。

楚佑宁将被子拉紧些,严密地盖住周身,只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俏脸。

陆昊天转回到床前,睇着她,面上的神情y晴不定。

忽冷忽热,她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从光滑的额际顺淌而下,瞬间濡湿了两边的花枕。

举棋不定的陆昊天,从浴室里拎来一条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拭着淋漓的汗水。

“你出去吧,我没事的。”饱受煎熬的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许逞强。”她的额头热得发烫,怎能说没事。

“我现在就送你到医院。”

“不要,我只需睡一觉就好。”一旦住进了医院,她的全盘计划就泡汤了。

陆常风不知道还能拖多久,万一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陆啸天交付的工作,损失可是相当惨重哩。

“在我的地盘上,我的话就是命令。”任何人不得违背。

“我的身体当然由我做主,难不成你怕我死在这里,害你无端受到牵连?”

嘿,一语提醒梦中人。他是没想到这一点。

“就冲着这个理由,我还真是非送你到医院不可。”

弯身将她强行抱起,直奔楼下。

接下来的事情,楚佑宁已经记不清楚了。她昏昏沉沉地,依稀知晓自己坐上了车,摇摇晃晃来到某家医院,然后脑中便一片空白。

第三章

躺在市立医院六。二号的特等病房里,楚佑宁感觉浑身像火煎火燎一样,热得整个人都要蒸发掉,身体不停地抖动;然后是冷,无边无际的冷,冷进她的骨子里,冷得她四肢百骸都要冻成冰棒。

实在极度困倦,她陷入迷离恍惚的梦中,在梦里前尘往事一一浮现……

她早逝的父母,误入歧途至今仍然执迷不悟的弟弟,以及自始至终,无怨无悔关爱他们的阿姨。

阿姨又在数落她弟弟了,嗓门奇大的她,每骂一句,就要连她也牵扯进去。

最后是吉野少夫,他站在远处默默的望着她,像一种期待,一种慌乱,为什么呢?

楚佑宁努力看真切一点,呵!他望着的不是她,是她背后的人,那个人从黑暗处走来……竟是陆昊天!怎么会是他?

荒诞无稽的梦,她费尽所有的力气,挣扎着醒来。

“你怎么样了?”

是陆昊天,他一直守在这儿?楚佑宁疑惑了,他不像陆啸天所形容的,是个无情无义,冷心冷血的人嘛。

“我好饿,想喝一碗热热的粥。”她虚弱的说。

陆昊天难得地现出一抹笑靥,“看来你是好多了。”

随即叫人去买一碗广东粥。

“不要广东粥,要燕窝粥。”即使在病中,她仍要求最高的享受,一如她过往极尽奢华的生活。

他爽朗应允,“除了粥,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不了,待会儿粥送来之后,你就回去吧,明早十一点半来接我。”病成这个样子,她仍没忘记和山本夫妻的午餐之约。

“你需要多休养,明天我会打个电话跟山本致歉。”

陆昊天似乎有话但又不便明说,只是蹙着浓黑的眉宇,若有所思的瞅视着她。

“明天我就好了,这点小风寒伤不了我的。”她肯定的语调和她赢弱的外表实在不相称。

陆昊天紧抿着薄唇,望着她故作无谓的脸,那两道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进她心里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问:“你喜欢玩命?所以即便拥有早稻田大学企管学士学位,也甘于到舞厅伴舞?纸醉金迷的生活是你所向往的?还是你迫不及待想把残余的生命挥霍完?”

咦?他又查到她更多的“底细”了。真糟糕!

“我有病得那么严重吗?”值得他用如此严厉的口吻来批判?

“你有先天性的贫血和低血压症。”这才是可能危及她性命的主因。“不该找上你的,害我损失惨重。”

“你不会在乎这一点钱的。”根据她在聚乐地的侧面观察,这男人慷慨大方,出手阔绰得像个暴发户。

“我在乎浪费时间。”陆昊天不耐烦地自鼻翼下喷出浓重的气息。“你敢再给我出一点差错,我就把你丢到福德坑喂野狗。”

“恩将仇报?”

学得很快嘛,才多久的工夫,连讲话都有他的味道了。

“对。”他堂而皇之的承认。“现在后悔了?”

“感情的事,无关后不后悔。”她意有所指的说,这是挑逗十足的暗示。

“感情?”孰料陆昊天竟暴跳如雷。“你敢爱上我,我就让你万劫不复!”

“为什么?”真是一句傻话,人家都火成这样了,还自讨没趣的问。

“因为你不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我不许你痴心妄想,在我身旁碍手碍脚。”

他讲这话的时候,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会伤了她的自尊和颜面。

楚佑宁嗤之以鼻地阖起双眼。狂妄自大,必有后患。

“有很多女人爱你吗?”她们的下场是否跟她一样悲惨,或者她特别受到优待?

“没有。”陆昊天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一个女人敢在认识我仅仅七天之后,就厚颜无耻的动了情,包括你。让我猜中了?是陆啸天要你使出的美人计?非常低劣的手段,如果他以为凭你就能让我昏头转向,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她静静听完他的讥诮,才懒懒地睁开眼。

“发泄够了?”y晴莫测的男人,从来不是她心仪的类型。但,一亿元呐,她得多捺着性子点。

“气馁吗?在男人身上,你一向都是无往不利的吧?收起你那一套媚术,在我这里,它永远派不上用场。”

“我没有。”楚佑宁一口否认了他所有的指控。“我只是喜欢将平淡无奇的生命提升到从心所欲。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你可以接受,可以不接受,但就是没资格诋毁别人,甚至贱踏别人的感情。出去!‘’

简直找死。她不知道站在她床前的人是怎样剽悍狠戾吗?

陆昊天不动声色地凝目向她,许久许久以后,才面无表情的说:“我明天再来。”

楚佑宁动也不动,耳中传来他开关房门的声音,接下来是无边无际的宁谧。

七月的大热天,竟可以冷成这样,她的十指末梢都要麻掉了。

按下警铃,找来护士。

“从现在起,谢绝一切访客。”她的声量微弱,但十分肯定。

护士尚未反应过来,她已接口又道:“我想好好休息,不受任何干扰。”

合情合理的要求,护士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夜更深了,窗外响起滴答的雨声,一片寂寞的白皙中,她吃力地支起身子,披上外衣。

碧空如洗,一轮艳阳高挂天际,今儿热得人连心都出汗。

阿飞将越野车停在廊下,见陆昊天和沈忌坐下大榕树下边沏茶边讨论着事情,便惶急地走了过去。

“大哥,楚小姐不见了。”

端茶的手陡地停在空中。“把话说清楚。”

“我刚刚送粥到医院去,护士告诉我,她们今天清晨发现楚佑宁无故失踪了。”

“她病得那么重,能到哪里去呢?”沈忌见陆昊天脸色不对,马上交代阿飞派人出去找。“会不会是陆啸天干的好事?”

“走了也好。”突如其来,骤然离去,她想要什么花样都由她去。“不必找了,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儿了?”

他是真心的吗?沈忌不由得纳闷。

阿飞垂手站在那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跟随陆昊天这么久以来,他不曾见他对哪个女人温柔过。他不爱女人,只醉心于经营事业和拓展地盘。

当大伙知道陆常风把楚佑宁交托给他日时,都以为他会立即将她扫地出门,至少不可能让她有丝毫的机会踏进这幢总部一步,没想到他竟然把她给带了回来,还要她扮演自己的妻子,和山本夫妇一块吃饭喝酒。

如果他对她没有特别的意思,那……阿飞搔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

沈忌的眼神怪怪的,那是一种暗示吗?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阿飞决定先去打探到楚佑宁的下落,再看看接着该怎么做。

阿飞刚走,庞杰就来了电话,说他找到楚佑宁了。

早知道她不会走远的,这女人非常擅长欲拒还留的招式。陆昊天憎恶地冷哼一声——

“她没死吧?”好恶毒的话。

“快了。”庞杰说:“陆啸天那帮喽罗把她打得遍体鳞伤。现在怎么办?让她自生自灭,还是拔刀相助?”

有些棘手呐,陆昊天锁紧的眉头,高高的突起一个小山丘。女人除了惹麻烦还能做什么!

“送她去医院,付完医药费就闪,我不希望再见到她。”他不在乎别人批评他是铁石心肠,就是因为他有一副金刚不坏的铁石心肠,才能残喘至今。

“大哥……”沈忌话都没说就遭到制止——

“谁敢替她求情,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假日的花市格外热闹,沈忌和庞杰在一个卖花的摊位前,为该买一束玫瑰花或是一束桔梗花争论不休,最后还是由老板替他们决定买一束黄色海芋。

黄色海芋的花语是纯粹的友谊。他们和楚佑宁实在算不上是朋友,但他们是代表陆昊天来,而且是背着他代他来探望楚佑宁的。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陆昊天是多么的重情重义,他之所以视楚佑宁如蛇蝎,处处提防着她,绝对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安全。

为了他们这一票弟兄,他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轻信一人,更不要说楚佑宁还是来自“敌营”,身份暧昧的舞女。

然而,按照他们两人的明察秋毫,仔细推敲,楚佑宁无论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不像是个坏女人。坏女人怎么可以长得那么美?

他们甘冒大不讳,瞒着陆吴天亲自到医院来聊表一点心意。

“出院了!”捧着花束的沈忌不觉将声量扬高八度半。“她不是前天才住进来,浑身的伤,怎么今天你们就允许她出院?”草菅人命嘛,真是!

