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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大不如妻》


第一章 初到赵府(大修)

“快到了,夫人。”赵一鸣骑着马儿赶到新婚妻子的车前,对着车内的她说道。

“是吗?”红裳掀起了车窗上的帘子:“快到了啊。”其实红裳心中并没有多少期盼——到哪里不也是陌生的地方儿?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的家,她的家在遥选的二十一世纪,却已经是回不去了。

“累了,是不是?”

红裳听到丈夫赵一鸣问自己,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赵一鸣是看到自己没有高兴的样子,才这样问的吧?

红裳先对着赵一鸣微微笑了笑,心中却轻叹:累吗,当然是累的,但累得不只是身体,还有心啊。

红裳不只是对赵府没有期盼,其实她一路上都在担心与烦恼着:她不是赵一鸣的原配,她只是填房,而赵一鸣在京中府里有几个女儿;听他说话好似最大的那个女儿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样子——后母自古以来就难当啊!

红裳想到“女儿们”心头就是一阵烦恼,可是她的烦恼却不止于此:赵一鸣还有四个妾室,个个都比自己早进门儿;自己进赵府不要说喜不喜人家了,人家四个妾室是不是容得下自己还成个问题呢。

最让红裳忧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儿:她不只是下有儿女,她还上有公婆啊!尤其她与赵一鸣成亲半年有余,这却是第一次见面儿,红裳还真是担心自己不得公婆欢心。

眼下红裳所处的时代,孝道是极重的,父母与儿女压根儿就不是平等的,就不要说是儿媳了——有道是二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啊,这一个熬字便点出了做人媳妇的辛酸了。

红裳想到里悄悄看了一眼赵一鸣,宽慰了一下自己:幸好,这个丈夫待自己还是不错的,且自己与他的婚事是由他上峰保得媒,这也可以算做是一种保障吧?

红裳如此安慰自己也算是无奈之举,虽然保障极少,但总比什么也没有要好吧?好歹她穿成的是妻不是妾呵,红裳细数着自己所占的微弱的优势。

红裳不知道是赵一鸣心中也有忧虑,且同红裳所担心的事情差不多。

“还好,夫君累心了。”红裳暗中虽然柔肠已经百结,但口中还是及时应对着赵一鸣,她顿了一顿又低低的回了一句:“夫君累不累?”

赵一鸣一笑:“还好,你自管再眯一会儿,不一时也就要到了,到了府上怎么也有你累的,还是趁现在多歇会的好。到了府门前,我再来唤你就是了。”

红裳微微一笑,放下了帘子也就靠在垫子上又眯上了眼睛。可是在车上哪里能睡得着?不过也就是半睡半醒的迷糊着罢了。

不知迷糊了多久,红裳听到赵一鸣轻轻唤她:“夫人,夫人?”

红裳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到赵一鸣后立时坐了起来:“到了吗,夫君?”

“是的,到了,所以我才来唤你醒来啊。”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有些不好意思:“夫君可以让侍书来唤我就可以了。”

红裳说完,看赵一鸣只是笑却没有说话,还向她伸出了一只手。红裳明白赵一鸣这是想扶她下车,她微一迟疑:“夫君,这、这不太好吧?”

赵一鸣微一摇头:“来吧,让父亲、母亲久候不好。”红裳只得扶了赵一鸣的手下了车子。

红裳刚刚站定,赵府门外站着的人呼啦跪倒了一大片儿:“见过夫人!”这么多人一起说话,倒把没有怎么防备的红裳吓了不小的一跳。

红裳看了一眼赵一鸣,赵一鸣只是一笑却不答话:有些事情必须要红裳自己做才可以,例如应对下人,只有红裳事事自己拿主意,下人们才会真得敬服她为主母。

红裳轻轻一抬手:“不用这么多礼,起来吧。辛苦你们在家中替我与老爷伺奉翁姑。来人啊,有赏。”

一旁的侍书取了早已备下的红包儿交给了一旁的婆子,婆子接过红包后上前两步,府中的大总管便躬身上来接了过去。

大总管又带着众小厮长随等人谢过了红裳的赏。红裳摆手再次让他们起身后说道:“我同老爷去给老太太请安,一会儿再来见见大家。”

红裳对外院仆从的话说完后,赵一鸣便伸手扶红裳一起上了府内的车子,由小厮一路牵着直奔二门。

红裳坐到车子上便一直沉默着,却不知道赵一鸣心中却自在想事儿:红裳在门前的应对十分得体,让赵一鸣放下了不少心。不过,他不知道红裳是不是有足够的心计手段,能让赵府的上下人等心服口服。

想到这里,赵一鸣依然还是提起了一颗心:他是赵家的长子,红裳做为他的妻子,是赵家理所当然的主母,但是红裳她能胜任吗?赵一鸣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

红裳被赵一鸣看得不明所以,便回了他淡淡的一笑,她的心中正为了即将见面的公婆而有些紧张。

二门也早已经准备下了软轿,红裳与赵一鸣下了车子立时便上了轿子。

一路行来,红裳才知道赵府不是一般儿的大,与自己同赵一鸣在南边儿住得的院子相比,大了十几倍也不止。

红裳到了赵老太太的院子外,赵老太太已经使了人等在外面,看到红裳等人过来,一面有人急急到屋中回禀:“老爷同新夫人已经到了。”一面有人迎上来请安道乏:“老爷、夫人一路安好?可累坏了吧?”

红裳看赵一鸣只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便轻轻答了一句道:“还好。”倒也没有同谁多客气什么。

不是红裳拿大,只是现在已经不同于前面府门前:那里几乎是全府的男仆小厮,当然要说几句客气的话收收他们的心;而眼下跟前迎来的不过是几个丫头娘子罢了,如果太客气,说不定反而会被这些见惯眉眼高低的婢仆们看不起。

丫头娘子们边说着辛苦想念之类的话语,边引着红裳及赵一鸣向院子里行去。一旁伺候的丫头,远处的婆子等等,不少人都对红裳探头探脑的,偷偷打量着赵府的这位新夫人。

红裳当然觉察到了,她除了在暗中更注意自己的行止外,神色间并无什么变化,目不斜视的向上房行去。

红裳的沉稳倒是让这些婢仆高看了一眼:新夫人看来是个娴静的大家闺秀,只是性子如何也不知道呢?众仆少不了一番猜测。

上房那边早有人打起了帘子,一面还笑道:“我们老太太可是自一早就念叨,刚刚还在说你们老爷怎么还没有到呢?老爷,夫人,你们快进屋吧,怕是老太太已经等不及了。”

红裳点点头微微一笑,虽然点头应承了那打帘子丫头的话,可是红裳还是故意慢行了半步,让赵一鸣在前她紧随在他的身后。

因为她发现这里的丫头娘子,还有婆子们虽然都是一副欢声相迎,可是言谈举止都十分有规矩,不像自己在南边时所用的丫头娘子那样随便,也就知道这位赵老太太是个极重规矩的人——自己岂能同赵一鸣并肩进去,第一次见面就惹她不快呢?

婆媳关系自古便是一道坎,红裳也在心中有相当的认识,感觉自己不会让老太太一见之下就喜欢,但是红裳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最起码,日后关系会好处理很多。也因此,红裳打定了主意要少说多看。

红裳思索间已经进了屋子,迎面便看到一个四五十岁年景的老妇被丫头搀扶着走了过来,红裳看其穿着打扮,便知道是赵一鸣的母亲、她的婆母了。

红裳跟在赵一鸣的身后,只等着赵一鸣拜下去时,她便也跟着拜下去给老妇见礼。赵一鸣唤了一声:“母亲”正要拜时,老太太已经急行两步一把拉住了赵一鸣:“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兄弟二人自外放后,这几年家中哪里还有人?可想杀母亲了。”话还没有说完,那泪便流了下来。

赵一鸣被老太太拉住了,也就没有拜下去,红裳也只能作罢。

赵一鸣扶住母亲,看母亲如此心下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娘亲,是孩儿不孝,远行多年让娘亲挂心了。看到娘亲身子健朗如昔,儿子才稍稍有些心安。”

红裳立在赵一鸣身后,看着他们母子重逢喜泪双流的话别情,她是什么话也插不上,什么事儿也不用做,就在一旁立着便有了十分的不自在。

红裳看老太太眼中心中只有儿子了,拉着赵一鸣的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赵一鸣语声也哽咽了起来,一旁的娘子丫头们再相帮劝解着,老太太这才拉着赵一鸣的手向厅里走去。

红裳原想上前扶老太太的,但是老太太还是没有理会她,自拉着赵一鸣的手一面走一面说话。而赵一鸣六七年没有在母亲膝下承欢,眼下一激动也就没有注意到红裳的不自在。

红裳也知道老太太现在不理会自己,不能就说是老太太不喜她——任谁见到了六七年没有相见的儿子,眼中也不会再看不到他人才对。

只是自己未免有些尴尬了,红裳这样想着也只能迈步随在赵一鸣的身后跟了上去。

第二章 敬茶(大修)

这时,一个大丫头上前扶了红裳轻笑道:“夫人,婢子是言梅,老太太屋里的人,由婢子来服侍夫人进去吧。

红裳看了言梅一眼,微笑点头致谢后,任由言梅扶着随在老太太与赵一鸣的身后进了厅。

花厅正中左首坐着一位五十左右的老人,他看到赵一鸣时也是激动的很,不过他咳了一咳强自忍着没有起身来迎。

红裳看到老人便知道是自己的公爹赵老太爷,不过依规矩她要同赵一鸣同拜父母,只好等赵一鸣扶老太太坐好后走回来,红裳与赵一鸣两个人才齐齐的拜了下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红裳进厅看了一眼老太爷——她也不敢直视良久,只不过算是扫过了一眼,似乎看到老太爷的眼中闪过了泪光。

老太爷咳了一下,抬了抬手:“起来吧,快起来,一路上累坏了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说着话,老太爷仔细的看了看赵一鸣,看到儿子没有瘦多少,只是成熟了很多,知道他外放两任后历练出来了,心下不禁欣慰不少。

老太爷又看向了红裳,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后道:“一鸣,你写来的信我同你母亲早已经收到了,这位新媳很好、很好;你们能夫妻二人同回府。实是我们府的一大喜事儿了啊。”

红裳一听老太爷的话,便知道虽然没有得老太爷的欢心,但却也没有让他老人家讨厌,心下便松了一口气儿。

老太爷话中提到了新媳,红裳便知道该她上前全礼了——她可是新媳妇第一次见公婆,是必要敬茶的。

红裳走上前去一步拜倒在地:“儿媳红裳给老太爷请安。”拜了三拜后接过一旁丫头手中的茶奉了上去:“老太爷请饮新人茶,儿媳祝老太爷福寿双全。”

老太爷点了点头:“好,好。”笑着接过了红裳手中的茶吃了一口,然后道:“起来吧,一路上辛苦你了。”

老太爷一面说着话,一面摆了摆手,一旁自有丫头端出来了一个木托盘儿,上面摆放着一块玉及一个红包:“新媳,这是见面礼,你以后好好的相夫教子,早日给我们赵家开枝散叶。”

红裳又拜了一拜方才起身:“谢老太爷的关怀,儿媳不辛苦。长者赐不敢辞,儿媳谢老太爷的赏。”

然后又转而走到右首的老太太跟前拜了下去,也是三拜后奉上了茶,可是老太太接了茶却没有饮,她静静的看着红裳道:“我听闻你们家原是经商的,后来你的哥哥考取了功名,一家人才脱了贱籍,是不是?”

红裳听到老太太的话心里一颤,幸好她是低着头的,旁人看不以她的脸色——红裳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了:因为老太太所说的这些事情她有些是压根儿不知道的!

老太太所说的话红裳怎么可能会知道?红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身体本主儿的父母长得是扁还是圆呢——她回门儿的时候可只见过本主儿的兄长;二来因为老太太这话的用意——刚刚见面就要给她脸子看吗?这多少有些不太合常情,难道就因为是所谓的贱籍吗?

红裳在心底重重一叹:她担心了许多事情,却没有担心自己是什么贱民——她本主儿的哥哥也是个官儿呢,她哪里会想到家中原来是商人呢。所谓的贱籍就是指商人的身份,这个时代的商人身份可是低人一等的。

红裳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她是个商人之女,虽然兄长考取了功名,但她的父亲依然不折不扣是个商人!赵府这样的官宦之家,最讲究就是门第了。只这一样,红裳就知道自己是不会入婆婆的眼了。

红裳心下一叹:好在老太爷似乎没有对自己表示出过多的反感来了——这也是红裳在做自我安慰了。

红裳虽然只一时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碍,但是她依然以平静的声气儿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儿,是这样的。”

红裳想既然自己不知道详情,那么多一句话她现在也不敢说——怕说多漏出了什么破绽:老太太知道的这些,一定是赵一鸣写回来的信上所说,赵一鸣知道的事情要比老太太多的多啊。

红裳更加谨慎小心起来:原本就打算少说多看的,现如此她更是打定了主意,她是要惜言如金,至少可以保证她少说少错。

老太太慢慢的以茶钟儿的盖子抹着茶沫儿:“媳妇,我问你这事儿呢,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提醒你,我们家不比你们那商贾之家,你既然已经成了我们家的人,那说不得就要遵我们家的规矩,日后莫要说出什么‘我们家原是什么什么样儿’的话来,那可就——”

老太太说着话,把茶钟儿的盖子猛然间盖上了,因为用上了力,所以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儿。

红裳知道这是老太太在给她下马威,她一面听着老太太的话,一面慢慢的把微笑又堆到了脸上。

老太爷这时候咳了一声儿:“鸣儿一路奔波,想来也累了,你还罗嗦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来日方长,有什么媳妇不懂不会的你慢慢教也就是了。现在还是让他们下去洗一洗更衣,也好用过饭后再好好的歇一歇,连日赶路想来都已经累坏了。”

老太太虽然不太满意老太爷不让她往下说,但当着儿子媳妇的面儿,还是依了老太爷。她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慢的对红裳说道:“你以后要谨守妇道,好好侍候我们鸣儿,相夫教子、奉养双亲是一个媳妇的本份儿,你可记下了。”

老太太的话虽然不太中听,可是红裳还是微笑着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儿媳已经记下了。”

老太太还想再说时,老太爷已经说道:“鸣儿,你还不带着你的新媳妇回房去梳洗更衣?去吧,去吧,你们收拾完了,回头我们一家人再好好叙话。”

老太太却嗔了老太爷一眼:“我给媳妇备下的见面礼还没有给呢,你着什么急?头一次媳妇敬茶,我做婆母的却没有给媳妇东西,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语我们赵家苛薄了媳妇?”

老太太说完了话后,终于把红裳敬上的茶吃了一口,一旁的丫头又托了一个木盘上来,上面摆放着一本女戒,一对翠绿的玉簪,一对金钗,还有一个红包。

红裳带着笑意谢过了老太太的赏:她当然也知道那本儿女戒是什么意思,不过现今就算是知道也要假做不知的好。

红裳全了礼后,赵一鸣这才上前和红裳一起对父母行了礼告退出屋而去。

红裳知道自己已经不得婆母喜欢了,至于公爹吗?应该是看在这桩亲事儿是赵一鸣的上峰保得媒,所以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吧?想来也不是十分喜欢自己才对。

不过红裳倒并没有打算以后要对公婆来个事事逆来顺受: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孝字对于她来说自与古人有些不同。

红裳不认为做媳妇就要委曲求全,一定要讨得赵老太太的欢心不可——能和婆母你欢我笑当然最好。

红裳对于赵老太太的要求并不高:婆婆不是妈啊,她很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儿。日后要如何同老太太相处呢?红裳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还要看一看赵一鸣的意思才好决定。

想到这里,红裳看向了身旁的赵一鸣。

老太爷看到老太太送给媳妇的四样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老太太:新媳的见面礼当然要成双成对才可以,约定俗成就是一件实物再加一个红包,而老太太为了弄一本女戒上去,却多出了一对金钗才全了礼。

老太爷是真不明白老太太这样破费,就只为了给新媳一点儿颜色看看,这有什么好处?

老太爷叹道:“夫人,这也怪不得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个性子——”

老太太答道:“我这性子一辈子了,万没有为了一个新儿媳便要我这个半大的老婆子改脾性的道理。”

老太爷看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倒也不是因为新媳的事情同老太太生气,而是同老太太讲不通道理,他拂了拂袖子起身就向外行去。

老太太道:“一鸣更衣回来就要举行家宴了,这会子你又要到哪里去?”

老太爷脚步都没有停:“我去魏氏那里略躺躺,这一晌午闹得我实在有些乏。”说着话,老太爷头也不回的自去了。

老太太气得白了脸子:“去吧去吧,一辈子都在那个狐狸精屋里过来的,不过就是儿子去换个衣服的空儿,也要去她的屋里瞧瞧,老了老了,更加的没羞没臊了!”

一屋子的丫头娘子都有事儿的加紧做事儿,没事儿的也不再立着,自找事情忙起来,所有的人都假作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儿。

感觉到红裳看自己,赵一鸣看他们也行出了很远便咳了一下说道:“夫人,刚刚让你受了一点儿委屈。不过,母亲也不是有意的,老人家总是门第关念重一些,你不要往心里去;至于你家中的事情,成亲之前我便知道了,所以你可以放心,为夫的没有那些门第之念;至于母亲那里,老人家嘛,已经辛苦了一辈子,所以只能委屈夫人你多忍让一二了。”

红裳闻言只能对着赵一鸣笑了一笑:赵一鸣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再说,在这个地方她还真是人生地不熟呢,一怒而暴走的下场,她不是被打就是被赶出府去——但是她能去哪里?

赵一鸣看自己的妻子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此时正好走到了一处背人的地方,他挥手让丫头婆子们走开,然后对红裳轻声说道:“你在母亲那里虽然受了一点子委屈,但是我们做儿孙的,不好顶撞父母,再说母亲那人原是极好的,只是听说你是商人之女,又不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才对你有些子误会。日后母亲知晓了你的为人,必会好好疼你的——母亲是个极会疼爱人的人,日久你自知。不过,近日在爹娘面前,还请夫人多担待一二。”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心下一凛:古人果然是极重孝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啊。至于赵一鸣说老太太是极会疼爱人的人,红裳闻言也只能心下叹息:她是极疼爱她的子女,但这里面绝不包括自己在内。

第三章 老太太的见面礼儿(小修)

红裳轻轻说道:“夫君,妾身明白夫君的意思了,并且妾身原也没有什么,被夫君一说倒好似妾身有什么意思似的。”

赵一鸣趁机握住了红裳的小手儿:“夫人没有什么意思?”

红裳的脸上一红,用力挣了挣也没有挣脱出手来,小手反而被赵一鸣握得更紧,红裳脸红得更是厉害:“夫君,一会儿,一会儿被人看到了不好。”

赵一鸣笑道:“有什么不好?我们是夫妻,亲蜜些本是应该。再说了,就算被哪个丫头婆子看去了,哪个敢乱说话?有敢乱嚼舌头的看我怎么收拾她!”话虽然这样说,但赵一鸣还是放开了红裳的手。礼教不是小事儿,虽然他们是夫妻,可是在屋外还是不可以如此亲蜜,传出去一样会被笑的,尤其赵一鸣还是现任的官儿。

红裳轻轻的道:“夫君的意思妾身明白,老太爷与老太太那里妾身自会小心侍奉,有什么事情妾身也会问老太爷和老太太拿主意,妾身没有什么可以顶撞父母的,也不会做什么让夫君难为。”

红裳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如果老太太实在太过份了,那你也就不能怪我了——日日委曲求全的事儿我可是做出不来的。

赵一鸣点头:“母亲那里我也会好好同她说一说你的性情,母亲听说后一定会对你改观的,想来日后你同母亲一定会像母女一样——母亲真的是个极会疼爱人儿的人。”

红裳闻言后心下升起了一丝满:赵一鸣句句不离老太太是个极会疼爱人儿的人,如果日久老太太还是不喜自己,是不是就完全是自己的不好呢?听赵一鸣的话,可是这种意思。

红裳抬头看了赵一鸣一眼,轻轻的道:“夫君,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红裳打算和赵一鸣好好的谈一谈有关于自己同老太太相处的事儿,不然日后夫妻因此而生了误会,甚或是反目,就有些不值了——原本可以避免的事儿。

赵一鸣低笑:“夫妻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夫人自管说来就是。”

红裳认真的说道:“夫君,如果我说错了,夫君教我便是,只是不要恼了我。”

红裳知道现在自己还不能离了赵府独活,所以她不能惹恼了赵一鸣,让他厌恶了自己,那她就真的在赵府中寸步难行了。

离开赵一鸣,发扬穿越女的本事儿在这个时代混个水生水起?红裳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后来她放弃了——她离开赵府后能做什么维生?

做生意?新发明?红裳不要说没有本钱,而制作一些二十一世纪的东西是不是真得那么容易,就算她有本钱并且能做出现在人们看来极新奇好用的东西来,可是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时一个新兴品牌要发展还不是那么容易呢——市场竞争对手不打压你?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有什么赚钱的好东西,有的是人可以用权势压得她低头:还有可能是人财两失呢,红裳从来不敢忘掉,她可是一个女子。

赵一鸣轻轻拍了拍红裳的肩,又握了一握她的手:“说吧,你就是太过谨慎了,什么事情总是要思虑再三,同我不必如此的。有什么事儿快说吧。”

听到赵一鸣的话,红裳心里一惊:自己如果谨慎过了,也会让人感觉到奇怪的,这个也要多注意才行。

红裳轻声道:“夫君,你认为妾身要如何做,才可以让老太太不讨厌妾身?”

赵一鸣拍了拍红裳:“你在担心母亲不喜欢你么?不会的,只要你把母亲当然是你的娘亲来相待,日久见心诚,老太太自也会视你为己出了。”

老太太已经先入为主不喜她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想用日久见人心来换回老太太的心,怕没有个十年八年不能奏功吧?红裳看着赵一鸣认真的说道:“妾身的想法同夫君有些不同,还请夫君认真听一听妾身的话。当然,妾身不管说什么,也只是想好好的侍奉婆婆,不想惹她老人家不快。”

赵一鸣点头:“我知道,你说吧。”

红裳这才轻轻的道:“妾身认为婆婆不是娘,就如同老爷的衙门不能当做家一样。我可以孝敬公婆,尽心侍奉,但是让妾身自心中就视婆母如娘亲,这就是难为妾身了,而且这也会让妾身同婆母日后不好相处。”

赵一鸣眉头皱得紧了起来:“夫人,我观你言行举止一直是个识礼之人,怎么能说出如此不孝的话来?”

红裳认真的看着赵一鸣:“夫君,妾身哪里有不孝?这句话妾身是不敢受的。妾身如此说才是有十足的孝心,就是因为我想好好奉养公婆,才会如此开诚布公的同夫君把话说清楚。如果想婆媳亲蜜无间,媳妇一开始就不要把婆母当做自己的娘亲来相待,试问——如果是妾身的娘亲,那妾身就可以撒泼,妾身就可以耍赖,不给妾身的东西的妾身就是赖也赖走,夫君,您说妾身这样待婆母可以吗?”

赵一鸣咂了咂嘴:“那是小女儿的姿态,让你待婆母同娘亲,就是让你把婆母当作娘亲来好好孝敬,不是让你对婆母予取予求。”

红裳一笑:“夫君,原来是这样啊。嗯,你要妾身待婆母如娘亲,而且要婆母视妾身如女儿,你想婆母会不会在妾身做事儿的时候想,拿妾身同亲女相比呢?”

赵一鸣一时张口结舌起来,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些口舌之利,但没有想到她居然把“歪理”讲得自己答不出一句话来——不过,红裳说得是实情,一样做错了事情,但是女儿错的,但媳妇却错不得。

只是历来媳妇都是如此,为什么自己的妻子偏要生出新鲜花样来呢?赵一鸣看着红裳有些呆了:难不成她根本不想奉养自己的双亲?

赵一鸣想到这里,对红裳升起了厌恶:不孝的人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

红裳不理赵一鸣的反应,她继续说了下去:“妾身说不把婆母当作娘亲来看待,是想把婆母看作,嗯,如同夫君的上峰一样,婆媳如此相处是最好的,夫君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人与人相处,太熟便会过腻,而过腻便会因求全生出了苛责,不若我敬婆母如上峰,爱婆母如官印,夫君以为如何?”

赵一鸣已经听懂了红裳的话,他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当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虽然他还是有些别扭——与他自幼所学的圣人之学有些背道而驰呢。

红裳观赵一鸣的神色,便知道他已经意动:“夫君,婆媳之间自古以来便是极难处好的,究其因就是因为大家都要求媳妇要待婆母如娘亲。夫君您想想,这样的要求,会让做婆婆的仔细瞅着媳妇做事、说话,媳妇每做一件事情,婆婆就会忍不住拿来同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个比较,试问,哪个媳妇能在婆婆心中比得过女儿?而媳妇呢,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是我的娘亲,会如何如何的疼爱我。长此以往,两个人心中的不满日积月累下来,哪里还能处得好?”

红裳最后轻轻又加了一句:“如我的想法去做,日久天长了才真得能生出亲如母女的情份儿来。”

听到最后,赵一鸣被红裳说服了,因为红裳所说还真是有些道理的,虽然与他的所学有些不同,但是不得不承认,以红裳的说法来做才是最明智、最理智的婆媳相处。

当然,最主要的是红裳一直在强调她会好好孝敬公婆,只是不把公婆视之为父母,只是视之为上峰,做事嘛还是一样的,那她要如何想又何必过于认真呢?

赵一鸣终于一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你会好好孝敬公婆,但是却不会当公婆为爹娘对不对?你也不要求公婆待你如己出,是不是?”

红裳点头:“妾身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想法不同,但妾身一样会好好侍奉双亲,不,只会更好的侍奉双亲——有什么好东西敢不孝敬上峰的?”红裳的一句话逗笑了赵一鸣,也让赵一鸣放下心来,刚刚升起来的那些厌恶之心也消失不见了。

赵一鸣笑着点头:“也罢,为夫的听你说得有些道理,便依了你吧。只要你做好了本份儿的事情,我必不会不分是非的只知道一味怪你——我的母亲我还是深知的。”赵一鸣最后终于说了一句还算是公道的话儿:他毕竟是成过亲的人,母亲的性子为人他能一点儿不知?

红裳轻轻一礼:“谢夫君体谅。”

赵一鸣轻轻扶起红裳:“那我们现在快去梳洗更衣吧,不然让爹娘等得太久也是不好。”

说完,赵一鸣带着红裳又向前行去,一面开声唤那些远处的丫头婆子过来扶侍着红裳。赵一鸣在前,红裳扶着丫头的手跟随在后,他们在领路娘子的指引下向他们的新住处走了过去了。

红裳他们的居处应该距老太太的院子不远,所以红裳他们才一路行来,没有坐软兜轿或是用车子。走着走着,赵一鸣忽然止步不走了。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对领路娘子冷冷轻喝:“这是往哪里走?”

那领路的娘子看到赵一鸣的脸色,她知道大老爷生气了:“去,去书音苑。”

赵一鸣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道:“没有收拾新的院子吗?你们应该早早就收到我的信才对。”

领路的娘子道:“奴婢不知道,只是老太太是这样吩咐的。”

赵一鸣的脸色还是不痛快,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便跟着婆子到了书音苑前。他看了看院内便有了发作的迹像:“这院里的东西可全换过了吗?”

娘子低低的回道:“不曾。”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他又看了看那娘子,然后拉起红裳便走:“我们去客房!”

红裳迟疑了一下:“夫君——?”

赵一鸣道:“你随我走就是,有些事情你是要忍,但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忍的。这个你要记下了。”

红裳还是第一次看到赵一鸣也有脾气:“这个我当然是知道的,夫君可以放心。只是我们刚刚回府就这样闹将起来,不是十分的不好看吗?”院子如此安排,当然是出自己老太太的手笔,赵一鸣如此闹,老太爷与老太太不会怪他们的儿子,只会怪到她的头上——这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赵一鸣当然也知道院子如此收拾,老太太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本来就是要让老太太——他的母亲的知道,他的这个妻子他是很在意的,希望可以替红裳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赵一鸣三十多岁才娶得填房红裳,当然红裳的花样年纪让赵一鸣有些心动,但也不大——花样女孩儿多了去,他想一个还不是很简单?但是在南方婚后的这段日子里,他对红裳越来越牵挂放不下,至于原因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很喜欢这个小妻子。

大宅院儿里的生活赵一鸣当然是非常清楚的,他可是在赵府大院里长大的!所以,红裳要在这个府中立住脚跟儿,他知道并不容易;而他,便是要向府中所有的人表明,这个小妻子可是他真心相待的人——只有这样,府中的人才会因他而对红裳有些顾忌,进而让红裳能较快一些的在赵府立住脚儿,然后才能让红裳顺利的接掌赵府治家。只有红裳接掌赵府,才能让父母亲好好的休养身子:这是他身长子嫡孙必须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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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新母亲

赵一鸣打定了主意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听到红裳的话后,他摇头道:“无妨,我会有分寸的。 我如果不如此做,那我不在府中的时候,你想要使动这府里的一个大丫头怕都是极难的。这大宅院儿里的人啊,唉,你待得日久了自知。不过,你也不用怕,一切都有我为你担当。”

红裳听得震惊:“不、不会吧?”偌大的赵府在红裳的眼中立时变得如同一头猛兽一样:她原以为只要不争权不夺利,在这个大院中生存下来应该不难:左不过也就是少一些利益罢了。但是听到赵一鸣的话后,红裳开始有些觉悟了:大家族的生活,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和顺呢。

赵一鸣笑了笑:“有什么不会的?你是新夫人,不论是主子还是婢仆,一来都会有那些小人会欺你年幼,二来还有很多人要观望风声儿——看看是你会得势呢,还是另外的某些人继续掌实权;再说,你日后要掌管我们赵府,现今不立威,立后你如何行事儿?我对你什么都放心,只是担心你压不下这合府的人啊。”

红裳听了没有说话:这样的生活与她想像的差得太多了吧?她其实最想做的还是一只白胖米虫:不用想太多花费太多脑力,也不用做事情劳动她的四肢,一日三餐有人送到面前,冷也冷不到她是热也热不到她就可以;但是现在听赵一鸣所说,就算她什么也不争,有些人也不会放过她——这就不是日子和顺不和顺的问题了,红裳不想面对都不可以。

红裳在心中呻吟了一声儿:老天爷啊,您是不是可以发发慈悲,不要让我惨了更惨呢?我被迫无奈只能嫁人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还要安排我嫁一个这样的人家呢?

不过红裳知道她哀叹多少声儿,赵府的事情也不会因此减少半分,所以叹归叹,事情该怎么面对还是要怎么面对。

红裳仔细想了想赵一鸣的话:他说得话应该不假吧?没有理由平白吓自己玩儿。只是,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原来工作单位的明争暗斗啊——害你不是因为你要害我,而是你挡了我的路!

我的天,红裳在心中重重的呻吟了一声儿:她都重生在古代了,难道还不能离那些纷争心计远一些吗?红裳因为想起了办公室里常常无缘无故的争斗而又头痛了起来。

赵一鸣看红裳半晌没有说话,便安慰的拍了拍红裳的肩膀:“不怕,有我呢。”

红裳不是怕,她只是厌烦,不过听到赵一鸣的这句话她还是心中稍稍一暖:已经太久没有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了。

红裳轻轻一笑:“我不怕,我虽然不喜争斗,但也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人。我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夫君尽可以放心就是。”

就在这一晌儿的时候,红裳已经想明白了,从来争斗因为事关利益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不是说无怨无仇就可以相安无事的——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的女人们除了大院儿里的相斗,哪里还有消遣?

她既然已经穿越了,而且她还想活下去不想死,那么她就要面对,不就是斗心机吗?她也不是吃素的!不过,红裳可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他们相当相当的聪明。不过,斗呗,她权当是益智游戏了。

只是红裳并没有往深里想,她的对手们是谁,而赵一鸣也没有说让红裳注意那些人。

说着话红裳与赵一鸣已经到了客房,他们二人各取了行李中的衣服出来换过。因为洗过了澡,红裳感觉乏意少了许多,但是倦意却更浓了一些。只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红裳与赵一鸣两个人重新到上房去见老太爷和老太太。

老太爷让他们坐下后,老太太看了一眼红裳夫妇,然后慢慢的说道:“说到院子的事情,我和你们父亲接到信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喜鹊说不如把原来那个院子收拾一下先住着,然后让新夫人再选一处中意的院子好好收拾一下,再住过去也就是了。我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我这个老婆子相中的院子未必如新人的意儿不是?不如让你们来了自己选的好。所以才让人把鸣儿你原来的院子打扫了一下,你们来了也要有个立脚的地儿,住着也便宜啊。”

老太太看来是得了信儿了,这些话不软不硬,似解释又似随口一说——即不提前因,也不说后果,只是提着中间说了这么一大通。不过,红裳还是听到了一点儿重点,喜鹊?这个人是谁?能在老太太面前说上话的人应该很有体面才对。

赵一鸣欠了欠身子:“母亲说得极是,母亲的安排儿子当然认为很好。我们先住在客房吧,明儿选一处院子好好收拾出来也就是了;在哪儿住也是暂时的,我们也就不搬来搬去了——太麻烦了。这些日子因儿子回来,倒累母亲操劳了,儿子于心难安啊。”

老太太抬眼看了一眼儿子,她没有想到儿子居然给了她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再收拾一个院子可以,但是绝不回书音苑去住。

老太太心道儿子出去了五六年,怎么一下子就学会顶撞自己了?她心下想着,便看向了一旁坐着的红裳:当是这个女子调教的吧?哼——!

红裳感觉到老太太在看她,便抬头轻轻一笑,不想却对上了一双有些怒气的眼睛。红裳微微一愣便明白老太太在想什么了:儿子怎么样都是自己亲生的,那错事儿自然不是儿子的本意,都是儿媳妇调唆着才做出来的。

红裳暗暗一叹,赵一鸣的想法不错,但是做出来却正合了自己的猜想:他那样做,只会让针对自己的人更加的针对自己罢了。

红裳只能当作没有看到老太太的怒目:算了,也不用太过在意了,反正老太太一见她就莫名的对她有敌意,而非是简单的不喜欢她。就算没有赵一鸣如此为自己撑腰,老太太想来也不会待自己好到哪里去。

红裳微笑着起身拜了一拜:“多谢老太太为我们设想得周全,应该由我们奉养老太太才对,反累老太太为我们操心,实在让儿媳心中感激莫名的同时,又愧疚万分。”

好话哪个不会说?而且又不用花银子,红裳乐得当着赵家男人的面儿,对老太太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儿——让赵家的男人知道,在老太太的一再刁难下,她红裳可是依然恭顺有加的好媳妇。

没有了赵家真正主人——男人们的支持,红裳想在赵府立足,那真就是笑话了。

姜嘛,永远都是老的辣些。老太太眼皮都没有抬,只是摆摆手让红裳坐了回去,然后才慢悠悠的答道:“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左不过是个住得地方儿,值不得什么;再说了,安排个院儿什么的,也不过是些寻常的事儿罢了。感激不感激的,只要你们能记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一星半点儿的好也就是了;就是不记得也没有什么,做母亲的哪个会同儿女们计较这些个?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想来也饿了,我们也准备开席吧。”

老太太说完看向了老太爷,老太爷轻轻一点头,老太太道:“请姑娘们进来给她们的‘新’母亲请安吧。”老太太似乎特意把个‘新’字咬得有些重,不过红裳敛容坐在椅子上只是一径儿笑着,好像根本没有听出来一样。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外面便被奶娘、丫头们拥着进来了四个姑娘。前面两个长得一般模样,都非常秀气,只是面色沉静,一看便知道不是爱说话的人,倒是脸上那一对大大的眼睛让红裳看到了几分灵气。后面紧跟的一个姑娘看来年纪比红裳也小不了多少,面容要艳丽一些,丹凤眼瞄过红裳时似有一丝寒光闪过,快得让红裳几乎要怀疑自己刚刚是眼花看错了。再后面的那个姑娘年纪倒还算小些,容貌俏丽,可能因为年纪尚小,所以神色间有着孩童的一点儿稚气。

四个姑娘的穿戴打扮相差不多,不同的只是花色罢了;她们进来后先同老太爷老太太请了安,又同她们的爹爹赵一鸣请了安。

第五章 红裳的“女儿们”

赵一鸣等四个姑娘见礼完毕,才拉起前面一般模样的两个姑娘,先是问了问她们这几年的情形,然后感叹了几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之类的话,然后才对红裳笑道:“夫人,这个是凤歌,这个是凤音,她们是双生儿。 ”

赵一鸣转头又对凤歌凤音说道:“歌儿、音儿,这便是你们的母亲了。日后你们要好好侍奉母亲,听她的教导,要侍你们的这位母亲如侍我,记下了?”

凤歌凤音都轻轻答道:“女儿铭记在心。”赵一鸣这才点头一笑:“歌儿音儿向来都是好孩子,你们给母亲奉茶见礼吧。”

赵一鸣这话是说给孩子们听的,但又何尝不是说给红裳听得呢?赵一鸣让孩子侍红裳如侍他,那么也就是让红裳待她们如己出呗。但是,自古后妈就难做啊——恶毒的后妈当然不难做;而且,红裳这具身子的本主儿才多大啊,如果真是本主儿来了,她能教导得了这四个姑娘吗?红裳在心底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儿。

凤歌同凤音立在赵一鸣身旁便一直在打量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便袅袅上前拜了下去:“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凤歌凤音是赵一鸣夭折了的嫡妻所遗,是双生子,今年刚刚十二岁。因为自幼无母,虽然祖父多有疼爱,但是却不怎么见喜于祖母,所以两个姑娘向来谨小慎微,多一句话儿也是不会说的,多一步的路儿也是不会走的。

红裳现在的身体也不过刚刚十六岁而已,居然被两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称为母亲,怎么也让红裳有些不自在,但是礼是不可废的——红裳就是再不情愿,这两个女儿她也要认下。

红裳接过了凤歌的茶吃了一口,放在了一旁丫头托着的木盘儿中,然后又接过了凤音手中的茶来吃了一口,也放在了木盘中。这名丫头退开,另外有个丫头托着红包等物上来,红裳取了一对玉镯,一对红包分发给凤歌凤音:“你们,起来吧。”

要红裳多说一个字也是不行了,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突然多出了这么大的一对女儿,她还真是习惯不过来。凤歌凤音接过了东西又拜了一拜这才起身。

后面年长的姑娘与年幼者上来对着红裳拜了下去:“女儿凤舞,女儿凤韵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红裳照样应对了她们,礼物却不是手镯,而是钗,价值同手镯倒是一样的。

凤舞接过那钗时,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快,红裳当然看到了。就连凤舞拜下去时,她脸上的那一丝不情愿红裳也看到了——不过,红裳也没有多想,凤舞看上去有十四五了吧?却要唤她一声母亲,换作是红裳自己,红裳也不会高兴的。

凤舞是长女,但是她却是庶出,凤韵也是庶出,按这个时代的礼节,红裳只能备下不同的礼物来,但为了公平起见,她还是让两样礼物价值相同。只是这样的安排,看来还是让凤舞有些不满。

凤韵接过钗时看那成色倒是惊异了一下,她对于这位继母倒是有一分好感——还没有人如此体贴过她为庶女的心思;只是她本就不擅言辞,尤其是当着凤舞的面儿,她更是不敢开言,所以她只是默默的行了一礼表示谢意。

凤舞因为她母亲的原故,倒是常到老太太的屋里走动,再加上她屈意承欢,把老太爷与老太太哄得常常笑得合不扰嘴儿,视她与凤歌凤音一般无二;不过在老太太的心目中,这个长孙女儿可比那两个嫡孙女儿更得她的欢心。

凤舞接过钗后立起时扫了一眼红裳,然后她的嘴角微微一撇——如果不细看当真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小姑娘居然妄想做她的母亲?!居然想来抢赵府,真真是自不量力。不过,凤舞的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似乎对红裳的到来感觉到由衷的开心一样。

凤舞因小瞧了红裳,便不再注意红裳,她移步过去同赵一鸣叙话:父亲当然要哄好,现在正是好时机,她哪里能错过?凤舞一开口便是语声哽咽眼中含泪:“父亲,可想杀女儿了。女儿日日想,天天盼,您总算回来了。您不在家中这些年,祖父祖母每日都要念上您几遍,挂念您的紧;祖父祖母年事己高,父亲,您还是在京中多等几年,不要再出去了,也免得祖父祖母总是牵挂您。再说,您这几年没有人在身边照顾,看起来也有了风霜之色呢,您留在府中,也好让女儿好好尽尽孝心,做些汤汤水水的,为父亲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红裳听到凤舞的话后,不禁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了,只几句话便买了老太爷老太太的好,还把赵一鸣感动的几欲掉泪。这心计与这手段,真真让红裳叹为观止。

赵一鸣听到凤舞的话后放开了凤歌姐妹俩的小手儿,拉起了凤舞的手来:“父亲走时,凤舞还是一个小孩子,现在居然已经知道孝敬祖父祖母,体贴父亲了,好,好啊。”

赵一鸣又感慨了两句,在凤舞的泪光中实在是让他找到了为人父的愧疚,他好好的安慰了一番凤舞。

凤舞又同赵一鸣好一阵子的亲热才罢,赵一鸣这时转头看向老太太:“母亲,舞儿是不是快要及笄了?有没有好人家来提亲?”

老太太笑道:“还有一年才及笄呢,至于亲事儿,你这个做父亲心急什么?姑娘本就留不了多少年,还是不要早早嫁出去的好。提亲的倒是有,我也没有拒,也没有应,只是说等你回来再定夺。”

赵一鸣笑了:“不是儿子心急,只是看到舞儿如此懂事,便想知道还能留她几年罢了,实实是有些舍不得啊。再说,也一定要给她找门好亲事儿才成。”

凤舞听闻说到她的婚事儿,低下了头脸红红的也不再说话。不过,她倒是的确不想嫁出去。

凤韵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立着,看着姐姐同父亲亲热,她是一句话也没有,还是赵一鸣唤了她过去,她才说了两句话。

叙了几句闲话后,老太太便招呼姑娘们过去,不过也没有让她们坐下,她笑着拍了拍手说道:“好了,现在礼毕,我们可以去用饭了,你们父亲也饿坏了才对。”说着扶了丫头的手起身看向了老太爷。

老太爷也就起身道了声:“走吧。”率先迈步向门外行去。

红裳上前扶了老太太的手,赵一鸣紧走了两步伴在老太爷的身旁,一行人便到一旁入席用饭了。

席上倒没有出现什么不愉快,老太太与老太爷都极高兴的样子。听丫头们说,老太爷与老太太都多进了半碗饭,而且老太太还一连吃了几杯酒水。

老太太很是劝了赵一鸣几杯酒,赵一鸣七八年后第一次回府,他当然是真得极为高兴,原本就同老太爷吃得酒不少,再被老太太一劝,便吃得有些多了起来,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

红裳没有想到老太太就这样轻轻放过了自己,她十分的不解。不过能没有麻烦当然是好的,也就放下了此事——她想回房去睡了,实在已经倦得很了。

用罢了饭,丫头们伺候着主子们漱口、净手完毕,红裳他们又随老太爷、老太太回到了花厅上。

红裳正想暗示一下赵一鸣告退回房,但她的话没有说出来,老太太已经笑眯眯的道:“虽然时辰有些晚了,你们长途跋涉也乏得很,但今儿还是把礼全了吧;再说她们也等了很久,媳妇你不见也不太好,被人说个轻狂也是不好听不是?来人啊,请姨娘们进来同夫人见礼吧。”

红裳知道赵一鸣有妾,不过她一直在南边,进府后先是同仆从们纠缠了一会儿,然后就是见老太爷与老太太,红裳就没有静下来心来想事情,再加上也无人在她面前提及,她倒真真是一时间把赵一鸣有妾一事儿忘了一个干干净净。

第六章 姨娘们与老太太的本意儿

不过,见礼就见礼吧,这几个妾室她就算今日不见,那明日一样也还是要见的。 红裳心中叹了一口气儿,她是十分的无奈:无奈的穿越了,无奈的嫁人了,眼下要接受赵一鸣的一干妾室也是出于无奈。

红裳平静的欠了欠身子:“老太太说得极是,一切但凭老太太做主。”

就算红裳不如此说,老太太也早已经让人去唤姨娘们来行礼了,红裳乐得表示一下自己对老太太的恭顺。

红裳倒也不是怕见这些姨娘,这些姨娘也不会带给她难堪——她同赵一鸣的确是成了夫妇,但她的心却没有交给他,她也就不会太过在意赵一鸣的妾室,更何况还是赵一鸣在娶她之前纳得妾呢?只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她现在最想做得便是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儿,而不是见这些无谓的人儿。

好在妾室们没有让红裳等太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帘子打开进来了四个妇人装扮的女子。

打头的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纪,打扮倒比其它三人要富贵些,眉眼间也自透出一份精明厉害;凤舞的样貌与她仿佛,看来便是她所出了。

观她走路与神色及同老太太的言谈,倒是沉稳大方的很,看来是在老太太的屋里常走动的人,并且像有些经历担当的人儿;门里门外的丫头婆子们对她的笑容中,有着三分巴结的意思——这对一个姨娘来说是十分不对劲儿的。

红裳转了转心思:难不成这几年赵府中没有主母,是这位姨娘协助老太太打理赵府的吗?不然老太太跟前的丫头婆子哪里会看得上一个姨娘?

如果真得是她帮助老太太打理府中的事情,那么此人与老太太应该有些瓜葛才对,否则老太太绝不会对一个姨娘另眼相看的。

红裳打量完了她,倒放下了多半儿的心事儿:这样厉害形于外的人应该不是最难应付的人才对,有道是明枪易躲嘛。

后面的三个妇人红裳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她们四个人已经同老太爷、老太太、赵一鸣见完了礼,对着红裳又福了下去:“贱妾见过夫人。”

红裳抬手虚虚一扶:“罢了,起身吧。”

四个妇人起身后并没有退下去,一旁有丫头托了茶水过来。打头的妾室上前一步对着红裳拜了下去,叩了三个头后,跪在地上抬头转身自一旁丫头托着的盘中取了茶来,然后她把茶举起,头也没有低下,只是她却没有拿眼睛看红裳,垂着目光盯着地下道:“贱妾宋氏腊梅敬夫人茶。”她一连串儿的动作极为自然,似乎这样做是很应当的,但是却已经不合礼法多处了。

宋氏腊梅的话说得又急又快,偏偏又脆生生的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想来性子也不是平稳的人儿。她虽然口称贱妾,但是语气中对红裳并无一丝敬意。在宋姨娘的眼中,这一碗茶她只是不得不敬,但是红裳十几岁的一个小姑娘,哪里会让她生出敬畏之心。

她的茶本来应该高举过头,但是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举了一举便算了。她连看红裳神色如何都懒得看,这么一个小丫头,如果安安生生的做她的正室夫人也就罢了,如果想压过她去,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红裳听到此人就是腊梅,心下便多了一分注意,不过面儿上神色一丝不动的接过了茶来,她稍稍抿了一口儿算是吃过了,便把茶放在了一旁丫头托着的木盘儿上:“起来吧,赏。”

红裳倒不是托大,也不是故意要给宋姨娘难看,她实在是有些倦了,话也就懒得多说——后面还等着三位呢,她一人多说几句,那这几个妾室要几时才能打发完?红裳一心想速速完事,也好回房去安歇。

这话听到宋姨娘的耳朵中便有些不满了:她在老太太跟前也是极有体面的,这个新来的夫人倒还真真想给自己个下马威不成?尤其是当着其它三个妾的面儿,让宋姨娘更是感觉跌了面子。

只是宋姨娘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说出来,她只能满腹委屈的接过了丫头递给她的红包后,又叩了一个头起来立到了一旁。

谁让她只是妾呢?她的女儿能坐着,她每次只有立着的份儿。

宋姨娘的所为当然也落在了老太爷与老太太的眼中,老太太的嘴角弯了一弯,而老太爷看着宋姨娘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个腊梅是要敲打敲打了,真真把自己当做夫人来待了!

第二个妾室上前跪倒在地上,先老老实实的叩完了三个头,然后接过丫头递给她的茶,低下头把茶高高举起说道:“贱妾陈氏鑫儿敬夫人茶。”

红裳看她样貌便知道她是凤韵的母亲,看她言谈举止倒有着一分娴静,观她样貌神色也知道这是一个一等一的老实人儿。红裳一样打发了她到一旁立着。

第三个妾室看到陈姨娘立到了一旁,便上前对着红裳行礼如仪,未开言便有三分笑意:“贱妾陈氏露儿敬夫人茶。”红裳接过了茶来,小陈氏还轻轻道:“夫人小心茶烫手。”红裳微微一笑:“不妨事儿,多谢你提醒。来人啊,赏。”

小陈氏一笑:“谢夫人赏赐。”然后没有再多话起身立在一旁。而宋姨娘却不免多看了小陈姨娘一眼:每次总是这个狐媚子多事儿!这才多早晚,她一个小丫头还没有坐稳夫人的位子,这个狐媚子居然就已经热热的脸贴了上去!

第四个妾室上前照样跪下:“贱妾孙氏敏儿敬夫人茶。”她是四个妾室最为年青的一位,长得也极为俏丽,只是看那双有神的眼睛,她也决不似个安份的人儿。她不卑不亢的说着话,做得事儿也极为得体合礼,让人挑不什么错来。

小陈姨娘与孙姨娘都无所出,所以地位要较宋姨娘差些,而陈姨娘是因为本身性子弱、不爱与人争执,宁吃三分亏也不争那六分利,所以她虽然有所出,却与小陈姨娘和孙姨娘相差仿佛。

而陈姨娘三人中,倒被孙姨娘占了些上风儿,因为一来她年纪最小,在赵一鸣上任之前,最得宠除了宋姨娘,便是她了。

而被宋姨娘视为眼中钉的孙姨娘,在赵一鸣离府六七年里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也可以看出她是怎样一个女子了。

姨娘都侍立一旁了,而赵一鸣歪歪靠在椅子上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老太爷看了看儿子,然后看向了老太太。可是老太太不知道在想什么,压根没有注意到老太爷在看她。

老太爷只好咳了两声儿,老太太才转头看向他。老太爷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椅子上迷糊着的赵一鸣。

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不禁有些心疼便轻唤道:“鸣儿,鸣儿。”

赵一鸣答道:“儿子、儿子在。”但他的神志却并不清楚,酒意加上乏意,他现在哪里还能撑得信劲儿?

老太太看了一眼红裳,看她也是满面倦容,慈蔼的一笑:“媳妇儿啊,我看你也乏了。也是,赶了一两个月的路,哪有不乏的道理。鸣儿又多吃了几杯酒,让你再伏侍他睡下,就太劳累你了,你也需要好好睡一觉儿才是。我看——,腊梅,就由你伏侍你们老爷回房睡吧。媳妇儿,你也告退回去休息吧。陈氏,伏侍你们夫人下去,好好伺候夫人睡下,听到没有?我这里也乏了呢;”老太太说着话转头看向老太爷:“老爷,我们也回房睡吧。”

红裳听到老太太的话后,她微微笑了一下:原来老太太没有放过她,只是想给她重重的一击罢了。这才叫真真正正的下马威吧?

第七章 损人即是损己

红裳心中暗叹:这刚刚进府就不得消停,是不是当初自己就应该选择死路一条反而会落得一个痛快呢?

对于老太太的安排,红裳在心中扮了一个鬼脸儿:哪个还想留你儿子不成?一个大床自己睡不是更舒服?

红裳如果没有一丝丝的不痛快也是不可能,但她初来乍到,也只能先顺其自然,等她把赵府看个清楚明白以后,再打算如何应对才是上策。

也因为红裳有这样的打算,所以她一径儿微笑着,没有什么不愉快的神色表现出来。老太太看了心下有些惊奇,不过随即她便认为红裳是在死撑而已。

宋姨娘听了老太太的话后大喜,脸上都忍不住带出一分笑意:还是老太太的招儿高啊,不过是几句话就给了这个新夫人当头一棒,还让她哭不出来!自己五六年未见老爷了,能不想吗?今儿晚上老爷虽然喝醉了,但是明儿一早还是有机会可以好好叙话,只要再把老爷的心栓住,不要说一个年龄如此小的夫人,就算是再来个十个八个夫人,这赵府里还是她说了算!

宋姨娘想到这里,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心下暗自得意:我是老太太的人,当然老太太要顾念我三分。我在赵府的地位,岂是一个刚刚进门的小夫人能比得了?自此,宋氏姨娘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的侍奉老太太。

赵一鸣却是有听没有懂,他听到老太太开口说话的声音后,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随口答了几声“是”。

赵一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回房去好好睡一觉儿,而不是在厅上同他的母亲商议应该去哪个妻妾的房中休息:他也没有精力能商量事情了,虽然口里应着是,但他神志早已经迷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赵一鸣自进府,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哪个妾的房里。他现在这样累,按他的本意只想同红裳回客房蒙头大睡一觉,但是却被他的老娘给弄到了宋氏的房里。

老太爷听到老太太的话后便变了脸色,他看了一眼红裳,把几乎冲口而出的怒喝压了下去——新媳妇进门第一日不便守着她发作,但老太爷着实气恼,一甩袖子道: “回房?我看夫人你也乏了,我怎么好再劳累你伏侍我?我自去魏氏那里,让她伏侍我睡下就好了。你自己回房正好可以好好歇一歇。”

老太爷说完不再理会老太太,转头对已经起身的红裳道:“媳妇儿,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连日来路上累坏了,这几日里你尽管好好睡就是,晨昏不必到上房来立规矩了。你莫要只记着这些个规矩,反而累得身子生了病,那便得不偿失了。你现在年青,落了什么病根儿不觉,日后上了年纪才会知道厉害,所以听话,这三五日你自管在客房中好好歇着,不必到上房这边来了。好了,媳妇儿,你去吧,好好歇歇是正经。陈氏,好好伏侍你们夫人。”

说完老太爷看也不看老太太,迈步作势便要走,把个老太太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老太爷这不是明显在当着儿媳妇在打自己的老脸吗?这是什么意思,给新媳妇儿撑腰?我看,只是为了气我吧。老太太越想越气,不过却不便发作,只能白着一张老脸坐着不动,她看了一眼红裳:儿媳妇这个时候应该知道劝劝老太爷的。

红裳却全当没有看到、听到,她急争起身先对着老太爷福了一福:“儿媳恭送老太爷,老太爷慢走。”老太太听到红裳的话,气得血往上涌,脸一下子变得红了起来:这个儿媳妇怎么回事儿,居然不知道劝劝老太爷留下来!这是身为晚辈应该做的吗?就算自己给了她一点儿难看,她也不能立时就给自己一点儿颜色看看吧?还真要反了天了!

红裳亲自把老太爷送到门外,嘱咐门外的人:“打发人好好跟着老太爷,打起灯来没有?都跟上好好伺候着老太爷。”直到老太爷再次摆手,红裳才回到屋中。

红裳也没有坐下,她对着老太太直接福了下去:“老太太,儿媳告退了,您也早些安歇。”

这是老太太刚刚吩咐的话,她就是有再大的怨气儿,今日也不得出了。她只得点头答应,红裳便扶了陈氏的手转身走了。至于赵一鸣,红裳不担心,偌大的一个赵府还能没有他住得地方儿?再说了,那个腊梅可是巴不得拉了赵一鸣回房的。

红裳走了之后,宋姨娘这才上前扶起了赵一鸣来,对着老太太行了一礼:“奴婢多谢老太太成全,贱妾就先扶老爷回去歇下了,老太太您也早些安歇。”

老太太摆摆手,让她也去了——就是有再大的怨气儿,也不能看着儿子累得这样了不管不顾吧?她只能让宋姨娘扶了儿子去休息,一个人坐着生闷气儿。

宋姨娘走得飞快:她又不是傻子,哪里能听不出老太爷话中的意思?她听得懂老太爷的话,当然也就明白老太太现在的心情,她不走,难道等着一会儿挨老太太的骂不成。

宋姨娘是走了,但是就可怜了小陈姨娘与孙姨娘。她们走是走不得,留下又怕挨骂。两个人结伴到里面把老太太的床收拾妥当了,又收拾了一下屋里,实在没有活计可忙了,只能出来硬着头皮儿在老太太一旁立着。

老太太自己默默坐了一会子,抬头看到小陈氏与孙氏还在,便皱眉道:“你们把屋子收拾妥当了吗?”

小陈氏答道:“回老太太的话,已经收拾妥当了。”

老太太一挥手:“收拾完了还不回去,杵在那里扮可怜吗?你们如果伺候的好,能没有你们的好处吗?不要只一心想着打扮好了勾你们汉子的心,要好好下些功夫学些贤良才是要紧。狐猸儿样儿能有几年,还是一心为你们老爷好才能得你们老爷怜悯。”

小陈氏和孙氏都知道老太太在生什么气儿,所以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喏喏应着,然后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

老太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抢了红裳的男人塞到了其他女人的房里,而自己的男人却因此生气,自动自发的去其他女人房中,把自己就这样扔在了这里。

老太太在红裳面前折儿了这么大的脸,就算是再生气,她也没有法子——老太爷才真的是一家之主,她再大的气儿也不能现在发作到老太爷那里去,只得自己又生了一会子闷气后,起身扶了丫头的手回房睡了。

红裳回到客房后,没有让陈氏伺候自己,早早打发她回去了——现在赵府的这些姨娘们她是一个也不熟,还是万事谨慎些的好。其实红裳身边也没有几个有可以用,她在南边的丫头婆子在来时全部都卖了,只带了一个丫头名儿叫侍书在身边伏伺:这个丫头一向是个老实稳妥的。

红裳还是不太习惯让人伏侍自己,而且更不习惯看着一群的人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更重要的是她对于赵府的人没有一丝丝好感,所以红裳吩咐侍书去说了一声儿,让丫头婆子们都散了,她只留下了侍书一个人伏侍,主仆二人收拾收拾便睡下了。

红裳一早起来梳洗完了,便打发了小丫头看老太太是不是起了。虽然老太爷吩咐红裳这几日不用去上房晨昏定省,但是她还是不敢托大不去的——在老太太跟前还是依规矩把事儿做足才好,也免得她捉到什么借口再来发作自己。

小丫头回说老太太已经起了,而以陈氏姨娘为首的三位姨娘也来到了红裳的房外,姨娘们是来请安并伺候红裳的。红裳听了心中厌烦这些大家子的规矩,也没有让姨娘进屋,只是使了侍书去传话让她们先回去,不用在这里伺候着。三位姨娘在屋外行了礼后才依红裳的吩咐走了,红裳便扶了侍书的手上了车子,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宋姨娘没有来红裳这边儿,她现在想来正伺候着赵一鸣起床呢,当然是不会在这个时辰来红裳的房中,红裳是这样想的。并且红裳也没有往心里去,来与不来有什么打紧的,红裳只是想好好活着,宋姨娘来与不来都不会影响自己活着不是吗?

第八章 规矩

红裳到上房的时候,老太爷已经在了。 他看到只有红裳一个人神情便有些惊异与不悦,等红衣请安问好已毕,老太爷先嗔红裳道:“媳妇儿,不是说让你好好歇两日吗?孝心也不在这一两日不是?疼惜自己的身子,才能在我们跟前好好尽孝,你要谨记了。明日不必再来了,这些规矩哪有身子重要,你这个孩子要分得出轻重来才是。”

红裳轻轻答应着,又谢过了老太爷的关怀。老太太只是淡淡的坐在那里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言语。不过她的神色也有些不太痛快。红裳有些奇怪:难道一大早上的,这老夫老妻的又吵嘴了不成?

老太爷摆手让红裳坐好后又问道:“媳妇儿,一鸣呢?这个时辰了,为什么只有你一个来请安。”

红裳被老太爷问得一愣,昨日晚上赵一鸣去了宋氏的房中,老太爷是知道的啊?不会一个晚上就把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吧?红裳照直答道:“夫君?夫君昨天晚上宿在宋姨娘的房中,今儿媳妇还没有看到夫君。”

红裳看到老太爷的神色更加不悦,便顿了一顿又道:“夫君一路上骑马过来,比媳妇要累些,此时未来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一定累极是睡过头了,还请老太爷与老太太莫要生气怪罪于夫君。”

老太爷摆摆手,示意红裳没有什么,然后又道:“宋氏今儿一早可有到你房中立规矩?”

红裳迟疑了一下,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呢,老太爷已经叹道:“你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宋氏没有到你房中是不是?”

红裳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必要替她隐瞒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便轻微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道:“宋姨娘想来是在伺候夫君,才没来到我房中,这也没有什么,怎么说夫君面前也不能没有人伺候着。”

红裳还是不想平白得罪一个人,所以直承了宋姨娘没有来请安的事情后,又替她遮掩了三分——不管宋姨娘会不会念她的好儿,至少老太爷会对她有个好印像。

老太爷看向了老太太,他的目光非常深沉:“你儿子的前程还要不要了?你是不是要毁了他的前程你才安心?这就是你昨天晚上做得好事儿!”

老太太也有几分着急,她已经顾不得在红裳面前,又因昨天晚上的事儿再次失了脸面:“腊梅行事儿一贯稳妥,不会做出格儿的事情,应该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儿。你也听媳妇儿说了,当是鸣儿累过了,现在还没有起才对;也因此腊梅才没有到儿媳房中立规矩,想来她是不放心丫头们粗手粗脚的不会伏侍鸣儿。我的老太爷,您先别急,我这就使个人过去瞧瞧。来人啊,去请你们老爷过来。”

红裳有些不太明白,一大清早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了赵一鸣的晚起,以及宋姨娘没有到自己房中立规矩在急些什么——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吧?顶多是宋姨娘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不过这种事情老太太应该不会着急,只会暗中看热才对啊。不过,红裳看了看老太爷的神色,非常聪明的闭上了嘴巴:事情不明白就不明白,想要弄清楚日后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这一时。

老太太使了人过去宋姨娘那边少时,赵一鸣便进房了,他的面色极为不对。他上前先同父母见了礼,坐下的时候他看了红裳一眼,神色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赵一鸣动了动嘴,因有父母在,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老太爷的眉头紧锁道:“鸣儿,你已经是外放过两任的官员了,这样糊涂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做出来?”

赵一鸣闻言后,他的脸色也有些发青:“父亲,儿子知道错了。我昨日吃酒吃得多了,被人扶回去便睡了,哪里知道许多?今日一早醒来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宋氏,宋氏实在是有些逾越了。”

老太太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腊梅,腊梅她同你一个晚上?”如果真是如此,这个腊梅就真得有些不知分寸了。

赵一鸣看向老太太道:“回母亲的话,是的。宋氏趁儿子酒醉不知,在儿子身边睡了一个晚上,早上还是儿子才醒的;不过,儿子也没有多说她什么,因为——,她说这是您的吩咐,您,您——,唉——!”最后赵一鸣怎么也说不出责怪他母亲的话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儿。

老太太脸色阴沉着低下头了,没有再开口。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这个腊梅一直挺机灵的,为什么昨天晚上居然做出这么出格儿的事情呢?老太太感觉宋姨娘和所为丢了她的脸面,她在心中叹道:奴婢就是奴婢啊,就是抬举做了主子也是识不了大体的,瞧,不过是一得意便忘了形儿。

老太爷气得一拍桌子:“这贱婢的胆子越发大了,竟有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怎么可以宿在鸣儿的房中一个晚上。而且一大早上也不去她主子夫人的房中立规矩,她所做的哪一点儿都于礼不合,传了出去被御史知道,鸣儿你不大不小也要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儿。”老太爷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了老太太:“这就是你做得好事儿!你是不是要害得儿子被夺了功名儿才甘心,瞧瞧你都宠了些什么人?”

赵一鸣看老太太脸上有了愧色,不想让他的母亲太过难看便摇摇头道:“父亲不必担心,虽然有些名声儿,倒也与前途关碍不大。更何况儿子这几年不想外放,一切随它去吧,父亲不必忧心。”

听到这里,红裳才明白,敢情宋姨娘不应该伴赵一鸣一个晚上啊!这居然也是礼法规定的,红裳心中真的感到无语:这都是什么规矩啊?这个时代看来还真不是女人好过活的地方,她真要活下去,还要小心再小心才可以——如果她同老太爷老太太说一句男女平等,不知道会不会被活活打死?

红裳想到这里浑身一冷,她决定日后更要谨言慎行,尽量忘记自己是来自于哪里,要把自己完全当做是这个时代的人才能好好活下去。

红裳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个时代的什么:以个人的力量来挑战整个时代的规则,除非她是不想活了!瞧瞧历史上的变法,不管成果如何,哪个变法的人落了个好下场?哪一个变法的人都落得身首异处,她红裳不过是一介女子,所以这样危险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做。

红裳只是想好好活着,她不想在这个时代成就什么伟业,她只是要活下去,好好得活一生,如此就好。红裳承认自己胸无大志,不过,她就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除了活下去,再就是奢望能找到一个男人好好爱自己:红裳最基本的希望就是能够活着,而她最最大的希望就是——老公、孩子热炕头,除此,她还真得别无所想。

红裳还真料对了,姨娘院子里的上房不是姨娘们能住的,她们的“老爷”到她们院子中歇息时便会住在上房中,在“老爷”睡着以后,姨娘们便要回自己的房中睡下:妾室不可以在自己的男人身旁睡一个晚上,这在礼法上是严格规定好的。第二日一早,姨娘一样还是要到夫人房中立规矩——当然要先伺候完“老爷”起床,男人们一般都起得早,做官儿的要上朝,经商的要做事儿,读书的就更不用说了,不然哪里来得十年寒窗苦读的说法,所以姨娘们到她们的女主子那里立规矩,是有充足时间的。

红裳今儿是到赵府的第一个早上,所以宋姨娘是应该让丫头们伺候赵一鸣,她早早就要到红裳房中请安才对。但是她自持有老太太撑腰,故意以伏伺赵一鸣为由而没有早早过去,她就是要等红裳给老太爷老太太请过安以后,她才去红裳房中立规矩——她就是不想在红裳面前低头。不过,宋姨娘以她的身份来说,她也只能这样给红裳难堪。不

管红裳会不会被休,宋姨娘这一辈子只能做妾,绝对不会成为正室妻房;而一般情形下,正室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的,红裳不得势她的正室位置也会稳如泰山。

第九章 掌权

如果不是老太太让宋姨娘帮着料理府中的事情经年,宋姨娘也不会有让红裳难堪、不想让红裳掌理赵府等等这些念头,因为宋姨娘自己是知道的:正室夫人无论是谁,那也绝不可能是她!但是,宋姨娘已经在赵府掌权日久,而府中无主母也已经让她认为是正常的,突然冒出来的红裳自然成为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老太爷看了一眼红裳,然后他低喝道:“来人,宋氏掌嘴二十,禁足三日!”老太爷知道此事怎么也要处置一下宋姨娘——要让姨娘们知道规矩是不能乱的!但是,老太爷还是有难处的,如果处置宋姨娘太过,必然让老太太难看;但是轻轻处置宋姨娘,不只是宋姨娘会不会记住这次教训的事儿,还有红裳呢:新媳妇儿第一天就被一个婢妾欺到头上,他做为老太爷知道了却问而不治,他的长媳怕在府中难以立足了吧?并且,不好好处置宋姨娘也坏了规矩,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他们赵府一句宠妾灭妻?如果被有心人加以渲染,这便是一条大罪了。

当然,如果儿媳妇出言求情,那么他便可以很好的处置宋姨娘了:即让她得到教训又能全了老妻的脸面儿。虽然老妻常常行事不得他的心,但是老妻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只是,这个儿媳妇年龄尚小,她知道应该如何做吗?

老太太听了老太爷的话后本想劝老太爷两句,为宋氏讨个人情,可是看到老太爷的脸色,她又把话咽了下去——他们家老爷子的脾气古怪着呢,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说话为好,不然宋氏的惩罚只会更重。

红裳想了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儿,但事情却是不能不做的。红裳扬声儿喊了一声:“且慢。”然后上前对着老太爷行了一礼:“老太爷,容儿媳为宋氏说几句话。依儿媳来看,有可能是宋姨娘看夫君吃酒吃得多了,不放心他一个人睡,所以伏伺夫君了一整儿个晚上,这就算不得是同夫君共宿了一晚;老太太也说过宋姨娘是个极稳妥的人儿,当然就是极知道规矩的人儿,更加不会做出宿在上房中的事情。所以,还请老太爷看到宋氏等夫君一片赤诚的份儿上收回成命,饶她这一次。”

老太爷深深的看了红裳两眼,这个儿媳妇,嗯,很不错。他对于红裳所说的话非常满意,甚至带着欣赏的意思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是媳妇儿为她求情,那就罢了。只是,禁足三日改成禁足七日吧,这个却是不能少的。”

儿媳妇既然给了他面子,他当然也要让儿媳妇清静几日:想来这几日,以儿媳妇的心智会料理赵府有些样儿了吧?即使宋氏出来,想来再难以翻起风浪。

而且老太爷就是要让宋姨娘知道,只要她行差走错了一步儿,那么就算看老太太的面子,她的惩处也轻不了——让红裳利用这七日熟悉赵府,继而接掌赵府,也就是夺了宋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及权力,比打她还要让她难受吧?

在老太爷的心中,让一个妾室掌事儿——虽然不是掌理赵府,却始终让他面子上感觉挂不住,现在有了正经的儿媳,当然要儿媳来掌家做事最好。

红裳弯腰一福谢过了老太爷,后退两步又坐了回去。老太爷处置宋姨娘时看她那一眼,让她想装傻也是不行的。不过老太爷做事儿还是公允的,如此处置明白就是要把赵府交到自己手中打理了。

红裳心头还是轻了一轻的:老太太虽然对她百般刁难,好在老太爷还是个明白人儿,日后就算有什么事情,还有个人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儿不是?

同时,红裳也打定了主意,有时间要去看看那个魏太姨娘才是:她对于老太爷的这位妾室太好奇了。如果魏太姨娘是个可交的人儿,也许在赵府中,红裳就找到了第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吧?

赵一鸣看了一眼红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小妻子,居然还真是个高人啊——会说话,又极会办事儿,这心机与手段一样儿不缺,得妻如此是上天对他的厚爱了。

赵一鸣心中放下了大石:母亲年事已高,而府中宋姨娘的权柄日大,以妾掌府遗人笑柄不说,日后赵府的嫡庶之争必不可免了。而现在不同了,赵一鸣看红裳说话做事儿,居然机心极深,但却宅心仁厚,想来掌理赵府并非难事儿,且又不会逼得赵府的姨娘们不得安生。

老太爷对红裳那是极为欣赏:很有当家主母的样儿。他本来处置宋姨娘也是为了给红裳看,他也想看看这个儿媳妇有没有可以接掌一府的能力,不想这个儿媳妇四两拨千金把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而且红裳说出来的话那是话中有话,老太爷当然听出来了。老太爷就欣赏红裳这一点儿,居心仁厚,却并不软弱可欺——懦弱的性子怎么可以为一府之主母呢?

老太太却对红裳依然没什么好感,她不会因红裳的三言两语而对红裳改观的,这里面的缘故就深了,不过老太爷却是知道的,也因此而对老太太更加不满。

老太爷对丫头婆子们道:“去个人到宋氏那里传话儿,把刚刚我要如何处置她同她说清楚,然后一定要言明是她的夫人为她求情,我才饶她这一次,如果禁足时不安分,就不要怪我心狠——把她赶了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有丫头婆子答应着去了,宋氏听了会如何想,红裳却没有往心里去:妾室的地位如此之低,让红裳也放下了心来。只要她保得妻位,那么她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不过,也要看赵一鸣的意思才好,没有了男人的支持,女子在家中说什么也只是一句空话而已。

这个时代,不只是妾室的地位低,正确来说,是女子的地位过低!

红裳伺候着老太太老太爷用过了早饭,老太爷便道:“媳妇儿,我同你们的母亲年事都已经有些高了,这府中的事情料理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而且事情又多又杂,烦得我实在是有些恼意儿;正好你们夫妇回来了,自今日起这府中的事情里里外外就交给你们夫妻打理,我同你们母亲便偷闲了,呵呵。媳妇儿,把这家交给你掌理我也放心,只是日后就要辛苦你了。”

红裳躬身行礼:“老太爷说得辛苦两字,媳妇不敢领。为老太爷老太太分忧是媳妇儿的份内事儿,只是说到掌理家中事情,媳妇儿哪有那个本事儿,府中的事情还是由老太爷和老太太掌理,有什么事儿需要做时,老太爷和老太太只要吩咐一声儿,媳妇儿便去做就好。”

笑话,自己刚刚一回府便接掌了赵府,老太太会同意才怪,她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啊——虽然掌管了赵府有很多好处,自己可以自立,有好些事情不必看人眉眼高低,比一个虚名儿的妻房要好太多,可是现在红裳没有一分根基,此事红裳认为还是慢慢比较好。

而且老太爷昨日根本没有宿到老太太屋中,想来也不曾同老太太商议过;而赵一鸣虽然提过让她掌理府中的事情,但却并没有详谈过呢,在这种情形下,红裳如何能答应下来呢。

正如红裳所料,老太太的脸色在听到老太爷让红裳掌管府中事情时就变了,听到红裳的推辞她的脸色才缓了下来:“老太爷您现在就让一鸣他们接管府中的事情,是不是太急了些?媳妇他们刚刚到家,原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才是,哪能这样快的让他们做事劳累呢,你这做父亲的是不是太不知道疼人了。”

赵一鸣听到这里笑道:“母亲怎么说这话儿呢?儿子现在正当年,就算是赶了一些日子的路有些累,但在自己家中理事儿,又不是日赶夜赶的非要做多少,还能没有歇着的时候?如果要说累,这些年来儿子不在家中,府里的事情累了父亲母亲不少才是真的,现在儿子回来了,还是由我们来打理吧,父亲与母亲正好可以静心调理颐养天年;再者,父母有其事,儿女服其劳是应当的,哪有让父母劳累,儿女反而清闲享受的道理?如果母亲感觉长日无聊,可叫孙女儿们到跟前来相伴玩闹,也可出府到各处亲眷那里走动一下,还可请婶娘等人常来聚聚岂不是好?府中的事情,母亲只管放心交给我与裳儿就是,万一有哪里不知道的,父亲母亲不就在府中吗,我们随时来请教父亲与母亲也就是了。”

第十章 歉意

赵一鸣说这些话是因为他没有想太多:原来他的前一任妻子在时,便由他的妻子理事儿,自他妻子去世后,而他与弟弟先后外放,这府中的事情便全由老太爷与老太太掌管了。 父母年事已高,还要为家中的事情操劳,在赵一鸣看来就是他的不孝了。

老太爷听得连连点头:“好,好,说得好啊。一鸣,念你一片孝心,此事就这么定了。原本你母亲说得也有道理,是该让你们歇上几日再让你们理事儿。不过你既然有这样的孝心,那为父的就成全你,也享享清闲。再说,你们回府了,原也该我们这些老人家好好歇一歇。” 说着还笑了起来,儿子有做事儿的能力,并且有替父母着想的心思,实在让老太爷老怀大慰。

老太太就算不同意,可是赵一鸣他们爷儿俩已经说定了,她几次想开口拦下,都没有插上话,最后事情已经议定,她也不好再相强丈夫与儿子,只能默作作声儿,算作是答应了。老太太没有插上话儿的原因,就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大事儿,居然在赵一鸣父子两人的三言两语间便决定了。

与老太太所想不同的是,让红裳掌理赵府的事情,老太爷却是想了很久了,在接到赵一鸣成亲的家书时,他便有了这个想法:宋姨娘协助老太太理事儿不可长久啊,不然日后必会留有陷患。

老太爷看到红裳后,观她言行举止非常合他的心意,他便一日也不想再等了——被老友们讥笑了这么久,他们赵家终于再没有什么把柄会被人取笑了。

就算万一红裳掌管不好府中的事情,到时候不再让她主事儿也就是了,反正家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算出乱子也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乱子,而且自己就在府中,有什么事儿自己也会提点着媳妇一点儿;能出大乱子的事儿都在府外呢,而府外的事情有他儿子赵一鸣呢,对于自己的儿子,老太爷放心的很;再加上有赵一鸣会在一旁提点红裳,老太爷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红裳一定会是一个好主母。

红裳看这情形,知道接掌赵府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即使知道老太太很不高兴,她也没有再做推辞:如果推辞交出掌理府事的权力,只做一只做事的老牛儿——老太太是一定会高兴的;不过真要如此,那她还不如什么也不做,只做一只米虫来得好呢!只做事却无权,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好处、好名儿声是他人的,错处与坏名儿都是自己的,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儿,红裳当然不会做。

接下来又议了一会儿府中的事情,赵老太爷便让人取了府中的钥匙等物交给了赵一鸣与红裳,然后老太爷便同老太太回房了——老太爷认为有些话要提点一下老太太才可以。红裳也就随赵一鸣回了他们所住的客房。

赵一鸣进房坐下后,看了看红裳,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红裳第一天到赵府,他便到姨娘的房中宿下,实在是很不给红裳这个正室面子。最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哪个妾室那里,红裳刚到赵府,他不想让红裳生出一种只她一个人面对陌生环境的感觉来。但事与愿违,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让红裳明白,让红裳相信他所说出的话是出自真心,不是托辞。

而且他昨天晚上宿到宋姨娘那里,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来对付红裳,现在也还不得而知,只是赵府的下人们一贯是极会看人眼色的,经他昨天晚上如此行止后,多少会让下人们以为风向是吹向宋姨娘那边的,这个新夫人一入门便不得宠吧?下人们惯会迎高踩低,赵一鸣知道自己的所为已经让红裳在赵府下人们的心目中,下降了不少才对——要做些什么补救才好,赵一鸣打定了主意。

红裳看到赵一鸣的尴尬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红裳轻轻一叹:这个男人还算是不错的,虽然明知道昨天晚上的错事不是他主动愿意做的,但还是为此而对自己感到愧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红裳对着赵一鸣微微一笑,轻轻道:“夫君怎么不说话了?可是生我的气?夫君昨日吃得烂醉,我哪里扶得起你?倒是老太太考虑的周全,让宋氏伏侍你去睡了,不然,我们两个昨天晚上哪个也不要想睡好了。并不是妾身我不想伏伺夫君回房,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啊。”

红裳轻言慢语的把事儿说开了,并且把错揽到了自己身上:既然想让赵一鸣承她一个人情,那莫不如就承个全的人情好了。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明白这是红裳在给他台阶下了:妻贤良如此,他还有什么要求?赵一鸣心中的愧疚因此反而更加深了三分:“夫人贤良,让为夫更是羞愧!酒惯误事儿,我日后饮酒必不会过三两,再也不如出现昨天晚上的事情,让夫人难以自处。嗯,夫人,昨天晚上的事儿,还请夫人见谅,为夫这里给夫人你赔罪了。”说着,赵一鸣对着红裳拱了拱手。

红裳侧了侧身子避过了赵一鸣的礼,然后起身还了一礼后笑道:“夫君,夫妻二人哪里用得着赔罪不赔罪的?再说昨天晚上也不是夫君的错儿。还有啊,男人家有这样那样的应酬,哪里就能由得你说几两就是几两的?如果再被人打听得你只吃三两酒的缘故,怕不笑你个怕老婆?夫君日后如何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心中更是一暖,再看着红裳的笑脸,他的心中一动,摆摆手让屋中的丫头等人出去了。赵一鸣上前搂住了红裳低笑道:“怕老婆就怕老婆,我才不管被谁笑呢,只要夫人你不会怪为夫的就好。”

红裳的脸在被赵一鸣抱住她时,立时红得似要滴下来胭脂来:虽然他们成亲已经有几个月了,可是她还是不太习惯赵一鸣的亲近——昨天晚上赵一鸣不在她的房中睡,红裳没有多少难过,还有一丝莫名的轻松。因为红裳非常不习惯赵一鸣的亲近,只要赵一鸣一接近她,红裳不要说脸红了,就连她的身子也是红的。

红裳轻轻挣了挣:“夫君——”她的语声因为害羞,变得有些软糯,听到赵一鸣的耳中,那是甜到他的心底深处去了。

赵一鸣最喜看小妻子一脸的娇怯,再听到红裳的这一句轻嗔,他忍不住轻轻在红裳的脸上啄了一下:“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是夫妻呢。”

红裳红着脸嗔他:“哪个不知道是夫妻呢,只是青天白日的,让丫头们看笑话不是?快放开妾身了,夫君。”

赵一鸣听了红裳的话更是大乐:“由得她们笑就是了,为夫的不怕;难不成,是你怕被人笑?嗯——?如果你求求我,我说不定会放开你。”赵一鸣越看红裳红脸,他越是爱,于是忍不住耍了一点小无赖,只是他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话与年龄有些不符。

红裳挣不脱,而且赵一鸣在她脸上亲那一下时,她可是感觉到了赵一鸣的唇有些火烫——这种情形红裳知道,如果再不想法子让赵一鸣放开自己,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

想到赵一鸣接下来想做的事情,红裳的脸比那红红的布还要艳上三分,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夫君,您不要再同妾身玩笑了。一会儿总管和各处管事该到了,莫让他们久等我们。”

赵一鸣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正事儿要做呢,想到这里本来要放开红裳,可是当他看到红裳唇上那两点被她自己刚刚咬过留下的淡淡齿痕时,终究没有忍住还是吻了下去。

红裳嘤咛了一声儿,她想躲的,可是哪里能挣得开?赵一鸣直到呼吸不过来才放开了红裳,红裳已经羞得不敢看赵一鸣了。

红裳坐在妆台前整理头发,而赵一鸣就站在她身后笑眯眯的看着她。气得红裳瞪了他一眼,可是赵一鸣一点儿不以为忤,反而对着镜中的红裳笑得更加得意。

红裳看着镜中赵一鸣的笑脸,不知道怎么的,心中柔柔的一动,似乎一丝丝甜蜜在心底最深处荡漾开来。

红裳理完了妆容,赵一鸣伸手扶起了她来:“我们去花厅见他们吧?”

第十一章 无后的担忧

红裳看赵一鸣像是要继续陪自己的样子,不禁奇怪的看了一眼赵一鸣:“夫君今日不是要拜会京中故友吗?”

赵一鸣扶着红裳站定,笑着说道:“那个不急,我的那些旧友故交家就在京中,我今儿不去,他们也不会走掉或是丢了,夫人自管放心就是。”赵一鸣的心情大好,话语间有了些俏皮的意思。

红裳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既然赵一鸣不想出府那就不出府好了。而且红衣裳也明白,赵一鸣如此做在对她陪不是:因昨天晚上留宿宋氏房中的事情,他已经有了歉意,现在是想以行止来弥补一下。

就像红裳所想的一样,赵一鸣如此做,除了向红裳陪不是以外,他也想以此让赵府的下人们知道,在他赵一鸣的心目中,他的妻子红裳可是极重要的一个人,哪个人也不能辱了她!不然,依那起子奴才的龌龊心思,不定怎么想红裳呢——对红裳有个什么不敬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一鸣起起了红裳来,红裳有些急急的转身就想向屋外走去:晚些不定赵一鸣又会做什么来,自己岂不是白白收拾一回?红裳的小心思,赵一鸣当然看出来了,他伸手拉住红裳的小手,然后满脸促狭的笑意看着红裳,直到红裳又被他看红了脸才作罢:“走吧,我的夫人。”

好不容易红裳夫妻才走出了屋子,屋外的丫头看到赵一鸣扶了红裳的手出来,急忙上前要接过红裳的手来服侍红裳,但是赵一鸣一摆手,让丫头们在身后跟着就行,他就这样亲自扶着红裳向花厅行去。

红裳原也没有把赵一鸣携她的手当作一回事儿——二十一世纪的男女搂搂抱抱的走路都极为常见了,夫妻了牵牵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红裳看到丫头们眼中的讶色,才知道赵一鸣是不应该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她轻轻的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赵一鸣发觉后握得更紧了一分。

赵一鸣偏头看着她一笑:“没有什么,你不用多想,我们这是在内院。而且,经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应该做些什么,让赵府的下人们知道,风是向哪边吹的。”赵一鸣知道红裳在顾虑些什么,他的小妻子总是谨慎的过头儿,一丝逾越都会让她惊吓得苍白了脸;虽然守礼是好事儿,但是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太守规矩了呢?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赵一鸣这样做是故意的?是为了弥补昨天晚上因他而可能对自己造成的不利——自己还没有想到这么深呢,嗯——,赵府的下人们当然会以为自己不得赵一鸣的心,所以赵一鸣才会一进府就宿到了姨娘的房中。

红裳的嘴角弯了弯:她的这个丈夫还真得不算坏呢,老天看来真得为她留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一丝幸福生活的希望。

红裳不禁想:就算真得同赵一鸣生活一辈子也不错,毕竟这个时代的男人不同于二十一世纪的男人,赵一鸣这样的——,已经算是极不错的了。

红裳轻轻道:“夫君,就算我们不违礼,妾身也不愿看到有人因此而诟病夫君。”男女之礼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极为严格的,虽然红裳所知的还不是很多,但就她现在所知,她也知道赵一鸣如此做,对他自己必会有些不好——不然这些人精似的丫头们不会如此惊讶。

赵一鸣看了看自己大手中握着的小手,他对于要放开真真是有几分留恋不舍:“夫人何必在意这么许多,一切有为夫来担当,你自管放心就是。”

红裳一笑:“就是因为夫君爱护妾身,所以妾身要更加爱护夫君的声誉才对。”赵一鸣如此做下去,最后被老太太训斥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赵一鸣听得大笑:“好,好,就依了夫人,成全夫人对我的一片关爱。”说着松开了红裳的手,他转头唤丫头过来服侍红裳。

赵一鸣听到红裳轻言细语的说出对他的关爱,他心中的高兴就不要提了——都快要把心撑开了:这可是自成亲以来,红裳第一次如此明白的说出对他的关心。

一旁早有丫头紧赶了几步到红裳身旁,红裳看了看上来的大丫头,心下有些惊疑:这个丫头是谁?居然把侍书挤到了一旁不敢上来服侍自己。不过红裳也没有多问什么,那丫头过来后等了一下,也没有等到红裳伸过手来,不自禁的微微一愣,然后略略思索就上前扶起了红裳的胳膊儿。

红裳摆摆手臂,没有让丫头扶着她。红裳打量了一下丫头,然后轻轻的道:“不用了,你跟着就是了。”

那丫头闻言明显的愣了一下,她看了看红裳,便默不作声儿的跟在了红裳的身后。

这个丫头是赵府的一等大丫头,名字唤作画儿。老太太跟前的大丫头当然不止一个,而画儿的嘴巴相对那几个大丫头要稍拙一些,所以老太太说不上有多待见她,倒也不是说不喜她。

画儿属于那种只要有其它人在,老太太绝不会看到她、想起她来,只有跟前没有人伺候的时候,老太太才会想起叫她到跟前来的那种人。

老太太这次指了画儿跟上来,却不是让她跟着红裳的,是让她服侍赵一鸣的,所以红裳并不知道、也不认识她。

画儿的长相在众丫头中一般,老太太让她服侍赵一鸣,看中的却不是画儿的人品或是长相,她看中的是画儿的屁股——据说大而圆的屁股可以生出儿子来。

老太爷与老太太想孙子想得心急啊:两个嫡子,可是他们的妻妾生出来的全部都是女儿!能不让老人家急嘛,他们都快要急死了是真的——赵家的香火啊。

只是画儿自己还不知道老太太让她服侍赵一鸣的意思,她只以为是暂时过来伺候一下,等老爷夫人选定了丫头小厮这些贴身服侍的人后,她也就回老太太屋里了。

老太太没有同画儿明说,是因为赵一鸣的妾室已经不少了,而且她还有另外一层想法,所以画儿的事儿她并不着急,先让他们主仆熟悉一些日后再说不迟——如果那边儿不同意,再让画儿跟了一鸣就是,孙子一定是要有的。

至于红裳会不会生出孙子来,老太太因为对于她的厌恶,压根儿就没有想过红裳也会生孩子这回事儿!人如果一但固执了,唉,没有道理可讲啊。

画儿对于新夫人待自己的冷漠有些不解,不过她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儿,所以只是依红裳的话跟在红裳身后,没有多说什么或是多做什么,甚至于脸上都没有多余的神情——夫人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好了。

红裳看到画儿如此淡定倒是对她多了一丝好感,如此宠辱不惊的丫头可是不多见的,尤其还是老太太身边儿的丫头——那可是个个眼睛都不往下瞧的人儿。

红裳对画儿多了一丝欣赏,也就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这丫头不是老太太的人儿多好,好好察看一阵子,如果本性儿良善就收到身边来,在赵府中自己也是多了一条胳膊啊。但是,此人恰恰就是老太太的人,红裳可不认为她能让老太太的人忠心待她——她眼下在赵府什么根基也没有,凭什么能让人忠心于她呢?红裳不是个自大的人,所以没有相当然的认为,她是赵一鸣的妻子,赵府的仆从们就一定会认她为主。

赵一鸣没有注意到画儿,他压根儿就没有看画儿一眼,现下他满心满眼中全是红裳,对于过来服伺红裳的丫头是圆是扁,他都不知道。至于老太太指了丫头服侍他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呢——昨儿醉倒了,今日先罚了宋姨娘,后又议了让红裳掌理赵府的事情,老太太哪里还有心情同儿子说这么点子小事儿呢。

侍书本就不是强硬外露的人儿,再加上初到赵府,看到画儿打扮举止说话都比自己强太多,只一眼便知道她是赵府的一等大丫头;所以画儿举步上前服伺红裳的时候,侍书就自然的却步没有上前:看到画儿后,侍书都不知道她在赵府能算几等的丫头,是不是还能再近身服侍红裳,她还真得心中没有一分儿的把握。

第十二章 红裳初理事儿

侍书看着前面的红裳,心里轻轻一叹:几等的丫头倒也无所谓,只要还能跟着夫人就好。 像夫人这样好的主子可真是极难遇到的——比找个好相公还难哦。

不过,侍书倒也不是性子懦弱的人,如果过于懦弱红裳也不会带了她进京,只是她认为自己初到赵府,什么事情也不清楚的情形下,还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好,就算眼下自己不能帮主子做什么,至少能做到不给自己的主子惹麻烦;现在不就是需要有个人上前扶主子一把么,主子又不是有了身子的人,哪个人扶也是一样,没有什么好抢的——就算有人想对夫人不利,也不会在老爷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所以侍书非常放心,也就让了画儿没有抢上前去。

如果红裳现在有了身子,不要说是画儿了,就算是老太太跟前一等一得意的人儿要来同侍书抢着扶红裳,她也不会让那个人得逞的。

画儿也是无心之举,她不认识侍书,并且对于红裳这位新夫人的事情一概不知,而在一群丫头中只有她的是一等的大丫头,按赵府的规矩来讲,就只能是她近身侍候红裳和赵一鸣才对。

不过短短几十步的路,各人的心思却都是转了一圈。红裳一行人到了花厅外,府中各处管着事儿的仆从已经到了,因为主子还没有来,男人在左边儿,女人们在右边儿,都立在厅外候着呢。

当这些人看到赵一鸣陪着红裳过来时,俱都愣了一下。总管赵安倒底是个有眼色儿的,急忙上前了两步行下了礼去:“给老爷、夫人请安。”

一旁的丫头娘子们也已经抢着打开了帘子,其余的人等也拜了下去:“老爷、夫人安。”

赵一鸣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转身伸手扶了红裳进屋。红裳也只是微微一笑儿,并没有对厅外这些很有些体面的仆从们多说什么,径直进了花厅与赵一鸣一左一右坐在了首位。

今儿是她第一次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见这些有位份的赵家仆从,立威是红裳要做的——怀柔现在对于她来说不合适。

这些仆从们跟在赵安的身后进了花厅,重新整理了衣衫后对着赵一鸣与红裳拜了下去。赵一鸣轻轻道了一句:“不用多礼了,起吧。今儿是你们主母要见你们,我不过是来陪伴夫人的,你们不必理会我,自管同你们主母说话就是。”

说完,赵一鸣取了茶钟到手中,刚要吃茶的时候又停住了:“老太爷与老太太的吩咐你们都知道了吗?”

赵安躬身下去:“回老爷的话,小人们已经知道了。”

赵一鸣点了点头,吃了一口茶后道:“嗯,这就好。日后府中的事情还要你们好好的帮我和夫人料理才是啊。你们定会好好的做事儿,是不是?夫人刚到我们府中,很有事情并不清楚,我想有你们在,夫人料理府中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难处才对。是不是,赵安?”

赵安与众管事儿们躬身行礼:“老爷放心,小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办差儿。”

赵一鸣点点头:“那就好。今儿是夫人要见你们,你们不用再理会我了,自去听夫人的吩咐就是。夫人,请吧。”

赵一鸣的话听到这些管事儿的男人与女人的耳朵里,那可是听出了许多的滋味来。就连赵安看红裳的眼神也有了些微的不同:夫人看来极得老爷爱重啊!昨天晚上那事儿看来有些蹊跷,老爷不是因为想念她才去她的房中:宋姨娘掌理府中事情多年,今日夫人接管府事,而宋姨娘却被禁足房中七日,这怕不会是没有关联吧?

众仆从躬身应了赵一鸣的话后,又对着红裳重新拜了下去。赵一鸣说话的时候,红裳只是微笑着坐在那里,落落大方的打量着众人。既无稚气在身,也没有得权的喜悦在脸上,倒让众仆从收了一些心中的轻视之念。

红裳等众仆从拜了下去才虚虚一抬手:“起吧。今儿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来见见大家,彼此认识一下,日后要劳烦各位的地方儿多了去,还请各位尽心尽力的助我才是。”

赵安等人连道不敢,知道这是新主母的客气之话,必须有的过程罢了,哪个也没有直的往心里去。

听红裳开口,这些仆从们全部都放松了下来:还不是那些个套路?这位新夫人也就这么点斤量了——想来是有人指点过新夫人,不然她说得话哪会如此老练。

红裳看了这些人的神色,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便没有再开口说话。她只是取了画儿奉上来的茶,轻轻的抿着茶沫,不时的扫过某个仆从。

屋里静了下来,只有赵一鸣偶尔吃茶发出的声响,与红裳手中茶钟盖儿与杯子相碰发出的声响。红裳即不笑也不怒,就那样平平静静的看着这些在赵府有地位有权势的仆从们。

赵一鸣也不说话,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茶。他也不再看向众仆,只是不时的看一眼红裳,眼中含着笑意——当然,这笑意也只有红裳能看出来。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可是红裳依然还是轻轻的、漫不轻心的抿着茶沫儿,偶尔扫过众仆从的目光也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她看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石头一样。

慢慢的,就连赵安的心头也有了一些紧张,有了一些沉重,他忽然发现这位新主母小夫人,并不是一个易与哄骗的主儿——就这份沉静的气势就不是一般的女子会有。

赵安偷偷扫了一眼红裳,又看了一眼赵一鸣,他在这一刻忽然改变了心意:他决定不再一心跟着宋姨娘了: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姨娘,到最后她也成不是主子。就算她能生出儿子来,继承了赵家的家业香火,可是她依然是个姨娘,是个奴才!

如果主母懦弱,宋姨娘在赵府当权,他赵安当然要对宋姨娘惟命是从;但是,眼下这位长房的夫人,看上去不是易与之辈,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就凭这份气势,他也料定就算眼下这位主子不一定能斗得过宋姨娘,但将来这主子一定是一个一等一厉害的人物儿。

赵安心思还在飞快的转动着:如果老太爷支持他的长房儿媳掌理府中事情,他当然要认夫人为主才对!做一个奴才的奴才,再怎么说也不是个体面儿的事儿——宋姨娘再大的本事儿,她永远也不会成为长房的妻室。

赵安的心思,当然就是大多数婢仆的心思。他们有了这个心思,也不是说对红裳就已经心服口服,准备一心一意跟着红裳了,他们不过是抱了个隔岸看火的意思罢了 ——斗吧,你们哪个斗赢了,我们就听哪个的话儿;反正他们只奴才,哪个赢哪个输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跟定那个能赢的人才可以。

红裳终于把茶钟儿举到嘴边儿吃了一口茶,然后轻轻把茶钟儿放在了桌几上。众管事儿都以为红裳要开口说话了,可是她依然没有开口。

红裳轻轻展了展衣袖,理好了衣衫又弹了弹指套儿,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红裳是慢条斯理,一点儿烟火气儿也没有。

打理完了以后,红裳才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你们哪个来给我说一下你们各自管的事儿,与现下我们府中的情形?”

赵安松了一口气儿,红裳能开口,他感觉压力小了很多:一个不说话的主子,他还真就没有法子应对。他就是有再多的法子,他也只是一个奴才,主子不开口,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不论他想哄主子高兴,或是谋算什么,不说话的主子让他无从下手。

赵安上前一步躬身道:“夫人,小人赵安,现在是府中的总管,由小人来回夫人的话可好?”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好的,就由你说吧。”赵安躬身为礼:“是的,夫人。”

赵安的话还没有往下话,红裳又打断了他:“只是,赵总管,有一样你可听清楚了。你说的不要太简了,太简了让我听不明白;也不要太详尽了,我可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坐在这儿听你叙事儿。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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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赵安借机试红裳

赵安听到红裳的话后心头就是一颤,他弯了弯腰:“小人明白,夫人。 ”

红裳淡淡的道:“明白就好,那你就说给我听听吧,有什么地方说得不明白了,我自会问你。”

红裳的话,与她的漫不经心、慢条斯理是一点儿也不靠边儿,赵府的众位管事儿也因此有了一丝觉悟:这位主子不是那么好伺弄的主儿。

赵安听完了红裳的话儿,就知道这是位明白的主子,他是糊弄不过去的。赵安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府中各人所执的差事儿说了一遍并呈上了花名册,然后又把府中的事情都条理分明的说了一遍。

赵安回话中间,红裳问了有寻么一句、两句话,让赵安更加小心在意的回话,不敢有半点儿大意儿:夫人年纪虽小,但是见识非凡,所问的话儿可都是关键,他可不想第一日回话便被夫人驳了脸面,在府中所有管事儿们面前丢了他的老脸。

其余仆从看到赵安如此认真的回事儿,更是对红裳有了些敬重的意思——能让赵安如此认真的人儿可是不多,最起码在那个宋姨娘面前,赵大总管可是没有如此谨慎小心过。

红裳问的两句话儿是她懂,并且是极明白的地方儿。她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儿,她却一句也没有问。倒也不是存着藏拙的心思,只是现在还不到她不耻下问的时候。

赵一鸣一直极为认真的听着红裳说话,暗中观看着这些管事儿们的神色,他对于红裳的言行非常非常的满意:如果易地而处,他怕是不一定能比红裳做得更好呢。

赵一鸣看向红裳:自己的小妻子,倒底能给自己多少惊喜呢?

赵安回完了事儿,红裳点了点头:“再详细的事情,等我看完帐册后再说吧。”

赵安道:“是的,夫人。小人回去马上整理好帐册,下午就亲自送到夫人院子中。”

红裳看着赵安轻轻一笑:“赵总管想怎么送帐册呢?”

赵安一愣,他还没有来得回话呢,红裳又接着说道:“赵总管应该知道怎么送账册过来的才对,毕竟是做老了的人儿了;我想,赵总管不会把所有的帐册一下子送过来才对,是不是?”

赵安连忙躬身道:“回夫人的话,小人知道。请夫人放心,小人一定会把帐册理好,先送我们府中的帐房帐目给夫人过目。”赵安的心又颤了颤,这个夫人的心是怎么长得,如此年纪就事事料定先机,日后年长还能了得?

红裳听到赵安的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的,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等我看完了账目,自然会各自唤你们问话儿,你们呢,也要有些准备,不要到时我问话的时候,给我来个一问三不知;真要如此回我的话也没有什么,只是说不得,你们所领的差事儿就要换个人来做了。”

红裳的话不轻不重,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不过没有一个人会认为红裳只是说说罢了。

赵安刚要答应着,管事娘子们中有一个人嘟囔了一句:“原来也不曾有这样麻烦,只要按原来的规矩行事不就好了?本来也是老太太定下的规矩,还能有错不成?偏要来个什么新官儿上任三把火,真真是多此一举不说,也连累我们多做多少事儿?”

赵安偏头看了那娘子一眼:哦,原来是老太太的人,想也知道平常的人儿哪里敢这个时候乱开口说话,而且还说这种明显是冒犯、顶撞夫人的话。赵安又看了一眼红裳,他相信夫人应该没有听到,因为那娘子也是极小声儿的报怨——不管她是不是受人指使,红裳今日的确让这些管事儿们生出了惧意,她的胆子还没有那样大,敢大声说出来;当然,也是因为有赵一鸣在座的缘故。

今日来见夫人,赵安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儿,左不过就是那些换主子理事的那些套路罢了——老太太应该不会一下子把府中的事情交给新夫人才对;可是没成想新夫人居然让他意外的很:只是小夫人倒底有多少斤量呢?是不是只是这两把刷子呢?她同宋姨娘对上,也就是同老太太对上了,那么她的赢面儿有多大呢?

赵安想了想便回身喝道:“主子说话你听着就是,为何有这些怨言?既然有话要说你就出来同夫人说个清楚,一个人在那儿嘀咕些什么?!”

红裳听到后,扫了一眼那些管事娘子,然后非常不悦的看了赵安一眼:“赵总管你这是做什么?在我们主子面前训奴才吗?他们有个什么不是,原本应该是你教训,但有守着主子的面儿大呼小叫训斥他人的道理吗?还是,你压根儿就没有把我同你们老爷放在眼中?”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冷冷扫了一眼赵安,赵安吓得低下了头,他认为老爷会训斥他呢——他也做好被训的准备,但是赵一鸣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没有了下文儿。

赵一鸣一听赵安训斥某个管事儿的娘子,也便知道了他的心思;他当时便看了一眼红裳:好些事情还是由她自己处置才好,不然这起子下人服得人还是自己不是红裳。

就是因此他才没有出声提醒红裳,也没有训斥赵安。红裳训斥完了赵安,赵一鸣有些歉意的看了看红裳,便把茶钟儿递给了一旁的丫头,示意她去换热茶过来。

红裳看到了赵一鸣眼中的歉意,但是她依然还是有些不痛快,只是眼下还要应对这些管事儿们为重,她也只能把心头的不快压下去。

赵安没有等到赵一鸣的训斥,他连忙对红裳低头伏身答道:“是小人的不是,请夫人责罚。”他当然是极懂规矩的人,他这样做本就是拼了挨两声儿骂,也要探一探这位新夫人的底气儿——这可是关系着他日后的主子倒底是哪个。

红裳冷冷的道:“你也是府中的老人儿,这一次便罢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也不用等我说什么,你自去领罚就是,可记下了?”

红裳这一次没有半分的客气,既然有人明明白白犯了错,她不想也不能罚他,那么也就不用对他客气了——不然这起子人会真以为她是好脾性的人儿,由得他们可劲儿欺负呢。

不处置赵安是因为他犯得错儿并不大,为此而大动干戈罚了他,只会让这些管事儿们认为红裳是个过于严厉的人,从而就失了人心——哪个愿意跟个严厉过头儿的主子呢?

那个口出怨言的管事娘子却没事儿人一样立在原地,动也没有动。她对于红裳的怒气,和赵安对她的训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赵安躬身应着了,红裳才问道:“你喝骂哪个呢?她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不顾礼仪的喝骂。”

赵安指着刚刚报怨的那个管事儿娘子道:“回夫人的话,就是她。小人听到她说了什么原来的规矩极好,又是老太太订下来的,夫人何必要多费心思查看什么帐册,还要问什么话儿这么麻烦呢,直接按老规矩做下去就是了。还说、还说——”

说到此处,赵安有些吱唔起来,居然还抬眼看了一下红裳。

红裳平平静静的道:“赵总管,你可是府中的老人儿了,能做到总管的位子上,想来也是极知道事理的人儿。这事儿你要么就回个清楚明白,要么就干脆什么也不回,这吞吞吐吐的算怎么回子事儿?”

赵安被红裳两句话说得老脸一红,急忙道:“她还说,夫人如此做让她们多出了很出事情来。”

红裳听完了赵安的话后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抬眼看了看那个口出怨言的管事儿娘子一眼:这个娘子敢报怨出声儿,不是受了人的指使,便是自持身份了——想来是老太太的人才对,不然以姨娘的身份,这起子眼睛里夹不下一粒砂子的人,哪里能指使得动她们做这样冒犯自己的事情。

红裳心中计议完了,也不说话,也不喝茶,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管事儿娘子:不怒,不笑。

赵一鸣现在也看清楚了那管事娘子,这人他是认识的。他的眉头皱了一皱:难道自己没有感觉错,自己的母亲非常不喜欢红裳吗?不然这个贾氏如何敢对红裳口出冒犯之言呢?

第十四章 红裳发难

赵一鸣转念一想:不太可能吧?红裳不过刚刚进府,同母亲也是刚刚认识,母亲为什么不喜欢红裳呢?母亲可是催自己再次娶妻成亲催了足足有一百次了,自己娶了亲母亲怎么会不高兴呢?

赵一鸣抬眼看了一下贾氏:那这个妇人又是怎么回事儿?赵一鸣自此对母亲是不是厌恶红裳而上了心。

赵一鸣有心要把此事拦下来,但是他一想又止住了:如果真得是母亲的安排,那么自己拦下了这一次,也拦不下所有的事儿,不如让红裳自己来处理——第一,红裳自己如果能自保有余,那自己在外时也不用太过担心,自己毕竟不能时时守在红裳身边;第二呢,如果有一日,母亲同红裳撕破了脸要发作红裳时,自己也好假做不知缘由的来和稀泥:嗯,这才是上策。

赵一鸣安下心来又继续吃他的茶了。赵安不明白自己的老爷为什么到现在了还不开口,就算他离府五六年了,可是这个管事儿娘子可是老太太的老人儿,自家的老爷不可能认不出来才对啊。

让夫人处置了这个妇人,岂不是让夫人同老太太一下就对立起来了?老爷他打得是什么主意?赵安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管事儿娘子被赵安指了出来,只能走上前来行礼立好——她没有跪下,让红裳更确定此人定是仗持着自己有靠山才会如此,哪座靠山可以不怕红裳呢?只能是老太太了。老太爷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才对。

管事儿娘子立好后,便低着头立在那里不言不动,也不请罪也不分辩——虽然她低着头,但是也知道红裳在看她。只是她等了好久,红裳也没有说一句话,她终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红裳。

红裳看到管事儿娘子看了过来,便微微一笑。那娘子看到红裳的笑容愣了一下,才省起不能直视主子,又低下了头。她的心里却没有安稳下来,反而有些不安:夫人她在笑什么?这个时候就算夫人她城府深不露怒意,也不该笑啊。

红裳依然没有直接理会那管事儿的娘子,她轻轻问赵安道:“她的姓名儿。”

赵安躬身道:“她娘家姓杨,夫家姓贾。”

红裳点点头,对着贾家娘子轻声细语的道:“贾家娘子,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好了,我没有听到呢。”

贾家娘子福了一福,她把话又说了一遍。她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最大不过是一场皮肉之苦。只要红裳敢处置她,那她就可以咬定夫人是为了她要维护老太太的规矩,而被夫人打了。

红裳听完后,微笑着问了她一句:“我可有说过要改府中的规矩?你哪只耳朵听到的?嗯——?”红裳把个“嗯”字拖得长长的,但是她的话还是不轻不重的,却让众管事儿的神色都凝重了一分:夫人生气了吧?

这样不形于外的生气,更让这些管事儿惧三分:这样的主子真要发作起人来,求情是万不会管用的。

贾家娘子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一般的情形下,新主子掌理府中时,总会行些新规矩,但是红裳的的确确没有说要改规矩,她只说要看看帐册,然后问问管事人的话而已。虽然看完问过以后,一定会有什么新规矩,但是红裳的的确确是没有说出来啊。

红裳甚至是带着一丝微笑看着贾家娘子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改规矩了?你倒是说说看,只要你说出来了,那我这个做主子就会不会罚你。”

贾家娘子不得不回话了,只得福了一福:“奴婢、奴婢没有听到夫人说要改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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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顾左右而言它

贾家娘子的话声落地,红裳并没有立即训斥她,而是轻轻摆了摆左袖,然后才开口说话——不过声音却冷了一丝:“那你说那些话又是指什么呢?主子没有说过的话儿,你却凭空捏造了出来,嗯?”

贾家娘子神色间有了一些惊慌:夫人说话的话与自己原来设想的有些不同呢?这样说下去岂不是错的都是她,而捉不到夫人的一点儿错么?不过,她的惊慌随即就消失了——她有什么好怕的,有老太太为她做主呢。

贾家娘子道:“奴婢听夫人说要看帐册、问奴婢们的话儿,奴婢认为夫人是要改老太太所立下的规矩了,不然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呢?也不是奴婢在抱怨什么,实在是老太太立下的规矩,原也用不着变动的。”

红裳静静的瞅着贾家娘子半晌儿后,方平平静静的道:“原来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儿啊,这样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才是了。”

红裳听贾家的娘子口口声声儿都是老太太的规矩,便明白了她的用心:只要自己处置她,那么就是对老太太规矩不满,也就是对老太太满了!这么一句一句说下来,自己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落个不孝的罪名儿,日后这赵府也就不用自己打理了——这原也没有什么,只是自此后她在赵府也就没有了地位,没有了保障,那她还能好好活下去吗?这赵府的下人们哪个到时不会欺自己,赵一鸣?他会护一个不孝公婆的妻子吗?如果他来保护自己,那么连他也得不了好,自己还是不可能好好活下去!

红裳只是要好好活着,如果有人不想让她好好的活下去,那么她是一定不会后退半步儿的!

所以,红裳不问贾家娘子报怨什么事儿,她把贾家娘子的报怨巧妙的转移了开来——想抓我的把柄吗?哪是那么容易的。

贾家娘子听得也是一愣:新夫人的话儿怎么句句都与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呢?她不是应该训斥自己不懂规矩,乱出言报怨之类的吗?怎么会说到了自己想教夫人做事呢?

贾家娘子的脑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也就没有说什么话儿出来。

红裳也没有指望她答什么话,她继续说道:“嗯,这样说起来的话,我这个赵家的长媳不如你一个婢仆啊,还要事事处处劳烦你提点我做事儿;嗯,要不这样好了,我去回明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明儿就由你打理我们赵府好了,我呢,自在一旁仔细看着听你的吩咐做事儿就好了。”

贾氏,红裳眼下不方便处置,但是贾氏如果让她不得一点惩处,那她也就不要再说什么掌理赵府了。不过呢,赵府的真正主子不是老太太,是老太爷。

幸好,幸好,红衣在心中暗自庆幸着:老太爷不是个糊涂的人,这起子奴才到了老太爷面前,想来就不会是这副嘴脸了。而且,红裳敢对天打赌:这起子奴才打死也不敢让她把贾氏的事情回了老太爷!

这便是传说中的杀手锏了,红裳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这戏嘛当然就要精彩开锣才行。

说着话红裳站了起来:“夫君,看来我要去上房一趟了,您同妾身一起去,还是——?”赵一鸣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点了点头。

红裳赌气的不理会赵一鸣,偏头道:“侍书,还不过来伺候着?我们去见老太爷与老太太。”

赵安也没有安好心,贾氏更是赵一鸣母亲的人,他会认不出贾氏来?可是他倒好,一句话也不说,直管在一旁看戏。红裳越想越气,所以没有给赵一鸣好脸子看——当然也没有难看到哪里去,毕竟守着这么多的管事儿们,怎么也不能折了赵一鸣的脸面不是?

赵一鸣当然知道红裳在生他的气,不过他没有当做一会儿:小妻子生起气来的样子,嗯,更是让他心动万分;所以他只是一笑,听到红裳说要走,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不过看来是有随红裳一起走的意思。

红裳这样做就连赵安的头上也见了汗,贾氏的事儿如果回了老太爷,他还不得被扒层皮啊:管事娘子如此妄为,他做为总管本就脱不了干系,再加上是他把管事娘子指出来给红裳处置的,此事管事娘子领个大过儿,他的错儿也小不了——老太爷怎么会猜不出他的心思来?

红裳已经扶了侍书的手走了两步——不紧也不徐,非常符合红裳一贯的性子,当然只是表面上的。

赵安与贾氏娘子都“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夫人,请留步!”

红裳停步、转身,她的右手依然扶着侍书,她惊讶万分的轻声道:“赵总管,你这是做什么?”不过,红裳却没有理会贾氏娘子——不管去不去回老太爷,贾氏娘子是要治上一治的,但却不能出自她的口,也不能出自于她的手。

赵安把贾家娘子给拖了出来给自己处置是什么意思,红裳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这个贾氏绝不能轻轻放过,可是赵安这个大总管,也要给他些教训才可以。

红裳看这起奴才居然如此上脸儿,她是打定了主意,今儿一定要好好的立立威,收人心当然是要收的,但是不能折服了这起子奴才,又谈什么收人心呢。

赵安被红裳问得老脸一红,听夫人这话儿,他的心思早已经被夫人看得清清楚楚了。赵安现在非常后悔刚刚的小人之举:乖乖的在一旁看着多好,为什么一定要试上一试呢?夫人的厉害现在试出来了,但是他要如何收场呢?

夫人的四两拨千斤使得妙啊,妙得赵安在心里直个劲儿的喝彩——差点儿都要忘了自己被夫人的四两拨千金给牵连了进来;贾氏的挑衅根本就没有着力点儿,可是贾氏的错儿却因此没有变小,反而有变大的可能性儿。

红裳刚刚进厅问事时的一番表现,虽然让赵安对红裳有了一些些的敬畏之心,可是赵安看红裳毕竟年龄不大,心中还是存着轻视的:就算你聪慧异常、见闻广博,可是依年龄想你能知道多少东西?这人心嘛可是深得很,不是你在书中能看到能知道的,也不是你在娘家做小姐时就能了解、能学习到的——这需要人世阅历。

赵安哪里想到,这位新夫人居然非一般人可比呢?没有多少人世阅历,便有这些机心呢?就算是男儿有几人能如此?所以,赵安失算了,他把自己也卖了出去。

赵安听到红裳的问话,他就是再为难情、再不好回话,也要回不是?他先叩了一个头才说道:“夫人,小人斗胆请夫人回转,是因为依小人看,这事儿由夫人您做主处置就是了,不用回老太爷和老太太;就算有什么,不是老爷还在这里吗。您说是不是,夫人?”

红裳看着赵安似乎是在笑,但话中却似又带着一丝怒意儿:“哦?连赵总管都来教我做事儿了?看来我这个主母真真是不得人心啊,什么事儿还没有做呢,不过就是问了两句话儿,便被你们指过来教过去的,怎么做都不合你们心意啊;这个当家的差事儿,我是真真做不来了,还是赶紧回了老太爷老太太,正正经经在一旁听你们的吩咐、学学如何理事儿,以免日后连儿女们也教不好让人笑话。”

虽然红裳的声音并不高,听上去也没有什么起伏,可是赵安却被红裳的话压得头也不敢抬起来了:“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小人知错了,小人不会说话,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小人绝不敢有那等的心思,还请夫人恕罪。”说着连连叩头。

红裳立定了就是不动,虽然没有向厅外走去,但也没有归座,她轻轻的道:“赵总管,你也不必如此,你哪里有什么错儿?只是我这个主母做得不好,还是去老太爷与老太太那里辞了这掌理府中事情的差才好,这厅里不是有能人可以替老太爷与老太太分忧嘛,哪里还用得上你们老爷,还有我呢?何况我还是个拙的,说句话儿都出错的人儿,哪里能让你们心服应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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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什么叫做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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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与贾氏不停的叩头,红裳一丝停顿没有的接着说了下去:“到时不要说理事儿了,就是说句话儿也要被人教半日,岂不是更误了事儿,让老太爷与老太太更烦心?还是早早的辞了是正经。

赵一鸣只是听着,一径儿的笑着,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心中连连赞叹啊:厉害,厉害,好厉害的夫人啊!赵一鸣忽然想到:如果日后自己家娘子吃起了醋来,他岂不是只有挨骂的份儿?不过,赵一鸣没没因此而有恼意,也没怕的意思,他正在想红裳吃醋的样子会如何的让人心动。他想着想着有些失落起来:夫人虽然贤良,但是不是有些贤良过头儿了?自格儿昨晚上在宋氏房中过夜,她怎么没有半滴醋意呢?

赵一鸣看向了红裳,他有些不满意起来:自家娘子怎以不吃醋呢?他对于红裳一早没有骂他两句,而心生不快。

贾氏娘子的汗水一颗一颗滴在她面前的地上,她除了叩头已经说不出来话来了。

如果回了老太爷,她一定会被赶出府去的——就算是老太太也保不了她,老太爷是个极重规矩的人。

赵安的头上出现了细细的汗水,这位夫人他虽然一再的说莫要小瞧了她,可是还是小瞧了人家;这不,被夫人反将了一军,他这一次一个弄不好就要丢了总管的位子——老爷可是一直在一旁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他绝不是来看热闹的,他是来照看他的夫人不要受什么委屈才对吧?

到里老太爷一问老爷,老爷一准儿不会向着自己这些人说话,那自己会不会还能留在赵府都成问题呵。

赵安想到赵一鸣在厅上坐着的意思,心里头那个冤啊:夫人还会受委屈?自己这些人到哪里去喊冤啊。真真瞧不出来,这么一个娇怯怯,风一吹就倒的人儿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可是赵安不管是有委屈,还是懊恼成分,他也要回红裳的话啊。他连连叩了三个头:“夫人,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小人是不会说话的人,请夫人原谅小人一次,请夫人恕罪。”

赵安最起码明白一件事儿,此事求赵一鸣是一准儿不管用的,只有求得红裳的原谅才有得救。

红裳闻言一笑:“我有什么可原谅赵总管的,倒是赵总管,还有你们这些管事们,都有些事情想要教教我吧?我在你们眼中倒是有不少的事儿做得不对呢,不然你们也不能想来教我做事儿不是?”

赵安及众管事们都答道:“小人不敢。”众管事儿们也是一头的汗啊,这如果要去回了老太爷,他们也逃不了一顿责骂。

红裳笑吟吟的看着众管事儿道:“不敢?原来这是你们的不敢啊,你们不敢,所以这位贾家娘子才要教我这个主子做事儿,你们不敢,你赵大总管才当着我和你们老爷的面儿训斥贾氏。这是你们不敢,如果你们敢了,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能做出什么事儿来?是不是还想要教老太爷与老太太做事儿啊?我倒是看不出你们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赵安头也不敢抬,连连磕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小人的错,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

贾家娘子吓得几欲晕过去,新夫人的这些话儿要是说给老太爷听了,自己就不只是被赶也府去这么简单了,还不被老太爷活活打死啊!

红裳还是立在原地不动,她一手扶着侍手,一面看向那些管事:“赵总管有错?这可真是奇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红裳看赵安与贾氏的样儿,知道他们已经吓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纠缠与那些了——赵安的错儿要他自己说出来才行,不然,日后这些管事儿人人都给她来这么一出儿,她日日也不用做别的了,只生气那时间也不够用的。

赵安现在听懂了:如果自己不直承了指出贾家娘子的用意,那么今儿的事儿夫人必不会如此就算了的;赵安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一世的体面都被自己一时的小人之心给葬送了!

赵安一咬牙道:“请夫人恕小人之罪,贾家娘子的怨言本该由小人带他们下去后,由小人来处置,而不该为此而麻烦夫人。此事是小人做错了,还请夫人饶了小人这一次,日后必不敢再犯。”

红裳低下头看了赵安一眼,然后又瞟了赵一鸣一眼:“哦?是这样吗?原来赵总管做错了这件事儿呵。”淡淡的,平平静静的,似乎在说今儿的天真不错一样。

赵安的汗已经淌了下来:“夫人,小人知错了,小人真得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请夫人饶了小人这一次吧。”说完连连叩头。

贾家娘子除了磕头外,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已经吓得抖成了一团:她自跟着老太太来了赵府,哪里受过这个?她仗着老太太的势在赵府自来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原也没有遇上个厉害的,今日就偏偏遇上了红裳——老太太保不了她,那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她的那点子胆量比只雀儿还不如。

赵一鸣还是什么话也不说,他只是看着红裳在笑。红裳嗔了他一眼,然后才扶了侍书的手走了回去坐下:“既然知道错了,那么赵总管,你说应该怎么处置你才对呢?毕竟要按老夫人的规矩行事儿,这个我却不如你们熟知呢。尤其赵总管又是府中的老人儿,规矩想来是知道最清楚。”

赵安心中把自己骂了百遍不止啊,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这么一位难缠的主儿?赵安一面暗骂自己混蛋,一面叩头道:“对主子有不敬之心,该鞭五十;小人为总管却对主子不敬,应加十鞭以儆效尤。”

红裳淡淡的应了一声儿:“哦——。”

赵安连抬头看红裳都不敢了:“小人下去后,自会去领鞭子。日后也绝不敢再犯,只求夫人莫要再生小人的气,原谅了小人这一次。”

红裳点点头:“那倒也不必领得如此之多,我刚刚到府中,用你的地方儿还多着呢。一下子鞭六十,您还能下床走动吗?还是少领些吧。”

赵安叩头道:“谢夫人怜悯,小人能撑得住。”赵安不成想红裳会饶他一分:红裳今日因贾氏的事情着了恼,安心要立威他是看明白了,所以没有想到红裳会从轻处罚他。

红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笑道:“我说的话原来不管用的吗?”

赵安听到此话身子一颤,他是万万不敢再违这位新夫人的意儿了。他连忙答道:“小人知罪,一切按夫人的吩咐做。小人罪由不轻,减十鞭小人领五十鞭,并且自会做好差事儿,绝不会让误了夫人吩咐的事情。”

红裳沉吟着没有再开口,屋中又一次静了下来,这一次众管事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中大多数人现在实实是有些怕这位新夫人了。

赵安跪在地上不敢乱开口,但是心下忐忑不安:难道减得太多了?

红裳忽然以指叩了一下桌子,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就连赵一鸣就惊了一惊。红裳轻轻的道:“减十鞭还是太——,少了些,我看赵总管今儿也不是有意为之,但有错却不能不罚,否则何以服众呢?赵总管日后也不好教训其它人不是?嗯——,那就领三十鞭吧,赵总管认为如何?”

赵安叩头谢过了红裳,多一句话他也不敢说了。红裳没有说让他起身,他都不敢起来,还在地上老老实实的跪着。

贾家娘子听到赵安只领了三十鞭,度量着自己也不会从重处罚吧?她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身子也就不抖得那么厉害了。

第十七章 那就这样吧

红裳处置完了赵安后,似无意般看了一眼贾家娘子,然后才对赵安道:“赵总管,你起来吧。 ”

赵安起身后自立在一旁,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了,他哪还有胆子敢乱说话?他的中衣已经被汗浸的湿透了。赵安现在终于记起了一件事情,他在赵府再得势,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奴才,如果夫人想要捏死他,不比捏死只蚂蚁多费多少力气。

不过赵安倒没有对红裳起怨怼之心:错必竟是他先犯的,怪只能怪自己忘了身份,再加上这些日子被府中仆从们的议论给左右了,不然他哪里会做出如此出格儿的事情?赵府自然还是由大老爷的妻室掌理,他的主母也只能是红裳夫人,不会是其他人!

不要说是宋姨娘了,就是二老爷他们夫妻回来了,这赵府也还是大老爷的夫人说了算:长子嫡孙,长子嫡孙,到哪里也是这么个理儿,原是自己犯了糊涂心思认不清主子。赵安的心思定了大半儿。

红裳不说话,厅上就没有一丝声响儿。赵安等了良久也不见红裳开口,有些不明所以的偷偷抬头扫了一眼红裳,看到红裳正在吃茶,心下便计较开了:夫人在等什么?现在不应该是发落贾家娘子了吗?

赵安想着便看向了跪在一旁的贾家娘子,想到贾家娘子的背景儿,他心下有些明白了:“夫人,您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小的这些人去做吗?”

红裳平平的道:“没有什么事儿了,原本今儿也只是同大家见见面,问问府中的情形罢了。”

但是红裳依然没有让他们告退,赵安心下更是明白了,他躬身为礼:“夫人,贾家娘子所犯的错儿原不该闹到夫人面前,让夫人处理这处琐碎事情,还请夫人把贾家娘子交给小人,小人自会好好管教于她;夫人既然没有事情吩咐小人等,并且夫人也劳累了许久,那小人就带众管事儿下去了。老爷同夫人回房好好歇一歇,过会儿也该用晚饭了。”

红裳这才笑了:“嗯,好的,赵总管不愧是老人儿,做事儿就是稳当想得周全,那就这样吧,我和老爷回去稍稍歇一歇,一会儿便到上房那边儿伺候老太爷老太太用晚饭;赵总管,众位管事儿,府中的差事儿你们可要多多用心啊,好了,你们下去吧。”

贾家娘子有些愣愣的被带了下去:她没有想到夫人居然根本不屑于理会她!那她今儿不是平白丢了自家的体面,而夫人那里是半点儿损伤都没有——她原本想让夫人难堪,让她在众管事前丢个大脸儿,日后也就不会没有脸儿总过问府中的事情了。

但是红裳如此一来,贾家娘子是什么也没有做成不说,且把自己埋了进去,老太太这次会不会保她呢?贾家娘子现在非常想哭了:事情没有做成,她又凭什么求老太太为她做主呢?这一顿板子看来是领定了。

红裳猜到了贾家娘子是老太太的人,她哪里会去捅马蜂窝,想来老太太正在等她发落贾家娘子吧?不过不处置这个贾家娘子,这些管事儿今儿想要降服大半儿是不可能得了——那还不人人都敢翻天了!不过,刚好有个赵总管自己送了上来,正正是想让红裳拿他给众管事儿们演一出杀鸡给猴儿看,红裳当然乐得成全赵大总管。

本来红裳并不想直接拿赵安开刀,她也没有想过今儿第一天就要拿谁立威,只是这个赵安居然会把贾家娘子推到自己面前,然后赵大总管还自己冲上来撞到她的刀尖上,那就不能怪她了。

而且治了赵安,正正好好可以压服这些管事儿——当然,这不能算是收服人的上策,但却是红裳眼下收服赵府下人们最好的法子了。红裳在赵府没有根基,她如果想怀柔以收人心是不可能的,不如直接以威压人见效反而更快些。

眼下红裳最主要的就是要稳住局面,让赵府的下人们怕她三分,也比让这起子人小瞧她三分来得好太多!下人们不服管教,不听吩咐或是办差拖拉,正正好给老太太借口发作她不是?眼下先稳住了脚夫跟儿再说其它。

赵安带着人都走了以后,赵一鸣在椅子中坐着,双掌合击大笑道:“好,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红裳转头嗔他:“夫君,你陪我来时,说是要让这些下人们知道风向是往哪儿吹吗?可是您自坐下后就只一旁吃茶看热闹,一句话儿也没有说,是不是想看愚妻我的笑话儿啊?”

赵一鸣笑着上前扶起了红裳:“我的好夫人,你不要生气嘛,听为夫的好好同你说。府中的这些事情,有些我可以代你出面,但有些事情必须要你亲自做才是最好的。比如刚刚,如果是我来处置当然极快当,也不会有什么人不服,但是这起子小人一定会因此而小瞧了你,认为你只是依仗着我罢了,他们不会自心中服你——他们心中服得人依旧只是我。”

红裳似恼非恼的看了一眼赵一鸣:“夫君总是有道理、有话可话的,妾身能有什么话好话呢?妾身在这里还要好好谢谢夫君的好意,是不是?”

赵一鸣笑着拉起了红裳的手,红裳薄怒轻嗔实在让他有些赏心悦目的感觉:这是不是红裳对他亲近的表示呢?红裳自嫁他,这还是第一次对他有了如此明显的情绪反应呢。如此一想,赵一鸣有些乐不可支起来:“夫人莫气、莫气,为夫的给你陪个不是好不好?来,让小的来服侍夫人回房。”

赵一鸣最后一句说得极低极轻,口气里的调笑意味十足,惹得红裳脸儿再也绷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夫君惯会逗人发笑。再说,我哪里有生气了,听夫君如此一说,好似是我在生气似的。”

赵一鸣注视着红裳,有几分认真的说道:“夫人真得没有生为夫的气?”他似乎有些紧张:不是他看错了,红裳真得没有生他的气吧?那红裳岂不是一点儿都不看重他呢?

红裳轻轻白了赵一鸣一眼儿:“生气,嗯,还是有一点儿的。夫君来时说得那样好听,可是坐下后什么事儿不管,那贾家娘子是怎么回事儿,夫君真的不知?”

赵一鸣被红裳白了一眼儿,不但不以为忤,心里却像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夫人,我不是说过了嘛,你要掌理赵府,这些事情还要你自己来做才可以服众啊。”

红裳却就是不放过他:“哪个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呢?我才不要听呢。”红裳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撒娇的意思,但是赵一鸣却听出来,他那个美啊,就不要提了。

赵一鸣轻轻拉了拉红掌的手示意她回房,边走边道:“那实实是我的心里话啊,夫人为什么不相信呢?夫人,为夫对你的心,那可是对天可表啊。”

红裳倒也不是不相信赵一鸣的话儿,只是今儿的事情如果是赵一鸣开口,那么赵安这些人哪个也不敢如此回话,但是赵一鸣偏偏一句话也不开说,让她自己独自面对 ——她本心里就厌烦这些争斗,但却被迫不得不面对,所以怎么着心中多少有些不快;虽然知道赵一鸣所说为真,但也忍不住嗔了他两句。

红裳被赵一鸣的话说得有些脸红了,她知道不能再让赵一鸣说下去,不然天知道赵一鸣会说什么“疯话”出来。她轻笑出声儿:“知道了,夫君。我只是、只是一时心中不快罢了,夫君莫怪。”

赵一鸣摇头:“夫妻哪用如此客气?我知道你不是个喜争斗的人儿,不过府中的事情也只是一开始才会如此,日后时日长久了,这起子人知道你是怎么样一个人以后,也就服贴下来,不会再有人敢给你找麻烦了。”

听到赵一鸣的安慰,红裳苦笑了一下:哪里能这样简单?只老太太那里便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过去了——贾家娘子这事儿不成,老太太想来不会出头儿保贾家娘子。贾家娘子左不过只是一顿皮肉之苦罢了,对于老太太来讲,她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虽说吃了些苦头,只要给她点子财物打发一下也就是了。

红裳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老太太和她的事儿,同赵一鸣是说不清楚的。

第十八章 老太太待红裳的前因

红裳和赵一鸣回房稍稍歇了一歇,然后便更衣梳洗,准备一会儿到上房来伺候老太爷老太太二人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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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鸣带着红裳一走,老太太看到老太爷居然肯随自己回房,心中极为高兴。到了房中,老太太还没有坐下,便急忙吩咐丫头们奉上茶来:“夫君,你坐下吧,你可是有时间没有到我房中来了。”

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老太爷:“不过,我这里还是常备着你喜欢吃的茶。有什么人比我更加想着你呢?”

老太爷坐了下来,他听到老太太的话,抬头看着老妻,想想的确是有些日子没有过来了,再想起老妻为他生养的两个儿子都还算有出息,看到老妻殷殷的目光,他不觉叹了一口气儿:“不是我不想来,是你不想让我来啊。”

老太太瞟了老太爷一眼:“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会不想让你来?我是巴不得你日日在我这里,可是你常常都去魏氏那里罢了,我拦都拦不住,还说是我不想让你过来。夫君啊,有哪个为妻的不想与夫君常相伴的呢?你说这话不是伤了为妻的心吗?”

老太爷看着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夫人,你说我明白;可是你想一想,我们现在都多大年岁了?你、我都非壮年了,你说我这么大的年纪,还会贪恋女色吗?再说,那个魏氏的长相能比得过你吗?不,应该说她哪有什么地方强过了你?我不来自有我不来的道理,你可曾好好想过呢?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啊,说到底原本就应该是我们朝夕相伴,魏氏?我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同她说呢,更不要提商量事情了。可是就像夫人所说一样,我为什么许久没有过来了呢?夫人,你好好想一想吧。”

老太太嗔了老太爷一眼:“话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两句;来不来的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不来就不来吧,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年纪也大了,不是年少那个时候了,你不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偏你还能讲说出这么多的道理出来,好似你不来我房中,还都是我的错儿一样。你啊,是越老越能纠缠了,没理儿也能绞出三分理来,真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老太爷听老太太的话儿知道她依然不明白,这些年来明说暗示多少次,老太太就没有想明白过;同她说这些,她每每总是想到它处,让老太爷有些哭笑不得。

再说,老太爷今儿也不是为了同老太太说这事儿才到她房中来的,老太爷决定不再同老太太纠缠那些陈年旧事儿——真要再说下去,那今儿什么也说不成,他定会被老太太气走不可。

老太爷再次开口便直接说明了来意:“夫人,我们暂切不说这些了,老夫老妻的了,说这些没得让人听了笑话。我来是同你说一声儿,不管你原来有什么想法,既然红裳已经进了我们赵家的门儿,成了我们赵家的人了,你就忘了那些,好好待她吧,莫要总找她的错处或是给她难堪好不好?这样也让下人们看笑话,也失了你的身份;再不济也要给我们一鸣面子不是?”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不太高兴起来:“夫君这话说得倒让人不解,我哪里待她不好了?我就差把她供起来了,居然还说我不好。她没有回府呢,我就已经为了她忙了大个月了,也不过只得了她一句谢谢罢了,不过,为人父母的原也不在乎这些;还有,她来了我们赵家后,我可曾有薄待过她一分?夫君,你说说看,有哪家媳妇一进门还没有怎么的呢,就把府中的大小事情一并交给她做主的?我这个做婆母的,可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心,只怕人家未必肯领情倒是真的。”

老太爷眉头皱了一皱:“我们不能好好说句话儿吗?就事论事罢了,夫人何必如此强词夺理呢?夫人,我们是几十年的夫妻啊,你有什么心思是我不知道的?夫人不喜红裳这个儿媳,难道为夫的看不出来吗?至于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也不必我说了吧?”

老太太堵气儿扭过了头去:“我为什么要喜欢她?我就算是不喜欢她也不犯王法!”

老太爷不悦起来:“本想同你好好说一说的,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居然还如此由着自己性子来。不要认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来问你——如果没有薛家的女儿,你还会如此看红裳这个媳妇不顺眼吗?你也不好好想一想,你这是做什么呢,一鸣是你的儿子,他的妻便是你的媳妇儿,你现在还闹这个有什么用呢?好好待她,不要让一鸣难做,才是你这个做母亲疼儿子。”

老太太转过头来:“我不喜她就是不喜她,老太爷偏要牵上旁人做什么?而且薛家的女儿怎么了?老太爷您既然提了,那我就更要说一说了。说到一鸣的亲事儿,原本也是我表弟家先提的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同夫君你说罢了。不是她,我们的儿媳妇便是敏儿了。哪个人做儿媳妇会有自家知根知底的人更贴心、更放心的?再说,没有道理我不喜欢自家的侄女儿,却去喜欢一个非亲非故不相识、不相干人家的女子!我不喜她难不成还是我错了?我不明白太爷您今儿为什么要怪罪我,我有什么错儿?我是她的婆母,就算是我一星半点儿的不对,那也没有什么!”

老太爷有些真得动了气儿:“红裳已经是一鸣的妻室,赵家的媳妇了,她哪里是不相干的人,她是我们一家人!你早早忘了你那个什么侄女儿是正经,不管是因为什么,至少红裳她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你这样待红裳对她不公。”

老太太冷冷道:“夫君,有什么不公的?我哪里待她不好了。我说你怎么早早的就让她掌了家中的事情,原来是担心我会薄待了她!现在家都在她的手中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天下由得婆母不喜儿媳的,却不能由得她不喜我这个婆母!老太爷,您还是摆正心思,她不过只是一个儿媳罢了,我们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媳妇儿,有什么稀罕不成。”

老太爷听得气恼异常,他站了起来:“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讲理,我也懒得同你多说。只是,你给我记好了,做事儿莫要太过份,让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如果影响了儿子的前程,我是必不会容你胡闹的。”

说完老太爷气呼呼的径直走了,老太太看老太爷走了才匆匆立起身,她张开了口只喊了一个字“你——”后面的话就咽了回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老太爷已经走出了房门,那房门被老太爷重重一掷,发出了极大的响声儿,倒把老太太吓了一跳。

老太太现在才有些后悔,刚刚不该同老太爷如此强硬,为了儿子媳妇的事儿弄得自己老夫老妻日日生气不见面儿,算怎么回事儿呢?就算是自己不喜红裳,她也该好好的同老太爷说,用这么硬的口气实在是错了——老太爷一准儿去了魏氏那里,还不就是同自己生气才去的。

如果自己好好的同老太爷说话,或者是面儿上答应下来,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就是了,先哄得老太爷一个高兴,今日老太爷必会留下来,不会再去魏氏那里来。自己这样气走了老太爷,岂不正正便宜了那个魏氏?老太太越想越后悔起来。

老太爷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自己屋中了,好不容易来了,还被自己给气走了。老太太悔得肠子都青了,她静下心来后好好想了想,不管她对红裳有什么想法,老太爷那里她是不该再使性子了,而且应该想些法子让老太爷回心转意才是。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红裳当然不能让她这样轻轻松松的接掌了赵府,但是却不能让老太爷知道她的心思便是了。

老太太懊恼完了,便又想起了红裳来,叫了她身边第一得力的大丫头言梅过来:“你们夫人现在做什么呢?”

言梅道:“刚刚使了小丫头去瞧了,夫人一会儿要去见府中的管事儿们。”

老太太听了心头一阵气恼:她倒是挺心急,不过刚刚接了钥匙便要见管事们了,这赵府还由不得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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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老太太的转变

老太太听到红裳要处理府中的事情后,心里便很不舒服,便叫了言梅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她几声,然后道:“告诉贾氏,就算夫人要罚她也不用怕,把事儿闹大就是了,自有我为她做主。 ”

言梅答应着去了,这才有了红裳理事时,贾家娘子的那几句抱怨。实际上贾氏原想闹得大些,可是没有想到红裳居然三两句话就把众人压住了,她也就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可以挑出事端,最后要散了,她才不得不说几句话:不管红裳是不是听到了,至少她把老太太吩咐的事情做了。

老太太计较完了眼下的事情,又开始想日后了:自己早已经答应了表弟妹,现下要如何回她呢?

老太太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实话实说不是太折了她的这张老脸吗?自己儿子的婚事儿自己可是曾向表弟妹打包票可以做主的,而且那个侄女儿她看着可是太可心意儿了——前头儿那个姐姐就是极不错的,一母同胞的姐妹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想到老太爷的反应,老太太就是一肚子的委屈:前头的媳妇不就是知根知底的人儿?在赵家那几年,她可是极得上上下下一家人的欢心,就算是老太爷不也说这个媳妇还可以吗?她的妹妹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算现在一鸣的婚事儿木已成舟,但是为什么自己非要喜欢眼前这个媳妇不可呢?她有什么是比自己家表侄女儿强得?哼!

老太太越想越有些气不忿:如果薛家没有这个意思,他们当然不会想让让前头儿媳妇的妹妹来做填房,但是薛家有这个意思啊,我为什么不能报怨两句?我为什么一定就要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媳妇呢?

老太太想来想去,心里就是难以平复:这件婚事儿那个儿媳红裳没有错,难道自己就有错了?自己看得极中意的、那么好好一个媳妇就这样平白的飞了,想想还是她们赵家的损失呢,她为什么不能摆两日脸子呢?再说了,老太爷说眼下这个儿媳妇不错,她哪里有什么好了?瞧瞧,儿媳可是什么也没有孝敬上来呢——有孝心的话哪里会如此?如果是自家表侄女儿,当然不会这样没心没肺不想着他们两个老人家。

不过,后来老太太又想到红裳的婚事儿,可是由一鸣的上峰给保得媒,她们做父母的也不能表示反对,让儿子平白得罪了上峰;想起了媒人,老太太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老头子说得有些道理,如果明面儿上就待这个儿媳妇太差了,让一鸣原来的上峰得知,也是打了人家的脸不是?

自家老头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能再因儿媳的事情让老头子同自己过不去;而且也的确不能让这个儿媳说出什么来才是,不然儿子以后在仕途上不是平白得罪了一个人?

老太太想到这里,心里大大的一叹:但是,表侄女儿那儿要怎么办呢?

老太太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但是事情总是要解决不是?亲戚总有见面儿的机会,到时总要保住自己的脸面才可以。老太太的眉头越皱越紧,自己的脸面难道真要因此事儿而丢个干净不成?唉——。

虽然薛家已经得了信儿,自己也使了人去说过了一次,可是自己毕竟还没有同表弟妹亲口说过呢,到时候要如何开得这个口呢?老太太感觉这事儿十分的棘手,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保得住面子。

不自禁的又想起了薛家的那个姑娘,老太太的眉头又是一紧:自己这个表侄女儿,可比眼下这个媳妇强百倍不止啊,可惜啊可叹,自己没有那个福份能得到那么一个好儿媳啊。

其实薛家想让自家的女儿再来做填房,一来是想亲上加亲,他们两府的关系已经因为那个女儿的去世而疏远得太厉害了——而家里有越来越多的事情要指着赵家帮衬一把呢,尤其是两个儿子的前程;二来呢,由自家的女儿照顾自己家的外孙女儿还是比较好的,就算做妹妹的人嫁过去日后有了儿子,也不会让外孙女儿受什么委屈不是?并且薛家和赵家更会因为自家女儿生了儿子,而同薛家更亲近才对。

薛家的算盘,老太太也不是一点儿不知道,只是她对于那个娴静的薛家五姑娘非常中意,所以才没有同表弟妹计较太多:媳妇娘家的事情能管多少,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自己不同意,做儿媳妇的一点儿主也做不了,她没有什么可顾虑的。

老太太在房中一直想她表侄女儿的事情,直到红裳与赵一鸣到上房来请安时,老太太这才自房中出来准备用晚饭。

老太爷是真得生老太太的气了,晚饭居然没有过来上房用,只使了个人来说给老太太,让她把饭菜送到魏氏那里。老太太也因此一直没有放开脸:老太爷这样做实在是太不给她面子了。

不过老太太也因此明白,自己待红裳那般已经让老太爷真得恼了,如果再这样下去,老太爷就算是一直不理会自己了,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头子的脾气可不是一般儿的大,也不是一般儿的古怪了:当然,这是老太太的看法。

所以老太太更认为自己今儿傍晚所想是对的,不管怎么着,待红裳不能让人再说出什么来,或是看出什么来才可以,不说其它,单是老太爷那里,她便过不去了。虽然儿媳妇一事让她心里不痛快,可是比起让魏氏因此得了便宜来,她还是决定不再给红裳脸子看。

先把老太爷哄得回心转意儿再说,儿媳妇嘛,那一个媳妇不是熬出来的?自己做媳妇的那会子,可从来没有人为自己说过一句半句好话!自己还不是熬过来了?比起自己的婆婆来,自己待红裳简直就是太好了!

虽然老太太还是心里不舒服、不痛快,对于老太爷维护红裳,她心里还是有不少的气儿在,不过老太太还是明白利害的,当下她就没有因为自己不痛快而找红裳的什么麻烦——日久天长的,不争这一两日吧?就像老太爷所说,反正红裳也是入了我们赵家的门儿了。

就像是让贾家娘子出头去挑事儿一样,不也让媳妇儿不痛快?而且还没有老太太自己什么事儿。老太太想到贾家娘子,便暗暗一咬牙:养了一群的废物,这么点子小事儿都做不好!日后有什么事儿,要使个机灵的人儿去才可以。

红裳虽然知道老太太正在不高兴,但她却不知道老太太一时间,便转了许多的念头;不过,红裳假做不知道老太太正在生气,她自管吩咐丫头婆子送饭菜过去给老太爷,并再三叮嘱让丫头们代她给老太爷行礼。打点完了这些事儿,红裳便伺立在老太太的身后给她布菜,伺候着老太太用饭。

红裳取过来的都是一些老太太喜爱的饭菜——这当然是赵一鸣说给她知道的,老太太的脸子虽然没有放开,倒并没有再给红裳什么难堪。她现在决定暂时放下表侄女儿的事情,眼下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让老太爷回心转意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二日一早红裳到上房请安时,老太爷倒是在上房中,不过他一直没有主动同老太太说什么话儿,倒是老太太满脸的笑意儿,轻声慢语儿的同老太爷闲聊着。

老太太今日待红裳倒真是不错,居然没有让红裳伺候她用饭,还让她坐下一起用早饭:“媳妇儿,你坐下吧,屋里这么多的丫头,哪里就非要你来伺候呢?你有这个心,我知道这就可以了。来,来,坐下好好用饭,陪我们老人家一起说说笑笑的用饭也是尽孝呢。”

老太爷的脸色因老太太的话好转了不少:“媳妇,你坐吧,你们老太太说得有理。有孝心比什么表面上的规矩都重要,不要在意那些虚礼了,你坐下,我们一家人好好用顿饭才对。”

红裳轻轻一礼:“谢老太太、老太爷的体谅与关爱,就因为长辈怜爱,所以儿媳更该好好孝敬两位老人家才对,更加不能失礼于老太爷与老太太才是正理儿。”

老太太笑道:“好了,好了,我和老太爷都知道了你的孝心,快坐下用饭是正经儿,这样让来让去,一会儿饭菜岂不是凉了?我们老人家用饭用凉了可是不好的,到时也失了你的一片孝心不是?来,一家人不必如此拘束,坐在一鸣身旁一起用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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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和乐的一家人

虽然老太太与老太爷都让红裳坐下用饭,可是红裳哪里能就此当真坐下呢?她正要再推辞时,赵一鸣起身拉了她更是让她坐在了自己身旁:“父亲与母亲让你坐下用饭你就坐下用饭,有道是长者命不能违;母亲刚刚也说过了,你这样歉让,父亲与母亲也不用饭只等着你入席,一时饭菜凉了也失了你教敬父母的美意不是?”

老太爷连连点头:“一鸣说得对,来,我们一家人坐下,好好的一起用顿饭吧。”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太爷看得却不是红裳,他看得得是老太太。

老太太笑吟吟的点头表示赞成老太爷的话,老太爷看老妻一夜这间能想通,心下也自高兴起来。

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急忙起身行礼告了座方坐下用饭:她先给老太爷与老太太布了一道菜,然后自己才开始用饭。红裳的举止倒让老太爷连连头称红裳是极知礼又是真有孝心的人儿。

老太太让丫头们给红裳盛了一碗汤:“你连日赶路想来劳累了,这是我让厨房为你特别煮得汤,多吃一些,对身子很有补益的。”

红裳连忙起身又谢过了老太太,然后把汤碗端起想给老太爷放到面前,老太太笑着让丫头拦下了,她笑道:“这个汤只有我们女人才喝的,你不理会他们男人家了。”

红裳听到后脸儿一红,但她还是端起碗来想给老太太送到面前,老太太摆手道:“你坐下尽管用吧,你瞧,那还不是有一碗吗?谁先谁后有什么打紧,左不过是一样的汤。”

虽然话是如此,但礼不可废。红裳可是牢牢记得这句话,所以她还恭恭敬敬把那碗汤端到了老太太的面前,然后才在老太太催促下归座,接过了丫头们又奉上来的汤。

老太爷看得极为高兴:“这样就对了,如此和和乐乐的才真是一家人嘛。”

红裳笑道:“老太爷,是您和老太太疼爱我们这些做儿孙的,这是儿媳天大的福分。老太爷什么一家人的话儿呢?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嘛。”

老太爷连连点头:“说得好,我们就是一家人,本来就是一家人;是我太过高兴了,一时糊涂了。来,媳妇儿,多用些饭,把身子养得好好的,我和你们老太太还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呢,这样,我们赵家也后继有人了。”

老太太附和:“就是就是,儿媳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了,有什么事情就同我说,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子调理好,而不是处置府中的那些杂事儿。累到了你我可是绝不会同意的,没有什么事儿比我们赵家的后继香火更重要。”

老太爷听到老太太的话后极为赞同:“还是你们母亲心细啊,这话是极对的。儿媳啊,是我一时考虑不周,不过你慢慢来就是了。左不过你们老太太就在府中,有什么事儿打理不了,或是乏累了,,尽可以把事情交给你们老太太或是一鸣去做,你不要因府中的事情太过劳累了,身子要紧,身子要紧。”

红裳越听头越低,最后她的头都抬不起来:这样羞人儿的事儿就被两位老人家这样说了出来,看来是真得想孙子想得急了。她除了轻轻的应了几声儿“是”以外,就没有再说其它:她哪里好意思说其它呢。

赵一鸣把话儿接了过去,他道:“父亲,母亲,你们放宽些心;在南边儿的时候,儿子遇上过一位高僧,他曾言我们赵家的香火一定会传续下去,只是得子嘛,可能要晚些;而且高僧还说,我们赵家的大兴旺却是自此子而始呢。这位高僧的话一向是极准的,父亲母亲放心就是了,你们一定会抱上孙子的。嗯,我想一想,好像高僧说得时间就是明年吧?嗯,是的,明年你们一定会有孙子的,父亲,母亲。”

说着赵一鸣看了一眼红裳:“至于裳儿掌理府中事务,当不会累到她。裳儿原来在南边的时候就已经理事儿,并且打点得里里外外都是妥妥当当的,她却是一点儿劳累的样儿也没有,每日里还有许多的空闲做其它事情,就是因为她太闲了,所以着实学了不少的南方菜式呢。”顿了顿赵一鸣说道:“也没有儿孙们享清闲,却要高堂忙碌的道理,儿子会在一旁帮衬裳儿的,父亲与母亲在此事也自管放心就是。”

老太爷听得大笑,他对于红裳是不是继续理事儿没有多做关注——反正红裳忙不过来一定会说话的,当家主母也不能对府中的事情不闻不问;而且儿子也不是愚笨之人,当会知道分寸,应该不会累到自己的妻子才对。

老太爷只是对高僧的话儿感兴趣:“有道高僧真的说过此话?那可真是太好了!为父可真得放心了,嗯,想我们赵家几代积福,上天一定会垂怜我们赵家才对。高僧说得有道理啊,有道理。”

老太爷说完对老太太道:“得媳如此当是我们赵家兴旺的好兆头啊,我倒是认为那个高僧的话极是可信的——今年成婚,明天我们抱孙子不正是应了那高僧的话?看看,我们儿子有才华,我们儿媳能理家,我和你真真是老来有福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称是,她对于僧人的事情也是极为关心,连连问赵一鸣那高僧关于赵家子嗣的事情,老太爷与老太太听得都极为认真,看他们的样子倒也真是放心了三分。

而后,赵一鸣便说笑了几句,一家人没再说什么要紧的话儿,只是家常说笑了。老太太也是一直微笑着让红裳多用些,对于刚刚红裳并没有因为要好好调理身子,早日为他们添个孙子的事情,交出刚到她手上的掌事之权,老太太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红裳倒真真是惊讶的很:老太太想抱孙子当然是真的,只是她说那几句话不仅仅是想表示要个孙子,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她能在房中好好休息,莫要理事才对;可是观老太太后来的言谈,似乎她前面的话儿只是因为心急要个孙子而说,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是自己多心了?红裳疑惑起来。

赵家的主子们在欢声笑语中用罢了早饭,每个人心情似乎都不错。只是,红裳实在是非常惊异老太太的态度:这也转变得有些太快了吧?昨儿晚上还是一脸的不高兴,怎么说了一个待她好,就好得如同是自家的娘亲——不过,红裳也不太清楚她这一世的娘亲是不是待她好,她只是如此感觉着罢了。

这一顿早饭,赵一鸣倒是真的极高兴:毕竟母亲能喜欢红裳,这让他放下了不少的疑虑。只是前两日那是怎么回事儿呢?赵一鸣不是傻子,他为官多年,母亲前两日待红裳有着极大的敌意,他不可能就因一顿和乐的早饭就全忘了。

赵一鸣在心中暗暗思量,也许该去同父亲好好谈一谈,母亲是不是对红裳有什么误会呢?他可不想妻子同母亲之间有什么不痛快,那样就让他太难做人了。

用完了早饭后,红裳便带着侍书告退:“儿媳去那边瞧瞧可有什么事情没有,老太爷、老太太有什么事儿,只管使人去唤我就是。”

老太爷摆摆手让红裳自管去:“去吧,去吧,忙你的去吧。昨日刚刚理事儿,这些日子有得你忙;不过也要注意身子,莫要累坏了。事情不管有没有做完,只要累了乏了就要去歇着;无论什么事情处置的慢些无所谓,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你可记下了?”

红裳施礼答应着:“儿媳记下了,谢老太爷的关爱。”

老太太也没什么不愉快的神情,笑眯眯的叮嘱红裳:“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就是;如果有哪个奴婢不服管束、不听吩咐的,你也来回了我,看我好好的整治她们。”

老太太继续语重心长:“一切有我同老太爷为你做主,你想做什么自管去做,只是记得一样,不必为了府中的事情生些不必要的闲气儿,从而伤到自己的身子。还有,就像老太爷所说,事情慢慢来,不用太过着紧,偌大一家子的事儿,哪里就紧在一两日里?”

说到这里,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爷,才笑着对红衣说道:“说到底,媳妇儿的身子还是最要紧的,我和你们老太爷就盼着你能为我们赵家开枝散叶,添个大胖孙子呢,这个可是你的首要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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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旧情

老太太有些调笑的话儿让红裳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她一样口中答应着并谢过了老太太,便又对着赵一鸣行了一礼:“夫君,妾身先去那面儿看看,你有什么事儿使人支会我一声儿就好。”

赵一鸣笑道:“去吧,莫要累坏了。如果感觉乏了就回房歇一歇,事情不用着紧处置的,父亲与母亲也有话儿交待再三,你可不要太好强了。”

赵一鸣说完话,红裳答应着便起身,又同老太爷与老太太施了礼告退,才扶了侍书的手走了。

老太爷又同赵一鸣母子说了会子话便感觉有些乏了,他抚了抚额头:“我去里屋略略躺一躺,因一鸣要回来,实在是忙乱了一阵子,尤其是最近这两日实在闹得我有些累,好几日了都没有歇过来,时时都想睡上一睡。”

老太太一听老太爷话中的意思,不是要去魏氏屋中,而是要去自己屋里歇下,当下心里便开了花儿。知道自己当着老太爷的面儿善待红裳,让老太爷回心转意了不少。老太太更是决定要在老太爷面前好好的善待红裳——整治媳妇不一定非要整治到表面上来不是?

老太爷要歇一歇,老太太当然要跟了一起回房:她要好好的安抚老太爷才行,既然老太爷已经待她好了不少,那她就要打铁趁热才正好好啊。

老太太一心牵挂着老太爷,也就顾不得太多,当下便把儿子舍下,起身要同老太爷回房了,只是临走时吩咐赵一鸣道:“你也快要去你们司里叙职了,一叙职便要上朝什么的了,趁着今日得便,你想着去瞧瞧其它几个人也好,你不在家中的这些日子,她们倒也算是可以,莫要太冷落了她们。家宅要宁,便要一碗水端平才可以。”

说到这里,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爷的神色,只是她的口中一直没有停:“不过,一鸣你也不要在她们那里逗留太久了,媳妇不过进府才这么两日,再加上她刚刚主事儿,想来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你晚上回房正好夫妻二人多多商议一下,就算是没有什么事儿,你同媳妇好好说几句话,她心里也定神不是?”

老太爷听到老太太前面的几句话,心中升起了些微的不满,刚想要再提醒一下老太太要善待媳妇,莫要总给媳妇惹事儿的时候,却听到老太太说出了后来的话,他便满意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背负着双手施施然的同老太太回房了。

要想家宅宁,除了礼仪规矩以外,一鸣这个做人丈夫与老爷的人,是要恩情匀一下才可以,不然后院这些妾室吃起了醋来,也是一项麻烦事儿。

老太爷对于老太太的话,倒是认同了几分,因为老太太就是因为吃醋,不只打翻过一次醋坛子了。

赵一鸣一面口中答应着老太太的话,一面躬身送走了父母;他站在厅中想了想后,弹了弹衣服整了整帽冠便要走了:看眼下时辰还早,今日便出府去拜访一下故交好友吧——至于那几位妾室,回来叫她们一起到自己房中说两句话儿也就行了。

赵一鸣压根儿就没有想听老太太的话,那么麻烦的一个一个去她们那里看一看,他反正是要在京中长住的,那几个妾室那里总是要去的,没有必要争这两三日。

赵一鸣刚迈步出了房门,一个绿裙杏袄的大丫头便自一旁闪出拜了下去:“见过老爷,奴婢早就听说老爷回府了,只是手边儿一直有事儿,居然一直忙到今日,前两日完全没有机会上来给老爷请安,还请老爷恕罪。老爷,一路可否顺利?可曾感觉到劳累?”

赵一鸣看着大丫头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的说道:“绿蕉?”

赵一鸣顿了一下又道:“啊,是绿蕉。你这两日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你在老太太跟前儿服侍呢?”

绿蕉还真是长大了,出落得越发标致起来。以至于赵一鸣第一眼都没有敢认这个丫头,不过毕竟曾是极相熟的人儿,他还是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是哪个。

绿蕉又福了一福:“正是命薄的绿蕉,难为老爷还记得奴婢。”她却没有答赵一鸣后面的一句话,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抬起头来看向赵一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思念。

赵一鸣看着绿蕉半晌,然后轻轻一叹:“你倒真得清减了不少啊,可是日子过得不舒心?”赵一鸣看绿蕉没有答自己刚刚问她的话儿,认为她可能是被调离了老太太的身边儿。

老太太的人只要被调离开她的屋子,府中那些一直看老太太屋里人眼红的仆从们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定会同绿蕉过不去,就算其它的事情不敢做,至少说几句讥讽的话儿那是一定有的,所以赵一鸣才认为绿蕉日子过得不舒心。

至于绿蕉为什么被调开了,赵一鸣却没有多想:也许是丫头犯了什么错,或她只是简单的不再合主子的心意,总之,只要主子愿意,哪个人都可以自她们身边调开,这原也没有什么;而且赵一鸣并不认为绿蕉的调开同他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也没有往心里放。

绿蕉被赵一鸣的一句话就说得眼圈红了起来,她好似不想被赵一鸣看到她眼中的泪水,轻轻把头偏过一旁去说道:“谢老爷的关受,只是老爷看错了,抑或是不记得奴婢原来的样子,奴婢哪里清减了?奴婢一直是这个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奴婢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儿,哪里会有什么不舒心?我们这样的人家,像我这样的奴婢,过得日子比一般人家的主子姑娘都还强些,有什么不舒心的事情?老爷这话莫被老太太听到,可是不好,万一老太太认为是奴婢有什么不满,那奴婢就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啊。”

赵一鸣闻言知道绿蕉还在老太太身边,更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看了看绿蕉,知道她因什么而感到有些委屈,便轻轻拍了拍绿蕉的肩膀:“蕉儿是在怪我、咳咳,老爷吗?老爷我回府不过才两日罢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倒不是忘了蕉儿,只是没能抽出时间来罢了。”

绿蕉的肩膀接触到赵一鸣的手掌时,她的全身都是一颤,再听到赵一鸣的那一声儿“蕉儿”,她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老爷言重了,奴婢哪里敢怪老爷?奴婢只是一直没有给老爷请安,所以心中不安;再加上奴婢已经几年不、不见老爷了,心中不免、不免有些记挂,所以才急急赶完了手边儿的活计,过来给老爷请安。看到老爷一切安好,蕉儿我、我就高兴了。”

绿蕉说到因不见赵一鸣而有些牵挂时,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她怎么也是一个未嫁人的姑娘,这些话如何好意思说呢?只是不说,她又怕赵一鸣忘了当年的情份或是对当年的情份已经不以为意了:当日赵一鸣许她时,她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赵一鸣一放外任就是五六年,她现在最怕的事情就是当年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

其实这两年如果不是绿蕉一再的坚持,她早已经被打发出去或是配了小子了,哪里还会容她二十岁出头了还留在房中伺候,老太太都不闻不问呢?

不过老太太也不太在意丫头们的这些事儿,再说绿蕉也不是家生的奴才,一般来说应该有绿蕉儿的父母来相托,老太太才好安排绿蕉的亲事儿。

但是绿蕉的父母一直不曾提过,所以老太太一直认为绿蕉死活不提亲事儿,是她的父母对她的亲事儿有什么安排,也就没有相强她什么。

而绿蕉的父母却认为绿蕉的终身,当然是由她的主子拿主意才是正理儿,但是老太太一直没有为女儿做主,他们看着女儿一日日长大,能不急吗?

可是绿蕉面前他们不敢提婚事儿,只要他们开口提亲事,绿蕉就会发作一通,甚或是几个月都不与他们通个信儿。

原本当初因为他们家过不下去了,把绿蕉卖给了赵家为奴换了银子过活,就是他们对不起女儿绿蕉,所以他们心中对于绿蕉十分有愧,原也不敢相强绿蕉什么事儿,经绿蕉闹了二三次后也就不敢怎么提成亲一事儿了:女儿已经卖给了赵府,如果做主子就是不给女儿许人家,他们也无奈何不是?

绿蕉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老太太的屋里现在就数她的年龄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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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今时有些不同往日

赵一鸣自袖中取了帕子出来,递给绿蕉:“你这是做什么呢?你既然说是来看看我好不好的,现今看到便知道我很好,你还这个样子做什么?快快收起吧,莫要让你们那些小姐妹看到后笑你。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回来轻易不会再出京了,答应蕉儿的事情,老爷我怎么可能忘了?老爷我还记得呢。”

绿蕉有些含怨的抬眼看向赵一鸣:“既然老爷还记得当年的情份,那老爷为什么不向老太太要奴婢过去伺候老爷,反而让画儿那小蹄子过去伺候您呢?怕是您现今看上了画儿那个小蹄子,忘了、忘了蕉儿、蕉儿的好了……”后面的话,绿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她又是羞愧又感觉难堪,把头低到胸口处不敢抬头看向赵一鸣。

赵一鸣眉头一皱:“蕉儿,你这是说什么呢?画儿——”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过去,画儿真的带着一群丫头婆子远远的站在一旁,看来是在等他:咦?画儿为什么没有跟红裳走呢?赵一鸣一直认为画儿是老太太给红裳的大丫头呢。

赵一鸣这时候想到了红裳,再看绿蕉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咳了一咳:“画儿应该是老太太指给你们夫人的人吧?想来夫人是让她在这里伺候着,这同我要不要蕉儿过来服侍有什么关系?再说,就算是我看上了画儿要她过来有什么不可呢?蕉儿,你可不逾越了本份儿;我素来喜你知礼懂礼,怎么今日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绿蕉听到赵一鸣的话后,连忙福了下去:“老爷恕罪,奴婢只是、只是几年不见老爷,一见老爷有些过于激动,所以失了分寸;请老爷莫怪,奴婢日后绝不会再犯。”

赵一鸣点点头,看绿蕉吓得脸色都变了,心下又有些不忍:怎么说这个丫头也算是待自己有些恩情吧?

想到这里赵一鸣缓了一下语气:“也没有什么,只是你知道老爷我不喜人不守礼仪规矩的。你日后万不可如此了,画儿是夫人身边的人,这次你的话的确是有些造次了,画儿可是一直没有许人家呢,怎么可以坏了人家的名声儿?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一向是个稳当的人儿,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绿蕉轻轻的道:“夫人——”语声里有着淡淡的醋意,不过她也不是不知道身份的人儿,自己就算被赵一鸣收了房,夫人还是夫人,那是绝不会变的,所以她也就收起了那点子醋意,接着说了下去:“夫人吩咐的吗?我们几个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的人,都以为画儿是老太太指给老爷的屋里人呢;看来是我们想左了,倒要好好的同画儿陪个不是,还要请老爷恕了蕉儿这一次,蕉儿日后绝不会再犯的。”

赵一鸣有些啼笑皆非:“蕉儿!你胡说些什么?老爷我都什么年纪了,又不再是做少爷的时候,现今我们府中不只是有夫人,你们还有四位姨奶奶呢,哪里还需要指什么屋里人给我?好了,好了,你且回去吧。我会同老太太说,把你要到我屋里来伺候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怎么也要同夫人说一声儿才能决定,这原本也是礼仪规矩;只是还要再过一段日子才可以,眼下、眼下还不是时候。”

至于为什么还不是时候,赵一鸣却没有同绿蕉说,绿蕉再与赵一鸣有些私情,也不敢忘了身份去追问赵一鸣。

赵一鸣的顾虑就是:眼下红裳刚到赵府还没有立稳脚跟儿,他如果一回府就收个什么人儿进屋,只会让仆从们多想些有的没的,对红裳就非常不利了。

所以,绿蕉的事情只能往后靠一靠了,虽然有些对她不住,不过自己答应了她的事情总会做就是了——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赵一鸣没有说出来:他有些怕,不知道红裳会不会因为绿蕉生他的气,赵一鸣不想让红裳生这种气;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胆怯,他也没有往深里想。

绿蕉听到赵一鸣的话后轻轻福了下去,她知道这已经是赵一鸣对她的承诺了,对于她的身份来说,除了等待别无二法。

不过,绿蕉福下去后却没有起来,只是直直看着赵一鸣并不开口说话。

赵一鸣看绿蕉如此,想起来从前他们在一起的光景儿不觉一笑,轻轻的道:“我眼下要出府办事儿,回来后便去你房中看你如何?”

绿蕉羞红了脸轻轻对着赵一鸣又福了一福说道:“奴婢恭送老爷,老爷慢走。”

赵一鸣忍不住大笑着起身走了:这绿蕉很有些意思,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从前轻狂年头儿的事情。

绿蕉直到看不到赵一鸣这才轻轻转身回去:这两日她没有在老太太跟前儿,是因为老太太前些日子想让人赶一些赵一鸣的衣物出来,而绿蕉便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差事儿,倒让老太太高兴的不轻:那些针线上的人儿她是不放心的,有绿蕉这个丫头盯着,她就可以不用再担心什么;而且绿蕉生有一双巧手儿,做得一手好活计,有她去,想来儿子的中衣等物必可以做得贴身合适。

老太太却不知道绿蕉与赵一鸣两人早就生出了些许情意,只是赵一鸣当时要出任,这事儿便没有同老太太说起罢了。

赵一鸣收个屋里人也不算什么,只是绿蕉是老太太的丫头,他还是要禀明了母亲才可以把绿蕉收房的。所以绿蕉同他虽然有了私情儿,而且绿蕉也说不上是清白之身了,但至少绿蕉到现在还是姑娘家。

而事实上,老太太是巴不得赵一鸣屋中能多几个人,这赵府至今孙女儿一堆了,但是孙子就是不见影儿,儿子能多几个女人,得孙子的机率不也大些?

赵一鸣也知道母亲不会阻他收了绿蕉,所以当日才会答应了绿蕉收她到屋里伺候——也就是做个通房丫头。只是他当时说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他外放五六年后,临回府的时候居然娶了妻——最重要的是这个妻占了他几乎全部的心思,让他回府后,压根儿就没有想起绿蕉这个人儿。

只是当初绿蕉在赵一鸣得那一场奇怪的大病时,伺候的非常仔细周到,不然赵一鸣可能赶不上朝廷的官员考核,哪里还能外放呢?

也就是因此,赵一鸣对于绿蕉不仅仅是男女私情——如果仅仅是男女私情,赵一鸣考虑到红裳,他有极大的可能会把绿蕉就这样打发了嫁出去,只不过他会替绿蕉找个不错的人家,多多的给她些妆奁也就罢了。

只因为有这么一份情义在内,所以赵一鸣一直待绿蕉不同,这也让绿蕉无形中自视有些过高了,自己一直认为是老太太跟前所有丫头中最出众的那一个。

红裳回到房中,管事娘子们已经来回事儿了,红裳淡淡的几句话便打发了她们出去:“我现在还没有看到帐册,府中的情形还不熟悉,你们还是去同赵安总管商议着来办吧。我想——,你们也是做熟了的,这几日的事情必不会出什么差错儿,对不对?”

管事娘子们早已经见识过红裳的厉害,哪个还敢存心欺瞒她?一起答应着去找赵安了,赵安更加不敢怠慢:夫人要看完帐册想来用不了几日,妥妥当当的把事情做好才是正经儿,出了差错……,赵安这么一想,他头上的汗就出来了,而且被鞭过的伤口似乎也加倍的疼痛起来,似在提醒他——夫人,那可是要仔细服侍的主儿。

管事儿娘子们一走,红裳便坐下仔细看起了帐册:她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在南边儿的时候已经掌理过家中事情了,虽然府小人少,但一样也有帐册,不然现在让她一个现代人看古代的帐本儿,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得懂的。

看着看着,红裳的眉头便有些皱了起来:这帐册是怎么回事儿,有好些地方记得不尽详细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好几处地方记得东西都模模糊糊,根本没有言明银子的去向呢?红裳耐下性子,更加仔细的看了下去,她又发现了几处可疑的地方:这账目是不是有问题,还要看过其它几本相关的帐册才可以确定,只眼前的这一些还不能就说是帐目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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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魏太姨娘的礼物

红裳是极稳妥的人儿,她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时,是不会对着谁发难的;她只是把所有她认为不太对劲儿、不详细或是不明白的地方都罗列到了一旁的纸上——这些都要细细的对过才可以确定是不是真得有问题。

红裳看了看自己写得字:还是有些丑呢。她笑了笑,幸亏是在南边儿的时候,同赵一鸣学过呢,不然今日怎么写字呢?如果写出来的是简体字,还不被人当作是鬼画符才怪。

当初,赵一鸣同红裳熟识后,闲谈时似说笑般说了一句:“如此佳人居然不识字,实在有些可惜了。”后来,红裳便利用赵一鸣的这句话,闹着非要同他学识字不可,赵一鸣当然乐得有此闺房之乐,当时便答应了红裳。不过红裳的聪明实实让赵一鸣大吃了几惊,识字的快速实实是赵一鸣从无见过的,虽然红裳写得字不好看,但是她几个月间已经可以看得了书了;红裳因此而被赵一鸣带着玩笑意思的说,那时可把红裳惊为了天人。

红裳也因为赵一鸣的一句话,而心生警觉,不敢再过于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了,时时提醒自己要低调,如果想活下去,就要低调。

赵一鸣当然不知道:红裳只是需要把识得简体字与繁体字对应起来就可以了,不过她学毛笔字倒真是费了一番功夫,至今也没有写得很好。

红裳又继续看了一会儿,外面丫头进来施礼后轻轻说道:“夫人,魏太姨娘使人送了东西过来。”

红裳听到小丫头的话后放下了手中的帐册,歪了歪头想了想道:“请她们进来吧。”

红裳原想着这两日里打个理由去拜会一下魏太姨娘,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早早就使了人来看自己。虽然名义来说她是奴自己是主,但她是老太爷的妾,所以就比自己这个主子还有些体面。

就算魏太姨娘不使了人来拜会红裳,这也算是情理之中:当然了,她在赵府永远不可能会比红裳更有身份地位,因为她只是一个妾,永远都只能是个妾。是妾,便永远是个奴婢,成不了主子。

而且如果老太爷去世了,魏太姨娘的女儿如果不接她去住,那她只能去庵堂为老太爷守灵了——这还是好的下场:如果妾没有儿子,她们是不可能在府中养老的,因为她们又不是主子。

小丫头答应着出去不一时,便带着三四个娘子进来。这几个娘子长得倒是极为面善,衣着打扮上也朴素的很。进来看到主位上的红裳,不待丫头说话,她们几个人已经福了下去:“奴婢们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红裳正在仔细得打量几个这几个娘子,看到她们行礼便伸出手去虚扶了一把:“请起,几位娘子不必客气。随意坐吧,来人,看茶。”

几位娘子谢过了红裳,都道:“夫人面前哪有奴婢们的坐位?”都坚辞不敢受座,更不要说吃茶了。这几位娘子都是知道事儿的,她们可是奴才的奴才,在赵府的主母面前她们还是越本份越好。

红裳看几位娘子如此,便也不再相强:“魏太姨娘可好?”既然几位娘子要紧守本份,并且她们与红裳又不相熟,红裳也就随她们去了。

听到红裳的问话,一位娘子上前半步儿福了一福:“谢夫人关怀,我们姨奶奶好,我们姨奶奶也问夫人好。”

红裳笑了:“我挺好的,不过累你们姨奶奶记挂着,倒让我心生不安,回去代我谢谢你们姨奶奶方好。”

那娘子笑道:“夫人万不要如此说,我们姨奶奶不敢当的。今儿我们姨奶奶打发我们过来,一个呢是让我们给夫人请安问个好,看有什么能帮上忙儿的地方?当然了,这也就是个客气话儿,夫人打理我们府轻轻松松还不跟玩儿似的?哪里能用得上我们这些口拙手笨的人儿?怕到时我们更给夫人添麻烦呢,不过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姨奶奶的一份心意儿;”

说着话这个娘子笑着福了一下去:“虽然我们姨奶奶也只是有心而无力;我们姨奶奶让我们几个来,还为了让我们送些东西给夫人。当然了,这也不是些什么贵重物件儿,倒也不是我们姨奶奶不敬夫人,说出来呢也不怕夫人您笑话,我们姨奶奶也没有什么贵重物件能拿出手来,所以来时姨奶奶特意儿嘱咐我们几个人,千成请夫人见谅;”

说着这娘子又是一福:“我们姨奶奶说了,知道夫人您什么也不缺,不过这也是她的一点子心意,希望夫人不要嫌粗薄,只要夫人不嫌弃,就请夫人笑纳。”

娘子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上的包袱送了上来。一旁的侍书接过打开后放到了红裳面前。红裳一看,原来是家纺的棉布儿,看来是魏太姨娘亲手缝制的两套家常服。红裳一看,便知道这衣物自己来穿有些宽大,但也不是特别宽大,想来是为了穿着舒适,故意做成这样的吧?如此说来,魏太姨娘是很用了些心思的。

一面想着,红裳一面伸手取了一件衣物细瞧:针脚细而匀,的确是好手艺啊。红裳又仔细看了看包袱中的东西,真真是设想周到,连中衣也是做好了的。颜色搭配的也素淡,正正合了红裳的心思。

红裳放下衣服,让侍书收起拿下去放好,一面对那几位娘子道:“生受你们姨奶奶的了,实在是要代我好好谢谢她的心意。这两套衣服,我很喜欢呢。”

红裳知道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但是心意难得啊:要么是魏太姨娘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要么是魏太姨娘别出心裁,不管怎么说,只看这几件衣物,就知道花费了魏太姨娘不少的功夫。

红裳心中一叹:想来魏太姨娘的日子不好过吧?她送这几件衣物极有可能就像她的人所说,她实在是别无可送了。老太太倒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红裳心思转念间便想到:实在应该去魏太姨娘那里坐坐,至少可以多了解一些老太太,日后也多些防备不是?

在这个时代做人家的儿媳妇,防也好攻也罢,红裳知道都不可以让人家看出来,一定要占得住百分之百的理儿才可以发难,不然难看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就算是百分之百有理儿,可是婆婆除了丢了体面,如果不是大事儿经了族里,那她同儿媳妇的斗争中也不会真的损失什么。

不过,如果事情大得需经宗族才能处置,那儿媳妇与丈夫怕也是势成水火了吧?

红裳想到这里心中又一叹,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常常去魏太姨娘那里走走:有备而无患也,就算她不为了对付老太太,也不能被老太太不明不白的算计了去。

那娘子听到红裳的话后笑道:“我们姨奶奶说,原也不是什么好物件儿,只是她亲手仔仔细细的做出来的,还是怕是入不了夫人的眼,不过多少也算是我们姨奶奶的一点儿心意。”

那娘子说完顿了一顿又道:“衣服的布也是我们姨奶奶亲手纺得线,亲手织出来的,衣服也是我们姨奶奶一个人缝制的,姨奶奶不许我们帮一点儿忙呢,说是要送给夫人的东西,本来物件就已经不值几个钱了,左不过就是个心意在里头,被我们一动,哪里还有什么心意儿?自听到夫人要回府了,我们姨奶奶很是忙了些日子呢,夫人能收下,我们姨奶奶想来会极高兴的。”

红裳笑着打趣那娘子道:“娘子你好快的嘴巴,一口一个你们姨奶奶,说得事情也是极为清楚,还真是难为你了。”

那娘子不以为忤:“夫人见笑了,原本她们也是唤我作快嘴儿娘子的。不过能博夫人一笑,也算是一点子功劳吧?快嘴儿这个名奴婢还真就认了。”

说得屋里人一阵大笑,红裳笑完道:“你们姨奶奶有心了,我实在是极爱你们姨奶奶的礼,你们回去后可要代我好好谢谢你们姨奶奶才成。”说到这里,红裳转头唤道:“侍书,取了我们的土仪来没有?嗯,这样还是薄了些,再取两样儿厚重些的衣料加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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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女儿们来请安了

听到红裳的吩咐,侍书在一旁答应着又使人去取衣料了,红裳这才转回头来道:“几位娘子,我这里有几样自南边儿带来的土仪,原本要打发个人送到你们姨奶奶那里,既然你们来了,倒是省了我们这里丫头婆子的事儿了,那就劳烦你们了。 ”

几位娘子客气推辞了一番,也就千恩万谢的代她们姨奶奶收下了。

一个娘子又道:“我们姨奶奶说,原本昨日就该使个人来给夫人问好的,只是想着夫人舟车劳顿,想来已经累坏了,还要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还要处置府中的事情,就没有再来烦扰夫人,就是想让夫人多些时间好好歇上一歇。”

魏太姨娘是个极小心的人儿,不然又哪里能在赵府中占了一席之地呢?

红裳明白这娘子话中的意思,她微笑:“你们姨奶奶倒是想得极周到,我是极感动的。不过,你们姨奶奶也太小心了些;哪里就有这么多的想法呢?一家人本该常常走动,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你们回去后回了你们姨奶奶,就说是我说的,日后请她不必如此小心在意,只要她高兴,不论是她到我这里来,还是要使你们过来,随时都可以。”

几个娘子齐齐福了下去应了声“是”,然后又道:“谢谢夫人。”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不是刚刚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嘛。而且论理我刚刚到府中,原该我使了人去府中各处拜会一下才是,也是因为我刚到府中事儿有些多,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呢,你们姨奶奶便使了你们过来。”

几位娘子笑道:“夫人这样说就是客气了,原本就该我们姨奶奶使了人来问夫人好的;不过只听得夫人说话,便知道夫人有一副如同菩萨一样的好心肠了。”这些娘子的话逗乐了屋中所有的人。

红裳同这几位娘子又说笑了几句,那几位娘子都是极会看人眼色行事的人儿,看红裳的神情,知道她必还会事儿等着做,便主动行礼告退了:“夫人,奴婢几人烦扰你太久了,如果夫人没有什么事儿吩咐,那奴婢们就回去了。”

红裳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你们也不是得闲的人儿,想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侍书,我们不能白白劳动了几位娘子,取些大钱来给娘子们去买杯茶吃吧。”

侍书答应着去取了几包大钱:这些都是早已经备好的,只是大小份额不同。给这个娘子的是中等的红包儿。

几位娘子推辞了一番,也就在侍书的坚持下收了,又福了几福谢过了红裳。

红裳也就没有再耽搁她们,只道:“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你们姨奶奶,过几日得闲了我会去探探你们姨奶奶,如果你们姨奶奶有空闲,也请她过来走动走动。”

几位娘子答应着,再次拜谢了红裳的回礼后,便起身要走了,红裳让侍书送她们出去。侍书送几位娘子出了院门,几位娘子再三请侍书回去,侍书方才回转。侍书回了红裳,红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侍书便去忙自己的了。

红裳倒是对这位魏太姨娘的印象好了起来:观其主可以先观其仆,看魏太姨娘手下的几个娘子行事举止,都是极为稳当、极为知进退的人儿,而且又不是愚笨之人:虽然几位娘子嘴巴利落的就没有她们落下的话儿,可是一看却又极为老实本份——接红裳的赏时,可以看出来她们是真心实意的不敢收,只是被侍书相强不得不收下:夫人之赐如果强辞也是一种敬呢。

只看这几位娘子,红裳认为魏太姨娘这个主子更不会差到哪里去。

红裳对魏太姨娘的事情有了些许兴趣,可是看了一眼屋中的丫头婆子,她是一个也信不过,要找谁来问话才好呢?

红裳的眉头皱了一皱:在赵府中,如果自己真有什么事儿的时候,除了侍书还能使谁去做呢?对于这件事儿,红裳自打一进赵府就在烦心,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法子解决罢了。

红裳没有急着去看帐册:这个事情可比看帐册重要多了,自己身边儿总不能只得侍书一个人能用吧?赵府的婢仆眼下红裳不识根底,却是不敢用的;如果去买新的,老太爷与老太太跟前想必是要有个由头才好,并且新买的人不知道赵府的情形帮不上多大的忙不说,是不是会忠心待红裳还未可知呢。

红裳坐在那里左思右想,还没有想到妥当的法子时,赵府的几位姑娘居然结伴而来了。红裳只得让人请了她的这几位“女儿”进来。

这次还是凤歌凤音在前,凤舞凤韵在后,几位姑娘进来后对红裳大礼拜了下去:“见过母、母亲,给母亲请安。”

几位姑娘说话本来声音就不大,再加上她们也有些难为情,所以那两声“母亲”轻不可闻。

红裳这才想起来,按礼她的这几位“女儿”也是要对她来个晨昏定省,红裳在心中几乎呻吟起来:这实在是让她太过尴尬了,但是一句礼不可废,她便推脱不开,也不能推脱啊。

再尴尬也不能让人家姑娘行下礼去不起身吧?红裳强自压下心中的有舒服,抬了抬手:“你们——,不必多礼,起来吧。”顿了顿又道:“姑娘们随便坐吧。来人,给姑娘们奉茶,把我们自南边儿带来的点心摆上来。”

凤歌微微躬身:“母、母亲不必如此麻烦,女、女儿们刚刚用过了饭过来,现在不饿,原也用不着点心的。”凤歌还是有几分不习惯,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唤过人做“母亲”了,所以她说得话就不自觉的有了几分结巴。

红裳牵了牵嘴角儿,勉强笑了一下:“你们不必客气,原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我自南边儿回来时带来的一些的点心,与我们京城的点心有些不同,值得什么呢?也不过是让你们尝尝鲜儿吧。”

红裳对着凤舞三个较大的些的“女儿”,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是:自居长辈,拿出为人母的样子来?红裳至今还没有做好这种准备;平辈论交,随意谈笑却又与礼不合,所以红裳坐在椅子上实在是犹坐针毡般难受。

只一样儿就让红裳费尽心思——抽肠刮肚的找话儿说啊,说出来的话即不能失了她这“为人母”的体面,也不能伤了几位姑娘的脸面;既要有亲近的善意,又不能失了上下之分。这比掌理赵府更让红裳感觉到棘手万分。

凤歌四人谢过了红裳后,凤歌看了看屋内的摆设,然后便在右首边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红裳也是坐在主位的右边,其它几个姑娘看凤歌坐了,都跟过去顺次坐了下来。大家都坐好后,一时间谁也没有话说,屋子中便静了下来。

四位姑娘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位“母亲”怎么看,年纪都不太大,让她们一时间很难自心中生中敬意来。

红裳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心中着急想打破沉默,可是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打破沉默的人是凤音,她轻轻的说道:“母、母亲昨日可睡得好?今儿早上用饭可用得香?”