“是她先生坚持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主治医生气恼的说。

先生是丈夫的同义词吗?怎么他们的脑袋瓜子突然打结了。

他两人是街头小霸王出身,打过不少阵仗,却从没碰过这么曲折离奇的事。

“请教一下,她先生贵姓大名?”庞杰又问。

“名字不晓得,只知他姓陆。”

沈忌和庞杰同时交换了无数个眼神,心上俱是一惊,楚佑宁啊楚佑宁,你当真红颜薄命吗?怎地才出虎口,又入狼爪。

都怪他们来迟一步,才会让她又落人陆啸天的手中。可恶!

安和路上一幢名人大厦。这就是楚佑宁在台北落脚的地方?

陆昊天的视线随着她纤弱的身影向内移进,客厅灯光昏黄,但装饰用的壁炉上,一大束c放在汉宫瓷瓶里的满天星却透着温润的光泽;壁炉两旁,各有一盆低垂的长春藤,恰好和左侧窗台上的纱缦连成淡雅的画面。

“往前直走,最底端就是我的房间。”深深埋进他怀里的楚佑宁,以恍若游丝的声音指示他。

这屋子大约有五十坪大,四处贴着白色的浮雕壁纸,白色条纹窗帘,白色的沙发,连床单、枕头、被套都是清一色的白。

若非楚佑宁着有着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她那原就白嫩得不近情理的肤色,躺卧在床上,几乎要被成片的白色系给吞噬掉。

“我去帮你倒杯温水,你先把药吃了。”

来到厨房,触目所及依然是自得可以辉映出人像的杯子、碗盘和一干器皿。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对色泽痴恋成癖?!

“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未免太浪费了。

以这儿的租金,一个月恐怕得好几万。

“我弟弟和阿姨偶尔会来。”

“你父母呢?”陆吴天扶起她的头,喂她吃下药丸。

她旋即又颓然地蜷缩在被子里。

“死了,在我十二岁那年。”她的语气很淡,感觉讲得好像是别人家的事。

陆昊天一下很难调适出一个恰当的心情,来听她所道出的往事,他们毕竟连朋友都还谈不上。

今日近晌午时分,楚佑宁突然打电话向他求救,请他立即到医院将她接出来,当时他曾经踌躇着要不要管这档子闲事。

种种迹像显示,陆啸天对她是志在必得,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之间已经闹得剑拔弩张,有必要再为一个女人火上浇油吗?

先前他一直怀疑楚佑宁居心叵测,和陆啸天应该难脱关系,但如今看来,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不可否认的,她是个谜样的女人,但这种教人难以揣测,不可捉摸的女人也是最可怕的。

将她从医院接出来,纯粹是居于人道立场考量,绝对无关乎个人感情因素。

“你弟弟现在人呢,要不要请他过来照顾你?”医

陆昊天紧急踩上油门,企图冲出一条生路,没想到对方来者

第3部分

陆昊天紧急踩上油门,企图冲出一条生路,没想到对方来者不善,出手之狠,好似非害他于死地不可,三两下,一部百多万的跑车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对方六个人中已四个人严重挂彩,仍不肯让他就此离去,不但分成三方夹包,并且开来两部汽车前后堵住出口,让陆昊天c翅难飞。

“你留在车内,一旦有机会就开着车子快速离去,千万别犹豫。”眼看形势非常恶劣,陆昊天只稍作沉吟,便决定下车应战。

“那你呢?”楚佑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花容失色。

“别管我,记得一股作气冲出去。”他往车前一站。

伟岸的身躯散发着慑人的英势,那票来路不明的恶g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

楚佑宁在车内看着他从容迎敌,身手恍如游龙般矫健,力道之磅礴每一出手都能令人从心底发出赞叹。

他果然是不凡的,难怪陆常风说什么也要将他找回去继承衣钵。

陆啸天兄弟想必也很清楚和他这个弟弟比起来。

他们就像舞台上的跳梁小丑,才会对他除之而后快。

“砰!”就在楚佑宁陷入遐思之中,忽听得一声骇人的枪响,她循声望去,但见陆昊天擒着一名恶g的左臂已血流如注。

他狂吼一声,忿然将那个恶g用力掷向众人。就在对方错愕得反应不过来的同时,他用力拍打着车子的引擎盖,提醒楚佑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她两手紧握方向盘,却怎么也不愿意踩下油门。

“快走。”他再度大吼。

“不,要走一块走!”她若就这样一走了之,那岂非太不上道了?

“愚蠢的女人。”陆昊天放弃和她争辩,他缓慢地朝前方走了两步,突地一个踉跄,以为就要跌扑倒地,怎知他只是变身抄起方才混战时,对方遗落在角落的一支棒球根,接着以快得令人目眩神迷的速度,将对方打得惨叫连连,陡地一声脆响——

恶g的手枪失手给打到地上了,一阵擦滑之后,就停在陆昊天的座车旁。

众人还在踌躇着该不该去,由谁去把枪捡回来时,车门霍地开启,只见楚佑宁一双修长匀称得教人心儿怦怦跳的美腿,从车内翩然而下,以超优美的姿势将那管手枪执起握在手中。

情势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七个男人,包括陆昊天的目光都不得不停驻在她身上。

带头的恶g口气蛮横地命令她,“把枪丢过来。”

一个女人没什么好怕的,尤其是一个娇滴滴,看来手无缚j之力的女人,更不值得惊慌。

楚佑宁漾出一抹美得足以夺人魂魄的浅笑,继之两手握着手枪,高高举起。

“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嘿,她的架式不像是唬人的哦。

“喂,那可不是玩具手枪。”带头的恶g执意不把她放在眼里,非常轻蔑的朝着她走过去,准备把枪要回来。

“楚佑宁,”陆昊天焦躁地唤她,“把枪给我。”

但,她谁也不给,反而抓得更紧。

“放下,乖乖的还给我。”带头的恶g毫无成心地直冲过来,可,仅仅两步,枪声再度响起。

“啊!妈的,你这臭婊子!”他的啐骂声未歇,另一发子弹又击中他的左脚,两脚俱皆中弹,而且都精准的打在小腿上。

皮r伤,要不了他的命,却已足够痛得他半死。

谁也没想到,这“不起眼”又美得令人匪夷所思的美人,居然会来这一招。

最感惊奇的当然是陆昊天。这谜样的女人,很耐人寻味呵。

“最后再说一次,滚出去!”美女就是美女,即便怒吼的时候依然柔声细气,教人听得神清气爽。

几名恶g实在觉得气馁,明明是一个不足为虑的人,怎么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走?”她又笑了,千娇百媚的。“信不信下一发子弹将正中你们其中一人的左胸,或者右脑?”

性命攸关,不值得再作困兽之斗。带头的恶g一撒手,所有的打手马上跟着抱头鼠窜。

“快上车。”楚佑宁提醒犹杵在原地,手臂上鲜血泊泊直流的陆昊天。“此地不宜久留。喂,你要在这里等他们搬救兵来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仍没有移动步伐的意思,真是急死人。

“这样总行了吧。”她把枪丢给他,两手高举。“请赶快带我逃命,我很怕死的。”

陆昊天很难不去怀疑,今天这一局是不是她预先设计好的。这女人正邪难辨,居心叵测。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时,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十五分。距离他和陈志约好的碰面时间,只剩下一个钟头又十五分钟。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开上去。”刚转往艺术街,楚佑宁又道:“陆霸天的人既然已经盯上我们,他就不可能让你轻易见到干爹。”

“你怎么知道是陆霸天,而不是陆啸天?”就说她有问题嘛。

“直觉。”女人的直觉一向很灵验的。

当然啦,最重要的是陆啸天已经找到一张“王牌”,何必还要干这种勾当。

“哼。”他要是肯信她,他就是白痴。“我陆昊天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

“也许你还不够了解你那两个兄长的为人。”楚佑宁心急地竟想去抢他手中握着的方向盘。

“你够了解?”

这是句很不给颜面的双关语,火得楚佑宁突地往他受伤的手臂使力一抓。

“你——”找死!

一下猛然吃痛,他不得不踩煞车。

“我只是提醒你,你伤得这么重,再不找个地方敷药,不要说以一敌众,就是单挑你也打不过人家。”

她所言的倒是实情。源源而下的暗红色鲜血已经濡湿了整条胳膊,蚀骨的疼痛直到此刻才惊心动魄地直捣他的七筋六脉。

“你和干爹约了几点?”她问。

“两点半。”他不愿告诉楚佑宁,即将和他碰面的并非是他老子,而是陈志。

“那还好,还够时间帮你上药,然后去弄一把枪。”

陆昊天睁大虎目。“枪?”

“对啊,不去弄一把枪,难道你还想用手臂挡子弹?以牙还牙才是生存之道。”说这话的时候,楚佑宁脸上的神情是十分认真而陌生的。“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请在前面的巷口左转,然后再转往中港路。”

“回你的巢x?”他话中带刺。

“不能叫香闺吗?”当她是女贼头?真是好人做不得。

陆昊天低笑着摇摇头。美丽的女人合该有些专用的美丽词汇,然而她却……一个随处可以“弄”到一把枪的住处,再怎么样也“香”不起来吧?!

见他执意贬抑,楚佑宁喟然地道: “真教人遗憾呵。”

言谈间,车子已来到一处位于东海大学附近的某个社区。

“车子停在这里,我待会儿找人过来牵去修理。”

楚佑宁带着他进入一幢透天厝,直驱地下室。

这里头停了两部小轿车,一部橘红,一部宝蓝。

她拉开橘红色的mini车门,示意陆吴天坐到驾驶座旁。

“为避开那群饿狼的耳目,只好委屈你了。”她一笑,注意到陆昊天仍紧盯着她瞧,要她乖乖的,主动的让出驾驶座。

“不可以,你现在不能开车。这么小的车子也不适合你开。”她咬着银牙,希望他帮帮忙,念在情况紧急之下,就别太计较了。

“糟糕,只剩下四十五分钟了,你究竟还要不要去见你老爸?”没辙了,她横过车座,硬是将杵在车门外的他拉上车。“我懂了,你怀疑这部车来路不明?”

“你不住这儿?”车子却停在这儿。

“不住。但车子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听过狡兔三窟这句名言吧!她从事的行业较为特别,危险性也相对提高,为避免受到不必要的干扰和胁迫,她先后在台中买了三幢房子当落脚处,以便不时之需。

“陆啸天买给你的?”他口气十分轻蔑。

楚佑宁先是一股怒意冲了上来,但旋即压抑下去。

“他还没有能力豢养我。”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她开车本来就快,竟连闯了三个红灯,再急转切入对街的一条小径。

“算我失言。”一点也没有道歉的诚意。

“算我倒霉。”陪他出生入死,换来的却是一顿讥诮,天理何在?!老大不高兴的瞪他一眼,她骤然将车子停在一幢大楼的侧门前。“小心点,别把我的车子给弄脏了。”

打开后门的锁,她径自进入载货用的电梯,陆昊天才踏进一只脚,她已经老实不客气的按上close,害他差点被夹住脚后跟。

“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

什么节骨眼,他还有兴致开玩笑。

楚佑宁冷哼一声,对他的赞美敬谢不敏。

“我的‘巢x’马上就到了,请小心暗中埋伏的机关。”她咬牙切齿地说。

这幢大型的楼房,共二十层,每一层切割成十几二十间坪数不等的单位。

她住的是靠最里边的一间。

房门一打开,充沛的光线,让里头原已一片雪白的墙和家具像瞬间被吸光了色泽。

待楚佑宁将厚重的窗帘拉上,陆昊天才慢慢能看清屋内这洁净、井然有序的摆设。

“把衣服脱掉好吗?”她很快地拿来了简便急救箱。

这次陆昊天不再有异议,很配合的脱下已经残破得惨不忍睹的衬衫。

“麻烦你坐下来。”这样的高度,她根本看不清伤口,遑论替他包扎了。

“你该送我去医院的。”虽然见识过她的“手艺”。

陆吴天依然不放心把这条手臂交给她处理。

“不信任我?”她熟练的用钳子夹起醮了酒精的棉花,为他清洗伤口。“抑或,单纯的不信任女人?”

陆昊天深邃的黑瞳横向她,无言地,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将一把美工刀架在酒精灯上烧得火热,然后一刀一刀的为他刮去手臂上头模糊的血r,直到鲜红的血丝流出为止。

嘿,他的眉头居然连皱都没皱一下。不痛吗?

幸好子弹没有留在他的手臂上,否则处理起来就更费事了。现在只需把药数上,预防它发炎红肿或受到感染,再绑好绷带就大功告成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上,陆昊天感到耳畔传来温热的鼻息。

刚经历一场浴血的搏斗,浑身的疲累经她这么一吹拂,竟暖融融的,十分写意。

“女人并非不可信,但美丽的女人则否。”不料这话又得罪人了。“啊!”

楚佑宁一气,往他耳垂咬下,非常用力地。这下疼痛竞令他眉头缩成一团。

“美丽是我的错吗?”她温润的唇忽地吻上他的耳腮,无尽缠绵地摩掌着。

玩火的女人,她一定不知道这么做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陆昊天文风不动,冷眼观看她张开罗网,企图网罗他。很多事情在没有适当的引诱和鼓励下是不可能发生的,例如爱情。

“何必白费心机。”他说:“你还不足以让我心猿意马。把车钥匙借我,一个钟头内奉还。”

“不借。”第一次向男人投怀送抱就碰了一鼻子灰,引诱一个和尚也不需如此费力。丢脸!

“只因为我不买你的账?”陆昊天有些儿上火。“快把钥匙给我,我没时间跟你瞎耗。”

“太无礼了,你还欠我一个谢谢呢。”

“你不欠我吗?”大恩不言谢都不懂,亏她还是江湖儿女。“钥匙呢?”

受不了他恶劣的态度,楚佑宁心一横,把车钥匙放进胸罩里。

“冲着你是大恩人的份上,我更不能让你去了。”

以他的伤势,别说以一敌六,就是一对一他都不见得有胜算。

“我和志叔约好了!”

“是志叔,不是你父亲?”好啊,从头到尾他就蓄意瞒着她,好坏的男人。“他为什么要见你?”

“答案必须等我见到他之后才知道。”他犀利的眼始终没离开过她微愤的胸口。

“不肯说?好吧,那你就别去,横竖我又没损失。”

拎了睡袍,打算进浴室冲个凉,一条猿臂忽地横胞而来,大刺刺地探进她的胸罩,抓住那把车钥匙。

“得罪了。”陆昊天的大掌才要抽出,却教她及时给紧紧按住,那柔软光润的肌肤如通了电流般,令他心旌荡然。

以她的力道怎么制得了他,但他竟舍不得就此抽离,那么的贪婪,恋恋不去。

“你,只是单纯的喜欢我?”他问。

她妩媚地笑了。“值得为这个理由留下来吗?”

第五章

他的双眼盯在她娉婷出尘的俏脸上,良久。

烈日的斜阳在窗台四周镀上一层金粉,几抹纱缦遮掩不住的霞光,轻轻悄悄地跃至她如瀑似锦的长发上,形成一圈仿如仙子般的光晕,煞是迷人。

如此绝色尚不能撼动你的心吗?

陆昊天缓缓地将她拉至咫尺处,吻住她的唇,便是一阵蚀心的纠缠。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呀,他既是英雄岂能不要美人?

然而他却不能放胆要她。曾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是有只毒蝎子想过河,就苦苦哀求青蛙先生载她一程,心肠成软的青蛙先生因她再三保证绝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遂百般无奈的答应了。

万万没料到,那毒蝎子临上岸时,竞还是“不能免俗”地螫了青蛙先生一口。当青蛙先生气得破口大骂时,毒蝎子却很无辜的说——

“没办法呀,这就是我的本性嘛。”

最毒妇人心,越美丽的女人,越是真心可议。

他很陶醉,很渴望接续着缱绻的春情,直到汗水淋漓,毕竟怀中的女人是个难得的调情圣手。

但理智不断提醒他得悬崖勒马。

楚佑宁也是矛盾的。倚偎在他怀里,使出浑身解数诱惑他的目的,并非为了失身,而是希望取得信任。

只有让他死心塌地的迷恋上她,她才有机会遂行下一步计划,从而顺利地得到那笔巨额的酬劳。

但她的心口却莫名的卜通乱跳,那多年来已练就成平静无波的心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堕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迷乱中。

墙上r白色的古董钟指着两点整,他再不走就迟了。

轻轻将臂弯里的美人推开,老天,这居然也需要很大的毅力。终于明白何谓泥足深陷。不该爱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沾惹。

“我会把钥匙放在楼下的信箱。”陆昊天很快的穿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衬衫,转瞬间,不经意地瞥到楚佑宁嫣唇旁一抹如释重负的轻喟。

好个表里不一,言不由衷的虚伪女人。

“你这样子容易引人侧目,不如我代你去。”她不能就此和他断了关系,不能让他只是把钥匙放在楼下的信箱,然后一走了之。

“让一个女人去为我涉险?”笑话。“你没有理由那样帮我。”

“还是你那要命的大男人思想在作祟?”楚佑宁仍不死心。“女人为了一份值得珍惜的情感,甚至可以哭倒万里长城呢。”

陆昊天笑开了嘴。这难得的笑容比窗外的艳阳还具暖温效果。

他倾身,五官紧凑着她的五官,一字一句的说

“等你真正爱上我的时候,我会给你一整座皇宫,而不是万里长城,但在这之前请你省省力气,不要累坏了你自己,也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房门大声阖上,楚佑宁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他不是不要她,他只是怀疑她的居心。

原来她的戏演得尚且不够真,是哪里出了纰漏?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呀,她甚至差点就栽了进去。可!胸口仍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轻轻触抚感觉竟还是那么的真实。

不可以。千万别自乱阵脚,否则岂不前功尽废。

英俊的男人多得是,英俊又多金的男人也不难找,从来不乏追求者的她,怎能这样轻易就反遭诱惑?

到浴室冲个凉,把理智弄得清明一点,然后换上一件淡蓝色的薄丝睡袍,等着他回来。

他会回来吧?真要命,连这点把握都没有,还妄想使出美人计去拐骗人家。

怎么会这样?梳妆镜里的人儿依然艳若桃李,美若春雪,还有……咦!这两朵红云是怎么回事!而且到现在心口还有一群小鹿在跳撞,这……

不曾这般惶恐过,她不信,不信自己会那么没用。那么不堪一击。

他开始反击了吗?方才会是他反击的第一步?