凤音看屋里的人都不说话,便十分的不自在,想了想就把同祖父母请安的话儿拿出来问红裳了——凤音如此做极为合礼。

红裳一听凤音的话,她的汗都快出来了:这可都是她每日两次去老太爷与老太太那里,必说的两句话,现今自凤音的口中说出来,红裳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但是红裳只能依礼轻轻的点了点头回道:“还好,倒劳三姑娘挂心了。”除了这句客气话,红裳再也无话可说了。

红裳发现应对赵府的这几位姑娘,远比应付赵府的所有下人们更让她感觉到吃力:主要是她很不习惯,不习惯于她的“母亲”身份。

红裳发现人还是有“劣根性”的:对于她的“主子”身份,她虽然也别扭过,但却很快就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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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口角

红裳就算对于“妻子”的身份,也没有让她如此难以应对:虽然到现在她也不太能自然的面对赵一鸣的亲近,但也没有“母亲”这个身份更让她感觉到尴尬。

虽然穿越前红裳已经二十六七岁了,但她却没有结过婚,当然也不曾为人母了。应对小孩子的经验嘛,红裳同朋友的小孩子玩过,多少还有一些,但是应对凤舞这些大孩子的经验她是一点儿皆无:在二十一世纪,凤舞她们这样大的孩子也是极难对付的,她们正处在叛逆期。

红裳的话音刚落,凤音便欠了欠身子:“这是女、女儿应该做的,不敢当母亲、母亲的这句话。”然后她迟疑了一下,又开口道:“还请母亲唤女儿的名字就好。”

凤音一样说到母亲或是女儿这样字眼的时候,语音不是低了下去就是有些模糊,她一样没有习惯过来,虽然她想让大家自尴尬中解脱出来。

红裳的头上真得有些细细的汗水出来,她咳了一下:“嗯,音、音儿说得是。”这句音儿叫出来,让红裳自己听着就十分的别扭。

凤音欠了欠身子,刚想再说什么,一旁的丫头这时奉上了茶来,凤音便接过了丫头手上的茶来,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红裳扫过几个姑娘,看到凤舞时她有些惊讶:今儿她怎么如此沉默呢?

凤韵毕竟小几岁,只顾在那儿吃点心,她对桌上几种点心中的其中一味小天酥非常感兴趣,不大一会儿,已经吃掉了两三个,虽然点心个头儿不大,但是大家的姑娘吃东西是极讲究:不出声音,不能吃得太大口。

而凤韵一下子便吃了两三个,赵府的五姑娘还真是吃得不慢,这就是说她极喜爱这点心才会如此吧?

红裳看到凤韵如此喜爱小天酥便微笑着对凤韵道:“韵儿——”她叫起来还是非常不顺口,几位姑娘比她本尊儿小不了几岁,就算是比她自己的年龄也不能算作是两辈儿人:“你是不是喜欢这一味点心?”

凤韵抬头看了看红裳,然后扫过了三位姐姐,才迟疑的答道:“回母亲的话,这些点心都很好,谢谢母亲的赏赐。”凤韵叫得这一声母亲倒还算是顺口的,她年纪还小,所以根本没有姐姐们的尴尬。

红裳听到凤韵的话后只是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再问也只会让凤韵更紧张罢了:既然她喜爱,一会儿让侍书多包一些给她就是了,再说下去,也只会让这个孩子更加的不知所措;而且,看上去她似乎很怕她的几位姐姐似的。

红裳对于凤韵,也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吧,所以倒是很合她的眼缘,不想凤韵因她而被姐姐们责骂。

不过,即使红裳只不过是问了一句,但是多心的人一样还是会多心的。

凤舞听到红裳的话后,偏过头去瞪了凤韵一眼:这个小天酥京城也不是没有,赵家也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什么点心没有吃过,居然露出这么一副馋相让人看笑话!

在凤舞看来,红裳可算不得是赵家的人——红裳对于凤舞来说是外人,是敌人,绝不是一家人。

凤韵被凤舞一瞪便低下了头,没有再取用桌上的点心,她一向是怕凤舞的。

凤歌看到了凤舞瞪向凤韵的那眼,她有些不悦。不过她也只是略带警告的看了凤舞一眼,却没有说什么:红裳就在上面坐着,她就是再不满凤舞,也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儿发作不是?

凤歌不想同凤舞纠缠,但是凤舞却不放过她:“妹妹看姐姐一眼是为了什么?妹妹想同姐姐说什么话是不是,那就说吧。”

凤歌冷冷的看了一眼凤舞:“大姐,妹妹没有什么话要同姐姐说。”凤歌还是不想在红裳面前同凤舞斗嘴,所以她还是忍了一忍没有同凤舞一般见识。

凤舞却抿嘴笑了一下,然后面带一丝惊讶道:“啊,是这样啊。妹妹一向的习惯便是只要拿眼看姐姐时,都是有话要说,今日为何却没有话呢?难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儿说得吗?”

红裳轻轻扫了一眼凤舞:这位赵家的大姑娘城府倒是算不得多深,只是挑衅味儿也太重了些吧?为了试探自己,居然不惜在自己面前同妹妹们撕破了脸儿。嗯,她们姐妹是不是有些不和呢?

红裳的头痛了起来:这么大的姑娘本来已经很难教了,她们几个人再有什么不和,事情就变得更麻烦了。

红裳听到凤舞的话后,一面动着心思,一面淡淡的笑道:“你们姐妹不要只是说话,尝尝桌上的点心吧,倒是的确和京城卖的点心有些不同。虽不能说比京城的点心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儿,我用着还好;昨日给老太爷老太太送上了一些去,老太爷也极喜爱呢;你们姐妹都尝尝,不用同我客气的,随便些。”

红裳所说的话就好像压根儿没有听到凤舞的话一样,她说得话只是平平常常的客气话,让凤舞有些挫折感:听下人们传着,新夫人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儿,怎么今日自己如此撩拨,她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呢?

红裳三言两语便把话差开了,全当凤舞她们姐妹的话儿是玩话儿,一句也没有往心上去的样子。

凤韵听到红裳的话后,似乎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红裳,红裳对她微微一笑:“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喜欢这些点心?无妨,我这里还有其它几样呢,我这就让人取了出来给你尝尝。”

凤韵听到还有几样点心,眼中就是一亮,不过看到凤舞瞪过来的目光,她喃喃的道:“谢谢母亲,这些点心已经足够了,女儿很喜欢,不用再取新的过来。”一面说,一面又取了一块小天酥吃了起来。

凤舞忍不住又瞪了凤韵一眼:凤韵也太不争气了,左不过是块点心罢了,人家一相让她便吃一块儿,哪里像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凤歌看凤舞又瞪向了凤韵,咳了一声道:“母亲这里想来事忙,我们几个是不是该回去了?”凤歌的打算是出了这个屋子再同凤舞算帐,一连几次的瞪凤韵,一个小小孩儿非要给她吓坏了不可。

凤歌最讨厌凤舞动不动的就摆出一副大姐的样儿来,可是关爱妹妹们她是一点儿没有,大姐的威风她倒弄了一个十足十。

凤歌想走,但是凤舞却不想走,她看向红裳笑道:“母亲忙不忙?如果不忙,我们姐妹倒是应该多坐会儿,一来陪陪母亲,二来也十分应该同母亲多亲近亲近才是。”

红裳还是淡淡的笑着:“不忙的,你们姐妹们多坐会儿吧。我原本还有东西要送给你们,等丫头们收拾妥当了,一会儿你们回去时正好带了走,我也就不用再使人到你们那里走一趟了。”

凤歌几人先起身谢了红裳的“赏”,然后坐下后凤舞看到凤韵又想取点心吃,便轻轻“嗯”了一声:“韵妹,你今天早饭用得不少,要惜身为重,还是少用些吧。”话虽然没有什么,可是语气却是极重的,再加上说完又瞪了凤韵一眼,把凤韵吓得脸色一白,低下头再也不敢乱动了。

凤歌看了看红裳,她十分想忍下这口气儿,可是她毕竟年龄不大,城府不深,哪里能忍得住?而且,她看向红裳时,红裳正在忙:她取了茶,轻轻的啜了起来,好似混没在意她们姐妹们的事情;侍书在一旁低声回着什么事儿,红裳有时点点头,有时低声儿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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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观

凤音坐在一旁看了看凤舞,又抬头看了看红裳,她同凤歌是双生姐妹,当然知道凤歌已经恼了,不过她不想凤歌当着红裳的面儿发作凤舞,那对红裳就有些不敬了。

凤音观红裳,感觉这位新母亲看着像是个不错的人儿,虽然年纪小了些,不过倒不像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凤音打算要好好同新母亲相处:自己同姐姐再过得两年也就要出府了,到时候很多事情还要新母亲给她们打点呢。

凤音一惯是个心细想得远的人儿,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每到事情上都能设想的周全,倒比姐姐凤歌还更像姐姐些。

凤歌虽然也是个伶俐的人儿,但是她的性子要直一些,而且嘴巴要快的多,所以她同凤音姐妹二人一向是凤音拿主意,而由凤歌去做事儿。

凤歌此时再也忍不了凤舞,她对凤舞说道:“大姐,韵儿一向喜食这些点心,想来母亲自南面带来的小天酥与我们京中所卖的有所不同;而且又是母亲所赐,就算她多吃了一些,又有何妨呢?虽然我们是用过了早饭,可是凤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东西正好呢,她也不过是用了几块点心罢了,不会伤了身子的。”

凤歌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虽然韵妹喜食点心,但是我想如何是在他人府上做客,韵妹决不会如此做的,大姐放心就是。”

凤舞看了一眼红裳,红裳依然在吃茶,似乎没有听到自己与凤歌的话——怎么可能听不到?只是不想作理会吧?

凤舞暗暗冷笑了一声儿,对凤歌说道:“二妹多心了,我也没有说韵妹什么不是?小孩子贪嘴吃极正常的,不过我们韵儿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说起来还真要好好教教她才行。我们赵家虽然不是什么望族,但也不是小家小户,我们姐妹的举止不能让取笑了去才对,你说是不是,二妹?”

红裳已经同侍书把四位姑娘的礼物重新商订完了,现在她只是静静坐着吃茶,吃得异常专注:这几位姑娘什么脾性儿她还一概不知,不如一旁冷眼相看的好,只要她们姐妹不闹得太过份,那她就不用理会——现在还不到她教训“女儿”的时候;只是看起来,这几位姑娘真得并不睦呢。

凤歌听到凤舞的话更加不满,她还是先看了一眼红裳,才说道:“大姐,不是做妹妹的说你,就算是韵儿有哪里不对,她还有父亲,现在还有母亲在面前,哪里用得着我们教训她?做姐姐的好好提点她,帮帮她倒是可以的,论到教训,我们做姐姐确是不配的!”

凤舞没有理会凤歌,她看向了红裳:“母亲,您看,我不过是说了韵妹几句罢了,二妹就对我不依不饶起来。妹妹有什么不对,做姐姐就是说她几句又有什么呢?您说是不是,母亲?”

凤舞看红裳一直不开口,她今日就是要看看这位夫人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才来的,红裳越不想开口,她就偏要逼红裳开口不可。

凤音看凤舞直接问到了夫人的脸面上,不觉得看了她两眼:凤舞原不是这个如此急躁的人儿,今儿的行事可有些太奇怪了。

凤音转着心思:难道是为了她的姨娘被禁足,所以才找夫人的麻烦吗?可是大姨娘被禁足,虽然与夫人有一点点关联,但是却并不能怪夫人头上吧?是姨娘自己托大,居然宿到了上房中,这能怨得了哪个。

不过,凤音随即便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儿:凤舞与她得那个姨娘,又有哪个是真讲道理的人儿呢?凤音又抬头看了一眼红裳:希望夫人能有那个手段治得了大姨娘,不然这夫人的名头儿也就要成虚得了。

红裳先没有开口答凤舞的话,她只是以目光轻轻扫过赵府的四位姑娘,一面看一面猜度着她们的想法:凤舞越是着急想让自己开口,或是想惹得自己着恼,那自己就更应该稳住心神才对。

四位姑娘的神色都不太相同,凤歌有些焦急与不安:怕是因凤舞为难了自己,现正在责怪她自己刚刚不该同凤舞计较吧?只是这却同凤歌没有关系,就算凤歌今日不同凤舞计较,凤舞也一定会找个什么由头招惹自己。

凤音的脸上却是有些担忧:是在替自己、还是在替她姐姐担心呢?也许是在担心凤韵?也许三样儿她都在担心。这个凤音虽然不多,但是坐在那里却让人不能忽视,嗯,这个孩子,以后有出息。

凤舞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她的眼中却有一丝促狭:她怕是有些得意吧?她一定是准备了后手儿,现在只等自己怎么回话了——只是她也太小瞧自己了,这么点子小心思,自己会上了她的当吗?

凤韵深深的低着头,所以看到她有什么神情:这个孩子吓到了吧?

红裳一面看一面在心中转着心思,她心中计较完了以后,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钟儿,然后对着凤韵一笑:“韵儿多大了?”

红裳开口是开口了,却没有回应凤舞的话,也没有提到她们姐妹们斗嘴的事情:眼下的情形,不如冷处理的好。所以红裳转而向凤韵说话,凤韵才是凤舞凤歌争执的事端呢。

凤韵道:“回母亲的话,韵儿今年虚龄九岁,实足八岁。”

红裳点点头道:“这样说起来,韵儿年纪真得不大呢,不过,韵儿已经很好很懂事了呢。”

夸完了凤韵,红裳这才对凤歌凤舞道:“你们做姐姐的不管说什么话儿,都是一心为韵儿好,这个不只我知道,韵儿也是知道的。不过,就像歌儿所说,你们不必对韵儿要求的过高,依我看韵儿还是个小孩子呢,现今已经做得很好了;再者,就如歌儿所说,她也是在我这里才多用了两块点心罢了,有什么打紧的?”

红裳说到里笑着看向凤舞:“在自己家里多用些点心原就是无妨的,如果在自己家都不用尽兴的吃些自己爱吃的东西,那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尽兴呢?舞儿,你说是不是?”

凤舞摇了摇头:“母亲,韵儿的事儿不能这样说,我认为——”

红裳打断了凤舞的话:“舞儿该不会是——,认为韵儿不应该在我里用点心用得过多吧?那就是说舞儿一直当我是外人喽?”

凤舞虽然不怎么把红裳放在眼中,可是这句话她却是不敢接的,虽然她心中是这样想的,但如果她承认她有这种想法,那可就是大错了——已经够格儿到族里去领罪了!

凤舞只能勉强一笑:“母亲说笑了,女儿哪里会有如此诛心的想法儿。”

红裳点点头:“嗯,原也是同你说笑罢了。”然后又道:“韵儿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她自然是知道分寸的,去他府做客必不会如此,舞儿你可以放心的。”

红裳说到这里,看向凤韵笑道:“对不对,韵儿?”

凤韵起身福了一下,脆生生的答道:“是的,母亲。韵儿去他府做客,顶多就用人家一枚点心。嗯,就是韵儿再爱他的点心,韵儿也能忍得住不用的。”

红裳笑道:“这就是了,你们做姐姐的还替韵儿着什么急呢?韵儿是极懂事儿的好孩子呢。韵儿,你坐着回话就是。”凤韵又欠了欠身子才坐了回去。红裳看到凤韵小小年纪居然言谈举止有度,想来日后一定会是个有主意的人儿。

凤歌在一旁也答道:“母亲说得有理,韵儿一向是知道事理的人,从来就没有丢过我们赵府的脸面。”说着话儿,她还看了凤舞一眼。

凤舞没有想到红裳会如此处置此事:就这样三言两语便把事情了结了;她原本还想借题发挥的,现如今却没有了着力处,只能笑了笑说道:“如此说来,倒是舞儿太小心了,想想也是,在‘自己母亲’的面前,又是‘自己母亲’的东西,多用些也无妨的。”

第二十七章 凤韵其人

凤舞虽然笑意盎然,但是“自己的母亲”这几个字似乎被她咬得有些过重。凤舞心中自然有些憋气儿,只是不便发作出来,所以刻薄的话儿她是忍不住要多说两句,以此来稍解心中闷气儿了。

红裳依旧是权当做没有听出来,还是淡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韵儿已经被你们说得羞极了,她的头都要埋到椅子下面去了。”

风韵被红裳逗得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的脸有些羞红了:“母亲说笑了,女儿哪有?”

凤歌与凤音也笑了起来,红裳道:“这就对了,姐妹们一处说说笑笑做个伴儿多好,你们姐姐妹妹间应该互相帮扶才是正理儿。”

这话便是长辈的教训之言了,凤歌四位姑娘一齐站了起来,向红裳躬身道:“女儿谨记母亲的话。”

红裳又有些不自在了,她也不过是应景儿随口说一句罢了,却被几位姑娘当成了正经的教训。红裳只能摆摆手让她们四个人重新坐下:“在我这里,你们姐妹们不必如此拘礼。”

凤舞虽然不想就此罢手,只是一时间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发难,所以她的心中已经十分的不快了:自己管教一个妹妹也不可以了吗?这么一个商人之女,还真真是当她是自己姐妹们的母亲了吗?也不看看她自己的年岁,也不称称她自己的斤两!自己姐妹们是她一个商人之女能教导的,天大的笑话!

凤音看了看凤舞的神色,知道她在生红裳的气儿,凤音不想让凤舞使红裳有什么难堪——至少当着她们姐妹们的面儿不可以,便起身向红裳行了一礼:“女儿们来母亲这里也有些时辰了,正是该回去做功课的时候,母亲如果没有其它的吩咐,女儿们就此告退了。”

红裳点头道:“即是如此,你们便去吧。”然后转头对侍书道:“给姑娘们的东西都备好了?”

凤舞刚刚自己生闷气,所以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凤音的话,等她注意到凤音的话时,没有等到她开口呢,红裳已经开口答应了凤音:她们姐妹回房已经成了定局!凤舞咬咬牙,再咬咬牙才吞下了这口气儿,却还是忍不住瞪了凤音一眼。

凤音正看过来,当然也就看到了凤舞瞪她,不过她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也好似凤舞就是屋中摆放的一只花瓶一般,就那样平平静静的扫过了凤舞,又看向了他处。

凤舞想发作也发作不得:这个凤音常常弄得她不上不下的,每次她想发作凤音时,都会发现如果发作出来,全部都会是自己的错儿。

四位姑娘能走,红裳是巴不得呢,虽然论理她该留姑娘们一留,可是现今她还没有调整好自己,所以还是让她们回去的好——来日方长,有什么事儿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没有把握的事儿,不如不做的好,红裳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侍书答道:“回夫人的话,都备好了。”

红裳点头:“把东西交给姑娘们的丫头们吧;”转过头来对凤舞四个人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小玩意,你们拿去玩罢。”

凤歌四个人又福了下去谢过红裳,才各自让丫头们接过了红裳给她们的东西。

红裳道:“丫头们,好好服伏着你们姑娘,小心仔细些。”

丫头娘子婆子们齐声答应着,红裳又对四位姑娘道:“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同我不必拘束客气。”

凤歌四个人答应着,再次施礼告退后便扶着丫头们的手走了。除了凤舞外,其余三位姑娘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凤舞一出了红裳的院子,也没有同妹妹打招呼,径直走了,走得那个快,就如同是一阵风一样,不一时转过了墙角就不见她的人影儿。

凤歌凤音对视了一眼,好笑的摇了摇头。凤歌笑道:“音儿,你把大姐快气疯了。”

凤音听到姐姐的话后,不紧不慢、轻声细语的道:“姐姐说错了,怎么会是我气的呢?我都没有来得及同大姐姐说句话呢。”

凤歌刚想去捏凤音的脸颊,凤音早已经躲过了:“姐姐又来了,每次总要捏我。”

凤歌笑了,刚想说什么时,凤韵在一旁笑着吐舌头,对着凤音用手指刮着小脸,她的意思明显是在羞凤音做了事情不认。

凤音一把拉过凤韵来,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敲:“你现在知道调皮、知道同姐姐玩笑了,怎么刚刚守着大姐时却像是被绑了手脚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也就罢了,连动也不动呢?”

凤韵不依挣脱了凤音,去纠缠凤歌,直说三姐姐欺负她,非要凤歌给她做主不可。

姐妹三人玩闹了一会子,三人的奶娘过来催她们回房了:“姑娘们,时辰不早了了,你们还有功课没有做呢,仔细下午师傅问起,打得你们手疼。快散了回去各自做功课吧,我们可是只同师傅说,放姑娘们半日的学呢。”

凤韵的小脸苦了起来,凤歌的眉头也皱了一皱:“妈妈莫要提那个什么师傅的好,来了府里两年了,却教了我们姐妹几个花样?几种绣法?我们现如今会的,多半儿都是我们自己学会的,与她无点半儿干系!”

凤音轻轻一扯凤歌的衣袖:“姐姐——!你在这里发作什么,小心被人听去老太太传我们去回话,到时我们说是不是说?说了老太太不又有一场气好生?还是罢了吧。”

三人的奶娘也在一旁劝着:“姑娘不要生气了,回房去正经,也要仔细自己的身子骨儿不是?不气了,我们不气了。”

凤歌听了凤音与奶娘们的话后,这才没有再往下说,不过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气儿,便吩咐凤韵的奶娘与丫头们好好服侍凤韵,又仔仔细细的嘱咐了凤韵几句话,然后才同凤韵分手各自回房了。

凤韵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刚刚坐下茶都没有吃一口儿呢,小丫头来回她道:“二姨奶奶请姑娘有时间过去一趟。”

凤韵一听自己的姨娘(子女不能唤生自己的妾为母亲,只能唤为姨娘)找自己,便吩咐自己的大丫头道:“雪语,你把夫人赏下来的点心包一些,随我一起去看姨娘。嗯,丫头婆子你挑几个稳妥老实不喜方语的跟着就行了,不必跟着太多的人的伺候。”

现在的凤韵已经不再是刚刚的那个贪吃的小孩子了,她说话行事儿倒有了一丝沉稳老练的样儿,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岁的小姑娘。

雪语是凤韵跟前除了奶娘第一得力的人儿,当然听得懂的凤韵的话:就是要找几个她们自己信得过的丫头婆子跟着,其它的人让她们留在院子里就行了。

雪语答应着急急的自红裳给她们的大包中,分出一些点心另外包了起来,便扶着凤韵出了屋子,点了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并凤韵的奶娘,一起出了院子直奔陈氏姨娘的住处。

陈姨娘早早就在等凤韵了,听到外面的声响,知道凤韵进了院子,急急出去亲自打开了上房的帘子接了凤韵进屋:“姑娘去夫人那里请安了?”

凤韵点了点头,便把在红裳那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把凤舞为难她的事儿说出来,然后又道:“姨娘放心,夫人待我极好的,看我喜欢吃点心,送了我很多呢。嗯,那些点心极不错,不同于京城里的点心呢,我带了一些给姨娘也尝尝。”

凤韵一面说着话一面坐到了主位左边儿,陈姨娘刚想要坐到下首去,被凤韵一把拉住摁倒在主位的右边儿:“姨娘,这已经说过几次了,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呢?虽然论礼说你是应该坐到下首去,可是论孝礼儿,原该我做到下首去;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屋子里只有我们二人时,我们都坐在上首吗?姨娘,虽然口上不能称呼你,但是我的心里,你是知道的。”

陈姨娘拍了拍凤韵的手:“姑娘,我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这不也是怕被人撞见或是被哪个多嘴的说了出去,给姑娘你添一些麻烦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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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叫化子一窝》

作者名:方小海

简介:盛世叫化,誓将乞讨与欢乐进行到底!

第二十八章 懦弱的陈姨娘

陈姨娘看了看外面,对雪语道:“雪语,你打发两个信得过的人儿守在门外吧,有什么人来了也好提前知会我们娘们一声儿。”

雪语答应着让跟来的两个婆子出去守在门外,陈姨娘又转头对凤韵道:“我们啊,还是小心在意些的好。”

凤韵不理会陈姨娘的话儿,她只管把点心打开了:“姨娘,尝尝吧,真得同我们京里的不同呢。只是可惜我们府里的厨子是做不出来的,不然倒可以时时吃得上了。” 说着拈起了一块咬了一口,又道:“姨娘,你吃啊,这是我拿来给你尝鲜儿的,我那里还有很多呢,都是夫人赏的。”

陈姨娘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点心一叹:“姑娘有这个心就足够了,为什么还真巴巴的带过来呢?姑娘常常想着我、记挂着我反而不好;要知道,现今不比原来了——府中有了夫人,那才是姑娘正经的母亲,如果被那起子小人乱嚼了什么舌头到夫人跟前儿,怕是对姑娘不好呢。”

凤韵摇头:“不妨事儿的,一向是姨娘想得太多了。我看夫人是极好的人呢,姨娘不必过虑。至于那起子小人,等我再大两岁,看我怎么整治她们!再说了,我也只认夫人是母亲,姨娘自是姨娘,这并没有什么相干不是?且姨娘一直就是个知礼的人儿,夫人不会为难我们的,姨娘你就放心吧。”

陈姨娘听到了凤韵的话,没有尝点心,只是坐着叹息了一会儿:她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让她每一想起,心头就是一暖啊。

陈姨娘感概了一会子,又问凤韵了几句去给红裳请安的话,听到凤舞以凤韵去为难红裳时,她忍不住带着些气愤的说道:“我一直就提着心,刚刚听你说得,我就知道你没有反话说尽了,那个大姑娘哪里是个省事儿的人儿?可不,就被我料到了!说句我不该说的话,这大姑娘也太——,只是让姑娘你受了委屈,也是受姨娘我的带累,姨娘我啊,就是个不争气的,受些气倒也罢了,只是连累到了姑娘你,让姨娘心里……。”

凤韵淡淡一笑:“姨娘也说是不该说的话,那还是不要说了。而且我也挺好的,姨娘不必操心太多。我也没有受姨娘的什么带累,我是赵家正经儿的主子,哪个能真得让我受什么委屈?姨娘不用担什么心,你想啊,自此后凡事儿都有老爷夫人做主,就算有什么是老爷夫人拿不了主意的,不还有老太爷与老太太嘛?我再怎么着也是赵家的五姑娘,谅她哪个也不敢真得委屈了我。”

说完这些话,凤韵顿了一顿又道:“虽然平日里我一向听姨娘的话儿,多多忍让着她,那也是她没有过份到让我不能忍得地步儿,如果真得惹恼我,我便同她去老太爷面前分辩一二;老太太自是偏着她的,但老太爷却一向是个明白人儿,定能给我做主的。”

凤韵的嘴角撇了撇:“同是庶出,我有什么好怕她的?只是不想同她一般见识罢了。人家嫡出的歌儿姐姐、音儿姐姐都没有她那样的架子呢,她的心思我倒是猜到了一二,只是不予理会她罢了。”

陈姨娘点点头:“听姑娘说话,我也就放心了,姑娘一向是个极懂事儿的人儿,我也不过是白担心罢了。姨娘呢,没有什么旁的盼头儿,只要姑娘你能好好的,我也就安乐了。”

陈姨娘听凤韵后来的话头有些不对,她还是不放心凤韵,所以又道:“不过,姑娘莫要为了我这个糊涂人的两句气话儿,就火上了头。她们啊,我们还是忍让的好,就算是告到了老太爷那里,也不过是管一时的用处罢了,这府中的事情不还在她们手上?”

说着话,陈姨娘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刚刚也不过是说两句大话儿罢了,出了这个屋子,你姨娘我就不敢再提一个字儿人家的不是,这姑娘也是知道的。所以,姑娘万不可因为姨娘而真着了恼,她们,由得她们说她们做吧,我们权当没有听到,权当是那是耳旁风也就过去了。”

凤韵听到这里轻轻唤了一声儿:“姨娘——”

陈姨娘摇了摇头,拉起了凤韵的手来,轻轻拍了拍道:“姑娘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可千万记得姨娘这些年来嘱咐你的话儿,万事儿以忍为上,再熬个几年,你也就到了年纪,到时我去求老爷为姑娘做主配个好人家,姑娘也就算是熬出头了。眼下,姑娘千万要忍啊,莫要同人斗气。”

凤韵听到这里一下子使力抽回了手,她羞红了脸带着一丝恼意儿道:“姨娘,我才多大的人儿,你就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再说这些,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陈姨娘急忙道:“不说了,不说了,姨娘再也不说了,姨娘不敢说了。”

凤韵嗔了一眼陈姨娘:“姨娘,你这是作什么,一句玩笑话儿你也当真。”刚刚她的两句话是有些重了,看到陈姨娘如此惶恐倒让凤韵很有些不安,她才以玩笑之语遮过。

陈姨娘叹了一口气儿:“姑娘啊,虽然姨娘这些年来看尽了人的脸子,可是说实在的姨娘还真没有什么怕的——左不过也就是不在赵府了,哪里讨不到一口饭吃呢?只是因为有了姑娘,所以心中就有了牵挂,才一直忍让她们没有同她们计较过;说起来怕来,姨娘唯一怕的就是姑娘不理会姨娘了。”

凤韵伸手拉了陈姨娘的手过来:“姨娘又伤心了?我也是无心的一句话儿,你也别放在心上,我时常有口无心的,姨娘是知道的。”

陈姨娘笑了笑:“我当然是知道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能有个不知道吗?姑娘,我今日找你来也是不放心你啊,姨娘的话,姑娘还是多少记在心里啊,千万莫要忘了。”

凤韵点头道:“姨娘尽管放心,我一直都记得姨娘说过的话,凡事不过是一个忍字,我一向也是这样做的,人前人后我从来也没有说过什么不是?不过,我看日后由夫人当家作主了,也许姨娘同我都不用再忍那么多了。”

陈姨娘听到凤韵的话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的姑娘!姨娘的话你怎么又忘了呢?”

凤韵刚想说什么,陈姨娘却没有让她开口:“刚刚姨娘说了那么多,姑娘你全没有听进去啊。姑娘!不管这府里有什么事儿,来了什么人儿,不论它现在是哪个做主,都与我们没有干系!”

凤韵叹了一口气儿:“姨娘,就算我们没有想什么,可是她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有哪次她们放过我们娘们了?是姨娘一直糊涂、看不透是真的,我一直是明白的,所以这次才想看看夫人的手段如何。”

陈姨娘道:“我的好姑娘,我吃得盐比你吃得米多,哪里是我糊涂呢?你就听姨娘的吧,只要我们不理会,什么也不做,就不会有什么事儿找上我们的;她们要斗由得她们斗去,我们自关了门在屋里过日子就好。”

听了陈姨娘的话,凤韵十分的无奈,她看着陈姨娘说道:“姨娘,我们就有硬气一次吧,我看夫人——”

陈姨娘打断了凤韵的话:“姑娘!你可千万莫要被牵扯进去,不要同我说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话,我们还是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就算平日里是受了些委屈,可是还能活下去不是?千万莫要存了与人争斗的心思,那可真会要了我们娘们的命!姑娘你这两年也懂事儿了,难道还没有看够这府里的事情吗?哪个人要如何,都是她们的事情,与我们娘们是不相干的,姑娘!”

凤韵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姨娘——!你听我说句话儿成不?夫人看起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儿,而且老爷又是一副极疼爱夫人的样子,这府里也许会变天儿也说不定,姨娘您还是打起精神来好好看着,莫要事事都退后一步儿的好。”

陈姨娘听到这里更是着紧起来:“好姑娘,算姨娘求你了好不好?不管夫人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又同我们有什么干系?你还是同姨娘一样深锁大门的过日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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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宋姨娘请了谁?

凤韵一时间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劝陈姨娘是劝不听的,但她自有主意,便决定不再同陈姨娘纠缠这件事儿了。

凤韵又拈起了一块儿点心,递给了陈姨娘,非要她吃不可,陈姨娘看凤韵不再提府中的事情,心中也放心了不少,认为凤韵已经听进了她的话去。

用过了一块儿点心后,凤韵说道:“姨娘,我们府上的大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哪个又来过了?”

陈姨娘听了有些不安看了一眼凤韵,刚想否认时,凤韵的眉头挑了一挑:“姨娘,你有什么还是同我说什么的好,瞒我你是瞒不过去的。再说,你瞒我是好没有意思的事儿,你还让不让我来了,还让不让我当你是最亲近的人?”

陈姨娘闻言又看了看凤韵,左思右想到最后还是认命的说道:“姨娘们没有来,只是宋姨娘使了人来说,她现在禁足不能外出,让我今儿去看看她。”

陈姨娘还真是拿赵家的五小姐没有一点儿办法,正确来说她有些怕五小姐:虽然是她生养的,可是她在几年前便不能再指点她什么了,反而常常是小小年纪的凤韵指点她做事儿。

凤韵听到陈姨娘的话后,眉头又挑高了一些:“姨娘怎么答的?”

陈姨娘道:“我说我身子不太爽快,所以就推了。姨娘一向是这样的,她们知道,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还能答出什么来?”

凤韵低头沉默了一会子又道:“大姨娘只是来请了姨娘去作耍呢?还是三姨娘、四姨娘都要请了去?”

陈姨娘担心的看向凤韵:“姑娘你问这些做什么呢?你还是好好的做你的五姑娘,这些事情同我们娘们没有关系。”

凤韵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陈姨娘。陈姨娘自己先撑不住了,没有等凤韵再问她便说道:“我说,姑娘,我说还不成吗?但是你可千成莫要去多事儿啊,不管她们要做什么,我们只管过我们的日子,哪一边儿的事儿我们也不用理会。”

凤韵点头:“姨娘尽管放心,我当然不会引祸上身的。”陈姨娘虽然罗嗦了些,说过来说过去就是这么两句话,但是凤韵知道,这是陈姨娘在关心她,生怕她有一点儿闪失。

陈姨娘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凤韵会去掺和这些事儿,不过她是拗不过凤韵的——虽然凤韵是她所生,但性子却同她一点儿也不相同,伶俐至极也就罢了,只是偏生有一股子不认命儿、不服气儿的劲头儿;好在她是极聪明的,极小的时候就在她的一再提点下,学会了何谓藏拙,人前就是一个缩小了的陈姨娘的样儿,倒也没有人对一个小孩子多想过什么,这些年她才能平平安安过来了。

陈姨娘道:“都去了,想来是为了商议有关于夫人的事情;她们也知道我一向是个怕事儿的,使了人来也不是真得为了让我去,不过是来‘提醒’我一下,不要让我多事儿罢了。可是我从来也不是多事的人儿啊,这么多年她们也应该是知道的,偏偏还不放心的使了她身边的大丫头娇云来说。”

凤韵听了一愣:“使了娇云过来说的?”

陈姨娘点头道:“嗯,使了娇云过来传得话儿,左不过就是让我不要乱说话,没事不要到处走动之类的。”

凤韵闻言后冷冷一笑:“没事不要到处走动?怕是想说让姨娘不要去夫人那里走动吧?”

陈姨娘苦笑了一下:“姑娘一向是聪明的,不过也不必把人家的意思挑明讲出来。她们是她们,我们是我们,不论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我们还自过我们的日子就好。”

陈姨娘的老生常谈又来了,凤韵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儿:如果不是陈姨娘是这样的性子,她这些年哪里会如此受气?人家是看透了她的为人,才会一再的作践她。

凤韵看着陈姨娘,她想应该好好提点一下陈姨娘了,她为什么就是不明白:现今府中有了夫人,一切与原来已经不同了,如果还这样受下去,实在是自己太蠢了。

凤韵道:“这些年来,姨娘过得日子舒心吗?是姨娘真心想要过得日子吗?”

陈姨娘被凤韵的话噎到了,过了好一时才喃喃的道:“算了,不要提这些了,姑娘。谁让我们命苦呢?只要没有人来找我们娘们的事儿,吃些委屈原也不算什么。”

凤韵气道:“姨娘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不是常常这样想,你又怎么会被她们欺压呢?大姨娘是个厉害的,可是怎么不见她敢像待姨娘一样待三姨娘与四姨娘呢?姨娘,您就醒醒吧!”

陈姨娘连连摆手:“我的姑娘,小声儿,小声儿,莫要被人听了去。我这院子里的人也不都是心向着我们娘们的,您还是轻声、轻声儿的好。”

凤韵摇了摇头,她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陈姨娘,没有再同陈姨娘纠缠让她挺直了腰杆过日子的话儿——连年下来,她已经被宋姨娘等人降惯了,怕一时半会儿硬不起来。凤韵想明白了这一点儿,便放弃再劝她了。

凤韵的心思又回到了宋姨娘她们的身上,问道:“大姨娘她们凑在一起就是为了应对夫人要掌理我们府的事情,是不是?”

陈姨娘非常疑惑的看了看凤韵:“姑娘,你总问这个做甚?不管她们做什么,与我们何干?你莫要理会这个了。姑娘来得时辰也不短了,早些回去吧,姨娘就不留姑娘你用饭了——我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好饭菜。”

凤韵听了陈姨娘的话,有些啼笑皆非:“姨娘——!我不说这些了,我们娘们说阵子话儿总行吧?赶我走了你一会儿定又会后悔。”

陈姨娘笑了:“我被姑娘你今日的话吓到了,不然哪里舍得姑娘走呢?”

凤韵便没有再说关于宋姨娘的事情,同陈姨娘闲说了一会子家常,又命雪语把点心摆到盘里让陈姨娘尝,最后又吃了一钟茶后才起身要回去了:“姨娘,眼看就要午时了,我先回房了。”

陈姨娘道:“姑娘们现在还各自在屋里用饭吗?”

凤韵道:“还在屋里用饭呢,不过再过几日想来就会到夫人房中去用饭了吧?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呢。管它在哪里用饭呢,只要吃得饱就行了。”

陈姨娘送凤韵往外走:“姑娘这话说得是,小心脚下。雪语,好好伺候着,莫要让姑娘贪玩凉到了。”

雪语答应着,凤韵对陈姨娘点了点头,扶了雪语的手自去了。

凤韵走了不一会儿,回头看了看,见陈姨娘已经同丫头们回房了,院门外没有了什么人儿,便对雪语道:“我们自那边儿回房。”

雪语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扶了凤韵就转了方向而去:这个方向要经过宋姨娘的院子才能到凤韵的住处,却是绕远儿了。

自出了陈姨娘的院子,凤韵的脸上便没有了一丝沉稳老练的样儿,只余下满脸的稚气儿。

凤韵一行人走着走着,远远看到了宋姨娘的院子,凤韵轻轻道:“你们来追我!”说完,凤韵松开了雪语,提裙便跑了起来:“你们追不上我!”一径儿笑着跑了起来。

雪语带着两个小丫头也一跑追了下去,嘴里胡乱的喊道:“我的好姑娘,您别跑了!”“我的姑娘,您小心脚下!”

奶娘与众婆子只是笑着远远跟随着,她们年龄大了,哪里能跑得起来?

凤韵跑得极快,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宋姨娘的院子附近,她停下转身对着雪语等人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又笑着跑了起来,看到宋姨娘院子门外的丫头们,她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丫头:“好姐姐,哪里能容我藏上一藏?”一面说一面向院子里张望:“我去藏到大石后面,你们莫要告诉雪语那几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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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勾心斗角

如果凤韵不是主子,宋姨娘的丫头们也就死死拦下,不会放人进到院子里;可是五姑娘不但是主子,而且又一惯是个淘气的,除了大小姐与老太爷老太太外,就没有怕得人儿,所以她们只能口里乱喊道:“姑娘,您不要进去躲,我们姨奶奶禁足呢,这里不能进。”

凤韵哪里会听她们的话儿,早已经跑进了院子,守在院门儿的丫头们无法只能分了两三个人去追凤韵,想劝她们的五姑娘离开这里。

凤韵压根也不是来玩的,不过她还是一幅儿天真烂漫的样儿,笑嘻嘻的朝宋姨娘的屋子跑去,后面追得丫头们知道主子有事儿,所以也不敢大声儿的叫嚷,急得只跺脚。

凤韵到了屋前,唬得屋前的一个小丫头站起来想拦她,可是凤韵一把推倒了她就推门进去了:“二姨娘,快,快,找个地方儿让我躲一躲。”

宋姨娘等人没有想到凤韵会闯进来,一时间人人都住了口没有再往下说。宋姨娘心思一转,便有了主意,她上前扶住了凤韵:“我的好姑娘啊,瞧瞧跑得这一身儿的汗!您可是主子,这哪里有个主子的样儿?还不回去洗洗,一会儿大姑娘过来看到了,又该说姑娘你了。”

凤韵进屋前后都没有听到宋姨娘她们在说什么,本来她也不是来听她们说什么的——主子们商量事情,当然会安排丫头们在外面守着,她还没有进屋呢,屋里的人就早已经听到有人来了,她不可以会听到什么话头儿。

凤韵只是来看看屋子里倒底有谁,至于她们在商量什么,凤韵不用费神去猜,一想便知道,而且宋姨娘她们商量的事情自有人去烦恼,也用不着她一个小孩子费心神不是?

凤韵听到宋姨娘说到凤舞,面色立时有些变了,笑意一丝儿也没有了:“那、那我回房了,姨娘们,你们不要同大姐说我来过啊。”

孙姨娘一笑:“去吧,去吧,我们自然不会说的。”

凤韵高兴起来:“谢谢四姨娘了,那我走了。”说走便走,凤韵一时也没有停留,她转身如一阵风似的就跑出了屋子,一时便不见了她的踪影儿。

小陈姨娘一叠连声儿的叫她:“唉哟,我的五姑娘,你倒是慢些啊,仔细脚下!”

宋姨娘过去把小陈姨娘拉过来,顺手把门儿关上了:“好了,三妹妹,不用嘱咐她的,只要摔了一次,她知道痛了,下一次就不会跑得这样快了。”

小陈姨娘听了宋姨娘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又回到原位坐了下来。

宋姨娘坐下后又吃了一钟儿茶,屋子里一直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孙姨娘在看她的指套,似乎有些不合适的样子,不时脱下又戴上;小陈姨娘却在用点心,只是用得极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极为仔细认真。

宋姨娘看了看二人,咳了两声儿道:“我说两位妹妹,我这里已经说了一半天儿,口都说干了,你们倒底是个什么主意,倒是说句话儿啊。”

小陈姨娘没有说话,她先拿眼看了看孙姨娘。孙姨娘未语先笑:“姐姐,论理儿呢,您说什么,我们做妹妹的就该做什么;只是现如今这府里已经不同于以前了,我又一向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儿,姐姐现如今让我拿主意,我可是没有一丝主意啊。”

宋姨娘听得眉头一皱:“妹妹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想站干岸儿看热闹了?”

孙姨娘笑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根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儿,所以也只能是在一旁看姐姐如何做了,如果有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儿,而又是妹妹力所能及的事情,妹妹当然要助姐姐一臂之力了。”

宋姨娘不太高兴,她又看向了小陈姨娘:“三妹妹,你的意思呢?”

小陈姨娘叹了口气儿:“姐姐不知道我吗?我进赵府也有年头了,可是并无一儿半女的,在老爷、老太爷老太太面前大气儿都不喘,现如今府里又来了一位夫人,姐姐,您就不要难为我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泥菩萨啊,我哪里能有什么主意,只要夫子能给我一碗饭吃,我也就这样过下去了呗,实不敢妄想其它。”

宋姨娘轻轻一拍桌子:“你们不怕新夫人掌了府中事务后,会拿我们姐妹开刀?给一碗饭吃?这饭也有好有坏啊,怕到时只有我们姐妹的粗茶淡饭了!妹妹真得坐以待毙吗?”

孙姨娘还是一脸的笑意:“姐姐,我原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儿,让我给姐姐想主意出法子,不是您白问了我这么个木人儿?再者说了,就算夫人有心要苛待我们或是把我们赶出府去,要怕得人也是我和三姐,姐姐您怕什么呢?横竖您可是给赵家添了人的,而且大姑娘眼瞅着年岁就要到了,到时候只有你享得福,哪里还会有您受得罪呢?”

宋姨娘被孙姨娘的两句说得脸有有些挂不住了,她半晌才道:“姐姐不也是为了你们嘛,就像你们所说的,你们无儿无女的,如果夫人安心要打发你们出去,你们能有什么法子?所以还是要早早设法,只有不让夫人掌理府中事务,我们姐妹们才能有条活路不是?”

宋姨娘说完后看两位姨娘还是不开口说话,便又道:“姐姐不是为了争权,这可是天地良心的话儿啊!我虽然有一个姑娘,可是不是没有儿子嘛,如果夫人安心要除了我们,我同两位妹妹又有什么不同?夫人年纪轻轻的,我想她可没有那个涵养肚量,同我们姐妹好好相处,只要一旦府中大权到了她手里,我们姐妹的好日子便到头儿了。”

小陈姨娘看宋姨娘直拿眼看自己,便长叹了一声儿:“我们始终只能算是赵家的半个主子,其实严格来说,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主子,只是一个奴才罢了。如果夫人想打发我们出去,那我们只能出去呗。不过,我想夫人不会这样做,一来对她名声儿不好,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儿她也落不了什么好处;二来,府中不只是夫人一个人做主啊,还有老太爷、老太太,还有老爷呢;而且,赵家一向是积善之家,就算要打我们出去,也要有个名头儿才好,无缘无故的打发了我们出去,那是绝不可能的。只要我们姐妹们小心在意的伺候夫人,想来夫人不会赶我们出府才是。”

孙姨娘笑着点头:“三姐姐说得有理儿,夫人就算要打发我们出去,也要给我们个罪名不是?这个罪名儿嘛,可不是随便罗织一个就可以,一定要能过得了老太爷与老太太那一关才行;我说姐姐,我们还是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吧,姨娘啊,也就是这么一会子事儿。”

宋姨娘几乎咬碎了一口的牙:旁人不知道孙姨娘是个什么人儿,她还不知道?瞧她说得好似跟真的一样,其实她一样在想儿子,一样在想能在赵府做个一呼百喏的主儿!

至于小陈姨娘又哪里真是什么怕事的老实人儿?她只不过一惯是扮猪吃老虎,从来没有把握的事儿她是不做就对了。

现今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来,这两位姨娘不是不想对付夫人,而是存心要隔岸观火,想看自己同夫人斗个你死我活罢了。

宋姨娘也不急了,她慢慢端起了茶钟儿:“妹妹们说得有道理,倒是我过于太紧张了;其实仔细想一想,夫人倒像是个宽厚的人儿,再加上有老太爷老太太在,想来也不会对我们姐妹们怎么样,嗯,我看,我们日后多加小心,多多仔细的服侍夫人,哄得夫人开心了,我们姐妹们的日子也就过得舒心了。”

孙姨娘脸上的笑容一凝:宋姨娘居然说出了这样话来,她如果不出面同夫人斗上一斗,那夫人真得取了府中的大权,那她们这般妾室岂不是大大的不妙了?她现在有些后悔刚刚说得话太满了,没有给宋姨娘留余地儿。

不过也就一时,孙姨娘也就明白这是宋姨娘的以退为进,她也就默不作声儿了:三个人中,对于夫人要掌权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宋姨娘,她是一定忍不住不出手的。

孙姨娘与小陈姨娘因为没有掌理什么事儿,对于红裳掌理府中的事情倒不似宋姨娘如此在意,她们两个人在意的与宋姨娘不是:一是怕红裳容不得人,二是怕她年轻勾得老爷再不理会她们——那她们如何能有子嗣呢?所以,让宋姨娘去同夫人相斗,她们只费心来好好服侍老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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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招龙进宝》

书号:1358259

简介:精灵与龙的传奇历险,夺宝打怪谈恋爱,一个也不能少!

三十一章 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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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姨娘的心思同孙姨娘差不多,而且她与宋姨娘是多年的“姐妹”,当然更懂宋姨娘的心思,所以对于宋姨娘的话她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宋姨娘无法说动两位姨娘,她的脸上便有了一分恼意儿:“妹妹们,你们可想好了?你们就是要打算独善其身,自一旁看热闹了,是也不是?”

孙姨娘取了茶钟儿到手中,看着那袅袅的水气儿细声细气儿的说道:“姐姐生气了?姐姐的这话儿可是说错了,妹妹哪里有看热闹的意思?妹妹不是说过了么,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妹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小陈姨娘也点了点头:“姐姐,你可真是误会我们两个,如果是夫人找了我们去说话,姐姐您说,我们会这样答夫人嘛?我们可是什么也不会答应夫人的啊,我们能这样待姐姐,就是因为我们是多年的姐妹了。”

宋姨娘被两位姨娘的话噎住了:她们这是在暗示什么?哼!我宋腊梅还怕你们两个小蹄子不成?等我把夫人拿下,再来找你们两个该死的蹄子算帐!

宋姨娘在心中计较着事情,她的脸上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罢了,罢了,也是做姐姐的性子急,这么多年的姐妹,妹妹们想来是知道的姐姐的秉性,不会怪姐姐的吧?”

小陈姨娘与孙姨娘一起笑着说哪能呢,自家的姐妹怎么会?于是,三个人都似极高兴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三位姨娘便有默契的不再提夫人了,她们又说了一阵子闲话,眼看已经到午时了,宋姨娘道:“妹妹们就在我这里用午饭吧,打发个人回去到大厨房里说一声儿就是了。”

孙姨娘摇头道:“罢了,我的姐姐。您现在可是在禁足呢,也就是您吧,老太太对我们来探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作是他人,早被叫去骂一顿了,说不定挨上耳光呢!我们还是回去吧,姐姐也能歇一歇。”

小陈姨娘站了起来,要同孙姨娘一些告辞,宋姨娘却说什么也执意不肯,非要留她们吃午饭不可,说是准备了好东西请她们尝鲜儿。

孙姨娘和小陈姨娘只得留了下来,三个人亲亲密密的到花厅用午饭去了。

红裳看帐本儿直看到傍晚时分,赵一鸣自外面回来,红裳还在桌子前面对帐目呢,根本没有发现赵一鸣进屋子。

赵一鸣过去站在红裳身后,轻轻的道:“累不累?休息一下吧,已经一天了呢。这些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做完的时候,你着紧什么呢,不是说让你慢慢的做吗?”

红裳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嗔道:“你怎么进来也没有个声响,忽然到人家身后说话,是会吓死人的!”

赵一鸣不答红裳的话,他伸手把帐册合起放在一旁,又把红裳抄写的纸张收起放好,然后又自红裳的手中把笔拿过来放到笔架上:“好了,你该好好休息了,不要再做了。”

红裳闻言一笑:“你不说还不觉得怎么样,你一说我的双肩还真是有些酸痛呢。”

看到红裳自己揉肩膀,赵一鸣便把手放到红裳的肩膀上轻轻给她揉捏起来:“我看你还记下来不少的东西,帐目上竟然有错不成?”

赵一鸣心知老太爷不太理会府中的事情:只要府中不出大事儿,老太爷是不会过问的,一切都交由老太太做主,但是老太太却又有些精力不济,很多事情她不过是问一问,事情其实都是由宋姨娘和总管及总管娘子来做的。

六七年了吧?这么久的时间,这里面如果没有一点儿猫腻,打死赵一鸣,赵一鸣也不会相信的。而且宋氏见了他如此极于讨好,便是安了恋权不想放的心思——如果没有得什么好处,只是操劳罢了,她哪里会不想放呢?

红裳本来也乏了,她坐得又刚好是一个圈椅,被赵一鸣一揉捏便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听到赵一鸣的话,红裳微微一笑,似乎不在意的随口答道:“应该没有什么错处吧?只是我有好些地方看不懂,所以才记下来,和后面的帐目对对。”

赵一鸣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红裳会看不懂?她如果看不懂,这事儿才奇怪呢。她在南边时还帮他处理过卷宗,那速度是极快的,而且错漏之处都一一写了出来,让他一下子省出了月余的时间来——他全部都用来陪妻子了。

现在红裳是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之类的吧?所以不想同自己说什么,以免误导了自己,甚或是冤了哪个人。赵一鸣想到这里决定不再继续追问红裳了,这府里要如何理顺,如何处置就要看红裳的手段了——当然,他是绝不会让妻子吃亏的,他一定会站在妻子身后支持她、保护她。

赵一鸣轻轻的对红裳道:“我让丫头们给你准备些热水吧,你泡上一泡就不会这样乏了。日后不可如此劳累了,事情慢慢做就可以,裳儿——,你听到了吗?”

赵一鸣不得不唤一声红裳,因为她好似要睡着了。红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夫君,我听着呢,你这么大声儿做什么?”

红裳也没有真得闭起眼睛来,她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红红的夕阳;她倒还真有些睡意儿,不过并没有睡着。

红裳忙了一整日,实实有些累了,而且赵一鸣揉捏得的力度刚刚好,让红裳感觉十分舒服,所以红裳一时间不想动,她要好好享受一下:“到上房去请安回来再洗澡好了,不然时间来不及的。”

赵一鸣开始替红裳按太阳穴:“来不及就不去了,就说今日做事累了,一次半次不去,老太爷他们不会怪罪的。”

红裳睁开眼睛嗔了一下赵一鸣:“夫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样的话儿也是夫君你能说得吗?”

赵一鸣轻轻弹了一下红裳的头:“我不是心疼你嘛,你倒编排我的不是。”

红裳又闭上了眼睛:“夫君有这个心意妾身已经很感动了,但是长辈面前礼不可废啊。”红裳说完后可以感觉的到赵一鸣按得更柔更稳了:红裳原就奇怪赵一鸣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可是个读书人呢——是在试探自己啊,这就正常了。

红裳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这里是古代,赵一鸣是自己眼下要活下去必不可的人儿,他可以是伙伴,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亲人,但是——,他不可以是爱人。

红裳知道在这个时代,如果爱上了一个男人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儿:她与他在爱情、在婚姻、在忠诚上的根本认识,那是绝然的不同,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爱便不会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奢望,她对这个男人的要求便低得很,他做什么绝不会让她伤心,顶多只会让她感觉到麻烦而已。

红裳只是按照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做着恰如其分的事儿:你可以说红裳对身边的人都耍了一些心计,但是她没有恶意,她只是想能在这个时代好好的、舒舒服服的活下去,如此而已。

赵一鸣对于红裳的守礼,事事遵循规矩而行感觉到非常的满意,看到妻子面上的倦色心疼的叹了一声儿:“明儿不要看帐本儿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你到京中后还没有出府去逛逛呢。”

红裳依然闭着眼睛,她轻轻的道:“明儿夫君不是要去叙职了吗?”

赵一鸣道:“叙职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一应事情都准备好了,只要把那些东西交上去就可以了。接下来,再清闲个三五日也就知道升降的消息了。”

红裳轻轻笑了起来:“以夫君的政绩,哪有降的道理?妾身等着恭喜夫君高升呢。”

赵一鸣笑道:“好了,不谈这个,你明日倒是出不出去玩?”

三十二章 倒底是有事儿还是没有事儿呢?

红裳摇了摇头:“不去了,夫君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改天有空闲的时候再去逛也就是了,我们在京中是要长住的,何必急在一时呢?”

红裳一贯是个喜静的性子,这个赵一鸣倒是知道的,不过,红裳这样的性子却对身子不太好,哪里能日日呆在房中呢?

赵一鸣道:“原是我想去逛的,可是一个人又无聊,所以想夫人陪我一起去。”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这几日还有好些子事情要做呢;等府中的事情都上了手,妾身再陪夫君逛逛如何?”

赵一鸣点了点头,很一本儿正经的说道:“既然夫人执意如此,为夫的只有听命行事了。”

红裳轻笑着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赵一鸣的手:“夫君——!”赵一鸣不答话,只是笑出了声儿。

只看红裳与赵一鸣两人的相处情形,真的就是一对儿非常恩爱的夫妻。只有红裳自己知道,他们之间连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也不如呢——赵一鸣对她始终没有真正的放过心,真正的相信她;而她呢,也没有视赵一鸣为一生一世的伴侣,真心为他付出。

红裳又嗔了一眼赵一鸣,才收回了手道:“夫君今日访了几位友人?故友家中都还好吧?夫君可也劳累了?”说着话,红裳便想挣扎起来,似乎有意让赵一鸣坐下。

赵一鸣双手用力按住了红裳:“夫人,为夫的不累,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会儿,我给你揉揉,是你累了一天,夫妻之间哪用如此客气。”

说完赵一鸣顿了顿才答红裳的话:“故友访了几家,他们有什么不好的?已经约好了日子同他们一起聚聚,他们倒也让我代他们向夫人问好;我也代夫人问他们好及问他们家里人好了。”

红裳闻言笑道:“你去访友又关妾身什么事儿?是不是你向知交们抱怨妾身愚笨了?不然为何无缘无故提及我们这些女人家。”红裳也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赵一鸣当然听得出来。

赵一鸣抬手弹了一下红裳:“乱说话!不过是他们知道我又迎娶了妻子,所以才会恭喜我,然后问候你罢了。我怎么可能对人编排你的不是?再说了,你如果是愚笨的,这天下的女人们都成了蠢材了!”

红裳闻言,忍不住唉呦了一声儿:“夫君,这话儿可是说不得的!”

赵一鸣笑道:“有什么说不得的,在我的看来,我的夫人就是最聪慧、最贤良的那个好女子。”红裳有些微的诧异:赵一鸣虽然不是极古板的人,但却绝不是如此油嘴的人。

红裳答道:“夫君又来取笑妾身。”

赵一鸣笑了两声后道:“夫人,为夫哪有取笑的意思,只是有话直说罢了。对了,我今日路过金铺,看到一支钗非常适合你,便买了下来。”说着自袖袋中取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出来递给红裳:“一会儿让侍书给你梳头时戴上,看看是不是可以为夫人添色。”

红裳伸手接过了那小小的包裹,心中却更是感觉奇怪:自她嫁给他以来,赵一鸣还没有买过东西送她呢?今日一不是节日,二不是她的生辰,他要送她东西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红裳想到这一句古话儿,心里便是一凛,不过她的神色依旧如常,她抬眼看向赵一鸣笑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同我说?那就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了。夫妻之间,有什么话儿是不能直说的?”

既然有了怀疑,不如直接问了出来,两个人有什么话儿都闷在心中等着人来猜,怕是夫妻两人就快要走到头儿了。

现如今,红裳虽然对于赵一鸣没有多少依恋,但是他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靠山,这一点,红裳是十分明白的。所以,红裳不让让他们的婚姻出现太大的问题。

赵一鸣收回了放在红裳头上的双手,他忽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坐到一旁的榻上接过了丫头们送上来的茶:“夫人这是说得什么话,为夫的哪里有什么事儿了?难道为夫的平日里就不能送点儿东西给夫人不成?非要有事相求于夫人才能送东西么?”

红裳转头看着赵一鸣:“夫君真的没有事儿?”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赵一鸣应该不会说这么多的话儿来解释才对。

赵一鸣更加不好意思说其他了,只能坚持道:“当然无事。”

红裳点了点头,又靠在了椅子上闭起了眼睛,招手让丫头过来接着揉头:“没事就算了,这可是夫君你说的;如果赶明儿误了夫君的什么事儿,夫君您可不要埋怨妾身哦。”

红裳也不能十分的确定,只是按照赵一鸣一贯的习惯来断定,他应该是有事情要同自己商议,但是自己已经问了出来,赵一鸣也就应该就势把事情说出来,但是这次他却一口咬定没有事儿。

红裳不知道赵一鸣为什么话到嘴边儿却不说出来呢?嗯——,想来是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事情吧?

红裳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了一些计较:让自己为难的事情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儿,至于要不要答应赵一鸣,也要看对自己的不利有多少——如果对自己十分不利,红裳是不会答应的,不过她会比较委婉的处置就是了。

赵一鸣原本就是想借送钗同红裳说一说绿蕉的事儿,他也不是要同红裳说把绿蕉收到房里做通房丫头,只是想说把红蕉要过来伺候——收不收房,要看红裳是不是喜欢绿蕉了。

可是他话到嘴边儿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就是说不出口来。

赵一鸣想起绿蕉,再看看红裳,他的心中便有了十足的愧意:他同红裳可是刚刚新婚不到一年呢,现在提及一个将来或许会收房的大丫头的事儿,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呢?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只能喃喃的道:“真的没有事儿,无缘无故的为夫怎么会怪夫人呢?夫人多虑了、多虑了。”

红裳没有再看赵一鸣:“是妾身想多了,夫君莫怪。”赵一鸣点了点头:“不会,不会。”红裳闭着眼睛没有再开口,赵一鸣也没有再说话,屋中便一时间静了下来。

这一静更让赵一鸣不自在起来,他想说些什么打破这让他有些尴尬的沉默,可是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说,只好假装吃茶以掩饰他的心虚。

红裳看到赵一鸣心虚忐忑的神情,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红裳不禁仔细的想了又想:夫妻之间不能直说的话儿嘛,数来数去也不过几种,眼下赵一鸣对自己最难启齿的事情嘛,怕就是只有一件,那就是——纳妾!

不过转念间,红裳又有些不确定起来:这个时候的男人纳几个妾算不是什么大事儿,不,不,应该说是男人应该做得事儿——就算男人不纳,做妻子的也要帮丈夫物色一两个人来,以体现自己的贤德才可以,不然会为世人所诟病的。

红裳心中不禁无奈的一笑:自己刚才又以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来想事情了——纳妾不会让赵一鸣有什么为难才对。在赵一鸣这个十足十的古代男人心中,他要纳妾不过是十分正常、十分平常的事儿才对,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呢?自己如果不同意,还要被问个善妒的罪名才对。

红裳知道这是在古代,不是在男女平等的二十一世纪,男人在家中有着绝对的权威,那么他倒底为什么如此难以开口呢?红裳的眉头不易查觉的皱了皱。

如果真是纳妾,红裳想了想,她是不会同意的:除非有她不可抗的原因,否则她是一定会设法阻止赵一鸣再纳妾进府——已经四个妾一个妻了,这个男人也应该知足了吧?

现今赵府中就因妻妾太多,所以情形已经很复杂了,红裳不想再让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就算日后不给赵一鸣纳妾,红裳知道自己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赵一鸣家中的妾室已经不少了,所以红裳是不打算任赵一鸣对自己予求予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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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心照不宣

红裳也不想让沉默再继续下去,让男人尴尬太久,也许会令男人恼羞成怒的,恼羞成怒的男人便会迁怒他人,这个他人当然就是让他尴尬的人儿——红裳可不想做这种笨事儿。

红裳看向赵一鸣轻轻一笑,然后说道:“夫君,妾身倒是有件事儿要同你商量。”现在应该是说些其它事情的时候了:总要替赵一鸣的解除了尴尬才行。

既然赵一鸣咬定就是不说有什么事儿,红裳也就暂时放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赵一鸣就是不开口,红裳焦心不也是白焦心?

赵一鸣听到红裳又同自己说话,并且还是一副笑颜,便完全的放下了心来:自己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儿,裳儿又是刚刚进府,不可能会听到有关于绿蕉的事儿才对。

赵一鸣放下了手中的茶钟儿,挥手让丫头让开,他上前继续给红裳揉太阳穴:“有什么事儿,夫人尽管说就是。”

红裳能够不再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她商量,让赵一鸣有松了一大口气儿的感觉。

至于绿蕉的事儿要什么时候再说,赵一鸣没有仔细想:日后再说呗,反正也不急。

红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们在南边的丫头婆子小厮等都卖了,现如今身边没有几个得力的,夫君你看——”

红裳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赵一鸣会听得懂她的意思。红裳想了一日,府中的丫头调来身边来用,不如刚买得丫头更让人放心,至于府中的情形如果想得知的话,还有其它法子,不能因此而让赵府中别有居心的人有机可乘。

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呵,红裳可不想被自己身边的人儿给卖了而不自知。

红裳虽然想买几个人到身边听用,可是自己同老太爷老太太提这个事儿是不可以的:老太爷想来不会有什么事儿,但是老太太那里,红裳不用想就知道她会说什么;红裳想,如果赵一鸣同意的话,让他去说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才对。

赵一鸣一听红裳的话便明白了红裳的心思,他想了想:府中他已经六七年没有在家,虽然原来跟着自己的小厮长随还都在,可是现如今他们是个什么心思也很难说。而且红裳跟前用府中的旧人儿,还真真是有些让他不放心。

赵一鸣点头:“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买几个小厮长随什么的很是正经事儿,我看——,一会儿我们就要去上房伺候了,不如由我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一说吧。”顿了顿又道:“这是小事儿,也不过是同老太爷与老太太打年招呼罢了,每年不都要买卖几次奴仆?这是极正常的事儿。”

红裳嘴角弯了起来:“谢谢夫君。”赵一鸣也是一笑,却什么也没有答,她们夫妻两人是心照不宣:有些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儿,但就是不能说破挑明了。

红裳又享受了一会儿赵一鸣的“服侍”,才自椅子中站了起来:“有劳夫君了,谢谢夫君。”

赵一鸣扶红裳走向里屋的妆台:“我们是夫妻啊,夫人何用道谢。”

红裳只是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她站起来时本来想伸个懒腰的,那样她会更舒服一些,不过她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赵一鸣,红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当着赵一鸣如此做便是失礼了。

红赏唤来侍书,稍稍打理一下自己便对赵一鸣说道:“夫君,时辰刚刚好,我们去上房吧。”赵一鸣便过来了扶起了红裳的手,红裳又一次笑道:“有劳夫君。”

因红裳这一句说得调笑意味很重,赵一鸣也只是轻轻捏了一下红裳的鼻子,没有说什么话儿。

赵一鸣知道如果在同老太太说买仆从的事儿时,提一提绿蕉的事儿正好,不过他却不想如此做:因为买仆人的事儿是红裳同他提起的,如果他这样做,岂不是在利用红裳?他不想让红裳误会什么而伤心。

对于今日一早出府时,说要回府后去绿蕉房中的事儿,赵一鸣不是忘了,而是他一回府便只想尽快看到红裳:已经一日不见了呢,这在他们成婚后还是第一次呢——原来他们就住在衙门的后院中,夫妻二人可是日日相伴。

赵一鸣原本打算看过了红裳,然后再去看绿蕉的,但是一看到红裳一副疲累的样子,他哪里还能再想起绿蕉?他一心只想着为红裳解乏了,绿蕉是早被忘到爪哇国去了。

直到赵一鸣同红裳出了屋门上了车,他才想起来他原本还想去看看绿蕉的。不过,赵一鸣看了看身旁的红裳,他决定还是明日再去看看绿蕉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赵一鸣起床后,便嘱咐了红裳两句不要太累了之类的话后,便匆匆去辞父母,出府去衙门叙职了。

红裳依旧是伺候完了老太爷老太太用早饭后,才回到自己房中用饭,三位姨娘已经候了她多时。红裳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姨娘的侍奉下用过了早饭,她便把姨娘们遣散了:红裳还是不太习惯这些姨娘们围绕在自己身边。

姨娘走了不多久,姑娘们便过来请了安,这一次她们姐妹倒是安安分分的什么事儿也没有,红裳便也早早打发四位姑娘回房了。

红裳总算应酬完了赵府的这些主子们,管事儿娘子们便又来回了几件事儿,红裳在听完了娘们的话后,她的眉头皱了皱,不过却什么也没有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便打发了管事娘子们回去各自做事儿。

红裳如此做,倒让管事娘子们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她们几个人一商量便去找总管赵安了:她们也知道下面的人做的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儿,看夫人那皱起的眉头想来夫人是看出来了,只是夫人却什么也没有说,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吧?新夫人绝不是面人儿,那可是个**辣的脾性,惹恼了她,怕是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红裳跟前儿终于清静了下来,看了看时辰,红裳想趁午饭前的空档,把昨日剩下的那些账册看完,可是她刚刚站起来,还没有等她移动脚步儿呢,外面的丫头进来报称:“五姑娘来了。”

红裳奇怪起来:凤韵不是才刚刚离开的吗?怎么又回来了?红裳道:“姑娘有什么事儿?”

丫头道:“不知道,姑娘没有说,看样子倒像是来我们屋里作耍的。刚刚姑娘还问奴婢,夫人自南边带来的点心还有没有新样儿,可能是——”说到这里,小丫头住口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嘻嘻一笑。

红裳也不禁莞尔:“五姑娘真真是有趣儿的很,请姑娘进来吧。”小丫头笑着福了一福便出去打起了帘子:“姑娘,请进,您小心脚下的台阶儿,头上的帘拢。”

凤韵笑着上前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儿:“你倒是个机灵的,话说得也俐落。”小丫头只管嘻嘻的笑,也不答话儿。

凤韵一面走一面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儿?”

小丫头欠了欠身子:“回姑娘的话儿,奴婢贱名倩儿。”

凤韵随手把自己手里把玩的一面团扇扔给了倩儿:“姑娘今儿高兴,这个赏你了。”

小丫头接过了团扇拜谢下去,凤韵却没有再理会小丫头,她一径儿向屋里走去;小丫头拜完起身时,凤韵早已经进了屋子、转过了屏风,与红裳正见礼了。

倩儿细看手中的扇子,她一下惊喜起来,虽然知道姑娘们手中的玩意儿必不会是俗品,但这样的珍品她还真没有想到,这把扇儿少说也要值个十几两银子吧?

凤韵坐下后,红裳便命丫头们上了点心:“韵儿,喜欢就多吃些,今儿没有姐姐们的管束,你吃多少,我这里都有。”

凤韵笑道:“母亲,女儿、女儿不只是为了吃的而来,我还是、还是来看母亲的。”

凤韵怎么看都是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倒让红裳开心了不少:赵府中只有凤韵能让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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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妻定神闲

书号:1375998

简介:一朝穿越,遇上一对如花的兄弟,弟弟很妖孽,哥哥很变态,爱上了妖孽,却嫁给了变态

三十四章 应对

红裳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韵儿有孝心来看母亲,母亲多赏韵儿几块点心也在情理之中。 ”

凤韵的脸上立时染上了绯色,她不太自在的左看右看,但是好像没有找到什么可以说的话题似的,然后她喃喃的道:“姨娘们不在夫人这里吗?”

红裳看凤韵费了半晌的劲儿来转移话题,便暗暗好笑,不过也没有取笑她:“嗯,姨娘们我早已经打发她们回去了。”顿了顿,红裳想起了凤韵的生母来:“韵儿是不是想找陈姨娘?”

凤韵急急忙忙的摆手:“母亲,哪有,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

红裳看凤韵有些焦急与害怕的意思,随即想起这个时代的规矩:庶出的子女也只能认正室为母,生身之母反而不能称作母亲。

红裳便笑道:“看来韵儿只是来看母亲我的了?如此说来,我真要好好的谢谢韵儿才是。”说完,红裳扬声儿道:“侍书,把我们的点心尽样儿都取一些摆到姑娘的面前。”

凤韵脸上绯色更重了:“不用的,母亲,韵儿不敢当。”

红裳笑着道:“喜欢就多吃些,无妨的。”凤韵一面道谢,一面已经取了一块点心放进了口中,凤韵吃完了一块儿点头,忽然抬头道:“对了,母亲,如果大姐问起,您可不可以不要说我又来过您这里?”

红裳奇怪的看向凤韵:“嗯?”

凤韵脸红得如同胭脂一样了:“母亲,其实姨娘们都知道我的毛病儿,就像昨日我跑到大姨娘那里去玩儿,就是因为大姨娘说大姐一会儿要过去她那里,所以我吓得没有敢在大姨娘那里多作停留,立时便跑掉了,才没有让大姐看到我——不然又要落得一场好骂;就是因为三位姨娘都答应我,不会同大姐说看到过我,大姐才不知此事的。母亲,你最是好人了,你也一定不会同大姐说的对不对?如果您不说、不说就太好了。”

红裳听到凤韵的话后,心下一动便开始盘算起来:凤韵说三位姨娘,那就是小陈姨娘与孙姨娘也在宋姨娘的屋里不成?不过红裳的口中却应对着凤韵,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子便不管不顾的自去想心事儿。

红裳笑道:“我如果不说,不也同姨娘们一样,有什么太好了的?”

凤韵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当然是太好了,我就可以常来母亲这里吃点心了。”

红裳被凤韵逗的大笑:“好的,我不说,不说好不好?”

凤韵连连点头:“谢谢母亲,母亲您太好了。”

红裳摇头逗凤韵玩儿道:“等我这里的点心用完了,我就不好了,是也不是?”红裳的心中却在寻思,姨娘们聚到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支开了凤韵便说明她们心中有鬼了。

凤韵听到红裳的话后,急得放下了手中的点心:“母亲——,我不是,不是——”

红裳看凤韵真得有些急了,便安抚她;“我只是在同韵儿说笑罢了,看韵儿急得;我不同韵儿玩笑了,韵儿快快坐下用点心吧。”

然后红裳也取了一块点心小小的咬了一口:宋姨娘禁足在屋子里,是姨娘们去探她呢,还是她们有事相商呢?如果是有事相商,那又是谁挑得头呢?

红裳想到这里,便逗凤韵说话:“你到大姨娘那里去,为什么还要让你三姨娘与四姨娘一同瞒着你大姐呢?她们又不会知道你去过大姨娘那里,韵儿还真是小孩子呢,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是不是?”

凤韵吃得眯起了眼睛:“母亲——,不是的,韵儿已经大了!韵儿那么做是因为三、四两位姨娘都在大姨娘那里啊,听我姨娘说,是大姨娘请了她们去议什么事儿,好似是的,不过我也没有听懂;只是我姨娘的身子不太好,推了没有过去。”

红裳点了点头,也就岔开了话题没有继续往下追问凤韵:大宅院里的日子复杂的很,实在是没有必要把个孩子牵扯进来。

红裳又让丫头们去洗些新鲜果子过来:“韵儿,点心你可以由着性子用,但是却要多用一些水果才可以,不然点心吃多了,小心火气大了嗓子或是哪里肿痛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儿,可也难受不是?”

凤韵微微一愣,然后非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这个做了她们母亲刚刚不过两天的女人,会真得关心她。

红裳陪着凤韵说了一阵子话,凤韵的话中总是能让红裳得到一些她眼下很想知道、却因为刚到赵府而一时无法探知的东西,凤韵却是无意中说出来的,一面细声细气的同红裳说着话,一面不住嘴儿的吃着点心,一派孩子的稚气儿。

说了一会子话后,红裳却对凤韵刮目相看了:这个小女孩子不简单呢,如果只是一个天真的孩童,哪里会知道这么许多的事情?想来平日里也极为留意这府中的事情吧?陈姨娘看起来就是一个懦弱的人,这个女儿如果有些机心,娘儿俩还能有个出头之日,不然——。

红裳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凤韵,怎么看还都是一个孩子呢,也许是自己多心了?红裳也把握不准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是不是同二十一世纪的孩子一样天真烂漫,还是因环境所迫而早早成熟了呢?

凤韵足足吃了有两碟子的点心,才同红裳告辞而去,红裳让侍书送了凤韵出去,而她自己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凤韵的背影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侍书收拾好了帐册等物,可是红裳却没有去看,她只是支肘呆呆得看着窗外想事情。

依她帐册上所见,再加上凤韵的话,红裳知道赵府的事情多而杂,如果自己想要掌理并且能让府中的人心服口服,并不是前日里给管事娘子们施施压就可以的,还要再震一震,最好能死水一样的赵府搅动起来,她才好动手把敝端一一除去。

如何做呢?就算是红裳想找哪个人的麻烦,也要那个人有什么错儿在先才好,不然就会失了赵一鸣与老太爷的心了。

红裳一直想了一个上午,虽然有了主意,但却一时间不知知何下手为好。

帐册,她已经看了这两日,只自帐目上露出来的敝端就不只一项两项了:最大的敝端当然是银钱的流向了。

不到午时,赵一鸣便自衙门回来了,他一进府便想去红裳的房中,却在二门处被绿蕉给拦下了。

绿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对着赵一鸣一福:“老爷回来了,绿蕉给老爷请安。”

赵一鸣看到绿蕉后先是一愣,然后便有一丝丝的不好意思,但他却足足有三分的不满意:一看绿蕉便知道她是特特等在二门这里等他回来的,绿蕉如此做是什么意思?

赵一鸣看了一眼绿蕉:“你不在老太太跟前服侍,到这里来做什么?”

绿蕉没有想到赵一鸣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带着三分责备,她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向了赵一鸣,赵一鸣被绿蕉一看,恼意更甚了一分:就算是自己答应了绿蕉却爽了约,但她只是奴婢,居然敢到二门来质问自己,她便十分不知道分寸了!

如果万一被府中的下人们误会了,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儿来,传到了红裳的耳朵中,自己要如何对红裳解释,而不使她伤心呢?

想到这里,再看到绿蕉还在用惊愕至极的眼神儿看他,赵一鸣便轻轻的哼了一声儿。

绿蕉这才惊慌的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今日守在二门一事已经让赵一鸣生气了,她轻轻的道:“我只是奉了老太太之命,来这里等老爷的。”

赵一鸣闻言后知道错怪了绿蕉,但是如此一来让他更有了一丝狼狈——昨日爽约在前,今日又误会绿蕉在后;他不太自在的咳了一下:“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绿蕉还是低着头,她的眼圈却已经红了:“老太太只是问老爷去没去各姨娘的房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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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机会来了

赵一鸣听到绿蕉的话,心下对老太太忍不住有了一丝不满:昨日老太太说过此事儿,自己已经答应了,不用追得这般紧吧?不过母亲的吩咐他还是要听的,便道:“我这便要去给老太太请安,请完了安便会去的。”

绿蕉又福了一福:“老太太说了,老爷近日来的事情一定极忙,今日不必先去上房请安了,先让老爷到各姨娘处转转,用晚饭时再到上房去也是一样。”

赵一鸣听了只能点头答应着:“好吧,我这便就去,你也回去回老太太一声儿吧。”

说完赵一鸣便转身带着人走了。绿蕉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待老爷那是痴情一片,但是老爷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

自己虽然是十分想来二门上守着,当面问问赵一鸣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去看自己,但是她一早需要做得事儿太多,哪里容得她脱身出来?再说,以她一个丫头的身份,她就是来了二门,有些话也不是她能质问的;只是她还是非常想来二门,只要见到了赵一鸣,她认为她的老爷一定会有解释给她: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那今儿老爷也就会来她房中了。

绿蕉实实在在是有太多的话儿想同赵一鸣好好说一说,以解她六七年的相思之苦,可是两个人却没有独处的机会,让她如何诉说呢?

正巧老太太要使个人来二门等着赵一鸣,给他传几句话儿,那些奸丫头们哪个也不想出来,绿蕉却正中下怀,便领了这个差事儿出来,不想却被赵一鸣当头就浇了一盆凉水。

但是绿蕉却不能放弃,也不想放弃:这是她唯一摆脱奴婢身份的机会啊,虽然姨娘的身份也不是很高,但却比做个丫头要强太多太多了——以绿蕉的身份来说,姨娘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奢望了。

绿蕉轻轻转身向老太太的院子走去,她一面走一面想着心事儿,她不能再把老爷当成六七年前的那个老爷了,她要重新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才能再次捉住老爷的心才可以。

二门上的婆子早已经使了人把赵一鸣回来的信儿报到了老太太房里与红衣房里,老太太听到赵一鸣一回府便去看那四房妾室了,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红裳听到小丫头来报赵一鸣去姨娘的房中了,便打发了小丫头走,然后轻轻的对侍书道:“吩咐人摆饭吧,不用再等老爷了。我们用过了饭,正好歇一歇起来看帐册儿。”

侍书悄悄看了看自己夫人的神色,看红裳并没有什么不愉的样儿,才放心的出去使小丫头去传饭了——夫人好似对老爷不太上心的样儿,可是和老爷在一起时,偏偏又让人看着夫妻二人非常恩爱似的,这一直成了侍书心头解不开的谜团。

小丫头去了许久也不见她来回话,红裳与侍书左等右等,一盏茶过去了,饭菜还没有送上来。侍书又出去使了个小丫头去传饭,但是这个小丫头也是一去就没了影儿。

红裳的眉头皱了皱:这怕是有人要给她些颜色看看了,这两日的饭菜一直没有差事儿,想来是因为赵一鸣一直在同她一起用饭的缘故吧?

侍书有些恼了:“夫人,我去看看,大厨房的饭做得这么久,是不是他们要现砌炉灶!”

红裳摆手先止住了侍书——不是不让侍书去,只是去却不能这样去。

红裳看厨房里居然敢如此怠慢她,心下不禁暗喜:这不就是个大好的机会,趁此机会闹他一闹也好——红裳正愁找不到借口在赵府里闹上一闹呢。

红裳仔细想了想后便对侍书道:“侍书,你去是要去的,只不过,你要多带些婆子、娘子们一起去才可以;我猜想大厨房里的人一定会你说,我们的饭菜还要再等上一等,而灶上正在做着的饭菜不是老太太的就是老太爷的,不然就是老爷姨娘们的,没有空闲的炉灶给我们做饭。你呢——,就仔细看看,不要碰了老太爷、老太太的汤品,把其余的那些饭菜,不用问也不用管,只管给我砸了就是!”

侍书没有一丝犹豫,她嘴角儿还弯了一弯,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儿:现在这个时候的夫人,才像是她所熟识的夫人,这两日里夫人只是静静的观望,什么也不做,实在是让侍书即着急又有些不安:难道夫人怕了不成?

直到听到红裳说出这样的话来,侍书的心才安定下来:夫人一定不会容老太太或是任何人把她自夫人身边调开。

红裳看侍书没有说话,便微微一笑:“侍书,你敢是不敢?”

侍书稳稳的答道:“有甚不敢?”

红裳又道:“你怕是不怕?”

侍书道:“这有什么好怕?”红裳道:“过后,你可能要领个罪名儿,你不怕皮肉之苦吗?”

侍书摇摇头,轻声细语如诉家常的道:“不怕,奴婢这条命就是夫人给的,一顿皮肉之痛有甚可怕?”

红裳轻轻拍了拍侍书的肩膀:“很好,你也不用怕,即使有皮肉之痛,有我在,也不会很重的。你去吧,侍书。”

侍书轻轻答应了一声儿,转身出屋喊了一群婆子、娘子与丫头们,侍书带着人刚想要走,红裳又唤她进屋:“你去了以后,要仔细看看再动手,如果能再找到她们的什么错处,你的皮肉之苦也许根本不许要领的,明白吗?”

侍书点头笑道:“夫人放心,奴婢理会的。那起子小人不就是想欺负我们主仆吗?自不会让她们得了意去,欺到我家主子头上,我侍书自不会轻饶了她们!”顿了顿又道:“那两日看夫人受委屈,奴婢心中就不好过,只是看主子一直没有说话,而我们又是初来乍到,所以奴婢才忍下来了。”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侍书,我不是个任人鱼肉的人,你们主仆当然不会由人欺了去不作声儿。去吧,你尽管闹就是,不要怕闹将的大了,越大才越好。”

侍书答应着转身出屋带着一群人便直奔了大厨房而去。

侍书能被红裳自南边带到京中来,而且一直带在身边就是因为侍书的性子:极稳妥而知进退,但却从来不怕事儿,又是极有手段与心计——却难能可贵的没有失了赤子之心。

侍书带着人走了以后,红裳伸了一个懒腰儿,然后静静的道:“来人啊,给我沏那个玫香茶来,账册儿也取了过来吧,这屋里敞亮,我就在这里看帐册了。”

一旁早有丫头答应着去了,红裳平平静静的看起了账目,似乎她已经不饿了,不需要用午饭了一样。屋里伺候的丫头们看红裳不再叫她们,便自坐到一旁去做女红了:主子都不用饭了,奴婢们还用吃东西吗?屋子里静得便只有红裳翻帐册的声音了。

红裳当然知道让侍书如此去大闹,一定会有波澜起来,但是现今的情形,就是要打破了这一潭死水,让所有的一切浮出水面,她才好处置。

红裳现在等,等着看厨房里的人儿是不是有心机的人儿:如果是个聪明人儿,也许侍书就发作不起来,那就只能再等一等或是另外设法了——府中的事情要早日处置清楚才是正经,不然,有可能就应了那句夜长梦多啊。

红裳不是喜欢权力,她巴不能可以做一只白胖的米虫呢,但是她知道那只是妄想;她想活下去,想好好的、舒舒服服的活下去,就必须要在赵府有一席之地,有自己的一班人才可以。

侍书带着一群人到了厨房门口,早有婆子看到侍书等人来,使了小丫头匆匆进去报给了厨房的管事儿古氏娘子。

侍书站在门口没有往里闯,她正在打量厨房里的情形:厨里现在根本不忙,一旁的桌子上正在用饭的婆子娘子们便有七八人。而有一个小丫头正在同桌子旁的一个高大的婆娘耳语着,还指了指门口的侍书等人。

侍书便知道那个高大的婆娘一准儿是厨房的管事儿古娘子了,不过她没有言语,也没有上前,只是转头又看向了厨房的炉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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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怒不形于色

大厨房的南墙与北墙一溜十几个灶上都有锅子占用着,不过只有两三个厨娘还在炒菜,其余灶上都是蒸煮的东西,不需要人看顾,呼呼的冒着热气。

再往里看去,有十几个婆子小丫头都在收拾青菜什么的,看来是在给粗使的婢仆们准备大锅的饭食。

侍书看到古娘子几人在用饭时,便在心中冷冷一笑:好!如此更是被我捉到了小辫子!

古娘子已经站了起来,侍书面上带着三分笑意看向了走过来的古娘子:“你就是管厨房的古大嫂子了?”

古娘子点了点头:“正是,姑娘看上去面生的很啊,不知道姑娘是在哪个房里当差?应该怎么称呼?”

侍书微微一笑道:“我?我一直跟着夫人的,古大嫂子叫我侍书就成了。”

古娘子听到侍书是新来夫人的人,而且还是自南边带来的丫头,她便轻视了侍书三分,就连脸上的笑意都减了一分:“原来是侍书姑娘啊,一向少见。哦,想必是来催夫人的饭菜,是不是?可是今儿的柴有些湿,这火呢便不争气儿,到现在也只是送上去了老太爷与老太太的饭菜,论理儿是应该把夫人的饭菜也早早送上去的,可是老爷却要在四姨奶奶房里用饭,这不还得紧着老爷先用不是?原本也不用着这么久的时间,本来也准备做夫人的饭菜了,可是老爷偏生又使了人来说,让我们给四姨奶奶做她最爱用的一味鹅肉,那菜最费功夫了,侍书姑娘你看,这灶上的那道菜,就是听老爷吩咐,给四姨奶奶准备的,现在不过刚刚半熟罢了。所以,夫人的饭菜 ——,还要再等上一时才可以。”

侍书静静的立着听古娘子长篇大论的说道,听完后也不说话只是笑了一笑,便迈步越过了古娘子进了厨房。

侍书走到每个灶前都揭开了锅或是打开了蒸茏看上一眼,再问古娘子一句:这是什么菜式。

古娘子跟在侍书身后,虽然面上带着笑,但一点儿也没有把侍书放在眼里,侍书问一句她便答一句,后来不等侍书问,她便主动说出菜式是什么,又是给哪个主子准备的——总之,不是老太爷的、就是老太太的,不然就是老爷的。

古娘子的笑意有丝古怪:就算小侍书一一看过又能怎的?如果我没有万全的准备,又怎么敢误了夫人用饭的时辰?

灶上的饭菜都是给主子们准备的,而且哪个人都比夫人重要些,古娘子面上的古怪笑意更深:就算你小侍书想要发作,我看你要怎么发作:发作了,不是在打她古娘子的脸,而是打了老太爷或是老太太、要不然就是老爷的脸!

侍书笑着转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不高兴,她也好像没有看出古娘子的笑容有什么不同。侍书点了点头:“看来这厨房里忙得很啊,古娘子你——,实实是太劳累了,厨里根本儿就忙过不来嘛。”

古娘子笑着拍手:“侍书姑娘倒底是个明白人儿,全府可就我这里是最忙的地儿了。”

侍书笑着点头,却没有答话,古娘子接着说了下去:“今日又比往常更忙乱些,不然,哪里会误了夫人用饭呢?”

侍书依然笑着点头,她完全是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古娘子便更不把她放在眼中,侍书信步走到了古娘子刚刚坐得桌前看了一眼:“古大嫂子,你们用得这些饭菜极不错啊,比我这个丫头的份例可是强了不少,看上去,嗯,倒和我们夫人昨日用得饭菜差不多呢。”

古娘子闻言神情变了一变,她勉强笑道:“侍书姑娘好眼力呢,可不就是昨日夫人剩下的饭菜,我们几个人热了热便吃了,扔了也是怪可惜的。侍书姑娘放心,我们府上每个人应该用些什么都是有订例的,我也是老人儿了,哪里敢逾越呢。”

侍书偏头看向古娘子:“夫人剩下的饭菜?”

古娘子笑了笑:“是啊,就是夫人剩下的饭菜,不然,主子们还没有用饭呢,我们做奴才哪里敢先用饭呢。”

侍书脆生生的笑了起来:“古大嫂子是个极懂规矩的人儿呢。”

古娘子听侍书说出这话来,她终于完全放心了:一个没有站稳脚跟儿的小夫人,她身边的丫头能拿自己怎么样?

古娘子道:“我不过是府中的老人儿,自老太爷与老太太成亲时,我便在厨里伺候了,规矩嘛,自然是懂的,也万不敢错了半分儿。”

侍书还是笑颜如花、轻声细语的:“嗯,古大嫂子,你说得好啊,规矩嘛,的确是错不得半分儿!”侍书的话音未落,她伸手一用力,便把面前的桌子——一张板儿搭在两个长凳上临时搭成的桌子,掀翻了!

只听得一阵碗盘的相撞声儿,那一桌子的家什全部跌了个粉碎——这些东西原就是给红裳准备的,单单就那一套细瓷的餐具便值几十两银子了。

古娘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丫头刚刚明明还在笑啊,她只是呆呆愣愣的看着掀翻在地上的桌子。

厨房里的人儿与桌旁的几个人都有些惊呆了:这样的事儿她们可是头一遭遇上,而且还是刚刚看上去那么娇怯怯的、没有脾性儿的侍书姑娘做出来的,大家都呆呆的不知道反应。

可是侍书却不仅仅掀了那桌子就算完了,她是一时也没有停留,看也不看那掀翻后的情形,径直走到了那四姨奶奶最爱的菜式前,抄起了身后面案上的面杖就把那蒸茏砸飞了出去,这一下子呆愣着的厨房里的人都反应过来了:她们是惊叫着四处躲闪——那滚烫的菜与蒸笼如果砸在身上,死是死不了,可是定会脱层皮啊。

侍书砸完了那菜式,把面杖拄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她带着的丫头婆子们:“怎么着,你们是跟来看我热闹的不成?你们是要动手呢,还是站在那里,等姑娘我出完了气再过去扒了你们的皮!”

那些丫头婆子两日来同侍书在一起,不要说没有见到过侍书如此波辣过,侍书就是大声儿说话都不曾。侍书这么一发作,倒是一下子震住了不少人,再加上古娘子惯会克扣婢仆们的饭菜,当下便有人应声儿上前上前砸了起来:也是借机为他自己出出气儿。

一有人动上了手,跟来的人便没有人再立着、看着了,大家挽袖子一拥而上就砸开了。

侍书喝道:“大家在意些,老太爷与老太太汤不要碰翻了!”然后看着厨房另一头儿十几个惊呆了丫头婆子们又道:“也莫要砸了大家的饭食,让大家伙今儿下午饿着肚子当差。”

众娘子、婆子齐声应了,便砸了一个不亦乐乎。其中不少人对侍书有了好感:在这种时候,还为粗使的仆从们着想,真真是太难得了——有几个上等的丫头把粗使的仆从们当作人来看的?侍书带来的人,当然大多都是粗使的人,众人心服侍书,便下手更狠了些。

古娘子明白过来后,拦得下这个,拦不下那个,最终无法之下,只得跑到门口,对已经坐在一张椅子上的侍书哀求道:“我的好姑娘,您就不要再闹了,您让他们停下了,您说什么我便做什么还不成吗?”

侍书看也不看她,理也不理她,自是呼喝着人尽管砸:“那里,对,不要放过了,还有这边儿,张婆子你们几个给我把它掀了!停,你们几个不要把那些菜啊、蛋啊什么的糟蹋了,这些可都是府里使了银子买来的,是我们一府人一日的嚼用呢。”

古娘子没有想到侍书居然有这样的胆色,而且笑眯眯的说翻脸就翻脸,根本没有给人一丝防备。她看哀求不管用,便咬牙道:“侍书姑娘,就算您是夫人跟前得力的人儿,可是如此砸了大厨房,这事儿可也不小了,你就不怕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领罪?”

侍书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古娘子,细声细气儿、还带着一丝笑意的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领什么罪责,不也有古大嫂子在前面顶着嘛。”

三十七章 探姨娘

侍书依旧地是像刚刚同古娘子说话时一样的神情语气,但是古娘子可不认为她可欺好欺了,也不认为她没有生气。

古娘子听到侍书的话,她的脸色一变,不再强硬完全软了下来:“我的侍书姑娘啊,我知道错了还不成吗?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侍书却不再理会古娘子,回头娇喝道:“快些,姑娘我可是急性子,等不了太久呢。”那些娘子婆子闻声乱嚷着答应了,手下砸得更是快了很多。

古娘子脸上精彩纷呈,她看着一屋子的狼藉,知道这错儿她是领定了,她现在非常后悔的就是:不该听人两句好话,得了几两银子便去招惹夫人!这夫人,真真是招惹不起啊。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这个苦头她是要生生吞下了。

古娘子知道不管侍书领多么大的罪过儿,最终她的主子都不会不要她,而且还会待她更好,而她自己可没有这样的好福气,能有主子罩着,她是没有日后了——她一准儿会被赶出大厨房去,还能不能再留在赵府中都难说了。

侍书看砸得差不多了,摆摆手道:“走吧,回去找两个人出去到酒楼订饭菜,我们离了大厨房也不能饿死了不是?”

说着话,侍书拍拍手,带着一群娘子、婆子就要走时,厨房后门儿开了,进来一个小丫头,正是侍书第二次使来了催饭的人。

侍书看到小丫头喝道:“让你来催个饭,你死那里去了?是不是又去哪里玩了?”那小丫头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吓得不轻,听到侍书的喝骂差点跪到地上:“侍书姐姐,古娘子说饭菜马上就好,可是厨里实在忙不开,让我帮助给府中的女红师傅送饭菜去了。”

侍书闻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眼看了一下古娘子,然后对着古娘子轻轻一笑,古娘子被侍书笑得心中一颤。

侍书又转回头来对小丫头道:“可送完了?送完了便随我们回去了!”说完也不理会古娘子等人,侍书自带着人一阵风似的走了个干干净净。

古娘子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有瞒过侍书的眼睛,只是支开小丫头不给夫人送饭菜眼下已经不算是大事儿了,她看着屋里只余下了两三个炉灶上的完全炊具,其他的都没有了,她呆了半晌道:“使几个人分别给老太太、老太爷、老爷,还有大姨娘那里送个信儿吧。”

话说完了,古娘子就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她完了,她们一家都完了,单单只赔厨房里的这些东西,她们家便要掏光了所有积蓄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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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鸣到了宋姨娘的门外,顿了顿后对门外的小丫头道:“告诉你们姨奶奶,老太爷禁了她的足,我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探她,让她好好在房里悔过吧。”

说完赵一鸣停都没有停,便带着人直接去了陈姨娘的院子。宋姨娘的小丫头愣了一愣,便只能答应着去回宋姨娘了。

宋姨娘听了小丫头的话后,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才没有伸手去打那个来回话的小丫头:这个死丫头就不会留一留老爷吗?不会说话还去门外立着做什么,当柱子吗?

小丫头看到宋姨娘的脸色有些白了,知道宋姨娘动了气儿便吓得一大跳,站站兢兢的立在原地等宋姨娘发落她。

宋姨娘却一反常态,静默了一会儿开口时却没有什么怒气:“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小丫头不太相信的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站着没有反应,又被雪语喝了一声儿,那小丫头才惊慌失措得施礼退了下去。

宋姨娘对雪语冷喝道:“你近日做事越发不上心了,门口的人儿怎么可以安排这样口拙的人去?上次被那个五丫头闯了进来也就罢了,今儿居然就这样放了老爷去二蹄子那里!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雪语躬身:“奴婢知错了,马上就去换了门口的人儿。”

宋姨娘瞪雪语:“那还去,愣在这里做什么?”

雪语福了一福转身去安排丫头们了,不过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气儿,把她在宋姨娘处受得气儿一股脑都撒在了那些丫头们的头上。

赵一鸣到了陈姨娘那里也没有坐多么一会儿,原本赵一鸣也不想多呆的,不过也没有想过两三句话就走:毕竟他同四个妾室也一起生活了几年了,哪里可能没有一丝感情呢?更何况陈姨娘还为他育有一女,也是四个妾室里最老实的一个人,他一向是知道她是个省事的人儿。

但是陈姨娘一听到赵一鸣没有进宋姨娘的院子,直接便到自己这里来了,便急急的打发了赵一鸣走:虽然她很想同赵一鸣好好说说话,诉诉离情。

赵一鸣倒是认为他与陈姨娘六七年不见,陈氏同他生份了,也没有多想什么,便依陈姨娘的话起身去小陈姨娘那里了。

小陈姨娘看到赵一鸣当然是极高兴的,非常殷勤的把赵一鸣接到了屋里,然后着着实实的诉了一阵子离情,赵一鸣虽然急着要走,但也被小陈姨娘感动了一把。只是他赶着想回去同红裳用午饭,便起身准备要走了。

小陈姨娘也没有强留赵一鸣,只是双目通红的看着赵一鸣,为赵一鸣理了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衣服。

赵一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感觉这样走实在是有些绝情,便道:“改日再来看你,到时自会好好的同你说会子话儿,我这些年在外面,也十分挂念你的。”

小陈姨娘轻轻的嗯了一声儿:“老爷,贱妾知道您这些日子有得忙,老爷尽管忙吧,不用记挂贱妾,贱妾只要知道老爷一切都好,就已经心满意足,别无他想了。”

赵一鸣轻轻一叹,抚了抚小陈姨娘的额头:“我会尽快来看你,到时会留在你这院子里,不再回夫人那里,可好?”

小陈姨娘拜了下去:“老爷,现今有了夫人,还请老爷到夫人房中,贱妾只要能常常伺候在老爷与夫人的左右便已经是天大的福份了,不敢再奢望其它。”

赵一鸣一笑:“你一向是知礼的人儿,嗯,我都知道的,到时我会来的,现在我先走了。”

小陈姨娘依依不舍、双目含泪却偏偏不让那泪水掉下来——这样更让人感觉到不舍万分。小陈姨娘以这种样子送赵一鸣,倒真真让赵一鸣差点心软不走了,不过他一直记挂着红裳是不是又累到了,所以才硬起心肠转身走了。

小陈姨娘立在院子门口处直到看不到赵一鸣了,还立了一会儿才回房。

小陈姨娘的丫头喜心道:“姨娘,老爷都不见人影儿了,您为什么还要立在门口呢?现时的日头正足,虽然不是夏天,但您不也说过晒久了会让皮肤变黑吗?”

小陈姨娘早已经没有那些伤心哀痛了,她闻言回头一笑:“那是因为你们老爷所带来的人还没有全部转过转角啊。”

喜心闻言立时明白了,便连连点头道:“还是姨娘心中有算计啊,婢子就没有想到这里。”

小陈姨娘笑道:“什么都指着你们,我可不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她们主仆说说笑笑的进了屋。

赵一鸣带着人到了孙姨娘的院子外面,孙姨娘的大丫头雅音早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赵一鸣后深深行了一礼:“婢子给老爷请安。”

赵一鸣有些意外:“怎么是你,你们姨奶奶呢?”

雅音道:“回老爷的话,我们姨奶奶身子不太好,正在床上歇着呢。”

赵一鸣一听有些担心起来,急步向屋子里走去:“身子不爽利吗?为什么不叫大夫来瞧瞧呢?”

三十八章 孙氏姨娘的薄嗔与灵巧心思

雅音一面紧紧跟上来一面答道:“我们姨奶奶不让婢子们去叫大夫。”

赵一鸣皱起了眉头:“胡闹!身子不好怎么可以不看大夫呢?”赵一鸣没有去孙姨娘院里的上房,他直接去了左厢房——那里是孙姨娘的屋子。

走到屋外,雅音抢步上前给赵一鸣打开了帘子,然后便招手叫出了屋子里的丫头们,她也转身出来并合上了门,自己立在门外同丫头们小声儿说笑起来。

赵一鸣一进屋子,便看到孙姨娘合衣躺在床上,身上也没有盖东西,面朝床里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听到门口的响动。

现在天气还冷着呢,虽然屋子里烧着火盆,但就这样什么也不搭就睡在床上,没有病也睡出病来了。赵一鸣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一叹:毕竟年纪小些,如果是宋氏几人,哪里会如此不知道养生惜福?

一面想着,赵一鸣一面上前把床里的被子拉了过来,为孙姨娘搭在身上。孙姨娘依然闭着双目,却伸手把已经搭在身上的被子掀到了一旁。

赵一鸣见孙姨娘醒着,便坐在了床头上,低声笑道:“这又是耍什么小性儿呢?让丫头们看到不又笑话你。我来了,你也不出去迎一迎,自管躺在床成何体统呢?让哪个嚼了舌头,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你不又得挨顿训斥?”

孙姨娘依然不说话,还是闭着双目一动不动。

赵一鸣看了看她的神色,便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便这样,就有些过了啊。”

孙姨娘紧闭着的双目一下涌出了泪水:“既然我过了,那就请老爷赶了我出去吧。自有那不过的,知道分寸晓事理的人来伺候老爷。”

赵一鸣原也不知道孙姨娘这是怎么了,现看她又哭了,便柔声道:“你这是闹什么?无缘无故的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你身子一向不太好,上一次那胎没有保住后身子更是差了不少,现如今动不动的就耍性子哭闹,不说其它,就是对你身子也是不好啊。”

孙姨娘越发哭得哽咽起来:“老爷既然有这样的话儿,为什么回府后却理都不理会贱妾?让贱妾这心不上不下的,想死的意思都有了啊。如果老爷心中没有了我这么一个人儿,我还活着有什么生趣儿!”说完扑倒在赵一鸣的怀中,轻轻捶打着赵一鸣:“老爷一向知道贱妾心中只有老爷一个人,名份什么的对贱妾来说什么也不值,老爷外放了六七年,贱妾的泪浸透了多少锦帕?可是老爷却把贱妾忘在脑后,一点也不记得了。”

赵一鸣轻轻抚着孙姨娘的背帮她顺气儿,长叹了一声儿;“哪有的事儿?老爷不想着你今日怎么会来看你?”赵一鸣听孙姨娘哭得悲切,就知道往日便是如此的性子,只能耐心性子来哄一哄她——这四个妾室里要论情份儿,在赵一鸣的心中,孙姨娘一人可抵得上宋姨娘她们三人。

孙姨娘只管泣道:“老爷不记得当年那河畔桥旁的垂柳了吗?不记得我们当年相遇的情景了吗?贱妾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却也因此恨死了那手帕汗巾!”

赵一鸣被孙姨娘勾起了回忆,他的声音越发的柔和起来:“为什么要恨那手帕呢?如果不是我捡到了你当年的一方手帕,我们哪里能有此缘份?我可是在遇到了你的次日便去提了亲呢。”

不过当日赵一鸣一是因为他捡得方帕被不少友人得知,已经于孙姨娘的闺名儿有碍,二来也是因为同友人们打赌,年少气盛之下便去提了亲。

孙姨娘恨恨的道:“谁知道是不是老爷当年与人赌输赢才去提得亲呢?左不过是一个妾罢了,就是纳了来又有什么打紧。”

赵一鸣捏了捏孙姨娘的脸蛋儿:“就是你这一张嘴儿让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你这性儿倒是率直不做伪,只是有时也让我恼得不行,就像现在,都多久的事儿了,偏生你就是拿住不放。”

孙姨娘拂开了赵一鸣的手,用手帕试了试泪水,嗔道:“就不放,一辈子不放。”这样的孙姨娘看上去却越发的让人心动不已,比她平日里的温柔样儿更诱人三分。

赵一鸣爱得也是她的这个样子,不然也不会宠得她如此放肆。赵一鸣低沉的一笑:“不放,不放,好不好?不哭鼻子了?不恼了?”

孙姨娘一扭身子,又躺下去了:“老爷,你也该去了,不要在贱妾这里消磨了,一会儿误了饭时可不好。”

赵一鸣看她如此,伏下身子道:“哪个说我要走了?”这话却不只只是安抚孙姨娘,赵一鸣也有试探她的意思,虽然他很宠孙姨娘,但也不能容她对红裳有半丝不敬!

就好像他极喜爱的小狗小猫一样,自己如何逗弄,狗猫如何待他——哪怕就是挠了他一下两下,他也当是玩耍了,可是如果狗猫咬了红裳,这狗猫便也养不得了:宠物再得他喜欢又岂能同妻子相比呢!

孙姨娘翻过身来轻轻哼了一声:“难道老爷想让夫人饿肚子不成?我倒不担心饿着老爷,倒真真是担心夫人的身子;夫人的身子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再加上刚刚到京里,饮食上总有不便宜的地方,哪里再能禁得饿呢?”

顿了顿孙姨娘又道:“老爷是一府之主,没有哪个敢欺到头上,可是府中的那些爷爷奶奶们,哪个不是存着欺主的该死心思?现当时正该老爷常常在夫人那里,让府中的这起子小人们不敢乱动心思才对。夫人的身子不好,如果再受些气儿,怕不会病一场才怪!老爷也该知道疼人才是啊。”

赵一鸣万没有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有些娇蛮的孙姨娘却对红裳如此好,便故意笑道:“理她做甚?倒是老爷几年不见你,让老爷好好看看你可瘦了没有?”说着赵一鸣伸手去拉扯孙姨娘:他倒要看看孙姨娘的那些话是不是出于真心。

孙姨娘挣脱了赵一鸣坐起来理了理头发,正色道:“贱妾虽然一直有些持宠而娇,但老爷应该知道贱妾的为人,一向也不争什么,只是在意于老爷心中有没有贱妾;贱妾虽然出身贫寒,但也不是不知礼不识好歹的人儿!夫人是什么人?一看便知道是极好的人儿,就算是我看见了也只有爱护的心思,老爷却放任着夫人不理不睬,同我们这些妾室在一处厮混,哪里成道理呢?”

赵一鸣愣了一下,伸手拉过了孙姨娘的手:“不想你居然如此识得大体!往日里倒是老爷我错看了你啊。”

孙姨娘的脸上一红:“老爷,晴天白日的,您放开了贱妾的手,让贱妾去梳洗一下。”

赵一鸣看她娇羞起来,更是心动了,笑道:“学你一句话,就是不放,一辈子也不放。”

孙姨娘抬起眼睛来,看着赵一鸣,目光痴痴的,眼中已经有了泪光:“老爷——,此话当真?”

赵一鸣为她轻轻拭去了泪水:“好好的为什么又哭了?身子不好要自己多在意才是。”

孙姨娘依然痴痴的看着赵一鸣:“我是高兴的,老爷,您刚刚的话可是当真?”

赵一鸣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乖,不要如此,对你身子不好的。老爷什么时候骗过你?把没有用的心思收起来,好好的过日子吧。”孙姨娘就势又伏到了赵一鸣的怀中,两个人轻轻相拥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孙姨娘才道:“老爷,您不回夫人那里用饭,也要使个人去说一声儿,不然让夫人等得久了,饿得伤了身子就不好了。是不是?”

赵一鸣一听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原不想在她这里用饭的,可是孙姨娘已经扬声儿道:“雅音,你去夫人那里请安,说老爷用过了饭就回去,让夫人先用饭吧。”

喜心答应着就要走,孙姨娘又喊住了她:“雅音,回来,你把我们那个燕窝给夫人拿过去吧,让夫人想着用,虽然不值什么,却也能滋补一下身子,是我的一份心意罢了。”

三十九章 一鸣闻讯

雅音听到孙姨娘的话后迟疑了一下后,没有去取东西:“可是、可是,我们原就那些,姨奶奶一直不舍得用,您的身子也不——”

孙姨娘已经断喝一声打断了雅音的话:“说什么呢!还不快去,自管罗嗦什么!”

雅单只得福了一福退出屋子,取了燕窝自去红裳那里回话。

而事已至此,赵一鸣也不好执意要走了:不过是一顿饭,下午也没有什么事儿,就好好陪陪裳儿吧。而且他一去六七年,这些妾室也苦了她们,自己总不能太绝情的。

当他听到孙姨娘要送红裳燕窝,他倒是认真的盯视了一眼孙姨娘,孙姨娘似乎未觉,只是唤进来丫头,让她们去传饭菜过来,然后重新梳洗了陪赵一鸣说话儿。

宋姨娘听到雪语的话后,冷冷一笑:“这蹄子一向是个有手段儿的,几年前也是她在老爷撒娇弄痴的哄得老爷只识得她!亏了我今日让你去留意她那里,原也想姓陈的那个两个蹄子是留不住老爷的,可不老爷就被这个小蹄子给留在了屋里!”

宋姨娘想了想,然后道:“老爷要在她那里用饭是不是?好机会,你速速前去大厨房里,如此这般就可以了;正正好可以让两个眼中钉自己斗将起来——再让这个蹄子不安好心,只要看我同那人斗,她在一旁等着捡好处,哼,我就是那面人儿不成?”

雪语听了宋姨娘的吩咐便急急的赶到了大厨房中,红裳的饭菜正在准备装入食盒要送过去呢,雪语到了古娘子耳边儿悄悄说了几声儿话,古娘子有些为难:“雪语姑娘,姨奶奶的吩咐我当然不敢不听,只是今儿柴湿,这饭菜原本就晚了,夫人那里已经来过一个小丫头,虽然不是催饭,却也是传话让把饭菜送上去,这要误了时辰,雪语姑娘,这也不大不小是个错儿不是。”

雪语嗔了古娘子一眼:“你休要如此糊弄我,你们这些奶奶们的手段,我可是早几年就知道的;你也不用担心,还能白了你不成?”说完又同古娘子耳语了几句话后,然后塞给了古娘子一张折起的银票到她的手里。

古娘子一脸的笑意儿:“好的,我明白了,您和姨奶奶就自管放心吧,不过一桩儿小事儿,今儿原本柴就不好,接下来再把老太爷、老太太的汤炖上也就有了,如果夫人来问,这也怪不得我们不敬,唉,今儿这柴生生是太误事儿了。”

雪语笑着点了点头就要走,古娘子又叫住了她,自一旁的橱里取出了一个琉璃瓶儿塞到雪语的手里:“雪语姑娘,这是我托老家养蜂的人弄来的蜂王蜜,听说只有宫中的贵人们才用得起呢,我也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弄到这么一小瓶儿。想来想去,这合府中也就姑娘你值得用这东西。”

古娘子说完咂了咂嘴,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上次我同你说得事儿——?其实不一定到姨奶奶的院子里,不拘那处,只要寻个轻松便宜的差事儿就可以了。如果是旁人,她当然是做不到的,我也不会去求她,但如果是姑娘,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雪语点头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有我你就放心好了,不就是你家的一个女孩儿嘛,这两日就保你有消息。”说着话,雪语摇了摇那小瓶儿又道:“那就生受你的了,古大嫂子。”把小瓶儿收好后,雪语道:“我也要赶紧回去了,那屋里是离不了人的。”

古娘子一面送雪语出去一面奉承道:“不是离不了人,是离不开了雪语姑娘是真。”

宋姨娘安心想一箭双雕的,只是却没有遂了她的愿罢了——经侍书后来这么一闹,这个事儿就不再是红裳同孙姨娘之间的事儿了。

赵一鸣同孙姨娘来到了桌前,赵一鸣坐下后看了看菜色笑道:“看来你最爱的菜色要晚些才能送上来了,那个原也太费功夫了些。”

孙姨娘摇头笑道:“那菜也太麻烦了些,平日里贱妾也是不用的,只是老爷在贱妾这里用饭,我才特特吩咐人去做的。每次不都是我应个馋名儿,老爷您落得一个口福儿吗?”

赵一鸣大笑:“一会儿让你也有口福可好?你我一人一半儿好了。来,你也坐下吧我们先用着,不然等那菜上来了,这些便都凉了呢。”

孙姨娘立在赵一鸣身旁:“贱妾还是伺候完了老爷再用不迟。”

赵一鸣拉她坐在了身边儿:“往日也不见你如此矫情,今儿这是怎么了?老爷一向爱你率真,你还是不要弄这些弯弯绕的好。”

孙姨娘心中听得一突,不过面上依然笑意昂然的道:“是,我的大老爷!老爷有命,贱妾敢不听命?”

两个人说笑着用了一会儿饭菜,雅音便面色难看的进来福了一福,看了看赵一鸣却没有开口。

赵一鸣奇怪的看了一眼雅音:“你这个丫头有话要回才进屋子,为什么又吞吞吐吐的不说了?往日倒不想让你说话时,你的话也不见少了,今日进了屋子怎么没有一句话要说呢?”

雅音看了看孙姨娘,面色十分为难。孙姨娘不知道雅音要回的是什么事儿,但现如今也不好自与雅音出去说话,便道:“你这丫头,没有听到老爷的话吗?还不说!”

雅音又福了一福道:“大厨房里来人传话说,传话说——”

赵一鸣已经放下了筷子:“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吧,与你又无干系。”

雅音低下头颤着声音道:“他们说夫人跟前的侍书姐姐带着人把大厨房——,砸了!”

孙姨娘的筷子一下子没有拿住掉到了地上,她有些呆愣愣的转头看向了赵一鸣。赵一鸣听了神色一凝,然后站起来弹了弹衣袍对孙姨娘道:“你先自用吧,我去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孙姨娘随着站了起来:“老爷慢走,老爷、老爷不必着急,想必是有缘由的。”

赵一鸣点了点头,倒也不见他有多着急的样儿:“我知道,你也不必往心里去,自管用饭就是。你呢,要想着多吃一些,身子骨要自己多注意才可以,旁人着紧也只是记得一时,长久还要自己在意着。”

一面说着话,赵一鸣一面向外走去,刚刚出了屋子,赵一鸣便招手叫自己带过来的丫头,一个丫头听到,急急行了过来福了一福。

赵一鸣这才认出来是原来跟老太太的大丫头画儿,这时他也不及多问什么只吩咐道:“你不用问什么事儿,只要去老太爷老太太屋里传个话,嗯,就说过一会儿我自同夫人一去过去分说,让两位老人家莫要着急生气,就说你们夫人不是莽撞的人儿,这里面一定有缘由的。”顿了一顿又道:“如果老太太着实生气,你便让老太爷多劝着老太太一些儿,我一时也就和夫人过去了。”

画儿福了一福,把话儿重复了一遍没有差错,便起身急急向正院的上房而去——侍书砸了大厨房的事儿,她刚刚已经听人说了。

赵一鸣这才急急的上了车子直奔客房而去:红裳这是为了什么呢?赵一鸣百思不得其解,红裳当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儿,但她的脾气儿却也不是极容易就会发作的。

赵一鸣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他与红裳成亲已经半年有余,对于红裳他还是有些认知的,他相信红裳不会无缘无故就使人砸了大厨房。

红裳坐在屋中看帐册,直到侍书回来。侍书让那些娘子婆子进了院门便散了——让她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莫要乱议论。

红裳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是侍书回来了便轻轻一笑:“怎么样?可出气了吗?”

侍书站到了红裳身边儿笑道:“还行吧,那个古娘子也不过是面捏、纸糊的老虎,看我们真得动上了手,她就毛了手脚,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红裳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怎么说,她原本看到你的时候,还如一头老虎一般凶吗?”

侍书笑了起来:“夫人,也不能这样说,这样比古娘子,实实在在是看低了老虎。”便把她到了厨房后的一应事情全部都向红裳说了一遍。

四十章 就是我的错儿

侍书叙事时红裳没有问一句,只是静静的听着,面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听到最后道:“真真是他们要自作孽呢,古娘子她们几个厨里有头有脸的人儿居然先主子之前用上饭了,而且还用得是我的份例!好,好,好啊!”

红裳连说了三声儿好,却不带一分怒意。侍书也道:“就是,婢子一看到她们几个人在用饭心里就乐开了,这不明摆着要让婢子掀了她们那桌子嘛,就算是闹到了老太爷面前,婢子也是占了七分理儿的!”

红裳点了点头,看了看更漏:“过不了多大一会儿,你们老爷就会到了,再过一会儿,老太爷也会使人来唤我去回话的。侍书,到时候你可要吃些苦头了,你可准备好了?”

侍书不在意的道:“夫人不必担心我,您自去应对老太爷与老太太就是,如果老太太就是揪住了什么错儿不放夫人,夫人尽管把错儿往婢子身上推就是。”

红裳笑着点了点侍书的额头:“你这个丫头,就知道你心疼主子,不知道我也心疼你嘛?那怎么可能。”

侍书急道:“可是夫人,那老太太可是有些——”

红裳摆手打断了侍书的话:“你不必担心,快快给我重新梳洗一下是正经儿。把这些钗环都除去了,只挽个简单的发髻就可以,挑一身青色的穿过的布裳来给我换上。要快,不然我还没有出门儿,你们老爷就该到了。”

侍书虽然不太明红裳要做什么,但是自她跟了红裳后她就知道这位主子一向是极有主意的人儿,便急急的依着红裳的吩咐给红裳梳了头,换了衣衫。

红裳一面换衣一面嘱咐着侍书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然后她便带着几个小丫头与婆子走了,把侍书留在了房里。

红裳到了上房,一进屋便跪了下去:“媳妇见过老太爷,老太太!儿媳犯下了大错,还请老太爷、老太太责罚,只是千万莫要因儿媳的事情气坏了身子,那就让儿媳无寸地可立身了。”

红裳暗中扫了一眼,古娘子就立在老太太右手边儿:看来她已经先被叫来问过话儿了,那正好!这戏如果不唱得热闹了,日后这府里的人儿还真真是不好收拾。

老太爷的神色虽然有三分恼怒,不过倒还算平静,看红裳跪了下去还道:“起来吧。”

老太太却是十分恼怒的,她看红裳冷冷一哼,便想训斥红裳几句。

但是红裳却没有让老太太说话,她已经抢在老太太开口前又叩拜道:“谢老太爷,只是儿媳为了大厨房的事儿前来请罪,戴罪之身不敢起身。”

老太太没有想到红裳一句分辩没有,直承有错,她一时倒不好瞪眼拍桌的发作起来了,但如此轻轻放过红裳,她心里又不舒服。

想了想,老太太把茶钟儿重重放在了桌子上:“你来请罪?你有什么罪!这府中眼瞅着可就没有了我同老太爷立足的地儿了,你不过刚接了府中事务过去才几日,便已经让自己的人打打杀杀起来了,嗯,明儿是不是就要请我向老太爷出去给你腾地方啊?!”

红裳连连叩头:“媳妇不敢,媳妇万没有此心,请老太太相信媳妇的一片孝心;大厨房一事儿绝非是媳妇的本意儿,因而惊动了老太爷与老太太,的确是媳妇罪该万死,请老太太重重责罚!只是请老太太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媳妇的罪过就更大了,万死也难赎其罪了。”

老太太依然气愤难平,不过她也没有疾言厉色,虽然带着恼意儿,却还算是平声儿:“话呢,你说得倒是好听,可是这府里的事情才交给你几日,你便把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让老太爷和我如何能放下得心来?你自南边儿带来的一个丫头,一言不和就能砸了大厨房,这威风可真是不小!明儿你掌了我们府以后,我和老太爷一句话不当,是不是你也会打了我们两个出府啊!”

红裳实实在在的用力叩头在地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儿:“老太太,媳妇哪敢有如此不孝、如此诛心的想法呢?但媳妇处事却让老太太气着了,当是儿媳妇的大错儿,请老太太重重罚儿媳妇吧,儿媳妇的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老太爷的恼意在听了红裳的话后便只剩一分了,他摆摆手没有让老太太再说下去:“你先起来说话吧,现在天气还冷着,跪在地上冰坏了身子就不值了。”

红裳伏地叩头:“谢老太爷的关爱,但媳妇是有罪之身,不敢站着回话;还是让媳妇跪着吧,这样媳妇心中也会好过些。只求老太爷与老太太莫要为儿媳妇的错气坏了身子。”

老太爷点了点头:“那厨房的事情倒底是因什么而起,你说来与我们听听。”

红裳又叩了一个头:“老太爷,都是儿媳的错,不管因什么而起也是儿媳处置不当,致使老太爷与老太太受惊生气,这可是儿媳的大不孝,还请老太爷重重责罚儿媳,儿媳心中不敢有半丝怨言。”

红裳就是不说为什么会砸了大厨房,她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她开口闭口、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话:一切都是她的错,请老太爷与老太太责罚。

老太爷的眉头皱了皱:“我看儿媳是个知礼守礼的人,手下的婢仆当然也不会是胆大妄为的人才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此等事情,有什么委屈你就同我还有老太太说一说,我们自会与你做主。”

红裳只是叩头:“老太爷,都是儿媳的错。府中的事情老太爷与老太太都已经交于儿媳料理,不管有什么缘故,都是儿媳处置不当所致,儿媳实在是愧对老太爷与老太太;而且还让老太爷与老太太费神来过问此事,与原来老太爷吩咐儿媳掌理府中事情时的原意相背,这也是一条大罪,老太爷与老太太不罚儿媳,儿媳心中难安啊。”

老太爷听到红裳的话后,刚想说话,便被老太太阻了。老太太看着老太爷叹了一声儿轻轻的、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说夫君啊,今日这事儿儿媳都承认,我们就是再疼惜她也要罚上一罚才可以,不然日后她掌理府中事情,我和你还敢喘口大气儿嘛?媳妇的威风看眼下的事情,还是打一打的好。”

老太爷看了老太太一眼:“孝是万德之首,不孝之人自古就没有立足之地,何况我们的两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为了他们的前途着想,不管是儿媳还是儿子,哪个还敢错待了我们?你休要乱想!”

老太太只得道;“我也只是担心罢了,前几日不是同你说过嘛,前御史大夫老夫妻俩就被他的儿媳妇给关到了后园子里,一日才给一餐饭吃,如果不是他的小儿子回来了,外人哪里能得知呢?现如今看儿媳的为人处事儿,也是极胆大妄为,我不也是不怕一万,就怕那个万一吗?”

老太爷听了眉头皱了一皱,然后看了看红裳低声道:“人家是人家,我们府是我们府,儿媳妇没有失了德行,没有失了礼数,你不能如此猜疑;你如果真如此猜疑下去,怕就是没有事儿也被猜疑出事儿来,不是那样的人儿最后也被你猜疑成那样的人儿!”

老太太张了张口,看老太爷有些不愉,知道不能再拂逆了老太爷的心意,便住口没有往下说:想扭转老太爷对红裳的想法,不可能是一两日里能完成的。

老太太原本想再训斥红裳两句,可是她忽然发现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老太太想骂红裳的话,与想找的红裳身上的错儿都被红裳自己说了出来,老太太就是想骂也骂无可骂了。

老太太更是感觉红裳可恶:如此一个奸狡之人儿,老太爷居然看不出来!枉老太爷明白了一世啊,最后却被自家的儿媳妇给蒙骗住了。

老太太想到此处哪里还能咽得下这口气儿?她想了想后正色对老太爷道:“既然儿媳妇自承错处了,且厨下的古娘子也说过了经过原委,我看此事很是清楚,不用再问下去了。嗯,至于责罚嘛,我看,就让儿媳去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天也就是了;太重的责罚,一来怕儿媳身子弱受不住,二来也失了她做主子的体面。”

四十一章 夫人原来是个傻子

老太爷闻言的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拿眼看了一下老太太,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现在什么也没有问清楚呢,老太太便要罚媳妇,而且还罚得这样重:跪上一天不吃东西,儿媳一个弱女子受得住吗?况且那里又是极冷的,现在这个时节怕儿媳妇跪上十二时辰后,丢了半条命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老太爷最不想的就是伤到红裳的身子:赵家需要子孙,且子孙要出自于红裳的肚子才可以——庶出的子孙,怎么也不如嫡子来接续香火让人心头舒服啊。

最重要的是,在老太爷看来,一鸣的这些妻妾中,现如今只有红裳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子孙有没有出息,也要看如何教了,如果母亲不好,那子孙们变坏或是不成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虽然庶出的子女不由生母来教养,但血肉亲情相关,总不能让人家母子不得相见吧?

在老太爷看来,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赵家能有个长子嫡孙来得更重要,不要说红裳使人砸了一个大厨房,就算是红裳砸了正经住人的院子,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儿——赵家的未来可都在红裳的身上啊。

不过老太爷却不能当着下人们与红裳的面儿点破老太太的用意,他搭拉下了眼皮,淡淡的开口道:“还没有问清楚,不必着紧处置。”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虽然还在维护红裳,不过却也不似护得极上紧——也不过只是说了短短的一句话罢了。老太太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只是她也不想把话儿说得极明显,再惹老太爷不高兴。

老太太看了看红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唉,还有什么要问的?媳妇年纪青青的料理一大家的事情,想来没有经验,处置得了这里,处置不了那里,也是极为难她了。依我看不如不要问了,也免得媳妇面子上下不来不是?”

老太爷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有了些疑问:难道老太太还没有忘了那个薛家姑娘吗?不然怎么依旧看现在的儿媳不顺眼似的?如此借机重罚儿媳,老太太就算没有私心,那她也是处事极为不公啊。

老太爷想到里又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被看得警醒了起来:知道不可以再说红裳的不是了,不然这两日她不是白哄了老太爷吗?

老太爷收回目光后依旧是半睡不醒的样儿,冷冷哼了一声:“事事如果都不问清楚而罚,那还要规矩来做什么?无论是谁对谁错都要弄个清楚明白才是正理儿,不然的话——乐了那犯错的人儿事小,这府里早晚会反了天才是事大!”

老太太看老太爷有些动气,更加收起了心思:现如今还要哄着、顺着老太爷一些才对:“老太爷说得是,我只顾着心疼儿媳,倒没有老太爷你想得周全了,原也该问清楚些的。”

老太太知道要做些补救了,老太爷已经动了真气儿,又对她起了疑心:今儿怎么也不能让老太爷再拂袖而走不是?她看了看红裳,对一旁的言梅道:“梅儿,还不快去取个垫儿给你们夫人,总这样冰着日后膝盖会疼的。”

言梅答应着转身要去,老太太又道:“言梅,等一等。不要取垫子了,那些垫子太薄管不了多大的用,嗯,让我想一想,不如取那个厚厚的狼皮褥儿过来,对折后会更厚一些,如此一来也就不会过凉气上来了,免得你们夫人以后坐下什么病根儿。”言梅这才答应着去了。

红裳叩头谢过了老太太,再三推辞:有罪之身不敢领老太太的恩典。不过老太太执意要给她,老太爷也发了话,但红裳就是坚辞不受——今日一定要让老太爷与赵一鸣坚定的相信她,日后她才好放开手脚做事儿。

言梅无法,只好把皮褥子放在了红裳的一旁,然后退到了老太太的身后。

老太爷看老太太的安排,心下的怒气也就散了不少:也许是自己多心;也许是老妻看出来了自己的不快,所以再如此厚待一下红裳以博自己高兴——不管是哪一样,只要老妻有所顾忌,对儿媳不会打骂由心也就可以了。

老太爷没有再理会老太太,只对红裳道:“媳妇,那个砸了大厨房的丫头呢?让她上来回几句话吧。”

老太爷不是糊涂人儿,既然红裳不说,那就问问那个丫头吧,事情的经过没有比那个丫头更清楚的吧?如果这个丫头说不清,那还有十几个帮忙砸厨房的婆娘呢,怎么也能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的。

红裳叩头道:“老太爷,那丫头犯了这么大的错,儿媳已经让她在房中跪着思过呢;不管是哪个丫头所为,都是儿媳的人做下的;儿媳的人行事无论是不是儿媳的意思,他人也会当做是儿媳的吩咐,又因此惊动了老太爷与老太太,此事儿媳是推脱不了罪责的,还请老太爷与老太太不要再顾念儿媳,重重责罚于儿媳,一来平了厨房中人的怨气儿,二来也让儿媳记住教训,不会再犯下如此的大错儿!”

红裳的话儿说得倒很顺老太爷的耳朵:很明事理,很有担当!老太爷已经没有恼怒之色了,他和颜说道:“儿媳,不要紧的,只是问问她的话罢了,最后如果真得是你的错儿,当然也要责罚你;如果不是你的错儿,有哪个奴才存了作践主子的心思,那就——”老太爷说这话的时候扫了一旁立着的古娘子:“怪得我们赵家心狠不留人了!”

红裳叩头:“老太爷,就是儿媳的错儿,没有其他人的事儿,就请老太爷处置儿媳吧;丫头那里就不要让她过来了,也免得让她再丢一次儿媳的脸面。”

老太爷有些不太明白红裳为什么就是不让那个丫头出来回话:这是在回护吗?难道是怕她的丫头挨打,所以她才如此把过错都揽上了身——以她主子的身份,当不会受什么太过的责罚。

老太爷的心中消失的不满又升了起来:如果儿媳真存了这种心思,就真真是自己看错了她!当家的主母怎么可以回护自己的丫头仆从呢?处事不公只会失了人心罢了。

而且这样的女人做了母亲也是教不好孩子的,老太爷的心一下子冷了一半儿下来:当真哪,那她也不足以做一府之主母了。

老太爷本着谨慎的意思,又追问了红裳几句话,不过也就是让侍书上来回话,但红裳回得话就那么几句:不管事情是谁做的,错儿都是她的。

老太爷冷冷的道:“媳妇,只问你一句,那丫头去砸厨房是不是你使了她去的?!”

红裳心里暗赞了一声儿:老太爷不愧是明白人儿,而且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儿,即使已经对自己失望透顶了,也还不想冤了自己。

红裳的回话还是原来那几句,老太爷因为红裳坚不让侍书来回话,对她的不满本就多了起来,又听她口口声声儿说是自己的错儿,当下便失了再问下去的兴趣——他看重红裳,是因为这个媳妇人很不错,不像府中的那些女人们不是重名就是重利,总之贪得无厌很让人难以认同。

但是红裳今日的所为,让老太爷重新看待红裳了:她与那些府中原有的女人们有什么不同?所以对于红裳也就不想再多做理会:“我看,事情既然儿媳说是她的错儿,砸了厨房的人的确也是她的丫头,那就看看让媳妇领个什么罚吧,唉——!”

老太爷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儿:主母难寻啊。老太爷又看了一眼红裳:原来看着不错的人儿,怎么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遇事不论是非,只论亲疏岂能成大事儿?

老太太看到老太爷不再维护红裳,心中的高兴是一丝不漏,还假装长叹一声儿,她才开口道:“唉,古娘子你受了委屈了,先回厨里忙去吧,厨里没有了你怎么能行?这么一大家子的人还要用饭呢。”

古娘子万没有想到夫人居然会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错儿,不要说分辩了,就是老太爷再三的问,她也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错了,倒让她高兴之余十分奇怪:夫人该不会是傻子吧?

四十二章 赵一鸣到了

古娘子当下高兴万分的答应着福了下去,转身出屋自回厨房收拾善后去了。 古娘子不只是高兴她脱罪了,她更高兴的是她不但不用往厨房里赔一分钱,而且还可以大捞一笔——这么多的东西要重新添置,这里面的油水可就大了去了,这完全就是一笔意外之财啊。

红裳对于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她要得就是这种结果,不然又怎么能收到她所想要的结果呢?这一次一定要让赵府的奴仆们有个极为深记得的印像才行!

所以老太爷的失望,与老太太在眼睛中流露出来的一丝高兴,古娘子的得意,红裳都看在了眼中,却一名话也没有说。

不过红裳也不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为什么赵一鸣现在还没到?按说他早就应该到了才对啊。

老太爷对红裳失望了很多,而且对于赵府的未来又重新有了担忧,心情一下变得灰暗起来:“夫人,你看着处置吧,我先回房去歇一歇。”老太太站起来正想送老太爷回房时,门口打起了帘子——赵一鸣到了,随他前来的还有丫头侍书。

赵一鸣先给父母见过了礼,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裳道:“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红裳轻声道:“妾身待罪之身,理应跪地回话。”红裳在老太太定了她的责罚后,就一直在等赵一鸣的到来,没有了他,这戏就少了三分热闹不是?

赵一鸣现在才到,红裳知道他都做什么去了:赵一鸣对于自己的信任与爱护远远不足啊,不然不可能晚了这么久——他去问那些婆娘了吧?

赵一鸣看红裳的额头都红了,知道是叩首叩的,不过他看红裳的面上虽然有些焦虑之色,但是却不见一丝慌乱,而且神情依旧是平日里的冷静沉稳。只一眼,便让赵一鸣对红裳又心折了一分:裳儿从来不会让他失望,不管裳遇到什么事儿,她绝不似寻常女子一样惊慌失措,只知道哭泣。

不过,赵一鸣的心更是因此而疼得重了三分,但是他也不好现在就去扶红裳起身,只得先对父母说道:“裳儿所谓的待罪一事必是指砸厨房的事情了,父亲、母亲,请听儿子一言,砸了大厨房一事,错本就不在裳儿身上,且也不在侍书这个丫头的身上,还请父亲、母亲在听丫头侍书回话前,让裳儿起来吧。”

老太太听到赵一鸣的话后,心中立时就有了十分的不满:自己怀胎十个月的儿子现如今只知道疼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了!老太太更是看红裳不顺眼儿了——不是个狐媚的性子,会让儿子如此护着她吗?

赵一鸣压根儿没有想到母亲会因他待红裳好而对红裳生出怨气来,他认为母亲会因他而对红裳爱屋及乌的——男人嘛,一贯是认为他的母亲怎样待他的,就会怎样待他妻子,事实上这便是大错而特错了。

不过老太太强按了下满腹的不满,平声静气儿的说道:“刚刚我同你父亲都让儿媳起来回话,可是她偏要跪着就是不起,你说现如今这天气还冷着,如果冰坏了身子如何是好?这不,我才让人取了狼皮褥子给她垫上,唉——,可是儿媳这性子真是拗得很,硬是要跪在地上就是不用垫子,也不起身。”

赵一鸣听到母亲的话后,看到父亲也点了点头,这才过去要扶起红裳,但是红裳依就是跪地不起:“夫君,是妾身的错儿,妾身不该让老太爷老太太生气,不该让老太爷和老太太为府中的事情烦心,妾身还是跪着说话吧,跪着说话妾身心里还舒坦些。”

赵一鸣近前看红裳额头上的红肿更是明显,心下又是急又是痛:“哪里是你的错了,我已经听侍书讲了所有的事情,也叫了厨房与砸厨房那起子人仔细问过,侍书所讲都是真的,倒是古娘子回话回得避重就轻,自己的错儿是一点儿也没有提!”

赵一鸣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刚刚在红裳屋里看到侍书后就敢急急赶过来,红裳也就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原来赵一鸣在红裳的屋中听了侍书话后,本来想赶到上房来替红裳解围,可是他转念间又想到让老太爷和老太太完全相信,就不能只凭自己与侍书二人之言,那些跟去砸大厨房的人老太爷一定会问的,他如何能不问就去为红裳说情呢?——且他还有份私心:如此多的人,难免有说得有些错漏之处,万一因此而让红裳担了错儿上身,岂不是正正害了红裳?

所以赵一鸣才问过了那些婆娘,并且对侍书与那些婆娘们交待了几句话:他也不怕这些婆娘会把他的话说出去——现在这些婆娘只能靠向红裳这一面儿了,而且自己是赵府的主子,没有哪个奴仆会有这个胆子造他的反。

赵一鸣做完了这些事儿,才急急的带了侍书赶来上房,当他看到红裳额头上的红肿时,他却万分后悔也万分自责:自己做事儿为什么如此慢,早一些红裳就会少一些苦。

老太爷听完赵一鸣的话后,立时坐了回去——红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因小而失大的笨人儿,老太爷的心中又重新升起了希望:“一鸣你说什么?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听!”

老太太却起身上前要扶起老太爷:“好了,好了,老太爷你也劳乏了半日,同我回去好生歇歇吧。今日的事情不是刚刚已经处置过了吗?媳妇让她去祖宗面前认个错、跪个一两天儿,此事也就作罢了;总不能为了这么件事儿,我们一家人要议一天吧?”

赵一鸣听了母亲的话后一惊,他吃惊异常的看向老太太,不过老太太却没有注意到儿子的目光。赵一鸣低头看向红裳,看到红裳还是一样的平静——他不禁想起了红裳说过侍婆如敬上峰的话来,看来她说得对也做到了。

赵一鸣心中忍不住一叹:母亲这是怎么了?事情不明不白的,就要责罚红裳,而且还罚得这样重!

老太爷听到老太太的话后没有开口,他只抬眼着着老太太,老太太被看的缩回了她的手,有些讪讪的回去右首重新坐了下去,不再说话了:老太爷怕是对这个该死的儿媳妇又起了维护之心,自己想给她个厉害瞧瞧,今儿是万能如意了。

只是老太太也不敢相强老太爷,自她嫁入赵家那日起,虽然老太爷待她没有失了半分妻房的礼数,但是他也从不会因老太太的相劝而改了什么主意——老太爷决定的事情向来是不会轻易变动的。

红裳听到老太太的话后,心下没有一丝波澜,不过她看到赵一鸣有些震惊的样子,心下还有些高兴的:意外的收获就是赵一鸣终于开始意识到他的母亲有意针对自己了。

而红裳知道老太爷是一个极明理的人,他万不会听到赵一鸣的话后,还会对大厨房的事不甚关心,他一定会过问的。所以红裳也就一言不发,垂首自管跪下着:除了她要阻一阻赵一鸣与侍书说话,她眼下已经没有其他的事儿要考虑或是要做的了。

厨房里想必现在很热闹吧?红裳的在心中泛起了一丝笑意儿。

老太太重新坐下后,老太爷这才道:“我还不乏,厨房的事儿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了,而且还是我们赵府自建府到现在的头一桩儿,怎么也要问个清楚明白不是?儿子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总不能让下人们说我们已经老糊涂了吧?知道了事情有不明不白的地方,也不闻不问的只管处置儿媳妇,日后怕我们再难以服众了。”

老太爷这话就完全是为了全他老妻的面子了,让她有个台阶下。

老太太讪讪一笑:“夫君说得极有道理,我刚刚不过是担心你的身子有些过急了,此事怎么也要问个清楚才对、问个清楚才对。”

赵一鸣点点头道:“父亲,事情先不忙说,我想在父亲之前问问裳儿几句话可否?”

老太爷虽然有些不解,自己的儿子还是知道的,这种时候他绝不是有什么私情话儿要同他妻子说,便点了点头。

赵一鸣也没有坐下去,他站着感觉看着红裳说话太不舒服了,想了想他便蹲了下去:“裳儿,你为什么要自承有错儿呢?”

四十三章 是非明断

红裳明白赵一鸣是为什么要问自己,他这是在替自己说情——很隐密的求情。

红裳用低低的声音说道:“妾身真的有错啊,真的有错!夫君,我求你了,你不要再问了,一切都依了老太太的吩咐可好?真的是妾身的错儿啊,夫君,我求你了,你莫要问下去了好不好?”

赵一鸣温言说道:“你有错就是有错,没有错儿就是没有错儿,为什么不让我问呢?而且这也犯不着为此就说个求字啊,裳儿,你不是一个轻易会求人的人,这倒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你说的话让为夫的有些不明白,是你的错问到底也还是你的错,有什么不能问的,除非——。”

红裳急得伸手拽了拽赵一鸣的衣服:“夫君,我求你了!你不看其它,也要看在老太爷与老太太的身子骨上啊,你就依了妾身这一次,有什么事儿我们回房再说好不好?”

赵一鸣一叹,他知道红裳受了委屈,可是他不明白红裳为什么一定要受这样的委屈:她完全可以照实把事情说出来啊。只要说出来了实情,红裳还有什么错儿?

看到红裳的焦急与额头那让他惊心的红肿,赵一鸣很想把红裳拥在怀中,可是父母面前哪里能失仪呢?他只能柔声道:“你是担心老太爷与老太太会因此生气伤身吗?只不过是几个奴仆的事情罢了,不必要如此担心的。老太爷与老太太虽然有了些年纪,但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儿,不会被几个奴仆就气伤了身子的。”

老太爷虽然没有听到红裳说什么,但是自己儿子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越听越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事情被红裳瞒了下来,而且还是因为红裳担心他们老两口所以才瞒下的:“一鸣,你同媳妇倒底在说些什么?大厨房的事情我听着怎么很有些蹊跷的样子?”

赵一鸣转头刚要答话,红裳急急扯了扯他的衣服,然后抢在赵一鸣前面说道:“老太爷,是儿媳的错儿,儿媳已经认罪,这便去祖宗牌位前领罪。”

说着红裳就要起身,老太爷却已经唤道:“媳妇,你哪里也不要去,就给我在这屋里呆着吧。一鸣,你来回我的话。”

红裳听到后一脸满是焦虑之色,她又扯了一下赵一鸣的衣衫,可是赵一鸣不理会红裳的暗示——妻子不能受不白之冤,而且恶仆居然敢欺主,岂能就此算了!

赵一鸣径直说道:“砸了大厨房事儿,论到错儿呢,不能说裳儿、还有她的丫头侍书一点儿都没有,但是起因却不在她们这里。大厨房一事儿都是因为古娘子要故意给裳儿这个主子难堪,才让裳儿的丫头一时气不过动了手,论错那个古娘子倒有九分九才是真!”

红裳急道:“老太爷,夫君不知道详情的,他今日原不在我的房内,您还是不要听他的了,让儿媳去领罪吧。”

红裳这里很巧妙的告诉了老太爷,赵一鸣今日中午没有同她一起用餐——老太爷再听下去,便会更加明白为什么古娘子会胆大妄为的欺主了。

老太爷听到这里脸色变了:欺主的奴才哪能容得他!而且红裳的话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儿,恶奴敢于欺红裳,便是因为儿子不在红裳房内——一个奴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样做又于她有甚好处?

老太爷的眼中精光一闪,红裳注意到了,她心里更加平稳了一分:老太爷知道了赵一鸣的妾室们并不安份,对于她日后做事儿便方便多了。

老太太听了儿子的话后有些不为然,看老太爷变了脸便劝道:“夫君,这事儿也不过是媳妇或是她的丫头自己所猜想的,我们府中的仆从们可从来没有人做过那欺主的事儿。想来有什么让媳妇误会了也未可知。再说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这动不动就砸东西的举止却是万万要不得的!”

红裳听到老太太的话后,重重的在地上叩起了头来:“儿媳自知罪重,请老太爷与老太太允儿媳去祖宗面前请罪。”

红裳说完话后依然叩头不止,赵一鸣急得上前拉住了她:“裳儿,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你请得什么罪?再说,你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错啊,快别如此,小心伤到了自己。”

赵一鸣听到母亲的话后,眉头微微皱了皱:母亲巴巴的赶着自己去探妾室,又几次三番的想重重罚裳儿,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呢?母亲如此做,只能说明她极为不喜红裳,可是裳儿却对母亲并无不敬之处,而且还事事处处替母亲着想啊。

老太爷听到红裳的话后,看了一眼老太太,却什么也没有说。他转过头来道:“媳妇,你不要再说什么请罪的话儿,我要听完了一鸣与丫头——”

赵一鸣在一旁提醒:“侍书。”

老太爷点点头:“与丫头侍书的话再来问罪。媳妇,你——,暂在一旁不要再说话,听一鸣与丫头说话好了。”

红裳焦急的道:“老太爷——”

老太爷摆摆手道:“长者之命,懂吗,媳妇?”红裳只能答道:“回老太爷,媳妇懂的。”

红裳知道老太爷心中已经猜个**不离十了,不过问还是一样要问的,这样才是稳妥的做法儿——自己与侍书都安然无虞了!虽然自己吃了一点点小小的苦头,却换得自己与侍书还有那些砸厨房的娘子婆子一身无罪,很值了!

老太爷对红裳点了点头然后对赵一鸣道:“前因后果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细细说给我听。”

赵一鸣道:“事情还是由裳儿的丫头侍书来说,就是侍书带人砸了大厨房的。”

老太爷点点头,看向了跟着赵一鸣进屋后便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丫头:长得只能算是齐整,不过一看这丫头便有三分像她的主子:全身上下不见多少慌乱的意思,一看便是极知道进退分寸、极稳妥的人儿。

老太爷打量完了侍书,又看向了红裳,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认为红裳是个极好的主母了:此女虽然焦虑,但却无有一丝慌乱,能做到处变不惊,于女子来说极难得啊。

侍书听到赵一鸣的话后,才移步上前跪了下去——她的主子都跪在地上回话了,她还立着不成?

老太爷看到侍书如此识礼敬主,更是感觉这丫头砸了大厨房必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不然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不然,岂不是把她的主子连累了进去?

侍书先拜了一拜:“给老太爷、老太太见礼。”然后便把古娘子一行人如何过了时辰不送饭,自己使了两次人去催也不见影踪儿,无法之下只好自己前去,正好遇上自洗衣房中出来的几个一起当差的婆子与娘子,她们左右无事儿便伴自己说笑着去大厨房催饭,不想古娘子百般刁难也就罢了,她和几个厨房里的人还把夫人已经做好的饭菜用了,自己一时气不过才砸了大厨房等等诸般事情一一道了出来。

红裳听到侍书之言后,忍不住看向了赵一鸣:原来这就是他晚到的原因吗?他居然把其中的一点儿漏洞补上了。

当然,就算没有赵一鸣的话儿,红裳也已经吩咐了侍书该如何与婆子、娘子们串一下,千万莫要说是自一去便是她们这么一群人儿。不过,此事由赵一鸣来做,实实是太好了,由侍书或是红裳来做,都有些后患的。

红裳也立时就想到,一会儿完事儿后回房,赵一鸣必有话要问自己的。

老太太听得也是一脸的阴沉:这个古娘子的胆儿也恁大了,一个奴仆居然敢欺主到如此地步,单单是打她一顿都是太便宜了她!

不要说古娘子不是老太太的人,就算是老太太的人,如果不是出于老太太的吩咐,古娘子敢自作主张为难红裳,那她打得就不是红裳一个人的脸,她打得是赵府全部主子们的脸!这不就是奴婢们要反了天吗?老太太想到:如果家中只有幼主——,她脸色更加的阴沉起来。

四十四章 欺主的奴才容不得

老太爷听侍书道来,一直也不言语,只是眼神渐渐变得深遂起来。 等到侍书说完,老太爷足足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道:“古娘子说柴湿,所以误了你们夫人的饭时?算你在内,是催了三次了?”

侍书轻轻答道:“是的。”

老太爷又道:“你们催了三次,相隔大约多少时辰?”

侍书道:“第一次要长一些,大约有个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后面也就一两刻的样子。”

老太爷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语气似乎又沉了三分:“古娘子她们几个婢仆还把你们夫人的饭菜用了?!”

侍书道:“奴婢到的时候,她们正在用。不过,她们说用的是昨日夫人剩下的饭菜,可是昨日夫人中午用得根本不是那几样菜,且菜色一看便是刚刚做熟的样子,绝非是剩下的饭菜。”

老太爷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那茶钟儿跳了一跳,落在桌上打了个旋儿,最后还是没有立住倒在了桌子上,茶水便洒了一桌子,还沾湿了老太爷的衣袖。

丫头立时上来收拾,老太太急得立时站了起来,一叠连声儿的问:“烫到没有?烫到没有?”

赵一鸣也抢上前去看老太爷的手,红裳满面焦急之色也起身奔了过去,屋子里一时间有些忙乱起来。

老太爷挥手让大家不要围着他,也推开了老太太探过来的手:“我没有事儿!就算是我烫到了眼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也不会要了我的命!便是那等恶奴之行,却可以断了我们赵家的子孙香火啊!”

老太太点头,她深以为然:此事绝不是她看红裳顺不顺眼的问题,而是赵家有没有长久将来的事情。所以老太太对老太爷的话极为赞同:“夫君说得是,如此恶奴万万留她不得!”

赵一鸣扶着红裳退了下来,红裳却没有向一旁的椅子走去,她依然又跪回了原地,赵一鸣看红裳如此执着也没有办法,只好由她。

老太爷想使人去唤古娘子过来问话,不过他看到跪在地上的红裳后又改了主意:“一鸣,还愣着做甚,快快扶起媳妇来啊。”

然后,老太爷又特意放缓了因生气而有些急促的语气:“媳妇——,你受委屈了!”说完长长一叹,老太太看老太爷如此,急急喝道:“你们这些丫头,还不给你们夫人去备滚滚的茶,愣在那里做甚!”

等老太太喝完了丫头们,老太爷又道:“媳妇,你看此事要如何处置?”老太爷却没有问红裳为什么要瞒下此事儿:原因可以有多种,但是红裳却是一片好心,是出于为他与老太太着想的心才瞒下的,且有几种原因如果摆明了讲,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赵一鸣刚想要扶起红裳来,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后,又伏地叩首:“老太爷,一切但凭您做主就是。还请老太爷责罚儿媳隐下实情之过。”

老太爷一叹:“你那里有什么错儿啊?快快起来坐到一旁。你的心思我懂,你们老太太也懂,你是好孩子啊,我们赵家祖宗保佑,才能得了你这么一位贤良的媳妇,这是我和你们老太太的福气啊。只是日后莫要再如此委屈了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们着想,也万不可再如此行事儿了。”

只是老太爷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媳妇嘛,眼下看来自然是好媳妇,可是她一味只知道孝敬公婆,处事岂不是会时时受制于人呢?主母要虑事面面俱到才可以啊。且红裳把所有的错儿都揽到自己身上,难道没有其它私心吗?

红裳道:“谢老太爷原谅儿媳这次,却不敢当老太爷的谬赞,儿媳只是不敢让两位老人家着急生气,儿媳自承了错儿,虽然老太爷和老太太依然还会生气,但也比现在却要小很多,不至于会伤到身子。老太爷、老太太,万万要以身子为要。”

红裳说完又叩了一个头才要起身,赵一鸣在一旁伸出双手扶起了红裳:“你有心教敬父母是好,但也不可如此行事,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有错的恶仆。”

赵一鸣虽然对于红裳对虑及父母的身体,感到红裳敬父母之心还是不错的,但是如此处事却极为不妥,而且老太爷不可能会看不出来,所以他才点了出来,看红裳如何作答。

红裳微微一笑:“我虽然自承了错,但也知道此事不可以姑息,这可是关系着我们赵家日后的香烟后代。”

红裳说到此处对上首欠身道:“请老太爷、老太太恕媳妇言语无状了,媳妇并不是有心要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只是——”

老太爷点头:“媳妇,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刚刚就已经想到了。你所虑甚是。”

红裳这才接着说道:“这种恶仆如果伺候幼主,怕是会生了什么万恶的念头也说不定,这种人与这种事要早早的处置了才是。所以,我只听得侍书一讲,便早早使了人去吩咐赵安娘子临时安个人暂管厨房中的事儿,并且让她使人去寻古娘子,只要看到古娘子便先绑起来,送到柴房中关起,等我领完了责罚,想回房再同夫君商议如何处置古娘子,厨房的管事娘子又要再委何人等等,如何慢慢回老太爷与老太太知晓而不致于气到了。”

赵一鸣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夫人所虑、所做极为周全,倒是为夫的多虑了。”

红裳欠身道:“妾身不敢当夫君之言,夫君过问是极为应该的事情,就算夫君不过问,妾身原也要同夫君说一声儿的。”

老太爷听到红裳的话后,心头的沉重终于轻了不少,看红裳较以前要好了不少:极有才能且又对自己与老太太极为孝顺——这一点尤其难得,以媳妇的聪明早已经知道婆母不喜她了,但是她却敬老太太与敬自己并无分别;她还对夫君事事处处都极尊重。

老太爷叹息了一声儿:如果媳妇此时做得事情没有一丝机心,全是凭心而为,那么赵家实实在在是祖上有德啊。

老太太听到红裳对于此事的处置,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儿,只能在心中一叹:腊梅如果有人家一半儿,自己这些年也不必如此劳心了。

只是媳妇如此能干,这府中到了她的手中,怕自己与老太爷就要被供养起来,还能说得上话吗?老太太看红裳了一眼:自己不喜她,她是个伶俐的人儿,想来是知道的,那么她掌了府中事情,对自己能像现在一般恭顺有加吗?

红裳还是有些事情要说的,她张了张口又合了嘴,满脸的迟疑之色,她先看了看赵一鸣,赵一鸣看到红裳的神情,好似有什么为难的话儿要说,他便道:“你有什么尽管说就是,老太爷与老太太是很禁得住的人,你不必担心太多。”

老太爷听到赵一鸣的话后,也道:“是啊,媳妇,有话你就说吧。”儿媳难道是有什么事相求不成?

红裳好似犹豫再三——其实她在计算了时辰,直到感觉时辰差不多了才道:“老太爷,老太太,儿媳大胆想请老太爷与老太太把此事交由儿媳去处置。”

赵一鸣听到后眉头挑了挑:看来厨房里还有什么事儿才对,红裳的用意应该还是不想让父亲与母亲知道;赵一鸣转念间便想到了红裳记在纸上的那些帐目问题,便也就猜到了一些。

赵一鸣的脸色也一下子难看起来:这起子奴才居然如此可恶!

老太太有些疑虑的看了看红裳:这个媳妇不是还有什么瞒着自己吧?看来瞒下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老太太正想反驳;而老太爷却正想答应;赵一鸣想此事不小,不欲父母生气着急,相劝父母答应红裳之请时;门口的帘子打开,小丫头进来回道:“管家娘子与厨房管事娘子求见。”

四十五章 古氏入瓮

老太太听到古娘子来求见很有些奇怪,老太爷嘴角却含上了一丝冷笑:自己正要使了人绑她前来,她却自己送上门了!老太爷道:“让她们进来回话!”

红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似的,可是帘子闪动间,赵安娘子与古娘子已经进了屋。红裳看向赵一鸣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赵一鸣安抚的看了一眼红裳,暗示她不用太过担心老太爷与老太太。

赵一鸣看红裳还是没有放轻松,便轻轻拍了拍红裳的手,现在老太爷与老太太已经知道了,想拦也是拦不住了。

红裳知道这一次已经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便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正所谓适可而止。

古娘子一进屋子便跪在了地上大哭起来:“老夫人,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然后就哭嚎道:“奴婢领了老夫人的命回去掌理厨房,不想里面却已经换了管事儿,我自与她理论,她却抬出了管家娘子来;我寻管家娘子想问个清楚明白,不想她见了我就使人婆子要绑了奴婢,说是奉了什么夫人之命。老夫人啊,这府里的人现如今已经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啊。”

赵安娘子进来后依礼给老太爷与老太太请安,又同赵一鸣与红裳请了安,她与红裳目光相撞的一瞬间,便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下来。

古娘子已经看到了红裳坐在椅子上,一旁还有他们老爷赵一鸣相陪,不过她也没有感到害怕:主子有错儿,难不成还真打真罚吗?夫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左不过是被训斥一顿也就罢了。

但是让古娘子万没有想到就是:现今的天儿呢,已经又变了。

老太爷听到古娘子的话后,一言也不发,只是端起茶钟来吃了一口。

老太太看老太爷不作理会,她只咬牙道:“我为你做主?实实是不敢呢,试问这满府里的人,有哪个能为你古娘子做得了主?明儿你都能为我做主了!”

古娘子被老太太的两句话说得惊愣的忘了哭嚎,她抬起头来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狠狠的啐了她一口:“你个黑心无肠的东西!居然敢先欺你们夫人在前,来上房中哄骗我同老太爷在后,你认为我和老太爷是不是老糊涂了,可以任由你们摆布了呢?”

古娘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老太太的态度这么大的转变呢?

红裳自古娘子进来后,便没有再说一句话:剩下的戏却不是再由她来唱了,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坐着看戏。至于古娘子的呆愣反应,红裳一点也不奇怪,这一切本就出自于她的设计。

老太太看古娘子愣愣的不说话,便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大胆的婢子,居然敢对主子的话充耳不闻!”

古娘子这才反应过来,她急急低下头,连连叩头道:“回老太太的话,奴婢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哄骗老太爷和老太太您啊,老太太莫要听人挑拨而误会了奴婢。”

老太太恨恨的盯着古娘子,她正恨自己刚刚不该如此轻易就打发了这个古娘子回厨房去,现在古娘子偏生还口口声声的要自己为她做主,弄得好似她的做事儿是出于自己授意一样。

听到老太太骂古娘子,红裳倒是很感觉出气儿的,比自己来骂可要痛快多了。且老太太骂得入木三分,让红裳自愧不如啊。

老太太听到古娘子的话后更恼了三分,正要吩咐人掌嘴时,老太爷咳了一声儿:“古氏,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同你们夫人的丫头侍书说,今儿中午柴湿所以误了饭时呢?”

古娘子一愣,这才注意到红裳的身后立着的丫头正是那个侍书,她一时间吱唔起来,老太爷冷冷一哼,古娘子打了一个激灵道:“回老太爷的话,奴婢是、是说过此话。”

老太爷也不多话,看向了红裳道:“媳妇,你看要如何处置?”

红裳站起福了下去:“老太爷面前,哪有儿媳说话的份儿,一切但凭老太爷做主。”

老太爷摇摇头道:“此事今儿就交给你处置,不过要在我和老太太的面前处置才成。”

红裳看了看老太爷,又看了一眼赵一鸣,赵一鸣轻轻点头,红裳这才起身对着老太爷一福,又对老太太一福,才转身说道:“来人啊,古氏掌嘴十下。”说完后红裳便又对着老太爷与老太太福了一福,又坐了回去。

红裳明白老太爷是要看自己这两日来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知道该如何处置眼前的古氏。

红裳的处罚让老太爷感觉很满意:这个媳妇很知道自己的心意——老太爷只问了古氏一句柴湿的事情,那么红裳罚得也只这一件事情;并且罚得不轻不重刚刚好,看来媳妇是对府中的事情上了心的。

而且红裳知道老太爷还有话要问古娘子,所以并没有让人拖古娘子下去掌嘴,这也是度着老太爷的意思做的,还就真合了老太爷的心思。

而且红裳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不解释不询问只是吩咐人给古氏责罚——要问话的人儿坐在上面呢,红裳可不想逾越了。

老太爷等婆子们掌完了嘴退下后轻轻的道了一句:“媳妇,我们赵家不可以不教而诛的。”

红裳欠身道:“媳妇明白了,老太爷。”然后正身后对古娘子道:“古娘子,我来问你,柴为什么是湿的?”

古娘子喃喃的道:“不小心、不小心弄……,啊,不是,奴婢想起来了,是买来的时候便是湿的。”

红裳也不与古娘子计较她的反口,只是平淡的道:“那你为什么要买湿柴?”

古娘子吱唔道:“没有干柴可买。”红裳冷冷一笑:“古娘子,你莫要以为我好欺,没有干柴可买?厨下的柴的是有定例的,如果不足五日用柴便该买了,且不说卖柴的非是一家,就算是万不得已买了湿柴来,也没有就用湿柴,而不用柴房原备有的干柴的道理!”

古娘子非常吃惊于新夫人为何对于厨房中的事情知道的如此详细,不过她实在无话可回了,只能叩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红裳轻声细语的道:“柴湿便是你误了饭时的理由吗?真是如此,厨房里又要你何用?!”说完后,红裳对着老太爷欠了欠身子:“媳妇已经教导过她了,请老太爷指点媳妇。”

老太爷如果不是被古娘子给气到了,他实在是想笑一笑:红裳这个媳妇,不错,倒真是个当家的料儿,只是还要再雕琢一下才可以。

老太爷对红裳点了点头,又对古娘子道:“古氏,夫人的人去催饭菜时,厨里炉灶上都做是谁的饭菜?你又和哪个婢仆一起用了夫人的饭菜?”

古娘子听到这里吓得出了一身的汗:“老太爷,我们没有用夫人的饭菜啊,那些饭菜是夫人昨日里剩下的。”

老太爷看也不看古娘子,自顾自的吃茶,吃完放下了茶钟儿才道:“古氏,是你自己说出实情来,还是让我把厨里那些婢仆们都叫了来,一个一个的问过去呢?”

古娘子的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和她一起用饭菜的人原本就与她相厚,又是一同用了夫人的饭菜,当然不会自承其错;只是此事满厨房的人儿知道,原来那些人惧自己是管事儿不敢嚼什么舌头,现如今看到自己倒霉了,没有个不推墙的道理!

古娘子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住了,叩了几头后颤声儿道:“奴婢该死,不该把给夫人做好的饭菜用了。”

老太爷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儿,却不说什么。古娘子这才省起刚刚老太爷是问了两句话的,便又道:“灶上做着的饭菜是老太爷与老太太的汤品,与、与四姨奶奶的饭菜。”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终于低不可闻了。

四十六章 背后之人

老太爷听完了古娘的话后没有再开口,他只是看了红裳一眼。 红裳便明白这是让自己处罚古娘子——老太爷今日除了要试一试自己的能力,还安心让自己出口恶气的同时,震慑一下全府的仆从们。

红裳对着上首行过礼后,对着古娘子说道:“责罚你之前,古娘子,你听我细数你的罪过儿。厨里供主子的饭菜原就是有一定规矩的,先是老太爷与老太太的,后便是老爷与夫人们的,最后才是姨娘们的饭菜;就算是老爷在姨娘处用饭,也只是把老爷的饭菜送过去,再做夫人的饭菜,最后才能把姨娘的饭菜再送过去,我可有说错?”

古娘子伏地颤声道:“夫人、夫人说得极对。”

红裳接着道:“你用了我的饭菜却是错了两处:一,你以下犯上,居然以婢仆的身份,不经主子恩赏便用了原是主子的份例饭菜;二,主子们还没有全部用上饭菜,你倒是先受用上了!”

古娘子伏地身子抖成得不成个样子:“婢子,婢子知道错了。”她原没有想过此事会闹到老太爷与老太太这里来,在她想来:红裳一个刚刚进府的新人,就算是主子,也对府中的规矩事情不清楚,她只要稍作糊弄便也就哄骗了她过去。

却不想新夫人年纪虽不大,脾气却不小,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侍书就么一顿砸下来,此事便闹到了老太爷老太太面前,但是,她所做之事根本不敢回给老太爷与老太太。让她更为吃惊的是:红裳居然什么都知道,就连柴房中是如何用柴知道的也是一清二楚。

古娘子也不只是因为这些事情就怕成这个样子,她是在想:夫人知道了这些,那么另外一些事情,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古娘子心中恨得不行:为什么要贪那么几两银子呢?如果自己早早知道夫人手中有自己的短处,打死了她,她也不敢同夫人过不去啊。

红裳冷冷的又道:“就算是主子们用剩下的饭菜,如果没有吩咐赏给谁,那些饭菜婢仆可以自作主张的食用吗?难道这就是你在府中伺候老了知道的规矩不成?”

古氏娘子已经说不上话来了,她除了叩头之外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如她先时所料:她与她们家这一次全完了。

红裳已经吩咐人上来拖了古娘子出去领板子——红裳没有过重责古娘子,也没有从轻落她。因为红裳知道,服众需要赏罚分明,且古娘子是有意要在自己脸上踩一脚,她又何必同古娘子客气呢?以德报怨从来不是红裳的性子。

古娘子是被婆子们名符其实的拖了下去,她抖得不要说能走动了,就连求饶的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老太爷看古娘子的这个样子,再加上刚刚红裳向他要求自去处置此事,他忽然感觉:自己眼下所知道的古娘子所做下的事情绝不是她最大的错处!不然以红裳的见识,她绝不会在把事情设想的周全后,还要把所有的错儿揽到自己的身上去。

老太爷的心中还在转着另外一个念头:倒底是哪个人支使古娘子如此同媳妇过不去的呢?绝不是老太太,老太太一看就是个不知情的;孙氏姨娘?不太可能,儿子就在她的房里,她也不是个愚笨的人儿,万不会做出这种有损己身的事情;陈氏姨娘倒是一直是个老实的人儿,也绝不会是她做的。

老太爷的眼睛眯了起来:小陈氏与宋氏,倒底是哪个做的呢?老太爷细细的推敲开来,他换了个方向思索此事:媳妇的到来,到底妨碍到了哪个人的利益?

如此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了。老太爷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波动。

老太爷想事情的时候,赵一鸣也在想,他想得同老太爷一样:此事,禁足中的宋氏绝脱不了干系!小陈氏的嫌疑要小很多。

父子两人几乎同时看向了对方,目光相撞时,两个人心中都明白对方和自己所想一样。

老太爷轻轻摇了摇头,他的下巴向老太太那边轻轻点了一点,然后轻轻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赵一鸣明白父亲的意思,但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处置宋氏:今日的事情如果轻轻放过了宋氏,那明日宋氏的胆子只会更大。

老太爷却是另有想法:老太太原就看红裳不顺眼儿,如果今日因红裳而再处置了宋氏,那老太太只会更视红裳为眼中钉了——因为老太太有样怪毛病儿:如果老太太看着这人好,她怎么样都是好;如果老太太看着这个人不好,她就是怎么做都是不好。老太爷深知老妻的脾性,所以才不让儿子声张的。

老太爷的用意,却是为了红裳好。

红裳知道以赵一鸣之能,一定会知道是谁支使了古娘子——而她却是不能下定论的,她对于四位姨娘是一点儿也不熟悉,虽然据她的猜测,宋氏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自己的掌理赵府,对于宋氏来说就是夺了她的权与钱啊,但红裳却不肯定。

古氏又被拖了上来,老太爷没有看她,只是看向红裳道:“媳妇,古氏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情?”

红裳有此为难,她看向了赵一鸣,赵一鸣拍了拍她的手:“说吧,没有关系的。”

红裳还是有些犹豫,老太爷道:“媳妇,说吧。”

红裳知道推脱不过了,她便咬了咬嘴唇儿:“老太爷,事情还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这几日在看帐目,厨房里的帐目上有些让儿媳看不太懂的地方。”

红裳说完便低下了头,她只能如此说话,不过自有人会替她说个清楚明白的。

赵一鸣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小妻子,还真真是有些谨慎过头儿了。他只好替妻子出头了:“父亲,我看过裳儿写下的那些有问题的帐目,其中厨房里短的银子数目一看大概有个一千多两的样子。”

红裳轻轻的说道:“老太爷恕罪,不是媳妇有意隐下,帐目的事情,媳妇还没有找到更加确定的证据,所以才没有给老太爷老太太提过此事儿,怕万一、万一是儿媳愚笨看错了哪里,冤枉了好人,所以才想等看完了所有的帐册后再来回老太爷老太太。”

老太太已经沉默了很久,她因刚刚处置古娘子有些失当感觉失了脸面;当她听到府中帐目的银两只厨房里就短了这么多,不由的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不是、不是媳妇你看错了吧?”

红裳欠身道:“回老太太的话,儿媳现在也不能十分的确定,也许真得是儿媳看错了也说不定。”

红裳又一次的以退为进,她顺着老太太的话说了下去:真正断对错的人反正不是老太太。

老太爷扫了老太太一眼,轻轻一叹:依他猜想,儿媳如果不是有七八分的把握,刚刚就不会把厨房的事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不想让自己或是老太太过问厨房的事情,以免自己和老太太生气——也许还有其它的意思,至少表面上来看是如此的。

老太爷冷冷哼了一声:“有没有此事儿,一来可以问问古氏,二来调几个精明厉害的帐房过来计算一下厨房的帐目,也不过需要半日,就会知道媳妇是不是看错了帐目。”

古娘子听到老太太的话时,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老太太因为相信宋姨娘,而不会相信帐目有问题,那自己还能脱得了一命。

但是到古娘子听到老太爷的话时,她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她是被吓得——帐目的事情一出来,她怕是连命也难保了,赵府没有个不把她送官的道理。

老太太看到古娘子晕了过去,便知道厨房里的银两是真的短缺了,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侍书在红裳耳边说了几句话,红裳面有难色看着侍书,赵一鸣问道:“什么事儿?”

侍书道:“回老爷的话,府中有几个丫头婆子托我几夫人回几句话,想请夫人回了老太爷老太太,为她们做主。”

四十七章 谁是当家人

赵一鸣道:“做什么主?”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赵府可是有名儿的积善之家,自己离开家中的几年,婢仆们不是有了欺善怕恶的习性吧?

红裳急忙拦下了:“夫君,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回房再说不迟。”

赵一鸣刚想开口时,老太爷已经问道:“侍书是吧?上来回话。”

侍书移步上前福了下去,老太爷道:“什么事儿,说吧。”

侍书便把古娘子平日克扣大小丫头们饭菜份例的事儿说了,老太爷听了没有说话,挥手让侍书下去了。

红裳知道老太爷已经动了真怒:他越怒反而话越少。红裳是一定要把古娘子的事情都抖出来,但不能由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不然会让老太太更加不喜自己——府中的事情一直是由老太太与宋氏在料理,出了错,老太太的脸面上怎么也是无光。

所以,红裳这才以退为进,一步一步,把古娘子的事情借由赵一鸣与侍书还有古娘子自己说了出来。

老太太听完侍书的话后,果然不太高兴:古娘子以现在的错儿就是死个十次八次也足够了,实在犯不上再往她身上添一笔罪名儿——这不是又拉扯上了宋氏嘛,也就是拉扯上了自己。

老太太唤了言梅过来:“你们的饭菜被古娘子克扣过吗?”

言梅道:“回老太太的话,没有。”

老太太转头正想对老太爷说话,老太爷冷冷的道:“古氏当然不会克扣你屋里人的饭茶份例,怕是还要再增添些才对;是不是,言梅?”

言梅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是的,老太爷。”言梅没有那个胆子敢在老太爷面前说谎。

老太太的一张脸有些泛红了,她咳了一声儿端起了茶钟儿来做掩饰。

老太爷对于宋氏十分不满了,不过眼下却不是处置她的时候,只是府中的事情却万不能容她再插手了,而且还要防范她一二:原来她吃下的银子不能让移了地方藏起来,也不能容她同其人串供再来哄骗自己与老太太才可以。

赵一鸣也想到了这里,他的心中除了愤怒外,还有一丝丝的伤心:宋氏为什么不能好好安于室呢?如果她六七年来安安份份的只是协助老太太料理事务,自己与老太爷哪个也不能亏待了她啊。现如今,她的责罚怕是免不了了。

古氏再一次被婆子们拖了上来,不过这一次她的头脸与衣襟**的——她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

老太爷看着古娘子:“厨房的帐目与你克扣府中丫头的饭菜份例的事情,是你自己从实招出来呢,还是让我使了人去叫帐房先生们来查帐,叫各处的丫头婆子们来指正你呢?”

古娘子听到连她克扣饭菜的事情老太爷都知道了,便明白今日已经不可能再逃脱罪责了,只有自己主动认错也有可能保得住条性命——至少不会连累到她的孩子们。

古娘子道:“婢子知道错了,婢子是贪了官中的银钱,还克扣了很多府中人的饭菜份例来充婢子的私囊。”

老太爷听了冷冷瞅了古娘子良久,然后对红裳道:“媳妇,你看要怎么处置?”

红裳依然是推辞了两句,然后才道:“依律古氏一家人要送官处置了,不过,如果古氏能把厨里短缺了的银两补上,那么就送古氏一人去见官也可。”

老太爷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赵安娘子轻轻一挥手,上来几个婆子拖了古娘子出去了。

老太爷对赵安娘子道:“你也下去吧,厨房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今日有得你忙。再不去料理清楚,晚上我们是用上不饭了。”

赵安娘子忙行礼答应着:“老太爷放心,晚饭一准儿按时送上来,奴婢这就告退了。”

老太爷实在是有些乏了,他看向红裳:“媳妇,以后府中的事情多上心,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多来上房问一问,日后一不要委屈了自己,二呢也不再瞒我与老太太什么事儿,当然,我和老太太是要省心不管事儿了,但对府中的事情也不能不知道。”

红裳起身敛气答应了。老太爷又道:“侍书等人虽然是为了主子,但砸了大厨房也是不对的,那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官中的。嗯,砸了厨房的人罚三个月的月钱吧。”

侍书跪下谢了老太爷:这样责罚已经是极轻。

老太爷又道:“媳妇今儿受了委屈,我看不如赏媳妇些东西吧?”

老太太可有可无的答应了一声儿:赏不赏的自有老太爷说了算,她说不赏老太爷难道会听不成?

老太爷便道:“不知道媳妇喜欢什么东西,嗯,一鸣,由帐上取些银两带媳妇出去转转,喜欢什么买些什么吧,就算是我和老太太赏给你的。”

红裳拜了下去,口中推辞着,老太爷挥了挥手:“好了,媳妇你不用多说了,我也实在是乏了,先回房去躺一躺,晚饭你们也不用上来伺候了,把古娘子的事情理一理吧。”

说完老太爷便起身走了。

红裳看着老太爷的背影儿有些愣愣的:罚了侍书等人,却又赏了自己,也就是说让自己把月钱补给侍书她们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老太爷这是唱得哪一处?

直到赵一鸣轻轻扯了她一下,红裳才醒过神来与赵一鸣回房了。

红裳二人回到房中坐下,红裳先开口道:“夫君午饭用了多少了?现在肚子饿是不饿?”

赵一鸣摸了摸肚子笑道:“你不说还不感觉怎么样,你一说这肚子还真就是饿了。”

红裳一笑,吩咐丫头们摆上点心:“垫垫底儿吧,现如今也没有饭菜可用了。”

赵一鸣知道厨房里现在是乱成一团,便点点头用了几块点心:“裳儿,你怎么会对府中事情如此熟悉?”

红裳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掩口一笑道:“我不过是想处置古氏,所以才把相关的一些规矩询问了一个清楚明白罢了,哪里可能两日就什么都熟悉了呢?”

赵一鸣一笑:“我正奇怪呢。只是府中的事情看来你还要多上心了,第一次出了乱子倒也没有什么,如果再有个第二次第三次的,就算是你占住了理儿,老太爷与老太太那里怕也不好交待过去。”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她把玩着衣带轻轻的说道:“夫君尽管放心,妾身心里明白的很。虽然老太爷说是把这一府的事情都交由妾身来打理了,可是妾身只能算是办事儿的,大主意嘛,还是要老太爷和老太太拿才可以。只要不是一些琐碎的杂事儿,妾身都要回过了老太爷与老太太才可以定主意。”

赵一鸣笑着点了点红裳的额头:“知道你是个机灵的。”

红裳也只是一笑,她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太爷与老太太不可能坐在府中当摆设,家中琐事儿自是由得自己做主,但是一些大事——包括管事儿们的变动,她都是做不了主的,都要回过了老太爷与老太太才可以。

赵一鸣接下来细细的安抚了一番红裳,然后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商议了再去上房,你自己就去请罪了呢?虽然最后没有责罚你,那也是我去得及时。”

红裳心中一突,却以随意的口气道:“我一听侍书来回话,心中便没有了主张,怕老太爷与老太太气到了,才急急去请罪了;再者,如果妾身只存心等夫君前来商议,时辰久了老太爷便会使了人来叫,那也是妾身太过托大,岂不是安了心想要推脱罪责?”

赵一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这件事儿,同红裳又说起了赏银的事儿,问她想去哪里玩儿。红裳闲话了几句,忽然间想了什么似的道:“夫君,你说是哪个支使古氏如此待妾身的?”

四十八章 事后

赵一鸣听到红裳问起了背后主使之人,便含糊道:“夫人还有眉目吗?我们都是刚自上房回来,为夫的刚刚只是心急夫人会不会受为时,一时间还没有想到这个事情。 ”

赵一鸣没有否认有背后主使之人,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否认,红裳也不会相信;不过隐下事情不说,心下倒底别扭些,而且他也有些担心,以红裳的聪明会不会猜到他知道呢?所以他说话间不自觉得不再称裳儿,而是称得夫人。

红裳斜了赵一鸣一眼,不恼也不笑:“夫君没有想呢?那眼下无事,夫君你猜一猜,倒底是哪个人支使古氏如此做的?”

赵一鸣咳了一下:“夫人可是想到了?”赵一鸣只能把问题再甩了回去。

红裳微笑:“我进府不过几日,人都没有认全呢,哪里能猜得到是谁主使的?”

赵一鸣点了点头:“我也是六七年不在家中了,此事还要好好查访一下才好。”

红裳止了笑意,正色道:“夫君,倒不是妾身非要同哪个置气儿,只是此人既然做了错事儿却不得处罚,怕她以为我们拿她无法,反而会更加无法无天,哪日再弄出个什么大乱子,到时怕就不好收拾了。”

赵一鸣自是知道的,可是老太爷示意了不让他声张,所以他还是含混了过去。红裳也没有再在此事纠缠,夫妻二人便闲话了一会儿,红裳起身又去重新梳洗了。

红裳明七八分的把握,赵一鸣是知道何人支使古氏行事的,但是他不说,红裳也不好相强——她已经把后果说了出来,至于要怎么做,却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红裳当然可以相强、相逼赵一鸣说出实话来,但是红裳却不能这样做:如此做只会让男人心中生出恼意来,哪日如果应景儿了,自己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有时候,点到为止更好一些——这不止是夫妻的相处之道。

古氏要如何处置赵一鸣没有问,红裳也没有提。赵一鸣如果想同红裳商议些事,他自然会说的,他不说的意思也就是要自己处置:红裳大闹厨房的事情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最后古氏如何,红裳已经不在意了。

红裳明白赵一鸣的意思,老太爷最后的话中还是对砸厨房的人做了惩处,那么她也就失去了立场再去处置古氏——说到底,在赵府的主仆眼中,红裳依旧不算是真正的主母。

宋姨娘到了快晚饭的时候,才知道了厨房的结果,她沉默了良久后,狠狠一拍桌子,把屋里的众丫头吓了一跳,更加不敢出大气儿了。不过宋姨娘也只是拍了一掌桌子,却什么也没有说。

宋姨娘自厨房古氏身上知道红裳已经对府中帐目有了疑心,所以她在心中暗度:不可以让红裳消停下来,只要让她空出了手来,她一定会查到其它地方的短缺,到时候,自己辛苦多年所得便要化为乌有了。

宋姨娘想了良久后,招手唤过了娇云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娇云听完后,瞄了瞄宋姨娘的神情,讨好的一笑道:“姨娘何必如此费心?有些事与有些人都是现成儿的,就算不是,想找她们个什么短处也极容易,哪个还能是干净的不成?”

宋姨娘挑了挑眉:“有现成的?”

娇云看宋姨娘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提着的心落回了肚里:“有现成的啊,姨娘。”

宋姨娘想了想道:“嗯,最好是有现成的,这事儿就交由你去办了,再过两三日我出了这屋子,看我怎么收拾这些人!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

娇云没有再说什么话儿,只是自小丫头的手上取过了茶奉了上去,宋姨娘接过了茶钟儿便不再言语了。

娇云看向宋姨娘,宋姨娘微一点头,娇云便转身出去了。

娇杏正好自外面回来,看娇云似向院子外面行去便叫住她道:“姐姐这是去做什么?”

娇云站定了道:“你自太姨娘那里来?可曾碰到老太太的人?”

娇杏撇嘴:“姐姐自管放心吧,这屋里不只是姐姐一个人会做事儿。”

娇云听到后也只是一笑:“死丫头,偏长了一张刀子嘴儿,明儿给你缝起来,看你还刁不刁了。”说着自去了,并没有同娇杏说她要做什么去。

娇杏对着娇云的背影儿啐了一口:“就你是姨娘跟前第一得力的人儿,不说就好似怕人家忘了一样。”

说完娇杏打帘子进了屋里,宋姨娘看她进来道:“回来不进屋,在外面嘀咕什么呢?”

娇杏把手里的一个小盒子交给了宋姨娘:“正巧看到娇云要出去,便同她说了几句话儿。”

宋姨娘点点头打开了盒子,眉头一皱:“太姨娘一样也没有收?”

娇杏听宋姨娘有些不高兴,急忙回道:“太姨奶奶虽然没有收姨娘的东西,不过却已经答应为姨娘在老太爷面前说几句好话了。”

宋姨娘把盒子又盖上了:“那太姨娘有没有说事情可成吗?”

娇杏微微一窒答道:“太姨奶奶说事情成不成的,要看老太爷的心情了;她会拣个老太爷高兴的时候替姨娘求个情儿的,太姨奶奶说,如果不成也让姨娘不要心焦,左不过几日的事儿,眨眼间也就过去了。”

宋姨娘的脸色沉了下来,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倒把娇杏吓得不轻:自己姨娘的脾气可是不小,打骂人那可是家常便饭。

不过宋姨娘也只是沉着脸子坐了一会儿,便把盒子交给娇杏:“收起来吧,还放回原来的地方就好。”说着话把一串钥匙自怀中掏了出来,递给了娇杏。

娇杏答应着接过了钥匙,心下却在惊奇于姨娘这两日来的变化:已经好几次看姨娘的样子就好像要发作了,可是最后还是什么事没有发生——如果是往日,她们这些人早不知道挨了几下了。

姨娘什么时候有了菩萨心肠了?娇杏把盒子锁起来时,心下还在思索着。

宋姨娘当然不是生出了菩萨心肠,只不过她知道现如今府中已经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时候了,不要说有红裳到了府中,就只赵一鸣回府,宋姨娘就要好好的收敛一下才可以:赵一鸣最不喜有打骂奴仆的事情。

两日后,大厨房里的亏空补齐了,而古氏一人出现在了官牢中,被赵安以赵一鸣的名刺送去的。红裳听说后也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就连侍书也好似根本不认识古氏一样,没有反应。

红裳这两日里也是忙得很,不过府中倒还算平静,没有什么麻烦事儿发生,倒让红裳安下心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儿——她买了几个奴婢,当然,此事赵一鸣已经回过了老太爷,她才敢买的。

红裳很清醒的认识到一点儿,在赵府,真正能当家作主的人儿是老太爷,而不是她。

红裳一共买了十几个丫头、七八个小厮,丫头都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小厮也都放在了赵一鸣的书房中。

红裳并没有给这些新买来的丫头差事儿,甚至于没有让人教她们什么规矩,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把这些丫头们放在了院子里。红裳只是吩咐了侍书,要暗中好好查看一下这些丫头们,有什么不妥当的记得回她一声儿。

那些小厮红裳全交给了赵一鸣,他要如何调理是他的事情了。

日子便在红裳忙碌中滑过去了两日,她每日里忙于处置府中的琐事儿,还要细查帐目,到晚上要歇下的时候,都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侍书冷眼看了那十几个丫头两日后,对红裳回道:“有三两个游手好闲的,可以打发人把人牙子叫来领走了。”

红裳点了点头:“可以,叫人牙子来领走就是。”

四十九章 暗潮

侍书又问道:“余下的这些丫头是不是安排她们学学规矩什么的?我看有几个伶俐不错的,可是却不知道规矩,有好些时候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

红裳摇摇头:“不用,你只留心查看着就行,非常时候就用非常手段,现如今我们不能以平常的法子来挑丫头了。”

侍书有些不明白,不过也没有多问点头出去叫了小丫头去二门上传话了。

红裳自是有她的打算:买来的丫头们可不是一定会认她为主的,所以她要挑那心思灵活而又知道忠主的丫头,却要用些特别的法子才可以——她现在宁可不用人,也不能用错了人啊。

小陈姨娘与孙姨娘正坐在一处说话,孙姨娘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姐姐,这是老太爷与老爷明白,不然,我岂不是被埋了进去?虽然是这样,我也平白挨了一顿训斥,只要一想,这口气儿就堵了上来,哪里以轻易咽得下去?”

小陈姨娘笑着推了一下孙姨娘:“好了,好了,干嘛气得这么急赤白脸的?你也说了,老太爷和老爷也是明白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看屋外压低了声音道:“再说了,那她不是挨了老太爷的训斥吗?还被老爷亲自骂了顿,你的气儿也就出了,还气什么气。”

孙姨娘嗔了小陈姨娘一眼:“姐姐这话说得,她被训不是应该的?老太爷不过是使了人去训她两句罢了,又没有真得责罚她什么。我气得也不是这个,我气她前两日刚请了我们过去议事儿,说要姐妹们齐心如何如何的,然后一转身她便在我背后来了这么一……”说着孙姨娘冷冷笑了一笑。

小陈姨娘的笑意也隐了起来,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可是我们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了,妹妹还看不清楚吗?只要有老太太一日,人家就得意一日,我们啊——,拿人家无奈何的。”

孙姨娘闻言也收了三分怒容,换上了几分凄凉:“是啊,我也没有办法。你说,同样都是妾,可是我们姐妹入了赵家的门儿也快十年了,可是却在赵府里连个丫头也比不上;你说,我们做妾的,看人家正室夫人的脸色那是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主我们是奴呢?可是,我们却看她的脸子看了快十看,想想就感觉委屈啊。”

小陈姨娘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妹妹说得何尝不是?不过我们姐妹是没有法子的,要看法子嘛,倒是——”

孙姨娘听到后点了点头,指了指客房的的方向却没有再作声,她取了一旁的瓜子嗑了起来。小陈姨娘也叹了一口气儿,也抓了一把瓜子吃起来。

孙姨娘斜斜看了小姨娘娘一眼:“姐姐,你说她今日辱了妹妹,明日会不会算计你呢?你可要当心些才可以,莫要步妹妹的后尘。”

小陈姨娘一笑:“自然是不会放过我,这些看来,她哪一日不在寻思着要把我们姐妹弄出府去?只是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孙姨娘没有再往下说,两个人便话起了家常,没有再提宋姨娘的事儿。

而这个时候,宋姨娘正气得几欲发狂,这两日里她就没有得了好,前一日老太爷使了个丫头来,把她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老太爷的人前脚刚走,老太太后脚就使了言梅来训斥她;宋姨娘被骂得沮丧劲儿头没有过去呢,老爷就登门了——只是为了训斥她而来。

宋姨娘没有想到算计不到红裳也就罢了,最后居然把自己还绕了进去,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憋闷的难受。

她又招手唤来了娇云耳语了几句,娇云面有难色:“姨娘,眼下我们还是不要动的好,禁足还没有结束,却又惹来了三位主子的训斥,我们低调些,不要再让人疑心到我们才好。”

宋姨娘想了想咬咬牙:“我肚中的这把火却要如何发作?这贱人即便就是妻房,但也不能如此欺人不是?总要留得活路给我们吧?”