斜阳不知是什么时候落到山的那一边,晚霞迤逦了半边的苍穹,在最末端的云层里s出一道万丈光芒,但仅仅数秒钟便烟消云散,大地黑得更尽了。

楚佑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待芜杂的思绪一一过滤净静之后,竟迷迷糊糊的睡去。

房内的灯没有开,纱缦又阻绝了窗外的天光。四周阖暗如泼墨一般。

床上的人儿好梦正酣,陡地被一声巨响给惊醒。

“谁?”话声甫落,一个庞大的身躯凌空压了下来,浓浓的汗水味夹杂着血腥,令她险险要窒息。

推不开沉甸甸的身躯,她只得挣扎着一寸一寸移至床头柜,将治灯扭开。

“天呐!你这是怎么了?”浑身挂彩的陆昊天,气息喘促地躺在她身上,身上的衣物撕裂得惨不忍睹,仅剩两只眸子黑光凛凛的望着她。

“抱歉,把你的被子弄脏了。”他连说话都挺费力气的,足见伤得实在不轻。

“无所谓。”谁教她倒霉嘛。“不过,能不能麻烦你移动一下尊躯,让我起来帮你疗伤。”

“我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那双炯然得吓人的眼睛总算微阖了起来。“请你自己想想办法。”

唉!“你又和陆霸天的人杠上了?”他可真重,楚佑宁得非常使劲才能将自己从他身下抽出,“嘶!”惨了。她那昂贵的丝袍裙角给扯破了,改天定要他赔。

从床上跳下来,她慌忙拿出先前收藏起来

“你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第4部分

只是这样?陆昊天没有追问,既然她不肯明说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但是他看着她,非常认真而专注的,黑眸中尽是研究的星芒。

“你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她的水颊不知什么时候飘上两朵红云,赶紧再喂他一口拉面——

“为什么不自在?”他饶有深意的问。

“因为……”一时语塞,怎么接口好呢?“嘿,这样看着人家是不礼貌的。”

“你不是‘人家’,你已经是我的人。”

“你的什么人?”楚佑宁讨厌他的措词,像肥皂剧里的对白。“就算我生养了你的孩子,我也永远还是我。”

陆昊天不怒反笑。“我忘了,区区一个名分怎么能填满你的野心。”

“别想套我的话,”不要再喂他了,把剩下三分一碗的拉面递出去给欧巴桑。“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我们最终的目的不外乎和心爱的人共筑一个甜蜜和乐的家庭,但,你不会是个好丈夫。”

“而你却把最珍贵的部分给了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楚佑宁感憾地点点头。“谁教我先爱上你,女人就是这点傻劲令人扼腕。”

“也教人心疼。”他扳倒她,很快的覆上她的身子。

“你可以要求我,无论是什么。”

“谢了,我从来不求人。”他已经够骄狂的了,没想到她比他还傲慢吧。“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肯爱我,我还是会按照我的心意无条件付出,直到另一个男人出现;或者,腻了,干脆远走他方,作为了断。”

多么目中无人的恋爱哲理。

陆昊天只是冷笑以对,内心却无边激荡。楚佑宁马上给他最大的享受和欢乐,如登上仙境般的快感。

他懂了,她要他离不开她,要他越陷越深。这原来是她好的陷阱,只等着他毫无防备的往里跳。

理智要他立即抽身,但情感却百般纠缠。拥抱着怀中的人儿,是如此写意,仿佛千古的沉醉。

“知道吗?”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娇喘咻咻的说:“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必定会是我的……”

“你的爱人?”

“不,我的情夫。”叫爱人太沉重,情夫则可长可短,可随时终止关系。

“你既没有丈夫,何来情夫?”错误用词,令他一肚子的不悦。

“我有,在日本,你忘了吗?”他越表现出恼怒,楚佑宁就越故意激他。“吉野少夫,如果他真的死了。

我会在他的墓碑上写上未亡——“

她的话未能说完,双唇已被紧紧封住,口中的气息瞬间被吸得精光。

陆昊天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他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纠葛,但他怎能容许他怀中的女人心里另外窝着一个男人,即使和楚佑宁仅仅只是一夜风流,她也必须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打个电话给沈忌。”从他臂变觑了个空,楚佑宁娇声提醒他。

“做什么?”

“告诉他,你受了重伤,需三到五日的休养。”她软呢地蜷回他怀里,一颦一笑尽是春意荡漾。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假使你愿意开车送我一程的话。”今晚连夜回台北,应该也不是问题。

“我不愿意。”楚佑宁嫣颊上散发着微醉的酡红,万种风情地勾着他的颈子蛊惑他。“除非你知恩图报。

然后我一次爱个够。“

如此大胆的表白和行径,令陆昊天讶然不已。倘使她不是真的对他倾心狂恋,眷爱逾恒,就必然是个可怕的、狡诈的女人。

到底是在大风大浪里历练过多年,陆昊天很快的将自己的思绪沉淀尽净,让理智重新振作起来。

快午夜了,他自温柔乡中挣扎抽离,穿上衣裳,带走那袋陈志交给他的“重要文件”,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

连一个吻别都没有?

虽然房门阖上的声音小得如蚊蚋,她还是在下一秒钟睁开眼,静静的听着下一道门开启关上的声响。

她终究没能留住他。楚佑宁不明白自己为何窝囊至此!是震惊于他明知外头埋伏着杀手仍无畏无惧,还是忿忿于他的情义凉薄?

她坚强地支撑起身子,但马上就委顿在地,挥落了桌上的玻璃杯,崩溃一般的哭泣了起来。

房外的欧巴桑被玻璃砸碎的巨响吓了一大跳,忙冲进来探个究竟。

“小姐,唉!你流血了,我帮你擦药。”

“不要、我不要擦药,你别管我!”电话铃响,她内心一阵澎湃,“喂,是你吗?”汹涌的泪水犹挂在脸上。

“唔。”对方口气很冷淡。“是我,少夫走了,十五分钟前,你可以回来也可以不回来。”

握着不断传来嘟嘟嘟响声的话筒,楚佑宁骇异得颤抖着双手。许久许久,她才无助地顺着墙垣跌坐地面。

新欢弃她而去,旧爱也撒手人寰?

泪水突然止住了,揉进玻璃碎片里的灵魂也逃逸无踪,她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接受这个事实呢?

陆昊天在凌晨回到台北,丽园里反常地一片灯火通明。沈忌、庞杰和阿飞、雪姨通通在场。

他一出现,立刻引起众人愕然。

“受伤了?”雪姨几乎惊叫失声。“阿飞,快请刘医生过来一趟。”

“是陆啸天那票人干的?”沈忌大有即刻抄家伙去跟对方火拼的架式。

“不是陆啸天,是陆霸天。”刚开始他还不相信楚佑宁的揣测,怎地这时候回答起来竟如此笃定,这么快他就对她深信不疑了?

“狗娘养的,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阿飞毕竟年轻,一句话连自个儿的大哥都得罪了还不自知,幸好雪姨忙使眼色,才让他及时封住没有遮拦的嘴巴。

“不急,先把这个拿去看。”陆昊天把那只牛皮纸袋掷于沈忌,便倒进沙发里。

“刘医生到了。”

刘医生原是某医院的胸腔外科医生,自从他的儿子刘尚或和陆昊天成了拜把兄弟以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担任起这票年轻人的“家庭医生”。

举凡任何刀伤枪伤,疑难杂症,通通仰赖他。

他仔细检查过陆昊天的每一处伤口后。带着宽慰的笑容说:“伤势颇严重,但已经没有大碍,之前的那名医生帮你处理得很好。”

“她不是一名医生,她只是一个……”

陆昊天忽然语塞,好在雪姨深谙此事,马上接口

“一个朋友的女儿。对昊天很着迷。”

“不是医学院毕业的?”刘医生很吃惊,“那就更难得了,那女孩改天介绍我认识认识。”

“一定,一定。”

送走刘医生,屋里恢复一片岑寂。

沈忌和庞杰逐一将牛皮纸袋中的文件详阅完毕,走到陆吴天面前,向他报告

“是陆老头给的遗产,共三家店面,十二笔土地和价值两亿三千七百万元的有价证券,总计大约值五亿新台币。”

“收下吧,”庞杰道:“我们到大陆投资的案子,正需要一笔资金捐入。”

“不,这样未免太便宜了那两个阿斗。”沈忌考虑得较为深远。“和陆老头名下八十几亿的财产相比,这五亿元根本只是小儿科,我们要力争到底。”

“可是……”庞杰知道陆昊天根本无意继承陆常风分毫的遗产,现在他肯把这份文件带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没错,就算昊天不要,捐出去也行,总之不能白白让给那两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雪姨很心疼的看着陆昊天的伤口,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就要咒骂个三五句才能消心头之怒。

所有的人同时把自光投向在沙发上,闭目沉吟的陆昊天,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天底下没有不爱钱的人,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

只是拿了这笔钱,就等于承认陆常风是他的父亲,而那两个江湖败类就是他的手足兄弟,这太委屈他了。

早在十年前,他就想将父兄们登报作废,终止掉所有的关系;如今为了争夺家产,要他再回头去和那批人缠杂不清,岂不大大违背他的初衷?!

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取有所不取。那日若非陈志告诉他,陆常风有一些他母亲的遗物,想要交还给他,他是决计不肯冒险回去的。

陈志说,这些财物是陆常风当年送给他母亲的,现在他母亲过世了,理当由他来继承。他的说词和雪姨、沈忌一样,就算要丢进河里,也不能让霸、啸天兄弟给霸占去。

他们太了解他的弱点,只要一提到陆啸天和陆霸天,他似乎就容易意气用事,容易言听计从。

错了。关于他的心事这些人全部都猜错了。

“去找张律师,把这些产业一一接收过来,”他总算开口,大伙无不竖起耳朵。“至于其他的,不必去理会,专心发展我们的事业。”

“只怕我们想划清界线,别人并不同意。”沈忌忧心的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庞杰森然一笑。“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来个以牙还牙。”

“慢着,我个人的恩怨,让我自己解决。”快意恩仇是江湖规矩,他身为北联帮的掌门人,岂能叫他的弟兄替他雪耻。

“怎么是你个人的恩怨?”雪姨第一个发出不平之鸣。

“就是嘛,忘了我们是福祸与共的拜把?”

“对,你的事就是大伙的事,谁敢动你就是跟我们所有的人过不去。”

唉!好值呐,这群人怎么口水这么多。

陆昊天的伤连续休养了十来天才完全复原,这段期间,元太和大华两家公司联手到大陆的投资计划进展得相当顺利。

按照投资政策,外资不得擅自到该地设立汽车厂。

必须和当地原有的厂商合作,对此他们也已取得武汉神达汽车公司股东们让出百分之三十股权的承诺,就等下星期三方见面之后,签下合约,大局便全部底定。

丽园的风棉树因骤来的凉风,几片枯黄的枝叶纷纷飘落,无声地飞向陆昊天寂寞的身畔。

他手中端着的那杯热茶早已经冷了,却好像一点也没察觉,仍自木然地往嘴边送,可到了嘴边又心事重重地搁了下来。

满园子的花草经过雨淋,绿意更浓,他的心却如风棉树般黯然荒芜。

“有心事?”沈忌花了一个多钟头非常认真的跟他报告合约的各项要点,竟发现他根本没心思听。

“没。”他歉然地回过神,“刚刚说到哪里了?”

沈忌生气地把合约收起来,口里叽里咕噜地抱怨,“你啊,英雄难过美人关,都是楚佑宁惹的祸。”

“别瞎猜。”十多天来,他没有一刻停止过思念她。

一个不值得爱,却情不自禁让他爱得发狂的女人。

“庞杰去找过她。”沈忌不理会他承认与否,兀自往下说:“她到日本,或者该说她‘回’日本去了,陆啸天的人也在找她,这女人跟谜一样,极不单纯,没有人知道她为何突然离去。”

他知道,她回去找她的“未婚夫”了。陆昊天莫名有股心痛的感觉,然更大的忿怒淹过了那份隐隐抽疼的悸动。他几乎坐不住,浮躁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他在吃醋吗?不,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这点。

“她不重要,谈这份合约吧。”将心绪转移到工作上,也许能够暂时止痛。

“我已经谈了一个钟头,可惜不得要领。”沈忌坚持把合约收进卷宗里。“她很重要,如果她将来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成为丽园女主人的话。”

“不可能。”他肯定答复。

“完了,这下变成百分之百了。”沈忌装模作样的惨叫。“楚佑宁八成是狐狸精投胎转世的,才能将我们系上的冷面郎君迷得魂不守舍,无法自拔。”

“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把你丢出去!”素来沉潜内敛的他,居然也会恼羞成怒,这让知他甚深的沈忌更是忧心忡忡。

“好好好,我答应不闲扯淡,但也请你把失散的王魂七魄拉回来,我们才好谈正事。”

陆昊天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后天的上海之行,都准备妥当了?”

“是的。赵董特别提起,希望你务必亲自到场。”

沈忌瞧他一副无心“朝政”的昏君模样,不得已道:“楚佑宁那边我会派人留意她的动向,一旦她回到台湾,我们的人就会——”

“我的事不劳你们费心。”陆昊天抓起卷宗,丢了句,“后天记得叫阿飞来接我到机场。”便走进屋里。

上海是个商业繁华的大都会,另一方面它也是个纸醉金迷的销魂窟。

豪华的酒家、饭店、舞厅四处林立,数不清的台商白天在这里挥汗如雨,勤奋开展事业版图,晚上则到随处可及的温柔乡洗涤竞日的疲惫。

陆昊天一行人下榻在“宝善楼”,这是一家改建自满清皇族居所,古色古香的饭店。

稍作休息后,立即赶往饭店附设的会议厅和神达汽车公司的代表碰面。

大华汽车公司的赵董今天很奇特的穿了一件白色薄唐装,众人正要嘲笑他一番,外头却传来急促夹杂的脚步声,原来是神达公司的代表来了。

三男三女,浩浩荡荡。

“让各位久等了,我叫程净,请坐,不要客气。”

竟然是由女性发言,嗯,这长得白净精练,派头十足的女人来头肯定不小。沈忌深沉的和陆吴天交换了一个眼神。

三方各自交换了名片之后,才知道那个自称程净的女子,原来官居副总裁,地位远在其他五名专案经理之上。

会议开始后,只听到程净权威的发表各项声明,以及向陆吴天提出种种要求,其他人则静候一旁,随时提供她需要的资料。

这场会议只能勉强以气氛融洽来形容。

“各位累了吧?”合约一签完,程净说话的口气立刻变得和善十倍。“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各位去舒活舒活。”

跟个女人能到哪儿去舒活?沈忌和庞杰都很怀疑。

却不好明讲。

程净叫来两部七人座的休旅车,将他们一大伙人载到南京路上的慧中酒楼。

正是夜幕低垂时分,酒楼中的舞会也开始了,听说这地方“平民百姓”是不容易进来的,它只招待富商巨贾或政界高干之类的熟人。

璀璨的灯火欢迎着众出色的人物,十二名乐师努力的吹奏着靡靡之音,放眼望去,大厅里尽是相偎相依的男男女女,陶醉在酣歌妙舞之中。

程净点了十数道美味可口的道地上海菜宴请他们。

大家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她忽然起身,说是去去就回。

当着神达另两位专案经理面前,沈忌不好多说什么,但他却趁着乐音嘈杂的当口,俏然地附在陆吴天耳边压低嗓门说——

“看到没,程净从头到尾就盯着你瞧。”

陆昊天才刚拧起眉头,他忙又道: “我可不是胡诌,你自己想必也注意到了。雪姨说你今年犯桃花,我看……”

“住嘴。”一点社交礼仪不懂,有话不能回到饭店再说吗?“安心吃你的饭。”

再度出现的程净换了一袭银紫色的旗袍,众人一见到她无不眼睛为之一亮。好美!

人美,旗袍也美,且精致得不得了。

她笑语嫣然地款款来到陆昊天身旁。“可以请我跳支舞吗?”

这一开口,立刻引起众人哗然,众男人们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基于礼貌,陆昊天没有婉拒的余地。牵着程净递上来涂上蔻丹的纤纤玉指,非常绅士的带她来到舞台中央。

沈忌又在对他眨眼睛了,好个心术不正的家伙。

搂着她的腰,大大拉近两人的距离,陆昊天这才不得不仔细看清她的眼脸。好密的睫毛,又黑又翘,睫毛底下的一双水眸更是亮得发光。

大体上美丽的女人都是资质平庸的俗物,她怎能既美丽又能干?

神达汽车公司在大陆是数一数二的大型销售公司,母公司“风南汽车”光是员工就高达一二十万人,可想而知,要当上该公司的副总裁是多么困难的事。

“陆先生以前常到上海来吗?”程净柔声问。

“来过四五次。”

“喜欢上海吗?”她说话的时候总带着甜甜的笑。

大厅上吊着一盏精致又辉煌的灯,玻璃碎钻似的光芒微微颤动,发散着媚眼般的风华,正好衬托她耳际、项间所配戴的昂贵首饰。

陆昊天答非所问地反问:“你之前就认识我吗?”

“不止我,我们所有的人都是。”她坦言道:“其实我们这次合作的目标是‘元太’,我们公司很欣赏你们在台湾各个产业的发展,希望能借这次的接触,打开更多的合作可能。”

噢?原来如此。

陆昊天心底说不上来特别高兴。闪着光亮的地板,每踩上一步,就好像不自觉的泄漏出一点秘密。见多了商场上惯常的尔虞我诈,他得更加谨慎才是。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哩。”程净倒在他怀中,头轻轻的倚着他的肩。“喜不喜欢上海?”

“每次来去都是洽公,匆匆忙忙,根本没时间体认上海的好与不好。”

“好可惜。”她蹙眉的样子竟像个小女孩般无邪。

“这回你无论如何得多住几天,让我充任向导,带你到处逛逛,看看上海滩的繁荣和魅力。”

“呃,我恐怕——”他即便有时间也没心情呀。

“不许找借口。”程净伸出艳红的食指放在他唇瓣上。“在上海,拒绝女孩子的邀请是很不礼貌的。”

这种男女朋友间才有的举动,已大大逾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冲着神达汽车公司,陆昊天不好当场翻脸,但仍嫌恶地将脸转向一旁。

侧眼望去,竟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佑宁?!

她正含笑地回顾着他,那眼神似乎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只是他完全没察觉而已。

她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和她搂抱在一起,随着音乐舞动的胖男人又是谁?

妒。

委实按捺不下心头火热,他巴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抓着她好好质问。

“啊!”程净蓦地惊叫,“你踩到

确定楚佑宁离开协和医院,这间豪华特

第5部分

楚佑宁心思恍恍地立在门口,沉吟再三后才拖着如铅的脚步,迈出病房。

确定楚佑宁离开协和医院,这间豪华特等病房内的更衣室、化妆室里,依序走出沈忌、庞杰和阿飞。

床上的病人不再气息慨佩,身手矫健地翻身坐起,动手扯掉头上脸上身上的纱布,现出的“原形”,竟是如假包换的陆昊天。

四个人各自坐定,沈忌首先开口,“我想我们误会她了。”

四个大男人猜忌一名弱女子,实在有点没脸兼不上道,庞杰也不认为楚佑宁会是陆啸天的内应。

“大哥……”阿飞人微言轻,总是欲言又止超乎寻常的谨慎,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

“有话就直说吧。”陆昊天从赵建民出了车祸以后,眼眸里就堆积了大量的火药,吓得大家连气都不敢喘得太大声。

“我昨晚在酒楼和神达公司的两位专案经理喝酒聊天的时候,从他们口中得知,该公司设有七个副总裁,清一色是女人,而且专门负责接待前来投资的台商。”

“这是什么用意?”庞杰怒问。

陆昊天如墨的黑眸,已经快爆发出骇人的火力了。

“男人面对醇酒与美人,就容易口没遮拦,或多或少泄漏出一些商业机密。”沈忌皱着眉头说:“都怪部分台商私生活太不检点,人家才会认定天下乌鸦一般黑。阿飞,你还探听到了什么?”