娇云跟着宋姨娘料理六七年的事情,被人奉承惯了的人,又哪里愿意看人脸子呢?更何况是那些本就与她不睦,时时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的那些丫头们在,她更是不要宋姨娘失了势丢了权。

娇云轻声安慰:“姨娘,婢子知道您现在心中有气儿,可是我们现在低一低头,让她认为我们被收服了,日后——”

宋姨娘看了娇云一眼,娇云心里一惊,认为宋姨娘要迁怒于她,不想宋姨娘却道:“好个小蹄子,不枉你姨娘我平日里疼你啊,还就真是个机灵省事儿的。”

娇云这才知道宋姨娘没有怪自己的意思,忙笑着福了一福,半是认真半是打趣的道:“婢子就算是不机灵不省事儿,在姨娘身边儿这么久了,被姨娘熏也熏得机灵了三分啊。”

宋姨娘轻轻拧了一下娇云的脸:“就这张巧嘴儿会说!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另外那件早就吩咐你的事儿,现在做倒是正好,我可是出不了屋的人儿,哪个也不能来冤我不是?”

娇云笑着道:“姨娘,婢子正想同姨娘说呢,不想姨娘自己就想到了,那婢子就去安排了。”

宋姨娘点头:“去吧,小心一些。对了,我让你做得事儿,莫要同娇杏儿几个人说;嗯,倒也不是信不过她们,只是我们屋里的人都知道了,怕到里就被人看出做假来了。”

娇云答应着下去了,宋姨娘抚额思索了一会儿,才冷冷一笑:“老娘一计不能就再生一计,反正长日无聊,就权当作是消遣了。”

这日红裳伺候完了老太爷与老太太用过早饭后,却被老太太留下议事儿:“昨日便同你们老太爷议过了,不过也要同你们吱一声儿。媳妇,你同我们一鸣虽然在南边儿是拜过堂宴过宾客,但我们这边儿的亲戚朋友却是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你呢,于礼也要重摆一下宴席,你也要见一下族里的人,好让他们选个吉日让你拜祠堂。”

红裳这两日正自不舒服这事儿呢:前几日自己同赵一鸣刚回来,而且赵一鸣还叙职,所以宴客的事儿老太爷与老太太不提,红裳也没有多想;可是这两日府中的事情也妥贴了一些,赵一鸣没有新差事儿下来,正自闲在家中,可依然没有人提及此事。

原来红裳是不懂的,倒是侍书明白问了红裳一句:“老爷为什么还不去族里说一声开神祠堂的事儿呢?”红裳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重要的一环呢,她的心里难免就有些不安:赵家的人真提不打算替她正名儿,承认她的身份吧?

今日听到老太太的话,红裳知道他们还是不敢不给赵一鸣老上峰的面子,赵家的祠堂她还是要拜上一拜,给赵家的祖宗们上柱香的。

红裳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全凭老太太老太爷做主。”

此事拖了这么久才提,本就是为了给红裳一个下马威,红裳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意思是出自于老太太呢,还是老太爷。

赵一鸣明白此事红裳不好意思说什么,他接口道;“这些事情父亲与母亲拿主意就是了,宴席是外定还是由府内做都可以,不费什么事儿,要说麻烦,也就是请个人看看宴请的日子,还要斟酌一下宾朋友的事儿罢了。”

老太爷点点头:“嗯,那就如此吧。我想媳妇也是不懂京中风俗的,而一鸣又多年不在府中,一些人情来往他哪里还会知道?此事只能我同你,我们老两口商量着办了。”说完还向老太太笑了笑。

老太太也就同意下来没有再说什么,红裳不担心老太太会在这事儿上为难她——丢人可不是丢得她红裳的脸面,有个差错丢得就是赵家的体面了!

而且红裳还真没有处置过大的宴席,何况还是这种婚俗类的大事儿呢?红裳看老太爷与老太太自应承下来,便对着两个老人家拜了一拜道:“为媳妇的事情,让老太爷与老太太操劳了。”

五十章 妻妾之分、上下有别

府中忙乱了起来,而宋姨娘也解了禁:她已经满七日了。 宋姨娘先到上房去磕头,不过老太爷没有意思要见她,宋姨娘无法只能在屋外拜了三拜,便到红裳的这面来了。

红裳听到宋姨娘来了,微微一笑:“让她进来吧。”宋姨娘在屋外自然是听到了红裳的这句话,她心中便生了一丝不满:连个请字也没有。

宋姨娘进了屋,一个小丫头便把一个软垫摆在了地上,宋姨娘的面色变了一变:她原本也就是过来说两句话儿,顶多福上一福也就罢了,可是看夫人这意思,她不拜上一拜是不行的。

原本儿按规矩来说,宋姨娘是犯了错后再见红裳,本就要拜上三拜才对。红裳知道她不想拜,但就因为宋姨娘不想拜,所以红裳才一定要她拜。

宋姨娘就算是再生气,她也无法可施,人家可是妻室,是主子。她行到垫子前,又抬头看了一眼红裳。

红裳也不言语,也不看宋姨娘,自坐在上首吃茶:宋姨娘想托大,不想承认自己是她的主子,她便一定要宋姨娘谨守这妻妾之礼不可。

宋姨娘咬了一下嘴唇,然后道:“妾身给夫人请安。”说着上前拜了下去,她拜了一拜,本想起来,可是红裳依然还是没有开口。

宋姨娘只能拜了三拜,可是红裳依旧在吃茶,没有理会宋姨娘。红裳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怒气:妾身?妾身可是一个妾室能够用来自称的?

宋姨娘想起身,可是又感觉自己这样起来似乎不太妥当,一时间跪在地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

直到宋姨娘抬头看向红裳,红裳这才开口道:“宋氏,你刚刚自称什么?”

宋姨娘没有想到红裳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话,她有些愣愣的,红裳又问了一句,她才知道作答:“妾、妾身。”

红裳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把手中的茶钟儿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宋姨娘明白红裳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就是咬着牙不说话:想让她自认为仆?做梦!

红裳也不说话,侍书早已经过来把红裳摔的得茶钟儿收拾好了,又上了新茶来。

这时门外的小丫头们回道:“夫人,管事娘子们来回事儿了。”

红裳看也不看宋姨娘便道:“请她们进来吧。”红裳只一句话,便让宋姨娘的脸气白了一分:几个婢仆她还用个请字,对自己居然呼来喝去的!

管事娘子们进来后,目不斜视的上前同红裳见了礼,然后一一回事儿,红裳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忙了好一阵子,管事娘子们才告退出去了。

宋姨娘跪在地上,脸色涨得通红:这些管事娘子们,原来看到她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可是今日自己如此难堪的时候,却被管事娘子们看到了,想来管事娘子们出去后也不会有什么好话说。

红裳打发走了管事娘子们,看也不看宋姨娘,起身理了理衣袖,然后对侍书道:“走吧,左右无事,我们去看看魏太姨娘;你们老爷今天中午不回来,我们正好在太姨娘那里一起用饭,人多热闹也能用得多些。”

侍书答应着上前扶起了红裳的手,主仆二人做势就要走。

宋姨娘听到这里,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让红裳走了,那么她一跪还不得跪上一天?

宋姨娘只得咽下这口气,叩了一个头说道:“贱妾给夫人请安。”宋姨娘不想直承有错,她想以此混过去就算了。

红裳闻言松开了侍书的手,又坐了回去:“原来你也是知礼的?”

宋姨娘咬咬牙,再咬咬牙只能答道:“贱妾刚刚失语了,请夫人恕罪。”

红裳没有答话,她取了茶钟儿到手上却不吃茶只是把玩,过了一会儿才道:“失语了?宋氏,你入我们赵家的门儿多少年了?”

宋姨娘没有回话,她脸色已经气得发白:入了赵家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如此受过气——就算原来的夫人在时,因她是老太太的人,待她也与陈氏不同的。

红裳轻声细语的道:“你今儿失语了,明儿失仪了,其它姨娘如果来个有样儿学样儿,我们赵府可就没有规矩可言了,如果传了出去,我们赵家的体面——”

宋姨娘只能低头道:“夫人,贱妾知错。”

红裳看着宋姨娘道:“你抬起头来。”宋姨娘闻言抬头,与红裳对视:她压根儿也不怕红裳。

红裳盯着宋姨娘的眼睛说道:“宋氏,今儿你给我记住,什么叫做主仆之分,什么叫做上下有别!如果下一次再犯了规矩,就不要说我落了你的体面!”

宋姨娘愣了一下子,她实在不敢相信,夫人不过是七日不见,怎么一下子多了一分厉害出来。

红裳轻轻的“嗯?”了一声,宋姨娘只得答应着,她倒不是怕红裳,只是因红裳的身份,她就是有一万个心想不答应,可是她也无法不答红裳的话。

红裳坐正了以后,依然没有让宋姨娘起身:“宋氏,厨房里的事儿你听说了没有?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处置的事情,厨房里居然短缺了那么的银两?”

宋姨娘的眼皮跳了跳:“夫人,厨房里的事情贱妾不知,对于短缺银两的事情,可能是贱妾疏漏了什么,让这起子奴婢们骗过了。”

红裳点了点头:“此事儿日后再说吧,只是你记得我的话儿,莫要丢了这几年的体面才是。”红裳原也不是为了让她认了此事,但她却不能不能点点宋姨娘,不然宋姨娘还真以为她做的事儿瞒过了自己去。

宋姨娘答应了,红裳才让她起身,也没有让她回房,却让她在身边伺候着,午饭也是宋姨娘伺候红裳用的。午饭后宋姨娘回到房里,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了——多年来,她哪里还如此伺候过人。

娇云与娇杏抢上前去扶宋姨娘到榻上躺下:“姨娘为何去了这么久?”

宋姨娘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她摆了摆手让娇云她们都退了出去:她累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知道红裳今日为什么如此待她:夫人看来是猜到了古氏是受了自己的吩咐做事。

红裳原没有打算给宋姨娘苦头吃,但是宋姨娘一句自称让红裳改了主意:古氏的事情就是此人支使当无错了,不然老太太与老太爷使了人去她那里做什么?

红裳只听宋姨娘一句自称,便知道她打心底依旧是不服的,不,依然是想压自己一头。红裳便折辱了她一下:一来让她知道什么妻妾之分,二来也让府中的婢仆看看——绝了那些想观望的人的念头。

有些人可以收服,有些人只能让她惧你三分。而宋姨娘无疑就是后者。

府中十分的忙碌,红裳日日忙得不可开交,宋姨娘那里也不得闲——老太太主事儿,她能没有差事儿吗?

红裳与宋姨娘倒似平和了一样,一连几日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不过红裳知道宋姨娘不可能会消停下来——除非自己去佛堂礼佛不再过问府中的事情。

红裳坐在镜前,正自摘取首饰等物,一个丫头却在外面轻轻唤侍书。

侍书眉头一皱:“没有规矩的小蹄子!”红裳一笑:“去看看吧,不是急事儿,这个时候她们也不会来寻你。”

侍书便到了门外,听完小丫头的话后,眉头皱了皱道:“这关我们什么事儿?”

小丫头道:“老太太已经吩咐了下来,要各院都搜一遍。”

五十一章 打得就是你奉了谁之命

侍书的面色不好看起来:“老爷还没有回来吗?”

小丫头摇头:“二门上一直没有送信儿过来,应该是没有回来呢。 ”

侍书点了点头转身进屋了。红裳看她面色不好便笑道:“怎么了?哪个又惹了你?”

侍书过来道:“听说姑娘与姨娘房里这两日都丢了不少东西,大姑娘闹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让宋姨娘带着人满府里搜检呢?”

红裳听了以后,吃惊的抬头:“搜检全府?”这可不是小事儿,而且传了出去,对赵府的声誉非常的不好,老太太难道不知道?

侍书点头:“刚刚小丫头来送得信儿,想来是不假。”

红裳听了默不作声,她思索了片刻后平静的对侍书道:“好了,把头发给我梳理一下,然后我去洗个澡,我们就歇下吧。”

侍书不解:“夫人,一会儿那个宋姨娘就来了,我们——”

红裳轻声细语的道:“她来就来呗,我们也不能不睡了啊。我这一日可是累坏了。”

侍书只能服侍着红裳睡下了,侍书怎么也不太放心,便出来想嘱咐一下看门的几个婆子。侍书的话说完,一个婆子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这位宋姨奶奶这不是捉死呢嘛?”

侍书不明白,便问婆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婆子细细给侍书说了一遍。侍书听了急急吩咐了几个婆子几句话,就转身去寻红裳了。

红裳听完了侍书的回话后一笑:“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缘故,她可就是找死嘛!正正好,这样一来倒更省了我们不少手脚。现在,可安心睡下了?”

侍书一笑,便又服侍着红裳躺好,可是她们主仆刚刚睡下不久,就听外面人声嘈杂:看来是宋姨娘到了。红裳嘴角儿含了一丝冷笑:就是对着自己来的吧?不然搜到自己这里哪能这么快?

随即便响起了敲门并叫门声儿,守门的婆子上前答道:“悄声儿!你们想捉死呢!夫人刚睡下了,哪个敢去打扰?你们还是趁早回吧,有什么事儿明儿早些过来就是了。”

自侍书砸了大厨房后,红裳院子里倒有几个可用的婆子娘子:她们就是不与红裳站一起也可不能了,而且红裳毕竟是正室夫人,她们也就死心跟了红裳。

砸厨房的事儿虽然面儿上是受了罚,可实际上她们得到的“疗伤”钱却比那罚了的银钱多出很多来;自此也看得出来,夫人即是有手段的——她们砸完了厨房居然不用领打,且为人宽厚——知她们被罚了银钱,一下子便补给了她们。

所以客居的院子里,丫头虽然没有红裳得力可用的人,可是婆子娘子们却真真正正的认了红裳做主子。

宋姨娘听到内内婆子的话后,一把推开了叫门的婆子,她上前叫道:“是我,我是宋姨娘,快开门!”她一身在府中除了老太爷与老太太外,是说一不二的,婢仆们也不敢回她半个“不”字,所以,宋姨娘才会如此盛气凌人的叫门儿。

门内的婆子一面悄悄使了人去给红裳送信儿,一面答道:“姨娘,按说您来了我们是应该开门的,可是现在半夜三更的了,我们夫人也睡了,依奴婢来看,您还是明日再来给夫人请安吧。”

宋姨娘不想这一次却被人用软钉子顶了回来,她听得恼怒非常:“开门!我来自是有事儿,快开门!晚了,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门内的婆子道:“姨娘,夫人已经睡了,没有夫人的话儿,我们哪敢私自开门呢?姨娘多担待吧,明儿奴婢会亲到姨娘房中领过儿,任姨娘责罚。”

宋姨娘听到这里,知道门内的婆子是不会给她脸面,便冷冷一笑:“不是我说什么难听的话儿,夫人自然是尊贵的,可也尊贵不过老太太去不是?老太太的话儿就是让我们仔细搜一搜各处院子,难不成夫人根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那我这就去回老太——”

后面的话她根本就没有说下去,因为门一下子打开了,红裳素服披着外衣站在门口,冷冷冷的瞪着宋姨娘。

红裳道:“你就要去做什么?”门外黑鸦鸦站了一地儿的人,不过人人手中拿着灯笼等物,倒也照得门前明晃晃的,不怕看不清楚人儿。

宋姨娘刚刚被红裳一瞪吓得丢了半句话,感觉十分丢脸,便强口道:“我要去回老太太。”

红裳冷冷的道:“你去回老太太什么?”

宋姨娘道:“回老太太,夫人不把老太太放在眼中。”

红裳看着宋姨娘,忽然怒喝道:“来人啊,给我掌她的嘴,狠狠的掌!”

两旁的婆子听了,自上前扭住了宋姨娘,宋姨娘挣扎道:“你敢打我?我是奉了老太太之命搜检各处院子的,你打我便是打老太太。”

说着话,宋姨娘就挨了两下子,宋姨娘吃痛之下急道:“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把这几个恶奴给绑了起来!”

宋姨娘身后的人看了看红裳,最后没有一个人敢动:这些婢仆们虽然没有被红裳收服多少,但她们都知道主子相争,自己还是不参与的好,不然最后挨打的那人一准儿是自己。

十几个耳光下来,宋姨娘的脸便红肿了起来,红裳这才道:“停!”婆子自放下了宋姨娘退到了红裳的身后。

这个时候,红裳身后站了许多的丫头婆子:那些个新买来没有多久的丫头们也听到响动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儿。

红裳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宋姨娘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人打你吗?”

宋姨娘冷冷的一哼:“夫人好大的威风,老太太使了办事儿的人你也敢打!”

红裳冷冷一笑:“第一打你说什么是老太太的吩咐,老太太万不会吩咐你做这样的事情!第二打你口口声声的你你我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张口闭口就你啊我啊的!第三打你居然敢当面诬蔑夫人我对老太太不敬!第四打你居然想挑拨主子们生出矛盾来,我问你安得是什么心?”

宋姨娘听得有此张口结舌,不过一时也就反应过来:“我本就是奉了老太太之命——”

红裳只一句:“给我打!”几个婆子上前又给了宋姨娘几个耳光。

宋姨娘又气又羞:当着这么多婢仆的面儿被打,让她日后如何服众?

红裳看着宋姨娘轻声细语:“你再见开口说一句是奉了老太太之命的话来试一试。”

宋姨娘张了张口,看那几个婆子凶神恶煞一般,实在是有些胆怯,便改口道;“贱妾来叫门儿,可是婆子们说不给开。”

有婆子抬了椅子安放在了红裳的身后,红裳便坐了下去,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后不急不慢的道:“都什么时辰了,你来叫门我院里的人就一定要给你打开呢?”红裳就差直白问一句: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叫门我就要给你开门?

宋姨娘当然听出了红裳的话外音,她的脸涨红了:“我,不,贱妾如果不是有要事儿,岂能来叫门?”

红裳眼角弯了起来:“那你叫门的时候可曾说过有急事?”

宋姨娘脸色变了变:“我奉、奉命前来,为什么要同奴婢女多说话!”

红裳不恼:“那你可曾说过奉命而来?”

宋姨娘想一想,强硬道:“自是说了,贱妾说的时候,夫人也是听到了的。”

红裳一笑:“我是听到了,我听到你要去老太太跟前挑拨是非嘛。”

宋姨娘看了看周围黑鸦鸦的丫头婆子们,她心知只抵赖是不可能的,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红裳也不说话,她在等人。

五十二章 一碗热汤PK两百个大钱

红裳打掉了宋姨娘的威风后,她一不说话,就没有一个人敢乱开口了。 门里门外站满了丫头娘子、婆子们,可是却不闻一声咳嗽之声儿,静得连四下的小虫子都以为没有什么危险而叫得欢快。

红裳就坐在门当中,侍书担心夜半风凉,便进屋又取了一件厚些的衣物给红裳披到了身上,又奉上了一杯热热的参茶:“夫人,小心着凉。”

红裳点点头,左右看了看:“侍书,你也和她们下去加件衣物吧。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凉的时候。”

侍书答应着,先让院子里伺候的人分开几次回屋加衣去了。那些新买来的丫头,有几个知道事儿的,看侍书她们回房换衣,红裳跟前伺候的人不多,便上前了几步,万一用人时,自己总能做点小事儿吧?

门内的婢仆们的行止,让门外的婢仆们更感觉到尴尬——人家的主子什么都替婢仆们想着,拿她们当个人看待,反过来瞧瞧宋姨娘,人人都忍不住在心里一个劲儿的骂宋姨娘不省事儿:你想要找罪受也不要紧,但也不能叫上我们一起吧?半夜三更的不睡,搅得全府上下没一个人睡得着,带累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吃风,真真是活该被夫人罚。

让众人最不满的就是:明儿宋姨娘可以倒头补眠,可是她们却依然还是要准时上工的,只这一样,就能婢仆们对宋姨娘极度的不满了。

红裳吃了一口参汤后又道:“半夜三更的把人都搅了起来,这天儿又凉了,侍书,你吩咐人在我们小厨房里煮些热汤给大家吃吧,明儿大家还要上工的,这么劳累一夜就是铁打的身子又如何能受得住?”

侍书答应着,吩咐几个婆子去煮汤,门内的丫头婆子都福了一福,谢红裳对下人们的体恤。把门外的婢仆们看得心里更是恼了宋姨娘三分。

红裳看了门外的婢仆们一眼,又唤住了婆子们,对侍书道:“取些好料儿给她们,再多煮一些,门外儿风大,更要多吃一些热汤才可以暖暖身子,不至于受凉误了大家明日上工。如果人不是这么多,我还可以让大家明日晚些上工,好好歇上一歇,但是——,唉,只能让你们吃些热汤了。”

侍书答应着带婆子们去取材料了,而门外的娘子婆子们听到红裳居然还给她们煮汤,全都福了一福道:“谢谢夫人体恤下情,实不敢当夫人赏赐。”

红裳笑道:“什么赏不赏的,左不过一碗汤罢了。大凉的天儿,你们这么多人屋里是没有地儿的,但也不能让你们受凉不是?应当应份儿的事儿罢了,不必往心里去。”

门外的众人又一次的谢过了红裳,把赖坐在地上的宋姨娘看得、听得心头火起:这是做什么?收买人心吗?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儿。

宋姨娘知道自己在地上就是坐上一百年,夫人也不会理会自己,她便抚了抚脸,自己站了起来,边上的两个娘子勉强上前扶了扶她。

宋姨娘站了起来,对着红裳福了一福,然后转身对门外自己带来的众人说道:“今儿晚上辛苦大家了,明儿到我房中来领赏,每人赏两百个大钱去吃个酒,也正好驱驱寒气儿。”顿了一顿又道:“老太太那里必也会有赏的,她老人家最是体恤下情,能不知道诸位辛苦了半夜吗?”

门外的众人勉强的答谢着宋姨娘,也有点头的,也有欠身的,也有只是笑了一笑的,口里也应答着谢谢姨娘此类的话,只是七嘴八舌、参次不齐,也就听不清楚她们倒底都说了些什么。

红裳听到宋姨娘的话后只是一哂,什么也没有说,甚至看都没有看宋姨娘一眼:婢仆们不是傻子,宋姨娘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她不说婢仆们也心如明镜一样——宋姨娘每人两百大钱怕是买不到众人的好感,只会让这些人更厌了她。

红裳的一碗热汤与几句暖心的话,便强过了宋姨娘的两百个大钱,这让宋姨娘心中十分的窝火。

宋姨娘看眼前的娘子婆子们不过几日的时间,便如此轻慢自己,心下更是恼恨,只是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她有些讪讪的左右看了看,心下却对红裳发着狠:等我搜出来了东西来,看到时谁才是笑得那一个!

想到这里,宋姨娘便摸了摸脸:今天晚上,夫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自己也动了许多的人,甚至都惊动了老太太,自己总不能就这样罢手吧?只要让她进去搜,就一定会让夫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宋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笑,走了一步上前对红裳又福了一福道:“夫人,贱妾刚刚虽然莽撞了些,惊扰了夫人,可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事儿,贱妾——”

红裳一挑眉,把手中的茶钟儿一下子塞到了侍书手里:这个茶钟儿却是不能砸了的,参汤嘛,倒底是好东西,真金白银买来的。

红裳柳眉倒竖,指着宋姨娘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你几次三番诬蔑我也就罢了,打了你几次就是因为你对老太太不敬,现如今居然还不知道改?来人,给我再掌嘴十下!”

红裳每次打宋姨娘也是极有分寸的,并不重罚她,因为红裳要等得正主儿还没有到呢,宋姨娘的苦头是绝对有得吃,但却不是现在。

宋姨娘吃了一惊,今日夫人真真太欺负人了,张口闭口说打就打啊,当她是什么?

不过,宋姨娘想分辩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来,婆子已经扭住她,两个大耳括子就扇到了脸上。

红裳前后几次让人打宋姨娘,打得一众仆从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宋姨娘在府中作威作福了几年,今日可算是有人能治得了她!

宋姨娘终究顾着体面,不想再丢人丢的太大,所以没有撒泼哭闹,只是恨恨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姨娘不说话,红裳也不理会与她,只是不时向远处张望下,终于,红裳远远看到了几盏灯火正往自己这面而来,便知道赵一鸣与老太爷外出赴宴回来了。

红裳知道赵府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来了后,心下更是稳妥,扫了一眼宋姨娘心想:这个人就是毁在自己的出身上吧?想来老太太的原意儿也绝不是让她明火执仗的大搜府内才对。

赵一鸣看到自己所居的客院外,灯火通明心下就是一惊: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太爷当然也看到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鸣儿,你们那院子里深更半夜的不睡,那么一大群人在做什么?”

赵一鸣一面使了小厮过去看看,一面答父亲:“儿子实在是不知,今日出府时,裳儿并没有同我提过家中有什么事情。不如,我们过去瞧瞧吧,父亲。”

老太爷点了点:当然是要去瞧瞧的,大半夜闹这么大动静,实在是不像话!这儿媳妇看来要敲打一下了,做事怎么也要顾忌到赵家的体面才对啊。

老太爷他们距红裳的小院儿本就不远了,小厮见过红裳后本欲回报的,不过转身便看到老太爷的车子已经到了跟前儿。

红裳早已经起身,站在门外迎接老太爷与赵一鸣。老太爷扶着赵一鸣的手下车后,红裳便对着老太爷拜了下去。

老太爷下了车子先扫了院子里外一眼,看到宋姨娘也在,而且脸上明显是刚刚被掌过了嘴,他的眉头暗暗一皱:看来此处聚了许多人是有缘故的,并一定就是儿媳的呢,要问清楚才能发作。

老太爷心中有了想法,便平声静气儿的让红裳起身了:“媳妇,这是怎么回事儿?半夜三更的这么多人在你院外做什么呢?让人知晓了去,不一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五十三章 人见人打啊

红裳对着老太爷低眉顺眼的答道:“回老太爷,媳妇也不太清楚,正准备问宋姨娘呢;是宋姨娘带了人来敲儿媳妇的门,至于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来我院子里,宋姨娘并没有说。”

老太爷看向了宋姨娘,宋姨娘终于等到了机会可以说话——妾就是妾,主子不问她连主动开口说话的权力也没有。宋姨娘扑倒在老太爷跟前儿的地上哭道:“老太爷,请你给婢妾做主啊。”

深夜寂静,宋姨娘这一哭,声音便传出去了好远,好在这里是内宅,且正在赵府的中央,不然一定会被左邻右舍听到。

即便如此,老太爷一听到宋姨娘如此哭嚎便已经有些恼了,喝道:“你给我止住!大半夜的你哭什么哭,想吓坏了路人?还是想让府外的人听到,以为我们赵府苛待了你们做姨娘的!”

宋姨娘的一声儿哭便被喝得憋回去了一半儿,不过她还是抽抽咽咽的继续说道:“老太爷,老爷,您们再不来,婢妾就要被夫人打死了。”

宋姨娘这一次学乖了,她不只是叫了老太爷,还把赵一鸣给扯了进来,指望着他能给自己说两句好话。

老太爷看向红裳:“媳妇,这是怎么回事儿?”

红裳没有作答,她只上前扶了老太爷道:“老太爷,您还是先进屋里说吧,外面风凉。”

老太爷看了看左右,上前在红裳坐得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就在这里吧,问清楚我也该回去歇着了。”

红裳闻言才说道:“宋姨娘带着人也没有说是何事,就带着人来拍打儿媳的院门儿;看门的婆子不过是问了两句,她便说是奉了老太太之命,且要去回老太太说儿媳眼中老太太,所以才不开门儿。”

老太爷的眉头皱了一皱:“什么事情要这么晚了叫夫人的门儿?”

红裳抢在宋姨娘的前面道:“宋姨娘叫门时没有说,儿媳也不太清楚,不过宋姨娘却口口声声要搜儿媳的院子,而且好像已经搜了不少院子的样儿。”

红裳这话说得极轻极轻,可是听到老太爷与赵一鸣的耳朵中,却是极重极重。

老太爷冷下了一张脸看向宋姨娘:“你们夫人说得话可是当真?”

宋姨娘虽然听到老太爷声音有些不对,可是红裳说得话本来就是她想要回给老太爷的,便点头答道:“是的,老太爷。我是奉了老太太之命——”

不等老太爷再开口说话,赵一鸣已经怒喝一声打断了宋姨娘的话:“来人,给我掌嘴!”

左右几个婆子听到赵一鸣的话,熟门熟路的摸上了宋姨娘的胳膊按住了宋姨娘,又打了她七八个耳光——这一次却下手极重了,刚刚不过是羞辱她的成份多,下手却没有下死力。

只这七八个耳光,宋姨娘的嘴角就被打破,流出了血丝来。

不过宋姨娘已经顾不得自己被打伤了,她心中十分震惊:为什么老太爷与赵一鸣也不听她说完,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便要打她呢。

老太爷冷冷得看向那些随宋姨娘来的娘子婆子们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有个娘子乍着胆子上前回话:“姑娘与姨娘屋里丢了几样要紧的东西,姨娘说是回了老太太,便带着我们、带着我们在府中搜上一搜。”

宋姨娘带来的娘子与婆子中不是一个有见识的也没有,只是她们只管抱着看宋姨娘报应的想法,哪有人会想着提醒她个一句半句儿的?反正,最后她们也不过是挨几句训斥——她们做什么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不管有什么事儿都与她们没有干系。

老太爷听完后,脸色更是沉重,不过他却没有发作,只是微微沉思了一下,便看向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宋氏是你们屋里的人,这便也就是你们屋里的事儿,由媳妇你来做主就好了。只是,像这样的事儿可是大错,万不能轻轻放过。”说完看向了赵一鸣:“如果你还想要再进一步,今日的事儿就要重重惩处才可以。,不然,后果是什么,不用的为父的说吧?”

赵一鸣躬身答应着,老太爷立起身来:“我在外面闹了一天也乏了,就先回去歇了。”

红裳本来等得就是老太爷与赵一鸣,就是为了让他们亲眼所见宋姨娘在府中弄出了多么大的动静儿。

现在宋姨娘带了多少人来,弄了多么大的阵仗儿,老太爷与赵一鸣已经看到了,红裳便也没有理由再留下这些婢仆们,听到老太爷要走了便道:“你们这些人,快扶了车子送老太爷回去安歇,一路上要小心伺候着。”

门外的众婢仆听到红裳的话,就明白今日的事情,看来一丝错儿也不会牵扯到她们身上,便人人心中暗喜,只是老太爷眼前不便上前谢过红裳,众人只是对红裳福了一福后,伺候着老太爷走了。

赵一鸣送到了老太爷,转身冷冷的对一旁的丫头婆子们道:“把她拖进屋里再说话。”

红裳上前轻轻的道:“夫君,你也累了一天,莫要再动了真气儿伤到身子。”

红裳不想今日就把宋姨娘的事情处置妥当了,此事的因由说是姑娘姨娘们丢了什么东西,就算是丢了什么东西,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吧?

而且,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宋姨娘一定是在自己身边设下了什么陷井,不然她不会如此的嚣张、如此的无所顾忌——但是自己却没有短处或是把柄在她的手上,所以宋姨娘一定是有了什么安排,能定自己错的安排。

最重要的是,此事是老太太给做的主儿,不让宋姨娘说是不让她说的,但老太太的确是为宋姨娘撑了腰,这个事儿怎么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红裳当然不能出面置问老太太什么,她也不会这样做——老太爷今天晚上就应该会训斥老太太,只是老太爷私下的几句话儿,绝不会让老太太有所警醒;只有老太太当着小辈儿落了面子,她才会记住教训。所以,红裳一定要让赵一鸣明日再处置宋姨娘才可以,明儿就在上房中,问清楚整个事情,看宋姨娘与老太太两个人要如何推脱罪责,想来也是十分有趣儿的。

红裳在心中伸了伸舌头: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坏了?她看了一眼宋姨娘,自己这点儿坏水儿比起人家来,还真真是不够看的。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轻轻一叹,伸手扶了红裳向屋内走去,看也不看跌倒在一旁的宋姨娘:“夫人在府中也不轻闲,居然这么晚了都不得休息,还要处置这样的混帐事情。”

赵一鸣说到这里轻轻抚了抚红裳的肩膀:“不过,也幸亏有你,不然我们府中今晚的事儿,明日便要传遍京城了,我们赵家的人还有什么脸面出门儿?”

红裳点头:“所以,宋氏一说是老太太的主意,我便着人打了她,此话怎可乱说?这事儿本就不该做的,我原是不知道她是在搜府,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了,万不会容她如此胡闹。”

说到这里,红裳轻轻一叹:“说起来,也是妾身失察之过啊。”

赵一鸣摇了摇头:“哪里是裳儿的错儿?她想来是请示过了老太太,只是不知道她同老太太如果说的就是了,居然能让老太太同意如此的糊涂之举。”

红裳提裙迈上了台阶:“夫君,此事万万不可有第二次,今天晚上还好,没有搜几个院子就搜到了我们这里,不然——,唉,明儿,夫君如何出门去会友呢?”

赵一鸣重重点头:“就是,此事岂可乱做?还有自己抄自己家的道理吗?哼!她想来是管了几年的事儿,已经不知道她自己是谁了。”

说着话,两个人进屋坐了下来,红裳劝了赵一鸣几句,再加上他本就吃了不少的酒,便叫了宋姨娘进来骂了几句后,让几个婆子拖她下去,让她:“呆在你的房里,没有我的话不许你出房门半步儿!”

赵一鸣便与红裳歇下了,一宿无话。

五十四章 今天的正戏

宋姨娘就算是回到了自己屋里,她躲在了床上,可是心绪依然平静不下来: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红裳打了她,就连老太爷与赵一鸣也要打她呢?

说起来,只能怪她是个丫头出身,不知道大家族中人的忌讳。而红裳却因为在南边儿独自与赵一鸣生活过,而赵一鸣当时却是现任官员,同红裳来往的妇人们那是非富即贵——富却不是暴发户的那种人家;就是因为和这些贵妇人们的交往中,让红裳知道了大家族中的一些忌讳:原来大家族中,除非是有**之事儿,否则是不可以在大晚上搜检全府的——这本身儿就让人容易看笑话啊。

更加上京城中,最近居然有家望族出了一件丢人的事情:她们家夫人的猫咪走丢了,夫人让几个娘子带着二十几个婆子四处搜寻,猫咪嘛,倒也找到了,可是还找到了一件丑事儿——他们家的姨娘与人通奸被她们堵在了屋里,正正是捉奸在床!

寻猫咪一事儿是不是有猫腻先不说,总之此桩丑事一出,哪个豪门大族晚上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第二日便会有人开玩笑说:昨儿是不是有什么意外之获?

这意外之获吗,不言而喻是指什么了。所以老太爷与赵一鸣才会如此避讳此事——传了出去,与名声儿太不好,只要名声儿坏了,朝中是万不会再升他:就算是不是能保得现有官职都难说。朝廷历来都是极重体面的——官员便是朝廷的脸面啊。

而宋姨娘却犯了一个这样的大错儿:纠了一群婆子娘子不说,还四处大喊大叫的拍门说什么老太太让搜检全府,这要是传了出去,会让人如何谈论赵府?居然还搜到了赵一鸣正室妻房的头上,还说是奉了老太太之命,如果传了出去,红裳就算一死,赵一鸣也做不成了官儿了!

老太爷如果不是看宋氏是老太太的人,还为赵家育有一女,说不定当场便要把她打个半死,再遣出府去。

就因为此事关着红裳的名节,所以老太爷才说出了让红裳做主的事儿。而且他的话,就是意指宋姨娘动了醋意,半夜来找正房的麻烦——如此虽然也会被人笑上一笑,但却不会影响到红裳的名节,也不会影响到赵一鸣的仕途。

至于宋姨娘,老太爷才懒得管她呢——红裳最好把她打死,省得她日日挑唆老太太做些着三不着两的事儿。

老太爷到了老太太屋里时却没有人,一问才知道老太太在前面同大姑娘风舞在说话,老太爷眉头皱了皱:大姑娘大半夜的说得什么话,老太爷不用想也能猜个**分,心中对凤舞便有些不喜了。

老太爷想了想也没有再到前面去,只是打发了个丫头去唤老太太,不提其他只说是让老太太回来,伺候老太爷休息。

宋姨娘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可是她感觉刚刚睡了一会儿。便被娇云叫醒了:“姨娘。快起来吧。老太爷使了人叫您去上房呢。”

宋姨娘听到后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娇云道:“早饭地时辰已经过了。婢子看姨娘实在是有些累了。本想等姨娘醒了再弄些吃得给姨娘。让姨娘多睡一会儿地。没有想到老太爷居然使了人来叫姨娘。”

宋姨娘心头有种不妙地感觉。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让她来仔细推敲。她只能忙忙地梳洗后随绿蕉到上房去。

红裳听到帘子响。转头看到宋姨娘进来。神色如常地看着宋姨娘。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昨天晚上地事情。而宋姨娘也不过是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地。

宋姨娘扫了一眼红裳。看到红裳地神情。心下忽然一凛: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小夫人都是如此地镇定。此人地城府看来比自己要深太多了。

红裳扫了一眼宋姨娘后又转回头去,取了茶钟儿轻轻吃起了茶来,就连赵一鸣看向她,红裳都没有抬头:在上房中,就算红裳对某件事情有了主张,她也不会直接提出来,她要用其它的法子得到老太爷或是老太太的同意,并且不会认为是她的主意。

红裳始终谨记:赵家真正当家的人不是她,而是坐在上面的老太爷和老太太。

至于宋姨娘的事情,红裳知道自己就算一句话不说,老太太自己也不会轻饶了她——宋姨娘实在是太丢她的体面了;正因为如此,红裳更是不会开口说一句半句的,反正宋姨娘不会得了好,她乐得落个好人儿不说,还能不引人注意。

随即便是老太太的怒问与宋姨娘的哑口,花厅里着实热闹了一阵子,红裳只是静静坐着,老太爷或是老太太问到了她,她才会回上一两句话,多余一个字的话,红裳都没有。

原来老太太昨儿不过是说让宋姨娘带几个人好好查一查,看看府中倒底是哪个手贱的奴才拿了主子的东西,还吩咐了宋姨娘不必太过着急,只是这个家贼一定要拿住,所以不要惊了她最好。

而宋姨娘却仗着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人儿,又掌权多年,便私自把老太太的话儿改了一下,带着人便大肆搜起了赵府。

并且为了保险起见,宋姨娘还捡了老太爷与赵一鸣都不在府中的时候进行,又请了大姑娘凤舞去老太太那里哭上一哭,她丢了极心爱的玩意儿——以此来防着有人到老太太那儿去告状,只要凤舞能拖到她自红裳院子里出来,此事便成了。

宋姨娘原本的打算是:只要在红裳那里搜到了东西,那么她就算是私改了老太太的话儿,老太太也必不会追究的——老太太的心思将都会在红裳屋中搜出来的东西上。

只是,宋姨娘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样儿:她却连红裳的院子也没有进去。

最后,老太爷还是想让红裳处置宋姨娘:老太爷与赵一鸣都不想轻轻放过宋姨娘,但是他们也不想自己做主整治宋姨娘,落了老太太的面子;而宋姨娘昨天晚上的举止又与红裳的名节多少有些关碍,让红裳顺便出口气儿也解了父俩的难为之处。

红裳倒没有急着推辞,她知道老太太必不会同意老太爷与赵一鸣的主张,她故作迟疑了一下。

老太太便说话了:她一听要让红裳处置宋姨娘,立时便有些恼火。她吩咐婆子们把宋姨娘拖下打了十板子:倒真是罚得不轻了。

宋姨娘娇养了这些年如何能经得起打?几板子下去便皮开肉绽,疼得昏了过去。

红裳知道老太太不想自己处置宋姨娘——老太太丢不起那个人,不过,红裳知道此事并没有完,因为大姑娘凤舞一直没有过来呢。

不过红裳知道宋姨娘已经挨了板子,那大姑娘凤舞应该也就要来了。红裳不急,红裳微微弯个嘴角吃茶:她有得是时间,也有的是精力,她慢慢等。不过,红裳想,凤舞却是很急的,她等不得了。

正如红裳所料,宋姨娘刚刚打完了,婆子们还没有报上来呢,便有丫头在屋久脆生生的报道:“姑娘们来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

红裳借着吃茶掩住嘴角儿的那一丝笑意儿:这可不就来了吗?赵一鸣的眉头却皱了皱:这个时候来请得什么安?难道赵安娘子没有让姑娘们在屋里好好呆着,不要出来吗?

赵一鸣转念间便明白了凤舞的意思,只是他还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同老太爷回来的时候,凤舞昨天就在老太太屋里;不过,凤舞今早来请安,已经让赵一鸣心里有些不高兴了:算算日子,这个女儿是该订门亲事儿,过个一两年也该打发她出门儿了——女儿大了是好事儿,可是女儿的心思大了就不是好事儿了。

赵一鸣想到这里,看了一眼红裳:她应该还不知道凤舞的心思,如此甚好啊。

红裳不知道赵一鸣心中的打算,她只是在想眼下的情形:今日的正戏终于上场了。她自坐在上房中,便一直在等凤舞过来——她昨晚上呆在老太太房里的事儿,红裳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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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楚汉骄雄的青春期》

书号

作者:明若君心

广而告之:挥一挥衣袖,带走楚汉两骄雄

五十五章 大姑娘的心计初现端倪

昨天有事儿,今天起早码出来的,所以更得晚了些,对不起亲们。不过,今天会有三更,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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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虽然两腮红晕,额上隐隐可见一层薄汗,但只观她的神态却还是同平日没有多大的不同,焦急之色也只在双目中时时闪动——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凤舞此时的沉稳已经很让红裳很惊奇了。

红裳现在的年龄虽然看上去比凤舞大不了多少,但她却是两世为人。

凤舞与凤歌三人一起给老太爷老太太请了安,老太爷咳了一声儿:“你们有什么事儿吗?没有什么事儿的话,就回去吧,我这里有事儿正忙呢。”

虽然宋姨娘是凤舞的生母,但凤舞的母亲却是红裳,不是宋姨娘;所以,老太爷不想凤舞当着红裳的面儿为宋姨姨娘求情:凤舞如此做,会伤了红裳与她的“母女”之情。

凤舞日后还有许多的事情要由红裳来做主:只婚配一事儿,就要有很多的事情需要红裳为她拿主意、长眼睛;如若凤舞惹得红裳不高兴了,日后怕有得她受。

老太爷与老太太这也是出自于对凤舞的关爱。

红裳还是平静的坐着,虽然目光在凤舞等人身上扫过,可是她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连距红裳最近的赵一鸣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请安嘛,有什么要不高兴的理由呢?红裳在心底淡淡一笑:如果自己露出了一丝半点儿的不高兴,怕是就会被老太太借题发挥吧?人家只是来请安的,所以,红裳也只把凤舞等人的到来看作是请安。

红裳当然是一脸的平静:凤舞来了,要如何应对是老太爷与老太太的事情,不是她红裳的事情。

听到老太爷地话后。答老太爷话地人却不是凤舞。而凤歌。这倒让红裳有些微地惊讶。

凤歌是抢在凤舞之前开得口。她笑道:“我就说老太太这里正忙呢。今儿不必过来请安了。可是大姐姐非要拉我们过来不可。”说着话。凤歌似乎无意似地扫了红裳一眼:“既然老太爷忙着。那孙女儿们就告退吧?”

老太爷点了点头:“嗯。去吧。”今日地事情。姑娘最好不要被牵涉进来。不然闹将起来又是一件让赵府丢人地事情:赵家地姑娘居然为了一个姨娘受罚闹到了老太爷跟前!姨娘是奴婢。姑娘可是主子。就算是生身之母又如何?那也只是奴仆。

红裳现在当然知道这里面地区别。她相信赵家大姑娘凤舞也是知道地。所以她很好奇。凤舞要如何保下宋姨娘——这很重要。因为红裳感觉这位赵家地大姑娘可比宋姨娘有心机手段多了。只是她为了什么要搅和进来呢?

红裳心头闪过了一丝亮光:赵家无嗣!凤舞又为长。她也许是安了不该有地心思了吧?红裳想到这里看向了赵一鸣:不要说赵一鸣现在还正在壮年。就算是赵一鸣无后。赵一鸣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

红裳对于凤舞地心思微微一哂:她还真是打错了算盘。想来是被她生身之母教唆坏了吧?不然。她一个姑娘家哪来这么大地心思?

凤舞听到老太爷的话后,脸上闪过了一丝焦虑,急急道:“老太爷,孙女儿有事儿相求。”

老太爷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他长长的“嗯”了一声儿,却什么也没有说:凤舞要说什么,老太爷当然清楚。老太爷扫了红裳一眼:凤舞今日实实有些不知深浅!

红裳已经放下了刚刚的心思,她现在正在计较:是留下还是现在就走呢?她看向了身旁的赵一鸣,赵一鸣却眉头紧锁的看着凤舞。

红裳想了想:凤舞不同于宋姨娘,她可是赵家的姑娘,而且是长女,所以自己还是避一避吧,免得老太爷等人太过尴尬。

红裳想到此处,正想起身时,却发现凤歌在看自己,还悄悄的眨了眨眼睛。红裳的心里一动:刚刚凤歌的话是有心说给自己听的?她又扫了一眼四位姑娘,发现不止是凤歌凤音在向自己使眼色,就连凤韵就在眨眼睛。

只是,这三位姑娘想说什么呢?红裳有些不明白——她和赵家的几位姑娘太不熟悉了,如果是侍书对她眨眼睛,她一定会猜到是什么意思。

红裳扫过了一眼后,便没有再看向几位姑娘,毕竟赵家的正经主子可都在厅上呢,她又低首吃起了茶来。

凤歌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着急之色,她同凤音、凤韵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乎要忍不住轻轻一叹了。

凤舞听到老太爷准儿,却没有立时开口,似乎在想要如何说话的样子。这时,老太太却拦下了凤舞的话:“舞儿,你有什么话午后再来说吧,现在我和老太爷正忙着,你带着妹妹们下去吧。”

老太太今日的脸面已经丢得够多了,不想再被凤舞一搅,在红裳面前丢更大的面子。

凤舞听到老太太的话后,忍不住稍稍抬头,偷偷看了老太爷与老太太一眼,果然不出所料:老太爷与老太太都有些恼意儿。

凤舞当然知道今日的事情,自己做得有些唐突,已经惹得老太爷与老太太不高兴了。凤舞虽然有些记挂着宋姨娘,但没有什么在她心中比她自身的利益更重要。

红裳在等凤舞的话儿,看她要如何说服老太太与老太爷,她做为长孙女在老太爷与老太太跟前很能说上几句话的,这是红裳早就知道的事情。

只是,凤舞的所为却大出红裳所料。

凤舞听到老太太的话后福了一福:“那孙女儿就告退了,下午再来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

老太爷与老太太的面色在听到凤舞的话后都稍稍一缓,凤舞看到更知道自己此时不为宋姨娘求情是对的,便带着妹妹们对赵一鸣和红裳福了一福,立起身来便要走。

红裳知道宋姨娘不只是挨顿板子就算完事儿——老太爷与赵一鸣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同意,现在正是红裳离开的时候。

红裳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起身福了一福道:“老太爷老太太,前面还有些琐事儿要理,姑娘们就由我带她们告退吧。”

红裳还有一层意思:自己不在上房了,老太爷与赵一鸣才可以畅所欲言,不必再替老太太保留颜面,而宋姨娘的处置也不会太轻。

老太爷也没有阻拦红裳:红裳今日没有说多少话,老太爷便知道红裳是不欲因此事而让老太太不痛快,那么宋姨娘的事情只能是自己与儿子做主了。他便点点头:“嗯,你去吧。”红裳便带着凤舞等人出了上房。

凤舞听到红裳要回房的话正中下怀——看来自己所料不错,自己的“母亲”还真就借自己这行人告退了。

红裳要在这个时候告退,本也是想看看凤舞打得什么主意:赵家的大姑娘,越来越比宋姨娘更让红裳上心。

红裳扶着侍书的手带着凤舞四位姑娘出了屋子,檐下有几个婆子拖着宋姨娘,看样子正要向老太爷回禀宋姨娘打完了板子的事情。

宋姨娘虽然被水浇醒了,可是现在却又疼得晕了过去,所以倒没看到凤舞自她身边而过。红裳看到宋姨娘时,便停了下来让姑娘们先过去,有她的身子挡着一半儿,可是姑娘们也被惊得不轻。

红裳先没有同婆子们说话,她才看向了四位姑娘。

凤舞看到宋姨娘的惨样儿,脸色有些发白,不过眉头也仅仅是皱了一下,便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而凤歌凤音两人却被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凤韵年纪最小,受惊也最大,如果不是她当时捂上了嘴巴,她差一点儿就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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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见谅,朋友的书。

作者【锦瑟华筝】的作品--《聘则为妻奔为妾》,书号

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为君一顾误一生

五十六章

今天的第二更,不过第三更可能要晚些,晚上八点左右会更新。再,呼唤一下推荐票票,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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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走了过去后,红裳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婆子们都是府中的老人了,规矩自然是懂的;知道规矩还做错事儿也就是她们有深意了。

红裳没有先处置婆子们,而是先吩咐侍书:“你过去好好服侍你们四姑娘,并且快带姑娘们离开院子,再快快使个人去唤大夫过来给姑娘请请脉;我随后便到,你们一定要小心仔细的伺候着。”

侍书答应着一面上前扶起了凤韵,一面使了个小丫头到二门传信让小厮们去请大夫。

红裳又走过去了两步,抱了抱凤韵:“不怕,不怕,我们韵儿最棒了。”凤韵伏在红裳的耳边儿道:“母亲,您一会儿过来看我们吗?”

红裳点头道:“当然要过去陪着我们韵儿。”凤韵似乎有些定住了神,红裳看向了凤歌凤音:“你们也不要怕,我一会儿就会过去。”

凤歌凤音毕竟大了几岁,不似凤韵吓得厉害,都点了点头。红裳看向凤舞:“你和妹妹们先走吧,”顿了顿红裳想到凤舞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她叹了一口气儿道:“宋姨娘应该没有问题的,只是受了皮肉之伤,将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凤舞轻轻福了一福,答应了一声“是”便起身走了——她也没有再看宋姨娘一眼。

红裳看姑娘们都转过了院门儿,这才转头冷冷的看向几个婆子:“你们几个人在我们家做了有几年了?”

几个婆子被红裳一瞪,心下都是轻轻一颤,想想自己是老太太的人儿,胆气便又壮了三分,便上前与红裳见礼回话说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十几年了。”

红裳不再看她们。转头说道:“府中地主子们都在上房议事儿。赵安娘子没有在这里伺候着吗?”

红裳在心中暗哼了一声:这几个婆子既然已经做了十几年。那就是很知道规矩地人。她们领罚是一点也不冤!

赵安娘子在一旁听到。急急上前行礼道:“夫人。奴婢一直在这里伺候着呢。只是没有看到主子们唤奴婢。妈婢不敢冒然上前。”

红裳点点头道:“这几个婆子地行事你看到了?”

赵安娘子地脸一红。心下也暗恨几个婆子不省事儿:她刚在门外听到屋里地动静。知道姑娘们要出来了。而婆子们这个时候却把被打地宋姨娘拖了过来。她正想上前让婆子们把宋姨娘拖到一旁去。却不想红裳已经带着姑娘们出来了。

赵安娘子现在可是深知自家夫人地厉害。她小心地答道:“是奴婢地错儿。奴婢一时不察。让姑娘们受惊了。罪该万死。请夫人责罚。”

听到赵安娘子请罪的话,红裳点了点头:“嗯,你一向是个极懂规矩省事儿的人,那就罚你半个月的月钱稍作惩处吧,怎么说这事儿也是管家娘子监察不力所致。姑娘没事儿还好,如果因此身子有些不好,怕就不是半个月的月钱这么简单了。”

赵安娘子听完红裳的话后额头也见了汗,她低头答道:“奴婢知错了。”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姑娘不会有事儿?这个只有天知道!所以,赵安娘子只能应下了罚,心中不停的求老天保佑四位姑娘,千万可不要受了惊什么的。

红裳这才看向几个婆子道:“对于这几个婆子——”红裳说到这里,拖长了音儿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婆子们虽然有些惊慌,但却不是真得如何害怕:她们认为自己这一顿罚是免不了的,不过得了几两银子倒也值——罚她们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也才几百个大钱而已。

赵安娘子弯了弯腰,她满嘴的苦涩,却不得不把红裳的话接了下去:“她们几个人犯了如此的大错,按理儿说应该是打发她们走的。”赵安娘子虽然没有往下说,但院子里的人都明白她的话没有说完:一般的婆子当然是如此,可是这几个婆子却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儿,这便不太好处置了。

红裳点了点头,她知道赵安娘子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不过今儿她却是不能饶了这几个婆子的。她冷冷看了一眼那几个婆子道:“嗯,既然规矩是如此,那就赶出府去吧。不过,你记得一会儿同老太爷和老太太回禀一下此事儿,然后就叫人牙子来领人吧。”说完转身扶着画儿的手自去了。

那几个婆子听到红裳最后一句话才真得害怕起来:她们的确是有持无恐的——她们是老太太的人,想打想罚都要老太太做主才可以,红裳却是做不了太多的主儿;但是老太爷的为人,她们却更为清楚。

现在红裳不但让赵安娘子把她们的事儿回禀老太太,还要回禀了老太爷,这几个婆子的头上就见了汗:老太爷是极重规矩的人,自己几个人怎么说今儿也是真得做错了事情——宋姨娘被打后,怎么可以让她血淋淋的出现在赵府姑娘们的面前呢?

高门大户人家未出门儿的姑娘,那可是金娇玉贵的,受不得委屈,当然也禁不起惊吓的。

婆子们害怕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此事还不是老太太的主意,惊动了老太爷后,老太太必不会为了她们几个婆子而惹老太爷不快,她们是走定了!

屋子外面立着的人都是老太太屋里的,虽然这两日来赵府的仆从们都知道了自家新夫人的厉害,可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却不怎么把红裳放在眼里:红裳动不得她们——长辈屋里伺候的奴仆可不比一般的奴仆,即使她们有什么错儿,小辈儿也是不能随便责罚的;当然,这也是说这些奴仆们没有犯什么极大的错儿。

让上房外面侍立的婢仆们想不到的是:红裳今日就动了老太太屋里的人!众丫头、娘子婆子们人人都有些警醒了:实实在在是不能有错儿落到夫人的眼中,不然老太太也不一定能护得了她们。

当然,这些对红裳有了些敬畏之心的丫头中,不包括老太太的大丫头们。就算是屋外的这些丫头娘子们,也不是对红裳满心的敬服:她们只要不犯错儿,红裳根本就拿她们没有法子。

送红裳走了以后,赵安娘子才回转身子想进屋去回老太爷、老太太婆子们的事儿,几个婆子却上前跪下拉着她的衣裙哭求:“您可千万要救我们一救啊。”

至于昏过去的宋姨娘,几个婆子早已经忘到了脑后,哪还有人管她的死活?幸亏宋姨娘是老太太屋里出去的人,有几个娘子婆子与她有些旧,过去拖了宋姨娘给她换一身干的衣服:虽然天气算得十分冷,但这样一身是水的躺在地上,八成也会落下病根儿的。只是宋姨娘被打的伤处却没有人处理——这可是老太太下令打的,不经老太太允许哪个敢给她上药?

赵安娘子听到婆子们的哭求声儿,急得直跺小脚儿:“你们越发的不知道规矩了,这是什么地方儿,又是什么时候,你们居然还敢在这里哭嚎,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们几个姑奶奶不想活了,自管去老太爷、老太太跟前闹就是,但不要牵累上我们这么多人好不好?”

屋外侍立的丫头娘子都轻轻喝骂这几个婆子不懂事,想带累她们一起受罚。

几个婆子这才住了声,可依然纠缠着赵安娘子,想让她在老太爷面前给求个情儿。赵安娘子正色道:“真说起来,此事能怨得了哪个?是你们不睁眼、不醒事,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个深浅,以为依仗着自己伺候过老太太的功劳,便可以胡闹!什么人儿都是你们能惹得吗?看看那个,”赵安娘子的下巴点了点一旁被人半扶半拖着的宋姨娘:“你们还不知道厉害吗?居然还想替人出头?只为了几两银子,几世的体面就丢了,真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说完,赵安娘子不再理会婆子们,自进上房去回了此事儿。老太爷一听便怒了:婆子们的行事真是火上浇油啊。他瞪了老太太一眼——这几个婆子是老太太的人儿,是不是奉了老太太之命行事呢?他虽然恼怒非常,但是老妻的体面却不能不顾,所以忍耐着没有发作出来。

五十七章 凤舞的本意儿

老太太听完了赵安娘子的话后,先看了老太爷一眼,她看到老太爷的样子,知道他是真动了怒,她更对几个婆子的行事恼恨非常:不醒事儿的几个老东西,如此行事还有个不惹老太爷对自己生疑的?

老太太当然不想让老太爷想得太多,眼下要让老太爷知道此事与她无关才最为要紧,不然老太爷真恼了,那可真就塌了天。

于是老太太一拍桌子:“你们几个老奴才的胆子也太大了,韵儿才多大,万一吓坏我的孙女儿,我要了你们的命!来人,先把她们给我关起来,速去请大夫来给姑娘们瞧瞧,如果姑娘们没有什么事儿,就让人牙子来领人吧,如果姑娘们被吓得有了什么毛病儿,你们有几条命也是不够赔的!”

老太爷听到这里也想明白了:老妻虽然有时候事情不明,但她却不会拿孙女儿的身子骨设计人。老太爷想到这里对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明白婆子们行事与她无关。

不过,和谁有关呢?老太爷与老太太同时想起了宋姨娘,两个人的脸色都黑得如同锅底灰了。老太太紧紧咬着牙:这个宋姨娘就不能消停些吗?!自己在老太爷面前的体面被她弄得丢了一半儿都不止!

宋姨娘弄巧反拙,这下子,就连老太太也不好再为宋姨娘说话了——老太太原本打了宋姨娘,就为了接下来同老太爷为她说两句好话儿,能让她从轻发落。可是老太太的算盘却被宋姨娘一下子打乱了。

红裳上了车子直奔自己所居的客院:姑娘们受了惊要一起请脉,想来侍书不会把她们各自送回去才对。

红裳到了院子时,大夫已经到了正在请脉,红裳无奈只得避到了一旁的厢房中等大夫的消息。只是红裳除了担心凤舞几人是否受了惊外,她还有一丝担忧,却是缘自于凤舞。

红裳看凤舞后来的神情,心下有些疑惑:似乎她是料定了自己会随她们四个姑娘一齐出来似的。如果真是如此,凤舞在上房中的一切举止岂不是都在做假?她本来就是有打算要同自己出来谈的吧?

只是想让自己为宋姨娘说话,这个难度怕是不小呢。红裳微微笑了一笑。

大夫一会儿便请完了脉,四个姑娘虽然受了惊,不过并不要紧,只要吃一剂安神茶也就可以了,不需要用药的。

红裳让侍书打赏了大夫。婆子们送大夫走了以后。红裳才进了正房:“怎么样?感觉如何?如果有任何不舒服。咱们再另外请几位大夫来看看。”

凤歌听到帘子响便起身抢了上前。一看到红裳便扶了她地胳膊道:“母亲。我们几个都没有什么事儿了。您自管放心就是。”

红裳被凤歌扶着有些不自在。她本尊地年纪还不到二十呢。年纪轻轻地用得着人扶吗?不过红裳也不好推掉凤歌地手。伤了人家地好意。

红裳看向凤歌。她刚想说话。却看到凤歌在向自己眨眼睛。红裳一面转头看向了凤舞。一面并没有做停顿地依然张口说着话:“没事儿就好。不然真是让人担心呢。”

因为红裳没有因凤歌地小动作而有什么停顿。所以凤舞不知道凤歌同红裳打过了眼色。

凤舞三个人已经站了起来。看到红裳走过来便福下了身子。红裳口里说道:“不用多礼。起来吧。自管坐下就是。”可是她地眼睛却看向了凤歌。虽然红裳地话语带着十分地笑意儿。可是眼中却没有笑意不说。还有着浓浓地疑问。

凤歌看到红裳询问的眼神,趁凤舞三人伏身行礼的当儿,急急的在红裳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儿:“母亲,你不该自上房出来。”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凤歌就想多说什么也是不能的,不过她说得这句话却很巧妙。

红裳一听便明白了,心下赞了一句:凤歌是个聪明的孩子啊!凤歌知道说什么话儿能让红裳明白眼下的境况,她只不过是说了短短几个字,但是已经让红裳明白了凤舞所做的打算。

红裳悄悄的拍了一下凤歌的手,示意她可以放心,便在凤歌的服侍下坐在了上首。红裳偏脸笑道:“歌儿,你也不用再行礼了,自坐下吃安神茶吧。”

侍书自听了大夫的话后,便让人准备安神茶去了。这时,丫头早已经把煮好的安神茶奉了上来。凤歌还是笑着福了一福先坐下吃茶。

凤舞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红裳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安慰她们而已。

凤韵非常老实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吃茶,只是偶尔的看向红裳,她的眼中有着一丝困惹:明明才刚刚认识不久,为什么“母亲”会好似真的关心自己呢?

直到凤韵注意到凤舞瞪视过来的目光,她才恍然的低下头匆匆吃光了杯中的茶,起身向红裳辞行。红裳有些不太放心凤韵自己回去:“韵儿,你还是多在我这儿玩一会儿吧,刚刚受了惊,可不是玩儿的。”

凤舞放下了茶钟儿:“母亲,还是让韵儿回房中睡一回儿吧,吃了安神茶睡一会儿更好些。母亲不放心,舞儿很是明白母亲的心情——舞儿也不放心韵儿一个人呢;嗯——,我看不如歌儿和音儿陪韵儿一起过去吧,这样三个人都可以睡上一会儿,母亲也能放心。”

红裳心下暗笑:既然如此,你也一起去睡一会儿不好?

凤舞却没有等红裳开口,她继续说道;“舞儿有些话儿要同母亲说一说,不然由舞儿去照顾妹妹们最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倒让红裳不好直接打发了凤舞走,只得看向了凤歌凤音:“你们陪韵儿一起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凤歌凤音答应着和凤韵一起走了,红裳又叫了她们的奶娘进来再三的嘱咐了一通。

凤舞看屋中该走的人都走人,微微一笑:“母亲,舞儿有事就直说了。”

红裳没有想到她如此俐落,微微一笑:“有事儿?舞儿有事儿就说吧,只是我也不过是刚刚进府,很多事情怕还是要你父亲或是老太爷与老太太才能做得了主。”红裳一开口便把退路留了出来。

凤舞听到红裳的话后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红裳与她一样,都这样开门见山,什么都摆明了说。一时间凤舞准备好的话没有了用场,她只能临时应对了。

凤舞想了想才开口:“母亲,舞儿前来是为何事儿,母亲想来心中已经有了数儿,虽然她是姨娘,但怎么也是我的生身之人,所以,请母亲出手救她一救。”

凤舞先把来意说明了,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劝得红裳为宋姨娘求情。

红裳抿了一下茶水,轻轻放下了茶钟儿:“舞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姨娘的事情是姨娘的事儿,你是姑娘,家中的事情自有老太爷、老太太和你父亲来做主,你不必为这些俗事儿烦心。”

凤舞看向红裳,貌似随意的道:“母亲,这两日里我们府中就该待客了。”凤舞不再提宋姨娘的事情,她把话题带开了。

红裳听到凤舞的话后,深深看了凤舞一眼,红裳可不是认为凤舞放弃让自己去救宋姨娘了:凤舞这话决不是无故而发。

红裳微微一笑:“嗯,应该是的,近日来府中一直都在忙这事儿呢。”红裳也不多话,凤舞说什么她便应上一句,她倒要看看凤舞倒底在打什么主意。

凤舞轻轻叹了一口气儿:“我们赵府家大业大,想来母亲刚刚接手还不太清楚吧?我们家的田产可不只是京城这里,还有祖业呢。我们赵家祖上可是位大地主,只因祖上有人考取了功名,我们赵家才成为了显门望族。”凤舞的话又转了开来,一时间倒让红裳不知道她倒底想说什么。

不过,红裳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儿的样子:“哦,原来我们赵家的老祖不是读书人啊?”

五十八章 制衡

凤舞看红裳只是顺着她的话儿说,而且所说的话与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区别,凤舞便有些着急了——她要救人,晚了怕就救不得了:“母亲,我们赵家的家大业大了,人也就难免多一些。母亲到府中有几日了,有几个人您现在还不知,但却是您不能不见,也不能不认识的。”

红裳听了眉毛都没有动一根,还是一样闲闲说道:“府中的人啊,我是很多人都不认识;不过才几日,我也不可能认识那么多的人,慢慢来就好。”

红裳当然知道凤舞说得不是府中的仆从们,但她就是要以仆从来应答:自己没有什么需要着急的事情,陪着凤舞慢慢聊呗——谁急谁就会落了下风的。

凤舞听到红裳的话后笑了笑:“母亲,不是舞儿放肆,倒真是母亲托大了。赵家百十年的人家了,几乎是我朝立国,我们赵家便开始有了起色,府中怎么可能只有我们这么几个人呢?而且舞儿所说的人也不是泛指内宅之人。”

红裳摆手更加的不以为意:“不是内宅之人?那更不用理会了。”红裳越是如此漫不经心,凤舞越是着急:“不是内宅之人却并不一定就不用理会。父亲的义子,母亲也不用见吗?”

红裳听得眉头几乎忍不住要挑一挑:赵一鸣的义子?他还有一个义子?此事怎的自己不知道呢?

凤舞看红裳的神色依旧淡然,便又继续说下去:“我们赵家近支有两位堂哥也在我们府帮忙,并且是常住在府中的,只是近日里出去收钱款,所以才没有来拜见母亲。”

红裳听完以后,几乎忍不住要皱皱眉头,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哦,不过是几个家中的子侄罢了,这两日见个面儿,我让人再多备几份见面礼也就是了。”

凤舞听到这里,她忽然不再着急了:自己越急对方就会越稳。她取了茶钟儿吃了一口:“母亲说得是,过两日我们府中待客时,这几位哥哥是一定会来给母亲见礼的,倒也不急于一时。”

红裳听到凤舞话风一转,忍不住看了凤舞一眼:好凤舞!不过,红裳还是雷打不动的漫不经心:“嗯,不急于一时。”

凤舞又闲话了几句,红裳也是闲闲的答了回去,凤舞想不急,可是她不急行吗?宋姨娘可等着她救命呢。

凤舞想了想。抬头看着红裳道:“母亲。舞儿有话就直说了。我们不用再绕圈子。”红裳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是你一直在绕圈子。我不过是陪着罢了。

凤舞看红裳地样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便是一红。凤舞轻轻咳了一声儿。然后道:“母亲。您出手救宋姨娘一次。我把几位哥哥地事情同您说一说。舞儿相信有些事情对于母亲来说。应该是非常有用地。母亲。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您地到来。实实在在是触疼了很多人。您想在赵家立住脚跟儿。以舞儿所见。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红裳听到这里。做正了身子。还是一样不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凤舞。

凤舞无奈只能说下去:“母亲想在赵家立定脚儿。舞儿地这几位哥哥您还是要好好了解一下方好。舞儿以此来换宋姨娘能留下来。您看如何?”

红裳低下头吃起了茶来。她心中飞快地转着念头:无嗣地赵府。居然有义子。有族侄。这些人地心思不言自明;就像凤舞所说。自己地到来让这些人极为不安——多了无穷地变数啊。想当然是破坏了他们原有地计划或是想法。他们绝不会对自己有好感。

红裳扫了一眼凤舞:宋姨娘母女俩人也是敌对之人。放虎归山?这可不是好法子。外有赵家子侄了。内再有宋氏母女。自己这日子可就真有热闹瞧了。

凤舞看红裳只是低着沉吟,却不开口说话便又道:“母亲是不是担心宋姨娘日后还会出夭蛾子,给母亲添乱呢?舞儿保证她绝不会了,请母亲放心。”

红裳看着凤舞轻轻一笑:“舞儿真长了一副玲珑心肝啊。”

红裳不明说,不过她相信凤舞听得明白自己的话:你凭什么保证呢?

凤舞低低一叹:“母亲,宋姨娘就算是留在府中,以她现今所犯下的错儿,必已经不见喜于父亲,又失了老太太的欢心,母亲,宋姨娘对于你来说还有何惧?”

红裳听到这里心中忍不住要冷冷一笑:是啊,宋姨娘对于我来说还有何可惧的?如果真的没有可惧之处,你凤舞还会千方百计的想救她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指宋姨娘这种人——她的心不死,她便不会省事儿。更何况宋姨娘在赵府经营多年,怎么会没有其他的依仗呢?

凤舞看红裳还是不开口又道:“母亲,如果您现在不管不顾,任由老太爷发落宋姨娘,您想,女儿的那几位哥哥们会如何想?他们现今还是各自为营,如此一来——”

红裳笑了笑:“舞儿的话高深,我还真是有些听不太明白。不过,宋姨娘的事情与我何干?”

凤舞看着红裳笑了一笑:“母亲真得是这样认为吗?”

红裳但笑不语:诚然,如果自己把宋姨娘弄出了府去,虽然府中安静了不少,不过的确有可能让那几位赵一鸣的子侄联合起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于自己来说更加的不利。

红裳仔细的考虑起来:宋姨娘与赵家的这几位子侄必是不睦,自己的到来很有可能让他们联手,放宋姨娘与不放宋姨娘并不是重点——宋姨娘短时间内的确是兴不起风浪了,重点是红裳需要找到一个点,一个可以制衡的点。

红裳是很想知道这几位子侄的情况,只是凤舞口中所出,她能信得几成?又能信哪几成呢?红裳的头痛了起来,她心中暗叹:这也不过是刚刚进赵府几日而已。

凤舞淡淡一笑:“几位哥哥一直与舞儿不太友好,不过————,如果舞儿没有了姨娘,我想哥哥们会喜欢我的,尤其是父亲的义子,俊杰哥;如果他能入赘我们赵家——”

红裳抬头轻轻看了凤舞一眼,凤舞便笑不下去了:她知道她的心思,夫人都看得很透彻。

凤舞咬咬牙道:“舞儿是看不上他,但是,如果没有了姨娘,那么舞儿就不得不如此做了。”

红裳轻轻的道:“舞儿,你这话说得可造次了!女儿家,哪有如此说话的!儿女的亲事,哪里能由得你们做主?!这一次也就罢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说于你父亲知道,看他罚你不罚?我们赵家是望族,你是我们赵家的大姑娘,岂可说出如此失礼的话来贻笑大方?你可记下了?”

凤舞眼圈似乎红了:“舞儿知错了,请母亲恕罪。”凤舞没有办法,谁让她为人家子女呢?接着凤舞又说了下去:“不是舞儿有什么意思,是老太爷与老太太早有此意,只是舞儿不同意所以才罢了。”这倒又让红裳吃惊不少:原来赵老太爷已经在为万一没有孙子做打算了。

红裳看着凤舞,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她要退一步方好了:第一不必与凤舞破了脸——将来是不是与她结盟也要看情形;第二有宋姨娘在,很多时候可以用她去挡赵家子侄的明枪暗箭——她的女儿可是长女,老太爷招赘也属意于凤舞。

最让红裳奇怪的便是这里:按理来说,招赘也应该是嫡女才对,为什么重规矩守礼法的老太爷居然舍嫡而就长呢?红裳虽然心中生疑,但她却没有问凤舞。

红裳看着凤舞:“你还有要说的话吗?”

凤舞闻言一愣,没有想到红裳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两日后便要待客了,就算哥哥们有再大的事情,他们也会在待客之日回府的——想来老太太也是计算过了时辰,那日他们都应该回来了,母亲,您在这之前,不想先了解一下他们的事情,做到心中有数吗?”

红裳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些都不能打动我,舞儿。看来你要白走一趟了。”

凤舞急了,她起身道:“母亲,您要如何才能答应舞儿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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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幽魂闯异世》作者似水静阳广告词:万年前,他怒发冲冠为红颜,万年后,她离奇穿越为哪般?

五十九章 退一步便是坐山观虎斗

红裳看到凤舞急得起身了,心中暗暗一笑:凤舞再聪明,她今儿也是占不了上风的——她的底线红裳知道的一清二楚,宋姨娘是凤舞的软肋。

红裳听到凤舞的话后依然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凤舞——我如何才能答应?凤舞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凤舞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知道现在红裳再不过去,宋姨娘就当真要被送走了。凤舞看看红裳,她又想了想,一咬牙便跪了下去:“母亲,女儿求你了,您就救救姨娘吧。”

红裳轻轻一叹:“侍书,快扶你们大姑娘起来,这么大的礼我可是受不起的。”凤舞抬头看向红裳,红裳还是一脸的平静,看着凤舞的眼睛说道:“你起来我们再商议。”

虽然红裳说得平淡至极,不过凤舞知道如果不起来,红裳是不会再开口说话了。既然下跪对于红裳来说什么作用也没有,凤舞只得起身,一时间她失了主意: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说得动红裳——原本她满满的信心,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可以请动红裳出手救人,现在却只剩下惶然不安了。

红裳看着有些无措的凤舞,长叹了一声儿道:“你为何一定要救她?是因为她是你的生身之母,还是因为她在赵府对你有所帮助?”

在红裳的眼中,凤舞说到底不过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大孩子罢了;不管她在心中想些什么,但是她的本质并不坏,只是环境造就了她的性子,还有她所认定的目标——这些却不一定是她真正心中所想要的,只是凤舞现在不明白吧?

红裳说完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儿:自己点凤舞一句,以她的聪慧,悟得通只是迟早的事儿吧?不过,红裳没有多大的把握,这个时代的人与现代绝不相同,红裳只是寄希望凤舞的心还没有被名与利遮得太过紧密。

凤舞听到红裳的话后全身一震,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红裳已经起身唤侍书:“侍书,我们再去上房一趟。”然看低头了看一眼凤舞:“救不救得了,却要看宋姨娘的造化了。”

凤舞欠身福了下去:“谢母亲。”凤舞不知道红裳答应救宋姨娘是因为可怜自己,还是被自己说动了。

红裳摆了摆手道:“谢倒也不必了,你先回去吧。”说着话,红裳扶着侍书的手出了屋门坐了车子直奔上房而去。

老太爷与老太太看到去而复返地红裳。都有些意外。老太爷道:“媳妇有什么事儿吗?”

红裳欠身道:“媳妇想代宋姨娘讨老太爷与老太太地原谅。”

老太爷听得实在奇怪。老太太也是不解。赵一鸣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裳儿。你这是为何?”

红裳笑了笑道:“老太爷。儿媳还是有些私心地。儿媳不过刚刚进府几日。再过两日府中就要宴客了。可是却在宴客之前就逐走了宋姨娘。还是我们赵家长女地生身之母。这似乎、似乎对儿媳地名声不太好。于我们赵府地体面也有些关碍。”

老太爷咳了一下:红裳所说地情形不是没有。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宋姨娘地所为实在是有些太过了。留下她岂不是让世人看赵府地笑话?

红裳看了看老太爷地神色。知道老太爷地顾虑:“老太爷。如果我们今日把宋姨娘逐出了府去。不是正好向世人证明宋姨娘昨晚曾大搜过我们府?不如我们若无其事一般。这样更好堵住天下地悠悠众口。”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神色间闪过一丝疑惑:红裳看来是一定要保住宋姨娘了,这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在红裳的劝说下,老太太最先同意了——她是巴不得呢,只是她却被老太爷几眼瞪得不敢说话罢了。老太爷与赵一鸣却一直没有说不行,不过也没有说可以。

红裳继续说道:“宋姨娘此举的过错实在是有些太大,如果不予以惩戒,怕日后还会有人效仿;儿媳有一个想法——”说着话,红裳看向了老太爷。

红裳知道老太爷与赵一鸣心中的顾虑,所以她来时就已经想到了法子说服他们。

老太爷轻轻点头:“嗯,你说吧,我听听看。”

红裳道:“宋姨娘其它的处罚,媳妇不敢过问,不过赶出府媳妇认为不妥当,不如等我们府中宴客完了以后,把宋姨娘送到别院上待几个月。”至于倒底要让宋姨娘在别院呆几个月,就完全要看老太爷的意思了——十年不过才百把十月;而且是什么样别院也没有说不是?

老太爷听到这里才点了点头:“嗯,这个法子还可行。一鸣,你看呢?”

赵一鸣看了红裳一眼,也点头道:“父亲,儿子认为也可以。”

老太爷点点头道:“好吧,那就使个人去把宋姨娘再拖回来,这两日她就待在屋里养伤好了。等她伤势好些了,便着她去别院那边儿好好调养一下。”

老太爷也没有说是哪个别院:这个事情他还要同赵一鸣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已经被拖出了二门的宋姨娘又被拖了回来,娇云娇杏把宋姨娘抬到床上时,很时费了力气:她伤得实在是不算轻,几个丫头怕碰到了她的伤处。

凤舞直到用过了午饭才过来探宋姨娘,看了看宋姨娘的伤道:“没有什么事儿,不过是皮肉伤,养几日也就好了。”话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并没有把宋姨娘的伤放在心上。

宋姨娘趴在床上疼得满头是汗:“还要多亏了姑娘,不然我早被送出府去了。我就知道姑娘不会不管我的。”

凤舞坐在了床头的椅子上,听到宋姨娘的话后没有作答先摆了摆手,她的丫头茶嫣把娇云在内的大小丫头都赶了出去,然后茶嫣还让凤舞的另外一个丫头雨佩坐在门外看着——凤舞除了自己的心腹,宋姨娘的人,她是一个也不相信。

宋姨娘知道凤舞的脾气,娇云娇杏也知道,所以没有人说什么埋怨的话儿。凤舞看屋里没有外人了才道:“姨娘,这次能救下你来真是不容易,你,最近还是消停些吧。昨日那事儿,我是不知道,知道了想拦时已经拦不下了,才不得不为你去老太太跟前打掩护,指望着你的安排能有用处,那成想,你连人家的院子也没有进得去呢?”

宋姨娘叹了一口气:“消停,当然要消停了,不消停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唉——,不说这些了,说起来羞于见姑娘。对了,姑娘,你是怎么让老太爷他们放过了我的?今儿老太爷可是安心要赶了我出去的。”

凤舞摇摇头:“怎么让老太爷改了主意姨娘不用管,只管好好养你的伤就好。日后有什么打算也一定要先告知我才可以行事,不然,怕是救不了姨娘第二次。”

凤舞与宋姨娘的说话,一直就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不过宋姨娘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或许也是没有往心里去?

宋姨娘轻轻的说道:“我知道了,姑娘。我已经想了一个中午,都想清楚了。那个人不是我能斗得过的,不过却也不是没有人斗得过她。我不如——,来个坐山观虎斗,最后再出来收拾残局来得好。”

凤舞听了宋姨娘的话后眼睛眯了一眯:“姨娘现在才想清楚?前几日我就同你说了,你偏不听,现今弄得一身是伤才听得见人说话。”说着眼圈红了一下,她心下还是有些心疼宋姨娘的。

凤舞一伤感,不自禁的想起了红裳的话:她救宋姨娘是为了什么呢?凤舞一下子失神了。

宋姨娘看凤舞眼圈红了,伸出手拍了拍凤舞:“姑娘万不要为了我如此,我会如何都无所谓,只要姑娘你能过得舒心就成。”顿了顿她又道:“也不是我不听姑娘的话,只是我原来不想让那几个人再得了什么便宜去,他们可是人人都盯着赵府呢——在他们眼里,我们赵府可就是他们嘴边儿的肥肉,只是现在还不好下口罢了。”

六十章 赵家子侄

亲们,对不起,今日有事儿发得章节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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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姨娘说完看了凤舞一眼,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赵府到了他们手里,还能有我们娘们的好处?所以,那几个人是必须要除去的;我六七年来,也想了不少法子,使了不少的手段,虽然让老太爷不似以前那么相信、欢喜他们,却也没有把他们弄出府去。唉——!”

茶嫣奉上了一杯茶给宋姨娘,宋姨娘吃了几口后又接着续道:“我就是担心这几个人因此而得势,那日后就不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了。”

凤舞弹了弹指甲,轻轻一笑:“姨娘何必再为此烦心呢?现在不是有人可以为我们除去那三个狼子野心的人了吗?我们还可以自一旁看场好戏——长日无聊紧的,正正是好消遣,姨娘应该高兴才是。”

宋姨娘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又犹豫起来:“如果那个小夫人占了上风,岂不是得了府中的大权?那我们想再自她手中夺回来怕是不太可能了吧?老太爷与老爷现今就对她不错,如果再继续信任于她,我们岂不是输到底儿了?”

宋姨娘说完了眉头皱了皱,有些自语似的低声道:“对了,那几个人如果斗败了小夫人,府中的大权岂不是要落在他们手中,我们娘们一样没有好处啊。”

凤舞轻轻一哂:“姨娘又傻了不是?她自与他们斗成一团,我们也不要闲着才是。姨娘大可以把所有的时间与精力用在哄老太太、老太爷、父亲欢心上头,到时候女儿再一招赘,赵府还不一样是我的?再说了,不管是哪一方赢了,到时也会有些粗疲力尽,我们要细细观望着,在最后关头的时候,我们就要出手,打赢的那一方也打倒在地!如此岂不是万全了?”

宋姨娘听得大喜,她握了凤舞的手:“还是姑娘心思剔透啊,如果是我哪里能想到这些?好,实在是太好。这赵府以后就是我们的了。”

宋姨娘只顾得高兴,没有注意凤舞说是“我的”,并不是说“我们的”;也许宋姨娘听到了,只不过她没有往心里去:她抢夺赵府不也就是为了女儿嘛。

凤舞却不落痕迹的自宋姨娘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自真正的懂了世事后,便非常不喜宋姨娘过份的亲近,尤其是肢体上的——凤舞五六岁时,便没有让宋姨娘抱过了。

如果有可能。凤舞甚至希望自己不是宋姨娘所出——自己为什么不是夫人所出呢?

不过宋姨娘却从来没有深想过。只以为是凤舞地性子别扭罢了。

凤舞抽回了自己地手以后便站了起来:“好了。姨娘好好调养。我这就回去了。”

宋姨娘有些不舍:“姑娘如果没有事儿。再多坐会儿陪陪姨娘吧?姨娘好几日没有同姑娘好好说过话了。”

凤舞没有多作停留:“姨娘。我当然是有事儿才要走啊。”不过她也没有说是何事儿。宋姨娘倒也没有问。

宋姨娘只得答应着。眼巴巴地看着凤舞走出了屋门儿。然后才收回了目光长长一叹:却不知道她在叹些什么。

凤舞出了宋姨娘的院子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心中一动,忍不住在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红裳的话又浮现在凤舞的耳边,让凤舞轻轻皱起了眉头。

凤舞呆了一呆后被风一吹,感觉到有些冷便没有多想,她轻轻摇头摇掉了那些,她认为是不必要的多愁善感,便抬脚上了车子吩咐婆子们:“去夫人那里。”

既然红裳已经救了宋姨娘,那么她就要实现自己的承诺——来日方长,以后是不是还能用得上红裳,这事儿还真难说,所以留一条后路是必须的;不过,凤舞也的确是个守信的人,她一向是言出必践的。

红裳早就料到凤舞会来,听到丫头来报微微一笑:“请大姑娘进来吧。”至于凤舞所说要信多少,信哪些,红裳还要听过再仔细思量。

因为待客日近,赵府更加忙乱起来,在人们的感觉中,时间也就过得飞快。

红裳虽然不是府中最忙的那个人,倒也不曾得闲:只试新衣便占了她不少的时间,多的时候一日就要试上五六次——不合适的地方铺子里的人再拿回去改。

红裳看到窗外快要隐没的太阳,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一天这么快就过去了,又快要晚饭了吧?早些过去上房也好,明儿就要宴客了,还有得忙呢。”

侍书奉了一钟儿茶给红裳润嗓:“明儿夫人虽然不能得闲,但府中的一切琐事儿却也不用夫人操心了,只见那些长辈亲戚,夫人也是脱不开身的。”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接那钟儿茶:“我刚吃了茶,你又煮得什么茶上来呢?我现今不想用。”

侍书还是把茶放到了红裳的手中:“夫人——,这是奴婢特意让人煮得药茶,可以润嗓清火的;明儿夫人要说得话想来不少,所以这茶夫人还是多饮一些的好。”

红裳听到侍书的话便吃了那钟儿茶:侍书完全是一片好意,红裳岂能不领情?

红裳身边亏得有一位侍书在,不然她的身子不可能像现在一样——虽然每日累得筋骨酸软,但却没有一丝毛病儿。

红裳吃完了茶,侍书便服侍着红裳出了屋子,奔去上房伺候老太爷与老太太用饭。

到了上房,红裳下了车子一看眉头便皱了一下:院子外面除了赵一鸣的车子外,还多了一辆车子。

有客人?红裳这样想着,抬眼看去,那门口的丫头看到她来,已经作势要打开帘子了;如果有外客也不会进内宅,就算是进了内宅,丫头们也会告知红裳,让她回避,看这情形绝不像是外客,那来得人是谁?

红裳忽然心中一动:难道是赵家的子侄们回来了?按凤舞所说,也就这两日回来。红裳虽然心中思索着,不过她的脚步却没有停,若无其事一样进了屋。

屋内还真立着两个男子,垂头侍立在那里正同老太爷老太太说话。

红裳作势转身回避要走,赵一鸣笑道:“夫人过来就是,他们两个人不是外客,都是我们本家的子侄,你是他们的长辈呢,见见也是应该的。”

红裳便上前给老太爷与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又问过了赵一鸣好,便在老太爷的示意下坐到了赵一鸣的身旁。

那两个男子这才上前给红裳见礼。略高些的先拜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接过了一旁丫头手上的茶奉上说道:“孩儿俊杰拜见母亲。”

红裳闻言后是一脸的错愕,她先看了看老太爷与老太太,又看了看赵一鸣,似乎有些无措的样子——赵一鸣完全不曾提过他有位义子的事情,所以他欠红裳一个解释。

事实上红裳当然没有过多的惊讶,她暗中打量了一下赵一鸣的义子,长得还算端正,人品什么的却不是见一面就能知道的;红裳扫过另一位略矮些的男子时,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的撇起,似乎对于俊杰的举止有些不屑。

红裳心中有些明了:看起来,赵府的这几子侄还真像凤舞所说,本身也不睦。

赵一鸣笑道:“夫人,你接了杰儿的茶吧。这事儿说来话长,回房后我再同你细说;总之,杰儿是我的义子,也就是你的义子了。”

红裳这才示意侍书接过了俊杰手中的茶,她自侍书手中接过后吃了一口,有些为难的看向赵一鸣,轻声道:“妾身一点儿准备没有,见面礼也没有备下。”

如果俊杰只是三五岁的小娃儿,红裳自身上取下些玉佩什么的也可以挡得过去,但是俊杰看上去年龄比红裳也就小那一点点儿,所以她的随身之物是不能赏给他的。

赵一鸣笑道:“无妨,他们也是刚刚回府,我事前也不知道,也不曾备下礼物,明儿一起补上也就是了。”

红裳无奈的点了点头,对俊杰道:“请起,请起,即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俊杰又能拜了一拜方起来,也没有多说话自立回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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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亲们见谅,此文作者今天生日,做为朋友小女人只能以此为贺。

书名:《一群帅哥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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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因为一本‘太监书’而引发的帅哥群穿

六十一章 义子因何而来

略矮的男子等俊杰拜完以后也上前对着红裳拜了下去,不过他没有奉茶:“侄儿、子书给婶娘请安。”

红裳虚抬了抬手:“请起,请起。”子书也是又拜了拜才起身。

红裳暗中观看,发觉言谈举止间,俊杰不如子书随意。

赵一鸣在一旁对红裳说道:“子书是老太爷亲哥哥的孙子,我堂哥的儿子;人很机灵,嘴巴又俐落,这几年在府中帮着老太爷老太太料理铺子及府外的一些事情。”

红裳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对着子书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子书躬身答道:“侄儿不敢当婶娘的辛苦二字,能为叔爷爷分劳是孙儿的本份而已,不给叔叔婶娘添乱已是不错儿,侄儿哪有寸功敢当婶娘的夸奖。”

红裳听得一笑,没有理会子书,转头对赵一鸣道:“你真说对了,还真是嘴巴俐落的很呢。”

子书行完礼后一直站在距红裳不远的地方,没有回到俊杰的身旁。

赵一鸣看了子书一眼:“他一直是个伶俐人儿,夫人日久便知。”

子书垂手低头直到红裳夫妻说完了话才道:“侄儿在路上接到家中的来信,知道叔叔与婶娘大喜,且近日回京长住,便备下了一份薄礼以尽侄儿的孝心;一会儿便让人送到叔叔房中,请婶娘莫要嫌弃礼物粗鄙才好。”

红裳没有说话,这样的事情,要等赵一鸣说完话后她再开口才好。

赵一鸣笑道:“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也学人送礼这一套了?也罢。不管什么都是你地孝心。那我就收下了。只是日后不必如此了。一家人还送礼。倒显得外道了。至于你婶娘绝没有嫌弃地理儿。”

红裳就势笑道:“你叔叔说得在理儿。一家人本不用这么外道。还送什么礼呢?再说了。一番你地心意。我只有高兴地份儿。”

子书又再三行礼后才退到了俊杰地面侧立好。

红裳一直暗中注意着俊杰。他对于子书说得话全没有一丝反应。好似一点儿也没有听到一样。红裳因此对俊杰更是上心了:此人城府极深地样子。最起码喜怒不形色啊——他才多大年纪?

红裳也不敢小看了子书。这么一个十四五岁地大男孩。说话做事儿已经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而且嘴皮子极顺溜。听他说话就知道是个心里极有主意地人儿。

红裳在心底一叹:赵家为什么要弄这么多人呢?几个姨娘已经够她头痛了。居然还多出了这么几个说是外人不是外人。说是自家人又不是自家人地人来。

老太爷看俊杰与子书都与红裳见过了礼,便起身道:“俊杰、子书,你们都留下来一起用晚饭吧。”

俊杰躬身施了一礼:“谢老太爷的关受,只是杰儿刚刚回府一身风尘,不能扰了老太爷与老太太用饭。”

老太太摆手:“杰儿一向是个知礼的,那就依杰儿吧。子书、杰儿,你们也累了一路,早些回去,也好用过饭后歇一歇,明儿还有你们累得呢。”

俊杰和子书答应着,一齐施礼后就告退了。

用过晚饭后,赵一鸣与红裳回到了房中。红裳一面给赵一鸣脱外衣,一面道:“夫君,为什么你有个义子,妾身却不知道呢?”

对于此事红裳是真得有疑惑,但并不是她所有的疑惑都会一一去问赵一鸣——有些疑问是可以问的:便如俊杰是赵一鸣义子的事情,这样的问题对于夫妻来说,也是一种信任的表示;但是有些疑问却是不能问的,只能红裳自己慢慢找答案及应对之法:比如俊杰与子书他们在赵家倒底是做什么的?有多大的权力?是不是得到了仆从们与铺子里伙计们的认可与支持等等这些事儿,如果问了,便会伤了夫妻间的信任,赵一鸣会认为红裳在为自己做打算,而不是替赵府在做打算。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笑道:“不要说你不知道,我如果不是因为老太爷说起,我也不记得了呢。”

红裳一愣:“夫君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义子,你、你给忘记了?”

赵一鸣道:“要不我刚刚在上房说,此事说来话呢。我长话短说吧,俊杰不是我们赵家的人,不过却是我们赵家远支的姑娘之子,他的外祖只有他母亲一女,而他自幼就父母双亡,父族中已经没有人了,所以随着外祖过活,可是外祖也去世了,虽然临终有言,家产由外孙儿俊杰继承,可是族里有些不良之人欺他年幼,想夺他外祖的那些薄产,我们家与他外祖那一支较近,我便出头为他平了此事,有人质问我凭什么管他人家中之事——当时俊杰也不过六七岁,我便随口说他是我的义子。”

红裳听得有些呆呆的:这是小说吗?是电视剧吗?怎么听着这么的狗血呢。

赵一鸣说完看到红裳的神色,感觉十分好笑,便捏了捏造她的鼻子:“裳儿,你至于这么惊讶吗?”

赵一鸣随即想到,可能是红裳吃惊于族人会侵吞吐他人财产,便又叹道:“宗族大了,子弟难免有肖之人,再说,贪心嘛,人皆有之。”

红裳这时注意到,赵一鸣有时候会唤她为“夫人”,有时候会唤她为“裳儿”,不像以前只唤她为夫人。

红裳细细一想,赵一鸣现在唤她为夫人时,多为尊重之意,就如刚刚在上房,有俊杰他们在场时。

红裳被赵一鸣一捏鼻子便回过了神来,她听到赵一鸣的话后微微一笑:“夫君说得有理。既然夫君没有认俊杰为义子,不过是随口一说,后来怎么俊杰会住到了我们家中,还成为了你的义子呢?”

赵一鸣摊手笑道:“俊杰的事儿处置完了,我便到了外放起程的日子,也就离府上任去了。俊杰这个小人儿却把我的那句话当真了,居然一个人收拾了行李,带着老管家到了我们家要正式行礼入门。老太爷听了俊杰的话后,又到族里问过了族长等人后,只能把他收了下来——我说他是义子时,族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场,老太爷说我们赵府岂能做言而无信之人,便代我做主,认下了俊杰这个义子。后来,父亲给我的信中也提到过,不过我也没有往心里去,六七年没有回来了,也就把这事儿忘了。刚刚我见到俊杰时,如果不是父亲提醒了一句,差点儿出了笑话。”

这义子认得!红裳除了在心中暗叹一声儿,还真让她说不出什么话来;老太爷都只能认下了俊杰这个干孙子,她还能说不认吗?古人所谓的一诺千金便是如此吧?

红裳实在是想苦笑一下:一诺千金是好事儿,但这一诺的麻烦却大了些。

不过,红裳却因此对俊杰有些了解:此人不一般啊,小小年纪就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咬住了赵一鸣的一句话便找上了门来,傍上了大树,这样的人长大了岂能是平庸之辈?

红裳把赵一鸣的外衣搭在了衣架上,随口问道:“俊杰姓什么?”义子有两种,有一种是认宗记入族谱的,这种义子几乎可以等同于亲子了;还有一种是不改姓,也不拜宗祠,这种义子的身份只在赵府一家人之间认可。

赵一鸣答道:“姓赵啊,他先时过继给了他外祖那一房,除了姓赵他还能姓什么?”照赵一鸣的话来说,红裳还是不明白赵俊杰倒底算哪一种义子。

不过,红裳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赵俊杰的事情,赵一鸣是个聪明人,红裳不想他误会自己。至于赵俊杰:此人如何,还要红裳自己查看以后做准儿,凤舞的话却不能当真的——她想来是巴不得自己同赵俊杰、赵子书斗个你死我活,她和宋姨娘才好从中取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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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要上架了,今天接到通知后,小女人非常高兴!但是答应了亲们每日两更的,今天的第二更还是发的公众版,上架的第一章v章节,会是今天的第三章。

赵子书闪出来奸笑:后来一章就会出来一位重量极的人物,亲们千万不要错过了。

六十二章 急不可待的客人

裳又想起凤舞说过的招赘,便闲话了几句后,似是随闲话一样问了一句:“夫君,你也该为女儿们的亲事儿操些心了。说起来,不只是舞儿年纪不小了呢,就连歌儿、音儿的年纪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早些挑人也好些,莫要好人家都被别家姑娘挑走了。”

赵一鸣闻言心中大喜:小妻子很把自己的几个女儿放在心上啊。他笑道:“又不是买东西,这还有抢的吗?不过,你说得也在理儿,是要早些为女儿留意才对;只是你不需要为凤歌、凤音烦心,只为凤舞一个人挑一个好女婿就好了。这样的事情,你来做主就好,到时候告诉我一声儿,我着人打探一下那人的人品家世也就是了。”

红裳听完赵一鸣的话,知道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凤歌凤音看来都早早订了亲事,不然老太爷不会让一个庶长女来招婿。

而且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暗自好笑:他说得好听,还不是不放心,不完全相信自己。

红裳还是把心中所猜想的事情问了出来:“歌儿和音儿难不成已经订了亲事儿?不然,以她们的年龄来说,现在开始为她们物色人也可以了。”

赵一鸣点头,想起了前妻不自禁的一叹:“是的,歌儿和音儿的亲事早就定了。她们还在胎中时,她们的娘亲就与她们一位姨娘家的表哥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出世后发现是双生女,她们的另外一位姨娘又为自己的儿子求了亲,两家的聘礼等等一切都依礼完成了,所以,她们现在只是等着出阁了。”

红裳听到赵一鸣地话后,心中立时就有了不同的意见,凤歌凤音的亲事绝非她们的良配:两姨亲呢,日后对凤歌二人的孩子不好。

迟疑了一下后,红裳还是没有为凤歌凤音说什么——现在她如果对凤歌二人的亲事横加干涉,怕只会让赵一鸣多想而失了他对自己的信任。

反正凤歌凤音还不到出阁地年龄,就算到了,再留她们一年也是常理儿,这个事情不着急的。

凤歌与凤音很聪明,而且并不像凤舞如此工于心计,红裳对她们印像极不错,不想看着两个如此好的姑娘一生不幸。

说着话红裳看时辰已经不早了。便没有再提赵子书地事儿;其实红裳所想地不只是赵子书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兄弟没有到府呢;只是老太爷在上房中没有提起。红裳这时也不好问赵一鸣。

赵一鸣与红裳两人各自洗漱后便早早睡下了——明儿要起一个大早呢。

第二日一大早红裳起来便被侍书等人大大地妆扮了一番:虽然她已经成亲半年有余。但却是第一次见赵家地长辈亲戚。所以还是要郑重一些。

赵府也挂上灯笼等物。看上去一派喜气洋洋地样子。

赵家地第一拨客人在红裳等人刚用过早饭便到了。赵安看到来人后一面使人报了进去。一面急急上前迎接:“老太爷与老太太亲来了。实在是太好了。一路上辛苦了!小人已经使了人报给我们老太爷和老太太。”

赵府门前来了两辆车子。前头车上下来了一位精壮地老人。几个娘子正服侍一个半老地妇人下车。

老人与赵安说笑了几句,后面地车子上却没有一丝动静,可是看那车子,绝不是什么行李物品车子,车上应该有人才对。

赵安心里虽然有些惊疑,却只是陪着老人说笑,没有多问一句话儿。

老太爷与老太太终于赶了出来,红裳与赵一鸣也跟在他们身后——这是老太太的话让,让他们一起出来迎客人。

红裳心中很是惊讶: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如此看重来的客人,要一家人出迎;而且,这客人也来得太早了些吧?

老太爷迎出门去笑道:“薛老弟居然亲自来了,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薛老太爷与薛老太太一齐对着老太爷和老太太拜了下去:“给表姐夫、表请安。”

老太爷与老太太抢上前去扶着了他们,没有让他们行全礼:“我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要再行如此大礼了。”

薛老太爷笑道:“就算是再大的年纪,我们也是姐夫姐姐的弟弟不是?这礼不可废啊。”

赵一鸣同红裳上前给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请安,不过红裳似乎感觉薛家的人对自己好似有些敌意,尤其是薛老太太——敌意也来得太莫名其妙些了,让红裳有些摸不着头脑。

红裳行完了礼随赵一鸣立到了一旁,等两对老人家叙完话后进府。红裳扫过门前的车马,对于那辆丫头环绕却没有一丝响动的车子,也生出了一丝疑惑:难道还有人同薛老太爷同来不成?如果同来地有人,也该在老太爷迎出来时下车才对啊。

红裳疑惑的又扫过了那辆车子,看到车旁的两三个俏丫头,

道是贴身伺候的大丫头;红裳又看了一眼薛老太不是伺候老太太的人,那么车里这个时候还不下来地人会是——?

红裳心下惊疑不定起来:莫非里面坐着的是位姑娘?可是薛家人来道贺,带着自家地姑娘同来是什么道理?不会有这种事情的。红裳暗自好笑着收回了自己地目光:也许是个行动不便的人也不说定。

红裳打量那车子地同时,老太爷与薛老太爷又说笑两句,不过是夸奖赵一鸣出息了,赵家有福之类的话。

客套话说完后,薛老太太转头说道:“还不请你们小姐下车给长辈见礼?”

第二辆车子旁伺候的丫头闻言,上前打开了车帘子,扶了一位姑娘下车。薛家姑娘头上戴着纱帽,让人无法看清楚她的样貌。

薛姑娘下车后走了两步拜倒在地:“倩芊给姑丈、姑母请安。”

让红裳所料不及的是,那车子上下来的居然真得是薛家的姑娘!红裳看到薛家姑娘后,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她看向了一旁的赵一鸣。

赵一鸣的脸上也有一丝尴尬——他早几日和老太爷的详谈中,已经得知了老太太为什么对红裳有不满了,就是因为眼前这位薛家的姑娘。

红裳看到赵一鸣脸上的那丝尴尬之色,便明白薛家姑娘此来怕不只是道贺这么简单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道贺又关她什么事儿呢?

不过,红裳心里的疑惑更盛:她一个大家的姑娘,不会给人家做妾吧?红裳心中也不太确定薛家的意思,转念间想到:难不成薛家想让赵一鸣休了自己?

红裳想到这里,心中冷冷一笑:自己不犯错,想休妻怕也不那么容易呢。

在这个时代,被休可是对女子来说最大的侮辱了——有不少女子因此而寻了短见。就算她们不死,回了娘家也不比一个姨娘受待见多少。

老太太没有想到薛家姑娘也会来,她的脸上同样闪过了一丝尴尬。她走上前去亲自扶起了薛家的姑娘来说道:“芊芊也来了?一路可是辛苦?既然来了,正好在京里多玩耍几天。”

薛姑娘低着头答道:“一切但凭姑母做主。”薛家姑娘居然就势答应了下来!她的做法让赵家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老太太一时间有些呆愣,她转头看向了老太爷,可是老太爷的眼睛却转开了,意思便是:你自己惹得麻烦,你自己去解决。

红裳听到薛小姐的话后,便明白人家大姑娘是来者不善了:只是她想做妾吗?岂不是太失了他们薛家的体面?

休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像赵一鸣这样的官宦之家,更是不能轻易休妻,对于他们的风绩名声来说,也是极为不好的。所以,红裳才认为薛家姑娘有意为妾——不过这也太丢他们薛家的面子了,有些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想入赵家为妾,那薛家老太爷带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赵府是什么意思?红裳百思不解:绝不会是为了自己难堪——那薛家姑娘日后还嫁人不嫁了?

老太爷只是对着薛小姐点了点头,便相让薛老太爷与薛老太太进府。老太太携了薛小姐的手,和薛老太太上了一辆车子,赵一鸣同红裳上了一辆车子。

车内,红裳脸色平静一言不发。赵一鸣看红裳如此平静,心里更像有个小猫在抓一样:他就像是偷了东西的小偷,看到失主一样的感受——虽然他没有偷薛家的任何东西,包括薛家姑娘的心。

赵一鸣咳了咳道:“裳儿,有件事儿前两日就想同你说的,只是这两日事多一忙便忘了。”赵一鸣稍稍一考虑,便决定同红裳明说了:他知道事情由他口中说出来,与他人口中说出来,对红裳来说有什么区别。

红裳转头看着赵一鸣微微一笑:“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夫君也不会忘了的。”

赵一鸣被红裳一句话说得脸红了三分:原本他不认为重要,因为薛家的亲事本就没有成,而且他与薛家的姑娘又没有见过面儿,过去了的事儿有什么着紧?与其说出来让红裳与母亲有了芥蒂,不如瞒着红裳的好。

赵一鸣认为如此做,红裳和他的母亲相处会更好一些。但今日却不同了:薛家姑娘来了!并且看那个意思,很有些要住几日的意思。

看薛老太爷与薛老太太的意思,他们似乎迁怒于红裳了,以红裳的玲珑心思,不难会猜想出什么来。不过红裳会猜到什么,赵一鸣就拿不准儿了。

放任红裳乱猜,不如自己明说的好,赵一鸣又咳了一下:“裳儿,当时为夫的确认为此事不重要,所以才忘记了。”

六十三章 红裳夫妻交心

裳知道赵一鸣要说的事情一定与薛家有关,八成与娘有关。刚刚刺了赵一鸣一下,红裳知道不可以得寸进尺了,男人都是极好面子的——合适刺痛能让男人知道收敛,过度的疼痛只会让他们想到反击。

红裳对赵一鸣微微一笑:“夫君认为不重要就是不重要了,忘记就忘记了;不论什么事情,如果夫君想说的话,那么妾身就洗耳恭听;如果夫君不想说,自有夫君不说的理由,妾身也绝不会追问或有怨言。”

赵一鸣闻言多看了一眼红裳,心下愧疚更是多了一分——妻子越是贤良,越发显得自己原来的想法自私。

赵一鸣说道:“薛家、薛家原是我的岳家。”他话到嘴边儿还是有些情怯了,他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说出口的几乎是一句不着边际儿的话,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和他要说的事儿沾边儿。

红裳听了一愣,不过还是非常“贤惠”的应答道:“嗯,这倒也是件重要的事儿,夫君应该早些说,妾身如果早早知道此事,就会以大礼拜见两位老人家才是;夫君不说,倒让妾身有些失礼了。”

红裳是填房,薛家老太爷与老太太是原配的父母,按礼来说是应该早早说与红裳知道,并且第一次见面要拜上一拜的。

不知道是因老太爷与老太太疏忽了,还是认为赵一鸣已经同红裳说过了,总之没有人对红裳提起此事。

红裳在心暗乐:倒是省了那一拜,也免了那一份尴尬。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脸色更是红了一分,他有些不敢看红裳了,虽然他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儿。

赵一鸣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儿才道:“今日来得薛家姑娘是庶出,不是薛老太太所出。”这话依然不是正题儿,赵一鸣现在都要急出一身汗来了:那句话他每次到口边儿就不见了。

红裳点点头:“哦。这样啊。不过看薛老太太和薛姑娘之间地感情不错。不然薛老太太也不会带了她来我们家。”

赵一鸣感觉自己额头上真得见了汗。他别过去了目光。轻轻吸了一口气才道:“薛老太太是不是同薛姑娘感情好。我是不知道。不过她带薛姑娘来是另有用意才对。”

红裳还是一径儿地点头:“是有用意地。人家是来给我们道贺地。今日本就是我们府宴客地日子。”

红裳是故意如此说地。那薛家明显是来找儿地。她为什么还要把薛家敬上天呢!

赵一鸣连连咳了好几声。这次他不是作假。他是被红裳地这句话呛到了。赵一鸣咳完后。也没有看红裳。飞快地说道:“母亲与薛老太太曾经议过我与薛姑娘地亲事儿。”

赵一鸣这一句话快的好似说得慢了一些,下一字就不会再自他嘴中说出来一样;如果不是红裳一直认真在听,赵一鸣说得那么快,红裳就算是听漏了一个半个字也很正常。

红裳听了以后还真就愣住了,然后一霎间全部都明白了过来:老太太为什么不喜欢她,原因嘛,就是人家相中了其他的姑娘做儿媳妇,却被自己给搅了。

红裳在心中轻叹:这门亲事我也愿意啊,可是我有什么法子?只能嫁到你们赵家,而且,我还不一样老老实实、安安份份的做你们赵家的儿媳妇?老太太,你啊,也就认了吧!

红裳现在就算知道赵一鸣原来有情投意和地姑娘,她也要衡量一下自己的处境才能决定让不让那人进门儿——她要活下去,这是无奈的现实。她容人,但人能不能容她呢?这事儿,红裳不想冒那个风险:女人在感情上是极度自私的,越有真感情的女人,越容不下赵一鸣的其他女人。

红裳想到这里,把车帘子打开了一条缝儿,看向了前面老太太的那辆子,然后红裳故意轻轻的长叹了一声放下了车帘子,转头看向赵一鸣说道:“后来呢?”

红裳只说了三个字,她没有表示出生气或是委屈,也没有向赵一鸣抱怨老太太什么。因为红裳知道说这些于事无补,反而会让赵一鸣心生不满:哪怕是一丝丝的不满,只要日后应了景儿,就会让他们夫妻生出嫌隙——红裳不想她与赵一鸣之间太过疏远,虽然她也不想同赵一鸣太过亲近。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提,不过也要赵一鸣知道自己心中地委屈才可以,所以红裳才会挑开车帘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子——赵一鸣一定会明白红裳这么做的意思,何况红裳还长叹了一声儿。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看了一眼红裳,发现她还是那样平静,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儿:他就知道他的小妻子不会让他失望。

赵一鸣知道,以红裳的聪慧,现在她一定明白她进府之后老太太为什么一直为难她了,虽然她很委屈,但是她却一句抱怨也没有,这让赵一鸣很满意,并且有些感动。

赵一鸣一下子想起了红裳进赵府时,曾对自己说过的侍婆如待上峰的话来:幸亏红裳没有按自己的要求待婆母如

不然今日她得知此事,一定会受不了吧?赵一鸣对地那番婆媳言论,在心底开始有些真正的信服了。

不过,红裳如果真得说几句有关于老太太的什么话儿,赵一鸣虽然现在回不上什么话来,但是他也绝不愿意听红裳说他母亲的短处——赵一鸣可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孝,对于他来说,那可是根植于骨子里地。

最大的心事儿说出来了,赵一鸣说话便俐落多了:“后来?后来我们就在南边儿成亲了,母亲和薛家议地亲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就像裳儿说话,当日也不过只是提了提,并没有正式的请媒人什么地,的确也没有什么地。嘿嘿。”说到最后,赵一鸣好似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笑了两声儿。

红裳沉默了一会儿:这是必须的,不能让赵一鸣认为她对此事儿一点心结也没有——只有赵一鸣知道她心中有委屈,可是她做事依然如旧,待老太太也并无半分不同,赵一鸣才会有惊讶,也才会生出怜惜。

红裳终于开口说道:“夫君现在说极有道理。而且,人家来给我们道贺,一片好意,俗语有言过门就是客,夫君同妾身此时说这些做什么呢?不过就是议过亲事罢了,夫君原来也当这个是大事儿?”

红裳的话在静默了一会才说出来,给赵一鸣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果红裳一开始就表现地一点也不在意,那么赵一鸣也就不会认为是什么大事儿,至于红裳的委屈自然也就会被赵一鸣所忽略。

赵一鸣闻言注视着红裳,轻轻说道:“裳儿,我能娶到你为妻,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

红裳脸上一红,轻轻别开头去:“夫君这个时候说什么疯话?前面车子还有要待的客人呢,莫要让人笑话去。”

红裳的话中,薛家已经成了外人。不过赵一鸣并没有在意,他也把薛家当作了外人很久:他已经六七年没有见去过“岳父”家了,且薛家自他的妻子死后,同赵家的来往也稀少了很多,就连赵一鸣平常地请安信,薛家都没有回。

后来听到老太爷说薛家要同自己议亲事时,赵一鸣很有些不敢相信:薛家什么时候如此关心起凤歌凤音来了呢?六七年前,凤歌二人还小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不见薛家来关心,现在她们长大了倒关心了?

赵一鸣没有了心头的石头,心思一下便灵活起来,他当然听明白了红裳的意思:对啊,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今儿可是他和红裳的大日子,全部来客一视同仁——都是来祝贺的!

以不变应万变,好法子啊。赵一鸣心中叹道,伸手抓住了红裳的小手:对,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就装傻,薛家就算有什么法子也不好使了。

红裳轻轻一挣没有挣脱,嗔道:“夫君——!有客人呢。”

赵一鸣轻轻摇头:“在车上怕什么,下了车我自然不会如此造次。裳儿,你知道不知道,当你脸红的时候,嗯,非常漂亮。”我喜欢,这一句话赵一鸣在心中说的,他还不太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口来。

红裳地脸更红了三分,她低下头不再说话。赵一鸣握着红裳的手过了一时轻轻说道:“裳儿,对不起。”

红裳明白,这是赵一鸣在代她母亲向她道歉。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道:“夫君言重了,妾身不敢当。”随即红裳的声音低了下去,听上去好似有些哽咽:“再说原也没有什么,我既然进了赵家的门,便是赵家的媳妇,孝敬长辈本是应当应份的,夫君自管放心就是。”

赵一鸣原没有担心红裳日后会不好孝敬老太爷老太太的意思,红裳如此一说,赵一鸣心中更是不好过:赵家现今当家的人不是他赵一鸣夫妻,是老太爷与老太太,哪里是红裳会待老太太不好,自己要担心的应该是老太太会不会继续为难红裳才对吧?

想到这里赵一鸣的脸上一红,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怎么能对母亲生出如此不孝地念头来呢?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儿女的只有承受、感恩才是对的。

不过,赵一鸣毕竟不是那种除了礼法什么也不想的卫道士,也不是死读书地书呆子,他心中对于母亲还是有了看法——这便是红裳的用意了。她不求赵一鸣会为她与父母争个脸红脖子粗:那也是不可能地事情,赵一鸣如果这样做了他的官儿也就做到头了!红裳只求赵一鸣明白他母亲地心思就足够了:很多事情虽然明着做不可以,但暗中却可以的;而且,红裳也有打算,如果在赵府中真得无她容身之处,有赵一鸣地支持,他们夫妻还可以远走高飞——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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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两个老太太的心思

一鸣放下了心头所想,看看红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会儿又道:“日后,除了父母跟前,我必不会再让你受如此大的委屈。”

赵一鸣说此话不是心不诚,而是因为他心很诚:在这个时代,是父叫儿死,儿子都不能不死的,就算他的父母让红裳受了什么委屈,他也只能疼在心里不能说什么——说了就是不孝,如果敢反驳、反抗就是忤逆了。

好在大家族中自大家族的规矩,上位的人也不是不怕人言的,可以任性妄为,所以就算是公婆看儿媳有多不顺眼,他们行事也不会太过份——尤其是官宦之家尤爱面子,虐待儿媳这种事儿是万不敢做出来的。

这些道理不只是赵一鸣明白,红裳也是明白的,所以她现在还能坐得住并不心焦:老太太再不喜她,自己这个妻位却也是谁也动不得的——休妻?只凭赵一鸣的现任实缺官职,老太爷就会第一个坚决反对。只要她是赵家的长媳,那么老太太就算为难她,也会有个限度,不然不只是老太爷会阻止她,就是世人的口也会让老太太不敢太过份。

红裳知道赵一鸣说句话的用心与诚意,她轻轻点头:“妾身谢谢夫君的厚爱。”

赵一鸣摇头轻轻一叹:“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啊。”赵一鸣还是意指老太太的事情,以及今天薛家的事情,红裳的明理与大度让赵一鸣心折。

红裳抬头看着赵一鸣:“夫妻一体,夫君因何要言谢?”红裳就是要让赵一鸣记住:夫妻一体,要不离不弃,要互相信任。

红裳与赵一鸣两个人半年来,都在观察着对方,都在试探着对方可以让自己信任多少;而赵一鸣也正在慢慢地忽视红裳的年龄,把她当做真正的妻子来敬重了。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一愣,然后重重一握红裳的小手:“裳儿说得有理,夫妻一体,对,夫妻就是一体!不过,话说回来,裳儿你又为什么总要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的应对我呢?”

红裳脸上又红了起来,她的娇嗔还没有说出口,车子停下不动——到上房了。

赵一鸣下车后。本想扶红裳下车。红裳轻轻摇了摇头。就眼睛瞟了一下老太太那边儿。赵一鸣一笑便立在一旁等红裳。不过他没有过去——薛家姑娘在老太太跟前儿呢。人家是未出阁地姑娘。他不过去才是守礼呢。

红裳下了车子后。随在赵一鸣身后进了上房。众人又一次重新见过了礼才坐下。红裳依然没有大礼拜薛家地老太爷和老太太:因为赵一鸣只是见了常礼。

薛家地老太爷与老太太却没有因为赵一鸣地失礼。而有什么不快地神色。反倒一个劲儿地夸奖赵一鸣。老太爷地话不多。他只是客气地应对着。

倒是老太太一会儿便和薛老太太说得热乎起来。

红裳冷眼旁观。自然看出来薛老太太是尽力奉承巴结老太太。什么话儿都是顺着老太太地意儿去说。两个人能不越说越近乎吗?

红裳已经使了人去请姑娘们过来。毕竟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是凤歌凤音地外祖。于情于理凤歌二人都应该过来请个安地。

而且,薛家姑娘也应该有个待得地方儿,上房这里,不是她一个未出阁地娘应该呆得地方:赵一鸣在座,按礼她是应该回避的。

不一会儿,凤舞四个人就结伴来了,上前给众人见过了礼。红裳看凤歌凤音对薛家的老太爷与老太太并不亲热,而薛家的老太太虽然极力表现出一副看到外孙女儿的高兴样儿,可是红裳还是看出来她其实没有见过两位姑娘几面才对。

红裳心下有些疑问:如此看薛家这几看同赵家走动的并不勤才对,却又为何一定要再嫁个女儿入赵家呢?心疼外甥女儿?那早该六七年前就说亲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凤舞四个人又同薛家姑娘见了礼:薛家姑娘虽然年岁与凤舞相当,但辈份却比赵家地四位姑娘大了一辈。

老太爷咳了一声儿道:“据午时还早着呢,舞儿,你们四人带你们姨母去洗漱休息一下吧。”老太爷对于薛家姑娘跟着道贺一事儿,心中有几分满:未出阁的姑娘如此做与礼不合。

凤舞四人答应了一声儿,凤歌二人地目光还瞟向了红裳这边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红裳对着凤歌二人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示意她们有事儿可以去找自己。

红裳又转过头去仔细打量薛家姑娘:薛家姑娘的纱帽现在已经除了下来,长得地确可以算得上是花容月貌,而且性子好似娴静的很,自见过了礼坐下来,就目不斜视的坐在那里,很大家闺秀的样子。

不过薛家的老太爷与老太太对红裳如此直视自家的姑发,似乎有些不满。不过红裳权当没有看到:因为老太爷与赵一鸣都发现了她在打量薛姑娘,没有一个人有不快的表示,老太爷似乎还有些鼓励似的看了一眼红裳。

红裳又看了一眼薛姑娘:你们薛家都把姑娘带到我们赵家来了,那就是让赵家人看得呗;我作为赵家的长媳多看几眼是很正常的,不让看?不让看你不要把姑娘带来啊。

薛家老太爷与老太太没有想到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家新夫人,居然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似的:他们瞪了她好几眼了,可是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管拿眼去看自家的姑娘。

薛家姑娘听到老太爷的话后起身福了一福

谢姑丈关爱。”

薛老太太借机说道:“你去吧,和你外甥女儿好好说说话吧,成日里都是担心、想念她们,如今见着了你正可以遂了心愿。”

薛姑娘面上一红,福了一福后便和凤舞四个人走了。

红裳听到薛老太太的话后,知道薛老太太巴结了老太太半晌儿,真正地目的就要露出来了。想想薛老太太的话,红裳心下暗笑:看薛姑娘的年纪与凤舞相当,就算是大些,也不过就大个一二岁的样子,而且薛姑娘看到凤歌、凤音时与看到凤舞时的神情一样,哪里有担心想念凤歌二人的样儿?这话说得如此牵强,怕是个话头吧?

不出红裳所料,薛老太太看着薛姑娘走了,转过头来便笑道:“我们芊芊啊,心里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这两个外甥女儿了。日日都在家中念叨,没一日放下的。”

赵一鸣与老太爷地眉头都轻轻皱了一皱,不过都低下头去吃茶没有说什么。

红裳听得几乎要笑出来:真是被自己料对了,只是薛老太太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她地老太爷就不管管她?想到这里,红裳看向薛老太爷,发现人家老爷子正吃茶吃得专心着呢。红裳心中一叹:这一家人是商量好了有备而来啊。

老太太应道:“是吗?看芊芊年纪不大,又没有见凤歌二人,居然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薛老太太脸不红气不喘:“说的就是啊,姐姐。你有所不知,当初芊芊可是极得她姐姐的照顾,对她姐姐的感情极为深厚,她姐姐这一去,她怎么能不挂心她那两个外甥女儿呢。”

老太爷与赵一鸣地被薛老太太的话一下子呛到了,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赵一鸣地原配是薛家的长女,嫁入赵家的时候,现今的薛姑娘也就刚刚有一岁的光景吧?她会记得什么?还有深厚的感情?薛老太太地说实在是牵强的过份,就算老太爷都没有忍住把口里地茶喷了一地。

不过,薛家人的修养看来是赵家人拍马也赶不上地,老太爷与赵一鸣咳了半天,薛老太爷与薛老太太脸都没有红一下,还都急急问道:“姐夫和一鸣不是着凉了吧?现今这天儿一早一晚的还冷着呢,可要注意些。”

红裳听得直想翻白眼,正巧赵一鸣看过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又移开了眼神:薛老太太地意图太明显了,就算是赵一鸣与红裳二人都想装假,不想对方知道自己看出了薛老太太的意图;但是也不可能了——薛老太太就差挑明了说。

老太太咳了一下道:“路上还顺利吗?虽然说不算远,可也不近了,走了有一天吧?”

老太太把话题带开了,她也听出了薛老太太的意思:但是现在红裳已经是赵家的儿媳妇了,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再提原来的亲事还有什么意思——他们赵家是绝不会休妻的,儿子们的名声儿岂能不要。

事关儿子们的前途时,老太太是绝不会犯糊涂的。

红裳一听老太太的话,先有些惊讶,随后便明白了:老太太还不糊涂,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路上还顺利,本就不远,根本不用赶的。可是我们芊芊啊,因为记挂着她的外甥女儿,非让我们早早上路不可,这不一大早就赶到了府里。”

薛老太太居然把话题又带了回来!

红裳看两个老太太斗心眼儿,心里那个乐啊:一个不想说,一个非要说,都不想破了脸面,真不是一般儿的热闹。

红裳正乐着呢,外头的丫头来报:“回老太爷、老太太,前头的客人们到了,少爷与两位侄少爷都到前面去多时了,但是客人的身份越来越尊贵了,总管想请老爷到前面去。”

赵一鸣一听立时站了起来:“父亲,我到前面去照应一下。”

那丫头的话没有说完,被赵一鸣打断后愣了一下,继续说道:“女眷们也到了,闹着要见夫人,赵安娘子想问一问,夫人什么时候过去?”

赵太爷点了点头,红裳这才起身对厅上的四位老人福了福,便去照应客人了。

红裳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薛家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非要把女儿嫁入赵家,但自己的妻位却是牢不可动的,那就随她闹去好了。

至于做妾?红裳冷一笑:就算是薛家丢得起那个脸,那也要看老太爷是不是会同意。不过,此事好似红裳不能做主。红裳想到这里,心里一沉:自己的命运总是掌在别人的手中,总是不太好,一定要能自主才可以。

如果今日赵府是她红裳做主,薛家一定可以得到极好的招待,高接远迎着他们,不过也一定会被红裳早早的打发他们回去——薛家想在赵家做客?门儿都没有啊!

但是,现今做主的人却不是红裳,这里有就有了变数,就有红裳拿不准的因素。

红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车走了。

车子行到一半时忽然停了下来,红裳诧异起来:“侍书,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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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章 想借住几个月可否?

裳问完话侧耳一听,车子外面有人在同侍书说话,好子的声气儿。

侍书同人正说着话,听到红裳的问话便回道:“遇到了我们府的侄少爷,侄少爷说还没有正式拜见过夫人,想给夫人请个安。”

红裳一听便知道是赵一鸣另外的一个侄子了,她略一想便挑开车帘子也没有下车,看向车下的那男子。红裳正想开口说话,那男了看到车帘子打开了,已经拜了下去:“侄儿子平给婶娘请安!”

红裳笑道:“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今儿事多,倒是要多多劳累你了。”

那男子面上带笑,双目下垂躬身道:“婶娘即说是一家人,侄儿为了自家的事情忙碌些也是应当应份的事儿,哪里当得起婶娘劳累二字?能为叔叔和婶娘分得一两分的忧劳,便是侄儿的孝心了。”

又是一个口角伶俐的人儿,红裳一面打量着赵子平,一面笑道:“子平是吗?今日太忙乱,过了这几日让你叔叔叫你们三兄弟一起到我们院子里耍耍吃酒。”

赵子平一躬到底:“谢婶娘赐酒,侄儿厚颜他日去领。”又一个打蛇随棍上的人,红裳心中暗叹,今儿还真是有些邪门,怎么人人都这么会顺竿爬呢——前面有一个薛姑娘,这里居然还有一个赵子平。

不过红裳是有意要请赵子平他们的,当然以赵一鸣地名义,她打算要好好了解一下三人才好:哪怕是隔个屏风,也比只听凤舞说得那些话要来得可信的多吧?

红裳笑着摆了摆手:“没有什么要谢的,你们叔叔常常念叼你们兄弟几个,前几日就说等你们自外面回来,要叫你们到我们院里耍耍;你们叔叔说,一来呢要谢谢你们这六七年来替我们在老太爷、老太太跟前尽孝;二来呢还要谢谢你们这些年来的奔波劳碌;三来呢你们叔叔说极想你们了,想找你们兄弟陪他好好吃杯酒。我今儿说让你们兄弟过去,也过是借你们叔叔的意思行自己个人情罢了。”

说着红裳自己先笑了起来,赵子平笑着躬了躬身子:“叔叔自是叔叔的关爱,但婶娘关爱我们小辈们地心,侄儿也是知道的,所以一样还是要谢谢婶娘才行。”

红裳笑意都要自脸上溢了出去:“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过也不过是凑一起吃杯酒地事情。也当回子事儿谢来谢去地。不说了。这个时候前面正忙吧?赵安把你叔叔都请走了。我也被赵安地娘子请去照顾女客们呢。”

赵子平倒是一个很知机地人。闻言立时答道:“侄儿也是领着差地。婶娘先去忙吧;改日侄儿再上门与叔叔、婶娘请安。”

红裳点点头。微笑道:“嗯。那你就去忙吧。我这也要赶过去。改日得了闲。你们兄弟几人一起过来耍就是了。”

赵子平又拜了下去:“侄儿遵命。侄儿送婶娘。婶娘慢走。”

红裳一笑没有答话。把手收回帘子落了下来。她才坐直了身子。自车子上地小窗看到赵子平并没有在车子动了就直起身子——居然好似是个非常知礼、守礼地人。

红裳坐好后,脸上的笑容也就收了起来:赵子平应该不会是“巧遇”上自己,八成儿是特意来见自己地。此事看起来似乎非常容易,但不用仔细想便可以知道能在这个地方见到红裳并不容易了。

红裳眯着眼睛细细思索着:赵子平要刚刚巧遇上自己,首先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自老太太那里出来,自己又回去哪里,会走哪一条路,他又应该领个什么差事正巧能在这个时间、这条路上与自己相遇。

嗯,也许他没有差事儿,不过随口说的一句应付的话?红裳转念间便知道赵子平所说应该是真的:他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在小事儿说谎,自己掌理府中事情,他是不是有差事儿,明日自己就会知,他既然特意来路上拜见自己,就不会一见面就给自己留个此人不可信任的印像。

红裳睁开眼睛看了看车窗外面:嗯,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呢。红裳的心思又转到了赵子平的身上:他为什么要特意来见自己呢?是因为昨日赵俊杰与赵子平都见了过自己,他不能落于人后太多?还是他急于想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那见自己的最终目地又是什么呢?他真得有心要算计赵府的家业吗?

思索间,红裳的车子便到了招待女客的花厅中。红裳便抛开了赵子平的事情,去应付那些客人了。接下来倒也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薛家母女直到开席才由老太太陪着过来。

女眷们也不过是和红裳开个玩笑,逗个笑话什么的,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便过去了。

倒是赵一鸣回房回得极晚,他明显被人灌了很多的酒,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次日一早,红裳和赵一鸣到老太太屋里请安时,薛家的人自然还在坐,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今日是不打算走地。

红裳心里更加确定薛家是真的想把女儿嫁到赵家来,只是他们把女儿带到了赵府,就算日后薛姑娘入了赵家的门儿,他们地做法也让女儿落一辈子的话柄儿给人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红裳回房后,姨娘们都到了——除了宋姨娘,她正在床上养伤下不了地儿。红裳依旧还是打发了姨娘们各自回房,她还真是受不了这些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悠。

侍书等人都走干净了,才走到红裳身边儿说道:“夫人,昨日侄少爷着人送了礼物过来,奴婢收下后清点了一下已经收了起来。不过,礼—,实在是有些太重了。”

红裳没有在意:“都送了些什么东西?他说是什么粗鄙之物地。”当然不可能真得是粗鄙之物,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红裳当然明白。

侍书道:“一共三样儿,上等的燕窝,上等地冰片儿,还有成形的人参。”

红裳听了以后放下手中地帐册:“各有多少?”

侍书道:“人参是两枝,那两样都是一大包,少说也有少半斤的样儿。”

红裳沉吟了一下:“这礼太重了!侍书,那些东西你已经拆开归入我们的东西里了?”

侍书摇头:“那些东西太贵重了,所以奴婢都单放着呢,东西都还是原包儿。”

红裳点头:“侍书,你做得好极了;日后再有这样的重礼或是你不认识的东西,千万要另外放一处,等我回来看过再说。”

侍书笑道:“夫人不说,奴婢也是知道的。”

红裳也笑了:“我不也就是白嘱咐一句罢了。这些东西等你们老爷过了目,看他是什么意思再说吧。”

侍书想了想道:“人参也就罢了,只是那冰片儿与燕窝,一看就是送夫人的。侄少爷——,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夫人吧?”

红裳看了侍书一眼儿,忽然笑着说道:“嗯,你还真说对了,他就是来求我把你许他做小的,我这里正想问问你的意思呢。”

侍书的脸一下子红了,恼得啐了一口道:“哪个给他做小,让他做梦去吧!”侍书一羞恼,连侄少爷也不叫了。啐完后侍书转身走了,她怕红裳再说出什么让她难为情的话来。

红裳笑着看侍书走了以后,才转回头来继续看帐册。可是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侍书说得对,那冰片儿与燕窝可不就是送自己的,他如此示好有什么用意呢?

只想了一会儿红裳就笑了起来:自己居然也钻起了牛角尖——他既然已经示好了,送了如此厚礼,有什么要求还能不自己来说?自己在这里猜个什么劲儿呢,只要安稳的等着就好。

薛老太爷正在同老太爷说话,他满面的忧色道:“儿子写信来说病得极重,我们要赶快启程去南边儿看看——姐夫你知道,我的儿子可是不多的。可是我们只要一走,府中只有芊芊一个女孩儿,我们又没有几个得力的人,这一去如此远,我们身边儿不得不带几个人一起去,所以芊芊便成了我们的心头病。”

老太爷咳了一下道:“嗯,话虽然如此,不过芊芊留在家中正好啊,你们都走了府中无人也是不行的。”

薛老太太叹道:“本来我们也是如此打算,可是不知道哪个下人多嘴儿把我们要到南边去的事儿说了出去,现今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府周围转来转去,虽说府中有许多的人当不会有什么事儿,可是我们走了以后,这些人总在我们府周围出没,对芊芊的名声不大好啊。”

薛老太爷不等老太爷与老太太说什么,立时站起一躬到底:“姐夫,姐姐,在京里我们再没有亲戚,只能厚脸来求你们了,望你们可以容芊芊暂住些时日可好?如此我们老俩口才能放心南去看儿子。”

老太爷看了一眼老太太:薛家的说得事儿虽然也能说得过去,但怎么听着都有些牵强,只是薛老太爷一礼到底,让他回绝却也不好开口。

老太爷只能站起来扶住了薛老太爷:“有事好好说,这是做什么呢?”老太爷先来了个顾左右而言他,先不接他的话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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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 裳儿知道了吗?

太太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表弟一家人不管有什么打算自己商量一下才是啊;现如今把个大姑娘扔我们家,这算怎么回事儿?还打算把芊芊嫁给一鸣吗?这怎么可能!

老太太当然是儿子第一,她也不想留下薛家姑娘,日后必定会纠缠不清的。老太太吃了一口茶,这才慢腾腾的说道:“怎么说也是亲戚,能帮的怎么会不帮呢?只是此事依姐姐我看呢,芊芊还是留在你们府里的好——你们一走,家中没有个主子怎么能行?我三不五时的常过去走动走动,实在不行我在你们府上小住上几日,这样有个几次,想来也就不会有什么谣言传出去了。”

老太太拿眼看了一下薛老太爷,看自家表弟脸上的神情,是明显不同意的自己的说法,便又继续说道:“至于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更没有什么不好对付的,你们自管去你们的,京里的事儿就由姐姐来处置好了。老爷,明儿使个贴子到衙门去说一声儿,再送上些银子,让官差们在表弟府周围多转上几日,那些人自然也就散了,不敢再去。表弟,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说出来,姐姐都会一一为你们打点好的。”

老太爷听了老太太的话后,他的头还没有点下,薛老太太那里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姐姐啊,我们芊芊先前同你们一鸣议过婚的事儿已经传了出去,本来已经与她名声有碍,连说几门亲事儿都没有成啊;如果再弄官差到我们府周围去,虽然能赶走了那些人,可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走了岂不是更要胡说八道了吗?到时万一再传个什么风声儿出去,让芊芊还怎么活啊?芊芊被人指三道四地,我们薛家还能有名声吗?让我们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啊——”

薛老太太拖着长声地连哭带说,真是来了个声情并茂,说得煞有介事一样。

老太太的脸色立时有些难看起来,她看了一眼老太爷。老太爷虽然面上平静无波,不过眼中已经有些恼意儿了:只听薛老太太这话儿,薛家姑娘更是留不得,不然是绝送不回去了。

老太爷咳了一声儿,看薛老太太的话说完了,正要开口时,薛老太爷却一下子站起来,上前就掌了薛老太太一巴掌,然后反手又是一下子,边打边骂:“你在做什么!我们这是在姐姐家呢,我们芊芊就是有什么不妥,又关姐姐什么事儿?你给我闭嘴!看我不打死你,我让你胡乱攀扯、丢人现眼。”

薛老太爷骂着,又一巴掌打了下去,薛老太太的脸上已经起了两个大掌印,再挨了一下子,她哭嚎的更是厉害:“我不活了,姐姐,您看这人,我跟他一辈子落了什么好儿?就知道打人,你打吧,我不活了,没法活了,你打死我算了!只是我那苦命的儿子啊,你一个人在南边儿,病成那个样儿没有人管可怎么办啊——”

老太爷无法再坐着了,只能急急上前拉住了薛老太爷;老太太也起身去哄薛老太太,厅里一时间倒真是热闹起来了。

赵家还真没有看到过偌大年纪的人演练全武行,还打得是自家的妻子,这种热闹岂能没有人看?屋外的仆从们虽然没有什么声息,可是却已经比平日里多出了很多人在窗前侍立着。

老太爷与老太太又是哄又是薄斥。总算把薛老太爷劝住了。让他坐了下来;接着又把薛老太太哄转。她地脸上也有了笑意儿。不过。却把老太太累得出了一身汗:真是造孽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表弟!

经薛老太爷与薛老太太一闹。老太爷与老太太就是千不愿万不愿。也只能让薛家地姑娘住进府来了——同意?薛家老太太立时就哭。薛家老太爷地眼立马就瞪起来。巴掌就高高举起。这么闹上了两次。老太爷与老太太只得答应了。

其实老太爷也想拍桌子骂人。赶了薛家地人出去。可是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把那要拍出去地手收了回去——想翻脸后亲戚不走了?如果薛老太太在赵家地大门儿口一哭。那赵家在京里还能做人吗?亲戚间居然这点儿忙都不帮?赵家地人非得让不明真相地世人地唾沫星子给淹死不可。

又赶上赵一鸣刚刚叙完了职。正在家中等升迁地消息。这个时候有人在赵家门口一闹。不要说升官儿了。会不会官降一级都难说。

老太爷心中长叹了一声儿:怕就是住进来时容易。想再让人家走就不那么容易了!老太爷是压根儿不相信薛家要去南方探子地话头儿。

老太太

是有三分恼意儿,只是自家的表弟,她是不好说什么娘家人的台,只好咬咬牙把一口闷气咽了下去。

赵一鸣知道薛家姑娘要在自己府中“小住”几个月时,他愣了一会儿问道:“可使人告诉裳儿了没有?”红裳知道了会怎么想?赵一鸣开始揉头:为什么他只要一见薛家地人,头就一定会痛上一痛呢?

原来因为薛家是自己的岳家没有办法,现如今已经六七年不走动了,为什么一见就让他头疼得比原来还要痛得厉害很多?

赵一鸣看了看老太太,心里虽然有几分怨言,可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声儿:这也怨不得母亲,虽然薛家两个老人不怎么样儿,但自己原来那个妻子却是极为贤良地,老太太八成也是因此才会被薛家老太太说动了心思,想再次结亲吧?

只是薛家岂是那么好沾惹的?赵一鸣又叹了一口气,忽然间想起:自己为了原来妻子地面子,薛家人的行事自己从来没有对父母提过,所以老太太才会如此容易就被薛家老太太说动了——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地脚?赵一鸣苦笑起来。

没有与薛家结成亲家之前,赵家与薛家也不过是平常的交情,对于薛家的事情了解也不太多,不过看薛老太爷说话做事,大体上还不错——哪里能让人想到,薛家人背着世人还有另外一面儿呢?

老太爷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本不想让薛姑娘住进来,怕是日后——,只是今日的事情我与母亲都不好推脱,不得不答应下来。媳妇那里,因为心烦所以一时倒忘了使个人去说一声儿。”

老太太瞪了一眼儿子:“你表妹住进府里,我是很不情愿。但你用得着如此担心你那个小妻子的反应吗?你也是朝廷的命官儿,拿出些出息来好不好?也不怕被人笑你!”

赵一鸣一愣,然后看了看老太爷才道:“母亲,我哪里是怕裳儿,只是薛姑娘的事儿前因后果在这里摆着,裳儿那里不说一声儿就是儿子有所理亏了;再者,薛姑娘要住下来,怎么也要知会裳儿给她安排院子不是?”

老太爷点头:“一鸣说的在理,是应该同你媳妇好好说一说,也不用隐瞒她什么,这件事儿也没有好瞒的。”

老太太皱着眉头不同意:“多说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再怎么说也是过去的事儿了,说出来不怕她对芊芊使脸子吗?到时表弟他们回来,芊芊一说我们这张老脸往哪搁?”

老太爷一瞪眼:“你不要再提你那个什么表弟!此事你认为能瞒得住吗?你那个表弟让他女儿住进我们府里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到时候让媳妇听到什么一言半语后,再问到我们脸上,让我们怎么答?到时才真是我们的老脸没处搁呢!”

老太太被老太爷说得有些挂不住脸,她本不想惹老太爷着恼,可是又感觉在儿子和满屋子丫头面前不好看,便忍不住说了句:“问到我们脸上?她敢?!”

老太爷一拍桌子:“越说你还越糊涂了是不是?你儿子刚刚回京叙了职,正在等差事儿的时候,如果我们府里传了什么长媳受气、议亲不成的姑娘给了长媳难堪等话出去,你儿子的前程还要不要了?!你说,还要不要了?”

老太太老脸红了起来,吱唔道:“我只说是媳妇不敢来问,也没有说其他,您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老太爷气得站了起来:“媳妇如果不敢来问,我们赵家上下几百个仆从,你认为他们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到时候满京城如果不传你老太太想换新儿媳妇的话才怪!到时候,你认为你儿子还有什么前途吗?”

老太太张了张嘴,看老太爷的意思好似要一怒而走,便把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她依然不是很心服。

赵一鸣自老太爷生气,便站了起来侍立一旁,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过什么:他的父母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做儿子的早已经习空见惯——自己的母亲很多时候做得事情都不对,只是身为人子不能说罢了。

老太爷看老太太低头吃茶不说话了,才又坐了回去:“一鸣,你同媳妇儿说吧,把事情都说清楚,只是,我们猜想薛家的用意就不用提了。”

赵一鸣欠身答应了下来,又哄着老太爷与老太太说了一阵子话,看他们脸上没有了怒意这才告退回房。

六十七章 想生米煮成熟饭?

一鸣出了上房后,看向一旁不远的客房院子:薛家人。赵一鸣咬了咬牙:想来薛老太爷与薛老太太知道自己的父亲会因他们和母亲生气,所以才躲到房里,用午饭没有过来这边吧?

赵一鸣想到这里,又招手叫过来一个丫头道:“你们去给老太爷老太太摆饭吧,让言梅几人哄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多用些。”

赵一鸣吩咐完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上车子走了。

红裳在屋里刚用完了午饭,便听到丫头叫老爷的声音,抬头看到赵一鸣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些气恼之色,便笑着迎了上去:“夫君可用过午饭了?我还以为老爷要在上房陪客人,所以就自己先用了。”

红裳没有问赵一鸣是不是同人生气了——她知道赵一鸣是在上房那边儿过来,这样的话儿还是不说的好。

赵一鸣走到桌前看了看饭菜道:“我还没有用午饭呢,不过,你也用得多啊,一个人用饭是不是用得不香,所以吃不太多呢?你现在管着一大家子的事儿,千万要多吃些东西才是。”

红裳一笑:“我用得不少啊。”然后吩咐侍书道:“快让我们小厨房做两个你们老爷喜爱的菜色上来,这个时候去大厨房叫饭,还不如我们小厨房里做得快呢;都这个时辰了,不要让你们老爷饿坏了。”

侍书答应着就要出去,赵一鸣却把侍书叫了回来:“不用再去重新做了,这些饭菜都没有怎么动过,又只是夫人一个人用的,我就用这些好了。再说我也实在是有些饿了,等不得。裳儿,你刚刚也吃得不多,再坐下陪为夫用些可好?”

赵一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张口说薛姑娘的事儿才好,所以他决定先用过了饭再说——也许吃饱了就能想到什么好法子也不一定。

红裳观赵一鸣的神色,知道他不是为了用饭回房的,知道他定是有事要和自己说。赵一鸣不说,红裳也会主动问——赵一鸣一进门的时候面有恼色,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红裳坐在赵一鸣地身旁。轻声细语地同赵一鸣说着话。她不过是像征性地动动筷子陪着赵一鸣罢了。她已经吃饱了。哪里还真能吃下多少东西?

红裳故意拣些有趣好笑地事儿说给赵一鸣听。到用完了饭时。赵一鸣地脸上已经满是笑意儿。赵一鸣也知道红裳是在逗自己开心。不过他吃得很饱了。心情也开朗了不少。但一样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

赵一鸣漱口净手后拉着红裳坐到一旁:“裳儿。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再搜肠刮肚地找话儿逗我开心。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些气恼罢了。倒累你为我担心。”

红裳笑了起来:“妾身还真再找不到什么好笑地事儿了。夫君心情好了就。不过夫妻之间。说什么担心不担心地?妾身就怕你心里有气儿用饭会积住食儿。对身体不好。”

红裳只是拣着关心赵一鸣地话儿说。就是绝不口不问赵一鸣为什么会不高兴。

赵一鸣看红裳似乎不会主动问起他着恼的事情,只得叹了一口气自己说了出来:“我刚刚是在上房那边生了些气,饭也没有吃便过来你这边儿了。”

红裳听到以后面露急色说道:“夫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太爷与老太太就算是有什么话儿说得深了浅了,你也不该恼成这个样子;你这样使性子甩袖子走人了,不是让老太爷与老太太心里更不好受吗?快走,我们一起去给老太爷老太太陪个不是去。”

红裳说着话就站了起来,赵一鸣一把拉住了红裳:“裳儿莫急,我不是同老太爷和老太太生气,是因为薛家的事情生了些气。为夫的怎么可能会同老太爷、老太太使性子呢。”

红裳当然知道赵一鸣不是在同老太爷和老太太生气,在听到赵一鸣说出缘由来后,红裳沉默了一会儿:薛家?他们做了什么会让赵一鸣如此气恼?

此事红裳知道必须要仔细应对才可以,薛家地人,可是看她如眼中钉呢。

红裳抬头看向赵一鸣:“薛家的事情让夫君生气?只是不知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事儿呢?还是——,还是薛家姑娘的事情?”

赵一鸣咳了一下:“是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提出的事情,他们一家人啊,不明礼至极,让人着恼啊。”

红裳也就听明白了:“是为了薛家姑娘地事情,嗯,难不成他们要让你纳薛家姑娘为妾?不过不太可能吧?薛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能会让女儿做小?”

就算他们有意让他们女儿做小,红裳也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堵得他们不好意思让他们姑娘来赵家做妾!

红裳直接把薛家的目的挑明了,这样才好同赵一鸣好好谈一谈。

赵一鸣被红裳一句话说得接连咳了几声儿:自己的妻子还

慧啊。他看了一眼红裳才道:“应该不会让他们家吧?再说,他们愿意,我还不同意呢。”

说完赵一鸣还对着红裳笑了一笑。

红裳轻轻点头:“嗯,我也想薛家不太可能会让他们家地姑娘做妾,除非他们家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必须要借助我们赵家的力量,但又以表亲的关系所借得力量不足,才会想要亲上加亲。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委屈了那么好的一位地姑娘。”

红裳把自己昨日的思量说了出来——赵家如此急着嫁女入赵家,不可能没有目地;不过,有些事情是需要男人在外面才能了解的到,红裳就算是想到了,也没有法子证实府外地事情。

再者,红裳也想看看赵一鸣真正的心意:毕竟这个男人可是纳了不少地妾,也许他不在意再多纳一房?且在赵家无嗣的情形下,老太爷与老太太一定不介意他多纳几房妾吧?

赵一鸣用手指点了一下红裳的头:“还委屈了人家的姑娘?你怎么不说委屈了你的夫君我呢?”

红裳嗔了赵一鸣一眼:“夫君有什么可委屈地?那可是花一样的姑娘呢。”

赵一鸣捏了一下红裳的鼻子:“有妻万事足矣,什么花不花的,我可都没有看到。”然后顿了一顿又道:“裳儿刚刚所说倒要去打听一下,如果赵府真有什么事儿,还是早些替他们解决了,省得他们来夹缠不清。”

红裳没有答话,她只是一笑,取了侍书手上的茶递给了赵一鸣:赵一鸣地话中有话啊,什么叫做夹缠不清?不过此话红裳不问,她知道赵一鸣一定会说的。

而且听赵一鸣的意思,原来他在京中的时候,没有少替薛家打点事情似的——这个例子不可以再开了,如若不然,薛家就真得甩不掉了。红裳想到这里,眉头皱了一皱:此事要好好想一想,不要让赵一鸣误会了自己才好。

话到这里,红裳决意不再问赵一鸣什么了:如果她问,赵一鸣就会答得简单多了。男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对妻子避重就轻的回答问题,要想知道事情地详情,就不要总是追问,让男人自己说最好。这个道理,红裳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知道了。

赵一鸣看红裳的意思是不会开口问自己了,只好想了一想以后说道:“薛老太爷与薛老太太要南下去看儿子。”

红裳闻言点了点头,一面吃了一口茶,一面在心思量道:赵一鸣又开始自不太相干的事情说起了,这似乎是赵一鸣的一种习惯。

赵一鸣看红裳一副认真听地样子,只好继续说道:“他们担心他们家姑娘独自一个人留在府中,于她的闺誉不好。”

红裳还是点点头,虽然她看向赵一鸣时眼中露出了疑问之色:留在府中有什么闺誉不好的?但红裳却没有开口问出来。

赵一鸣无奈的一口气说了下去:“据薛家的人说,他们府周围有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常转来转去,所以薛老太爷的意思,想让他们姑娘在我们家住一段日子,等他们自南边儿探儿子回来了再接回去。”

薛家找得这借口实在不怎么高明呵,红裳在心中一叹:不过看来是一心要把他们家地姑娘留在赵府了,只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红裳心中一动:他们想让他们姑娘和赵一鸣来个生米煮成了熟饭?红裳连忙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可是封建社会,他们薛家就算有什么事儿再着急,也不会让他们女儿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那么,他们让他们姑娘住进赵家,所图为何呢?红裳思量起来。

赵一鸣说完话就一直看着红裳没有再说下去。红裳明白赵一鸣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假装不明白赵一鸣的意思,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一鸣闻方一愣,然后无奈的笑道:“裳儿,不要再调皮了,你说句话好不好?不能让我一个人这么自说自话吧?”

红裳满脸的惊奇:“我一直在听夫君说话啊,因为夫君一直没有说完,所以妾身也没有开口打断夫君啊。”

想让他们姑娘住到赵府?怕是住进来就不想走了吧?红裳想到这里很想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不是答应了,不过她依然不开口主动问赵一鸣,她要等赵一鸣自己说出来。

赵一鸣听了红裳地话,看看她道:“裳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红裳随意反问了一句道:“我生什么气啊?”红裳把这句话说得无心无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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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不让你纳妾行不?

一鸣被问倒了,他咳了一声儿道:“老太爷与老太姑娘住到我们家,不想那薛老太太哭闹了起来,而薛老太爷还打了她。最后,老太爷与老太太无奈,只得答应了下来。”

赵一鸣故意把事情说得极为简单:看裳儿这次问是不问。

红裳点了点头:“哦,也就是说,要赶紧让人收拾个院子给薛家姑娘住是不是?”红裳想了想,无视赵一鸣有些呆愣的神情,继续说道:“我看,让薛姑娘和我们家的四位姑娘住在一起最好,虽然辈份儿上是差了一些,不过她们年纪相当,应该能说得来。”

赵一鸣看红裳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急忙拦住她道:“裳儿,停!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红裳有些愕然的看向赵一鸣:“夫君没有说完吗?”

赵一鸣咳了几声:“以裳儿的聪慧,不想问问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什么会答应薛家姑娘住下来吗?”

红裳轻轻弹了一下指甲,轻声细语的道:“夫君谬赞,妾身哪里有什么聪慧?不过老太爷与老太太为什么答应薛家姑娘住下来,妾身倒还是知道一二的。”

“夫君刚刚叙完了职,正在等着领差事儿,是升还是平调,又会得个什么差儿,目前虽然不知道,但却应该错不了哪去。但是——,这个时候薛家如果在我们府中里大闹一场,那对夫君的影响实在是不小。”

红裳说到这里轻轻一叹:“老太爷与老太太就是再不想让薛姑娘住进府中,也是不好回绝了。薛家的两个老人家,唉,实在是有些太能胡闹了,所以老太爷不得不答应他们吧。”

红裳不在上房。居然说得与上房发生地事情**分相符。让赵一鸣又小小惊讶了一番:自己是不是依然小看了自己地妻子呢?

红裳要在赵府大展拳脚。除了要让赵一鸣信得她地为人。还要赵一鸣放心她地心计与手段才可以。所以红裳这一次没有在赵一鸣地面前藏拙。

赵一鸣点头:“嗯。裳儿所言不差!我不会是娶到了一位女中诸葛吧?”

红裳嗔了赵一鸣一眼:“夫君又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以己之心推老太爷与老太太所想罢了。妾身想。只要是夫君地亲人。都不会想看到夫君前程受阻。所以才会知道老太爷与老太太地想法。”

赵一鸣又伸手要捏红裳地鼻子。这一次却被红裳躲开了:“夫君——!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你总捏人家鼻子做什么?”

赵一鸣大笑:“人家?人家地事儿管我们裳儿什么事儿啊?”

红裳狠狠嗔了一眼赵一鸣:“夫君,你感觉薛家的人如此大吵大闹的让他们姑娘住了下来,只为了能放心去南边儿探子吗?”

赵一鸣收了笑意,一叹:“有些事情我们心里清楚就好了,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还容易让仆从们听去当了笑谈;裳儿放心,不管他人怎么想,为夫是不会做他想的。”

红裳点了点头:“夫君既然如此说,妾身也请夫君放心,妾身必不会让表姑娘有什么难堪的,绝不会错待了她半分。”

红裳不待赵一鸣嘱咐就把话说了出来,因为她明白:老太爷和老太太答应了薛家地请求,但却没有使人来告知自己,却让赵一鸣亲自来同自己说,就是为了让赵一鸣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再嘱咐自己不能给人家薛家的姑娘脸子看。

这种事儿不用等赵一鸣说,由自己主动说出来不是更好?什么事儿不能说,什么事儿一定要由自己来说,红裳分得很清楚。

赵一鸣忍不住抚掌:“嗯,裳儿这里我自然是放心的,我们家裳儿可是女中宰相,怎么可能会同人家计较此许小事儿。”

红裳这时却正色说道:“夫君认为这是小事吗?可是对于妾身来说却是大事儿了。妾身岂能不担心夫君会看到新人,而忘了我这个旧人呢?再者,薛姑娘的身份有些特殊,她当真进了我们家的门儿,我们府里怕是——,唉——!”

红裳没有把话挑明儿,只是以一声长叹代替了后面的话儿——因为涉及到了老太太,所以还是像赵一鸣所说,心里明白就好,就不必说出来了。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认真看着她:“你不喜欢为夫再纳妾?”

红裳想了想:自己怕是要与赵一鸣绑在一起一辈子,自己的底线还是让他清楚的好——不然两个人如何能相守相伴一生呢?红裳想到这里拿定了主意,便认真的看着赵一鸣地双目,坦然的道:“是的,夫君。你说妾身容不得人也罢,说妾身善妒也好,妾身就是不喜欢夫君再纳妾。”

虽然话说斩钉截铁,但说完了,红裳还是小心的注意着赵

神色:他不会翻脸吧?

红裳敢如此胆大说出不让赵一鸣纳妾话,也是有根由的:这个时代虽然要求妻贤,但却并不是每个妇人都有与人共夫的雅量,各地都屡屡有悍妇之名传出——不过,人家都是娘家极有背景之人,同红裳不可同日而语了。

赵一鸣倒没有什么不高兴,他只是极为认真的又问道:“为什么?”

红裳看赵一鸣没有生气,先放下了一半儿的心,想了想答道;“夫君虽然正当年,但身体已经到了应该保养的时候,而府中又有了四个妾室;为了夫君地身子着想,妾身不想夫君再纳妾。”

这些话当然是托辞,红裳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安抚一下赵一鸣:人家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不要真得在心中对自己有了意见才好。

赵一鸣似笑非笑的看着红裳:“就这些?”赵一鸣有些不太相信小妻子会是为此不让自己纳妾,不,应该说不会是只为此而不让自己纳妾的。

红裳听赵一鸣的话后,看他地神色知道他不太相信自己刚刚的说话,便一笑道:“除了关心夫君地身体以外,我也不高兴夫君再纳妾,没有原因,就是妾身不愿意。”

红裳非常干脆的说了出来:这是她地底线——赵一鸣原有的妾侍,她没有办法,人家来得比她早;但让她再有那个雅量接纳其他女人,红裳自问做不到。

赵一鸣伸手揽过了红裳来,轻轻地拥着她:“不会了,你放心。有你,足矣。”赵一鸣虽然说得话极轻,但却说得极真:他知道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说为赵家传宗接代,那他有四个妾室也不少了,更何况他的妾室年纪并是很大,小陈氏与孙氏还都未到花信之年呢。

红裳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赵一鸣没有恼,没有同她来一句——你犯了七出之妒知不知道?!红裳轻轻答了一句:“我会记得夫君这句话,夫君也不要忘了才好。”

红裳是故意强调一下的,她要让赵一鸣的这句话变成是对她的承诺。

赵一鸣用下巴摩挲着红裳的头发:“嗯,我会记住答应过我的裳儿什么——我日后绝不会再纳妾。”

红裳微笑着半闭上了眼睛:她忽然有些倦了,想小睡一会儿了。

赵一鸣虽然甚为喜爱红裳,但却一直没有完全相信过红裳:一来是因为她的年纪太小了,心性未定;二来便是赵一鸣总感觉红裳待他虽然亲近却不亲热——红裳的心,赵一鸣不知道被红裳放到了哪里。

今天听到红裳无所顾忌的说出了不让他纳妾的话来,赵一鸣的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丝甜蜜,也莫名的有了一丝安心——他好似能够看到了红裳的心一样,至少,他感觉到了红裳的心就在那个地方,他想,只要他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让红裳完全放下心防。

不过,赵一鸣不知道,他距红裳的心虽然看上去不远,但想要触摸到那颗心,却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赵一鸣不想再纳妾,红裳也不会同意他纳妾,夫妻二人意见完全一致,让两个人都放松了心神,相拥着睡了过去。只是,现实会如他们所愿吗?只要他们不想就完全可以了吗?

正所谓世事难料,红裳与赵一鸣的路,还很长很长,他们似乎放心的就些过早了。

小睡过后,赵一鸣与红裳起来梳洗后,夫妻二人坐下商量表姑娘要住的院子以及要用的人手,所有一切商议妥当后,赵一鸣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想到上房去看看。

红裳轻笑道:“慢些走,我们屋里的事儿还没有说呢。”

赵一鸣转头看了过去:“我们屋里?我们屋里有什么事儿?”

红裳摊了摊手说道:“礼物啊,夫君的侄儿送来的厚礼,可是把我和侍书这样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吓了一大跳呢。”

红裳说完转头吩咐立在一旁正吃吃笑的侍书,把赵子书送来的礼物取过来。

赵一鸣已经坐了回去:“夫人是乡下丫头?如果乡下丫头都如夫人这般,我想这京城里的姑娘们都找不婆家了,各家子弟都要去乡下寻亲事了。”说笑完了,赵一鸣取了茶儿在手里:“什么样的礼物?我还不信那小子能送得出什么成气的东西来。”

红裳抿嘴笑道:“夫君不信?那您一会儿可不要吓一跳才好。”

说着话,侍书把赵子书送来的东西取了来,并打开放在了桌子上。赵一鸣看到那两枝人参后便放下了手中正要吃的茶,仔细的看了看冰片儿和燕窝,的确是上等货色,半丝都没有掺假啊。

六十九章 子书的礼与倩芊的泪

一鸣沉吟了一下先问红裳道:“夫人,你对这些礼物的?”

红裳轻轻一叹:“我没有什么想法,妾身只是有一件事情要请教夫君,子书侄儿的家中与我们府中相比如何?”

赵一鸣明白红裳所问的意思,他也正有些疑心呢。赵一鸣又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沉声道:“嗯,还可以,和我们家差不多吧。只不过,他是家中的次子,那些家业与他无干的。”最后这一句并不是闲聊,这一句话才是重点,赵一鸣与红裳心照不宣。

红裳点了点头:“嗯,那就没有什么了。只是礼物有些过重了,夫君看要如何处置才好。”

红裳和赵一鸣都有些疑心,赵子书买东西的银子来路有些不正:怕就怕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不过红裳夫妻有志一同的认为:赵子书所经手的差事儿,帐目绝对不会有错儿——他不是一个心思不细的人,既然送出了厚礼,当然会想到红裳二人会作何想法。

查帐是不必了,想来这也是赵子书的试探吧?红裳的嘴角一撇:赵子书还真是小看了自己,用些银子以为就能试探出什么吗?

赵一鸣与红裳对视了一眼,红裳轻轻在桌上扣着手指,两个人知道现今还不是收拾赵子收的时机,不过,也不能让他无所忌惮才行。

赵一鸣沉思了一会儿,指了指桌上的冰片儿等物说道:“明儿或是后儿,把他叫过来,让他把东西拿回去吧。这些东西,怕是没有几百银子是买不下来的。我们夫妻六七年不在府中,没有寸恩于人,当不起如此厚礼。”

红裳答应着,让侍书把东西包起来放好。赵一鸣看着侍书收拾东西,忽然偏头对红裳说道:“如果他坚持要送,不如我们就留下如何?这些东西,嗯,真值不少银子呢,我们的私房还可以再厚些也是一桩好事儿。”

红裳不在意的一笑:“留下就留下,不过天下没有没有白送礼的道理儿,如果——,那我们就不好应对了。”

赵一鸣不是死板之人。他外放六七年之久。当然会有一些私房:不过都是存在银号当中。而且是以赵一鸣地名义存放地——不是赵一鸣防备什么。只是银子是在红裳嫁她之前存地。

虽然银号地票子是在红裳手中放着。但是印鉴却在赵一鸣手中:印鉴不只是取银子所有。赵一鸣平日里好些地方就用得到。只有印鉴是取不到银子地。

赵一鸣听到红裳地话后笑了:“你到时看情形拿主意好了。如果是我们能做得到地事情。这礼物呢我们就留下;如果是我们夫妻做不到地事情。我们便不留他地东西也就是了。”他一抚掌:“就看我们夫妻近日是不是有个小小地横财运了。”

红裳笑着点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地。”红裳顿了一下又道:“夫君。我们那些银钱。当真不用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一声儿嘛?妾身总感觉有些不太好呢。”红裳当然没有什么感觉不好地。赵一鸣一年所得大部分可都是交给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红裳说此话。是她有意要动用那笔银子——是不是可以说服赵一鸣买个铺子什么。赵府地产业总归不在他们夫妻手上。自己手里有银子才会好办事儿啊。

赵一鸣摇头:“不用说。不能说!裳儿。你也不是迂腐之人。我也不是不孝。至于为什么不能说嘛。等你见到二弟一家人就明白了。”

红裳笑着把话题岔开了:“看那燕窝的成色,倒真是不错,极难得的样子。”红裳只听话音儿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看来赵家的这位二老爷,与赵一鸣似乎感情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赵一鸣抬眼看着红裳笑:“为夫赚来的银米还够我们一家人花用,就算夫人想多吃些燕窝也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我今日听夫人的话中意思,似乎为夫薄待了夫人呢?夫人就这么想吃人家那点子燕窝?我为夫人买来得燕窝难道不好?”

红裳嗔他道:“夫君又是这样,说不两句正事儿就开妾身的玩笑。我可是贪人家东西的人?自家平日里常吃的燕窝,你如果也买这个样儿的回来,夫君你看我同意不同意?不要说我们不是有钱人,就算是有钱,也是这么个造法儿!那可是用得我们自家的银子!”

赵一鸣大笑着起身:“裳儿的话深得我心,我们自家的银子当然不能乱用的。为夫也知道裳儿不是贪人东西,只是喜欢不花银子的东西罢了,嗯,这一点颇得为夫的真传啊!哈哈——”

红裳嗔了赵一鸣两眼,赵一鸣才不笑了:“为夫不去上房了,你一说我们那银子为夫一下子想起件事儿,现在趁时候还早出府去转转,看看有没有铺子出兑,合适的话就买下一两间来,我也开间铺子为我的夫人赚些上好的燕窝回来吃吃。”

说完不等红裳说什么,赵一鸣便笑着挑帘子走了。

红裳看着赵一鸣的背影儿不自禁的微笑着:如果赵一鸣说得是真的就太好了,赵家的家业再大现在也在老太爷手上,自己与赵一鸣只凭着他的官俸度日,怎么也有些紧张。

让红裳忍不住笑意儿的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自己刚刚有这个打算,赵一鸣便说了出来,看来自己与赵一鸣还是满合拍的,至少两个人都知道银子没有是万万不行的。

想到这里,红裳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在赵府没有月例的吗?她记得原来看过的书上,夫人姑娘都是有月例银子可以拿的。

裳回想了一下,好像《红楼梦》上写得那些夫人姑娘是不少—就算是不多,蚊子身上的肉也是肉啊,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这是一件大事儿啊!虽然赵一鸣有私房银子,但那不是红裳自己的,红裳现在手上可没有几两私房钱。如果有月例就不同了,发下来可都是红裳自己的银子啊,积少可以成多嘛,万一日后有个什么变故,红裳手里有了银子,她的胆气儿也壮些——至少跑路是敢想一想的了。

不过要让红裳真的去跑路,红裳目前是绝没有这样的想法:自她知道了封建礼法的严峻后,已经不敢轻易尝试跑路去花花世界中逍遥了——有银子她也不敢。因为,万一赵家报个官儿什么的,自己被抓了可是会被浸猪笼的!红裳的小命,红裳自己是很看重的。

红裳招手叫来侍书:“知道府里什么时候发月例吗?”

侍书轻轻摇头:“奴婢没有问过,夫人看帐册的时候没有看到吗?”

红裳听到侍书的话后,皱了皱眉头:“说来奇怪,看了这些日子的账目了,为什么没有看到发放月钱的帐目呢?”

侍书想了想道:“叫赵总管来问问吗?”

红裳看了看天色:“罢了,明日再说吧,一会儿就该到上房去立规矩了。”

赵安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既然一直没有对自己说过,这里面就有猫腻:赵安手上肯定没有那些月例银子的帐本儿。

红裳想单独挑个时间,同赵安好好说一说月例银子的事儿才可以。

薛家的三个人都坐在薛老太太的屋里说话。

薛老太爷只皱着眉头吃茶,说得话并是很多,薛老太太的话却说得极多,不过也就是让薛家姑娘薛倩芊好好的在赵家住下来,争取早日嫁入赵家的门儿——这些话,薛老太爷不太好说出口,便由薛老太太一个人说了。

薛倩芊只是默不作声儿的听着,薛老太太话说完了以后,连吃了两杯茶。薛倩芊静静的看着薛老太太吃茶,直到薛老太太坐好了,她才轻轻的开口说道:“爹爹和母亲要去哪里?哥哥那边儿本就没有什么事儿,去那里也太远了,你们已经有了年纪,不宜长途奔波,但府里却不能回了吧?”

薛倩芊没有直接答薛老太太的话,她才问薛家二老的事情:争取此许的时间来想事情啊,自己看来是躲不开了,那么怎么利用此事得到些好处呢?这便是薛倩芊这几日来一直在想的事情,眼下她依然还在想。

薛家在得知赵一鸣有了妻子后,过了不久便想让薛倩芊给赵一鸣做妾,但薛倩芊虽然没有明说,但薛家二老也知道她不高兴。左劝右说,连哄带骗外带吓的,才让薛倩芊勉强同意了。

只是直说让薛倩芊做妾,怕赵家再一口回绝:那他们就再没有法子可想了。于是聪明的薛老太爷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把女儿先送到赵家去住上,然后……

为了薛家的名声儿,薛家才早早就到了赵家——这个时候赵家没有客人呢,薛倩芊的到来便不会那么惹眼了。

薛老太太听到薛倩芊的话后叹道:“是啊,府里是不能回了。不过住得地方怎么也有,大不了就去庄子上住几个月。只是芊芊啊,我们薛家可就全靠你了,我和你爹爹的话,你可记下了?”

薛倩芊静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道:“女儿都记下了。

不过,女儿还是觉得,如果和表哥好好说一说,再多花些银子,这事儿应该不难办到的;女儿也不是不愿意为家中出力,只是如此一来,女儿闺誉有些不好倒也罢了,只是于我们薛家的名声儿也有影响啊。日后,让七妹妹如何找个好婆家呢?”

薛倩芊知道自己的名声儿在她爹娘的眼里什么也不是,所以才拖出她的七妹妹来,希望最后关头能让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改了主意。

薛老太爷听了以后大怒,一拍桌子喝道:“银子,银子,你只知道有银子就可以办事儿,何是你知道银子有多难赚吗?你当我们薛家有银山不成!”

薛老太太瞪了薛老太爷一眼,薛老太爷这才放低了声音:“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如果用银子真能办得了的事儿,我怎么会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到人家的府中?唉——,女儿啊,爹爹的不也没有办法吗?虽然眼下有些委屈了你,不过赵家怎么说也是一门好亲事儿啊。你也听说过吧?原来你那个姐夫待你大姐有多好,是不是?”

薛倩芊低低应了声儿:“女儿明白了,爹爹。”她的眼中已经有些泪意:她原可以嫁入次一等的人家做个正室的,却被爹爹逼来做妾,还要如此用尽心计手段。

不过,薛倩芊就在泪水要涌上的霎间,强自把泪水又压了回去,她暗自咬牙:自此后,她不能再如此任人鱼肉了,泪,是什么作用也没有的东西——她的生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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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九娘

作者: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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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豪门似海,萧郎成子,咫尺之间距离,却耗费了她一生的时间来守候。

七十章 真正的倩芊

老太太拉过了薛倩芊的手来说道:“女儿,不是万

七十一章 薛老太太的杀机

芊却不像薛老太太一样,她得了这些银子并不打算道:“爹爹,女儿家中院子里留下的人也一并算进去吧。不然厚此薄彼,女儿以后不好服人了——她们早晚也要进赵府门儿的不是?女儿一心听爹爹的话,所以不想因其它琐事烦恼分了心,还请爹爹成全。”

薛老太爷看着倩芊,薛倩芊一点也不回避的回望着自己的父亲,薛老太爷沉声道:“银子,我可以给你,不过,我嘱咐你的事情如果做不好——”

薛倩芊轻轻的、慢慢的,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答道:“女儿如果做不到的话,女儿敢和爹爹张口要银子吗?”

薛老太爷直视了薛倩芊半晌,忽然一笑:“很好,你很好。”

倩芊也笑道:“我是爹爹的女儿,当然很好,不然怎么好意思姓薛呢?”

薛老太爷盯着倩芊笑:“嗯,不亏是我薛家的女儿啊。”

倩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在薛老太爷的注视下神情安然的说道:“爹爹夸奖了。不过,女儿现在打算的哪一件事儿是为了自己呢,都是为了让爹爹你吩咐的事儿,能顺利的完成,日后爹爹能有一个得力的臂膊,女儿也得爹爹的照顾,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不是?”

说到这里,倩芊对着薛老太爷笑得灿烂:“只是,不知爹爹要给女儿多少银子,用来打点赵家上上下下的人等呢?这事儿,爹爹想是知道马虎不得。”

薛老太爷看着薛倩芊,被女儿笑得眼有些晕,他转开了眼睛不再盯着女儿。薛老太爷看了一眼薛老太太,然后说道:“好了,我们爷俩也不要再绕来绕去了,只要不是太过份的事儿,你自管说吧。爹爹我今儿全部都答应了你——我相信我的女儿一定可以把事情做得极漂亮。”

现在薛老太爷非常有信心了:倩芊也许不好掌控,但她的心计和手段却是极好的——这么好的女儿,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发现呢?想到这里,薛老太爷又看了一眼薛老太太,薛老太太被他看得背上发冷。

薛老太爷又收回目光看向了倩芊:为了她自己。想来也一定会好好做事儿地——她就算有天家地本事儿。现如今还是捏在自己地手里。她想跳出薛府眼下只能嫁入赵家。她不用心做事儿是不可能地。

薛老太爷放下了心来。低头吃了一口茶:嗯。赵家就是好啊。就连平日待客地茶也比自己常用地茶要好不少啊——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儿。他府上用得东西可是他再三申明。一切要从简、以便宜为主。

至于女儿不好掌控?薛老太爷心思又转到了女儿身上。他嘴角浮上来一丝冷笑:她是薛家地女儿。还能飞上天去?在婆家。没有娘家人地妾。岂不是连个大丫头也不如?这么聪明地女儿。自然知道利害关系地。

倩芊听到薛老太爷地话后轻轻笑了起来:“那就给女儿一百两银子吧。然后再让人把这张纸上地东西给女儿备齐了。爹爹应该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地吧?可不是女儿自己要用东西。”

倩芊早几日就在考虑自己地出路。如果万不得已自己要住到赵府。自己需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赵家人地喜欢?又需要哪些东西来收买人心。她可是想得一清二楚。并且一一写了下来。以免遗漏了什么。

倩芊年岁虽然不大。但因为长年在大房地眼皮下过活。心思早已经练得细密非常了。

薛老太爷看了看倩芊递过来的纸张,长吁了一口气:“好,我果然有个好女儿啊。

照此看来,爹爹可以放心了,爹爹地吩咐对于女儿来说不就是小事一桩,定然能成!爹爹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倩芊但笑不语,薛老太太取了纸一看却吓了一大跳:这纸上所写可都是上好的东西,就算是最小的一盒胭脂也要值个几两银子。

薛老太太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倩芊:她不是在为自己攒嫁妆吧?

薛老太太看向了薛老太爷,她的眼中有明显的不同意。薛老太爷咬着牙闷声说道:“要省大钱儿,这些小钱是一定要花费的。”

薛老太爷地心都在淌血啊,虽然道理他懂,可是那可是他的银子啊,他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啊;拿他一钱银子他都肉疼,可是连银子带东西,他被自己女儿拿走了几百银子,他能不疼得全身发抖吗?

薛老太太听到薛老太爷的话后看向倩芊,她忽然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薛倩芊她有些

:以前地薛倩芊在她面前可是极为老实且有些木讷的情上她都反应慢半拍,而且也极为胆小,虽然长得不错,但她不论是站是坐都极容易让人忽略了她地存在。

但是现在的薛倩芊大大方方地端坐在那里,怎么也不会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而且看向自己与老太爷地目光也是不卑不亢,言谈间流露出来的聪敏,是自己的小女儿万万不及一半儿的。

自己被蒙骗了?被薛倩芊自六七岁瞒到了眼下?薛老太太忽然感觉背上的冷汗在往下淌:她不会是知道她的生母当年是如何死得吧?

如此一想,再看看现今倩芊的样儿,薛老太太有些心悸起来: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留下这个祸根,早日除去就好了。不过——,薛老太太咬了咬牙:现在除去也不晚。

薛老太太一面想着,一面看向了薛倩芊的眼睛: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当年对她生母做过得事情,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倩倩芊十分平静的回望着薛老太太:“母亲,您和父亲既然要去庄子上长住,一定要想着带上七妹妹。说起来,女儿十分不舍得和七妹妹分开,只是女儿现在借住他人府上,怕有什么委屈到七妹妹,才没有提出让七妹妹来和女儿一起住,只好暂时同她分开些日子了。只是——”

倩芊说到这里,有些犹豫,雪白的贝齿咬了咬嘴唇后继续说道:“日后,可否让七妹妹常来赵府走动一下,虽然我以后、以后是做的、做小,”倩芊说到这里,面红如染,声音低不可闻——她怎么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啊。不过倩芊还是说了下去:“但女儿绝对不会让赵家的任何一个人欺负七妹妹的,就让七妹妹常来走动一下,好不好,母亲?”

薛老太太的心又放了回去:“女儿这是说什么话呢,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七妹妹粘你粘得什么似的,就算是你不想她,她也会吵着要找你的,我哪里能管得了她?!”

倩芊脸上的红色秒减,轻轻笑了起来:“嗯,这么多日子不能见妹妹,想想还真是让人受不了。母亲,您可要记得嘱咐那些丫头,好好照顾七妹妹。那些丫头啊,都懒着呢,您一个看不仔细,她们就想着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现如今妹妹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能随着丫头性子去,母亲。”

薛老太太点头:“嗯,说的是啊,倒底是姐妹连心啊,也只有你能想着她的事儿想得如此仔细。”

老太太一下子放心了不少:如果倩芊知道自己当年做过什么,就不可能会爱惜自己的女儿——倩芊疼七姑娘可是他们全府的人都知道的。

只是,薛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事情过了以后,如果可以的话,还是除了她比较放心啊。现如今还指着她做事儿,能不动她还是不动她的好——日后没有用了再除掉她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薛家的姑娘们嫁得嫁,小的小,倩芊也不会被薛家老太爷与老太太如此看重。

倩芊一直悄悄注意着薛老太太的神色,虽然薛老太太看上去神色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可是与之相处了十几年的倩芊却能自她的脸上、眼中看出那些细微的变化来。

当倩芊看到薛老太太眼底闪过的那一丝阴沉,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儿:眼下自己还没有挣脱薛家的束缚,如果薛老太太给薛老太爷进言让自己回府,那自己就死定了——薛老太太已经对自己起了杀机!

所以倩芊才会提到她的七妹妹,以此来瓦解薛老太太忽然间升起的敌意:自己还是太年幼,太沉不着气儿了,不过就是一门亲事儿,就一时忍不住心头的火气露出了本性儿,致使薛老太太起了疑心。倩芊暗暗发誓,日后做人要小心再小心才可以,万万不能再沉不住气招来祸事儿。

只要薛家老太爷与老太太一走,那么倩芊几乎就可以算作是脱离了薛老太太,日后的日子就要看自己怎么走了。倩芊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既然做妾已经成了定局,那么自己就更要好好打算一下,不能真得委屈了自己才行。

倩芊接下来同薛老太爷闲话了几句,又同薛老太太说了一阵子体己话儿,看薛老太太的神色完全放松了,才扶着自己大丫头花然的手走了——现在暂时住在凤歌的院子里。

七十二章 俊杰送得是帐目还是陷井?

老太爷与薛老太太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就走:既然答应了让倩芊住下来,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了不让赵家有反悔的余地,他们还是早走早好,以免夜长梦多啊。

商量妥当后,薛老太爷与薛老太太就以女儿已经安顿好了,以心焦儿子为由向老太爷和老太太辞行了。

这个时候回去,晚上到自己府上正好可以收拾一下行李,明日就可以上路了;儿子那里实在是等不及,怕他有个万一。这是薛老太太给老太太的说辞儿。

老太爷与老太太当然知道薛家人的打算,只是已经答应了薛家姑娘住在府中,他们还真做不出反悔的事儿来,赵家丢不起那个人。不过,薛家二老要走,对于赵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天知道他们不走,明天会不会又想出什么夭蛾子来。

于是,客人是执意要走,主家呢又无意相留,薛家二老便顺利告辞回府了——他们距赵家并不远,只不过他们家在城边儿上罢了。

晚上红裳到上房伺候老太爷与老太太用饭时,早已经得知薛家二老走了—只是红裳没有在老太太面前提此事儿。

薛家的人走得这般急,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留他们,想来薛家的人不受老太爷和老太太待见了。

红裳想起薛家人前日来时,赵家高接远迎,甚至是全家人去出迎;不想薛家人告辞的时候,却静悄悄的,老太爷与老太太甚至没有打发人让自己到二门处去送送,就可以想到薛家二老的所为惹得老太爷是十分地不满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用完了晚饭后,红裳便把自己同赵一鸣商议好的,如何安置表姑娘的话儿回给了老太爷和老太太。

老太爷当然没有意见,老太太听了以后也轻轻点头:红裳考虑的很周到,没有为难倩芊一点儿,还为她设想的极为周到。老太太这一次倒真心的对红裳露出了一丝笑意儿:“媳妇你辛苦了,倩芊的住处就依你地安排就好。对了,说到倩芊的住处,你们要住的院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红裳欠身施礼道:“回老太太。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不过。媳妇和夫君已经商议过。等表姑娘地院子收拾出来后。我们再搬吧。不然。好似我们没有先收拾表姑娘地院子一样;慢待了客人。让人笑话我们赵府不是?”

老太爷不以为意地摇头道:“媳妇。你也不用如此小心。她地院子刚刚才开始收拾。当然要慢几天。你们自管搬你们地就是。你们夫妻自回府就住那么一个小院儿。哪里能舒服地了?早日搬过去也宽松些。据我们这里也近便些。

红裳笑道:“媳妇谢谢老太爷地关爱。

只是。哪能会不舒服呢。自己地家中。在哪里住着也比在外面住地舒服。”

红裳说地话听到老太爷与老太太地耳朵里。真叫一个舒心。老太太越发地高兴了一分:“嗯。这话说得有理儿。哪里也不如自己家住得舒服。一鸣啊。在外面飘泊了这么多年。唉——!不过。你们老太爷说得也有理儿。院子既然已经收拾好了。就搬过去住吧。总在客院住总有不方便地地方不是?”

红裳这才福了下去。谢过了老太太。答应这两日就搬到新收拾好地院子里。

因为红裳的话儿答得顺了老太太地耳朵,老太太也就忘了再找红裳的麻烦——她原本给红裳准备的院子,赵一鸣执意不去住,老太太的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儿呢。不想被红裳三言两语就搅得忘掉了。

红裳知道老太太也不是真得看自己哪里不顺眼,只是老人家相中了人家薛姑娘罢了;现如今薛家这一闹,倒让老太太待自己好了许多——这也是意外之喜了。

红裳想,这几日好好逗老太太高兴高兴,说不定慢慢的老太太也能回心转意,不再记住自己搅没了她相中地儿媳妇:自己与老太太总拧着,赵一鸣夹在中间不好受也就罢了,就连老太爷也要常常为此烦心——老太爷年事已经有些高了,所以让红裳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老太爷人还是很不错的。

赵一鸣回来地时候,红裳都自上房回来半个多时辰了。赵一鸣一进门儿便笑道:“运气还真不错,有几家铺子要出兑,其中有两家铺子位置都挺好,我想把它都买下来,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红裳笑道:“这样的事儿夫君做主就是了,怎么想起来问妾身呢?”

赵一鸣脱下了外衣,随手交给侍书:“当然要同夫人商议啊,这可是我们夫

地家业,日后还要烦劳夫人打理,将来嘛——,正子传孙。”

红裳听得脸上一红,假装没有听到赵一鸣后来的一句话:“夫君,妾身不便——”

赵一鸣打断了红裳地话:“没事儿的,你已经成亲了,出门儿的时候多带几个人也就是了。再说,又不是让你与人去谈生意,只不过是打点一下帐目,再偶尔到铺子里去看看就可以了。”

红裳点头笑道:“嗯,这个我还做得来。不过铺子的事儿我不懂,京城妾身又不熟悉,不知道什么地段儿是好位置,所以只能夫君您能者多劳了。”

赵一鸣闻言上前又要捏红裳的鼻子,红裳已经见机后退了一步,赵一鸣却一把揽过红裳来抱在胸前,低沉的笑道:“你想往哪里跑?”

红裳挣扎了一下,红着脸道:“丫头们都在呢,夫君放手了,不要让人笑我们。”

赵一鸣笑道:“丫头们在哪儿呢?”红裳定睛一看,侍书、画儿等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一个也不剩了。

侍书、画儿这些大丫头,自是长了一对伶俐至极的眼睛:赵一鸣一个眼色,她们便带着屋里的丫头溜了个干干净净,一丝声响都没有**来。

赵一鸣趁红裳愣神的功夫,捏了一下她的俏鼻:“你能躲到哪里去?还不是被我捏到了。”

红裳嗔了赵一鸣一眼,一跺脚儿:“夫君——,你就没有个正形儿的时候嘛。”

赵一鸣完全不在意,还故意在红裳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真香!夫妻间要什么正形儿。”他看红裳已经羞不可抑,便转开了话题儿:“说到你对京里不熟悉,还不是你不肯出门所致,这两日随我出去玩玩,顺便看看那两家铺子如何?”

红裳想了想点了下头:“好吧,一切都依夫君就是。”

赵一鸣听得大乐,低头伏在红裳耳边说了几句话,红裳的脸色立时就火如荼起来,她急急挣扎想要躲开赵一鸣。

赵一鸣却大笑着把红裳打模抱起:“你想跑,看你这样还能跑得了吗?你刚刚不是说一切都依我的吗?怎么这么一点子小事儿你就反悔了呢?”

红裳被赵一鸣羞得说不出话来,红着脸只能以粉拳打赵一鸣几下算作是反驳。不过,红裳不但没有打疼赵一鸣,反而让他更是心痒难耐起来,随后自是有一番恩爱。

第二日一早起来,红裳和赵一鸣二人到上房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太用饭,可是饭刚摆上,家里就来了客人——族里的一位长老来了。老人家是来同老太爷商议让红裳什么日子去拜宗祠的。

有外客在,红裳同族里长老见了礼后便避了出来,回到了自己住的客院儿。不想,自己院子里也有客人在——赵俊杰正坐在小花厅上等她呢。

红裳心里一叹:自己还没有叫赵子书过来呢,赵俊杰便不请自来了——赵家的子侄们,看来还真是心里各自有算盘的。

看到红裳自外面进来,赵俊杰起身拜了下去:“杰儿给母亲请安。”

义子也要晨昏定省?红裳的头一下子痛了起来:昨日赵俊杰没有过来,她也就完全没有想过这回事儿。

红裳摆手让赵俊杰坐下:“随便坐吧,不必客气。”

赵俊杰坐下后道:“母亲,杰儿这里有几份帐目,自打去年杰儿就想交给老太太的,只是又怕老人家看过后会气伤了身子,所以才一直留在身边想等父亲回来;现如今家中的事情都由母亲打理,今日杰儿便把它们交给母亲过目,一切请母亲做主,莫要再让奸人继续在府中为所欲为了。”

说着话,赵俊杰自身旁的桌上拿起了一个长方形的包裹来,起身弯腰奉上。

红裳看着小包裹心里又是忍不住的一叹:原来晨昏定省是个幌子,送这个劳什子帐册才是真的吧?而且帐册还不少呢,少说也有二十几本儿的样儿。

红裳先没有让人去接那包裹,她有些惊讶的道:“这是什么帐册?为什么老太太持了会生气?”

赵俊杰闻言愣了一愣便恢复了常态:“回母亲的话儿,杰儿手上的是一份帐目,一份府内帐房内银钱来往的帐目。”

他不相信红裳对此不感兴趣,他回府知道红裳正在查看府中帐目时,他便有了这个心思,直到等到府人客人都走了以后,他才给红裳送了过来。

七十三章 四两拨千金

裳听到赵俊杰的话后,更是惊讶起来:“帐房内的不要同母亲开这种玩笑,我前两天刚看过了帐房里的帐目,可是一本儿都不少呢。”只是那账目有些问题罢了,红裳在心里悄悄的又加了一句话。

赵俊杰当然知道红裳在做假,但他却又不能说破红裳在做假,他咳了两声儿:“母亲,这份帐目是去年的帐目,是帐房里先生喝醉了酒遗失的——他本要去烧掉的。”

红裳轻轻“咦”了一声儿:“烧掉?嗯——,侍书。”侍书听到红裳的话,便上前接过了那个小包裹,赵俊杰这才直起了身子来。

红裳没有打开看,她只是示意侍书把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杰儿,我刚刚看过帐房里的帐目,去年的帐目并没有丢失。”

赵俊杰只是轻轻躬了躬身子:“俊杰回府已经两日了,听小厮们言谈,知道母亲是个极明白的人,所以才斗胆来给母亲送这些帐目。如果母亲只想偏安一隅,就当杰儿今儿只是来请安的吧。”

红裳一笑:“杰儿今日不是来请安的吗?说什么明白人,我也不过是被那些个不省事儿的仆从们气坏了,所以发作了那么一次两次,倒成了他们嚼舌头的话儿了!杰儿,不要站着说话,坐下,坐下。侍书,给你们少爷换新茶上来。”

赵俊杰欠了欠身子谢过红裳才坐下:“母亲,杰儿不是那个意思。”

红裳一叹:“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我们府的仆从们,你是知道地吧?眼里只盯着主子们的言行,只要被他们看到一星半点儿的差错儿,他们就要讲说个半年。他们嘴里的话儿,哪里能做得准儿?芝麻大的事儿,也能被他们说成西瓜那么大。我啊,不过刚刚到府里没有几天,哪里做过什么明白事儿,倒是做错了一件事儿是真地,因此我还到老太爷与老太太跟前请得罪;如果我这样的也算作是明白人,这天下就没有不明白的了。

唉,不说了,不说了。”

说着话,红裳给侍书使了一个眼色:“你送来的东西呢,我也没有知道是什么;就像杰儿所说,你今日只是来请安的,我也只是和杰儿闲话了几句,其它的东西,我是一概没见到,杰儿你也没有拿来过。”

赵俊杰有些愣愣地。侍书已经取了那包裹放在了他面前地桌子。然后就退回了红裳地身后立定。

红裳看赵俊杰地神色。知道自己所为出乎了他地意料。不过红裳不想在同他纠缠。便微微笑了一笑:“我们是一家人。我就不同你客套了。今儿我还有些事儿。不过你父亲想来快回来了。你稍坐会儿等等他。我到里面去看看。对了。今日中午就在我们屋里用饭吧。正好陪你父亲好好吃杯酒。”

赵俊杰听到红裳地话。知道这是在逐客了。也没有多做纠缠。起身站了起来:“母亲。杰儿也到时候该去铺子里转转了。下次再来给父亲请安。父亲面前。请母亲代杰儿问父亲好吧。”

说完赵俊杰便行了一礼。红裳笑着点了点头。也没有留他:“既然如此。做正事儿要紧。你就先去吧。得闲了、没事儿地时候常来坐坐。你父亲常常念叼你呢。”

赵俊杰答应着行礼告退了。侍书等他走远了冷笑道:“居然想借夫人地手杀人!”

红裳轻轻一笑。然后又是一叹:“赵家地人儿。没有一个是省油地灯啊。”顿了一顿又道:“现在就说赵俊杰居心不良倒也不好说。还是再看看吧。现在赵府里地人。谁好谁坏还不能早早就下结论地。这人啊。很多时候。是没有法子看地。好与坏是极难下定论地。”

侍书偏了偏头,不太明白红裳的话: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有什么难分的?

红裳看侍书不明白一笑:“好了,不说这个了,以后你会明白的。现今你使个人去给赵安娘子送个信儿,让她安排几个丫头婆子,去把二姑娘西面的那处院子收拾出来,屋里一应用具,嗯——,就按二姑娘和三姑娘屋里的安置就好。这屋子收拾出来是给表姑娘住的,让她们手脚麻利些。哦,对了,那些窗纱什么地,都换成新的啊,至于颜色,可以使人去问一问表姑娘的意思。”

侍书答应着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吩咐完了,回来道:“夫人,您要看帐目吗?”

红裳笑着摇了摇头:“今儿不看帐目了。今天一早让你给我备下的衣物可备好了?”

侍书点点头:“夫人要出门儿?

红裳点头:“嗯,已经回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一会儿和你们老爷出去转转。侍书,你也去换身衣服吧,让画儿进来伺候我更衣就好。”

侍书偏了偏头:“还是婢子来伺候夫人更衣吧,伺候完了夫人,婢子再去换衣服也来得及。”

红裳笑着摇头:“不妨事儿的,叫画儿进来伺候吧,你自管去就是了。如果万一你们老爷回来就要走,你跟不上可不要哭哦。”

侍书听了一笑,便福了一福出去叫了画儿进来侍候,自己去换外出地衣服了。

红裳主仆换完了衣服,侍书正给红裳梳头呢,赵一鸣便回来了:“收拾当了没有?”

红裳笑道:“这就好。我说过两日再去,夫君偏要今日去,我原打算着今儿收拾东西,让她们先把一些粗重的东西搬过去呢。”

赵一鸣摆手:“不过是搬到另一处院子住罢了,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着紧地?”一面说着话,一面过去看红裳梳的头:“今儿早上那个头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又要重新梳呢?”

红裳笑道:“不是要出去吗?梳个更简单地,也免得散了发难看。再说,出去逛带着一头的钗,实在是累得紧。”

赵一鸣嘬嘴:“早上那个还是复杂地?在为夫的眼中,就没有看到过比夫人更简单的发式了,居然还要更简洁的,你不是只打算用一支钗别上头发就可以了吧?”

侍书笑道:“老爷您还真猜对了,我们夫人就是这么吩咐婢子的。”

赵一鸣看了看镜中的红裳:“太素净了。”然后在看了看妆台上的钗,想起红裳说带钗多了嫌它太重的话来,便看向了一旁的堆纱花儿。

赵一鸣又看了看红裳今日身上的衣服,便取了一支两朵娇黄的花并排、还带一串软叶儿的纱花样儿,在红裳的头上比了比,满意的点了点,就要给红裳戴上。

红裳连连摆手:“这花过于太艳了些吧?就算要戴枝花儿,这样的事情也不能让夫君来做,侍书——”

侍书却在一旁吃吃笑着摆手就不过来,赵一鸣已经一手按住了红裳,一手把花给她插在了头上:“这样的事儿正该是我做的,有哪个人能做得比我还好?”伏在红裳耳边轻声道:“改日得闲儿,我为夫人来画眉如何?”

赵一鸣说完不等红裳说话,直起身子又打量了一下镜中的红裳:“很好,人比花娇!”

红裳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嗔了赵一鸣一眼,当着丫头们的面儿不好说赵一鸣什么,便对一旁满脸笑意的侍书道:“你个懒丫头,宠得你上了天!没听我叫你吗,居然不知道过来伺候着。”

侍书闻言福了福算作是谢罪,但依然只是笑没有答话,倒把红裳笑得脸上更红了,啐了她一口不再说话。

红裳转回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赵一鸣与侍书,一时间发起了呆来:如果自己的生活中,只有像现在这样的调笑,而没有那些人与人之间算计,那该有多好?

赵一鸣拍了拍红裳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你发现我为你带上花以后,你变得美了很好,一时间自己也看得呆住了?”

红裳自呆愣中醒了过来,她看向赵一鸣却没有理会他的调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每日里,都能像眼下这样该有多好?”

红裳忽然间就想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说给赵一鸣听。红裳自进赵府到现在,就没有一日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她就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感觉到了一种疲惫。

也许是因为一早上赵俊杰的拜访让红裳不高兴了——一事接着一事,她就没有完全能够放松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昨天与赵一鸣的交心,那种温暖让红裳的心软弱了一分;不管为了什么,红裳现在只是想找个人说几句心里的话儿,也想听人对她说几句贴心的话儿。

赵一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样才对与红裳双目相对:“裳儿,你是不是——累了?”

红裳轻轻的点了点头:“累了,真得感觉有些累了。”红裳有心计有手段是一回事儿,但她本性并不喜欢与人斗来斗去。但是自她进了赵府,她每一日睁开眼睛,就要与人斗心计。

赵一鸣看着红裳,他的心中轻轻一抽就疼了一下,他伸手拉过了红裳,拥住了她长叹一声:“裳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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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 出游

把脸贴在赵一鸣的心口处,听到赵一鸣的话,眼什么就涌上来了泪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想流泪的冲动了。有多久了?如果自上一世算起,怕有二十多年了吧?

红裳闭上了眼睛,感觉着赵一鸣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很厚重的心跳,让红裳有了一丝踏实,几乎就在生出踏实感的同时,红裳在心底问自己:他可以相信吗?可以吗?可以吗?

就好似有无数回音,在红裳的心底荡漾开来,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心——只是,答案呢?

赵一鸣对她越来越好,红裳不是木头人儿,她自然感觉的到。可是好些事情,赵一鸣却又只在一旁观望,并不多说一句话,让红裳又些心寒:男人是不是终究都是自私的呢?

赵一鸣轻轻拍着红裳的后背:“裳儿,我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我也知道有很多人再计算你,不停得给你下绊子,包括——,我的那些姨娘们。”

赵一鸣认为红裳最难得不是她的心计与手段,而她在逆境中坚定的心志—男人中也不可多得啊。

的确,赵一鸣是对的,红裳是一个不认输的人:越大的压力、越多人的算计,反而能让她生出无穷的力量;越是绝望的境地,红裳越不会低头,她一定要赢了才会倒下。

只是赵一鸣不知道,如此倔强的红裳,并不是天生如此,倔强与坚强的背后,倒底有多少血泪,只有红裳自己一个人清楚。

红裳没有说话,她闭着眼睛在赵一鸣的怀中一动不动:她一直是一个人在面对赵府中人的算计,除了那一次去见府中的管事儿外,她一直是一个人在面对赵府地人与事儿;她没有盟友,她只有敌人——这是让她疲惫的根源。

不过,累了的红裳,好似忘了,那一次侍书砸了大厨房的时候,赵一鸣也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红裳想到自己地处境。忍不住轻轻一叹:人。难道只能依靠自己吗?她。实很想找到一个人。可以让她靠一靠——只是靠一靠。

在她累了、伤了、痛了地时候。在她转身四顾地时候。有一个人会张开怀抱。让她有个肩膀可以靠上一靠;然后她就会再一次生出勇气、生出精力。去面对她应该面对地一切。

其实。自己地要求并不高吧?红裳叹息着:自己只是需要一个人地肩膀。只是想在自己心累地时候靠上一靠。红裳不是想找一个男人依靠他一辈子——什么事情都由男人去面对、解决。她不是这样想地。她只是想——。能找到一个肩膀可以让她靠一靠。人。总有累地时候。不是吗?

只是。红裳上一世没有找到。这一世难道又只能是一个人吗?红裳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想抬着看一看赵一鸣。不过。一阵无力感。让红裳放弃了。

赵一鸣地声音又自头上传了过来:“不过。裳儿。你还记得你说过地话吗?我们夫妻一体。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儿。都会支持你。”

红裳地身子轻轻一震。但她伏在赵一鸣地怀中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赵一鸣地心跳。

赵一鸣有些不太放心:红裳不是哭了吧?自他们成亲以来,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红裳的眼泪。赵一鸣轻轻唤道:“裳儿,裳儿——”

红裳没有动,赵一鸣抚着红裳地后背,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太累,我们去庄子上住些日子好不好?其实我对于我们府里的这些产业啊、权力啊什么地,并不是很在意,是父亲他们在意,而我,只是在尽长子的责任。裳儿不喜欢,我们夫妻便躲个清静,我想,自有人会接管的。”

红裳听到这里,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你想躲开是非,但是非却不会饶过你——红裳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得到过教训了,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

红裳没有抬头,在赵一鸣的怀中闷闷的说道:“人家会放心你吗?你,有嫡长子地身份呢;且年华正盛,妾身刚刚嫁入赵家,有哪个人得了我们府以后,会放心得下我们一家人?”

赵一鸣轻轻一叹:“有时候,有些事情,裳儿,你何必看得如此透、如此真呢?糊涂些,也许日子更舒心些。”

其实赵一鸣也是在叹自己,他知道红裳所说都是真的:他自己早已经想得极为透彻了,只是他退是无可退地——他原有父母女儿,现还有妻子了,能往哪里退?所以他才忍不住轻轻一叹。

就算是糊涂些,这日子也未必能过得舒心,

,就要他接裳了赵家才行。

红裳自赵一鸣的怀中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果不其然,屋里已经没有一个丫头了。溜得是即及时又快速呵,红裳在心里暗暗好笑,却笑红了自己地脸儿。

红裳坐在妆台前,自己理了理头发说道:“夫君,我们走吧,再晚就真的不用出府去玩了。”

这一次换赵一鸣反应不过来了:刚刚红裳不是很伤感吗?为什么一下子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呢?赵一鸣仔细看了看红裳:她不会是在生气了吧?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吗?

红裳转头看赵一鸣:“夫君,今日还去不去了?不去,妾身就让人去收拾东西了。”红裳虽然话得若无其事,心里其实是虚地。

赵一鸣回过神来:“去!当然去。不过,裳儿,你没有事儿吧?”

红裳莫名其妙的看了赵一鸣一眼:“妾身有什么事儿?好了,夫君,我们可以走了。侍书,侍书——!这丫头,一个错眼儿看不见,她就躲懒跑得不见个人影儿了。”

赵一鸣看着红裳,发现红裳的脸上有一层可疑的淡红:他可以确定是红裳脸红了。赵一鸣心中暗笑:看来小妻子刚刚情绪不好,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好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正在顾左右而言他呢,妄想掩饰呢。

赵一鸣虽然奇怪红裳为什么心情又转好了,不过红裳能有了精神总是好事儿,所以他也没有追问,以免红裳再想起什么伤感的事情来。

红裳在听到赵一鸣想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后,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自己发什么神经呢?

以赵一鸣嫡长子的身份,自己与赵一鸣只要有了男孩子,那就是赵家的长子嫡孙,赵家除了老太爷与老太太之外,哪个会放过自己一家人?到时候怕连孩子也保不住。而儿子的机率嘛,一半儿啊,这个险,红裳不敢冒。

红裳从来没有想到要回去二十一世纪,她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她要在这里生儿育女的活下去,并且,要活得很好。

红裳抛开了那些突如其来的伤感后,面对赵一鸣她便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便拿侍书开始说事儿。

赵一鸣没有点破红裳,心中暗自好笑的扶着她上了车子出府而去。

到了府外,赵一鸣先是带着红裳到了成衣铺子、胭脂、金银铺子等地方,红裳却只是看看便走,并没有想买什么东西的意思。倒是赵一鸣为红裳买了不少东西,好在跟着他们夫妻的有马车,不然还真会累到了侍书和赵一鸣的小厮。

红裳看赵一鸣买了不少的东西,想了一想,便又转回到铺子里为老太太挑了几件首饰与一匹上好的、新到花色的衣料,给老太爷也挑了一匹同样的好衣料,只是花色不同罢了。

赵一鸣在一旁低笑道:“为什么没有给我买点儿东西呢。”

红裳嗔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什么东西都想要占一份儿呢?真是。

赵一鸣看红裳没有要为他买东西的意思,摸了摸鼻子:看来自己在红裳心目中并不是如何重要,自成亲以后就没有特意为他买过什么东西。

赵一鸣如此一想,心下难免有些沮丧起来——红裳待自己,与自己待红裳为什么总是有不同呢。

直到在酒楼坐下后,红裳看赵一鸣的神色还是有些不快,便好笑道:“老太爷和老太太是长辈儿,又可以说是我的长峰,第一次出府买东西,当然要给二老准备些。你是我夫君,也要我如此客气相待不成?”

赵一鸣一下子高兴起来:“我自然是知道的,知道的。”

红裳翻了翻白眼儿:三十多岁的人儿,喜怒不定算怎么回事儿。

下午赵一鸣带着红裳去看了铺子,赵一鸣选的两个铺子地点儿都不错,不过红裳还另外看上了一处铺子。

红裳看上的铺子原来是卖点心的,因为所处的地方不是闹市,所以歇业大吉了。铺子的四周都是京中一些商人或是小官儿们宅邸,宅子当然也不大,大多都是二进的小院儿,不过这一片儿住的人家儿却是不少,前前后后整整四条街上几乎都是这样的人家。

这里可是一个绝大的、中层阶级的居住区啊!红裳心里感叹了一下。

红裳掩面哭道:妾都伤心了一把,为毛没有粉票安慰妾身呢?

七十五章 新式杂货铺子

裳上午看过了京城里铺子,与南边的铺子对比了一下差不多:这个时代的人做生意,是非常专业的——卖什么的就是卖什么的,此处绝不会卖第二种物品。

唯一例外的大约就是杂货铺了,不过杂货铺里卖的大多是土产一类的东西:扫帚、蜡烛之类的生活用品。

红裳看中此处的铺子,是因为在红裳的心中,这个地方如果开个比杂货铺还要杂货铺的店铺,生意一定不错。

周围住得人家多,家长里短过日子常需要的东西也就多,但是这些人却要常常跑很多个铺子才能把他们需要的东西买齐,如果有一家铺子里能买得到他们所需的所有东西,人们一定会高兴来光顾的。

红裳把心中的想法说给了赵一鸣听,赵一鸣先开始并不怎么感兴趣: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叫做做生意吗?但是他听着听着就认真起来,越听兴趣越大起来。

赵一鸣详细的问过了红裳后,又坐在车子上在铺子四周转了一圈,心下对红裳的见解更是佩服,只是他还是有顾虑的:“你所说的那些物品,我们赵家不是样样都有的,如果去其它铺子进货,又怕人家不会供给我们。”

红裳一笑,轻松写意的一摆衣袖:“妾身不懂这些,只能是夫君自己去想办法了。”然后促狭的眨了眨眼睛:“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生意上的事情?”

赵一鸣被红裳噎得翻了一个白眼儿,然后瞪着红裳,恨恨的、低声说道:“现在拿你无法,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红裳的脸上一红,飞快地别过了脸去:“不理你了,总是没有正经样子,而且也不看时辰地点儿。”

赵一鸣看红裳脸红了,本想再调笑两句,不过心里始终挂着红裳说得新式铺子,他便在红裳的腰上轻轻拧了一把便放过了红裳,仔细去考虑如何能让新铺子真正的开张——他终于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铺子了,还是极有可能会赚得很多银钱的铺子。

红裳被赵一鸣偷偷拧了一把。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索性真得不理会他了。可是半晌儿也不见赵一鸣上赶着自己说话。转头看到赵一鸣皱着眉头想事情。知道他正在麻烦什么。便轻轻地道:“夫君。如果我们一家做不来。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地同僚们一起做呢?比如专管商铺地那些同僚。”

赵一鸣不是迂腐之人。也不是卫道士。听到红裳地话当然是一点就透。他大喜地抱住红裳:“夫人。你真是为夫地诸葛孔明啊。”

红裳红着脸挣扎了几下:“夫君——!在车上呢。”

赵一鸣不在意地松开红裳:“我们是夫妻。就算是过于亲热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红裳嗔了一眼赵一鸣:“当然。世人不会骂你们男人。但却会骂我们女人不知检点。”

赵一鸣一愣。然后正容道:“是为夫地错儿。夫人。不要恼我。”说着。虽然坐着。他还是对着红裳抱拳行了一礼。

红裳看赵一鸣如此认真,忍不住笑了:“没有那么严重了,夫君这是做什么,只要日后注意些就是了。还是说说我们铺子的事情吧,这才是眼下的正经事儿呢。”

赵一鸣的心思便又被红裳带开了,开始认真考虑起来,不时与红裳商讨一下:红裳在赵一鸣的眼中,不仅仅只是个掌管府中内务地人了。

现在赵一鸣对红裳不只宠爱,可以说是有了些许的爱意——他现在看红裳已经有些平等的意思了:女人,没有几个人能同他一起说说外务,更不要说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了。

现在,不要说是薛家姑娘,就是用天下第一美人儿来换红裳,赵一鸣就都不会同意了:妻子是很容易就能娶到的,但是能和自己志趣相投,什么事儿都能做到和他有商有量的人,赵一鸣确定整个天下,只有一个红裳能做到——他是极有福的人啊。

红裳和赵一鸣回到府中用得晚饭,红裳把买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东西送上去时,老太爷与老太太都很高兴:他们当然不缺这些东西,东西也不值什么,但却是儿子与媳妇地一片孝心——即使他们出府在京城游玩,也没有忘了他们老俩口儿,主要是这个心意让他们乐得合不上嘴儿。

红裳接下来连着忙了两日,虽然只是自一个院子搬去另外一个院子,但也累得人不轻。

倩芊深居简出,除了每日到老太爷与老太太那里去请安坐一坐,平日里也不出屋,在凤歌的房里不是做

看看书什么的,同人在一起时,话也并不是很多。

在为红裳要在上房立规矩的缘故,每日都能在上房遇到倩芊,两个人倒真是慢慢的有些熟悉了,且倩芊待红裳极为有礼,红裳也不是小鸡肚肠儿地人,表面上看来,两个人似乎都不记得倩芊曾与赵一鸣议过亲的事儿了。

不过,两个人也不是有多亲热,只是淡淡地交情罢了。倒是赵一鸣从来看到倩芊时,就立时回避了,让红裳心里更没有了什么芥蒂。

不过,红裳刚搬到新居不久,倩芊贺她迁新居的礼物便到了:不轻也不重地礼物。红裳想了想,便让侍书收下了,又使了人回了一份礼给倩芊。

倩芊也收下了回礼,打赏了去送礼的小丫头一把大钱儿。单看倩芊现如今地作为,完全就是一个知礼守礼的大家闺秀,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红裳担心或是不放心的。

宋姨娘的伤势虽然没有大好,但她也挣扎着起了床。她现如今比其它三个姨娘加一起,还要本份守礼起来,每日里来红裳屋里立规矩时,她总是第一个到。而且做事儿也抢在其它三个姨前面,倒还真是一副知错儿悔过的样子。

红裳并没有立时打发宋姨娘到庄子上:府里好多事情还没有理清楚,宋姨娘这个时候走了,那些帐上的亏空找谁去补?

不过红裳却知道宋姨娘只是在做样子:宋姨娘前后的反差太大了,以她的性子,哪能如此简单就知机恪守起本份来呢?更何况,自己掌管府中事情,与她有百害而无一利——她亏空的那些银子,她不怕自己查出来吗?

不过宋姨娘既然想做戏观虎头,红裳也不点破她:最后倒底是谁在看戏,这个就看各人的手段了。

这一日,红裳把新院子终于收拾安置妥贴了,便给侍书等人画了一个样儿,让她们帮着做些东西:红裳是不会女红的。

侍书等人虽然感觉红裳画得东西很奇怪,但夫人的吩咐,自然是照做了。

红裳左右无事儿,便打发了人去请赵子书,他的那些重礼还没有送回去呢。红裳让他明儿有空闲的时候,过来一趟说有事儿同他商议,却没有说是何事儿。

红裳处置完了这些事情,就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一面吩咐画儿去传饭,一面让侍书准备给魏太姨娘的礼物,她想去拜会一下魏太姨娘——自她进府,得了人家两遭东西了,却连人还没有见过一面儿呢。

魏太姨娘的贺红裳迁新居的礼物早已经送到了,红裳打算下午没有什么事儿,到魏太姨娘那里坐坐,顺便回了她的礼。

帐本儿红裳不急着看了,已经所剩不多,再看个把时辰,所有的帐册就看完了——红裳现今已经对府中的事情知道的**不离十儿了,只是她还没有想到由哪里下手罢了:能下手的地方太多了,所以红裳最后决定等人撞到她的枪尖来。

赵一鸣中午回来用饭时,正好听到侍书同红裳商议送什么东西给魏太姨娘:“你要去魏姨娘那里坐坐吗?正好,我就不用再使人跑一趟了。我们自南边儿回来时,我买了好些个各种深浅不同的蓝色的衣料,你还记得吧?你使个人找出来给魏姨娘拿过去吧。”

红裳愣了一下然后道:“夫君,那些东西虽然值些银子,但颜色实在是艳了些,不太适合魏姨娘用吧?还是由妾身再挑几匹合适颜色的衣料吧,你说怎么样?”

赵一鸣闻言大笑:“那些不是送给魏姨娘的,是送给妹妹的。魏太姨娘生过一个女儿,早两年嫁给了京里吏部的一个书办做了正室,不过家境很一般。她一直喜欢蓝色的衣料,所以我才买了那些送她。母亲的来信上提到,她自嫁了过去,一年也难得做几回新衣了,做得新衣还都是母衣送她的料子。”

红裳也笑了起来:“夫君不说妾身哪里知道?既然如此,姨娘那里也不能白着,怎么也要拿几块衣料过去才是。妹妹家里既然艰难些,我们能帮衬什么就多帮衬些。”

赵一鸣摇头叹道:“衣料就算了,你送了她也不会穿得。妹妹那里你想送什么都无所谓的,老太太不会理会,她也极疼妹妹的。”

红裳愣了一下没有深问就点头同意了:魏太姨娘的事情,涉及到的人就是老太爷与老太太了,不是红裳与赵一鸣能过问的——子不言父过。

七十六章 红裳讨赏

一鸣过了一会儿又道:“你如果同魏太姨娘说得上来以背着人送她些许银钱,银子对于魏太姨娘来说更实在些。只是也不要给得太多了,那样会扎了人眼的。”

红裳这次更是乖乖的点头,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儿:看来魏太姨娘的日子不好过,同老太太绝对有关系。这样的混水,赵一鸣都不想搅进去,红裳非常明白自己的斤两,当然不会冒冒然替魏太姨娘出头。

并且,红裳暗中思量到,日后魏太姨娘那里还是要少去,最好是不去,暗中多照应她一下比常去看看她要强——老太太知道了自己与魏太姨娘的交往,也许只是给自己个脸子看,魏太姨娘会因此被老太太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不会轻易放过魏太姨娘吧?所以,自己少去对魏太姨娘来说也是个好事儿。

红裳一面想着心事儿,一面给赵一鸣布了一道菜道:“妾身只是去看看,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怎么说也是老太爷的姨娘,妾身进府后还没有见到过呢?不过,妾身去去就回,我们院里还有很多事儿呢,本就没有极多的时间。”

赵一鸣笑着点点头:“你不用在我面前这么紧张,我和魏姨娘,嗯,还好了;因为我同妹妹关系极不错的,我们兄弟二人,却只有这么一个妹妹。魏姨娘,是个好人。不过,你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时候,不要提到魏姨娘就是了,就算看到她到上房里去立规矩,你也不要同她多说话。”

赵一鸣说完后,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你也不会在上房看到立规矩的魏娘,如果哪天见到了,你只管低下头就是。”

红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夫君。”赵一鸣最后一句话十分奇怪,但是红裳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一句也没有问。

赵一鸣看着红裳笑了一下,他当然明白红裳为什么不问他。红裳嗔了他一眼:“看妾身笑什么呢?妾身的妆容不整?”红裳不想再和赵一鸣谈魏太姨娘的事情,她借机把话题带开了。

赵一鸣轻轻摇头,却不答红裳地话只是给她布了一道菜:“多吃点儿。”

红裳看向赵一鸣笑道:“礼尚往来吗?”

赵一鸣愣了一下。想起刚刚红裳为自己布过菜。笑着叹气:“裳儿。你怎么总给别人多长了一个心眼儿呢?七窍玲珑地心儿已经很难得了。夫人就不必再多长出一窍两窍来地好吧?”

红裳白了赵一鸣一眼。知道赵一鸣再暗示她多心。所以没有答话。

夫妻二人用过了饭。红裳看了一眼那些菜。指着两个没有动过地菜色说道:“侍书。这两个菜给你和画儿了。你们俩个看看。还有什么喜欢地菜色也可以留下来吃。其它地让她们来收下去吧。”

府里主子们地用得饭菜自是与仆从们有很大地差别。把自己地饭菜赏给婢仆们。这也是一种恩典。不过红裳却不是这个心意:这些菜色撤了下去。不是扔了就是便宜了大厨房里地那些婢仆们。还不如让自己屋里地丫头们吃了呢。

侍书与画儿谢过了红裳。一面让小丫头把她们中意地菜色收到她们住地厢房去。一面道:“夫人。这些菜色您和老爷用得都不多。赏给外面伺候地丫头婆子们好不好?”

红裳笑着点头:“只是我们动过了。所以才想不要地。如果大家不嫌什么。那就取了去吃吧。”门外地小丫头们早听到了。在门外欢呼着给红裳和赵一鸣行礼谢赏:她们婢仆们平日里能吃什么好东西?夫人桌上地地菜色可是她们平日里想都不敢想地东西呢。

红裳听到后一愣,然后笑道:“既然大家真得不嫌弃,那日后就成定例吧,你们大家吃完了,再把盘碗送回大厨房也就是了。”

侍书答应了一声儿,和画儿一起给赵一鸣和红裳奉上了茶来。

赵一鸣吃了半杯茶后,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丫头都出去。丫头们早已经习惯了赵一鸣和夫人在一起时,常常让她们回避地举止,所以一声儿不吭的很快就走了一个干净。

只有侍书知道他们夫妻不是要亲热,应该是有什么事儿要谈,她出了门儿就势坐在门口处,对倩儿一众小丫头道:“你们和你们画儿姐姐先去吃饭吧,吃完了不要只顾着玩儿,记得把碗盘送去大厨房。你们吃得时候千万仔细,不要只顾着争抢,那些盘碗如果打破了一个半个地,卖了你们也不值那个银子!”

倩儿听了唬了一跳,想了想道:“侍书姐姐,不如用我们自己常用盘碗换了他们的下来,先把盘碗送回大厨房再吃饭如何?”

侍书笑着打量着倩儿:“当真是伶俐地,长得模样

再过两年儿就可以到屋里去伺候着了。嗯,就按倩么办吧。”

画儿在一旁道:“侍书,你先去用饭吧,我先在这里侍候着吧。”

侍书笑道:“我们两个人客套什么?你去吧去吧,吃完了再来换我,我这会儿还不饿,去了也吃不下。”画儿没有再争执自去了,她知道自己在夫人和老爷跟前远不侍书,侍书既然坚持,也许是有什么事儿也说不定。

倩儿也笑着跑开和几个小丫头去换下那些盘碗儿,然后和三个小丫头用盒子装了空地盘碗,两人抬一盒给大厨房送去了。

一会儿,那三个小丫头跑了回来,倩儿却没有回来。侍书叫住了跑得一头是汗的小丫头:“倩儿呢?又死哪里去了?”

那小丫头道:“她肚子疼,去那里方便了。”说着嘻嘻直笑。侍书啐道:“快去吃你的吧,这个时候提那个地方做什么,你还吃下吗?”

小丫头笑着跑开了:她怕慢了那些好菜就没有她的份儿了。

赵一鸣看屋里的丫头都走了才道:“夫人,我们商量要开的新式铺子已经准了八成儿。我今日一早找到了一个同僚,一拍即合,铺子我也使了人买下来了,只是还要收拾一下才能开张,嗯,怎么也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拾拾利落。”

红裳听了奇道:“这么快?”

赵一鸣笑道:“不快啊,这还快吗?哦,如果说快,倒是同僚的事儿因为太巧了,所以好像事情解决的快了一些。”放下手中的茶钟儿,赵一鸣道:“我去衙门找司金录令想看看有没有熟人儿,却在司金房前碰上一同年,叙话时得知他小弟便是现任的司金,此事一谈便成了。我那同年还一劲儿的说,再有什么赚钱的好事儿,一定不能忘了他们家。”

红裳听得忍不住摇头笑道:“还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夫君是刚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赵一鸣大笑点头:“夫人说得是,有福,有福好吧,比有什么都好——有了福还愁其它的没有吗?”说笑完了,赵一鸣又道:“说起来,我们在衙门中有这么层关系,再加上利益相关,我们的铺子更好做事一些;虽然分出去了一部分利钱,不过也值了。”

红裳点点头,忽然她古怪的笑了一笑:“夫君,我的法子好不好?”

赵一鸣狠狠点头:“好,当然好啊!极不错的想法啊,应该能为我们赚来不少银钱呢。”

红裳斜眼看着赵一鸣笑道:“夫君,司金帮你做事儿,你给司金好处,我的法子这么不错儿,你就不给我一点儿奖赏?”

赵一鸣摸了摸下巴,他看红裳的笑容有些古怪,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已经想好了,便笑着回了一句:“你想要什么奖赏?说来听听。”

赵一鸣虽然也给过妻妾东西:原配名下的一处庄子就是他给买的——不过是两个人你我侬时,赵一鸣自己想要给妻妾们东西。

红裳轻轻一笑:“夫君,那个铺子给我一半儿做奖赏吧?”顿了顿:“妾身要得不算多吧?”

赵一鸣大笑着抚掌:“不算多,不算多,不就是半个铺子吗?嗯,好的,给你就给你。”赵一鸣没有想得太多,夫妻二人嘛,他的也就是她的,她要就给她呗,她的不也就是他的吗?有什么区别吗?

所以在赵一鸣看来,红裳要了这个奖赏和没有要一样儿。

赵一鸣同红裳又说笑了一阵子,看红裳没有其他事情了,便起身出去了—他现在因为三个铺子的事情,忙得很呢。

红裳正要带着侍书去魏太姨娘那里,凤韵却来了。

凤韵进来给红裳请了安坐下,红裳笑道:“韵儿有几日没有到我的屋里来玩儿了,是不是因为没有点心,所以就不来了?”

凤韵轻轻摇头,她的心思似乎都在手上把玩的一件风车上,那风车做得极为精巧,颜色又亮丽,就是红裳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凤韵现在与红裳已经熟悉了很多,所以也不是那拘谨了。似乎因为凤韵玩得过于专心,直到红裳又说了一遍,她才抬头道:“不是,只是、只是表姨母那里有好些点心,所以、所以——”说着凤韵的脸红了起来,她又辩解道:“我还是记挂着母亲的,所以今日不是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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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 凤韵与魏太姨娘

裳笑着摇了摇头:“无妨的,不过是同韵儿开个玩笑

红裳转头对侍书道:“洗些瓜果上来,果脯什么的不要取,干果多拿些上来,韵儿这个年纪多吃些干果,将来才会更聪明。”红裳吩咐完了侍书,又对凤韵道:“韵儿,你手上拿的风车儿,是哪个买给你的,很漂亮呢。”

凤韵把风车举起来道:“母亲也看着漂亮吗?我也觉得它很好看呢。我不只是有这个风车儿,我还有很多其它的玩意儿,都很好看、很好玩儿的。”

红裳笑着问道:“韵儿怎么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玩意儿?我们凤韵岂不是一下子多了很多家当,是个小财主了呢。”

凤韵点头:“嗯,韵儿真得多了很多的东西!韵儿除了玩意儿,还得了很多堆纱儿的花呢,非常精致漂亮,爱得我什么似的;母亲,您看我头上这一枝,是不是很好看。表姨母说,这可是今年的新花样儿呢,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花儿虽然是他们家做的,最后也只不过留下了十几枝,表姨母说各府里想要得人太多了。”

红裳听凤韵几乎句句不离表姨母,也不追问她,只管笑着应和:“嗯,花还真是漂亮呢。不过也没有我们凤韵漂亮不是?”

凤韵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着小声儿道:“母亲又来取笑凤韵。”

红裳笑道:“哪有,没有的事儿。我是实话实说啊,不信你问侍书是不是?”

凤韵红着脸道:“我不问。”然后又抬起头来道:“哦,刚刚忘了回母亲地话,风车儿、还有韵儿头上的花儿什么的,都是表姨母送给我的,她说日后还会送我很多其它的新鲜玩意儿,只要我喜欢。”

红裳心中一动,不过脸上还是一样的笑意儿:“是吗?你有没有好好谢谢表姨母?”

凤韵点头:“我当然谢过了。表姨母还送了大姐东西。大姐也特意去谢表姨母了。今儿我本来想再去找表姨母玩儿地。可是我去了之后才知道。表姨母到上房去陪老太太说话了。不过。听三姐姐说。表姨母好像又给老太太送什么东西才去。”

凤韵说完忽然一笑:“母亲。您说表姨母家怎么这么有钱呢?总是给大家送东西。”

红裳看着凤韵。很认真仔细地看着凤韵:一次也就罢了。两次应该就是特意地了。红裳可以确定。小凤韵是来给自己报信儿地!

凤韵被红裳看得低下了头。把玩着风车儿也不说话了。

红裳轻轻叹息了一声儿。嘴里还是逗凤韵玩儿:“原来是表姨母不在。你才想起母亲来了啊。”

凤韵抬起头来。着急辩道:“不是地。母亲。”

红裳笑着摇头:“嗯,我知道地,只是一句玩笑话儿,看把韵儿急得。”红裳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凤韵道:“韵儿,这两日我正想找你呢,有个事儿要同你商量一下,你那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多了些,母亲想给你换些人下来,你意下如何?”

凤韵心下有些惊喜,只是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红裳:母亲是知道那些人是其他房里安排过去的吗?所以她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凤韵仔细地回想红裳的话:说我地人有些太多了,却不是把人要走,而是说换,那么也许母亲是要替自己清理院子了——是作为回报吗?

凤韵想到这里,心里一惊抬头看向了红裳,但她却问不口来:你是不是看出我是特意来给你通风的?

红裳却不再提这个事儿,只同凤韵东拉西扯的说着闲话儿,过了一会儿,凤韵也就告退了。红裳一个眼色,侍书便亲自上前扶了凤韵的手,把她送了出去。

侍书送凤韵出屋子时,小丫头倩儿给凤韵打得帘子,蹲下福了一福脆生生的叫道:“五姑娘慢走!”凤舞用手帕轻轻打了她一下笑道:“这小嘴儿甜的,我就欢你这样儿地丫头,哪天真把你要到我屋里去。”

说着便同侍书走远了,倩儿看着她们的背影儿好久,直到听到画儿在屋里叫她,才转身进屋,似乎是不舍得凤韵,进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侍书送凤韵直到门口儿才飞快地低声儿说了两个人名儿,凤韵听了以后大喜抬头看向了侍书:正是她想踢出门去的人!凤韵知道自己猜对了,母亲是要代自己清理门户了。

凤韵很想回头看一眼,不过她忍不住了:既然母亲让侍书悄悄说给自己,就是她地院子里也不干净。

侍书不再提人名儿的事儿,若无其事地对凤韵笑道:“夫人说不知道那些点心可不可姑娘的心意儿?”

凤韵立时答道:“很可心意儿,我很喜欢,代我谢谢母亲。”侍书笑着福了一福:“姑

,雪语,扶好姑娘,上车下车时小心在意些。”

雪语答应着上前扶了凤韵的手,凤韵上了车子,她们主仆这才渐行渐远的走了。

侍书转过身来,正看到倩儿自屋里出来,她的眼睛眯了眯;不过,侍书迈步时神色已经正常了,走到倩儿跟前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是笑意儿了:“我就说你是嘴甜的,瞧吧,被五姑娘掂记上了。明儿真得了五姑娘的好处,不要忘了我这个做姐姐的。”

画儿自里面打开了帘子笑道:“我们倩儿才不稀罕被五姑娘看上呢,如果被少爷或是侄少爷看上,那才真是一步凳天了呢,是不是,倩儿?”

倩儿啐了画儿一口,拉着侍书的袖子说道:“侍书姐姐,你也不管管画儿姐姐,有这样做人姐姐的嘛,明明就是欺负人家。”

侍书笑着推了画了进去:“倩儿还小呢,画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话说回来,倩儿这小模样俊的,连我也心生怜惜;倩儿如果长大了,说定就会被少爷或是侄少爷看中的,到时说不定就是我们府里的新姨了。”

倩儿跺脚儿:“姐姐们都欺负人。”

侍书的笑声传出来:“倩儿,快去叫人把夫人的车子拉过来,夫人这就要用车子了。”

倩儿听了神色一动,不过还是脆生生的答应了,去叫了两个婆子把红裳在府里用得车子拉了过来。

魏太姨娘听到丫头报称夫人来访,已经急急迎出了出来,看到红裳欠了欠身子行了半礼:“夫人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红裳微笑道:“本就想来的,只是一直杂务太多抽不开身子。姨娘的身子一向可好?”

魏太姨娘答道:“夫人掂记了,妾一直很好。夫人屋里请吧。”

红裳一面笑着回应着魏太姨娘的话向屋里行去,一面打量着魏太姨娘:中等的身材,不过因为不胖,倒看上去很精神;一身普通的布衣,头上也不过只有两支钗,但整个人看上去让人极舒服。红裳明白魏老太爷为什么喜欢她了。

魏太姨娘微笑跟在红裳身侧相伴,进了屋分宾主坐下后,魏太姨娘让人奉上茶,同红裳客气几句。

红裳打量了一下魏太姨娘的屋里,陈设十分简单,不过倒很洁净。因为屋中大多数的装饰都是各色布料所做,便让人自心生一丝温暖。魏太姨娘手下的婢仆年纪都偏大一些,大丫头居然只有一个,还是一个二等的;除此之外都是一些娘子。屋子外面也只见到娘子、婆子,没有见到小丫头。

红裳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人把自己的礼物与赵一鸣给他妹妹的东西让人奉了上来:“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些家常用的玩意儿,姨娘留下玩儿吧。倒是我们老爷给妹妹准备了一些东西,先放到姨娘这里,妹妹什么时候来了,姨娘便交给妹妹吧。”

红裳不太明白为什么赵一鸣不把东西送到妹妹的府上,却要送到魏太姨娘这里来。

魏太姨娘一面让娘子们接过了东西,一面欠身道谢笑着:“倒让夫人和老爷记挂着妾,夫人既然把东西带了过来,妾便不推辞厚颜全部都收下了,谢谢夫人了!也请夫人代我谢过老爷吧。老爷自回来,也只远远看过一眼,看上去精神很好,这便是全家人的福气了。”

魏太姨娘看到红裳送她的东西,非常感激的看了一眼红裳:新夫人的心思就是细,送得礼物很合她的心意不说,且还不容易让老太太挑不什么理儿来,不论是自己还是夫人,都不会因此而惹老太太不高兴。

魏太姨娘又谢过了红裳,当她看到那些深深浅浅的蓝色衣料,便叹了一口气儿,忽然感觉有些不好,便又开颜笑道:“老爷与三姑娘自幼相厚,这些衣料三姑娘看到了必定是喜欢的。”不过魏太姨娘却没有代她生的女儿道谢:她的女儿是主,她是婢,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红裳点头应和着:“是啊,我也常听我们老爷提起妹妹来呢,在南边时老爷三不五时就会说说他与妹妹幼时的趣事儿。

那日宴客,我倒也匆匆见了妹妹一面儿,只不过人太多,没有来得及说很多的话儿。妹妹可曾到后面来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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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因针脚儿红裳疑绿蕉

太姨娘听到红裳的话后笑道:“三姑娘没有过来,她儿啊。那日的客人是多,三姑娘是随她夫婿一起来的,便又一起回去了,同老太爷、老太太也不过只请了个安,也没有叙什么话儿。嗯,,既然是老爷对三姑娘的一番心意儿,明儿我打发人去送个信儿,让她有时间回来一趟看看。而且,今日我去上房侍候时,老太太还念叼她呢,妾本来也打算这两日打发个人,问问三姑娘是不是有空闲,回府里来走动一下,现在有老爷这件事儿,正该早些打发人去问问了。”

魏太姨娘滔滔的说了极多的话儿,且一连说了几件事儿,说得似很轻快的样子,但她话中的那一丝苦涩红裳还是体会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女儿来了赵府,她却连一面也见不到。

红裳心中暗叹:古人的礼教中,妻妾的规定是最不人道的了——实为母子,却名为主仆,身份如此一定,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便只苦了为母的妾室了。

红裳也自魏太姨娘的话中,知道了赵一鸣为什么让自己巴巴的把那些布料,送到魏太姨娘这里来,想来她见自己女儿一面很不容易吧?

红裳并不意外赵一鸣有这样的心机,只是意外赵一鸣居然会关心这种小事儿——老太爷的一个姨娘罢了,赵一鸣居然也能放到心里,想来魏太姨在赵一鸣幼时待他不错吧?照此看来,赵一鸣不是一个薄情之人啊。只是——,那他为什么纳了那么多的妾呢?红裳又起了新的疑惑。

在红裳的心中,多情种子便是薄情郎——爱一人便伤一人,每多情一人,便又负一人,岂不是负心薄情之极?

魏太姨娘屋里的娘子们把东西一一接了过去点收,然后上来回复了红裳与魏太姨娘。魏太姨娘让娘子们把东西收好,又对红裳又感谢了一番。

红裳笑道:“不值什么的几样东西罢了,姨娘不用客气。如果妹妹府里不忙,就让她常走动一二,我们府这一辈儿的人,可就只有这么一位姑奶奶啊。”

魏太姨娘微笑:“夫人说得话极是,三姑娘这一辈儿,只得了这么一位姑娘,老太太和老太爷也常记挂着,三姑娘也是知道的,没事儿有事儿的一年总要回来个几次。好在三姑娘地翁姑不在跟前儿,她来回走动倒是极便宜的。”

魏太姨娘对于女儿的亲事儿非常满意:虽然男家的家境差了一些,但女儿是正室,且又在京中,最重要的是女儿不用侍奉翁姑,家中她就是主母。虽然操劳些,但对于魏太姨娘做了一辈子姨娘地人来说,只要女儿不做小,她已经别无所求了。

赵家地这位三姑奶奶。让魏太姨娘最开心地地方就是:她记得地生母是谁。也极有孝心。只要见到了自己总想法子偷偷塞给自己些银钱;想来日后老太爷归天后。自己能随在女儿身边过活。苦日子也就熬出头了——当然。也要老太太同意才可以。

红裳感觉得到魏太姨娘说话极为小心。她也就失了再坐下去地兴趣:她原就不想多坐地。红裳又同魏太姨娘闲话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姨娘留步吧。有什么需要就打发人到我那里去取。”

魏太姨娘谢过了红裳又道:“妾不过就是一个人。哪里有什么需要地?就是差了什么。老太太也总记得让人送过来。妾这里一应物事都不缺地。夫人不必挂心。”

说完。魏太姨娘似乎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红裳一眼。红裳心下一突:自己刚刚地话说得造次了。

红裳对魏太姨娘微微点头示意后道:“嗯。我这也不过是这么一说。有老太太在。什么事儿总比我想得周全。”

红裳真地不想再坐下去了:虽然魏太姨娘就像赵一鸣所说是个好人。但她行事太过小心。连带着红裳也感觉到累。

自魏太姨娘那里回来,红裳歪在榻上没有看帐本儿,只是呆呆的捧着茶钟儿出神儿,她在想魏太姨娘地事情,红裳感觉自己应该能自魏太姨娘身上得到些什么,日后能用来应对赵一鸣的几位妻妾。

侍书看红裳无精打采的样儿,以为她有什么心事,便上来巧语开解,想逗红裳开颜。

红裳把茶钟儿递给了侍书道:“这茶水凉了,换一钟儿给我吧。”然后躺在榻上闭上眼睛又道:“我没有什么,你不必担心。”

侍书把茶水放在了榻边儿上的小几上,坐在榻下的脚踏上道:“那夫人是怎么了?不说话闷闷不乐的样儿,总有个缘故吧?”

红裳笑道:“是真地没有什么,只是这几日累了,有些懒懒的不想动罢了。”

侍书不太相信地看着红裳,红裳看侍书的样儿,知道不说个什么,是打发不走她地,便道:“也不过是想太姨娘生得三姑奶奶都嫁出去了,太姨娘也如此大的年纪了,为什么行事还如此小心?不会是被老太太治得此服贴吧?”

侍书闻言用帕子捂了嘴笑起来,然后忽然又收了笑声儿一叹:“依奴婢地见解,魏太姨娘就是被老太太收拾的服贴了。

因为老太爷如果有那么一天儿,魏太姨娘要如何安置可就全在老太太一句话了,她能不万事儿架着小心嘛?”

侍书原本是笑红裳无事替人瞎操心,后来想到姨娘们惯有的下场,魏太姨不是宋氏那样的人,如果落得一个惨淡收场,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才收了笑意儿。

红裳听到侍书的话后心中一动:“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太爷那个什么了,太姨娘难道不能再像现在一样留在府中?”

侍书奇道:“对啊,这有什么不对的,夫人。哪个府里会奉养姨娘?好一些的人家,就会把姨娘送到她们所生的少爷或姑娘家去,或是送到庙里去静养;不好一些的人家,便直接把姨娘赶了出去,她们所出的少爷或是姑娘有念生身之恩的,便接了去,不然只有一个人去过活了,什么下场的都有;还有一种就是把姨娘们直接卖作了婆子,一下子便成了下人,不过被卖的大多是没有生养地姨娘。”

红裳听到侍书的话一下子坐了起来:“那些姨娘所出的少爷与姑娘,接她们姨娘去住的人多不多?”

侍书叹道:“不多。少爷不是嫡出的,他住在府中都要看人脸子了,哪里能做主把自己地姨娘接到身边?姑娘们出嫁后就算是有心要接她们姨去住,也要看夫家同不同意了,可是庶出的姑娘做正室的也不多,就算做了正室,也要看翁姑的脸子过活,她也做不了主把姨娘接回去啊。”

红裳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她吃吃地道:“所以,姨娘们才会如此贪财,对不对?所以姨娘们有机会才想把儿子姑娘们扶上正位夺家产夺大权,是不是?”

侍书听得呆了一呆,然后摇头道:“夫人所问,奴婢不知道了。”

红裳轻轻一叹,又躺了回去:宋氏几个姨娘虽然可恨可恼,倒也不是没有可怜之处啊。换作是自己,也不会想让正妻坐得安稳吧?不然,年老之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红裳将心比心,自己绝不想年老之后,孤单一个人待在寺庙中过活;就更不要提其它几中可能了。

侍书看红裳依然打不起精神来,便一心想法子引红裳说话:再过一会儿就该用晚饭了,这个时候万一睡着了,一会儿吃不下东西,并且晚上一准儿睡不着,对红裳身子不好。

侍书想一事儿,拍手叫道:“夫人,夫人,想起一件事儿来,差点儿忘了告诉你。夫人让我们做的那个东西我们做出来了一些,夫人要不要看看是不是夫人想要的东西?”

红裳听了终于有了一丝精神,她翻身坐了起来:“取来我看看,什么时候做好地?我估摸着还要一两天儿呢,没有想到你们手脚挺麻俐的嘛。”

红裳不会女红,以己度人,认为手工的活儿做起来极其麻烦,怎么也要有个七八天儿才能做好。

侍书笑道:“这还快吗?如果不是这样子实在怪异,我们没有做过的话,早该做出来了。

夫人让我们做得是鞋吧?可是看上去又不太像,又有些像——”侍书说着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红裳笑着点头:“嗯,是鞋。”侍书已经高声儿叫人,画儿在外面答应着带人去取东西了。

红裳取了茶钟儿正吃茶,画儿带着小丫头拿了东西过来:“夫人,您让我们做地倒底什么?”说着,把手伸了进去:“是暖手的吗?可是这多出来的一截是做什么用的?”

红裳看着画儿把一双拖鞋套在了手上,噗一下子把一口茶水就喷到了坐在脚踏的侍书头上。红裳一面又是笑又是咳的,一面用手帕儿给侍书擦头脸:“侍书,你没有事儿吧?”

侍书不在意地自取了手帕擦拭:“夫人不用管奴婢,奴婢自己来就好。这本也没有什么,上好的茶水用来洗头,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地机会。”

红裳好不容易止住的笑,被侍书一句话逗得又笑开了。画儿已经取下了那拖鞋,帮着侍书弄头:“夫人,您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侍书笑道:“你套手上地那是鞋子。”

画儿愕然,然后不相信的看了一眼小丫头拿着地几双拖鞋:“软软的,半个脸,这能是鞋?穿得出去吗?”

红裳笑道:“那是在屋子里穿得鞋子,你们得空儿也给自己做一双,晚上起来时极方便。”说着红裳招手叫小丫头:“拿一双枣红色的鞋子给我,我穿给你们看。”

小丫头依然把红裳要得拖鞋拿了过去:这鞋,红裳是想在卧室里穿用的,所有底儿不过是多用了两层粗布夹了棉花做的,很柔软舒服。也因为如此,才让画儿认为绝不会是鞋子。

红裳双脚一伸就穿上了,走了两步道:“嗯,不错,很舒服。这是谁的手艺?”

侍书和画儿看着红裳穿着奇怪的鞋子走来走去,只是吃吃的笑,听到问仔细看了一下道:“是画儿的手艺。”

红裳抬头认真看了一眼画儿:“画儿手艺这么好啊?”

画儿脸上一红:“哪有,如果说红好的话,还是老太太屋里的绿蕉,她的手艺才叫一个好呢。她为老爷做得中衣,那针脚儿——,针脚儿也那么一回事儿。”

七十九章 拖鞋与抹额

裳和侍书正听得认真,不想画儿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下都笑了出来:“画儿,你这是说什么话呢?”

红裳心里却对画儿提到丫头绿蕉上了心:如果什么事儿也没有,画儿不可能中途改了话儿;而且听画儿的话中意思,这个绿蕉八成与赵一鸣有什么关系似的。

倒也不红裳敏感:画儿提到老爷做中衣时改得口。红裳心里很不舒服:一个薛姑娘还没有打发出门儿呢,这里又出来了一个绿蕉。

赵府偌大的院子里,倒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绿蕉这个人对于赵一鸣来说如果不是一个一般的丫头,他为什么没有向自己提起过呢?因为不好开口?

不好开口的、关于一个丫头的事情,红裳心中一声儿长叹: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事儿。

被红裳一问,画儿的脸更红了,而且明显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她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这些日子跟在夫人身边习惯了,同夫人和侍书也太过熟悉了,居然一时间说溜了嘴,搁往日自己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儿?!

画儿懊悔的不行,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红裳和侍书没有了一点儿防备之心,原因其实是简单:她在赵府老太太跟前日久,看惯了人情事故,自然是明白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儿。夫人院子里的人待自己那不是在做假儿。

这些天儿与红裳等人相处下来,画儿打心里不愿意回老太太屋里去了:那里是人踩人往上爬,而夫人这里,似乎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哪个头疼脑热了,总会有一帮人围着你转,关心你。

画儿看了看红裳:“没有,只是奴婢一时嘴快,忘了奴婢的本份儿,在主子面前夸大奴婢们的本事儿,实在是不应该。”

画儿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不好,好似对不起夫人一样;说吧,绿蕉的事儿老爷是知道,老爷都不说,自己一个奴婢多什么嘴呢?

红裳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指着脚上地鞋道:“晚上你们起来倒水或是做什么。一伸脚就穿上了。而且又软又轻又暖和。在冬天地时候穿上它不是极好吗?”

红裳看画儿地神情。更加确定名叫绿蕉地丫头同赵一鸣之间一定有事儿。

侍书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画儿。然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她指着小丫头手中地另外几双拖鞋说道:“那这几双就是夏天穿得了?”

红裳取了一双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这鞋做得一点儿也不比二十一世纪买得差啊:“嗯。就是夏天穿用地。草垫儿做底凉爽一些又不会冰到了脚。不过。你们地手真巧啊。”

画儿这次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站着。神色有些许地尴尬。而侍书也没有开口。她对红裳笑了笑。然后悄悄扫了一眼画儿。

红裳也没有再说话。上前就着小丫头地手。把拖鞋一一看过了。便挑了深蓝缎面儿与深红缎面儿地拖鞋各两双对侍书道:“包起来吧。一会儿去上房时。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带上。”

送东西吗,谁都会送的。红裳自听到凤韵的话,便明白薛家地姑娘是在用东西收买人心,而且她收买的很技巧:她是想一点一点儿的收买,给谁的东西每次都不过多,但却经常不断——她不是一下子就想同人家亲热起来。

红裳想到薛姑娘的心计便忍不住一叹:薛姑娘送出去地东西也是因人而异:对自己送得礼物不轻不重,让自己不好推辞;而送凤韵的就是讨小孩子喜欢的玩具与漂亮的纱花儿。

想到这里,红裳知道不只是薛家二老再打赵家的主意,而薛家姑娘看来也不想只是在赵家住个几个月,她八成想住得更长久一些。不过,红裳不打算让她如愿——她已经同赵一鸣说过了,他不能再纳妾。

赵一鸣以前的妾室,红裳只能接受别无选择择,但赵一鸣日后想再纳妾,红裳是绝不会同意的。

红裳在心中不只一次地仔细想过此事,她爱不爱赵一鸣,都会同他认真的过一辈子,她根本不能容忍与人共夫。赵一鸣之前的妾室,红裳可以说服自己,但赵一鸣在她之后再纳妾,便是对她的不尊重了。

说到拖鞋,红裳前几日让侍书等人做的时候,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原因很简单:她想穿了,有拖鞋多轻便?所以她才想顺便给老太爷与老太太也做两双——反正不值几个大钱,却也能落一个有孝心地名儿,红裳何乐而不为呢?

不想歪打正着,薛姑娘给老太太也送了东西——想来不是送了一次,自己这里也刚巧儿做好了东西——就送到上房去看看,谁得东西更得老人家的心吧。

红裳认为自己地赢面儿要大一些:不过要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试穿过以后,他们才会对自己所送的东西表示赞赏。

当然,

有指望一双鞋就能收买到老太太,不过在老太爷那儿两个好印象分儿吧?日后说不定就用得着。

剩下地那几双拖鞋当然就是红裳自己的、还有赵一鸣地。红裳看了一眼还剩下的三双男子拖鞋:“这种棉的,还要再做得厚一些,你们老爷的脚一向是怕冷的。”

侍书等人答应着把鞋子拿下去了,该包起来的包起来,该放起来的放起来。

红裳把脚上的拖鞋也脱了下来,回到榻上坐下和侍书她们闲话了一会儿,也就该到上房去了。

侍书和画儿服侍红裳上车时,侍书忽然一拍额头:“画儿,我把夫人要送给老太太的拖鞋忘记拿了,我的好姐姐,你去取来好不好?”

红裳一指点在侍书的头上:“你真是越发的长进了。为什么不让个小丫头取了送到上房去呢?不要误了上房用饭的时辰。”

画儿已经转身跑了回去:“夫人,不会误了时辰的,婢子去取吧,很快就会回来。是我和侍书放的,小丫头找不到地儿。”

侍书服侍红裳在车子上坐了下来,在红裳耳边儿道:“晚饭的时候,婢子是不是去打听一下绿蕉地事儿?”

红裳轻轻一笑,极低的声音回道:“嗯,还是侍书知道我的心意。不过,千万要小心,莫要被人察觉出来。”

侍书点头:“夫人放心。”说完侍书整理一下红裳背后的靠垫,让红裳能坐得更舒服一些,便自车子上下来,若无其事的站在了车子旁边儿。

上房,薛姑娘坐在右首,正同老太爷、老太太说话,看到红裳进来便站了起来。红裳先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薛姑娘才上前给红裳见礼。

红裳没有等薛姑娘福下去,就扶住了她:“表姑娘是客,不必如此多礼。”

老太太也道:“倩芊,你坐你地就是。日后你要住上一段日子,如果每次都如此见外,怕你要行礼行得直不起腰来了。”

倩芊几日来的乖巧,让老太太对倩芊因他父母而生出的厌恶烟消云散了: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姑娘啊,多好!

倩芊一笑:“老太太说哪里话,倩儿年小看到嫂嫂见礼是应该的。”

红裳笑道:“礼呢也见过了,如果你这客人再不坐下来,我可是要陪你站着了。”倩芊羞涩的一笑:“谢过嫂嫂。”然后才坐了回去。

红裳回身坐下后,让侍书把东西奉了上去:“老太爷,老太太,这是媳妇儿让侍书几个做着玩儿地东西,不过穿着倒也轻便,便拿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试一试。这是夏天穿用的,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喜欢,明儿媳妇再让侍书她们做两双冬天的送上来。”

老太太取了一双看了一眼:“这是什么东西?好奇怪的样子。”

老太爷就着老太太的手看了一眼,也奇怪红裳送得是什么东西,不过他没有开口:媳妇自会说给自己听地。

红裳笑道:“这是媳妇让人做的只在卧房里穿着的一种鞋子,媳妇儿管它叫拖鞋;媳妇儿也不过是让人做着玩儿的,只是图它穿起来个方便,原就不值什么;只是媳妇那儿有了什么东西,不先来孝敬老太太和老太爷,媳妇儿不敢自己先享用。”

老太太听红裳说了以后,看了拖鞋两眼也没有放在心上,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还好,还好。媳妇倒是有心了。”

老太爷倒是多看了两眼:“媳妇有个心思就好了,不必什么东西都要我和你们老太太用过了,你们再用;你们自用你们的就是。”

红裳笑着欠身答应了:不过,她是不会按老太爷说得去做,不然就是一身的不是了。

倩芊听到红裳要送老太太东西,一直很认真的瞅着,想看看红裳倒底想孝敬老太爷和老太太什么好玩意儿,到看到是一种奇怪地鞋子时,也就收回了目光低头吃起了茶来:表哥的新夫人毕竟年纪小些,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讨得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欢心?

倩芊扫了一眼老太太的额头,老太太现在带着的抹额便是她今日上午送来地,这么个小东西可花费她三天的功夫呢——她做得极用心、极精致;只那个花样儿,她便足足想了一日地功夫呢。

老太太一看到她的新抹额便爱得不行,当时便让人给她带上了。倩芊可以感觉到老太太待自己与原来有些不同了:亲热了不少。

亲,今天老人火化了,小女人很伤心,非常伤心,虽然有存稿,可是忘记发上来了,亲们见谅吧。看到婆婆远去地那一霎时,心就如同被一柄刀生生劈开了一样。想到婆婆此去便化成一捧灰回来,泪是怎么也忍不住。

八十章 嫁还不嫁真得是个问题

裳看到老太太不太喜欢也没有在意,只是向侍书使了侍书便一直注意言梅,看言梅出屋后,侍书便尾随她而去。

侍书在屋外叫住了言梅,两个人在一起说了一会子话,言梅便带着侍书去了自己房里。

用过了晚饭,红裳便回房了。赵一鸣晚饭没有回来,看来是有应酬在外面用饭了。

第二日用早饭时,老太太和老太爷都对红裳不错,老太太一个劲儿夸奖红裳:“难为你能想到这么巧的心思,实在是很轻便,晚上起个夜什么的,极好极好。”

老太爷看了一眼红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不过老太爷却对红裳的印象更好了一些,在他的眼中,红裳已经有些贤良媳妇的样儿了。老太爷不相信拖鞋红裳是做来玩儿的,应该是媳妇注意到自己和老太太上了年纪,晚上起夜比较勤,所以才想出来的主意。

也是因为红裳的一片孝心,老太太看红裳又顺眼了两分:这个媳妇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赵一鸣在一旁听到老太太的话,便多看了红裳两眼,问老太太道:“裳儿孝敬您什么好东西了?我怎么不知道?”

老太太和老太爷听到赵一鸣的话后,更是多看了一眼红裳:媳妇真是不错,拖鞋看来是她自己注意到老人家的需要做出来的。

老太爷倒是在心中闪过了一丝念头:有个好儿,不如有个好儿媳妇。这个儿媳妇如果能长此以往,便真算得上是个好儿媳妇了。

红裳看老太太和老太爷的神色,知道侍书送言梅的那一双拖鞋起了作用,自己料想的很对:老太爷和老太太穿用过后,一定会喜欢的——老人家嘛,一来容易累,二来晚上起来的勤,拖鞋应该对于他们来说才真得是合用至极。

老太太道:“昨天媳妇儿给你父亲我们送了一样怪鞋子。晚上穿用起来十分轻便。很合我们心意呢。”

赵一鸣听了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红裳回到房里后。赵一鸣一进屋门就对红裳道:“你做了好东西。不会没有为夫地份儿吧?”

红裳嗔怪了赵一鸣一眼:“妾身怎么会忘夫君?侍书。给你们老爷把拖鞋拿上来换下。”

侍书答应着取了拖鞋过来。赵一鸣看到后惊讶了一下。不过穿上走了两步后道:“此物可以多做几双备用。”转了两圈后忽然抚掌大笑起来:“好生意啊好生意。”

红裳只是抿嘴儿笑:她早已经猜到赵一鸣会用拖鞋赚钱地。

赵一鸣看红裳地神情知道她早已经料到自己会拿此赚钱,走过去拍了红裳的头一下:“有如此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些同我说?”

红裳只是笑就是不说话,赵一鸣紧着要出去:“裳儿,你让人把此物的图画好,我今天晚上回来要好好的看一看。”

说完赵一鸣便穿上衣服出去了。

红裳本想问问他绿蕉,看他如此匆忙便没有开口。

侍书打听到了一些事情,虽然不是很多,但已经足够了——红裳知道绿蕉是谁了,同赵一鸣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儿。

关于绿蕉地事情,红裳想要问过赵一鸣的意思,她再决定怎么处置——赵一鸣要纳她绿蕉为妾,她是绝不会答应的;就算是收绿蕉入屋,红裳也不会答应。

但绿蕉也不能冒冒然处置:因为中间还关着一个老太太:如果被老太太知道了绿蕉的心思,老太太还不得立时就把绿蕉指给赵一鸣吗?那红裳就真得是没有办法了。

最重要的是:绿蕉现在还不是红裳能够处置的人!这才是最让红裳头疼地事儿:怎么才能把绿蕉要过来呢?

红裳直到中午也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她心头烦恼,用了一点儿午饭后,歪在榻上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我的名字是分割线

怎么睡得这么难受,腰都快疼死了!

这样想着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立时感觉身下摇来晃去,还伴着人们的惊呼声儿。

她立时在脑中闪过了两个想法,一个想法是:外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或者又有哪个缺德的公司一大早就做宣传,这么大地鼓乐声根本就是噪音才对。

另外一个想法便是:咦?床为什么总是在摇晃呢?

这个想法还没有在迷糊的大脑中成形,她便一头撞上了硬硬的东西,而且伴着响声,这一下子可撞得不轻,所以,她完全的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咦?红色,一片红色进入了眼睛,然后什么也没有看到。她这才意识到头上盖着东西呢,一把拉下来抓在手中,然后她才看到一个小小的空间。

她非常吃惊:自己的房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接下来她吓了一跳:这不是

间!

她愣了一愣后才想来她应该做地事情:她应该起床好好看一看这是哪里?可是她马上就发现自己不用坐起——因为她一直在坐着!

她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空间,只一打量便知道她身在轿子中,而且还是正在行走的轿子——在电视电影中常常能见到的轿子,而她居然身在其中。

轿外鼓乐宣天,吵得她头都疼了——她的头不吵也是疼地,因为刚刚撞得那一下子,她的头上已经起了一个不算小地包。

红色的轿子,她醒了以后也只不过是看了有两三眼,但是入目地都是红色的东西。她地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她一面低头一面用手捂起自己的嘴来。

目光下垂,她这次如果不是有先见之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一定会大叫出声儿:她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

她,她在哪里?她心中有些惊慌起来:自己绝不应该穿着嫁衣坐在轿子里!那自己应该在哪里?

对!她,她应该躺在病床上!等着那个该死的男人来,自己还有很多话要问问他自己什么话也不想同他说了,骂他也不必了——因为她就在看到他进入病房的一霎那,死了。

她的心头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悲痛,泪水便顺着脸滚落了下来,打湿了那艳红的有些刺眼的嫁衣。

嫁衣?她自悲痛中清醒过来:自己现在为什么会一顶轿子里?她伸手颤抖的手,把轿子上的小窗帘掀起了一点儿——她看到的全部都是古人,包括那些站在道路两旁好似看热闹的人。

她,她,她穿越了吗?

身着古装的人,古时候才有的轿子,古时候的大红嫁衣,头上沉沉的——用看也知道她戴得就是传说中的凤冠了。

她穿越了!

可是,穿越是流行,而且穿成什么人的都有,可是穿成了新嫁娘的怕是不多吧?她想哭,穿越了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可是穿到了花轿上,让她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她可是一个人也不认识呢,什么情形也不知道呢。

她惊慌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自己安慰自己:想活下去吗?想活下去!那好,现在想一想,自己有什么有利的条件呢?嗯,先检查一下身子骨吧,不要是个病西施才好。

她抬起手来握了握,嗯,很有力。还好,还好,不是一个病秧子,她前世的最后时光是在医院中度过,她已经受够吃药、吃药,不停的吃药却没有康复希望的日子,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健康更珍贵。

不错,不错,她又活了过来,虽然不是在原来的时空,并且她还是健康的。接下来,再努力想一想,她还有什么有利的条件?左看右看、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目前根本不能救她出困境的健康这么一个可以算是有利的条件。

天啊,她在心中大大的呻吟起来:我虽然骂过几句老天爷,可是有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您也不用这么玩我吧?

只是,麻烦就在眼前,她就是呻吟一百声儿也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她认真的想,如果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她不想一重生便要嫁人啊,盲婚哑嫁也比她现在这样强不少:人家至少知道要嫁的人是谁,可是她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就要嫁人了。

她认真的想:她是跳出去大叫一声我不是你们小姐,所以不嫁好呢;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乖乖嫁人呢?

换作是你,你会如何?

她握着双手咬着下唇,双目流着泪,她知道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她能如何?她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除了嫁人之外还能怎么做?

决定了要嫁人以后,她咬咬牙抹了抹眼泪,然后深呼吸了几次:虽然还有许多未知的事情陷隐藏着危险,但是目前她没有更好的法子可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活下去:这一世,她不为任何人,只为了她自己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知道嫁人以后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面对,并且是危机四伏啊。她不停的为自己打气:前世自己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自己打理着一家几百人的公司,不过是嫁个人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嫁人自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更加没有什么好怕的。

今天看了一眼网页,亲们,小女人热泪盈眶,虽然现在小女人很伤心、很悲痛,但有亲们的支持与陪伴,小女人一定可以坚持住。亲们,请继续支持小女人,给小女人力量,等小女人回来。谢谢你们,亲们!

八十一章 老头儿新郎

细数着自己比古人强的地方儿:再怎么说自己也比多知道很多知识——虽然并不能助她脱困,甚至有些知识只要一说出来,就有可能会被古人把她当作妖物而活活烧死。

既然有利的条件没有了,那么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呢?能多了解一些就能少一点儿危险。

她的头脑开始活动起来,她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新娘子为什么会死在花轿中呢?立时电视剧上的境头闪过她的脑海:有人要害死自己这个身体的本主儿?而且还成功了!

我的老天爷,不会这样玩我吧?

她轻轻拍了拍胸口:不要自己吓自己,没有被人害死反而被自己吓死,就真得不合算了。

如果新娘子真是被害死的,那么自己代替她活转了,那些要害死她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天啊,这个危险太大了一些吧。

是谁要害新娘子,新娘子又是怎么死在花轿里头的?新娘子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也没有吐血等等。她的越想反而越紧张起来:怎么办?自己根本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

不过,她没有时间再多想了,因为一声大叫:“停轿——!”突然响了起来。

她立时吓了一跳,然后桥子晃了几晃停了下来。她还算机灵,立时想起喜帕还没有盖在头上,伸手便把那大红的一块布儿搭在了头上,最后她看到的就是一只大脚——踢轿帘。

下马威?在古代的女人已经没有人权地位了,居然成亲的第一个仪式就是新郎给新娘下马威——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随后她就被整治了一个头晕目眩。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古人结个婚。真不是普通地麻烦啊。她被身旁地喜婆如同布娃娃一般地摆布着。骨头差一点点就真得要散地时候。终于所有地仪式都走完了。

伴着那一声儿“礼成。送入洞房——!”她便下定决心:打死也不要再嫁第二次了。不然真会死人地!她现在累得几乎要走着就能睡着了——因为她不用走所以更是睡着了。

直到被人背到床上把她放下。有人在她耳边说让她坐好时。她才醒了过来。然后就听着有人走动。有人开门关门。最后。屋子里就鸦雀无声了。她想把喜帕自头上取下来。但又不知道屋里是不是有人:她看电视时。演得古代成亲时。这个时候屋子里是有丫环什么地人在。怎么现在屋中一点声息也没有呢?是不是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实在是太饿了。也渴得难受。她侧着耳朵听了半晌以后。决定取下喜帕找些东西吃再说。

她地手刚刚碰到喜帕还没有来得及扯就被人一声儿低喝吓到了:“不要动——!我地小祖宗。已经到了赵府。您就不要再闹了成不?这喜帕姑爷不来揭。您怎么可以取下来呢?”

说话地人听年纪已经不小了吧?四五十总有地样子。这个人是谁呢?听着好似同本主儿很熟悉地样子。那她不是一会儿就要穿帮儿了吗——她可是连自己现在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呢。

她愣了一会儿,忐忑不安的把手放了下来,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少说少错是唯一的办法了。

那个人等了一小会儿,可能是因为没有听到她开口,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您是气闷吗?”

她总不能一声儿不吭吧?她想了想,低低回了一声儿:“我、我有些饿了。”随着话声肚子还咕咕地叫了两声儿,似乎在搞议她在说谎:明明已经饿急了,说什么饿了一些呢。

她想这个话题总是安全的吧?

那个人一听她说话用吃惊至极、又极力压制的话声说道:“我地小祖宗,你,你说话了啊?”然后还有几个人也低低惊叫了一声儿围了过来。她看到面前多了几对脚丫儿——低着头自喜帕之下只能看到她们的脚丫儿。

可是她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屋中有多少人了,她听到那人的话后已经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本主儿是个哑子不成?这可就真得穿帮了。可是她已经说话了,难道还能再装作不会说话吗?

可是她吓得也不敢随便再开口,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现在只能随机应变了。

那个人一把抱住了她:你总算是想开了!姑娘啊,您以后可不能这样吓人,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几次吓了。姑娘,您不论怎么想,亲事儿是老爷给您定下地,姑爷我刚刚也见到了,真得不错。现今又成了亲了,您还是好好同姑爷过下去吧。”

她听完后心放下了一半儿,还好,还好,正主儿不是个哑子:知道了。”她虽然听此人的话,猜到了一些情形,但具体的情况她并不知道,所以还是少说话的好。

那人一下

了她,似乎是想看看她,可能又省起来现在看不到住了她:“我可怜的姑娘,奶娘知道您心里苦,可是人是要认命的。再说姑爷也是个官家,怎么说也没有委屈了姑娘,虽然年纪是大了些,姑娘做得还是填房,但——,人是要认命地,姑娘。”

她听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还是听到最重要地一点儿:年纪大了些!天啊,她不会是嫁了一个老头儿吧?!可是她也不敢冒冒然的开口就问,可是这个奶娘反反复复地就是说一句认命,让她急得头上都生了汗。

她只是听却不说话:一来她过于震惊于自己嫁了一个老头儿,二来她不敢随便开口说话。奶娘却认为她是不高兴了:“姑娘,我的好姑娘。我们不说这些啊,我们不想这些了。对了,您不是饿了吗?我给你放到内袋中地饴糖呢?拿出来吃一些吧,甜甜蜜蜜的正合现在情境儿。”

她听了以后没有动:她根本不知道内袋在哪里啊。

好在,不用她动手,那个人放开了她,轻轻拉起她的手来,自她的袖中取出几块糖来放在她的手中:“吃吧,小姐。”

然后站了起来:“你们几个快回去立好,莫要让姑爷认为我们家的人不懂规矩,丢了我们姑娘的体面,让姑娘以后在姑爷跟前儿直不起腰杆说话。”

那几个人想来是丫头之类地,听她们的声音年纪也大不了那里去。几个丫头低低答应了一声儿,然后她便看到几双脚丫儿后退出了她非常有限的视野。

那几粒糖被她三下两下便吃了下去,这次她不用再等人来帮她取,她摸进袖中摸到了那些糖果,一粒一粒被她吃了一个一干二净才饥火稍减。

她腹中不是很饥饿了以后,口渴得更是要命。她再三思量,还是轻轻的唤道:“奶、奶娘。”

奶娘又过来了:“姑娘,您还饿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满眼都是红红的流苏在动:“我、我有渴了。”她说着话,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儿。

奶娘似乎有些为难,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娘,你要少喝些才成。

您今儿不能下床,会伤了福气地。”

她有些吃惊,不过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儿:现在,她还是顺着其它人的意思好一些,不然做错了什么事儿,可就露出了马脚。

奶娘过去桌边倒了少半杯水递给了她:“可能掀起喜帕,姑娘喝得时候小心些吧。”

她接过水来又低了低头,才能把杯子拿过了喜帕里,只是这么一口水对于她来说并不能解渴。不过她没有再要,把杯子递出去以后便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再开口说话。

屋中又恢复了安静,不过现在她知道屋子里有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所以更不敢乱动乱说话。

现在,她在想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一直还没有解决呢——她叫什么名字?那个新郎倌儿又叫什么名字呢?

连这个都不知道,一会儿洞房花烛夜她能应付过去吗?

想到这里她的脸一红,然后心中一紧:她就要这样把自己交出去吗?虽然身子不是原本地那个身子了,可是以后她也就是自己,自己也就是她了。

她提心吊胆的盼着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最好是时间就停在这里不要动才好。但是,时间还是一刻一刻飞快的流失着,快三更时,新郎倌儿还是回来了。喜婆伺候着新郎倌过来挑盖头地喜帕,新郎倌儿一身的酒气向她迎面扑了过来。

喜婆说着讨喜的话儿,一根称杆挑走了她头上的喜帕,她一直没有听到新郎倌说话,所以还是不知道他地年纪。挑下喜帕后,她忽然很想抬头看一看新郎的年纪,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喜婆与屋里的众人一起恭贺着,新郎似乎很高兴,拿出了很多的红包给她们:“你们一人领一份吧,今儿辛苦你们了。”

她心不再提得那么高了:听声音新郎倌儿绝对不是一个老头儿。喜婆又上前伺候着她和新郎吃子孙饽饽、交杯酒后,喜婆又一次的讨了红包,才带着众人退出去。

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出门前,有些担心得抬头看了看她——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奶娘了。只是她来不及想这些了,因为接下来就是新婚夜了:她要怎么过?!

亲们地支持让小女人很感动,也给了小女人很大的力量,人在悲伤地时候,有朋友真好!谢谢你们。

明天老人的身后事就要完了,后天大概就能回去了,亲们,等我。我会好好地稳定情绪,加更还债:保证是保质保量,因为小女人只有这么一种方式来表示小女人对于亲们的感谢。

八十二章 老太太唤红裳因何事

睁开了眼睛,这已经是成婚的第二日了。昨天晚上过去了——她的丈夫,那个新郎倌儿就躺在床的另一边儿,正睡得打呼呢。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众人退出房间后,他看着她笑了一笑便一头倒在了床上,把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就自床上跳到了地下。他看到她跳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儿,还大声笑了起来,然后往床里一翻身便睡了过去,一直没有再醒过来。

窗子上虽然糊着东西,可是看过去,外面应当还没有放亮儿才对。

昨天晚上她不过是虚惊了一场,新郎倌儿根本就是一个老头儿,他应该是正当壮年。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儿了,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倒底是不是这样大,她也拿不准儿——就算再大些,顶多也就大个二三岁,最多不过三十岁左右。现在这个新郎倌儿的年纪,嗯,她还接受的了:比一个十四五岁的小新郎倌儿更让她容易接受些。

不过,她还是担心了一个晚上:他会不会醒过来?今儿可是新婚之夜,他醒了以后,她该怎么办?

他虽然一直熟睡不曾醒过来,可是她左思右想的一夜也没有睡踏实,早早醒了过来——当然,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让谁也不会睡得踏实。

门响了一声儿,有人唤她:“夫人,夫人!”声音一声儿比一声儿大,还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

她被人叫了两声儿,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心中一惊,便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侍书的一张小脸。

红裳愣愣的看着侍书好一会儿,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原来是侍书啊——”

侍书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红裳:“是的,夫人,是我。”

红裳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刚刚自己做了一个梦。

她揉了揉头。微微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想过原来地事情了。

红裳一面想着。一面伸出手去让侍书扶她坐起来——她地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晕晕沉沉地。侍书扶起了红裳轻轻地道:“夫人。不是婢子大胆扰您休息。是老太太使了人来唤你过去。婢子才不得不来唤醒了您。”

红裳微微一皱眉头:“老太太唤我。这个时候?”她看向了窗外。距晚上用饭还早着呢:“老太太可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侍书轻轻摇了摇头:“来人没有说是什么事儿。只是说老太太唤您挺急地。让您着紧些过去。”

红裳扶了侍书地手坐到妆台前。她心下飞快地转着念头:“老太爷出去了?”

侍书给红裳梳着头:“嗯,出去了。早饭后不久就出去了,婢子回过夫人的。”

红裳忍不住又揉了揉额头:自己是被那个梦乱了心神吗?侍书明明说过的事儿,自己怎么会忘了呢?红裳实在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会想起了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的事情呢。她伸出手去拍了拍侍书的小手儿:“我想起来了,刚刚忘记了。老太爷还没有回来,是吗?”

侍书已经把红裳的头梳好了,只差给红裳插上发钗——红裳一直很佩服侍书这一点儿,她自己也学会了梳几种这个时代的发式,只是她就算不要好看,也没有侍书梳得这样快。

侍书听到红裳的话后点头:“嗯,是地,夫人,老太爷至今未归。”

红裳听得挑了挑眉头,然后想了一想便道:“老太太屋里来传话的人还在吧?”看到侍书点头,红裳低声道:“我自己穿衣,你出去看能不能套出老太太唤我是什么事儿,如果套不出来——”红裳偏头想了一下:“那就想办法问出谁在老太太跟前儿也成。”

侍书点点头便挑帘出去了。红裳自己取了一件外裳穿好,又照了照铜镜,便坐在妆台前等侍书回来。

侍书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回来了:“老太太为什么事儿唤夫人,那个小丫头是在外面伺候的人,她不知道;老太太跟前儿的人是表姑娘——表姑娘自上午过去,一直都陪在老太太跟前儿,午饭也是和老太太一起用地。”

红裳听完后抿了抿嘴唇儿:薛家姑娘?老太太叫自己不会同薛家姑娘有关吧?红裳抬眼看向侍书:“那个小丫头——”

侍书轻轻一笑:“夫人放心,她不会疑心什么的;我就是用两盘儿点心和几句闲话便问了出来,婢子说话地时候都是极小心的。”

红裳点了点头:侍书一向做事儿都极为稳妥,她也不过就是问上一问罢了。她伸出手去扶了侍书起身,刚要走时,侍书忽然又拉住了红裳,在她耳边儿轻轻的说道:“对了,夫人,有一件事儿忘了告诉

午睡的时候,老夫人把画唤走了。因为您睡得正没有回您。”

红裳住脚儿看向侍书:“老太太唤走了画儿?画儿去了多久了,可回来了,可知道老太太唤她是什么事儿?”

侍书道:“画儿自去了也没有回来,她走了——,嗯,有半个时辰左右了,那个来传话的小丫头也没有说老太太唤画儿有什么事儿。”

红裳低头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头绪:薛家姑娘陪了老太太几乎一天儿,老太太原来的丫头画儿被老太太唤走了,老太太又使了人来唤自己过去—三件事儿放在一起,红裳怎么想都感觉有什么猫腻在里面,可是一时间却找不到头绪。

她轻轻抚了抚头,叹息了一声儿:“画儿原就是老太太屋里地人,被叫走了也没有什么。我们走吧。”

侍书微一迟疑,看看红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夫人,老太太叫您不会同画儿有什么关系吧?她毕竟是老太太屋里的人,也许老太太就是让她来看着我们,找我们地错处的,也许被她找到了什么,一状告到了老太太跟前,所以老太太才来唤夫人过去呢?”

红裳想了想,摇摇头:“算了,不要再想了,先过去再说吧。我们再不着紧些,老太太就该又使人来催了——不用画儿说什么,我们迟了本身就是错儿了。”

侍书听了点头扶着红裳急急上了车子,到了上房外时,有一个娘子正自门内奔出来,看到红裳和侍书后,上来先给红裳福了一福,起身扶红裳地胳膊便走得飞快:“我的夫人,您可算来了,老太太这都问了三遍了!这不,老太太等不及,非让奴婢我再去催请夫人,可巧夫人您就到了。”

这娘子地话让红裳着实有些吃惊:老太太急成这个样儿,会是什么事儿?然后心中一叹:自己这次看来是要挨老太太的骂了。

进了屋,娘子也就放开了红裳,在红裳身后对着上座的老太太福了一福便退到了一旁。红裳一面给老太太请安,一面扫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老太太看到她,居然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儿,反倒很高兴似的。

红裳心下更是惊疑不定,请安起身时扫了一眼薛家姑娘:她很安静,就像平日常见时一样——即没有多笑一分,也没有少笑一分。

红裳坐下后,倩芊上来又给红裳行了礼。红裳伸手虚扶了她一下:“表姑娘还是这样客气,快快坐下才是正经儿。”

倩芊也没有多话儿,只是笑着对红裳道了谢便坐了回去:她就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儿,前几天她坐得地方儿可是距老太太比现在要远得多。红裳虽然看到眼中,可是她的神色间也是半丝变动也没有。

倩芊看红裳的神色也与平日里一样,对自己的小表嫂更是上心了一分,知道单看小表嫂的神情是不会看出她的心思——自己想要入赵家的门儿,看来不似那么容易啊。

红裳扫了一眼老太太的身后的人,她看到了画儿:画儿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她的脸有些红,神情间有些不高兴;不过,她却像在极力忍耐着不高兴,强自振作的样儿。

红裳虽然奇怪画儿的神色,不过她已经看向老太太开口道:“老太太,媳妇午饭后感觉有些疲乏小睡了一会儿,不想醒得有些迟,知道老太太唤儿媳时,儿媳又重新梳流过便来得晚了些,还请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偌大一家子的事儿呢,有你累得!我也不知道没有管过府中的事情,当然知道你的辛苦,中饭后睡一会儿正是应该,这没有什么;我也不过是临时兴头儿上想起了一件事儿,才让人去唤的你,你事先不知道来得晚了些也怪不到你。”

红裳闻言很有些吃惊,她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知道老太太真得没有一丝怪罪自己的意思,她的心里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儿,反而把心提得更高了些:老太太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今儿如此和谒,怕她“兴头儿的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吧?至少对于自己来说应该不是好事才对。

红裳欠了欠身子,对着老太太道了谢:“谢谢老太太对儿媳的关爱。不知道老太太唤儿媳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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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章 我就是不顺着你的意思说

裳问老太太有什么事儿后,先扫了一眼倩芊:老太事儿是不是同她有关呢?倩芊正在吃茶,神色间还是如同红裳刚进屋时一样。看倩芊如此,红裳心头闪过一丝疑问:难道同薛家姑娘无关?

那她陪了老太太几乎一天,老太太便在今儿忽然起了“兴头儿”?是不是也太巧了些。红裳又看了一眼倩芊,不想倩芊正看她,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红裳有些不好意思,而倩芊却看着红裳微微一笑,她的笑意儿看到红裳的眼里,怎么都别有一种深意似的。

更让红裳在意的是倩芊的目光,她没有避开红裳,就那么直视了过来,虽然很平和,甚至还带着友好的笑意儿,但就是让红裳有一丝不舒服。

红裳又看向老太太时,却不经意的看到了老太太身侧的画儿,因为画儿正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红裳,满脸的焦虑之色——似乎想肯求红裳宽恕,又似乎是想肯求红裳什么事儿一样。红裳的目光不能在画儿身上多做停留,一扫而过后,红裳不能确定画儿的乞求是前者还是后者。

红裳转了转手中的茶钟儿,心中忽然一突:难道真如侍书所说,画儿同老太太说了自己的什么不是?所以画儿才会乞求自己原谅她。

这样想着,红裳抬眼又看向老太太时,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老太太笑得很和蔼——如果画儿对老太太说了什么,那老太太现在对自己应该是横眉冷目才对。

那么画儿是乞求自己什么呢?她难不成做错了什么事儿,老太太要罚她?红裳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果是画儿犯了什么错儿,要处置画儿的话,老太太也用不着叫自己前来啊——画儿虽然在自己屋里伺候,但她依然是老太太名下的丫头啊,要教训画儿不必知会自己的。那画儿倒底想求自己什么?

倩芊很安静地坐着,她已经安心不再说话了:她今儿该说的话都已经早早同老太太说过了,现如今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能知道她想要知道的结果了。

倩芊悄悄看了一眼红裳,她心中对红裳有一分不忍:自己同小表嫂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却如此费尽了心思算计于她,也只因为出于无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她也想活下去,并且想活得好一些,只能对不住她了。

倩芊转念一想便心安了一些:小表嫂怎么也是妻室,她如果不犯大错儿,一辈子在赵府的地位是不会变的,自己却不同了,如果不多谋算一些,日后怎么过活?而且这些事情也不是自己想做的,自己地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小表嫂,唉——,只能怪上天弄人吧。

老太太看红裳看向她。便对着红裳一笑。然后取了茶钟儿吃了一口茶后。没有看向红裳。却转头看向了身侧地画儿:“画儿——”

画儿身子一颤。低着头走到老太太身前跪了下去。声音有着轻微地颤抖:“奴婢在。”

老太太抬眼扫了一下倩芊。然后看向红裳笑道:“画儿在你们屋里伺候了有一阵子。媳妇看她如何?”

红裳地眼皮不知道为什么接连跳了几下。跳得红裳极为不舒服;如果不是在老太太跟前。红裳便要伸手揉一揉眼睛了。可是现在她却只能忍下。红裳微微一笑:“老太太调理地人儿。老太太还有个不知道地吗?”

红裳没有正面儿说或是不好:她不知道老太太倒底在打什么主意啊。还是小心为妙。

倩芊听了红裳地话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红裳:好一个玲珑地人儿!倩芊也因此更对自己地将来担心。

老太太笑着摇头:“我也不是多会调理人儿,只不过是比你们年长些,见得人与经得事多了些,手下的几个丫头常听我唠叨,所以有些长进也是有的。不过,我屋里这几位大丫头的确不错。说到画儿,更是几个人里面最好的—性子不错,模样也好,最主要地是手脚儿利索,且心思也单纯厚道。”

说到这里老太太停住了没有再往下说,她扫过倩芊后,伸手取了茶钟儿又吃了一口茶:她在等红裳开口说话,只要红裳顺着她的话儿夸上画儿一句半句地,那她就很好往下接着说了。

红裳看了看画儿,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老太太的话:画儿是不错,但也没有好到让老太太如此夸奖地份儿上吧?而且以画儿的为人,她在老太太屋里应该算是一般儿地丫头,绝不会是老太太最看得上眼的丫头,老太太如此夸奖她是为了什么呢?

红裳转着心思正襟危坐,做出一副认真听老太太说话的样儿,不过却没有开口接老太太一句话:她现在如何接话都不好,不如不说——反正老太太总会说出来的。

老太太放下了茶钟儿,看了看红裳:她没有想到红裳居然没有接话,往下的话她便有些难以接着说下去了——但话儿总是要说的。老太太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画儿,略微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媳妇,你和一鸣回府后,府里府外都是一堆儿的事儿要忙,想来不论是你还是一鸣都是极累的,我看在眼里也是痛在心里啊。”

老太太说完了话还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儿,好似真得很心痛红裳一样——如果她在叹息的时候没有看向倩芊,那她的叹息儿能让红裳相信一半儿:老太太心痛赵一鸣绝对是真的。只是老太太却扫了倩芊一眼,红裳便明白老太太不担心赵一鸣会累到,因为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不过了,府里府外的事儿绝累到赵一鸣的。

红裳听完老太太话,知道这次不能不接话了,她斟酌着词句说道:“这是老太太对我们做儿女的一片关爱之情,媳妇说句真心话,累是说不上累来的——不过是动动嘴儿的事儿,能有什么累的?只是让老太太为我们儿女担忧,真是我们做儿女的不是,应该早早就同老太太说一说,让老太太知道我们还应付的来而放心。老太太您不必担心,我们老爷是外放过两任的人儿,这点子事情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至于媳妇儿也正是应该学习如何做事的时候,府里上有老太爷与老太太照看,下有总管及诸位管事相助,没有什么可累到媳妇的。老太太放心就是。”

红裳一直没有猜到老太太找自己有什么事儿,但她看老太太说话,总是敲边鼓不入正题,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才对;红裳便自刚刚就打定了主意,不能顺着老太太的话音儿往下说,要和老太太的意思相反着说才可以。

当然,如果老太太安心要说出来,最后就算撕破脸儿老太太也会说出来—红裳打得主意就是,怎么着不能落一个是自己愿意或是同意的话柄儿在老太太手里,不然就算是老太爷或是赵一鸣知道后想反对老太太的主张,怕也不好说什么了。

老太太听到红裳的话后,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说了:她想好的话又被红裳堵在喉咙中了!她的心里便有一分恼火,媳妇儿今儿自打进门儿说话,就次次把自己想说的话堵得严严实实,媳妇如此说话怕是故意的吧?

老太太拿眼死死盯了一下红裳:她不是怕红裳,她怕的是老太爷——这个事儿还没有同老太爷打过商量呢,虽然她认为老太爷不会不同意,但如果媳妇就是不同意,被老太爷知道了,自己也免不了被老太爷训上几句话;怎么说媳妇也刚刚到府不过几日,宗祠还没有拜过呢,议这个事儿是有些早了。

原本老太太是想拿话挤住红裳,让她开口同意下来,那日后就绝不会有任何麻烦找到老太太的身上了;不想红裳句句恭顺,却也句句与老太太唱反调儿,让老太太的如意算盘打了一个空。

老太太心下恼火,便没有了耐心与红裳周旋:自己是她的婆母,再加上自己要同她说的本就是件好事儿——尤其对于赵家的子嗣来说更是件好事儿,就算老太爷知道了,也万不会怪罪她,顶多说她两句事儿办得急了些;媳妇不同意?长者所赐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下冷哼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儿却盛了三分:不管老太太自己承认不承认,现如今她已经不像儿媳刚到府时,对儿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因为她知道,这个儿媳妇可不是任她随意搓圆捏扁的人儿。

老太太不自禁的又扫了一眼倩芊,才看着红裳开了口:“虽然你口里说着不累,但府中的事情我能不知道?那是极累人的,唉,你也不要怕我和老太爷担心就推说不累;一鸣那里就更累了——府里府外的事儿加一起比你的事儿要多出很多来,哪能不累?你就是不爱惜自己格儿,也要爱惜你们老爷的身子才是。只是我们做父母的上了年纪,帮不了你们多少忙。

而你们刚刚自南边儿过来,身边儿得力的人儿、能用得人儿就没有几个,想来做起事儿更加的费心力、更是累了三分。画儿这丫头我看着一直不错,今儿就把她给了你们夫妻吧,有她在你们身边儿伺候,你们也能省力不少,我还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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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不过是试探

太太说完话后扫了一眼倩芊,然后便看向红裳,等她话。

倩芊听到老太太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便侧着脸儿吃茶,偷偷注意着红裳的神情变化。不过倩芊并不认为老太太的话难以驳回,如果换成自己是小表嫂,此事儿还是有办法推脱的——只是小表嫂能想到吗?倩芊感觉到自己的心头似乎闪过了一丝担忧。

一时间,倩芊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她是想让红裳推脱掉呢,还是盼着红裳接受了画儿——倩芊自己也迷惑了,她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红裳闻言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画儿,心里已经猜到老太太想说什么了,也明白画儿乞求她的目光是为了什么:老太太想让赵一鸣收了画儿进房!听老太太的意思,应该只是让画儿做个通房,而不是让她做妾。

如果老太太只是想把画儿送给红裳或是赵一鸣做丫头使唤的话,不必如此唤了红裳来当面说,一个丫头罢了,哪里用得着如此郑重。

红裳明白了老太太话中的意思,她又扫了一眼画儿:画儿乞求自己什么?难道是她不想做赵一鸣的通房丫头吗?她是想做妾,还是根本不想嫁给府中的男主人做小呢?

红裳一面想着一面扫了一眼老太太身后的几个丫头:丫头们原来还有这么一种用处啊,今儿真是受教了。随即红裳便想到,老太太屋里地一等大丫头还真不少呢,想来老太太不只是想送一个画儿给赵一鸣吧?只要自己今儿答应了,画儿以后老太太一定还会送其他丫头过来。

想到这里,红裳看了一眼老太太身后立着的那位绿色衣裙的丫头:她就是绿蕉。红裳今儿一早伺候老太太用早饭时,已经得知了。

绿蕉的脸色看起来不太红晕,心神也有些不宁的样儿——她正在想心事儿。

绿蕉看着画儿,心中又酸又涩:如果是自己跪在那里多好?为什么老太太不把自己给老爷做通房呢?绿蕉想到这里暗暗咬牙:看来自己是料对了,画儿那个小蹄子原来跟去伺候老爷,就是老太太准备把她给老爷做屋里人。老爷如果真收了画儿,那自己等了老爷这么多年算什么?难道老爷真得不把当年的一诺当作一回事儿了吗?那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办才好?

绿蕉左思右想焦虑异常。但她是绝不会放弃地:她现在日日寻思地就是。要如何才能让她地老爷实现对她地承诺。绿蕉看了一眼画儿。心下忍不住又是一阵酸苦。

绿蕉便不再看画儿。抬眼悄悄看一眼红裳。绿蕉除了对画儿吃味外。也想知道红裳会不会收下画儿:如果夫人不收下画儿。那老爷就算是收了她。她日后也不会见容于夫人吧?如果夫人收下了画儿。是不是会再容得下自己虽然还不好说。至少能有些希望。

绿蕉收回了看向红裳地目光。把目光投向了老太太。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儿:如果万一老爷真得不再理会自己。那自己就只能求老太太做主了—老太太想来不会不同意地。

绿蕉跟老太太地时间最久。她当然知道老太太最期盼地事情是什么了。所以求老太太做主让老爷收了她。老太太一定会帮她地。

红裳扫过绿蕉时。看到她脸上神色变换个不停。便知道她心中也在想事情——至于绿蕉在想什么。红裳眼下也不及细细思索了:画儿地事儿迫在眉捷。

红裳忍不住暗暗连叹了三口气儿:绿蕉儿地事儿。她还没有想到法子处置呢。老太太就又弄出了一个画儿来。

红裳现在已经明白,当初自己一进府老太太让画儿跟在赵一鸣与自己身边儿,就是安了让赵一鸣把画儿收房的心,只是自己当时没有猜出来罢了,只认为画儿是老太太安排在自己身边儿的一个眼儿。

红裳的头微微痛了起来:赵一鸣在那边儿几年,原有两个通房丫头的,是他到了任上后收到房里的。自己嫁给赵一鸣有些日子后才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除了妾以外,还有屋里人——也就是通房丫头了。

红裳很用了些心力,让那两个通房丫头知道:这一辈子就是做上了赵一鸣的妾也不是个好出路,不如出去正经儿嫁个人好。两个通房丫头明白过来后,红裳又与赵一鸣商量了一下:赵一鸣没有一丝难过,极为痛快的答应让那两个通房丫头嫁出去,并且所有的事情他也没有过问一句,都交给了红裳去办。红裳当时也因为赵一鸣如此痛快先是有一丝高兴,后来便又为赵一鸣如此薄情有些

不过,赵一鸣自与她成亲后,没有再让通房丫头伺次,也许他与她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可言?

红裳当时虽然很担心赵一鸣地为人,但也知道通房丫头是不能留下的,便为她们各自择了一门亲事儿,厚厚的备了一份嫁妆把她们打发了出去。

红裳想到这里,心里暗叹:打发了那两个通房丫头才几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了还是三个月了?老太太居然就又送来了一个通房丫头,而且看此事的苗头,通房丫头可不仅仅只有眼前这一个啊!

红裳也不是不明白、不理解老太太的作法,她同时也知道老太爷必也会赞同赵一鸣多几个通房——赵家至今无嗣啊,在老太爷与老太太心目中,没有什么比子嗣更重要。

不行!红裳当即便在心里决定好了:不论今天画儿是以什么名义跟自己回去,但不论她是做妾也罢,还是做通房也好,自己是绝不能让赵一鸣当真收了她!除非——,红裳自己不打算同赵一鸣过一辈子,她才不会在赵一鸣纳妾的事儿上再费半分的心神和精力。

红裳虽然暗中心念已经百转,但也不过就是一霎间的事情;她听到老太太的话后起身,带着满脸地欢快笑意儿福了下去:“媳妇儿谢老太太对媳妇儿及我们老爷的关爱!谢谢老太太赐丫头给我们为我们分劳!画儿是老太太调理过的人儿,做事儿自然是没有错儿的。嗯——,自今日起,画儿就是媳妇跟前的一等大丫头了。”

红裳地话故意曲解老太太的意思,用话语把画儿地身份定在了丫头上,而不是赵一鸣的屋里人。画儿听到红裳地话后,身形明显的松了一松,但立马又紧绷起来。红裳知道画儿这是在紧张老太太地回话儿——看来画儿并不想做赵一鸣的屋里人。

红裳刚刚便有些怀疑画儿有此心,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如果画儿无心要做赵一鸣的屋里人,那画儿的事情就比绿蕉的事儿可好处置多了。

红裳压根儿没有考虑过赵一鸣有没有看上画儿——就算他是看上了,红裳也要让他放下画儿,让他多看看自己吧,自己才是他赵一鸣携手一生、相伴终老的妻子!

忽然升起来的念头,使得红裳的脸不自禁的一红:眼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自己怎么就去想些有的没的!太羞人了。

不过红裳也只是一闪念,心思便又转回了眼下的自身的处境上:赵一鸣如果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多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的心思自然就会少些吧?红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或者是不愿意把她与赵一鸣的事情想得太过深入,但这个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就算是红裳再害羞,她也不能容赵一鸣看上其他女人并弄到家中来,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看上自己好了!红裳一咬牙便兴起了这个念头。

在这个时代的大宅院里,当家作主的是男人——只有抓住了男人的心,女人才能保得自己万全。红裳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才决定要让赵一鸣的心思多留些在自己身上:也许让赵一鸣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吧?

只不过是一想,红裳便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热烫,她不好意思之下急忙转开了心思。红裳扫了一眼薛家姑娘:老太太几次说话的时候都看了一眼薛姑娘:画儿的事情难道同她有关?

想到此处,红裳不自禁的看向了老太太:就算是与薛家姑娘有关,老太太为什么总要看向薛姑娘呢?老太太做得太明显了,明显得让红裳想不起都不行。

倩芊听到红裳答得话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儿,又似乎是有些担忧,总之,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了。

不过,倩芊最起码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小表嫂没有容人之量,至少她不想让表哥再有屋里人——一个通房丫头表嫂都不能容下,那么一个妾室,表嫂会容得下吗?

倩芊的眉头拧到了一起,偷偷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儿:自己日后要如何过活呢?倩芊眉头一拧后,立时警醒的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和红裳,同时她的眉头又舒展开了,还是一样儿的平静、略微带点儿微笑的神色。

倩芊如此做,不只是怕被人看破心事儿,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知道,笑容是可以与人分享的,忧愁与伤心只能是一个人的:也就不必让人看到了。

八十五章 倩芊走了

是倩芊听到红裳的话后心情烦燥,绿蕉也是一样。

绿蕉听完红裳的话后,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了:夫人居然如此容不得人吗?那就算是求得了老太太的恩准儿,自己到了老爷的屋里,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吧?那自己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绿蕉的脑中最后有“怎么办”这三个字了,她完完全全的呆住了——虽然她也想过做妾或是做了通房后,夫人可能会有所刁难她,但她没有想过夫人会如此不贤良,容不下人。

不怪绿蕉没有想到,因为红裳待宋氏四位姨娘,在赵府下人们眼中是极为不错的:连规矩都不用立多久,这还不?所以绿蕉也想当然的认为红裳会接纳她。而且古有明训,妇人不可犯妒、要贤惠:要主动为丈夫纳妾才算得上贤惠。绿蕉只想过也许日后会受夫人些气,却没有想过夫人会容不下她!

老太太听到红裳的话后,又扫了一眼薛姑娘——但她没有发现倩芊拧到一齐的眉头,倩芊这个时候已经把眉头舒展开了;老太太然后才看向了红裳:她可以确定,儿媳妇是故意如此说的,她一定听明白了自己是要把画儿送到她们屋里给一鸣做通房的。

也是说儿媳容不得人了?如此善妒、不贤良的媳妇传了出去,赵家的人还有脸出府吗?一定会被京中的百姓传为笑谈!

老太太虽然一直看红裳顺眼儿,不过却没有想到红裳会如此不贤惠:红裳自进府以来,所作所为都极为得体,不是个不识礼的人儿。老太太设想过红裳会因为没有拜过宗祠,就要先替赵一鸣收个丫头入而不高兴,但没有想过红裳会不答应收了画儿——对于一个妇人来说,是极为不识礼的举止。

老太太把脸放了下来,冷冷哼了一下:“你让画儿到你房里做个一等大丫头?”

红裳就如同没有看到太太变了脸色,平平静静的答道:“老太太刚刚不就是这样说的吗?画儿虽然是个丫头,不过媳妇一定不会视她如其它丫头一般,请老太太放心。

儿妇也知道什么叫做孝道,老太太屋里的一草一木对于儿女说,都要存三分敬意儿地,何况是老太太调教过的人儿?”

红裳说出来地依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极明白老太太话中地意思。但就是不那么说。当然。红裳还不想让老太太把话儿说明白了。但红裳却挤兑不住老太太:她是长辈儿。如果恼了、怒了。一拍桌子说了出来。谁也不能上前堵了她地嘴不让她说不是?

所以红裳知道老太太要挑明了也不过是早晚地事儿。只是红裳是绝不会退让。就算老太太把话挑明了讲。红裳也不打算张口说出同意二字来——就算她最后迫于父母所赐不得不把画儿以通房地名义带回房去。她也不会松口答应老太太。

红裳已经有了最坏地打算:就算画儿做了赵一鸣地通房丫头。但到了红裳地屋里。画儿要如何安排。就全在红裳自己了。只是。如果能不让画儿顶个通房地名头儿回去最好。

倩芊和绿蕉到红裳地话后。脸色都变了——她们地心都快惊到底儿了。倩芊和绿蕉二人在心中都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她们怎么办?

绿蕉和倩芊地不同在于。绿蕉早已经知道自家地老爷不太指得上。她能指得上只有老太太和老太爷。如果今儿夫人就是不收画儿。那她还有什么日后可言?

倩芊呢。还有希望在赵一鸣身上:虽然表嫂不同意。只要表哥就是要纳妾。老太爷与老太太又都同意。表嫂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下地。如果表嫂非要拦地话。都有可能会被休!

倩芊地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表嫂虽然不能容人,却也不是个坏人,换作是自己在那个位置上,自己也必不愿意让表哥再行纳妾;自己如果不是被父母苦苦相逼,自己又怎么会事事处处的算计表嫂呢?假表嫂被休,她作为一个女人的闺誉便全毁了,她日后要如何过活?她岂不是要背上一生的骂名儿?

倩芊想到这里十分地不忍,可是自己要怎么办?她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了:表嫂不容表哥有屋里人地决心极,全不在意老太太已经有了恼意儿,那自己日后要进赵府怕是不容易吧?就算进了赵府,有这么一位不容人的妻室在上面压着,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除掉表嫂?倩芊有些不忍外,也不认为自己一定能成功除去红裳;另外想办法入赵府?可是表

不能容人,自己日后怕是会水深火热了。一面是良是切身利益,倩芊十分的为难。

倩芊委决不下后,又悄悄看了一眼红裳,现在她很庆幸自己一直没有说过话,就算表嫂有什么怀疑,但也不能认定老太太让表哥收画儿入屋是自己鼓动的——自己鼓动老太太时可是极小心的,只是拣着老太太喜欢听地话儿敲了敲边鼓儿,是老太太自己说出“早些让画儿过了明路”的话。

鼓动老太太其实很简单,倩芊知道老太太心中所盼,所以言语间便让她生出了担心:红裳现在掌理赵府这么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有身孕地,那她盼孙子的念想儿岂不是落了空?

倩芊知道自己应该走了,~走只会让表嫂确定老太太今日所为定是她地缘故。再说,芊已经知道了红裳的心思——这本就是倩芊今日地的目的。倩芊看老太太的脸色放了下来,便立起身来对老太太福了下去:“姑母,侄女儿先告退了。”

老太太原是留了她用晚饭的,所以她才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却也没有走。但老太太婆媳二人的话就要说到明处了,只要不是个傻人儿就应该知道回避了,所以倩芊不能再坐下去了。

老太太听到红再次答得话正自生气儿,只是碍着倩芊坐在一旁所以才没有发作出来,不过她也要训斥红裳两句,然后就明明白白的告诉红裳,画儿她是同意收到赵一鸣的房里要收,不同意也是要收的!

老太太刚要开口时,听到芊要告退,只能咽下了对红裳的训斥,先对倩芊说话;老太太的神色间便和缓了一些:“芊芊你自管坐就是了,一会儿就该用晚饭了,说好要用过晚饭再回去的。”

倩芊又福了一福:“姑母爱惜,侄女儿原不该辞的,只是姑母与嫂嫂商议家事儿,侄女儿旁多有不便,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老太太想了想点头:“芊是也是,那你就先回去吧。丫头们呢?好好伺候着你们姑娘。

芊,明儿再来陪我坐坐啊。”

倩芊答应着福去,然后转身对着红裳又福了一福:“嫂嫂,芊芊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去探望嫂嫂。”

红裳轻轻点了点:“表姑娘慢走。”

红裳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倩芊在走得极是时候:虽然老太太和自己一直在说事儿,但是老太太一直没有说明白是个什么事情,所以倩芊一直坐在原处——老太太说过留她用晚饭的;但现在老太太一把话说出了口,并且在红裳回了话后变了脸子,倩芊万没有不走的理儿,不然就成了安心要看赵家的笑话儿了。

红裳就是因为明白倩芊为什么要走,所以没有留她,也不能留她——薛家的姑娘是外人、是亲戚,不管赵一鸣最后收不收画儿进房,都与薛家姑娘无关;薛家姑娘论礼也是应该回避的。

倩芊扶了丫头的手袅袅而去,虽然看上去她走得紧不慢、稳稳当当,但她的心里极不平静,一路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儿,没有开口同她的丫头们说一句话。

倩芊~正在想的就是:自己要如何才能讨得表嫂的欢心呢?

画儿跪在地上,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很想伏在地上痛哭着求老太太,不要把她送给老爷做小,可是她却不敢说——老太太把她送给老爷做通房丫头是做主子的抬举她呢,她如果敢反对,老太太能高兴的了?那她的下场怕更凄惨。

所以画儿不但不能哭,还要强自打起精神来才可以。她知道现在能救她的人只有夫人了,可是老太太跟前儿,她根本不敢开口相求,不知道夫人刚刚可看懂了她的目光?

画儿心里七上八下,担心的要命:万一夫人没有看懂自己请求,或是万一夫人顶不住老太太的压力就答应让自己做小,那自己真得就要给老爷做小了吗?

画儿的鼻子一酸,但她又强自忍住了——做奴婢的没有想哭就哭和权力!画儿跪地上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最后她一咬牙打定了主意:她就算是去做姑子,也绝不给人做小!

红裳看着倩芊走出了屋子后呆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她知道倩芊这一走,老太太应该就要发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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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章 事情算了吗?

红裳所料,老太太看倩芊走了,口气也立时冷了妇儿,我的意思你刚刚可能是没有听明白。我现在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我让画儿到你们房里去伺候一鸣和你是真,不过却不是让她去做一个一等的丫头,我的意思是让你给她开了脸,先这样收到一鸣的屋里,如果日后她有那个造化给我们赵家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么就赏她个姨娘的名份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媳妇儿,你的意思呢?”

红裳听了以后没有抬头,平心静气儿的说道:“刚刚儿媳是领会错了老太太的意思,是儿媳的不对。”红裳说完稍稍抬头看了一眼画儿:“至于让画儿到我们房里伺候的事情,老太太先不要急着问儿媳,是不是应该先问一问画儿的意思呢?”

画儿同意了,有赵一鸣呢,红裳心中暗道:赵一鸣应该不会同意的吧?前几日刚刚说好的。

红裳知道自己硬抗是不可能的,不同意三个字也最好由赵一鸣来说,不然由画儿来说也可以,自己最好是不要说出口来——只要让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同意就够了,说也说不得的。

老太太不以为的看了一眼画儿:“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刚刚已经先同她说过了,这样的好事儿是我心疼她、抬举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还能不愿意?难不成还有人不愿意做主子,情愿做一辈子奴才的?媳妇不必担心,只要你同意就好——女人啊,贤惠是最紧要的。”老太太最后还点了红裳一句。

老太太当然早早就看出了画儿的不高兴,但她不当回事儿:画儿是个丫头,亲事儿自然是由主子做主;听到红裳用画儿做错口后,老太太便用话封了画儿的口:你如果说不愿意,就是不识抬举了!

画儿满心满苦涩,她听完老太太的话后,也只能先对着老太太叩了一个头,然后稍稍侧脸看向了一旁的红裳。

红裳目光坚定地看着画儿:以眼来告诉画儿,如果你不想做个通房,你自己也必须有所挣扎才可以——不然,红裳代画儿出头也师出无名啊。

画儿看明白了红裳地思,她知道只指着夫人一力她也是不太可能的,自己也要表明了立场才行。

画咬着唇:今日自己就算是和老太太撕破了脸儿。最坏地下场也就是被老太太气之下配了小子或是赶出府去。这两样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她决不与人做小!想到这里画儿下了决心。

红裳知由画儿亲口表明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现在只凭她自己要阻制赵一鸣收屋里人。没有画儿地配合是不可能做到地——红裳已经想好了。事后要快快安排画儿出府。让画儿到庄子上去或是配户好人家都可以。画儿今日得罪了老太太。再待在赵府决不会有好日子过。

画儿正要开口时。门外传来丫头娘子们请安地声音:“老太爷安。老爷安。”

红裳与画儿松了一口气儿:画儿不必亲自开口驳了老太太是最好了。而绿蕉也松了一气儿:画儿应该不会在今日被收房了吧?

老太太变了脸把话说清楚后。红裳没有直接驳回老太太地话。让绿蕉又看到了希望:夫人还是要听老太太地话。她地事情由老太太做主十拿九;所以。她地担心就又变成了画儿会不会被收房了——绿蕉既然认定自己能够被赵一鸣收房。那她绝不想画儿能被收了房争她地宠。

老太爷与赵一鸣一前一后进了上房。看红裳与画儿一立一跪似乎在对老太太回话地样儿。老太爷地眉头便微微一皱:自己地老妻他是知道地。如此模样怕又在找儿媳妇什么麻烦吧?

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老太爷对她点了点头坐到了左上首,老太太等老太爷落座后又坐了回去。红裳上前给老太爷请了安,老太爷道:“媳妇你坐吧,立着做什么呢。”

红裳看了一眼老太太答道:“媳妇正在回老太太的话。”

老太爷转头看向老太太:“我正要问呢,你们正在说什么?”

赵一鸣自打进屋,便感觉屋里的气氛不对,只是不好开口相问,同老太太请过安便坐在一旁;听到老太爷问了出来,赵一鸣先看向了老太太,看太张了张口又闭上了,便看向了红裳。

老太太原想实话实说,但又怕被老太爷当面说个不是,她地脸上更加挂不住了。老太太看了一眼红裳,示意让她回老太爷的话。

红裳看老太太地脸色有些不太好:现在她不仅仅是生气,似乎还有了一丝担心的神色。

红裳欠了欠身子:“回老太爷,老太太要把丫头画儿送给媳妇听用。”红裳还是避重就轻地回了话

老太爷能就此把画儿的身份定,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太爷与赵一鸣听了都有些疑惑:送一个丫头不用弄得屋里如此紧张吧?老太爷与赵一鸣地目光一对,两个人几乎同时想明白了送丫头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爷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个丫头给儿子不算什么,只是现在送就有些太过着急了,传了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就算是着急抱孙子也不是这么个急法。老妻啊,总是急脚猫一样,一时也等不及。

既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老太爷也就不准备开口了:这样的事情儿子应该自有主见,自己一说话就是打了老妻的脸——虽然老妻做事儿总让他有些恼火,但妻子的脸面就是他的脸面啊。

赵一鸣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以后,看老太爷不准备开口说知,便上前给老太太躬了躬身子:“儿子谢母亲对裳儿的关爱,老太太调理的人儿一定能帮裳儿料理不少事情,如此一来裳儿省心不少,正可以多多陪陪儿子;”说到这里,赵一鸣笑了一笑:“老太太也就能早日抱上孙子了,想来老太太就是这么想的吧?都说知子莫如母,做儿子猜母亲心事儿也是**不离十的。”

老太太听完赵一鸣的话,张了张口想反驳,老太爷却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儿,她转头看向老太爷时,老太爷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老太太话已经到了嘴边儿只能又咽了回去。

老太太改口道:“我也是看和媳妇太累了,所以才想把画儿给你们。做母亲的心啊,总是担心儿女们受累受苦。你们刚一回府时,我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没有说开罢了。好了,日后画儿这个丫头就归到你们房里吧,你们夫妻想怎么安排她,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老太太说了一句活话儿:画儿的身份,你们看着办吧。老太太也不傻,她当然猜出来赵一鸣已经明白画儿送到他房里是个什么身份了;既然儿子装糊涂,老头子也不说话,画儿的事儿老太太已经不好再向红裳施压了——不然,惹得儿子不高兴,再惹得老太爷恼了,她也没有好果子吃不说,面子更是没有一分了。

老太爷看画儿的事情说完了,便茶钟儿一放说了一句:“摆饭吧,我和一鸣都饿坏了。”于是一家人便坐到了饭桌前用饭,老太太勉强了半碗饭便说饱了——画儿的事情使得她在儿媳妇面前跌了这么大的面子,让老太太心里很不舒服,哪里能吃下得很多东西?

老太爷也没有多说什,一顿饭用得有些沉闷。用过饭后,只吃了一钟,赵一鸣便拉起红裳来告退:“父亲今日也劳累的很,我们这便告退,父亲和母亲也好早早歇下。”

老爷抬抬手示意赵一鸣和红裳可以走了,老太太看了看老太爷的脸色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红裳看太爷与老太太都没有说什么,便起身福一福随赵一鸣回房了。

红裳和赵一鸣一走,老太爷也放下了手上的茶钟儿:“夫人,你刚刚是不是让媳妇收了那个丫头做一鸣的屋里人?”

老太太点头:“是啊,没有什么不行吧?看看我们一鸣都大多了,我们像他这个岁数时,一鸣都十几岁的样子了,但现在呢,我们的孙子连个影儿也没有呢。”

老太爷一叹:“夫人,我知道你心急抱孙子,但也不能这么一个急法儿。再说了,你要送儿子屋里人,也不应该找媳妇说,你找儿子说多好?媳妇那里让一鸣去说,这才是正理儿嘛。”

老太太撇嘴:“还让一鸣去说?夫君你是不知道啊,你还一直说媳妇是个识礼知礼的人儿,她今日对于一鸣收个通房丫头的事情,都三推四阻的,哪有半分贤良的样儿?我的老太爷,你啊,这一次看错了人喽。”

老太爷听得眉头皱了一皱:“媳妇不同意一鸣收屋里人?”

老太太整理着左边的衣袖:“可不是嘛,你们进来时,我正同她说道理呢。唉,这媳妇啊,就因为出身商贾之家,哪里真懂得礼教?我平日里也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老太爷听了半晌没有说话,一会儿才道:“明儿我再同一鸣说让他收了那个丫头到房里吧,嗯——,等媳妇拜过了宗祠再收了那丫头就好;让一鸣去同媳妇说,如果她真得不同意,我自会好好教教她——我们赵家不能有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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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老太太说话为什么总要看倩芊?

太太听到老太爷这一次居然同自己意思相同,心里l花,当下上前要亲自服侍老太爷睡下。

老太爷坐到了床上随口问道:“夫人,你怎么想起这个时候让一鸣收屋里人的?媳妇拜过宗祠后再让一鸣收屋里人也不迟啊,你现在就让一鸣收个丫头进房,传了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我们赵府不懂礼嘛。还有,媳妇入门也不过半年左右,你不用太过着急,再等等看也来得及。如果是媳妇肚子里有了消息才是最好的,长子嫡孙啊,夫人你懂不懂?你这样塞个丫头过去真是不应该的。”

说完老太爷看一眼老太太:“你也不要嫌我罗嗦,日后做事儿你要三思而行,不要想起一出儿就是一出儿。”

老太爷不得不教教老太太:老妻如果三不五时的往儿子房里塞丫头,就算媳妇不恼,儿子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而且恼了媳妇,真要闹将起来,赵府就真让满京城的人看笑话了。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话后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嫌我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了?你忘了,原来可是你让我任着自己性子做事的,如今又说这样的话了。”老太太说完看了看老太爷的神色,也没有往下深说:“夫君,你认为我会不想有个长子嫡孙吗?你听我仔细说一说,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就要给一鸣找个通房了。”

老太太一面说话,一面把参茶递给了老太爷:“我原也是打算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才让一鸣收画儿入房,只是后来同芊芊说话时,才想起媳妇进门半年多了肚子也没消息,一鸣的那几个妾也都是不中用的人!媳妇刚刚接掌我们府中的事务,而我们府中的事情又多又杂,她这一忙乱,只怕再过半年她地肚子也不会有什么消息,我们哪里还能等得及?我们一鸣一外放就是六七年,身边儿没有妻子我们也急不来,可是现在有了妻室,一样没有消息,我能不急嘛?我这才急着把个丫头送过去啊—拜宗祠要一个多月以后呢,也许这一个多月画儿那丫头就有了,也是全说不准的事儿。唉,只要一想起我们赵家的子嗣来,我是一时半刻也等不得。”

老太爷也叹了一口气,然点点头:“夫人,不只是你急,我也是一样的急啊。

你说得虽有些道理,但是那丫头晚送上一个、半个月地能怎么样呢?再着急,媳妇没有拜宗祠,现如今怎么也不应该让一鸣收个丫头入房的。好了,这个事儿就此打住,暂时先不要再提了,等媳妇拜完了宗祠再说吧。”

老太爷说得有些口渴,低吃了一口参茶:“话又说回来,原来让你任着性子做事儿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那个生母太姨娘太不省事儿了?我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让你由着性子来让她知道个好歹。现今与当初已经不一样了,长媳是个不错的人儿,好好调教一下,我们正可以享几看清福。”

老太爷说到这里看老太太想开口,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了下去:“夫人,有些事儿你不能只顾着出一口气儿,你要看长远顾大局。媳妇那儿,你就能放手便放手吧。你难道不记得府里老太太去世后,我们族里那些败类闹出来的事儿了?就因为我是庶子,族里有多少人想谋了我们赵府的家业去?所以一鸣最好能为我们生个嫡孙出来,不然啊,我们赵府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肥肉了。”

老太太听了太爷地话后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声儿:“哪里能忘了。想忘也忘不了。长子嫡孙是好啊。不过。不是我们想要就会有地啊。我地老太爷。说句不中听地话儿。虽然庶子接掌家业难一些。但也比万一没有孙子接掌家业来得好吧?如果不是芊芊说得那几句地话。我还真没有想这么多呢。”

老太爷拍了拍老太太地手是安抚她。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老太太最后地一句话:“芊芊?她又你了?”老太太已经提了二三次芊芊了。老太爷地眉头微微皱了皱:芊芊这孩子倒是个不错地人儿。只她地父母实在是不敢让教。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地话后心中一动。故意叹气道:“是啊。倒底是自家地侄女儿。知道疼我啊;长日漫漫。你又不在家中。幸亏有芊芊常常来陪我坐会儿。不然我一个孤老婆子。还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消磨时日。”

老太爷闻言认真地看着老太太:“夫人。你是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虽是很精明。但也不是傻人儿啊。你难道没有看出来?”

老太太白了老太爷一眼:“我

白地。不过薛家既然有意让她为妾。我为什么要多几房妾。我们抱孙子地希望也大些不是?”

薛家让姑娘留在府中虽然什么也没有说过,但薛家老太爷临走时说得一句话儿,可是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想了好久后,都认为他们薛家有意让他们这位庶出地姑娘给赵一鸣做小——猜出来后老太爷是一忧,老太太是一喜罢了。

老太爷哼了一声儿:“你莫要被人卖了还不自知!儿子的妻妾多,不像我只有一妻一妾,而魏氏又是个极懂事儿的,所以你一辈子省心不少,有很多的弯弯绕你不知道。夫人,不是我说你,你最好不要掺和儿子的家事儿。还有,儿子就算要纳妾,为什么非要纳薛家地姑娘?依我说,一鸣要纳妾的话,谁家地姑娘都可以,只要清白就行,薛家的姑娘最好不要!”

老太太不高兴了:“我地老太爷,您这是怎么说话呢,我表弟家的姑娘怎么就不行了?不说芊芊地模样儿、性情,单论知根知底,又亲上加亲,芊芊不比旁人家的姑娘强了百倍儿?更何况我看芊芊这个姑娘是个极懂礼的,怎么就不行?”

老太爷哼了一下:“懂礼的?不见得吧,算了,这个就不说了。只是,今儿的事情,你也不好好想一想!你这么大年纪被人算计了去,丢人不丢人?”

老太太不以为,她吃了自己的那碗参茶后微微一笑:“知道了、知道了,日后我少说话总成了吧?”

事实上老太太心中却正意:谁算计了谁还不知道呢。

媳妇啊,就再看不顺眼儿,也不能总由我给人家脸子瞧,传出去也落个我错待了媳妇。能有个人代我给媳妇些难堪,我何乐而不为呢?到时候,我明里做个和事佬,暗里却讽媳妇两句,让她难受也说不出来话岂不是更妙?

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爷::强过自己出头儿给媳妇难看后,还要看老头子的脸子吧?老太太越想越感觉自己打得算盘很好。

老太太放下茶钟儿时还在想:我今话的时候每次都故意的看芊芊一眼,媳妇想来已经看到了眼里,以媳妇的聪明劲儿想来不难猜出今天的事儿与倩芊有关,日后倩芊进了门儿,她想来不会放过倩芊,自己再给倩芊出主意给媳妇几次难堪,那是又占理儿又出气的事情啊。

老太太想到意处,不自禁的笑了笑。至于倩芊会不会受红裳的气儿,老太太并不担心——有她给倩芊撑腰,红裳也不敢真给倩芊多大的气受!老太太不过是为了引红裳先动手,让她有理由拿住红裳出气罢了。

老太爷听老太太答应了,而她的神色很是平和,认为她听进了自己的话,再加上他自己劳累了一整天儿,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躺下睡了。

赵一鸣与红裳回到房里刚坐下,画儿便跪在了红裳的脚下,未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画儿今日谢谢夫人了!婢子无以为报,就给夫人叩三个响头吧。”

红裳轻轻一叹,急忙让侍书扶起了她来:“老太太今日已经把你给我了,你也听到了。以后你就是我房里的人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一切有你们老爷和我为你做主呢,必不会委屈了你,我和你们老爷也不会相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红裳转头又吩咐侍书道:“你扶画儿下去,好好劝劝她。屋里不必留人了,我和你们老爷今晚不用人伺候。”

侍书和画儿都知道红裳夫妻有话要谈,答应着一齐对着红裳和赵一鸣福了一福,便带着屋里丫头们都退了出去。

赵一鸣自回房后坐下就没有说话,直到看着画儿出去以后,才开口道:“母亲为什么突然对你提起,要让个屋里人呢?”

红裳白了他眼:“你问我,我去问”

赵一鸣听红裳的话,知道她今儿受了委屈,心里正有气儿;便上前揽起了红裳的肩膀来轻声道:“生气了?”

红裳一扭身子站了起来,轻轻的、但冷的笑道:“生气?我哪敢生气?贤良淑德在上面压着呢,我区区一个女人,敢生气?”

红裳知道今日的事情不是赵一鸣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就压不住火气,就这样一下子对赵一鸣发作了出来。

赵一鸣看着红裳没有着恼,不过也没有过来拉扯红裳,他抱起了双臂坐倒在榻上,眯着眼睛看着红裳:“裳儿,你确定你没有生气?”

八十八章 求人不如求己啊!

一鸣如此的悠闲让红裳更是着恼三分,最让红裳着她甚至看到赵一鸣的眉梢、嘴角儿似乎有一丝丝的笑意,当下恼得她扭过头去决再理会他——得意什么,自己被老太太气到了,他有什么好意的?

只有红裳自己知道,她扭过脸去不只是因为恼了赵一鸣,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发作出来的当时便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又别扭的很,就是不想跟赵一鸣说软话儿,就是想耍小性子,所以才借机扭过脸去生自己的闷气。

赵一鸣看红裳好似真得恼了,便笑着起身上前搂住红裳,轻轻扳转过她的身子轻声说道:“裳儿,你为什么生气呢,通房丫头是母亲的主意,又不是你夫君我的主意。如果哪日我要收个通房或是纳个妾什么的,你再生气也不迟。再说了,母亲又不是要我纳妾,不过是让我收个丫头到房里,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左不过一个丫头罢了,你生这么大的气儿值得吗?好了,好了,不气了啊,改日我收丫头进屋时,裳儿再气好不好?”

赵一鸣也不说是随口说着玩,意在哄红裳开心而已。他是说者无心,但红裳却是听者有意了。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一下子想起了绿蕉来不觉呆了一下:“你要收丫头进房吗?”因为想起了绿蕉,红裳也就忘了刚刚正在同一鸣耍小性子。

红裳忽然间又;起来前几日赵一鸣只答应自己不纳妾,可没有说不收通房丫头的,听赵一鸣的话,收通房丫头和纳妾不同,难道他已经为绿蕉留好了路吗?

红裳很认真的看着赵一,她想自赵一鸣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赵一鸣不会如此谋算自己吧?红裳有些不太确定。

赵一鸣却听大乐,他捏了捏红裳的鼻子:“我哪有说要收丫头进房了?”

是红裳多想了:她毕竟是二十一纪地灵魂,纳妾与收通房丫头对于她来说是一回事儿,而对于古人赵一鸣来说却绝对是两回事儿:通房丫头就是丫头,过个几年升不了妾也就配小子或是打发出府了。

红裳还是很不确定的看赵一鸣:“你此话当真?”绿蕉的事情决不是空**来风,如果赵一鸣的话当真,那么绿蕉他想如何安排?

赵一感觉今日地红裳有些奇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怎么红裳如此认真呢?不过他还是正容答道:“当然当真。”如果自己把话说出来能让红裳安心。那他就说出来好了。这有什么呢?

赵一鸣说完还摸了摸裳地头:他虽然知道红裳很有手段、心计。但他面对红裳地时候。总不自觉地把红裳当成一个小孩子般来宠爱着。

红裳叹了一口气儿。没有再说什么——画儿地事情还没有落地儿呢。绿蕉地事儿还是往后靠一靠再说吧。现在绝不是说绿蕉一事地好时机。

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好在画儿地事情比较好解决一些:画儿与赵一鸣都没有那个意思。但绿蕉就不同了。想到这里。红裳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赵一鸣:绿蕉在他心里有多重呢?

赵一鸣看红裳又看自己。便伸手点了点红裳地鼻子:“不要愁眉苦脸地。已经没有事儿了。画儿现在只是你地贴身丫头。与我可是半点干系也没有;至于老太太地话儿。你不必当真地。老人家嘛。想要个孙子地心太切了。你就多多体谅吧。”

赵一鸣虽然对于母亲硬要塞个通房丫头给他不满。可是他却不会在红裳地面前说出来;他只能在母亲与红裳之间和~。

红裳瞟了一眼赵一鸣,淡淡的问道:“事情真的过去了吗,应该不会吧?”老太太不会如此善罢干休,而且在通房丫头一事上,老太爷应该同老太太是一样的心思,只不过老太爷很重规矩,他会晚一些再让赵一鸣收丫头入房罢了——两个老人家都一样想抱孙子啊。

就算日后赵家有了子嗣,老人家想多子多孙地话,多给赵一鸣纳几个妾或是通房丫头也不是没有可能。红裳想到这里头开始疼了起来:当初自己穿越过来时,为了赵家不是小门小户还偷偷高兴过——不用自己用手就能丰衣足食,多好的米虫生活!哪里想过大门大户里的日子比小门小户的人家难过多了!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想了一想,知道红裳在担心什么,他轻轻拍了拍红裳的头:“不是还有我吗?我不同意不就什么事儿也不会有?裳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了,不要总是提心吊胆地。裳儿,你要学会—,相信你的夫君我。”

赵一鸣把最后一句说得极慢,也极认真,他知道红裳不是那种事事依赖男人地女子,但他很希望红裳能事事相信他,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希

红裳现在满心都是画儿和绿蕉的事情,哪里听出了赵一鸣地深意呢?红裳只管看着赵一鸣说道:“夫君,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明日老太爷如果让你收了画儿呢?你要如何回?”

赵一鸣微微一愣,开口想说老太爷不可能会让他收丫头进房,不过话到嘴边儿没有说出来:他也知道自己父母盼孙子盼得有多心切。只要红裳一拜过祠堂,她地肚子再不见动静儿,那父亲也会让他收个丫头或是纳个妾什么的吧?

收个通房丫头在赵一鸣看来其实不么:只是裳儿会不高兴,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照管那么多的女人。

已经有了一妻四妾,赵一鸣认为自己的女人已经足够多了,实在不必再添什么通房——至于儿子嘛,赵一鸣倒是想得比较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莫强求。不过这个话儿,赵一鸣是敢同父母说就是了。

就现在府中的些妾室,认真得过起日子来,就算一个妾那里每个月去两次,那他便有八日不能同红裳在一起,赵一鸣只想一想便自心中生出了不自在:他每日白天要忙事情,晚上再见不到红裳,那他还真是不太习惯。

想到四个妾室,赵一鸣忽心中一动:自己好像回府后就去过妾室房里一次,也只在孙姨娘的房里用过一顿饭而已。想到了孙姨娘,赵一鸣的心便动了一动,她这么久不见自己,想来也委屈了吧?这几日里是该抽空去看看孙氏几人了。

红裳看赵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伸出手去在他的胳膊内侧轻轻拧了一下:“夫君——!”

赵一鸣被拧得并不痛,不过他还大大的咧开哟巴,雪雪呼痛:“裳儿,你真狠得下心啊。”被红裳一唤,赵一鸣的心神便又回来了,看到红裳的小脸儿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好似他做贼被人捉住了一样有些心虚,便故意夸张的呼痛以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

红裳知道自己没有用力,不理会赵一鸣的做戏,只问他:“老太爷如果让你收画儿入房,你要怎么应对?”

赵一双臂用力抱紧了红裳:“不管谁来说,我都不会答允的,裳儿。”

红裳盯着赵一鸣的眼,赵一鸣就这样注视着红裳,目不转睛。过了好一会儿,红裳轻轻的道:“你要如何推辞呢?”

红裳不是不相信赵一鸣,而是她知道父母所赐,做儿女的只能恭领不能推辞——赵一鸣能推得掉吗?

赵一鸣闻言眉头皱了皱,然后非常老实的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到时再说吧。总之,我不会轻易答应收什么丫头进房,或是再纳妾。不过——”顿了顿以后,赵一鸣很认真的看着红裳又道:“我不是敷衍你,裳儿,就是因为我不想敷衍你,所以才同你实话实说。现在我还有父母高堂,很多事情我自己也做不了主;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迫不得已之下,我是说迫不得已啊,我收了通房丫头或是纳了妾,裳儿,你不会怪我吧?”

红裳听得眉头皱了起来:“夫君,我——”红裳不能接受,她绝不能同意赵一鸣再有女人;不过红裳坚信这与感情无关,这是她的尊严——这样说服自己。

赵一鸣打断了红裳的话:“裳儿,有些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你明白的,对吗?父母之命,我们做为儿女是不能相抗的。就算是收个丫头或是纳个小妾,只要人到了我们院子里,便只能由得我们做主了,对不对裳儿?”

赵一鸣在府中原来就有两三个通房丫头,因为一直无所出而又遇上赵一鸣外放了,老太太也就把她们放出府去另配了人家。

那几个通房与宋氏都是老太太给赵一鸣的,就因为老太太原来就常做这样的事情,所以赵一鸣才如此同红裳~商。

赵一鸣也有赵一鸣的难处:做为儿子,他不能忤逆了父母的意思;做为丈夫,他又不愿伤到了红裳的心;左右为难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赵一鸣中的意思红裳明白:通房与妾,只要到了他们院子里,赵一鸣不去亲近也就是了。

红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法子,那些人都是长了嘴、长了手脚的,赵一鸣不同她们圆房,她们不会到老太太跟前说?哪个女子不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呢?只要嫁作了赵家妇,一定会想为赵家生个一儿半女,日后也是依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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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章 谁欠下了洞房花烛夜?

过赵一鸣的难处红裳也知道,所以红裳听到赵一鸣的是长叹了一声儿,没有再说什么。红裳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想让赵一鸣的身边儿清静些,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赵一鸣的观念在根本上与自己有些不同——要改变赵一鸣的想法,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危机已经迫到了红裳的眼前,她等不得。

最好的法子就是一面想法子慢慢的、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赵一鸣,一面自己想法子解决眼下的事情。

红裳想明白后便转开了心思:要如何做才能杜绝老太爷和老太太想让儿子收丫头或是纳妾的念头呢?画儿的事情现在并不算完,依老太爷的想未能,怕是自己拜过宗祠后,此事就会重提;如果只想着解决画儿的事情,老太爷和老太太还会塞其他的女人过来——总不能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每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上这么一出吧?老太太和老太爷不嫌烦,红裳却不想常常面对这样的事情。

红裳决心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让老太爷与老太太日后绝不会再想起塞女人给赵一鸣。

赵一鸣看红裳没有说话,为红裳听到自己的话后不高兴,便又道:“裳儿,我知道你是识礼之人,为夫的难处你一定知道,只能请夫人多多体谅为了。

不过裳儿也可放心,为夫刚刚过了而立之年,对于女子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所以就算我名下再多几名女子,为夫地也绝不会去她们房里;”赵一鸣说完后,看了看红裳地神色,看她依然神色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想了想以后说道:“嗯,那个——”赵一鸣说了这么几个字脸上就是一红,不过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只是把下巴抵在了红裳的头顶上,让她看不到他的脸色:“为夫有你为妻已经足矣,你、你明白吗?”

赵一鸣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轻,但却并不快:他想让红裳能听清楚。

说起来,虽然一鸣有过妻妾几人,可是对于女人的心事儿并不太了解——他原来一心扑在了前程上,哪有心思关照到自己的女人在想些什么?今日他看红裳不高兴,直觉认为红裳是担心他被其他女人占了心思,所以才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安一安红裳的心。

不过,赵一鸣却料错了。

红裳地全部心思都用了想事情上,正神游他处,影影绰绰的听到了赵一鸣在同她说话,却根本没有听清楚赵一鸣在说什么,所以随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儿应付赵一鸣,她的心神压根儿没有转回来。

一鸣虽然有过妻也有过妾了。可是他对女人生出丝丝依恋还是第一次—赵一鸣对比过当初与孙氏在一起地情形儿。他知道绝对是不一样地感觉。赵一鸣说出来这种心里话儿也是第一次—他原来对于这种话可是非常不屑地。他认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和女人如此婆婆妈妈?现在地赵一鸣已经不是毛头小子。他地想法与原来有些不同了。但把心中地话说出来以后。他还是感觉有三分难为情。也就没有注到红裳地神思不属。

一鸣听到红裳地应答后。他地心也安稳了下来。他轻轻拥着红裳。心中感觉非常地平静。也有丝异样地满足。他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红裳地发。口气也是温柔地异常:“裳儿。你不想同为夫说些什么吗?”说完话。他忍不住又吻了一下。

这时候地赵一鸣。满心满眼全是红裳。他地其他女人在他心里哪还一丝影子?

红裳这次听清楚了赵一鸣说得话。也感觉到了赵一鸣亲吻她地最后一下。她地脸上有些飞红起来:“说、说什么?”红裳自沉思中醒过后。便听到赵一鸣甜腻地话。一时间很不适应居然口吃起来。

赵一鸣看红裳地脸红了。闷闷地笑了起来:“说你想说得话啊。我们成亲半年有余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同地说吗?”

赵一鸣说出自己心中地感受后。忽然很想听红裳也对他说一句类似地话。

红裳偏头看了看赵一鸣,伸出手去摸了摸赵一鸣的额头:“夫君没有发热啊,为什么净说些妾身听不懂的话?”

红裳是故意的,虽然她没有听清楚赵一鸣刚刚说的话,可是她就只凭猜也知道赵一鸣想听她说什么,所以她才故意同赵一鸣开玩笑。

红裳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虽然表白对于她来说是羞人的事情,但却不是做不到的事情:眼下的问题是,红裳

——她即不想骗赵一鸣,也不想对赵一鸣说出自己心想法。

赵一鸣被红裳的举止与话语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也猜到了红裳可能是故意的,不过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赵一鸣带着三分宠溺捏了捏红裳的脸蛋儿:“你就知道调皮!”

红裳借势挣脱了赵一鸣的怀抱:“妾身来服侍夫君安寝吧?”红裳不想让赵一鸣再转回原来的话题做纠缠,让他早些睡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赵一鸣跟了过去,在红裳身后又一把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儿说道:“服侍我安寝为什么要跑开?你跑开了怎么服侍我安寝?”

红裳的脸一下子火烫起来:赵一鸣的话说得有些太过明显了。

红裳只得低低了一句:“夫君莫闹了,让妾身为夫君铺床;”她挣了挣,赵一鸣反而抱得更紧了,红裳只得又道:“夫君,不要这样闹了好不好?我们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让丫头在门外听到不是要笑我们?”

红裳说老夫老妻也不过随口的一句托辞,赵一鸣听到后却低沉的笑了起来:“老夫老妻?我们不过成亲才半年有余,新夫新妇才对。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事儿——裳儿,你还记得吗,你这一辈子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呢。”

红裳闻言白一鸣一眼:“夫君说话惯会强辞夺理,怎么是妾身欠夫君呢?应该是夫君欠妾身的才对吧?”新婚之夜,赵一鸣打发完了屋里的丫头婆子,一头醉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怎么能算是自己欠他的呢?红裳忍不住又白了赵一鸣一眼:这人不讲理的很。

赵一鸣听了红裳的话闷笑着,轻轻咬了一下红裳的耳朵,满意的看到红裳脸上的红晕迅速扩大到了耳后:“你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那天晚上不是看你吓得不轻,我才假借酒醉好让你好好睡一下吗?那边儿没有父母长辈,虽然不用请安,但第二日好些事情就要由我们亲自处置了,我是怕你一晚上睡不好,明儿没有精力累到了。小没有良心的。”

着话,赵一鸣又咬了一下了红裳的耳朵:“裳儿,你说我酒醉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是不是没有良心?嗯——,是不是没有良心?”再咬一下,赵一鸣越咬越上瘾了。

裳被赵一鸣咬得全身都有些发热起来,不过她还是听清楚了赵一鸣的话,不觉想起了新婚之夜:赵一鸣倒在床上时还对着她笑过,而且是他自己滚到了床里面、自己盖上的被。红裳回想起来后,她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柔柔的动了一下。

红的头脑在赵一鸣的啃咬下,已经不见了平日里的聪敏,她回想起来后,脑海中也只是闪过了一个念头:赵一鸣原来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自己怎么没有过呢?

赵轻轻追问了一句:“,是不是你欠为夫一个洞花烛夜?”

红裳红着脸咬着唇轻轻摇头——当然不能承认,这么羞人的事情她怎么能承认?红裳还挣扎着,想挣出赵一鸣的怀抱。

赵一鸣咬咬牙,似乎是极无奈的样子,在红裳的耳边低沉的说道:“好吧,好男不与女斗,裳儿说是为夫的欠了你一个洞花花烛夜,就是为夫欠的吧。既然欠了,那为夫的今天晚上就还裳儿好了,免得裳儿日后再找为夫的算旧账,且,为夫的也习惯欠着人家东西不还。”

说完,也不等红裳反应过来,赵一鸣一把打横抱起了红裳,两个人就滚倒在了床上。满室的烛火摇红,的确有几分喜气的样儿。

第二日一早起床时,赵一鸣按着了红裳,没有让她叫丫头也没有让她起来伺候自己,他捏了捏红裳的小脸儿低声笑道:“为夫的欠帐还钱,今儿还是由我这欠帐的人伺候裳儿吧,算作是欠帐日久的利钱如何?”

说着话,赵一鸣笑着先起身,为红裳拿了衣服过来,看着她因刚刚睡醒还有些红通通的小脸,心中大动忍不住调笑道:“裳儿,为夫忽然想起了一个好法子,用来应对老太爷和老太太想让为夫多收几个通房丫头,此法一出,老太爷与老太太再不会送半个丫头给我。”

红裳闻言停住了穿衣的动作,抬头看向赵一鸣:“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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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 改名也能吓死人

一鸣忍住笑正色道:“为夫多还夫人几次洞房花烛夜能早早为我们赵府产下麟儿,不,以后是多多为我们赵家产下麟儿,那么老太爷与老太太就只顾着照看他们的孙子,就不会再想起我这个儿子了。裳儿,你说为夫的法子好是不好?”

红裳原以为赵一鸣是真得想到了什么法子,听到他说出调笑的话来,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却不好意思说什么:红裳的确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但在男女之事儿上却极为传统,这一点也成为她被自己男人背叛后的借口——她太没有情趣儿!

所以,红裳与赵一鸣两个人相处时,她反而常常落入下风,被赵一鸣吃得死死的。

赵一鸣看到红裳羞得脖子都红了,更是乐不可支的大笑起来:“我认为这个法子极妙啊,日后就这么办了!”

红裳闻言羞得恼了起来,抓起枕头就掷向了赵一鸣。枕头当然打不痛人,却让赵一鸣笑得更大声儿了。

一大清早,红裳里就不停的传出赵一鸣的大笑声儿,让侍书和画儿吊了一个晚上的心归了原位:老爷与夫人不但没有伤了感情,反而好像更好了一些。

红裳穿好衣服后,在侍书服侍下梳洗后,便和赵一鸣一同去上房侍候老太爷和老太太用饭。

早饭时,老爷与老太太只说了一些闲话儿,画儿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有提,一顿饭用得极为顺利;老太太甚至还让丫头为红裳布了两道菜,把红裳吓得小心肝噗噗直跳:老太太昨日跌了那么大的面子,今日无故示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在红裳的担心中,一顿早用完了。老太爷吃了一钟儿茶后,叫了赵一鸣到书房去议事儿去了;老太太当下也摆手对红裳说没什么事儿,让她自忙自己的去,末了还嘱咐红裳一句:“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累到了。”

说红裳心惊肉跳,可是看老太太:神色,除了愉悦些也看不出其它来,红裳无奈只得对老太太福了下去:“媳妇告退了。”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扶着言梅的手后面去了。

红裳自上房来后。不自禁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老太爷找赵一鸣议什么事儿?怕他们议得事情里头就有画儿一事吧?

不过就算红裳猜到了也没什么法子。她只能上车回房等赵一鸣议完事回来以后再说;红裳对赵一鸣倒不似昨日那么担心了——只要老太爷不是太过逼迫他。他应该是不会答应收通房丫头地。

红裳今日心中有事儿。本打算处置完了府中地一些必要琐事儿后。便自己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不想她地院子里却有客人到访。

红裳听丫头回报有客人后。心里便是叹气不止:真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吗?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让自己心静两天?至少也不要一事未平。就又来一事吧?客即非是红裳地好客。随之而来地事情当然也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只是人已经等在花厅上了。红裳想不见也行。只能拾阶而上去花厅应对一下。屋外地小丫头倩儿最是有眼色地。看到红裳过来先抢着给红裳请了安。又急急打开了帘子。小嘴儿当然没有闲着:“夫人小心脚下。”

红裳看着倩儿后便立住了脚儿:既然已经不能心静了。那一件事也是做。两件事儿也是做。那就一并都开始做吧——早了早心静不是?自己也该主动些了。不能总是见抬拆招。

红裳打定了主意后看着倩儿挑了挑眉,问身侧的侍书:“这丫头的名儿叫倩儿吧?”

侍书笑眯眯地看眼倩儿应道:“是的,。”

红裳看着倩儿笑道:“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倩儿不明白红裳为什么不进屋里去,但夫人问话了,只得放下了帘子福了下去:“回夫人的话,是奴婢自幼就叫的名儿,一直没有主子给奴婢赐过名儿,所以便叫到了现在。”

红裳微笑着抬了抬手:“你起来说话就可以,不必如此紧张。我呢,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屋里正客人在,有大事儿也不会这个时候同你说了不是?”红裳说偏头看向一旁地画儿:“瞧这小丫头的一张嘴儿,真真是干净利索的很,声音又好听,脆生生的就像是个黄鹂在叫。”

画儿点头:“夫人说的是,倩儿的嘴日都抹了蜜似地,我们满院的人儿,哪个不夸倩儿好?”

倩儿神色间仿佛有一丝惊疑不定,虽然她极力镇静着自己,但还是显露出了了一丝;倩儿

的不同,不止是红裳看了出来,就连侍书和画儿也不过侍书和画儿就和红裳一样,面神平静如初,就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

红裳侧过身子理了理头发,对倩儿又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府里来了一位表姑娘,闺名儿正好有个倩字,所以你的名字就犯了表姑娘的讳,只好换一个了;这是规矩,没有法子地事儿,是不是?”

倩儿闻言松了一口气,蹲身福了一福:“请夫人赐名儿。”

红裳侧头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叫个什么名儿好呢?看你长得小巧玲珑地样子,嗯——,不如就叫玲珑吧,玲珑、玲珑,这个名字还真不错;你认为怎么样,可还喜欢?”

倩儿听了摇了摇头:“回夫人,夫人赐名儿,不管是什么名字,都是对婢子荣宠,虽然玲珑这个名字奴婢是极喜欢的,却不敢用也不能用。”

红裳奇怪地看倩儿说道:“为什么?因为你的新名字是两个字儿吗?有谁立规矩说仆从们只能用一个字做名字了?没有关系地,只要你喜欢就用这个名字吧,有人如果问起,就说是我给你取得名儿也就是了。”

倩儿又福了下去:“回夫人话,不是奴婢不识抬举,是因为、因为四姨奶奶的名讳就是玲珑二字。”

倩儿说完心生了一丝后悔:为什么要自己说出来呢?自己不说侍书姐姐不知道,画儿姐姐也应该是知道的吧?如果人人不知,就自己知道四姨奶奶的名讳,这表示什么?

倩儿当场便出了一身的汗,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夫人取名字不是有意的吧?也许是无意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红裳闻言“咦”了一声儿,然后又点点:“嗯,你说得有道理,避了表娘的讳,不能又犯了你们四姨奶奶的讳。那取个什么名字才好呢?”

红裳一面说话,一面上下打量着倩儿,微微笑着又道:“你的模样长得真不错,怪不得五姑娘每次来总要夸奖你几句。真是越瞅越耐看啊瞧这小模样儿,现今已经很水灵了,长大了更是不得了啊。就这个模样也要取个好名字才成,不然倒让人笑你们夫人我不识得几个字了。让我好好想一想,嗯——,女子四德为德红(工),容便是指女子相貌的,我看你就叫容儿吧?这个名字与你很贴切,日后你定是一个美人儿,当得起容这个字儿。”

倩儿全身一颤,福了下去脚一软没有立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下:“谢、谢夫人赐名儿。”倩儿极利索的一张嘴儿,现在却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红裳笑着点点头,没有再理会倩儿——现在的新名字叫做容儿了,也没有叫容儿起身,伸手扶了侍书的肩,带着画儿几个丫头径直进屋了;画儿和侍书走时都看了容儿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容儿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儿。

容儿在红裳一行人进屋里以后,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全身无力竟爬不起不来了:她是吓得。

红裳第一次给她起名字是孙姨娘的闺名儿,勉强可以说是巧合;但是红裳第二次给她起得名字却是孙姨娘所住院子:喜容院的名字!这还能是巧合吗?

原来,赵府有四处小院儿格局一样,只是大小有些不同,名字便是以女子的四德命得名儿,分别为:喜德院、喜容院、喜言院和喜红老太太在赵一鸣外放后,便让人特意收拾了一下,让宋氏四位姨娘~了进去,意思让她们要谨守妇德。

容儿听了夫人先后两次为她取得字后,她当下便吓得六神无主了:她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天衣缝,没有人会注意到她,没有想到夫人以及侍书和画儿似乎早就知道的样子。容儿的心一颤:今儿夫人为自己取名是假,点一点自己吧?

可是容儿却没有想到:红裳既然知道了她的是谁的人,为什么只是敲打她,却没有责罚于她呢?

容儿虽然也算得上是个伶俐的了,但年纪太小,能有多大的胆子?被红裳两句话便吓破了胆子,伶俐劲儿哪还剩下半分儿?

容儿现在只剩下了:她担裳会怎么处置她。

一旁的几个小丫头看她坐在地上还不起来,便上前扶她:不,容儿,你怎以了?坐在地上冰到了可不是玩儿的。”

九十一章 如此怪礼

一个小丫头打趣容儿道:“容儿是不是得了夫人赐的呆掉了?”

容儿闻言名勉强笑了笑,可是她笑得十分难看,把几个小丫头吓坏了:“容儿,你是不是病了?”有小丫头探上了容儿的额头:“没有发热,你倒底是怎么了?”

几个小丫头合力拉起了容儿来,可是容儿根本立不稳,只能让她坐在扶拦上。看容儿如此样子,一旁早有小丫头进屋里给侍书和画儿送信儿去了。

容儿听到小丫头进屋回侍书和画儿,心下急,可是想唤住小丫头时,那小丫头人已经进去了。主子房前,容儿不敢大声叫嚷,只得强自挣扎着站起来——她刚刚好好的,如今这个样儿不是不打自招了吗?所以她想立起来,能假作出一副无事的样儿最好:只是她一脸的苍白,哪里能瞒得了人?

容儿一面强自镇定给自己宽心,一面在心底飞快的转着念头,想找个合适的借口回给侍书或是画儿,不能再招惹夫人对她起疑心。

一时画儿随进的那个小丫头出来了:“容儿,你不舒服?刚刚和夫人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了?如果不舒服就不要上来伺候了,一来好好将养一下,二来也免得过了病气儿给别人不是?”

容儿强笑道:“我没有事儿,刚刚左腿儿抽筋了,抽得有些厉害便跌坐到地上,她们几个胆儿小,当事儿一样回了姐姐,倒累姐姐担心了。”

画儿上前仔看了看容儿的脸,拉过她的手来摸了摸说道:“看你脸色不太好,手又冰凉,你感觉不好还是回去躺一躺吧。实在不好,就不要强自撑着,让人叫个大夫过来看看是正经儿。现在这个时节,万一凉着了也不是玩儿的。”

容儿欠了欠身子:“谢谢画儿姐姐心,容儿记下了。不过容儿真的没有事儿,只是刚刚腿抽筋抽得厉害,疼得有些过,所以脸色才不太好看——可能是穿得薄了些,所以腿有些凉到了;容儿身子骨一直很好,姐姐自管放心就是。”

画儿闻言点了点头:“那自己注意些,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自去躺着。”容儿福了一福答应了。

画转头又对另外几个小丫头道:“屋里有客人。你们在门外说话行事小声些。不要让人笑我们夫人没矩!”说着转过身去要走。忽然又收回了脚步:“你们不要欺夫人好性子。不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闹得过了。仔细我和侍书揭了你们地皮!”

说完。画这次才真得转身进屋了。几个小丫头听了画儿地话。吐了吐舌头也当回事儿——她们与侍书、画儿在一起不是一日两日。自然知道画儿她们不会无故发作她们;而她们也不会误了红裳地事儿:夫人是个好主子呢。只有容儿知道画儿地话是对她说地。她听得身子直打颤—容儿不认为画儿是说着玩儿地。

几个小丫头悄声劝容儿回房去歇着。这里有她们几个人伺候着足够了。容儿呆呆地立着想了好半晌儿。还是决定不走地好——这个时候离开了。会让夫人怎么想?几个小丫头看容儿执意如此。也只好由她。

红裳进了屋转过屏风。客人赵子书已经站了起来。立在椅子前面正在等着红裳。十分懂礼守规矩地样儿。看到红裳来后。赵子书抢前两步躬身施礼:“侄儿子书给婶娘请安。”

赵子书报上自己地名字。是怕红裳只见过他们兄弟一面。怕红裳不知道他是子书还是子平——那他来这一趟岂不是太亏了?

红裳笑着摆了摆手:“一家人常礼相见就好。实不必如此客套。莫要再立着了。快快坐下吧。”然后又转头唤丫头们:“来人啊。给侄少爷重新上热茶。”

赵子书没有坐下,他欠了欠身子:“婶娘不必客气了,茶是刚刚上的,还热着呢,不用再换新地。”

红裳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一会儿再换新茶;你快坐下吧,到了你叔叔的屋里就像在你们家一样,不必拘束。”说着话,红裳在主位坐了下去。

赵子书口里答应着,只到红裳坐好了,他才坐下:“婶娘说得是,侄儿就是同哪个外道,也没有叔和婶娘外道的道理。”

赵子书说完又欠了欠身子道:“叔叔身子可好?婶娘可好?侄儿忙于外务,不能日日前来给叔叔婶娘请安,实在是心中难安。”

红裳笑道摇头:“我和你叔叔都很好,知道你忙,一家人有心意尽够了,不必在意这些表面儿上的功夫。”

说着话,红裳注意到赵子书身侧地

有一个小包裹,身后立着两个丫头,其中一个长得倒亮,但一双眼睛极为有神——不过,红裳却从不曾见过。

红裳心下猜赵子书又是来送东西的:上次那个还没有让他取回去呢,今儿就又送来了?赵子书是不是也太殷勤了些?按理说,他不必如此巴结自己才对。

只是带个过来做什么?红裳心中虽然疑惑,却没有在那丫头身上多看一眼。

红裳同赵子书说了两句客套话,问候过他的父母后,正要使侍书去取赵子书上次送来的冰片儿等物时,赵子书先开了口。

赵子书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上几日便听人言,叔叔与婶娘迁了新院子,一直想来看看叔叔与婶娘的,却一直不得空儿。今儿才得闲,侄儿便急急赶了过来,不想叔叔又不在家。”

红裳心知道赵书一定是打探清楚赵一鸣不家他才来的,不过她也不说:“你们叔叔也总说让你们兄弟三人来聚聚,可不也是不得空儿?倒底是一家人,又住在一个府里,也不急在这一两日,你和你们叔叔总有机会见面好好叙叙地。”

红裳知道赵子书八成是什么事儿要同自己说,而不是赵一鸣;只是现在他认为时机还不到吧?他在等什么时机?是在等同自己再熟悉些,还是在等契机呢?

赵子书笑着道:“就是婶娘说这个道理儿,就算再忙,我们叔叔高升之日,我们叔侄总能相聚吃一杯酒的;到那里我们府里才真是热闹呢,而婶娘也是大喜——想必会有婶娘地诰命旨意下来。”

赵子书来打探他叔叔的升迁?嗯,于赵氏族人来说是件大事儿呢,对于赵子书等人来说更是大事儿——赵地官职越大,赵子书他们明面上的好处虽然落得多了些,却也对赵府有了更多地忌惮,不过贪念也更大了吧?更希望赵府会有子嗣了吧?

红裳一面在心下计较,一面笑着摇头道:“你们叔叔虽然对于朝廷的事情极为上心,不过差事办得也只是没有多大的错儿,在同僚中并不是很突出;再加上他并不喜与人交往,哪里就能得皇上如此荣宠?我和你们叔叔并没有指望着高升,只要不落个办差不力也就是了。你们叔叔猜度着,平调是可能的,升上去的可能性极小了。”

现情形不明朗,还是谦虚些的好;就算被人小看了,也不过是几日:再过几日,赵一鸣的差事也该下来了。嗯,是时候准备香案等接旨的东西了。红裳的心思转了出去一霎间便又转了回来:赵子书可不是个易与之辈,还是小心应对的好。

赵子书脸的笑意儿:“是婶娘太谦了,叔叔一直在任上极得好评,这次就算连升两级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婶娘自管等着叔叔为您挣来命就是,到时我们合府上下都沾沾叔叔和婶娘的喜气儿呢。”

红裳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谦逊了几句后便岔开了话题。

赵子书应答了红裳的几句话后,又欠了欠身子说道:“叔叔与婶娘迁新居时,侄儿正在外面领差不在府中,所以也没有备下什么礼物。后来虽然侄儿回来了,但一般的俗物侄儿也不敢拿到婶娘面前来,没的让那俗物污了婶娘费心收拾出来的新居;侄儿找了几日才找到这么一物一人,聊作恭贺之意;虽然些许东西不成敬意,但也能稍尽侄儿的孝心,还请婶娘笑纳。”

红裳连连摆手道:“子书你这不是外道是什么?我和你叔叔不过是在府中的一个院子搬到另外一个院子里住罢了,算什么迁居呢?子书还真当成一会子事儿一样!快快把东西收回去吧,你上次送来的东西,你叔叔还说让你来拿了回去呢——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们是不能收下的。一家人,常来走动一下也就是了,礼物之事日后休要再提。”

说着话,红裳便唤侍书去取冰片儿等物儿。

红裳现在明白赵子书身后的丫头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是送给自己的——送个丫头算什么意思,赵子书不怕自己疑心其它不敢用她吗?以赵子书的心计应该不会这样的蠢事才对,那赵子书却硬是如此做了。

红裳扫了一眼赵子书,她十分不解赵子书的此举是什么用意儿。

看那丫头的样儿,应该不只是一个平常的使唤丫头才对——不然赵子书也不会拿来献宝;人既然不是一般的人儿,想来赵子书所说的一物也是什么平常之物才对。

九十二章 意何为

子书算上这次,先后两次送来礼物,那他所求之事吧?红裳这时想起赵一鸣前些日子说过的话,不觉在心中暗笑:就看赵子书送礼的心诚不诚了,如果赵子书心诚——那他可要吃大亏了,赵一鸣的意思可是礼照收,事儿却不一定会照做。

赵子书听到红裳的话后已经站了起来,躬身施了一礼:“婶娘,难道是侄儿哪里做错了不成?不管是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侄儿的一点子孝心罢了,哪能让侄儿再带回去呢,不是让侄儿无地自容了吗?侄儿送得东西也算不得金贵,都是市面儿都有的东西;再说,不管是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侄儿想对叔叔和婶娘尽尽孝心罢了。”

赵子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呢,上次的礼物就要被退回了,那哪能成?礼物送出了好几日了,为什么自己今日一来却说要让自己拿回去呢?难道是不满意自己这次送的东西?

赵子书扫了一眼身后的丫头:难道是婶娘认为我要安一个眼线到她身边吗?

红裳连连摆手:“子书,你先坐下、坐下说话。哪里是你做错了事情?府里多少事儿都是你跑前跑后的,你们叔叔和我虽然回来不过几日,但我们也都看到了眼里,真真是幸亏有你和你们兄弟三人在啊。”

红裳说到这里着赵子书道:“子书,真是辛苦你了。说到礼物呢,不是你们叔叔和我不收你的东西,实在是东西太过贵重,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听婶娘地话,你拿了回去,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也不用花用银两再去买了。你们叔叔和我这里,有什么事儿你们只管直说,一家人不用这么破费的。你送东西给你们叔叔和我,就是外道了,知道吗?”

红裳听赵子书口口声声“孝心”、“婶娘”,她是满心的不自在——比赵子书大不了几岁吧?孝心?红裳每都会起一的鸡叔疙瘩。

赵子书抱了拳,满脸的诚心带着几分焦急色说道:“婶娘明鉴,侄儿没有外道的意思,侄儿也明白叔叔与婶娘是关爱我;正是因为叔叔和婶娘关爱侄儿,侄儿更应该好好在叔叔和婶娘面前尽孝心才对;再加上侄儿有几年不见叔叔了,而婶娘又是第一次见,侄儿愚笨不知道应该怎么尽孝心才好,想来想去只有买些东西稍稍表示一下,让叔叔和婶娘知道侄儿的孝心。婶娘,救您看在侄儿一片孝心上,不要再推辞就收下这些东西吧。”说着话,赵子书又拱了拳。

红微微摇头,又劝赵子书把东西拿回去,赵子书却怎么也不同意,最后红裳只得罢:“好吧,即是你的孝心,你们叔叔和我都明白,只是不想看你们如此破费罢了。既然如此,那冰片儿这些东西我就做主收下了,你们叔叔回来少不了也要埋怨我的,所以今儿地礼物—”

赵子书这么大地诚意。红裳心道:怎不给人家面子呢?那么东西就笑纳了。看赵子书地样儿。他就算有什么事儿。今日也不会说地;日后提出来。就按赵一鸣地法子做呗——可以做地就帮他。不可以做地就了他。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地。

红裳很想早早打发了赵子走:不为别地。只他一口一句孝心。便让红裳怎么也受不了。

赵子书不等红裳说完。急急地说道:“婶娘。上次是侄儿上次地孝心。这次是侄儿这次地孝心。虽然都是侄儿地一片心。但含义还是不同地;这次地礼物是为了恭贺叔叔和婶娘迁居。婶娘还是收下吧。不然侄儿心里也是不安。”

红裳吃了一口茶后笑道:“瞧你这张嘴儿。左一个心右一个心地。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面说一面说拿眼看向了那个丫头:“子书啊。倒也不是做婶娘地推辞;丫头。婶娘里尽有。我看就不必了吧?”

收了赵子书第一次送地东西。再多收一次也算不得什么吧?红裳心里思量着。随口打趣了赵子书一句。暗中却在仔细查看那丫头:收拾地干净利落、神色平静。站在那里也是落落大方——即不倨傲也不谦卑。倒令红裳生出了一丝好感。

如此丫头。在赵子书那里也应该是极得用地吧?巴巴地送到了自己这里来。如果没有什么鬼才怪。红裳又看了一眼那丫头:那丫头不曾看过赵子书一眼。似乎赵子书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

难道这个丫头是赵子书刚刚买来的不成?红裳心中生起了疑问:新买个丫头送给自己,赵子书倒底在打什么主意?

赵子书转头示意那丫头出来给红裳见礼。那丫头上前对着红裳福了一福:“鱼儿见过夫人

人请安。”语声儿清脆甜美,倒有一副好嗓子。

丫头鱼儿言谈举止也很大方,不见一丝拘束,倒很有些大家之气。红裳有些奇怪鱼儿的出身来历了:是谁调教出来这么出色的丫头呢?

不过,大气之气再加一副好嗓子能有什么用呢?红裳心下嘀咕:自己又不喜欢听小曲儿,也不需要在身边带着大小姐。

红裳暗暗看了一眼赵子书:鱼儿丫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会引起自己的兴趣或是让自己喜爱。

红裳轻轻抬了抬手:“不用多礼,起来吧。”然后看向赵子书:“子书,你看我这屋里的丫头少吗?昨日老太太刚刚赐了一个丫头给我,实在是不缺人用的。这丫头能入了子书的眼,想来有些长些的,不如子书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听用吧。”

赵子书欠欠身笑道:“婶娘您还真猜对了,鱼儿丫头是有些长处,应该说是有些本事儿的。说起来也巧,侄儿正发愁给叔叔和婶娘备什么礼物时,无意中听人说起了鱼儿这个丫头的不同,这才买下了她来的。鱼儿的本事儿说起还真不小,她不但识得字而且能过目不忘,又精于术算;侄儿当时便想婶娘刚刚接掌府中事务,想来杂务极多,鱼儿的这点本事儿正好得用,便买下她来送于婶娘;婶娘看可还合用吗?”

红裳听到鱼儿识字会术还真是有些心动,不过赵书送得人——她还真不太放心用。红裳上下打量着鱼儿,随口答了一句:“哦?鱼儿有这些能耐?真真是没有听说过有女子会术算的,鱼儿了不起。”这个时代字的女子可能不少,但懂术算的可以说是极少极少了。

鱼儿的神色不见被夸奖后的高兴,也不见平常女子惯有的羞涩,她闻言只是欠了欠身子答道:“回夫人的话,鱼儿是识得几个字,过目不忘倒也不敢说,只是对于经历过的事情或是见过的东西很难忘记;对于术算,鱼儿也只是略懂皮毛。”

鱼儿也在暗中打量红,喜欢伺候单身或是非年老的男主子,当日如果不是赵子书说买她是为了送给她的婶娘,她也不会跟他来。只是见到红裳后,她还是吃了一惊,认为赵子书有意骗了她:他的婶娘年纪太小了些吧?那他的叔叔想来也不大了!

只事情已经如此,鱼儿也无可奈何,只能暗自打算如何才能保的自己清白,又能过个平静的日子——其它?唉,固有鱼儿所愿,却不是鱼儿能想的了。

鱼儿对于红裳的印像说不与好,初次只凭她与赵子书的谈话,不能断定一个人的品性啊。

红裳知道古人喜欢谦虚,鱼如此说便等于是直承她的确是有那些能力的。红裳一下子沉吟起来:此人留,还是不留呢?

红裳身边很缺会术算的人:如果有人懂,她教上一教,帐册也就用不着她一个人来看了。只是鱼儿却并不能红裳放心——帐册非是小事儿,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看的。

赵子书看红裳沉吟不语,便在一旁又说道:“鱼儿这丫头的能耐倒底有多大,还要婶娘自己用一用,侄儿也不是很清楚——侄儿也是前日听说后,当面试了试这丫头的能力,昨日刚刚买下的,她倒底是不是真得能帮上忙,侄儿心里也打鼓;如果婶娘看着合意便留下,不合意再打发她出府也就是了。”

鱼儿听到赵子书的话后,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他一眼,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其实,鱼儿只这一份沉静就很得红裳赏识了,如果她不是赵子书送来的,是红裳自己买的,一定会好好调理她的。

红裳听到赵子书的话,看了他一眼:他这句话说得,太有意思了!

红裳微微一笑:“子书费心了,不瞒你说,我这里还真是缺鱼儿这样的人手;人,婶娘就不同你客套收下了。看得出来,子书是真得对你们叔叔及我有十足的孝心啊,对于我们的事情很上心,改日婶娘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才”

人送来了,话也说到这个份儿上,红裳坚持不收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不敢用此人,连留也不敢留吗?留下呗,至于用与不用,那就以后看看再说了——实在信不过的话,再卖了也就是了。

只是赵子书来了两次了,却只送礼说什么孝心,其它一丝意思也不露,这是什么道理?红裳不相信赵子书没有事情,只是会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小心又如此费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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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章 都是橄榄枝儿

子书欠身笑道:“侄儿不敢当婶娘的谢字,只要人的孝心尽到了地方,侄儿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赵子书转身取了小包裹奉上:“这也是侄儿的一点儿孝心,请婶娘一并收下。”

红裳连连摆手:“我已经收子书不少东西了,岂能再收?这些东西子书还是听婶娘的话,带回去吧。”

赵子书笑道:“侄儿手上的东西倒不值几个钱,不过也许对于婶娘有些许用处,子书才使人搜集了送来。”

用处?什么用处?红裳看了看那个小小的包裹:看赵子书捧在手里的样儿,也并不重,会是什么呢?我能有什么用?

红裳闻言看了赵子书:“子书一说,我真有些好奇了起来。”

赵子书自己打开了包裹:“过是几本书罢了,真不值什么的;不过子书想或者叔叔能用得着,才送了过来。”红裳奇怪他送了什么书给赵一鸣,便让侍书取了过来。

红裳翻了翻册,不禁对于赵子书的心机赞叹起来:几本书都是属于杂记一类,记载的全部都一些各地的特产等物——想来赵子书他们三人已经得知赵一鸣要开杂货铺子了。

红裳赞叹的同时心下也是一凛:氏子侄们在赵府中看来已经培养了不少的势力,他们不止是知道自己和赵一鸣的行止,就连己家开个铺子他们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赵一鸣和自己都没有刻意隐瞒要开铺子的事情,但也没有张扬过啊。

单看赵子书送来的,便可以知道他们已经知道铺子是一个什么样地铺子。红裳心中一叹:是赵一鸣做事太过不小心呢,还是赵子书等人把眼睛都盯在了自己与赵一鸣的身上了?

红裳抬眼看向了赵子书。微:“子书有心了。”红裳没有多说一个字。她想赵子书能明白她地意思——此事赵子书有必要对自己解释一二。

这里是赵府。红裳是赵府地主母。赵子知道她与赵一鸣地行止还能说得过:府里除了老太爷与老太太外。就是总管与一些管事儿都会知道她们地行止——只要问一问就会知道。但赵一鸣开铺子地事情。赵子书如此挑明了到红裳面前。红裳再不理会。便会让赵子书等人小瞧了。认为她好欺。

红裳笑得不深也不浅。眼睛弯弯地。嘴角儿也弯弯地。但不知什么她忽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像她眼前所有人地生死去留只凭她一句话就可以定夺!

红裳曾经是二十一世纪非常成功地白领。手下统领着几百号人:现代商界地杀伐绝断。比起战场来只是少了硝烟罢了。她在职场中练就出来地上位者所具有地气势。却不是赵子书能比地。

赵子书忽然被红裳地突变地气势吓了一跳:如果再带上几分杀气。这哪里还是深闺中地贵妇人。分明就是战场上地女将军!

赵子书定了定神。又看了一眼红裳。他能确定。他年纪轻轻地娘地地确确是变了:虽然坐在那里地还是原来那个人儿。

好在赵子书也在赵府领差多年,神色不变是他最先掌握地本事儿。他对着红裳行了一礼,力持镇定的说道:“前两日侄儿要到外地去收一笔帐,叔叔让我好好打探一下那里地特产与行情,我才知道叔叔自己要开一间杂货铺子。既然各地的特产对于叔叔有用,侄儿便拜托同窗搜集了几本儿书册,也许叔叔用得上也说不定。”

虽然赵子书不停的提醒自己要镇定,但他还是被红裳的气势所迫怯了一分,所以一开口便直接解释了他为什么知道赵一鸣会开铺子,为什么会送了这样几本儿书册。不然,按他的性子,他会隐秘一些的解释,而不会如此直白。

红裳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她伸手取了茶钟儿在手中却没有吃,轻轻点了点头:“子书不只是有孝心,且心细如发啊,那我就代你们叔叔收下了,这谢字呢,我也就不提了——生受了你这么多的东西,谢字说起来倒显得虚套了。”

红裳又做回了贵妇人,她除了有一丝精明外,其余看上去都是天真——年纪还小嘛。

赵子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不敢,子书也不过是想在叔叔和婶娘面前多尽些孝心,能多替叔叔和婶娘分劳罢了。”

赵子书的伶牙俐齿忽然见不见了,再也多说不出多少话来。

红裳笑着吃了一口茶:“子书孝心,我知道,你们叔叔也知道。婶娘其它的也不多说了,只说一句吧——子书,辛苦你了。”这一句辛苦红裳说得意味深长,赵子书听得有一丝心惊肉跳。

赵子书不敢再乱说话,拣着不

闲话同红裳说了几句后,便起身要告辞:“婶娘这儿再不告辞,外面等着回事儿的娘子们怕要在肚子里狠狠咒侄儿了。”

红裳脆脆的笑了起来:“子书说得有些道理,不过子书也有事儿要去忙吧?”

赵子书今天是有所图而来,不过也不是要式的谈些什么,但话还是要点上一点的——本来刚刚他就要用话点一点,但被红裳的气势一压竟然说不出来了。

就要告辞了,话儿怎么也要说才成了。赵子书欠了欠身子道:“什么事儿也瞒不过婶娘去,侄儿身上领着差事儿,是到该去忙的时候了。婶娘——”赵子书又低了低腰:“婶娘如果有什么事情,尽可以使个人来告诉侄儿一声儿,侄儿一定尽心尽力把事情做好。”

红裳答应了一声儿,赵子书看红裳答得很随便,怕红裳没有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来,便又道:“婶娘刚到府中,很多人与事儿都不太清楚,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侄儿或许能帮上一二。”说完话后,赵子书没有再作停留,躬了躬身子便真得告辞而去。

红裳一直看着子书走出了屋子才收回了目光:此人只为了巴结自己与赵一鸣而来吗?看样子绝不会如此简单;赵子书最后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想和自己——结盟不成?

红裳忽然感觉有些好笑:府现在正上演三国演义吗?随后红裳便有些悲哀:自己重生一次容易吗,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家子人?

红裳摇了摇,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鱼儿,先打发了她再仔细想赵子书的事儿不迟:“你原名儿就叫鱼儿?”

鱼儿福了下去:“婢子的原名儿为宁,后来家中横生祸事不得已了婢仆,因不愿辱及祖父所取之名,才自改了名字为鱼儿。”

红裳闻言多看了鱼两眼:好一个不卑不亢的丫头!红裳也听出了鱼儿自称婢子时很是勉强,只是现在对于鱼儿什么也不了解,所以红裳没有打算发善心。

红裳受过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的教育,她是乎仆从们自称什么;不过,她同样是在商界争战过多年的女将,同样明白上下等级的必要性:很多人你高看了她一眼,她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压到你头上去!

而且,恩并不能轻施:不然人不你好处,还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只要你一事不理会她,她便会对你心生怨恨。

这样的事与人,红裳在二十一世已经经历过,她不打算在这个古代才重演一次。

红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鱼儿便鱼儿吧,这个名字也不错。鱼儿,你随画儿下去收拾一下,让画儿给安排个住得地方,领几身衣服,然后就在你房里学学我们府里的规矩,明日再上来伺候吧。”

画儿一旁答应了一声儿,鱼儿福了一福谢过红裳,便随画儿下去了。

红裳不是不奇怪鱼儿为什么为自己改了这样一个名字,只是事不关己的好奇心,她早已经学会了不予理会。

侍书给红裳换了一杯茶:“容儿还在门外,虽然吓得面色发白几乎立不住了,却不肯下去躺一躺。”

红裳吹了吹浮茶:“嗯,她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哪里经过什么大事儿,想来是有些吓坏了;我们也不是要难为她,当然也要看她如何做了,最后是要找她主子说话的,与她其实无太大相干。”

侍书倒不同情容儿:“那是她活该!她来我们院子里伺候就应该是夫人的人了,就算她不忠于夫人,也不该投奔他人去出卖夫人——她啊,连做人的根儿都忘了,吓死也是她活该!”

红裳好笑的拍了拍侍书的手:“我们早早便发现了她,所以孙氏不可能自她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你有什么可气的?”

侍书自己也笑了出来:“不过只要一想容儿所为还是有些生气。”说到这里侍书顿了一下:“夫人,五姑娘每次来都同这个小丫头说两句话,如果不是五姑娘第一次说,想要了她过去伺候,我们还不会注意到这个死容儿呢;您说,五姑娘是不是故意的说那些话儿,意在提醒我们?”

侍书说完后自己先笑了,轻轻打了一下自己:“不会,不会,婢子可能是这两日里累到了,净乱想了。

五才多大?不太可能的。”

红裳却若有所思:“也许就是来提醒我们的也未可知呢。”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儿:“五姑娘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找到合适的人了吗?这几日一忙乱,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

九十四章 准备清理门户

书听到红裳的问话,点了点头说道:“人已经找得差婢子正要请问夫人是不是该动手换人了。”

红裳略作思索便道:“换人吧,反正已经动了一个容儿,也不差五姑娘那院里的人了。而且,姨娘们最近也太安静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侍书听得呆了一下:“夫人,姨奶奶们没有找事儿给们做不好吗?”

红裳起身走向了窗边儿,她忽然有些气闷想透透气儿:“如果她们是真得没有事儿当然好。”

侍书也是伶俐人儿,怎么能听不出来红裳的意思来,她歪头想了想:“不是真得服了夫人,是吗?”

红裳叹了一口儿:“事关后半辈子的日子,她们有可能会轻易放弃吗?服了?怕就怕她们没有服的那一天儿啊。”

侍书听了双眼一瞪:“夫人是一个容不得人的人,正正相反,夫人实在是心善的很。她们如果安安份份的,日后一定会有份安稳日子过,就算到了她们年老之时,也会得到适当的照顾,她们还有有什么不满的?不服?打也要打得她们!”

红裳回头看眼侍书,没有因为侍书话而起了兴头儿,她扯了扯嘴角就算作是笑了:“各人所求不同吧?她们,求得不只是一份安稳的日子,她们要的更多一些,打是打不服的。”

侍书对此嗤之以鼻:“左不过是姨罢了,能遇上夫人这样的主母算是她们有造化,还想更多?她们有那个身份去想吗?就算争得再多,最后她们也还是姨娘!”

红裳回过头去,看着窗已经形成绿荫的树冠:“她们只能是姨娘了,但掌权的姨娘与散闲的姨娘倒底是不同的,如果她们没有掌理过事情也还罢了,唉——!更何况,你们老爷无子,但她们却是有女儿的,并且已经长成了。就算没有女儿的,难道不想生个儿子吗?有了儿子,就算她是姨娘,只要赵家是她儿子的,不也就是她地了?哪个姨娘不是安了这样的心思?”

侍书想了想一叹:“如果她了这样糊涂地心思。婢子说句不该说地话。她们就真该去死了!实在是不明白事理儿。一个姨娘地见识连我这么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裳笑着摇了摇头:“也无可厚非。人嘛——”说到这里红裳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为了活下去。活得更舒服、更好一些罢了。说不上什么对错儿地。”

侍书听得大惊。上前扶了红裳急道:“夫人。您可不能发菩萨心肠啊。不然她们把您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也不稀奇!她们要活下去。难道夫人您就需要活下去了吗?没有这个道理地。”

红裳听侍书如此焦急一下子失笑了。心下也非常感动。红裳正要开口答侍书地话。画儿在侍书话时下好自外面进来。她也急了起来:“夫人。你就算是要发善心。也要看对方是谁不是?那一群是人么?说她们是几条蛇都不为过。”

侍书连连点头:她和画儿看红裳还在笑。心下更是大急——夫人莫非想放任姨娘们吗?

红裳笑着牵起了侍书与画儿的手来:“就算我不为自己,也要为你们着想不是?你们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地,我虽然能明白她们事事处处与我做对的缘故,但并不能因此而原谅她们,这是两回事儿。刚刚,我也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瞧把你急的。”

宋氏她们要活下去,想活得更好,这没有错儿;但她们要谋算红裳,想让红裳日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红裳怎么可能会容忍?正如侍书所说:宋氏她们要活下去,红裳一样也要活下去——并且红裳还是妻,她正有理由来维护属于她地生活。

侍书和画儿听到红裳的话后才放下了心来,主仆三人又说笑了几句后,画儿才向红裳回安置鱼儿的事情:“鱼儿已经安置好了,婢子同她闲话了一阵子才回来;依婢子所见,她的确是侄少爷昨日刚刚买回来地;只是——,这鱼儿很有些心计,不太容易问出话来。”

红裳听得挑了挑眉:“如此嘴紧?”