“那个程净,”阿飞谨慎地到门口张望了下,“她是神达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女。”

“不对。”庞杰说:“神达公司董事长姓卓,除非程净是他的私生女。”

“不是这样的,当年卓庆堂只是风南公司汽车厂的一名制造工人,因为被老板的女儿看上了,便入赘到程家,而他的女儿自然跟着妈妈的姓。”

“原来如此,”庞杰恍然大悟地击了下掌,“怪不得她排场那么大,爱不爱上班都随她高兴,几个专案经理对她更是毕恭毕敬。”

“往好的方面想,他们肯出动千金大小姐来跟我们谈合作案,足见对我们的重视。”沈忌点点头。

“这只是原因之一。”阿飞把一反常态的眼神投向陆昊天。

“还有呢?”沈忌心中默祷。千万别又来什么y谋诡计,烦都烦死了!

“程净她……非常欣赏陆哥。”

“自古美人爱英雄,这不足为奇。”沈忌顿时放下一百二十个心,“既然我们和神达公司的合作多了这层关系,可以暂时不去担心他们是否会中途变卦,好卯足全力应付陆啸天那只黄鼠狼。”

话题转回主要的关键点,大伙又显得谨言慎行。

“在真相不够明朗之前,绝不可向旁人透露赵总的行踪以及病况。”陆昊天郑重警告他们,“尤其是楚佑宁。”

阿飞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呢?依他看来,陆昊天是深爱着楚佑宁的,但爱她却又不信任她,这样的情感能长相厮守吗?

从没交过女朋友的他,抓抓后脑勺,感觉很不可思议。

“神达方面,怎么跟人家说?”庞杰提出疑问。

“就说赵董已脱离险境,目前需要好好休养,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这时,病房木们忽尔“砰!”地一声,被人用力从外头推开。

“嗳,你们都在这儿?!”程净气呼呼的,“赵董呢?怎么我才回一下公司,他就被办了转诊,你们把他转到哪儿去了?”

“仁爱医院。”那是台商办的私人医疗机构。

“不信任我们这儿的医生!”程净真是火大了,“你们不知道那个在英国出车祸的记者刘海若,就是被我们这儿的医生给医好的吗?”

“你误会了,”陆昊天很客气的向她解释,“我们之所以将他送走,主要是基于安全考量。”

“嗄!你仍旧相信那场车祸的原因不单纯?”漂亮的程净表现出苦恼的模样。“怎么会呢?谁会那么坏下这样的毒手?”

“我们很快就会查出来的。”陆昊天冷冽y鸷的黑瞳,刹那间散发出骇人的利芒。

第八章

在三天之后,楚佑宁才从陆啸天口中得知,原来她那天在协和医院见到的,只是赵建民的“分身”,至于他的本质,目前犹是个谜。

既然不是赵董,那会是谁呢?答案其实昭然若揭,只是她着自己不要往深一层去猜想。

有些事情保留在朦胧未知的状况,总比真相大白后的赤ll容易处理和应付。

今日一早,陆啸天又来了电话。

“要我去找出赵建民的下落?你是真笨还是装傻?我只是个舞小姐又不是侦探,上海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人?”

“从陆昊天那儿下手,一定是他暗中动了手脚。不然就是去收买神达公司的人,总之不要怕花钱,把事情办妥就是了。”陆啸天的性情里融合了阿斗和暴发户的本质,财大气粗是他的一贯作风。

“我不愿去冒这个险。”假使她猜的没错,陆昊天这时候已经对她心存极大的戒心,万一一个不慎,以他的剽悍酷冷,将会痛下杀手,令她万劫不复。

“要我再恐吓你一次吗?”

“随你高兴。”狗改不了吃屎,说不到两句话就使出威利诱的本领。

搁下电话,楚佑宁百无聊赖地躺在饭店房间的弹簧床上,忖度着是否该就此离去。

吉野少夫的丧礼结束之后,她就匆匆忙忙的赶回台湾,一打听出陆昊天来了上海,旋即跟了过来,这当中没有丝毫祸心,完全是儿女私情作祟。

没想到竟横生了这些事端,害她也卷进其中,脱不了身,实在是无妄之灾。

捱到快中午了,她打算到楼下喝杯咖啡。再向航空公司订票,怎知,人一到咖啡厅就见到了白云。

“嗨,真巧。”他满脸堆笑的跟她招手。

是吗?楚佑宁轻浅颔首。

“你到这儿来。有事?”

“不,我其实是专程来找你的。”腼腆的他,笑起来的样子很羞涩。“我知道你一定很厌烦我这样老是不说一声就冒出来,可我、我也很困扰,希望你别介意。”

“又是程小姐要你来的?”她淡然的问。

“呃,这当中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一时半刻很难说得明白,只是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恶意。”白云礼貌地论她拉开椅子,接着又窘迫得不知和她攀谈些什么才好。

两人四眼相望,无言地又各自低下头来。

“程小姐要你陪我到什么时候?”可怜的男人,她应该想个办法放他一条“生路”。

“直到你离开上海为止。”

她点点头,体谅的说:“你回去吧,我答应你这段时间绝不和陆昊天碰面。”

白云眼睛一下睁得好大。“你是……怎么猜到的?”

好厉害哦!

见他匪夷所思的惊讶状,楚佑宁不禁哑然失笑。

“女人的直觉吧。”陆昊天是个很出色的男人,无论容貌和能力都出类拔萃,程净会喜欢他是很自然的。

“就是所谓的第六感?”白云似乎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我和陆先生不熟,他在台湾有很多女友吗?”

“很抱歉,我和他也不熟。”推托之辞,但情非得已。“不过以程小姐的姿色和条件,相信陆先生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他的神色忽地黯淡了下来。“的确是,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谁见了她都会喜欢的。”

“连阁下也不例外?”男女间的事,她只消一眼就明白。“去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多加把劲才能抱得美人归。”

没想到白云阁言竟摇头如撞钟。

“不行,我如果没有看好你,她会大发雷霆的。就让我陪你喝杯咖啡吧。”

“我忽然不想喝咖啡了。”跟个陌生人喝咖啡,还不如压马路去。

“那去逛逛吧,上海有很多地方值得一游。”

在上海,老少皆知的南市豫园和城隍庙一直是游玩胜地,庙内外吃食小店林立成市,风味多样。

楚佑宁订了晚间七点半的机票,算算还要等几个钟头,就领受了他的好意。

白云请她到着名的南翔馒头馆,品尝上海名点。

虽不过是小笼包,但形态小巧玲珑,皮薄半透,开笼时,蒸气氤氲,香气扑鼻。

楚佑宁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有这么闲适的逛街过,尽管她心事值乱如麻,却也还能开开心心的吃点东西。

老板递上来一笼半小笼包半蒸饺,白云急着招呼她——

“快趁热吃,入口一泡汤,滋味妙无穷。嗳,小心汁流出来了。”他是标准的绅士,马上掏出手帕,帮她拭去嘴角的汁y。

“两位真是闲情逸致。”

陆昊天和程净怎么会突然到这个地方来?

楚佑宁讶然地睨向白云,但见老实的他却无措地把五官全数埋进胸口。

“真有缘!”程净一看到楚佑宁,高兴得什么似的,抓着她的手连声的问候。“嘿,好个白云,放着公事不干,带漂亮妹妹逛庙口,看我不记你个申戒。”

“我……”这是从何说起呢?

“不是他的错,是我再三央请他的。”明知他们在演戏,楚佑宁仍是非常厚道的替他解围。“两位也出来逛街?”

“不是,我们是去探望越董,正好打这儿路过。”

程净拉着陆昊天,急着往前走。“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还有要事。拜。”

陆昊天不动声色,她当然也装作局外人一般。只有有心人才能察觉出他俩不寻常的眼神,正交织着密密重重的网。

“呃,程副总!”白云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大胆启齿,只能沮丧的看着程净和陆昊天。

“如果你不积极行动,在爱情这条路上,你将永远只能扮演一个无足轻重,总是独自黯然神伤的角色。”

可不是吗?自云咬一咬牙,朝前奔了去,不知和陆昊天和程净他们说了什么,几分钟后,两个人便又走了回来。

“白云说,你今晚就要走了?”程净吃惊的问。

楚佑宁尚未回答。白云已帮忙接腔——

“是啊,楚小姐这一回台湾,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来上海,不如我们一起陪她吃个饭。”

陪我吃饭干吗?这就是你的积极行动?楚佑宁算是败给他。

“好啊!”程净努力不让勉强的心思跃上眼,然有些事通常欲盖而弥彰。“我想我们可以缓一两个钟头回公司,我去打个电话。”

程净才回身,一部小型卡车原本好好的行驶在五六公尺外的马路上,忽然方向逆转,直冲他们而来。

热闹的市集霎时惊叫声四起,轰隆疾驶的卡车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还加足油门,企图冲撞他们,或他们之间的某人。

千钧一发之际,陆昊天擒住楚佑宁的臂膀,迅捷。地闪至一家小吃店旁,那卡车马上又追了上来,令他们不得不继续闪避。

“他的目标是我,你快走!”陆昊天一使力,将楚佑宁推进左后侧的小巷弄。

“不,有我在,也许能让那司机有所顾忌。”这样的危难当头,她说什么也不可以自私的逃离。

“理由呢?”

“先别问我理由,总之让我出去阻止他。”

“你分明找死。”陆昊天突觉掌心传来一下剧疼,“你,咬我?”

没时间解释了,再耗下去会伤及无辜的。楚佑宁递给他一抹歉然的眼神,慌忙挤开人群奔到卡车前方咫尺处,大吼着——

“停车!”

那发疯似的卡车司机居然真的踩住了油门,拉大嗓门地要她闪一边去。

陆昊天逮住这数秒钟的机会,拎起小吃店里的木椅使劲打破车窗,大掌飞快地探入车内,抓住那可恶司机的头发,接着就是一记左勾拳。

游庙的行人见状,即刻蜂拥而上,边打开车门边对司机拳打脚踢。

陆昊天趁混乱的当口,悄然撤身,退出人群之外。

“你没事吧?”楚佑宁关切地问。

“没。”他横过一只眼,杀气腾腾的望着她。 “走吧,你还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程小姐呢?”

“那姓白的会保护她。”上海是程净的地盘,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在公安来之前他们最好赶快抽身。

“走!”

陆昊天还没将饭店的房间退掉,但却领着楚佑宁走进对面的另一间套房。

一进房门,他立刻拉上所有的窗帘,时近黄昏,房里幽幽暗暗的,惟一盏小始灯发出荏弱的光亮。

楚佑宁坐在沙发上,喉咙干涩得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双手不自主的搓弄余温犹存的杯底。

从进门到现在,陆昊天一直没开口,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等着她自圆其说。

这样的无言冷睇,比严刑拷打还教她难过。

楚佑宁艰难的吞下一口唾味,事到如今,想隐瞒似乎也已隐瞒不了了。

但她能够预见,陆昊天一旦得知真相,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剁成r块。拖到荒郊喂野狗。

这桩原本有八分胜算的交易,都因她管不住自己,加上陆啸天那蠢蛋三番两次自作聪明,才会功败垂成。

“是的,”她说:“我是受了陆啸天的收买,才混进聚乐地,目的就是想接近你。”

一如所料,陆昊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她只要讲钱一句话,就会人头落地。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非但成功的接近他,甚且掳获了他的心。

“没错,但接近你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我……”她觉得快喘不过来了,陆昊天那吃人的眼睛。

盯得她倍感压力。她起身拿过皮包,从里面摸出一张a4的纸。“我的最终目标,是盗取你的印鉴,签下这份‘抛弃遗产继承自愿书’。”

话才说完,陆吴天陡地纵声长笑——

那笑声,蕴含着浓厚的嘲讽和悲怆。

“道地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低笑的说:“陆啸天真以为我会回去跟他抢那糟老头的遗产?他只需一封信或一通电话,我就会无条件把印鉴奉上,何需如此大费周章,弄巧成拙。”

语毕,他返身走向套房内附设的小吧台,从上边一个黑色皮包内取出一只黑丝绒盒,打开盒盖,原来印鉴就放在里边。

“我很抱歉。”楚佑宁除了一迭声的歉意,不知还能说什么。

“你是应该感到抱歉。”他眼皮轻轻一抬,凛冽的眸光便直s而出。“陆啸天用多少钱收买你?”

“一亿。”她坦承无讳。

“果然身价不凡。”陆昊天扬了下浓眉,拿起那份自愿书,考虑都不考虑就盖下了印。“带回去领赏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禁佑宁惭愧得面红耳臊。

“我不能。”

“这是追加的戏码吗?”他取出高脚杯,倒了两杯bacardi,“来,恭喜你诡计得逞,一夜致富。”他喝了一口,赞赏不已,频频催促她,莫使金钻空对月。

苦酒满杯,她怎么喝得下呢。

“怎么?一亿唾手可得,还不满足?”

“我不否认,一开始我的确利欲熏心,但那是在我遇到你,并且爱上你之前。”他越是佯装不在意,就越令她无地自容。

“噢?”他又笑了,非常开怀而且不真心地。“你的演技果然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怪不得陆啸天会找上你。”

楚佑宁的心开始滴血,令她连呼吸都有着撕裂的疼楚。

“不,请听我解释好吗?”

“我听得够多了。”陆昊天将自愿书上的印泥吹干。

小心摺叠好,才塞进她手心。“带着你的战利品回去举办庆功宴吧。”

“陆昊天!”难道她的付出、她浓得化不开的情爱都将化为乌有?

“不许叫我的名字。”最毒妇人心,从今尔后,他再也不要相信爱情,不要相信女人!“走,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我的视线,以免我改变心意。”

楚佑宁鼻头一酸,忿恨地将那自愿书揉成一团,掷向他。

“我就算再怎么惟利是图,也不可能赔上我的清白,你尽管羞辱吧,我们后会无期。”

“慢着。”陆昊天抓住,把它摊开重新摺好,放进她的上衣口袋。“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无所谓,但既然是你开的头,你就有义务将它作个了断。把这份自愿书带回去给陆啸天,告诉他,我宁可放弃一切,也不会承认和他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楚佑宁不敢置信他是如此的决绝。当年陆常风父子一定伤他极深极深。“我即使包藏祸心而来,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是因为我没有给你机会,不代表你就不该受到良心的谴责。”他一怒扯住她的手,手上的力道跟着加大,简直要痛死她了。

“有,我有过好几次机会,只是我不忍下手。”

“想告诉我,你还有一丝丝良知未泯?还是因为胆小如鼠,提不起勇气与我为敌?”

太污辱人了。“陆昊天!”

“住口!我说过了,你不配叫我的名字。”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陆昊天几乎要把她的手给拧断,眼中泛满骇人的血丝。

楚佑宁悲忿莫名地强忍着盈眶的泪水,一字一句的说:“是我瞎了眼,让我走!”拼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捂着脸奔向电梯口。

他听到她低泣的声音,非常不忍,但满腔的恨意令他如一头被触怒的兀鹰,又似受伤的雄狮,木桩一样地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三个月后。元太投顾公司、大华和神达汽车公司的合作计划获得特批的消息,在报上沸沸扬扬了好几天。

陆常风就在入冬后第一个寒流来袭的清晨,无声无息的走完他生命中的第六十五个年头。即使在临终前,他仍用尽各方法想再看陆昊天一眼,但在大儿子严加管控下,均徒劳无功。

他在遗嘱中言明,财产扣除价值一亿元的股票赠与干女儿外,其余均分为四等分。分别

即使在她大病堪堪

部第6部分

即使在她大病堪堪初愈,依然得不到他的温柔相待。就在楚佑宁差不多要放弃心里的想望时,自她背后倏地横过来两只猿臂,紧紧地搂住她的胸脯,他用力地吻她,舌头放肆地在她口中挑挞,吻得她惊心动魄。

“原谅我好吗?”他求饶的口气实在不怎么心甘情愿,但毕竟难得,今儿老天笃定要下红雨了。

楚佑宁迟个几秒钟才回应,他的火气马上就燃烧猛烈,威胁着要燎原成灾。

“我为了你——”

“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他倔一百分,她就倔一百二十分,互不相让。“脚长在你身上,随时可以离去。”

陆昊天重重地提起一口气,要非常忍抑才能将它压回五脏六腑。

“要我怎么做,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照办。”

为什么要她开口?他要是有心,就该自动自发,就该设想周到,就该……罢了!不可以生气,医生再三交代,她必须心平气和才不会影响到胎儿。

“回台湾去,让我平平静静的将孩子生下来。”负气地想扳开他的手,他却抱得更紧,甚至整个头都枕在她的唐胛上,像个耍赖的坏孩子。

“三个多月都不许来看你?”这不等于另一种惨烈的责罚吗?太不公平了,两人都有错,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受过。“办不到,我一天都离不开你。”

“口是心非。”甜言蜜语谁不会。

“好,我证明给你看。”陆昊天霍地起身,昂首阔步往屋里走。

“你想干什么?”楚佑宁忐忑地旋即跟上去。

“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他一脸正经,半点不像在开玩笑。

“别胡闹呀你。”幸亏他在厨房绕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女佣收藏妥当的菜刀。但他并未因此打消念头,转个身就直驱二楼的卧房。

“是你得我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体谅她挺着大肚子,走路不方便,他还故意放慢脚步,让她得以跟上来。“我把心剖出来送给你,然后去告诉阎罗王,你谋害亲夫,让她判你得生生世世与我携手白头。”

“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跟这种人过一辈子已经够累的了,还生生世世哩。“我——”

一踏进房门,他立刻将她抱住嵌入胸膛,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吮吻。

“别。”他发烫的唇沿着耳垂、下巴来到敏感的锁骨处。上衣钮扣于方才挣扎时敞开来,让他得以长驱直入。

“停止了好吗?”她偎进他的怀里低喘,“我的腹部又微微的生疼。”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陆昊天慌忙扶她上床,为她盖好被褥,便安分的坐在一旁再也不敢造次。“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哪有那么快。”楚佑宁嗔怒地白他一眼。“我先警告你,在孩子没平安落地以前,你、你再也不许碰我。”

“为什么我要为了这讨厌的小东西,忍受煎熬?”