画儿想了想道:“也不是嘴紧一句不说,你问她,她也说话,但事后一细想,她答得东西都是模棱两可的,根本就没有告知你什么事情。这小妮子,是个厉害人儿。”

侍书大奇:“你问她什么了,她又答了你什么?”

画儿偏了偏头:“就好比我问她为什么自己改名儿要改成鱼儿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她答,名字嘛,不就是一个符号?叫鱼儿是名字,叫虾子也是个名字啊。”

侍书听了以后一拍手:“这同不说有什区别

儿自一旁连连点头:“就是啊。”

红裳听得有了兴趣:“你们好好查看她一些日子,对了,明日想着使个可靠的人儿,去寻卖她的人牙子来问问话,如果她根底清白,人性也不错的话,我们说不定真能多一个帮手呢。”

侍书和画儿都答应了下来,红裳因鱼儿又想起了一事儿:“前些日子买来地丫头们怎么样了?”

侍书与画儿把那些丫头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为说了一说,红裳点头:“能留下地留下吧,其余的那些人,想攀高枝儿地,送她们到她们想去的院儿,偷懒耍心计地着人牙子领回去吧。然后点点人数,我们院子里的人儿也清一下——宁可眼下人手紧些,也不要留些不让人放心的人儿。”

侍书与画儿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儿:自家院子里龙蛇混杂,平日里说个什么话儿都要小心再加上留心才可以——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趣紧的。如今听她们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清理门户了,以后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说话做事儿也就不用担着七八个心了,侍书二人还能不高兴吗?

红裳看两个丫高兴,明白她们的意思:主子不得势,跟着主子的仆从们更难做人,这些日子也实在是苦了侍书与画儿两个丫。

红裳和侍书、画儿商议着留下谁,都要把哪些人打发走等等,直商议到快晚饭时分,要留的人儿与要打发到各处去的人儿才定准。红裳略收拾了一下,带着侍书和画儿到上房去立规矩了。

赵一鸣晚上府后,红裳同他说了白日里赵子书的事情,并把赵子书送上来的书籍取了给他看。赵一鸣看罢扔到一旁桌上:“这小子惯会溜须拍马,不必同他太过认真,他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就是,该应就应一声儿,不该应的你就假作没有听到好了。”

红裳沉思了一会儿问赵一鸣:“那们如此留意我们要开的铺子,也是因为要溜须吗?”顿了顿,红裳又加了一句:“或者说,只为了溜须吗?”

赵一鸣闻言没有立时话,看着桌上的烛火愣了好久才道:“他与子平是什么心思,不只我知道,老太爷也心知肚明,至于老太太是不是知道就不好说了;俊杰嘛,此人的心思倒难说一些。我的这个义子,我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现时说他有什么心思实在是早了些。”

红裳早已经猜到老太爷能知道赵子书兄弟二人的心思,但她依然很奇怪:“老太爷既然知道两个侄儿心术不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到府上帮忙?现在,依妾身看,他们在府内府外多多少少都安插了一些他们自己人吧?”

一鸣转过头来看着红裳,烛火下小妻子的一双眼睛明亮如天空的星子,让他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安—他相信妻子一个人就能解决了府中所有的麻烦:“说到此事,因为那个时候府里的确是需要人,弟弟先我外放,我一走府里哪还有人主理事情?老太爷有事了,精力毕竟有些不济,有他们三人帮忙,老太爷省了不少心力;至于第二种原因嘛,是我猜出的,老太爷当年差一点儿保不住我们赵府的家业,所以他不想后世子孙再为人所制,才有意安排了这么三个人在府中,想以此锻炼一下他的孙子吧——万一孙子收拾不了他们,不还有老太爷和我在嘛。只不过,现在看来锻炼的人换成了你,裳儿。”

照此看来,宋氏虽然得了老太太的撑腰,与老太爷的这种心思也有关吧?不然老太爷哪会容她坐大?红裳想这里几乎呻吟出声儿:这算什么?赵府未来掌舵人的魔鬼训练?!

赵一鸣看着红裳的双眼,轻轻的道:“我想信你,裳儿,你一定能。”

红裳闻言看了赵一鸣一眼:“你不要放心过早,我也不过是刚刚出了娘家的门儿,什么事儿也不懂呢,哪里能应付的了府中许多的事儿,再外加府中这么许多的人?”

赵一鸣不以为意,只管一笑吃茶:“我相信你,裳儿。”

赵一鸣就这么一句话,没有任何原因,也不作任何解释,直白的很:我相信你。

红裳却听得心里莫名一暖,她嗔了赵一鸣一眼:“我自己还信不过我自己呢,你凭什么就信得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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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章 女儿的隐忧

裳今日同赵一鸣说话之时,妾身”两种自,她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而赵一鸣听了出来却不提醒红裳——他只有高兴,没有一丝恼意儿。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只笑不答,红裳又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追问,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子书侄儿执意不肯拿回他上次送来的厚礼,我只好收下,已经让侍书收好;今日他来给你送了几本儿书之外,还送给妾身一个丫头,那丫头倒真本事儿,我也收下了。”

赵一鸣抚掌:“冰片儿等物算的上是一笔小财——小财也是财啊,如此好事儿,你日后自管收就是,积少成多也是聚财之道啊。只是那个丫头,你要小心在意些才好,不知根底的人儿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当然,我的夫人一定早已经想到了,为的也只是白嘱咐一句。”

红裳闻言一笑,然后正色又道:“不过有一件事儿很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子书一个人来我们院中呢?前几天俊杰倒是拿了一本帐册来送我,我没有收,他这几日没有再过来也就罢了;只是子平为什么也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呢?相比之下,子书太殷勤了些,而子平也太不把你这位叔叔放在眼里了。”

赵一鸣斜眼看着红裳:“不知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反正他们就是来,也是来找他们的婶娘,又不是来找他们的叔叔,他们的叔叔怎么可能会知道其中的缘故呢?”赵一鸣知道红裳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现在问他不过是想同他印证一下。

红裳被赵一鸣一通叔叔婶娘差一绕昏了头,瞪了赵一鸣一眼:“夫君真得不知?”

“真地不知,不过我却知道个人知道。”赵一鸣不惧红裳的瞪过来的目光,他反道觉得小妻子圆目睁大后更是有精神。

红裳瞟了一眼赵一鸣,刚想开口问谁知道,忽然想起了他惯常的为人来,又把到口边儿的话咽了回去,顺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不过猜想到了一个原因,正想同夫君印证下,不想夫君却推了个一干二净。既然如此,我们赵府,妾身是管不了的,夫君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一鸣看红裳娇嗔发作,在光下另有一种风情,不觉大笑起来:“裳儿,你知道不知道,我被你瞪了两眼,这一日的疲劳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全身骨头都轻了二两。”他根本不理会红裳地最后几句话,那不过是妻子的薄嗔罢了,如果把此话当真,他才真是傻了。

红裳拿赵一鸣的调笑无,只好假装没有听到,转身大声儿唤侍书与画儿进来伺候:她想先去洗个澡。

赵一鸣却摆让侍书与画儿又出去了:“裳儿有什么事说吧。为夫~来为你效劳。”

红裳地脸儿一下红来。她不想说出洗澡地话来让赵一鸣继续调笑。急中生智想起了凤韵地事儿:“夫君不要闹了。妾身有一件正事儿要同你相商呢。”

赵一鸣看红裳地脸色红了。便知道她是推脱之辞。于是故意做出一副正容来:“夫人有何事同为夫地相商?”

红裳偏头不看他。免得看着生气——一看便知道他是故意做出一副正经地样子来:“韵儿地院子里。人——。太多了些;”红裳话到嘴边儿还是决定说得婉转些。在凤韵院子里安插了人地都是赵一鸣地姨娘们:“妾身想把凤韵院子里地人重新安排一下。韵用不上地人儿就调到别处去听差。韵儿没有地人儿就给她补上。夫君你看如何?”

赵一鸣没有了调笑之色。他看红裳小心翼翼地样子。心下突然生出了些许不忍:他地妾室他还是知道地。虽然个个都待他极好。但私底下互相动个什么手脚原就是常有地事儿。如今都闹到了女儿院子里吗?

红裳处置事情如此放不开手脚。是不是自己对于妾室们看得过重了。致使妻子要处置她们地几个奴才。还要同自己打个招呼。话还要如此这般地小心?

赵一鸣叹了一口气儿:“裳儿,你所说的都是内宅的事情,你看着处置就是——你是我们赵府的主母,这样的事情当然由你完全做主才是,不必问我的。”

赵一鸣起身走过去拉起了红裳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又道:“裳儿,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要总架着千万分的小心——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红裳听到耳中没有半分感动,只有苦笑:不停找她麻烦的人就是此人的妾室,让自己在他面前不用架小心?真真是笑话了——人家可是同他夫妻多年,有感情基础的!自己刚刚嫁给这人才多久?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

不过

是轻轻点了点头:“妾身要把韵儿手下的人重新安怎么也要同夫君说一声儿;韵儿那里虽然已经知会过她,但她年幼好些事情自己拿不了真主意。”

赵一鸣听得一叹,为什么裳儿总在快要敝开心怀的时候,又对他坚起了高墙呢?不过凤韵的事情赵一鸣还是很上心的:韵儿啊,她的母亲太懦弱了些,连累到她小小年纪便不得安生了吗?那几个人看来好好敲打敲打了。

赵一鸣微微皱起了眉头:“凤韵的人你尽管看着处置吧,她是你的女儿,母亲处置女儿的从人极正常的事儿。明儿我会同老太爷说一声儿的,你就不用因此事再回老和老太太了。”

妾与女儿在赵一鸣的心中当然不能相提并论:女儿是他的骨血,赵氏的后人;妾?只不过是他名下的一个女人罢了,这个没了如果他想要自然还有下一个,且更加年轻而貌美。

红裳没有想到赵一鸣会这样说,不过倒让红裳高兴不少:赵一鸣能代她去回老太爷与老太太,必会说是他的主意,那老太太必不会因此事而刁难自己。

红裳微微一笑:“谢夫君。”

赵一鸣摇头笑着在红裳侧坐下:“夫妻之间何用言谢?几次听你提到韵儿,好似你与韵儿处得不错,嗯,歌儿姐俩也听你说起过,怎么甚少听你提到舞儿?这个孩子与你很生份吗?”

很生份一点都不生份,是极有意才对。不过这句话红裳不打算说给赵一鸣听:凤舞可是赵一鸣的女儿。

红裳淡淡一笑:“没有啊,妾身: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只是夫君怎么想起问这个?”再把皮球踢回去,顺便探探赵一鸣的心思。

赵一鸣看了一眼红裳:“没什么,只是听你说起韵儿便想起了其他几个女儿来罢了。你做母亲的,可不要太过偏心听,如果只想着小女儿忘了大女儿,不怕大女儿埋怨你吗?”最后一句似是玩笑话,只是红裳却不这样认为。

红裳似嗔似的看向赵一鸣:“女儿们年纪不一,所以照顾她们的方法也就不一样,韵儿年幼,妾身当然要多放些心思;至于舞儿,她的年纪大些,知道照顾自己,也因此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操心,提及她的时候便少些,不想倒让夫君多心了。”

赵一鸣拍了拍额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裳儿何必认真?好了,好了,韵儿的事情也说完了吧?你是要现u歇,还是先去沐浴?”

赵一鸣倒真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听到红裳提到了凤韵,想起几日来不曾好好与女儿们说话了,顺口说了那么几句。

红裳正色答道:“妾身没有把夫君的话当作是玩笑话,赵家四位姑娘的事情,妾身从来不敢以玩笑来看待之。”

赵一鸣看红裳如此认真,便也正经起来:“我当然是知道的,裳儿待女是极好的。”

红裳微笑:“极好不敢当的,只要姑娘们不会怪顾不周就好。”

赵一鸣摸抚了一下红裳的头:“女儿们的事情让裳儿费心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不过我信得过我的裳儿。”

红裳真想给赵一鸣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这叫什么话?知道我的难处,什么难处呢?自古以来继母就难做啊!自己管得严厉些,难免会落个刻薄的名声儿;自己不管教她们,日后她们行差踏错了,也还是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依然是自己的错儿!正所谓里内不是人也。

就算红裳想真心疼爱赵家的四位姑娘,但待她们如何才能叫做好呢?怕是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吧。更何况凤舞压根不稀罕自己待人家好!

如此为难的事情,被赵一鸣一句轻飘飘的“我信得过你”就带过了!红裳对着赵一鸣一时间无语了。

赵一鸣看红裳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一笑起身拍了拍她的头:“你还不去沐浴?”红裳好似有满腹的话要说,可是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好起身:“夫君先歇息吧。”

红裳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赵一鸣轻轻的一句:“裳儿,对不起,今晚上真得只是玩笑话,没有其它意思。我也知道你在女儿们身上用尽了心思,就算是她们的生母也不过如此,今天晚上的玩笑话儿,我日后决不会再说第二次,请裳儿原谅为夫的这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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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章

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止了脚步,长吸了一口气、转一鸣的双目半晌,忽然一笑道:“不好。”说完转身打开门出去了,门外便传来侍书与画儿说话的声音。

赵一鸣站着看红裳走远了才无声的笑了笑:妻子没有真得生自己的气。

不过,自己说话是造次了,裳儿在女儿们的事情上已经做得很好、非常好了。让赵一鸣庆幸的是,自己在最后发觉到了红裳的不快,并及时道了歉,不然红裳因此落了心病儿就全是自己的错儿了。

红裳自一进赵府,便对四个姑娘很不错儿:她们可是赵一鸣的骨肉。虽然赵一鸣可能更喜欢儿子,但以他的为人,女儿他也一定是放在心宝贝——她不想因赵家的姑娘与赵一鸣有什么误会。

红裳很明白,赵家的姑娘与赵一鸣的妾室不同,假如她待赵一鸣的妾室不太好,赵一鸣顶多心中不快,但如果待他的女儿们有了差错,他极有可能会同自己翻脸!

红裳待赵家的个姑娘并没有什么母女之情可言,也不可能会有母女之情,有的顶多只是好感——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凤舞。不过,她待四个姑娘好的可是让人没有话说——红裳感觉在这个时代做个后母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动动嘴儿就可以,不必她亲自照料人。

这样的后母,红裳当然要:到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儿来:衣食住行她是样样都照应到了。

赵家上下,就老太太在姑娘们的事儿上都挑不出红裳地什么不对来。

红裳走过转角时回头了一眼自己地房间:还好,自己一直做得不错,不然赵一鸣同自己可能会生份很多,他也绝不会说出相信自己的话来吧?

红一开始便极明白,她与赵一鸣之间,不止是有妾室夹在中间,更能影响他们关系的反而是赵一鸣的四个女儿。

比起四个妾室来。赵一鸣地女儿们更让红裳头痛。就如凤舞一样。那是打也打不得。骂也不骂得。就算明知道凤舞待自己不好。自己还不能同她一般计较——至少明面儿上是绝不行地。

红裳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一件要地事情:老太爷今日早饭后同赵一鸣商议什么事情去了?是不是同画儿有关?

刚刚同赵一鸣说了一堆地杂事儿。居然忘了如此重要地事情了!红裳又看了一眼自己地房间。决定还是先去洗澡。

因为红裳心中有事儿。所以洗得很快。

红裳回到房里时。赵一鸣还没有上床。看他地样子也刚刚洗过澡。坐在榻上看书像是在等她:难道他有事儿要同自己说?会是画儿地事情吗?

红裳挥手让侍书与画儿出去了。走过去轻轻问道:“夫君为什么还没有歇息?”

赵一鸣放下了手中的书:“等你呢。来,过来坐下。”

红裳走过去坐在了赵一鸣的身侧,赵一鸣伸手取走了红裳手中地布巾给她拭发,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直到赵一鸣为红裳擦好了长发,把她拥到悄中才轻轻问道:“你没有事儿要问我吗?”赵一鸣的确是有事情要说,也还真就是画儿地事情,只是他有些不好开口,想等红裳问他,但红裳却一直不开口,他无奈只得主动问红裳——裳儿不会是把画儿的事情忘了吧?

红裳轻轻的答道:“我以为夫君有事儿要同我说呢。”

赵一鸣轻轻一叹:“嗯,是有一件事儿,我原本认为你会问的。”红裳没有答话,伏在赵一鸣的怀中一动也不动。他只好又说了下去:“裳儿,你昨日猜对了,老太爷今日一早找我议事时,便同我说让我把画儿收到房里,不过要等你拜过宗祠后。”

赵一鸣说完后双臂紧了紧,他有些许的担心:红裳会不会因此而生气呢?不过他地担心也并不大: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就算是生气也大不到哪里去,哄哄也就好了。

红裳听了半晌不,赵一鸣只得轻轻唤她:“裳儿?”

红裳“嗯”了一声儿,平平淡淡的问道:“夫君是如何答地老太爷?”老太爷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一鸣是如何做答地。

赵一鸣知道红裳把话说得越淡,越证明她在意此事儿。

他用下巴摩挲着红裳的发:“我没有同意。”

红裳伏在赵一鸣地怀中看不到他的神色,轻轻一挣想起来看看他,但赵一鸣~紧了让她动。红裳只得又问了一句:“夫君以何话回得老太爷?”

赵一鸣知道瞒不过红裳去,便实话实说道:“我说此事日后再议不迟,我们成亲日子不久,你现在没有身孕算不得什么。”

红裳又轻轻“

儿,赵一鸣知道红裳在等下文:“老太爷也明白,议一下再说。我想在你没有拜宗祠前,是不会有人再提此事了吧?”

这同没有推脱掉有什么区别?红裳心中长长一叹:还是要自己想法子才成啊。

赵一鸣等了一会儿,红裳还是没有答话,便想了想接下去说道:“我想母亲再提起时,我会同她好好说一说,至少争取半年不会让他们再提此事儿好不好?半年的时间嘛,我们——,那个什么一些,你如果有了身孕,老太爷与老太太也就不会再要我收什么通房或是纳什么妾了。”

红裳笑了笑:赵一鸣所说的法子根本行不通,自己有了身孕,那就不方便再伺候赵一鸣了,而自己却又年幼,赵一鸣也不方便从此宿到姨娘那里去,那个时候老太太让他再收几个通房伺候他不是正好的借口?总之,老太太是绝不会就此罢手的,就连老太爷也不一定会放手——有了一个孙子,他不想有两个三个嘛?老人嘛,多子多孙认为是好福气。再者,万一自己半年后没有身孕,不要说通房了,到时候老太太怕是妾都要替赵一鸣多纳几个了。

不过红裳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知道此事与赵一鸣再说也是无益,她要自己想个法子,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是正理儿。

通房的事情悬未决,让红裳的心思不宁起来,随即便想起了另外一个丫头:绿蕉。

绿蕉的事儿,要不要问问?红裳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问了以后,赵一鸣真想收绿蕉入房,她面对的人就不只是老太爷与老太太了——总不能真让赵一鸣收了绿蕉吧?今日有了绿蕉,明儿说不定就有蕉!此例绝不能开。如果不问赵一鸣,红裳心里又如猫抓一样难受——绿蕉对于赵一鸣来说,倒底有多大的重量呢?

红裳想来想,决定换一种问法:“夫君,如果换个丫头让你收房,你也不收吗?”红裳认为,探探赵一鸣的心思很有必要。

赵一鸣随口答道:“当然收了。”

红暗叹,知道赵一鸣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自己的话,只得又问道:“老太太如果让你随便在她房里挑个丫头收房,夫君你也不收吗?”

赵一张口答道:“当然不……”赵一到这里,忽然停口不说了。

红裳看不到赵一鸣的神色,听他心跳也并没有加快,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住口不说下去了,自己就难免有些着急起来:他倒底是因为什么不说了?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吗?

赵一鸣现在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话说出一半儿时忽然察觉到了一件事儿:裳儿现在说得话实在是太奇怪了,话里话外总围绕着自己会不会再收个丫头入房一事儿上,几乎是言明了所指的丫头不是画儿。

赵一鸣忽然想到:她不会是知道了绿蕉的事儿吧?所以一下子住口不再往下说了。

红裳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赵一鸣开口,便开口唤他:“夫君?”

赵一鸣古怪的笑了笑:“什么事儿,裳儿?”赵一鸣的语气听上去还是与平常一般,绝不会让人听不出他另有心思。

红裳看不到他古怪的神色,不然一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不会再追问下去。但红裳不知道,她又道:“夫君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

赵一鸣弯了弯嘴角儿:“哦,是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红裳听到赵一鸣如此有些紧张起来,她想问什么事儿?可是话到嘴边儿却又问不出来,最后闷闷的道:“夫君,妾身乏了,我们安歇了吧?”

赵一鸣没有想到红裳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说出了要休息的话来:这算不算吃醋?赵一鸣也不能确定。

赵一鸣试探的唤了红裳一声儿:“裳儿?”

红裳还是闷闷的:“嗯?”

赵一鸣现在可以确红裳不太高兴了:“你生气了?”

红裳闷闷的道:“没有。”

赵一鸣扳正了红裳的身子,想看看她的神情,但红裳低着头他根本看不见:“那你怎么了,裳儿?”

红裳用极轻的声音道:“我乏了。”

赵一鸣至此当然猜到了红裳为什么会如此闷乐,绿蕉的事儿要不要同红裳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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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反击,第一步

一鸣看着红裳半晌,忽然下定了决心说道:“不管老的哪个人,我都无心要将其收房或是纳为妾。”

红裳听了有些不太相信,她抬头看向赵一鸣,赵一鸣的双眼又黑又亮。红裳迟疑的问道:“不管是谁?”

赵一很确定:“不管是谁!”

红裳想了想绿蕉,皱了皱眉头:“夫君,你真得想清楚了老太太屋里的每一个人吗?”

赵一鸣现在很确定红裳是知道了绿蕉的事情:“是的,已经想清楚了,也包括,绿蕉在内。”

红裳没有想到一鸣会提及绿蕉的名字,她没有防备下听到有些慌乱:就好像她做贼被赵一鸣这个事主给捉到了一样。

赵一鸣看着红裳,又以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就算是绿蕉,我也无意要收她入房。”

赵一鸣决定红裳说清楚绿蕉的事情,是他在心中衡量过了:红裳,是他的妻;而绿蕉,只是一个外人。绿蕉待他虽然有些恩义,但恩义的回报有很多种,并不一定非要收她入房做为回报不可。

赵一鸣想得很清楚,自己对绿蕉在并无一丝男女之情:收了绿蕉,也许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赵一鸣会在绿蕉身上多留一些心思的,绿蕉这些年的等待不只是落空,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红裳很快恢复了过:“可是、可是”赵一鸣曾经承诺过绿蕉,古人可是有一诺千金的说法儿。

赵一鸣知道红裳要说什么。她说了出来:“我原来是对蕉说过。要收她到我房里来。是因她原待我有些许地。恩情。嗯。严格来说地话也算不上是恩情。不过。如果不是她当初尽心尽力、日夜不眠地服侍我。也许世上没有我这个人了也说定。”

红裳听到这里心里一突:绿蕉和赵地渊源不似一般地儿女私情。却更加让她感觉到棘手要如何做。才不会让人诟病自己呢?

赵一鸣似乎发觉了红裳地担心。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地后背:“后来在府中与绿蕉相时。我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她来;说起来。我待她并无男女之想。只是她等了我多年。唉!每念及此心里总有些愧疚是真地。”

赵一鸣是真得感觉对不住绿蕉:如果不是他当年地一句话。以绿蕉地品貌早已经嫁人了才对。原本他认为只要收了绿蕉入房。也就全了自己地当年地承诺。也算对得起绿蕉了。

但现在他地想法有了不同:他知道自己对绿蕉非男女之情。自己现在地心思大半儿都在红裳身上。如果收了绿蕉却让她日日独守空房。岂非也是害了她?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就此同意赵一鸣收了绿蕉?红裳做不到;坚决不同意赵一鸣收绿蕉?这话儿在赵一鸣说了同绿蕉地渊源后。红裳也说不出口。最后。红裳只好保持沉默。

赵一鸣只说他无意要收个通房或是纳个妾,他可是没有坚定地说:不论是谁让我纳妾我都不纳!

区别在于,如果老太爷或是老太太就是让他收通房或纳妾,他就要请红裳原谅他了他也不是得已啊。

红裳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形,但是绿蕉的事儿不同于画儿,有好多话儿她说不口来。不过,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赵一鸣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女人。至于法子?一定会有的,天下的法子不都是人想出来的嘛?

赵一鸣看红裳地神色,也知道她在为难什么,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想知会你一声儿,看你的意思是纳她还是收了她,后来裳儿不愿为夫地再纳妾收通房,所以我也就淡了这个心思,就一直没有同你提起她来;最主要也是因为我待绿蕉原就没有非份之想,今儿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就烦夫人给绿蕉找个合适的人家,好好地准备一份嫁妆打发了她出去吧。”

这是赵一鸣能想到的、唯一能对得起绿蕉地法子了:只要绿蕉嫁了人再生个孩子,自然也就不会再记得他当年的那句话了。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的神色,没有作答:此事并不好办。如绿蕉只是为富贵二字,那么多给她些银两,此事也就了结了;怕就怕绿蕉待赵一鸣是有一份女儿家的心思,如果强自要求她出府另嫁,怕是会弄出事情来的万一绿蕉一个想不开,投井或是上吊啊什么的,自己与赵一鸣不只是落个不好的名声儿,夫妻二人的关系也会了裂痕啊。

赵一鸣看看红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裳儿不同意?难道你想为

她入房不成?”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就让绿蕉嫁人,怕不是个好主意,此事容妾身这两日好好想一想吧,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赵一鸣微一皱眉头:“裳儿啊,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现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已经不容易了,拖得时间长了怕生出事端不说,且更不找不到好人家了。”

赵一鸣对于绿蕉等了他多年是不感动的,他说这些话也全是为了绿蕉考虑不想她再大些更找不到好婆家。

红裳一叹:“我知道,夫君。只是,你不怕逼得她太紧了,她万一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的,让你我夫妻如何面对?”

赵一鸣一凛,然又想起了在二门处遇到绿蕉的事情来,他默然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她真生了如此心思,那就不是我们赵家对不起她了。”

红裳闻言一愣,然后马上: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绿蕉如果真是为了亲事寻死觅活的,不只是笑话一桩,还对她的名声儿极有碍。

赵一鸣因为许诺过绿蕉一句话,所以才对绿蕉待他的情意熟视无睹,不认为绿蕉违了礼法因为做主子的允了她;但是,绿蕉是婢仆,她们的亲事儿是要主人给做主的如果红裳给绿蕉找一门好亲事儿,她却要闹着不同意,非要嫁给赵一鸣的话,便是极大的违了礼法,为世人所唾弃了。

不要说是奴婢们,就是大家闺秀不能自主要嫁给谁;只要安了这样的心思,便是不贞这对于女子来说是极为重的罪名儿了。

只是红裳明白归明,可是明知道会逼死一条人命还如此做,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红裳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儿:“想个法子绝了她的念头才好,不然就是嫁了出去,怕也会生出什么事端来。”说到这里,看到赵一神色后,红裳加了一句:“到时候对我们赵府的名誉有碍啊。”

赵一鸣也不想绿蕉有个三长两短,便点了点头,长长一叹:“也是我误了她,只是绿蕉真要因此而要死要活的,就没有一分女子的四德了。”

赵一鸣不是一个卫道士,所以还能为绿蕉考虑一二,还能看到自己是有错儿在先。

红裳知道同赵一鸣这个古人谈什么女人以感情为的话,根本就说不通,便岔开了话题:“夫君如此说话,莫不是在骂妾身不守妇道?”

赵一鸣闻言大奇:“夫人是极好的女子,哪里有什么不守妇道之处?我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夫人莫要多心才是。”

红裳笑道:“不是我多心啊,人家不过是有了自己的一点心思,并且为此而做了些努力就是不知道四德了,那我不许你再纳妾岂不是犯了七出?夫君,你不是惦着要给妾身一封休书吧?”

赵一鸣举手轻轻拍了一下红裳的头:“你就调皮吧!”不过赵一鸣心中也在疑惑:为什么裳儿不让自己纳妾,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七出不七出的呢?夫妻二人又说笑了几句便歇下了,只是都躺了好久才能入睡。

第二日一早自上房回来后,红裳早早就打发了姨娘们各自回房:又不是真心待自己,偏要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来,她们不恶心,自己还真受不了呢。

红裳唤了侍书过来:“我们先收拾我们自己家的院子吧,然后再处置五姑娘院子里的人儿。嗯,先打发个可靠的人儿去叫人牙子来,告诉她,我们府里会留她用中饭,让她来之前把自家的事情安排一下,怕要晚些她才能回去。”

侍书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出去叫了一个婆子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才回来。

红裳已经打发画儿取来了自家院子里的花名册,翻看了一下道:“人还真是不少,你们把我们商量好要留下的人圈起来,把送到各处的人名儿各抄在纸上,不要弄混到一处。”

侍书与画儿答应着,碌了起来。红裳翻到最后一页时“咦”了一声儿:“这个鱼儿人呢?今日怎么没有看到她上来伺候着。”

侍书正在磨墨:“她正在忙呢。我让她把我们院子里各处应该用多少人,怎么轮值合适;上夜需要多少人,怎么轮值合适都重新排上一排。”

红裳笑着看向侍书:“怎么想起让她做这个来了?”

九十八章 先清门户

书听到红裳的问话,笑了笑:“听侄少爷说她如此能想试一试她是不是真的很能干啊。”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一笑,偏着头看侍书磨墨:“嗯,这倒也没有什么,让她有些事儿做也好。只是,你真打算用她排出来的法子轮值上夜吗?这可不太像侍书。”

侍书点了点头:“如果她的法子是好的,那么我和画儿看完后再修一下时辰什么的,就是用了也无妨啊。反正人都是我们的人儿,就算用她的法子,就算她是安了其他的心思,在我们院子里也耍不出什么花来。”

红裳失笑:“没有那么严重了,她也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而我们也不过是一个小院儿,左不过是仆从们怎么上工的事情,能有什么事儿让她动手脚呢?”

侍书点了点头:“婢子也是这样想的,才大胆让她去排一排,如果比我们原来排的法子好,也是件好事儿。”

画儿自一旁笑:“也免得我们白养着她不是?”

侍书笑着:“就是这个意思!:在很多事情不敢用她做,可她又顶着一个大丫头的名儿,断没有不出力的道理儿!”

红裳笑着点点头:“此说来,倒像是侍书了。这样很好,给她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也好,不然孤着她也显得我们小家子气儿。”

侍书点头答应着,墨也好了,同画儿两个人便把人一一分了出来。红裳仔细看过后,点头:“让我们院子里的人都放下手中地活计,在抱厦前立好吧。就说我有事儿要同她们说。”

:儿答应着出去对两个管事儿地娘子说了,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裳伸手要扶侍书地肩膀。画儿上前拦下了红裳:“夫人。请稍等。”然后对侍书道:“我们抬张椅子出去吧。即不会累着我们夫人。也让那起子小人知道我们夫人是他们地主母。”

侍听得直点头。便和画儿合力去抬椅子。抬到门外。几个婆子看到了急忙上来接过去。按画儿所说地位置放好了椅子。

红裳听到画儿地话。心下暗叹:又是一个小辣椒!怪不得她同侍书如此要好合拍呢。

侍书与画儿又进来请红裳。红裳这才扶了侍书地肩膀走出了屋子。门外黑鸦鸦站着四十多个人儿——原本一个院子里用不了这么许多地人儿。不过红裳后来买了十多个丫头。就这么放在了院子里。仆从们站到了一起便显出了多来。

众婢仆们看到红裳出来都福了下去。参差不齐地给红裳请了安。

红裳坐好后。才抬了抬手道:“起来。”

众婢仆多数都忐忑不安的悄悄扫了一眼红,猜测着红裳聚齐她们会有什么事儿要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红没有同婢仆们多话,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侍书,画儿,你们把开吧。”

侍书会意,便站上前去一步:“夫人是有事儿要同大家说,不过说之前,还请大家分开站好。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到站到抱厦下,听到没有?”

众婢仆答应了,侍书便开始叫人名儿了。侍书和画儿交替着,不一会儿便让院子里的人分别站成了五拨儿。

众婢仆们中心里有鬼地人开始惊疑不定起来:为什么自己人都站在了一起?夫人要发作自己人了吗?

红裳看着婢仆们的脸色,脸上笑吟吟地道:“今儿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们院子里的人儿要重新安排一下,一会儿让侍书给大家说说日后要做些什么,到哪里去上工。”

说完红裳便接过了画儿手上的茶来,不再言语了。红裳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还是感到有些不妙。

画儿同红裳越来越有默契了,红裳一个眼神儿,画儿就能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有些时候:比如现在,不用红裳递眼色,画儿也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她递得那杯茶是不早也不晚的正是时候。

侍书先把要赶出去的人名读了一遍儿,让人牙子把她们带到了一旁,然后就把送宋氏地、小陈氏的、孙氏地人都一一点了一遍儿,侍书还没有同要留下来的人说话,便有人按捺不住发难了。

红裳与侍书、画儿早已经料到了今日清理门户时,一定会有人发难,所以主仆三人没有一个人当这个出来说话地娘子是回事儿。

那娘子是宋氏的人,她站出来福了一福:“夫人,不知道奴婢是哪里服侍不好了,或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遣走我等?虽然我们为奴为仆的,不能干涉主子们的决定,但夫人也不能什么也不说,就把伺候了您一回的奴婢们糊里糊涂的打发走吧?”

画儿听到那娘子的话儿眼皮儿都没抬,只是伸手接过了红裳手中的茶钟儿。红裳弹了弹指套道:“听你说话也是府中的老人儿了吧?既然知道奴仆们不能干涉主子

定,那你还来问我做甚?”说着话,红裳用指套叩扶手:“或者说,在你的眼里主子只有一人,而我却不是你的主子,所以你才敢来质问我?”

那娘子听得身子一颤,心悔自己心急之下说错了话,但已经无可挽回了,只得请罪道:“请夫人恕罪,夫人当然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绝没有轻慢夫人的意思,请夫人明查。”

那娘子万不敢让红裳问出她主子是谁的话来,所以她只能叩头请罪,一个字儿也不敢乱说了。

红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侍书在一旁接道:“原来你是知道夫人是你的主子啊,你不说,我们还真不明白你也知道夫人是你主子呢。”

那娘子只得跪了下去,连连叩头认错儿,求红裳饶了她这一次。说起来,这娘子也是被银子迷了眼睛昏了头,她在红裳这里当差儿,除了原来应得的月例外,每个月还能再多得一两地银子,所以她才想问一问红裳,看能不能再留下来——如果回了原主子那里,办事儿不利就是一条罪过了,扣她月例是一定地了,多出来的那一两银子更是不可能会有了。

红裳这才开口:“罢了,你先立到一旁。”

红裳不再理会那娘子,她了一眼各姨娘安插来的~仆们,还有一心要巴结到各处去的几个她买来的丫头——看到容儿时,红裳还对她笑了笑:“你们呢,在我这里伺候的很好,因为知道你们是极好、极得力的人儿,所以我今儿才要把你们赏给姨娘们;你们去了,千万莫要丢了我地脸面儿,好好的伺候着,知道吗?”

红裳不打算罚这些婢仆们,倒不是她不忍心:自有人会为她出气儿,她乐得一旁看着不去落这个恶名儿。

那些被遣走的婢仆们知肚明夫人已经知道她们都是谁的人了,又加上有一个娘子刚得了斥责还没有发落,虽然很多人都不情不愿地,却不敢再乱说话,人人就或大或小的应了一声儿。

裳点了点头道:“侍书,着几个会说话地人儿,把我们院子里这些得力的人儿给各位姨娘送过去。就说自我进府后,承众姨娘们尽心尽力的服侍,这几个人用着还得力些,便赏给姨娘们听用,让姨娘们在自己屋里时也能多几个人服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也是我待姨娘们的一番恩典。”

裳说一句,侍书就答一声儿;最后,红裳又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对了,告诉各位姨娘,她们不用再过来谢赏了;她们过来一趟还要换衣服什么的,实在是太过麻烦了,就让她们在各自院子里叩拜一下全了礼也就是了。”

侍又脆生生地答应了下来,便转身叫出了几个娘子与婆子,分别带着三拨人儿走了。

红裳看着她们的背影儿,嘴角儿噙着一丝笑意儿:想来姨娘们那里就要热闹了,可惜自己不能亲见。

院子里一下子空出了不少,画儿又使了个小丫头,带了人牙子和那些要被打发出府地丫头们到厢房里坐了;红裳已经扶着小丫头的肩膀和那些留在院子里听用地人进了花厅了。

红裳重新坐好后,看了一眼小花厅中立着的众人:厅上虽有二十多人,但却鸦雀无声。红裳微微一:“你们不必如此担心什么了,知道你们原是不错地人儿才留了下来听用,只要你们好好的当差做事儿——我这人你们是知道的,当不会亏待了你们。”

红裳说完示意画儿给她递茶:“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当中如果再有人日后当差三心二意的,就绝不是打发了出去这么简单了;果真再有这~人儿,就不要怪我——”

这时候画儿递上了茶钟儿,不知道是红裳没有接好,还是画儿没有递到红裳的手里,茶钟儿直直就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至极的响声儿后,一下子碎得不成样子,茶水溅湿红裳与画儿裙子的下摆。

因为厅里极静,所以茶钟儿的响声就难免显得大了些了,婢仆们一个不防都被吓一哆嗦。

画儿已经跪了下去:“奴婢不留情,手滑了一下,还请夫人恕罪。”

红裳抬手:“无妨,再换一盏来就是了。”

画儿与红裳在对答中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她们两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茶破掉的声音。

众婢仆看到这里还有个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联想到红裳最后的一句话,再看看满地的茶儿碎片儿,人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把头又低下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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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章 恩威并施

裳说了无妨,画儿便起身,也没有打扫地上的碎片一样转身又去取茶了。红裳转过头来看着众婢仆们淡淡的笑了一笑:“自今儿起,院子里的人儿少了一些,日后差事儿可能会吃紧一些,你们可能行吗?”

众婢仆躬身答道:“原来是院里人太多了些,现今我们这些人正好,哪里会吃紧呢?夫只管放心就是。”

红裳点点头:“嗯,那以后我们院子里的事情就有劳你们了。如果哪里差事儿吃紧,我会再留意人手儿的,不会真的累到了大家;只是希望大家做事时,能多用些心。”

众婢仆又躬身答应着,并谢过了红裳为他们着想。

画儿取了茶回来奉给了红裳,回头看向了众婢仆们:“不管大家伙儿是哪儿来的,就像我原也是老太太屋里的人,但现在我们伺候的主子是夫人,我认为夫人自然就是我们的主子,夫人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你们说呢?”

众婢仆齐齐答声儿,那些砸过大厨房的婆子、娘子们声线更高一些。

红裳只是有一口无一口吹着浮茶听着画儿说话,脸上没有笑意儿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画儿微微一笑:“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了,对不对?”

众婢当然不会说不是,于是画儿接着又说道:“既然是一家人,那我们就打开窗子说亮话,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了,对不对?”

众仆自然又是应了一句。

画儿笑眯眯地一一扫视过众婢仆:“那们说说看。侍书带走地那些人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众婢仆就算原来不知情。在也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被打发走了。厅上只静默了儿。便有个娘子答道:“她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们都不是真心来伺候夫人地。”

有一人开口。便有众人相随。大家七嘴八舌地把那些人地心思说了出来。无非就是另有其主。来夫人这里是给她们心中地主子打探消息地等等。

画儿点了点头:“大家看来都是明白人儿。不过。日后再有这种人地话—”

众婢仆都答道:“:

一百章 要的就是你难受

书转身对跟来的几个婆子、娘子道:“跟上来两个人赏给宋姨奶奶的人进来吧,其余的人儿就等在这里好了。”

说完侍书便转身向院里慢慢走去,一面走一面同小丫头说笑着。

两个娘子喝宋氏的那一拨人道:“打起精神!夫人看你们精乖才把你们赏给了宋姨奶奶,你们现如今苦着脸儿是什么意思?!想给夫人丢人吗?还不给我笑一笑!”

那些人哪里笑得出来,到宋氏的院子外,这些人的腿儿就有些发软儿—宋姨娘的手段儿她们这些年可不是领教了一两次,今日被夫人送了来,宋姨娘一怒打断了她们的腿也不稀奇。

听两个娘子的喝骂,那些人只能勉强在脸上堆起了笑容:不过,比哭也看不到哪里去。

两个娘子看侍已经先行了,而这些人却动了不动,不禁急的喝道:“还不快些,想让侍书姑娘等你们吗?捉死是吧,不要连累我们。”

宋姨娘这个时候已经扶云的手出来了,抬头看到侍书,脸上刚刚露出了一点儿笑意,便看到侍书身后那几个人儿,她的笑意儿便一下子僵在了脸上:那几个自己安排到小夫人身边的心腹怎么都在这里?为什么还同小夫人身边的丫头一起来了呢?难道——,她们坏了事儿被小夫人拿住了什么把柄儿?

宋姨娘定下神来又仔细看了一眼:除了自己的几个心腹,还有两个丫头;那两个丫头也是常常到自己这里走动的人儿,巴结着自己想到自己院子里来做事儿—据她们自己说,在小夫人那里受人排挤。

宋姨娘的心当时便七八下的不见落地儿了:小夫人让侍书这个小蹄子带了这些人来,是要问我的罪吗?

侍书里已经笑着对宋姨娘行了半礼儿:“姨奶奶好。”

宋姨娘听侍书说话儿。立时醒了过来。笑着上前拉了侍书地手:“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夫人那里不忙?快进屋坐下。娇杏儿。还不给你们侍书姐姐沏我们地好茶儿!对了。我们留起来地好点心也给你们侍书姐姐摆出来!都是些没有眼色地东西。看到你们侍书姐姐来。也不知道应该忙活些什么。倒让我累心。”

宋姨娘又转过头来拍了侍书地手笑道:“你在夫人身边儿见多识广。我们地东西原也不当什么。不过也就是我们一番待客地心意儿。你呢。将就用些吧。”

侍书笑着夸张地“唉呦”了声儿:“我地姨奶奶啊。我们夫人原来在南边儿就是小门小户地。哪有姨奶奶在京城里好呢?到了京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富贵!姨奶奶地东西必是好地。如果是我没有见识过地东西。姨奶奶可不要笑我。”

说着话宋姨娘拉着侍书进了屋。分宾主坐下后。侍书把宋姨娘地东西赞了一个天花乱坠。听得宋姨娘那个心焦难捺啊——小夫人倒底吩咐这个死丫头来做什么地?那几个人倒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侍书就是一个字不提。开口闭口不是夸茶好就是赞点心不错。宋姨娘急得不行。又不好开口问。

侍书当然知道宋姨心急——宋姨娘越是心急。她越要一点儿也不急。侍书东拉西扯了好一阵子。看宋姨娘地笑容里都要挤出苦胆汁来了。她才一拍双手惊呼道:“唉呀。姨奶奶。看我这脑子!人让我给姨奶奶送赏来了。我居然只顾着和姨奶奶说笑了。当真是该打!”

宋姨娘终于盼到了侍书的这句话儿,不过她地的心也一下子又提了高了两分,强笑道:“夫人地赏赐?我哪里敢当啊,应该是我孝敬夫人才是。”

宋姨娘认为红裳可能是打赏完了她,然后就应该是问问她那几个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打定了主意,一口咬定不熟悉那几个人,想小夫人也就拿自己没有办法了——这种无凭无据,只是几个人奴婢说得话如何能信?

侍书笑道:“是夫人赏下的,姨奶奶就当的。”言外之意:不是夫人赏给你的,你就当不得,还是不要奢望的好!

宋姨娘当然听出了侍书的言外之意,她地眼神闪了,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大姑娘可是三番五次的叮嘱她,现在万不可再同夫人起什么冲突。再者,她被打得疼痛还记得很清楚,所以这一口气儿她决定暂时先忍下。

宋姨娘笑着假装谦虚地说了两句儿,侍书便唤人了:“人呢?还在外面立着呢,真是没有长一点儿眼色!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带了人进来,净给我们夫人丢脸了。”

宋姨娘陪着笑,看着两个娘子把自己的几个心腹还有两个丫头带了进来,还要做

不太熟悉地、有些疑惑的样子,上下打量了那几个

侍书不等宋姨娘开口便道:“这几个人原是伺候我们夫人地,手脚伶落口齿又清楚,极是不错。夫人言道——”侍书把话音拖得长长的,看向了宋姨娘。

宋姨娘听得心下直跳,不知道小夫人让侍书如此夸奖自己的几个人儿是什么用意。待她听到侍书长长的话音,便知道侍书是什么意思,只得忍气无奈的站了起来,低头应道:“妾恭听夫人教诲。”

侍书点点头,又接着说去:“夫人言道,自进府以来多得姨娘们的尽心伺候,这几个人极是不错,便赏给宋姨娘吧,让她在自己子里时也能多歇一会儿,不会太劳累了。”

宋姨>到红裳把自己的人,又赏给了自己,心下先是一阵羞恼:小夫人一定是瞧破了这几个奴才,所以才会把他们打发了回来,又让侍书说那么几句话羞辱我!

随即宋姨娘又出了一股怒意儿:想来小夫人没有捉到什么真凭实据,才把这几个无用的奴才送了回来;这小夫人真真可恶,如此做明明就是打了自己重重的两个耳光啊!

宋姨娘又羞又怒,一时间在那里没有作声儿。娇云刚想上前去提醒自己的主子答话,她刚一动脚步儿便看到侍书看了过来,她低下头想了想止住身子没有敢上去:侍书的目光太过冰冷,她想起侍书砸了大厨房而事后没有伤到一根汗毛,她心里便是一哆嗦——侍书如果安心要打自己,那想必也是打了也白打!人家的主子可是正室夫人,自己一个姨的奴才还是老实些的好。

侍书也不说,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她在等宋姨娘开口——如果宋姨娘恼了,那今儿的戏可就热闹了。侍书是巴不得宋姨娘能恼了,闹将起来呢:侍书是憋气劲儿要打一顿宋姨娘,给自家的夫人出口恶气儿。

宋姨娘看了看侍书,她;起凤舞的话,想起了前些日子挨得打,当下深吸了两口气才慢慢的开口道:“妾谢夫人的赏。”

即便娘有所顾忌,有所考虑,但她执掌赵府多年,心气早已经养成,哪里真能吃下下这口气儿?所以她不敢多说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得过快——她怕只要自己一急,便会按不住自己的性子上前打侍书两个耳光。

七、八年来,赵府中,还没有一个奴才敢在她宋氏的面前坐着回话,更何况是奴才坐着,她却立着?而且侍书口口声声儿在她面前自称“我”,明显就是压根儿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但是宋姨娘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她是忍无可忍也要忍。

侍书仿佛没有看到宋姨刚刚沉默了,她听到宋姨娘的话后,笑眯眯的道:“夫人还说了——”这音儿又拖得极长极长,侍书是故意的:她安心要气宋氏。

宋姨娘吸气吸气:自己今儿可是被侍书这个小蹄子欺辱了一个足!她握了握拳:改日她落到自己手里,必让她生不如死!

宋姨娘吸完了气,又咬了咬牙才开口低声道:“妾,恭听夫人教诲。”

侍书等宋姨娘答了这句话,她才继续说道:“夫人还说了,姨娘不必过去谢夫人的赏了,就在自己家子里给夫人叩几个头全了礼也就是了。”

宋姨娘听完侍书这两句话,就感觉一口气直冲上了脑门儿,她头的青筋连连跳了几下,当下再也忍不住了,拿眼狠狠瞪着侍书。侍书却像没有看到宋姨娘恶狠狠的目光,笑吟吟的回望她,侍书心下却乐开了花:要发作了吗?忍不住那就发作吧!

侍书知道宋姨娘想打自己,不过她等得就是宋姨娘扑上来——打架?她一个奴婢还打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侍妾就太笑话了!侍书撇了撇嘴:不打宋姨娘一个满脸开花,从今以后她就不叫侍书。

宋姨娘动了动左脚儿——她想上前扇掉侍书脸上的笑意,她的眼光无意扫到了侍书身后的一花瓶儿,那是大姑娘送给她的;她及时想起了凤舞的话来,低下头深吸了几口气儿,努力刻制着自己平声说道:“妾——,谢夫人对妾的关爱。”

侍书没有想到宋姨娘居然忍下了,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她没有起身,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宋姨娘:她要亲眼看着宋姨娘行完礼再走。

宋姨娘也明白侍书不走的意思,她狠狠的咬了咬牙,一腔怒气便对娇云发作了出来。她喝道:“还不上来伺候着,没有眼色的东西!小心仔细你的皮!”

一百零一章 病了?

书听了宋姨娘的话后笑了笑:“不是我要说你,娇云还真没有眼色,姨奶奶要出去叩拜夫人,谢夫人的赏,你居然不知道上来伺候着,哪有这样做丫头的?还好,我们夫人想得周全,赏给了姨奶奶几个人,以后姨奶奶想来会省心不少。娇云妹妹,你以后伺候姨奶奶也要经心些,总这样可不是个法子。”

宋姨娘听得又窝了一肚子的火,可是想发作又不能发作,只得强笑了笑:“实在是夫人想得周全,我身边儿的这两个丫头都跟个死人似的!”

娇云不敢回口,只能委委屈屈的上扶了宋姨娘。侍书站了起来,似乎是随口说得话儿一样:“姨奶奶说得有理儿,我看娇云和娇杏两个妹妹真是不让姨奶奶省心,明儿我回了夫人,让夫人看看再给姨奶奶挑两个机灵的丫头过来,让娇云和娇杏到别处领个差事儿,好好调理她们一下也好。也免得姨奶奶总为了丫头们着恼,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宋姨娘听得一颤,在心里把侍书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但不能不陪着笑脸儿道:“夫人现在经够累的了,这样的小事儿还是不必劳烦夫人的好。虽然娇云这两个丫头愚些,不过也跟了我很长时候,早已经生了感情,将就些先这么用着吧。”

侍书在宋姨娘一侧跟着,伸出手去扶了宋姨娘的手:“姨奶奶真是好心肠儿,娇云妹妹你们可真是遇到了好主子,还不谢过姨奶奶?姨奶奶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如果还是算得不省心,回给夫人的好。再加一两个丫头,只要是夫人的赏,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娇云和娇杏儿能忍住满腹的委屈道:“婢子愚笨,谢姨奶奶不怪罪。”

宋姨娘被侍书弄得一肚的气儿,却又不敢发作不出来,把一张脸涨得发红:“你们多跟你们侍书姐姐学学!侍书有心了,只是我这里实在没有,用不了那么多的丫头,就不要再麻烦夫人,给夫人添乱了。”

宋姨娘如何要红裳给地丫头?她听侍书的话头儿,恼得她直想打自己两个嘴巴子:自己为什么要在侍书面前,编排自己丫头的不是呢?这不是授人以柄吗?如果万一明儿小夫人就以此名义送两个人过来,让自己怎么打发?

说着话,她们已经走到子里,侍书笑着点头:“好吧,姨奶奶自己做主吧,我也不过是替姨奶奶着想。”说完话便自站到了一旁。

宋娘心里恨得不行。口里还要答谢侍书。她看侍书立到一旁不再说话。便知道自己叩拜小夫人谢赏是免不了。只得对着红裳地院子方向拜了下去。叩了三个头以后。咬了咬嘴唇儿说道:“妾谢夫人地赏。和夫人对妾地关爱!”说完后。宋姨地一口气儿一下子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难受得她一时动弹不得——她纯是被红裳和侍书气地。

侍书看宋姨娘此也不慌乱。只管喝娇云和娇杏道:“你们姨奶奶身子自上次挨了老太爷地罚。一直没有调理好弱地很。哪里能劳神儿?想这一阵子累到了。你们还不上去扶着!真是不让姨奶奶省心。姨奶奶身边儿没有个得力地人。怎么让夫人放心呢?”

侍书故意如此说。就为了让宋姨担心:你安插人手打探夫人。现今你就日日担心夫人什么时候。明着就送两个人过来!

宋姨娘听到侍书不但又说要送人过来。还提到了她前些日子被打地事情。这口气更是堵得厉害。脸色也更红得厉害了。侍书却全当没见。也不待宋姨娘缓过这口气来。便欠了欠身子道:“姨奶奶。你可千万要小心在意自己地身子。不要太过劳累了。如果院子里地人不够听用地。一定想着告诉我们夫人一声儿。我还要到其他几位姨奶奶那里送赏。先告辞了。得空儿了。再来探姨奶奶。”

宋姨娘哪里?说得出话来。只得对娇杏儿摆了摆手。那意思就是让娇杏儿送送侍书。她一时半会儿是没有那个力气走路了。

侍书最后地两句话。又让宋姨娘添了三分气恼、三分担心。但也无可奈何。宋姨娘一心只盼着侍书快走。她好使人去请大姑娘凤舞过来议事儿。

娇杏儿送侍书到门外,冷着半个脸子福了一福:“侍书姐姐慢走。”说着转身就要回去。

侍书笑着叫住了她:“娇杏儿,瞧我这脑子,刚刚忘了给姨奶奶说一句话儿了,你带给姨奶奶吧。”

宋姨娘还在院子里,娇云一个人根本不不起她来;侍书朗声说来,宋姨娘是听得真真切切。

侍书扫了一眼远处的宋姨娘,看着娇杏儿笑道:“姨娘手下地人儿也不够用,就不要总想他人了,先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这话

来,宋姨娘本来要顺过来的一口气儿又堵上了:小两个耳光不解恨是怎么的?还要再补上一个!

说完侍书不再理会宋姨娘地人儿,转身对身后的娘子道:“你们两个有一个回去把宋姨奶奶已经领了赏地事儿,告诉我们夫人一声儿。”

两个娘子明白侍书是什么意思,有一个娘子答应了一声儿,便自转身回去了。

侍书带着余下人儿径直向小陈氏的院子而去——陈老实本份的人儿,没有在红裳院子里安插人手,所以红裳这次的“赏”也就没有她的份儿。

小陈氏看到侍书身后地人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她没有赵府正经掌理过事情,所以忍耐的功夫比宋氏可强了不少。她依然满脸笑容地把侍书让到了屋里,侍书一样是闲话了半晌才说明了来意,小陈氏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发白。

小陈氏一直认夫人不知道自己在她身边安插了人,现在新夫人把她地人都“赏”回给了她,也就是什么都清楚明白了——那她岂不是明明白白的站到了夫地对立面儿去?宋氏有老太太撑腰,她有什么可仗持的呢?同夫人挑明了斗,那她不是死定了!

不过,小陈氏强自镇静着道:“谢夫人的赏,妾没有在夫人面前尽多少的力了,倒还让夫人记挂着,实在是过意儿不去。”

侍书笑道:“姨奶好好体会夫人~也就是了。”

小陈氏听着侍书一语关的话儿,勉强的笑意儿都不见了,她咳了一下低下头做掩饰:“侍书回去代我回夫人话——妾会好好体会夫人的心,妾日后一定会好好的、用心的伺候夫人。”

侍有深意的一笑:“姨奶奶还是才照顾好自己吧,不然总让夫人记挂着姨奶奶,还要打发我来给姨奶奶送人儿,也是给夫人添麻烦不是?姨奶奶多留几个人在身边儿,照料好自己,夫人那里也少操些心不是?”

小陈氏的脸涨通红,喃喃的对红裳道了谢——说得话根本儿不知所谓了。侍书当然也不会放过她,依然把红裳让姨们在自己院子里叩拜的话儿说了一遍。侍书的意思明明白白:就是她要看着小陈氏在院子里叩拜红裳全了礼,才会走。

小陈氏知道这是红裳在对她们些姨娘施威,可是她却无法说了一个字来——她不敢,只能忍气吞吐声儿的到了院子里拜了三拜。

小陈氏亲自送了侍书出来,侍书对她行了半礼请她回转。小陈氏刚刚转过身子,侍书那里已经脆生生的再吩咐人:“你们有一个回去报于夫人说,小陈姨奶奶的赏也已经领了。”

小陈氏的脸色更白了三分,身子抖了一抖,最终没有回头发作,扶着喜心的手慢慢走了回去——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好好想一想,要如何做才能让夫人在日后不会记恨她。

小陈氏有些怕了:新夫人有心计、有手段儿,还有老爷与老太爷支持,她现在被新夫人视作敌人了吧?

侍书到了氏院子时,被告知孙氏病倒了,躺在床上已经起不了身。孙氏守门儿的小丫头还道:“只能请姐姐先回了。”

侍书听了先是轻轻惊叫了一下,然后满脸关怀的道:“孙姨奶奶病倒了?什么病儿?我现在就进去看看姨奶奶。这是怎么说的,好好一个人儿,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说着话,侍书不理会门口的丫头婆子阻拦就要过院子。

侍书硬要往时闯,急得门口的几个丫头婆子不行,人人都上前想拦下侍书。可是侍书安心就是要进去,她们哪里能拦得住。

眼瞅着侍书就要闯进院子了,一个小丫头心急之下,伸手拉住了侍书衣裙。小丫头还没有开口说话呢,侍书已经回过了头来,也不说话只是冷的看着她;小丫头被侍书盯得心里发了毛,不自禁的松开了手。

小丫头虽然害怕侍书,可是主子的吩咐她还是不敢不遵的。她看了看侍书的神色,怯怯的道:“我们、我们姨奶奶说了,她想好好睡一会儿,让要打扰她。”一旁有个婆子也笑着福了一福:“侍书姑娘啊,我们姨奶奶刚刚睡下,昨儿一晚上没有睡;您看,要不您先回去,一会儿您再过来?或者姨奶奶睡醒以后,我们再去请姑娘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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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章 姨奶奶的病,我会治!

书听完孙氏守门丫头婆子的话后更急了,她怒斥道:起来,姨奶奶昨儿晚上就病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有人报给夫人知道呢?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快些让开,让我去看看姨奶奶,如果姨奶奶没有什么事儿还罢了,如果有个万一,你们仔细你们的小命儿!”说着话,侍书就往院子里行去。

一旁有几个小丫头和婆子还想上来拦侍书,被侍书一把推倒了一个小丫头她不出手,这些人还以为她侍会转了性儿不会打人了!侍书伸手指着那两个要过来纠缠她的婆子喝道:“给我打!这些奴才伺候主子不利不说,眼下姨奶奶病得躺倒在床上了,她们不想着怎么给主子治病,居然还想对我隐瞒主子的病情!给我打,狠狠的打!你们给姑娘我等着,等我看过了姨奶奶,再回来一个一个揭了你们的皮,一个也不想逃过!”

侍书自然明白是孙氏姨娘是在装病:八成是自己到宋氏小陈氏那里的事情,被孙氏得知了;孙氏如此做是想拖延些时间吧她想去搬救兵?她的救兵会是谁呢?侍书心中冷笑了两声儿:老爷来了也救不得她!

孙氏一贯自持最后一个进门儿,多得赵一鸣的宠爱而自视有些过高,认为赵一鸣现在还会像原来一样,在她受了“委屈”时站在她这一方只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原来的夫人多病后来又去世了,府里只有妾在互相争宠罢了,赵一鸣偏了她也没有什么。现在嘛,有了妻房夫人后,不论其它单论礼教,赵一鸣就不可能再事事偏向她了,只是孙氏没有这样想过。

孙氏这些日子以来,对红裳是恨之入骨赵一鸣自回府后,就来看过她一次,而且一顿饭还没有用完就走了。不过孙氏却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不想正面儿与红裳冲突,她一直在找个机会:她要让赵一鸣亲眼看到,自己是如何受大房的气;只要有一次,赵一鸣日后就会多多疼惜了,那她也就可以早早生出儿子:那整个赵府在不久地将来,也就是她的了!

可是红裳却不姨娘们总在房里立规矩,她想陷害红裳也就找不到机会。孙氏正恨得牙痛时,听到了侍书带人正给姨娘送夫人的“赏”,她一听心里便打了鼓:自己地人看来也被夫人看出来,就要送来了!

孙氏后来想了想,一咬牙:是没凭没据的事儿,就算闹开了,我不好看,夫人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只要利用的好,这也会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孙氏倒了。

孙氏打得如意算盘就是:只要侍一走,她便使个人去唤老爷,然后再使人去唤侍书或是回夫人她好了,只要夫人或是侍书来了,她都能找到机会,让老爷看一场好戏夫人是怎么欺辱她这个可怜地妾室。

侍书却对孙氏平日所为常瞧不上眼儿就是你再得宠,你也只是一个妾!在夫人面前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骗得了谁?!

侍书还借孙氏地借口来打:孙氏门地人儿:你不是病了吗?我就当你是病了!看我整治完你地这些奴婢们。再去好好给你治一治病儿!

侍书一声儿“打”。早有跟她来地娘子、婆上前按住了那两拦住侍书地婆子。抡起胳膊就打了她几个耳光。打得那两个婆子一个劲儿地讨饶。

如此一来。孙氏守门儿地丫头婆子虽然很不想让侍书进去。但也不敢再上前来拦着了。守门地有个小丫头机灵。看拦不下侍书了。转身想跑进院子给孙姨娘送个信儿。不想却被侍书一眼看到了。指着那丫头喝道:“你。不许跑。给我站住!”

那小丫头听到侍书喝她吓了一跳。想跑得快些可是她地腿儿却发软不听使唤。侍书早已经几步赶到她面前:“我叫你没有听到吗。你瞎跑什么?!”

小丫头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想给我们姨奶奶送个信儿。说姐姐来看姨奶奶了;也好、也好让屋里地姐姐们来迎迎侍书姐姐您。”

小丫头还真算得上是个机灵地。虽然吓得嘴唇直哆嗦。却还知道说几句哄侍书高兴地话儿不过。侍书是一向不吃这一套地。小丫头地算盘当然就落了空。

侍书柳眉倒竖,甩手就给了那小丫头一个耳光,打得她一趔趄差点儿摔倒。侍书冷冷喝问她:“姨奶奶刚刚睡下,你现在去不正是搅得她不得生;你们一个一个的怎么当得差儿,都不知道怎么伺候主子,还留在这院子做什么?我来问你,姨奶奶地病万一更重了,你有几条命来赔!”

小丫头捂着脸,虽然痛得厉害也不敢哭出声儿来:“侍书姐姐,我、我知道错了。”

侍书冷冷哼了一声儿:“你们都在这儿给我好好伺候着,哪里也不许去!再有半丝差错儿,你们仔细我今儿代夫人问你们的错儿,然后剥了你们的皮!”

然后侍书偏头对自己来的娘子、婆子们道:“这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省事儿的,你们跟上几个人来伺候着,我们一起去探探孙姨奶奶的病儿。”

娘子婆子答应了一声儿,便跟上来了三四人。孙氏张婆子这时张了张口,想尽尽责再劝侍书两句就算侍书最后还是进了院子,将来也好对自家的主子分辩一二不是?不想正好被侍书回头时看到她张开了口,侍书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那婆子吓得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低下头再也不敢吭声儿了。

侍书冷冷的扫过了孙氏守门儿的所有丫头婆子,看她们都低下了头,才转身走了进去这一次,再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说半个不字。

侍书进了孙氏的院子时,红裳正坐在屋里同回来地娘子们说话。听完>子们的话后,红裳笑道:“我就知道这些姨娘们会挂不住脸儿的,也只有侍书能镇得住她们侍书砸了一次大厨房,在赵府可是砸出了一个恶名儿来,轻易不敢有人在她面前找不自在。”

娘子们笑道:“可不,人人看到侍书姑娘都有些惧意儿,姨娘们也不是不着恼地,可是气白了脸儿,也不敢对着侍书姑娘发作。”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她知道宋姨娘没有同侍书发作不是因为怕了侍书:哪个会怕侍书,她宋姨娘是一准儿不会怕的她可是掌理了赵府多年,在婢仆们面前作威作福多年,她绝无惧侍书的道理。

宋姨娘忍了下是为什么呢?红裳地眉头挑了挑:看来姨娘们还要进一步敲打敲打才可以啊。

红裳却没有同娘子说这,她笑道:“现在侍书想必到了孙姨娘那里了。”

娘子们道:“那书姑>该快回来了吧?”

红裳又轻轻摇了摇头:孙姨娘不那么容易就范的人儿,不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应对侍书。

侍书一行人刚到孙门外,雅音便自屋里迎了出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笑道:“侍书姐姐今儿怎么有空儿过来呢?快过来,到我屋里坐会儿。平日里想亲近姐姐也不得空儿,今日正巧我也不很忙,我们姐妹们好好坐下说会子话儿。”

侍书淡淡一笑:“我是奉了夫命来给姨奶送赏地,不得空儿到你屋里玩儿,下次吧。”既然雅音不提孙氏病了,侍书也不提:她倒要看看孙氏姨娘想玩什么手段儿。

雅音听到侍书的话后,叹了一口气儿:“外的丫头们没有同姐姐说?我奶奶病了,夫人赏了什么下来,先交给我好不好?回头我们姨奶奶病好了,一定会到夫人那里谢赏的。”

侍书依然带着淡淡地笑意儿:“夫人的赏先不忙,我刚刚听说姨奶奶病倒了,这才急急赶过来瞧瞧;可请了大夫?”

雅音叹道:“谢谢姐姐,姐姐有心了,不曾请大夫呢。我们姨奶奶刚刚睡着,我们这些奴婢们都想,能让姨娘娘多睡会儿也好,所以就留了两个人看着,其余的人儿都出来了;依我看,姐姐还是过一会儿再去惊扰奶奶吧,我们姨奶奶昨儿一晚上没有合眼呢。”

雅音刚刚在屋里没有看到院门儿发生的事儿,可是看到侍书出现在屋门外,就知道那些丫头婆子没有拦下她。现在,雅音正飞快的转头心思:如何想个法子弄走侍书,不让她进屋呢。

侍书似笑非笑的看了雅音一眼,然后轻轻啐她道:“姨奶奶病了,她们不是个省事儿地也就罢了,你也是个不省事儿的人?居然也不知道报给夫人知道!如果姨奶奶有个万一,我看你怎么给老爷和夫人交待!”

雅音被侍书说得地脸上一红:“姨奶奶也不是什么大病儿,只是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今儿也没有用多少饭,本来我是想要报给夫人知道的,可是我们姨奶奶怎么都不让她偏说没有什么,不要累夫人担心;这不刚刚我们姨奶奶总算睡着了,我也是想看看姨奶奶地情形再说,如是我们姨奶奶还是不好,就报去给夫人知道。”

侍书冷冷一笑:“你原来也是糊涂的!你们主子很精明地一个人儿,怎么就没有调教个知道事我的人儿!病是能看看再说的事儿嘛?姨奶奶跟前就没有一个会伺候的人儿!还是我去看看放心,也好回给夫人知道。”

雅音看侍书要打帘子,急得上前拉住了侍书:“姐姐,我们姨奶奶好不容易睡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好不好?她病得真得不算轻,就算是叫大夫,不也得等会儿才能到?就让我们奶奶睡一会儿,我陪姐姐先去回了夫人,看请不请大夫;如果请大夫,到时候再和大夫一起过来也就是了。”

侍书直直看着雅音道:“用等大夫过来,我去看姨奶奶倒底是个什么毛病儿,如果真像你们说得这个病儿,我就会治!”说完就要挑帘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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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章 我没有生病!不,你病了。

当然是假~,侍书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能装病,我就夫!侍书心中冷笑:夫人放在眼里?今儿我还非要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尊卑上下!

听到侍书的话后一愣,看到帘子挑开了,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拉侍书的手,把帘子又放了下来:“我的好姐姐,病可不是能玩笑的事儿,您是我们府里最能干的人儿,可您也不是大夫,能治得了什么病。”

侍书看了看雅音,笑了:“我虽然不是大夫,却在南边儿的时候同人学过几个偏方,说出来你也许不信,但却是真的——姨奶奶的这个病儿我刚好能治;不要说了,我还是先去看姨奶奶要紧,你不要总拦着我。”说到这里侍书一下放下了脸子:“误了姨奶奶的病情儿,到时候你要如何开脱!我这也是为你好,不明白吗?”

说着话,侍书一把推开雅音挑起帘子就进了屋。

雅音被侍书一推没有立稳也就没有来得及拉住侍书,等她立定身子侍书人已经进屋了。雅音急想跟上去把侍书再自屋里拉出来,不想却被侍书带来的几个娘子和婆子挤得差点儿又摔倒,等她再立稳了身子时,侍书一行人都进了屋——再想拦已经太迟了。

侍书进了屋子过屏风,便看到孙姨娘睡倒在床上。

不过她的头还梳着,露在外的衣服一看便是外衣。

侍书心下冷:只不过看了一眼,便根本不是她的婢仆们所说的情形:一晚上没有合眼的人,好不容易想睡了,能不睡得舒服些?不解发、不换衣就躺下了,手下地人儿是怎么伺候的。

想来是听说自己带人了宋氏与小陈氏那里——看样子躺得很急,应该是自己出了小陈氏院子时,她才刚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侍看今儿的事情,其实有些不太像孙氏做出来的:根本不是很细致。孙氏等不及了?她想早早把老爷拉到她地房里来吧?

侍书又打量了一下房间。炉烧得香都不是安神香:看来是时间太紧了些。宋氏只来得及除掉钗环。根本没有来得做其它。侍书唇边浮起了一个冷冷地笑意儿。然后一闪即没了。

走几步后。侍书地脚步微微顿了顿。她是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侍书又瞧了一眼孙氏。便决定先走过去坐在床头上。看看孙姨有没有反应再作打算。

侍书还没有走到床前呢。那孙氏却忽然坐了起来:“雅音——”然后抬眼便看到了侍书。她似乎有些微地吃惊:“侍书?”

侍书心中明白:孙氏这是知道装病儿已经没有用了——孙氏姨娘不还真是有些聪明儿地人啊。知道再闹将下去对她自己更不利。索性起身不装了。侍书心中思量着。上前行了半礼儿:“姨奶奶好。”

雅音这个时候也跟了进来。听到孙姨娘叫她急急奔到跟前:“姨奶奶。”

孙氏一面扶着雅音地手坐了起来。一面嗔雅音道:“怎么你们侍书姐姐来了。也不叫我一声儿呢?”

雅音看了侍书一眼,答道:“姨奶奶刚刚睡着,侍书姐姐也不是外人,所以婢子们想让姨奶奶多睡一会儿。”

侍书听到孙氏主仆地对话,多看了一眼雅音:不愧是孙姨娘调理的人儿,没有得到孙氏地任何暗示,就知道不提生病的事儿——这份伶俐就是用错了地方。

孙氏轻轻一叹,对侍书一笑:“你看这些人,没有一个懂事儿的,倒真是慢待了你;你是明白的还好,让那起子不明白的人儿知道了,还不说我轻狂,不把夫人放在眼中?”孙姨娘三言两语就想把错儿全推出去,还给了侍书一顶老大的帽子;言外之意,侍书如果有什么不满,就是个不明白地人儿了。

侍书哪会听不懂孙姨娘话中的意思,她微微一笑:“无妨。姨奶奶真要起身吗?就让我和雅音来服侍姨奶奶梳洗好了。”侍书不接孙姨娘地话儿,她以两个字“无妨”便打发了孙姨娘,把孙姨娘准备下的一大堆话儿都堵在了她地口中,让她说不出来。

孙姨娘听到侍书的话后,又扫了一眼侍书:这个丫头好厉害啊!居然一句话便带开了话题,只看这丫头,新夫人就应该不是个面捏地主儿——自己今儿冒失了!

孙姨娘前些日子看红裳收拾府中的仆从,就像有些手段的样儿,便对红裳多了一份心思,不敢乱说乱做什么;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红裳却从来没有当面儿给过她们这些姨娘难看——宋姨娘也是老打的;再加上红裳日日不让姨娘们在面前伺候,慢慢的孙姨娘又因红裳的年纪

~之心。

然,以她的心性儿,今儿装病的事儿决不会临时起意便做了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孙氏听到侍书在宋氏和小陈氏那里很有些威风,所以她才认为红裳主仆没有多大的斤两:现在就摆她大房的威风,不是早了些嘛,真以为她们大房在赵府掌了权不成?太不把自己这些姨娘放在眼里了。

再加上姨娘怨恨红裳日久,又心切拉回赵一鸣的心,一心想生个儿子,所以才会做出装病的事情来。

孙姨娘看侍书真走过来想扶她,便急急摆手:“哪有劳烦你的道理,有雅音一个人伺候我就足够了。不知道侍书今儿来是做耍呢,还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孙姨娘是只字不提自己生病的事儿,边说边坐到妆台前让雅音给她梳头,她的打算是:生病既然阻不了侍书,这个事如不提的好。孙姨娘直接问侍书的来意儿,也是有意转开侍书的心思:侍书只要一提夫人的“赏”,那孙姨就会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情要做了——孙姨娘的打算就是要好好领“赏”,早早打发侍书走人。

不过,侍书却不算就如此放过孙姨娘,因为孙姨娘装病明显是不把夫人放在眼中,侍书如何能容她?

侍书微笑跟了过去,上前接雅音的梳子,雅音刚想笑着推辞,侍书却手上一用力自雅音的手上把梳子夺了过来:“夫人是有些事情打发我过来的,不过并不要紧,以后再说吧。只是姨奶奶不多躺一会儿?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强自撑着,我进来就是打算看看姨奶奶的病儿如何,然后去回我们家夫人呢。姨奶奶现在还感觉哪里不舒服?依我看,还是快些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才是正经,身子要紧不是?”

雅音没有想侍书当着她的主子,依然如此不客气;她看了看侍书,又看了一眼她的主子,便到一旁去吩咐小丫头们煮茶了——她立在侍书和孙姨娘身旁,实在是浑身不自在。

孙姨娘听了侍书的话有一丝尴尬:她没有想到侍书一点儿面子不给她,用一句话就带过了侍书来此的目标的,便直直问她生病儿的事情;而且侍书夺了雅音的梳子,她在镜中也看得很清楚,不过她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孙娘咳了一声儿:“倒累侍书挂心了,原也没有什么,只是我的这些人啊心眼小;我不过是昨日睡得少些,今日饭也用得少了些,她们便当成了一回子事儿,还想去回夫人呢!是让我拦下了,原就没有病儿,为这个去劳烦夫人我于心何忍?我的这些人啊,就是没有见识,担不得一点儿事儿。”

孙姨娘不是宋姨娘,她的心玲珑着呢,当然不可能会被侍书两句话就问住。

侍没有想到孙姨娘把装病的事儿推了个一干二净:就算她现在说出来她没有病儿,也不算作是说谎,是她的人太过小心太过紧张了!

侍书一面给孙姨娘梳着头,一面笑道:“生病儿的事儿哪个能说得准?还是好好看看大夫才能放心。

姨奶奶自己也说昨晚没有睡,今儿又吃不下东西,这不是病又是什么?话说回来,姨奶奶的人也是一心为了主子,倒也不算担不得事儿。就是我听说了,也急得什么似的,姨奶奶还是瞧瞧大夫的好。”

说着话,侍书也不待孙姨娘答话,便扬声儿道:“去个人回夫人,就说孙姨奶奶的身子不爽快了。”一旁有娘子答应着转身走了,孙氏连唤了两三声儿,那娘子仿佛耳聋般头也没有回一下。

侍书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不理会孙氏急呼,接着说道:“再去个人到二门儿说一声儿,让她们——”

孙姨娘听到侍书让人去回夫人时,已经着了急,但她拦已经拦不下:那娘子在侍书话音没有落地时,就一面应着声儿一面转身走了,对于孙姨娘的呼唤全当没有听到。

孙姨娘知道侍书现在是让人去请大夫,她急急的开口道:“侍书,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如果真得身子不爽快,自然会回了夫人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的,现今没有什么事儿,叫了大夫来只会让人笑我轻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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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章 莫不是有喜了?

书并不是真要去请大夫这个事情要让红裳做主孙姨娘这次一开口,她便住嘴不说了。听完孙姨娘的话后,侍书说道:“姨奶奶这样可是不行,既这两日睡不着吃不下的,怎么也要瞧瞧大夫不是?姨奶奶不要瞒着我们了,就连雅音也说姨奶奶病了,这还假的了?”

侍书句句都要证实孙姨娘刚刚是病倒在床上了,可是孙姨娘这个刚刚还被雅等人口口声声说病倒了的人儿,现在却句句都在分辩她没有病儿。

这样的情景儿,让侍书暗笑在心里,面儿上是一分也不露的。

孙姨娘听完侍书的话后脸色变了变,然后强笑了笑:“雅音也是个没有主见的,被人说两句,便也认为我病倒了。”

侍书这次没有接口,她指着镜中孙姨娘的人影儿说道:“姨奶奶看这发式还行吗?”

原来说话的时,孙姨娘的头便梳好了。孙姨娘当然是连连点头夸侍书手巧,侍书便和孙姨娘商量戴哪个钗,又商量着戴哪朵花就这么点子小事儿,侍书硬是拉着孙姨娘说了晌的话儿。

选首饰的时候,孙姨娘几钗一类的东西要送给侍书,都被侍书笑着回绝了。

孙姨娘终于拾好了,外面也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听上去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夫人、夫人来看姨奶奶了。”

娘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她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侍书:侍书给自己梳头梳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的话儿,原来是有缘故的。

侍一脸微笑的回望着孙姨娘,目光不闪不避。

孙姨娘回过脸来扶了雅音地手:去迎红裳:她就算知道了侍书地用意。又能如何呢?

孙姨娘把手绢帕使力地握住。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落了下风。发作侍书?孙姨娘暗中咬牙:怕是侍书这个小狐狸精巴不得我发作她呢。

侍书自打一开始便在计算孙姨娘:她刚刚一面给孙姨娘梳头。一面不停地纠缠孙姨娘生病地事儿。就是为了让孙姨娘急张起来。然后又借机使了人去告知红裳她在孙氏院门前就已经使过人去回红裳了。再使一次人回去。不过是做给孙氏看地;然后。侍书忽然不再提孙姨娘地病儿。同她商议戴什么头面首饰好。让孙姨娘松了一口气:孙姨娘巴不得侍书忘了自己有病地事儿。当然要和侍书好好地讨论一番。她还想送侍书点首饰。用意嘛不言而明。

孙姨娘在赵府除了一直自持貌美外。还一直自认聪慧无人能及。不想今日却折在了一个小丫头地手上。她怎么能不一肚子地闷气儿?

红裳已经进了院门儿。看到孙姨时不等她拜下去。急赶两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你还出来做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地身子怎么能行?我刚刚已经问过了你院里地几个丫头婆子。知道你病得极重。都病到了这个份儿上。还顾着这些子虚礼做什么?唉!”

红裳看到孙姨娘后其它地话先不说。先把孙姨娘有病儿地事情确定了。

孙姨娘听得满口的苦涩,正想要分辩说自己没有病时,红裳却摆手阻止了她说话:“你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好好养养精神吧,一会儿大夫就会来的。”然后,红裳便让画儿扶了孙姨娘,转身指着雅音喝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姨娘的?姨娘生了病不回我也就罢了,现如今还让她带着病儿出来,你们就不知道劝着些?那还要你们有何用!”

红裳一看到孙姨娘,便知道她一点儿毛病儿没有:脸色红润,双目有神,比自己还要健康三分!

孙姨娘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不分辩怎么能行?可是红裳却不再理会她,看也不她一眼,还把她交给了一个丫头说是扶着,不如说是挟着地好。

画儿看着孙姨娘心中暗自好笑,嘴里却无比关心的道:“姨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您不要说话了,一切有我们夫人为您做主,您什么也不用担心、操心了。”

雅音那里已经跪下去请罪了:“婢子伺候不利,还请夫人责罚。”雅音不敢说其它,她只能自承有错儿。

红裳哼了一下:“责罚少不了你的!你先一旁立着,等大夫看过了姨奶奶的病以后,我再找你们算帐。”完转头对孙姨娘道:“我们先进去吧,你还是上床好好躺着,一会儿大夫便到。”

红裳说完后,似乎是怕孙姨娘不放心,又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孙姨娘的手儿:“你不用担心,不过是一点儿小毛病罢了,很快就会好的;再说,我已经让他们多叫几个有名儿的大夫过来,一定要给你好好瞧瞧;我也怕一个大夫说得话不准儿,多叫几个我们听听大夫们都怎么说,如果大夫们说得一

们也就可能相信,放心的用药了不是?再说了,你呢,也许”红裳说到这里住口没有再往下说。

画儿却对孙姨娘眨了眨眼睛,带着一分俏皮地笑道:“也许奶奶有喜了也说不定。”这话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依红裳的脾性,她是不会说了这种话来,也不会允许她的人说出这种话来这个时代的女子,闺誉可是大过了本身地性命儿。但是红裳却没有喝斥画儿,她是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孙姨娘却已经听得脸色有些发白了,她是气地,也是担心的。孙姨娘气地是画儿说她有喜了:有喜?有个大头鬼的喜!老爷根本没有到她地房里来,她这个时候有喜了,那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孙姨娘可以确定,夫人是故意留了个话头儿,那个丫头画儿也是故意如此说的孙姨娘却没有因为画儿的话辱及了她的闺誉而发作。

孙姨娘担心的:大夫来了,此事也就闹大了,到时候老太爷与老太太一准儿也会知道,她要如何分辩,才能取信于人呢?!让孙姨娘最最可恼的就是,夫人居然请了不只一个大夫,她就算是想说庸医误也不可能了。

红裳就是故意的,画儿也故意的。因为她们主仆说完话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孙姨娘因为气恼没有注意到,不然她会吓个半死也说不定。

孙姨娘咬了牙,抬头看了看红裳,红裳却一脸关切的正看着她,孙姨娘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现在是说自己病了也不是,说自己没有病也不是了作茧自缚的滋味儿,孙姨娘现在尝到了。

娘可以在侍书面前硬说丫头婆子是担心她所以才说她生病了,但是红裳刚刚说了,已经问过了丫头婆子现在孙姨娘再如此说,红裳如果拿她的院里的丫头婆子发作一通,说不定哪个丫头婆子被打不过就说了实话,那她更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侍也已经过来了,对着红裳福了一福,便过去同画儿一起“扶”着孙姨娘往屋里去,雅音被红裳训斥了两句后,只能立到了一旁。只到她看到侍书过去扶孙姨娘,她才移步过去想接过孙姨娘来。

侍书不理会雅音,儿也不理会雅音,个架起孙姨娘就往前走。雅音刚想说话时,红裳已转头冷冷瞪了她一眼:“你们姨奶奶有人伺候,你还是带路吧!吩咐你们院子里的人烧水什么的,一会儿大夫过来了,不要连口热茶也没有。”

雅音低头答着,只好在前面带路,把红裳等人让进了屋子里。

红裳进了屋便指着床道:“快让你们姨奶奶躺下,好好服侍着,头面都取下来吧,什么时候了还戴着这些劳什子。慢些,你们姨奶奶病着,受不得你们的粗手粗脚儿。”

红裳一开口,侍书和画儿就动手把孙姨娘刚刚戴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然后又给她盖上了薄被。

然后,红裳主仆就把孙氏的人支使的团团乱转,根本不给孙姨娘或是她的人开口说话的机会现在要解释或是求饶晚些了吧?

红裳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孙氏些苦头吃了:不然这些姨娘们真当她是面捏的,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呢。

赵府的仆从们虽然还不能说完全服了红裳,但至少惧了她三分;红裳认为,现在是时候收拾一下姨娘们了,让她们也忌惮自己三分,赵府才能顺顺利利的接掌过来。

孙姨娘躺在床上一点儿也不舒服,她焦急得直想起来在屋子里打转,哪里能躺得住?可是躺得住也要躺,躺不住也要躺,她里那个苦啊: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早早受点子辱收了新夫人“赏”下的人,现今要如何收场。

红裳却只管坐孙姨娘的床边儿上对她嘘寒问暖,一会儿是水一会儿是汤的,支使着雅音等人奉上来给孙姨娘吃用。

孙姨娘想来想去,知道不能让大夫来;咬了咬牙,她决定求夫人饶过她这一次。

孙姨娘知道现如今只有红裳能救,如果任事情闹到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她更是要落一错儿最重要的是会从此失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甚至还有老爷的欢心啊。

孙姨娘几次想开口,都被红裳用汤汤水水堵住了嘴巴。红裳绝对是不会让孙姨娘把话说出口来的:孙姨娘跪求自己,如果就是不答应饶了她,等闹到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孙姨娘是落不了好,但自己也会让老太爷和老太太认为不省事儿;答应她?日后这几个姨娘还会把自己当作一回事儿吗?

一百零五章 赵一鸣来了

裳认为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能让孙姨娘有开口求自己那些汤汤水水,鲜果干果便都派上了场:只要孙姨娘想开口说话,画儿或是侍书便会抢先塞些什么到她嘴里。

孙姨娘好不容易又吞下了嘴里的东西,再一次找到机会想开口,门外却进来个小丫头回话:“赵大娘带着大夫们过来了。”

侍书和画儿相视一笑,各自把手中的点心盘子放了回去。

红裳笑眯眯的看向孙姨娘:“好了,大夫们到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有什么病儿是我们家治不起的?我先避一避,一会儿再来看你。”

孙姨娘急急的道:“夫人,我——”侍书眼疾手快,取了一块苹果便塞进了孙姨娘的嘴巴里,然后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大夫这就要进来了,我怕姨奶奶口干说话艰难,多吃两口水果会好些。”

红裳站了起来,听到了孙姨娘的那一声儿呼唤起,转头笑着看向她:“你不用担心,不管什么病儿,一准儿能治的好。”然后回头又吩咐道:“侍书、画儿,你们在这里好好侍候着。这屋里的人啊,真是不让我放心,哪里会伺候人?”说完,红裳不再理会孙姨娘,扶着一个小丫头的肩膀转到后面去一侧的小花厅了。

侍书和画儿命屋里的小放下了孙姨娘床前的帐幔,然后把孙姨娘的手安放好,便转到了床后面了。

小丫头这才请大夫进来:大夫当然是一个一个进来的。孙姨娘躺在床上,急得不行却无法可施。

夫们请脉时,也过是问些什么时候睡不着的,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啊等等;这样简单到不能简单的问题,孙姨娘却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容易,七个大夫都请完了脉,侍书和画儿自床后转了回来,打开了床上的帐幔:“姨奶奶透透气儿吧。”

孙姨娘知道现在如果能和红裳说清、认错儿。还来得及。所以她急急地问道:“夫人呢?”

画儿一面善地笑容:“夫人就来。姨奶奶少待。”话得客气。可就是没有告诉孙姨娘红裳倒底在何处。

孙姨娘挣扎着想起身:她现在就去找夫人。就算是跪一天也要让夫人原谅她。

侍书和画连忙上前扶住了孙姨娘。不过她们二人手上用力又把她按回了床上躺下:“我地姨奶奶啊。您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儿就是了。”

孙姨娘急得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地汗水:“你们让开!”她顾不得许多了。现在要见到夫人请罪才可以。

孙姨娘着恼。可是侍书和画儿却不着恼。两个人说道:“姨奶奶。我们哪里服侍地不对了。您就说。千万莫要气到了身子。您现在可是在病中。”

孙姨娘恼得一把推到了画儿身上,画儿被她一下子推到在地上,头无巧不巧的撞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出了“咚”地一声儿响。

侍书扑过去惊叫起来:“画儿,画儿——!”

画儿疼得不轻,她也没有忍着,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却也不大声儿哭闹——这个丫头是极知道分寸的人。

孙姨娘在床上已经呆愣住了,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如果是她的丫头,她才不会当回事儿,问题这是夫人地丫头!她打了夫人的丫头,同打了夫人有什么区别?这下子事儿可就闹大了。

孙姨娘正自发呆,红裳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什么事儿?姨奶奶病着,你们闹什么呢?”随着声音帘子打开了,第一个进来的人却不是红裳,是赵一鸣。

孙姨娘看到赵一鸣先是一喜:老爷来了太好了!然后心里又是一惊:如何给老爷说今日的事情,才能让老爷只怜惜她,而不会怪她呢?

孙姨娘一面想着心事儿,一面起身下床要给赵一鸣见礼;但是赵一鸣却没有看她,他看向了地上的画儿:“这是怎么了?”他在问侍书。

侍书抬头,先看了一眼红裳,然后才轻声道:“有什么,只是、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赵一鸣看了看画儿,轻轻的重复了一遍:“不小心摔倒了?”在屋里的平地上,不小心摔倒了?赵一鸣看了一眼侍书,又看了看孙姨娘:屋里地两个人都不似会推倒画儿的人。

侍书低下了头,扶着画儿站了起来一起给赵一鸣见礼:“见过老爷。”

赵一鸣嗯了一声儿,然后看向画儿道:“先去厢房让大夫们看看没有大碍吧?一会儿再说其他。”不过一个丫头摔了一下,在赵一鸣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他问过也就算了。

红裳自进门儿便没有说话,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画儿的头——没有什么事儿,她才放下了心;然后,红裳又小声儿的问了画儿几句话,才让小丫头扶了画儿出去看大夫了。

画儿出去后,红裳抬头看了孙姨娘一眼,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寒光。红裳却什么也没有同孙

,只是问侍书道:“让你们在屋里好好伺候姨奶奶,么伺候的,居然好好的立着就自己摔倒了。”

红裳把“好好的立着”几个字说得有些慢,她这是明知故问。侍书委屈地看了一眼娘,然后低下了头答道:“是婢子们的错儿。”却不答为什么摔倒了。

孙姨娘心里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儿:叫画儿的丫头,夫人看起来很疼爱她的样儿,听夫人主仆们的话,自己今儿可真是和夫人结下了仇!

孙姨娘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赵一鸣,心里才轻松了一些:还好,老爷及时赶到了;一个丫头罢了,想来老爷不会当作一回事儿的,而且今儿地事情应该不会闹到老太太面前去了,实在是老天有眼啊。

赵一鸣走到孙姨娘的身边儿,伸手探了探孙姨娘地额头,发觉她体温正常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就坐在了孙姨娘地床上。

红裳看赵一鸣孙氏一副怜爱的样子,心里一阵不舒服。她调看了目光,叹了一口气儿对侍书道:“罢了,眼下你们姨奶奶地身体要紧,先不说你们的事儿了。你出去问问大夫们可写好了方子,是怎么说的?”

侍书答应着福了一福转出去了。红裳又看着孙氏叹了一口气儿:“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使个人来回我,不然像今日似地这么忙乱,说不定就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到;我们自己人倒也罢了,万一让大夫们看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赵一鸣听到裳的话,仔细的看了看床边儿地孙姨娘,发现她面色的确有些苍白,便柔声道:“你倒底是哪里不舒服?身子不爽快为什么也不使人说一声儿呢?”说到这里赵一鸣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另一侧坐在椅子上的红裳:“你身子不爽不是你的错儿,但不同你们夫人说一声儿,闹得如今劳师动众就是你的不是了。”

一鸣这是在替孙氏开脱,红裳当然听得出来

红只感觉心里一阵苦涩:赵一鸣顾及到自己的面子,可是又心疼他的小妾,所以才要和一和稀泥吗?他看来就是要过妻妾和睦、其乐融融的日子啊——但他可替自己着想过?

就在这一时,红裳忘记了赵一鸣是一古人,他如何只想过一夫一妻地日子才真是不正常呢。

红裳扫了一孙氏,想起了宋氏,更是一阵委屈气恼:赵一鸣真得不知道,他的这些妾室如何给自己下绊子吗?红裳本来热了三分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冷了回去。

红裳用淡淡的语气答道:“夫君,现在让姨娘好好将养才是,其它日后再说也不晚。”

赵一鸣点点头:“夫人说得对,夫人说得对。”听到红裳明显淡了下来的语气,他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红裳。虽然红裳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但他还是有些讪讪的——他忽然感觉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红裳的事儿一样。

赵一鸣其实并不是有心要偏向孙氏,他只是看到孙氏病倒在床上,而红裳却为地病儿忙里忙外,怕红裳心中对孙氏有病却不回报的事儿不满,日后为妻妾不和种下根儿,所以才出言想打个圆场儿——他不过是想一家人能和和乐乐的罢了。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孙氏是在装病,所以才会想小事化了。

孙姨娘听到赵一鸣的话后,她地心却落回了肚子里,她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想得没有错儿:老爷的心还是向着自己地,有老爷在,自己什么事儿也用怕。

侍书这个时候打帘子进来了,脸上带有三分气恼。侍书先对赵一鸣福了一福,然后对红裳又福了一福,看了一眼孙氏才开口道:“大夫们都说姨奶奶身子极好,没有什么毛病儿,根本不可能病倒了!所有的大夫都说姨奶奶地身子调理的极好,没有哪里有不对。”

原来孙氏因为上一胎滑了以后,怕日后再有胎也保不住,极注意保养,饮食与休息上都极为注意,所以身子调理地极好——不想今日却成为了把柄儿。

红裳的脸色一下子便变了,赵一却只是有些奇怪:“没有病?”

侍书很确定的说道:“没有病。”

赵一鸣道:“没有病很好,不过刚刚真是吓了我一跳。”回头看到红裳一脸的气恼:“夫人?你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生起气来了?孙氏无病不是正好嘛,家宅安宁是好事儿啊。”

红裳看了一眼孙姨娘,甩了甩袖子,咬了咬嘴唇儿闷闷的说道:“无病当然好,、只是——,夫君您还是问孙姨娘吧,让她同您说会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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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章 谁处置?

到红裳的话,孙姨娘的脸色变了一变:事情挑明了居然不是大发雷霆。孙姨娘悄悄看了一眼红裳:夫人还真是不好应对啊。

原本孙姨娘看到赵一鸣后就有了新的打算,她认红裳在生病的事儿挑明后一定会大大的发作一番,那她就扮个极度可怜的样儿去打动赵一鸣—男人嘛,最看不得女人可怜兮兮的样子了。到时候,就算老爷明知道她没有理儿,也会在心底原谅自己,只要老爷不会怪她,她有什么可以怕的?

但是孙姨娘的算盘又落空了:红裳不过轻轻一句话,就把她带抬到了明面儿上。由她自己来说,就是再可怜,她的老爷第一次听说此事儿,也只会怒,不会想到怜惜她吧?

孙姨娘心中对红裳有了一分惧意儿:夫人的手段实在是高明啊,处处封了自己的退路。当然,伴着惧意儿而生的是更多的恨。

赵一鸣闻言看向了孙姨娘,孙姨娘立时带着一分惊惶五分凄婉低下了头。赵一鸣看到孙氏的样儿更是奇怪起来:倒底发生了什么回事儿?赵一鸣正想再开口问一问时,门外的小丫头带着一个娘子进来了;那娘子赵一鸣与红裳都认识,是老太太屋里的人。

那娘子福了一:“老太太打发了我来问问,府里来了许多大夫,是哪个生病了?”

红裳不说话:老太太的人太是时候。这个时候,当然要看孙姨娘如何作答了。

赵一鸣看红说话,开口道:“是孙姨娘病了,不过——”

孙姨娘听到那娘子的话后脸色是发白,听到赵一鸣开口,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只得一咬牙起身下床对着赵一鸣跪下去,哭泣着打断了赵一鸣的话:“婢妾知道错了,请老爷救救婢妾。”

说着话,孙姨娘便在地连连叩起头来;不过她却没有对红裳叩一个头,也没有说一句请红裳原谅的话儿:有了她老爷在,她还会怕红裳吗?

孙姨娘是为已与红裳结下仇来。就算自己再放低身段儿。红裳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是不打算再求红裳了。

赵一鸣听到孙姨娘地话后看了看姨娘。又抬头看了看红裳。并没有伸手先把孙姨娘自地拉起来:听孙姨娘说话。她是犯下了什么错儿。可能与刚刚红裳说地半句话儿有关吧?他转头了一眼老太太地人儿。然后看着红裳道:“夫人。怎么会事儿?”

赵一鸣也不想当着老太太地人儿问孙氏地事情。可是老太太地人儿刚刚已经听到、看到了。如果不问。倒显得他是有意要避开老太太地人儿似地。

红裳看了一眼孙姨娘。~一鸣道:“我们还是先给老太太回个信儿吧。老太太总记挂着这件事儿。详细地情形。我们到时再仔仔细细回给老太爷和老太太也就是了。先让老人家放下心来为好。”

赵一鸣点头:“说地是。刚刚我正要说呢;”赵一鸣说着话。正想转头对那娘子说话;红裳已经开口对老太太地人说道:“你去回老太太。就说我使了人来给姨娘们送几个人听用时。听孙氏姨娘地人说孙氏病倒在床上不能见人。所以我才打发人去叫大夫。因为孙氏地人说得病情极重。所以我才多请了几名大夫过来。不过。孙氏请过脉以后什么事儿也没有。请老太太放心就是。其余地事情。等你们老爷问清楚了。自会去回老太爷和老太太地。”

那娘子答应着福了一福便告退回去了——她是府里当差当老了地人儿。当下地情形她看得极清楚。她是多一句话也没有问抽身就走了。

赵一鸣在一旁听得很清楚,便问道:“原说病得不能见人了?是哪个人说的?”

红裳气恼之色更重,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再张开嘴巴又合上,最后涨红了一张脸也只说出了一句话:“夫君,还是让侍书给您说吧。”

赵一鸣看红裳的神色是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好似孙氏生病一事内中有什么隐情,便伸手轻轻拍了拍红裳:“侍书来说就侍书来说,只是你自己的身子重要,不要为些不相干地人和事儿着恼上火,伤到自己的身子多不值?”

然后又唤一个娘子到跟前道:“你去大厨房,让他们准备些宁神去火地汤水给你们夫人,她平日里已经很累了,哪里还能禁得起如此气恼?”

赵一鸣的话听到孙氏地耳里,却如一盆冰水浇到了她身上:原来她竟然是不相干的人!那刚刚老怜爱自己难道是假地吗?

红裳闻言看了赵一鸣一眼:听他~话倒似很在意自己的样儿,可是刚刚那么怜惜孙氏又是怎么回事儿?

红裳现在想不明白,是因为她的心思不惕透了:她吃醋了!虽然只是

许一点儿,但已经置身局中,哪里还能看得清楚?

赵一鸣是一个重情的人,跟了他多年的妾室自然在他心中有一份重量,不可能听到她们生病了还无动于衷。

侍书等赵一鸣吩咐完了事情,看向自己时,才上前把她来送“赏”的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赵一鸣越听脸色越是发青。

侍书说完后,赵一鸣先看了一眼红裳:这一眼里满歉意,他知道自己刚刚待孙氏那样好,伤了红裳的心了。

红裳轻轻的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神色间也没有什么变动:红裳的心变凉了以后,只是一个眼神是不可能让她的心回温。

红裳上一世被背叛,这一世她只准备好好过日子,没有想过感情的事情,好不容易对赵一鸣有了一些好感,却全毁在了孙氏的身上。

赵一鸣又深深的看了一红裳,才转过来头对孙姨娘沉声道:“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把你们院子里的奴婢们叫来一一对质?”

孙姨娘低着,沉默了一会儿,咬着牙关说道:“婢妾知道错了。”孙姨娘这样说就是直承了她装病不见侍书的事情。

赵一鸣冷冷的道:“侍书来给你送人赏下来的人,你为什么称病不见?你是什么意思?你明白我问得是什么意思吗?我是指你的心,你的心明白吗?”

赵一鸣对于孙姨娘是几分感情的,可是却也不能因此就容忍孙氏不把正室夫人放在眼中:今日如果纵容了她,那日后府里再无宁日了。

孙姨娘低着头不话,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更知道在赵一鸣盛怒的时候,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进去的。

赵一鸣看孙姨娘不说话,气得一拍子:“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孙姨娘还是跪着没有,她也知道赵一鸣如此发作,是不会再把她交给夫人处置了。她正在盘:再熬上一个半个时辰的,到时夫人一走,老爷的气也就消得差多了,自己再哭得可怜些,今日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红裳这时站了起来对赵一鸣说道:“夫君,妾身先回去了。”

红裳当然不是真要走,她是看赵一鸣的样子,似乎不想把孙姨>交由自己处置:那自己今日来孙氏的院子岂不是白走了?事情如果就此了结,只会让姨娘们更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今日的事情,一给姨娘们一个教训才可以;红裳才第一次同赵一鸣动了真正的心计—她也是被迫无奈,她要在赵府活下去,也只能在赵府活下去。

赵一鸣闻言看了看红裳,犹豫了一下指着孙姨娘道:“夫人,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呢,你先稍坐一会儿。嗯——,你看此事要如何处置?”

红裳转头看了一眼赵一鸣:“有夫君在此,一切自当由夫君做主。”

赵一鸣并不是红裳请来的,红裳也在心中正奇怪,这个时候赵一鸣为什么会来内宅,而且无巧不巧的会来到孙氏的院子里呢?

而孙姨娘却因为赵一鸣的到来,对红裳的评价又落了回去:请了老爷来是她的败笔,照此看来夫人也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儿。

赵一鸣低头想了想,他知道让红裳来处置孙姨娘的话,孙姨娘会丢极大的体面;但如果不让红裳来处置孙姨娘,怕孙姨娘以后再也不会服红裳了吧?红裳好不容易才在府中的人有了一些威信,现在自己是不能拖她后腿儿的。

赵一鸣心中有了主意后,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孙姨娘,看着她跪在地上纤细的身子,忽然心生一丝怜惜;想起原来同孙姨娘在一起的情景儿,赵一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儿。

孙姨娘还不知道赵一鸣的想法,她听到红裳的话后心中一喜:夫人不也要听老爷的?只要哄好了老爷,夫人还有什么好怕?

赵一鸣站了起来:“孙氏此事做得极为不对,不过此事是内宅的事情,而且我还有事情要去忙,还是要劳累夫人处了。”说完赵一鸣便想抬腿走人。

孙姨娘没有想到赵一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很吃惊的抬头看向了赵一鸣:老爷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来?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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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章 一定要认错儿才可以

裳早就料到赵一鸣最终会把孙氏交由自己来处置,赵后,她是一点儿也没有惊奇:她不是相信赵一鸣自己有多好,而是她知道赵一鸣会顾全整个赵府,他绝不会容人破坏赵府的规矩。

红裳当然也没有推辞:她为什么要推辞?今日孙姨娘如能治她一治,日后她就会踩到自己头上去。

孙姨娘看赵一鸣要走,急急呼了一声儿:“老爷!”孙姨娘的语声里带着三分凄楚三分惧怕,还有三分期盼,因为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也许老爷只是为了维护夫人的面子,所以才如此说的,可恶的人是夫人,居然不知道同老爷谦让她凭什么处置自己?夫人真不是一个聪明人儿,处置老爷的心头肉,她也不好好想一想,日后她还会得了好去?!

孙姨娘眼巴巴的瞅着赵一鸣的背影儿,她在等她的老爷回过身,她相信她的老爷一定会回身。

赵一鸣的脚步儿在听孙姨娘的呼声后不过是顿了顿,头也没有回开口说道:“夫人,晚上我会回来用饭;不过我可能赶不上府里晚饭的时辰,你吩咐人给我准备晚饭吧。”

赵一鸣听到孙娘的那一声呼唤,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心软:只是偌大一个府邸怎么可以没有规矩?裳儿的体面、正室的尊严是绝不能被一个妾所侵辱,所以他是铁了心绝不会再看孙氏一眼宠她是宠她的,但她也一定要知什么叫做分寸。

事实上,赵一鸣对于孙姨日的所为非常失望,原来他一直认为孙氏是个懂进退知分寸的人儿,没有想到今日对红裳是一分尊重也没有。赵一鸣心中一叹:看来一直自己太宠她了,居然宠得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今日一定要让她记住自己是谁才可以。

赵一鸣很清自己身为长子的责任,他必须立身要正,不然赵府就不会再兴旺下去,一准儿会败在他的手里赵一鸣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听到赵一鸣说话时,心头先是一喜:认为赵一鸣还是不舍得她受苦。孙姨娘认为赵一鸣不是想回来处置她地事情,就是要为她说情;但她听完了赵一鸣的话后,心中立时涌出了酸涩、伤心、害怕等等感觉,不一而足,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倒底是一种什么滋味儿了。

孙娘不敢相信一直宠爱她的老爷开口后,不是同自己说话,而且都没有替自己向夫人求情说句好话儿!

红裳答应着对着赵一鸣福了一福:“妾知道了。会安排好地。夫君慢走。”

赵一鸣然定了身子。孙姨娘地心又开始狂跳: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地老爷不会不疼爱她地。

赵一鸣转过了身来。孙姨娘眼中地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了。她在心中狂喊着:老爷。老爷!我不该怪你。我就知道你舍不下我地。

赵一鸣开口了。他看向地人却不是地上地孙姨娘。而是红裳:“麻烦夫人了。嗯。夫人可以在上房少用些晚饭。等我回来再一起用些。夫人放心。我回来地不会太晚。一定不会饿到了你。”说完。赵一鸣又对红裳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就这样走了。

孙姨娘地狂喜就这样定格在脸上。她是真地呆住了:为什么。为什么。老爷为什么没有看她。没有理会她呢?

直到孙姨娘亲眼看着赵一鸣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当赵一鸣转过了屏风。消失在屏风后。她才相信了:老爷真地扔下她不管了!

赵一鸣走了,红裳轻轻坐到椅子上看着孙姨娘,半晌儿没有说话:这个人要如何处置呢?轻轻放过她是不可能地,不说姨娘们会怎么看自己,就凭她打伤了画儿,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红裳冷冷的看着孙姨娘:我的人也是随便阿猫阿狗能打的吗?

红裳当然知道孙姨不是真得安心要推倒画儿,但也明白孙姨娘压根儿就没有把自己的丫头们当回事儿急儿就能推倒了,那下次真恼了,还不真打到侍书、画儿的头上去?

在二十一世纪时,红裳带过的人都待她极好,因为红裳有个毛病儿:她护犊子!她的人,她骂地打的,旁人却!就算是老总,如果无缘无故或是小题大做的骂她的属下,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现在,红裳重生了,脾性改了不少,但这一个毛病儿却根深蒂固,一点儿也没有变。

红裳的想法:有事儿冲我来就好,我地人一根汗毛你也不用动!

孙姨娘犯了红裳的忌讳:她推倒了画儿,所以,红裳看到赵一鸣后,依然不打算放过她。

红裳飞快地转着心思,要如何能好好的让孙姨娘记住教训

过,老太太已经使了人来问过,她与老太爷不可能;当然,此事自然不必瞒着老太爷他们,而且瞒了那一点儿,日后被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了,那都是错儿!红裳绝不会做这样的笨事儿。

孙姨娘有些茫茫然地跪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的大脑似乎有一万个思头在转,又似乎是空白一片。

孙姨娘爱赵一鸣吗?应该说是爱的,只是她的爱与平常的人有些不同,她爱的是赵一鸣的身份地位,爱的是赵府的家业;一直以来,她在赵一鸣的女人中是最得宠爱的一人,她得意的同时也认为赵一鸣会一直这样宠爱自己她的将来可都寄托在赵一鸣的身上,孩子?只要赵一鸣会来她的房中宿下,孩子的事儿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有了孩子,赵一鸣会更宠爱她,那以后赵府还不就是她的天下?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孙姨娘的盘算全部落了空:赵一鸣不再宠爱她,那她日后在赵府依靠谁?赵一鸣不再宠爱她,那她的孩子怎么能有?那她日后的日子怎么过?

所以孙姨娘她呆了,所以她怕了,所以她茫然了。

红裳正思索着,:儿回来了,红裳看向她柔声问道:“大夫们怎么说?头,还疼不疼了?”

画儿屈了屈腿一笑:“夫人必担心婢子,大夫们都说没有什么大碍,给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儿只是伤在头上不上药。”

红裳听到以完全放下了心来,嗔了画儿一眼:“这是能玩儿的嘛,还笑。不要只顾着好看,药是一定要敷的;头发又不能剪掉,你就难受两日吧,每日想着让侍书给你上药。”

人极重发,讲究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绝不能轻损所以,画儿要剪掉一偻头发上药是不可以的。

侍在一旁笑道:“夫人放心,有我呢,她一日不敷药都是不可能的。”

画儿伸了伸舌头,笑道:“谢谢夫人关心,子一定不会忘记用药。”然便走了书身边立定,笑道:“也要谢谢侍书姐姐。”

侍书拧了拧画儿的脸:“这个时候嘴甜了,平日里也不见你叫声儿姐姐。”

红裳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理会两个丫头的调笑,又低下头去想孙氏的事情。侍书与画儿看红裳正在考虑事情,便安静了下来,不敢再说笑怕扰到红裳。

红裳思索了一会儿,招手唤过了画儿,伏耳悄声吩咐她一通,让她到上房去一趟。

画儿听完后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对红裳福了一福便走了。

孙姨娘呆呆的跪在地上,她心神不属根本没有注意到红裳主仆在说什么,更加没有注意到画儿进来又出去了。

红裳在椅子上坐正了,扫了跪着的孙姨娘一眼,平声问道:“孙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吗?”

孙姨娘闻言抬头呆呆的看着红裳,她的心思终于有些活转了,她看着红裳十分的不解:这么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把老爷哄得言听计从,她倒底给老爷下了什么**汤?因为她自顾自的在想事情,所以没有答红裳的问话。

红裳又问了她一遍,孙姨娘这才低下头喃喃的回道:“婢妾知道错了,还请夫人原谅我这一次。”孙姨娘听红裳的问话,认为红裳要处置她了,她的心吓得连跳了几跳。

孙姨娘被红裳一吓,她的头脑又清醒了过来:一个黄毛丫头做了夫人都能哄得老爷欢心,自己凭什么不能呢?先应付过眼下的事情,再做的打算不迟要在赵府立足,必须要有个孩子!想要孩子,必须要老爷来自己房里,至少也要来一次啊。

红裳沉吟着不说话,孙姨娘又叩了几个头说道:“请夫人原谅婢妾这一次,婢妾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好好服侍夫人。”

孙姨娘知道眼下自己不低头是不行的:留得青山在,才会有柴烧。她不过是一个妾,就算是对正妻夫人叩几个头也算不得什么她很想得开。

红裳淡淡的问道:“孙氏,你说你知道错了,那你知道错在哪里了?”一定要让孙氏自己说出她心中的想法,她以后才不敢在红裳的面前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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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章 服软儿与处罚

姨娘听到红裳的话后又叩了几个响头,口中不停的错了,请夫人开恩。”却不提她哪里错了。红裳话中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只是怎么能说出来呢?

红裳听到孙姨娘的话后,低头慢慢的吃起茶来。对于孙姨娘,红裳眼下是即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她不说?顶多就是不理会她,时间嘛,红裳有的是!打骂的孙姨娘低了头毕竟不是真的心服,就是要让她自己把心思说出来,这样她才能把这次的教训记得牢牢的,一辈子也不会忘、不敢忘!

孙姨娘磕头磕的额头都疼了,可是红裳依然不说话,她便知道不说出自己的心思来,夫人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咬了咬牙,想来想去只能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婢妾错在不该不把夫人放在心中,婢妾已经知道错了,请夫人饶了婢妾这一次吧。”

说出来后,孙姨娘又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只咬了一下子嘴唇儿就见了红:她恼、她也恨啊!她同时也暗暗发誓,日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儿落在夫人手里了——那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红裳轻轻的“嗯”了一声儿:“还有吗?”不同于孙姨娘的无地自容,红裳说话平静的如同是在自说自话。

孙姨娘低着头咬了咬牙,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血,才道:“婢妾万不该因夫人的年龄而对夫人生出轻视之心,婢妾日后一定会把夫人放在心中,一定会恭恭敬敬的服侍夫人;请夫人饶了婢妾这一次。”

孙姨娘把自己血的味道下了,她按在地上的双手收紧成拳状又放开:她就是要让自己记住,被夫人捉住过错儿后会是什么下场!如此,她才不会再有下一次。

君子报仇十晚!孙姨娘垂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寒光:夫人你现在强,不强一辈子吧?

不过,孙姨娘牢牢地记了:小夫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如果不能一下子把夫人扳倒,那就在她面前做一只收起了利爪的乖猫咪好了。

红裳继续吃茶,不再理会孙姨娘。孙姨娘不知道红裳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意思,她只得停叩头求红裳宽恕她这一次。

红裳:于放下了手中地茶钟儿。轻轻一叹道:“虽然你极为可恶。但看你也哭得挺可怜地。又真心认过了错儿。我也有心要轻罚你;不过。这却由不得我做主。我刚刚已经让画儿去请示老太爷了。所以。你求我也是无用地。我也要听老太爷示下。”

孙姨娘地脸一下子涨红。又变白了:她先是被红裳气到了——她都打发人去请示老太爷了。还让自己口口声声地认错做什么?夫人这是在折辱自己。是为了让自己记住教训!

后来孙姨娘地脸变白了是被地:老太爷是个极重规矩地人。他知道后绝不会轻罚了自己;老爷不为自己做主。整个赵府再没有人会为自己到老太爷面前求情了。

孙姨娘虽然知道红裳是故意如此待她。可是她却不敢对红裳表现出不满来。只能低下头咬着牙。在中把红裳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同时。孙姨娘心中也明白。红请示了老太后再处置她就不会落一点儿不是:不管是赵一鸣那里。还是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孙姨娘又握了握拳:尤其是老爷那里。绝不会因自己被处置地过重而对夫人生出不快来。

孙姨娘不敢抬头。她抬眼只能看到红裳地一双绣鞋。她紧紧盯着红裳地一双绣鞋:好一个夫人啊!真真是事事想得周全。处处照顾得周到!自己原来一直小瞧了她。

红裳淡淡的道:“孙氏,你很喜欢我地鞋子吗?如果日后你安份守己,赏你几双鞋子也不算什么。”

孙姨娘听得身子一颤,她又伏低了一些恭声答道:“婢妾不敢,婢妾不敢。”她不知道红裳是否看了她眼睛中满与愤恨。

红裳轻轻一笑:“你不敢什么?你是不敢守份守己吗?”

孙姨娘急急叩了几个头:“夫人,婢妾万不敢、也万不会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请夫人明鉴!婢妾日后一定安份守己,一定安份守己。”

听着似乎是诚惶诚恐,但红裳知道孙姨娘并没有真正的口服心服:孙姨娘也不可能得一次教训后便不敢再动弹半分,那她也就是不是孙姨娘了。红裳原想的也不过是让这几个姨娘知道些分寸,不要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儿也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日后?红裳嘴角浮现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儿:日后啊,真正老实本份儿地人留在府里也没有什么——像陈姨娘,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安宁地生活,如魏太姨娘一样;而像孙氏和宋氏这样的人,她们是不会真安份地。

不安份的人儿,自己就会把她自己卖了出去,实在不必红裳自己动手;红裳需要做地就是继续在赵府站稳脚跟儿,然后等着这些不安份的姨娘们做出大过错儿的事情来。

红裳又看了一眼孙氏:她不担心孙氏,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嘿嘿,现在还不到时候。

孙姨娘跪在地上等了半晌也听不到红裳的回答,她怯怯的道:“夫人,婢妾真得知道错了,日后婢妾只想

夫人。”

红裳淡淡的应了一声儿,心下却冷冷一笑:服侍我?还真不敢当啊。不过,红裳没有说出口来,今儿不必对孙氏冷嘲热讽,不然只会让她更记恨自己。

孙姨娘等了半晌了,红裳也没有再开品,她便稍稍动了动两只腿: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她跪得时间太久了,双腿已经麻木,难受得让她几乎想呻吟几声儿,不过她不敢真得呻吟出来。

红裳权当没有看到孙姨娘动了动双腿儿:这么一点儿苦头都不让她们吃,她们会更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红裳的脑子现在并没有闲着,她正在想:如何把自己的院子收拾一下,既能让姨娘在自己院子里立规矩,自己有什么事儿或是不想见姨娘时,还能有个清静的地方。厢房当然不行——她是夫人,没有避姨娘避到厢房去的道理,岂不是更让这起子姨娘瞧不起她了?

姨们一定要她们立规矩,而且要让她们立足了规矩才可以;红裳抿了抿嘴儿,前些日子自己不让她们立规矩,真是犯了一个大错儿。

红裳还没有想清楚,画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娘子。画儿和那个娘子一进来先给红裳请了安。

孙姨娘并不道画儿去做什么了,还以为画儿是刚自大夫那里回来,所以她地心便揪了起来:画儿摔那一下子如果落下个什么毛病儿,夫人今日还不把自己吃了啊。

那和画儿同来的娘子,姨娘也是识的是老太太屋里的人:老太太又使了人来做什么?她同画儿一起进来的,那么画儿在屋外没有同老太太屋里的人乱说什么吧?孙姨娘地心又提高了一些。

因为姨娘抬头看了一眼画儿,红裳没有先同画儿说话,她先对孙道:“你抬起头来。”

孙姨不知道红裳是何意:难道夫人想打自己吗?孙姨娘忐忑不安的抬起了头,却对上了红裳笑眯眯地一双眼睛。

红裳带着一丝笑意儿道:“氏,你放心,我或是画儿,都不会吃了你。”

孙姨娘听得眼皮跳了几跳:夫人怎么会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呢?她看红裳的目光又多了一丝惊惧。

红裳没有再理会她,看向了画儿:“老太爷怎么说?”

孙姨娘原本低下去的头,一下子又抬了起来:画儿去了上房?原来是画儿去请示老太爷了。孙姨娘扫了一眼侍书:按说这样的事情不应该让侍书去吗?画儿不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吗,夫人还真敢相信她啊。

转念一想,孙姨娘地心下一惊,她几乎要惊呼出口:坏了,坏了,坏事儿!自己居然闯了一个大祸居然不知。

画儿看着娘微微一笑,更笑得孙姨娘心里直颤,孙姨娘直觉画儿带来什么好事儿。

画儿答红裳的话道:“老太爷说,如此妾室着实可恼,要怎么处置她,夫人自管做主就是,不过一定要夫人按府中地规矩重重责罚。老太爷说,今日如果不好好的处置孙姨娘,日后我们赵府就再没有尊卑上下了,夫人是赵府的主母,要为了赵府的将来多多着想。”

红裳在画儿提到老太爷时就已经站了起来,听完画儿的话后,恭声应了一声儿:“老太爷说得是。”

画儿又道:“老太爷还说道,夫人怎么样处置孙姨娘那是府中的规矩,老太爷还有老太爷地处罚,一定要让孙氏好好记住她的身份!禁足罚孙姨娘抄写《女戒》每日三篇直到解除禁足为止,全本儿地《地藏经》要淋浴更衣斋戒后,字字正楷抄写三遍才能解除孙姨娘的禁足;老太爷最后嘱咐道,孙姨娘禁足地时候,让夫人安排人日日来查看,如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合老太爷的意思,就请夫人立时责罚;再有——;”

画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了孙姨娘微笑着:“每三日老太爷都会使人来收孙姨娘地功课,有写得不的,一篇补三篇,~书也是一样。”

孙姨娘听到老太爷说让红裳做主处置她,还要重重处罚已经面色苍白的吓人了,后来又听到老太爷所说的那些话,她的眼前只要发黑:她虽然识得几个字,却认识的字并不多,而且写得字更是难以见人。

红裳听完后点了点头:“一切都遵老太爷之命行事。”

红裳又坐了回去,她看了那娘子一眼,她知道老太太屋里的娘子是来做什么的,看来自己嘱咐画儿说得话,画儿都说了。

那娘子等画儿说完了,上前给红裳福了一福道:“老太爷有几句话,让奴婢带给孙姨娘。”

红裳点点头道:“你说吧。”

孙氏听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原来还有话要说!画儿不是已经带回了话儿来,为什么老太爷还要再使一个娘子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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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章 打得就是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娘子起身移步走向了孙姨娘,而红裳这个时候却回头了个眼色,画儿轻轻摇头一笑:她知道夫人的意思是让她离开了一下;不过不必了,一来她自老太太那里来,知道那娘子说得话儿没有什么不能听的;二来如果孙姨娘现在还敢乱开口,那她就是找死了。

画儿想到这里嘴角浮上了一丝坏笑:如果孙姨娘攀咬自己什么,也不是坏事儿——至少自己可以替夫人除掉这么一个麻烦!画儿心思玲珑,她当然知道孙姨娘今日断不会当真心服,日后有机会,她依然还是会找她们夫人的麻烦,不如早些除去的好。

红裳画儿不走也是一笑:既然画儿一点儿也不介意,就表示老太太上次的提议她现在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了。红裳当然更是安心:她一直担心画儿因收房的事儿而看不开,在赵府当差再感觉不自在,真那样就不如让画儿到庄子或是哪里去——虽然红裳有些不舍得画儿,但做人不能总考虑自己,也要为亲人、友人多作考虑不是?

画儿和侍书虽然口口声声的自称奴婢,但在红裳看来:她们可算得是自己的朋友,嗯,侍书都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亲人了。

画儿能自己想得开看得透是再好没有了,红裳看着画儿又笑了一笑:画儿真是一个好丫头啊,她的心气儿,她的眼界与心胸已经不是平常人能比的了。

老太太屋里的子已经走到了孙姨娘面前,她平静的看着有些惊惧的孙姨道:“老太爷让我问姨娘一句话,你~中可还有老太爷和老太太吗?”

说着,那娘子扬手就掌了姨娘一记耳光,打得是又脆又响——打耳光绝对是个技术活儿,打得又重又响又不让自己地手太疼可不容易,一看这娘子打得如此漂亮便是常作此事的人儿。

这娘子除了作此事所以打得格外响亮外,她还有一个心眼儿:眼前坐着的可是赵府的主母,她是有心要在主母面前讨个好儿——姨娘居然敢给夫人脸子看,不打她打谁?

孙姨娘地脸立时起了五个指印,她被打得极痛,可是却不敢哭喊,也敢躲闪,只能叩头答道:“我万万不敢冒犯老太爷和老太太,我只是不小心,绝不是故意的,请老太爷和老太太明鉴。”

那娘子的神色不变,还平静得看着孙姨娘已经和刚刚不太一样的脸:“老太爷说了,长辈儿主子屋里的猫啊狗啊,小辈儿主子看到都要爱护三分才对,更何况那是是一个人呢,更何况你不过是一个贱妾!老太太的人也是你能打得,你还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孙姨娘只管叩头。娘子不理会她地告饶。拉起孙姨娘来。对着她地另一边儿脸又是一掌。然后平静地道:“说。你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吗?”

那娘根本不必同孙姨娘客气地:她~可是代老太爷和老太太在惩处孙姨娘。再加上这娘子有心要在红裳面前买个好儿——她这是再为自己日后铺路呢。只要是能打人地时机她绝不会手软。

孙姨娘听到那娘子地话后是又羞又恼。可是半丝也作不得。只得流着泪道:“我、我只是赵府地一名妾室。”

那娘子听到以后先一掌又打上了孙姨娘地脸。才平淡地问了句:“自称什么?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红裳看到这里几乎忍不住要摇头了:孙姨娘不是被打糊涂了吧?就算打她地只是一个奴仆。可是眼下是她拿主子款儿地时候吗?而且这娘子现在可是代老太爷责罚人。孙姨娘居然敢口口声声在人家面前自称“我”。不是找打是什么?

不过。那娘子地最后一句话。红裳很是不解:孙姨娘不就是妾吗?她在此事儿上没有说错儿话啊。为什么要质问她这个呢?

孙姨娘低下了头,一时没有答上话来。孙姨娘现在几乎把一银牙咬碎:娘子所说得话她懂!但那都是极早以前的事情了,府里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详情;这个娘子看来也是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的近人儿,才会得知的吧?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儿,老太爷便要揪出原来的旧事狠狠打掉她所有的体面吗?

那娘子可没有耐心等孙姨娘慢慢想清楚该怎么说,回手又给了她两个耳光,一下子让孙姨娘明白了过来:她不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是不行的。

孙姨娘没有开口,她的泪水就流得就如同小河一样,可是她却不敢再不开口说话——她可是凭着这脸儿在赵府过活,打坏了这张脸,她的老爷怕是更不会再看她一眼儿了。赵姨>无奈下只得低低地回道:“贱妾,贱妾是赵府。”

那娘子喝道:“你倒底在说什么,夫人可是没有听清楚。”

那娘子说完,对着红裳侧身欠了欠身子。红裳对着娘子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儿——娘子的用心,红裳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娘只能再大声儿说一次:“贱妾,贱妾是妾。”

那娘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太爷说,让你谨记你自己的身份,虽然我们顾着大家地体面不对外人提些什么,但我们是礼教传家之族,规与身份是一向不能忘的,别人忘了倒没有什么,最重要地是你要牢牢记住!孙氏日后还是不要再自抬身价,还要注意你在主子们面前时的自称。”

孙姨娘只能咬牙轻轻答道:“贱妾谨记老太爷地教诲。”

红裳虽然听得不太懂,但白了一件事儿,好似孙姨娘的身份在姨娘里是很低地:难道妾也是分等级的吗?

那娘子又淡的道:“你除了冒犯了夫人要好好同夫人认错外,还有一个人你也要好好的赔个不是,知道吗?还有,伤到了那里你也该好好看看,然后有些表示才对。”说完那娘子向了画儿,她的眼睛里明显带着一丝笑意儿。

画儿对着那子微微蹲了蹲身子,算是谢过了她:这娘子虽然面无表情,不过倒真是个有趣儿的人。

孙姨娘含泪叩头答应来:“贱妾明白,贱妾一定会好好给夫人、还有画儿姑娘赔罪的。”

那娘子点了点头:“老太爷还让我嘱咐你两句话,第一句,恭顺为妇人之大礼,希望你能记住;第二句,七出之条对你而言虽然有些抬举了你,但你也应该好好看一看七出,以此为警示才对。”

孙姨又乖乖的答应了,只是最后一句话,她听得有些糊里糊涂:她犯了什么七出之条了,让老太爷说出如此的重话来。

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后,心中有些不舒服起来:老太爷一定知道自己会屋里看这娘子罚孙姨娘,所以这话不只是说给孙姨娘一个人听得吧?想起老太爷和老太太执意要给赵一鸣塞女人,红裳的心气更有些不顺起来。

就在红裳心思转到旁处时,那娘子处置完了孙姨娘,已经走回到红裳面前蹲下行礼:“夫人,老太爷的话问完了,奴婢现在就告退去回老太爷的话了。”

红裳站了起来:“娘子慢走。”这是因为这娘子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儿,又是领了老太爷的差事儿,红裳出于对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孝道,所以才会站了起来。

娘子又福了下去:“夫人坐,奴婢不敢当。”看到红裳坐回去,那娘子才后退两步转身走了。画儿紧随其后,她那娘子送出了门去。

送走了老太太屋里的娘子后,画儿转身回来伏在红裳耳边忍笑说道:“那娘子让我夫人说,虽然孙姨娘的脸上现在看不出什么来,明儿一早她就会知道厉害了。”

红裳仔细看了看孙姨娘的脸上:现在还不叫厉害?照那娘话,明儿孙姨娘的脸还不成猪头了!

孙姨娘正自恼恨不已,只是她不恨老太爷,她也恨不起;她把今天所遭得罪、所受得苦都记到了红裳的身上。

孙姨娘暗暗咬牙,恨得红裳那叫一个牙根儿疼:不是夫人让画儿去请示老太爷,那老太爷怎么会使了人来责罚自己?我说怎么不让侍书去回老太爷,偏要叫画儿去呢,原来是有这个缘故!

只是孙姨娘还是很不解:画儿同老太爷说了什么,老太爷会因为一个丫头如此责罚自己。

有一件事儿,是宋姨娘知道,但没有告诉给小陈姨娘和孙姨娘的——那就是老太太有意要把画儿送给赵一鸣做通房丫头的事儿;所以至今孙姨娘还不知道此事。

孙姨娘今儿推倒了画儿,老太太会怎么想,老太爷会怎么想?两个老人家可是认为孙姨娘已经知道了画儿要给赵一鸣做通房丫头的事儿。画儿的事情,因为红裳已经让老太太折了脸面,现在连个低等的妾室也敢吃味儿出手打了老太太的人,老太太如何能不生气?老太爷当然也是做此想,再加上有老太太在一旁加油添醋,老太爷如何能不重重的罚孙姨娘呢?

孙姨娘一咬牙,便扯动了脸上的伤疼得直吸凉气儿;她不禁看了一眼红裳,现在该夫人处罚自己了,怎么想个法子,不让夫人当真责罚下来呢?

小女人带红裳出来谢谢各位亲的支持!三鞠躬!!!

一百一十章 不急,我们要慢慢的打

姨娘刚刚被打了这么多耳光,已经学得很精乖了,+:感觉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自救了。当下,孙姨娘不等红裳开口说话,就先叩头向红裳请罪了:“贱妾今日被猪油蒙了心,冒犯了夫人,请夫人责罚贱妾。”

孙姨娘想要以退为进,她知道现在哭求红裳饶了她,只会让红裳更厌恶她;不如凭着已经得了老太爷的重罚,再求夫人罚她,说不定夫人会看在自己已经受了重罚的份儿上饶了她,这是她唯一的一线生机——据仆从说,新夫人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孙姨娘在心中不祈求上天,保佑仆从说得话是真的,保佑夫人真得是个心肠软的人儿。

如果是红裳刚刚进赵府的时候,如果孙姨娘没有推倒了画儿致使受伤,如果赵府的姨娘们从来没有给红裳下过绊子,孙姨娘是第一个也是第一次找红裳的麻烦,那红裳还当真就会饶了孙姨娘。

但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所以红裳也不会就此饶过孙姨娘——刚刚那是老太爷责罚的孙姨娘,自己还没有处置孙姨娘,这事儿怎么能算完?虽然孙姨娘心里一定知道是自己在老太爷那里说了什么话,她才会得到老太爷这么重的责罚,但同自己亲自处置她还是不一样的。

红裳如果就此过孙姨娘,那么日后姨娘们一样不会把红裳放在眼里——娘们会认为红裳没有什么本事儿,万事儿只会求老太爷给她做主,只要姨娘们想到法子讨得了老太爷的欢心,那她们眼中的夫人——红裳,还不是她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吗?

红裳轻轻叹了一口气儿:“氏,我一向是个心软的人儿,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实是不想再罚你了。”

孙氏听到红的话后,心中大喜,正要叩头谢红裳时,红裳又道:“只是老太爷的吩咐我可是不敢不听的,所以今儿只能委屈你了。你呢,日后也要记住今儿的教训,万不能再做错事儿了,不然不只是你难受,我们这些看着地人心里,唉——!”

红裳说着还长长的叹了口气,却差点儿没有把孙姨娘气得晕过去——夫人这话句句说都是气人至极啊。

画儿和侍书面无表情立在红裳地身后。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其实她们心中早已经笑翻了天。

红裳叹了口气以后。脸子便一下子放了下来:“赵娘子来了没有?”她地声线倒是不高。还是平日里那个样子。

侍书正要回话。门外已经有人答:“奴婢在这里已经伺候夫人多时了。一直在等夫人地吩咐。”

红裳听到赵娘子地说话。只道:“进来吧。”便不再言语了。

侍书听到赵安娘子地话。已经走过去亲自把帘子打了起来。轻声道:“赵大嫂子来了怎么也不进屋呢?”

是什么人?她待红裳院子以外地人这样亲厚客气。在赵府中可是极少见地。

赵娘子笑了笑,指了指屋里悄声道:“我不是在等夫人的吩咐吗?冒然进去不是惹夫人生气?”

侍书笑着轻声道:“夫人虽然有些气恼,但也不会迁怒她人,赵大嫂子怕什么呢?”

赵娘子一笑,低声道:“我也知道夫人不会发作我,只是这个时候,我们更是要紧守规矩,不要让有些人日后因我们,而嚼夫人一些什么‘厚此薄彼,治他人不治自己人’的舌头去。”

侍书听到后一面在心中暗自称是:到底是大府里当差当老了的人,极知道分寸啊;一面笑着把赵娘子带进了屋里,没有再她闲话。

赵娘子进了屋,按规矩一分不错地给红裳行礼问安:“请夫人吩咐。”

红裳点了点头,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了,不过说话依然不紧不慢的:“你掌理我们内宅家法,你应该是熟知我们府里的所有规矩,是不是?”

赵娘子低头欠身应道:“是地,夫人。”

红裳又道:“那我来问你,妾室不接夫人的赏赐,拒而不见夫人使去的人是什么过错儿,应该怎么处罚?妾室对夫人说谎,致使夫人为她受累且劳师动众,又是个什么过错儿,应该怎么处罚?”

孙姨娘听到这里身子一抖,她没有想以红裳会这样问赵娘子:她原以为红裳会问妾室冒犯了夫人应该得什么处罚。红裳如此一问,孙氏的罪过儿就又大了些;孙姨娘恨恨地咬牙——她除了咬牙也不敢做其他。

赵娘子恭声答道:“回夫人的话,妾室不接赏赐是为不敬主母;不敬主母的,婢仆杖十,妾杖十;欺骗主母的,婢仆杖十,妾杖十;如果欺骗的事情过大,就如同夫人所说的情形儿,婢仆应多加十杖,妾一样;这只是惩戒,夫人还要视其所犯过错,再加禁足或是禁食等等处罚,以敬效尤。”

红裳点点头,还是冷着一张脸,语气也没有半分变化:“如果两样齐罚,应该杖多少?”

赵娘子地声音越发的恭谨了:“应该杖三十。”

孙氏地身子歪了一歪,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如果三十杖打下来,那她还能剩半条命吗?

红裳看了眼孙姨娘:这么一个小身板,能抗得下三十杖?她想了想道:“老太爷有命,要重重的处罚,赵娘子,这个府中有先例吗?”红裳决定先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再决定如何处罚孙姨娘好了——多罚少罚也要让孙姨娘知道个清楚明白才可以。

赵娘子欠身答道:“回夫人,从重处罚至少要再加所犯错事要处罚地一半儿杖数。”

四十五杖?红裳还没有说什么呢,孙姨娘已经再也抵不住哭倒在地上:“夫人饶命

人饶命啊。”四十五杖打下来,孙姨娘知道自己绝。

红裳本不想理会孙氏,可是孙姨娘在地上哭闹个不休,还爬到她地脚下,扯着她的裙角哭闹。

红裳皱了皱眉头:老太爷不使了一个娘子过来,可是孙姨娘被打得时候即不敢哭也不敢闹,看来自己还真要好好的让这些姨娘们学学规矩才可以。

红裳看了一眼赵娘子,赵娘子子明白过来,她急喝道:“来人,把孙姨娘拖开!这成何体统!”

孙姨娘听到赵娘子的话后,抱住了红裳的脚哭起来:“夫人,贱妾真得知道错了,夫人饶命啊,日后贱妾做牛做马来报答夫人啊——!”

红裳一下子站来,孙姨娘不防,她的手被红裳重重踩到了脚下,疼得她惨叫了一声儿,红裳没有理会孙姨娘,走了两步儿坐到了一旁地椅子上。侍书和画儿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立在了红裳的两侧。

这时外面已经进来了几婆子,上前按住了还想扑到过去的孙姨娘。

红裳看孙姨哭闹个不休又皱了皱眉头,侍书看了一眼赵娘子,赵娘子忙忙喝骂婆子们把孙姨娘的嘴巴用东西堵起来—情急之下,那里有什么合用的东西堵孙姨娘的嘴巴?几个婆子把怀里用过了的汗巾取出来塞到了孙姨娘地嘴巴里。

孙姨娘口里立时就有了一股又又苦又~味道,她吐又吐不出来,除了哼哼几声儿也做不了其它。几个婆子不可怜孙姨娘:还不都是她自找的,害得几个人没了一条汗巾!

终于,耳根儿清净了。红看着赵安娘子笑了一笑,然后才道:“先不处置刚刚说的那些个,你先说说看,眼下她又犯下的错儿要如何处置?”

赵娘子道:“孙姨娘拉扯夫人:衣裙,是以下犯上,不过这个错儿不大,依奴婢看,掌嘴二十也就可以了。”

赵娘子说得处罚已经极重了,可她却轻描淡写的说“也就可以了”,听得孙姨娘直想扑过来咬赵娘子两口。

红裳没有再说话,画儿奉上了茶来,她接过来轻轻吃了一口。

赵娘子是老人儿了,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转头喝那几个婆子:“掌嘴,二十!”

来地婆子都是红裳院子里的人,对孙姨娘并无半分敬意儿,下手那可是极重的;虽然不如老太太屋里的那个娘子打得响,但打得却一样地重。

孙姨娘没有想到夫人小小年纪居然用得出来如此狠的手段儿:原来的错儿一点没有责罚,就先打了她二十个嘴巴!

红裳的人下手真得很重,打到最后几个耳光时,孙姨娘已经疼到麻木不知道疼了。

红裳一直再喝茶,没有看一眼孙姨娘,似乎那一声一声的耳光声儿她根本没有听到。赵娘子看到红裳如此,心下更是不敢轻慢这位赵府的新主子:真真是要手段有手段,要心计有心计;该心善地时候心善,到该狠下心肠来的时候也能狠得下心肠——这才是做主母地人儿呢!

普渡众生的菩萨还有怒目金刚地法身呢,就此可以知道要做好人也要能狠下心肠来才能做得发好人,不然就是一个烂好人了——不要说帮人了,自身都难以保全。

打完后,赵娘子上前轻声对红裳禀报了一声儿,虽然赵娘子知道红裳听到了,她一抬眼也能看到,但赵娘子还是回了一声儿——这是规矩,这是她应该做的。

红裳赞赏地看了一眼赵娘子,赵娘子急忙欠了欠身子:她在赵府当了这么久的管家娘子,当然不会在乎这么一个赞赏的目光。

红裳看了一眼孙姨娘,孙姨娘嘴角有鲜红血色在漫延:怕是嘴角与口腔里面都破了吧?红裳淡淡道:“伺候你们姨奶奶漱漱口。”

孙姨娘真得很想破口大骂:漱口?真当她是赵府的姨奶奶就不要打她,不想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应该让人打她!打都打了,还让人服侍她漱得什么口?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现在没有胆子再开口多说一个字了。

一口温茶水灌进嘴里时,孙姨娘连连咳了好几声儿,一口血水就吐到了瓷盂里。用了两杯茶,那血水才淡了许多。不过孙姨娘口内的伤口被水一激,更是疼得厉害。

孙姨娘漱完了口,已经疼出了一身的汗来:她有些怀疑,夫人让她漱口根本没有安好心。

婆子又把孙姨娘拖了红裳的面前,红裳看着孙姨娘道:“孙氏,我知道你一个弱女子,身子承受不住四十五杖,唉,当真打下来,你哪还命在?虽然你有错儿在先,但罪不致死;再说,我们赵府是积善之家,哪里能打出人命来?”

孙姨娘惊疑不定的看着红裳:二十个耳光挨下来,她有些明白夫人今日安心要立威,绝不会简简单单就放过她,所以没有像刚才一样听到红裳的话就狂喜起来。

红裳淡淡的续道:“考虑到你的身子,我想你今儿就领十五杖吧;打得多了,你也承受不住。”

孙姨娘~笑,但脸上的伤口太疼了,她正要叩拜红裳时,红裳已经淡淡的说道:“自明儿开始,每日你都领十杖吧,直至领完。如此,即不违了老太爷之命,又能顾全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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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二章 继续打?

姨娘又被红裳摆了一道,可是她却不能不拜谢红裳:真得知道红裳的厉害了,今后她与红裳做对,她一定会三思的没有十分的把握,她绝不会与红裳再敌对。

孙姨娘拜倒在地上,因为嘴巴受了伤,所以说话有些含混不清:“谢谢夫人,贱妾日后一定会好好服侍夫人,为夫人做牛做马!”

红裳点了点头,叹气道:“孙氏,虽然你可能心中怀恨于我,但我做为夫人,却不能不为你考虑周全。一会儿我便会使人去请城中有名儿的外伤大夫过来,这几日也不会让大夫回去;天天有大夫照料着,你的身子一定没有事儿的。”

红裳是故意如此说的,她要吓一吓她,如果能吓得她三魂丢了两魂半,也许……

孙姨娘听得连吸了四五口气儿,她才没有背过气儿去:夫人的手段,她今儿是真得领教了一个足!

孙姨娘恨自己:为什么这一次如此愚蠢要自己去招惹夫人呢,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去招惹夫人?自己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宋氏都没有能把自己怎么样,却被一个小夫人要整治的不**形了!

可是孙姨娘不得不再次过红裳对她的“关爱”:“夫人,贱妾不敢对夫人不敬,也绝没有怨恨夫人,贱妾知道夫人已经很关照贱妾了。贱妾叩谢夫人的关爱!”

孙姨娘说完子已经抖得如同筛糠: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止不住全身发抖。

红裳轻轻摇头:“唉,看你可怜见的,我就好人做到底儿吧;看你现在伤得也不轻了,等大夫来了,你再领那十五杖好了打完了立时便让大夫替你瞧瞧上药调理,明儿也不至于太受苦了。嗯,如果明儿或是哪天大夫说你当真再受不了杖,那就后延一两日也无妨。老太爷那里,我自会去替你说项,只希望你日后会记住今日的教训,安安份份的过日子也不枉我今日疼你一场。”

红裳看孙姨娘如此,道她已经怕了,便又火上浇油,又加了几句话让孙姨娘好好想像一下,后面几日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要说孙姨娘了。就连赵娘子听心里都一抖。她看了看红裳身后神色不动地侍书和画儿。想起红裳平日里待她自己人地亲厚与关心。她下定决心要做红裳地自己人夫人地手段她是不想领教地。

孙姨娘听完红裳地话后。伏在地上喃地谢着红裳她不是不想抬起身子来。只是她又气又怕身子已经不听使唤:她现在不只是发抖。她哪里还能抬得起身来。整个人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赵娘子走到门口一叠声儿地叫人去二门传说大夫。又叫婆子们准备好。一会儿好伺候孙姨奶奶领罚。

孙姨娘知道求饶是没有用了。只能咬着牙强撑着:怕得要死不也要挨打?

赵娘子吩咐完了回过时。不巧正对上红裳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并不平静;赵娘子心下一边儿思索一边儿立到了一旁:夫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心狠手辣地主儿。她却说出那样地话来。是不是夫人另有打算呢?

红裳却没有再说话。坐在椅子上闭起了眼睛。画儿上前给红裳揉起了肩膀。赵娘子在到屋里也是屏气敛声儿地不敢弄出响动儿。

红裳微微地蹙着眉,她的心中并不像她脸上的神色一样平静:孙姨娘被打得是不是太重了些?红裳并不崇尚暴力,所以看到孙姨娘现在的样子,她还真得心有不忍了;她嘴里不停的说着狠话吓孙姨娘,心里却已经开始考虑是不地还要再打下去?

红裳沉吟着:那四十五板子是不是不要再打了?

红裳想来想去总是不忍心:不然她刚刚也不会说等大夫来了再打得话现在院子里就有现成的大夫,虽然不是什么有名儿的外伤大夫,但是打几板子还是能治得好,有什么好等的?只是红裳不忍心,但又不想被孙姨娘看出来让她认为红裳的手段不过如此,所以才以那样的话吓她,让她不敢多想。

红裳睁开了眼睛看向侍书。侍书只一看红裳的目光,便明白了红裳的意思,她摇了摇头:孙姨娘绝不能饶!

侍书知道一定要好好劝夫人:现在可不是发善心的时候,但现在这屋子说话并不方便。她看了看地上的孙姨娘,对赵娘子说道:“赵大嫂子,夫人既然替孙姨奶奶着想地周到,我们就应该好好照顾一下姨奶奶才对,不如现在请孙姨奶奶到厢房去,让那几个大夫给姨奶奶弄些药膏敷脸上吧;至少能止止痛也是好的。”

赵娘子猜忖着,侍书应该是有什么话儿要背人同夫人说,便答应着命婆子们拖了孙姨娘出去;然后,赵娘子又对着红裳福了一福:“奴婢也跟过去瞧瞧。”

红轻点了点头,

道自己猜对了,后退两步转身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三人了。

侍书看着红裳轻轻的道:“人想饶了孙姨娘吗?”

红裳长长叹了一口气儿:“不是想不想饶她,只是我看她现在被打得已经很可怜了,再说还有老太爷禁足等等的惩戒,我想,这些也足够让她警醒了吧?”

画儿听到红裳的话心中一惊,然后看了侍书一眼,停下了给红裳揉捏的手急道:“夫人,万万不可。”

红裳看向画儿:“为什么?”

画儿知道自己刚造次了,连忙福了一下道:“夫人恕罪,婢子不是有意的。”

红裳抬手支额,以一指轻的按着太阳**道:“画儿,日后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在我眼里,你与侍书一般无二;我有什么事儿瞒了你们老爷,也不瞒你们二人,你还不明白吗?”

侍书过去要红裳按头,红裳轻轻摇头示意侍书不必了:她也许并不是真得头疼,只是心理作用吧?赵府的事儿总让人恼火又无可奈何。

红裳顿了顿,;到话儿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就不妨再多说两句好了。她看了看侍书和画儿又道:“规是规矩,感情是感情,我从来没有把侍书看作是婢仆,现今画儿你也是一样的,你们就像是,我地妹妹一样,称不称奴婢在我看来都不要紧了,随口说两句话又有什么打紧的。”

侍书和画儿听到红此话,心下都很感动,都一齐福了一福:“夫人”

红裳摆了摆手:“好了,日后你们在面前都不用如此拘束。我知道你们一心为了我好,只是孙姨娘得到的教训已经不小了,画儿你说万万不可却是为了什么?”

画儿的面上还是带着焦急之色:“夫人,掌孙姨娘的嘴,是为了让她知道分寸,知道尊卑上下,日后不敢在夫人面前动手动脚、上头上脸地是不是?”

红裳点了点头,轻轻一叹:“我没有想到,那二十个耳光会把人打得如此之重。”

画儿和侍书对望了一眼:夫人的娘家居然待下人如此良善?夫人居然认为如此被罚就是极重了?

侍书轻轻一叹:“好在夫人刚刚有在孙姨娘面前把这些话说出来。”

画儿也点头:“幸好,幸好。”

红裳看了一眼侍书:“你也不同意就此饶过孙姨娘?”

侍书轻轻地、但坚决的摇头:“夫人,不能饶地。”

画儿好好理了理想法,然后才说道:“夫人,孙姨娘万万饶不得。不论耳光重与不重,都已经打了,而现今孙姨娘会不会记恨夫人,就全看夫人后面的板子了如果夫人就此饶了她,她不但不会感激夫人,反而很‘敢’记恨夫人,并且也会小瞧了夫人,认为夫人地手段不过就是如此。夫人心善,婢子知道,可是自古以来,人善人欺啊,夫人。”

说完,画儿看红裳的神色变化并不是很大:“夫人,如果不打耳光,那板子不是一样要打,您如果打了十几板子又认为打得重了便算了,孙姨>样会恨您。”

画儿说得有些急,口便有些发干;侍书递给了她一杯茶水,画儿看了看红裳不想接,侍书便把茶水硬塞到她手里,示意她只管吃就是。

画儿看红裳并无不快,也实在是有些渴了,便接了茶水一气吃了下去了。

红裳听画儿一句一句说来,不自禁正了正身子:画儿说得有些道理,只是如此血淋淋的她实在是了,她还是宁可再想法子折服姨娘们。

侍书接着画儿的话说了下去:“夫人,这耳光打得好,就应该打!如果今日是老太爷或是老太太要打她的板子,不要说是三四十板子,就是一百板子,她敢扑过抓着老太爷、老太太的衣服哭闹个不休吗?孙姨娘依然不是真的惧怕夫人啊,赵娘子想必是看出来了,才会重重罚了她二十个耳光,让她好好记住尊卑上下,日后绝不敢再冒犯夫人一点儿。”

红裳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赵安娘子一向是个极省事儿的人儿,知道应该怎么做事儿。

画儿又斟上一杯茶递给了侍书:“夫人,现u过是打的她有一些怕了,就一定要打得她不敢记恨夫人才行!打得她心服口服,打得她再不敢对夫人起半点儿轻视的念头,打得其他姨娘也胆战心惊,夫人这才能算是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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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章 不只打,还要围观才行

裳知道两个丫头说得有道理,不过再打下去——,~孙姨娘已经肿起老高的双脸,嘴角流下来的鲜血:她毕竟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虽然在商界争战多年,但却从来没有以暴力服过人;再者,以她所接受的二十一世纪的教育来说,她还真有些打不下去了。

红裳前思后想:不打也应该有其他的法子折服孙姨娘吧?实在不必弄得这么血淋淋的。想起孙姨娘嘴角的那一缕血色,再想起孙姨娘漱口吐出血水,红裳的那一个“打”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红裳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见不得把一个女子打到出血。

红裳轻轻一叹:孙姨娘并没有把她打个头破血流不是吗?自己让人把她打成那个样子已经足够了,再打下去就是自己过份了。

红裳张口想说出先饶了孙姨娘的话时,门外赵娘子回话:“夫人,外伤大夫到了,一共来了三人;小厮都已经同大夫们说了,大夫们会在我们府上住下,就近照顾孙姨奶奶。”

红裳听到后又起手来手抚了抚额头:她在商界那么多年,也没有像在赵府十几天这么累!她长长一叹:“让大夫们给孙姨奶奶看看,然后就让——,他们回去吧。”

侍书和画儿都急了,一齐下道:“夫人,不可!”她们知道红裳如此说话,就是决定要放过孙姨娘了。

侍书急得泪都要流出来了:“夫人啊,您今日饶了她,她日后绝不会念夫人不说,定会设法对付夫人地!”红裳并在意孙姨娘会对付自己——姨娘们不对付自己才奇怪呢。

画儿的双眼也红了:“夫人,治家不以心软啊。见不得一丝血怎么可能让人惧夫人三分。”见血太多了,红裳受不了;红裳在心中自我解嘲:我晕血啊,画儿。

侍书看红裳神色不变,急:“夫人,现在赵府上下的人都与夫人无旧,不知夫人的好,不会念夫人的恩,如果再不让她们惧夫人三分,夫人—!我们往日所做,今日所为不就全白费力气了嘛。”

红一手一个拉起了侍书与画儿:“你们所说地我都明白。也知道很有道理。只是我想。事情总还有其它地解决法子。再说今日孙姨娘也得了教训。我不想做得太过了。”

娘被打时。红裳没有看到。也是她让人打得。所以红裳并没有什么触动;但孙姨娘地耳光是当着她地面儿打地——打地时候她并不知道二十个耳光会如此重。现在再让红裳狠下心肠打一个已经有些面目全非地人。她实在是下不了手。

侍书与画儿因为着急。所以在红裳说完话后。便跪下求红裳改变心意。而赵娘子在屋门外根本来不及回避一字不拉都听到了。

赵娘子想了想便掀开帘子进了屋子——现在再避开已经太晚了。既然已经有意要跟夫人了。那么趁这个机会向夫人表明立场也不错。

赵娘子在一旁听完红裳主仆地话后。轻轻一咳:“夫人。奴婢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红裳早已经看到赵娘子进来。知道以赵娘子地精明。这个时候她会进来。就表明她是绝不会出去多说一个字地。也就没有说什么。

听到赵娘子的话后,红裳看向她:“说吧。”

赵娘子看了看侍书与画儿,才对红裳道:“夫人不忍心奴婢是明白地,只是夫人可曾想过夫人身边的人,因为夫人今日的不忍日后会怎样么?”

红裳抬眼直直看向了赵娘子,赵娘子一丝不惧,继续说了下去:“夫人现在并没有把孙姨奶奶打得口服心服,,但也如夫人所说,孙姨奶奶也了一些教训;想必一时半会儿的,她是不敢找夫人麻烦地;不过,她心中也一定愤恨难平,不能找夫人出口气儿,她会不会找夫人身边的人呢?夫人尊贵,孙姨奶奶就是想动也动不好动;但夫人身边的人儿——”

赵娘子没有把话说明,她顿了顿转口又说到了赵府的仆从们:“夫人今日立威不足,难免会被我们府里的一起子小人小瞧了去,那些小人当然是不敢冒犯夫人的,但其中有不少人与夫人身边地人儿结了怨,他们——,也不可不防啊。”

说到这里,赵娘子没有再说下去:话只要点到就可以了,一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

红裳神色凝重起来,她坐回了椅子沉吟不语。侍书和画儿都想开口说话,却被赵娘子以眼神止住了,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

红裳想起侍书砸了大厨房、还有今日侍书地所为,画儿又去老太爷面前状告了孙姨娘——这两个丫头招惹了多少仇家?红裳再仔细想想,还有许多小事儿,不是侍书所为,就是画儿所做!赵府自上到小,都有与两个丫头结了怨的人!

红裳心中一凛:两个丫头为了她,这是得罪了府中多少人儿;一个妻子地份,只要自己用些心力,保得自己平安没有问题;但两个丫头不过是赵府的奴婢,她们有什么能力自保?!

红裳想起了孙姨娘今儿伸推画儿时地不加考虑——如果今日画儿依然还是老太太的人儿,给孙姨娘三个胆子,她也不敢推上一推!

红裳咬了咬牙;如果自己让这些姨娘们怕到不敢轻易动一动,那么自己的丫头,她们就是再看不顺眼儿,也不会轻易敢动歪心思!

红裳想起在二十一世纪时学的一句话:无毒不丈夫!更何况她不是男儿大丈夫,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她也不过是想过个舒心地日子,不过是想保得身

平安,也能舒心的过上小日子。

红裳有个毛病儿,她护犊子!她容不得人伤她身边的人。

红裳再看向赵娘子时,眼中已经沉静如水了:“今日承教了,赵娘子。”

赵娘子福了一福:“夫人不过是一时当局者迷,奴婢不过是在一旁看得清楚罢了,奴婢哪里敢当夫人承教两字?做奴婢的,就是要在主子忘了什么事情时,及时提醒一下——这才算的上当差尽了心。”

红裳轻轻一笑:“赵娘子,你是不错的,我记下了。”然后转头看了看侍书和画儿,不过她什么也没有对两个丫头说。

红裳转回头来赵娘子道:“大夫既然都到了,就请你们姨奶奶去领杖吧;打完了,大家也好各忙各的去——长天白日地,总不为了姨奶奶的事儿大家什么都不做了。”

赵娘子微微一笑,她喜欢样干净利索的主子——不贪财不图名儿不一味儿心软做烂好人儿。赵娘子又欠了欠身子:“夫人,奴婢再多一句嘴儿。奴婢想,孙姨奶奶领罚时,是不是让各位姨奶奶过来看着?这样也免得日后再有哪个姨奶奶犯错儿,惹得老太爷和老太太生气——如果气坏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身子,便真是罪过了;也是我们伺候的不周不是?”

赵娘子铁了跟红裳,当然要在红裳面前表现一下,或是有些功劳啥的也立足——至少能让红裳信得过她啊。

红裳要立威,赵娘子知道,所以她会出了这么一主意儿:让所有地姨娘们都瞧瞧,再有不怕死的,那就来好了。

红裳仔细得看了一眼赵子:“你还真是个不错的,我没有看错人儿。你说得极对,为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地身,是要让姨娘们都警醒些;日后老太爷和老太太如果真被哪个姨娘气到了,当真是我这个儿媳妇今日考虑不周所致,这也是不孝啊。”

赵子点头道:“夫人说得是。”

书与画儿也都看了一眼赵娘子:姜还是老得辣啊!这样一来,那些姨娘们怕是要老实一段日子了。

红裳吃了一口茶:“嗯,那就按你说得办吧,使几个人去把其作三位姨请来坐坐吧。”

赵娘子答应着福了一福:“夫人,奴婢认为夫人太体贴姨娘们了,您来孙姨奶奶这院子里这么久了,那些姨奶奶早该过来伺候着才对;夫人是心好,只是怕有人会想左了说未可知。”

红裳又多看了一眼赵娘子,然后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对。自明日开始,让姨娘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规矩,老太爷说得对,是不能乱的。”

赵娘子明白红裳听进了自己的话儿,她行了礼后转身自去安排人去请宋氏等人。倒不是赵娘子是个多话地人儿,正好相反,她是一个极谨言慎行的人儿。今日多这几句嘴儿,当然是有她的目的——画儿和侍书虽然好,但到底年青有好些事情她们是想不到的,而赵安娘子正好可以弥补这一点儿。

红裳知道了,赵娘子也就不再多说话——聪明的主子,才能有聪明地服侍。

侍书在红裳的身后一直看着赵娘子若有所思地样子,直到看着赵娘子的身影没在屏风后面,她还在发愣。画儿看侍书如此便推了她一下:“侍书,你看什么呢?眼儿都直了。赵娘子身上长出了一朵花不成?”

侍书笑着拍了画儿一下,转头对红裳道:“夫人,看来赵总管也是这个心思。那帐册地事情我们不是可以——”侍书没有再往下说,不是她不相信画儿,只是现在是在孙氏的院子里,所以她才如此小心在意地。

红裳闻言轻轻一笑:“你心急什么呢?事情要一样一样来做,先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再说。那账目——,又不会飞了。”

画儿在一旁听着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红裳和侍书说完了话后以后,她才理了理衣裙,拉了侍书,两个人郑重其事的对着红裳拜了下去:“婢子谢谢夫人。”

红裳知道侍书和画儿在谢她什么,伸手拉起了她们来:“谢什么谢?不是说过了嘛,你们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我怎么可能让人伤到我的妹子呢?”

画儿的眼圈一红儿:做奴才的替主子着想是应当应份,做主子能为奴才着想不过是情份罢了,而夫人却为了她和侍书的安危改变了不再惩戒孙姨的心意,视她们为妹子的话绝不是一句空话啊,这样的主子,真是千载难逢。

最主要的是,画儿没有想到红裳会如此相,会如此亲厚的待她。

侍书跟红裳时日比较久,站起来后看画儿如此感动,便为她轻轻拭了拭泪:“好了,不要再流泪了,眼睛红肿起来就太难看了;不知道的人还要认为是我欺负了你,我可就冤死了。”

红裳不愿看到两个丫头流泪便带开了话题,主仆三人刚刚闲话了两句,赵娘子在门外高声说道:“姨奶奶来给夫人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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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南宋生活顾问》

书号

作者:阿昧

宅女穿越到南宋,开开铺子种种田,嫁个相公管管家,锅碗瓢盆,家长里短,这样的小日子,好似也不错……

一百一十四章 不能只是围观,也要入戏才可以

书和画儿听到都各自立好了,红裳淡淡的应了一声吧。”

赵娘子在前,宋氏三位姨娘在后鱼贯而入。看到红裳,宋氏三个人都福了下去:“夫人安。”

红裳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宋氏三人起身后,立在那里悄悄打量了一眼红裳:刚刚使人送了“赏”,现在又叫她们到孙姨娘的房里,夫人今儿想做什么?

孙姨娘院子里的事情宋氏她们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不过进了院子就知道不太对劲儿,所以虽然人人心中都有疑问,却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红裳淡淡的道:“知道让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吗?”

宋氏三人都摇头。红裳的脸子一冷,又问了一遍:“知道让你们来是要做什么吗?”

宋氏和小陈氏都变了一脸:夫人平日里待她们并不是这样的啊。陈氏胆小却也不是傻到底的人,听到红裳的话后急忙欠了欠身子答道:“回夫人的话,婢妾不知,还请夫人示下。”

红裳没有作,冷的盯了一眼宋氏和小陈氏,两个人被盯得低下了头,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宋氏二人都福了下去:“婢妾不知道夫人唤婢妾等人有什么吩咐,还请夫人示下。”

红裳轻轻的哼了一声:“我说话你们没有听到吗?居然让我三番五次的问话儿!赵娘子——!”

娘子急忙答了一声儿,欠下身子答道:“妾不答夫人的问话,一次罚月钱一半儿。”

裳点了点头:“嗯。记下。发放月钱地时候不要忘了扣下一半儿。”赵娘子恭声答应了。

红日安心是要立威。当然不会再容得姨娘们有什么错儿处——自此以后。她是有错儿就会罚。一点儿也不手软。不过。姨娘们做得不错地时候。也要赏些什么下去:例如陈姨娘。赏罚分明才能让人不敢再轻易起歪心思。

宋氏和小陈氏悄悄地对了一下眼儿:夫人今儿火气好大啊!原来没有这么大地规矩呵。今儿这是怎么了?

红裳又取了钟茶到手里慢慢地吃了起来。她不说话。屋里人呼吸都变轻了。宋氏与小陈氏也不敢随便交换眼神。乖乖地立在原地等红裳再次开口。

红裳吃了半盏茶这才又看向宋氏三人:“今日唤你们过来是因为孙氏姨娘犯了过错。正要按府中地规矩处置;你们呢。也来一起听一听、看一看。记下什么是不应该做地事情。以防日后你们再犯同样地错儿!如果日后你们不省事儿。步了孙姨娘地后尘。你们皮肉受苦是小事儿。气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就是大事儿了!”

宋氏和小陈氏听完后脸色白了一白便涨得通红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杀鸡给猴看吗?她们七八年来在赵府还不曾有人如此待她们!两个人都感觉有些咽不下口气儿。

陈姨娘的面色只是有些发白,她明白是夫人故意要给姨娘们难看:她过是受了池鱼之殃罢了。想明白以后,陈姨娘便放松了下来:看看就看看呗,又不会看没了自己一块肉。

宋氏实在不~受此侮辱,可是她又不想自己出头儿,便偏头看向了小陈氏,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开口反驳;但小陈氏正因为被“赏”下来的人心虚害怕,并且她看红裳地神色也与平日里不同,哪里敢开口;她也偏了偏头,避了宋氏的目光,假作没有看到。

宋氏看小陈氏如此气得在心中骂了她两句,有心想自己开口和夫人据理力争,可是想起凤舞地话,她咬咬牙又忍了下来:今日是真真被人家主仆二人欺辱了一个足够。

不过就算是再生气,宋氏也咬紧了牙不会说什么了——夫人要立威嘛,自己成全她。

也因为腹中有气心生不服,所以宋氏和小陈氏谁也没有开口应答裳的话。

陈氏一向怕事儿,看宋氏二人不说话,知道时间一久夫人一定会气恼的,想了想自己的月例——她可是指着月例过活的,陈氏便欠了欠身子硬着头皮道:“谢夫人的教诲,日后婢妾一定谨记夫人之言,绝不敢行差踏差半步儿。”

陈氏一开口,宋氏和小陈氏心中再不服,也不敢等红裳再瞪她们了——再慢一时,这个月地月例一个大子儿没了不说,说不定还会落个什么不是呢——夫人今日真是撞了鬼了,居然对着她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上午早早地就让侍书给她们送来了“赏”,眼下又是满脸的冷霜;宋氏和小陈氏心里都在想;现在啊,还是老老实实地比较好。

宋氏和小陈氏也有样儿学样,如陈氏一样答了话,都答得可以算得上恭谨。

红裳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你们倒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儿,想来日后不会做下什么错事儿。

好了,赵

时辰都这个时候了,还是早些伺候完了你们孙姨奶好各回各位。”

宋氏和小陈氏听到红裳地话,心里都满不是滋味了:明白事理儿?如果日后不如你的意儿了,就是不明事理的人了?她们悄悄交换了一眼神后,两人都垂目立好,不满的神色都没有敢露一丝丝来。

赵娘子答应着福了一福出去就呦喝了两声儿,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屋里来:“都准备好了没有?早早我就嘱咐你们了,偷懒是不是想捉死呢?!好了?准备好了还不把孙姨奶奶请过去?都等什么呢!”然后又回来对红裳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准备妥当,孙姨奶奶也过去了;奴婢还想请问夫人——夫人过去吗?夫人如果过去,奴婢吩咐她们给夫人安座儿。”

红裳点了点头:“嗯,过去吧。我还真不放心,要过去瞧着些,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你们孙姨奶奶娇嫩嫩的一个小人儿,可抗不了她们太大的劲儿。”

赵娘子答应着又出去吩咐了一遍,还把红裳的话重复了一遍给院子里的人听:那些婆子哪个不是油精,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人人都擦拳抹掌的准备在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

宋氏三人听到里脸都发了白,她们原认为孙氏姨娘只是要挨训斥,红裳的意思是让她们来一起听骂的,不想听到这里好似要动板子的意思。

宋氏的脸色白了一白后,恢复了过来:在哪里真的惧怕红裳?只不过是想守在一旁伺机而动罢了。所以听到孙氏挨打虽然吃惊吓了一跳,不过随后她便有些解气的感觉了:孙氏这些年在老爷面前搔首弄姿,活该她有此一报!

如此一想,宋对于在一旁看孙氏挨打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了;不,她是巴不得能早一时看到孙氏的惨状。

小陈氏的脸色一直发,没有变回来:她是被惊到了,夫人今日居然动了板子!没有听说孙氏犯什么事儿啊,夫人不会是在借故发作吧——那些人不可能“赏”了回来就算了,原来夫人在这里等着她们呢。

:想小陈氏的脸氏越是发白,她的腿都感觉有些发软了:不会叫她们来也是要打板子的吧?

;氏的脸色发白纯粹是因为她的胆子小,没有其他的原因。

赵子回来请红裳过去,红裳答应着却没有起身,拿眼看宋氏。

宋氏呆愣愣的不知道红裳是什么意思,直道陈氏轻轻碰了她一下道:“婢妾们伺候夫人过去。”

陈氏对红裳说完话,福了一福转过屏风亲手打起了帘子相待。宋氏这才明白过来——她已经好久没有服侍过正室夫人,红裳来了以后也没有让她们立过规矩,她早已经忘了她做为妾室还要伺候正室夫人的。

宋氏就算是有一百个不愿意,她也不会在今天同红裳过不去:夫人都要打孙氏了,还会怕多打一个?

于是,宋氏暗自咬着牙、忍受屈的上前蹲了蹲身子:“婢妾伺候夫人。”

红裳才淡淡的“嗯”了一声儿,把手伸给宋氏。宋氏只得双手接了,扶红裳站了起来门外走去。

小陈氏左右看了看,急忙上前接过了侍书手里的茶钟儿在后面跟上了——果那两个大的都做了事儿,就她在一旁立着也太显眼儿了。

红裳走出屋子,便看到抱厦下安放好了一把椅子和一张小几,便扶着宋氏的手一步三摇、慢慢的走了过去。

陈氏放下了帘子后急跟了上来,她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妾室伺候正室应当啊。

但宋氏却感觉这段二十几步的路好长啊,她虽然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满院子的丫头婆子都在看她——她辛苦经营赵府多年建立的威信,在这一刻又崩溃了许多。

不过宋氏也不是不明白的,所以她再气恼还是小心翼翼的扶着红裳,不敢稍有大意:她怕夫人会捏住她的什么错儿,也借故发作了她。

红裳走到了椅子前并没有坐下,拿眼看向了宋氏。宋氏又愣住了,她不知道红裳为什么又看她。小陈氏已经把茶钟儿放在了小几上,看到红裳没有坐下立时便上前掏出手帕要扫拭椅子——其实那椅子挺干净的。

红裳却冷冷的瞪了一眼小陈氏,小陈氏伸出的手便又慢慢的缩了回去。小陈氏看了看红裳的神色,便腿儿一软跪了下去:跪上一跪也比被打板子强!

小陈氏明白自己献殷勤献得不是地儿,已经惹得夫人不高兴了。

晚了,晚了,满头大汗呵!亲们,对不起,晚了二十分钟爬下继续码六点的一章!

一百一十五章 问上一问

陈氏跪下后,心里还有些凉意儿:夫人小小年纪,那瞪过来居然威严十足,让她立时就感觉自己矮了三分——红裳原来可是一个大公司的经理,手下几百号人如果没有些本事儿,能镇得住那么多人并且还能上下一心取得不错的业绩?

宋氏这时也明白了红裳的意思,她暗暗咬了咬牙,对着红裳屈了屈腿行了礼:“婢妾来伺候夫人入座吧。”说着话取出了自己的手帕把椅子擦拭了一下。

宋氏的脸通红通红的:她是羞的,她感觉让她在赵府仆从们面前做这种事儿,是对她极大的侮辱。

~子上原没有什么,宋氏不过是用绢帕扫了几下,便过来扶红裳的胳膊请她坐下。

红裳却没有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宋氏。宋氏被红裳盯得立时就想跪下去——虽然她并不想跪:椅子已经擦拭过了,夫人还想做什么?

宋氏又一次呆起来,现在就连她自己也感觉自己笨得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很不想如此丢人。

画儿在一旁冷冷的道:“姨原来也是一个丫头,我们一个屋里的出来的呢;现在居然连把椅子也不会擦了吗?椅子靠背儿与扶手擦了,那坐垫就不用抖一抖,那小几就不用拂一拂了?姨娘还真是金贵的身子了,要不还是婢子我来做吧,不敢劳烦姨娘的贵手了。”

陈氏在一旁到了,看画儿与几个小丫头手中的点心果品并没有放下,便立刻伸手把那小陈氏放下的茶钟儿又拿了起来——拂小几的时候,这茶不就碍事儿了吗?

宋氏听到画的话,弯下身子对着红裳福了一福,哆嗦着嘴唇儿道:“婢妾,婢妾知道错了,马上就改、就改。”说完她取了坐垫在手里,还没有等她有所动作呢,侍书已经开口说了话:“姨娘是不是故意地,怎么越说越上脸了呢?!您是真不知道怎么伺候人,还是不知道怎么伺候我们夫人——您原来就是这样伺候老太太的?”

宋氏红着脸低着头,拿垫子在满院子仆从们的目光中走一旁抖了抖。让她羞愧的不只是在众婢仆面前伺候人,画儿与侍书当众揭了她地底儿让她脸上更挂不住——虽然府中的人都知道她原来是老太太跟前的丫头,但是这些年来已经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了。

侍书冷冷地道:“麻娘抖干净些。”宋氏只好双手拿了垫子使力抖了起来。

红裳一直只是冷着脸子看着。一言不发。小陈氏跪在地上没有敢起身。她也奇怪自己今儿为什么胆子这么小了——但她悄悄看了一眼红裳后。就打消了自行起身地念头。

宋氏回来把坐垫铺好后。又取了自己绢帕把小几仔细擦拭过。然后又对红裳屈腿道:“请夫人上座。”

红裳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儿坐下。侍书看了陈氏一眼。示意她把手里地茶钟儿放下——还对陈氏悄悄地笑了一下。

陈氏把茶钟儿放下后。心下更是安然:今日不会有自己什么事儿。

画儿和小丫头依次放好了点心果品。便立到了一旁。一院子几乎站满了人。却只能听到轻风吹过地声音。

婆子们已经把杖子准备好了,孙姨娘就伏在长条凳上——她的身子下面的凳子上居然还铺上了一层棉被。

红裳看到棉被就看向了赵>子,赵娘子对着红裳轻轻的点了点头。红裳心中暗自好笑:身后要挨打,身前垫被有什么用?真个是表面儿上的功夫啊。

院子里全都是仆妇,没有一个男人——大夫们都已经被请走了,第一拨的大夫被打发出府了,第二拨的大夫被暂时请去了小陈氏那里:孙氏的院子距小陈氏那里最近。

红裳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小陈氏道:“我们赵府是礼仪传家,你们做姨:怎么能不知道个尊卑上下?有宋姨娘在的时候,有你抢先的份儿吗?”

红裳说完忽然想起了孙氏说她自己是妾,她看了一眼宋氏和小陈氏:也许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妥当,天知道宋氏和小陈氏~位哪个高些哪个低些——妾居然是有等级的,这是红裳原来没有想到的事情……

小陈氏低着头轻轻道:“婢妾知道错了,请夫人恕罪。”

听到小陈氏的话,红裳点了点头:“起来吧。”看来小陈氏要比宋氏低些,或是和宋氏的地位相当,不然小陈氏就算不反驳,脸上也应该有些委屈才是。

小陈氏谢过了红裳,起来后轻手轻脚的立到了红裳地身后,再也不敢多走一步儿了。

红裳想了想决定先打了孙姨娘,然后再同姨娘们说明天会继续打,让姨娘们依然过来看着——如此收到的效果比现在说出去要好得多。

红裳拿定了主意,看向了孙姨娘,她轻轻一叹:“孙氏,你可千万要记住今日的教训,万不可再犯错儿了!”

宋氏等人刚刚根本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孙氏,现在一看清楚孙氏的脸后心里更是一惊,都悄悄的看了一眼红裳,低下头不敢再乱瞄了。

孙氏自看到宋氏她们以后,便一直把脸儿低下没有抬起,听到红裳地话后回道:“贱妾记住夫人的教诲了。”她现在是不敢再依仗她是老爷最得宠地人儿,不把红裳看到眼里了——老爷啊,还真是不太靠得住。

孙氏的一句话,让宋氏等人非常吃惊:孙氏居然自称为贱妾!这子里倒底发生?

要知道孙氏可是极为忌讳这两个字地,曾经为了这个两天不吃不喝,老爷为此亲许她可以自称为婢妾;今儿孙氏转性了?

只是宋氏等人已经来不及细想,红裳在这个时候对赵娘子轻轻说道:“开始吧。”

赵娘子福了一福,然后转身命婆子们动手。

个婆子上前先用一块棉巾把孙氏的嘴堵了:一来怕她叫得太过难听吓到人,二来怕她疼得咬到自己地舌头有什么危险。

一旁有两个婆绳子把孙氏牢牢的绑在了长条凳上,然后上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抢圆了板子就朝孙姨娘地**打了下去。

孙氏只挨了一下子,头上见了汗,再挨了不过二三下子,她便头一歪好似晕了过去。

红裳抬了抬:“停一下,你们姨奶奶怎么了?快快过去看看,莫不是晕了过去?”

宋氏看得一嘴儿:晕了过去?孙氏就是娇弱些,也不至于三四杖都抗住;装死不就是想逃过去这顿打吗?她这把戏,也就是骗骗小夫人吧!如果换成我是夫人,哼,不打得你皮开肉绽丢了小命,我绝不会让人住手。

想到这里,宋氏眯着眼看了一眼红裳,她心里默念:不过是让你猖狂几日,不要以为我真怕了你;到你到了我的手上,才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整治人~段儿!赵府——,只能是我的和我女儿地!

宋氏目光的凶光是一闪,她便低下头竭力装出一副因为害怕不敢乱看的样子——她是不会提醒红裳孙氏是在装晕。

小陈扫了一眼长凳上的孙氏,也低下头没有说话:她现在宁可少说少做了,再者为什么要让夫人威风到底呢?如果真让夫人把孙氏收拾服贴了,那赵府里还有姨娘们的好日子吗?

小陈氏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想像原来没有正室夫人一样过活,她还指望着赵一鸣回来她能生个儿子出来,那赵府不就是她的了?!

就连老实本份地陈氏也看出孙氏似乎只是在装晕,并不是真的晕死了过去。她扫了一眼身旁的宋氏,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又低下了头。

赵娘子喝了一声儿停,然后过去探了探了孙姨娘的鼻息,似乎没有发现孙氏是在做假,她转回身来对红裳道:“回夫人,姨奶奶好似晕过去了。”

红裳微微一皱眉头:“那可怎么办呢?”

赵娘子面无表情的道:“以冷水泼醒吧,怎么也要让姨奶奶领完了今日的杖责才可以,不然夫人怎么同老太爷交待?”

红裳轻轻一叹点了点头,赵娘子回身只一句话,两个婆子抬起一桶早已经备好的水就对着孙姨娘泼了下去。

孙姨娘的伤口被水一冲,疼得她一个激灵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不但抬起了头来,还哼了两声儿。

红裳看孙姨娘醒了道:“快些吧,莫要让姨奶奶受了风寒,更多遭罪。”

婆子们下手便快了多,一会儿十几板子便打完了。孙氏再也没有敢晕过去——泼上水以后,伤口疼得更厉害。

宋氏三人看得都脸色有些发白:小夫人看来并不好糊弄,一定是发觉了孙氏不是真得晕了,才会用冷水泼她。

红裳一面命人解下孙氏给她去换衣物,一面又吩咐赵安娘子再去把大到孙氏的院子里来,快些给孙氏诊治开方子。

宋氏等人等红裳吩咐完了,又伺候着红裳回到了上房坐好,一大群的丫头婆子都跟了进来,屋里门外都站满了人。

红裳吃了一杯茶以后才道:“明儿你们还要过来,我呢,要看有没有空闲了。明儿、后儿孙氏都还要各领十五板子,你们到时不要忘了。”

宋氏三人听到这里脸色都刷得一变。宋氏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口了:“请问夫人,这是何故?今日不是已经处置了孙姨娘吗?”

宋氏这样问当然是有目地:红裳今儿在仆妇们面前太有威严了,她怕妇仆们被红裳全部收服了,所以想不动声色的给红裳个难堪——你处置事情不公的很!让屋里屋外的仆妇们都知道,夫人不会是一个好主母。

亲们,对不起,又发晚了。小女人原本可以按时码完发上来,不过后来看到一则书评,小女人的心情被破坏了,所以码得不太顺利。

在《云》一文的时候,小女人就常常遭到一些人对小女人的人身攻击等等,本来以为《妾》一文不会的,不想上架后依然难以摆脱这些。

如果是对文提意见的,小女人欢迎还来不及,但对小女人和红裳如此谩骂,让小女人实在是伤心。原本在这些日子的码字中,在亲们地支持中,小女人因为婆婆去世的悲伤已经淡了许多,不想又被如此侮辱。这是家斗文,背景设计就是有阶级的,这难道就应该被指责、被谩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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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六章 心虚才会人吓人

裳放下茶钟儿看了宋氏一眼,宋氏就感觉心狠狠跳了冷冷的道:“我做事情还要同你们解释不成?”

红裳看宋氏说完话扫了一眼屋中的仆妇便明白宋氏说话的用意,宋氏只是表面儿不再找自己麻烦了,看来她在等时机吧?

宋氏急忙行了一礼:“婢妾知道错了,请夫人恕罪。”

红裳淡淡的扫了一眼宋氏:“这次就罢了,如果再有下次,就不要说我恼了你们!”

宋氏蹲下行礼谢过了红裳:她的用意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不再乱开口说话了——夫人不开口解释只用话来强压她,这实在是太好了,正中宋氏的下怀!

红裳以手指慢慢的理了理衣服,然后抬眼依次看过宋氏三人道:“孙氏所犯之错应该杖四十五,因我念她身子娇弱抵不住,所以才把四十五杖分开了;一日十五杖也不定能日日抗得下来,万一孙氏身子不好,还是要往后延些时日的。你们,现在可明白了?”

宋氏三人一齐福了下去:“婢妾明白了,原是夫人的恩典,孙氏的福份。”

宋氏一面答话,一面在心中暗自咬牙:小夫人还真是长了一副玲珑心肝,居然在训斥了自己以后,又解释了几句——即安仆妇们的心,又扫了自己的体面!

其实宋氏真得不太识机,红裳所解释的事情,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早早就知道了,不知道只有宋氏三位姨娘;所以宋氏开口问红裳的那几句的用意注定会落空,只是宋氏却一样并不心服。

宋氏对于红裳地怨恨是解不开的,在宋氏看来:赵府再过个二三年也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却被一个小夫人把属于自己和女儿的东西要抢了去,她如何能心服?

宋氏心中暗恨:自己为了赵府辛辛苦苦七八年。她一个小丫头什么也没有做。凭什么一进赵府地门儿。老太爷就许她夺走一切呢。最可恨地一点就是她还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

一面宋氏在心中不停得骂着红裳。一面却又努力把恭顺摆放在脸上。她要听大姑娘地话:让红裳能相信她。至少不会再处处防备她。那她地机会便来了——大姑娘说得有道理。要么不发威。发威就要置她于死地。让她再无翻身地机会才成!

红裳点了点头:“嗯。知道了就好。日后该你们姨娘们问地事情你们尽管问。不该你们姨娘管地事情。还是不要多事地好。”

宋氏知道红裳这几句话是在说她。只能上前半步福了一福恭声儿答应了:她今儿在赵府地仆妇面前可是丢尽了脸面!她可是在赵府做了多年主地人儿。小夫人居然一点儿体面不给她留。就拿她当作一个妾室呼来喝去地!

红裳摆摆手让宋氏站了回去。说道:“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儿了。其它地事情。等下晌儿再说吧。陈氏。你先到我地院子是看看饭菜准备地怎么样了。院子可有其他地事情;宋氏和小陈氏。你们去看看孙氏那里怎么样了?大夫可诊治过了。都说了什么?方子如果开出来了。药看一看家中可齐全。缺了什么让赵娘子快快安排人去药铺抓药。”

红裳如此安排姨娘们做事儿。就是偏了陈氏——她院子里哪有什么事儿?饭菜也是要等她吩咐摆饭后。有专人去大厨房里传地。红裳这样说。就是为了让陈氏到自己院子里去休息一下。

说起来,今日本就不关陈氏的事情,红裳要立威也没有想到立到陈氏的面前:陈氏一向是个老实到被欺的主儿,从来都安份守己不多说一句,不多行一步;但是今日之事不让陈氏来的话,就等于是把陈氏自姨娘们中分离了出来,她就会成姨娘们地众矢之的—以陈氏的懦弱性子,她还不是只有受气却无还手之力的份儿?红裳再三思虑之下,才决定让陈氏和姨娘们一起来看孙氏领杖,如此,宋氏等人才不会把一腔怨气借故发作到陈氏头上去。

这也是保护陈氏的无奈之举——眼下姨娘们没有一个是真正心服口服,打算好好过日子地人儿,红裳不想让姨娘们认为自己对陈氏青眼有加——只会害了陈氏而已。

宋氏三人听到红裳的话福了福,各自去了,不过她们三人地心思有些不同:陈氏什么想法也没有,她只是乖乖的领命去做事儿;而宋氏和小陈氏地嘴角儿都在出了房门后轻轻撇了撇——夫人要给她们这些姨娘立规矩,摆她正室的威风了;还真当她自己是正室妻房了,也不过只是一个填房罢了。

红裳把人打发出去以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儿,不

也没有说。侍书和画儿也没有说话,主仆三人一坐来。

屋里地气氛有些沉闷,画儿和侍书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明白夫人为什么心情不好,不过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人无伤虎意,但虎有伤人心啊!侍书两个人以目光交换了一下想法,便由侍书先开口同红裳说起了闲话,两个丫头尽力想些有趣儿的事儿想逗红裳开心些。

红裳却一直没有打起精神来,有一句无一句的答着侍书和画儿的话:她在侍书与画儿面前,她只是她,即不是赵府的夫人,也不是赵家的媳妇,所以不需要掩饰自己心中所想所虑。

一会儿宋氏便回来了,侍书与画儿也就立回了红裳的身侧,而红裳也打起了精神,看上去与宋氏出去前并无什么不同。

宋氏施礼后说道:“回夫人的话,孙氏那里大夫已经请过了脉、也问了情形,方子也开了出来;大夫说孙氏只有外伤,并无其他病痛,而且因为孙氏的身子底子很好,所以痊愈所需的日子比常人要快一些;大夫开得方子分内服外敷两种,外敷的药大夫有现成的,已经给了;内服的汤药有两味是我们府中没有常备的,赵娘子已经着人去了二门儿。孙氏现在还好,除了痛以后,并没有着凉受风寒,请夫人放心。小陈氏在孙氏那里看着,婢妾回来给夫人回话。”

红裳抬眼看了看宋氏:“你倒真是个极伶俐的,回话清楚明白的很啊。嗯,我知道了。那外敷的药膏可曾给孙氏敷上了?”

宋氏答道:“婢妾来时,孙氏的丫头雅音正在给她敷药,现在想必已经敷好了。”

红裳点了点头,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一眼孙氏:赵府的仆从们都是些攀高踩低的人儿,不要在这个时候慢待孙氏,让她落下什么病根儿或是丢了小命——孙氏罪不及此是一点,再一点就是:红裳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守法的公民,责罚人她可以接受,但打死了人她绝对接受不了。

红裳起身道:“我过去瞧一眼孙氏。”

宋氏这次不用吩咐,上前扶了红裳的手出了屋子到孙氏的厢房而去。红裳看到孙氏后也就放下了心:就如大夫所言,孙氏只有外伤并无其他伤病,而且孙氏驭下极有手段儿,虽然她被打了,但她院子里的婢仆们都很尽责。

红裳又特意叫了赵娘子过来,好好的嘱咐了一番这才上了车子,带着宋氏和小陈氏,以及侍书等人走了。

宋氏和小陈氏七八年没有跟在车子旁边走过了——她们都是出门儿就坐车子的,今儿这一走,便累得她们是香汗淋漓,更是在心中把红裳骂了一个狠。

红裳走了以后,孙氏伏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眼睛直直的,不时闪过一丝刀锋般的寒光;汤药煮好后,雅音在外面小心的晾到温度适中才端了进来,想伺候孙氏服药——孙氏的脸十分难看,而孙氏是极好面子,所以她的屋子除了雅音外,不许其它的丫头婆子进去。

孙氏想事情想得很专心,根本没有觉察到雅音进了屋子;雅音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果脯盘子走到床边儿,弯下身子轻声唤道:“姨奶奶,该吃药了。”

孙氏听到有人唤她心中一惊——她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抬头看到是雅音在面前,不知道哪里来得一股邪火,扬手就给了雅音一个耳光;她用得力气实在不小,打得雅音一下摔倒在地上。雅音手中的药碗却没有摔破,她摔倒在地上感觉一痛,松开了手,那药碗就骨碌碌滚到了一旁,直到碰到了桌子腿儿,也轻轻晃了两下就静止在了那里。而药,全泼到了地上,碗里只有一点点,在阳光下不时闪一闪黑黝黝的水光。

孙氏一脸狰狞的看着雅音,恶狠狠的、直直的目光把雅音吓得颤声唤了一声儿:“姨奶奶,奶奶——?”