陆昊天忿忿不平的横向了她肚皮。

她简直要让他给气炸了。“他不是小东西,他是你儿子,难道你一点也不爱他?”

“承认了?”他贼贼地牵起嘴角,“这下我可以免去dna检验的麻烦手续了。”

“我……”原来是故意套她的话,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无耻的了!“我只说他是你儿子,没说要让他认你这个没爱心、不负责任的父亲。”

“不准这样批评我。”这些形容的语句,很容易令他想起陆常风。“你扪心自问,我不该恨你吗?在我把生命交给你,深深为你倾心迷恋之后,居然发现一切都是骗局,你将我费尽心力重新建立起来的信心一下就瓦解掉,如果不是程净,我根本没有勇气到东京来找你。”

“她?”怎么会是她呢?

“还记得吗?那个可爱天真的上海姑娘?”

“当然记得,她处心积虑的想掳获你,还拿我当头号情敌加以对付。”楚佑宁嘟起小嘴,聊表丁点儿的不悦。

“吃醋?”唔,他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人家已经结婚了。”

“和白云?!”楚佑宁紧接着问。

“嘿,你,怎么猜到的?”

“神机妙算喽。不过,她怎么舍得下你?”

“根据白云的说法,是因为我让她失望透顶。卡车冲撞庙口那天,我只急着救你,浑然忘了她的存在,幸亏白云及时加以保护,否则她恐怕吉凶难卜。”

“这样啊。”白云抱得美人归,一定乐呆了。要不是现在大肚婆的身量不适合到处闲晃,真该到上海跟他讨杯喜酒喝。“人家都有老公了,怎么还能帮你‘提起勇气’?”她话锋一转,直指问题核心。

“她让我知道,失去你将是个天大的损失,她说你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孩,打着十七八个灯笼也找不到。”

他坏笑的眉眼,令人直觉话中的真实性必须大打折扣。

“我和她并不熟,她何以要那样言过其实?”她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真有人家形容得那么好。

“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陆昊天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在柔嫩的手背上啄了一下。“重要的是她让我诚实地检验自己的情感,明白我有多爱你,有多么渴望与你共效于飞,共偕自首。”

楚佑宁只是征忡地望着他,揣想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他从来不是个温柔浪漫,擅长甜言蜜语的人,这番话若非出自肺腑,肯定要背很久很久才能说得这么流利。

“问题是……”

“不要恨我,不要怨我了,好不好?”见她轻咬着樱唇,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他着急的说:“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有好多事情需要事先张罗,时间都嫌不够了,怎还能用来伤彼此的心。”

“是你先伤我的。”说来说去,总不忘把一半的错推到他身上。她是有错,而且也错得很不可原谅,但她已经努力想办法补救了呀。

“我道歉,诚心诚意。”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怎地他都已全盘让步了,还得不到应有的宽恕?“笑一个,让我确定你愿意原谅我。”

原谅原谅,怎能不原谅呢?这段日子,她除了深深的自责,就是无边无际的思念。

她朱唇轻启,绽出一抹嫣然迷人的笑容。

陆昊天大喜过望,忍不住在她粉脸上亲了又亲。

“别这样,待会儿又害我不舒服。”娇羞地用手抵住他的嘴,他干脆拿她的手指头当j爪啃。

楼下一阵吵闹声,透过窗台传了进来,楚佑宁侧耳一听,低呼,“是吉野太太。”

那老巫婆终于现身了,陆昊天按住准备从床上起身的楚佑宁。

“我去打发她。”

“她很凶的。”吉野太太的泼辣,在东京十六町是非常知名的。

再凶也不过是个老女人吧。“她不凶我还不好出手呢。”师出无名,如何能痛惩这可恶的老妖妇。

“看在我的份上,别太为难她。”楚佑宁了解他的火爆脾气,一句话不对盘,他很可能让吉野太太吃不了兜着走。

陆昊天俯身吻上她的水颊,要她稍安勿躁。“放心,我自有分寸。”

吉野太太高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口气非常傲慢的质问尚义,为何楚佑宁还不来见她。

“你找佑宁什么事?”陆昊天的嗓音冷不防地从楼梯转角处响起,她微微的吃惊。

“你是谁?”眼前的人浓眉虎目,英气人,她气势上就先矮了一截。

“你又是谁?”他不客气的反问,伸手接过尚义原本要端给吉野太太的茶杯。

“我是宁子的母亲。”吉野太太大言不惭的说。

“佑宁的母亲早过世了。”

“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看着他大模大样的把茶杯端走,吉野太太已经一肚子的火了,居然还顶撞她!

“我是佑宁的未婚夫。”直接说丈夫也行,不过他尚欠楚佑宁一个隆重的婚礼。

“哦,”吉野太太把尾音拖得很长,让语调充满不屑。“你就是那个让宁子未婚怀孕的大坏蛋啊?”

头一遭被人形容为“大坏蛋”,陆昊天浑身上下每个细胞全吐着火舌。

跟一个老女人在口舌上争长短非大丈夫所当为,他也没兴趣跟她膳耗。

“既然知道我是大坏蛋,就该明白我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来找佑宁究竟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之后就给我滚!”

一辈子没见过坏人的吉野太太,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比她更凶,当场张口结舌,无措的愣在那儿。

“我要见宁子。”柿子当然要挑软的吃。宁子的善良,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有她在这凶神恶煞就不敢粗声粗气的跟她说话。

“她正在休息。”

“尚义,你去告诉她,我来了。”比较起来尚义和善多了。

“我要去上工了。”尚义走到吉野太太身旁,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门跟她说:“别惹恼我这未来的姐夫,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杀人?!

吉野太太猛咽了一口口水,忙道:“既然宁子在睡觉,那我就改天再来好了。”走到门边又极不甘心的加了句,“在法理上我仍是宁子的养母,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记住了。”陆昊天呷了一口茶,非常泰然自若的跷起二郎腿。“等我和佑宁结婚时,我会叫她回来跟你要一些嫁妆。台湾人的习俗,嫁女儿时,做母亲的得给一牛车的嫁妆,你该知道吧?”

“我是日本人,又不是台湾人。”平白要她为宁子准备一牛车的嫁妆,岂不亏大了?!

“嫁j随j飞,嫁狗随狗跳,难道你不关心她的幸福?”他的日语虽不流利,却三两句堵得吉野太太哑口无语。

“我儿子都让她给害死了,她的幸福与我何干!”

打鼻孔里喷出两口大气,吉野太太甩头就走。

第十章

三月底,陆昊天从台湾请来二十四名男女傧相,准备了三十六份厚礼,浩浩荡荡的到东京将楚佑宁迎娶回去。

车队开往飞机场时,他还特地绕道吉野家,向吉野太太致上最深的谢意。

“我可没有任何嫁妆给她。”吉野太太望着楚佑宁一身精致、华丽的礼服,脸上洋溢着该死的幸福笑靥时,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妈。”楚佑宁仍盼望大家能好聚好散,有个圆满的结局。

“不要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女儿!”她以为陆昊天是来跟她示威的。

“无论如何,我仍要感谢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她将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推到吉野太太面前。“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你能笑纳。”

可惜吉野太太连看都不看一眼,直到他们远远离去以后,她才打开来——

五千万元日币。怪不得那么重!

盯着那满满一整盒的钞票,吉野太太内心很是激动。凭良心说,宁子虽是她的养女,但她比亲生女儿还要孝顺,要不是她强着她和少夫订婚,又着她解除婚约,那所有的悲剧也不至于……

无论她怎样欺凌她,她毕竟还是惦记着她的恩情。

这些时日,她一直走不丧子之痛,急于找一个人来宣泄内心的悲忿,完全无视于宁子的付出。卑劣的人性呵!

吉野太太起身踱至窗前,从窗口望出去,迎亲的车队已远去,她只好喃喃地对着自己忏悔,喃喃的捎去她的祝福,给即将嫁做台湾媳妇的宁子。

回到台北以后,陆昊天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他像个空中飞人,一会儿上海,一会儿武汉,在家陪伴新婚娇妻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楚佑宁从不抱怨,她非常体谅一个男人在商场上冲锋陷阵的辛苦。况且他忙一点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待产,不必忧虑是否未能满足丈夫的需求。

日子一天天闷热,北台湾的夏天来得很早,四月底五月初,已经燠热难当,对即将临盆的孕妇更是很大的折腾。

东方天空蒙胧地亮了,楚佑宁好不容易才熟睡,突然肚子里的小宝贝一阵拳打脚踢,把她给震醒过来。

“怎么了?”一旁的陆昊天忙关切的问。

“嗄,你回来了!”好久不见,她欣然地窝进他的臂弯。“你回来就好,这些天小家伙很不安分,常踢得我叫疼,医生说应该就快生了。”

“真的?”快趴下来听听看。“嘿,他在叫爸爸耶!”

“你哦,想当爸爸想疯了。”楚佑宁捏捏他的鼻子,见他似乎又瘦了些,疼惜地吻着他。“不要这么累好吗?我听沈忌说,你把陆啸天兄弟旗下的许多企业都并购了,连干爹留下的十几间店面也买了过来,用意是什么?只为了出一口气?”

提到陆啸天,陆昊天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不完全是。”他让妻子舒舒服服的枕着自己的胳膊,担心冷气过强,赶紧拉了被子帮她盖上。“那两个阿斗,只知好勇斗狠根本没有做生意的本事,我不出手,照样有人会吃掉他们。”

“可是别人那么做,他们不会在意,你就不同了,以他俩的量狭好妒,铁定要以为你是故意跟他们过不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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