孙氏才偏过了脸去冷冷的道:“你是猫嘛,走路没有点儿声响,忽然吓我一跳,知道吗?”

雅音听得一头雾水:自己进来时帘子发出了响声儿,而且自己走路也没有放轻,地上还没有铺上毯子,怎么会没有声响呢?不过,雅音也不敢反驳,只得自己爬起来身来对陈氏说道:“是婢子的错儿,请姨奶奶恕罪。”

看到了亲们的留言,小女人很感动,非常感动!谢谢亲们,谢谢亲们对小女人的支持,小女人一定会继续努力下去。

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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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急忙行了一礼:“婢妾知道错了,请夫人恕罪。”

红裳淡淡的扫了一眼宋氏:“这次就罢了,如果再有下次,就不要说我恼了你们!”

宋氏蹲下行礼谢过了红裳:她的用意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不再乱开口说话了——夫人不开口解释只用话来强压她,这实在是太好了,正中宋氏的下怀!

红裳以手指慢慢的理了理衣服,然后抬眼依次看过宋氏三人道:“孙氏所犯之错应该杖四十五,因我念她身子娇弱抵不住,所以才把四十五杖分开了;一日十五杖也不定能日日抗得下来,万一孙氏身子不好,还是要往后延些时日的。

你们,现在可明白了?”

宋氏三人一齐福了下去:“婢妾明白了,原是夫人的恩典,孙氏的福份。”

宋氏一面答话,一面在心中暗自咬牙:小夫人还真是长了一副玲珑心肝,居然在训斥了自己以后,又解释了几句——即安仆妇们的心,又扫了自己的体面!

其实宋氏真得不太识机,红裳所解释的事情,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早早就知道了,不知道只有宋氏三位姨娘;所以宋氏开口问红裳的那几句的用意注定会落空,只是宋氏却一样并不心服。

宋氏对于红裳地怨恨是解不开地。在宋氏看来:赵府再过个二三年也就是自己地囊中之物了。却被一个小夫人把属于自己和女儿地东西要抢了去。她如何能心服?

宋氏心中暗恨:自己为了赵府辛辛苦苦七八年。她一个小丫头什么也没有做。凭什么一进赵府地门儿。老太爷就许她夺走一切呢。最可恨地一点就是她还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

一面宋氏在心中不停得骂着红裳。一面却又努力把恭顺摆放在脸上。她要听大姑娘地话:让红裳能相信她。至少不会再处处防备她。那她地机会便来了——大姑娘说得有道理。要么不发威。发威就要置她于死地。让她再无翻身地机会才成!

红裳点了点头:“嗯。知道了就好。日后该你们姨娘们问地事情你们尽管问。不该你们姨娘管地事情。还是不要多事地好。”

宋氏知道红裳这几句话是在说她。只能上前半步福了一福恭声儿答应了:她今儿在赵府地仆妇面前可是丢尽了脸面!她可是在赵府做了多年主地人儿。小夫人居然一点儿体面不给她留。就拿她当作一个妾室呼来喝去地!

红裳摆摆手让宋氏站了回去。说道:“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儿了。其它地事情。等下晌儿再说吧。陈氏。你先到我地院子是看看饭菜准备地怎么样了。院子可有其他地事情;宋氏和小陈氏。你们去看看孙氏那里怎么样了?大夫可诊治过了。都说了什么?方子如果开出来了。药看一看家中可齐全。缺了什么让赵娘子快快安排人去药铺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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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保护陈氏的无奈之举——眼下姨娘们没有一个是真正心服口服,打算好好过日子的人儿,红裳不想让姨娘们认为自己对陈氏青眼有加—只会害了陈氏而已。

宋氏三人听到红裳的话福了福,各自去了,不过她们三人地心思有些不同:陈氏什么想法也没有,她只是乖乖的领命去做事儿;而宋氏和小陈氏地嘴角儿都在出了房门后轻轻撇了撇——夫人要给她们这些姨娘立规矩,摆她正室的威风了;还真当她自己是正室妻房了,也不过只是一个填房罢了。

红裳把人打发出去以后,轻轻叹了一口

不过什么也没有说。侍书和画儿也没有说话,主仆立静默起来。

屋里地气氛有些沉闷,画儿和侍书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明白夫人为什么心情不好,不过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人无伤虎意,但虎有伤人心啊!侍书两个人以目光交换了一下想法,便由侍书先开口同红裳说起了闲话,两个丫头尽力想些有趣儿的事儿想逗红裳开心些。

红裳却一直没有打起精神来,有一句无一句地答着侍书和画儿的话:她在侍书与画儿面前,她只是她,即不是赵府的夫人,也不是赵家的媳妇,所以不需要掩饰自己心中所想所虑。

一会儿宋氏便回来了,侍书与画儿也就立回了红裳的身侧,而红裳也打起了精神,看上去与宋氏出去前并无什么不同。

宋氏施礼后说道:“回夫人的话,孙氏那里大夫已经请过了脉、也问了情形,方子也开了出来;大夫说孙氏只有外伤,并无其他病痛,而且因为孙氏的身子底子很好,所以痊愈所需的日子比常人要快一些;大夫开得方子分内服外敷两种,外敷的药大夫有现成的,已经给了;内服的汤药有两味是我们府中没有常备的,赵娘子已经着人去了二门儿。孙氏现在还好,除了痛以后,并没有着凉受风寒,请夫人放心。小陈氏在孙氏那里看着,婢妾回来给夫人回话。”

红裳抬眼看了看宋氏:“你倒真是个极伶俐的,回话清楚明白的很啊。嗯,我知道了。那外敷的药膏可曾给孙氏敷上了?”

宋氏答道:“婢妾来时,孙氏的丫头雅音正在给她敷药,现在想必已经敷好了。”

红裳点了点头,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一眼孙氏:赵府的仆从们都是些攀高踩低的人儿,不要在这个时候慢待孙氏,让她落下什么病根儿或是丢了小命——孙氏罪不及此是一点,再一点就是:红裳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守法的公民,责罚人她可以接受,但打死了人她绝对接受不了。

红裳起身道:“我过去瞧一眼孙氏。”

宋氏这次不用吩咐,上前扶了红裳的手出了屋子到孙氏的厢房而去。红裳看到孙氏后也就放下了心:就如大夫所言,孙氏只有外伤并无其他伤病,而且孙氏驭下极有手段儿,虽然她被打了,但她院子里的婢仆们都很尽责。

红裳又特意叫了赵娘子过来,好好的嘱咐了一番这才上了车子,带着宋氏和小陈氏,以及侍书等人走了。

宋氏和小陈氏七八年没有跟在车子旁边走过了——她们都是出门儿就坐车子的,今儿这一走,便累得她们是香汗淋漓,更是在心中把红裳骂了一个狠。

红裳走了以后,孙氏伏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眼睛直直的,不时闪过一丝刀锋般的寒光;汤药煮好后,雅音在外面小心的晾到温度适中才端了进来,想伺候孙氏服药——孙氏的脸十分难看,而孙氏是极好面子,所以她的屋子除了雅音外,不许其它的丫头婆子进去。

孙氏想事情想得很专心,根本没有觉察到雅音进了屋子;雅音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果脯盘子走到床边儿,弯下身子轻声唤道:“姨奶奶,该吃药了。”

孙氏听到有人唤她心中一惊——她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抬头看到是雅音在面前,不知道哪里来得一股邪火,扬手就给了雅音一个耳光;她用得力气实在不小,打得雅音一下摔倒在地上。雅音手中的药碗却没有摔破,她摔倒在地上感觉一痛,松开了手,那药碗就骨碌碌滚到了一旁,直到碰到了桌子腿儿,也轻轻晃了两下就静止在了那里。而药,全泼到了地上,碗里只有一点点,在阳光下不时闪一闪黑黝黝的水光。

孙氏一脸狰狞的看着雅音,恶狠狠的、直直的目光把雅音吓得颤声唤了一声儿:“姨奶奶,奶奶——?”

孙氏才偏过了脸去冷冷的道:“你是猫嘛,走路没有点儿声响,忽然吓我一跳,知道吗?”

雅音听得一头雾水:自己进来时帘子发出了响声儿,而且自己走路也没有放轻,地上还没有铺上毯子,怎么会没有声响呢?不过,雅音也不敢反驳,只得自己爬起来身来对陈氏说道:“是婢子的错儿,请姨奶奶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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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章 处置的当与不当?

丫头答道:“我家原是世代为医的,我自幼跟在祖不少的东西,对于药材有些认识。”

画儿听了那丫头的话后,心中更是狐起来;不过她又想到人牙子是有官衙凭证的,人牙子说得话应该可以相信——人牙子不会乱来的。

画儿上下打量着那丫头道:“世代为医就算不会富足一方,也应该家有薄产才对,你怎么会被家人卖身为奴了呢?”

那丫头脸上闪现出三分伤感:“是的,就像姐姐所说,我家原来是有些薄产,虽然不能说富足度日,但也能全家和乐过活。只是,因为家中人丁不兴,爹爹不幸又早逝,而我只有三个妹子,并无兄长弟弟,到我这辈儿时家中已经没有人能继承家业,用来维持家计;全家上下六七口人都是靠祖爷悬壶来度日,可是祖父因为年老操劳,竟然一病不起;可怜我的祖父一生医人,最后却病倒在床上无钱抓药,所以、所以,我才卖了自身希望可以筹到足够的钱,把爷爷的病儿治好。”

丫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知道画儿对自己的身世有些不太放心,所以就把事情说了一个清楚,虽然话并不多,却也让人能明白来龙去脉。

画儿多看了丫头一眼儿:“原来也是一个苦命儿的,唉——!你说你叫什么名儿来?这几日事多,闹得我居然不记得了。嗯,说起来,我好像没有听到有人唤你的名儿呢?”

丫头一笑说道:“画儿姐姐哪会记得住那么多人儿的名儿?霄儿,我的名字是霄儿(书友削皮器扮演),大家平日里管我叫俏丫头,所以姐姐不曾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

画儿笑着点了点头:“霄儿是吧?你倒真是个伶俐地人儿,说话口齿都很清楚呢。识不识得字?”边说话,画儿连向前走去。众丫头婆子自然在后面就跟了上来。

霄儿虽然奇怪画儿不问毒粉的事儿,为什么只管和自己闲话起来。不过,霄儿还是答道:“字略识几个,也会写上一写,只是字有些丑,不便拿出来见人。”

画儿点了点头,没有再问霄儿的事情,她转而问起了毒粉的事儿:“霄儿,你有把握能认出来是什么毒来吗?这可不是玩笑事儿。如果不是毒却被你说成了毒,查出来你是要落个大不是地;就算是毒,如果你说错了毒性儿,也不是个小错儿呢。”

画儿握这个丫头有些本事儿。一心想往上爬就夸大了自己地能力:原来不是没有这样地丫头。

霄儿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有把握可以认出来。”犹豫了一下霄儿又道:“其实我自幼便跟在祖父身边帮祖父给人医病。祖父也教了我许多地东西。如果我不是女子。我已经可以悬壶了。”

画儿闻言仔细看了一眼霄儿:“那好。回去我们仔细瞧瞧孙姨奶奶瓶里装地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霄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一向不是个多话地人儿。霄儿因为家道艰难所以懂事很早。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多说两句。而什么时候又不该主动开口。

画儿看霄儿不再说话。也没有对自己十分地巴结。行事说话极有分寸。心下便对霄儿很有好感。不过画儿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径直朝前行去。一行人竟然沉默了好久。

有一个婆子走了一会儿后。看了看画儿地神色。上前巴结道:“画儿姑娘真是神人。居然一口就吃出了孙姨奶奶屋里地茶不是头遍水;搁我们。茶便是茶。什么茶到我们嘴里也是一样儿地味儿。”

画儿笑了起来:“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儿?出身娇贵的主子们倒真是有这个本事儿的;至于我?我哪里能品出沏茶的水有什么不同来?不过,姨奶奶那茶倒真是不错的好茶,这个我倒是吃了出来;只是我们府里有少人就能吃得出来,也算不得是神人吧?”

那婆子不太相信,她本是要逗画儿玩笑的,便又道:“画儿姑娘您这是太谦了,您没有吃出来,那就是您刚刚瞎蒙的了?哪有一蒙就蒙上地?我不相信。”

霄儿几个丫头也嘻嘻的看着画儿笑,同样是一脸的不相信。

画儿叹了一口气:“我真得没有吃出来那茶是不是头遍水。只是我没有进屋前,看到她们那个炉子上正座着一个水壶,呼呼的冒着热气,听那水滚的声音,壶里的水已经满了,我便知道那水已经不知道滚了多久了;可能是孙姨奶奶受了伤,所以那些婢仆们一时间有些忙不过来,没有注意到水滚了吧,以致于把水都快要煮干了。”

几个丫头婆子听得眼都直了:居然是因为这样,也不是件人人能做到的事儿呢。

那婆子感叹:“怪得夫人疼画儿姑娘,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来的,居然再没有一个人注意过那壶水,偏画儿姑娘自己注意到了。看来能伺候好主子们,生来伶俐也是不管用的,还要有画儿姑娘这样的细心才能成啊。”

画儿扫了一眼几个丫头婆子,心下一动便想借机说教她们两句:“说细心我倒是承认地,不过我也不是生来就细心。只是伺候主子,不能事事都让主子开口吩咐了才知道去做不是?所以就要事事留心,样样细心才行。细心啊,都是后来一点儿一点儿练出来的。”

然后轻轻一叹,画儿又接着说道:“如果我们院子里的人,每个都能细心一

夫人能省多少心?我们做事儿也不会手忙脚乱,却总完的事儿了。”

霄儿听得直点头,其它的丫头婆子也是一脸地信服:日后要向画儿学着点儿,说不定哪一日我们也能进屋里伺候了。

画儿看霄儿听得很上心,心下对她更是满意:这个丫头极好。刚刚在孙氏姨娘的房里,自己不过是看了一眼孙氏地妆台,多盯了一眼那两个瓶子,然后又使了一个眼色,旁得丫头婆子都不知道是自己是什么意思,只有这个霄儿看明白了,并且趁自己支开了雅音,挡住了孙姨娘的时候,手脚利落得取了东西出来——夫人身边极缺这样能干地丫头啊!

只要霄儿所说的家世都是真地,那么就同夫人说说,把霄儿调到屋里伺候好了:日后也不用担心有人对夫人用毒了。想到这里,画儿忽然出了一身冷汗:真是老天有眼啊,那个孙氏先前没有用毒害夫人,而今日自己居然就点了霄儿跟来,不然的话……。画儿想到此处,额上真得见了汗,在心中向老天连连说了几声谢谢。

红裳到了上房,老太爷让她坐了以后,老太太便道:“我们听画儿已经说了一些,不过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和我们好好说一说。”

红裳便自赏人说了起来,不过她把“赏”地人说成了是自己多买了丫头,院子里用不了那么多的人,看姨娘们伺候自己也还过得去,便把多出来的人赏给了姨娘们——真实的情形,现在还不是说得时候,不然不止惹得老太太会翻脸,老太爷说不定也会不相信自己。

红裳把侍书在孙氏院子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完后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如此没有规矩的妾室,说出去真让他们无脸见人啊。

说完了孙氏地事情以后,红裳便一抬手,侍书出去带进了四个齐齐整整的大丫头;前面两个丫头长得只能算是不错,在老太太手下几个漂亮丫头面前,是一点也不出色,不过两个人的眼睛都很有精神,为两个人平添了几分丽色;后面的两个丫头倒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而且带着一脸儿的精明伶俐劲儿——这四个丫头,在今天红裳清理自己院子里的仆妇时,并没有出现过。

红裳站起身来,指着四个丫头对老太爷和老太太说道:“这四个丫头是我特意挑出来孝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前面两个丫头是媳妇给老太爷伺候笔墨特意挑选的,她们两个人识得几个字;后面两个丫头是媳妇挑选出来给老太太用的,她们两个倒还算得上是机灵。”

说完,红裳看了一眼正在生气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又道:“媳妇也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身边儿不缺使唤地人,不过这也是媳妇的一番孝心,还请老太爷和老太太收下吧。”

老太爷只是点了点头,他也没有看一眼那四个丫头:“媳妇你费心了。”

红裳摇头福了一福:“是媳妇应该做的。”

老太太现在的心思全在孙氏身上,她哪里有心思管什么丫头——更何况她扫了一眼,送给老太爷的两个丫头都极为平常,她当然更不会放在心上。

老太太摆了摆手:“言梅、绿蕉,你们把四个丫头分别安置一下吧。”然后又对老太爷说道:“这个孙氏实在是有些无法无天了!我们赵家有这样的妾,传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怎么也要好好教教她规矩才可以。”

老太太对孙氏一直没有好感:就凭宋氏几日一次的在老太太面前说孙氏妖媚什么的,老太太也不会对她有好感。

老太爷轻轻一掌拍在桌子上:“可恶的妇人!当初让她进门儿看来真是错了!”

老太太皱了皱眉头,看向老太爷道:“不让她进门儿能成吗?她肚子里当时可有我们赵府的骨肉,现在夫君居然又要怪我吗?哪个能知道她是个没有福气地,进了门儿居然没有安住胎,让一个成形的男孩掉了呢!”

老太爷看了一眼红裳,瞪了老太太一眼道:“孙氏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身份规矩了,所以我才让画儿那么处置她,一点也没有责罚重了她啊!”

老太太点点头:“我当时也没有说罚重了啊,只凭她敢打画儿,她就是个没规没矩的人;应该狠狠的惩罚她才对。”

老太爷被孙氏气得脸色有些发青了,他不再理会老太太,转过头来对红裳说道:“我们赵氏可是礼仪传家之族,哪里能有如此不懂规矩、不明礼法的东西!媳妇儿,我让画儿给你带话,让你按规矩重重惩戒她,你可做到了?”

红裳再次起身欠身答道:“回老太爷地话,媳妇已经按照老太爷的话做了。不过,媳妇把她地杖责分成了三次,是怕她身子抗不住,如果有个万一,外人不知道的反而要说我们赵府不是仁义之家了;不知道媳妇地处置当与不当,还请老太爷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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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章 有事相商

太爷听到红裳的话后抚了抚胡子:“好,你想得很是一丝也不能少的,但也不能出了人命被人诟病儿。嗯,就按媳妇你说得做就是了。”

说完后,老太爷又看了一眼红裳,眼中有一丝赞赏:“嗯,我没有看错人。”

红裳欠了欠身子:“谢老太爷夸奖。老太爷,老太太,媳妇还有一事要回;孙氏应该说是因一时糊涂才犯下的错儿,媳妇处置孙氏时一直最忧心的莫过于,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因此而伤到了身子,如若真是如此,便是孙氏最大的过错儿了;也因媳妇有此顾虑,所以想着日后不能再让其他的姨娘们再像孙氏一样,不能再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有任何的不自在—”

老太爷听到这里连连点头,而老太太也说道:“媳妇这话说得是,有孙氏一人已经丢尽了我们赵家的脸面,那几个姨娘的确是不能再有差池。”

老太太只顾着想赵府的体面,一时间忘了所有的姨娘里面可是有宋氏在的。

红裳弯了一下腰道:“老太太所说极是,媳妇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媳妇今日便让三位姨娘一起过去看着孙氏领得杖责,希望她们可以自中得到教训,引以为戒。不知道媳妇儿此举可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还要请老太爷和老太太示下。”

老太太先听到里没有想什么,还想点点头的;后来忽然间想起了宋氏,她心中便生出了一丝不满:“媳妇你这次的想法倒还可以,只是做法有些欠妥——腊梅在我屋里多年,很是知道事儿的,绝不会如孙氏一般,媳妇没有必要把她也叫过去看孙氏领杖责。”

老太太怎么会不明白红裳这是在借机立威?她虽然对于姨娘们太过扫正室的体面心生不满——主要是太丢赵府的脸面,但红裳如果给宋氏难堪,她也是容不得的。

老太爷看了老太太一眼,对于老太太的话十分的不满——宋氏正该是被敲打的人儿:“不让宋氏过去,不知你是在爱护她,还是想害她啊?所有的姨娘都去了,偏偏宋氏不去,其他人会如何猜想宋氏?万一有个嫉恨地,便是你今日所言种下的因。如果你想家宅不宁,你便让媳妇按你说得办好了。”

红裳不便说什么,这还是老太爷第一次当着她如此明显的给老太太脸子。红裳只能低了低头,又弯了弯腰,什么话也没有说。

老太爷转过来头对红裳道:“你如此做没有什么不妥。你们屋里地妾室当然是由你来管教。就算是我和你们老太太也不太方便管你们屋里地这些事儿。只是。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也不要忘了我们赵府地仁义之名儿就好。”

老太爷地话说得极为明白。那妾是你们屋里地人儿。你们想打还是想骂都由你们——只要不太过份也就是了。

红裳因为对于妾地认识不足。所以才会把处置妾地事情一一说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其实是不必地。在这个时候。妾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她们是属于主人及其妻子地私产。

老太太原本想反驳老太爷地话保住一些脸面。可是她又感觉老太爷说得话极对——她也不想宋氏成为众姨娘地眼中钉。所以几次张口又次闭上。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过老太太不知道地是。宋氏在赵府早已经有些天怒人怨。只是人人惧于老太爷和老太太。所以才不敢对宋氏说三道四罢了。

老太爷看老太太脸带绯色。知道她被自己说得有些羞恼。便起身道:“吃饭去吧。不然饭菜该凉了。对了。媳妇啊。一鸣今天晚上又不回来了?”

红裳正在扶老太太起身,听到老太爷的话后答道:“是的,老太爷。老爷没有使人来说一声儿嘛?这倒是媳妇地不是,居然没有使人来回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声。”

老太太本不想说话,不过想想不忍让老太爷太过牵扯挂儿子,也不愿儿子回来后因此被老太爷责骂便硬声道:“一鸣使了人来说过了,他有些应酬今天晚上赶不上饭时了,让我们不必给他留饭。”

老太爷看了老太太一眼儿,知道她是在闹脾气只是一哂也不放在心上,对老太太点了点头:“嗯,那好,我们就用饭吧。”

老太太和老太爷坐了上首,红裳立在老太太身侧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布菜。老太爷吃了几口饭菜后放下了筷子,指着桌上的饭菜说道:“来人,这一个、这一个,还有那两个,好,就这几样菜都赏给你们夫人了,放到外间的桌上去。”然后又对红裳道:“你今日为了孙氏的事情忙了一天,想来也是累坏了的,不用你在这里伺候了,去外间自己一个人松泛松泛去吧。要你在这里用饭,你也是拘着、扳着个身子更是累,到外间你还能自在些。”

红裳福了一下:“谢老太爷,不过儿媳不累,伺候老太太和老太爷用过饭,儿媳再去用饭也不迟。”

老太太看看红裳,的确是一脸的乏累,想想这个媳妇待自己还是有心的,再加上老太爷也说了,便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我们面前不缺人伺候,只要你们做儿女的有这个心就足够了;有孝心比什么规矩都强,快些去吧。”

红裳依然是推辞不去,老太爷道:“你们老太太说得极对,有些规矩是必须要守地,但有些规矩就比不上人的真心了。知道你有这个孝心,我和你们老太太已经很高兴了,去吧,好好用顿饭也早些回去歇着——明儿一样还是一大家子的事儿,不轻松呢。”

老太太想起了儿子,便道:“夫君,不如再多赏两个菜给媳妇,然后让媳妇一并带回房里去吧,到她房里她也用得自在些,吃得也踏实,不用再跑来跑去的行礼。”

老太太是想儿子一个

一定用得不多不说,菜式想来也会少些,不如让红裳准儿会等儿子一起用饭的。

老太爷点头:“你们老太太说得很对,你行礼吧,就按你们老太太的话去做。”老太太听老太爷也答应了,便把两三个赵一鸣喜欢用的饭菜让丫头们拿了下去,同老太爷刚才赏下地菜式一起装到了食盒里。

红裳看老太爷和老太太是真的想让自己回房,便不再推辞,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行了礼,带着丫头婆子拎着食盒上车子回房了。

红裳回到房中,画儿也不过刚刚回来不久,便把孙氏的事情说了一遍。红裳也听得满腹狐疑:那小瓶儿里装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真是毒,她想毒谁?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人得到的这些毒地呢?

因为那些粉末极有可能是毒,红裳想起孙氏来就打了一个冷颤:真真是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了!绝不是因为自己责罚了孙氏,她才想到要害自己——她原来就备下了,只是为什么一直没有用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早晚一定会用是准了的。

想想孙氏常常一脸地甜美笑意儿和一副良善的模样儿,红裳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果那是毒,她原来用过吗?用了,又害过谁?

红裳暂时压下了心头这些问:赵一鸣快要回来了——此事不查清楚,冒冒然地同赵一鸣说,一准儿能被孙氏掩饰过去;不如查个清楚明白,到时孙氏也就不能再赖掉了。

想起画儿提到的那个懂医地丫头,红裳倒真生出了几分兴趣儿:“那个丫头倒真是个机灵的,今天晚上也幸亏有她呢。叫她进来,我好好瞧瞧。”

画儿便出去让小丫头把霄儿叫了上来。红裳打量了一下霄儿,然后轻声问道:“你懂医识药?”

霄儿虽然有些拘谨,不过却不见慌乱:“回夫人的话,是的。”

红裳微笑:“你还识得字?”

霄儿本来以为夫人唤她是为了问毒粉地事情,不想却一句未提:“只是略略识得几个字,算不得真识字。”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同书生相比,我们哪个也是不识字的!能识得几个字已经很不错了,反正我们又不用去考什么状元。对了,你还会些什么?”

霄儿想了想,还没有回话脸上便先红了一红:“婢子会做各种药膳,还跟母亲学过几样小菜;女红,女红确一点儿也不会。”说到后来霄儿的脸上绯色更重。

红裳笑着点头:“嗯,你会得东西可比我多呢,真是个手巧的姑娘家。”然后又问了问她家中的事情,便叹道:“唉,还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家是哪儿的?明儿我打发人去瞧瞧你祖父地病情可有了起色?”

霄儿愣了一愣,然后深深福了下去:“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霄儿进赵府这么多天以来,始终最担心的就是祖父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她知道夫人使人去瞧她的祖父必不会空手,但她实在抵不上心中的牵挂,便把住得地方说了出来。

然后霄儿又行了一礼,语声哽咽道:“霄儿一定会好好的伺候夫人,以报答夫人对霄儿的恩典。”霄儿知道只有求得夫人的帮助,祖父才能真得康复——她的卖身银子根本不够祖父把病医好。

红裳轻轻叹息着:“起来吧,也不值什么。原来是我不知道,现今知道了,没有不管的道理不是?你自管放心好了,就是日后家中有什么困难,我也不会不理会地。”

霄儿除了又福了一福,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夫人这是答应了救她的祖父——只要有银子,祖父一定会好起来的。

红裳看霄儿现在的样子不能再说其它的话了,便让画儿带她下去梳洗:哭得眼睛都红了,妆也有些花了。

侍书看着霄儿走了以后道:“夫人,我们房里的大丫头一直缺着呢,不如就让霄儿顶了一个吧。她会地那些东西,真真是有用的很。”

红裳偏头看着侍书笑了:“画儿刚刚虽然没有说,但我听她话中的意思,也是这么想的。”然后想了一想又道:“嗯——,看上去倒是一个好姑娘家;明儿再叫来人牙子问一问,然后使了人去她家探过以后再议此事儿吧。”

侍书也知道房里的人不能过于着急:宁可少些,不能招些不三不三、不知根底地人——会招来祸事儿也说不定。

主仆正说着话,帘子打了起来,小丫头的声音响起:“老爷回来了。”

红裳听到便站了起来:“夫君回来了。”

赵一鸣进来看到只有侍书在红裳身边儿便笑道:“怎么就你们主仆二人?说什么体己话呢?”

红裳淡淡一笑:“哪有说什么话,不过是闲话两句罢了。”然后又对侍书说道:“让人打水来,伺候你们老爷净面净手吧。”

侍书答应着出去了,红裳又道:“都这个时辰了,想来夫君已经饿坏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老太爷和老太太还赏了我们几个菜,妾身正等夫君回来一起用呢。”

赵一鸣笑了笑:“先不忙吃,有些事儿要同你好好说一说呢,说完了才能安下心来,用饭也能用得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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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章 三件事儿说了其二

裳淡淡的答应了一声儿,接过赵一鸣的衣服挂到了上,几个小丫头上来伺候赵一鸣净了面和手。

赵一鸣又要更衣,他更的是家常的衣服;红裳便让画儿把衣服取了过来,赵一鸣换上了—他这是表示不会再出府了,不过是不是会出去却也未可知,家常的衣服却也不是不能到上房或是其它院子里去的。

红裳看赵一鸣换好了衣服,便让侍书上茶请赵一鸣到上首就座。

赵一鸣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红裳:怎么今儿比往常的时候客气了许多似的——他到现在才感觉出红裳的异样。

红裳看赵一鸣只是盯着自己瞧,却不移动脚步,便淡笑着道:“夫君,就算您有话要说,也要坐下后再说啊,总不成这样站着说吧?”

赵一鸣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红裳,在她的神色间又看不出什么不同来,但心中的那一丝担心总是拂之不去。

红裳接过了侍书手中的茶,安放在上首座位的小几上。赵一鸣看红裳做事儿与原来并无什么不同,也没有给他脸子看:应该没有什么吧,是不是自己刚刚多心了呢?裳儿一直是个极识礼守礼的人,也许只是她在恪守礼仪也说不定。

赵一鸣想着走了过去坐下:“裳儿也过来坐下吧,看你也是一脸倦意儿,想来这一天也是累坏了。”

赵一鸣说到红裳累了一天,便自然想起是为了处置孙氏才会疲累至此;虽然他看着红裳的小脸儿极为心疼,不过又想起了孙氏:她得了什么惩戒?赵一鸣看了看红裳,最终决定还是最后再说孙氏的事情好了,也免得红裳会多想什么。

红裳淡淡一笑,走到了下首坐下:“妾身还好了,夫君有什么事儿要说?”

赵一鸣脸上一闪而没地担心红裳看到了。她知道赵一鸣是在担心孙氏。不过她不会先提起孙氏——除非赵一鸣一晚上都不问。那明儿一早起床时。红裳才会主动说起孙氏。

赵一鸣看以红裳脸上地淡笑。心中又升起一丝丝地不自在。不过他在红裳身上看不出什么不同。也就不再深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前些日子让人去打听薛家地事情嘛。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家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只是他们薛家地二太爷死了——那是他们薛家唯一有功名在身地人。原来也一直同薛家关系极好。很是照顾他们。”

说到这里赵一鸣抬眼看向红裳:“依我想。他们现如今想巴结上我们府。可能是怕他们家地那些生意会被人抢了去吧?做宫花往宫里送。那可是极赚银子地事儿。而且因为做出地纱绢花能送到宫里去。他们做得平常花样及其它地稀奇花样儿卖得也是极好——哪个不认为他们做得堆纱花儿是最好地?哪个富贵人家不认为到他家去买堆纱花是极有体面地事儿?如果他们家被人抢走了宫花地生意。那薛家还真就少了一半儿以上地收入吧?薛老太爷想不急也不是不成地。”

赵一鸣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说。不过红裳已经听明白了:赵一鸣现今回京了。而且明眼人都知道他会升职地。如果有他做靠山。那生意就算被人分去了一半儿。也不会全丢了才对——官场儿上。只要不是死敌。都会讲究留三分情面。日后好相见地。

红裳低下头假作吃茶。暗中却皱了皱眉头:看来。薛家姑娘不是那么容易打发走地了。不过。红裳抬起头来时神色间已经平静如常了:“哦?原来是这样啊。”

赵一鸣点了点头。他看了红裳一眼:“其它地事情还好办。这样地事情却不好替他们解决了。如此却不好甩掉他们薛家了。

唉,真是一桩麻烦事儿。”

赵一鸣倒真是不想纳妾:这一点儿他没有做一点儿假,而且他更加不想因此再沾惹上薛家。

红裳淡淡一笑:“看看情形再说吧,也许薛家老太爷又能找到什么更好的靠山呢?”

赵一鸣看了一眼红裳摇头一笑:“罢了,反正我们就是不同意,他们也拿我们没有办法;只是——,母亲那里可能不太好说话;”说到这里赵一鸣一抚掌:“我看,如果母亲还真有那个意思,我就去找父亲好好聊一聊,说不得只好把薛家以前地所为说给父亲听了。”

红裳眉头挑了挑,不过她却没有多问:“老太爷那里只能夫君去说了,妾身不好开口此事儿。”此事红裳是绝不会退一步的,所以她紧跟了赵一鸣一句。

赵一鸣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儿没有再说什么:把薛家原来地事情说给父母听,实在有些对不住死去的原配妻子。

红裳看赵一鸣有点感伤便低下了头吃茶:有些事儿她不好开口劝慰什么地。吃了几口茶,红裳放下了茶儿,轻轻的道:“夫君,我们摆饭吗?”



了点头:“让她们摆饭吧,不过我还有事儿要同你用饭刚刚好。”

红裳点头同意了,唤了侍书和画儿过来吩咐她们把饭摆到花厅上去,然后回头道:“夫君还有什么事儿?”

红裳还在等赵一鸣问孙氏的事情:赵一鸣既然那么怜爱孙氏,不可能会对她不闻不问的。

赵一鸣打起了精神笑道:“我现在要说是一件好事儿,不,应该说是一件喜事儿;虽然还不能一定做准儿,却也**不离十儿了。”

红裳听完后想了一想也笑了起来:“夫君是不是得到了要升职的消息?”

赵一鸣笑着点头:“没有想被裳儿一下子猜到了!是升职的消息,不过不只是升职哦,据我原来的上峰说,好像就连你也有诰命封下来呢。”

红裳听了一愣,然后心下自然也是高兴的:有了诰命与没有诰命,在赵府当然不能同日而语——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儿就是,日后她不必再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太用饭,晨昏定醒是一定的,不过却不用再伺候早、晚饭了;其他的大事儿就更不用说了。

红裳心下微微一笑:就算日后老太太看自己再不顺眼儿,只要自己没有大错儿,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的了!诰命可是有上朝告御状的权利!

赵府原来只有一个诰命,便是老太太了。

红裳笑着起身福了下去:“妻凭夫贵,妾身要谢谢夫君了。”

赵一鸣抢过来一把扶起了红裳:“裳儿不要同为夫说这样的话,旁人不知,但为夫是知道的。如果后半年没有你在我身边相助,我哪里会取得那么好的官声儿政绩?是为夫要谢谢你才对。”

红裳轻轻一笑:“夫妻一体,你好就是我好了。”

赵一鸣也是一笑:“对,裳儿这话说得有道理,你好也就是我好。”

红裳不过是随口的一句客套话,听到赵一鸣说得倒有些情真意切的意思,便抬眼多看了他一眼。赵一鸣也在注视着红裳,他总感觉今日晚上红裳有些让他不安心。

红裳着赵一鸣微微一笑,又送赵一鸣坐了回去:“夫君,还是要恭喜你高升,如果真有我的诰命下来,那就不是升了一点儿,比我们原来料想的还要高一些了。”

赵一鸣搓了搓大手,笑道:“所以才说是托了夫人的福啊!没有夫人在任上时的相佐,我哪里能有今日的风光?听上峰的意思,应该是官升两级了。”

红裳笑着恭喜了赵一鸣,夫妻二人说了一阵子玩笑话儿。赵一鸣又道:“听人说,也就是这两日吏部就会来人送个信儿,让我们准备接恩旨什么的。我们府里要好好准备一下,要好好叮嘱一下赵安,让他这几天把前面的仆从们好好敲打一番,不要丢了我们府的脸面。”

红裳点头:“夫君自管放心,我会好好的打点一下。只是不知道恩旨什么时候会到?”

赵一鸣摇了摇头:“恩旨?应该在吏部给了消息以后,一般就是这样的,然后接了恩旨后,我们夫妻再进宫去谢恩,最后就是我再去吏部一趟,就应该上任理事了。”

红裳笑道:“总之就是这两天儿的事儿了,这可是我们府天大的喜事儿呢。”红裳的话音刚落,门外侍书回道:“老爷,夫人,薛家姑娘使了人来,问夫人可有时间?”

赵一鸣一皱眉头,上灯都有一个时辰了吧?怎么这个时候了还要找裳儿呢?他咳了一下道:“就回说我回来了,夫人不得便儿,有什么事儿请表姑娘明早再来吧。”

侍书应了一声,听脚步声儿似乎是走远了。

赵一鸣回过头来道:“你同薛家表妹走得很近嘛?”

红裳也正自奇怪呢,这个时候薛家姑娘找自己做什么?听到赵一鸣的话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日日有许多事情要做,的确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姑娘们做耍,倒是慢待了表姑娘。”

赵一鸣轻轻摇头:“你自忙你的就是了,表姑娘不是有我们家的四个姑娘相陪吗?她不会无聊的。”

红裳一笑没有再说薛家姑娘的事情,她把话题又带了回去:“老爷看这几日里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或是需要置办的东西吗?”

红裳口里说着话,心里却在想着其它的事情:她认为薛家姑娘不会平白无故的就来问自己有没有时间:要么是她真的有事儿,要么就是她来有其它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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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章 贤裳儿衬狂孙氏

家姑娘倒底是想做什么呢?红裳心中不停的暗暗思自己有没有空闲倒底是个什么用意?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想了想说道:“没有了,我明儿一早会把此事回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到时候你和老太太两个人一合计,什么也都齐备了老太太原来可是接过二三次恩旨的,需要什么她最是清楚。”

红裳点了点头:“妾身这样就放心了不少,不然还真是怕遗漏了什么。虽然老太太是清楚的,不过最后一次接恩旨也是十几年前了吧?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了呢?妾身想,也许可以让赵安到最近有恩旨的人家去打听一下,做个万全的准备会比较好一些吧?”

赵一鸣笑了起来:“倒底是裳儿心细,嗯,很好,就这么办吧。总之,就是要准备的的,不要到时候被人笑我们赵府不知道礼仪就。”

红裳答应了下来,赵一鸣玩笑了一句:“有我们裳儿在,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说完取了一旁的茶想吃时,忽然又一下子放在了桌上,他看向红裳:“对了,差点儿忘了极重要的一件事儿你拜宗祠是什么日子?封了诰命后还要再拜一次的,我们可要把日子错开才成,不然的话还真是麻烦。嗯,我想一想,今儿是什么日子了?你拜宗祠是后日?”

红裳微笑:“是后日,后日妾身便要拜宗祠了。”

赵一鸣这才又取了茶钟儿到手里:“如此正好错开了,甚好甚好。”

红裳看赵一鸣不再说什么事情了,便又请赵一鸣去用饭。

赵一鸣点了点头,起身向花厅走去:“我还真是饿了,走吧,夫人想来也应该饿极了。”红裳随后跟着,赵一鸣似乎是无意般的说道:“夫人今日地事情料理的如何,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可禀报了?”

红裳微微一笑他还是问了出来,不是吗?红裳也随意般的答道:“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能不禀报吗?老太太都遣了人来问过,妾身不去回一声儿实在是于礼不合。妾身因此也没有敢自作主张,而是使了人前去请示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然后依着老太爷的意思处置的孙氏。”

赵一鸣听到以后心里也不说清楚是一松还是一紧。他应了一声儿后。略作思索后又道:“老太爷那里是个什么意思?”

赵一鸣想问孙氏得了什么惩治。可是这话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问不出口。所以转而问起了老太爷地意思。

红裳淡淡一叹:“夫君。老太爷地为人您不比我清楚?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赵一鸣听了以后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儿地人。他当然比红裳清楚孙氏地惩戒应该不会太轻:她得了多少杖责?

不过赵一鸣看了看红裳。依然是不好意思问出口来虽然他一直知道妇人要以贤德立身。妻要大度。妾要恭顺才为妇之大道;可是他只要一看红裳地小脸儿。他地理直气壮便会烟消云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赵一鸣看了一眼平静地红裳。心道:自己地小妻子还真是聪慧。并且极知道分寸。孙氏地事情她没有自己做主。实在是很高明地妻子如此贤良。应该知道自己地心意。不会怪自己这个时候会关心孙氏吧?毕竟孙氏真得受了伤。

红裳迎上了赵一鸣的目光:“夫君还有什么事情吗?”她知道赵一鸣在担心什么,但赵一鸣不问,她依然还是老主意:她绝不会说的。

赵一鸣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了,只是;”赵一鸣转开了目光:“只是,孙氏伤得何?”这句话赵一鸣还是问了出来,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放心老太爷一怒之下,怕是要责打孙氏几十杖吧?那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能抗得下?她不会已经奄奄一息了吧?

红裳稍稍一想便道:“原本按老太爷的意思,孙氏可能会伤得很重,不过妾身自作主张,把她的杖责分到了三日让她分领,妾身还把城里极有名儿地外伤大夫请到了家中,并且这两日里留大夫住到了我们府里,就为了好好照料孙氏的外伤。此事,妾身今天晚上也回了老太爷妾身这也算是违了老太爷的意思,怎么敢不同老太爷好好说一说呢?老太爷和老太太很给妾身面子,倒也同意了。虽然领了今日的杖责后,马上便让大夫诊治并敷上了药,但妾身还是不太放心,今日晚间,妾身又让画儿去探过了孙氏;并嘱孙氏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大厨房去做就是大厨房里妾身早已经使人叮嘱过了。所以,孙氏伤是伤到了,不过却不会重,日后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夫君,您看妾身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想到、照顾到的?夫君说了,妾身一并让人去做就是。”

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来,心也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凉下

怜爱,还是让她心里极为不痛快。

赵一鸣听到红裳地话后,他心里先是一阵感激和感动:原来小妻子待自己真得是十足十的赤诚啊!而且还极有心胸,不愧是我赵府的正室妻房啊!孙氏今日所为极为不应该,就算是得了惩戒也是应当应份的,不想小妻子却事事处处替她着想,真真是一个好妻子,赵府的好主母啊!

赵一鸣现在是如此想,如果红裳今日当真打了孙氏四十五杖,就算是老太爷地意思,赵一鸣说不出什么来,心里也难免会偏向孙氏:她受了极重的伤嘛!但是,红裳地所为却让赵一鸣在这一刻忽略了孙氏地伤疼。

赵一鸣听到红裳最后一句问话时,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愧疚:今日红裳被孙氏轻侮,如果不处置孙氏,怕她在赵府很难能让上下人等敬服;虽然当时看她极为生气,处置起事情来却面面俱到,反观自己,倒是有些小人之心对裳儿还有什么不放心地?

赵一鸣看向红裳,脸上有了一丝红晕:“夫人做事儿向来周全,哪里还会有什么缺失?比我想得还要周全周到十分。”

红裳轻轻一笑:“夫君的事情,妾身向来放在心上。既然夫君认为妾身做得极好,那妾身也就好心了。夫君只管放心,妾身自会把孙氏照料地周周全全,到她解除禁足时,夫君看到的孙氏一根汗毛也不会少。”

红裳在心中悄悄补了一句:你也不必去看她了赵一鸣如果看到孙氏,立马就会怪自己地,红裳极明白。

只看赵一鸣现在对孙氏的怜惜之情,便能想到他看到孙氏所受的苦楚后,会如何看自己了。

如果自己今日没有处置孙氏,孙氏手里有毒粉自己也不知道,他日自己真的被孙氏害死了,不知道赵一鸣会做何想?红裳的心中有丝丝的冷风吹过。

赵一鸣先是听得连连点头,听到孙氏被禁足一事时,他转头看向红裳:“禁足?多久?”

红裳轻轻摇头:“夫君,您这就是问错了人,惩戒是老太爷地意思,我哪里知道会禁多久呢?”

赵一鸣愣了一下:“老太爷没有说吗?”

红裳道:“说是说了,不过没有人知道会让孙氏禁足多久。老太爷说,让孙氏把全本儿的《地藏经》好好的写上三遍,除此之外每日还要再写三篇《女戒》,只要《地藏经》抄写完了,孙氏就可以出屋了。”

赵一鸣听清楚以后,也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只不过是抄写经书罢了,让她写写《地藏经》对她也有好处,那个性子实在是敢收敛一些才是。嗯,我想,有个十几天也就足够了。”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请他坐到桌前,自己也坐了下来才道:“妾身想十几天怕是不够的,老太爷的意思是让孙氏工工整整的用小楷抄写。”

赵一鸣的眉头皱了一皱,不过他略略一想便道:“也是该让她得些教训,知道些分寸才对。关她两三个月也没有什么,也免得日后再有哪个敢在裳儿面前放肆。府中没有规矩怎么能成?”

赵一鸣想到红裳为孙氏所做的一切,他也就没有生出什么不满来就算是他生出了不满又能怎么样呢?一来是他父亲的意思,他是绝不敢说什么的;二来红裳事事处处为孙氏着想地极周到,他又怎么好意思再为孙氏说什么呢?

就因为红裳待孙氏如此好,赵一鸣越想越感觉孙氏今日所为的确是太过份了。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夫君,你要不要去探探孙氏呢?”

赵一鸣没有做思索:“父亲让她禁足了,我岂能去探她?让她好好的反省自己的过错儿吧。再,有夫人在,为夫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一鸣是不能去探禁足中的妾室,不过他也的确依然有些不放心,所以才说了最后那么几句话。

红裳一笑:“夫君所说极是,老太爷的意思,我们还是好好听从,莫要违了他老人家的意思,再惹得两位老人家动气已经为孙氏气恼地不行,万一再生出气恼来,伤到了身子便是我们的不孝了。”

赵一鸣连连点头:“裳儿所说极是,孝道为先啊,哪能违了父亲的意思。”

红裳笑着举起了筷子:“夫君,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用饭吧?”

赵一鸣当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红裳虽然与赵一鸣说着话,可是她一直都在思索:薛家姑娘倒底是为了什么呢?吃着吃着饭菜,忽然间她想起了一种可能,当下便起身道:“妾身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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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章 先吓一吓,鱼儿才会投网

一鸣看向红裳:“你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是肚么样?唉,我们又知道些什么,我看,还是叫个大夫过来请请脉的好。”

红裳笑道:“什么大事儿!千万不要如此的好,今日已经叫了两拨大夫了,再叫被老太太知道了,岂不是惊吓到老人家?如果明儿还不舒服,我自会让大夫过来瞧瞧的,夫君放心就是。”

赵一鸣不太放心,不过想想红裳的话也有道理:“你真得没有事儿?”

红裳道:“没有什么事儿,夫君放心就是了。你先用饭,我出去一下。”

赵一鸣想想让侍书和画儿都跟上:“你要仔细些,如果真得还不舒服,就要叫大夫——就算会惊动了老太太,也不能生了病不理不顾啊。老太太那里,使个人过去说一声儿也是了,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红裳点点头答应了,看赵一鸣待自己也是有出自真诚的关心,她心中的冷意稍减,扶着侍书和画儿的手出去了。

到了卧房,红裳低声对画儿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侍书自一旁也听到了,她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气恼起来:“夫人,我也去吧;被我捉到了什么尾巴,看我不撕了她的脸!”

红裳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人都不在,你们老爷会起心的。还是画儿去吧,只要侍书在,你们老爷就不会多问地。”

画儿脸上微微一红,侍书也明白红裳所说是什么意思,主仆三人吃吃的笑了一会儿,画儿便悄悄出去了。她到了院子里想了想,叫上霄儿又叫了两个精壮的娘子便要走。

红裳扶着侍书又回到了花厅,赵一鸣看到红裳回来,上前扶住了她:“怎么样?”

红裳笑着摇头:“真地没有什么。夫君放心就是。”

赵一鸣扶红裳坐了下来。然后亲手盛了一碗汤给红裳:“多用些热汤吧。这个是我刚刚让人去热过地。你吃下去也会舒服一些。”

红裳仔细地看了赵一鸣一眼。不过没有再说话。接过了汤吃起来。赵一鸣不时地看红裳一两眼:他还真是有些担心红裳。

用过了饭。赵一鸣又再三地确认过红裳地身子没有什么事情。便随口说了几句铺子地事情。夫妻二人便洗洗睡了。

今儿晚上居然没有月亮。满天地星子也不见一个:天阴沉沉地。墨漆漆地自天上压向了四周。全不见一丝亮光。赵府地大院儿里静悄悄地。用过晚饭后。除了大厨房这样地院子。其他院子大都好似都下闩落锁。没有几个人走动了。

只是赵府地晚上。至少今天晚并不是如看上去一般地平静。黑暗地夜色中全部都是暗潮汹涌。

众位姨娘与四位姑娘都没有睡得踏实,有的甚至一夜无眠。

画儿没有先出院子,她看向院门儿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招手叫过来两个婆子,悄声儿吩咐了她们几句话,便和霄儿闪到了一旁。

两个婆子先抬起了两个木桶:那里面都是一些脏水,她们一面说笑着一面打开了院门,然后向大厨房那面儿走了过去。

婆子们走了不久,两个小丫头在暗影儿中的一从矮树后探出了头来,看着那几个婆子走远了,才又缩回了头去。

一时院门又打开了,又出来两个婆子,手里拿着一些似乎是需要清洗的衣物,也是向刚刚两个婆子的方向走了过去——桨洗房与大厨房很近的,就在一个方向。

那矮从后的小丫头又探头探脑了一番便又蹲了回去,四周又陷入了寂静—两个小丫头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可是不一会儿,院子的门儿又打开了,这次不是有人要出去,是有人要进来——那两个在矮树从后面探头探脑地丫头,嘴巴里塞着东西,被四个婆子抬进了红裳的院子里。

画儿看了那两个丫头一眼,让婆子们把丫头先关到小柴房里去,然后又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和几个婆子,出去隐在了暗处:画儿怕还有人会来—当然是来一个抓一个了。

画儿想想不放心,又使了几个婆子到后门儿那里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人在。婆子们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后门儿没有什么人。

画儿这才放心的带着人出了院子,几步后便隐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画儿一行人到了孙氏的院子不远处便立定,没有再往前走。画儿向孙氏的院门前看了过去:她门前没有车子。画儿有些不太相信的游目四顾,可是门前灯光所照之处都没有车子的影儿。

画儿想了想,便轻声对两个娘子道:“你们轻轻的,四处看一下四周可有什么人或是车子。要小心,如果看到了什么人,也不要惊动她们。”

两个娘子点了点头便分开沿着孙氏的院子各自去了,不过一时,便有一个娘子回来了:“地确是有车子,看那引车子的几名仆妇却不是我们府里的人,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又上晚上,看不太清楚,不过看上去倒像是、倒像是薛家姑娘的家人。依我看,能在深夜还在我们府里,而我们又不熟识的仆妇只有表姑娘地人了。”

画儿点了点头:“车子在哪里?”

娘子答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暗影儿中,如果不是有心去寻,我们自夫人那面走过来,进出孙姨奶奶地

绝不会看到那车子。”

画儿嘴角儿露出了一丝冷笑:果然被夫人猜对了!做事如此鬼崇,会能是好事儿嘛?

画儿想了想道:“我们等那个娘子回来,你回去院子里悄悄叫几个精壮的娘子婆子过来,要悄悄地,不要惊动了其它院子里的人儿知道吗?对了,还要多带几个灯笼过来,不许要好地,只要是灯笼就好。”

娘子道:“画儿姑娘,是不是要砸了孙姨***院子,那我就多找几个人来。”

画儿失笑道:“不是,不是,怎么可能会砸了孙姨***院子呢。你自管去叫人来就是。来了以后也不必进院子,你们分成两拨儿,一拨儿守在前门儿,一拨儿守在后门儿;守在前门儿的人看到有什么人出来了,你们就上前答话,如果是主子就请安,主仆妇们就闲话两句,借口嘛,当然就是你们手上的灯笼,你们可以送她们一个,也可以说想送她们回去,都可以的;守在后门儿的人,如果有人自后门儿出来,你们就不必如前门儿的人这般客气儿,只管上前掩了口捉住人绑了就行。记住,不要听她们说什么话,只管绑了并塞住她地嘴巴就可以了——所以后门儿要多安排几个人儿,并且还要手脚儿利索的才成。”

画儿顿了顿又道:“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

娘子听得有趣儿,虽然不如砸了院子爽快出气儿,不过也不是个无聊的差事儿,便高高兴兴答应着,一路小跑着回去叫人了。

一会儿,那娘子就带了十几个人过来,走得急都有些气喘。画儿道:“没有人看到你们吧?”

那娘子悄声道:“没有,我们都是挑暗影儿行走,又特意距有人住的院子远些,都是极小心没有弄出什么响动儿,不会有人觉的。”

画儿点了点头:“很好,你们前门儿留四、五个婆子就好,后门儿却要多过去几个,其余的人嘛——”

画儿说着话,微微一笑轻轻一摆手儿:“把我们准备好地东西拿好了,我们——再去探探孙姨娘的伤,莫要让我们尊贵的姨奶奶等得太过着急了。”

画儿又低声回头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人自暗影儿中走向了孙氏的院子,她们快到孙氏门前时,才忽然走到了亮处,然后人人都走得不是很急。画儿看到人影儿,便挥手向孙氏的人打招呼:“是谁在守门儿啊?”

孙氏守门的人儿看到画儿,心里都是一惊,一面吩咐人快快去给孙氏传话,一面急急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迎了出来:“是夫人跟前的画儿姑娘吗?唉呦——,我的老天爷,居然真得是!这么黑天拔地儿的,您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儿,打个人来就是了,为什么画儿姑娘还要亲自走这一趟儿呢。”

画儿走到门前停下了脚步儿,看向迎上来的婆子道:“唉——,哪个想这个时候还出来跑腿儿呢?只是夫人地话不能不听是不是,谁让我们生来是做奴婢的命呢,你说是不是?”

画儿口里虽然说着话儿,不过她的眼睛却瞟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娘子。身后的婆子娘子眼肯便暗暗的都盯向了院子里:注意看着会不会自内有人出来躲到暗处去。

那婆子干笑了两声儿:“画儿姑娘说笑了,我们倒真是奴婢的命,您这一身的做派,搁哪儿人家不得说是个大家的小姐?”

画儿叹了一口气儿:“大家的小姐?你这话可是没有地方听去了。不过,我地命啊,也实在是难以说好坏的——说我命好吧,可是偏偏投错娘胎,被卖作了奴婢;说我命不好吧,偏生先遇上了老太太,后又遇上了夫人,都是极有慈悲心肠的主子。”

那婆子是有心要拉着画儿多说几句,不想她现在就进去;而画儿呢,今天晚上似乎也有说不完的话似的,连说十几句闲话才道:“不说了,我还赶着给姨奶奶送东西呢,凉了可不成。”

画儿说完非常干脆地拔腿儿就走,那婆子紧跟了一步儿张口唤道:“画儿姑娘——”

跟在画儿身后的两个婆子站了下来,狠狠地瞪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立时想起了侍书,看看画儿身后跟着的婆子、娘子,她立时改口道:“画儿姑娘,天黑,你可要小心脚下。”

画儿一行人说了一个走,便似风一样,飞快地进了院子。画儿远远看到厢房门前有两个小丫头坐着,想了想便带着人飞快的走了过去。两个小丫头看到画儿她们,刚刚站起来想说话,画儿一瞪眼,吓得两个小丫头地话就咽了回去,待她们醒转过来,画儿已经抢上前来打起帘子进了屋:“姨奶奶,我又来来探你了,你现在感觉可好些了吗?”

屋内,孙氏还是伏在床上,床尾站着她的丫头雅音,主仆二人看到画儿后,脸色都有些白。在拔步床前面安放着一把椅子,上面端坐的人正转过头来,带着一脸的安详看着画儿——她当然就是薛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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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章 各怀心思

儿看到薛家姑娘,也是一脸吃惊的神色,而且她是介意屋子里的人看出她的吃惊来。不过,画儿还是依礼走过去对倩芊轻轻一福:“表姑娘好。没有看到表娘在这里,就大声儿小声儿的没有吓到姑娘吧?倒真是我失了规矩,该打该打。”

画儿心底是真的有些吃惊:她在院门前特意说了不少的话儿,怎么表姑娘却没有趁那个空档儿走、也没有藏起来呢?

画儿随即也就想明白了,她的心便沉了一沉:表姑娘如此有心计,我们和夫人日后要更小心些才成,不然一定会被她算计了去。

画儿的心思自薛家姑娘身上转开,便打量了一眼屋里,心中忍不住暗自一笑:看来这屋子里刚刚的人不少啊。

眼下屋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屋里看上去却多少有些凌乱,不似画儿晚饭时分来的时候那么整齐了:屋子里多了几个圆凳儿和小几,上面还摆着几盏冒着热气儿的茶水。

倩芊听到画儿的话后,她的脸上似乎红了,但她微一低头把脸上的神情都遮到了阴影儿中,让画儿没有来得及看得很清楚。

倩芊轻声道:“我哪里有这么胆小,画儿的声音又不是多大,再说画儿原本就不知道我在姨娘这里,就算没有注意到什么,也不能算是有错儿。”

画儿轻轻一笑:“表姑娘说话我爱听——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表姑娘会在姨屋里。”

倩芊心下一颤——她现在并没有自刚刚的惊惶中完全镇静下来:那些人走掉了吗?刚刚听到红裳使了画儿来,吓得屋里地人脸色都是一白。

那几个人地慌乱更是加重了倩芊的惊惶,不过她不认为立时自后门儿溜走是好法子,她只略想了一想,便决定还是留在屋子里——如果走不成,那才真是百口莫辩了呢!自己留在孙氏这里虽然可能让表嫂不喜,但她却不能以此来说自己别有居心吧?

当然。倩芊要留下。那几个却是不能不走地。而且一定要走才可以——倩芊几句话便让那几个走了个一干二净。

倩芊扯了扯嘴角儿算作是笑了一笑:“不要说画儿不知道我来了。就是我自己今日原也没有想到会到姨娘地房中来;我在晚饭后听说孙姨娘受了伤。又听人说表为姨娘请了几个大夫过来。便想起我们家有一些治棒疮极好地药。也想为表嫂分分忧。这才取了一些给姨娘送了过来。”

画儿笑着微一屈腿儿:“画儿要代我们夫人谢谢表姑娘。也要代我们姨奶奶谢谢表姑娘。”

倩芊听了以后脸上又是一白: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件小事儿就吓得乱了心神?为什么要同一个丫头解释自己会来姨娘地房里呢?本就用不着解释地。这一解释反而不美。更易被人怀疑。

只是已经无可补救。倩芊打起精神抬起头来一笑:“谢什么谢呢。本就是一家人呢。”

画儿笑着摇头:“表姑娘。您是客居之人。能有如此地心意儿已经让我们很感动了。只是现在没有什么谢礼。但谢字您是当得起地。”

画儿这几句都在点倩芊是个外人,倩芊如何能听不出来?不过她知道言多有失,自己已经失言过一次,还是不要再与一个丫头争辩的好——是不是一家人,也是她这个丫头说了算的。

倩芊便一笑没有再说话,取了茶钟儿借饮茶低下了头。

画儿对倩芊原也没有什么恶感,倒也没有什么好感就是了。今日晚上,画儿听到红裳地吩咐以后,又在孙氏屋里看到了倩芊,便立时猜到:今日她们的老爷赵一鸣怕就是表姑娘,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法子叫了来地吧?不然怎么那么巧老爷会到孙姨娘的房里呢?

今天晚上薛姑娘是一定要来孙氏房里的:她示了好,怎么能不让受惠的人知道?那她不就全白费了心机嘛?那她笼络姨娘做什么呢——她只是赵家府上的一位表姑娘罢了。

画儿立时便找到了答案,她又怎么能对倩芊再生出好感来?所以画儿才口口声声的在倩芊面前自称为“我”,没有称婢子什么地——反正薛家的姑娘不是她画儿地主子,她不自称婢子也不是什么错儿;如果薛家的姑娘真不要脸想进赵家地门儿,也只能做个姨娘,她更是不用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了。

孙氏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画儿和倩芊挡了回来——她根本插不上嘴;直到倩芊不说话了,她才开口说道:“夫人又吩咐画儿来送东西给我,夫人的恩典贱妾记在心里了;只是这么晚了还要劳烦画儿姑娘与各位走一趟,实在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孙氏地脸上现在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转让

音道:“你去取我们那个清枫露来给你们画儿姐姐~再取几百个大钱儿,给众位娘子人吃酒去去寒。”

画儿带来的娘子都跟了进屋,婆子们都留在了门外。

雅音答应着去了。画儿听到孙氏的话,立时在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孙氏只是一个名份最低的姨娘,一出手又清枫露,又是几百个大钱的,她哪来这么多的银钱呢?而且清枫露的价格也不菲呢。

画儿心下起了,便留意起孙氏屋子里的摆设——倒没有什么出格儿的地方;咦,不对,孙氏腕子上的那一支镯子翠得水灵啊,这样的好货色,就算是老太太那里也没有几件。

画儿面上还是一样的笑意儿:“姨奶奶真是太客气了,早就听说这个清枫露极难得的,我早就想尝尝了,却一直没有寻到;不想今日却在姨奶奶这里得了,回去后倒要好好尝一尝,解解我的馋劲儿才是。”说完画儿笑了两声儿。孙氏和雅音都干干的陪笑了两声儿,孙氏一面笑一面瞪了雅音一眼。

雅音才反应了过来,她走到门旁,唤了两个小丫头给画儿取了一个瓷凳儿,然后在上面放了一个半新的坐垫儿:“画儿姐姐您坐吧。”然后又回头唤小丫头倒茶水进来。

画儿却推辞着不坐,看向薛姑娘笑道:“表姑娘跟前儿,画儿怎么敢放肆?画儿还是一旁伺候着的好。”

倩芊知道自己不得不说话了,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画儿说笑了,你是老太太屋里的人,而我又只是在府中作客罢了,哪里有许多的规矩?你还是快快坐下吧,不然,你还是想要我起来陪你一起立着?”

画儿笑着坐了瓷凳儿的半边儿:“表姑娘这样说话,我倒不得不坐了。”雅音重新换过了茶,然后立到了床尾,她的神色间总有一丝不自在。

孙氏让了让茶点,然后又道:“这么晚了,夫人又要画儿巴巴的给我送什么东西呢?夫人才真是应该多多调理一下身子,却还要想着我这么一个不省事儿的人。”

画儿作势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笑道:“晚吗?不晚啊。表姑娘还在姨娘这里作耍呢,怎么可能会晚呢。夫人啊,就是放心不下姨娘——她忙了一日,我来时也刚刚才用饭,饭还没有用几口,便急急的又着我来给姨娘送些汤品,这可是夫人特意让人给姨娘煮得,姨娘趁热吃了吧。”

一旁早有小丫头把一盅汤在盒中取出放到了几上。

孙氏看了一眼,道:“谢谢夫人了,用个饭还要记挂着我。雅音,我行动不便,你代我向夫人行个礼吧。”

雅音起身向着红裳院子方向跪下叩了三个头,画儿当然已经立了起来。

孙氏待雅音起身后,看了一些眼那盅汤说道:“我在画儿你进门前,贪嘴又刚刚用了一个软糕儿,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了什么东西。雅音,你先把汤品好好温起来,一会儿我睡时,想着服伺我把汤吃了再睡。”说着话,孙氏还拿眼看了看画儿。

雅音答应着便取了汤品下去。画儿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坐在那里吃茶:这个孙氏居然不敢用夫人赏给她的东西——真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啊!她有毒以为夫人也会毒她吗?画儿冷冷一笑:真是岂有此理!

倩芊起身站了起来:“姨娘好好调养,那药用完了,使个去说一声儿,我再让人给姨娘送来;画儿,你先坐着,我来了有一会儿了,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孙氏急忙让雅音送倩芊:她居然没有留一留倩芊!画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孙氏,孙氏被画儿一看也知道自己过于心急让表姑娘走了——只是现在再想说些什么,就有些晚了。

倩芊听到孙氏的话后,便先看了一眼画儿,看到画儿看向了孙氏,她心中就是一叹:就算今日表嫂抓不到什么把柄儿,但她一定会知道自己已经同姨娘们是一起的了——做眼中钉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倩芊原本是想坐山观虎斗,只在暗中给姨们出谋划策,最好能让她们两边儿斗个不分上下,最后来个两败俱伤。

画儿偏过头来笑道:“表姑娘还是多坐会儿吧,你也不常来,来了怎么又急急的要走呢?就再坐坐,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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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悄悄走的一拨人

到画儿的话,孙氏的脸上更有些讪讪:原本应该是对。孙氏瞟了一眼薛家姑娘,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倩芊闻言也知道画儿是有心刺自己和孙氏,但心知辩也无用且更显得自己心虚,而且自己再多留也是无益,不如早早走了安生,于是还是竖辞:“画儿姑娘刚刚来就多坐会儿吧,我是来了好一阵子了,应该回去了。改日表嫂有空闲时,我到表嫂屋里做耍,到时再和画儿多亲近。”

画儿和雅音便起身送倩芊,她们原想把倩芊送到院门儿外的,要是刚出了屋门儿,倩芊便让她们回去:“你们姨娘身子不好,身边儿哪里能离开人?画儿你也是客,哪有相送的道理?快回屋里去吧。”

倩芊几次坚持后,画儿便一笑回转了:门外又不是没有人,不必自己跟了上去她跟上来不过是想看看倩芊,如何当着自己安排的那几个婆子的面儿,把她隐在暗中的车子取出来。

画儿回屋后坐到了椅子上,对孙氏嘘寒问暖了一番,便起身道:“我也回去了,姨奶奶也早些休息吧,明儿,你还要再领十五杖,不好好歇着怎么能成?”

说完也不理会孙氏的脸色变得如何,屈了屈腿儿便带着人走了。不过,画儿走了不远又绕了回来,然后找到伏在暗处的婆子们:“去看看后门儿那里可捉到了人?”

有一个婆子答应着就去后门儿了。画儿依然没有走,她在等孙氏院子里可还有人出来吗?

一会儿后门儿的人过来了一个道:“捉住了三个人,照姑娘您的吩咐,是一句话也没有问,都绑了在那里。”

画儿点点头:“你们后门儿的人留三四个在原地守着,其他的人把捉到这三人送回去吧。”

那婆子答应了一声儿:“姑娘,你也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娘放心,我们绝不会偷懒的。”

画儿一笑:“你们辛苦了。我也知道你们一向不是偷懒地人。不过我却不能走地。还要再等一等。你们先安排几个人回去吧。”然后看了看前门儿地人有些多。便又道:“到后门儿去几个吧。”

画儿一面说着话。一面还紧盯着孙氏地院门儿她猜想。如果再有人要出来。一定会自正门儿出来。不会去后门儿地。

这就是孙氏地聪明之处了。类同于薛家姑娘没有逃走。反而留在了孙氏房中。

婆子们刚走。孙氏地院门儿就打开有人出来了。不过她却是出来取门外灯笼地。然后就关上了门儿。不一会儿。院子里地灯火也熄了。

画儿微微一皱眉头:难道没有人了?不可能啊。送表姑娘时。那雅音地眼睛不过是不经意地看向了一旁地厢房。但她立时脸色一变收回了目光地同时。还悄悄看了自己一眼:那房里应该还藏着什么人儿才对。不然。雅音她在害怕什么?

四周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画儿和婆子们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她们等了好久,画儿就要说出“我们回去”之类的话时,孙氏院子的门儿打开了。出来一个婆子挑着灯笼左右看了看,又走了出来四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对门里招手。

自门里又走出来了几个人,都是婆子打扮的,只是其中一人包了头,几个人出了门儿也不同原来开门儿地婆子打招呼,急急的便走。

不用画儿嘱咐,早有两个婆子上前,拦住了那几个婆子。那几个婆子听到有人喊她们,她们的脸色立时都变了,说话都些不太利落。好在拦人的婆子们只是闲话,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孙氏的几个婆子也稍稍松了一小口气儿。拦人的婆子注意到,答话都是另外几个婆子,包着头的那个婆子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几个婆子走了以后,画儿看着她们地背影儿慢慢的道:“我们回去吧,今儿晚上孙姨院子里应该没有人了。那几个婆子都同你们说了什么?”

迎上去的婆子回道:“她们说那个包了头的婆子忽然了高热,怕过了病气儿给姨奶奶,所以才急急想把人送回她家里去。”

画儿听完以后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你们感觉有什么蹊跷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婆子们都道:“她们就做不出对劲儿地事儿来,黑灯半夜的送得什么人?就急在这么一时半会儿地吗?”

画儿摇了摇头,不过没有再说什么,她自顾自的低下头想心事儿了:倒底是哪里不太对?这些婆子们半夜三更地想去做什么?

霄儿一个晚上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时忽然道:“画儿姐姐,使两个人跟上去看看吧,看看她们是不是真得会送那个婆子回家,那婆子的家,又在何处。”

画儿看了霄儿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远处那几个婆子地

,点头道:“你们跟两个人上去,不要惊动了她们,着就可以了。”

有两个人答应着转身追了上去,画儿这才感觉有些放心。她看着霄儿笑了笑:“你今天晚上怎么如此安静?”

霄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画儿姐姐的安排极好,霄儿一直在等姐姐的吩咐,不敢多话怕坏了姐姐的安排。不过,霄儿也不是没有所获,我已经又取了那妆台上另外一瓶中的粉末。”顿了顿,霄儿又道:“画儿姐姐放心,没有人现我取了东西。”

画儿惊喜的看向霄儿,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是不错,连我都不知道呢。”

霄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屋子里的人都太紧张了,没有一个人注意我;而我又让两个大娘挡了挡我,一下子便取到手里了,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儿。”

画儿道:“这样也,我们手里的药粉多了一些,也可以多找几家药铺问一问。”

霄儿听到后,轻轻摇了摇头,一拉画儿的手,伏在她的耳边道:“这个药虽然也是毒,但却与上一次取得药并不相同。”

画儿吃惊的立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霄儿。霄儿肯定的点了点头,画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孙氏,她倒底藏了多少毒?!

不过画儿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没有再多话,拉了霄儿的手带着婆子、娘子们回到了院子里。

红裳夫妇早已经睡了多时,画儿虽然有事儿想与红裳说,也没有办法,只好等明日了。侍书还在等她们,看到画儿她们后,带着她们到了一个厢房中。

屋里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大大的瓷盆儿,上面盖着东西,下面还用滚水温着。几个小丫头正歪在一旁睡呢,听到声响后惊醒了,便起身把瓷盆儿上盖得东西揭开了:那几个盆里不是汤就是菜。小丫头又取了碗筷过来,还送上来几大盘子的油饼儿。

婆子、娘子在外面早已经冻得手脚冷了,看到一桌子的热食都极为惊喜。侍书笑道:“你们冷坏了吧?这是夫人特意嘱咐人给你们备下的。夫人还嘱咐了,让你们多吃些热汤这里面放了很多的老姜,极去寒的;快都坐下吃吧,别只是立着了。画儿,你也坐下吧,我们边吃边说好了。”

众婆子、娘子都对着红裳的屋子行了礼,然后才坐下:人人都对红裳的安排极为感动还是自家的夫人好啊,把她们当个人来看。

画儿拉了霄儿的手坐了下来,小声道:“我们快吃,一会儿到你侍书姐姐屋里说事儿去。”

侍书就在画儿身旁,听了这话知道画儿有事儿,便对着霄儿一笑:“你多吃些热汤去去寒啊。”然后便同婆子娘子们去说话了。

婆子娘子们虽然在外面受了些冷,但兴致都是极高的:后门儿的人捉到了人,而前门儿的人也看到了薛家姑娘的红脸蛋儿嘛!人人都争着同侍书讲她们的事情,虽然人人都极力压制着声音,怕吵到了上房里的主子,但屋子里还是热闹非常。

听完婆子们的话,侍书笑着看了一眼画儿:“不想,我们院子里居然还有个军师!今儿晚上的事情可算得上运筹帷幄了,只可惜你生做了女儿身啊,不然建功立业、扬名儿天下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画儿白了侍书一眼:“女儿身怎么了,女儿身就能做大事儿了?再说了,什么叫做大事儿?大将军建功立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们现在也是为了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也是大事儿?姐姐这话,我可是不爱听的。”

侍书上前拧了一下画儿的嘴:“就你这嘴快,不过一句玩笑话,也让你顶了我好几句!”说完侍书还想再拧一下。

画儿笑着拍掉了侍书的手:“我要吃汤呢,明儿如果我病倒了,还不是姐姐心疼?”

侍书笑着拍了画儿的头一下:“你的这张嘴儿,倒底是怎么长的。”

满屋里的娘子、婆子们都笑了起来,然后说说笑笑的把菜、汤都吃了一个精光,然后大家便散了各自去睡。

侍书和画儿、霄儿这才起身要回房。

她们刚走了没几步,前面一间房的门儿打开了,鱼儿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侍书三人,把侍书三个人冷不防吓了一跳。

侍书一面拍着胸一面嗔鱼儿:“你半夜天更的不睡觉,悄没声儿的开门做甚,难道想吓死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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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 家中有马车的婆子?

儿轻轻一笑,然后指了指柴房那边儿:“刚刚备吃小丫头给那些人也送了些热汤,明儿夫人要处置他们呢,如果有可能,老太爷也说不定会想见见她们,冻到了她们倒显得我们夫人心狠似的。那两个看守的婆子也吃了些热汤,不过都这个时辰了,是不是应该换换看守的人了?这会儿可是人一夜中最倦的时候,哪个人也不能一夜不合眼不是?上夜的人还轮值呢。”

侍书仔细看了鱼儿一眼:“你知道柴房里关得什么人?”对于鱼儿,侍书和画儿等人还是不敢太过相信的——不过,鱼儿知道柴房里关着人极正常,她就住在院子里嘛。只是,她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侍书知道鱼儿说得事儿句句在理儿,是不能让那几个人冷得病倒了,忙了一天的侍书和画儿还真没有想到。

鱼儿一笑,手搭上了门看她的意思想关门了:“姐姐说笑了,柴房里有人吗,那里不是只有柴?”说完又道:“姐姐们也早些休息吧,我也要再睡一会儿了,明儿又是一天呢;对了,如果姐姐们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儿,尽管使个人来吩咐一声儿。”

鱼儿说完便关上了门。侍书三人互相看了看,侍书点点头道:“今儿一忙乱,倒真是忽略了此事儿。我去叫两个婆子换下原来的两人,万一看守的人抵着倦意睡着了——我们明儿一看,柴房真得只有柴那可真是笑掉了那些人的大牙!”

画儿点了点头:“那我和霄儿先去你屋里了。”

侍书把事情安排妥当回到屋里时,画儿和霄儿已经上了她地床,正一人一条被围在身上说话呢。侍书笑道:“你们倒好享受!我地新被你们也找得出来?”

画儿笑道:“你的银子我都能找得出来!快上来暖暖吧,这个时候外面是最凉的。”

侍书也脱掉鞋子上了床,拉过被子也围在了身上:“倒底是什么事儿,还要到我屋里来说?”

画儿和霄儿的脸色都是一沉,画儿叹了一口气儿道:“还是让霄儿给你说吧。”

侍书听完霄儿地话后。她地脸色也有些苍白了:“此事要快些回夫人才好。不管是那个出府而去地婆子。还是那、那毒。依我想可都不是小事儿。”

侍书提到毒时。心里忍不住颤了一颤:一个好好地女子。怎么可能会心狠到如此地步。时时刻刻地只想着如何害人。居然还想把人害死!她就算不怕老天。难道也不怕日后见阎王老爷吗?

画儿轻轻一叹:“我也如此想。只是怎么也要等天亮了。不过。我想要趁给夫人梳洗地时候先回了夫人。老爷那里嘛——。看夫人地意思再说吧;什么也没有确定前。最好是不让老爷知道地好。”

侍书听到画儿地那一声叹息多看了她一眼:对于画儿异常地坚决不肯做妾。她与红裳都有些奇怪。只是这样地事情不太好问到画儿脸上去罢了。

侍书看画儿今日又有些感慨似地。便轻轻拍了拍画儿:“当然要回夫人地。老爷那里。我也不太放心呢。看老爷今日待孙姨娘地样子。我就有些寒心;画儿你一直在京中。你是不知道在南边儿地事情。那个时候。夫人为了老爷熬得两眼通红。一连三天不曾合眼儿。后来也是倦极了。就伏在桌上睡了有一个时辰吧?然后就惊醒过来。继续为老爷整理那些官档。后来地每一日夫人都没有睡过一个时辰以上!唉——。我们夫人整理完那些官档儿。一下子就睡了两天儿。然后病了好一场呢。大夫都说是累地。身子熬夜熬得太虚了。可是现在。看看我们老爷吧。孙姨娘地两滴眼泪就抵得上我们夫人十几日地不眠不休!”

霄儿只是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这样地话题。现在可不是她能说地。

画儿听得两个大眼圆睁:“啊,还有这样地事儿!”

侍书点头:“可不!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夫人要那么拼命。”侍书在心底补了一句:夫人绝不是为了老爷就要死要活的人,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呢?

画儿听到这里脸色闪过一丝寒霜:“如果老爷日后对不起夫人,我们就带了夫人走好了!凭我们两个人还养不活夫人吗?”

侍书看画儿极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然后一想就点了点头:“如果真有那一天儿,我们就和夫人走吧。而且夫人也绝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儿过一辈子的人儿;到时我就听夫人的话,夫人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画儿也点了点头,两个人的意思虽然相同,但却都没有笑意儿,面对面的长长叹

儿:她们都知道世道艰难,三个女子出去以后能不能还真是个问题!

屋里没有人说话,静了好一阵子后,霄儿看了两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也眯一起会儿,这天儿——,快要亮了。”

侍书与画儿都看了看沙漏,然后点了点头,三个人也没有再动地方,就这么胡乱得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侍书三人起来还没有梳洗呢,门便被敲响了:原来昨天晚上去追孙氏的那两个婆子的人回来了。

侍书看因为晚上冷而面色有些白的两个婆子,什么也没有问先给她们倒上了热水:“快坐下吃两口热水。”然后又取了两件夹衣外套给两个婆子:“披上吧,不要嫌不好。这也是我原来穿用过的,你们不嫌就带了回去,不论给谁穿用都成啊。”

两个婆子连连道谢,不过都不接那夹衣,还是侍书硬塞给了她们。

画儿在一旁道:“我去让人煮些红糖姜水来,千万不要让两位大娘冷的病倒了。”现在院子里的人虽然都是挑选过的,但是画儿和侍书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现在居然当事如此上心。

两个婆子笑着摇头:“谢谢姑娘们了,我们贱命儿,身子骨儿没有那么不经事儿,不用去煮糖水了。”

画儿摇头:“怎么也要吃些姜水驱寒才好,伤了风可不是玩儿的——再说了,岂不是我的罪过儿?”

霄儿听到画儿的话,把头松松一挽道:“我去给厨里给大娘煮糖水吧,我知道怎么煮糖水最能驱寒的。”

画儿一愣,然后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你去真是最好了。那好,就你去吧,只是偏劳了你。”

霄儿摇了摇头一笑,然后同侍书打了一个招呼,便推门要走。那两个婆子都道:“有劳了,有劳了。”

霄儿笑着摇头:“我刚来时,没少得大娘们的照顾,这点子小事儿不算什么。”推开门便走了。

婆子吃了两口热水,唇上终于有了丝血色:“那几个婆子把人送出府去不远,便回来了。而那人在城里不走大路儿,专拣小路儿走,拐了好几拐,在石狮子大街的一个路口,那人上了一辆马车走了。我们两条腿儿跟不上马儿的四腿儿,只能回来了。”

侍书和画儿听了都大大的吃了一惊:一个婆子家哪里会有什么马车,那个人绝对不是府里听用的婆子,那她倒底是什么人?来找孙氏又为了什么事情呢?

画儿一面飞快的梳洗着,一面思索着问道:“那马车上可有什么标志吗?”

两个婆子摇了摇头:“我们仔细看过了,没有。虽然我们不识字,可是那马车上挂得的两盏红灯都没有一个印记。马车也是街上常见青布围子马车,浑车上下就没有一个字啊或是花啊什么的。”

画儿和侍书对视了一眼,侍书的神色凝重起来,而画儿更是想到:昨天晚上实在不应该放走那几个婆子,当场捉了她就好了——看来是个大麻烦呢,说不定会对夫人极为不利。

画儿叹息着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侍书微微一想便摇头道:“你昨天晚上没有捉人是极对的!那人是千万不能捉的——你想,那个人是谁我们并不知道,如果万一真是个婆子,那你捉了人家回来,孙姨娘一闹,你怎么让夫人向老太太和老太爷交待?你守在孙姨娘的院子外,孙姨娘现在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可她也说不出夫人什么来——她有短处捏在我们手里呢,她敢说什么?如果你明着捉了人家正门儿出来的人儿,那个人还没有什么不对的话——就算是有不对,她只要真是个婆子,而她其余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只要孙姨娘一口咬定了那是她新买来的婆子,还有名儿有姓的——你也知道孙姨娘想做这一点儿并不难,那你不就是害了我们夫人?宋姨娘前些日子挨打不就是为了搜府?你半夜明火执仗的捉人不也一样的罪过嘛。”

画儿知道侍书所说是真,只是心下极为不安:那个人的背影儿总是在她眼前不停的晃动着。

侍书看画儿皱着眉头不说话,便先打了那两个婆子去小厨房里吃姜水,叮嘱她们不要把昨日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今日也不要领差事出门儿,好好候着夫人问她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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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女爬下继续努力码字,亲们也要注意身体,千万要注意保暖哦!

一百二十六章 赵府未平,因父母又添烦忧

走了那两个婆子后,侍书和画儿已经来不及再说什到上房去伺候红裳夫妇起床。

侍书和画儿借梳洗的机会,伏耳对红裳悄悄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红裳听到孙氏那里的毒居然不是一种,她也一样很吃惊:这个孙氏弄了这么多的毒是为了什么?她原来倒底做过些什么呢?

红棠想了想,问了画儿几句话后,决定把昨天晚上捉到的人先关到厢房去,叮嘱侍书等人不要问她们话,也不要动她们一个手指头,等她仔细问过了那两个追人出府的婆子后再说。

红裳收拾停当后,和赵一鸣去上房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了。

侍书随了去,画儿留在了院子里:她打人了去请赵娘子过来议事儿。

用完早饭后,赵一鸣把升迁的事情一说,老太爷的一双眼睛几乎眯得看不到了:“好,好,一鸣自小的时候我就说他有出息啊!我们府中三辈了,三辈终于又出了一个正经的京官儿啊!连升两级,岂不是从四品了?总算又出了一个大过五品的官儿了。”

老太太也是极高兴的:“太好了,太好了!大喜事儿啊!真真是大喜事儿!”

赵一鸣笑道:“喜事儿不止一桩呢,扰我的上峰说,朝廷还对裳儿做了封诰,我们家又要出一个诰命夫人了。”

老太爷听说后抚掌大笑,然后看向红裳:“我们赵府就要有两个诰命夫人了,这在赵氏一族中也是不多见的!”

老太太地脸上地笑意却稍稍减了一些。她对儿子有些不满了: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朝廷有封诰。为什么不替他地老母讨来。却给了他地妻子呢?!

老太爷当年因病挂了闲职后。虽然还领着官俸。但已经十几年不曾再升过官职。那老太太当然也就没有再把诰命地品阶升上去。

赵一鸣看了看身侧地红裳。想了一想还是说道:“我原本回京中后叙职升上一升是没有问题地。但这样连升了两级。真是多亏了裳儿;我在南边儿任上时。裳儿为了让我落得了一个极好地政绩。可是没有少吃了辛苦——那些堆积如山地官档。就是因为裳儿才能极快地处置好。并且裳儿还找到了一种很好地法子处理那些官档。我地上峰也因裳儿地好法子得到了上面地夸奖。而我也是因此才有可能会连升两级。裳儿地这个诰命。说实在不是我给她挣来地。实在是她自己挣来地。”

老太爷听说后眯了眯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红裳。心下暗暗点头:一鸣地上峰眼光不错。媳可是一鸣极好地贤内助——商家之女。虽然出身低些。但就见识而言却不是那些娇滴滴地大家闺秀能比得上。且能对丈夫地正经事儿搭上一把手地。更是极少数了。

老太爷想到这里。越对红裳笑得和善起来:“媳妇果然是好见识!一鸣得你相助。仕途应该还能再进一步啊!我们赵府在赵氏宗族里也许能光耀一次也说不定呢。”

最可虑地便是妇人不知识礼。恃功自傲不再对丈夫恭顺有加。忘了妇人之道;老太爷想到这里眉头又皱了起来。

红裳起身施礼:“老太爷的夸奖媳妇不敢当,夫君虽然所言是真,但妻子能助夫君做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相夫教子本就是为妻之道,媳妇所为不过是份内之事儿罢了;而且夫君能连升两级,也是因为夫君在任上一直勤勉,所以得到了上峰的赞赏,媳妇虽然助了夫君一臂之力,但要说到功劳,一来夫妻之间不必分彼此此,二来也实在是寸功微劳,不足道也。”

红裳虽然说自己是寸功微劳,但她却口口声声肯定了赵一鸣的庆——她不想把自己助赵一鸣升职的事情推个干干净净: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大宅院里地日子,没有一点依仗可真是艰难啊!

红裳当初那么拼命就是为了助赵一鸣能够升官儿,而自己能因此而得到诰命的封赏:这才真是自己的凭仗,就算是回到了赵家大宅,日子也能因此而好过些。

红裳当日所想极对,她的付出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她为什么要谦虚地到家呢?她是不能显出居功的样儿来,但也要人知道赵一鸣地功名有她一份儿——这一点不但要老太爷、老太太知道,还要让赵一鸣紧紧记在心中才好。

老太爷看红裳居然如此自谦,而且对夫君也是处处维护,听得他是满心舒服——媳妇再好,那如儿子好更让他开心呢?当下老太爷去了心头的疑虑大笑道:“好,好,你们夫妻谁地功劳都是一样的。媳妇啊,说起来,我们两亲家还没有见过面儿呢,什么时候你请亲家到京里来耍耍,在我们府上住个一年半载地,我们也好聚上一聚呢?对了,你还有个大哥出仕了,现在在哪里为官呢?”

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是惊多而喜少:老太爷如此说话,是真得认可了她商人之女的身份,再也没有小瞧她娘家出身的意思了——日后她在赵家,不论是哪个再也不能以此来贬低她的身位,这本是喜事儿;可是

娘家人来?那可真是要红裳命的事儿。

红裳在南边儿时,为了不让知道根底儿的人看出她的不同来,早早得打了那些陪嫁的丫头,来京时又厚厚的给了奶娘一笔银子和财物,让她留在故土到儿子家好好养老。红裳如此安排,是认为她只要到了京里,从此后应该不会再同娘家的人有来往了——那她也安全了!

但是老太爷的一句话,便让红裳重新记起了自己穿越的事情:依红裳对这个时代的所知,她如果被人现了什么异样儿,被活活烧死并不稀奇—还极有可能成就一代除妖大师之威名呢。

想当初打那些陪嫁丫头时,红裳为了不让人起,可是没有少费了心思——当然还是多亏了奶娘的帮忙。

那奶娘是真的很疼爱红裳的本尊儿,也就是因此,虽然奶娘待她极好,可是红裳一直不敢跟她亲近:不过很多事情她拿不定主意时,还真的只有找奶娘商量。

现在老太爷要见她的娘家人?那她岂不是死定了——她的娘家人?红裳心中呻吟了一声儿: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家爹娘长得是圆还是扁;哥哥?她更是不识了。

红裳成亲后回门时,不过是到一个本家儿玩了一天——他地哥哥早已经赶路上任去了:听说如果不是为了她的亲事儿,她的哥哥早就应该在路上了。

红裳低了低头,定了定心神答道:“夫君高升,按礼来说应该知会媳妇的父亲和母亲一声儿,可是路途相距实在太远,怕是信儿送到了,他们赶来时,夫君已经上任多时了。”

红裳顿了顿,她没有答他地哥哥在哪里任职——虽然赵一鸣说过,但她记不太清楚了;如红裳所料,赵一鸣看她停顿了一下,便代她说了下去:“内兄现今倒是在我们北边儿,不过距我们这里也不近呢;他在肥城里任通判一职,今年刚刚得到的恩旨——当日我和裳儿成亲时,他已经自京中谢恩回去了。”

老太爷的眼睛睁了一下,不过睁开地并不大:通判?官职虽然不大,手中权力却是不小,而且任此职之人都是极得皇上信任之人啊,前途不可限量!

老太太听到这里也多看了一眼红裳:她的哥哥居然是一府的通判!往日倒真是小瞧了她。

老太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算他看好红裳的哥哥,他今天也不能多说话了,不然倒被自家的媳妇看低了。

老太太前后两次听了赵一鸣的话后,对红裳的不满也稍减了一些:媳妇能助儿子升官儿,倒底是好事儿。至于她的诰命?只要儿子官儿大了,朝廷还能不给她地诰命升个一品两品的?只要儿子能升官儿,那她是有机会的——到时,她一定要看看那柳家老太太对自己拜下去时的脸色!

想开以后,老太太的眼睛便又眯了起来:“既然是亲家,有事儿没事儿的都该多走动一下,不然正该亲近的两家人反倒像是生份了似的。就算路远些,现在这个时候地天儿正是不冷不热,在路上也不会受罪儿。依我说,现在就该让亲家来京里。一鸣啊,你今天就抽个空闲写封信给亲们,请亲家一家人到京里来耍耍,正好亲家来了也能就便去看看媳妇的兄长;儿女都能见到,亲家没有不来的道理。”

赵一鸣一听笑了起来:“倒底是母亲经得事儿多想得周全,儿子回去便写信。”

红裳的脸色变了一变,她福了一福道:“现在府中正是事儿多的时候,还是过些时候再写信吧;媳妇呢,也先写封信回去问一问,看家中是不是得空闲;如果家中没有什么事儿,再由夫君写信,不知这样可好?”

红裳在南边儿时已经在奶娘地话中套出了娘家的情形,她当时便想到了法子可以应付自家地爹娘——但她想来想去,也许只能应付一时,如果他们真要在赵府长住上一两个月,还真怕是应付不过去。

自小看大的女儿,他们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老太爷点了点头,老太太虽然不过就是兴头上地一句话,但他们老俩口倒还真生了要结纳红裳父母的意思,只是现在府里事情正多,倒还真没有那个心思再招呼客人。

老太太笑了起来:“说我想得周全?哪有媳妇想得周全,好,就按媳妇说吧。”

红裳轻轻松了一口气儿,不过她地心并没有完全放下:这个爹娘想一辈子不见面儿,看来是不可能的,到时要如何应对才能万无一失呢?

老太爷笑道:“嗯,说得有理儿,我们家老二也快回来了,忙完了他们一家子的事儿,然后就请亲家来我们这里好好耍上一耍!算一算,再过一个月也就都忙完了;一鸣啊,到时你就写信请亲家来京中做客,千万不要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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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章 如此偏心

裳听到老太爷的话,她直想翻白眼儿了:为什么老死理儿呢,我的父母不来我也不会因此而对赵家心生不满啊!我的父母如果来了,那个——,唉!就不是有没有不满的事情了。

不过,到时候她有了诰命在身,就算万一有人认为不太对劲儿,应该也会乱来吧?如果他们报了官儿呢?红裳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一样还是一条死路啊。

赵一鸣已经答应了下来,红裳也不好再推辞——那有女儿不想爹娘的?她又不是庶女,她可是嫡女!

再推辞便有些不合情理了,红裳只好起身谢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为一个月以后的事情开始愁了:她在奶娘口里得到的情形应该没有问题吧?拿来当借口的说词不知道能不能糊弄得过去,唉——!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话后,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钟儿:“说到我们老儿,现在应该在收拾行李了吧?一鸣啊,你现在是高升了,可是你的弟弟还仅仅是个七品的官儿,你可要替你弟弟想想办法,走走门路什么的。”

赵一鸣脸色飞快的变了一变,然后平静的答道:“是的,母亲。不过,弟弟回来叙职后,如果政绩过得去,应该可以得到升职的。走门路—,毕竟不是正途,日后也会为人所诟病,再升职就会极难了。”

老太爷闻言瞪了一眼老太太:“那是个成器的东西嘛,还走门路?!他地七品是怎么来地,你不记得了吗?他的功名得来不正,他的实缺也不正,你还想用些歪门斜道让他升上去——你是怕他日后不会被人骂他没有本事儿,只会花钱买官儿是不是?!你就惯吧,看最后你是真得疼他,还是在害他!”说完老太爷居然生气的起身甩袖子走人了!

红裳听得有些愣愣的:赵一鸣极少提到他的弟弟,所以红裳并不清楚赵家老二的事情,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话儿,这个老二好像是个二世祖啊!红裳的眉头不经意的微微一皱:古代还有一样极不好,就是一大家子人要一齐住——是没事儿也会生出事儿来地!不过红裳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不然就连赵一鸣也会认为她是容不得老二一家人。

老太爷要走了,红裳和赵一鸣当然不能再坐着,他们二人都站了起来,却什么话也不好说。

老太太的脸变了几次颜色后才道:“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罢了,他就作了这么一通!还不是有几日没去那人那里了,想去就去吧,偏生还要找我的毛病儿以后才去,每每都要显得是我的错儿才成。”

红裳不好接话。她只是躬了躬身子。什么也没有说。

而赵一鸣咳了一声儿道:“母亲不要生气了。身子要紧。言梅。还不给你们老太太送个靠枕过来?绿蕉。你也给老太太好好捶捶背儿、顺顺气儿。”

父亲没有错儿。可是母亲地错儿也不是儿子能说地。赵一鸣只能如此含糊过去。希望老太太可以放过她。不再就此事说个不休。

但是老太太没有如了赵一鸣地意儿。她继续气道:“我是不想生气啊。但是你父亲他是巴不得我气死了才好呢!”

红裳只得又躬了躬身子。老太太地话儿她更是不能接了。红裳猜老太太如此生气。并不只是因为老太爷作了她;老太太现在最大地火气儿。应该是因为老太爷去了魏太姨那里。

赵一鸣只得又顾左右而言他地劝了老太太几句。老太太这才不再说老太爷地不是了。不过她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看着赵一鸣说道:“儿啊。我哪里是偏心?你地父亲也不多想一想。两个儿子都是我身上地肉。哪个我能不心疼。我让你帮你弟弟一把。不是因为心疼你弟弟。我正正是因为心疼你啊;我让你帮你弟弟一把是有两层心思。一来呢。是想你日后在官场儿上也能有个臂膀——你弟弟现今地官儿这么小。日后根本就帮不上你什么嘛。而且你弟弟地官儿太小了。你也面上无光不是?二来呢。他那个岳家是个侍郎。原来你父亲在任上时。多少还好些。现在……。唉。你弟弟在他妻子面前敢说个‘不’字吗?如果你能帮衬他一二。每每能助他在仕途上多走一步。有个几年他也就是个和侍郎平起平坐地人儿了——你弟弟地本事儿还是有地。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到时。看他地那个妻还敢在你弟弟面前张狂吗?你们兄弟二人也是互为臂膀。为娘地不也放心不少?”

老太太的这番话听得红裳真个是目瞪口呆:她在上一世时就听说过有父母偏心某一个儿女的,但偏到这个地步儿的,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叫“每每能助他在仕途上多走一步”——听老太太话中的意思,不是要赵一鸣助他弟弟一次或是两次,依老太太的意思只要赵一鸣升个一官半职的,就要帮他弟弟也升个一官半职才成!还说什么“有个几年他也就是个和侍郎平起平坐的人儿了”,老太太当那朝廷的官儿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嘛,如此容易就能做到侍郎?!居然还要加一句“你弟弟的本事儿还是有的,只是没有机会罢了”,真有本事儿,还用得着赵一鸣去为他想法子,走门路吗?还说什么互为臂膀,老太爷是赵家二老爷的生身之父,都对他的评价如此不堪,他能

墙,老太爷会对他如此失望吗?这句话不过是老太话吧?

红裳听得一肚子气儿,但老太太是在同赵一鸣说话,她不能直接答话。红裳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又扫了一眼赵一鸣:赵家老二的事儿,赵一鸣不会当真答应吧?这可是不能答应地事情啊。老太太就算不高兴了,就算她再生气也能答应——这不是一个“孝”字压下来就应该屈服地事儿!赵家老二显然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果他不是烂泥,扶一扶也是正当的: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有本事儿的人还用得着人扶吗?

赵一鸣低下了头,就连红裳也只能看到他的小半边儿脸,所以并不能看到他的神色,不过听他的声音,还是极平静的。

赵一鸣躬了躬身子:“母亲的话极有道理,做哥哥的哪有不想帮弟弟的?只是此事儿必要同父亲好好说一说,只要父亲那里不说什么同意了,儿子为弟弟多想想法子、走走门路儿,看看此事可成嘛。”

红裳听完赵一鸣地话也深深低下了头:她怕被老太太看到她嘴边儿的笑意儿——赵一鸣真行啊,居然把事情推到了老太爷的身上,最后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一定照办。

老太太听完后瞪了赵一鸣一眼:“你父亲一向看不上你弟弟你不知道吗?你做哥哥的帮弟弟做什么是你做哥哥地心意,管你父亲做甚?你自管去为你弟弟多想个法子,你连升了两级,怎么也要让弟弟也升个从六品吧?你父亲那里有我呢,他不会把你怎么的!我还不信了,一样是儿子,他就不想看着小儿子也能光宗耀祖吗?”

红裳听得心下冷笑:走门路升了官儿,也能算得上是光宗耀祖?

赵一鸣躬了躬身子道:“母亲地话原也没有错儿,我为弟弟做什么的确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心意,只是父亲的脾气一向不好,再加上他又生不得气,儿子万不敢违了父亲的心意儿做事——万一父亲的身子因儿子给弟弟谋官儿生气,有了什么不测,儿子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父亲也不是看不上弟弟,只是希望弟弟可以成大器,所以还是让儿子好好和父亲说一说,母亲也劝一劝父亲,父亲会想明白过来地,到时儿子再去想法子也为时不晚啊。”

老太太听到赵一鸣提到老太爷的身子,便长长叹了一口儿气一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唉,你弟弟生下来不足月,身子本来就弱不禁风地,不给他找个日后的依靠,我那天一闭眼儿去了,那他要如何过活呢?我就是到了那一边儿也放不下心啊。”

赵一鸣躬了躬身子:“母亲现在春秋正盛,怎么说出这样地话来?弟弟虽然年少时身子弱了些,不过现在已经调养的不错了;再说他日后还有我这个哥哥呢,就算他不再高升,只要有我地一碗饭吃,必会有弟弟的一碗饭吃,母亲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红裳原本真信了老太太的话——老太太偏心小儿子也有了理由,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理由居然不成立!红裳真得对老太太的偏心无语了。

老太太看了赵一鸣一眼儿,又是一叹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意思是让红裳和赵一鸣告退吧:老太太对于赵一鸣的话极为不满,她知道赵一鸣这是在推脱——这个大儿子就是如此,和他的父亲一样看不自家的老二啊!

大儿子当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赵府以后就是他的,可是老二有什么呢?难道让他日后看哥哥嫂嫂的脸子过活不成?自家的哥哥还好说,那嫂嫂可是好相处的——哪日自己和老太爷不见了,老二被人赶出去也是什么稀奇事儿,京里又不是没有生过这样的事情。

最主的还有一样:老二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一来身子不好,二来他手脚大习惯了,日后被个嫂嫂管着,他用银钱还有像现在这般方便吗?不,现在也不方便了!

老太太越想,眉头皱得越厉害:这要如何安排老二才能让自己安心呢?

赵一鸣也没有多作停留,拉了红裳给老太太请了安:“母亲回房去歇一会儿吧。”然后便和红裳出了上房。一路上,赵一鸣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红裳没有问一句——那是他们赵家的事情,虽然和自己也丝丝相关,但自己却不能同赵一鸣说什么的:只要说一句赵家人的不是,哪怕是赵家二老,赵一鸣也不会喜欢听的,说不定还会怪自己、作自己呢。

赵一鸣回到院子更了衣服后,同红裳说了一句晚上等他一起用晚饭,便出去了。

侍书看着赵一鸣走了,才拍了拍胸口:“老爷的样子吓死我了。”不过侍书也没有提赵家二老爷的事儿,虽然她好奇的要死,也为她的夫人担心的要死。

红裳坐下轻轻一叹,正想吩咐人把那两个婆子带上来问话时,小丫头来报:“夫人,五姑娘来给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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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章 凤韵也想立威

裳心下升起惑:今儿因为老太爷和老太太生了气,罗嗦了很久,自己回不来已经知会过姑娘们不用过来问安了,凤韵这个时候怎么又来问安呢?

微一转念便想到凤韵可能是有其它的事儿,不过是借了问安的名儿罢了。红裳微微一笑:“请五姑娘进来吧。”

凤韵进来后对着红裳福了一福:“女儿给母亲请安。”

红裳轻轻一笑:“起来吧,来,到我这边儿坐下。早饭用得还可心意吗?”

凤韵走到红裳下坐了下来:“谢母亲关心,早饭很合韵儿的心意,韵儿用得不少。母亲用饭可用得香,昨天晚上可睡得安?”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我都挺好的。”她答了凤韵的话后,又吩咐侍书等人给凤韵备茶水和点心、瓜果上来。凤韵只是抿着嘴儿看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红裳知凤韵不想在众人面前说话,待茶点等物上齐了,便让屋里的小丫头都出去了,只留了侍书和画儿两个人在房里伺候。不过红裳并没有问凤韵有什么事儿,她只是一味儿让凤韵多吃些点心。

凤韵吃了两块点心后,又抿了抿唇、看了看红裳,然后起身对着红裳郑重行了一礼。红裳急忙让画儿把凤韵扶起来:“好好的行如此大礼做什么?”

画儿扶起了凤韵,又扶她坐下后,才退回了红裳的身后。凤韵轻声道:“女儿有一事相求母亲,还望母亲恩准。”

红裳笑了笑:“有事儿就说吧,我们一家人不必行如此大礼的。”

凤韵面上有些红了。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道:“女儿恳请母亲让女儿处置自己院子里地人。”

红裳听到后还真是微微有些吃惊。她猜凤韵要说得事情与她院子里地那些人有关系。但没有想到凤韵要自己处置这些事情。

红裳看了看凤韵:只不过是个九岁儿地孩子。怎么思虑、行事、说话都如此老成呢?难道是因为生长在深宅大院中地原因吗?红裳地问又重新在心中生了出来:怎么听。这也不像一个九岁孩子会说地话儿啊。

红裳想了想道:“韵儿为什么想要自己处置那些人呢?”

凤韵认真地看着红裳:“韵儿知道您对韵儿有维护之心。想护得韵儿周全不被人欺了去。但借助母亲地力量始终不能让那些人对我真正生出敬意、惧意;我也是赵家地姑娘。我也要像大姐一样。让赵府地仆从们、姨娘们知道我同样是她们地主子——我要让她们都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辱地主儿。”

红裳听得一笑:“那你要如何做呢?毕竟你年纪还小。你自己去做。那些人会不会听呢?”红裳听到凤韵有些慷慨激昂地话。不自觉有些好笑。

凤韵起身又施一礼:“请母亲教我。”

红裳大乐:“快坐下,坐下说话。要我教你?你想让我教你些什么呢?”

凤韵道:“韵儿要学得和母亲一样,要让赵府的仆从们记住,我是赵府的姑娘,我是正经的主子;让她们再不敢到我院子里胡乱地指手划脚儿。”

红裳看着凤韵:这个孩子怕是被欺辱的过了,所以现今才会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就像凤韵自己说的,依靠外力自保不若自己有能力的好啊——只是凤韵她可以吗?红裳还是有些担心的。

凤韵看红裳有些犹豫之色,便道:“母亲,如果韵儿处置地不好,就再请母亲来善后,也、也是可以的吧?”

红裳大笑,然后重重点头:“好吧,我就应了韵儿。你院子里的事情,也应该是由你来处置才对。”

凤韵又一次施礼谢过了红裳,然后睁着一对大眼睛问道:“母亲,韵儿要如何做呢?”

红裳想了想答道:“如果韵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做,那韵儿应该自己处置事情吗?”既然凤韵有心要自立,那么红裳就想好好教教她——她日后嫁人了,也不致于太过受婆家的气不是?红裳这时不知为什么想起了红楼里的迎春,她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为了凤韵的日后,还真要好好调教调教凤韵才可以。

凤韵笑了起来:“韵儿虽然已经想好要怎样做,可是却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开口——总不能说有些丫头婆子是别有用心的人安插到我院子里地,所以现在要请她们走人吧?”

红裳吃了一口茶,看着升腾的雾气轻轻的道:“很多事情你自己要知道是为了什么去做的,这对于你来说的确很重要;但如何与人交待却只是表面功夫了——理由只要正当或是过得去便可以了。韵儿明白了吗?”

凤韵偏头想了想:“随便

由?”

红裳笑了笑:“你说呢,韵儿?”

凤韵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便道:“只要在父亲、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能过得去地理由就可以,是不是?”

红裳只笑不语,凤韵便笑着起身告辞了:“母亲,韵儿告退回房了。今日韵儿也有得忙了呢。”

红裳笑着点头:“去吧,我给你挑得丫头婆子,一会儿让人送到你院子里去;日后我叫人牙子来,你也可以自己买几个丫头婆子。”红裳说完后,忽然想起凤韵这些年来院子里被安插了那么多的人,她能信得过自己挑选地人吗?不如索性大方些,让凤韵自己去挑选丫头婆子,也省得日后有人拿自己送给凤韵的丫头婆子说事儿。

凤韵道了谢,带着十分地兴奋去了——新母亲看来没有什么坏心思,她让自己买丫头婆子呢,以后自己终于可以在院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画儿看着凤韵的背影儿呆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道:“五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厉害了?”

红裳笑着看向画儿:“她一直就是如此聪明厉害地。”

画儿满脸的吃惊:“五姑娘、五姑娘这几年——”红裳轻轻的接道:“都在做戏。”

画儿用帕子捂了捂嘴:五姑娘在做戏?做戏!她那个时候才几岁?画儿喃喃的道:“五姑娘独居一处院子里,她、她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吧?哦,不对,五姑娘胆小怕事儿也是这几年慢慢形成的。”

红裳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外:“原来她是孩子?现在,五姑娘不也只是一个孩子吗?”

画儿摇了摇头,然后叹气道:“五姑娘也太早慧了些。”红裳轻轻一叹:“这大院子会吃人啊,她如果不早慧,陈姨娘同她能不能活到现今还真是个问题呢。”

侍书打断了红裳和画儿的谈话:“夫人,我们不说这些了。现在五姑娘有夫人护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儿才对。”

红裳轻轻一笑:“对,我们应该向前看。使两个婆子到凤韵的院子外待着,如果万一有什么不妥,及时来报,不要让五姑娘吃太大的亏。”

侍书答应着出去吩咐人过去守着。画儿也放开了凤韵的事情:现在她可没有这么多的空闲理会这些闲事儿。

画儿便开始回事儿了:“刚刚婢子趁夫人去了上房的功夫,请了赵娘子来。

婢子让赵娘子安排人到霄儿家去看看,然后今儿下午那人回来后,再使个人去叫人牙子过来问话。”

红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可给赵娘子说了,让那人在帐上领些银钱带在身上,十有到了霄儿家会用得上的。”

画儿笑道:“夫人放心,已经同赵娘子说过了。”红裳点了点头:“让昨天晚上出去的两个婆子进来吧,我想好好问一问她们——那个走了不回来的婆子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婆子进来后,所说的还是那些。红裳又问几句话后,看她们再也说出什么了,便让婆子们下去了。

红裳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府里的门禁是不是太松了一些?不管什么人半夜三更的都能出入这还了得?”

画儿也是眉头紧锁:“照说不应该这样啊。因为老爷与二老爷都不在家,所以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再三的吩咐门禁要严,这个人倒底是怎么进来的呢?进内宅出内宅都还有个二门儿呢,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来的才对。”

红裳点了点头:“唤赵娘子过来问一问吧。”

赵娘子来了以后,红裳问她:“昨儿晚上有人打开了二门、大门,出府了几个婆子,这个事儿有人回你吗?”

画儿回话的时候已经说得极明白了:婢仆如果病得重了,被半夜三更送回家去也正常的,所以她才没有上前捉住那几个婆子。

所以,如果赵娘子知道此事,那么也许就真有人病了也说不定——至少可以知道那个婆子是谁啊。

赵娘子听到红裳的话后,她的眼珠儿几乎要瞪出来了,额头上立时见了汗: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起子事儿!夫人问到了她的脸儿上,她的脸可就挂不住了——那是火辣辣的。

赵娘子知道此事儿可不小,应该说是太大了!她急忙回道:“奴婢不知道此事儿,奴婢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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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章 门禁

道?红裳心下并不太过惊讶:依她原来的猜想,不知道的——那人半夜出府,有马车接应,怎么可能是府里的人呢?不是府里的人,那孙姨娘就不可能让赵娘子知道有人出府了:此人如此诡秘,孙氏是不会想让人知道此人的,而且赵娘子知道了能不仔细盘问?孙氏要如何作答呢?什么的借口也不能让一个府外的人半夜时分出入内宅啊。最主要的一点儿,赵娘子知道了此事,那么红裳便会知道,而赵一鸣、老太爷、老太太都会知道,那孙氏岂不是自投网罗想死了嘛。

红裳没有怪赵娘子,她摆了摆手道:“眼下不是要你自责、自请惩罚的时候;”然后红裳便把昨天晚上有婆子出去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又道:“我们要快快找到是哪些人打开了门儿,那个出府没有回来的婆子,又是怎么进入府中的,这才是要紧的事情!我们府的门禁,实在是松得要让京中所有人都笑话了—我们赵府所有女眷的闺誉岂不是要被人所诟病!”

按红裳的原意儿她是不想过问什么门禁不门禁的——晚上进不来贼,就示上夜的人是用了心的;但现在名义上是她来管家,所以门禁上出了问题,老太太第一个要找的人就会她了;所以红裳就算再不想管,门禁的事儿也要弄个清楚明白,好去回老太爷和老太太。

而且,红裳也不只是为了门禁:一来红裳想弄清楚那个人倒底是谁?二来她也不想让老太太以此来作自己。

最重要地是,此事关系着所有女子,当然也包括红裳在内的清白声誉——此事如果传了出去,那可真是好说不好听了!到时,不要说红裳自己在京里做不得人,那些姨娘们就更惨了,说不定会被卖,就是杖毙了她们都有可能啊。

赵娘子头上的汗真是呼呼往外直冒,她明白夫人所说并不是用来吓吓她的,那可是真事儿!但现在并不是害怕的时候,要好好想一想,是谁和孙姨娘一起做下的这件事儿。

赵娘子把人在心中过了一遍:“门上地人,奴婢现在还真不好说是哪一个有问题;而且孙姨娘的婆子们如果半夜里由正门出去的话,那大门儿又是谁给了她们方便呢?如果是自后门出去,那也要经二门儿才能出的去——正门儿与后门儿上的人,就要问问赵安,奴婢不太清楚了。那人是怎么进来的,奴婢想了想,接连几日二门上的出入记录上,大多都是我们府内宅的人,出入的对子都是对的;外客只来了一起,就是今日来地呢,是孙姨娘的家人——孙姨娘曾使人给她们家送了封信儿出去,她们娘家来了六个人来瞧她,到是掌灯时分才走。”

红裳听得心上一突:孙姨娘的家人?她随口说了一句:“当然不可能是自正门儿出去的,我听人说是自府中后门儿出去的。你所说得孙氏家里人,她们晚上就走了嘛?是全部都走了,还是只走了其中的几个人?我们府里除了表姑娘外,昨日又留外客住下了?”

红裳虽然口里这么问着,不过她知道不太可能:留外客住下,她岂能会不知道?赵一鸣妾室的家里人,惊动不了老太太的。

赵娘子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答道:“走了六个。奴婢没有亲见。只是看到二门那本子上写得走了客是六人。”

红裳点了点头:“六个。来了、走了都是六个。那我们府里昨天晚上走了一个婆子没有回来。眼下府里不是少了一个人吗?少得这个人是谁。赵娘子知道不知道?”

赵娘子答不出来。只得躬了躬身子:“夫人。如果那婆子走了没有回来。依奴婢想我们府应该没有这个人。所以也不会少人地。”

红裳轻轻地看了一眼赵娘子:“你怎么知道没有少人呢?昨天晚上孙姨娘地人可是同画儿说了。她们院子里地婆子生了病要连夜送回家呢;生了病走了一个人。我们府里能不少人?赵娘子不是在说笑吧?”

赵娘子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应声道:“是地。夫人。是奴婢愚笨。孙姨娘院子里地仆妇应该少了一人才对。”

红裳点头轻笑:“是谁放了那几个婆子出去并不难查吧?”

赵娘子答道:“回夫人,是的。几个婆子是下夜才出去的,只要查一查昨晚儿上是哪此人上夜便知道了。”

红裳轻轻弹了弹指套:“赵娘子不亏是府里的老人儿,事情一到你手里就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我想此事应该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吧?”

红裳心中却在想:孙氏应该早已经知道她送人出府时,被画儿撞破了,那她会如何应

她绝不会束手待毙的!

赵娘子老脸一红:“奴婢羞愧地无地自容,府中晚上有了这样的事情——想来应该不止一次了,而奴婢几年都不曾觉,是奴婢的错儿,就是打死了奴婢也不冤啊。”说到这里,赵娘子看向红裳,深深施下了礼去:“夫人,奴婢想求夫人开恩。”

红裳看着赵娘子一笑:“你自忙你地去吧,此事儿虽然你不能完全脱了干系,但也不致于会拿你怎么的——只要有人惦记着想弄个人进出,她总能在你地门禁上找到法子;只是,话虽然如此,可是门禁也罢,或是其他什么也好,你日后再有个什么万一,就不是我能保得下了。”

赵娘子终于放心下来,深深一躬感谢了红裳,自去做事儿了:她现在恨不得把孙氏活活咬死——孙氏不想活了不要紧,但是也不要带累其他人好不好?像自己这样的人,可是要养家糊口地!

赵娘子知道此事只要被老爷或是老太爷、老太太知道,自己这内宅总管事娘子的位子,怕就要换人了。好在夫人是个什么都明白地人儿,不然自己真得是有满肚的委屈也无处可诉:这些年自己夫妻二人在赵府可真是辛辛苦苦的,最终却被一个孙氏连累了,让自己到哪里哭去!

侍书换了新茶给红裳:“夫人,孙姨娘的此事查了出来,她会不会被赶出府去?如果那个不是个婆子,就不只是被赶出府那么简单了吧?”

红裳偏头想了想:“不知道,此事最终拿主意的人不会是我,应该要看老太爷的意思。”

侍书转了转眼珠:“就算赶不出府去,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顿了顿,侍书道:“宋姨娘那里,夫人有什么打算?原先不是说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吗?她现在伤也好了,夫人为什么还不送走她?看她昨日那个样子,就知道她依然是不服气的很,留她在府里,早晚她还会算计夫人的。”

夫人看了一眼侍书:“我一直认为你不是傻的,现今才现你确是个傻的。”然后瞅了一眼一旁的画儿又道:“你怎么不想想,画儿为什么不问这句话呢?”

侍书看了一眼画儿:“我是笨的,那你这个聪明的说说看,你为什么不问这句话呢?”

画儿对着侍书一笑:“因为我是聪明的,所以不问。”说完用帕子捂了嘴大笑起来。

侍书瞪她,她才止了笑道:“好吧,好吧,告诉你。老太爷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说过的话怎么可能会忘了?宋姨娘身子好了,老太爷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让人送宋姨娘出府呢?不就是因为老太太嘛。所以,就算是夫人提了出来,老太太也一定会驳了夫人,而老太爷原本说要送宋氏出府的话便真得无用了。”

侍书听到这里皱了皱鼻子:“你也不是聪明嘛,只不过是比我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为人罢了。夫人现在没有提让宋姨娘去庄子上的事儿,就是为了日后捉到宋氏的短处时,一下子把她送走了,让老太太开不了口为她说情是不是?”

画儿抚掌,正容道:“正是,正是。看来笨人和我在一起日久了,也能变得聪明些;侍书姐姐这不是终于开了一窍,还剩下一窍未开,姐姐你要努力了。”

红裳听得笑了起来,侍书咬牙道:“哪天让你落到我的手里,看你画儿还敢说嘴不。”画儿只是嘻笑,侍书也拿她无法,只好作罢。

红裳拍了拍侍书道:“你昨日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现在这个时辰,孙氏正该要领杖责了,你呢正好代我去瞧着,又能把昨日的事情做完;当然,那话嘛,也不能同昨日一样说了。”

侍书点了点头:“那几个人昨天回来就交给赵娘子了,我还要同赵娘子去要人。”

红裳道:“那你就快些去吧。”

侍书走了两步:“夫人,那厢房的里的丫头——?”红裳轻轻一笑:“不是同你说过不用着急了?我们不急自会有人急的,你自管去就是了。对了,姨娘们如果讨好你,你就照单全收就是。”

侍书明白红裳的意思:“这不是便宜婢子笔小财?”说着福了一福,笑着走了。

红裳看着侍书的背影儿陷入了沉思:孙氏一大早上起来会做什么呢?她又会以何说辞能圆起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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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章 孙姨娘的应对

姨娘的脸色青得可怕,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而跳的这个样子的孙氏,哪还有一丝娇弱可言?她比那吓人的夜叉也不多让,屋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敢正眼看她的。

“为什么昨日晚上没有立时来回我?”孙氏的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地下跪着几个婆子,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她们连抬头也不敢几个婆子一早用过了饭,来回事儿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哪成想一说完孙氏就变了脸呢。

孙氏更是怒不可遏:“你们没有长耳朵吗,说,为什么昨日晚上没有立时来回我?我嘱咐你们几个几次了?我叮嘱你们事关重大、事关重大!让你们有什么事儿,要立时来回我!可是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今儿一早还用过了早饭才来回我!”

孙氏能不气嘛,几个婆子也太不成器了可是那样的事情,她除了交给自己带进府的人以后,她还真信不过赵府里的人。

被孙氏这么一喝,几个婆子更是抖作了一团,哪里还能回出话来。

雅音看孙氏气得如此,急忙向婆子们说道:“我的祖奶奶们,你们还不答句话儿?真要气死我们姨奶奶吗?”

听到雅音的话后,有个婆子乍着胆子答了一句:“姨奶奶身子不好,昨天晚上人来人往的又闹到了大半夜才睡下,奴婢认为那人已经走了,就算是在门口遇到了画儿那个小蹄子,有个什么事儿也大不了,就想让姨奶奶多睡一会儿,才没有来回姨奶奶。”

闻言孙氏气得全身抖,一抖又牵到了她的伤口疼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一疼她更是恼火三分,她指着地下地几个婆子一连声的喝道:“给我打!给我打!”

雅音一面使了眼色不让人把婆子们拖走,一面急急上前扶住了孙氏的胳膊,把她的胳膊轻轻放回她的身边儿,低声道:“我的奶奶,我们眼下最好不要打人,况且还是我们贴心贴肺的自己人呢。不说眼下姨奶奶正是用人的时候,就是一会儿夫人来了看到,不正被她捉了话头去?就算是夫人不来,那她的人也会来我们院子里,被那些个小蹄子看到了,就算她们嘴上不说什么,她们还不是在心中笑奶奶拿自己人出气儿?”

雅音边说边看着孙氏地脸色。顿了顿又道:“奶奶。我们怎么能做这种让人笑。又失人心地事情呢。”

孙氏听了以后。看看地下跪得几个婆子她也只有这么几个真正地心腹之人。知道雅音说得有理儿。便狠狠瞪了那几个婆子一眼:“滚。给我滚出去!”

几个婆子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孙氏还气得直喘粗气。她终是气不出。狠狠地捶了几下枕头才恨恨地道:“几乎被她们害死!这几个该死地老奴!”

雅音悄声儿道:“那里出去时已经想到了。所以早早做了安排。奶奶放心就是。”

孙氏闻言摇了摇头。她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夫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地心思却大地很!虽然已经做了补救。但这补救地理由实在是有些勉强。就算能瞒过去。怕也会失了老爷地欢心。”

孙氏说到里又捶了一下枕头:她身边为什么就没有几个得力而又能聪明地人呢?那个小夫人不过是刚刚到赵府。身边儿原有一个侍书也就罢了。居然还得了画儿那个小蹄子地心!

孙氏想到这里在心中冷冷一笑:哼,以为我不知道呢,不就是指望着傍在夫人身边,得了夫人的欢心后再爬上老爷的床嘛;就凭她一个丫头也想做个画姨姨,哼哼,有我一日,画儿你这个小蹄子是想也别想!

孙氏至今还是不知道老太太地心思,不过就算她知道了,她也必不会容下画儿:怎么也要想个法子除去了画儿,她才能真得心安赵一鸣身边儿自她之后,绝不能再有女人。

孙氏握了握拳头:小夫人已经让自己无法容忍,却不得不容忍了,如果再有一个女子,她一定再也会忍得下去,她一定会痛下杀手的。孙氏在多年前就已经决定:这个赵府,能给赵家延续香烟后代地只能是她!

雅音看看孙氏的神色,想了想安慰她道:“奶奶,其实您不用想得太多,我们只要想法子能留得老爷一夜便可以了;到时奶奶一举得男,那赵府里还有什么不是奶奶地?夫人就算再精明、再厉害又能如何,那些姨娘们再会哄老爷开心又能怎么的再说了,她们怕是连个蛋也生不下来了!”

孙氏听了以后好似松了一口气儿,然后又皱起了眉头:“原来我是这样打算地,

万无一失,就算一胎不是男丁,再继续生也就是了;,被那几个老能的老奴一搅,此事不好做成了。”

雅音明白孙氏话中的意思,心中也有些焦急起来:她们做奴婢的命运可都是和主子连在一起的!雅音转了转心思,咬着牙轻轻的道:“奶奶,您是一定要有孕的,也一定要得男就算没有我们也要弄出来!”

孙氏听得一愣,然后便明白了过来,先是一喜然后想了想便摇头道:“不行,太过危险,也不好瞒得过去十个月呢。此事日后再说吧,先应付过去眼前的事情吧。”

雅音点了点头,给孙氏上了一碗参汤:“如果有机会,奶奶还是好好打算一下,只有奶奶有了少爷,那才真是倚靠老爷,依婢子看还真是有些靠不住。”

孙氏叹气:“傻丫头,你以为我不想嘛?我想儿子都快要想疯了!只是老爷外放六七年,我哪里能有孕?只能一年一年的空等着他回来,现今他倒是回来了,可是又没有在我这里留过宿,让我如何敢生儿子?你以为我顶着一个妾的名份很好受吗?只有我他日有了儿子,才能摆脱这个该死的妾身份我就不相信,那个老不死会让他继承家业的长孙有一个妾的生母。”

雅音听到孙氏的话吓了一大跳孙氏只要一提到或是想起妾来,就会大大的作一番才会作罢。

雅音急忙看了一眼孙氏,看她不似要作的样子,连忙出言安抚孙氏道:“奶奶何必介怀呢?不论是品貌,还是管家处置事情,满府里有哪个比您强?就说那个宋姨奶奶吧,她都赶不上您一半儿,如果不是有老太太给她撑腰,她能有今日?她原来不也就是一个丫头,论出身她有您好吗?还常常在姨娘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来,我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就不舒服。”

孙氏咬牙道:“当初如果不是那个老不死的非要讲什么规矩,一定要弄个妾的名份儿给我,我现在就是和宋氏那个死蹄子平起平坐的人儿!老太太原来看在我肚里孩子的份儿上,本没有想难为我的意思,那个老不死的却如此刁难我,今日之辱也是拜他所赐,我必不会忘了的。”

孙氏顿了顿恨恨的道:“今日在他屋檐下不得不看他脸子,他日我儿子得了赵府,看我怎么整治这个老不死的。”

雅音叹道:“算了,算了,奶奶还是不想这些了;快些吃参汤吧,一会儿凉了,吃下去肚肠又该不舒服了。不管日后有什么打算,也要有个好身子才成啊,奶奶还是不想了,吃参汤吧。”

孙氏听到雅音的话,低头吃了一口参汤,可是她自昨日就满肚子的火气,现在哪里是一两句话就能开解的?孙氏又气呼呼的说道:“说到出身在,我就是一肚子的气儿。宋氏是什么好出身,她原来就是个丫头!而且她也是和老爷有了孩子后,才做得妾,和我有什么不同?!老不死的就是看我不顺眼罢了,硬生生的让这个该死的宋婢子压了我一头。”

雅音这次只是陪着轻轻一叹,不过却没有说什么:那能一样嘛。宋氏是开了脸放在老爷房里的,后来有了身孕,所以才抬举她做了妾,当然不可能让她做妾人家又不是芶合后又进的门儿!而自家的姨奶奶呢?如果不是她有心招惹老爷丢了一个手帕,老爷当不会注意到一个小家碧玉吧?挺着一个肚子进门儿,赵家老太爷又是一个极讲规矩的人,能不给自家的姨奶奶脸子瞧吗?

雅音不想再谈这些,怕一个不小心再招惹得孙氏作起来:“奶奶,您说,那个表姑娘为什么要助我们呢?她说得那些话是真的吗?她让什么人给老爷送得信儿呢,她一个客居的人,能使得动我们府里的谁呢?而且,她送得是什么信,能让老爷一准儿到我们屋里来呢?”

雅音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孙氏的脑筋转到表姑娘身上,不要再说什么妾不妾的事情。

孙氏又吃了两口参汤后才冷冷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目的,各人有各人的算计,她助了我们也不是因为要帮我们,她要帮得人是她自己!至于为什么会请得到你们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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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章 议日后

氏说到倩芊为什么会请动了赵一鸣时,她也顿住了:为什么会被她请动呢?孙氏昨日与今日的头脑都说不上清楚来,如果换成平日里,根本不用雅音来提醒,她早就会想到了这一点儿。

孙氏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薛表姑娘手利害的手段,比小夫人可还要强上一两分似的,自己要小心应对才行,不要被表姑娘给算计了,还日日念着她的好儿!

孙氏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表姑娘是如何做到的,你所虑极是,过了这几日后,我不方便出去了,你要多出去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打探到表姑娘的一些事情,她又与赵府的下人哪个要好。”

雅音答应了下来:她的本意儿只是为了引开孙氏的注意力,不想孙氏居然真得上了心。孙氏看了雅音一眼:“你当作正经事儿去做,这很重要的——表姑娘的心思,我想你也是明白的吧?”

雅音点了点头,不过有些迟:“她虽然庶出,但一个大家的姑娘,犯得上与人做小吗?”

孙氏想了想,轻轻摇头:“我现在脑了混乱的很,这些事情过了这几日再想吧。我想以表姑娘的心计手段,想来也不会甘心做小吧?”

雅音点点头,随即又是一叹道:“老爷外放了六七年,便全忘了奶奶当初的好,虽然被表姑娘使计哄了来,却不知道替奶奶做主,真是让人心寒。”

孙氏听了以后神色一黯,然后又冷笑了两声儿:“他自以为是惯了,现在他要让他的小妻子立威嘛,所以就要牺牲了我!在他的心里,他妻子的威信要比我的命、我身子的病痛来得重要的多。在他的心里,有什么能比得上他赵府日后的昌盛更重要呢。”

孙姨娘一夜间已经想明白了赵一鸣地心思,虽然对他很是失望,不过又重新有了希望:赵一鸣一进屋时对她的怜爱可不是假的,这——便是她的日后的凭仗!

孙氏想到此处心里稍安,嘴角又浮上了一丝冷笑,她咬了咬牙:“只是,我已经入了赵氏地门儿,这赵家嘛,只能是我的了!他嘛,眼下还是要多用些心思,哄得他高兴、哄得他怜惜才成。

女人啊。没有了男人地宠爱。真得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日后我如果有了儿子。他嘛——”

孙氏说着话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雅音听到此处吓得全身一抖:姨奶奶地心思怎么又动了老爷身上。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孙氏注意到了雅音地颤抖。她紧紧盯着雅音:“你怕了?”孙氏地声音有些森然。

雅音急忙道:“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孙氏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雅音。孙氏地目光冷冷地。看得雅音寒毛都竖了起来。小声道:“是有一些怕。如果能不——。不是更好?姨奶奶只能是姨奶奶。如果老爷有个万一。府里岂不是成了夫人地?”

孙氏还是盯着雅音:“夫人?我昨日不是同你说过了吗?”

雅音这才想了起来,她刚刚被孙氏吓住了,居然把孙氏昨日说过的话都忘了:“可是府中没有了老爷夫人,姨奶奶就算是有少爷,可是孤儿寡母的,婢子担心奶奶会被外人欺地。”

孙氏收回了目光,她有些累了,伏在枕上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就在雅音认为孙氏睡着了的时候,孙氏幽幽的道:“雅音,你还记得我们原来的家吗?”

雅音一愣,不过还是答道:“当然记得。”雅音不明白孙氏为什么忽然说起了这个,不过只要不再说那个,说什么都好啊。

孙氏闭上了眼睛:“我依然还记得那午后的阳光照在长春藤上,是那样的安静,是那样地让人想睡上一会儿,心里都是静静的,但却不烦、不燥。”

雅音地目光也有些迷离起来:那白墙灰瓦的屋子,那清贫但安乐地时光,好似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孙氏如梦呓一样地声音:“小音儿,我原来也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儿吧?只是——,我实在是不想这样过一辈子,你明白吗?”

雅音默然良久后轻轻答道:“奶奶,您睡一会儿吧,不要想得太多了。雅音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儿的。”

孙氏没有点头,不过也没有再说话,似乎是真得睡着了。

雅音看着孙氏的后背呆呆的愣:姨奶奶有多久没有唤过自己小音儿了?

原来雅音是孙氏父母收养的一个孤儿,就是为了给孙氏做个伴儿的,也兼作个小丫头。孙氏的父母极疼爱她,可是孙氏却从来都在抱怨父母待她不够好——她想过好日子,能天天吃肉,能日日穿那些软软

的绸缎衣服,能戴上那些如同真花一样的堆纱花儿

要能穿金戴银!

雅音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刚刚到姨奶奶家没有几天,因为家中来了客人开饭开得晚,她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便偷偷吃了姨***一块点心,却被她打得头都破了。她的父母为了哄她开心,又买了很多相同的点心,可是姨奶奶就是哭闹个不休,就是要自己刚刚吃下去的那一块儿!

最后怎么解决的?雅音又看了一眼孙氏,思绪又回到了过去:最后她被逼服下了呕吐的药,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在床上躲了一天才能动。而姨奶奶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东西,还有我想要的东西,敢碰就让你吃足了苦头,你记下没有?

那一年,姨奶奶才七岁。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儿,惊醒了雅音,她转头看去:一个小丫头进来了。

雅音瞪了那小丫头一眼,拉到外间儿轻轻喝道:“屋里也是你能过来的?说,你有什么事儿!”

小丫头揉着被雅音弄得极痛的胳膊,轻轻的答道:“宋姨奶奶使了人来问,她们的人为什么一个晚上没有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留在了我们这里;如果我们姨奶奶没有什么事儿了,就让她们的人回去吧,宋姨奶奶找她有点儿事儿。”

雅音听了以后,微微一呆:也许是被夫人的人捉了去——自家后半夜儿送人出府,还被夫人的人撞了一个正着呢;夫人也许在她们院子后门儿安排了人也算不得稀奇。不过话说回来,姨奶奶还真就是忘了给其它姨奶奶们送个信儿,想来她们一晚上没有睡着吧?

雅音想到这里,看了一眼里间,看到孙氏伏在床上的身影儿思索着:姨奶奶一定不会在乎其它姨奶奶会怎么样,不,应该是恨不得她们能多吃些苦头才好呢。

猜想着自己主子的心思,雅音轻声儿对小丫头:“你去回宋姨***人,就说姨奶奶昏昏沉沉的睡着,就不请她进来见我们姨奶奶了;告诉她们——昨日晚上正说话的时候,夫人使了画儿姐姐过来送汤,宋姨***人和小陈姨***人一起走了;如果没有回去,是不是去了小陈姨奶奶那里做耍忘了回去?让她们到小陈姨奶奶那里去问问吧。”

小丫头答应去了。雅音站在门口了一阵子呆,直到小丫头来回宋氏的人走了,她才又进了里间。

孙氏抬头睁开眼睛道:“你和小丫头嘀咕什么呢?”

雅音看到孙氏醒了,便倒了一杯茶给她,答道:“宋姨奶奶打人来问,她们的人为什么一夜没有回去?”

孙氏的手一歪,一杯茶差点泼到被褥上,她一面把茶钟儿递给雅音,一面问道:“她使来的那人一夜没有回去?”

雅音把茶钟儿放在了一旁的小凡上:“是的,宋姨***人是这样说的。”

孙氏的眼睛眯了一眯,然后道:“八成是被夫人的人弄了去吧?你是怎么回得她们?”

雅音静声静气儿的道:“我说让她们到小陈姨娘那里寻寻,夫人那里的画儿姐姐送东西过来时,她们是一起走的。”

孙氏笑着看了雅音一眼:“不错,还是长了个心眼儿的。就应该这样答们,让她们去惊慌吧,越是猜不着越是害怕,那她们十之就会做错儿什么事情,到时夫人便会注意她们去了——我们便有了更多的时间与机会。”

雅音抿了抿嘴儿:“奶奶说得是。”

孙氏咬着下唇儿呆呆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看向雅音:“我让你去打探的事儿怎么样了?这事儿越早越好,不然一日有人在上面压着我,我一日不舒服。”

雅音面色一紧:“大厨房里现今都是夫人的人,而且府中几位主子的菜式都被人看得极紧,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孙氏听了以后恨恨的哼了一声儿:“让她再逍遥些日子,等我养好了伤再说吧。指着你这个笨丫头,是什么事儿也做不成的!”

雅音只能福了一福,不好再说什么了——雅音对于自家主子什么都忍得,就是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方,让她害怕到晚上没有人做伴儿都不敢合眼儿。

红裳正准备让人摆饭时,小丫头来报说表姑娘来了。红裳早料到她会来的,但没有想到她来得这样快——她一般儿不是在上房陪老太太用过午饭才会回房的嘛?

红裳淡淡的道:“请表姑娘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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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章 湿衣

丫头出去一会儿,帘子打开,倩芊带着两个丫头进来了过来给红裳行礼:“表嫂。”

红裳直到看到倩芊行礼这才起身,然后笑了笑道:“表姑娘客气了,请随便坐吧。侍书、画儿看茶。”

倩芊又谢过了座才在一旁坐下:只观她的言行,还是如原来一般的大方自然得体,没有一丝的尴尬或是不安——就好似昨天晚上她没有去过孙氏的房中。

红裳淡笑道:“表姑娘今日怎么有空闲到我这里走走?”

倩芊笑道:“表嫂在同芊芊说笑吗?是表嫂事儿多,芊芊平日虽然极想同表嫂亲近,但却不敢来打扰表嫂,怕误了表嫂的正事儿。”

红裳看向倩芊笑道:“我虽然有些事情要做,但也不是不得闲儿,只是我这人一惯是爱静的,只怕表姑娘来了陪我只是枯坐会感到无聊罢了。”

倩芊一笑:“哪里会无聊?我平时在家时,也是常常坐在床上做些活计来消磨的时辰的,一坐下来就是半天儿,早已经习惯了;如果表嫂也有空闲可以做女红的话,芊芊倒很愿意来陪陪表。”

红裳笑意浓了起来:“说到女红真是让我脸红了,我可不比表姑娘有双巧手儿——我只有看着人家做活计的份儿,自己是掂不起一根针的人。”

倩芊听了却微微的有点儿吃惊,不过她极快、极好的掩饰了过去:“表嫂惠质兰心,岂是一般俗女子可比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女红也不过是打时间用的罢了,会与不会也没有什么打紧。”红裳却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吃惊——倩芊一惯是极会做人的,当然不会当面儿给自己难堪的。

说完那些话,倩芊看向红裳,带着三分羞涩说道:“我平日绣了几样东西,表嫂不嫌粗鄙就收下吧。”

红裳听到连连摇头摆手:“表姑娘是客。我哪里能收你地东西?再说。我这里什么也不缺。表姑娘有什么东西不用总记挂着这个那个地。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倩芊一面让人把东西送了上去。一面微笑着说道:“也不值什么。只是我平日里做地。多少是个心意罢了。表嫂何必如此见外呢。”倩芊好似根本没有听出红裳话中地意思来。

红裳看了一眼:东西嘛还真是不值什么。也只有两样:荷包儿和手帕。不过两样地数量都有些太多了。

红裳指着那些荷包儿和手帕笑道:“表姑娘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让我来用。就是十年八年也用不完啊。”

倩芊脸上微红:“表嫂自己如果用不了。也可以拿去送人或是看着赏个人什么地。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不过倒底也算是个玩意儿;芊芊竹地时候也是用了心思。花样与外面买来地绝不一样。用得料儿也是极好地。表嫂拿出来用或是送人也还过得去。”

红裳看了看倩芊。有些不明白她地用意:她是来示好地?只有这么二三十件绣活不像她平日出手大方地做法;不是来示好地?那她平白送自己东西。又不说有什么事情。自己同她有这般要好?

红裳微笑着还是摇了摇头:“表姑娘为了绣这些东西费了很多心思,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表姑娘还是不要同我客气了,留着自家用吧。”

倩芊笑了起来:“表嫂,我日常无事便是做些女红;手帕与荷包呢,一来是最常用的,二来也小巧精致些,所以做得便多一些——我家常用的帕子、荷包儿与精致些的帕子、荷包儿都有很多呢,就像表嫂所说,怕是用十年也是用不完。这些,是芊芊特意挑选了送给表嫂的,表还要同我见外不成?不然,是芊芊的绣活入了表嫂的眼睛?”

红裳听了以后心道:不同你见外,还要同哪个见外?不过倩芊地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东西呢也不值什么,红裳也不好再推辞,便招手让人接下了那些帕子与荷包:“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谢谢表姑娘的心意。”

倩芊客气了两句,便同红裳说起了闲话,都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赵府内的事情她是半丝儿也没有提到。

红裳相陪了倩芊一时,倩芊依然只管天南海北的闲聊,没有一丝要告辞的意思。红裳猜度着倩芊的用意,可是她这次的用意还真是不好猜。

眼看就要过了午时,红裳的肚子已经饿了——这饭怎么也要吃地啊。红裳便看向倩芊道:“表姑娘,眼看要过饭时了,你还没有用午饭吧,就在我这里用饭好了。”

红裳不过是一句客气话:客人听到这样的话,便知道应该起身告乔辞了。

倩芊却笑着答道:“表嫂一说,我的肚子还真就是饿了,那今日就扰表嫂

饭了。改日我再来回请表嫂。”

红裳闻言后心中思索着:她今日就是为了吃一顿饭而来?她的例饭同自己是一样的,没有亏待了她啊。不过,红裳只能客气道:“也不知道表姑娘要来,没有备什么好菜式,只是家常的东西,表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倩芊敛了敛袖子:“本就是芊芊的不对,没有同表嫂说一声儿就来造访,打扰了表嫂才是,理应由我来陪我不是。”

倩芊虽然有心要谋算什么,但一直以来她并没有如此不知机:倩芊极会看人地眉眼高低,只要老太太的神色微有一点儿变化,倩芊便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今日,倩芊还真就是有些反常。

倩芊既然要留下用饭,红裳也饿了,便没有再说其他便起身肃客:“没有什么可打扰的,都是极近的亲戚,表姑娘不要见外才是。表姑娘既然也饿了,侍书你们快让人摆饭。表姑娘,我们这边儿走。”

红裳和倩芊一前一后到小花厅中就座,看到几个丫头来来往往的摆了一桌子地饭菜。一旁有几个娘子上来安箸,还有几个丫头捧了铜盆、棉巾等物,伺候红裳和倩芊净手。

倩芊身边的两个大丫头花然和心然上前接了棉巾等物伺候倩芊净手,没有用小丫头们动手。红裳看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等倩芊净手完毕,举箸相让:“表姑娘,请用,不要客气。”

倩芊笑着回应:“谢谢表嫂,表嫂也请用吧。”

侍书和画儿便给红裳布菜,心然和花然也上前给倩芊布菜。

红裳看倩芊贴身地事情,好似都由她的两个丫头动手,便使了个眼色,让一旁地丫头娘子们都退了下去候着:也许人家倩芊不习惯不熟悉的人服侍?连她来赵府做客,她用得都是她地原来的人儿呢。

红裳与倩芊一面用饭,一面不时说上两句话,看上倒也融洽的很。许是饿极了吧,红裳和倩芊都很快的用完了一碗饭,然后红裳让人又添了半碗饭上来:“表姑娘也多用些吧。”

倩芊笑道:“我每日每餐都是用这些,表嫂不必管我,自管用就是;嗯,我看今日的汤很不错,我再用些汤相陪表嫂好了。”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倩芊低头用饭——红裳是真的饿坏了。红裳每日早晚要到老太太跟前儿立规矩,所以只有中午这顿饭才是红裳真正能好好吃东西的时候:每日她都比午饭时辰早半个时辰用饭,这样下午再用一次点心,也就可以支撑她忙一天了。

花然听到倩芊的话,便过去盛了一碗汤,回来递给倩芊时,不知道是手滑还是倩芊没有接稳,满满一碗汤就泼了倩芊自上身到下裙一身!

花然和心然立时手忙脚乱起来,红裳也只能放下了筷子,一面吩咐丫头们取温水棉巾过来,一面看向倩芊道:“烫到表姑娘没有?”一面又急急的吩咐人去请大夫。

好在盛汤的人不是红裳的丫头,烫到没有烫到的都与红裳没有什么干系。

倩芊满脸的苦色:“谢谢表嫂,汤不算烫,并没有烫到芊芊,大夫是不用请的;只是这一身的油污如何出得门去?”然后她回头薄斥花然:“你个笨手笨脚的丫头,你说,让我怎么出得去?”

花然只是跪在地上,一面说着请罪的话儿,一面手里拿着棉巾给倩芊擦拭。

倩芊身上的衣服是时下最流行的几层薄纱叠一起缝制的:很有些云雾蔼蔼的样儿,极得姑娘们喜爱。不过红裳不太喜欢,太飘渺了是其一,其二便是不利于平日里在家穿用着理事坐卧——一个不心就会挂花了那衣服。

倩芊的衣服虽然衬得她更漂亮了三分,但一身的汤水也都吸了进去,极本不好清理——绸缎的衣服在这种时候要好清理的多。

花然和心然用水与棉巾给倩芊清理了好几遍,那水也换过了好几盆儿,但倩芊的裙子与比夹依然不能再穿了:到处就是油污,且有些湿透了——娘家这样出去,被人看到便只有死得份儿了。

红裳看到倩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儿:“还好,还好,没有烫到就好。”如果是凤歌几个人,红裳早让人取了衣物来她们去换上了,可是倩芊的事情,红裳还真不想揽到身上来。再说倩芊也是大姑娘了,她自会吩咐人去取她们衣服过为,在自己房里换过也就是了——也算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搅了红裳的午饭,她才吃了一半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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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章 更衣

芊看向红裳红着脸轻声儿道:“表嫂,只好麻烦您了

红裳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有什么可麻烦的,表姑娘到我房里去换衣服吧。

只是——”红裳不知道倩芊是想让哪个丫头去取衣物过来。

倩芊看向红裳,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芊芊只好暂借表嫂一身衣裙了,过两日我必让人桨洗干净后再给表嫂送回来。”

红裳微一笑:“衣物暂借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比表姑娘要瘦一些,怕我的衣物表姑娘不合适穿;而且,现今我的衣物没有新的了,都是已经穿用过的,怎好让姑娘上身?我看,姑娘就稍等一等,让丫头们坐车子回去取一套来,也用不了多大功夫不是?”

红裳虽然不太明白倩芊的用意,但她一向认为反他人之意而行应该是无错的:既然她是来算计自己的。

倩芊红着脸低着头道:“表嫂穿用过的衣服也没有什么,芊芊只是庶女出身,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儿。本来也不用如此麻烦表嫂,回去取芊芊的衣物来也用不了多大的功夫,不过芊芊的奶娘今日回家了,她身上带着芊芊箱笼的钥匙,现在就是使了丫头回去,也是取不出衣物的。”

这个借口太牵扯强了吧?红裳的眉毛微微一皱,如果不给她自己的衣物,却也不是好事儿:她现今已经湿透了,半边儿身子的身形可是隐约可见,万一这个时候赵一鸣回来了——到时就算赵一鸣不想纳妾,红裳也不同意赵一鸣纳妾,那也是不行了!

红裳又看了一眼倩芊,倩芊只是尴尬的看着她:“表嫂,我奶娘也不是早早同芊芊说好要回家看看的,今日早上她家中忽然来信儿说,她的儿子要不行了,奶娘一时慌了手脚儿,而我们也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便急急的打了奶娘回家,却忘了让奶娘把钥匙留下;奶娘想来也吓得失了魂,没有想起留下钥匙就走了。”

倩芊说着话低下了头:“等奶娘想起,把送钥匙回来也要到晚上了吧?芊芊只好、只好厚颜求表嫂一件衣物了。”

红裳怎么也不好说不出“不借”两个字来——真地不借。不管倩芊会不会被赵家男人们看到。只要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了。也要派红裳个大不是:这不是要陷人家姑娘于不洁嘛?万一倩芊被赵家男人看到。倩芊就只能嫁给那人。而红裳也就成了害了人家一生地罪人!

而且看看时辰:如果赵一鸣在外面没有什么事情。也许再过一会儿就该回来了。倩芊这副样子当然不能让赵一鸣碰上了。

红裳无奈、无法之下。只得吩咐画儿带倩芊去自己地房里。让倩芊挑一身自己地衣裙穿上:已经答应借出了。倩芊穿过地衣服嘛。红裳也就不打算要了。何不大方一些让倩芊自己挑呢?左不过一身衣服。就算值些银子。赵府也不当什么地。

倩芊起身感激地对着红裳一福:“谢谢表嫂!”却把红裳看得脸上有些不自在:一会儿地功夫。倩芊地衣服已经湿透了。薄纱下地内衣是月白色地薄绸儿。倩芊一福下去。她一身地玲珑身形便展露无——尤其是那高高耸起地胸部!

红裳虚扶了倩芊一下:“快去换衣服吧。虽然这个时节快要到暖和地时候了。但倒底春天不比夏日。莫要着凉了。”

倩芊答应着扶了花然和心然地手。随在画儿身后去换衣服了。红裳看着倩芊地背影儿。心中闪过了一句话:她。还真是有本钱啊!怪不得有信心要进赵府地门儿。

侍书看着倩芊的背影儿撇了撇嘴儿,然后上前给红裳布菜:“夫人,您还是用饭吧,不然一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事儿——表姑娘也真是地,一顿饭也不让人用得消停。”

红裳转过头来看了看一桌子的饭菜,她忽然之间失去了胃口,便对侍书道:“让人撤了吧。”

侍书看了看红裳碗里的饭劝道:“多少再用些,长天巴日的,晚上还要等老爷回来用晚饭,您抗不住地。”

红裳实在是没有了用饭的心思,轻轻摇头:“这一闹还真是不饿了,撤吧。”

侍书快手快脚的盛了一碗汤过来:“夫人,要不您再用些汤。”

小脸上全是关切,红裳不想却了侍书的好意,便伸手想要接过那汤来。侍书却急忙道:“夫人,小心,有些烫;您不要动,婢子给您放好。”

红裳听了以后微微一愣,然后伸手一触那盛汤的碗:还真是很烫的。红裳不禁看了一眼自己地卧房:“表姑娘没有事儿吧?这汤实在是太烫了。”

侍书听到后看着红裳呆了一呆,然后才笑道:“夫人过虑了,您刚刚用饭没有看到吧?表姑娘那碗汤不烫的。说起来,表姑娘地丫头比我们会伺候——不过,也是夫人惯得我们;”说着侍书嘻嘻笑了两声儿:“人家给主子盛汤,是吹凉了才端了过来的,怎么可能会烫到了呢。”说着话,侍书已经把那碗汤放到了红裳面前:“不过,一般主子们都不让奴婢吹凉——总之是不太好,且这也是规矩呢,不知道表姑娘家为什么会允许丫头们这样做。”

红裳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自己也接受不了——岂不是要吃人家地口水?只是倩芊的丫头是没有规矩呢,还是她们主仆亲密不在乎这些了?

红裳看着那碗汤沉思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那汤不会是她们主仆故意泼撒到身上地吧?红裳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她们如此做又是什么用意呢?不过是一身衣服罢了,倩芊家不是小家小户,她不会是来贪自己衣物的,那她的用意真真是让人难以猜出来。

用自己的衣物扮作自己?红裳被自己

弄得微笑了起来:不可能的,就算是入夜了也有值夜子到哪里也有人跟着,不可能做得到——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的肥皂剧!

红裳想不出倩芊地用意,看着那碗汤半晌儿更加没有了食欲,摆摆手道:“撤吧。”

侍书看红裳真得用不下去什么东西了,便让丫头婆子把饭菜撤了下去:“夫人,下晌饿了,您可要说一声儿,让霄儿给你做几个小菜吧——那个丫头煮个糖水都煮得极为香甜;您用得太少,下午只是用点心怕会顶不了多大的劲儿,万一饿着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红裳听到后笑了:“霄儿真有一手好厨艺?那日后可就真是便宜了你们。”红裳不欲让侍书为自己担心,也不想一会儿被倩芊看出什么来,岂不是被她小瞧了去?所以便逗了侍书一句。

侍书笑着扶起红裳:“哪有能便宜了我们?应该是夫人得了一个好丫头,我们不过是跟着夫人占点光罢了。”

红裳笑着点了点侍书的鼻子,便去卧房想看看倩芊换衣服换得如何了—这么半晌了,怎么还不见人出来呢。

红裳到屋里时,倩芊还在里间没有出来。红裳没有进去:倩芊怎么也是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她怎好进去看人家姑娘更衣呢?

红裳隔着帘子道:“衣服没有合用的吗?那我使个人去取我们大姑娘的一套衣服过来给表姑娘暂时穿用吧。”

红裳刚刚也想到了:倩芊会不会想借换衣时,在自己屋里动个什么手脚儿?所以她让画儿跟了进去,倩芊身边只带了两个大丫头,屋里伺候的都是自己院子里的小丫头,就算倩芊主仆有那个心思,她们也不会有机会。

只是红裳再一细想,不认为倩芊是安了这样地心思:以倩芊的聪慧来说,她应该不会做这样的笨事儿!她就算想嫁祸自己些什么,也不会她自己亲自来——她一定会先自保的。她果真想如此陷害自己,老太爷和赵一鸣都不是傻子,岂会对她不起心?她来自己这里,车子停在院子外停了很久,府中很多仆从都看到了,想让老太爷和赵一鸣不怀她都不成的。所,以倩芊绝不是在打她卧房地主意。

倩芊正在屋里准备换衣服呢,听到红裳的话道:“表嫂进来说话就好。”

红裳轻轻一笑:“不用了,我只是来问问问,表姑娘是不是有合用的衣服;都这么长时候了,也不见表姑娘出来,怕是没有合用地衣物吧?”

倩芊急忙答道:“不是的,不是的,外衣已经选好了,很合用的,正要谢谢表嫂呢;只是——”

倩芊看了看自己湿透地中衣与内衣、胸衣,脸上一片绯红,却咬着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画儿见了心中暗骂:又装什么正经样子?一进屋子眼睛便不时四处扫过,当我们这些人都是瞎子看不到吗?表姑娘如果真是识礼的人,一进来就该避出去了:这屋里有我们老爷的东西呢,哪里是未嫁的姑娘能见的?

表娘不走,倒是吓得小丫头们一阵忙乱,把赵一鸣的东西都忙忙地收了起来。画儿看的眉头微皱:晚上老爷回来,找不到他常用地东西,一准儿会摆脸子给我们这起子人瞧的。

画儿一心认为,如果倩芊真得识礼,她早该说出到画儿或是侍书房里去更衣地话儿了,但她没有,所以画儿越看倩芊不顺眼起来。

画儿看了一眼倩芊道:“表姑娘的衣服都湿透了,只有一套外衣,实在是不好穿用。”画儿没有什么客气地,就这么直说了出来。

听得倩芊面红过耳,抬不起头来了。

心然和花然都抬头看身了画儿,画儿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在我们夫人的一亩三分地儿上,你们还想瞪眼睛?

心然有些不服,花然的心机却要深沉许多,悄悄一拉心然,两个丫头便若无其事的在画儿的瞪视下,转开了目光。

红裳一听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便道:“我好似还有没有穿用过的中衣什么的,画儿你找一找,看有没有肥大些的,让表姑娘将就穿用吧。”

画儿答应了一声儿,过去开了柜子取出了一套胸衣、内衣、中衣来给倩芊。倩芊看到后倒是一愣:表嫂就穿用这样的中衣?这是小户人家才会用得料子吧——虽然织得细致了许多,但它说到底也只是棉布啊!

倩芊的中衣都是软软的薄绸或是绫做的。虽然倩芊看不上眼儿红裳的中衣与胸衣,但她还是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让心然接了过来服侍自己穿上:没有了贴身的爽滑感觉,倩芊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自己是庶女,还可以用丝绸做中衣,为什么表嫂却要用棉布呢?

不过,倩芊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表嫂是商贾之家出身,商贾之家一来没有什么讲究,二来也是商贾本性节俭所致吧?俗语有言:三代才会穿衣吃饭,想来表嫂家现今还不是如何富有,更加不知道何为穿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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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飘泊在异界的日子里》

书号:13500111

作:曾经的青柳

简介:这是一个魔法和斗气的世界,林雨晴一进入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便遇上一场兽与兽的较量,如果不是一位空间大魔法师恰巧经过,可怜的晴儿就做了异界之鬼,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谁来教教可怜的晴儿如何返回地球……

一百三十四章 不甘心

儿让小丫头去回红裳:中衣已经为表姑娘取了出来。

红裳便在外间道:“表姑娘不要着急,我就在外间坐着等你好了。”万一赵一鸣回了府,却没有去花厅直接来了卧房怎么办?所以红裳决定自己还是坐在外间比较好。

小丫头们把一架屏风展开把倩芊围在了中间,倩芊才可以脱下身上的中衣来。

花然进到屏风中,服侍倩芊更换胸衣和中衣。倩芊一面穿衣一面在心底带着些许鄙夷想着:只外衣光鲜便认为自己是贵妇人了?真真是商人之见!这个时候的倩芊却忘了:她们薛家严格来说也是商人呢!不过只是官商罢了。

画儿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动手。心然和花然两个丫头为倩芊换好了中衣,然后又取了外衣来给倩芊换上。

倩芊看向了画儿:“麻烦画儿姑娘让人送盆水进来好吗?我更衣更得头有些乱了,我想重新梳洗一下可好?”

画儿只得让个小丫头出去打了水进来,不过却没有让倩芊用红裳的东西,她命人取了一套全新胭脂水粉给倩芊用:“表姑娘放心用吧,这些是全新的,还没有人用过呢。”

倩芊笑着对画儿道了谢,眼睛扫过红裳妆台上的那些盒子时,却闪过了一丝失望。

终于,倩芊换好衣服,也重新梳洗过了,对着镜子照了照,就连她自己也找不出哪里还有什么不对。倩芊只能起身,扶了花然的手出屋了。

倩芊出来看到红裳福了一福:“谢谢表嫂。”

红裳看倩芊穿用地是自己地一身待客时常用地吉服:红色描金地一套。虽然这样地衣服地确是值些银子地。不过红裳不认为倩芊是看上了自己地这一套衣服:她一定另有所图才对。只是自己还没有想清楚罢了。

红裳赞了一声儿:“我比表姑娘瘦一点点。衣服穿在表姑娘身上看上去有些紧。不过表姑娘穿着。倒比我穿时好看多了。如果表姑娘不嫌这套衣服是我穿用过地。就找人放一放尺寸自己留着穿吧。”

倩芊羞红了脸:“谢谢表嫂。芊芊便不再推辞了。芊芊再为表嫂亲手做一套待客时地吉服。相谢表嫂。只是表嫂不要再说什么好看不好看地话。芊芊就要羞死了。”

红裳笑着推辞道:“表姑娘坐下说话吧。不过是一套平常地吉服罢了。不值什么。表姑娘不必再做一套给我——我地衣物本就不少。不需要添置。”

倩芊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做吉服地事情。她坐了下来。同红裳又闲话了起来:都是一些现在流行什么式、什么头面啊等等。表嫂适合什么等等。

红裳淡淡地应对。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她也不说她喜欢什么式、什么头面饰。

红裳只是一直在想:那么多的衣服,以倩芊的性子来说,她不会挑一套如此抢眼、家常穿用有些隆重地衣服才对。那,倩芊为什么却偏偏选了红色的吉服呢?

说了一阵子话后,倩芊低头吃了一口茶,心里却在暗骂:这个小表嫂,真是谨慎啊,居然滴水不漏!倩芊转了转心思:既然如此,那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看你再怎么避得开!

倩芊的眼睛越笑得弯了起来,她说道:“表嫂既然赏了我这套衣服,可是我真还没有什么头面能配得上它,嗯——?表嫂啊,芊芊就厚颜再相求,您把头面借给我,我让金器铺子照着打一套可好?嗯,让他们看再重新弄个花样吧,一样的花式就是对表嫂不敬了。”

红裳听了以后笑道:“什么敬不敬的。不过,我哪有什么头面?我最不喜在头上戴一堆的金银之物,实在是太沉重了些。就是穿吉服时,我也不过是多戴几根钗罢了。”

倩芊一脸不太相信的神色,口里却说着表嫂真是贤慧,勤俭持家等等的话语。红裳一笑,让侍书把自己地妆盒取了过来:她倒要要看看倩芊今日来自己这里,倒底是为了什么。

倩芊看了红裳的妆盒后,神色间没有什么变化,又大大的把红裳夸奖了一番,然后同红裳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走了。

红裳只到最后也没有看出或是猜到:倩芊今日的目的是什么。红裳的以手指轻轻叩着桌子:倩芊送了自己一些帕子和荷包儿,然后用了一顿午饭,又穿走了自己的一身衣物:这些,没有什么不对吧?但红裳就是感觉到不对劲儿,心里就是难以安定下来。

依倩芊一向偏稳的性子,她不会如此露骨的打探自己的平日是如何装扮地才对:而且她打探的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啊。不对,她一定有用,但会有什么用呢?

红裳想来想去,敲己手指都有些疼了,她依然不知道倩芊地用意。

了弹麻木的手指,想唤侍书时,忽然心中一动:倩收拾的差不多了,是让她单独住好呢,还是由她继续和凤歌儿一起住更好?

倩芊上了车子哪里也没有去,直接回了她的屋:她现在还和凤歌住在一起。

到了屋里,倩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心然和花然:“我穿着这件吉服是不是比她好看地多?”话刚说出口后,倩芊的脸儿一下子飞红了起来。

心然和花然都点头:“赵夫人实在是太过瘦弱了一些,哪里像是有福之人?如我们姑娘这般,才是真正有福地人儿呢。”

倩芊脸上一红,啐了一口两个丫头:“乱嚼什么舌头呢,是不是又想姑娘我动家法呢?”

心然两个人都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倩芊还想再看一眼镜中的人儿,但当着自己地丫头她依然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把两个丫头支使出去:“你们一个去把脏了的衣服让人洗了,看着点儿,不要让她们把衣服洗得不能穿了;另一个去看看我们地东西,找几匹儿布料出来,颜色嘛——,就要蓝色的,缎儿纱儿什么的都不拘,给我取了出来就行,我要给我的表嫂好好做套衣服。”

倩芊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她原本是打算找个机会把小衣什么的落到表嫂房里,但是画儿和那些小丫头的眼睛跟着自己和花然二人直转——她就是忘了什么,画儿和那些小丫头也会替她想着的。

倩芊想到自己的小衣,脸上已经火辣辣的了:自己居然还想如此做,就是想应该也是大错儿!哪有大家闺秀如此不知廉耻呢?可是——,倩芊摸了摸自己火烫的脸儿:表哥那人真得是极好呢。

倩芊看了一眼心然和花然:还好,两个丫头都低着头,没有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儿。她便转过了身去,催促道:“还不快去?看把你们俩个惯的,越的懒惰起来,连我也要支使不动你们了。”

心然和花然偷偷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家的姑娘一定又是心里在想赵家老爷了,所以羞到了才会拿自己二人作法。

两个丫头脆脆的答应了一声儿,福了一福便出去了。她们知道自己姑娘现在就是想自己待一会儿——姑娘的心思瞒得过他人,哪里能瞒得过两个丫头?

倩芊原来根本没有见过什么男子,后来被父亲强迫留在了赵府,心中也是不满极多,虽然也做了一些事情为日后的生活打打人脉,但并不是很热切:起初她也只是给各院子送送东西,再就是想讨老太太的欢心。对于赵一鸣,倩芊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她都不知道赵一鸣是胖是瘦呢,又何来感觉呢?

后来她在老太太那里第一次遇上了赵一鸣:虽然她和丫头们都避到了屏风后,但是赵一鸣说得话她都听得极清楚,而且她也在屏风的缝隙里看到了赵一鸣: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只看了那么一眼,倩芊便一下子心折不已。

赵一鸣多年外放为官,为人又可以算得上精明,一个成熟且又成功男人的自信,让从来没有见过家人之外男子的倩芊心醉了!

倩芊自此后对于赵府再也不是当初的心态了,她不但开始认真的奉承老太太,她甚至开始感谢自己的父亲与嫡母:他们还真是为了自己着想,如此的好男人,世上能得几人?

但是,倩芊又有了新的心结:能与那样的男人共度一生是何其幸福的事情,只是日后却不能日日得他相伴,而且自此后只能与红色、金色等正色无缘了:妾室只能穿着偏色——如粉红,绿色,浅蓝。总之,一切正色——除了绿色之外,都与妾室无关了。

倩芊便对红色忽然有了一种偏执般的喜爱:只要她达到目的后,她便再也不能穿用红色了。

倩芊看着镜中身着红色吉服的自己,越看越感觉这红色配自己实在是太好看了!小表嫂至少这一句话是说对了,这吉服自己穿着就是比小表嫂更

倩芊看得久了,眼睛里出现了泪水:小表嫂的那个妻位,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可是现在,自己如果想和表哥相伴一生,便要屈于人下做妾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倩芊在镜中人的眼中看到了这三个字,她也在自己的心中听到了这三个字:不甘心!让她如何能甘心,那原就应该是她的位置,却被人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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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章 能不能捉人?

午赵娘子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老家仆,他们是回家事。人牙子也来了,不过赵娘子没有让人牙子同老家仆在一起,一会儿才会着人带了他过来。

见过了礼,那老家仆便同红裳说了起来:原来霄儿家就如霄儿所说一样,她的祖父病倒在床上,锅里自昨日便开始断炊了。霄儿还有三个妹妹,母亲现今又因为劳累也病倒了。老家人去的时候,三姐妹正商量着谁去卖了自身,谁留在家中照顾祖父和母亲。

老家仆先打同去的小厮去买米面并请大夫一起回来,一面同霄儿的祖父说了会子话儿;然后又出来到霄儿家的四邻那里坐了坐,闲话了一阵子——也是为了再三确认一下霄儿是祖居此地的人儿。

红裳听到后,点了点头便让老家仆下去了:她已经可以确定霄儿丫头所言不假。人牙子来了以后所说也再一次证实了红裳的想法。红裳想了想便让赵娘子打个人再过去留些银米,让大夫好好替霄儿祖父与母亲诊治,药钱等等都记下赵府的帐上。

赵娘子福了一福答应了一声儿,却没有下去,还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小丫头们。侍书便知道赵娘子这是有话要同夫人讲,便让小丫头们都出去了。

赵娘子这才欠身道:“我已经知道昨天上夜的人是谁了,不过没有夫的话,奴婢没有动她,也没有问过她们一句话;她们现今还不知道奴婢查问过上夜地事情。”然后递上了一张纸:“上夜的一班儿有四个婆子,当时孙姨娘的几婆子出府时,其中有两个婆子不在,她们跑肚儿——这里面也有问题,早不跑晚不跑,好好的在那天晚上跑肚儿呢,而且还一跑肚儿就是两个人;而另外的两个婆子守在门房里,这是她们的名字及出身来历还有家人。”

红裳接过来看了以后道:“都是老家人了啊。”

赵娘子点头:“所以根本让人想不到啊。”

红裳想了想道:“那你去查孙姨娘院子里地婆子时,少了什么人吗?”

赵娘子道:“奴婢已经查问过了。孙姨娘那里是有一个婆子病重出府了,却不是我们府上的,是孙姨娘家中的人儿,现正在家里养着呢,高热——奴婢已经使人去看过了。那婆子留在孙姨娘的院子里,是孙姨娘家里人的意思,说是要留个懂煮药膳的婆子给她,好好调理一下孙姨的身子;孙姨说,本来她是想要使个人给奴婢说一声儿的,但她家里人走得太晚了,就想着第二日再给奴婢说的,不想那婆子却当夜就病倒了。”

红裳听了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儿。面上带有一丝笑意儿。却没有说话。

赵娘子看了看红裳。轻声道:“奴婢斗胆。孙姨娘地话。奴婢认为不可信。一句也信不得。”

红裳点了点头:“我知道。”

侍书和画儿也道:“一听便知道是骗人地!”

红裳又点了点头:“说地对。她就是在骗我们。”只是声音淡淡地。没有一丝起伏。

赵娘子三人都看向了红裳:“夫人。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红裳轻轻叩着桌子,慢慢的道:“我们?什么也不做。”

赵娘子三个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道:“我们什么也不做?”

红裳轻轻看了三人一眼:“你们好似不同意啊。那你们说我们能做什么?画儿,你说。”

画儿张嘴便想说捉了门房的两个婆子来问话,可是她嘴张开了,最后却长长一叹又闭上了:人,是捉不得的,至少现在捉不得。

侍书看画儿如此不太明白:“画儿,你怎么不说话?夫人,我们去捉了上夜的两个婆子,再捉了孙姨娘的那几婆子来,仔细问一问,那个被送走的人倒底是谁!”

赵娘子想点头,可是忽然又有些迟:她也想到了一些事情,似乎这人还真是捉不得。

红裳轻轻叩着桌面:“侍书,你知道那送走地人是谁吗?”

侍书摇了摇头:“不知道。”

红裳便没有再说话,侍书说了不知道以后,忽然也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眉头皱了起来不再说话。

侍书本就聪慧,不过因她跟在红裳身边时日最久,所以说话才最快,往往嘴巴比脑子快一些!当然,这是在红裳身边儿,如果换到他处,侍书便不会如此冒冒然的说话——的头脑转得不会比画儿慢。

红裳知道侍书也想到了,她微笑着看着赵娘子三个人:“我们不知道那个是谁,而孙氏那里却已经指出了那个婆子是谁,如果我们大动干戈,孙氏会不会同我们拼命?她会不会告到老太爷那里去?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就算责打了那几个婆子得到了实话,到时老太爷一问,她们想必也会反口咬我们——想来孙氏现今都已

好了她的人,而我们这个时候,一定没有时间去找到包了头的人;你们说,到时候,老太爷会落的人——,会是谁呢?”

赵娘子长长一叹,侍书与画儿对望一眼后低下了头:孙姨娘的事情,居然眼下不能一下子奏功!

红裳三个人黯然了,便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娘子叹了一口气儿:“明明是孙姨娘错了,那人——,哼!”赵娘子是老人儿,什么话不该说她当然知道,但是如此眼睁睁的放过孙氏,的确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红裳还是轻轻笑道:“孙氏可有错儿嘛?画儿可是真得看到了有人包着头出去了?孙氏是不是真得买通了上夜地婆子?”

侍书三个人看向红裳:“是的,夫人。件件桩桩都是孙姨娘的错儿!”

红裳看了:“你为什么不劝我把上夜地婆子绑了?”又看向赵娘子:“还有你,万一门禁上出了事儿,你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赵娘子先笑了笑:“找不到那个包头地人,就动不得孙姨娘,又何必动那个上夜的婆子?一动上夜地婆子,就会让孙姨娘加强了防备之心,日后我们怕是再也捉不到她的把柄了,那个人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了。”

侍书也点头:“就是。”

红裳看向画儿,画儿咬着下唇道:“我们现在只能——,守株待兔了!”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就是此理儿。既然你们也明白了,那就没有什么要说地了吧?其实,想要捉到孙氏的短处,不只是有包头人一条路可走,我人还有一条路呢。”

侍书和画儿眼睛一亮,赵娘子有些不明所以。红裳笑道:“此事就要着落在霄儿身上。如果此事可成,我们便可以把婆子们一一绑来好好问上一问了。只是,老太爷那里会不会怪罪我们,还不一定呢;就算是到时真要捉人了,也要慎之才成。”

侍书有些不解,画儿和赵娘子都在心底一叹:老太爷的为人,最重视的就是规矩,但说白了他重视的就是赵府的脸面!那个包头人半夜自由出入赵府——不论她是男女,只要传了出去,孙氏还有什么贞洁可言?赵府还有什么体面!所以就算是有此事儿,老太爷也许会让红裳治了孙氏,却并不会容红裳追查此事。

红裳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要以毒粉的事情来治孙氏,但那个人她也要看情形是不是需要找出来:如果孙氏没有用毒害过人,同那个人——红衣和赵娘子的想法一样,那人极有可能是个男人,如果他们是两情相悦,她说不定会放孙氏和那人一马;如果是和孙氏狼狈为奸只知道害人的人,那么就一定要除去——留下那人以后来害自己,不如找出来交给官府更好。

红裳看向侍书:“孙氏今日如何?”

侍书道:“孙姨娘现在看上去可是老实的很,领杖责的时候也没有再耍什么花招,赏她的人,她也让雅音代她谢了赏,还说等老太爷恩准她出门时,亲自来给夫人谢赏。”

红裳点了点头:“嗯,想来也是如此。”

侍书哼了两声儿:“她只是表面儿上的吧?绝不会是真心的,不然暗地里弄这么多的事情做什么?表姑娘去她那里做什么,明眼人哪个不知道,可是她硬是要装傻,一个字也不提。她啊,根本就没有服!”

红裳看了,拍了拍她的手:“侍书不要如此,其实换作是我们为妾,我们也不会真得心服吧?”

侍书一愣,还没有答话呢,画儿已经接了过去:“至少不会像孙姨娘那样害人,而且我们也绝不会甘心为妾!我宁可不嫁人,也不要给人做妾!”

红裳看向画儿:“孙姨娘为人虽然不好,不过她也不会是甘心为妾的吧?”

画儿和赵娘子的嘴都撇了撇——她们当然不是在撇红裳,她们是在撇孙氏。

画儿道:“她不甘心为妾,她会勾引老爷?她不甘心为妾,会在老爷上她们家提亲时,由她出来同老爷说话?她不甘心为妾,她会挺着肚子进门儿?如果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老太爷是绝不会同意她进门儿的;就是因为老爷成亲多年一直没有添子,才让她得了一个便宜。”

红裳听得大奇:“她、她、她先有了孩子后进得门儿?”在这个时代,女子这样了不是会被浸猪笼吗?她怎么还能进得了赵家的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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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章 绿蕉又来了

儿听到红裳的话后说道:“夫人您才到京城,所以姨娘就是有了孩子才进得门儿,赵府的人有哪一个不知道?”

赵娘子也道:“是的,夫人,此事儿我也知道。如果老爷不纳她,她就会被族人浸了猪笼的!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老太爷才不想丢这么大的脸呢!不过也因为老太爷心里不痛快,所以同意她入门,但必须要让她做了妾才可以;老爷无法只好答应了,孙姨娘当时也没有办法——不答应她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后来老爷很宠爱她,府中才没有人再提此事了;再到后来老爷外放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也是考虑姨们守空房,一守就是两三年也不容易,更何况老爷后来升了,又要在外两三年呢?所以,老太爷后来也一直没有再提过妾的事情。倒让孙姨娘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夫人面前张狂了起来。”

红裳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妾是什么东东她也弄明白了——她现在感兴趣的是:当年孙氏如何让一向尊重礼法规矩的赵一鸣上了她的床!只凭这一点,孙氏的心计便不可小瞧。不过这件事情红裳不好开口问,只得自己闷在心里了。

主仆们正说着话,小丫头在门外说道:“老太太那里来人了,就快要进院门儿了。”

红裳道:“到了就请她进来好了。”

赵娘子躬身道:“夫人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红裳道:“好的,你去吧。霄儿家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忽然又想起了鱼儿地事情——侍书和画儿已经同红裳说了昨天晚上鱼儿的话,便又叫住了赵娘子:“人牙子应该还没有走,让她打听一下鱼儿是哪家卖出来的,忽然再叫那个人牙子来一趟。”

鱼儿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红裳很有心要用,但一样要用得放心才成啊。

赵娘子答应着一福便下去了。赵娘子前脚儿刚走,后脚儿老太太地人便到了。

“丫头绿蕉给夫人请安。”门外传来了绿蕉地声音。红裳听得一愣:老太太有什么事儿,居然是使了绿蕉来?

画儿是知道绿蕉心事儿地人。她听到门外地人是绿蕉。真是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她对着红裳微微一福。便迎了出去:“老太太有什么事儿居然使了你来?”

绿蕉笑道:“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老太太屋里也没有什么事儿。我也在屋子里闷了多日。实在是有些腻了。便想出来走动一下;就同老太太讨了到夫人这里来地差事儿;而且你自老太太那里走了后。也不知道回去看看我们这些姐妹。我有些想你了。趁便正好过来看看你。”

画儿皱了皱鼻子:“你会好心来看我?你想吃了我地心都有才是真地吧?”画儿说得是什么事情。绿蕉当然明白。只是绿蕉只能假作不明白——然。她一个未嫁地姑娘多丢人!

绿蕉嗔了画儿一眼:“乱说什么呢。近十年地姐妹。你当我是你。没心没肺地人儿一个呢。”

画儿一笑:“是。你是有心有肺地好不好?只是不知道你地心肺还在不在你身上了。”画儿说完看到绿蕉脸上有些恼意儿。便笑道:“好了。快进去见夫人吧。让夫人等久了可不好。”

绿蕉上前拧了一下画儿地脸。然后恨恨地道:“多日不见。见了就知道取笑我!”一面说着话。一面随画儿进了屋子。

画儿进了屋子直接走到了红裳身后立好,没有再理会绿蕉:她出去就是要刺绿蕉几句——也是为了她好,一个好好地姑娘家嫁个什么人不好?就是嫁给小厮也是夫妻二人一双一对的,偏想要做人地小妾!

红裳看着绿蕉进来,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即不太过生疏,也没有太过亲热,就这样直直的看向绿蕉。

绿蕉被红裳一看,不知道怎么地心里有一阵子的虚。她来红裳这里是因为她有了新得想法:哄好了老太太为她主是不远远不够地,也要哄的夫人开心日后才好在一个屋檐下过活。

这是绿蕉第一次与红裳正式打照面儿,她感觉夫人的目光好似看穿了自己:她的心思,夫人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绿蕉心里打了一个颤,强自镇静着:不可能,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呢?老爷是绝不会和夫人说的。

不过,赵一鸣还真的和红裳说过了:绿蕉千算万算,就是算错了一件事情:赵一鸣对她的感情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样。

赵一鸣只是感激她,或许对她有过一丝绮念,但这些对于赵一鸣来说,都比不上他和红裳夫妻间的感情与信任更重要。

绿蕉一面想着心事,一面福了下去:“绿蕉给夫人请安。”

红裳微笑着看向绿蕉:“绿蕉是吗?起来吧。老太爷回来了吗?老太太安好!”

绿蕉欠了欠身子:“回夫人的话,老太爷还没有回府,老太太安好。”

红裳轻

点头:“嗯,不知道老太太有什么事情?”红裳没句话:绿蕉只是来传老太太的话,为什么要多话呢?

绿蕉这时稍稍安下了心:看来夫人什么也不知道,不然不会只是问老太太。她便轻声答道:“老太太让婢子给夫人送一张清单,说是接恩旨应该准备的东西;老太太还嘱咐,让夫人安排几个仔细人去置办。”

红裳点了点头,画儿过去把绿蕉手里的纸张接了过来。红裳接过看了看笑道:“老太太就是老太太,这么多的东西,如果换成是我,还真就不一定记得这么多。”

画儿和侍书都笑了起来,侍书道:“夫人,我把老太太列得单子收起来吧,一会儿商议好让人去采买,再另抄写一份交待下去如何?”

红裳点点头:“嗯,就这么办吧。”然后又看向绿蕉:“辛苦你一趟。老太太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绿蕉又欠了欠身子:“老太太说了,府里府外的事儿本来就极多了,再加上恩旨的事情怕累坏了夫人,所以接恩旨、宴宾客地事儿,夫人就用操心了,老太太会安排的。”

红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有老太太安排,当然是万无一失。”

绿蕉无事可说了,而红裳不曾与她闲话一句,她也找不到理由可以留下来,只得福了一福道:“那婢子就告退,去回复老太太了。”绿蕉想,夫人应该会客气一两句吧,那自己就势留一会儿,同夫人说会子话,先哄她个开心,混个脸儿熟再说。

红裳抬了抬手说道:“嗯,去吧。小心伺候着老太太。”一面对着画儿点了点头:“你送绿蕉出去吧。”

画儿答应着自红裳身后走了出来,绿蕉只得后退两步,转身出了屋子——没有想到,夫人居然留都不留她一下,也没有说让她和画儿好好聚聚一类的话。

绿蕉走了以后,红裳坐着了一阵子呆。侍书看红裳一直不说话,便伸手轻轻推了推红裳:“夫人,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红裳看向侍书:“没有什么,只是心里非常不安——听到绿蕉的话后,我心里就是安稳不下来了,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疏漏了什么。”

侍书想了想:“夫人许是累了吧?姨娘们只有一位陈姨娘是全极安稳本份儿地人,其它地没有一个消停的,夫人被她们折腾的累了。”

红裳摇了摇头:“不是她们,是表姑娘。绿蕉一说老太太的事情,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她,可是细想又没什么。说起来,我总是放心不下我的那一套衣服——为什么要取我一套吉服呢?她想在正式场合穿用,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真真是让我不解,我地心里就总也放不下此事儿。”

侍书想了想也不得要领:“如果她想假扮成夫人让老爷误会,可是府中人来人往,主子们的跟前都跟着一大帮子地人,这个事儿是根本不可行的啊。”

红裳也点头:“就是因为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透表姑娘的用意,所以我心里才极为不舒坦啊。”

画儿送了绿蕉回来,看红裳正皱着眉头便道:“夫人烦心什么呢?是不是因为绿蕉?”

红裳一笑:“绿蕉?她虽然有些麻烦,但还不至于让人时时刻放不下心来——她的心计毕竟是有限的很。不是因为她。”

侍书道:“表姑娘。”

画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夫人,您想表姑娘会不会是想以那些衣服来嫁祸夫人什么事情呢?我想来想去,想了好久只想到这一种可能还有一些。”

红裳摇头笑道:“不会。她是穿着我地衣服出去的,我们满院子里地人都看到了,而且在门口你和侍书不是故意拉着表姑娘主仆说了一阵子话儿?那一阵子,府里也有不少仆妇们看到了她穿着我的衣服走了——你们这样做地时候,那表姑娘根本没有什么反应,想来她的主意不是打在此处。就算是打在此处,也被你们给破了,所以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了。”

又想了一会儿,红裳叹息了一声儿道:“算了,不想这些了。先安排置办东西地事情吧。还要唤来赵娘子、还有赵安好好的嘱咐嘱咐才成,不要出了差错,大家都没有了体面事儿小,真到时被人笑我们赵府不识礼仪,这事儿就大了。”

侍书答应着又使了小丫头去传话,请赵娘子和赵安总管一起到夫人这里来议事。

红裳院子里人来人往忙了一天儿,而宋氏和小陈氏那里也是鸡飞狗跳的甚是热闹,没有得什么空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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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章 恼了凤舞

氏和小陈氏两个人忙了快一天了,她们使出去的人找到;更让她们心里没有底儿的是:夫人至今没有要找她们的意思——她一天都在院子里忙其他的事情。

宋氏和小陈氏都累得靠在了榻上,两个人面对面儿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昨日晚上,孙氏使了人来叫她们过去议事儿,因为孙氏现今落在了夫人的眼里,所以宋氏和小陈氏都没有去,不过姨娘们这些年虽然斗得你死我活,但明面儿上还要装出一番亲热来;因此孙氏和小陈氏怎么也要使个人过去,只是都没有使什么心腹人过去,随便使了两个一般的娘子过去——但是,人不见了,她们的难处是还不敢给夫人去说一声儿,全府上下好好找一找。

宋氏忍不住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儿,小陈氏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道:“不要再叹了,那人啊,依我想就是被夫人捉了去。现在我们要庆幸昨天晚上,不是我们在孙氏那里。”

宋氏又能长吁了一口气:“捉到我们的人,和我们去了有什么分别?夫人岂会饶了我们?”

小陈氏听得也是眼神一黯:夫人会不会也对她们大动干戈呢?小陈氏也叹了一口气儿:“应该是夫人捉了去吧?不然孙氏留我们几个人有什么用呢?只是夫人捉了人去,为什么却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

宋氏心浮气燥起来:“你问我,我问哪个去!”小陈氏看了宋氏一眼,低下头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

两位姨娘正自愁,娇杏自外面进来:“姨奶奶,大姑娘来了。”她身侧便是凤舞和她的两个丫头茶嫣、雨佩。

宋氏和小陈氏都急急站了起来:“大姑娘。”

凤舞点了点头,到上坐了下来:“又怎么了,我的好姨娘们!”

宋氏有些吱唔,不太敢回话的样子,小陈氏不得已只好答道:“我们两个昨日使去孙氏院子里地人,至今未归,已经使了人满府去找,但却一样没有找到。我们猜想着,应该是被夫人捉了去。”

凤舞地眉头一挑:“夫人捉了你们地人去?不太可能吧。她可不像是一个无缘无故就落人于柄地人。她——。为什么要捉了你们地人去。你们又做了什么事情?”

宋氏地头低得更厉害。小陈氏只好再次作答。把昨天晚上地事情如实地说了一遍。

凤舞听完急得一拍桌子:“我地姨娘。你就不能消停些?我是怎么同你说?一转脸儿就忘了?”

宋氏低着头没有说话。小陈氏也低下了头:这个话她不好代回地。

凤舞皱着眉头:“还算你们有些心眼儿。知道使了个不甚紧要地人过去;只是。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你们本不该理会孙姨娘地这个事儿——要说表姑娘过去。就是亲姑娘过去了。你们也不该使人去地。再说了。你们就算要使人过去。也要使个精明些地吧?夫人地人去了有什么要紧地。又不会听到她们在屋子里说了什么!她们就应该自孙姨娘地大门中出来。夫人地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回来。夫人到哪里能找到你们地把柄?到时夫人就算传了你们去问话。你们也好回不是?现在。你们说。夫人如果问起。你们要怎么回她?!怎么回她!”

两位姨娘都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们早已经知道事情棘手了。

凤舞又瞪了两位姨娘一眼,便坐在那里自管想主意,没有再开口。小陈氏看了一眼凤舞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宋姐姐认为不可以。”

凤舞看了宋氏一眼,对小陈氏说道:“你说吧,我听听看是什么主意再说。”

小陈氏道:“我想现如今人已经被捉了去,在夫人面前想抵赖是不可能的了。万一夫人想把事情弄大,老爷和老太爷他们知道了,我们两个被派个大不是,那是极有可能地——半夜三更自孙氏后门而出,就算我们分辩没有什么事情,有谁会信?”

凤舞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半夜时分,为什么不走正门儿,要鬼崇的走什么后门儿呢?所以我也正为此而愁呢,你们啊——,真是……”凤舞话却没有再说下去。

小陈氏扫了一眼低头不语地宋氏,又道:“大姑娘,我们两个人昨日使人过去是有些欠考虑,只是事情已经出了,再说什么也有些晚了不是?我想着,既然已经推脱不了,不如我和宋姐姐备下厚礼,去给夫人请罪,你看可好。”

凤舞听了眼睛一亮,不过她没有立时表示同意,她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法子可用,也是唯一能用的了。不过,你们不要先带着厚礼去—礼物要在夫人原谅了你们以后再送过去。你们去地时候什么也不要带,去了钗环,脱了外裳,着粗布。嗯——,对

步行前去。”

凤舞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她看了宋氏二人一眼:“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解决不了,你们就算是去请罪,夫人会不会放过你们也难说呢。怎么着——”

小陈氏轻轻接口:“怎么着也要有个借口才成。”

凤舞看了小陈氏一眼:“姨娘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小陈氏忽然心中一动,急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哪里有什么主意?只是刚刚就在和宋姐姐想这个事情,就是因为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宋姐姐才没有同意这个法子。”

小陈氏不想让凤舞认为自己有多聪明能干:那凤舞第一个要除去的人,怕就是夫人,而是自己了!所以小陈氏才突然改口,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她早已经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凤舞看向了宋氏,宋氏轻轻点了点头:“刚刚就在想这个事儿:一来不明白夫人为什么捉了人却不落我们,二来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我们的人为什么会去孙氏院子里,她们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有借口才可以——说送药是不行的了,因为她们没有自大门儿出来;如果找不到让夫人信服的借口,不管我们做什么,夫人也不会饶了我们的,我们不如不去丢人现眼的好。”

凤舞看到宋氏点头,也就去了对小陈氏的心:也是,她在赵府多年,如果真是聪明人儿,早就应该看出来了。

宋氏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想在赵府仆从们面前丢人现眼;不过,她最最不想的就是,跪到小夫人跟前苦苦哀求她的原谅。宋氏只要一想,就有想一头撞死的感觉——自己主动去求她原谅自己,还真不如死了的好呢。

不过是两个娘子,如果夫人紧咬住不放;宋氏想:到最后反正老太太不会不管她,被小夫人责骂就责骂吧,总之,自己是不会主动去求她的。

凤舞明白宋氏的心思,她看着宋氏问道:“姨娘,老太太能偏心我们多久?不,应该说老太太还愿意偏心我们多久?”

凤舞知道宋氏仗持着老太太的缘故,不想主动跟小夫人叩头认错儿——可是老太太就是真能靠得住的人儿?

宋氏的情形,有一些像现代公司里一直没有正经理,实际做主行权的副经理,对一个空降来的正经理,无论如何是也不会臣服的;尤其是,副经理不管如何,也不会在正经理面前低下头的——他认为他丢不起那个人,再一个就是心里的不服气儿。

当然,也不完全像:宋氏永无可扶正的机会——所以她想扶她的女儿上位。

宋氏听到凤舞的话后,抬头直直看了过去:“老太太当然会一心护佑我们的。”

凤舞冷冷一笑:“姨娘当真没有听进我的话去!老太太现在最上心的人儿已经不是我们了,是那个薛家的表姑娘吧?人家可是一天有四五个时辰泡在老太太房里,又时常给老太太做个抹额或是做套衣物什么的,老太太不喜她,难道还喜姨娘这个日日见不着的、一个她原来的丫头嘛!”

凤舞的话说得宋氏脸上通红,她看了一眼小陈氏:小陈氏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儿尖——好似她脚儿上忽然生出了一朵漂亮的花一样,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凤舞的话。

宋氏听到凤舞如此说她也很着恼:表姑娘去讨老太太欢心就去讨呗,关我们什么事儿呢?她左不过是一个客居的姑娘,就是得了老太太的欢心也与我们无关啊!因此而被凤舞抢白,而且还是当着小陈氏的面儿,宋氏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心中也有了三分恼意儿,便没有开口说话。

凤舞也不是有心要侮辱自己的生母,可是宋氏的所为实在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就算姨娘不能助自己一把,也不要总拖自己的后腿儿好不好?!

凤舞的眼中也有了泪光:自己一个姑娘家日日为了自己、为了姨娘谋划容易吗?姨娘不但不好好为了日后谋算,却只为了堵一口气儿,不停的与小夫人敌对。敌对也就罢了,如果能赢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可是事事处处都落人下风后,还不知道悔改!姨娘如此做,毁得不只是她自己啊—她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我一个姑娘家好好想一想嘛。

越想凤舞越是委屈,越想凤舞越是生气,那泪珠便滚了下来。凤舞脸皮嫩,不想被姨娘们看到自己哭鼻子,更加的扭过脸儿去,不肯回头了—那泪珠,便也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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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章 相劝

氏看到凤舞眼中的泪光,心中一软没有了一丝恼火:伤心,是我的错儿,都是我的错儿!我日后事事都听姑娘的话还不成吗?只求姑娘莫要如此,气伤、哭伤了自己的身子,旁人可是替不得的;岂不是要心疼死你姨娘嘛,快不要再如此了。”

凤舞偏着头堵气不理会宋氏:自己不要说比自家的姐妹强,就是比其他候府望族中的嫡出姑娘不也是强上很多?可是自己偏偏在人前矮了一头儿,还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姨娘生的?这也就罢了,只是姨娘却还不知道个分寸,不看情形的同夫人做对,这让她本来就不好谋划的事情,更是难上了百倍!

凤舞的泪珠又滚下来一串儿:她如果同凤歌姐妹一样托生到了前面夫人的肚子里,还用得着如此费力为自己的将来谋划吗?只要哄好了老太爷,这赵府里什么不都是任自己予与予求?凤舞想到这里,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还要小夫人不能再生弟弟或是妹妹出来才成!

宋氏用软语轻轻哄了凤舞几句,偏凤舞的心思已经转了出去,所以一时间没有听到宋氏的话,当然也就曾回过头来。

宋氏无法可施又心疼凤舞怕她哭伤了身子,便悄悄踢了踢小陈氏。小陈氏看了看凤舞轻声道:“大姑娘,不知道您是不是想到了法子,我们要怎么才能应对夫人的责问呢?”

这个时候开口的是傻子——人家母女置气儿,关她一个姨娘什么事儿?但小陈氏就是要做一个傻子,所以她才会开口。

凤舞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听到小陈氏的话后也就收回了心思:先要替宋氏解了眼下之危再说其它啊。

凤舞背着身子以帕子拭了拭已经流出来的泪水,以眼角的余光扫过小陈氏:看来真不是一个精明人儿,更是对小陈氏放下了心来。

雨佩上去帮凤舞看了看妆容,轻轻摇头示意凤舞没有什么不妥,凤舞才转过了头来道:“既然是借口,当然不需要人人信服,只要能说得过去就可以。再加上,我们还有老太太在一旁呢——我想只要姨娘们有了适当的借口,又自请责罚,夫人便不会也不敢再多加责难姨娘们。”

凤舞说完又道:“只是有一点儿,算我求你们了,我的姨娘,你日后千万要本份老实些!不要再去招惹夫人。要好好地去哄老太太开心,还要时时去讨夫人欢心,可记下了?”

宋氏看了看凤舞:让她去讨老太太欢心这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去讨那个小夫人地欢心。宋氏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宋氏低声道:“老太太那里姑娘自管放心。只要有了老太太相佑。我们母女在赵府自会安安稳稳地。就算表姑娘常去。也与我们无关。姑娘放心就是。”

凤舞冷冷一笑:“无关?我观那个表姑娘做事说话极有心计手段儿。如果没有所图。她会如此对老太太?她既然对老太太有所图。能与我们无关吗?”

宋氏偏了偏头:“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所图?”

小陈氏也摇头:“大姑娘多虑了吧?她是大家姑娘。能有什么所图呢?如果是一般地丫头。倒要防上一防——说不定就是安了心想爬到老爷身边儿去。可是表姑娘地出身在那里摆着。就算是庶出。也没有甘心要做妾地道理。我想。她只是想讨老太太地欢心。在府里能更自在些吧?”

小陈氏嘴上说得似乎头头是道。在她地心里却在细细地思索:这位表姑娘昨日夜探孙氏。平日里又巴结老太太。她图谋赵府什么?她又不是赵府地人儿。也不可能会想做妾——真真是让人想不透。

凤舞皱着眉头:“我也想了很久了,怎么也猜不透表姑娘的心思。本来我以为——,她是想要认老太太做干娘,哄老太太的几个体己银钱的。”

宋氏和小陈氏都摇了摇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凤舞看了她们一眼:“我虽然也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她毕竟是庶出,虽然他们府上不缺银钱,但她却不一定极有银钱啊。”

宋氏和小陈氏这次都点了点头,凤舞却又沉呤道:“好似她的目的不是这样地,不然她为什么要在昨夜去探孙氏——这个时候得罪她那个当家的表嫂,对她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可是如果说有心要做妾,却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不太可能的事情!”

凤舞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乱了,便摆了摆手道:“不管她的目的如何,总之不能让她抢了老太太的欢心去。”

宋氏乖乖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吧,我记下了。”

凤舞又紧追了一句道:“夫人那里?”

宋氏咬了咬唇:“姑娘,我只能说是尽力吧,我这心里的

姑娘想来也是知道地。”说着宋氏的眼睛也红了起一颗一颗掉下来,滴到了衣服上。

凤舞看宋氏的光景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取了自己的帕子交给佩雨,示意她递给宋姨娘。

然后才道:“姨娘的苦处,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们现今只能先低一低头。姨娘,现今低头不算什么,只要日后我们能日日昂着头才更好,对不对?!”

宋氏没有接凤舞地帕子:“姑娘的帕子自己用吧,我这里有。我怕用过后,姑娘不习惯再收回去用,白瞎了一块上好地帕子。”

说着掏出了自己怀中的手帕,然后轻轻拭了拭泪:“嗯,姑娘说得有理儿,我呢,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有时候,唉——,我这心里不痛快啊。罢了罢了,这些闲气儿有什么好生地?姑娘日后放心,我再不会去再招惹夫人。”

小陈氏还是再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她们母女说话,全不当她是一个人一样,不是因为她们相信自己,而是她们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小陈氏除了依附着她们母女外,还能怎么样呢?她是自外省纳地妾,在整个赵府、整个京城只有一个喜心是自己人!

小陈氏确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是没有什么倚伏——宋氏有女儿,还有老太太撑腰;而孙氏有老爷的宠爱。但她却可以坐山观虎斗:也许她们两边儿斗了个两败俱伤呢,那不就是成全了她?就算她们双方不会两败俱伤,不是还有她小陈氏嘛——只要她偷偷暗中助其一方,让那些人怎么也要来个两败俱伤才可以。到时老爷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早早怀上个一儿半女的,这赵府还能跑到旁人手上去?

赵府在自己儿女手上,自己日后才会有个好日子过啊。小陈氏心底轻轻一叹。

不过,小陈氏的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对于宋氏母女的轻视不当一会儿事儿:她一直是在夹缝儿中生存的——有时候她会和孙氏一起,有时候她又会和宋氏一起,全看如何才能对自己有利了。

凤舞点了点头,取过雨佩手中的帕子嗔了一眼宋氏:“一个帕子罢了,就是丢了再买能值几个银子?姨娘倒是错会了我的心,不论什么,在我心里能赶得上姨娘?”说着话,凤舞已经把帕子又塞进了袖子里。

宋氏闻言笑了起来:“我又哪里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看那帕子是姑娘亲手绣的,精致的画样儿、繁复的绣法,一看就是姑娘费了很多心思在上面,如果丢了再绣一个,姑娘又要费上一段时日不说,还要用姑娘多少眼睛?”

宋氏和凤舞两个人一说一笑,便又没有什么了,看得小陈氏一阵子眼热:倒底是自己生下来的,没有真正的怨仇啊;如果是自己惹了大姑娘,她怕是非要把自己赶出府去,才能罢手吧?

小陈氏想到这里,忽然心生一丝悲凉:自己自嫁入赵门儿,虽然也有过身孕,但却没有留住,而自孙氏入门儿后,老爷来得便少了许多,肚子更是没有了消息—就算自己最后真得渔翁得利后,没有儿女这赵府不也一样不是自己的?再,那日自己年华老去后,自己要依靠谁呢?小陈氏咬了咬牙:说不得,为能再等日后了,现在就要想法子哄得老爷多来自己房中几趟,自己也要有个一男半女才成,不然就算府中女人死绝就余下自己,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凤舞取了茶吃了两口道:“姨娘能想明白是最好不过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先说说眼下的事情是正经儿。我呢,倒是想到了一个理由,只是还要问问你们才能知道可行不可行。”

宋氏和小陈氏闻言一齐看向了凤舞,凤舞被她们看得笑了出来:“这样看我做甚?好了,姨娘们坐下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不必讲什么规矩了。”

宋氏笑了笑道:“那我就听姑娘的。”说着坐回了榻上。小陈氏看了看宋氏,想了想后道:“我还是立着吧,大姑娘面前哪里能我的座位?”

凤舞不介意的轻轻摇了摇头道:“陈姨娘自管坐就了,这里又没有旁人,而我姨娘都坐了,你还客气什么?”

小陈氏一脸诚恳的说道:“我哪里能和宋姐姐比?宋姐姐在姑娘面前有座位是应当的,可是我却不能在大姑娘面前乱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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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章 凤韵惊小人

氏和凤舞听小陈氏这话都极顺耳朵,凤舞轻轻笑了吧,坐吧,我让你坐,你自管坐就是了——这样不算是乱了规矩。”

小陈氏这才道了谢,不过没有坐到榻上去,只是坐了一小半儿椅子。

凤舞看小陈氏还是如原来一样敬自己是个主子姑娘,心下自然也是高兴三分。只是她今日看小陈氏如此做,不知道为什么就起了一丝心:她是不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哄自己开心的呢?

不过,凤舞嘴上已经说起了正事儿:“借口极简单,就说你们原不知道有人到孙氏那里去了,你们两人昨天晚上在一起找花样子,要给我竹件屏风,吩咐了等闲的事儿不要来打扰你们,也一直没有人来打扰过你们。为什么会有娘子去了孙氏的院子里——,嗯,就说孙氏使来的人是娇杏儿和喜心见的,人呢,当然也是她们两个丫头使去的。”

娇杏儿和喜心在一旁听到后,心里一颤脸上便变了色:如此说,夫人岂不是会杖责自己?娇杏儿心中的怨气儿更大:小陈姨娘身边儿只有喜心这么一个二等的大丫头,让她去实在是无可推脱;而自己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娇云呢!凭什么一样的丫头做一样的活儿,好事儿都是她娇云的,而只要是吃苦头的事儿就要自己去呢!

娇杏儿虽然不服,可是她却不敢说出来——大姑娘还不比宋氏呢,宋氏最起码还好哄些,如果一句话不入大姑娘的耳朵,那她可就有得苦头吃了。娇杏儿只能咬着嘴唇儿低下了头。

凤舞看了娇杏儿和喜心一眼:“你们也不用怕,不会有什么事儿的,顶多不过是打你们两板子——我也替你们想好了说辞,你们不会领太大的罪过儿。”安抚完了两个丫头,凤舞又道:“你们使人过去孙姨娘那里时,可同那几个娘子说过些什么?提没有提到议事或是什么的。”

娇杏儿先答道:“没有,只说是去看看孙姨奶奶那里有什么事儿嘛;可能表姑娘在孙姨奶奶那里坐着,再让她们看看表姑娘可有什么事儿,其它都没说过。”

娇杏儿听到凤舞说不过是打两板子,她地身子便是一颤:打不到大姑娘身上,她当然说没什么了!不过却也不敢把不满带到脸上来。

喜心也答道:“回大姑娘的话,我们也是差不多这样说的——那娘子也不是我们姨奶奶信得过的人儿,只不过是为了敷衍一下孙姨奶奶,所以并没有同娘子们多说什么。”

凤舞听了以后。忍不住抚掌说道:“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借口更是能让信服了。本来我还想让你们一口咬定。那几个娘子是乱说话呢。只要双方各执一词——就是打了你们也要咬定娘子们是胡说。此事儿夫人就不好收场。如果她没有把真凭实据——她又哪来地真凭实据呢。就是闹到了老太爷那里。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因为最后府里也没有生出什么事儿来。此事闹得太大传了出去。我们府地体面也不好看。所以老太爷会草草收场。”

宋氏和小陈氏听得连连点头。只不过两个人地心思不同:宋氏是心喜之。有个聪明能干地女儿她能不高兴吗?可是小陈氏却是心里却在重新考虑:要不要先同别人除去了大姑娘呢。她真是越大越精明了。日后真怕哄不过她去。

凤舞吃了两口茶又道:“对了。孙姨娘那里使了人来可说过请姨娘们过去。有什么事情了吗?”

娇杏儿看了一眼喜心答道:“没有。只是说表姑娘到了她那里。请两位姨过去一趟。”

喜心点了点头。表示也是一样。

凤舞点头微笑道:“真是天助我们!你们就照实把孙姨娘地人说过地话回给夫人。然后再说——你们认为孙姨娘只是想要个人过去陪表姑娘说个话什么地。孙姨娘身上有伤。陪客不便嘛。但你们姨娘正忙着。你们便做主使了两个娘子过去。因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就没有回你们姨奶奶。”

娇杏儿和喜心只能福下去答应了下来,不过两个丫头都面色有些白,凤舞只做不见。宋氏皱了一下眉头:“那几个娘子自孙氏后门出来的一事儿要如何解释?”

凤舞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道:“你们就来一个不知道吧。到时夫人问起,不管你们中哪一个,都要回说不知道。不管那几个娘子会说什么,也不管夫人会如何问,只管咬定“不知道”三个字就好。至于那几个娘子——,她们如此愚笨,让她们得点儿教训长些记性也好。

娇杏儿和喜心听到后应了下来:她人吃板子总强过自己受苦!不过两个人也心生寒意:如果今日自己回错了话,大姑娘会如何待自己呢?

宋氏和小陈氏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便又和凤舞商议了一下,最终决定就是如此做了。

宋氏低头沉吟了一下道:“我们明儿去吧,今日——,天色已晚,姑娘在我这里用顿饭吧?”宋氏一来想来凤舞聚聚,二来她实在是想逃得一时是一时:她是实实在在不想去给那个小夫人赔什么罪!更何况还要苦求人家的原谅。

凤舞没有听出来宋氏话语中地希冀,她看向宋氏道:“不能再等了!姨们今日只忙丢了人的事情,怕是没有听到其他地事儿吧?”

宋氏和小陈氏都摇了摇头:“没有听到啊,府里难道还生了其他的事情?”

凤舞瞪了宋氏一眼:“姨娘,您也是主理过府中事情多年的人儿,不过是丢了几个娘子,你就失了心魂?不然的话,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晓才是。”

宋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和小陈氏还真被昨日小夫人地做法吓到了,一想到自家的几个娘子被小夫人捉了去,自己也会同孙氏一样被杖责什么地,就全没有了主意——夫人实在是太敢做了,不是一个手软的主儿,她们能不怕吗?

凤舞不满意地又瞪了宋氏一眼,才道:“凤韵,知道吗,那个小丫头,今儿居然也在院子里清理仆妇呢!把她满院子里的人几乎都赶了出去—听说因为有几个人对凤韵不敬,说得话极为难听,被凤韵叫来赵娘子,立时就叫来人牙子,把那些人一下子都卖了,一个也不剩!”

宋氏和小陈氏听得眼睛睁得老大,宋氏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大姑娘,您是说凤韵,我们赵府地五姑娘?”

凤舞点了点头:“就是凤韵。”

小陈氏连连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点儿消息没有得到也就算了,她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使出如此雷厉的手段儿!”

凤舞冷冷的一笑,眯上了眼睛:“小丫头厉害着呢!今日的事情我本也不知道,是我下晌的时候——就是来你们这里之前,使了茶嫣到她那里借琉璃杯子时,才知道她满院子里都是新人了。茶嫣当时便问了凤韵,凤韵一点儿也没有隐瞒就告诉了茶嫣,她已经把原来那些不听话、不敬主子的人都卖了!”

宋氏的脸涨的紫了起来:“都卖了!哪个让她卖的,她同哪个说过了?!来人——!”

凤舞却拦住了宋氏:“姨娘想做什么?”

宋氏道:“找陈氏来问问!她是怎么教得五姑娘?!”

凤舞看着宋氏道:“不是我要驳了姨娘的脸儿,这话可是姨娘能说的?五姑娘有父亲,现在还有母亲,再往上还有祖父、祖母,有她那个陈氏姨娘什么事儿?她有那个资格教五姑娘吗?!”

宋氏的脸涨得更是难看,却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凤舞看着宋氏轻轻吁了一口气儿:“我的姨娘啊,你要牢记一件事情,现已经不是由你当家作主的时候了!你说话做事儿火气要小些,还要谨慎些才是。”

宋氏喃喃的应了一声儿,但她满腹的火气是一点儿也没有下去:小夫人爬到她头上也就算了,现在连陈氏母女也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居然也想爬到她的头上去!让她如何能忍得?

凤舞看宋氏的样儿,知道她并没有服气儿,便又道:“此事儿只是陈氏姨和凤舞的事情吗?赵娘子为什么没有来回你,也没有去回老太太?为什么没有一个仆妇来给姨娘送过信儿?姨娘还在鼓里呢!”

宋氏脸又一下子变得白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凤舞:“大姑娘,您要让小夫人三分,看准儿机会再下手是不错,但我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我们一直退让,让小夫人完全占了上风,这起子惯会看风向的奴才们,会一点儿风声儿没有透给我们吗?”

凤舞没有说话,她的脸色也是铁青的,虽然她嘴上再劝宋氏,但她又何尝不是十分气恼:这个小妹妹居然悄没声儿的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儿,自己的人与宋氏、小陈氏还有孙氏的人统统被她卖了一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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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章 赔罪前

些被凤韵卖掉的仆妇,有许多都是家生的,虽然她们家团聚,但不在一个府里做事儿,总是让他们一家人少了许多能见面儿的机会——而且再也不能相互照应了。如此的手段儿,怎么可能自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妹妹身上出现!

凤舞生气的并不是那些家人不能和自己家的亲人在一起了,而是生气凤韵居然不把她放在眼中:那个只会轻声细语儿,在自己面前不敢大声儿说一句话的凤韵,居然把她的人卖了!还是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卖了!

凤舞也咽不下这口气儿去:小夫人嘛,自己让她三分也就罢了,现在就连陈氏和凤韵也想翘头?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凤韵认为她傍上了小夫人,就可以做个同自己一样的主子姑娘?妄想!

凤舞越想越气,她哼了一声儿道:“姨娘,你们今儿晚上就去夫人那里请罪,明儿——”凤舞沉吟着没有说话,宋氏接了过去说道:“先让几个仆妇把陈氏叫来,我扇她几个耳光,她便会明白她是谁了!再带她去凤韵那里——”

凤舞一挥手打断了宋氏的话:“陈氏,你想怎么打都可以!凤韵是你能打的吗?你如果敢打凤韵,明儿你一定会被送官的!刚刚才说了,让你现在要谨言慎行,头都还没有转过去呢,你就忘了!”

宋氏看了看凤舞,倒底咽不下这口气儿:“大姑娘你是她的姐姐,你也动不得她?”

凤舞冷冷的看向了窗外:“我有什么动不得的!只是不想平白被小夫人得了理儿去,然后拿出她做母亲的架子来教训我罢了。”

小陈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强按下满腹的高兴故作平静的说道:“大姑娘,依我看,可能是五姑娘一时被小夫人迷惑住了,所以才会把满院子的仆妇们卖了出去。她和那个陈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地人儿,哪里会有这样的心计与手段儿?不如明日让宋姐姐再送两个丫头到五姑娘那里去,嗯,大姑娘也送一两个人过去,就说怕五姑娘人不够使,五姑娘只要收下了人,也就表明她同陈氏不敢做什么——反之,我们也有理由可以去找找她们的晦气了。”

宋氏听后眼睛一亮,一拍手掌道:“好主意,明儿就如此办——正好也能把今日受得窝囊气出一出!”

凤舞听了以后仔细想了想,然后又看了一眼小陈姨娘后道:“倒是可以一试,如果凤韵不收或是又把人打走,便可以借机作她——要让她知道,我永远是她的大姐!她地所有事情,没有我的同意,她是不能想做就做的!明日使人去地可以故意生些事儿,不过一定要占住理儿——到时就算是闹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儿,我们也不怕。”

小陈氏和宋氏都点头称是。又计议了一会子。天色变得暗了起来。凤舞伸了一个懒腰儿。宋氏以为她要走了。急忙道:“姑娘在我这里用过了晚饭再走吧。”

凤舞坐好后看向宋姨娘:“姨娘还要用饭?不要再等了。就现在最好!娇杏儿、喜心。还有你们两个;”凤舞指着自己地两个丫头茶嫣、雨佩道:“快去给你们地姨奶奶解了外裳。去了钗环!娇云儿。去找两身粗布衣服来。快去!”

宋氏和小陈氏都有些愕然:“现在就去?用过饭以后也不晚吧?”

凤舞气得直想跺脚儿:“我地姨奶奶们。你们是去赔罪。不是去做客!还能用过了饭再去?那你们沐浴后睡一会儿再去是不是更好?”

然后凤舞瞪向一旁地几个丫头:“还立着做什么呢?还不伺候你们姨奶奶更衣?”

娇杏儿等人急答应着上胆动上了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宋氏和小陈氏便只穿了中衣站在了原处——身上是人一点儿佩饰也没有了。

宋氏想到马上要去了,心里生出了极大的不情愿:“还是晚一些吧,这个时候去,夫人不也正在用饭。”

凤舞白了宋氏一眼;“她用她的饭,你请你地罪!你们一定要走去,到了夫人那里以后,就在院子跪下,不要让丫头进去报给夫人听——她们去不去报,是她们的事儿,你们说不说可就是你们的事儿,记下了?然后,你要等到夫人让你们进去,你们再进去,听到没有?”

宋氏和小陈氏只能答应着,不过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自在:这样,丢人岂不更丢大了?

凤舞忽然想起:“昨日,你不是说,夫人让你们到她的院子里立规矩吗?今日你们怎么都在房里呢?”

宋氏和小陈氏听到后立时白了脸,吱唔了一会儿被凤舞瞪了一眼才道:“我们使了人给夫人说过了,我们身子不太舒服,所以今日没有过去伺候着。”

凤舞听后气得脸子由青变白了:“你们、你们这不是胡闹吗?!你们的脑子呢?长没长脑子?!”

倒不是宋氏和小陈氏白痴,她们今日实在是不敢去见红裳:怕被红裳一下子捉住了,当场问起她们的罪来;只要一想到孙氏那么多的杖责,她们二人便是一哆嗦,所以今日她们才没有过去,还抱着万一地希望在府里找来找去:也许是这几个娘子趁夜吃酒,醉倒在那里正睡呢。

宋氏和小陈氏两个人都没有回凤舞的话:她们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了—她们自己也知道,她们今日做得事情实在是没有脑子。

凤舞再气也知道无用,只得强按下怒气为她们想法子:“你们去了以后就说,今日得知了此事

一直害怕,怕夫人误会了你们不敬夫人,所以不敢来来想明白了,所以就急急赶了过去。就这样说吧,信与不信全在夫人了。”凤舞自己说着这些话,都不太相信的样儿。

娇云捧着衣服进来了,凤舞也不再与宋氏多话,直接让丫头给宋氏和小陈氏穿了起来,然后道:“好了,你们再看看有什么不妥吗,然后就带着人去吧,我也回去了。对了,姨娘,完事儿后记得使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儿。”

凤舞说着话站了起来,又看向了娇杏儿和喜心:“你们姨***命儿可全在你们嘴里了,就算是挨了板子也要咬住!不然,姨奶奶被赶了出去,这府里还有一个我呢,你们仔细掂量着做事儿就好。”

娇杏儿和喜心听得心里都是一哆嗦,福了下去恭声答应了。

凤舞这才道:“那好,我就先走了。我走后,姨你们也要快些,迟了怕夫人使了人来传你们,到时可就什么都晚了。”

宋氏听到凤舞这句话才真得上了心,急急送走了凤舞,又回来和小陈氏还有娇杏儿、喜心又商量了一下,便起身出门儿一齐向红裳院子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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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韵来到了陈氏的院子外,她今儿心情很好,步子都是极轻快地。她身侧的是她地大丫头雪语,身后四个小丫头和几个娘子、婆子,只有两个是原来的人儿,其他地都是新人。

凤韵进院子里,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她地嘴角弯了起来: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来的安心、踏实!她知道,她今天晚上一定可以睡得很沉,她以后用饭一定可以随便用她喜欢地菜式——不用再怕被毒到,只能用那么两个由雪语她们在小厨里做的菜式。

凤韵进了屋子:“姨娘!”凤韵的声音都是甜甜地,朗朗的。

陈氏听出了凤韵语声中的欢快,她也微笑了起来:女儿只要能高兴,她就会非常安乐。陈氏上前抓了凤韵的小手儿——当作是扶着她,这是她能光明正大亲近女儿不多的机会之一,她把凤韵送到了上坐下后才道:“姑娘今儿有什么喜事儿,如此高兴呢?”

凤韵抬头看着陈氏:“姨娘听得出来我有喜事儿?”

陈氏点了点头:“当然,你已经有几年没有如此欢快的叫过我了。”

凤韵听了面色黯了黯便又亮了起来:“姨娘,以后我都会高高兴兴的,以后我都会放心的吃东西,以后我都会睡得踏实,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儿?”

陈氏听了,急忙伸手要掩凤韵地口,可是手伸了出去又意识到自己如此做不合规矩,又急忙收了回来:“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能如此说话呢?”一面极小心的看向随凤韵进屋的几个丫头、娘子——婆子都留在了门外。

咦?许多的生面孔呢?凤韵出了什么事儿?陈氏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姑娘,你的人——”

凤韵看着陈氏受惊的样子,急忙拉了她地手过来:“姨娘,这就是我的人。是夫人给我安排的,以前的人——,今儿都被我卖了!”

陈氏一听差点昏倒了,她抓住了凤韵椅子的扶手才定住了身子,可是声音却抖成一团:“卖、卖了?”

凤韵吓了一跳,急忙立起来,雪语早已经过来扶住了陈氏。凤韵想扶陈氏时,一旁早有小丫头过来扶了陈氏到一旁坐下,还有一个小丫头递上了茶水来。原来地那些丫头,遇到这种情形绝不会动一动:她们根本不把陈氏当姨娘看待。

陈氏坐下后看着凤韵,眼泪都急了出来:“我的姑娘啊,你怎么把人都卖了呢?”

凤韵过去坐下扶着陈氏道:“我原本只是想把她们打到赵娘子那里,由她去安排。可是有几个娘子丫头居然说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是不是热了,要赶我们走,你是不是不想在赵府待下去了’;姨娘,这样地才我还留着她?!”

陈氏听了以后还是一样的惊慌,她连连摇头:“不是说过要你忍了吗?她们说就说呗,你就当没有听到好了。再说了,你为什么要赶她们呢?你赶了她们,你、你——,姑娘,你可是闯下了大祸!”

凤韵轻轻一摇头:“没有闯祸,你不用担心我,姨娘。”然后她看到陈氏地脸色过于苍白,身上又瘦了一些,便让雪语出去叫陈氏的丫头进来。

陈氏只顾垂泪着急了,没有理会凤韵做地事情。

陈氏现在身边没有了二等的大丫头,进来的是个在其他院子里只能做粗使的大丫头,对着凤韵懒懒的行了一个礼:“五姑娘。”

凤韵懒得同她一般识,只道:“快去给你们姨奶奶煮碗参汤来。”

那大丫头脸上挂上了十足的不屑:“唉呦——!我的姑娘啊,参汤?你还真当陈姨娘是个主子啊?人参是什么东西,那么金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

凤韵早已经气得白了脸,她示意雪语抱起自己来,过去对着那大丫头脸上就狠狠的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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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一章 丫儿大闹陈氏房

韵一掌打在那丫头的脸上,那丫头先是一愣,然后闹开来,一**坐倒在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声音响得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气得凤韵脸色有些青了:自己虽然很生气,但是人小力气实在是有限,能不能打得疼她都成问题,还能打得死人?她还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这丫头如此撒泼大叫大闹,就是根本没有把凤韵和陈姨娘放在眼里,当然她还另有目的:想让院子里的人听到,好去通风报信儿:五姑娘居然敢打她,看一会儿五姑娘怎么哭!

凤韵指着那丫头正要让雪语上前掌嘴时,陈氏颤微微的起身喊了一声儿:“姑娘!”拦下了凤韵。

凤韵回头看向陈氏,陈氏一脸焦色的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对那丫头道:“丫儿,五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儿等五姑娘走了我们再说。”

名叫丫儿的丫头根本就不听陈氏的话,自管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哭叫:“打死人了!”

陈氏十分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外:屋里丫儿闹得这样厉害,外面怕是已经有人去了宋姨娘那里吧?她心下更是着急,快步走到丫儿身旁,拉扯她想扶她起来:“丫儿,快起来,一会儿我给你一百个大钱去看伤好不好?你就不要哭闹了,五姑娘不对,姨娘一会儿让她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丫儿不理不睬的依然大声的哭闹个不休,但她脸上却并无一点儿泪光。凤韵看得十分气恼,正想过去扶起陈氏时,那陈氏居然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不防备下跌得还不轻:被那个丫头推倒的!

原来孙氏总是拉扯丫儿,让丫儿十分的不耐,便推了一把陈氏——她一向也没有把陈氏放在眼里,当然不会同她客气。就算是陈氏跌倒了,丫儿都没有当成一回事儿,依旧哭闹她地。

陈氏倒在地上喘了两口气儿,就想自己爬起来:还是要快快安抚好了这个丫头要紧,不然五姑娘怕是要吃亏的——大姑娘和宋氏来了,自己就不能护得五姑娘周全了。陈氏心中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是主子,或是自己摔痛、摔伤了什么地,她满心满腹想得都是凤韵。

凤韵刚刚站起还没有迈脚步儿呢。雪语和一个小丫头已经急急过去扶起了陈氏。上下检视陈氏是不是摔伤了哪里。

凤韵也顾不得教训那个该死地丫儿。先上前看陈姨娘摔得如何了更要紧:不要摔伤了那里才好。不然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丫儿。

孙氏却要挣扎着去哄丫儿。而丫儿根本全当凤韵这些人不存在。对于传入耳中关于陈姨娘是不是摔伤地话。也充耳不闻:就是摔伤了她又能如何?还真当她自己是个金娇玉贵地人儿不成?!丫儿地嘴角浮上了一丝轻蔑。

凤韵看陈氏已经擦破了一只胳膊。长长地一条伤痕都在往外渗血水——伤还真是不轻;凤韵再也顾不得其它。和雪语等人急急地要给孙氏料理伤口。

凤韵一面给陈氏把衣袖轻轻卷上去。一面还急急地道:“姨娘另一只胳膊可曾伤到了?腰可曾摔伤、扭到了?身上可有什么伤?”

陈氏听到后只得先安抚凤韵了:自己生下地姑娘如此在意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感觉到温暖呢?陈氏轻声道:“姑娘。没有什么事儿。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儿。哪里摔一下就能摔坏了?一点子小伤。不用理会它自己也会好起来地。”

凤韵心疼加上气陈氏太过软弱,眼中含泪道:“姨娘,你的伤的确说不上是重伤来,你也地确不是什么金贵人儿,但是至少也比她要金贵上一万倍!”凤韵指着地上还在哭闹不休的丫头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姨娘连这种人也让三分?不,姨娘这哪里是让三分,分明是让了十分之后,还要再让三分!你已经被人欺到什么地步了,还不知道要生气?她不过是一个粗使的丫头,我们赵府的奴才,伤了你就应该狠狠打她板子才对!”

陈氏急得几乎想去捂上凤韵的嘴巴:“姑娘,我的小祖宗啊!您在乱说什么!”奴才当然是该打,但是这个奴才却是宋氏和大姑娘送来伺候自己地:打狗要看主人啊,这个丫头哪里打得?孙氏怕凤韵的话会被丫儿传给宋氏和大姑娘,所以她才心焦万分。

凤韵看陈氏如此,知道她多年在宋氏地积威下,已经怕到骨子里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劝不动她,便不再同陈氏说什么,只是看着雪语和小丫头为陈氏清理伤口。

而问题又来了:居然没有热水!上药前怎么也要把伤口清洗一下,上面除了血水就

哪里能上药?

凤韵没有看一眼来回话说没有热水的小丫头,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拿眼看了一下雪语。雪语什么也没有说,对着凤韵轻轻一福,带着自家地两个小丫头出去了。

然后不一会儿,便听得外面一阵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再过了一会儿,雪语便带着小丫头端了三盆热水进来。

凤韵看向雪语,雪语神色间还是淡淡地:“灶上没有热水,可是仆妇人人都在吃热茶,那茶——”看了一眼陈氏和凤韵吃得茶道:“可比姑娘和姨娘吃的茶好了不只一点儿。婢子想,主子既然没有热水用,仆妇们那里能享用热茶呢,便掀了几张桌子,热水便被人送过来了。”

地上哭闹的丫头听了以后,有些吃惊的看向了凤韵:这个五姑娘今儿怎的如此与往日不同了呢?她手下的丫头们也太张狂了——她们难倒不把大姑娘和宋姨奶奶放在眼里了吗?不过,丫儿吃惊归吃惊,却并没有忘了哭叫:她在等她的主子来,她要看五姑娘到时吓得如耗子一样的模样!这些日子,大姑娘和宋姨奶奶太善心了,居然把五姑娘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丫儿当即决定:一会儿见到自己的主子,一定要好好同主子说一说——主子必须要给五姑娘和陈姨娘些厉害吃一吃才成,不然她们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但是丫儿左等右等,等的陈氏的伤都清理完了,她的主子也没有来。

陈氏的伤口撒了一些白药后裹上了干净的棉布,然后凤韵和雪语等人又硬拖着陈氏去换了一身衣服——她原来的衣服袖子已经坏了。

丫儿还在等,她认为主子应该就快要到了;但她不知道,宋氏与她的大丫头们都不在院子里,早已经去了红裳那里;而大姑娘凤舞回去走到半路儿时,想了想感觉自宋氏院子直接回自己院子巴巴等消息,好似有些落人话柄儿,便半路上去了凤歌儿的院子:到时落个她在姐妹那里说话。所以,陈氏院子里的人到凤舞院子里报信时也扑了一空。

丫儿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是院子里还是原来的那些人,没有多半个人影儿。

丫儿又哭了一会儿,屋门口有个婆子探头探脑的看了看,然后对着哭闹的丫儿轻轻摇了摇头,抽身便走了。

丫儿虽然没有弄明白婆子全部的意思,但也知道自己家的主子今儿晚上应该是来不了了。她当下也不哭了,看向自里间走出来的陈氏道:“姨娘说得一百个大钱呢?我要去看看伤才成。”

陈氏被雪语等人拉扯着,根本多走一步都不成,正自着急的不行呢,听到了丫儿的话后喜不自胜,连声儿道:“有,有。只是丫儿,你就不要再说五姑娘的什么错儿了,她年纪小不懂事儿,有什么也都是我这个姨娘做的不对,好不好。”

凤韵刚想驳回陈氏的话,丫儿已经撇了撇嘴道:“姨娘说得轻俏,我的嗓子可是痛的很……”

凤韵便抿着嘴儿没有再说什么:她要看看这个张狂的丫头还能说出、做出什么事情来。

陈氏已经点头如捣蒜了:“我知道,我知道。嗯,再加五十个大钱吧,丫儿,你也知道我的月钱一个月也不过才九百个大钱,实在是没有再多的了。”

丫儿撇了撇嘴自地上爬了起来,旁若无人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那灰尘飘了起来,呛得凤韵连连咳了好几声;雪语几个丫头连忙用衣袖替凤韵扇风,可是也挡不住那灰尘迎面而来。丫儿看到后心中更是得意儿,也越拍打得起劲儿。

凤韵用帕子掩上了口,然后示意雪语等人不用扇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冷的看着丫儿。

丫儿拍打了一会儿,被凤韵瞪得身上有些冷,她便停了下来;不过丫儿看也不看凤韵,直接对陈氏道:“姨娘,我的一百五十个大钱呢?快些给我,我正好出去同她们赌两把——如果今儿晚上我赢了,姨娘说不定还能得个带肉儿的菜。”

陈氏回身便想去取大钱,凤韵看了一眼雪语,雪语便拉回了陈氏,轻声儿道:“姨娘,我看看您的腰是不是真得没有事儿——这可开不得玩笑儿,万一扭到了没有注意,落下毛病可要疼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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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章 凤韵立意要做五姑娘

语说着话,已经过来两三个小丫头嘻笑着拉住了陈她走向一旁的软榻。陈氏一向懦弱惯了,即不敢、也会喝斥雪语几个丫头放开她,只是着急的直道:“待我先去取了大钱儿,回来再查看也不迟。”

小丫头们不理会陈氏的话,只管嘻嘻笑着把陈氏轻轻按倒在软榻上左看右看的;雪语对着陈氏微微一笑,便又回了凤韵身边儿。

丫儿在一旁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硬声硬气的道:“姨娘,我这里赶时间呢,你能不能快些!不然,那大钱我也不要了,明儿你自己看着回大姑娘和宋姨奶奶吧!”

陈氏听得脸色苍白,急急挣扎着想起身:“丫儿,我就去取来,你不急,很快的;你千万要在大姑娘和宋姨奶奶面前说句好话儿啊。”可是陈氏一人怎么可能挣得脱三个小丫头的手呢?虽然她想去取钱,可是身子却动不了半分。

凤韵也不理会丫儿,只对一旁的几个娘子道:“你们去一把我们的婆子叫进来,其余的人,给我把这个眼中没有主子的恶奴扭起来!”

凤韵是一个没有极多上下尊卑观点的人:一来她小,二来她应该说是被雪语看大的——她的那个奶娘被宋氏赶走了;雪语原来是陈氏和赵一鸣回府时,在路上买得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女儿;后来凤韵分了院子,陈姨娘便求了赵一鸣把雪语给了凤韵做大丫头——她跟凤韵时也不过刚刚岁儿。不过因为陈姨娘的关系,再加上凤韵极为懂事儿,雪语待凤韵极为上心;也因此,凤韵自幼便没有看不起家中奴仆的想法:在凤韵的眼中,怕是一些奴仆要比自己地祖母、大姐要亲切多了。

也因为凤韵一直被人欺辱,雪语不放心,所以到了十七八岁的“高龄”,还没有定亲事儿——雪语知道,只要自己定亲事儿,宋姨娘一定会把她配出去,五姑娘身边儿可就真得没有什么人儿了。

娘子们早已经在等凤韵的话儿,听到后二话不说上前就扭住了丫儿。丫儿一惊便喊了起来:“你们想做什么!我也是你们能动的,不要命了是不是?看明儿我让大姑娘和宋姨奶奶剥了你们的皮!”

凤韵被丫儿气得反而笑了起来:“好,好,好啊!好一个丫儿!”这个时候出去的娘子已经和几个婆子进来了,凤韵用手指着丫儿喝道:“不用等明儿大姐姐来揭她们几个人的皮,今儿我先揭了你地皮,也让你认识一下五姑娘!来人,给我掌嘴!直到她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为止!”

凤韵说完便背过了身子去:她虽然极生气,说得话也像极狠,但她却还真看不得打人——便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

婆子们听到凤韵地话后答应一声儿。到了丫儿面前。轮圆了胳膊便打了下来:夫人让她们来伺候五姑娘时说过。以后她们就是五姑娘地人了。只要记住一句话一定可以伺候好五姑娘——主辱奴死。

为了防止挑给凤韵地人被宋氏等人收买。红裳给这些丫头婆子洗了洗脑:主子被人侮辱了。奴才们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只有你们地主子混得体面。你们才能风光!

所以凤韵地丫头、娘子、婆子们都对丫儿极恼火:敢辱骂她们地五姑娘。才真真是不想活了呢!

丫儿闹得如此凶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样子。但让屋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地是:她挨了两个耳光以后就开始求饶了:“五姑娘。我错了。我错了!姑娘饶了我吧。我再也敢了!”

其实。丫儿挨了第一次耳光时就想求饶了。可是她地话说得没有那婆子打得快。所以倒像是挨了两下才求得饶。

屋里地丫头婆子们都很鄙夷丫儿地为人:真是硬骨头还能看你是个人。居然骨头软得像面条儿一样。还要学人家做恶奴——什么东西!

丫儿哭求了一会儿,可是凤韵已经背过了身子去,对此充耳不闻:她在赵府生活的日子久,所以比红裳更知道这些恶奴的本性儿,现在丫儿求饶并不是她真得知道错了,丫儿也不会真得改过——一定要打得她怕了,她才不会再敢欺辱陈氏和自己。

丫儿求凤韵无用后,便开始哭求陈氏,她现在可真的是涕泪齐下:“姨娘,救命啊!姨娘,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就救救我吧。”

陈氏早已经在一旁看得心急的要晕厥过去,她不停的叫婆子们不要再打了,可是凤韵不说话,婆子们权当没有听当陈氏的话。

陈氏听到

救地话后,看了看丫儿的脸儿,哆嗦着伸出胳膊,对“姑娘——”

凤韵过去扶住了陈氏:“姨娘,你不用怕,日后万事由我为你做主,看哪个再敢欺你半分!”

凤韵过来了,小丫头们便放开了陈氏让到一旁,陈氏起身后却“扑通”一下子对着凤韵跪倒在地上:“姑娘,我求你饶了丫儿吧!你已经闯得祸够大了,姨娘怕就怕——这次舍了我的命也护不得你的周全了!”说完,陈氏便大哭起来。

凤韵急得跳到了一旁避开陈氏的大礼:生母给自己下跪,真让凤韵心里不是滋味儿。凤韵上前要拉陈氏起来,但是陈氏就是不起身,口里不停地只是为丫儿求情。

凤韵无奈只得让婆子们放开丫儿,丫儿趴在地上一时没有动。虽然陈氏救了丫儿,可是丫儿根本也没有要谢谢陈氏的意思:陈氏为了她给凤韵下跪相求,只让丫儿在心里更是瞧不上她,并不为此而感动。

丫儿不但不感激陈氏,她趴在地上还在心里着狠:明儿见到了大姑娘,一定要好好给大姑娘添油加醋一番,让大姑娘恼上来也狠狠打五姑娘几个耳光,才能让五姑娘知道我丫儿是谁!

丫儿眼下却真地有些怕了凤韵,不敢再招惹凤韵。但因为陈氏的懦弱,让丫儿知道只要陈氏怕大姑娘和宋姨奶奶,那么陈氏就会怕自己——五姑娘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还不是要任自己搓圆捏扁。

这便是恶人了:她们只会想着要如何报复人,如何害人,从来不会想到自己所为有什么不对。这种人,你想不被她害、不被她欺,就只能打得怕了,打得她不敢再生出坏心来,不然她永远都会在谋算着怎么害你。

凤韵这才和雪语几个人把陈氏扶了起来,陈氏却已经晕厥了过去:她是吓地——要如何对大姑娘和宋姨奶奶交待,这下子五姑娘怎么办?!

凤韵看陈氏如此,自是后悔自己太过鲁莽了:如果同陈氏把自己敢如此做的原因说清楚以后,再收拾丫儿,姨娘也就不会如此受惊,以致于如此了——万一姨娘因此身子有个不妥,自己岂不是铸下了大错儿!

其实凤韵就是同陈氏说清楚,陈氏也不会听得进去:夫人年纪不大,女儿年纪更小,这两个人就是再精明,也斗不过大姑娘母女二人啊!陈氏在赵府这些年,早已经怕宋氏母女怕到了骨髓中,怕到了血液里,她地一呼一吸间都是对于宋氏母女的惧怕。

凤韵看到陈氏晕了过去急得不行,连声儿让人去请大夫过来。雪语年纪倒底大些,知道陈氏只是气急晕了,便拦下了凤韵,掐了掐陈氏的眉心与人中,陈氏便醒了过来。

陈氏醒了以后只是流泪,一个劲儿的催凤韵回房:“姑娘快去老太太那里认个错儿吧,让老太太同宋姨奶奶和大姑娘说一说,也许大姑娘和宋姨奶奶能不同我们计较,这次能放过姑娘。”

凤韵撇的撇嘴儿:老太太?老太太一向只会听宋氏母女说话,而且孙女众多,她的眼中什么时候有过自己。自己去求她,也不过是多被一个责骂罢了——自己的真话,老太太一准儿不信,老太太一定会信宋氏母女说得话儿!

要找人——,不如去找夫人!凤韵心下拿定了主意,便应了陈氏:“姨娘不必担心,我这就去,老太太不行,还有老太爷呢,姨娘自管好好歇着吧。”

陈氏点了点头说道:“姑娘也不用害怕,不管老太太如何说,姨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人动你一根儿手指头。”

凤韵心下一酸,她知道陈姨娘不会同大姐和宋氏吵起来,她这是准备以死来求大姐和宋氏饶过自己——可怜的姨娘!她怎么就不明白,那大姐和宋氏是心慈的人吗?就算你真得不要了性命,她们也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

凤韵胡乱点了点头应了陈氏一声儿,又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娘子和两个婆子在屋子里照顾陈氏,她带着雪语和其它的丫头婆子们走了。

丫儿?早不见了人影儿。她趁众人忙乱着救治陈氏时,自地上爬起来出去了——她当然是去找她的主子们了。丫儿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出心中这口恶气的:她只要脸上一疼,她便会更恨凤韵和陈氏三分。丫儿恨不得她的宋姨奶奶能治死陈氏和凤韵,她才感觉能真得畅快呢。

一百四十三章 问计

韵到了红裳院子时,看到门口儿的丫头婆子们脸上神古怪,却又各自并不交谈。凤韵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夫人有客吗?”院子里很平常,同凤韵往日来得时候并无什么不同。

那几个丫头婆子早已经迎了上来给凤韵见礼,然后答道:“这个时候了,哪有什么客。宋姨奶奶和小陈姨奶奶来给我们夫人请罪呢,现在夫人唤了她们进去,正在厅上说话呢。”

凤韵听到红裳有事儿,神色间便焦急起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等红裳处置完了宋氏等人的事情,怕是要到熄灯的时候了——可是明日大姐和宋氏就会去找自己姨娘,这如何是好?

守门的丫头婆子看凤韵神色,知道她有事情,便道:“姑娘先稍等一下,我们先进去给夫人回报一声儿,看看夫人是不是有空闲可好?”

凤韵点了头,便有一个小丫头进去了。有婆子上来陪笑道:“不是我们有意慢待了姑娘,而是这个时候姑娘进去,看到宋姨奶奶她们的样子,怕她们日后会记恨姑娘。”一面说,一面请凤韵到小门房里坐一坐。

凤韵摇了摇头,她示意婆子,自己在门口立一会儿就好,一面很是惊奇的问道:“她们的样子?她们什么样子,难不成很难看吗?”

有个小丫头笑着低声同凤韵说了一遍,凤韵惊讶之外对红裳更加的佩服起来:夫人就是厉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夫人一样就好了——不,只要有夫人的一半儿也成呵,在赵府里自己与姨娘也就不会任人欺辱了。

一会儿,那个报信的小丫头回来了,给凤韵福了一福道:“侍书姐姐悄悄同夫人说了,夫人说姑娘今儿不方便进去,请姑娘还是回房吧。让姑娘身边儿的雪语姐姐进去,先到一旁的厢房候一会儿,夫人一时出来就会问雪语姐姐话地。”

凤韵明白红裳这是关心自己,不欲让自己与宋氏等人照面儿,便点了点头把雪语叫过来,把自己想同夫人说得事儿同雪语交待清楚后,便上车子自去了。

宋氏和小陈氏的说词,红裳当然不信:虽然她们的借口很不错!红裳也没有让人把画儿她们捉到那几个人带上来问话,或是与宋氏等人对质——那几个人现在是不能放的,以后她们还有用处呢。

红裳看着跪在地上地宋氏和小陈氏。看着她们身上地粗衣。心下在想:这是哪个给她们出地主意呢?小陈氏应该能想出这样地主意来。可是她却说服不了宋氏如此做——宋氏就算跪到了自己面前。但是认错地话儿都是小陈氏和丫头们说地。宋氏只是叫了自己一句“夫人”而已;看宋氏地样儿。她如何会同小陈氏亲来自己院里如此“受辱”呢。

红裳低下头吃了一口茶:大姑娘凤舞去了?看来是这这样地。不然宋氏就会在今天晚上跪在自己面前了。只有大姑娘能治得了宋氏。

红裳想明白以后。她有自己地打算。不欲与宋氏和小陈氏多做纠缠:她们巴不得哭闹起来。闹得动静大了被老太太知道。

红裳放下了手中地茶钟儿。漫不经心地道:“哦。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儿啊!我知道了。倒是姨娘受了惊。什么大事儿!快扶姨娘们起来吧。地上凉了。小心冰坏了。”红裳却没有说此事与宋氏二人无关。只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宋氏和小陈氏听到后几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她们准备很多地话:夫人会问什么。她们应该怎么作答;还有。夫人如果就是要查个清楚明白。她们还想好了法子。要把事情弄到老太太跟前去呢。

自己这么一副打扮。和夫人一对比。还真是先让老太太心怜三分啊。宋氏现在开始明白凤舞地用意了。

可是夫人听了她们说了那么一个借口后,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算什么?

两位姨娘有些不知所措的被小丫头扶了起来,然后还是小陈氏机灵想起来谢谢夫人,给红裳福了下去,宋氏才惊醒一般也跟着福了下去:“谢谢夫人。”

红裳淡淡的道:“这用得着什么谢不谢地?你们也是太小心了些。孙氏得了杖责,也是我奉了老太爷之命,而且你们又没有错儿,平白无故得打你们做甚?”红裳这两句话是对宋氏二人的借口所说了:她们说怕被夫人责打嘛。

宋氏和小陈氏只得又福了下去谢过红裳,又请罪:“夫人善心,婢妾们不明白实在是该死。”

红裳轻轻一笑:“这便该死了?那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活了。好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用晚饭吧?早些回去吧。”

说完,红裳一抚头似乎又想什么似地说道:“嗯——,你们来请罪的事儿,听你们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罚不罚得也就罢了;但你们今日却谎称身子

没有过来确太不应该该了。”

宋氏和小陈氏没有想到红裳放过她们那件大事儿,却会问她们这个小小的过失,但也只能福了下去:“请夫人责罚。”

红裳看了看宋氏和小陈氏道:“此事嘛——,就罚你们每日晚上要写三篇《女诫》并要真明白你们所写之文是什么意思,第二日的时候;”红裳看向了一旁的画儿:“画儿会看你们昨日晚上所做的功课足还是不足。”

《女诫》在红裳看来当然是不值一提地事情,但这些姨娘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红裳知道在这个时代就要依这个时代地法子管人,便只能把一向看不上眼的《女诫》一再地请出来。

宋氏和小陈氏答应着福了一福,红裳便摆手道:“你们今儿晚上就开始吧。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早回去吧,我呢,也该去用饭了——刚刚就摆好了,再不去就该凉了。侍书,送送你们姨奶奶吧。”

说完红裳便立起身来走了。

小陈氏张了张嘴却没有敢唤住红裳,宋氏却有些呆了:她们来这一趟,有什么用?

小陈氏和宋氏对视一眼,只得带了丫头们出了红裳的院子回房:她们没有带车子过来,还要走回去了?

宋氏地小脚儿已经酸疼难耐了,再也不想再多走一步儿;她勉强走到不远处的小亭子里,便进去坐了下来:“娇杏儿,安排几个人去取车子来接我。”

娇杏儿没有想到今日居然有惊而无险,实在是喜从天降,便没有在心中抱怨肚子已经很饿了之类地话,答应了一声儿便使两个婆子回去告诉娇云儿一声儿,让她们把车子牵扯过来。

小陈氏看宋氏坐下,便也过来坐下了,喜心看了也不用吩咐,自己开口说了要去给小陈氏准备车子,小陈氏点了点头,喜心便走了——小陈氏只得喜心一个大丫头,喜心只得自己去跑一趟了,不然那些个婆子不定会弄出什么事儿来呢。

宋氏坐在亭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几个娘子——”

小陈氏长长一叹:“讨不回来了。今日没有讨,日后还能讨吗?”

红裳没有让宋氏和小陈氏见那几个娘子,宋氏和小陈氏的借口刚刚说出,红裳便打了她们各自回去:没有给她们任何一个开口的机会,那几个娘子便又留在了红裳的手里。

宋氏低着头闷声道:“那我们来此一趟受辱是为了什么?”

小陈氏没有说话:她们好似是没有事儿了,其实不然——把柄还握在夫人手里呢,而且她和宋氏也不能再去讨那几个娘子了,不然就是自打嘴巴了——那几个娘子自己做错了事情,红裳要责罚与否都与宋氏二人无关了。

小陈氏所想并不只是这一个件事儿,她一向比宋氏心思细腻:“夫人,为什么轻轻放过了我们,却又要留下那几个娘子呢?”

宋氏听了以后沉默半晌儿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长长一叹:“那小夫人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

小陈氏也在心底思量着:只为了抓着她们一个把柄儿?小夫人不会这么无聊吧,今日问了自己二人的错儿,可比日后再闹将出来问罪好多了——老太爷知道了也会问一句:媳妇你为什么当日不问她们的错儿?小夫人不是平白落个不是吗?

小陈氏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再想想自己院子里夫人“赏”下地人,她的身子就是一哆嗦:自己是不是应该改换门庭了?同夫人有机会好好谈一谈?

红裳到了花厅后,便让人去请雪语。画儿不同意:“夫人先用饭,刚刚已经问过了雪语,是陈姨娘的事情,而且是来问夫人计的——明日要如何应该对。”

红裳听了也放下心,实在是有些饿了,便先匆匆用过了饭,才请了雪语过来。

红裳听完雪语的话后,轻轻一笑:“你们姑娘很好,你日后更要好好服侍你们姑娘,将来——,有的是你们的好处。”

雪语福了一福答应了,不过她不太懂红裳的话,可是姑娘的吩咐她却不能忘了:“夫人,宋姨奶奶和大姑娘明儿一定不会饶了陈姨娘,可是我们姑娘如果拿出她姑娘的身份来据理力争,陈姨娘怕会先受不住,如果再来个跪求,我们五姑娘怕是一辈子在大姑娘和宋姨奶奶那里翻不了身了,夫人您给我们姑娘拿个主意吧?”

红裳笑了起来:“主意?这不是现成地吗?人家都已经给你们姑娘把主意送上了门,你们却又要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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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章 要瞧热闹儿

听到红裳的话后不明白,可是又不敢看向红裳,只一福。

红裳轻轻一笑道:“傻丫头,陈姨娘为什么不许你们姑娘顶撞宋姨娘和大姑娘呢?”她要点醒雪语:雪语的淡定自若原本就很得红裳的喜爱,可是她总认为这个丫头少了一些火气;今日听雪语说到掀了桌子,便心下一笑——又一个侍书不是?!只是好些事情雪语似乎求稳求的太过了,和她主子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有关吧?所以红裳要好好点一点雪语,日后她可是凤韵的左膀右臂呢。

对于夫人的问题,雪语想都不用想,她答道:“陈姨奶奶怕宋姨奶奶和大姑娘,而且不是怕了一年了。”

红裳看着雪语轻声又道:“陈姨娘为什么要怕她们呢?”

雪语咬咬牙还是直说了:“大姑娘和宋姨娘这些年来,一直欺辱陈姨娘和五姑娘,陈姨娘不要说反抗了,只要稍稍多为我们姑娘说句话儿,也会被掌嘴的。大姑娘和宋姨娘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把我们姑娘当成赵府的主子姑娘看待过。陈姨娘的性子软弱,在府中没有什么人为她说话,所以被大姑娘她们越欺辱便越怕她们了。”

红裳的眼睛眯了眯:“你们姑娘这些年没有反驳过宋姨娘?”

雪语道:“反驳过,都闹到了老太太跟前儿,可是我们姑娘却被老太太狠狠责骂了一番,让我们姑娘以后事事都要听大姑娘的。”

红裳看着雪语又一次问道:“你们姨娘为什么会怕大姑娘和宋姨娘呢?”

雪语一愣:夫人不是刚刚问过自己了吗?她随即便明白了:“陈姨娘知道我们姑娘斗不过大姑娘和宋姨,所以才会怕她们。”

红裳轻轻点头:“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吗?”

雪语没有答话。她有些犹豫:她知道夫人地意思是:明儿让五姑娘尽管闹就是。可是事情闹大了。如果被老太太知道后……

红裳微微一笑。用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个:“你怕什么?给你们姑娘说。她也不用怕。

一切。不是还有我吗?”顿了一顿。红裳又道:“你们姑娘是聪明地。她一定知道明儿应该怎么做。而且。刚刚好今日宋氏和小陈氏在我这里受了些气儿。但又没有得到什么责罚。她们现今是又有胆子又有气儿。一定会去找陈姨娘和你们姑娘地晦气。嗯。让你们姑娘明日早早地到陈姨娘房里去吧。我呢。也让她们松泛一下。明儿会让她们早些回房地。”

雪语满脸喜色地福了下去:“谢谢夫人。”

红裳轻轻摇头:“不用谢我。你们姑娘和陈姨娘日后是不是能过上好日子。还要全在你们姑娘。对了。再告诉你们姑娘一件事儿。那个丫儿。我就交给你们姑娘处置了;就说我说了。五姑娘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如此恶奴打死都是应该地!”说完红裳想到凤韵地年龄。便又对雪语道:“你们姑娘毕竟年纪不大。恶奴是该死。但也不能——”

雪语明白红裳地意思。便福了一福道:“婢子明白。”

红裳看了一眼侍书,侍书点了点头:那个丫儿不能轻饶了她!五姑娘不好做的事情,侍书却可以命人去做。

凤红裳如此做,是为了陈氏——不过一个粗使丫头都敢如此欺她,不给这起子刁奴些厉害瞧瞧,她们必会在背人的地方照样儿欺侮陈氏。

红裳想起了前一世公司中的老好人,她轻轻一叹:“雪语,你刚刚说你们陈姨娘的月例是多少?”

雪语咬着牙道:“帐上是二两二钱银,还有二身应季的布及各色丝线。可是,陈姨娘能到手里的只有九百个大钱,其余的被宋姨娘扣了一半儿,还有被陈姨娘的丫头婆子们瓜分的,所余就不多了。夫人,不止是例银,就连陈姨娘地例菜,也被那个什么丫儿占了去,陈姨娘用得是丫头的例菜,就是带些荤腥的菜也被丫头婆子抢去了。”

红裳想起陈氏面有菜色的脸,暗暗一叹:陈氏也太老实了些。然后又道:“你们姑娘的呢?”

雪语更是恨声道:“我们姑娘在帐上有四两五钱银的月例,还有应季的丝绢四身儿,上好地棉布与软绫及各色上好的丝钱。但是每个月的月便就被大姑娘要去三两,说是要代我们姑娘存放起来;那些应委的丝绢布匹儿,只要大姑娘喜欢的也会取了去。”

红裳没有想到凤韵和陈姨娘受气受到如此程度——赵一鸣真得一点儿也不知道吗?她低下头想了想道:“我会让那些人把吞下去的全吐出来,但陈姨娘能不能有三分硬气儿,就全看你们姑娘明儿如何做了!要让陈姨知道五姑娘是不能被人欺的,也欺不了!还有,要让陈姨娘记得,她也是赵府的主子姨娘才成。不然,我们做再多,错眼儿的功夫她便不会保得住那些原本是她地东西。”

雪语眼中闪着泪光跪了下去,重重叩了三个头:“夫人,婢子代我们姑娘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红裳摆了摆手,让画儿和侍书过去扶起了雪语:“不要如此,回去吧,记得好好服侍你们姑娘。”

雪语又福了一福才转身走了

侍书和画儿都长长叹了一口气儿:“宋姨娘也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纵容恶奴欺主——五姑娘也是一个丫头能喝斥的?!”

红裳也叹了一口气儿:“陈姨娘虽然可怜,却也可恼——哪有任人欺辱自己儿女的道理!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性子也太软了些。”

画儿不欲红裳感慨太多以致于伤感,故意轻笑道:“夫人,明日可是有热闹好瞧了?”

侍书一指点到画儿的额头上:“你就是一个最不省事儿的!明儿的热闹就让她瞧,夫人,急死她好了。明儿我跟你去瞧热闹,好不好,夫人。”

画儿不依,非要明儿伺候红裳。红裳笑道:“明儿让霄儿在家,她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看看那些药粉儿。”

侍书和画儿二人都一抚掌:“就是,怎么就忘了霄儿呢?明日让霄儿看家,我们一起伺候夫人去。”

红裳笑着摇头,霄儿自外面进来要给红裳谢恩——她已经知道祖父可以有救,全家人都可以有救了;这一切都是拜夫人所赐。

可是霄儿一进屋,却被侍书和画儿两个人笑得心里毛毛地,差一点儿就要转身退出房门,逃得远些。

鱼儿这个时候在屋里敲着桌子哼哼着:“嗯,为什么没有去找我的家人呢——不过好似他们什么也不缺吧,就是缺了什么我也不能让夫人管他们!可是、可是,我如何才能让夫人信得过我呢?!”

想来想去鱼儿有些烦了,一掌轻轻拍在桌子上:“那个什么该死的侄少爷为什么要买了我?如果我是夫人直接买来的多好!”她拍疼了手,又雪雪呼疼吹着手掌:“这样一日一日无事儿可做,真是烦死我了。”

最主要的是,虽然大家待鱼儿客客气气,没有人给她脸子瞧,可也没有人信得过她啊!这让鱼儿很是郁闷,也很是无聊!

第二日一大早,凤韵便起来了,都没有用雪语叫她——她昨日听了雪语地话后,仔细一想便明白了红裳地意思,又和雪语商议了一下,她便睡了。不过,凤韵现雪语好似变得灵动了,不再只是一味儿地求自保了——这和夫人有些关系吧?凤韵睡着以前这样想着。

她这一夜睡得极好,非常好。

凤韵早上醒来看着帐顶,觉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能让她安安心心的、没有任何防备地睡上踏踏实实的一觉,便很幸福了。

凤韵舒服地叹着气坐了起来,挑起了帐幔。雪语和守夜的小丫头都看了过来:“姑娘,您醒了。再睡会儿吧,时辰还早些呢。”

凤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儿:“不睡了,昨天晚上睡得极好,现在已经没有了睡意儿。”

雪语和小丫头都笑了,急忙过来伺候凤韵穿衣。

凤韵看到雪语二人都只穿着中衣,便又回到了被中:“你们都穿好衣服再来服侍我吧。”

雪语知道凤韵待自己一向很好,不过今儿早上并不太冷,便同小丫头都摇了摇头:“还好,不算很冷,先伺候姑娘好了。”

凤韵还是摇头:“你们不穿,我就再睡下好了。虽然,我再睡下会全身难受。”

雪语笑了起来,和小丫头一齐谢过了凤韵穿好衣服,过来伺候凤韵梳洗过,又伺候凤韵用早饭——凤韵三口两口就吃完碗里的粥,她急着呢。

凤韵看了看雪语,然后很平静的道:“备车子,我要去给夫人请安,然后再去瞧瞧姨娘地身子好了没有。”

雪语微笑着扶了凤韵的手出了屋子。红裳已经不在屋里,她去伺候老太太了。可是凤韵还是极为郑重的,在院子里对着红裳院子里的上房拜了三拜,然后才赶去陈姨娘那里。

红裳一早打了人过来,说自己今日有事儿要忙,不在院子里,免了姨们的今日的规矩——早些回去也是回去,不如免了吧,早早看个热闹也是好的。

陈姨娘对着红裳地院子谢过夫人的恩典后,便进了屋子坐到桌前。她的面前只有一碗粥,就是连咸菜也没有一根儿。陈姨娘也没有一丝食欲,不过不是因为食物不好,而是为了五姑娘在担心。

陈姨娘听到院子里有请安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凤韵进来了,不觉就变了脸色:“我的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不,你这两天儿还是待在老太太房里吧。”

凤韵刚想说话,便听到宋氏的声音道:“怎么,昨日做错了事情,今日想躲到老太太那里去,如此就算完了?陈氏,你想得倒好!”

凤韵回身,看到宋氏扶着娇云儿的手正站在门口儿,宋氏的身后立着一群丫头婆子,打头的人正是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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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章 打起来了!

韵紧紧盯着宋氏,不过她没有说话——她要看宋氏陈氏早已经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伸手要扶宋氏进屋。宋氏却扬手给了陈氏一个耳光,然后恶狠狠的瞪了陈氏一眼,就向屋里走去。陈氏抚着被打得脸还没有反应过来,丫儿已经走了过来,嫌陈氏挡了自己的路,伸手就推了一把陈氏。

陈氏又一次被丫儿推倒在地上,凤韵和雪语等人急忙过去扶起了陈氏—还好,这次并没有摔伤。

凤韵回身喝丫儿道:“你个该死的奴才,给姑娘我滚过来!你胆敢把姨推倒了?!还不过来给姨娘认错儿赔不是?”

丫儿听到凤韵的话后,心里更加认定五姑娘还是怕宋姨***:听,这话儿已经说得较昨日软了多少?只是让她过去赔不是,却没有再使人过来打她!丫儿有恃无恐的撇了撇嘴,理都不理凤韵。

宋氏却开了口,她斜眼看着凤韵:“哟,五姑娘一大早儿的好大火气!”

凤韵看向宋氏:“宋姨娘,好大火气儿的人是你吧?一大早上来了,二话不说先给了陈姨娘一个大耳括子,我还想问问姨娘这是个什么道理呢?我的是火气儿大嘛,刚刚那个丫头推倒了陈姨娘,本原就是她不该,难道我一个主子喝斥她两句也不成吗?”

宋氏冷冷一笑:“五姑娘长大了,不需要人教就知道奴才什么做错了、什么做对了,还天天喊打喊杀的,想教训奴才了!我哪有五姑娘那么大的本事儿,我可是没有看到丫儿做错了什么?”

宋氏的火气直往上撞:“老大耳刮子打她,是我看得起她!五姑娘,你问问陈氏,我打得不打得她?!没有错儿我会教训她?当我吃饱了撑的嘛。”

凤韵刚要说话,陈氏已经在一旁说道:“五姑娘,宋姨娘——”

凤韵瞪向陈姨娘:“姨娘,您摔疼了,还是一旁休息去吧。我和宋姨娘说我们的话儿,你不要操心。”凤韵知道陈氏想说宋姨娘打得对,是她有错儿在先。

陈氏被凤韵一瞪不敢再开口。可是她也不敢在宋氏面前坐下。

宋氏听了以后恼急而笑:“真是姑娘主子啊。这话儿说话。真是让人心里凉了三分儿!那可是你地姨娘。连句话儿也不让说啊。”

凤韵看向宋氏。虽然年幼但身子挺得笔直:“宋姨娘。我姨娘有什么错儿?你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来打我姨娘一个耳刮子。怎么也要有个说法才对。”

宋氏咯咯笑起来:“听听。听听。还得要个说法才成!”笑完。宋氏地脸子一放:“没有说法又怎地?”

凤韵看着宋氏也不恼也不怒:“没有说法?那我们一会儿再说此事。姨娘把那个丫儿交给我吧。这个刁奴欺主。总不能如此放过。”

陈氏看到宋氏阴沉沉地脸子。已经怕得全身都抖了:“五姑娘。不关丫—”

凤韵转头喝道:“姨娘!你是不是要害死了我,你才安心?!你不要再多说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我地姨娘。”

陈氏被凤韵一喝愣了愣,后面的话就没有说话出来。

宋氏冷冷的看向陈氏:“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五姑娘也说了,你也是个主子呢,说下去!”

陈氏看看宋氏,又看看凤韵,一时间有些为难了,不过她想了想,还是不要惹恼了宋氏的好,便要开口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凤韵却已经抢先开口道:“是那个丫儿推倒陈姨的,宋姨娘、还有丫儿,你们没有胆子认吗?你们也怕了是不是?既然知道陈姨娘也是个主子,不是一个小丫头可以欺辱的,现在怕了,刚刚你还敢伸手?”

凤韵的话一下子让宋氏气白了脸,丫儿气得脸涨得通红——怕她?怕哪个,也不会怕那么一个窝囊废!

宋氏一拍桌子:“你们算得上哪一门的什么主子,居然要在我面前充主子吗?”凤韵这个小丫头居然在她面前摆出了主子款儿来,一口一个主子的,意指宋氏是奴才,让宋氏气得头一阵一阵的晕。

凤韵紧盯着宋氏道:“我不是主子?在这个屋子里,还有哪个比我更是主子?这屋里正经地主子也只有我一个吧?”

宋氏气得指着凤韵哆嗦着道:“我、我不是主子吗?”

凤韵依然平静的很:“如果宋姨娘是主子,那陈姨娘也是主子喽,她同宋姨娘有什么不同?”然后凤韵回头道:“雪语,扶陈姨娘坐下!宋姨娘都有座位,凭什么陈姨娘立着呢?”

吩咐完了雪语,凤韵回头看向宋氏道:“还有,请宋姨娘移移座儿,你现在坐的那儿应该是我这个正经主子坐

要同陈姨娘坐一处儿才是正理儿。”

宋氏气得白了脸,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指着凤韵骂道:“你这个没有人教的东西!你是什么主子,你——”

宋氏的话还没有说话,凤韵已经几步抢到她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喝道:“你说哪个是东西?你说哪个是没有人教的?!”宋氏如果不是坐着,凤韵要打她地脸还真是打不到。

宋氏被凤韵打了以后,气得几欲疯狂:陈氏母女真是要捉死啊,居然敢打我,敢打我?!宋氏扬手就打还了过去:凤韵打宋氏,因为年幼力弱宋氏脸上也就有个红印儿;可是宋氏打凤韵,却把凤韵一下子就打倒在了地上,她嘴角儿立时就破了,流出一丝艳红的鲜血。

陈氏看到凤韵打宋氏时,已经一惊晕了过去,两个小丫头扶她靠在了椅子上。

雪语看到宋氏把自己家的姑娘打倒在地上,姑娘还受了伤,想起夫人的话,她没有忍一下,赶上前正反给了宋氏两个耳光。

凤韵已经在小丫头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在眼角儿余光中看到凤舞进来了:可能是因为正看到雪语打宋氏,所以一时间惊怒交加,她立在门儿那里张着口,还没有反应过来。

凤韵想也不想,立时扬手又打了过去,她这一掌又打在了宋氏的脸上。宋氏被雪语打得有些懵了,挨了凤韵一下后,她才反应过,她怒得已经不知道思索了,扬手又对着凤韵打了过去,这次她更是用了力——她真得气疯了。

凤韵一手拉住雪语,一面上前半步儿迎上了宋氏的手掌,这一次凤韵被打得更重,她倒在地上疼得她眼泪立时涌了上来,她却用袖子把泪水和嘴角的血水都擦拭干净了——今日就是要大闹,要闹到老太爷、老太太跟前儿去,让老太太看她宠爱的孙女儿、姨娘做了什么事儿出来!要让老太爷为她做主,要让赵府上上下下地人都知道,赵府的五姑娘不是一个任人欺辱的软骨头!

凤韵是豁出了自己去:今儿自己就是要受一身的伤,今儿自己就是要被这些人欺辱个够,今儿就是要把大姐和宋氏治得再不敢找自己、还有姨娘一丝麻烦。

凤韵知道夫人不是这个的意思——夫人就算是想到了,她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做的,夫人的主意是让她和陈姨娘先不要说话,任宋氏她们作一番,然后自己作两句后去找老太爷和老太太哭诉;但是她却更明白老太爷和老太太,更知道宋氏和大姑娘,所以只有自己真被人打得半死了,才能让老太爷和老太太真得震怒——不然,宋氏和大姐只得两句教训,是不会真得收敛。

屋里地丫头婆子早已经惊呆了,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她们还真没有见识过姨娘打姑娘的,听都没有听过啊!只有丫儿在高兴:打得好,打得好,狠狠的打,打死五姑娘才好!

雪语看宋氏又打了凤韵更是惊怒非常,她没有去扶凤韵——两个小丫头早已经抢上前去照料凤韵了,她回头扬手就又对着宋氏打了过去,她也如疯了一般,宋氏想躲可是在椅子上也无处可躲——雪语这次却不是打两下就罢手了,她是一径儿打了下去。

宋氏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过来想扭住雪语,却又被凤韵的人拦下了:两方地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凤舞终于有了反应,她尖声儿叫着:“住手,住手!该死地奴才,主子是你们能打的,你们是想死了!还不给我住手!”

雪语听到也似没有听到一样:她今日是豁出去了,打一下也是打,不如就彻底打个痛快。

凤舞看到了凤韵主仆打宋氏真让她无法接受,她并不是心痛宋氏挨打,她是气怒攻心:陈氏母女真得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不然怎么敢打宋氏?那是在打宋氏吗,那是在打她!

凤舞看雪语不理自己,她气得一面急行,一面指着雪语道:“给我打,给我把这个眼里没有主子地奴子往死里打!”

凤韵带来的婆子,早已经自门外奔到了凤韵身边儿护住了她;凤舞地带来的人听到凤舞的话后,便上来几个人要打雪语;这一下子便乱了:宋氏的人、凤舞的人、凤韵的人便打到了一处。

凤舞看到后更是气得抖喝道:“反了,反了,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有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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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章 红裳到了

舞的人多,听到此话一涌而上把雪语等人都扭住打了凤韵也被人推来倒去的,虽然没有人打她,却也弄破了衣衫。

凤韵看自己人少吃了大亏,一咬牙扑过去想护她身边儿的人,凤舞的人哪里会同五姑娘客气,不管是便明着也罢,暗着也好,连凤韵也一起打了。

凤韵只是想豁出自己去,顶多再加上一个雪语:只要自己伤得重了,那么老太爷一定不会再追究雪语的错儿。可是没有想到场面因凤舞的一句话便混乱了,她的人都被打了个面目全非——凤韵如何不痛,都是因为她的错,她考虑的不周,自己的人都在代她受过。

凤韵原本认为凤舞会过来打她的,没有想到凤舞居然会让人打她的人,而不是打她。

凤舞喊了第一声儿打时,丫儿便要上前,只是人多她费了好半晌儿的劲儿,才挤到了凤韵面前,然后她居然伸手扭住凤韵,就打起她的耳光。

丫儿四周宋氏和凤舞的人,都因为丫儿的举动呆了一呆:丫儿魔疯了吧?

凤韵也不避,也不躲就任丫儿打——自己的人已经挨了打,自己如果不受伤重些,如何为自己人讨得公道?

陈氏也醒了过来,不过她被打得只知道抱着头哭:“五姑娘、五姑娘。”哭了一小会儿,当她看到丫儿把凤韵打得满脸是血时,不知道她自哪里来得勇气与力气,一把推开了扭着她打得婆子,冲了过去扯着丫儿就撕打起来。

丫儿本就不惧陈氏,力气又比陈氏大,不过几下陈氏便落了下风。陈氏哪里肯如此饶过丫儿,她如同一只疯了的虎一样,张嘴便咬上了丫儿的胳膊!此时的陈氏,哪里还是那个懦弱的陈氏,倒在地上的凤韵看着这样的陈氏满眼是泪,却怎么也哭不出声儿来。

屋里正打地热闹,就听着有人再喊:“住手,住手,都住手!”

没有人听——大多数人也没有听到。整个屋子里只听得到乱哄哄地哭叫声儿。与“打、打。往死里打”地叫声儿。仆妇们早已经打得红了眼。她们现在已经不再是空手。人人都拿起了手边儿东西向对方招呼着。

随着喊“住手”地声音。几个丫头婆子扑了过来想把凤韵等人解救出来。却也被宋氏和凤舞地人扭住。打了起来——正打得兴起。哪里还会看过来地是什么人儿?敢来拦得人就打!这可是大姑娘地话儿。

凤舞在叫。宋氏也在叫:“打。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有我顶着!”

直到一声“哐当”“哗啦”地巨声响起。人们才受惊住手看了过去:门前站着气得抖地夫人红裳。

一下子屋里静了下来。静得就是落个根针儿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仆妇地脸色都变了:有地变得苍白了。有地变得悲伤了。苍白了地是宋氏和大姑娘地人儿。悲伤地当然是凤韵地人。

凤韵这时大叫了一声儿:“母亲——”便痛哭起来。凤韵是真得很痛。也真得很伤心。并且很愤怒。可是她却是很多人地主心骨。所以她不能哭——直到看到红裳。

陈氏看清楚来得人是红裳后,才松开了嘴。丫儿地胳膊上已经都是一排排的牙齿印儿了,个个都往外渗着血水;丫儿的头已经被扯下来了不知道多少,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被抓、被挠的血印儿。

陈氏当然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她不在乎。

凤韵的头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衣服扯得破破烂烂,脸上和身上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地,腿不知道是扭倒了还是被打断了,只是痛呼却已经立不起来!

红裳没有想到宋氏和凤舞居然如此张狂,她看到凤韵现在的样子,先是心里一痛,然后就是极度地后悔:都是自己没有想到,都怪自己想得不够周全。

红裳还是太高看凤舞和宋氏了,她认为怎么说凤韵对于凤舞来说,也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啊!但是红裳哪里能料到,她接到婆子来报信急急赶来时,会看到凤韵如此一副模样。那婆子报信时还说,她来的时候那宋氏只打了凤韵一掌而已。

凤韵只是大哭着,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儿。

凤舞和宋氏也有些呆呆的立在原地:直到看到红裳,她们才想起了她们各自地身份,才想起了凤韵的身份——她们做得有些过了!如果放到以前当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现在有个小夫人,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二人的。

凤舞已经在想法子脱身了:看来要先到老太太那里去哭诉一番才行,不然今儿自己真会被派个大不是。

红裳颤颤微微的走过去,地上的仆妇们都已经爬了起来,雪语和几个小丫头过去想扶起凤韵,陈氏也伸手想拉一把凤韵。

凤韵哭着摇头,只是不停得、反复的叫着“母亲”二字。

过去把凤韵抱在了怀里,她的泪水便再忍不住掉了下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不要说她没有什么错儿,就是有错儿也不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啊!

侍书和画儿被人抓打的头也乱得不成样子,她们过来想扶起红裳。红裳却轻声道:“速去请最好的大夫过来;看看赵娘子来了没有,来了让她再多叫些人来,把这个院子的前后门儿都把好,不准一个人出去!对了,记得让赵娘子使个人去把老爷找回来——他这时候应该在铺子里。”

画儿答应着出去了。凤舞看了看画儿的背影儿,又看看红裳:她不知道应该过去同红裳见礼好呢,还是现在就跑出去找老太太的好。

红裳已经吩咐雪语和侍书和几个小丫头把凤韵轻轻抬起放到榻上,陈氏握着凤韵的手只知道掉泪。

红裳看着凤韵,把她额头上的分开抿到了耳后,轻轻的道:“我们先看大夫。”现在没有什么凤韵的那条腿更重要的事儿了——如果凤韵地腿有个万一,那就是自己毁了凤韵的一生啊。

凤韵摇头:“不,请母亲先处置事情,女儿、女儿要在这里看着!”凤韵的话极坚定,再和她轻微的抽咽,让红裳听得心一紧一紧的痛着。

红裳看着凤韵被打得青紫淤血的脸儿,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便道:“大夫来了,便先让大夫看看;现在我先处置事情如何?”

凤韵点了点头,红裳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凤舞却已经拉着宋氏扑倒在红裳脚下大哭起来:“请母亲(夫人)为我做主啊——”

凤舞和宋氏倒先喊上了冤。

红裳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再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时才平静的道:“你们先起来,事情倒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我们赵府的五姑娘居然被人打得满脸是血,还伤到了一条腿,这个事儿我如果轻饶了哪一个,我就跟了她地姓儿!”

红裳的话说到后面,已经带着森森地冷意儿,好似一阵冷风在众人的心上吹过,冻得众人都是一颤。动手打人的那些仆妇脸色更是如灰:夫人的手段儿,她们可不是听说了一次两次了,而且这两天儿更是刚刚处置了孙氏姨娘——那还是一个老爷宠爱的姨呢。

红裳示意了一下侍书,侍书便让小丫头搬了一把椅子安放在凤韵软榻地旁边儿,红裳轻轻坐了下去。一旁早有婆子把一张小几搬来放在红裳旁边儿:茶却要过一会儿了,水有,但茶钟儿却都碎到了地上。

凤舞的脸上一白:小夫人居然没有扶她起来!

赵娘子和画儿进了屋子,对着红裳轻轻一福便自立到了一旁。赵娘子扫过了榻上地凤韵时,她的心下也是一惊:五姑娘伤得如此重?

红裳已经淡淡的开了口:“韵儿,你同我说一说,倒底是哪个打得你,今儿母亲为你做主!”

凤韵还没有说话呢,凤舞已经拉着红裳的裙角哭倒在地上:“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不然女儿只有死在您面前了。”凤舞知道,不能让凤韵说出话来,不然她和宋姨娘今日是免不了受罚;她们要抢先说话,要把道理扭到自己这一方来才成。

宋氏听到凤舞的话后立时便明白了过来,也在自己大腿上偷偷的、狠狠地拧了一把,然后也大哭起来:“夫人啊,您要为我做主啊,这日子实在是没法儿过了。”

红裳皱了皱眉头,先扫了一眼那些仆妇,然后才看向凤舞和宋氏,轻斥道:“好了,成什么体统。有什么事儿起来坐好一会儿再说,现在我要先替五姑娘出气儿。”

画儿一使眼色,上来几个婆子,不由分说拉起了凤舞和宋氏,硬按倒在一旁的椅子上,使她们不得动弹。

红裳又看向凤舞:“大姑娘有什么委屈,我也一定会为你做主;但是你妹妹伤得如此之重,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先问过你妹妹有什么委屈,再来为你做主,你先稍待一会儿。”

凤韵只是在榻上冷冷地看着宋氏和凤舞做戏,她的嘴抿得紧紧地:她知道夫人不会放过她们二人!

红裳说完话不再理会凤舞母女,扫了眼仆妇们道:“姑娘都是金娇玉贵的人儿,不要说是我了,就算是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曾加一指到姑娘们地身上!你们也不是在京中呆了一年两年了,可听说有哪家的姑娘挨打受罚的?你们倒是向天借了胆子,主子姑娘也敢打!”

红裳说完转过头来看向凤韵:“五姑娘,说吧,倒底是哪个恶奴如此大胆,打伤了我们赵府的主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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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章 理清事实

韵哭了起来:“母亲,韵儿年小受了惊,已经语不成丫头雪语代女儿回话吧。”红裳点了点,看向了雪语:“你说。”

凤舞和宋氏被按倒在椅子上,看到三四个婆子还扯着自己不放,便知道今日的事情不是哭闹一场能解决的了,便都收住了哭声儿。

凤舞和宋氏都用目光狠狠的、冷冷的看了一圈自己的人:这是警告,警告她们不要乱说话!

雪语便自今日早上到陈氏房中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红裳进来为止。而这个时候,侍书悄悄嘱了一个小丫头把霄儿叫了过来,让她看看凤韵的伤势如何。

红裳听完后,她的脸色已经铁青,转头喝道:“哪个是丫儿?”

丫儿被红裳一喝打了一个哆嗦,她看向了宋氏——宋氏急道:“夫人,你不要听雪语那个小蹄子乱说话,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儿。”

红裳看向宋氏喝道:“你住口,我没有问你!”然后又喝道:“那个是丫儿?”

丫儿已经吓得全身抖,她求救的看向了凤舞。凤舞知道红裳今日是铁了心要治宋氏和自己了,所以已经不在乎丫儿的死活。她只是冷冷的道:“母亲,您处事要公道才可以。那个雪语也不过是一面之词,如果父亲想以此来问女儿和宋姨娘的错儿,凤舞抵死不服!”

红裳冷冷看了一眼凤舞,回头对凤韵的丫头婆子道:“你们哪个识得丫儿,上去给我把她拉出来。”

立时便过去两个婆子捉了丫儿的手把她拖了出来,是真的拖了出来:丫儿吓得腿儿都软了,哪里还会走?

凤舞只是冷冷地看着。面上没有了任何神色。只是她地一双手已经把帕子绞得不成样子了。宋氏急得想开口时。凤舞偏过头去看着宋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宋氏不要再开口说话:既然软求不行。那就只好硬来了!

霄儿进来后仔细检视过凤韵地伤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同几个小丫头轻手轻脚地处理凤韵地伤:她只能让凤韵舒服些。并些把一些外伤上药包起来。那条腿如果她地祖父在这里还是能行地。但她自己把握不大。所以没有敢用。

红裳喝问丫儿道:“你是不是打了五姑娘?”

丫儿一哆嗦。却只是叩头却不说话:她现在哪还有刚刚打凤韵时地气势。她抖得如同秋天枝头上地最后一片叶子。

红裳不再问丫儿。她抬眼扫过屋里地众仆妇。然后森然地说道:“丫儿打没打五姑娘。你们都是知道地。你们是要好好地把真话儿话出来呢。还是先拉出去各打二十板子后。我再来问你们?!”说完。红裳一掌击在了一旁地小几上:“如果是丫儿打得五姑娘。你们却不说话。就是隐瞒不报。打得你们一点儿也不冤!如果不是丫儿打得五姑娘。那就是你们其中有人打了。也就是说有人在隐瞒主子。有人却是罪魁祸。打你们一样也是对地!”

宋氏和凤舞地人都面色如土。一时想跪下回话。可是扫了一眼自家地主子。她们还是没有敢动。

凤韵的人都跪倒在地上哭道:“回夫人的话,就是她,就是这个刁奴打了我们姑娘!”

陈氏也哭道:“夫人做主,就是她打了五姑娘。”

凤韵也连连点头:“就是她,就是她,母亲,为我做主啊!”

红裳轻轻拍了拍凤韵地手,然后冷冷的看向那些仆妇道:“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欺我是个好性儿是不是?好——!来人,给我拖出去,一人二十板,‘狠狠的’打!”红裳把狠狠的咬得极重极重,就像是凤舞和宋氏刚刚声嘶力竭在喊一般的语气。

那些仆妇听到红裳这句话,看到门外涌进来的婆子们真得慌了心神,有些人已经顾不得宋氏和凤舞,跪了下去哭道:“夫人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儿,是那个丫儿,是丫儿打得五姑娘啊。”

婆子们已经过来拿人了,那些指着丫儿说了实话的人婆子们不理会,拖了那些不开口地都向外走;如此一来,大部分的仆妇都不再看自家主子的脸色,都哭叫着跪了下去:“是丫儿打的。”

红裳一摆手,婆子们拖了几个死不开口的人下去了。红裳盯着丫儿断喝一声儿:“丫儿,你好大地胆子!”

丫儿一哆嗦,她现在想说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吓的。红裳已经吩咐道:“来人,先掌嘴,然后再打她板子,等我回了老爷和老太爷后,再送她去官府问罪!”

丫儿听完后两眼一翻立时就晕了过去:她知道以她地恶行,到了官府几十板子打下来,她是绝没有命了。

不过丫儿一会儿便醒了过来,当然是被打醒过来的,掌嘴地婆子恨她心毒,二三下丫儿的嘴角儿便破了——她是疼醒过来地。

红裳在吩咐婆子掌丫儿嘴时,就已经示意雪语过来挡住了凤韵的视线:小孩子嘛,还是少看这些的好。

红裳没有说掌多少下,婆子便一下又一下掌了下去,看得宋氏和凤舞的脸色都变了:小夫人今儿不是想活活打死丫儿吧!

不过一会儿凤舞心中就升起了一丝怒气:小夫人是在打给自己和宋姨娘看呢,她哪是在掌

嘴,她分明是在打自己和宋姨娘的脸!

凤舞偏过了头不再看过去,可是丫儿的叫声儿还是让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红裳终于叫了一声儿“稍停”,婆子躬身立到了一旁,丫儿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疼还是热了。

红裳看着丫儿轻轻问道:“你一个奴才哪来的胆子敢打五姑娘的?哪个给你的胆子?”

宋氏听了脸色又变了,正要挣起说话,却被凤舞以眼色止住了。

丫儿抬头看着红裳,红裳还是轻声细语的样儿:“又是哪个给你的胆子,让你欺辱你的主子陈姨娘。”

丫儿想了想,又用手轻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儿后道:“婢子地主子不是陈姨娘,婢子的主子是宋姨娘。”丫儿不想再吃苦头了,她是实话实说了。

红裳也不看宋氏和凤舞,继续问了下去:“宋姨娘不是已经把你给了陈姨嘛,你怎么还认原主子呢?”

丫儿喃喃把宋氏让她来陈氏院子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并且还把宋氏如何克扣陈氏地例银,吩咐她和其他仆妇们欺辱陈氏和五姑娘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红裳听完后半晌儿无语,忽然一拍桌子喝道:“丫儿,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乱攀咬主子,大姑娘和宋姨娘也是你能攀咬地?”

丫儿连连叩头:“夫人,婢子所言句句属实啊,夫人如若不信,可问张婆子,李婆子等人。”

被丫儿点了名儿的几个婆子和娘子一霎间脸如死灰:不同夫人说实话,丫儿就是眼前的例子,她们可不想被夫人责打一番;同夫人说实话,那自己一样也要领一份罪责,日后在赵府——,唉!

红裳扫了一眼仆妇们,没有说话,她只是那么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取了茶钟儿开始吃茶。

被丫儿点了名儿的人却心下一颤,没有再犹豫都自人群中出来上前跪了下去:“夫人,奴婢知道错了。”虽然她们依然担心日后,可是眼前的苦头她们更是不想吃——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红裳没有放下茶钟儿,她轻轻吹了吹浮茶道:“没有其它人了?”这次她看都没有看那群仆妇们。

人群中又出来两个人跪了下去,红裳这才轻轻放下了茶钟儿:“丫儿说得,是不是真的?”

出来的仆妇们都答道:“是地,夫人。”

红裳点了点头,也没有看向宋氏和凤舞,只是看了看凤韵和陈氏道:“你们每个月的月例实领多少?”

凤韵和陈氏还没有开口呢,凤舞已经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用手指着红裳道:“你不要以为你是夫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居然指使了这么多的人来陷害我,看我到老太太那里同你讲理去!”

说完掩面哭着就向门外跑去,红裳如同没有看到,她没有说话,自然没有人会拦凤舞。宋氏看凤舞跑走了,也急急起来道:“婢妾也要到老太太跟前同夫人理论!”说完,宋氏追在凤舞身后也出了屋。

红裳如同没有看到一样,凤韵便有些焦急,可是当她看到侍书与画儿还是一样的平静,她心中一动:想起夫人曾经吩咐赵娘子把院子封了的话,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陈氏却已经急道:“夫人,不能让她们到老太太跟前去胡说,到时我们有理儿也变成没有理儿了。”

红裳轻轻一摇头:“我不说话,她们出得去嘛?你们不必着急,我自用主意。”

陈氏这才稍稍放心。

这时丫头来报:大夫来了。

红裳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久?家里不就有外伤大夫吗?”

那丫头忙道:“家里的大夫们刚刚诊治过孙姨娘,因为孙姨娘没有什么大碍了,大夫们又在我们府上住了二三日,所以就回家了。我们去的时候,大夫们刚刚走,只得又重新请回来,所以用时长了些。”

红裳一摆手:“好了,好了,让大夫到厢房去吧。”好在有霄儿在一旁照料,不然真是苦了凤韵这个孩子。

然后又命人把凤韵抬到了上房地卧房中,才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对于有人处理过凤韵的伤势很得认可,检视了凤韵的腿后叹了一口气儿:“断了,怎的如此不小心?”

大夫把凤韵的伤都处理妥当了,又开了方子,再三嘱咐了不能让凤韵下地走动。

送走大夫后,红裳不想让凤韵再出来,可是凤韵偏就是要出来,红裳不忍拗她,只得又让人抬了凤韵到花厅上。

而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闹将起来,就听到有人又哭又喊地,极是热闹。

凤韵不解的向外张望,红裳轻轻拍了拍她:“没有什么,是你父亲来了。哭叫地应该是你大姐和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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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章 由她恶人先告状

韵和陈氏听到红裳的话后都是一惊,凤韵只是十分氏却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她在心里喃喃着:夫人毕竟年幼啊,宋氏和大姑娘出了屋子,出不去院子却不回来,夫人就应该马上使人把她们请回来,现今她们一定是在老爷面前哭诉、颠倒是非!自己这些人岂不又一次要吃大亏?!

陈氏想到这里看向榻上的凤韵,眼中的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只可怜五姑娘小小年纪,日后在宋氏她们眼皮底子如何能讨到活路!

陈氏知道赵一鸣自从有了小陈氏后便不再喜她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赵一鸣会站在她和凤韵这一边儿。不过,陈氏并不在意赵一鸣如何待她:她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守着凤韵,看着凤韵长大的就足够了。

现在陈氏恨不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儿,能让老爷看到自己后,就不会再生气,不会再处置自己和五姑娘。

凤韵已经看向红裳,因为焦急所以声线有些高:“母亲,父亲他”

红裳轻轻一笑,看着凤韵道:“无妨,我就是让她们恶人先告状的,不然嘛”说着话,轻轻拍了拍凤韵的肩膀:“母亲如何能替你出一口恶气?如何能替你讨得一个完完整整的公道呢?”

宋氏还好,大姑娘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可是赵家的正经主子!所以红裳再看到凤韵的伤时,便已经想好了此计。

凤韵有些似懂非懂的看着红裳,红裳却不再说凤舞和宋氏的事情,只微笔着道:“一会儿药就熬好了,你可不许说苦不吃哦。”

凤韵点了点头:“我知道地,母亲。”

红裳轻轻抿了抿凤韵的她的头还是乱七八遭的,红裳并没有让人给凤韵收拾过:“这才是好孩子。药一定要好好吃,韵儿的腿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儿。”

凤韵又一次点头:红裳虽然看上去因为年纪不大。十分地不像一个母亲。可是凤韵却真得在红裳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母亲才会给她地温暖。

凤韵不是不在乎陈氏。只是陈氏太过软弱。不但不像一个母亲。反而更需要她地保护;凤韵在赵府一个人独自苦苦撑了这么多年。她也需要有一个人可以靠上一靠啊。

陈氏听到红裳和凤韵只管闲话。她急得不行。可是恪于规矩她又不敢冒然打断她们二人地谈话。凤韵和红裳都看到了陈氏地眼泪。二人都知道什么劝慰也不如让她亲眼看到结果陈氏太需要一个能够直起腰杆来地理由了。一个她不再需要害怕宋氏等人地理由。

所以红裳和凤韵都忽略了陈氏地眼泪。没有安抚她。

红裳看了一眼凤韵地腿:“还疼不疼?”

凤韵摇了摇头:“母亲放心。不太疼了。”然后。凤韵看了一眼外面:“父亲怎么还没有进来?”

红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凤韵的话,她接过来一盅儿燕窝羹,用调羹搅了搅,盛了一勺儿喂到凤韵嘴边儿:“轻轻吹一吹再吃,我不给你吹,怕你吃到我的口水。”

凤韵听得笑了起来,轻轻吹了两下然后吃了下去。陈氏在一旁看到却吓了一跳,泪也顾不得流了,连忙伸手要接过燕窝来:“夫人怎么能做服侍人的事情?婢妾来就可以了。”

凤韵和红裳都笑了起来。凤韵不在意,不,她很高兴红裳能喂她她感觉到一份温暖自心底升了起来,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凤韵看了看那些仆妇们,便伸手去接汤盅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红裳一笑把盅儿递给了画儿:“由画儿来吧。陈姨娘,你不要总是这么拘束,就算是我为韵儿做些什么能怎么样?这怎么能算得上是伺候人,我是韵儿地母亲,怎么做也算不得过份;再说了,一家人嘛,不能事事都讲规矩的,要讲心才是。”

陈氏听了若有所思的看了夫人一眼,没有再说话:讲心?自己一个妾同人家夫人讲心?陈氏在心底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要本本份份的才好夫人是好人,所以更要本份才成。

雪语给凤韵背后又放了一个靠枕,让她坐得更舒服些;画儿一面喂凤韵一面道:“府里的这起子奶奶们真是越没有规矩了,大厨房里的人居然也是如此伺候五姑娘和陈姨娘的!把燕窝羹就这样送上来了,也不换一换碗盏!”

红裳笑着:“指使你做一点儿事情,你就如此多的话儿说!下次哪个敢还敢使你,我也是不敢地。”红裳是怕凤韵和陈氏听到画儿的放多心,所以才如此说的。

侍书正要取笑画儿两句时,门外有个丫头道:“回夫人的话

房的人来时说了,怕换了碗盏后五姑娘用时就凉些了姑娘身子既然不好,所以才连盅儿一起送来,这样羹儿不会凉地那么快。”

大厨房的人只接到红裳地吩咐:五姑娘身体不好,自此后每日给五姑娘进一份燕窝,记在夫人的帐上。所以大厨房地管事以为五姑娘受了凉,或是身子虚了之类,没有想是外伤,所以才如此小心了一些。

按说煮燕窝这样的事情由小厨房里做最好,可是红裳不想日后被人说三道四,所以才交由大厨房里走公帐。

画儿听到后不等红裳说话,便笑道;“是我地不是了,我总以为府的人都像屋里那些奶奶们一样,都是迎高踩低的人儿呢;没有想到,大厨房的人是极好的,这才真是个做人的样儿呢!”说完瞟了一下厅上的众人。

众仆妇对于画儿的这些话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她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得失,如何能爬上去做人的样儿?与她们何干!

众妇们神色间早就有了不同的变化,自她们听红裳说她们老爷来了后,她们的心思便又活动了起来。她们的老爷一直没有进屋来,她们就知道一定是在听大姑娘和宋姨奶奶哭诉那岂不是夫人要吃亏了!自己这些人刚刚所为真真是不应该!看来要好好的想个法子去哄大姑娘宋姨奶奶开心才成了。

厅上众人的神色,红裳都看到了眼中:这些人是一个也不能留的没有一个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的!

红裳听到画儿的话后,拿手指了指画儿,轻轻摇头抿嘴儿一笑却没有说话。凤韵却极喜欢画儿的性子,她拉了画儿坐在榻上,她就着画儿的手吃燕窝她哪里吃过这东西,头一次自然吃得特别香甜。

红裳看凤韵吃得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凤韵是第一次吃:可怜的大家小姐啊,连个燕窝也没有吃过,说出去哪有人会信?!

侍书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心下起,便走到门边儿,一看果然是鱼儿在门外立着:“你怎么来了?”

鱼儿指了指远处的一丛矮树:“老爷和宋姨娘、还有大姑娘在那里说话呢,就在我的屋子外面,我如何还能再待在屋子里?”

侍书看了鱼儿所指的地方一眼:“哦,也对。现在还说着呢。”

鱼儿微笑:“就快要说完了。刚刚我过来时还劝了老爷,让大姑娘到老太太那里去歇一歇、宁宁神儿。”

侍书转头仔细看着鱼儿,鱼儿还是笑嘻嘻的样子,侍书笑也不笑:“你想,害夫人?”

鱼儿笑意儿不变:“侍书姐姐这话儿,鱼儿可不当。鱼儿想着,鱼儿这样说应该是助了夫人一点点才对;有人早些过去老太太那里,这好戏嘛才会真正上场才是。”

侍书仔细看着鱼儿:“聪明人啊,常常命都薄的很。”

鱼儿一叹:“哪个说不是呢?只是长日漫漫无聊,鱼儿又是孤苦无依的一人,连个家人都没的,不聪明些还真就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

侍书盯了鱼儿一会儿才道:“聪明并不可贵,可贵的嘛,鱼儿好好想一想吧。”侍书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鱼儿看着侍书走了,轻轻一叹。小丫头们只是一旁立着,似乎没有听到鱼儿和侍书二人的话一样。

侍书在红裳耳边把鱼儿的话说了一遍,红裳轻轻挑了挑眉:鱼儿居然主动了!不过此事不大,日后再说不迟。

凤韵把一盅燕窝都吃了下去,又吃了两口茶后,门口才终于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老爷安!”

随着语声儿,赵一鸣出现在了门口了:他满面怒气,双目都有些红,一看便知道他气恼非常。他的背后跟着宋氏,现在的宋氏双目已经红肿起来了,还在拿着帕子捂着嘴抽咽着。不过她看向红裳的眼神却又毒又狠还带着三分得意儿。

红裳已经站了起来,神色平静的迎了过去:“夫君回来了!”

赵一鸣冷冷的答道:“我是回来了!我再不回家,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我的女儿!”

屋里的众人一时间雅雀无声儿,就连侍书和画儿也都没有说话。陈氏都呆呆的看着赵一鸣,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红裳说如此的重话。凤韵一听便知道父亲误会了夫人什么,可是她现在却不好插嘴儿:规矩嘛。

过一会儿马上再一章,亲们,你们手中的票票都支持了小女人好不好?先谢谢了!

一百四十九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

裳福了下去:“夫君何出此言?妾身万万当不起。”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气得指着红裳道:“人都言后母心狠,我素来信你是个好女子,绝不会做出什么那等事来!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也是一个心肠狠毒之人!你就如此容不得舞儿嘛,她一个姑娘家又能妨碍到你什么,你居然如此狠心,如此下得去手!你、你、你还不给我跪下!”

红裳看着赵一鸣:“夫君让妾身跪下?”红裳不急不怒,平平淡淡的问了出来。

赵一鸣指着红裳喝道:“你还不跪下!恶毒的妇人,真是我一向看错了你!你还有脸问我,你给我跪下,跪下!今日不休了你,已经是对得起你!”

红裳还是平平淡淡的神情,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儿后,她就直直的看着赵一鸣的双目,慢慢的跪了下去。

红裳这一跪下,众人哪里还能再忍得住?规矩?现在没有人还得规矩二字!

陈氏一下子哭倒在地上:“夫人——!”她哭得晕了过去:不是因为她一直无能,怎么会把一个如此好的夫人给连累到如此地步——夫人失了老爷的欢心,而她又没有一男半女,日后让她如何在赵府立足?

凤韵更是听得脸色青,她在榻上支起上身喊道:“父亲——!”

雪语和所有被打得仆妇们看到夫人为了五姑娘和她们被老爷责骂,人人都哭着跪了下去:“老爷,夫人无错啊,您错怪夫人了!”

画儿和侍书、霄儿也跪了下去,只是她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有两行清泪:老爷——,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红裳心中却没有太大地触动:她放宋氏和凤舞去恶人先告状。便料到了赵一鸣会对自己不满。只是没有想到他问也不问自己。一上来便作自己。而且还作地如此之大。

红裳只是更加清楚地知道了:此人只是自己地丈夫。也仅仅是自己地丈夫——这个世界上世人眼中地丈夫!

屋中一片哭声。赵一鸣却只看到了凤韵:他地小女儿。他地小女儿怎么成了如此地模样!赵一鸣看向脚下地红裳。心中地怒火翻腾起来:“你这恶妇。居然下如此毒手!韵儿还只是一个孩子!”说着话。赵一鸣一脚就对着红裳踢了过去!

红裳没有防备。被赵一鸣一脚踢在胸口上。接连滚了几滚。一头撞在一张高高地紫檀花几上。花几摇了几摇。上面地花盆儿掉了下来。差一点点就砸在红裳地头上。

而红裳此时早已经晕了过去。花盆落地地响声儿。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听到;她地头正磕在花几地棱角上。血立时便流了出来——红裳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完全没有了一丝知觉。

赵一鸣气极之下出脚。当然是用尽了全身地力气。所以红裳挨得这一下子极重!

看到红裳头上流出了血,赵一鸣心下巨痛,迈步就向红裳赶了过去,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裳儿不会有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

现在,赵一鸣不但没有了丝火气,就算是让他拿命来换红裳一命,他也是千肯万肯的。

赵一鸣抱起红裳的头来:“裳儿,裳儿!”

红裳没有一丝反应,赵一鸣双目的泪水就流了下来,他大喊道:“叫大夫,快,叫大夫!”他一来是急得,二来他不大声也行,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赵一鸣踢红裳时,侍书、画儿和霄儿当时惊得张大了口,凤韵也揪着自己地衣领,然后红裳在众人的眼中滚了出去,撞到花几上,众人还没有自震惊中醒过来。直到看到红裳头上流出了血,屋子里一下子便乱了!

凤韵终于大叫出了她想叫地那一声儿:“不要——!”并且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腿有伤,爬起就要奔过来;她地断腿一疼她便自榻上滚到了地上,可是她也顾不得自己摔得痛,大哭着向红裳爬过去:“母亲,母亲——!”凤韵的额头又擦破了几块儿。

侍书三人终于醒了过来,连滚带爬地到了红裳身边,霄儿和画儿一把推开了赵一鸣,侍书抱起了红裳的头终于哭出了声儿:“夫人,夫人!”

雪语等人一面哭着:“夫人!”一面想拉住凤韵,凤韵却急得打了雪语一个耳光:“还顾着我?!快去看母亲,如果我母亲有个三长两短,我今日便不活了!”

陈氏也醒了过来,可是看到红裳头上流出来的血,惊叫了一声儿:“夫人——!”又晕了过去。

赵一鸣被画儿和霄儿一推,便坐倒在了地上,他看着一屋子的混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些哭喊的人都是伤得极重,而那些没有什么伤的人都在原地看着。这些受伤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凤舞和宋氏所说,是她们自己弄伤了自己,来陷害宋氏和凤舞的——自己弄伤的?后脑与后背上也全是伤,而且对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

赵一鸣被人推倒却没有生气,他看了看红裳,霄儿已经开始救治红裳,她不停的对侍书和画儿道:“夫人没有事儿,你们不要哭!夫人不会有事儿的!”霄儿自己虽然红着眼,但却没有一丝泪。

霄儿和侍书、画儿还雪语几个抬起了红裳,想把她放到一旁的榻上去。

屋里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会赵一鸣。

赵一鸣想跟过去看红裳时,又看了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过来的凤韵,便起身走过去想抱起凤韵来。凤

着他连抓带打,就是不让赵一鸣碰一下:“你为什么亲,你为什么要打我母亲?!”

赵一鸣这时才注意到凤韵地腿,他一下子又愣了:凤韵的腿断了?!这就是宋氏和凤舞所说的:凤韵被红裳打得吓到了,不得不听她的话来陷害自己地大姐,这就是红裳打出来的伤?可是看凤韵的神情,她根本不是裳儿打得吓坏了,而是心疼裳儿快要心疼坏了倒是真的!

赵一鸣就在此时醒了过来:他被骗了!被凤舞和宋氏骗了!

赵一鸣惊怒转头看回去,现宋氏已经在不屋里了。他大喝道:“把宋氏给我捉回来!把宋氏那个贱人给我捉回来!”

红裳和凤韵已经被丫头们都抬到了榻上,红裳的脸色一片苍白,依然未醒。霄儿一面哭着,一面再次替红裳检视:如果伤了红裳的人不是赵一鸣,那这个人现在一定会被侍书、画儿和霄儿三个人咬得遍体是伤。

凤韵大哭不止:“父亲,你为什么要听恶人地话,你为什么不问问母亲事情原委,你就下了如此狠手!”

赵一鸣恨恨的搓着手掌,看着榻上的红裳,他地心疼得缩成了一团儿,却还在不停的收缩着。赵一鸣的双目通红,他哑声道:“韵儿,你的伤是谁打地?”

赵一鸣问完以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悔恨,回身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这句话为什么不一进门的时候就问?自己也是做了两任外放的官儿,为什么如此糊涂,为什么就听信了一面之词?!

凤韵一面哭一面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赵一鸣再看看那一群衣衫相对完好,身上并没有多少伤痕的宋氏和凤舞的仆妇,再看看凤韵地丫头婆子和凤韵自己身上的伤,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宋氏,你个贱人!”

宋氏已经被人带了回来:她哪里能跑得出陈氏地院子。不过没等赵一鸣处置她,有人来回大夫到了。

屋里忙乱了一番,红裳被安置到了卧房中,先请了大夫进来。

还是原来的那个大夫,他又一次被请了回来。大夫听说这次需要诊治地人是赵府的夫人,他一面请脉,一面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嘀咕:这赵府还真是全武行啊,五姑娘那一身的伤一看就是被人打出来的,现在夫人居然也是一身的伤——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礼仪之家?刚刚自己来给五姑娘诊治时,还听得这位夫人在屏风后面同自己说有劳了,吩咐人打赏自己呢,一转眼自己再被请回来,夫人便躺倒在床上了——好一个礼仪之家啊。

大夫叹着气儿请完了脉,叹着气儿开了方子,又叹着气走了: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再被请回来,回到家还是赶快好好睡一睡,免得半夜再被赵府请来没有精神。

赵一鸣坐在椅子上,只是不断的想着大夫的话:贵夫人身子因操劳本就有些弱,心口还被重力所击,加上头又撞上硬物,虽然看上去伤得好似不重,但是不是会落下病根儿,现在还不好说。大夫摇着头:这心口是能随便打得吗?一个不小断了心脉,那可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啊。

赵一鸣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的肠子何止是青了!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红裳自醒了以后一句话也不有说过,只是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屋顶——现在看的却是账顶;红裳的眼中没有一点儿眼泪,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帐顶儿,不言也不动。

直到凤韵被人抬到她身旁哭叫着“母亲”时,红裳才转过了头来轻轻道:“韵儿不哭,母亲无事儿。你不要总是动来动去的,小心碰到腿!”

听到红裳的话,赵一鸣直想一头撞死的好:大夫也替凤韵看过了,然后把一屋子的人骂了一个狠——不是说了嘛,腿不能动、不能动,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知道怎么照顾病人嘛!

名医嘛,脾气总是大了些。屋子里的人,没有人说什么,却人人都暗暗瞪了一眼赵一鸣:害了夫人,又害了五姑娘!

赵一鸣第一次感觉到在仆妇们面前没有了底气儿,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过去看看红裳吧,总有丫头婆子过来说一声儿:“老爷,不好意思,请您让一次,我要给夫人如何如何了。”

赵一鸣自己也感觉自己好似是多余的,可是他又实在是不放心红裳。

屋里地人终于少了,赵一鸣坐到了床边儿看着红裳,搓了半天手才说了一句:“裳儿,对不起。”赵一鸣原本好似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真要说时,却好像很多话由他说出来就,就是一处讥讽一样,话到嘴边儿都收了回去;想来想去,他只有这么一句话能说。

红裳看向赵一鸣:“夫君言重了。”红裳无悲无喜的看着赵一鸣,不恼也不怒,平平淡淡的样儿却让赵一鸣地心一紧。

赵一鸣看着红裳,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其他来了。红裳如此平静,让赵一鸣心如刀绞一般:还不如红裳狠狠打他一顿,他心里更舒服一些。

红裳伤了心,赵一鸣看出来了。而且红裳是不是会落下什么病根儿,现在也不知道;赵一鸣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求得红裳对他的原谅。

可是什么都不做,赵一鸣感觉更对不起红裳。想了良久,赵一鸣咬了咬牙对侍书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同你们夫人说。”

侍书没有答话,先拿眼看向了红裳。红裳轻

:“侍书三人无妨的,其他人出去吧。”红裳不想听赵一鸣说什么对不起——二十一世纪有一句名言: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么?!所以红裳留下了侍书三人;不过,她暂时还是要在赵府中生活的,所以还不想同赵一鸣撕破了脸面,才让小丫头们出去了。

赵一鸣知道红裳对他寒了心,他恨得又握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自己怎么会如此混蛋!

侍书三人听到红裳的话后便垂下了头,她们依然立在床边儿上:自现在起,她们只听红裳一个人地吩咐了。

赵一鸣看了三人,略略一想后起身对着床上的红裳道:“裳儿,我知道今日是我鲁莽了,是我错了!可是不管为夫的说什么做什么,裳儿也受了伤;为夫地,为夫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让裳儿原谅我,为夫的也没有脸求裳儿的原谅。只是——,实在是为夫地错了。”赵一鸣心情激荡之下语无轮次。

赵一鸣说完,对着红裳拱了拱手,然后撩衣——就跪了下去:“为夫的不求裳儿原谅,因为是我对不住夫人;但为夫总是做错了,应该给夫人赔罪!”说完就要叩头。

吓得侍书三人急忙避了出去:老爷如此做是不是也太过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王父母,是绝不会跪女子的!

红裳也是一惊,想挣扎着要坐起:赵一鸣如此她却是当不起的,也是根本没有不必要的。

赵一鸣却按住了红裳,然后拜了两拜:“裳儿,为夫的对不起你!”然后起身后又道:“裳儿,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说到后面四个字时,赵一鸣是咬着牙说出来地。

红裳一时间也有些呆呆的:赵一鸣是古人,同现代男人是绝不同地——是现代的男人也不会跪一个女子吧?而且赵一鸣是一个十分重视礼教地男人,而且是一个很自重、很自律的男人,他又非是年少轻狂地时候,他如何能做得出来跪拜这种事情来?他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止来?

赵一鸣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向红裳表达他的歉意:是他的错儿,全是他的错儿,不关宋氏、不关凤舞的事儿——只是他的错儿!

不论宋氏说过什么,不论凤舞哭诉过什么,赵一鸣知道自己这样问也不问就认定是红裳的错儿是很不对的——虽然凤舞是他的女儿,虽然凤舞受了伤流了半身的血,但他也不该问也不问红裳一句:他的错儿就在于他没有相信红裳。

赵一鸣不断的自问着、反省着,不断的后悔着、自责着;但他同样清醒的认识到,不论他现在有多么的后悔,都已经于事无补——大错已经铸成!

赵一鸣除了恼恨自己之外,更加担心的是红裳自此后心伤难愈,担心红裳会有什么病根儿落下,所有的愧疚与担心加在一起,让赵一鸣真得无所适从。

赵一鸣想来想去,认为不管礼教如何,不管是不是男人地位贵于女子,今日的确是他太过份了,做得太对不起红裳,他不能只坐在这里后悔,或是想在日后好好对待红裳补偿她——日后是日后地事儿。最终,赵一鸣抛开了所有的顾虑,抛开了自幼所学的礼教,对着红裳诚心诚意的拜了下去,他地一拜都是他的悔恨,都是他对红裳的歉意,却没有想以此来要求红裳原谅他的意思:要红裳原谅他,需要他在日后好好的相待红裳,让红裳再一次的相信他,而不是简简单单地一拜后,就算拿出了他的真心诚意,要求红裳就此原谅他——如此的赵一鸣才真是一个男人。

赵一鸣只拜了两拜是因为对父母长辈是三拜,他拜红裳不能多过父母去—礼教对于赵一鸣来说,不可能完全地抛得开。

赵一鸣要走不是因为拜了红裳后感觉不好意思见人,而是他要去惩治宋氏,还要去责问一下凤舞:她的伤是如何来的,为什么要如此诬蔑母亲与妹妹,为什么要把妹妹打成这种样子。

红裳看着赵一鸣轻轻一叹:“夫君——”赵一鸣身形一凝,然后回转身来道:“裳儿,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外间,侍书沉默了好久看向画儿:“也许,老爷也不是那么没有心吧?”

画儿一时没有作答,过了好一阵子才道:“这个要看日后老爷会如何做了,还要看夫人是不是还能再信得过老爷——其实夫人不信老爷更好些。”

侍书与画儿所想不想,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心思同画儿争辩什么,所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后就闭上了嘴巴:夫人如果能和老爷恩爱到老才是幸福吧?

红裳:“夫君多虑了,妾身没有什么不妥。”

赵一鸣:“裳儿,你想吃茶吗?”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只想求夫君一事。大姑娘与宋氏的事情,能不能交由妾身来处置。”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红裳神色平静如同没有一丝波纹地水面儿,可是却让你再也看不到水面之下的东西。赵一鸣低声道:“夫人的身体——”

红裳轻声道:“可以吗,夫君?”

赵一鸣轻轻一叹,他现今哪里能说得出拒绝红裳的话来,可是他实在是不放心红裳的身体:“当然可以,不过夫人也不必着急处置事情,我让人把宋氏向凤舞关到房里,等夫人身体好再做处置如何?”

红裳没有作答,先扬声叫了侍书等人进来,然后

画儿和霄儿的手坐了起来:“我地身子没有事儿,破了一点儿,没有什么妨碍,今日事还是今日毕吧。”

赵一鸣看着红裳的倔强,心下更是痛不可当,可是他只能点了点头:“那好,一切但凭夫人处置就是。”

赵一鸣答应是答应了下来,可是他哪里能放得下来:裳儿不哭不闹,不会憋出什么病来吧?拖着个伤痛地身子理事儿,不会再累个好歹出来吧?可是他的担心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红裳在侍书和画儿地搀扶下站了起来,霄儿在一旁说了一句:“我去给夫人煮药。”然后转身就出去了,她需要好好的哭一哭:好人为什么没有好命呢?!

红裳回到花厅坐到了软榻上,赵一鸣在榻旁安放了一把椅子坐下:他想好好看顾着红裳,怕红裳地身子万一吃不住。

众仆妇这次看到红裳和赵一鸣自卧房出来后,吓得连气几乎也喘不出来了: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多了些,她们这些人已经不能指望还能在赵府留下了——不被送官,不被卖作贱奴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红裳这一次没有再同宋氏客气,她直视着宋氏道:“五姑娘说得话你都听到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氏看到赵一鸣瞪的恶狠狠的目光虽然有些怕了,可是她想到凤舞已经去见老太太了,便强嘴道:“五姑娘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也当得真?!”

红裳还没有再说话,赵一鸣气得喝道:“打,给我打,打得这个刁妇!”赵一鸣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温良的宋氏,一向被老太太夸奖做事知分寸懂进退的宋氏,居然是这样一副嘴脸。

宋氏没有料到赵一鸣如此喝她,被吓了一哆嗦:“老爷,饶命!婢妾真得没有做过那些!老爷您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啊,五姑娘毕竟年幼不懂事儿,她的话做不得准备儿,而且大姑娘身上的伤老爷也是亲见啊。”

赵一鸣听到宋氏提到一面之词,气得全身抖面色青,他指着宋氏还待再喝骂时,红裳这时轻轻转过头来也不说话,就是平平静静的看着他,赵一鸣忽然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如此作宋氏又有何用?自己的错儿是自己的错儿,宋氏的错儿是宋氏的错儿啊。

红裳看赵一鸣不说话了,方转过头来道:“打啊,你们难道没有听到老爷的吩咐吗?”众婆子这才上前扭住了宋氏。

红裳看了一眼凤韵的腿又道:“等等,你们先把宋氏拖出去打折了她的一条腿,回来我再问她其他的错儿!”

宋氏闻言大惊,连连向赵一鸣求饶,赵一鸣却狠狠的喝道:“打折了她的两条腿!她的两条腿也赶不上我女儿的一条腿金贵!”一个贱妾居然张狂到打他的女儿也就罢了,居然打折了他女儿的腿,这让赵一鸣如何不怒,如何能再容忍下宋氏。

婆子拖了宋氏就走,宋氏立时便吓得小便失禁大叫起来:“夫人,我知道错了,老爷,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婢妾吧!五姑娘说得都是真的,婢妾再也不敢了,求老爷看在我伺候老太太多年的份儿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宋氏最后又抬出了老太太来,希望可以救下她的腿。

红裳已经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对于宋氏的大叫是充耳不闻;赵一鸣也偏过了头去,听到宋氏提到了老太太依然是不理不睬。婆子一刻也不多停留的把宋氏拖了下去。

凤韵另一张榻上轻轻对红裳道:“谢谢母亲为韵儿做主!累母亲受伤,是韵儿不孝,请母亲责罚。”

红裳睁开了眼睛,看向凤韵轻叹:“与你何干?你小小年纪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说着话看向了地上的丫儿,红裳道:“凤韵,此人你想如何责罚她?”

凤韵咬牙:“请母亲你为女儿做主!”

红裳点点头,伸出手来理了理自己的脚儿:“韵儿,她不过是一个奴才,宋氏都得了那样的责罚,按说不该轻饶了她。只是,她还是送官吧,到了官府自有官老爷会给韵儿出这口恶气的,我们倒不必再罚她。”免得累凤韵得一恶名儿,日后说亲事时被人诟病儿。

凤韵点了点:“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就是。”

仆妇们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宋姨居然要被打断双腿!她们、她们会如何呢?

小丫头们把凤韵的药端了进来,凤韵刚刚吃了一口,便听到院子里一片乱喊乱叫声儿,然后就听到门口丫头喝斥“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的话儿。赵一鸣急忙起身向外看去:院子里老太太的人正在用绳子绑人—绑得都是红裳的人!

赵一鸣正想出去阻止时,绿蕉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屋里,也不同赵一鸣和红裳见礼,上来就按倒了雪语、侍书等人就绑。凤韵被吓了一跳,药碗失手就跌了一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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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章 绑了!

一鸣惊怒之极,喝道:“你们住手,住手!如若吓五姑娘,你们担待的起嘛?等我回了老太太,剥了你们的皮。”绿蕉却假作没有听到。

红裳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知道绿蕉闯进来,招呼都不打就绑人是故意的——那就绑吧,只是绑了以后,想再给松绑,那就不是那么好松的了!侍书、画儿等人都看向了红裳,看到红裳轻微的点头,她们没有做一丝反抗。

绿蕉这才要过来同赵一鸣见礼:绿蕉其实原本接差事儿时,想卖给红裳三分面子,不绑侍书和画儿的,不过,大姑娘偷偷拉住她说过话后,绿蕉的心意便全变了。

大姑娘特意借清理伤口的机会出来,叮嘱她不要太同夫人过不去,现在赵家的大老爷可是宠夫人上了天,女儿都不要了,如果绿蕉冲撞了夫人,赵一鸣说不定当场就会把绿蕉赶出府去。

绿蕉当下心中就全是醋味儿了:她哪里还记得要好好巴结红裳?她只记住了一句话——老爷眼中只有夫人!绿蕉再想到老爷回来这么久,一次也没有来房中看过自己,就算他答应了自己的那一次,同样也是没有来:看来也同夫人有关了!

被炉火一烧,绿蕉哪里还有理智?而凤舞要得就是越乱越好,此事能闹得越大越好——红裳一个忍不住打了老太太的人那才真叫一个好呢!她就是要激红裳的人动手。

红裳的人看到侍书和画儿都没有反抗,便人人都不不再反抗了。

鱼儿和霄儿两个人在厨房里正煮红裳的药,听到院里的动静后鱼儿出来瞧了瞧,回去同霄儿一说,两人一齐拿了绳子出来丢给老太太地婆子,把手一背:“绑吧。”倒让老太太的人吓了一跳,迟了好一会儿才把两个人给绑上了。

绿蕉刚刚福下去,还没有开口呢,红裳先开了口,却不是同绿蕉说话,她是同陈氏说地话:“陈姨娘,你去找两根儿绳儿吧。嗯,凤韵一来年纪小,二来受了伤,可是绑不得的,就我们两个人,两根儿绳儿足够了。”

陈氏看也没有看赵一鸣。她轻轻一福转身真得下去取绳子了!陈氏经了女儿被打以后。本来心性已经有了些变化。再加上红裳因她们之事而被老爷打了。她便下定了决心:不管是好还是坏。她日后就听夫人地了。上刀山下油锅她也认了——人总要讲良心地。夫人为了她们如此。她也要对得起夫人才成。

陈氏地心也放开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呗。黄泉路上还有夫人和五姑娘相伴。她还怕什么?!

赵一鸣也没有看蹲下去地绿蕉。他听到红裳地话后有些吃惊:“裳儿。这里面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待我去老太太那里分说一下也就是了。你身上有伤万不可以自缚。”赵一鸣急得额头都见了汗——他现在同红裳说话都赔着三分小心地。那语气可是柔得不能再柔了。

可是赵一鸣地话却听得绿蕉心里那个酸:她低着头双目中已经见了泪光——她地老爷真得眼中已经没有旁人了。早已经忘了她绿蕉吧?

陈氏院子里现在地情形是凤舞没有料到地。她对绿蕉说地那些话。不过是因为知道绿蕉地那些妄想。所以才想借绿蕉地手给红裳些苦头吃。继而把事情闹大——在凤舞想来。小夫人一定吃不下一个丫头地气儿。

不想凤舞地话却歪打正着。赵一鸣在愧疚之下。对红裳那真是千依百顺了还感觉不够好;落到了绿蕉地眼中。真真就是打翻了醋坛子。

只是凤舞地计策还是落了一个空:绿蕉虽然炉火中烧,可是她只是一个丫头,做了老太太吩咐的事儿后,她是一个指头也不敢加到红裳地身上。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这是老太太的吩咐,万事孝为先,妾身不想夫君两难,所以代夫君做出决定。”

赵一鸣听到红裳地话后,急得直想跳脚儿,差一点儿冲口而:“什么万事孝为先!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老太太又是受了凤舞的挑唆,哪还有让你再受苦地理儿!”

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也在赵一鸣的舌头尖上打了一个转儿,他心下对凤舞是真得动了怒气儿;这个孩子的心肠怎么如此恶毒!而且对“孝为先”古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尤其是他看着红裳头上的伤口时,更加对于“孝”字有了不同的理解:父母有错也要规劝才是,不然传了出去,父母的体面何存?这也就不是孝了!

赵一鸣第一次没有为红裳的“大度、明礼”而高兴:裳儿如此太过委屈了。

赵一鸣道:“裳儿,眼下的情形不是如此讲孝道的时候,孝字也不是如此解的;父母,父母也不能事事都做得对啊。”

这是赵一鸣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口中承认了父母也是会犯错儿的。

红裳意外的看了赵一鸣一眼儿:“老太太要绑人,我如何能不遵命?夫君,你莫要管我。”

赵一鸣心急万分,可是又不敢大声儿同红裳说话,转过来头便狠狠的瞪了一眼绿蕉:“老太太为何会命你来绑人的?”

绿蕉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委屈:她这些日子天天就盼着能看她的老爷一眼儿,不想今儿终于能看到了,却被她的老爷连番喝斥了两次,却连正眼都没有瞧她。

绿蕉正想答话时,陈氏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取来的绳子,赵一鸣立马不再理会绿蕉,又焦急的想去劝阻红裳。

绿蕉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老爷的心里根本没有她,一丁点儿也没有。

红裳不理会赵一鸣的相劝,只对陈氏道:“你来绑了我吧,一会儿再请绿蕉姑娘绑了你,我们就可以让人抬着凤韵去见老太太了。”

陈氏抬头看向红裳:“夫人——”夫人眼下的身子,如何能绑得?陈氏实在是下不去手。

绿

面色一变,她急忙道:“夫人,老太太只说让您速速罪。”

红裳看了绿蕉一眼:“我正是要去请罪。陈姨娘,来吧,我的话——,你不想听了吗?”

陈氏再看了红裳一眼,然后看向了凤韵。凤韵已经明白了红裳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陈氏这才答应了红裳。她上前用绳子绑红裳时,红裳还一再让她绑得紧些。陈氏再也忍不住,她地泪水一颗一颗滴在了绳子上,滴在了红裳的衣服上。

凤韵地眼中也浮上来了泪水,可是她紧紧咬着牙转过了头去,不想自己哭出来向老太太的人示弱。

侍书等人都低着头垂泪,却无一人出口劝阻红裳。

赵一鸣实在是受不住了,上前一把抢过陈氏手中的绳子就想给红裳解开:这要绑红裳,不如先杀了他好!让他如何能眼睁睁的看得下去!

红裳回身看着赵一鸣:“夫君是不是想给裳儿一纸休书?”

赵一鸣的手一颤:“裳儿——!”然后他地声音立时又低了下去:“裳儿,这话可是乱说的?”

红裳在赵一鸣的眼中看到了泪光,她地声音也就软了一软:“夫君,您不想写休书给我,就让陈姨娘绑了我吧,好不好?”

赵一鸣看着红裳,红裳定定的回望着他,两个人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绿蕉呆呆的看着赵一鸣和红裳,她多希望老爷满眼怜惜与心疼的看着地那个人是自己呵!

赵一鸣的手抖得很:他不想违了红裳的意思,可是他又不舍得红裳再受一点儿苦。

红裳轻轻一叹:“夫君,裳儿今日如果不如此做,日后不是还有很多苦要吃?”

赵一鸣这才如梦方醒:他不是一个笨人,只是他现在满心满脑都在悔恨他犯下的错儿,哪里还会想到这些。

赵一鸣看着红裳,闭了闭眼: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现在更怪他自己,就是因为他为裳儿做得不够,不,是他一直什么也没有做,所以裳儿才有今日之伤、之痛!全部都是他的错儿啊!

赵一鸣睁开眼睛后,看着红裳轻声道:“裳儿——,”那声音轻得几乎微口气儿:“让为夫的来为你绑!”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她轻轻点了点头。

赵一鸣红着双目,掌控着力度一下一下绕过红裳地胳膊,一下一下的把红裳绑了起来:他要让自己记住,他每绑一下红裳,红裳会有多痛;他要让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红裳身上地每一下疼痛都如一把刀子割过他的心;他就要让自己深深地记在心中、脑中:红裳今日的伤与痛,就是他亲手一下一下施于红裳身上地!

他记住了这些,日后才不会再在红裳身上施加一丁点儿的伤痛!

赵一鸣的眼中没有泪,可是他的全身都在轻轻的颤动,而他的双手却很稳、极稳:他要稳稳的控制着力度,不能再加重红裳身上的一丝痛苦。

赵一鸣绑得很认真,他绑得也很适度:看上去即是紧紧的,又不会让红裳太痛。

陈氏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转了头去无声的哭了个肝肠寸断,却没有晕过去:她打定了主意,如果老太太要打要罚,她就要顶上去,绝不让夫人再因她和五姑娘受半点儿罪,所以她晕不得。

大丫头们都被带到了一处儿,侍书和画儿、霄儿哭得几欲晕厥,鱼儿的双目中也全部都是泪水。可是大家都紧紧咬着牙、咬着嘴唇儿,咬得流了一嘴的血,却就是不哭出一声儿!

绿蕉却只呆呆的看着赵一鸣,呆呆的,没有什么反应,也忘记了规矩。直到红裳唤她:“绿蕉,麻烦你绑了陈姨娘,我们就随你去见老太太。”

绿蕉自石化中醒了过来,她哑着声音道:“夫人,老太太没有这个意思,夫人您误会了。”

红裳不再理会绿蕉,看向一旁的婆子丫头们道:“你们过来,绑了陈姨,我们一起去见老太太。”

终于,有两个凤舞的人出来,绑起了陈姨娘——见了老太太,她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红裳吩咐宋氏和凤舞的人抬了凤韵,然后理也不理绿蕉,自行就向外走去。赵一鸣急忙在后面跟上,小心扶着红裳:“你慢些,我让人备车子。”

红裳摇头道:“不用了,我们是待罪之身,走着去吧。”

赵一鸣犹豫了片刻,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红裳,只得走着过去。

一行人在府里浩浩浩荡荡这么一走,府中的仆从人人相传,不一会儿全府上下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赵子书和赵子平两兄弟正在一处商量事情,听到后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一笑道:“好手段儿!”

赵俊杰听到后,只是一沉吟,便又低头忙他手中的事情,过了一会儿轻声吩咐:“备车,我有事情要回老太爷。”

凤歌和凤音听说后,急急穿衣吩咐婆子们备车——如此相待夫人,老太太是不是糊涂了!

倩芊听到后,写了一张条子吩咐丫头:“你把这个速速送去大姑娘的院子里,小心,不要让人看到。”然后便吩咐道:“我身子有些不爽利,先躺躺,没有什么事儿莫要来唤我。”

老太爷当然也听说了,他急得自书屋中急奔而出,可是当他看到红裳和赵一鸣时,想说的话是一句也没有说出来:他立时惊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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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章 恶妇?

太爷看着眼前的一行人,他的震惊可以说是绝有仅有了那么长长的一串人也就罢了,可是赵府的长媳头上有伤,脸色苍白的样子一看就应该躺在床上休息才对,居然也被五花大绑着——这可是赵府的主母!老太太疯了嘛,居然绑了赵府的主母!

老太爷的怒气在心中刚生未生时,看到车子上探出了一个人来,他皱了皱眉头:这人是是谁?被伤得如此重,那小脸又紫又胀;那模样依稀像是、像是自己的小孙女儿韵儿!

老太爷的额头的青筋一下子蹦了起来:他震怒异常——是哪个如此大胆,把赵府的主子姑娘打成了这般模样!

红裳已经跪了下去:“媳妇前来领罪,请老太爷责罚!”

老太爷深吸了一口气儿,强按下心中的怒火,韵儿的事情当然而问个清楚,不过媳妇也不能这样绑着啊:“媳妇你先起来,什么领罪不领罪的话儿先不要说;一鸣,你媳妇儿身上有伤不知道吗?还能这样绑着,快快解了!”

红裳叩了一个头:“回老太爷,解不得。是老太太使了人绑了媳妇的人,媳妇惶恐不安,不知道身犯何事儿,所以自缚前来请罪,还请老太爷示下;媳妇在老太太熄怒以前,不敢解下绳子。”

红裳困为被缚着双臂,所以她叩头与起身都极为不便,看得赵一鸣心中一疼,老太爷看得眉头紧皱——就算是媳妇做错了事情,也不该如此相待。

赵一鸣也跪了下去:“儿子愿一同领父亲、母亲的责罚。”

小夫妻二人还真是同心同力啊,老太爷心里感叹了一句:老妻做得太过了,把儿子逼成这个样子,她也不好好反省一下。

老太爷看看红裳,再看看车子上的凤韵,看看那些被绑的人多数都鼻青脸肿儿的样儿,他心知老太太八成又被人摆布了。

他叹了一口气儿道:“先把这些人解了吧。”

老太爷想婢仆们地绳子解了。那红裳地身上地绳子也就好解了:这也是给老妻留脸面。不然地话。媳妇如此进去后。老妻最后一定会闹个灰头土脸不可。

老太爷又看了一眼韵儿。他想走过去抱一抱孙女儿:伤得这么重。想来吓坏人吧?可是媳妇这里地事儿还是要处理一下。他强忍住了要移步地念头。

红裳继续叩头:“请老太爷示下媳妇做了什么错事儿。然后媳妇领了老太太地责罚再松绑也不迟;不然媳妇心里忐忑不安。怕老太太看到媳妇违了她地意思而气坏了身子。”

老太爷现在也不清楚老太太为何会做出这样地事情来:传了出去。赵府地笑话儿大了还是小事;大事是——红裳已经要被封诰命了。老太太却把人给绑了起来。如果被御史得知上奏他们赵府一本儿。他们赵府还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老太爷对自己身旁地人吩咐道:“吩咐人快去请大夫。还呆着做什么。不上前解了你们夫人地绳子。”

红裳叩头不止,连声说着不敢:“没有老太太的话儿,媳妇万不敢解了绳子——等媳妇领了罪责后再解不迟。”红裳坚持着。

老太爷看看红裳的样儿知道无法勉强她,便问赵一鸣:“韵儿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爷这一问,凤韵在车里立时大哭起来,虽然向外伸着双手,却并没有下车来。老太爷看得又是一愣,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妙的念头:小孙女儿的腿——?

赵一鸣轻轻地道:“韵儿是被凤舞和宋氏那贱人命人打的,腿——,被打断了一条。”

老太爷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连连晃了晃几晃:“宋氏呢!凤舞呢!这些绑了的是不是就是打了凤舞的人?!来啊,给我拖下统统重重打断了她们的腿!”

红裳和赵一鸣,还有凤韵都急呼道:“老太爷,不是,不是这些人打得。”

老太爷急忙摆手:“停,停,先不要动手。一鸣,你说是怎么回事儿?绑得人不是打凤韵的?”

赵一鸣道:“绑起来的大都是凤韵的人,是在保护凤韵地时候被人打了;还有一些是裳儿的人,是裳儿得知有人闹事赶到时,命她们上前解救凤韵时,被宋氏那个贱人和凤舞的人也打了。”

老太爷又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声音已经颤了起来:“打、打人的人呢?”

红裳轻轻地回道:“回老太爷,打人——的,就跟在后面。”

老太爷抬头看去,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人人面如土色,不过她们倒是行动自如地。老太爷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却好好的,没有被绑起来呢?!

赵一鸣轻轻地道:“凤舞到老太太跟前哭诉了,老太太不知道信了凤舞的什么话儿,使了人来绑起了韵儿和裳儿地人。”

老太爷看了看红裳,又看了看凤韵,他跺了跺脚儿,心疼万分的看了一眼凤韵,转身向上房而去:她想绑便绑了,可是到她想松绑时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吧?这个死老太婆,一日不闹点儿事儿她就过不去!

赵一鸣扶了红裳起身跟在老太爷身后进了屋。

老太太正坐在那里气得脸色白,浑身抖。凤舞坐在那里,神色倒是平静,不过她的样子却很有些狼狈:她的半衣襟和一只袖子上都是血,胳膊上也包了长长的棉布,看样子似乎受

且伤得也不轻。

红裳看到凤舞的样子,立时明白了赵一鸣为什么会如此相信凤舞的话,并且看到凤韵的伤后,便大大的作了自己——只是凤舞的伤是怎么回事儿?红裳心中吹过一丝凉风:不会是凤舞自己伤得自己吧?

红裳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凤舞小小年纪就对自己如此下得去狠手?看她一身的血,那伤怕是不轻。

赵一鸣看到凤舞,眉头皱了一皱:大女儿身上也有伤,可能裳儿绝不会动她一个汗毛的,她的伤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凤舞身上有伤,赵一鸣也不会轻易相信了宋氏二人的话,也会如此生气,也不会看到凤韵地伤也认为是红裳所为,而气得失了心神。

凤舞看到老太爷进来,脸色一变,不过立时又镇定了下来,对着老太爷哭泣着拜了下去:“老太爷安。”

老太爷看到凤舞身上的伤与血迹也是一愣,他摆了摆手让凤舞起来,便坐了下来。

老太爷还没有开口问凤舞是怎么一回事儿时,老太太便看到了红裳和赵一鸣,她的气一下子冲了上来——对于红裳身上的伤与绑缚,她是视而未见:“你这恶毒地妇人,居然下得去如此狠手对待舞儿、韵儿。来人,给我们掌嘴!”

凤舞也看清楚了红裳的样子,她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大部分是高兴;在她看来红裳伤得还是轻了些,最后伤得躺得床上休养个一年半载的才好呢。

对于红裳地绑缚,凤舞认为是绿蕉所为。

只是现在绿蕉除了伤心就是伤心,对于老太爷的反应都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她满眼中只有一个赵一鸣,满心满脑只在想一件事儿:老爷居然待她一丝心思也没有。

听到老太太的话后,两个婆子上来就扯红裳想打她。

赵一鸣一面急喝婆子道:“你们下去!”一面向母亲道:“母亲,您听儿子说,事情根本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儿。”

老太爷也喝道:“住手!”那两个婆子才住了手——赵一鸣的呼喝,两个婆子根本不听。

凤舞在赵一鸣说完后掩面痛哭起来,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便她的委屈是人人都看得出来。

老太太更是气得指着赵一鸣骂道:“虎毒还不食子,你居然宠妻宠到要灭女的地步了吗?你给我立一边儿去,一会儿我再找你算帐!你们愣着做什么,给我打,狠狠的打!”

老太爷听老太太地意思,凤舞似乎是被红裳所伤,他一面喝止两个婆子,一面看向老太太:“你先不要急着落人,好好问个清楚再说。”

老太爷现在也也是压着满腹的怒火劝说老太太——老太太不该绑了这么多的人是一,凤韵那里还一身是伤呢!

老太太却急道:“问清楚?还有什么好问的,你没有看到舞儿一身的血吗?我先打了这恶妇为舞儿出口气儿,再同夫君好好说一说这个恶妇如何对待舞儿的。”

红裳已经叩头道:“老太太息怒!只是老太太所言儿媳不明白是何事儿,还请老太太示下。如果是媳妇做错了事情,甘愿领罚。”

老太太一听红裳的话,气得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向了红裳:“你这恶妇!居然还敢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来人,给我打,给我打!”那两个婆子本就没有下去,听到老太太地话便又上来扭红裳,一个婆子已经扬手打了下去。

赵一鸣急得上前一手去拦两个婆子,一手把红裳拉到了自己身后。那婆子的一掌便重重的打在了赵一鸣的脸上,出清脆的响声儿,满屋子里地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婆子一下子愣住了,赵一鸣一脚踢倒那婆子喝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你也敢打!”

老太爷也终于怒了,他在婆子扬手时便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喝道:“住手!”婆子却已经打了下去。

老太爷看到那婆子打了赵一鸣时,他气得指了指婆子,又指了指老太太,然后又一掌拍在桌子上。

父子二人的怒喝终于让屋里安静了下来,凤舞不再大声哭闹,老太太也没有再喝骂着让人再去打红裳:儿子挨了打,而老头子也拍了桌子,老太太一时间也有些呆住了。

老太爷恨恨地看了一眼老太太,他知道现在最好先问清楚事情,不然事情会越闹越乱越大,最后便不好收拾了。老太爷喝道:“人呢,都是死的,为什么五姑娘还没有请进来!”

凤舞听到老太爷地话后,她的哭声一窒,然后又继续抽泣起来:凤韵来了,凤韵来了又能怎么地?哼,自己也有伤在身,我就是咬住不承认命人打过凤韵母子,老太爷也拿我没有法子。

老太爷注意到了凤舞刚刚的停顿,他扫了一眼凤舞,问赵一鸣道:“宋氏呢?那个贱人呢?!把她给我拖了来。”

凤舞的身子一震,随即便明白宋姨娘看来是保不得了——贱人二字都骂出了口。她咬了咬牙:今天的事情自己和姨娘都料错了,如今只能保自己一人了。

赵一鸣回道:“父亲,宋氏贱人已经被儿子命人打断了她地双腿!”

老太爷点了点头,犹是一脸的怒气:“还是便宜了她!来人,拖了她过来,我还有话要问她呢,如此贱奴,一定不能就此饶了她!”

凤舞听到赵一鸣的话后,脸色一白:居然落的如此之

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后又呼疼叫痛地哭了起来顾不得许多,只能先顾自己了。

老太太听得也是脸色一变,她喝道:“什么宋氏,哪个宋氏?!一鸣你打断了哪个的腿儿?!”但是,老太爷和赵一鸣都没有理会老太太的这句话。而凤韵这时也终于被人抬了进来,老太太看到凤韵也一下子呆住了,也就间忘了再追问宋氏地事情。

不过凤韵没有哭叫一声儿,丫头们把她抱到一张安放好的软榻上坐好后,她欠了欠身子:“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韵儿行动不便,行不了全礼,还请老太爷和老太太恕罪。”

一旁坐着哭泣不休的凤舞,被凤韵一比,更加让人相信她是故意在哭闹了——九岁的小姑娘受了这般的伤都不哭闹。

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的道:“韵、韵儿你、你怎么了?”然后怒气冲冲的道:“是不是那个恶妇打得你!韵儿你不要怕,一切有我给你做主!今儿我就剥了欺辱你的人地皮!”

凤舞听了心里更是不安起:凤韵极不得老太太欢心,平日老太爷也对凤韵没有过什么表示,怎么现在老太太和老太爷好似都极为看重她一样呢?

凤舞一向自视过高,不承认凤韵是她的妹妹,而老太太也在她的挑拨下不喜凤韵是真,所以凤舞已经渐渐不把凤韵当成一回事儿了,也认为赵家的人没有人把凤韵当成一回事儿——所以她才同宋氏多年来欺辱凤韵和陈氏,认定不会有人为她们出头。

赵一鸣代凤韵答道:“韵儿的腿,断了。不过不是——”

老太太听到这里面色已经变了,她不再听赵一鸣说下去,回身转头对着老太爷就怒喊起来:“如此恶妇你还护着她?!就算她是诰命又如何?我也是诰命,我就是上殿告御状,也要——”

老太爷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住口,住口!”老太太下面的话如果真说了出来,满屋子的丫头婆子听了传出去,他们赵家就真得成了京城人的笑柄儿了。

老太太也急了:“我还住口?你两个孙女地性命,在你眼中比不过一个诰命吗?!”

老太爷气得喝道:“有哪个说凤韵的伤是媳妇伤的?哪个说的?是凤韵说的,还是一鸣说?!”

老太太被问的一愣,然后道:“就算没有说又如何,不是她还能有谁?!”

老太爷气得全身直抖:“你问过韵儿了吗?韵儿她亲口告诉她地你亲,她的伤与她地腿都是被凤舞和你那个好腊梅打的!”

老太太完全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定是恶妇血口喷人!”

凤舞已经哭倒在地上:“老太爷,您不能听恶人地一面之词啊,孙女不是跑得快,就是第二个凤韵了!老太爷为我做主啊!”

老太爷看了看老太太也不再说什么,看向地上的凤舞道:“你起来说话,大家闺秀如果能做出这等样子来?”

凤舞本不想起来,可是看到老太爷的目光心下一虚只得爬起身来,有些不安的自坐到了一旁。

老太太这时又想起了刚刚赵一鸣的话来,心中一惊便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喝问:“一鸣,你把、把腊梅的腿打断了,是不是?”

赵一鸣欠了欠身子,虽然没有开口,但等于是默认了,并且没有一丝惭愧之色。把老太太气得全身抖,她指着儿子骂了起来:“腊梅伺候我多年,就算是她有什么错儿,你也不能连问也问过我就打断了她的腿吧?!你的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母亲?!腊梅是我给了你的,你平日里不高看她一眼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把她的腿打断了!你是不是要气死你的母亲!你听了哪个的挑拨,腊梅她一向是个——”

老太爷恨恨的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她把韵儿打成了如此模样,只要了她的两条腿还是便宜了她!我赵氏的子孙是可以容人随意欺凌的吗?我不但是打断她的腿,还要把她送官司,一定要让人狠狠的惩治她!”

老太太听得在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可能是腊梅所为,定是这个恶妇陷害于她。夫君你来得迟有所不知,你只要听听舞儿的话,你便会明白这恶妇的恶毒了!腊梅的为人我一向是知道的,夫君你如何能——”

老太爷抓起茶钟儿一下砸在了地上:“你给我坐好!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自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在一旁听着就好!”

老太太不服气正待再争执,老太爷立起喝道:“要不要我现在就使人送你到庄子上静养,你才能安生一会儿!”

老太太这才坐了回去,却已经气得白了脸:怎么可能是腊梅所为?老太爷真真是中了那恶妇的毒,居然把一个蛇蝎之人当成了好人!

老太爷想了想,事情要由何处入手问个清楚才好呢?他沉吟了一会儿对韵儿道:“韵儿你把事情同我和老太太说一说吧,不要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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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二章 断念想,嫁祸根

然凤舞年长,但老太爷没有先问凤舞:他对于孙女儿厚薄之分,但是韵儿小小年纪居然不哭不闹,更让老太爷怜惜了三分,也更是高看了一分——没有孙子嘛,看到一个孙女居然英气勃,心里也是极安慰的事情。

凤韵便把今日的事情,还有原来凤舞和宋氏欺辱她和陈氏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出来。老太太听着听着脸色便红了起来,最后涨得脸都有些紫了。

老太太不是傻子,虽然说宋氏和凤舞指使人打伤了凤韵她不相信,但宋氏和凤舞欺辱陈氏姨娘,还有克扣了陈姨娘的月例,这却是极有可能的。老太太暗自咬牙:腊梅什么都好,的确是有些太过贪财了——月例银子也是能扣得?只要人有心一问一个准儿,不成气的东西,没有见过银子嘛!

老太太咬完了牙看了看凤舞,又看了看凤韵,最后看了一眼红裳道:“老太爷,虽然凤韵是这样说的,可是凤舞却说得与凤韵不相同。凤舞说凤韵是被这个恶妇打得怕了,所以什么都听恶妇一个人的吩咐;也许凤韵是被逼才会如此说话也说不定,腊梅先不说她,凤舞是韵儿的大姐,她如何会让人去打她的幼妹?”

老太太故意忽略了克扣月例的事情:宋氏出了错儿,她也是极失体面的事情,所以她想暂时保下来宋氏,回头再狠狠的教训她一番。

凤韵听完老太太的话气得脸都白了:“老太太,韵儿身上的伤都是今日刚刚被人所打,哪有什么被母亲打怕了的事儿?!而且我地人个个都面目全非,难道也是她们自己打得吗?”

凤舞听到凤韵的话却大哭道:“韵儿,大姐平日里是管你管得严些,但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害你的姐姐呢?你的那些人就是她们自己打得呵,你就实话实说了,好不好,算姐姐我求你了。”

凤韵听了凤舞地话气得全身抖:“你才是血口喷人!”

姐妹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老太爷地眉头也皱了起来:宋氏也就罢了,凤舞要虽凤韵的姐姐,她会使人真得打凤韵吗?老太爷也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红裳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就连老太太一口一个恶妇的叫她,红裳都没有开口辩驳。红裳看老太爷的眉头皱了起来,便轻轻开口道:“雪语她们身上地伤是自己打得?那么,请问大姑娘是不是亲眼所见?”

有些事情老太爷和赵一鸣应该早就能想到地。一来可能是他们和凤舞血脉相连。怕是在心底不愿意相信凤舞做出如此狠毒地事情来;二来老太爷和赵一鸣地心情想来很难受复杂。所以才会没有想到吧?不然。是他们做熟了地事情。应该不用红裳提醒地。

凤舞听到红裳地问话。愣了一愣后答道:“当然是我亲眼所见。就是你让她们自己打自己地。很多人都看到了。”

红裳没有让人来对质。她平静地看着凤舞:“她们是如何自己打得自己。大姑娘可以说一说吗?”

老太爷与赵一鸣都看向了凤舞——红裳想说什么。老太爷和赵一鸣都想到了。凤舞原不想说得也只能说了:“她们就是自己把头抓乱了。然后就自己打自己。”

赵一鸣听到这里。眼睛里流露出沉痛。却还是轻轻地问道:“怎么自己打得自己?用没有用东西。还是只是用手打得?”

赵一鸣看凤舞现在地神色。也知道凤舞八成说了谎:他极不愿意看到事情真是凤舞所为。可是红裳已经受了太大地伤害与委屈。他不能再只顾着女儿看红裳受冤而不说话了——女儿也该好好教教了。不然日后必会弄出大事儿来不可。

凤舞心下有些惊慌,可是却也不能不答:“她们先、先是用手,然后就、就用得东西。”

红裳没有再问凤舞,只对老太爷一叩头:“请老太爷给丫头婆子们验伤。”

老太爷点了点头,让人把雪语等人带上来。而凤舞看红裳如此镇定,想起祖父和父亲都是为官之人,心里开始不安起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吗?

雪语等人上来后,老太爷仔细看了看她们脸上和身上地血痕,然后神色更是恼怒;不过老太爷却没有作,他又让人把凤韵抬了过来,仔细看过凤韵身上的伤后,又问了问凤韵挨打地详情。

凤韵便把丫儿的事情及后来的混乱场面细细说了一遍,老太爷听完后抱了抱凤韵:“可怜的韵儿,你受苦了!”然后,老太爷放开了凤韵,对凤舞道:“舞儿,你过来。”

凤舞忐忑不安走了过去,老太爷让人解开了凤舞胳膊上的棉布,只看了一眼凤舞的伤口便勃然大怒:“这伤是哪个刺的、划得你?”

凤舞答道:“是夫人。”凤舞认为老太爷是看到伤口心疼自己所以才怒的,她并没有惊慌半分。

老太爷听完凤舞的话后先挥了挥手,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在言梅的带领下出去了,连陈氏也转身出去了;屋里只余下了赵家的真正主子们—老太爷、老太太、赵一鸣,红裳还有凤舞和凤韵。

老太爷看人都走了,他的怒气再也忍不住,先扬手给了凤舞一个耳光:“我们赵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老太爷含怒出手打得极重,凤舞一个趔趄就跌倒在地上。

老太爷的怒气依然没有作出来,他起身想过去再打凤舞时,老太太拉住了他,恼怒的喊道:“老太爷!你什么也不问就打舞儿是何道理?!舞儿身上带着伤呢,你没有看到吗?”

老太爷一把推开老太

你还要护着她?!是不是她哪天做下大事儿我们包起时,你才会知道自己错了?!看看凤韵的伤,你心里不愧疚吗?那个宋氏,这个凤舞,哪个不是你宠的、惯的?宋氏与凤舞如此恶毒地心肠,你居然还被蒙在鼓里!凤舞的伤是她自己刺的,绝不是他人所为!”

老太太头一阵眩晕,差一点儿站不住坐倒在椅子上,她不相信:“不可能!老太爷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老太爷甩开了老太太的手,懒得再同她多话。可是老太太却又赶上前去一步,想再拉住老太爷好好问问他。

赵一鸣看父亲地脸色,知道他已经怒极,急忙上前拉住了老太太:“母亲,父亲说得对,凤舞地伤口是她自己刺伤的。如若是他人所刺的话,那伤口不应该是那个样子;”赵一鸣说着指着凤韵脸上的一条伤痕道:“伤口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刺下去地那个伤口应该是较直的才对,而凤舞地刺口是自上而下。”

说到后来赵一鸣闭了闭眼睛:为什么女儿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实在是不想说这些,可是又非说不可。

凤舞听到这里,抚着脸后呆呆坐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全完了,全完了!当她看到红裳时心里立时浮现一个念头:不,不可以,不可以输给她!还有法子的,一定还有法的。

老太太看着凤舞,满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不,不可能!”

凤舞却又跳了起来:“是那个恶妇抱着我,在我后面刺伤我的,就是这样!所以,所以伤口才是这个样子的。”

老太太呆呆地看着凤舞,她惊呆了:这便是她一向乖顺懂事儿的孙女儿吗?她怎么会有如此深地心机?如此恶毒的心肠?!

老太爷气得咬牙,又要上前打凤舞。凤舞知机退到老太太身边,牵着老太太地衣服道:“老太太,真得是那个恶妇在背后捉着我刺下来的,您要为我做主啊!”

老太太看着凤舞那张满布泪水地小脸,她再看看一旁榻上满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凤韵,她心中的怒火腾腾的冒了上来,扬手便狠狠的对着凤舞扇了下去:“你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狠的心肠!那是你的妹妹你可知道!”

红裳只是一个深闺女子,身子又不能如何强壮,她如何能在背后抱住凤舞的同时,再刺伤她呢?老太太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对凤舞失望通顶:都被祖父和父亲识破了,居然还不知道悔改,还想利用自己的祖母继续陷害继母,陷祖母于不义!

老太爷看着凤舞,忽然长叹了口气坐倒在椅子上,喃喃的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如此心性如何能嫁作人妇,后日岂不是要被人笑我们赵家枉为书香门第,连自己家的女儿都教不好嘛。”

老太太听了以后也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起来。

凤舞抚着脸坐在地上也不哭也不闹了,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现在她是真得无法再想了。

赵一鸣过去扶红裳起来:“裳儿,不是你的错儿,老太太也知道了,你起来吧。”

赵一鸣这样一说话,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看了过来:“媳妇,快快起来。”

红裳不起身,只是叩头:“儿媳不孝,请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看向红裳,她一时间老脸涨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便转头看向老太爷,向他求救。

老太爷长叹一声儿:“媳妇,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委屈了你。是老太太的不是,让一鸣代他母亲向你赔罪吧。”

红裳低头轻声道:“媳妇不敢,老太太只要莫生媳妇的气就好。”

老太爷瞪向老太太,老太太只得道:“媳妇,是我被凤舞的话哄骗了,再看到她一身的血和伤,我也就慌了心神。委屈你了媳妇,让、让一鸣代我给你赔个不是,你也不要再伤心,快起来吧,地上凉,冰坏了你,让我心里不是更难受嘛。”

老太太说着话,看看红裳身上的伤:“媳妇,你的伤也是宋氏和凤舞所为吗?”

红裳低头着沉吟了一小会儿才道:“回老太太的话,不是。是媳妇、是媳妇不小心自己跌的。”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了对视了一眼,都不相信:不过媳妇这样说,就是为了保全赵府的脸面,为了保全他们老俩口地脸面啊。老太太的愧色更是重了一分,她看了看红裳喃喃的也说不出什么了。

赵一鸣却想开口说话,却被红裳悄悄一扯衣服阻止了他:自己同赵一鸣如何只是自己夫妻二人的事情,此事不必牵扯进老太太和老太爷——不定会让两个老地怎么想呢,儿子终归是自己地亲啊。

老太爷看看红裳的伤,心下更是不忍,便喝赵一鸣:“还不给你媳妇赔礼,等什么呢?”

赵一鸣强拉起红裳,扶她坐在椅子上,一躬到底说道:“请裳儿原谅。”

红裳急忙站起避开:“妾身不敢当。”赵一鸣是红裳的丈夫,原本就不该他同红裳见礼的,更何况他现在是代表老太太呢?

礼只要行了就可以——老太太的错儿老太爷和赵一鸣都知道了,而且老太太自己也意识到位,自己赚够了里子面子就应该见好就收,得理不饶人只会讨人嫌。

老太爷又道:“媳妇,你身上地绳子就解了吧?”

红裳躬了躬身子,却没有说话。

老太爷轻轻一叹,看向了赵一鸣。赵一鸣却什么表情没有,只是静静的回望自己地父亲。

老太爷想了想

媳妇,你受委屈了,有什么请求你就说。”

红裳轻轻一躬身道:“老太爷,媳妇愚笨管不好府里的事情,媳妇想只能再劳累老太爷和老太太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很惊讶,不过稍稍一想便明白了红裳的意思。老太太满脸羞愧,低下头没有说话;老太爷只能叹着气道:“我知道今日你受得委屈太大,让你在府里不好做人。可是我和老太太年事已高,实在是不能再理事儿了,而且赵府早晚是要由你们夫妻打理;嗯——,我看今日的事情全由媳妇你来落吧;既然是由你理事儿,家里的事情,我们日后不会再过问了。当然,如果媳妇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来说,我和老太太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凤舞听到以后大惊,可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可以说地,便只是咬紧了牙想心事儿:虽然自己做错了事儿,可是谁能拿自己怎么的?自己怎么也是赵府地长女,正经的主子!

红裳推辞了几番,就是不接受。

老太太看了一眼凤舞,然后对红裳道:“媳妇,你不用再有什么顾虑,宋氏虽然我一向待她亲厚些,但她却把韵儿伤成如此模样,只打断了她两条腿是远远不足地!你要狠狠的惩治她,也好地让府里的那起子人好好记住什么叫做本份儿!”

红裳轻轻躬身谢过了老太太,不过她依然还是推辞着:“一大家子的事情全交由媳妇处置,媳妇实在是打理不了,所以还请老太爷和老太太暂掌理几年,让媳妇跟着多多看一看、学一学,日后才好掌理。不然,府里的的这个主子,那个姑娘有个什么闪失,媳妇胆小是不敢挑这个担子的。”

老太爷又劝了红裳几句后,红裳才答应了下来——老太爷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赵一鸣听到红裳答应再理家后,便急急给红裳解下了绳子。

老太爷看了看地上的凤舞:“媳妇,舞儿的责罚一定要从严,不能因为她是我们府的姑娘就宽待她——日后她出门儿做出什么错儿,丢得可是我们赵府的颜面啊!媳妇,舞儿就交由管教了,你要多操些心才是了。”

红裳看也没有看凤舞,躬身行了一礼:“不知道老太爷想如何惩戒大姑娘?”

凤舞听得心里冰凉:祖父居然要把自己交给仇人,还说什么“管教”?自己不过就是做错了这么一点子事情,凤韵也是她硬要冲到奴仆们中间去,才被打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全怪到自己头上?

凤舞咬着牙支着耳朵听着,只是她的脸色已经有些青了:她这个长女在老太爷和老太太心中就如此没有份量吗?!凤舞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祖父和祖母这里在盼着那个小夫人给他们添丁呢!凤舞在心底冷笑了起来。

老太爷看着凤舞道:“未出门的姑娘动不得杖责,那就让她领戒尺吧,少了她也是长不了记性!我看一日领二十戒尺,先领一个月看看她是不是悔过之心吧。对了,一定要让她当着众婢仆的面儿向她的母亲斟茶认错儿!然后媳妇你就看好好管教吧,一定要严,很严才可以。”

老太爷也不是心狠:他是真心的认为这样才是为了凤舞好。女孩儿最终的家不是娘家,是婆家,凤舞这样的心性到了婆家弄出什么大事儿来,赵府丢脸还好说,到时人家真给凤舞一纸休书,凤舞这一生不也就毁了吗?

可是凤舞已经有了年纪,现在如果不狠狠的惩戒她,不严厉的管教她,她怕是改不过来了,所以老太爷才对红裳说了那番话。

凤舞听得脸色有些苍白:戒尺也罢了,只是那个斟茶认错儿——打死我也不做!

红裳听到后想了一想:“老太爷,戒尺也无轻重,姑娘毕竟是家中娇客,万一身上留下什么伤痕,也有失我们赵府的礼教之名儿,这一条就去了吧;只要好好管教大姑娘,再早早为大姑娘找门亲事儿订下来,让大姑娘在屋里绣绣嫁衣什么的也好收收心性儿。”

老太爷点头称大善,老太太也是一脸喜色:大孙女被打得手上是伤也极不好看,能不打最好。只是儿媳心胸如此之宽,真让老太爷和老太太非常喜欢。

凤舞听完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儿去:想嫁了她,想嫁了她,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想嫁了她!这比打她一顿更让她难以接受。

红裳不落痕迹的断了凤舞的念想儿:打凤舞一顿是绝不可能打得服她——凤舞对自己狠得下心来刺得那胳膊上的伤如此之深,她还会怕被打吗?只有断了她的念想,早早打她嫁出去才是正经法子。留凤舞一日在府中,她便不会真得安宁。

不过凤舞的惩戒是不是止于此,全看她日后会不会安份了——不然“管教”二字的威力也可以显现出来了。

而凤舞也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儿,所以她的脸色从来没有过的苍白:她再无翻身之日了吗?此时,倩芊写给凤舞的字条已经摆放到了凤舞的小绣房内。

老太爷想让红裳早早处置完了回去休息,而凤韵也要躺在床上休养才是正经儿,便喊道:“来人,来人!宋氏可带过来了,把她给我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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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三章 变故!

梅一直就守在门外,听到老太爷的话后,她一面吩咐去服侍,一面让婆子去传话,把宋姨娘带过来——宋姨娘毕竟是老太太屋里出去的人,她现在两条腿都断了,所以被暂时安置到一旁住下人的厢房去了:也免得人来人往吓坏了小丫头们。

老太爷对红裳道:“媳妇,你尽管理事儿就是。我和老太太也要看看这一干恶奴的嘴脸,看看她们能说出些什么来。不过,媳妇你要记得一点儿,如此恶奴决不能轻饶了她们。”

红裳行礼答应了,门外的婆子也把宋氏带了上来。

宋氏现在哪里还有一丝骄横?她的腿虽然让大夫处理过了,不过夹着板子,行动不便不说,还疼得让她感觉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宋氏的头也早已经被疼出来的汗水浸透了,脸上的妆因为泪与汗水已经糊了:看上去实在是老丑的可怕。

红裳看宋氏的样子心下一软:这个样子的惩戒已经足够了吧?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宋氏也可能再留在赵府中,她最好的下场是会被卖为官奴吧?

红裳不想再难为宋氏了,不过有些话还是要问清楚的——一府上下的人都在看着她呢,她想不问也不成啊,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就把宋氏送官吧?

宋氏上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勉强见了礼,她来时心中还抱着一分希望:老太太能救她一救。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有理会宋氏,让宋氏心里便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当她再看到大姑娘凤舞在一旁坐着,也是一脸的灰色,她更是心里不安起来。

红裳已经淡淡的开口问道:“宋氏,你可打了五姑娘,你可是骂五姑娘‘是个没有人教的东西’?”

宋氏闻言先看了一眼凤舞。可是凤舞还是低着头看着脚下并没有看她;宋氏便有些迟。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红裳没有喝骂她。只轻轻地问了一句:“宋氏。你那腿儿看来不怎么疼。是不是?”

宋氏听得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婢妾知道错了。婢妾知道错了!请老太爷、老太太、老爷、夫人饶命啊。”

老太爷连看也没有看宋氏。而老太太却看了她一眼后又别过了头去:宋氏自己不争气。连自己地孙女儿都敢打。还打成了那个样子。是自己一直错看了她——老太太现在正恨宋氏让她没脸。哪里肯理会她呢?

赵一鸣却只管和凤韵小声儿地说着话。对于宋氏他是恨得不行:不过已经答应了红裳由她处置。所以他才不再说话。

宋氏地求救没有一丝作用。

事实上老太爷和老太太、赵一鸣听到红裳问出来的话后都在生气:宋氏如此喝骂凤韵,就是打得他们的脸啊。

红裳不理会宋氏的求饶,还是淡淡的口气儿:“宋氏,你可打了五姑娘,骂她‘是个没有人教地东西?’,还喝斥五姑娘不是赵府的主子?”

宋氏看众人都不理会她,便知道今日是由红裳来做主了——老太太居然不闻不问,那大姑娘没有吃什么亏吧?宋氏一面担着心,一面喃喃的答道:“是的,夫人。婢妾错了,婢妾该死,婢妾再也不敢了!”

宋氏知道自己如果不老老实实的说话,夫人一定会用刑的——赵一鸣命人打断她双腿时,她便知道自己可能落不了好结果,现在老太太又不理会她,那她更知道脱罪无望,便不想再多受皮肉之苦:她实在是被打得怕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到宋氏的话后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赵一鸣更是回头狠狠的看了一眼宋氏:凤韵没有什么人教?那他们三人是干什么吃的?!

红裳盯着宋氏道:“五姑娘是你的主子,也是你能打得地?五姑娘有祖父、祖母,还有父母双亲,又怎么没有人教了?你又怎么能侮骂五姑娘呢?你在府中多年,应该为其他姨娘做个好的表范,可是你居然上下不分,尊卑不顾,更是以上犯上打了五姑娘,你对得起老太太吗?!”

宋氏低着头口口声声的说“自己错了,以后不敢了”,其他的话她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直到现在凤舞都没有看她一眼,让她也明白凤舞现今极有可能自身都难保了——她地心便是一疼,自己如何倒还好说,大姑娘千万不要失了老太太的欢心才好,不然让大姑娘以后地日子怎么过啊。

红裳又问了宋氏是不是命人打了凤韵,是不是安排丫儿到陈氏那里去故意刁难陈氏,是不是克扣了月例……等等,宋氏都一一承认了下来。

老太太的脸色已经铁黑:这个该死的丫头,居然给她丢这么大的脸——让她一辈子的体面都丢了一个干净!

老太太一拍桌子喝道:“来人,给我掌她的嘴!问问她我是怎么教得她,她为什么一句都不记得了,做下这等天理不容地事儿?!”

有两个婆子上前就打了宋氏几下。婆子们打完了,老太爷这才说道:“好了,好了,让媳妇处置完了早些回去,你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老太太恨恨的道:“这个贱婢!居然打了韵儿不说,还敢侮骂你我,真真是应该活活打死!”

听得凤舞身子一震:原来,凤韵在老太太心里如此重要吗?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出来呢?如果自己早日知道,也就不会犯下今日之错;不,早该在多年前,就除了凤韵!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就不该一念之仁放了凤韵一条生路!不然自己哪里会有今日。

宋氏听到老太太地话后真正的绝望了:她知道自己今日真得全完了。宋氏看向了一旁地凤舞,她现在唯一不舍得就是自己生得大姑娘了——日后如果再想看到大姑娘怕是绝无可能了。只如此一想,宋氏心中的痛楚就强过了身体上地痛,她的眼中也就见了泪花。

没有了大姑娘,她活与不活还有什么意思?宋氏心中一时间万念俱灰。

红裳看着宋氏道:“宋氏,你

错儿有多大你自己也是清楚地;唉——,你伺候老太代我和老爷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服侍尽孝,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功的。本来看在你伺候老太太的份儿上,如果你只是打了五姑娘或许还可以重重惩治后留下你,但是你却纵容恶仆辱主,且把五姑娘的腿都打折了,如此就容不得你了!”

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听红裳前面的话,认为夫人可能会饶宋氏一次——宋氏毕竟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可是最后夫人话锋一转居然是要严惩宋氏,所有地丫头婆子心里一颤:老太太的人儿都严惩了!往日那个风光的宋姨娘就是这样没了?!

红裳没有容宋氏再开口,她又接着说了下去:“打断了你的腿是因为五姑娘的腿断了——这是家法;不过,你的罪过儿却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还是让官衙里的老爷们来定好了。来人,拿你们老爷的名贴儿,把宋氏送官严惩,以儆效尤!”

门外答应着进来了几个婆子,对于着屋子里的主子们见了礼。

红裳看向宋氏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宋氏看了一眼凤舞,咬了咬牙道:“欺辱五姑娘与陈姨娘地事情都是由婢妾拿的主意,同大姑娘无关!”

宋氏知道自己被送官后将永远不可能再看到凤舞,她想把错儿把揽到身上,保凤舞在赵府能得一个安乐的日子——没有了老太太的庇佑,凤舞在夫人手下哪里能有好日子过?

凤舞听到宋氏地话后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她心中却更多的感觉到一丝好笑:宋姨娘真是被打傻了,这一屋子地人里有几个是傻子,会被她这么两句话就骗过去了?只会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更加厌恶她和自己罢了。

红裳看了宋氏一眼:恶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心啊,就如宋氏,她疼女儿凤舞之心同世上的所有母亲没有什么不同吧?

屋里没有人说话,宋氏急道:“夫人,真得是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与大姑娘无关。”

老太爷看向宋氏道:“都是你做的?”

宋氏连连点头:“都是我做的。”

老太爷看着一言不地凤舞:“舞儿身上的伤——?”

宋氏看向凤舞:凤舞没有什么表情,宋氏便知道凤舞地伤定是被看出了破绽,便一口应承了下来:“也是我刺的!”

老太爷看向凤舞:“舞儿,你有什么可说地?”

凤舞沉默了一会儿道:“舞儿已经知错,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虽然没有承认,可是也没有否认!

老太爷地眉头皱了皱、冷冷一哼:他对于凤舞更是失望。老太太扫了一眼凤舞,也叹息了一声儿:这个舞儿难不成撞邪了,怎的如此无心无肝呢?

红裳挥手就要让人把宋氏拖下去时,凤舞忽然抬头道:“我的伤是宋姨娘刺的,就是她在我身后刺的。”

屋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都直直看着凤舞——大家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凤舞一丝不惧,她回望着红裳:“也是宋姨娘教我来陷害母亲的,请母亲原谅舞儿年少无知。”

红裳还没有说话,宋氏已经流着泪哭叫道:“夫人,真得是我,真得是我,大姑娘只是被我哄骗了。”

红裳微微皱了皱眉头:“宋氏,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就是代大姑娘领罪也是不可能的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不会相信,全府上下的奴仆们也不会相信。”

凤舞跪下道:“女儿真得知道错了,只希望日后能够改正。宋姨娘所说句句是真,为什么母亲一定要把错儿都推到女儿身上不可呢?”

老太爷听得大怒,一掌拍到桌子上,茶钟儿便跳到了地上,跌了个粉碎。

凤舞身子虽然颤了一下,但她还是直直得看着红裳,毫不退缩——她刚刚想到了一个主意,是她唯一的生活,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凤舞自刚刚就没有开口自承自己做过什么——她只是什么也没有说,所以她现在想反口是极容易的。

凤舞就是想把主要的错儿都推到宋氏身上,只要说得老太太和老太爷犹豫了就成——她日后就有了翻身的机会。她是赵府的姑娘,老太爷和老太太的骨血后代,想哄得老太太回心转意,只要给她时间就一定没有问题。

红裳沉吟起来:如何能让凤舞心服口服,再也说不出话来呢?

鱼儿和侍书等人就在厅上,看到这里她走上前来跪下道:“老太爷、老太太、老爷、夫人,婢子有下情禀报。”

红裳看向了鱼儿,她不知道鱼儿这个时候上来要做什么。

鱼儿继续说了下去,她说得却让屋里的众人神色又是一变:她居然看到了凤舞是如何用自己的钗刺伤自己的!

侍书嘴角儿弯了弯:鱼儿指着那个屋子说是自己住的时候,侍书便感觉到不对了,只是她却没有说破。好在陈氏的丫头婆子们几日就换,所以那门口的小丫头根本就不知道鱼儿在说谎。

鱼儿自袖子中取出来一把钗,小丫头取了过去给老太爷等主子过目:的确是凤舞常用的钗。

凤舞看到那钗脸色一变:她不是把钗已经丢了吗?丢在矮树从中的钗,怎么出现在这个丫头的手里?而且她刺伤自己时,附近并没有人经过啊。

不过,凤舞已经来不及想得太多,她急辩道:“宋姨娘就是取了我的钗刺伤了我!那是是我的钗没有错儿,但刺伤我的是我的钗,也不能就此说是我刺伤了自己吧?”

红裳看着凤舞:她刚刚不过是一时没有想到而已,却被凤舞小瞧了,认为自己拿她没有法子,真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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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四章 处置

一鸣听到凤舞的话后,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双手握又握紧—如果凤舞不是女孩子,她现在早被赵一鸣绑起来杖责了,哪还能让她好好的坐在那里。

赵一鸣把怒气强压了下去,又摸了摸凤韵的头,看她眼睛有些涩,便让人抱她进去老太太屋里睡一会儿。可是凤韵便拗着不去,赵一鸣只好吩咐人取来锦被给凤韵盖好——她怕是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老太爷不也只是打了凤舞一个耳光吗?女孩子是娇客,打不得啊!赵一鸣看到红裳微蹙起来的眉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正要开口时,红裳说话了。

红裳依然没有着恼的样子,她轻言细语的道:“大姑娘,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大姑娘,不是你想抵赖就可以抵赖掉的;”看到凤舞还是一脸要争辩的样子,红裳一叹:“你看看你另外一只袖子上的血迹,再看看宋氏的两只袖子,你明白了吗?只要看过,大家都会明白,倒底是谁刺得你。”

凤舞不明所以的举起完好没有受伤的胳膊来,她的眼睛一下直了:那上面有她刺伤自己后测出来的血迹——这便是铁证!

凤舞看着那袖子上的血迹呆住了,她完完全全的呆住了。

宋氏看着自己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的衣袖,她也愣住了。然后她看到凤舞的样子,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又害了凤舞,再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是她,是她,是她的愚笨害死了大姑娘!

鱼儿已经悄悄的退回了侍书和画儿身旁: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不想在那里跪着让凤舞时时盯她一眼。

老太爷气得脸色铁青:当着如此多的婢仆们,凤舞如此无理取闹真真是丢尽了脸面!他虽然气得五内俱焚,但还是没有作出来——不给凤舞留体面,也要给赵府留颜面不是?!

老太爷和赵一鸣都看向了红裳:好聪慧的人儿!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懂得这些?!虽然多少有些虑,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在老太爷和赵一鸣的心中一闪而没了——如果红裳知道,一定会让她心生警觉地。

尤其是老太爷心中地喜要多于虑:一鸣有此贤良聪慧地妻子。他日后在仕途上必能再进一步。而赵府日后必还会有更大地荣光。想到这里。他看向红裳地目光更是温和。

红裳看着凤舞轻轻一叹:“老太爷。大姑娘是娇客儿。还是由您来处罚好一些。”凤舞怎么说也是赵家地血脉。眼下红裳只要不会打凤舞。如何处置她赵府地人都不会有什么想法——但血脉相连地人之间能有什么不可原谅地?时间一久。凤舞地错儿也就在老太爷等人地心中变得小了。到时会不会怪红裳罚得太重呢——这个还真是不好说。

红裳稍一思索。便决定把凤舞交由老太爷处置比较好——凤舞不同于宋氏。再说不论谁处置。凤舞也得不了好去。而且依老太爷地脾性。他必会给自己和凤韵一个公道。所以由老太爷处置最好。

老太爷对红裳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凤舞:“舞儿。你所犯地错儿不只是打了你地妹妹。陷害你地母亲这样简单。到底错地根由在哪里。你要好好反省找出来。好好改过才是;嗯——。你今日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明日到家庙中清心三个月吧——饰什么地都不必带了。带几身棉布衣服就好。庙中不能着绫罗绸缎这些东西;还有。家中就算有什么大事儿。没有我和老太太地话儿。你也不用回来地。”

凤舞听得全身一震!她吃惊地抬头看向老太爷:如此责罚也太重了吧!父亲不日就要高升。此事也不要自己来道贺?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就完了。老太爷续道:“你地人儿你一个也不必带去。服侍你地人一会儿我会同你父母商议后再定。”

凤舞听了以后完全愣住了——她这是被软禁到家庙三个月了?

老太爷看了凤舞一眼又道:“你在家庙中是不是三个月后能回府,还要看你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如果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便写一封信给我,还有,孝经你好好地与我抄写上一百遍!一日没有抄足,一日不许回府;如果你想不到自己错的根由在哪里,你便在家庙中继续想下去——清心,清心,你的心没有清好,也是不用回府的。”

凤舞跌坐在地上,她满眼是泪的看向老太爷,颤声道:“老太爷——”

老太爷对于凤舞已经是太过失望,所以并没有为凤舞地可怜样子打动,他硬声硬气的道:“你不必求我或是任何人,你一日不改过一日便在家庙中吧!于其放你出来日后丢我们赵家地颜面,不如就当我们赵府从来没有过你这么一个不肖的子孙!”

凤舞地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宋氏看着凤舞现在的样子,听到老太爷对凤舞地责罚,她疼得心碎成了一片儿一片儿的,她悲呼了一声儿“大姑娘”,便昏了过去。

凤舞听到宋氏的哭声儿,转过身子看向宋氏,她双目却尽是恨意:如果不是宋氏自作聪明说了那些无中生有的话儿,自己也不会起意要推脱,那自己怎么会得了如此重的责罚!

老太爷不再看凤舞,他看向红裳:“媳妇,有一件事儿要同你商议一下。”

红裳急忙躬身道:“请老太爷吩咐。”

老太爷微微摇头:“不是什么吩咐,只是同媳妇商议一下。宋氏的确是罪该万死,只是让把她送官府后,怕事情传扬开来对一鸣官声儿有碍啊!”

红裳欠了欠身子:“老太爷,那些打了五姑娘的仆妇们如何落?”

老太爷愣了一愣,便明白了红裳的意思:此事已经不是想遮便能遮得起来的了。他想到这里对凤舞和宋氏更是恼恨了三分:儿子这几日

接恩旨了,她们却闹出了这等丑事儿!

老太太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过来,她也皱起了眉头:“如此该如何是好呢?”

屋里众人一时静默了下来:这个可是事关整个赵府的前程,赵府的主子们能不好好的想上一想吗?

红裳弯了弯腰:“要么我们就任它去,此事儿对于夫君的影响应该不大;要么……,”红裳说到这里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她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如此不孝地主意,媳妇断不能说,也绝不能让二老那么去做。”

老太爷和赵一鸣听到后却一下子猜到了红裳的意思:由老太爷或是老太太上书,自承过失——赵一鸣六七年外放并不在家中,妾室就算是管教不严也与他无关。

老太爷轻轻点头,赵一鸣却连连摇头,而老太太却看着他们一脸的茫然。

赵一鸣看老太爷点头急忙道:“万万不可,如此不孝之行,儿子和裳儿如何能行得出来?”

老太爷看着赵一鸣摇头道:“愚孝!父母就没有糊涂的时候?而且,此事也的确与你无关,就是我自承了下来,对于我们赵府也没有什么不利——我年事已高,精力不足管教不了家里人,皇上也是可以体谅地,你的前程也不会有什么万一。”

老太太总算听明白了,她略略一想后咬了咬牙道:“老太爷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由老太爷去,不如由我去的好。我自请责罚,就算是收回了我的诰命,对于我们府中来说,也没什么实质上地损失。”

红裳和赵一鸣都不允许,红裳更是跪下请罪:“都是儿媳一时糊涂,万不该想到这个念头,老太爷和老太太如果执意要去,让媳妇还有何面目再见您。”

老太太让言梅扶起了红裳:“这事儿与你无关。再说这个法子也是唯一可行的了,不然等御史告上一状,我们赵府不就完了吗?一鸣现在是我们赵府的顶梁柱,万不能有差错儿的。”

如此三番两次的推来挡去,最后还是议定由老太太上折子到皇后与皇帝那里请罪,把此事揽到自己身上去。

老太太地过错儿她也得了应有的惩戒,只是红裳心里却有些不安:老太太似乎也不是那么坏吧?知道自己错了并有承担的勇气,这个老太太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凤舞没有心思听这些了,她的心思全在她就要去家庙:一百遍的孝经!一百遍的孝经!还要好好地抄写——这要抄到什么时候?三个月????怕是半年都抄写不完的吧!她咬着牙,现在她最恨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红裳,一个是宋氏。

还要悔过?悔什么过?凤舞心里愤愤不已:我有什么错儿!那个死丫头打人就对了不成?!那个小夫人是故意要搅进来的,她一心偏向着凤韵那个死丫头,难道她还对了不成?!

宋氏已经醒了过来,她只是痴痴的看着凤舞,她知道:她只要被带离这个房间,她就再也不可能看到她地大姑娘了!凤舞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让宋氏心里更是疼不可当:是自己害了大姑娘;这个念头一直在她的头脑中翻腾着。

红裳看宋氏地样儿,心中也是一酸:只是她知道放过了宋氏,这赵府可就真没有人会把凤韵放到眼中,也再没有人会敬畏自己了。她心一狠,挥了挥手让婆子们带宋氏下去。

婆子们正要拖走宋氏时,赵一鸣伸手阻止了婆子们:“且慢,你们拖宋氏出去时,把她放在木板上就这样一路拖出去,你们还要对府中遇到的奴仆说一说宋氏得到地惩处,让府里的人都明白哪个是主子,哪个奴才!以下犯上又是一个什么罪名儿。”

赵一鸣如此吩咐婆子,是想让府中地人都知道红裳还是赵府的主母,并且永远都是!

婆子们看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说话,便向上施了礼,拖起宋氏就走。

宋氏被婆子们拖动时,如同疯癫了一样的挣扎着——她已经忘记了她双腿的疼痛,也顾不得双腿的伤势了,她大哭大叫道:“大姑娘,是我拖累了你!大姑娘,是我拖累了你!”

凤舞自始至终没有看宋氏一眼,她知道宋氏想得她一句话:我不怪你;可是凤舞就是不说——她恨宋氏,就是宋氏害了她,她为什么要让宋氏好过?

宋氏在被拖出门口时大喊道:“大姑娘,你要好好顾念自己的身子啊,要按时用饭,要……”人被拖走了,后面的话便听不清楚了。

红裳和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心下有丝酸楚: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宋氏再坏、再恶,可她待凤舞却真是一片慈母心怀——就是因为太慈母了吧?

红裳看凤舞还是一样面无表情,心里冰凉一片:此人绝不可交,也不可能会改变得了她的性子。

如果红裳知道凤舞在三年前动着念头要杀了凤韵——后来,因凤韵的一句话凤舞又放弃了;红裳会如何想,怕就不是心下冰凉的事儿了。

老太爷、老太太和赵一鸣看凤舞如此,心下更是冰冷:这个孩子没有心的!

红裳自凤舞身上收回了目光,她对着老太爷和老太太欠了欠身子:“老太爷,老太太,那些伤了五姑娘们的仆妇们,媳妇也想今日处置了;还有,大姑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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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章 再加一罪

太爷对于那些恶仆更是深恶痛绝,他想得更远更深入果府中的奴才们,人人都有这个该死的心欺主思——只要主子年小或是软弱便欺到主子头上去,那么日后赵府说不定就会被一个恶奴夺去!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现在的赵族是人丁兴旺,但百年之后呢?所以,恶奴是绝容不得的。

老太爷点了点头:“那些恶奴,一定要重重的惩治才可以!要让所有的仆从们都知道,主子是欺辱不得的!一丝半点儿的轻慢也不行!”

红裳欠了欠身子说道:“是的,媳妇明白。不过,媳妇认为只要把丫儿几个动手厉害的送官也就是了,其余的人我们直接打了就好——当然不能轻饶了他们,卖作苦力奴,老太爷您看如何?”

老太爷明白红裳的意思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如此甚好,考虑得极为周到。送官只送二三个也就是了,其余的都卖作苦力奴就好。”

红裳便又接着道:“大姑娘院子里的人伺候不周,对主子不知道规劝,应该都打了出去,另给大姑娘安排人才对;不然大姑娘自家庙回来,被这些人再一教唆……”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到后都没有意见:大姑娘的人是真得不会服侍主子——丫头婆子包括奶娘在内,都要对主子进得规劝的,她们却任由凤舞做出这样的错事儿,便是极大的错误。

红裳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不会、也不愿意相信凤舞是真和坏人一个——此说话,一来给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台阶下,二来也正好借机换了凤舞的人:她没有了这些爪牙,日后回来后也就会安份许多,再早早安排门亲把她嫁出去也就不用再操心她了。

老太太闻言更是咬牙道:“凤舞的奶娘呢?给我狠狠的打她一顿!我把大姑娘交给了她,问问她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门外凤舞地奶娘听到老太太的话,冤还没有喊一声儿便被婆子们拖下去了——她早已经被宋氏收买得言听计从,打她是一点儿也不冤。

凤舞听到红裳和老太太的话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过她紧紧咬着牙关才忍着没有开口说话:小夫人借机在清除异己,老太爷是真得糊涂了吗,这都看不出来?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现在替人求情也是无用的,老太爷和老太太绝不听得进去,所以她才紧咬着牙关不去“自取其辱”。

红裳接着说了下去:“大姑娘地院里地人。近身伺候地都有大错儿。卖作贱奴也是让府中上下人等谨记本份儿;其余人等打出去也就是了。”

老太太却不同意红裳地说法。她摇头道:“不管哪个也不能轻饶了她们!这些人把一个好好地主子教唆成这个样子。如此打了她们岂不是便宜了她们?!所有人等都要杖责后再打。至少也要卖作贱奴!那些近身伺候地更要罪加一等。统统卖作苦力奴!”

贱奴便是伺候烟花妇子地人——那里地人已经是人下之人。她们地奴婢更是低贱得不能再低贱。

苦力奴便是只做工不拿钱地人:他们已经没有了自由。只要主人话。他们便要做工、做工。不停地做工。一般都是犯了大错儿地人才会卖作苦力奴。也就是罪奴。

老太爷点了点头:“媳妇。就按老太太说得办吧。此事不能姑息、宽容一点儿。就是要让府中留下地奴婢们知道。应该如何伺候主子!就是要让所有地奴婢们心中也记清楚。主子在什么时候。不管是个什么样儿。都一样是他们地主子!”

红裳只得答应了下来:她与这些土生土长地古代人。有时候想得东西还真不一样。也不好沟通地——在红裳眼中。奴婢也是人啊。即便就是错了也要罚得得当才是。可是老太太和老太爷对这些人地处罚是加重了一等。

赵一鸣一直没有再说着话,他只是偶尔为凤韵掖一掖被角;听到红裳的处置,赵一鸣心中地愧意更甚:凤舞和赵氏如此不把裳儿放在眼中,裳儿却对她们的人还要网开一面——如此柔软心肠,如何会下得狠手伤人?自己真是糊涂地可以!

门外打人的仆妇们已经面如土色跌坐在地上:她们这一辈子再也无法与家人相聚不说,日后地苦日子只要一想,她们的腿儿便软了三分——她们现在才知道后悔。

红裳已经接下着说了下去:“宋氏的人——”

老太爷接口道:“重重责打,然后一律卖作苦力奴!”他对于一个姨娘如此猖狂是气恼得不行,所以这干为虎作伥的奴才们便倒了霉。

红裳欠身答应了老太爷的话,又道:“老太爷,请您指定人手去清查宋氏的院子吧。”

老太爷一愣,然后看向红裳:“媳话此话是何意?”一个姨娘的住处用得着他使人去搜?不太让人笑话了嘛。可是媳妇一向是个知礼沉稳之人,她说得话应该有什么

里面才对。

红裳道:“宋氏经手的帐目多有不清,媳妇还没有计算清楚倒底她贪墨了府中多少银两;不过,只在府中来往一项上,她每个月都有七八十两的银钱帐目不对。”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是一惊,两个对望了一眼:府中很多银钱都是由宋氏支出分配的——照如此说,那她这些年倒底贪墨了多少银钱?那是一笔极大的数目了吧?

老太爷点了点头:“嗯,一鸣,你去宋氏房中好好看一看吧。”

凤舞的脸色一白,不过却没有太过紧张:宋氏房中虽然有些银钱,不过却已经是小数目了,大数目当然是在她的房中。

红裳看凤舞并无太大震动,但明白自己料对了:“老太爷,大姑娘的人都要开销出去,那院子也请老爷带着人过去收拾一下的好。”

老太爷还没有说话,凤舞的脸色便大大地变了:宋氏这些年积下的银钱大多都给了凤舞!凤舞得了如此重的惩戒,她虽然恼怒却并没有太过沮丧——她只凭那些银两,只要回到了府中,再收买一些她的“自己人”还不容易?她还可以收买老太太跟前的人儿说说她的好话,她再哄哄老太太开心,时日一久老太太也就会忘了她今日地不是。

但是,如果没有了那些银两……;凤舞咬了咬牙,把头又低了低,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已经控制不住的神色:她当然不舍得那些银钱!

老太爷本不想答应地:姑娘的院子去搜就有些不好看了。可是赵一鸣也看到了凤舞过于苍白的脸,他开口道:“父亲,我去给舞儿好好安置一下吧。”

老太爷看了赵一鸣一眼,又扫过了凤舞后便明白了,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宋氏最可恶的地方,是生出了一个如此让人厌恶的大姑娘来!宋氏贪墨也就罢了,凤舞居然知道不报,还私藏了那些银钱,真真是可恶!女生外相是一点儿也不假啊,如果是孙子绝不可能会贪墨自家地银钱;老太爷越想心里越是难受,看凤舞越的不顺眼起来。

凤舞却在心中把红裳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都是这个该死地小夫人,居然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

就算没有宋氏和凤舞欺辱凤韵之事,红裳也打算这两日动手清理帐目问题了——不过要比今日费事儿些就是了。如今只要在凤舞和宋氏房中找到银钱,那宋氏贪默了府中银钱的事情就不言自明了。红裳倒真省了一番唇舌,不用再对老太爷和老太太陈述宋氏贪墨之事。

宋氏的罪名儿又多了一项,不过这件事儿却不会报到官府去的。

赵一鸣就是此时也没有想到宋氏倒底贪墨了多少银钱,他只是对于妇人如此贪财心中厌恶而已。

凤歌和凤音早已经赶到了,只是被赵娘子请到了一旁的小花厅去坐着:两个姑娘家,最好是不要看到或是听到那些事情为好。

红裳处置完了所有的人以后,脸上也出现了疲色。老太爷便让赵一鸣陪红裳回房,老太太让人把凤韵抱回了自己地房里——孙女儿受伤如此之重,她要亲自照看才能放心。

就算这个孙女儿是她一向不怎么喜爱的,也是相比其它孙女儿而言;在老太太地心里,凤韵一样是她的骨血,她哪里会没有一点儿感情呢?而且老太太心里也对凤韵有十分地愧疚,所以更要好好的照料一番凤韵,老太太才能好受一点儿。

陈氏看到事情居然急转而上,最后夫人没有事儿,五姑娘也没有事儿,她更是得到一言半语地责骂,就这样被人扶着回房了。那平日一里说一不二的宋氏居然就这样送了官,不可一世的大姑娘也要被送到家庙去悔过!

陈氏回到房中,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不敢相信:老太太居然对五姑娘如此怜爱,自己居然没有被老太爷和老太太喝骂不说,老太太还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说了几句话,让自己好好调养身体。陈氏回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确定太阳没有自西边儿出来;拧了一下自己:唉哟,真得很痛,看来是真的了,不是在做梦。

凤歌和凤音终于见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不过她们只是请了安说了两句闲话便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也累了,而且红裳也和赵一鸣回房了: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她们两个当然不会多事儿。

赵俊杰来到上房时,红裳和赵一鸣已经走了很久了。他来以后和老太爷在书房里说了一阵子话后,便匆匆匆忙忙的出府去了。

赵俊杰本来早该到上房的,他是被赵子平与赵子书兄弟二人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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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五章 用饭与过夜

俊杰只得请了赵子平兄弟二人进屋:“你们二位怎么我这里来走走?”

赵子书一笑:“我们三人虽然都住在赵府,却难得相聚;今日得便,我们兄弟想请大哥去吃杯酒,不知道大哥赏不赏给小弟二人这个面子?”

赵俊杰看了看赵子书与赵子平:“你们有什么话儿就直说,我们也不是认识了一天两天,谁不知道谁呢,你们又何必同我来这一套。”

赵子平抚掌笑道:“好,好,大哥果然还是爽快的人!不过,我们兄弟今日是真心来请大哥吃酒,也的确是找大哥有事儿;事儿呢,小弟我就直说了。夫人今日在府中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儿,我刚刚着人打听了,起因是宋氏姨娘和大姑娘——这次她们母女可是要吃大亏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赵俊杰轻轻一摇头:“内宅之事与我无关,这些我并没有上心,所以没有细想过。”

赵子平看了赵俊杰一眼,笑容不变:“大哥不关心内宅之事儿,你如此急急忙忙的要出去做什么呢?”

赵俊杰端起了茶来:“我只是要去书房见老太爷有事儿回禀罢了。”

赵子平不笑了:“大哥还是信不过我们兄弟二人啊。好了,不说这些了,只是小弟愚见,大哥今日却是去不得的内宅,更加不能去见老太爷。”

赵俊杰放下了茶钟儿:“这倒是奇了,为什么今日偏偏就不成呢?”

赵子书接过了话来:“大哥,你可是要去同老太爷谈帐房的事情?”

赵俊杰地脸色一丝不变:“不是。”不过。他也并不说因何事儿要去见老太爷。

赵子书一笑也不追问:“不管是与不是。小弟还是要多说两句。大哥莫要见怪才好。”赵子书说完也端起了茶来。不过没有吃。只是吹了一口气儿:“夫人今日是不会吃亏地。相反最后得了最大好处地人当是夫人。如果我是夫人。我必会把宋氏贪墨银钱地事情说出来。但只限于宋氏贪墨地银钱——夫人是一个极谨慎地人。我想大哥也已经知道了吧?她在没有把握之前。是不会牵扯到旁人、他事儿。如果大哥这个时候去了。老太爷听到后一定不会相信大哥。反而还会见大哥地用心。”

赵俊杰地脸上依然没有变化。他弹了弹衣袍:“子书高见。”

赵子书和赵子平听到后对视了一眼:这个赵俊杰每次总是这个样子。如此反应正如赵子平兄弟二人所料。倒也没有什么惊奇地表现。

赵子平笑道:“大哥。您还要不要去老太爷那里?还是同我们兄弟二人吃酒去吧——内宅地事情。我们怎好参与。说到底我们也是外人不是?”

赵俊杰一笑:“我是有事情要回老太爷。一定要去地。晚了怕误了正事儿反而不好;改日再陪子书、子平吃酒如何?”

赵子书深深看了一眼赵俊杰:“大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赵俊杰笑着端起茶来:“子书,子平,尝尝我这新得茶如何?”

赵子书轻轻一叹,和赵子平一起取了茶到手中吃了几口。

赵俊杰接下来便同赵俊杰和赵子书说起了铺子里的事情,虽然几次话题又被赵子平兄弟绕了回来,但每一次也会被赵俊杰再次绕开。

最后,赵子书和赵子平告辞出了赵俊杰地院子,不过他们没有走远,而是闪到一旁。直到他们看到赵俊杰出了院子直奔上房而去,两个人才轻轻叹息着走了。

赵子平轻轻一叹:“他一直信不过我们。”

赵子书却笑了:“我们也一直信不过他呢。”

赵子平看着赵子书道:“老太爷怕是我们三人一个也信不过吧?”

赵子书还是笑着:“信不过又如何,信得过又如何?各凭本心罢了。只是他为何一定要去呢?那帐本儿还在他手上吗?”

赵子平回头看了一眼:“走吧,他已经去了。如果有什么事儿这两日也有信了,我们只管等等看吧。”

赵子书点头:“走啊,这两日有得忙了。明日夫人要拜宗祠了,可有得我们忙的——趁今日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赵一鸣在前,红裳在后,夫妻二人进了卧房地外间。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他其实很想同红裳好好说会儿话——虽然他已经道过了歉,但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怕红裳对他已经寒了心。

红裳一面坐下,一面吩咐侍书:“上滚烫的茶来,我感觉实在是有些冷。”

赵一鸣听得心里一颤,他小心的看了看红裳:是裳儿着了凉感觉冷呢,还是她的心冷?赵一鸣看到红裳的脸色有些白,而且身上的衣装也凌乱堪,便道:“裳儿是不是着了凉?叫大夫过来请请脉吧。”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谢谢夫君,妾身很好,不用麻烦大夫再跑一次了。”

赵一鸣有些不放心,他怕红裳今日被折腾地真得生了病,便吩咐画儿道:“你让人给夫人多准备些热水,让你们夫人好好泡一泡,再给夫人烘些轻软的衣物换上,看夫人会不会舒服些。”说完,赵一鸣又转头看向红裳:“如果到时候夫人依然感到冷地话,还是让大夫过来看看——着了凉可不是玩儿的,万一伤寒了那可真就是大病了。”

红裳点了点头:“谢谢夫君,裳儿知道了。”

画儿听赵一鸣地话很有道理,夫人的确是要好好泡一泡,便对着二人福了一福,带着小丫头下去了——夫人和老爷两个人谈谈也好,夫人要待老爷如何倒底是夫人地私事儿,还是让夫人自己拿主意的好;虽然画儿认为她们的老爷不会让夫人幸福。

屋里没有人以后,赵一鸣反而一时间更不自在起来,他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向红裳;不过也就是那么一霎间地事儿,他很快便正色起身向着红裳一揖到底;“夫人,为夫的今日所做之事不敢求夫人原

求夫人不会把生气、伤心藏在心里,万一因此生出+的更是没有脸见夫人了。”

红裳没有等赵一鸣说完,已经避开了赵一鸣的礼,然后还了一礼道:“夫君客气了,妾身没有伤心,更加没有生气。”

红裳越是平静,赵一鸣心里越没有底儿:裳儿不是真得对自己寒了心吧?他转念一想,如果是裳儿如此待他,他会如何?他能不能不伤心、不生气?如此一想,赵一鸣更是汗颜:裳儿如果寒心了也怪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太过糊涂了。

赵一鸣看着红裳道:“夫人,为夫地知道错了。请夫人原谅地话为夫的说不口来,只能以日后的行事来求得夫人的原谅!只是——,请夫人给一鸣这个机会。”说完赵一鸣深深又是一揖。

红裳同样还了深深的一礼:“夫君如此大礼,妾身哪里当地?夫君言重了,妾身不敢当。”

赵一鸣看向红裳:红裳没有什么异样,还是如平日一样的神情,看他地目光只是好似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呢?赵一鸣仔细回想往日情景儿:裳儿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暖之情!

赵一鸣深深一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不可能让红裳放开心怀了,只能日后好好待红裳,慢慢的暖化红裳的心了。

赵一鸣便伸手请红裳坐下:“夫人,坐下说话吧。”他没有上前扶红裳坐下——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在红裳的眼中看到了距离,他不想再惹红裳生气,想一切先按红裳地心思做,最起码可以让红裳不再因他而生气。

红裳坐下后,赵一鸣才道:“一会儿我先让心腹之人去围了宋氏的院子,我呢,先去看看凤舞,唉——”提到凤舞,赵一鸣眼中一黯:这个女儿为什么会长成了如此一个人呢?实在是让他痛心不止。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夫君自去忙就是,不必同妾身交待地。当然,如果夫君有什么事情吩咐妾身做,尽可以说。”

赵一鸣苦涩的一笑,忽略了红裳话语中地疏离:“我做完了事情后,先去上房见见老太爷,再看看韵儿,晚上回来用晚饭。不过,夫人不必等我,到了饭时夫人便用饭——夫人身子不太好,要记得按时用药,还要好好调理一番才是。”

红裳淡淡一笑:“妾身省的,会按时用药地,夫君放心就是。只是妾身有恙在身不方便伺候夫君,夫君晚上还是到姨娘那里去吧,也免得妾身怠慢了夫君,让老太太责备妾身。”

红裳并不是听不出赵一鸣话中的悔意,但赵一鸣喝她时的一幕就在她的眼前——赵一鸣心中根本不相信自己吧?更何况红裳上一世就被有所伤,被自己的男人背叛,而赵一鸣在红裳面前待孙氏温情脉脉——且是孙氏有错的时候啊,让红裳如何能接受的了?所有的一切累积到一起,不是赵一鸣恳切的说两句话,红裳就能原谅赵一鸣的:红裳的心已经完完全全的封闭了起来。

赵一鸣原不想同意的,可是听到红裳最后一句话迟了一下,但他最终依然不打算依了红裳此事:“老太太那里我自会解释,夫人不必担心;正是因为夫人身子有恙,所以为夫更要在夫人身边好好照料才是。明儿就是拜宗祠的时候,夫人经此一累身子更会疲累些,为夫的哪里能放心夫人一人在房里?”

红裳摇头:“不用麻烦夫君了,夫君白日里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哪里能为我分心误了正事儿呢?再说房里哪里是我一人?不是还有侍书和画儿她们嘛,对了,我新得了一个大丫头名霄儿的,她懂些医药上的东西,会整治药膳——我的身子有霄儿照顾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夫君自去姨娘那里就是。夫君身边儿要有人伺候,晚上要休息的好,也是妾身为人妻应该为夫君想到做到的。”

赵一鸣听着红裳贤良的话儿,满嘴都是苦味儿,他忽然觉这哪里是什么“贤良”,简直就是该死的,应该去见鬼的“贤良”!红裳主动要他去其他女人那里,他满心不是滋味儿——他感觉他被红裳给推走了,推向了其他女人的身边儿。

赵一鸣不想去姨娘那里,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也许会担心姨娘们的身子,也许在某个时候会想起姨娘们,他对她们也有感情—近十年的日子了,哪里能没有感情?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姨娘那里过夜!

赵一鸣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红裳不要他了!

可是赵一鸣看看红裳头上的伤,苍白的脸色,他是怎么也说不出自己心里的话——他说出来红裳也不会相信吧?现在他有何立场让红裳相信呢?

赵一鸣喃喃了半晌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画儿敲门说水好了倒救了他,他急急说了一句:“夫人先去好好洗个澡,水凉了就不好了。我先去忙了,晚上会回来用饭的。”说完看也不敢看红裳——他怕红裳说:“你去姨娘那里用饭好了”,他站起身来急急走了。

画儿和侍书在门外,赵一鸣开门就向外走,差一点儿撞到了她们。两个丫头看赵一鸣走得急匆匆的,以为他同红裳吵嘴了,急急的奔进了屋里。

红裳好好的坐在那里,看到侍书还嗔了她一句:“滚滚的茶呢?你就是现打柴来烧水,茶也该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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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章

一觉醒来,已经日影西斜。她伸了伸懒腰:“花”

花然和心然挑帘子进来:“姑娘好睡,可是要起身了。”

倩芊点了点头:“让你们去打探的事情可打探了?”

花然一面取了倩芊的外裳过来,一面道:“已经的打探过了。宋姨娘已经被送了官,大姑娘好似要被送去家庙了。”

倩芊听得一愣,她看向花然:“宋姨娘送了官?”

心然也点了点头:“宋姨娘是送了官。”

倩芊的眉头皱了起来:“是表嫂的主意?她这不是要陷表哥于不义嘛送官后岂不是传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表哥的前程不就毁在了她的手里?”

花然和心然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事情她们不是很懂。

倩芊没有来由的生起气来,她夺了外裳过来自己穿了起来:“真是商家女,只有眼前利,却看不了长远,表哥这一生全被她毁了!”

花然和心然不敢随便接话了,她们上前为倩芊打理好了衣服,然后又服侍重新净了面后,扶她坐在了妆台前:“姑娘今儿想要个什么式?”

倩芊心思没有在这里。便随口应道:“随便吧。”心然便开始为倩芊梳头。花然去给倩芊煮茶了。

倩芊满心满脑都在琢磨赵一鸣地前程:她感觉她地表哥身边真是少一个明事理懂官场地贤内助不然表哥就要被毁在一个商家女地手里。

倩芊随即对于老太爷和老太太也心生不满:表嫂她一个商家女不明白。怎么两个老地也任由她胡闹呢?就是因为她今日受了那么一点点地委屈?老太太就算绑了她不对。但老地要罚小地就算错了能如何?看来两个老地是真得糊涂了。赵家就没有一个真正能为表哥着想地人儿。

倩芊想到这里。眼睛瞄上了一旁地红色吉服那原本是红裳地衣服。

心然顺着倩芊地眼光看了过去:“姑娘明日要穿这件吉服吗?”

倩芊听到后愣了一下:“明日?明日表哥就要接恩旨了?”

心然摇了摇头:“不是的,姑娘。明日是赵府的夫人要去拜宗祠的日子,回来后要宴宾客的;姑娘忘了不成?”

倩芊听了以后脸色一黑:明日她就拜宗祠了!那她就真真正正成了赵氏地妇,而她就是再爱表哥,为表哥做再多的事情,此生也无缘进得祠堂。

倩芊的心情更是糟糕,她看了看镜中:头上已经插了两支钗,便摆了摆手道:“好了,就这样吧。”

心然看自家姑娘今日心情实在是不好,也不敢多言,便点头扶了倩芊起身:“姑娘到竹房去,还是要去小花厅坐坐?”

倩芊想起绣房里正给红裳做着的吉服,她地心里便一阵烦燥:“哪里也不去,和我一起衣服明日是表嫂的大日子,我不能失了礼。”

倩芊忽然间想在人前把红裳压下去不管是样貌还是举止气派,她都想让赵氏宗族里地人知道,那个夫人不过是铜臭满身的商家女,哪里配得上表哥的尊贵身份。

走了两步,倩芊忽然间想起了正事儿,她差点儿想拍拍自己的头:为什么自己会只顾着生气,却忘了正经事儿呢。

倩芊正色道:“那纸条儿可已经送到了?”

心然点了点头:“已经送到了。”

倩芊还是不放心:“那纸条儿她们可放在了我们指定的地方?”

心然道:“是的,姑娘,您放心就是。”

倩芊这才吁了一口气儿:“我能不担心吗,虽然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看出什么来,但还是危险些不是?而且大姑娘万一因此看不成,岂不是误了我地大事儿。”

心然这次没有说话:她都不知道自家姑娘倒底写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家姑娘的大事儿是什么,她有什么话能说?

倩芊又道:“给赵府少爷们地礼物可着人送去了?”

心然一笑:“送去了。只是姑娘,我们与那些少爷根本不认识,如此送东西过去会不会有些不妥?而且、而且,与姑娘声名”

倩芊点了一下心然:“你个死丫头想说什么?皮痒是不是?我是那几个少爷的长辈儿呢,你都在瞎想些什么?!而且,我不是依着我父亲地名义送得东西吗,与我声名有什么关碍?!”

心然不敢再多说什么:自家姑娘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人儿,自己还是少说几句为妙。她赶紧堆上了一脸儿地笑意:“姑娘,婢子见识短浅,只不过是白替姑娘担心罢了。”

倩芊笑着又点了一下心然的额头,这才又重新扶了心然的手:“我们先去看衣服吧。”

心然和花然虽然对于自家老太爷的主意不赞同,但姑娘也没有法子,她们做奴婢的当然也不敢乱说什么;可是后来自家姑娘竟然真动了心

而让心然和花然有些担心起来她们可是被买来送边时就言明了,将来是要陪嫁的。如果姑娘嫁作夫人,做个陪房丫头日后还有可能做个姨娘,如果姑娘入了赵家做了姨娘,还对那老爷一片痴心,那她们两个……;心然最终只是在心底长叹了一声儿,好多的事情她们为奴的人是做不了主的。

花然进来催请倩芊去吃茶时,却被倩芊一起捉了去看衣服:眼下还有什么比明日打扮的漂亮得体又华贵更重要的事情儿呢?

孙姨娘今日是最后一次领杖责,可是来观看的只有小陈姨娘一人,完事儿后小陈姨娘也没有走,同雅音一起把孙姨娘扶到了床上。

孙姨娘奇道:“宋姐姐不来也就罢了,怎么往日一向明小怕事儿地陈氏也没有来呢?她不怕夫人见怪?”

小陈氏看了孙氏一眼:“不太清楚,不过今儿一早夫人使了人来,没有让我们几位姨娘过去说是夫人今日事儿多,不在院子里。”

孙氏愣了一愣,看向了小陈氏。

小陈氏看了看左右小声儿道:“听说宋氏和大姑娘去找陈氏的晦气,却把五姑娘打伤了,惊动了夫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惊动了老爷和老太太,把夫人绑走了。”

孙氏听得呆住了,她喃喃的道:“怪不得今日的杖责到下午才让我领了,赶情上午夫人没有空闲啊。”

孙氏地眼睛一下睁大了:“夫人既然想起来了来杖责我,那就是说夫人没有被老太太责罚了?那被责罚了的人是,大姑娘和宋氏?!”

小陈氏多看了孙氏一眼:“这还用说?”

孙氏却又闭起了眼睛:她怕让小陈氏看到她眼中的狂喜。

小陈氏叹了一口气儿:“宋氏听说被送了官,大姑娘好似也要被送去家庙了。这府中啊,只有你和我两个姨娘了。”

孙氏的眼睛睁开了,她听得明白小陈氏话中的意思:陈氏现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夫人的人了她得了夫人的恩惠嘛!所以夫人的眼中钉只有她和小陈氏了。

孙氏看向小陈氏:“姐姐有什么话直管”

小陈氏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话呢?我在府中没有什么依靠,只想着我们姐妹们做个伴儿就好。”

孙氏点了点头:“当然了,也只有我们姐妹两个相依为命了。”

小陈氏的话点到了,她便起身要告辞了:“妹妹现在是被禁了足的,姐姐也是趁这么个功夫过来和妹妹说两句体己地话儿,久留却是不便的怕又给妹妹添麻烦啊。”

孙氏苦苦一笑:“我今日的下场便是你我姐妹的警戒,而宋氏地下场却是我们二人都应该警醒的。”

小陈氏也笑了笑:“也不必如此,只要我们如陈氏一样安安份份地,暂时夫人是不会动我们的。”

孙氏看向小陈氏:“我倒还不罢了,在府中没有什么,只是姐姐真得如此甘心?且不怕被夫人捉到什么短处吗?”

小陈氏的笑容一歇:“走得一步是一步吧,眼下我们却是动不得的。我们,只能伺机而动了。”

孙氏听了也放下了心来,她也怕小陈氏吓破了胆儿不敢再有想法儿,那只靠自己一人怕是报不了这三日之仇的。她轻轻一笑:“好,妹妹全听姐姐的。我们本就是安安份份地人,其他的看时机再说吧。”

小陈氏点了点头:“那姐姐就先走了,妹妹好好调养,也不要斗气儿,就按老太爷和夫人所说地办就是了暂低一低头又有何妨呢?”

孙氏答应了:“姐姐放心,妹妹知道的,不会在这个节骨儿眼上耍性子。”

小陈氏这才真得走了:她有她地打算和担心,她不过是想利用孙氏罢了;有人能结盟总强过自己一人吧?

而孙氏在小陈氏走了以后,嘴角一撇:“她想借过我过河,打得好响得算盘!”孙氏并没有把表姑娘那日的来意告知小陈氏她两面结盟,岂不是得利更多?

宋氏地院子已经被婆子们围了起来,院子里的人也统统绑了,仔细搜检了身子还真有大胆儿的,居然真在身上藏了宋氏屋里的值钱的小物件儿。

赵一鸣已经到了凤舞的院子里,而凤舞正在内室收拾东西,听到人来报赵一鸣到了,手里的一件玉器玩物,如果不是茶嫣手快接住了,怕就要跌个粉碎了。

凤舞没有想到父亲来得如此之快,她不过刚刚开始收拾东西,还没有来得及藏起呢,父亲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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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七章 求己与生疑

到凤舞只是呆呆的站着,而门外已经隐隐传来脚步声嫣连忙推了推了凤舞。凤舞这才反应过来,她一面向外急急迎了出去,一面低低的吩咐茶嫣道:“快把东西收起来,手脚麻利些。”

虽然凤舞还想多叮嘱茶嫣几句,可是她知道来不及了再等一会儿,父亲真要进了里间,那她可真是没有一丝办法了:现在是茶嫣能藏起来多少是多少了,总比什么也不剩强得多。

如果屋里再多几个人,不,就是多一个人也好啊;凤舞心里感叹着,可是雨佩因为随她去了陈氏那里,所以现在屋里只有茶嫣一个人了。其他的人,凤舞还真是信不过,所以她收拾银钱之物时,只有茶嫣一人在身边儿。

凤舞并没有告知茶嫣说她会被打出府知情的雨佩,凤舞根本没有带她回来,所以茶嫣现在还算得上是镇定,一心认为她的大姑娘自家庙回来后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赵一鸣已经进了屋子,凤舞拜了下去:“父亲。”

赵一鸣低头看着凤舞,一时没有开口,他的心里分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但他看到女儿时心中升起的愤怒,依然不比在上房时少多少。

赵一鸣的怒火不只是恼凤舞狠毒打断了自己妹妹的腿,他更恼怒自己这些年来对于女儿的疏于管教如果知道凤舞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官升三级赵一鸣也不会外放了。他宁愿一生仕途上无寸进,他也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女儿!

看着凤舞好一会儿,赵一鸣才沉声道:“你先起来吧。”

赵一鸣心中更多还是无奈:现在就算是打凤舞一顿又如何,何况女儿又是打不得地。凤舞起身请赵一鸣上座,然后亲手奉了一杯茶过去:“父亲,请用茶。”

凤舞并不是想请求父亲的原谅,或是哄父亲开心,她现在只想拖延一些时间给茶嫣,好让她能找到比较隐蔽的地方儿藏东西。

赵一鸣没有接茶。他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我还不渴。你先放这儿吧。”赵一鸣现在不可能会吃凤舞地茶:他并没有原谅女儿地过错。

凤舞听得心里一紧。不过也只能把茶放在桌上。然后老老实实地垂站在赵一鸣地面前。她想了想小心地道:“父亲还在生女儿地气吗?”

凤舞想引赵一鸣训斥自己。如此一来茶嫣便会有充足地时间去藏东西了。

赵一鸣看着凤舞:“你小小年纪心肠如此狠毒。而且还自残以欺骗父亲、陷害继母你可知错了吗?”

凤舞咬着唇轻轻“嗯”了一声儿。她看赵一鸣真得开始作自己。她地心思便不在赵一鸣地话上了。她一心只记挂着她房里地银钱不知道茶嫣找到地方藏起来没有。又藏了多少呢?

赵一鸣一时间没有觉凤舞地异样:“老太爷地话你好好想一想。反省你倒底是错在了何处?!如若还不悔改。到时怕哪个也救不得你。”

凤舞依然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儿,她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刚刚忘了吩咐茶嫣把东西分开来藏,她不会把东西都放在箱子里藏起吧?

刚刚凤舞想把东西收到箱子里运到院子里埋到花从下地,可是不想赵一鸣来得太快了,而她也没有来得多吩咐茶嫣两句。

赵一鸣又教训了凤舞几句,便觉了她的心不在焉,忍不住喝道:“凤舞!父亲教训你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凤舞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父亲,女儿、女儿正在听。”

赵一鸣冷冷看着凤舞:“那你说,我刚刚都说了什么?”

凤舞一时张口结舌答不出来,赵一鸣气得白了脸,指着凤舞喝道:“算了,算了,我也不再说你,你自己去家庙后好好反省吧!你现在就给我立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许去。”

说完赵一鸣起身喝道:“来人,房子里的东西有没有清点完?还有,先把这院子里的人全部都赶到院子里点名儿,验明了身份一会儿全打了出去!”

随着赵一鸣的喝声,赵娘子自内间出来回道:“老爷,大姑娘的东西已经在清点造册了,只是、只是”

凤舞看到赵娘子自里间出来吃了一惊:自己就在外间和父亲说话,没有看到她进去啊?

赵一鸣本来被凤舞气得不轻,哪里还能听得了赵娘子的吞吞吐吐,喝道:“只是什么?!”

赵娘子弯了弯身子,:“还是请老爷亲自去看一看的好。”虽然她说话的神情极谦卑,但依然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赵一鸣气得瞪了一眼赵娘子,又瞪了一眼凤舞,转身向里屋而去。

凤舞看到后,来不及细想赵娘子如何进得里间儿,她立时急呼了一声儿:“父亲!”赵一鸣回身看向凤舞:“什么事儿?”他地怒气已经很明显了。凤舞吞了吞口水,轻轻的跪了下去:“请父亲原谅女儿。”

赵一鸣紧紧盯了一眼凤舞,他转身拂袖而去:他当然察觉到,是自己要进内室时,凤舞才焦急的高呼出声儿,他岂能不起心内室里想必是凤舞藏了宋氏所贪墨的银钱吧?

凤舞脸色大变坐倒在地上:茶嫣已经被赵娘子等人捉住了吧?那些银钱之物想来也已经被赵娘子她们觉了,所以才会来请自己的父亲过去。凤舞的目光呆滞起来:她日后,不,她还有日后可言吗?

赵一鸣看着眼前不大不小的一个箱子内的银票与金银之物,他是真得愣住了:这些银钱实实在在是太多了些,他被惊呆了!

不是赵一鸣没有见过如此多地银钱,他是没有想到一个姨娘不过是协助老太太理事儿罢了,居然七八年时贪了如此多的银钱。

赵一鸣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宋氏是如何弄到手这些银两地?他们赵府每年都要亏一千多两银钱啊,为什么老太太一点儿也没有觉呢?

赵娘子屈膝:“老爷,已经清点完毕,这些要如何处置?”

赵一鸣又看了一眼那个箱子才沉声道:“封起,连清点的数目一起送到老太爷那里去!”赵娘子答应着,吩咐人进来当着赵一鸣的面儿把那箱子封了起来,又加了锁在上面。

婆子们要抬出去时,赵一鸣又唤住赵娘子问道:“一共多少银两?”

赵娘子轻声回道:“加上金银玉器,近六千两。”

赵一鸣倒吸了一口凉气儿,他跌坐在床上挥了挥手让人把东西抬走了:这个该死的宋氏,她这几年在府里倒底都做了些什么!府里的各处开销,都被宋氏做了手脚不成?

赵一鸣咬了咬牙:宋氏不是多报

数目,就是克扣了奴仆们应得银钱宋氏岂不府弄得天怒人怨了吗?!

想起平日里宋氏一副贤良的样子,赵一鸣第一次想到:他离府六七年,府中地人已经与原来有些不同了,也许不止一个宋氏,也不止一个凤舞变了。

自凤舞地卧房出来后,赵一鸣看了一眼窗外:重重院落中,他找不到往日那种家地温暖感觉。他忽然打了一个冷颤这还是他的家吗?随后,赵一鸣想起了红裳,想起了她现在那张有些淡漠地脸,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踏实起来:至少,这个府里的女人们,并不是人人都骗他的。

凤舞还呆坐在地上,看到自己地父亲自屋里出来,也没有反应。

赵一鸣看凤舞如此,眉头更加皱得紧了起来:刚刚来时她还未如此,不过是把她不该得的那些金银之物取走了,她便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儿小小年纪,又是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如此贪财?!

赵一鸣越得不喜凤舞,喝了她一声儿:“凤舞,你在做什么?堂堂赵府的大姑娘,居然就这样坐在地上,成何体统!还不给我起来。”

凤舞这才站了起来,敛了衣袖给赵一鸣轻轻施了一礼:“父亲,我屋里、屋里的东西”

赵一鸣一甩袖子:“有什么是你的东西?!你房里的哪样东西不是父母所赐所给?!不是父母所赐而你却有的,那便不是你应得的,那是不洁之物,你还有脸说?”喝骂完,赵一鸣不再理会凤舞起身怒冲冲的就要走。

赵安娘子急赶两步:“老爷,大姑娘院子里地东西都要搬出去吗?”

赵一鸣回身看了一眼凤舞的院子道:“除了书籍之外,其余的统统搬出去!这房子里只留下床与椅子等家什便可,其余的都尽去大姑娘他日回来,也只须俭朴过日。”

走到院门时,赵一鸣忽然又停步喝道:“明日一大早就安排两个妥当的人儿服侍你们大姑娘去家庙!”

凤舞如果不是扶住了一旁的树杆,她怕又要跌坐在地上:明日一大早,明日一大早,父亲居然连一日也等不得了吗?明日是那个小夫人拜宗祠的日子,父亲居然让她一大早就走。

宋氏那里倒没有多少银票,加上一些金银玉器也不过是一千多两银子过她的饰倒还是很多,不,是极多!

赵一鸣看过之后,依然让人收起交给老太爷。

凤舞与宋氏的人,赵一鸣当日便唤来了人牙子,除了几个要送官的之外,其余地人全部都卖了出去。

赵一鸣忙完所有的一切,天色已经很晚了。

赵一鸣坐在宋氏院子里的上房中,他以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他实在是有些倦了,可是他却不想去睡。现在的时辰也早已经过了饭时,可是赵一鸣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饿。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乖巧可爱地女儿会狠毒如斯,他也实在没有想到被老太太一直夸奖,被自己一直认为识礼省事儿的宋氏,居然背后里做了这么多地见不得人的事情。

赵一鸣又搓了一把脸,才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不管他地女人们做了什么,不管他心中有多少难受,他都不能消沉、不能伤心下去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还有父母高堂,还有妻儿的男从;他是赵府地长子,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要他来养,他如何能够脆弱?

赵一鸣走出屋子时,他的身子已经挺得笔直:他要先到父母那里去一趟,然后再回房裳儿是不是已经用过饭、用过药。

做为一个男人,赵一鸣认为孝敬奉养双亲与照顾疼爱妻子还有他的儿女们,是他应该做的、必须做的。

老太爷已经让人把所有东西都收到了库房中:“这些东西你应该交给媳妇地,不过明日媳妇会很忙的,等过了明日吧,让媳妇清点一下入库,看看这些银钱有些什么用处宋氏克扣了府中仆从们多年的银钱嚼用,也是要有个说法的。”

老太太只是阴着脸子自己生闷气儿:宋氏居然贪墨了如此多的银两,实实在在是让老太太没有想到,这六七千两的银子,就等于是宋氏响响亮亮地打了老太太六七记耳光,让老太太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羞愧不已。

赵一鸣又同父母闲话了几句,回了老太爷明日一大早让凤舞启程的事儿。

老太爷抚了抚胡须:“早些去也是好事儿,明日她出现在族人面前也是有损我们的颜面我们有什么面目同人提起她的所为?唉!对了,今日你们刚走,我同你母亲商量了一下,感觉凤舞这孩子要下猛药才可以教得过来你大姨母的府上有三位宫里出来的供奉妈妈,现今她府上已经没有姑娘要教养了,所以我们便写了一封信去,让你大姨母先暂借我们一个供奉妈妈,虽然一年多出七八百两的开销用度来,不过只要凤舞能改过,倒也值了;嗯,你要再安排四五个本份而又严厉的娘子跟着服侍凤舞,让她们把凤舞看得紧些,不能再什么事儿都由得说了算。”

赵一鸣点头:“母亲如此安排,儿子更是放心了,明日事毕,儿子一定备厚礼去谢过大姨母。至于服侍凤舞的人,我已经吩咐赵娘子了,父亲放心就是。”

老太爷点了点头:“赵娘子一向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这位供奉妈妈身边儿你也让赵娘子给安排两个小丫头吧,人家是宫里出来地人,我们不可能简慢了人家在我们家也不过就二三年,凤舞出嫁人家也就回许府了,许家还是不想把供奉妈妈们赶出来的。”

老太太只是叹了一口气儿:“宋氏是我看错了她,凤舞怎么也是我们赵家的血脉,不能任她如此下去我也只能做这些了,只希望还来及能让凤舞改过来,不然我日后有何面目见赵家的列祖列宗?”

赵一鸣和老太爷急忙劝解了老太太一番,不想她为此事再生出什么毛病来。然后,赵一鸣才答老太爷的话:“父亲所想极是,儿子会一并叮嘱赵娘子的。许家是有爵位的人家,她们自然是有她们的考虑。再说我们府中养个供奉妈妈,还真是没有什么用处我们家的女孩子又不会送到宫里去。”

老太爷点了点头:“一家有一家的想法儿,我们也不必管人家是如何想地。”然后,他长叹一声儿道:“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也早些回房吧。今日你行事也太过造次了,媳妇那里你要好好赔些不是才行。”

老太爷现在已经知道红裳被赵一鸣踢了一脚儿的事儿,他对于红裳在众人面前保赵

体面,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的话,老太爷是十分带着十分的歉意今日实在是委屈了媳妇。

老太爷看深深看了一眼赵一鸣:得妻如此,是儿子天大地幸运啊。

赵一鸣听到老太爷的话地面有愧色,躬身答应着行礼告退出了上房。

不过,赵一鸣急急赶到了红裳院子外时,他心里竟然有些忐忑起来,他自己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他下了车子踱进院子看到一个大丫头立在屋门儿前便道:“你们夫人用过饭了吗?”

其实赵一鸣想问:你们夫人在哪里?可是话倒嘴边儿他没有问出来。

这丫头正是霄儿,她回身给赵一鸣见了礼:“回老爷,夫人已经用过饭了。”然后起身给赵一鸣打起了帘子。

赵一鸣点了点头,低头进了屋里。红裳并不在花厅上,只有画儿正在和几个小丫头收拾花厅呢。

赵一鸣唤过画儿来:“夫人睡下了?”

画儿福了一福:“是地,老爷。夫人说今日头疼得厉害,服过药后吩咐我们,只要她睡着了千万莫要惊醒了她怕是一醒便会再睡着了;明日却要累一日地,夫人担心自己身子受不住。”

赵一鸣一听吓了一跳:“为什么会头疼?可请了大夫过来?”

画儿摇头:“不曾请大夫,夫人说睡一睡应该会好,怕是今日累着也未可知。”画儿特意把“今日累着”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赵一鸣听得脸上有些讪讪的他当然听出了画儿的言外之意,不过,他心下倒底不放心红裳的身子,又问道:“夫人可睡着了?没有睡着就请大夫过来再请请脉吧,千万莫要留下什么病根儿才好。”

画儿却道:“回老爷,夫人已经睡着了,而且看样子睡得极熟。要不要,把夫人唤醒?”画儿睁着大眼睛看向赵一鸣,好似赵一鸣一点头,她就会立马去把红裳叫醒一样。不过就连赵一鸣也知道画儿绝不会把红裳叫醒的。

赵一鸣咳了一声儿,他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让夫人睡吧,莫扰她了。你们伺候的仔细些,只要夫人晚上睡得不安稳了,你们速来回我那时再去请大夫也好。”

画儿福了一福答应了。赵一鸣坐了下来:“夫人晚上用饭用得如何?”

画儿答道用得还可以,不算多也不算少。赵一鸣放了一小半儿的心下来,他摸了摸肚子,还是不太饿。

赵一鸣想了想,认为自己就是再不想用饭也要多少用些才好裳儿身子不好,自己绝不能再病倒了。赵一鸣如此想着便吩咐道:“摆饭吧,我在这里用晚饭。”

说完赵一鸣忽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画儿:裳儿不会吩咐她的丫头不给他摆饭,直接把他赶出

画儿却干干脆脆地答应了,福了福便使了小丫头去大厨房传饭了。赵一鸣的心终于落了地:还好,还好,裳儿还是给他留着体面的。

赵一鸣想到这里心里一颤,然后就是苦涩难明:裳儿何时不曾给他留过体面?就算是自己踢伤了她,就算她已经伤透了心,可是她也在众人面前还是言道那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出来的伤依然为自己留着体面啊。

赵一鸣如此这般的左想想右想想,全部是红裳平日里为他如何着想,他越没有胃口吃东西了。不过饭菜摆上来以后,他还是勉强自己用了些他是一家之主,病不得,尤其是在红裳身子有恙的时候。

用过饭后,赵一鸣走到卧房掀开帘子看了看,便让画儿把卧房外间地小暖阁收拾了一下,他便在小暖阁里睡下了。

赵一鸣躺下后,翻来覆去一夜也没有怎么睡着:先开始,女儿的事情、红裳的事情,反反复复在他脑中闪现,再到后来,他的脑中闪现出来的全是红裳了;这让他更是睡不着了。

画儿安置好了赵一鸣,吩咐小丫头们在外间打地铺伺候赵一鸣晚上要茶要水,便自行回了里间。红裳在床上睁开了眼睛:“他走了?”

画儿抿嘴一笑:“没有,老爷在外间的小暖阁睡下了。”

红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相信:“他会如此委屈自己?”

画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老爷真得睡在了小暖阁内。”

红裳听了以后轻轻摇了摇头:“随他去吧,总之,日后这里间不管如何是不能让他再进来了。”

侍书在一旁迟疑道:“那夫人日后要如何在赵府自处呢?在府中没有儿女,夫人、夫人”

侍书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红裳和画儿都听明白了侍书的话。

画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是呵,夫人如此怕是日后会吃大亏的。可是,就如此原谅了老爷,那也太

红裳轻轻一叹:“我们行一步是一步吧。不过,我想过两日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铺子可以盘下一个来做些什么,日后我们有些积蓄傍身也是好地。”

侍书和画儿知道红裳这是为日后在做打算了,都深深一叹没有再说什么:夫人快要成诰命夫人了,如果万一同老爷闹得和离了,那诰命还能是夫人的吗?

画儿在心底暗自思虑着:如果诰命还是夫人的,那我们这些人就可以自立门户了,也不用怕会被什么无良之人欺到门上来;但如果夫人没有了诰命,自己和夫人几个人就算是有钱,怕也不好在外立足呢。

虽然画儿原来想过要带红裳一起走,可是她静下心来细细想过后,才知道要出去单独过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让夫人如此委屈过一辈子,也不是办法啊?画儿陷入了两难。

侍书不同于画儿,她还是想着能让红裳同老爷能和好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人一生的幸福都系在老爷身上,无奈何啊。

侍书厉害起来可以是个很泼辣的人儿,但是她却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相反,她很聪慧,所以她才认为不到万不得已,她的夫人还是留在赵府中才是上上之策只要夫人有了儿子,那么夫人日后便不用再去在意老爷如何了,但现在夫人却不能同老爷闹得太过生份。

红裳虽然没有睡着,不过她却闭上了眼睛:因为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两个丫头虽然都很关心她,也一心为了她好,可是她心里的苦痛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最清楚。

对于赵一鸣,红裳不能说是付出了真心,但她却还是生出了感情的日日夜晚相伴,没有一丝感情可能么?可是赵一鸣那一日在孙氏那里时,已经让红裳冷了心,而今日赵一鸣地所为更是彻底的让她寒了

是的,红裳依然还想活下去,所以她才没有同赵一鸣撕破了脸;但是她却无法再容忍与赵一鸣夜夜同床共枕、亲密无间了她成亲时虽然对于赵一鸣没有感情,可是她也不讨厌他,所以她接受了他做她的丈夫;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说一句对不起,再温情脉脉的做些事情做弥补就可以揭过去地也许有地人可以,但是红裳却做不到。

赵一鸣不相信她这是红裳无法容忍地;赵一鸣多次说过夫妻一体,要红裳相信他,可是他却并不相信她。

红裳闭着的眼睛中渗出了一滴泪水:上一世那个男人背叛了她,可是他却理直气壮地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儿。她错过一次已经足够,不想再错一次赵一鸣,他就算只是合作伙伴,就已经很合格了,更不要提做为丈夫了。

红裳深吸了一口气儿:求人,不如求己!她上一世深信这一句话,这一世当然也不会例外。要过上好日子,依附他人而活始终不是法子,只有自己强大才真得可以过上安心踏实地生活。

所以,红裳早已经有了一点儿想法,她要好好的为将来计划一下了因为日前她忽然明白了,她还是有钱的,只是以前没有想到,不,是她不知道。

她的嫁妆!她的嫁妆都是她地,只是她的。嘿嘿,这个时代也不是一点儿人权也没有的哦,幸好,幸好。

所以,红裳打算这两日抽空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已经落满了灰尘的嫁妆因为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怕有人问起不知道嫁妆里有什么,或是不识得那些箱笼里的东西被人心,她一直没有动过她的嫁妆。

现在,红裳要好好看一看,那些嫁妆里有什么可以变卖的,她要买铺子是需要银钱的,而赵府的钱是不能动的动了,那铺子便不是她地了,而是赵家的了。

红裳并没有睡着,当然没有瞒过画儿和侍书去,当两个大丫头看到红裳眼中流下的那一滴泪水,两个人的眼圈都是一红:夫人的心太苦了吧?

画儿和侍书使了个眼色,坐到一旁悄悄嘀咕了起来。最终,两个大丫头都认为:夫人要如何做,她们就跟着如何吧;世人眼中地好,也许不是夫人所求所想呢?与其让夫人自苦一生,还不如大家试一试也许可以闯出一条生路来也说不定呢。

红裳想到这里,便唤侍书道:“我们回来后,我地那些嫁妆都放在了哪里?在西厢那边儿对不对?”

侍书点了点头:“是地,夫人。”只是她不明白红裳现在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现在夫人就想着要同老爷和离?!侍书心中一惊,她看向了红裳。

红裳却似放下了一半儿的心思一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儿:“嗯,没有什么事儿,你们也早些睡吧,明日要折腾多半日呢怕不累散了骨头。”

侍书和画儿一面答应着,一面带着惑就在内室的别一边床上睡下了今天晚上她们二人值夜。红裳爱了伤,霄儿又累了一日,小丫头们在这里守夜侍书两个人不放心。

红裳轻轻地、带着一丝丝的感恩叹了一口气儿:要感谢从未见过面的父母和哥哥啊,不是他们的关爱,自己今日真是要完完全全的受制于赵一鸣了。

改日,改日要好好写一封信感谢这一世地父母与哥哥;红裳睡着前有些模糊的想着。

凤舞院子里的人终于走光了。凤舞正坐在书房,手里握着一本儿书呆。

赵娘子带着一个有了年纪的妇人和四个精干的娘子来见凤舞:“大姑娘,这位许妈妈是老太太自许府老太太的姐姐家特意请来教大姑娘地;可是苦了许妈妈呢,这么急都没有收拾行李就赶来了我们府上,明日许妈妈的行李还要人再送到我们家庙去,大姑娘快谢过许妈妈吧。”

凤舞听说后,眼睛一下子瞪大:老太太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居然把人家的供奉妈妈请了来。不过凤舞只看了一眼许妈妈,她的心里就哆嗦了一下:这位许妈妈的目光好吓人,好似一眼就能看透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样。

凤舞可是听姨祖母家的表姐妹们说过,供奉妈妈是多么可怕的人那些表姐妹们日后不进宫,也要嫁入一些高门大户儿:是真正的高门儿大户儿,她们平日里的行止都要供奉妈妈地。

凤舞现在虽然没有多少精神,可是她也不敢对许妈妈太过怠慢,起来对着许妈妈行了一礼:“以后有劳许妈妈了。”

许妈妈人看去倒很和气儿,她避开了凤舞的礼微笑道:“大姑娘多礼了,奴婢可是不敢当的。”然后她对着凤舞行了一礼:“许氏见过大姑娘,以后还要大姑娘多多关照。”

凤舞还了半礼也就作罢了:她眼下实在没有多少精神应付许妈妈她的心神都在被她的父亲收走的那些银钱上。

不过凤舞把手中的书往身后收了收当然没有逃过许妈妈的眼睛。

赵娘子看许妈妈和凤舞见过了礼,便又指着四位娘子道:“这四位娘子是老爷亲自为姑娘挑选的,日后在家庙中就由她们来服侍姑娘。”

四个娘子上来给凤舞见礼,凤舞正眼也没有瞧她们,只是“嗯”了一声儿便又去神游太虚了。

许妈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这位赵府地大姑娘实在是托大的很,四位娘子可不是普通的奴婢,这可是她的父亲指来的人,含有代父管教她地意思,她如何能如此轻慢呢?

看到凤舞神思不属的样子,许妈妈便仔细打量了一番凤舞,眼睛便落到了凤舞手里握着地书上,加上刚刚看到凤舞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手中的书,许妈妈心中便起了心:大姑娘刚刚受了惩戒,她还有心思

许妈妈笑着上前,冷不防一把抽出了凤舞手中地书:“大姑娘在看什么书儿?奴婢看看是不是奴婢熟悉的?”

凤舞脸色大变,刚想起身又强自镇定坐住了:“许妈妈,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虽然不过是一本儿书,不过也没有自姑娘手中抢东西地规矩吧?许妈妈是知道规矩的人,还给我此事就作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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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八章 纸条儿

妈妈轻轻一笑道:“姑娘不要恼了我,姑娘现在又看看是什么书立即会还姑娘的我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伺候姑娘啊,不了解姑娘的喜好怎么成?”

看到凤舞变色,不止许妈妈知道这书有问题,就是赵娘子和四位娘子都知道此书有问题了。许妈妈有了心,怎么可能会把书就这样还给凤舞呢。

凤舞终于再也忍不住,她不再故作镇定,一下子站了起来:“许妈妈,我敬你几分,你也不要太过份了。把书快还给我,不然我们就去老太爷那里说说道理去。”凤舞拿出了做主子的款儿。

许妈妈还是一脸善意的笑着:“姑娘不要着恼,奴婢这就还给您,一本书儿罢了,姑娘不是真得恼了我到要去老太爷那里,奴婢倒是没有什么刚刚奴婢便是自老太爷那里过来呢;不过姑娘也累了一日,真得还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吗?”

许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凤舞当然听得出来,可是她只能咬咬再咬咬牙,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许妈妈嘴里说着要把书还回去,手上却飞快的翻着书页,没有一丝要还回去的意思。而那书就在众人的眼前,自里面飞出来了四张银票,还有一张纸条。五片纸张,就那么轻飘飘的在空中翻滚了向下,盘旋了一圈后,轻轻落在了地上。当然,五片纸落地没有出多么大的响声,几乎可以把那轻微的响声儿忽略不计。

那五片纸飞舞出书册时,凤舞的脸色已经变了,那落地的轻微声响也如巨雷响在凤舞地耳边儿,震得她脸上一下子失了所有的血色。

许妈妈把书又抖了一抖,确定书中没有东西后,把书本儿双手奉给了凤舞:“大姑娘,书还给你,你还是不要生奴婢的气好不好?如果姑娘真得要去给老太爷请安,奴婢这就伺候姑娘过去。”

凤舞的脸色变来变去,已经变得让人分不出是什么颜色了:有红色那是她羞的;有白色那是被许妈妈气的;有土色那是想到老太爷和赵一鸣吓地。

凤舞没有伸手接许妈妈手里的书,许妈妈自己笑着把书放在了桌上:“大姑娘,我把书放在桌上好不好?哟,瞧这里乱地,赵大娘子呵,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大姑娘收拾一下。”

许妈妈没有看地上一眼。好似那些银票和纸条。许妈妈根本没有看到一样。

赵娘子正蹲下身子拣地上掉落地银票等物:她先拣起了那纸条。不过也没有看一眼。立时折起放进了袖子里;然后才拣起了四张银票。看了看面额。都不是很大。最大地不过是五十两。小地才五两而已。

赵娘子听到许妈妈地话后。一面把银票交给一旁地一个娘子收起。一面答道:“许妈妈说得是。倒真是我们不会伺候大姑娘。

来。来。一起给大姑娘收拾一下吧。”

凤舞闻言气得浑身抖成了一团:这几个人明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嘴里说得好听。其实就想当着她地面儿。搜她地书房罢了!真当她是个死人了自己一失势。这起奴才便要踩到自己头上去了。

凤舞越想越气。狠狠瞪了一眼赵娘子她不敢瞪向许妈妈。虽然许妈妈看上去是一脸地笑意儿。可是。就算凤舞气得要命。却也不敢说出喝止地话来:她已经理亏在前了。听许妈妈话中地意思。只要她敢在说什么。就要同她到老太爷跟前理论一番;凤舞现在知道自己在老太爷跟前地斤两。再加上那些自书中翻找出来地银票与纸条。她能得了什么好去?

好在整个书房“收拾”完了,也不过是又找到了近二百两地银票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就连凤舞也不明白,自己地书里为什么会有这些银票的。

许妈妈脸上地笑容还是一样亲切:“好了,收拾一下,书房就很像个样子了。大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凤舞气得扭过了头去:这个许妈妈可恶到了极点。

可是许妈妈好似完全没有看出凤舞在生气:“大姑娘没有其他吩咐的话,那奴婢们就陪大姑娘去收拾行李吧;明儿一大清早就要启程明日府里有大事儿不说,也不能让人看到大姑娘要去家庙,对大姑娘地声名不好是不是?明儿不能走得晚了,我们还是早些把行李收拾出来吧,也早早用些饭菜睡下;您说是不是,大姑娘?”

凤舞听完后,她的脸子是要多黑有多黑,当然也就不会理会许妈妈了。

许妈妈还是无事儿人一样,她完全当凤舞是答应了,笑眯眯的转身道:“赵大娘子,我们要伺候大姑娘去收拾行李,麻烦你一会儿让人把大姑娘和我们几个人的饭菜传上来吧,我们大姑娘要早些休息才成。”

赵娘子答应了一声儿:“一切许妈妈多费心了。许妈妈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要同我们见外。”

许妈妈笑着欠了欠身子:“赵大娘子客气了,我不会见外的。不过有一件事儿还真要麻烦赵大娘子明儿一早我们启程前,大姑娘要按礼和父母辞行才成,赵大娘子代我们回一下老爷吧,看老爷还有什么示下没有?”

赵娘子还了半礼:“好的,好的,应该的、应该的。”赵娘子明白许妈妈是想明日让大姑娘去听训。不只是赵娘子听出了许妈妈的意思,凤舞当然也听了出来,不过她对于许妈妈的话根本没有放在心里:不就是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现加上二三百两的银票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妈妈和赵娘子旁若无人的又寒暄了几句,把凤舞的脸气得更黑了三分。一旁收了银票的娘子把银票取出来,交给了赵娘子身旁的一个小丫头,赵娘子便同凤舞行了礼,又和许妈妈道了有劳才转身走了。

许妈妈送走了赵娘子,回身笑眯眯地道:“来,我们请大姑娘回房收拾行李吧。”

也待凤舞答话许妈妈知道凤舞也不会理会她们的,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娘子上前扶起了凤舞便走。凤舞气得喝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许妈妈微笑:“大姑娘会走最好了,也省得奴婢们费力气了。”

两个娘子放开了凤舞,不过却左右伴着她,没有远离。

凤舞虽然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却对一脸笑容的许妈

儿办法没有:人家可是句句恭谨着呢。凤舞只好气行去,她现在已经不再想那些银票了她在想要如何才能把这个讨厌的许妈妈弄走,不然她日后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日一大早,赵一鸣便起床了:凤舞要早早就走,他想在凤舞临行前再好好的训戒并叮嘱她一番。赵一鸣刚刚梳洗完,还没有叫人,赵娘子便到了。

赵娘子给赵一鸣请了安,便把纸条和银票奉给了赵一鸣,接着又把昨天凤舞书房地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给赵一鸣听,赵一鸣听得脸色铁青:这个凤舞真是死不悔改啊!

他打开了纸条儿,上面写着:蝉儿扰人清梦,哪有鸟鸣悦耳?草长莺飞正可归。

赵一鸣看完后皱起了眉头:这文不文、俗不俗,而且文理不通地三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他看向赵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哪个人写的?”

赵娘子躬身道:“奴婢没有看过上面的字,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大姑娘也没有说是谁写的,奴婢不知。”

赵一鸣点了点头,赵娘子做事儿一向稳妥:“你大姑娘可起了,让她快快过来一趟。”

赵娘子答应着去了。

里间红裳和侍书、画儿等人已经听到外间的响动。画儿起身出来时赵一鸣已经去了花厅,她便招来一个小丫头问了问刚刚有什么事儿。

红裳听完画儿地话后,微微一想便道:“我也起来,那是张什么纸条儿。”红裳直觉有人还在背后捣鬼这个人也一并捉了出来,赵府也许就可以安静一阵子,自己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侍书和画儿急急忙忙伺候红裳梳洗,待红裳到花厅上时,凤舞和许妈妈等人已经来了有一阵子。

红裳先同赵一鸣见了礼,赵一鸣亲自扶了红裳坐下:“夫人身子可好些?可是我和赵娘子刚刚在外间说话吵醒了你,不知夫人地头疼可好些了没有。”

红裳淡笑着回了一句:“妾身一切还好,多谢夫君挂念。”然后她就端坐在椅子上看向了许妈妈:“这位是?”

许妈妈已经福了下去:“奴婢给夫人请安。”

赵一鸣道:“这是老太太在大姨母府上请来管教凤舞的供奉妈妈。”

红裳听了以后微微点头:“日后要多劳许妈妈了。”老太太看来是真要下猛药了,连供奉妈妈都请了来。

许妈妈又是一礼:“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不敢当夫人的有劳二字。”

红裳笑着抬了抬手:“许妈妈不必如此客气。过府是客,怎么能让许妈妈立着?快,请许妈妈坐下。”

许妈妈没有想到赵府的长房继室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行事却是有些老到的意思儿,她急忙谢过并推辞了一番,才坐了半边儿椅子。

赵一鸣先是训斥了凤舞一番,也不过是原来的那些话儿,凤舞只是低于着头应着,一看也没有听到心里去。

红裳不过只是同凤舞说了一些注意身子之类地话,然后便让侍书带了凤舞到厢房去用些早饭,休息一会儿。

赵一鸣看凤舞走了,才对许妈妈长叹一声道:“日后,真得有劳许妈妈了。”

许妈妈欠了欠身子:“不敢当,一定尽力。”

红裳笑着同许妈妈客气了几句,便让人赏了些东西与银两给许妈妈、还有四个娘子。然后看向赵一鸣道:“只许妈妈和四位娘子跟了大姑娘去,家庙中住着事儿少不了,怕是会累坏了许妈妈和四位娘子;再说,一些粗重的活计也不能由许妈妈和四位娘子亲力亲为,我看再挑几个粗使地丫头婆子跟上吧,这样许妈妈和四位娘子也能省心省力些,更加能好好照顾大姑娘。”

赵一鸣当然不会反对,许妈妈和四位娘子都谢过了红裳。红裳又亲自挑了两个机灵的小丫头给许妈妈用:“许妈妈也不要外道,有什么需要、有什么事儿尽管使人来说一声儿。”

许妈妈自是千恩万谢,四位娘子也是皆大欢喜:如此一安排,她们真是省力不少。

赵一鸣看红裳给许妈妈安排了小丫头,也就没有再同赵娘子说什么老太爷吩咐地事儿已经做了,谁做得倒不必在意。

红裳又让侍书带了许妈妈和四位娘子下去用早饭:“多少用些吧,路上冷,吃有些东西下肚儿身上也暖和些。”

许妈妈是宫里出来的人,什么人没有见过?看到红裳安排地事情细致到如此地步,对于红裳有了几分敬服:好一个当家的主母啊。

红裳是在笼络人心,笼络跟着凤舞去家庙儿的这几个人:她倒没有想过要害凤舞,但她却不可不防凤舞再来害人,所以凤舞身边儿的人好好待一待,万一凤舞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自己能得个信儿也是好的。

四位娘子是赵府的人儿,红裳的所为她们自是记在了心里:还能不对红裳忠心?难道真要跟着失势的大姑娘不成?

许妈妈自是明白的,红裳当着赵府老爷的面儿做得这些事儿,就是说她绝不会利用自己和四位娘子害凤舞,只不过是想知道凤舞做了些什么她本来就是常常回老太太的,就是多回一份给赵府的夫人也没有什么不妥。

许妈妈和众人下去后,红裳这才转过头来:“夫君睡得可好?”表面儿上的礼仪还是要顾的。

赵一鸣咳了两声儿:“还好,还好。”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不知道凤舞一早又怎么招惹夫君生气了?”红裳没有直接问赵一鸣纸纸儿的事儿,自是她的打算。

赵一鸣也没有隐瞒红裳什么,一面简略说了说凤舞在书房中的事情,一面取了纸条出来给红裳看。红裳看完后又把纸条儿还给了赵一鸣,心下却在核计起来:这字写得实在是说不上好来,同自己写得字都有得一拼;而这么几句话读起来有些别扭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又是谁写的?想告诉大姑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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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九章 拜宗祠

过有一点,红裳可以确定:纸条当然是府中之人所为的人,对于深闺中的凤舞来说,是绝不可能会认识的。

大家的姑娘们大门儿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有那等狂蜂浪蝶,可是人儿都看不到他们做什么?!大家闺秀与穷书生的故事只能是说书与戏曲中可见——实际上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红裳的眉头轻轻的挑动了一下:府中的人嘛,陈氏和凤韵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宋氏和凤舞也可以排除在外了:如果是凤舞所写,这么几句话就在她的书房中,被人看到也极好解释,不至于会惊慌失措才对——更何况凤舞不会把自己的银钱收到了屋中后,又把两三百银票夹到书中,那些银票应该不是凤舞的;宋氏?她是绝不可能的——她和凤舞分开后,腿便被打折了,身边又没有离开过人;就算是她送得纸条儿,她应该不会送二三百两的银票给大姑娘;宋氏要么会送极多的银票,要么一点儿也不会送。

老太爷和老太太是不会做这种无聊事儿,眼下只余下小陈氏和孙氏了,而孙氏的字也写得太好;据说小陈氏是识字的,写得字倒是不错;那么是孙氏所为?

红裳在心中只是闪过了孙氏,便否定了是她所为的想法:这张字条应该是早就放进了凤舞的书房中,最起码是在自己还在老太爷那里的时候——后来就算有人想送,也送不进去了;而孙氏现在应该是赵府中消息最不灵通的一个,她是做不到的。

还有一个极大的原因:孙氏没有儿女,她绝不可能想再把凤舞弄回府中来——对她没有半丝好处啊。也正是因此,同样不太可能是小陈氏所为。孙氏和小陈氏是巴不得宋氏母亲都死了才好吧?

当然,小陈氏和孙氏也不是完全可以排除在外,只是她们的可能性很小。

红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不是姨娘们所为,那府中有可能什么会做此事儿只有一个人了:薛家姑娘,薛倩芊!

仔细想一杨,薛家姑娘的嫌居然是极大地——她可以和凤舞互相利用,互相得利。

红裳想到倩芊后扫了一眼赵一鸣,然后又低下了头吃茶:应该是表姑娘所为吧?以她的聪明,自己被绑了赶到上房去时,她就应该可以猜到凤舞的大略下场——是不是会被送家庙并不一定,但禁足或是送到庄子上去却极有可能;如果在那个时候,她想动什么手脚儿是极容易的:凤舞地院子里并无外人。

至于那些歪歪扭扭地字——想来也是薛姑娘用左手书写出来地吧?红裳看到过薛姑娘地字:她给红裳送过东西地。有她写得贴子。那字可是很看得过去。

赵一鸣也在思索字条与银票地事情。他同样认为银票与字条不是凤舞地东西。也不会是宋氏和陈氏、凤韵送给凤舞地:那么小陈氏和孙氏。会是哪一个所为呢?

赵一鸣想来想去感觉两个姨娘都有可能。也都不太像。他地心中有些烦燥起来:这还是个家吗?

可是这个背后之人不揪出来。赵一鸣心中更是难安:这个字条地意思。他还不能完全看得透。但那蝉儿应该是指红裳吧?府中地姨娘们如此视主母为眼中钉?

想到这里。赵一鸣地后心感觉到一阵一阵地凉意儿。他不自禁地看向了红裳:裳儿。她进了赵府后。在自己看不到地时候。过得倒底是何样地日子?!

红裳想来想去。再三比较后。几乎可以断定是薛家姑娘所为了——不过猜测不能入人之罪。看来要好好注意一下薛家姑娘地行止了。

红裳也因为倩芊的缘故,对字条上的三句话更是在意起来:这个表姑娘想做什么?

字条上地最后一句话现在看来,应该是指让凤舞回府吧?正可归,应该是表姑娘想告诉凤舞,她有法子可以使凤舞重新在赵府中做她的大姑娘。

正可归,正可归;红裳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忽然有了虑:难道是薛家姑娘知道了凤舞会被送走后才写得字条——那也不太可能啊,此话传了出来时,凤舞的院子里想必已经有人看着了吧?看来自己前一个想法还是对的,她应该是猜到了凤舞会被送出府去,应该是在自己被绑了去上房时,她便使人了去凤舞的院子才对。

如果是老太爷说出了此话后薛姑娘才有了想法儿,那时间太紧了些,她地人也不可能不会被看到了吧?凤舞的院子周围在这个时候一定有不少仆从,藏在暗处看笑话——薛姑娘应该不会去冒这个险地。

红裳思索后认为薛家姑娘是在她被绑了赶去上房时,让人给凤舞送得字条——那些银两会不会也是她送给凤舞的呢?

不过银两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红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后也就放下了:纸条上地前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蝉儿是指自己?鸟儿是凤舞?草长莺飞是时间?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这张纸条藏得并不严密,也没有落款儿,想来薛家姑娘是有持无恐,不怕被人发现的。

她只是想笼络凤舞吗?应该不只这么简单才对;红裳地眉头又皱了皱:她总感觉这些话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才对。

红裳想了一会儿也得要领,而许妈妈和娘子们已经用过了早饭来辞行了——外面的天色至今还没有放亮。

红裳和赵一鸣又同许妈妈客气了两句,便着人请了凤舞过来,打发她们一行人走了。

接下来就没有了红裳可以思索的时间了。红裳还没有用早饭,族里已经使了人来给红裳大妆——来得是两个长辈,红裳应该唤之为婶娘。

当然,给红裳梳洗上妆当然不是这两位夫人亲自动手,而是由几个极为熟练的娘子们动手。

红裳又一次着了大红的吉服——里里外外着了六层衣服,头上又戴上了花冠,那两个婶娘一个劲儿夸赞红裳好样貌。可是红裳看了看镜中的小脸儿,感觉除了红色之外,哪里还能看得见她这个人儿?

然后婶娘们引着红裳去拜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然后就由一身吉服的赵一鸣相伴上了车子;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车子在前,红裳他们的车子在后直奔赵氏的宗祠。

车上赵一鸣自袖中拿出了一个手帕,里面抱着四个热气腾腾地小笼包:“吃吧,你早饭没有用,这么折腾到中午,你一准儿会饿得受不住。”

红裳看到包子热气呼呼得直往上窜,忍不住多看了赵一鸣一眼:他放在袖中,胳膊不怕烫的吗?

赵一鸣看红裳没有动手,便又道:“是你喜欢的三鲜馅儿,不想吃也要强吃两个;不然一会儿你饿了,包子却凉了——便不能吃了,会吃坏肚子的。”

红裳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她知道赵一鸣如此体帖是因为他心中愧疚地缘故,便也没有多说伸手把帕子取了过来,把四个小包子全吃了下去。她

呼出了一口热气:虽然没有太饱,不过吃了些东西是舒坦了不少。

赵一鸣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悄悄的注视着红裳吃东西,他发现能看着红裳吃东西,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满足感在他地心中悄悄的溢了出来,就连他原本有些饿的肚子,现在好似也饱了一样。

红裳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的油迹,然后对赵一鸣轻轻的道:“谢谢。”

赵一鸣深深看了一眼红裳:“夫妻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红裳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赵一鸣心中若有所失,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车子中安静了下来,赵一鸣不时的会看红裳一眼两眼,红裳自然感觉到了,可是她却闭上眼睛,假作什么也不知道。

赵一鸣又一次的看了看红裳,终于忍不住道:“裳儿,你、你今日真美。让我想起了——,我在新房中挑起你的头上喜帕时地样子。”

红裳听到后,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全新的吉服:“嗯,今日所穿的吉服本来就同嫁衣相差不多,夫君能想起成亲时妾身的样子倒也极为平常;”红裳说完打量了一下赵一鸣:“夫君今日也精神的很呢。”

赵一鸣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怎么好同红裳争辩呢?

红裳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她为什么要接受赵一鸣的脉脉温情?她已经接受了赵一鸣的不信任与她地怒气,及那一脚的伤害,那么她现在有权不再接受他的柔情——总不能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男人真是宠不得,一定要让他知道:女人并不是什么都会全盘接受的,这样他们日后才会在对待自己的女人时,也会三思而后行,不会想起什么是什么。

不过,赵一鸣已经不再不是红裳地男人了,至少在红裳的心中不是了,所以红裳更是不必理会赵一鸣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车子里安静了下来,赵一鸣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红裳却一路假寐,没有再睁开眼睛。

马车摇来颠去,终于到了宗祠。只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如果不是红裳确定自己刚刚没有真地睡着,她一定会被吓一大跳:不是又穿了吧——她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可是在花轿上。

在红裳看来,这情形十分像是成亲地当日。

本来成亲的第二日就要拜宗祠地,红裳因为在南边儿成的亲,所以今日拜宗祠的仪式才会比平日里大一些。

赵一鸣先下了车子,他本想扶红裳下画子,可是已经过来了两个娘子,赵一鸣只好侧身站到一旁。两个娘子扶着红裳的手下了车子,此时红裳已经戴上了大红轻纱所做的纱帽。她透过红纱,看到宗祠前的人很多,极多,不过却没有人说话。

族长就立在宗祠门前,看到赵一鸣和红裳走过来,便侧了侧身子高喝一声儿:“开宗祠——!”

祠堂的大门儿这才吱呀呀打开了,里面并不像红裳想像的黑漆漆一团,虽然祠堂里照射不进去多少阳光,不过却是灯火通明。

红裳知道在这个时代做为女子,一生只有两次可以进祠堂:成亲后第一次拜见夫家祖先时,就如她现在;另一次便是死后了。其余的时候,嫁作媳妇的女子都是立在祠堂外的,没有大事儿不得族长同意,是进不了祠堂的。

依然是赵一鸣在前,红裳在后,两个人进了祠堂,在族中长辈的唱礼中,红裳和赵一鸣跪下,叩头四次,然后起身;再跪下,再叩头四次,然后再起身——如此也是四次后,才有人奉上了已经点燃的三柱高香,红裳与赵一鸣二人一齐把香插在香炉中,然后回到锦褥前再跪下,又叩了四个头。就在红裳以为礼毕时,却有人又奉上了茶水,红裳和赵一鸣又给赵氏的祖先们敬上了香茶:也是一杯茶就要叩四个头;敬完了香茶,又最后叩了四个头;族长大人这才在一旁命人烧着了一堆的纸钱,然后喃喃的自语一些:赵家又得贤媳,望列祖列宗保佑,早日能赵家开枝散叶等等之语后,所有在场的赵家人一起叩了四个头以后,红裳这才算是见过了赵氏的列祖列宗。

可是只这样并不算完,宗中的长辈儿又坐到了祠堂两旁的椅子上,红裳和赵一鸣便一人一杯茶的叩拜了过去,只累得红裳娇喘不已,她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跪得容易”——其实跪下去并不痛,因为有锦褥儿在下面铺着嘛;可是她的腰啊,就要断了。

看上去简简单单的跪下、起身,其实真的是一个体力活儿;这是红裳拜完了赵氏宗祠后的认定。

终于终于,所有的礼仪都完了,红裳已经叩头叩得头晕眼花起来——那四个小笼包生出来的力气早已经耗尽,红裳现在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可是红裳还要强撑下去,因为族长站起向红裳夫妻看了过来,他的样子似乎有话要同他们夫妻二人说。

赵一鸣和红裳只能过去再次给族长见礼。族长扶起了赵一鸣起来,笑道:“好小子,不日就要有大喜事儿了吧?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们赵氏的好子孙,好好干,为我们赵家再多争一些脸面。”

红裳听到后,知道族里已经知道赵一鸣不日要升官的消息了——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族里的人知道了也算不得稀奇。

赵一鸣不免要谦虚几句,族长也不免要多多夸奖鼓励几句,一来二去又过了一小半个时辰。

好容易族长同赵一鸣说完了话,红裳以为可以回府开席了,不想老族长又对红裳说道:“侄孙媳妇啊,看你举止便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我也听你们家的老太爷说了,你很是识得大体;好啊,我们赵家能得此贤媳,可喜可贺。”

红裳只得谢过族长,也不免要谦虚几句。

老族长又道:“侄孙媳妇不用同我这个老头子客气,日后如果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我就是——看我为你做主,找找我这个侄孙的晦气!哈哈——”说着话老族长笑了起来,他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可是红裳听到后却心中一动,她大礼拜了下去:“谢谢族长爷爷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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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章 又是汤!

终于回到了家中,赵氏族中有头有脸的人也都自一起回到了赵府,寒暄过后纷纷入席,大家便开始把酒言欢——吃得高兴,喝得当然也高兴。

女眷这边儿倒是要文雅的多,细细的说话儿,轻轻的笑着,慢慢的用饭用茶;就算是有那一向看不对眼儿的人儿,也是脸上带着笑,心里去发狠——面上可是一丝不露的。

红裳回来府里后,侍书拿着一碗软糕,温度刚刚好:“夫人,你先吃一些掂掂肚子,这宴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呢。”

红裳连头也来不及点,接过碗来一口气吃了个精光。一旁的霄儿送上了一杯温热的鸡汤粥:“夫人,再用些粥吧;您现在饿得很了,不能吃得过多,也不能吃得东西过硬——鸡汤虽然不值什么,却是极温补的东西,不伤脾胃。”

红裳这次点了点头,又是一口气儿吃了下去,然后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儿:“可饿死我了。”然后把碗一放就急急的道:“更衣还要到前面去陪客人。”

画儿已经屋里等着了,早已经把红裳要换的衣物都备好。看到红裳后,画儿上来便替红裳解下了衣带:“夫人,不用太急的,时间来得及。”

侍书和霄儿都跟了进来,三个丫头不过一时便帮红裳更完了衣服。红裳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道:“又是红色,真是让我有些受不了。一眼看过来,哪里还能看得到我,只看得到满眼的红了。”

侍书抿嘴笑着上前扶了红裳就要向外走:“夫人不要再看了,客人要等得急了。”

画儿和霄儿都笑道:“夫人,今日是喜事儿啊,夫人原就该穿大红色才对。我们看着喜气洋洋的挺好,再说大家不都是这样穿的?”

红裳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镜中:“真地挺好?我怎么不觉地呢。只红色还倒罢了。你们看看。销了一身地金。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真地。我看我自己。都只看到衣服看不见人了。就不要提其他人眼中地我了。”

侍书三人大笑道:“这挺好地。远远地不用看相貌。我们几个也不会认错了夫人。”

红裳摇着头不再说什么。急急到前面去陪族里地婶子大娘了——大多都是她地长辈儿。可是怠慢不得。

赵氏族中地人都知道红裳不日就会得到封诰了。所以人人都待红裳很和善。如此一来。红裳也与赵氏族中地女眷们称得上是相谈甚欢。

一席一席敬过了酒。好容易都走了一个遍。红裳来到了赵府姑娘们地席上。凤歌早已经站了起来。看到红裳扶了她坐下。低声笑道:“母亲可是累坏了?快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凤音已经吩咐人送上了干净地碗筷:“母亲快用些饭菜吧。已经折腾了一日。哪里能撑得住?”

红裳看着凤歌姐妹笑道:“你们也坐下;”她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她,便轻笑着冲薛姑娘点了点头:薛家姑娘居然也穿了一件红色的吉服。

红裳对凤歌姐妹道:“也好,我就在这里吃些吧。一会儿,还要过去陪族里的祖宗们说话——可就没有时间吃东西了。”

倩芊听到红裳的话,为红裳布了一道菜:“表嫂累坏了吧?快用些吧。”

红裳笑着谢过了倩芊,单看倩芊现在的神色举止,还真是看不出她在背地儿做了那么多的手脚。

倩芊依然端端正正的坐着,轻言细语地同红裳说着话儿,不时的给红裳布布菜,给凤舞姐妹两人添添汤——极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样儿。

红裳悄悄的、仔细的看了又看,薛家姑娘也不像是一个会在背后使阴招的小人,她忍不住心中有些动摇:难道那纸条儿莫非是孙氏所为?

凤歌和凤音刚刚只是默默地用饭菜,极少说话,到红裳来了以后两个人才活泼了不少,待红裳的亲热劲儿,让倩芊暗中吃味儿不少——怎么说,倩芊也是凤歌姐妹二人的亲姨娘呢。

倩芊却没有把心中的不满表现在脸上,也不会同凤歌姐妹二人说什么——自那晚她在孙氏房里回去后,凤歌和凤音就待她不若往日亲厚了。

红裳又吃了两口饭菜,看宴席上的长辈们大多都放下了手中地筷子,知道时辰差不多要撤席了。她招来小丫头问了问前面的情形,知道前面的男人们也吃酒吃得差不多后,便道:“我再用碗汤便去陪族中地长辈儿了,歌儿音儿,你们同族里的长辈儿见过礼没有?不如一会儿陪我一同过去说说话吧。”

凤歌凤音答应了:“听母亲地吩咐。”

倩芊轻声儿笑道:“你们都去了,那我就可成了孤家寡人了。”

闻言凤歌凤音迟的对望了一下,她们谁也不想留下来陪倩芊。这时心然急急自外面跑了进来,伏在倩芊耳边说了几句话儿。倩芊点了点头,心然便退到了一旁。

红裳和凤歌、凤音都有些惑,只是不好过问人家地私事儿罢了。

倩芊笑了笑:“没有什么,只是我家奶娘的儿子没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白白扫了我们的兴儿。歌儿和音儿,表嫂让你们过去陪长辈儿说话是正经事儿,我刚刚不过是同你们说笑的。来,歌儿,你再用碗汤,就随表嫂过去吧。”

说着话,倩

起身给凤歌盛了一碗汤,又亲自端到了凤歌身边。身去接,不想倩芊又上前了一步便距凤歌太近了,一下子就被凤歌撞得身子歪了歪,一碗汤便全洒在了倩芊的身上。

凤歌和凤音都低低惊呼了一声儿,一旁心然花然已经急急上来为倩芊整理——好在她们这一席在个角落上,没有人注意到倩芊的情形,不然就真得太失礼了。

红裳看到倩芊又是一身的油污,她的眉头禁不住跳了跳:倩芊怎么同汤这么有缘份呢?

倩芊对凤歌连连摆手安慰她:“不要紧,汤已经不热了,也是我不好走得太急了些。我现在就回房去换一套衣服,一会儿再悄悄的回来——人这么多,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就算是被人注意到了,我也是客人,没有什么不妥。表嫂,倩芊才告退一下。”

红裳起身代凤歌又道了歉,便看着倩芊扶着心然的手走了。不知道为什么,红裳的右眼居然狠狠的连跳了几下,红裳用帕子揉了揉眼角儿:自己今日是累坏了吧?可是她地心里却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升了起来,她怎么也不太放心倩芊——又是汤,这也太巧了吧?

红裳想了想还是有些太放心,想让侍书跟上去看看,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太好:人家可是来赵府做客的大姑娘呢,如果被薛家姑娘发觉了,闹将起来十分地不好看。

红裳又看了一眼倩芊离开的方向,便带着凤歌和凤音向主席走去:赵氏族长地夫人与族里的诰命们都在那里。

走了两步后,红裳忽然想起了被倩芊穿走的红色吉服,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她停下了脚步儿,又回头看了眼倩芊走的方向,然后咬咬牙唤过来侍书,伏耳吩咐了她两句:还是去看看吧,只要小心些也就是了。

红裳的不安凤歌和凤音都感觉到了,她们对视一眼后,凤歌拉了拉红裳的衣袖道:“母亲,我也想回房去换一下衣服,可是天黑我有些怕,母亲让侍书姐姐送我去好不好?”

红裳看了一眼凤歌身边儿的大丫头黄莺,深深地看了一眼凤歌道:“好的,去吧,晚上了路黑,你们小心些。”凤歌儿的大丫头就在身边儿,她居然说什么天黑害怕。

凤歌答应着,拉了侍书的手两个人就跑远了。

红裳看着凤歌的背影儿,又回首看了一眼凤音:这两个孩子,也是心思灵透之人,而且心地儿也很良善呢——红裳轻轻一叹:自己在赵府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得了三个女儿。

凤音似乎什么事儿也不知道的样子,她轻轻扶着红裳地胳膊:“母亲,我们走吧。”

凤歌和侍书一路急急走回了凤歌的院子,凤歌随意取了点东西当做回来的借口,便同侍书又急急的奔了出来——倩芊已经更衣回去了!可是,她们一路上过来,根本没有看到倩芊的一点儿影子儿啊。

赵一鸣今天晚上吃酒吃得有些多,不过他心里还是明白地——只是他心中连日里都不畅,所以感觉自己有了醉意儿后,便有意少喝一些,直到看宾客都吃得差不多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儿。

他走到院子后,被风一吹更有些头重脚轻起来,一时忍不住便吐了出来,弄了一身的污物。无奈,他只好回房去更衣。

而他说出回房更衣后,有一个小厮一溜烟跑得不见了——只是赵一鸣还是不太舒服所以没有注意到,而他的贴身小厮心思全放在了赵一鸣地身上,也没有注意。

到了二门儿上小厮便留下了,赵一鸣只叫了两个婆子跟上来,没有让婆子再去叫人——裳儿那里也忙着呢,他不过是换身衣服就回去,就不要给裳儿添乱了。

赵一鸣更了衣以后,不想走了一段路后又吐了一次,他实在是有些难受便吩咐跟在他身边儿婆子去取茶来漱漱口。那婆子走了以后,赵一鸣就坐在小径旁的大石等着。

可是等了一时,那取茶地婆子还没有回来,赵一鸣不禁有些急了——他的口里全是苦味儿,前面还有宾客:“你去找找,是不是天黑看不清路走迷了。”

剩下地那个婆子迟了一下,便想把手中的灯笼放下去找人。赵一鸣挥手:“拿着吧,快去快回,不要让你们老爷我等久了,前面还有客人呢!”

那婆子走得飞快,一路小跑着去找人了。

赵一鸣一个人坐着无聊,就抬头看向了天空,那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星空忽然就想起了红裳:今日,裳儿真漂亮!如果裳儿现在就在眼前,那能抱一抱她就太好了。

赵一鸣刚刚想到要抱一抱红裳,便想起昨天晚红裳没有让他进房,他心中不禁有些酸楚,他本就有了酒意儿,这一伤感竟有些把持不住的意思。

正在这时,他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儿,他以为是婆子取了茶回来,便眨了眨眼睛忍住了泪意儿。可是他抬眼看去,不想却让他看到了红裳!

更得晚了,不好意思!此章,小女人码了三遍推倒了三遍,汗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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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一章 是红裳?非红裳?

赵一鸣并没有看到来人的像貌,只是那灯光之下的让他认为那是红裳来了—今日是红裳拜宗祠的日子,除了红裳之外不会有谁会穿大红色的吉服。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还是裳儿好啊,想来是听说自己醉倒了所以赶过来看看自己,瞧,走得很有些着急的样儿。

赵一鸣便起身想迎上去,不过,那灯笼映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虽然如此,他还是看到来人并不多,只有两个,一前一后正急急走过来。

这时,赵一鸣忽然想到红裳来得方向似乎有些不对:裳儿怎么会自住处走过来?她不应该是在酒宴上吗?赵一鸣的心中一跳:该不会是宴席上的女客吧?

如此一想赵一鸣便迟了起来,没有急急迎上去。

那两个人不言不语的急急奔了过来,借着灯笼的火光,赵一鸣看到后面一人身上穿着的确是红裳的衣服——只是,为什么是旧衣呢?赵一鸣打了一个酒嗝:今日是大事儿,府中可是为红裳足足做了四套衣服呢。

赵一鸣正想着,那两个人已经越来越近了。赵一鸣怕万一冲撞了女客,便先口问道:“是、是裳儿吗?”

对方没有说话,走得却更急了。

赵一鸣又唤了红裳两声儿,可是对方依然没有答应。赵一鸣吃酒后身形不稳,现在让他站着不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身子晃了几晃,又站定的时候,那二人已经已经快要走到他的近前了。

后面一个人低着头直直走了过来,赵一鸣虽然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不过他现在已经认为来的人是红裳——裳儿正在生他地气,不理会他也是正常;如果是她人,听到自己说话后,不管是前头的伺候的人,还是后面的主子都会开口说话,免得大家生出什么误会。

赵一鸣如此想着。便想迈步迎上去:他现在很想红裳。很想很想能抱一抱红裳——就算红裳在生气不让他抱。他能仔细看一眼红裳也很好啊。

而这时人已经走近了。因为认定是红裳后。赵一鸣已经抬起了头来看过去。虽然还是看不清楚来人地样貌。但是他却发现身穿红裳旧衣地女子居然梳地是姑娘地发式。他地心中一惊立时后退了两步:这人不是红裳!

倩芊本以为借着夜色。赵一鸣发现不了什么。急奔过来只要与赵一鸣有了接触。接下来老太太一定会为她做主。她就正正当当地进了赵家地门儿。成为表哥地女人。倩芊事先已经想清楚了:不管今天晚上表哥和她做了什么。有错儿地那个人都不会是她。表哥也不会得大错儿——是天黑嘛。表哥认错了人。不会对她地声名儿有碍。

赵一鸣心下一惊自然就收住了脚。不进反退不说。他还一下子就退了两步:他本来以为来得就算是女客也没有什么。上前见个礼也就是了—因为今天晚上来得女眷大都是他地长辈儿;可是现在看到人家是一个未嫁地姑娘。冲撞惊扰了便是他极大地不应该了。所以赵一鸣后退了。

倩芊奔得太急。没有想到赵一鸣会在这个时候后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倩芊稳住了身形。没有抬头又对着赵一鸣奔了过去:她今天晚上积了好大地勇气。如果再迟一下。她怕是就没有胆气做出这样地举止了——她只是想早早嫁入赵家。早早能相伴在表哥左右。才出此下策地;她实在是耐不住日日地相思之苦。

赵一鸣这时已经认定。这个身上穿着好似是红裳旧衣地女子不是他地夫人。他连忙侧身又后退了几步:他这是在依礼避让。人家可是云英未嫁地姑娘。他不能累及人家闺誉。

而且避让的时候,倩芊不过刚稳住身形,赵一鸣并不知道这位女客会再向着他撞过来。

赵一鸣现在心中正自懊悔:刚刚为什么要停留在这里呢?如果早些回到前面去就好了,万一让人看到这位姑娘同他在这里,虽然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做,但传了出去依然对人家姑娘名声有碍!岂不是全是他的错儿。

在赵一鸣想来,这女子就是府中来道贺的的某位长辈地女儿、他的族妹,只不过衣服同红裳地有些相似,致使他差点儿错认了。

赵一鸣差点儿出了一头的冷汗:好在自己没有鲁莽迎上前去,否则——

不过赵一鸣地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疑惑:红裳拜宗祠的大日子,谁会穿了大红地吉服来贺呢,这多少有些失礼的。而且一个姑娘家身边只带了一个丫头,在主人的家中乱闯,这也与礼不合。

倩芊又一次差点摔倒。赵一鸣退了两次,倩芊两次都没有扑到赵一鸣的身上,她的脸上已经羞得火烫火烫,心也如小

;可是她咬了咬牙,还是扑向了赵一鸣:今天晚上想要成为赵家妇怕还要再等机缘:那就真不知道会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她哪里还等得了?

赵一鸣没有想到他避到了一旁,那女客居然还是向自己撞了过来,他不禁有些惊讶,便又后退了一步,不料却一脚踩到了花里的碎石上——现在花中,除了碎石是什么也没有;赵一鸣本来因醉酒身形就不稳,一下子踩到了石子身子晃了两晃便倒下去了——可是前面就是那位云英未嫁的女客啊!

赵一鸣心中大惊,手自然展开前后划起来,头也稍稍抬高了一点儿,他也就看到了那已经要奔到近前的女客,他也认出这个女子是谁:居然是薛家的那位表妹!

赵一鸣这个时候依然没有忘记男女大防——是其它女子他要守礼,如果是倩芊表妹,他就更要守礼才成!

所以,赵一鸣没有去推倩芊,他左手使力划了两下,硬是向左大大的迈了一步——因为他的脚本来就踩到了石子,如此一动一下子倒扭到了脚,摔向了地下。

赵一鸣出于本能一双手乱抓,居然被他扶到了一旁的树木,虽然定住了身形,但那脚踝怕是扭到了,一陈剧痛传来,他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儿。

倩芊本来看到赵一鸣要扑倒过来,她虽然心跳得要窒息了,可也忍不住心中的那一丝狂喜;但她看到赵一鸣居然迈动了脚步,摔向了左侧,她心中大惊,然后急忙跑过去想过去扶住赵一鸣,看看心爱的表哥有没有受伤——也正好可以让人误会他们二人一下。

可是倩芊不过刚刚迈动金莲走了两步,便听到两个声音在她左侧和右侧想起。

“父亲!”这一句话叫得特别大声儿,似乎除了担心以后还特意加大了声音,听上去人似乎还没有到近前,不过也不远了。

“表姑娘。”这一声儿却是平平淡淡,可是听声音却就在她身边儿不远。

倩芊却被这两个声音吓了一跳,尤其是最后一个声音。她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惊吓过度,她慢慢的转过了身子,看了过去:左侧的路旁已经停下了一顶极轻便的软轿,轿旁立着的正是着一身火红色吉服的红裳。

倩芊的脑袋立时“嗡”得一声儿变得空白了:表嫂、表嫂为什么会来了?她不是正在陪那些女眷吗?

倩芊这一愣神,凤歌和侍书便气喘嘘嘘的跑到了赵一鸣的身边,两个人伸出双手扶住了赵一鸣,也真正的隔开了倩芊和赵一鸣。

红裳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异样,她平和的看向倩芊:“我看表姑娘更衣这么久没有回来,心里有些放心不下,怕表姑娘夜晚在府中迷了路,再被府中的仆从们冲撞了,便乘轿过来接一接表姑娘。”

倩芊脸色红白相间,她呆愣愣的福了一福,生硬的道:“谢谢表嫂关爱。”

红裳淡淡一笑:“不必客气。”

然后红裳便看向了赵一鸣:“夫君怎么了?”她却没有问: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红裳不是不问,而不能现在问、不能当着倩芊的面儿问。

倩芊看着侍书和凤音扶着赵一鸣向红裳走了过去,她和赵一鸣刚刚相距如此之近,只差一步之遥:只要表嫂晚来一步,她便会扶上赵一鸣——接下来她当然会让表嫂看到她被表哥搂住了,可是、可是一切功亏一篑!

倩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羞愧还是恼怒,也许两样都有吧。

赵一鸣已经在答红裳的话:“刚刚路遇表妹,依礼相避时踩到石头,扭伤了脚踝。”赵一鸣不是傻子:表姑娘住下来是为了什么,他没有忘记,而今天晚上自己的表妹穿着妻子的衣服,想来也不是什么巧合吧?而且自己先前已经出声唤过了人,接着又连避了她两次,可是就算是如此,如果不是红裳和凤歌及时赶到,自己怕就要与这位表妹纠缠不清了,也与红裳解释不清了吧?

所以赵一鸣说话时没有为倩芊做一点儿遮掩,只是虑及她姑娘家的声誉,把事情说得委婉了一些——这也是赵一鸣看在老太太和凤歌凤音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怕老太太脸面不好看,如果不是顾忌到一双儿女的心境儿,赵一鸣早已经让人把倩芊塞上车送回府去了:她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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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二章 都在思索,要如何应对呢?

一鸣把话直来直去的说出来,一点儿也没有担心红:作:他的妻子他还是了解的,绝不是一个浅薄无知的人。这个时候应该陪在贺客身边的她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她自己说得那样轻巧简单——找人?多使几个丫头婆子也就是了,用得着她这位主母亲力亲为,放着一屋子贺客跑出来嘛。

所以,赵一鸣知道红裳一定是猜到了表姑娘想做什么事儿,所以才会急急的赶了过来;而且红裳立在这里,气定神闲的与表姑娘话家常,这绝不是在替表姑娘留面子,这是替他和老太太留面子。

而且,赵一鸣看看妻子的淡定从容,再厌恶的扫了一眼神情大变的倩芊:真是上下立见;赵一鸣再也不想多看表姑娘一眼了。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手轻轻点了点头:“夫君的脚伤得重不重?让人请大夫来先诊治一下为好。”却一字没有提倩芊和赵一鸣的偶遇。

似乎在夜晚,赵一鸣身边儿一人也无,倩芊只带着一个贴身的大丫头,两个人在内宅遇上,赵一鸣礼避弄到脚受伤是极正常的事儿。

倩芊听到赵一鸣一点也不掩饰得对表嫂说了出来,她的脸更是涨红的厉害:她走路怎么也不应该走到路旁的花中。赵一鸣的一个再加上刚刚赵一鸣几欲摔倒的形开,和倩芊现在所立的地方,当时是个什么情形,只要是人都能猜出来。

倩芊虽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她也知道表嫂不好发作她;当然,如果表嫂发作了,她就拼着闺誉哭闹一场,当着赵氏一族的长辈儿,看赵府最后如何收场——最终,只能让赵一鸣娶了她,因为赵一鸣夫妻二人污了人家的清白闺誉嘛。

赵一鸣轻轻摇头:“脚是小伤,倒也无妨,裳儿尽管放心就是。大夫先不要请了,我还要到前面见过几位长辈,怎么也不能失礼于人;然后再让人送我回房后,去请大夫好了,裳儿放宽心,不过是小小的扭伤而已。”说完话,然后他用极低极轻的声音道:“女眷长辈们那里,你可用了极好的借口?”

红裳极轻微的点了点头:她不是傻子,如果她赶不及时,这里的倩芊和赵一鸣已经出了什么事儿,如此丑闻也不能让族人尽知;她想起不妙时,当然是找好了借口才急急赶了过来地。

就是因为红裳怕赶不及,所以才动用了软轿。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地身边儿。并不见画儿和霄儿。再看看侍书和凤歌。他便知道出来寻表娘地不只是红裳一人。

赵一鸣忽然心情大好:裳儿心中还是在意自己地。不然为什么遣了这么多人出来。还自己亲自坐了软轿寻来呢。如此一想。赵一鸣忽然感觉自己这脚扭伤得太值了。而且那脚上地痛楚现在好似都减轻了不少。

红裳让人把赵一鸣扶上了软轿。对两个现在还在气喘地身壮娘子道:“你们可以慢慢把老爷抬到二门上去了。嘱咐人要小心服侍老爷。”

两个气喘地抬轿娘子答应着福了一福。赵一鸣听抬轿娘子喘得很急。那喘气声传到赵一鸣地耳中就似世上最美妙地音乐一样动听:裳儿来时想必很心急吧?看把两个抬轿地娘子跑得这个累——那个宴女客地厅堂距此并不是很远。

赵一鸣坐到了轿上:“裳儿放心就是。我真得没有大碍。”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凤歌:“歌儿你也不必担心。父亲很好没有大碍;还有。歌儿。代我好好照顾你地母亲。”

凤歌福了一福。她地脸上还是带着不正常地绯红色:“父亲放心。”凤歌还在想刚刚地一幕。她即羞且怒:自己地姨母怎地如此不知道廉耻!

红裳摸了摸凤歌的头,用眼神安抚了这个受到惊吓并且有些怒气的女儿,对着赵一鸣屈了屈膝:“夫君慢走,小心自己的身子,叮嘱小厮们在意些——你不说,他们都是些没心没肺的,只会苦了夫君罢了。”

赵一鸣微笑答应着:“我知道了,不要只担心我,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歌儿,你和音儿一会回房也早些休息。”说完赵一鸣便走了。

倩芊在一旁站着,如果不是一旁的心然扶着她,她怕是要跌坐在地上了:表哥一眼都没有看她,就这样走了!

如果仅仅是赵一鸣地实话实话,倩芊还不会在意:说开了也没有什么不好,表嫂发作了也是她的一个机会。但是赵一鸣却漠视了她,他的眼中除了红裳便是女儿,哪里有半点儿她的影子?这让倩芊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

自红裳一到,红裳和赵一鸣两个人,便你来我往的说着家常地关心

一副恩爱的样儿,旁人根本插不进去一句话。这是次看到她地表哥和表嫂在一起,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爱的表哥,待表嫂会如此好。

倩芊地心中悲呼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表嫂不过是一个商人女,表哥看上了她什么?!

赵一鸣经今天晚上之事,已经很是厌恶倩芊了: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不识礼数,为了目的竟然可以不择手段到寡廉鲜耻地地步。而原来的时候,赵一鸣对倩芊虽然没有什么感觉,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她。

红裳扶着凤歌的望膀,还有侍书一起转过了身来,看向了倩芊。倩芊在这三对明若星子的眼睛下,羞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她知道这三个人都已经看穿了她今晚想做的事情。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几个女人都只是静静的对望着。

倩芊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儿,她咬牙昂起头来看向红裳三人: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撕破了脸把事情说开吧——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虽然名声儿有些关碍,但是一样可以进赵家的门儿:她那对父母的面子用来让她做妾,老太爷和老太太就是千百万个不愿意,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况且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心急孙子,决不会介意表哥多纳几房妾的。

倩芊打定了主意刚想开口,红裳却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表姑娘,宴席就要散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红裳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的口气,让倩芊想撕破脸的法子怎么也用不出来了——她毕竟是大家闺秀,不是市井无赖。

倩芊一时间转不过来:表嫂那一双眼睛明明告诉自己,她什么也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用这样淡定的声音同自己说话,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红裳却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带着几分担心说道:“莫不是,表姑娘的脚儿也扭到了?侍书,还不过去看看表姑娘的脚有没有什么事儿?”

倩芊终于回过了心神:“谢、谢谢表嫂,我没有事儿,没有事儿。”说着话,她扶着心然的手走了过来。

红裳好似放心的吁了一口气儿,等倩芊走近了又问了她一遍,确定她身子无恙后,红裳这才携了凤歌的手转身向待客的厅堂走去。

红裳和凤歌有意无意间,总走在倩芊前面:虽然不过只有半步。

倩芊心神不定没有注意到。而且红裳还不时的与倩芊闲话两句,不远不近的态度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也让倩芊暗中少了一份注意力。但是,红裳的这份闲适却给了倩芊极大的压力,她心中的难受越来越重——感觉现在这样还不如被红裳打两个耳光更好受呢。

倩芊心神不属的应答着红裳,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凤歌听到红裳平静的话后,她的小手握得红裳更紧:为什么母亲不狠狠掌她两个耳光?为什么还要同她好言好语的说话呢?

虽然倩芊是凤歌的姨母,可是倩芊原来从不曾对凤歌姐妹表示过关心,在凤歌母亲去世后并无什么关切的举止;尤其是她住进了赵府后,先开始还哄了凤歌姐妹二人一阵子,后来在她们这里得不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也指使不动她们做事情后,便不现怎么理会两个外甥女儿了——她把时间都用在了哄老太太开心上,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凤歌和凤音。

也正是因此,凤歌、凤音待倩芊也一直并不亲热:这个姨母的功利心太重,根本不得姐妹二人的欢喜。

所以现在凤歌看倩芊是怎么看怎么也不顺眼:一个大家的姑娘,怎么能做出这等样的事情?做出来以后居然还想来个鱼死网破——凤歌早慧,当然和红裳一样,看出来倩芊最后打算背水一战的目的。

凤歌因此更是恼怒:你不要脸,我们赵府还要脸呢!你不要闺名儿,可是我父亲还要官声儿呢!

红裳表面上神色平静,但却在想一件事儿:这个表姑娘已经摆明想进赵府的门儿,自己要怎么做才好呢?

而倩芊不过一时便丢掉了无用的羞愧,她的心思都集中在一件事儿:她要如何能在此事后安然留在赵府,并且能让老太太开口让表哥纳了她呢?

倩芊相信:只要赵一鸣纳了她,知道了她的好以后,就不会再把表嫂这样一个女子当作宝儿一样了。她有这个信心,非常的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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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三章 要说什么?

不容易打发走了赵氏的族人,红裳又送老太太回到了茶:“老太太,您也累了一天了,吃完茶早些休息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真是累坏了,不过我等会儿再去睡,老太爷还没有回来呢。媳妇,你也累坏了吧?头上还带着伤,你也回去早些歇着吧。”

红裳欠了欠身子谢过了老太太:“媳妇还好。老太爷那里,媳妇使个人过去看看,按说早该回来了才是。”

老太太笑了一笑:“想来是吃得醉了。族里很有几个喜欢拼酒的人,而你们老太爷虽然平日里一本正经儿,可是到了酒桌上与人拼酒,却从来不肯认输的。我已经使了人过去接老太爷,媳妇不必再安排人了。”

红裳莞尔:“如此说来,老太爷十有**是醉了。”

老太太也笑了起来,笑完看了一眼红裳的妆扮,她忍不住叹息:“媳妇,昨日的事情我也听老太爷提了起来,的确是一鸣不对;不过,媳妇你也原谅他一二,他呢心疼女儿且又多年不在家,不知道凤舞居然会自残去害人,才会看到凤韵受了伤时,认为也是你下得手,所以才会一怒之下失了轻重;当然,怎么说也是他不对,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妻室动手动脚的?真是越大越回去了。一鸣这事儿做得不对,我和老太爷一定会好好的训斥他;媳妇,你受委屈了;看在一鸣也不是有心要动手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和老太爷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红裳为了不让人看到额头上的伤,特意选了一个大些的花冠,又戴得靠下一些,所以她的伤全遮住了,没有让人看到。

红裳如此做的用意,老太太当然猜到了:她细细想一想红裳平日里如何待自己与老太爷的,再想一想自己平日没有少给红裳小鞋穿,看红裳如今还是贤良为赵府、为儿子着想,她忽然感觉到这个儿媳妇其实真得不错。

也是因为老太太想到了这些,她才会对红裳说出那番话来——人心都是肉做地,老太太经了这么多事儿以后,终于拿正眼儿看了红裳。

红裳却有些不明白老太太今日为什么忽然待自己如此之好,一下子免不了生出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欠了欠身子:“媳妇都知道的,老太太自管放心,妾身知道夫君不是有心的。”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媳妇向来是省事儿地人。我刚刚也不过是白嘱咐一番。好了。有什么话儿。我们明日再说不迟。你快回去早早休息吧。嗯。这两日也不用来我这里伺候着了。就在自己房里好好歇一歇。调理一下身子。”

红裳虽然知道老太太心中对自己多少也有愧意。但她还是不太明白老太太为何今天晚上待自己如此和善——好地有些让红裳不敢相信:难道是因为自己拜了宗祠地缘故?

红裳一面胡思乱想。一面答应着深施一礼后告退了。红裳前脚儿刚走了。老太爷后脚就回来了——他醉得当真是不轻。是被人半扶半抱进屋里地。老太太自然又是一番忙乱。不过她并不以为这是累。只要老太爷不去魏太姨娘那里。天天让她亲自动手伺候老太爷。她也是千肯万肯地。

红裳回到房里时。赵一鸣也刚刚到:他地酒意早已经被倩芊搅得没有了一丝。

赵一鸣正坐在卧房地拔步床上。看到红裳进来。他喃喃地道:“我有事儿想同夫人商议一下。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去外间小暖阁去睡。不会扰了夫人休息。”赵一鸣想起昨天晚上红裳让画儿传得话。当下便很自动自动地说要出去睡。不用等红裳赶人了。

红裳听到赵一鸣地话。想起今天晚上赵一鸣待倩芊地情形。她便没有再摆下脸子来:这个男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很多时候都记得自己是他地妻子。

红裳没有答赵一鸣地话儿,只是转身问霄儿:“你们老爷的伤你看过了?怎么样,没有事儿吧。”

霄儿福了一福:“回夫人地话,依婢子看,老爷的伤不要紧,我已经替老爷把脚踝还原了,只是这肿胀还要用药水多泡两次才可以下去。”

红裳点了点头:“嗯,真是多亏了有霄儿啊。霄儿看还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霄儿还没有说话,赵一鸣已经接话道:“裳儿,不用了。霄儿给我揉捏后已经不疼了,再泡泡药水,这两日也就好了。”

红裳转头看了一眼赵一鸣:“腿脚上的事儿能不当回事儿吗?有个万一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赵一鸣听到红裳关心自己,心里早已经乐开花:他今日总算是放下了自昨日就压在心中的大石头——裳儿还是关心他、

的;他一直怕得就是裳儿从此视他为陌路。

赵一鸣还是摇头:“不必了,如果裳儿不放心,明日再叫大夫过来就是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不要再折腾了。”

红裳听到这里,才明白赵一鸣是怕叫大夫来,扰己不能早早休息。她看着赵一鸣,心里有些百味杂陈:如果他真有这个心,为什么踢自己地时候那么不留一丝情呢?就算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可是自己在他心里就没有一丝地位吗?

红裳虽然一直没有对赵一鸣动真心爱上他,可是她毕竟是真得打算同他过一辈子地,所以为了赵一鸣她着实做过不少的事情,而且她平日里做事,又有哪一件没有考虑赵一鸣?可是赵一鸣对她下脚时踢得那么狠绝,自己平日里地所为竟然没有一丝挂在这个男人心上。如此一想,让红裳如何能再对赵一鸣放开心怀。

不过这两日赵一鸣的小意儿温存与体贴也不是一点儿效果没有,再加上赵一鸣在倩芊地事情上居然如此立场鲜明,让红裳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舒服了一点儿的。

倩芊,她终究还是动手了:她居然能甘心为妾,这让红裳实在想不通——果她今日得手了,那么赵一鸣就非要纳了她不可,她除了为妾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好吧,霄儿的医术虽然我没有试过,不过应该还不错;一会儿泡一泡药汤看看如何吧,如果可以的话就不必请大夫了。”

赵一鸣听了以后笑了一笑,看红裳的一张小脸上带着十分的疲惫,不想她坐在椅子上——太不舒服了,他便吩咐侍书和画儿扶自己起来。

侍书和画儿不知道赵一鸣要做什么,不过他是男主人,便听命上前扶起了赵一鸣。赵一单腿儿着地,一蹦一蹦的走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裳儿,你到床上歪着吧,累了一天再坐这**的椅子,你哪里受得了?”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然后一笑:“不用了,这样就好。不然你在榻上,我在床上,说话也不方便。”

赵一鸣听了知道红裳说得有理儿:他要和红裳说一说表妹的事情,事关人家的闺誉,自不能大声儿的、无所顾忌的高谈阔论。

赵一鸣又一次立了起来,不顾众人的反对,硬是让丫头们把软榻移到了床尾,他再次坐下后又催红裳到床上去歪一会儿:“你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你又受了伤,哪里还能再强撑着?快去躺下吧。如果不是此事儿不说不行,我本欲明日再同夫人商议的。”

赵一鸣想来想去,感觉还是今天晚上说比较好:这样的事情不同于其他事情,他在不在乎先不说,他怕红裳在意啊?赵一鸣不欲在这个时候,再和红裳有新的误会,让红裳再添新得不快。

且表妹的事儿,还真要好好核计一下: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娴静安稳、知书达礼,可是用出来的心计手段儿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赵一鸣一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就对倩芊有了极大的戒心。

倩芊就在自家府上住着,想一次都不遇到她是不可能的:自己不想遇上她,可是她如果就是想偶遇自己,那自己还真是防不胜防。而这些还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事情是他要取得红裳的支持与信任才行。

可是现在,赵一鸣悄悄看了一眼红裳:裳儿对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信任呢?自己又有什么脸要求裳儿相信自己呢?

红裳看赵一鸣执意要让她到床上去躺下,她也就倚到了大迎枕上:还真是舒服啊。这一日,还真是把她累坏了。

赵一鸣也知道红裳累坏了,所以他想赶快把事情说完,好让红裳能早一点儿休息。他对着侍书等人一摆手,示意侍书等人出去。

画儿是不想出去的:夫人虽然已经卸了妆,可是还不曾洗漱呢。

侍书却是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儿,所以她看到赵一鸣一摆手,便一手拉了画儿,一手拉了霄儿,带着屋里的小丫头们都出去了。

画儿虽然奇怪侍书今天晚上居然在老爷面前如此乖巧,不过她也顺着侍书的意儿出了屋子:夫人自始至终没有吭声儿,看来是有事儿要同老爷商量的。

侍书等人出去了,屋里便静了下来。红裳故意不开口,她要看赵一鸣如何开口——一定是关于倩芊的事情,但是,赵一鸣倒底想同自己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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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章 我泡你也泡

一鸣没有绕弯子,他看了看红裳开口直说道:“裳儿表妹怎么想,我是不会纳她为妾的。我原来就没有这个念头,现在更是讨厌她。”

说完赵一鸣想起了倩芊今晚的所为,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一个大家姑娘,居然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现在想想,我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红裳听了赵一鸣的话,她回想起倩芊脸上的神情,淡淡的道:“怕是她对你生出真情意来了吧?”

赵一鸣听得眉头挑了挑,然后他认真的看着红裳:“什么叫做真情意?不要说她一个姑娘家不该在成亲前对男子有这种想法,就算是有了也不应该如此做为!”

红裳看着赵一鸣淡淡一笑:“表姑娘是做得不对,只是怎么说她也是对夫君真心一片,夫君难道真得没有一丝怜悯?”

男人总是喜欢保护弱小,而且喜欢有女子为他们倾倒、仰慕不已。红裳了解这一点儿,所以她把话挑明了讲出来——她不说,赵一鸣也不是想不到。如果赵一鸣自己在心中暗自思量,真的对倩芊生出了一丝丝的怜悯或者感动来,那事情可就真棘手了。

就算红裳现在不认为赵府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家了,但是她在赵府的一天,还是不愿意有人插进来——其它不说,单单因多了这么一个人,红裳就会多出许多麻烦来:人家是千方百计进得门儿,岂能让红裳过太平日子。

所以,红裳现在还是不想让赵一鸣纳妾:至少眼下她还是不愿意的。不过,赵一鸣如果执意要纳妾,红裳也不会不同意——在红裳心中,此事已经与她没有太大关系。

红裳现在还不欲赵一鸣纳妾,只是为了自己着想,与赵一鸣本人没有关系;可是她已经有了要退一步的打算,所以她不会太过份的要求赵一鸣再“守身如玉”——赵一鸣纳不纳妾,与她已经无关了。

自私?红裳在心中暗暗一叹:是有些自私。不过也只几个月而已。又不是让赵一鸣一生不纳妾。为了自己能安好地生活下去。只能自私一下下了——当然。如果赵一鸣坚持。她便再退一步也无妨。

但是不论红裳打算如何。她至少要知道赵一鸣真正地心思:要防于为然也罢。要重新再考虑自己地出路也罢。总之。她要知道赵一鸣现在对于倩芊倒底是种什么心思。

赵一鸣听到红裳地话后。他长长一叹:“就算不论礼教。女子也应该矜持自重才对。就算这些都不论。只论夫人所说地她动了‘真情意’。我也是不敢芶同地。只一点。表姑娘她配得上‘真情意’三个字吗?还是那句话。什么叫做真情意?如果她待人真有情意地话。就不会不为对方着想。只是考虑她自己了——她只她能得偿所愿而已。”

红裳地眉头挑了挑。她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听到这样地话儿。红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赵一鸣:“表姑娘——。只考虑她自己?”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夫人是真不明白吗?她哪有替他人着想过?她想没想过我地感受。想没想过你地感受。想没想她如此做后。对我们这个家地影响?她只是想达到她地目地。就算她也是有情意地。她地情意也太过自私了!如此地情意。我是不敢领教地。”

红裳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又看了一遍赵一鸣。她几乎要怀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不是原来地赵一鸣。会不会也是穿来地了。

赵一鸣论情意的话,放到二十一世纪那是极正常地,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就是心中有情也不会说出来的:人们地感情也要符合礼教才可以。举案齐眉就是夫妻感情的典范了,由此可见古人对于男女之情是何种态度。

不是说古人想不起来关于情意地话儿,而是他们不能想,不可以想,想了就是有辱斯文,想了就是违了礼教!

嗯,也不是,花街柳巷之中是可以论男女情意的——只是那样宣诸于口地情意,在世人眼中有多低贱便可想而知了。

赵一鸣被红裳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现在也省起刚刚的话说得有些造次,他的脸禁不住有些红了:这种话怎么可以宣诸于口呢?好在听得人是裳儿啊。

只是为什么好在听得人是裳儿,不是其他姨娘,他就会放心——这个,赵一鸣没有深想,他只是庆幸。

赵一鸣咳了一声儿:“夫人——”

红裳淡淡一笑:“妾身在听,只是妾身想问一问夫君,夫君怎么会想起这些话来的?嗯——,依夫君的为人,应该不会做说些,做些有违礼教的事情才对。”

赵一鸣脸上的红晕有些重了,他低了低头干咳了两声儿:“没有什么,只是因感而发、因感而发。”他不好意思了,非常的不好意思。

赵一鸣这两日一直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那一脚,尤其是昨天晚上,他得知红裳不让他进房后,他一个晚上都在想与红裳相关的事儿,想来想去,红裳似乎没有一点儿坏处,事事处处都是红裳待他的好。

赵一鸣何止是悔呢?而且自成亲以后,还是第一次他晚上不与红裳相拥而眠,致使他的心里空空的、没着没落的。

想了一个晚上,赵一鸣知道自己身边不可以没有红裳:这样夜夜不与红裳共枕还倒罢了,如果日后再也不得见红裳一面的话——赵一鸣如此一想他的心便叫缩了一下,他还真是受不了。

然后自然而然的他便想起了两个字:情意。裳儿待他的情意,厚重的让他惭愧;而他待红裳的情意,他

乎找不出什么事情能说明,他对裳儿有情意!可是,他对裳儿是有情意的。

今天晚上当他与红裳说话时,他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那一番话。

因为,赵一鸣最恼倩芊地地方,不是她不守礼教,而是她居然敢扮裳儿!如果他再醉一点儿呢?如果他鲁莽了一点儿呢?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对红裳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表妹如此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替裳儿想过一点儿!

万一出了事儿,赵一鸣想到这里看了一眼红裳:他就是满身是嘴也同裳儿说不清了——自己的妻子都能认错,只能说明他心中对妻子的印像过于模糊了,根本没有一丝情意儿。

红裳听了赵一鸣地话,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便带开了话题:“表姑娘会自甘为妾,让谁都难以相信。唉——!”

赵一鸣闻言松了一口气儿的同时,又若有所失一般:“这是她地事情,于我们无干。只是此事却有些棘手——她总是在我们府中住着,还有这么一个见不得人的心思……”

红裳看了一眼赵一鸣,没有答话。如果想要送走薛家姑娘,那也是赵一鸣的意思,红裳不想担这个干系。

赵一鸣轻轻一叹:“我想把她送回家去,只是老太太那里不太好说。裳儿的意思呢?”

红裳偏头想了想:送走她实在是太好了,日后也不必再提防她了。不过,当她想起薛家姑娘在赵一鸣走后,脸上那个鱼死网破的神情,她便摇了摇头:“你如果在这个时候打发她回去,她真得闹将起来,撕开脸皮不要,硬说你今天晚上所为污了她地清白,夫君你到时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人家一个黄花大姑娘的话,当然要比赵一鸣和红裳说出来地话可信的多;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世人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的。

赵一鸣张大了嘴,然后过了一会儿,恨恨的一掌拍在榻上:“还真是不能不防!她今日晚上都做出了这等事情,还真是没有什么事儿是她做不出来地。”

赵一鸣不想纳倩芊,红裳也是此意,夫妻二人终于又一次齐心合力的想解决一件事情了。

红裳地眉头一皱:“此事不太好做。送是送不得的,逼得她急了真难说会做出什么来;留下却也让人头痛,没有千日防贼地道理。”

赵一鸣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同老太爷说一声儿,你看可好?”

红裳想了想:“这个我说不好,依你看呢?”赵一鸣地父母,当然还是赵一鸣最了解。

赵一鸣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按理儿说老太爷是不会喜她的,如果有可能是不会让她在大闹之后进门儿;只是她的那对父母无赖的很,如果她再硬说我污了她的清白,就算老太爷千百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让我纳了她——她闹将起来不要闺誉可以,可是我的官声儿,老太爷是一定会考虑的。”

红裳点头认可:“老太太那里不用指望了,唉,居然成了一块狗皮膏药。”

赵一鸣和红裳都知道老太太一心想要孙子,而对倩芊的印象又不错,此事同她一说,真说不定明天晚上就会让赵一鸣纳了她。

赵一鸣想了一会儿头疼万分:“此事只能小心着了,希望她的父母早日归来吧。”

红裳轻轻一笑:“怕她的父母没有十足把握时,是不会回来的。”

赵一鸣一愣,然后明白了红裳话中的意思,长长一叹: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父母,世上居然有这样不顾面皮的女子!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一时间都没有好办法应对。

门外传来敲门声儿:“老爷、夫人,药汤煮好了。”

红裳一时间也想不到好法子,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便道:“进来吧。”就算表姑娘的事情没有商量出解决的法子,可是赵一鸣的脚也要泡上才成——他虽然不好,但也和红裳没有死仇,红裳怎么能对赵一鸣的伤不理不睬呢。

霄儿和侍书两个人抬了一个木盆进来,放在了赵一鸣的脚下。

赵一鸣没有怎么用丫头们伺候,他自己收拾了一下便把脚放进了药水里:虽然有些烫,不过还真是舒服。

屋里有了丫头,红裳和赵一鸣便没有再提有关倩芊的事情;如此一来,红裳也就没有什么话要同赵一鸣说了,她不想尴尬的同赵一鸣大眼瞪小眼,便把头搭在迎枕上,合上了眼睛。不想今日她实在是累坏了,不一会儿居然真得睡着了。

红裳睡着睡着,忽然醒了过来:因为太热了,脚太热了。

她睁开眼睛,轻轻抬起了头来,发现屋里只有赵一鸣和她,丫头们都出去了。

而她的脚正泡在一盆热水中——难怪会感觉到热呢。

而赵一鸣正在榻上弯着腰给她轻轻的捏脚,还没有发觉红裳已经醒了过来。

因为赵一鸣的一只脚踝有伤,所以他弯腰的姿势怎么看都有些别扭,一看便知道他现在的这种姿势极不舒服。不过他捏得很专心,力道也不轻不重的,让红裳除了感觉到微微的酸麻之外,没有其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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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五章 睡不着的人儿

裳微微抬着头,看着热气笼罩中的赵一鸣,她一时间酸涩:有些事情做得不是时候,便不会让人感动。她在心底轻轻一叹:赵一鸣现在为她所做的一切——,晚了些。如果是在以前,如果赵一鸣没有踢她那一脚儿,也许她还真得会感动、接纳,甚至于敞开心怀爱上赵一鸣,但是现在——,晚了。

红裳把头轻轻放回了枕上,她闭了闭眼睛,如此小意儿温存的赵一鸣,红裳有些不太习惯,她品不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的心里没有感动,除了酸涩之外还是酸涩,只是涩得让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只是,真得不感动么?那么心中的那一丝酸涩又是因为什么呢。

红裳只躺了一会儿,她便睁开眼睛轻轻用力坐了起来,赵一鸣也就发觉红裳醒了。他抬起头来:“弄疼你了吗?醒了你也还是躺着吧,舒服些。这是霄儿给你煮的药汤,说是能够去乏,你多泡一会儿吧。”

那木盆中的水一看便知道是药汤,只看颜色便与赵一鸣刚刚那一盆儿不一样。霄儿也是一个好丫头啊,红裳看了眼药汤:来这个世上走一遭,只看侍书这几个丫头,她来得就不冤了。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的伤脚,心下便不似前一夜那么硬了:不管怎么说,现在赵一鸣也是伤员一名。红裳轻声说道:“夫君也有伤在身,你也早些睡吧。妾身自己来就可以,再说现在睡了一会儿,已经不怎么累了。”不过,原本要说的谢谢赵一鸣、受不起之类的客气儿话,红裳倒底没有说出口来。

赵一鸣是古人,能为妻子洗脚,如果被人知道那可是天翻地覆的大事情—就算是受不起,她的脚也已经该洗的洗了、该泡地泡了、该捏得捏了,再说客气的话就有些过于伤人了。红裳不是一个不分好坏是非的人,她实在是做不出这种得了便宜,还要再伤人家心的事情来。

赵一鸣一笑:“不要紧地,我的脚泡完以后已经舒服多了,没有什么问题;再说只不过是扭了一下,算不得上是伤。刚刚我看你睡得熟,所以没有让丫头们叫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等泡好了脚再叫你起来更衣睡下;不想我还是太粗手粗脚,居然把你扰醒了。”

他没有直说为红裳洗脚的事儿,他甚至于在话中故意模糊掉了这事儿: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虽然是他自己想给红裳做的:他怕丫头们手劲儿没有准儿。但是他做的事情被红裳看到后,他忽然有些心虚和脸红起来——裳儿不会看不起他吧?

自脚上传来一阵一阵地暖流。沿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里窜去。把红裳舒服地都想呻吟一声儿:霄儿实在是好样儿地。这药汤煮得太好了。

红裳听完赵一鸣地话后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有些热所以才醒了。不是夫君地缘故。嗯——。夫君也累了。不要再为妾身劳累。再加上夫君也受了伤。实在应该早些休息地。妾身现在真得不累了。让我自己泡泡吧。夫君就在榻上歪一歪好好歇歇吧。”

赵一鸣听到红裳地话。有些惊讶:这么晚了红裳两次说让他早些休息。但却没有赶他出去;随后他又想到:是不是要过一会儿再赶他出去呢?如此一想。他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红裳:“我还不累。再给你捏一捏。霄儿说她地祖父曾经告诉她多捏捏脚。是很能解乏地。”说到这里。赵一鸣顿了顿又道:“不过。霄儿说捏脚是有手法地。她也不会。她地祖父没有教她;而我、而我也只是瞎捏一通。霄儿说这样多少也有些效果。希望可以缓一缓裳儿地劳乏。”

红裳听了以后深深看了一眼赵一鸣:“妾身已经好多了。夫君地脚儿也刚刚泡过。这样在外面晾着怕也不好。夫君还是好好歇一歇吧。不要再为妾身劳累。”说完之后。红裳好像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轻轻地又道:“谢谢夫君了。”

这一句谢谢确与她刚刚醒来时想说地谢谢不太一样:她现在不是为了要表示一下客气。而只是想要表示一下谢意——他一个古代地大男人能为自己洗脚、捏脚。真得很难得。

赵一鸣连忙笑道:“不累。不累地。多捏一捏吧。你今日实在是被累坏了。”说着赵一又变下腰。伸出手想再为红裳捏一捏。

红裳自醒了以后,便十分不好意思让赵一鸣捏脚,她感觉洗脚这事儿怎么好让他一家之主做呢;可是现在赵一鸣这一伸手,红裳的脸上便是一红,她忽然感觉让赵一鸣如此揉捏她的脚丫儿,实在是让她很害羞的一件事儿,她地害羞与赵一鸣是不是一家之主无关。

赵一鸣连抓了两次都没捉到红裳

儿,抬头看到红裳地脸已经红了,他一下子明白过来法当然同红裳有些不同:女子地脚儿堪比贞操;自己这样揉捏裳儿的脚,也地确是有些轻浮了。

在古代,女子对脚很是重视——她们的脚丫儿只能让自己的男人看到,被其他男人看到便是失贞了。

赵一鸣的脸一下子也红了起来——刚刚他可是只想着给红裳解乏的,根本没有什么绮念;可是看到红裳脸红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就忽然痒痒了起来。

想到了他处后,赵一鸣便不好意思再相强红裳,只得取了榻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干咳了两声:你自己泡泡、泡泡。”他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赵一鸣知道红裳现在还在生他的气儿,所以他对于自己的胡思乱想很有些恼火,可是偏偏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红裳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儿。她心中一样在着恼: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自己根本就没有原谅赵一鸣,也不打算原谅赵一鸣,却又害羞个什么劲儿!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都在生自己的气。

过了一会儿,赵一鸣悄悄看了看红裳,然后就躺倒在榻上,并且闭上了眼睛:也许裳儿今日不会让自己出去也说不定。

红裳自己恼了半晌,抬头看到赵一鸣似乎睡了,可是身上却没有搭上被子。她十分有心赶了赵一鸣出去,可是话到嘴边儿却又说不出来了:他今天晚上所做的事情,让红裳有些放不下脸子来。

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礼教与男人的脸面那可是大过天的。赵一鸣的所作所为如果被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一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愣了好一会儿,红裳实在不想赵一鸣这样睡了以后着凉,只得轻声唤侍书等人进来给赵一鸣盖了锦被。她又看了一眼那软榻,想赶赵一鸣出去的念头在心底又升了起来,她差一点儿就吩咐人把软榻抬了出去。

最终,她泡完了脚,侍书等人都出去了,红裳也没有说出让人抬赵一鸣出去的话儿。

红裳躺倒在床上,立时一股睡意就袭上头来,眼皮便感觉有千金重一般:霄儿煮的药汤很好用的。在睡着前,红裳迷迷糊糊的想到:自己又不是古人,再说赵一鸣同自己成亲半年有余了,就算现在和他睡在一个房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自己一个现代人不必这么矫情吧?

红裳翻了一个身儿:总之,不让他上自己的床也就是了。

直到红裳的帐幔放下了,赵一鸣才轻轻翻了一个身,他的嘴角儿上勾露出了一丝微笑:裳儿真得没有赶他出去呢。

红裳没有硬下心肠,让赵一鸣看到了希望:裳儿的心果然是软的,如果不是自己做得太过份,裳儿也就不会寒心后冷淡的相待自己了。既然都是自己的错儿,那就要好好改过,一定要把裳儿的心暖过来。

原来的时候,赵一鸣天天与红裳同床共枕,没有感觉能同红裳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是一种幸福;可是现在他不过是能再同红裳在一间屋里睡,却已经心满意足,感觉到了幸福。

赵一鸣一面高兴,一面也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原来不知惜福啊!非要裳儿怒了,不理会自己了,自己才知道裳儿有多好。

红裳夫妻两个人这一夜都睡得极好,没有一个人失眠。

可是这一夜,虽然大家都很累,但赵府并不是人人都熟睡了,至少有一个人是一夜无眠的,那就是倩芊。

她先是折腾了半个晚上,后来又想心事儿想了半个晚上,到天色发白时,她还大睁着双眼。

倩芊自宴席回到院子后,想同一同回来的凤歌凤音说几句话时,凤歌却道了一句:她要去妹妹那里睡,和妹妹做几天伴儿。随后凤歌两姐妹便不再理会倩芊,径自收拾了一下,锁上了房门。凤歌带着贴身的丫头,吩咐了院子里的婆子好好看着家,牵了凤音的手便走了。

自始至终,凤歌和凤音都没有再给倩芊好脸子看。

倩芊被凤歌和凤音晾在了院子里,又弄了一个大红脸,可是她不好发作两姐妹,只得自己气呼呼的回了房。

她一进屋便把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就是心然和花然也被她赶了出去。然后她就立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红色吉服,恶狠狠的看着,咬牙切齿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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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六章 自以为是

看着看着,忽然间伸手用尽力气撕扯起自己身上用得力很大,撕扯中把自己的身上都弄得轻一块儿、紫一块儿了。她不停的撕扯着,终于把衣服撕破,自身上脱了下来。

倩芊一脚踏在已经掉在地上的衣服袖子,差一点儿被绊倒后,扑到床上一把抓起剪刀把那大红的吉服要剪它一个粉碎!

她剪,她剪,她似乎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剪。她把这件吉服当作了敌人,她就是要让它碎尸万段,就是要让它破败不堪,就是要让所有人再也看不出它原来是个什么样儿!

那红色销金的吉服便在倩芊的剪下,化作了一条条、一块块儿的碎布儿,盘旋一会儿后,便静静的躺在了地上。吉服用得布总是比家常衣服要多很多,所以那飘落在倩芊脚下的碎布,几乎淹没了她的脚面。

倩芊剪无可剪后,依然在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她还是不想放过这件吉服,她如疯了一般,在这些碎布上狠狠的踩了又踩。

那些碎布虽然被践踏的脏污了,可是在灯光下,依然闪着金光,星星点点的,怎么踩也是踩不灭的。

终于,倩芊闹得累了,她一下子软倒在地上,靠在床边上,把脸放在双手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知道表嫂已经看出了她今晚的用意,她知道表哥也看出了她的用意,她知道凤歌也看了出来,表嫂带去的人都看出她的用意!可是表嫂却轻言细语的请她回到了宴席上,淡淡的与她谈笑着,让她心里的难受越积越多,却无从发泄!

她只能忍着,只能把满腹的辛酸忍下,只能把一脸的难堪忍下,只能把所有委屈都忍下,强颜欢笑撑到回房!

倩芊并不是全身放松的大哭,她是咬着唇极力压抑着声音在哭:虽然她哭得很痛,但是声音却并不大——她就是伤心了,就是忍受不住流泪了,也不想让人听到、看到!

她薛倩芊地泪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薛倩芊让人看到地。只能是她地一张笑脸!已经多少了年了?自她地姨娘死了以后。自她因哭泣被薛老太太打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在人前掉过一滴泪。

倩芊伸出手臂。抱紧了自己地双膝:她抱得很紧。因为这个世上。一直以来只有她自己——只要她哭。便只有她自己。

倩芊也想有个人能抱一抱她。也想有个人能温柔地问她一声儿:可曾是受了什么人地气。可是。从不曾。她。一直以来。只有自己。

倩芊咬着牙哭:哭她今日所为地愚蠢。哭她今日地难堪。哭她心口上那一道深不可见地伤口——表哥居然没有理她!倩芊还在哭她地出身。

倩芊知道她并不是输在了人品相貌上。而是输在了她地出身上:表嫂什么都不如她。可是人家是嫡女!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之后。可是人家还是嫡女。表哥现在又升了。就算是没有表嫂。表哥也不会娶自己做妻室吧?

可是为什么呢?除了自己不是嫡出地之外。自己哪里不都比表嫂强?

想起表哥今天晚上对她的冷淡,倩芊更是哭得肝肠寸断!为什么,为什么表哥看也不看她一眼呢?就算她是庶出的,可是她比表嫂更适合做表哥的妻子啊——可以助表哥更上一层楼,可以为表哥治家一个家,绝不会像表嫂似的把事情总弄得一塌糊涂不说,还眼光短浅!最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得喜欢表哥啊,她可以为了表哥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把自己的性命舍出去,她也是千肯万肯地,表嫂可以吗?她可以吗?!

倩芊现在知道表哥并不喜欢她,可是为什么不喜欢她呢?倩芊自发现后,一直想到了现在。她在喜欢上赵一鸣后,从来没有想过赵一鸣会不喜欢她——她长得相貌可是人人都赞一声儿好,如果不是庶出,进宫便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而且哪个见过她的人不赞她一声儿知书达礼?不赞她一声儿明事理,懂进退?而且她们家是皇商,对于官面儿上的事情,她可是懂得不少!她这么好,所以她一直认为她的表哥会喜欢她的。

但是,她亲爱的表哥压根儿不喜欢她,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倩芊无法接受。

倩芊哭了好久以后,哭得累了,哭得双目通红眼圈有些浮肿了,她才开始思索起来:表哥不喜欢她,可是她却不能没有表哥,这要怎么办呢?

倩芊这时忽然想到,表哥根本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仔细看过她,根本就可以说是不认识她——表哥为什么要喜欢她,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倩芊一下子不再伤心了,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是啊,表

不喜欢她,而是表哥根本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好心中终于没有伤心,她现在只有斗志:她要让表哥知道她的好!

兴奋了一会儿后,,倩芊便更加后悔今天晚上没有借机闹上一闹:只要闹将起来,她便会在近日嫁给表哥了;虽然如此入赵氏地门儿,表哥一开始会生她的气,可是时间一久知道了她的好,表哥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惋惜了一会儿,倩芊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儿:只有她嫁给了表哥,表哥才会认识她,才会知道她的好,从而才会喜欢上她。

倩芊这样想着,便自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了床上开始仔仔细细地想起办法来:她要如何才能再在赵府待下去,并且要如何才能嫁入赵家呢?

不嫁,表哥永远不会认识她,就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好,就永远不会喜欢上她。倩芊地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她一定、一定、一定要嫁给表哥!

如此一想,倩芊便有些担心起来,她首先想地就是,表哥和表嫂如果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老太爷,老太爷一准儿会把她送回家去。那她真就无法可想了!

不过倩芊细细一想:真要如此,也不是坏事儿,那便是机会来了!她也就不需要再想太多地法子,就可以顺利嫁给表哥了——她只要一口咬定表哥今晚碰撞到了她的身子,已经污了她的清白,她只有一哭一闹便可以进了赵家的门儿。

嗯——,倩芊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这样一来表哥可能会生气、会误会她是坏人,不过只要嫁了过去,再想法子让表哥消消气儿就好了。表哥不生气了,就一定会发现她的好,会喜欢上她!

女子一般动了感情都容易失去理智,但如倩芊这样偏执的却也不多见:她自小就在意她身为庶女的身份,又一直在嫡母的欺压下长大,就是因为早慧所以才能哄骗过她的嫡母,但是她的心灵却也在长年累月的委屈与自卑下扭曲了。

倩芊一直都想找一个好人家嫁过去做正室嫡妻,到时候她便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活。可是她的生父嫡母却打碎了她的梦想,而她后来又喜欢上了赵一鸣——这一切让倩芊终于偏执起来:她认定,赵一鸣一定会喜欢上她,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但是世上最没有道理可言的就是感情:就如同倩芊,她喜欢上赵一鸣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那么赵一鸣又凭什么会喜欢上她呢?就算倩芊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赵一鸣也没有理由一定会喜欢上她。只是,倩芊却不这样想。

倩芊,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而已。

倩芊想通了老太爷这里以后,也就不怕其他人了:只要有人来质问她,或是想把她送走,那她就豁出去了。

如果表嫂和表哥不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也不把她送回去的话;倩芊想到这里,眼珠转了转:那她就真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好名好声儿的嫁入赵家,又不会招惹表哥生气——这样做,她只要一嫁过去,表哥就会喜欢上她的。

倩芊毕竟还是个聪慧的女子,所以她静下心来后,便想到了日后要如何做,她要慢慢来,但是却要一朝成事儿:第一,她要好好的哄老太太开心,也要在老太爷跟前留个好印象——不管表哥和表嫂、还有凤歌她们是如何想她的,她一定要让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一个娴静贤淑的好女子;第二,她要得到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怜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家中过得日子生不如死——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善心一发,是绝不会打发她回去的;第三,就要常常勾起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孙子的心病来,然后再收买老太太身边儿的娘子婆子说自己有宜男之相——那么,不用自己说什么,老太太便会向自己父母提亲事儿了。

对了,还有一个好法子:她可以借他人之口让表哥知道她的好啊。

她要好好的收买赵府上下人等,让大家都交口称赞她,就是要让表哥常常能听到关于她的好儿。

倩芊的嘴角弯了起来:她原本就是一个好女子,琴棋书画与女红、厨艺,她哪个不是顶好顶尖的?她原就是大家闺秀,她的统身气派岂是表嫂一个商人女能比的?只要她把所有的好处借他人之口,让表哥知道,那表哥岂会不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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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章 后路

越想脸上的微笑越重,越想精神越好,她竟然一眼儿。

接下来倩芊又想了几点要做的事情,并且还想到了几个具体的法子——过她这一次不急于去做,她一定要细细考虑再考虑,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再去做,绝对不能再像今天晚上的事情一样了。

当她看到窗子发亮后,便不再想心事儿,起身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样子—实在是狼狈的有些吓人。

倩芊现在心境已经与昨天晚上大不相同,她现在满心都是希望,当然不能容自己如此狼狈了。倩芊看着镜中的人微微一皱眉头,便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才唤了心然和花然进来收拾屋子。

倩芊虽然躺在了床上,却并不是想睡一会儿,她让心然打来了冰凉的井水,和温水交替着用来敷眼——她的双眼这个样子如何能出去见人?

她今儿还想去老太太那里呢,这个样子见老太太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万一在老太太那里遇到了表哥,让表哥看到她这副鬼样子怎么能成?!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的敷一敷才成。

红裳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儿,然后坐起挑开了帐幔,她是想叫人进来,却不想正看到赵一鸣面向她这一边儿,睁着眼睛盯着她的床——现在正好对上红裳的眼睛。忽然看到红裳挑开了帐幔,赵一鸣脸上一红,立时坐了起来:“裳儿,你、你醒了?”

赵一鸣话一出口便感觉说了等于没有说——没有醒能坐起来吗?他又急急补了一句:“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答道:“还好。夫君睡得可好?”

赵一鸣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门外地丫头听到声响。在外面问道:“老爷。夫人要起了吗?”

红裳答应了一声儿。侍书带着众丫头们进来伺候红裳夫妻起床更衣;便也解了赵一鸣地尴尬。

赵一鸣醒得早一些。他醒了以后不知为什么。非常想看一看红裳地睡颜。可是又怕惊醒了红裳惹她不快。所以便盯着那帐幔自己正自回想呢。却被红裳“捉”了个正着。

梳洗好了以后。红裳本想去上房地。可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使了人来说。不要红裳过去立规让红裳好好歇一歇。来传话地小丫头还道。老太太说了。老太爷昨日也吃多了。今天想多躺一躺。夫人真得不必过去了。

红裳听了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是真得想让自己歇一歇。便对着上房福了一福算是谢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后。这才回到房里吩咐侍书等人摆饭。

赵一鸣听到摆饭后。便扶着小丫头地肩膀单条腿跳到了外间:“我也到花厅上用饭吧。一个人在房里气闷地紧。”

红裳本不想同赵一鸣同桌共食,可是赵一鸣一个腿儿跳啊跳的都跳出来了,她也就只能点了点头。然后又让侍书和霄儿过去扶赵一鸣向花厅走去。

红裳走在一旁淡淡的问道:“夫君的脚儿感觉如何?用过早饭后让大夫过来看一看吧。”

赵一鸣笑道:“已经好多了,红肿轻了好多呢,有霄儿已经足够,不用再叫大夫来这么麻烦。”顿了一顿,赵一鸣看向红裳道:“裳儿也不必为我担心了。”

红裳很想瞪他一眼:哪个为你担心了?不过,红裳只是淡淡的答道:“夫君既然这样说,大夫不请也就不请了,不过饭后还是让霄儿好好为你再检视一遍为好。”红裳没有理会赵一鸣最后的一句话。

赵一鸣点头:“好的,只是麻烦霄儿了。”

霄儿在一旁欠了欠身子:“老爷说这句话,婢子可是受不起地。”

说着话进了花厅,红裳夫妻二人坐下后,侍书和画儿各捧着一碗绿梗米粥放到了他们二人面前。赵一鸣不时的给红裳布个菜什么的,而红裳只是淡淡地,即没有恼了赵一鸣给他脸子看,但也给他几分笑脸儿。

不过赵一鸣已经很开心了:至少昨天晚上裳儿没有赶他,今天也和他一桌上用饭了。

红裳在用饭时便一直再想:今日赵一鸣的脚伤了,并不方便外出,是要留在家中了;自己又不用去上房,今日一整天儿都同赵一鸣在一起,实在是让人气闷的很。

红裳忽然想起自己想买个铺子:正好家中有赵一鸣在,她也走得开,不如就今天出去转转吧。

红裳用罢饭放下了筷子,一面儿净手一面儿对赵一鸣道:“妾身一会儿听管事娘子们回完了事情,有事儿出去走走,夫君有什么事儿就吩咐院子里地丫头们吧。”

赵一鸣一愣,他原想今日能同红裳好好在一起说说话呢:“裳儿——,有什么事儿要出去?”他并不是想追根究底,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家中,与红裳分开罢了。

红裳不想同赵一鸣说自己

铺子的事情,她扫了一眼霄儿后道:“也没有什么,走走买些东西,再到霄儿家去看看。”

赵一鸣更是一愣:到丫头家去看看?不过,随即他便想到这两日红裳心情不好,也许红裳只是想出去走走吧——她的娘家远在南边儿,身边儿除了几个丫头没有个知近的人儿,烦了也只能到丫头家走走了。

如此一想,赵一鸣长长一叹:“嗯,去吧去吧。晚些回来也没有什么打紧地,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儿我自会代你说一声儿;不过,你要多带几个人才成;嗯—,让赵安挑几个强壮的家院跟着,外面的人儿不好说的,以防万一为好。”

赵一鸣认为红裳是想出去散散心,不过担心她外出一个人不太安全,所以嘱咐红裳多带些人。

红裳点了点头,便起身道:“我去偏厅处置事情了,夫君自便吧。”

赵一鸣只得同意,看着红裳起身走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脚,恨恨的跺了一下好地那只脚;他更是恼了倩芊——不然,他今日大可陪娇妻在外好好游玩一番。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跺脚声儿,她先是小小地吓了一跳:不会是用的伤了地那只脚儿吧?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才又转回身子继续走,只是她的嘴角儿有一丝丝地弧度:这个赵一鸣,还真是有些孩子气。

红裳处置完了府里的事情后,便起身带着侍书几个人去查看自己的嫁妆,走了几步想起赵一鸣一个人待在房里,她倒底是心中不忍,回头对侍书道:“你还是留在家中吧,一会儿叮嘱厨里给你们老爷弄点儿汤,让丫头们好好伺候着,不要他乱动,再伤到了那只脚。”

侍书看着红裳福了一福,最后还是忍不住笑道:“夫人,您说的是哪个他啊,婢子不太明白。”

红裳狠狠的白了一眼侍书,又举手做势要打她:“你个死丫头,还不快去。”

侍书笑着跑远了。

红裳这才带着画儿和霄儿直奔了放嫁妆的屋子。

画儿的心情却好似不太好,她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问道:“夫人,婢子多嘴您不要见怪;您——,是不是已经原谅了老爷?”

红裳回头看了一眼画儿,然后轻轻一叹:“哪里可能这么快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了?至少我是做不到的。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老爷这两日所作所为你们也看到了;我就算是还不能原谅你们老爷,但是也能狠心在他受伤的当口什么也不管吧?”

画儿似乎松了一口气儿,可是立刻她又提起了心,迟了一会儿又道:“夫人,婢子还是多一句嘴,虽然老爷不应该踢夫人那一脚,但看老爷昨日待表姑娘的样儿,老爷、老爷还算是好的。”

红裳奇怪的看了一眼画儿:“画儿,你是想让我原谅你们老爷呢?还是不想我原谅他?”

画儿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婢子、婢子自己也不知道!”说着,她低下了头——这两日,画儿左想想吧,老爷对夫人真得不错,知错能改还算得上是个好男人,夫人应该原谅老爷,和老爷好好过下去;可是她右想想,老爷踢夫人时真狠啊,可是他待孙姨娘时却温情脉脉的,这男人啊,都是不可靠的!

红裳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画儿:“不知道就不要想了,我也没有说一定不原谅你们老爷不是?”

画儿看了看放嫁妆的厢房,又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才轻声道:“您不是想要出府自立门户了吗?您是不会再原谅老爷了吧?”

红裳听得一笑:“我哪有说一定会出去?我只是——”她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想手里能有些自己的根基,如果有个万一,我们也不至于什么也没有,受制于人罢了。”

画儿吃惊看着红裳,然后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夫人,这两日婢子三人时时揪心的就是这事儿了——即不想夫人受委屈,可是又担心我们几个女子出去后无法撑起门户来,累夫人受委屈。”

侍书三个人晚上哪里睡得着?她们三个人每天晚上都在琢磨同样的事儿:让夫人出府吧,她们担心夫人日后会受辱;不让夫人出府吧,可是夫人在赵府受委屈,她们也看不下去!正正是左右为难啊。三个丫头商量来商量去,都想问问老天:这世上,就没有条女子能走得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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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章 嫁妆,惊魂

裳步上了屋前面的石阶,听到画儿的话后长叹转身看何尝不知道外头的艰难?我当天晚上说的意思,也是要看看情形日后再做决定——就算我不原谅你们老爷,也并不表示我就一定会自赵府出去自立门户;不到万不得已、不是这个家里容不下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呢?我可是赵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儿的呢。”

红裳看画儿和霄儿都一脸的戚然,所以才最后说了一句玩笑话儿,然后又故作轻松的加了一句:“有钱嘛,总是好的,对不对?就算你们老爷不待见我们了,可是我们只要有钱,再加上夫人我的诰命身份,我们独居一院也可以过得逍遥快活。”

画儿和霄儿虽然都轻笑着点了点头,但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尤其是画儿。

画儿很茫然:男人是信不过的,可是没有了男人,女子独自一人过活,就算是衣食不缺,这一生能快乐吗?至少夫人——,不会吧?

红裳轻轻拍了拍画儿的头:“愣着想什么呢?还不开门儿。”

画儿这才反应过,取出钥匙打开了门儿。

红裳知道丫头们担心烦恼都是为了自己,而且她自己也知道出去自立门户,是不太可能的事儿——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去做的。如果万一有一日赵府容不得自己,能不丢掉赵一鸣夫人的头衔,出府独居也许可行性更高吧?毕竟有赵府这块招府罩着,恶人是不敢欺上门来的。

红裳当然知道此事也并不那么容易达成,赵府的老太爷如此要面子,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出府另居?不过她不能不多想一想:她必需要为自己、也为几个丫头留有后路才可以。如果什么都不考虑准备,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赵府这棵歪脖树上吊死,那么她的命运就握到别人手里,她还会有什么话语权?

红裳摇了摇头,似乎是想甩开这些烦心的事儿,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儿过了今日再想也来得及,先看看自己的嫁妆倒底有什么吧。

红裳抬脚进了屋子,看到靠墙摆放着一只只多半人高的大箱子,屋子中间也摆放过一些——只这么一些眼看过去,满满一屋子数目还真不少。

红裳自身上取了一串钥匙来。随便挑了一个箱子用对应地钥匙打开来看:里面是些上好地绸缎。红裳仔细看了看。摸了摸这些绸缎。真是好东西呢。想来只这一箱子绸缎就能卖不少钱地。

她接连又打开了两只箱子。里面也是一些丝绸。只不过品种不同罢了;她再看看屋中这么多地箱子便有些不耐烦了。把钥匙交给了画儿和霄儿。让两个丫头去开箱查看。她只在一旁坐下来看着。

箱子里什么都有。只做大毛衣服地皮料就有几大箱子——这可就是不少地银子!不要说买一个铺子。就是十个铺子也买得下了。

红裳现在已经有些呆了:她原来这么有钱吗?本尊地父母倒底是什么人啊。家里倒底富足到什么程度?!

又一个箱子打开后。红裳终于真得呆住了:那里面全是各色珠宝与金银首饰!虽然每一件都装了大小不同地盒子。占了大箱不少地体积。可是这么大地一只箱子里。这些小盒子地数量也就有些惊人了。

红裳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她地“娘家”倒底是何许人!红裳虽然有些惊喜。但绝对惊大过于喜:只看嫁妆本尊地父母待女儿很好啊。可是她为什么会死在花轿上呢?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地事情?而且。这样地人家。如果发现他们地宝贝女儿已经不是原来地那一个了。那么自己地下场……。红裳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往下想了。

这还只是一个屋子的嫁妆,同样的箱子,还有一厢房呢。红裳暗自数了一下箱子,这边屋里有八十多只箱子,另外一个厢房里应当差不多吧?

如此多地财物只让红裳的心又颤了一颤:这代表着父母对女儿的厚爱啊。那么本尊的死便更离奇了一些—那要害本尊的人,发现自己还活着,他们会不会再次动手?这一次的敌人却根本不知道是谁,又在哪里。

红裳全身如浸在冰水中,凉得她是自心底往外冒着寒气:她原来不是没有担心过本尊地死因,但她本尊的父母在她成亲时并没有出现过,哥哥也在她成亲后就上任去了,让红裳错误的断定是本尊是不得父母欢心的一个人儿,她的死可能是因不满亲事儿,自己寻了短见。

尤其后来,红裳平平安安地过起了小日子,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的娘家也不过是按时会写来书信,不外是些家常话儿,每封信地内容都差不多,并不能自中间看出父母对本尊的疼爱,她也就按时让人回信——除此之外,娘家那边儿没有什么其它地动静,她也就慢慢的认定了新娘是自寻短见,渐渐地放下了心。

红裳当时认为,如果本尊是被人害死的,看到了她回的书信,岂能还会任她活着?既然现在平平安安的,就表示没有人要害本尊了。

可是看到现在如此丰厚的嫁妆,红裳不得不重新考虑一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家姑娘,寻短见的可能性太小了,几乎是绝不可能——就算不满亲事,也不可能就因此而寻了短见。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本尊不可能会认识家人之外的男子,那她就不会因情而生死意来,其他的事情不会让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大家千金,生出如此绝决的心思来。

是谁害了她?

么害得她呢?如果那人再来害自己一遍,自己想来的:因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本尊是死于什么原因,让她如何防?

红裳愣愣的坐了一会儿,她又看了看没有打开的那些箱子,懒懒的抬了抬手:“罢了,不用再开箱了。”现在,她哪还有心思查看这些财物。

红裳不知道没有打开的箱子中是不是还有首饰等物,但她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她实在是有些被惊吓到了。不过,应该做得事情还是要做的,不然画儿和霄儿一定会感觉到奇怪;而且,就是因为有人会来害她,所以红裳认为更应该为自己准备些银钱——有了钱也好办事儿啊。

红裳看了看那些首饰:这些东西是可以长期保存的并保值的,不用急着变卖——日后万一有什么急事儿用钱时,这些说不定就能救命。

她随意指了指一个箱子:“把这些鸭江绸取出来吧。”

画儿和霄儿便把一大块布铺到了地上,把箱子里的绸缎抱出来放在上面。两个丫头把绸缎抱出了一些后,霄儿又一次伸手去抱绸缎时,她直起腰来却没有取出绸缎,她地手中拿着一块铸造成精美花样的金子,她满脸惊讶的看向红裳:“夫人,压箱金——,您一直没有取出来?”

红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压箱金这个名字她还是听明白了——看来是一种古人的习俗。画儿看了看霄儿手上的金子,也探身弯腰到箱子的边角儿摸索,一会儿便摸到了三块儿。

画儿回头看了看红裳:“夫人,压箱金您一直就这么放在箱子里?”

红裳点了点头,理由应当的问了回去:“不放在箱子里放在哪里?”

画儿被问得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无奈的道:“夫人也该把金子取出来,另外放起来呵。这一块儿足有四五两的样子,这一个箱子就有近二十两金了,万一丢了怎么办?”

红裳只能继续理所当然:“这不是没有丢吗?”

画儿看了看红裳,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如果红裳不是夫人,画儿一准儿要抛两个大白眼儿过来。她决定不再问自家的夫人了,便和霄儿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旁核计了两句后,一人回去取个小些地樟木箱子,一人打开所有的箱子把压箱金取出来。

不过画儿和霄儿两个人都很是吃惊:夫人的娘家倒底多有钱,压箱金居然就给了这么多!

红裳其实还没有自惊吓着缓过来,她只是强自镇定着不让画儿两个丫头看出什么来。过了好一阵子,红裳才放松了一些:不管本尊怎么死地,现在危险应该还没有到跟前儿,先做完眼下的事情,慢慢想个法子打探一下吧——知自知彼才好应对。

想到这里,红裳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要同“哥哥”联系一下,因为男女有别,哥哥应该不会很快发现妹妹的不同,她也套些话出来。只是——,害本尊的人不会是哥哥地人吧?成亲时可只有哥哥在本尊的身边儿。

想来想去,红裳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便把此事完全抛开一边儿日后再说:她的娘家人她不太敢碰,可是那个未知的危险又很吓人,她一时间想不到法子,只自己吓自己有什么用?不过是乱了方寸而已。

红裳轻轻一叹:为什么自己重生一次,居然还是一样活得心惊胆颤,不得一日安乐呢?赵府的事情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结果呢,自己“娘家”居然还藏着一个要害自己性命的人儿!

画儿把门儿关上了,正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取金子呢。那些金子都是一些吉祥花样儿:如果放在现代,不说这金子本身的价值,只这精致的花样也值不少钱吧?

红裳过去取了一个在手把玩,她忽然发觉这些金子似乎不是很亮,有些年头的样子。随后她又释然了:古人有早备嫁妆的习惯,也许是本尊地父母早早备下了,所以这些金子也失了一些亮度吧?

红裳放下了手中的金子,看了一眼房里的箱子,在心中暗自计算开了:这屋里有**十只箱子,只压箱金也有近百两黄金了!卖嫁妆?卖得什么嫁妆!这些金子就足够她吃一辈子了!

红裳现在不打算变卖嫁妆了,一个箱子里地压箱金就足够她买铺子还有剩余了。

最终,另外一个厢房里的箱子也打开了,金子取完后,就不是画儿和霄儿能抬得动了,只得叫了四个力壮地婆子过来抬到了红裳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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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南宋生活顾问》,书号作者:阿昧

懒女穿越到南宋,开开铺子种种田,嫁个相公管管家,锅碗瓢盆,家长里短,这样的小日子,好似也不错……

%%~>名:喵喵刹异世,作者:笨笨圈圈,书号

简介:玩转异世猫再换魂**男金钱权利偶来了…

一百六十九章 长贫难顾

一鸣知道红裳去开她的嫁妆箱子了,他正心中别扭呢出去买东西自然是要用银子的,可是她不让帐房送银子过来,或是让铺子到府里来结帐,居然去取她的嫁妆——裳儿真要同自己分得这么清楚了吗?

银钱上分得如此清楚,裳儿这是打算做什么?妻子花用丈夫的银钱那可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赵一鸣拿着一本儿书,正自胡思乱想的当口儿,红裳带着人抬了箱子进屋。赵一鸣看到箱了一愣:嫁妆里有什么金贵东西要摆到房里来放着,为什么原来的时候没有收进房里呢?

画儿让婆子放下箱子就打发她们出去了,然后转头对红裳道:“夫人,要不要让赵大总管把钱庄的人叫来?”

红裳和赵一鸣都看向了画儿:赵一鸣是听得有些惊奇。红裳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放到钱庄去吧。嗯,换成银票也成。”

赵一鸣这下可以确定那箱子里面放着的是银钱了:“裳儿,你这是自哪里得到的银钱?”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嫁妆里的压箱金。”

赵一鸣听了又小小的吃了一惊:因为红裳自嫁了过来,从来就没有整理过那些嫁妆,看都没有看过一眼;他本就是不在乎人家会给女儿多少嫁妆的人,当然也不会去看看;而且红裳的不在意,也让赵一鸣认为嫁妆可能并不丰厚,所以红裳才懒得理会。

赵一鸣看了看那箱子,有些不可思议:“裳儿,你就让压箱金一直放在嫁妆箱子中?”在赵一鸣看来,红裳不像一个没有料理的人,她应该早早就把这些金银之物收起来才对。

红裳只能再一次以理所应当的口气答道:“放在哪个箱子不是放?放在嫁妆箱子有什么不可以。”

赵一鸣看了看红裳。又扫了一眼那装金子地箱了。最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怎么着也不像是红裳会做出来地事儿。可是此事儿却又明明摆在他眼前。

红裳让画儿打开箱子取了几锭金子。然后对赵一鸣说道:“妾身这便出去了。侍书留在家中照应着。夫君有什么事儿吩咐侍书就好。”

赵一鸣看了一眼画儿包起来地金子:“裳儿。就这样拿出去也太扎眼了。不如——”他原本是想劝红裳取帐房地银票用。不过他看到红裳脸上地神色。及时改口道:“不如到帐房去兑换一下。拿着银票怎么也方便些。且不会引起不良之人地贪念;银钱丢了是小事儿。万下惊吓到裳儿。就真得不好了。”

红裳想了想。又让画儿把金子放下了:今日只是转转。就算有什么辅子合适。也可以让那人来赵府交易。自己实在不必带着金子在大街上招摇。

红裳想到还要去霄儿家。便又让画儿取了一些银两随身带着。对着赵一鸣一福便自去了。

赵一鸣看着红裳地背影儿。自己琢磨起来:裳儿这是要买什么东西。居然需要这么多地金银?

又看了一眼那装金子的箱子,赵一鸣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他自床上坐了起来:红裳不会是想另外买座宅子住吧?

随即赵一鸣哑然一笑:怎么可能?裳儿知书达礼,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便又躺了下去,不过他心中的不安依然在,他想来想去终于发现:裳儿这两日不论是做大小事儿,一点儿也不同他商议了——他根本没有了被人依赖的感觉。

赵一鸣苦恼起来:自己已经如此让裳儿信不过了吗?他看了一眼门外,忍不住又想:不知道裳儿今日倒底要买什么呢?

红裳带着画儿和霄儿出了府门,坐着马车在京中几条繁华的街道转了几圈,铺子倒是有出兑的,但是红裳并没有看到合适的——她还没有想到用铺子做什么生意,所以她想找间大些敞亮、地段儿又好地铺子,万一自己不用,也可以租凭出去嘛。

铺子没有租到,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买了不少:有酒菜,有点心,有瓜果;最后红裳想了想,还买了十几块各色的粗花布。

时近中午,红裳带着画儿和霄儿等人到酒楼用了午饭:家院们在楼下用的饭,红裳和丫头们在楼上用的饭——男女不同桌共食品。

用罢午饭,红裳上了车子对车夫道:“去霄儿家。霄儿,告诉他你们家在哪里。”

霄儿当然听到红裳在府中说要到她家去,不过她并没有当真:夫人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搪塞老爷罢了。霄儿现在听到红裳的话愣了一愣:夫人居然真得要去自己家!

想想自己地家,霄儿不想夫人去了受委屈——到了怕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霄儿张口儿便想推辞,红裳看着霄儿轻轻一笑道:“你不想看看你的祖父身体好了没有?”

霄儿愣了愣,然后神色一黯,倒底是太过挂心祖父,她便谢过了红裳,对车夫说了地址:祖父和母亲他们——,还都好吧?

霄儿想想自己在赵府中吃得饱穿得暖,想想家人过得日子心头更是戚然。

马车行了一会儿,红裳忽然又道:“慢些,我们去请了大夫一起过去吧。”于是一行人中又多了一个大夫随行。

霄儿的家在一巷子里面,房子并不好,正房耳房都是土坯的,不过胜在还不算破败。院门推开后,看到院子里收拾的倒干净伶落,有两个没有留头地小丫头正在洗衣服,小的那个多半条胳膊都浸到了冷水中;两个小丫头的脸儿都冻得有些红红的。两个小丫头没有听到门响,还再同盆里的脏衣服奋战。

面让红裳往院子里走,一面喊道:“祖父、母亲,了!”

院子里地两个小丫头闻声转身看了过来,看到霄儿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个大些的起身起了,差点儿没有站稳摔到盆里去;两个丫头声音都有些哽咽:“大姐——!”

屋门吱呀打开了,里面急急奔出来了一个妇人和一个老者,两个人地脸上都还带着病色,跑出来后,他们的第一眼哪里能看到旁人,都颤声唤道:“霄、霄儿——!”

然后一家老小都看到了霄儿身后地红裳和众人,两个小丫头奔过来地脚步又缩了回去,最后两个人都躲到了妇人和老者背后,只是一直看向霄儿。

妇人看到红裳后,不知所措下习惯性地捞起腰间的围裙擦手,一面擦着手一面急急的迎了出来;老者倒还镇定,急行两步双手抱拳弯下了腰去:“夫人好。”

那妇人这才反应过来,丢下了围裙福了下去:“夫人好。”

红裳一面让画儿和霄儿扶住老者和妇人,一面笑道:“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地病是不是已经好了。”

老者和妇人闻言又一齐拜了下去:“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红裳连忙摆手,又一次让画儿和霄儿扶住老者和妇人:“不用多礼,不用多礼。霄儿是个很好的丫头,我们也算得上是一家人,大家不必客气。”

老者和妇人闻言再一次拜了下去,这次是相谢红裳关照霄儿。红裳被老者和妇人左一个礼、右一个礼拜的,一时间真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她只要一开口,霄儿的祖父和母亲一准儿会行礼如仪。

红裳微微思索取了一下,看了看老者和妇人身上布满了补丁、且有些单薄的衣服,便对画儿和霄儿道:“快扶了老人家进屋吧,外面有些冷,他们的身子还在病中呢。”

老者和妇人又要拜下去,霄儿这些日子已经明白了红裳的脾性,知道祖父和母亲的礼太多,让夫人不自在了,便好说歹说地拦下了他们,劝他们进屋。

红裳便转身吩咐家院们把车上买得东西拿进来,看到家院们手中的点心,红裳一面示意画儿去接点心,一面招手叫那两个丫头:“来,你们过来,这里有点心给你们尝尝。”

两个丫头很是怕生,看了看霄儿,又看了看红裳,有些不敢过去。

霄儿气得跌足:“夫人叫你们呢,你们怎么不答应呢?”两个小丫头这才怯怯的上前接过了画儿手中的点心,然后匆匆行了一礼后手牵手便跑到了一旁,还是直管拿眼看着霄儿:大姐变得好漂亮啊。

好不容易,所有的人都进了屋子,东西也收了进来。大夫便坐下给老者和妇人请脉,红裳坐倒一旁的椅子上打量起霄儿地家。

屋里还有一个小男孩,年岁并不大,红裳进来时他正跪在椅子上伏桌临字贴,看他长得样子,应该是霄儿的弟弟。

正房三间,不过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俱了,就是现有的桌子与椅子都是少了这里,缺了那里,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红裳所坐的已经是屋中最好地一把椅子,可是两条腿儿也都是后来又钉上去的,扶手也丢了一边儿。

即便是如此,可是家中一样是干干净争,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并不让人感觉到压抑。就算是家中的三个孩子,从大到小虽然穿得衣服都是补丁叠着补丁,却浆洗的非常干净;而且孩子身上地衣服也还算合体。

红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立在一旁的妇人、霄儿地母亲:真是极能干的妇人呢,且在孩子们身上已经尽了她最大地力量。

大夫请完了脉,居然同霄儿的祖父商讨起方子来,两个人说了一阵子话后,大夫才写好方子言道一会儿让人把药送来。

大夫同霄儿地祖父说完话,过来对着红裳行了一礼:“夫人,在下谨遵嘱托,每三日便会过来一次,方老丈与方大嫂的病已经有了起色,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必可复元。”

红裳点了点头,命画儿打赏了大夫,然后又命家院把大夫好好送回去。

方老丈和方大嫂听到大夫的话后都有些不自在:再调养些时日?他们家这是得了人家夫人的善缘,可是那些银两还能撑得了多久?翁媳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儿。

他们的病儿其实说重也不重,不过就是劳累且又吃了上顿又没下顿,受了寒邪所致——过拖得时日久了些,所以不能三五副药就完全好了。

红裳看向霄儿:“霄儿,你来次家也不容易,我身边儿有画儿和几个小丫头就够了,你和方老丈和方大嫂话会子家常去吧。我这里不用人照应的。”

方老丈自是不依,不过最终拗不过红裳的好意儿,一家人到一旁的的屋子里说体己话去了。红裳站起来看了看左右房间,只见两边房里随处可见便是书籍。

红裳里里外外都扫过了一眼:霄儿的家已经穷得能再穷了。她当然知道什么叫做长贫难顾,这样的人家,还是要给他们条出路才是正经,只给银子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他们家中还有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要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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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章 一举两得

裳看了一眼霄儿:霄儿自卖自身给祖父买药是出于无对于方老丈和方大嫂来说更是打击——天下哪个父母想卖儿女呢?如果不给方家想个法子,方家再卖一两个女孩,不要说方老丈受不住,那方大嫂怕也要一病不起。

红裳的眉头皱了起来:找个出路,找个什么出路给他们?他们倒是有手艺在身的——。

霄儿听完了祖父和母亲的话后一叹:“我每个月的月例会托人送回来,我们先不要想太多,先把祖父和母亲的身体调养好是正经,其余的、其余的霄儿去想办法。”家中的情形,不用祖父和母亲多说,霄儿也能猜个**不离十。

霄儿不想说得太多,让祖父烦心加重病情,便向外看了看道:“大妹呢?”

方大嫂一叹:“出去给前街的范老头做工去了。”

霄儿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去他家了?”

方老丈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儿:“其它人家哪里会要她一个女孩子做工?只得他一家,不去家里只靠夫人的银子接济度日也不是办法啊。只是我的身子太不争气,不然哪里会让她一个女孩子——”

方大嫂打断了方老丈的话:“父亲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也是她们姐妹的一片孝心不是?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苦的也没有什么。”方老丈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霄儿连忙岔开话题道:“一会儿再说这事儿,先让二妹把大妹叫回来吧;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要见上一面才是。”

方大嫂点了点头,便唤了那个大些地丫头的进来:“云儿,去叫你二姐回来,和范老头说,你们大姐回来了,今日你二姐就不上工了。”

云儿答应着。一手拖起小妹子跑出了院子。

红裳不用费太多地脑子便想到:以方老丈地医术开家药铺是极好地法子。只要方老丈能调理好身子。并且方大嫂和几个孩子也不必出去找营生。方家地问题便迎刃而解了。红裳地眉头挑了挑:自己正想要开个铺子。总也要人照管。如此一来就开个药铺好。方家这几口人正好可以帮工——不论是自己地事儿。还是方家地事情都解决了。

红裳便细细想了起来。越想此事越可行:要大夫有大夫。要煮药打扫地有煮药打扫地。只缺几个门面上跑腿卖药地小伙计——买上几个也就是了;而且。方家一家人也不会同自己出妖蛾子。由方老丈替自己掌理药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红裳认为可以后。便又回想起今日看过地铺子:嗯。如果要开药铺医馆。有两家铺子都是合适地;她又看了眼霄儿地家。心中便想好要那一处大些地并且带着二进院子地铺子了。

虽然多花废了不少地银两。可是却也值了——第一进可以做待客及库房还有伙计地住处。第二进正可以安置方老丈一家:铺子与家在一起。方老丈即不会分心。又不会过于奔波劳累。

事情在心中思量地差不多后。红裳正想叫霄儿过来问问她地意思时。外面却传来一片喧哗声儿。还有人骂骂咧咧地。家院们跑出去后。那骂人地声音才小了下去。

出了什么事儿?红裳的眉头皱了皱:怎么出来走走也不得消停呢?

红裳起身向外看去,外面霄儿的两个妹妹正拉着一个瘦弱的不大不小地姑娘向院里走了进来,那姑娘一看便同霄儿有七八分相似——霄儿的大妹子?

红裳打发画儿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儿,一会儿画儿气呼呼地回来说道:“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人家,做工不许人家地家中有事儿,也不许人家生病!一日不做工便打上门来,真真是气急煞人了。”

红裳不明白画儿的意思,画儿便细细说起来:原来是霄儿地大妹要回来看她的大姐,可是那个范老头与他的妻子却不干,骂骂咧咧的跟了来,非要方家赔他们家三个月的工钱和霄儿大妹的饭菜,还扬言说再也不要霄儿的大妹回去做工了。

红裳听得一愣:“如此不讲理儿?”真是听也没有听过的事情。

画儿还没有来得及答话,霄儿却哭着自外面跑了进来。外面的家院也进来立在门外回话道:“夫人,方老丈已经气得昏了过去,小人们已经去请大夫了;可是那家人依然不依,谩骂个不休,夫人您看——”

红裳皱了皱眉头:“方老丈为什么气昏了过去?”

那家院回道:“他们说霄儿在大户人家巴结上了少爷,既然做了小为什么不开脸等等这样的话,方老丈一下子便背过了气儿去,方大嫂正与他们辩驳。”

红裳气得一甩帕子喝道:“好好的女儿家岂容他们如此污蔑?!你们马上拿了我们府的贴子扭了他们去见官儿!此事不给霄儿讨个清白声名儿回来,绝不能饶了他们!”

家院答应着去了,画儿也把霄儿哄好自屋里走了出来。

红裳轻轻一叹,劝了霄儿几句,让她不必在意,大夫来了救醒了方老丈

一家人又重重谢过了红裳。

骂人的范老头和他的妻子看到家院真的要绑他们去见官,便真得怕了忙忙的赔礼;可是方家哪里肯如此罢休——女儿的清白不要了吗?已经卖身为奴了,难道日后还要她背个不洁的名声儿?所以范老头和他的妻子依然被送了官,一大群看热闹的人都跟到官府去看大老爷升堂问案了。

红裳听到门前清净了,她又叹了一口气儿,神色黯淡了起来。

画儿看到后问道:“夫人怎么了?”

红裳轻轻摇头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由范老头一家人想到,如果真得是她和几个丫头出来另立门户,只这些刁民便不是她们几个女子能应付得了地——如果不是有赵家的家院,如果不是有赵一鸣的名贴,扭人送官哪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红裳心底深深一叹:要离开赵府过活的事儿,还要从长计议啊。红裳又想了一会儿便抛开了这件心事儿,同霄儿说了她刚刚的想法。

霄儿听完后跪下泣不成声儿,一再的谢过红裳。

霄儿地祖父和母亲听霄儿说了红裳的主意后,也是感激莫名:他们这样的一家人,年老的年老,年幼的年幼,两个大人还病了一对儿;正是做活的人少,吃饭地人多,有哪个人家肯用他们呢?夫人这样做,只是为了给他们家一条生路,他们有什么不明白了。

方老丈思索了一会儿,想了很久后便让霄儿的大妹请了地保来家,写下了一家人的投身纸给红裳。红裳本不欲收,可是看到方老丈和霄儿都露出极焦虑地神色,便伸手接下了那投身纸:只能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做事儿才成啊,不然好心也不一定能做成好事儿。

方老丈也知道自己一家人投身给红裳家做家生奴,是有些太过份了:如果一家人能投身为奴,不就早去投了?只是人牙子都说了,除了霄儿和大妹,其他人没有哪家会用的,要想一家人在一起,更是不可能了。

不过,方老丈除了能一家投到红裳名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回报的了:他们这样做并不是只为了那一口安乐饭吃,他们只是想表示一下他们对红裳地谢意。

红裳看了看霄儿的家,实在是穷得连条好棉被都没有;一想那铺子早买也是买,晚买也是买,不如早早买了让霄儿一家人安顿过去的好。

红裳便让小丫头找了一个机灵的家院过来,吩咐他去那铺子处找东家,告知他那铺子自己买了,先给他十两银子做订金,明日一早让他过去赵府订文书。

红裳又叫过来霄儿,让她带着小丫头和家院坐着马车去街上的铺子定东西:铺盖的棉被,衣物、锅碗瓢盆等等家用地东西一应买全,明日下午送到买得那铺子里去。如此,明日下午方老丈一家人什么也不用带,就可以过去住下了:缺了什么到时候再去买也来得及。

霄儿和方老丈、方大嫂都跪下推辞,说过去铺子住已经是夫人的恩典,一应家什他们卖房这座院子后再卖就是了。

红裳看了一眼霄儿地小弟,笑道:“老丈不用同我客气了,你们的房子眼下却是不能卖地,日后如果要买大些的宅子,这房子倒是可以卖掉;日后留座宅子给子孙也是个念想。霄儿,如果夫人我没有多余地银钱,当然也就不会如此安排了,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霄儿想了想给红裳叩了一个头,然后又扶起了祖父与母亲:“我们方家欠夫人也不是一点儿半点了,夫人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吧,只有日后好好领差做事儿报答夫人了,眼下就全依着夫人的吩咐吧。”

红裳知道方家现在是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了:铺子里总是要有自己的心腹之人看着才放心啊——银钱上的事儿,时间一长伙计们哪里能信得过?

霄儿置办完东西回来,红裳又留下了一些银两给方老丈,让他和方大嫂不要心疼银子,要好好调养身体,并且嘱咐不要让霄儿的妹妹们出去做工了。

方老丈一一答应了下来。

红裳道:“老丈身子好了以后,那铺子也就收拾妥当了,到时候还要再买几个小厮在铺子照看才成,铺子的事情就全拜托给方老丈了。”

方老丈自是千恩万谢的答应了下来——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缓一口气儿。虽然为奴一直不是方老丈所想,但是在红裳名下为奴且是做回老本行,他便无谓了。

红裳原本没有打算在方家用晚饭,不过她就是想在方家用晚饭也是用不成了,因为赵家打发人来传话儿,让红裳快快回府,说是有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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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一章 高升

裳听得一哂:自己刚刚出来了多半天儿,府中有什己不可?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有赵一鸣都在府中,就算真有什么事儿,也不必自己在啊。红裳可没有认为自己重要到,赵府离了自己上上下下的人都活不成。

不过,人继续来催了,她还是要回去的——原本她也要回去了。

红裳一行人急急上了车子赶回赵府,霄儿都没有来得及都她的祖父和母亲、弟妹们多说几句话:倒也省得离别时伤感了。不过今霄儿想见家人容易多了,所以倒也不在意没有同家人好好告别。

到了赵府,赵安正等在府门儿外直打转儿,看到红裳的马车急急迎上来行礼道:“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已经使了人来问过三四次。您快些进去吧,车子已经备好了,老爷正在院子里等您呢。”

红裳听到是赵一鸣找自己,而且还如此之急,心下更是纳罕起来:上午走得时候,他还说让自己晚些回来不要紧的,现在又急巴巴的催自己回府——难道又有人在他面前说了自己什么,他要找自己算帐?

红裳挑了挑眉头:应该不会吧?就算有人来说坏话,赵一鸣也应该不会如此着急的向自己问罪了——他在同样的错事儿应该不会做两次。

进了院子后,红裳发现院子里好像有客人,她的眉头皱了皱:就算是有外客,也不必非要自己来陪吧?

这时侍书打开帘子向外瞧过来,一眼看到红裳迎了出来,扶了红裳就向屋里走:“夫人,快些,要不还真像我们怠慢了人家似的。”

红裳一面急急走着一面道:“什么人啊,非我回来不可。”

侍书抿嘴儿一笑:“还真就是非夫人不可,其他人来了也没有用啊。”

红裳看向侍书:“倒底是谁来了?”

侍书已经打起了帘子:“夫人快进去吧。进去不就知道了?”

红裳无奈地瞪了一眼侍书。低了低头进了屋。

花厅地上首坐着地不是主人赵一鸣。而一位白花苍苍地老者和赵一鸣原来地上峰——汪大人。

就算是赵一鸣地上峰。按说红裳也不必见地。一句回避便可以应该付过去——这个应该不是让她急急回来地原因。不过。红裳就是上前见个礼也是常情。更何况红裳已经进了屋;她便急行了两步过去对着汪大人拜了下去:“给汪大人请安。”

汪大人急忙站了起来,虚虚扶了一把:“弟妹不必客气,快坐快坐。”

汪大人私下倒是常常与赵一鸣称兄道弟,红裳与汪大人地太太相熟,所以两家在南边儿时也算得上通家之好。

汪大人伸手一指老者,对红裳道:“弟妹来见过吴老先生。”

红裳不知道吴老先生是谁,不过能让汪大人引见,应该是有些来头的才对。红裳便一礼:“见过吴老先生。”

吴姓老者已经急急起身,只是不好扶红裳,连连谦让:“夫人如此客气,倒让小老儿不好意思了。”

赵一鸣扶着椅子立了起来:“吴老先生请坐,请坐。”

汪大人也伸手请老者坐下,老者这才坐了回去,红裳便坐到了右道边儿:就算是这两位客人到访,实在不必自己过来见礼的。

赵一鸣看向红裳道:“吴老先生是宫里退下来的太医,医术在太医院中首屈一指;现在太医院的提点便是吴老先生的大公子。”

吴姓老者抚须谦虚了几句。红裳却听得睁大了眼睛,她扫了一眼赵一鸣的脚:赵一鸣现在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官儿,扭伤了脚能请得动这样的大人物?再说,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汪大人已经笑道:“一鸣老弟烦了我,说弟妹身子不好,前日还撞到了头又伤到了心口;城里的大夫瞧过后说,会不会留下病根儿还难说,老弟心里便担心不已,所以一定要让我请个好大夫过来给弟妹把把脉。”

红裳听得一愣:给自己请来地大夫?她看向了赵一鸣:就算是给自己请来的,这也有些小题大做了——都已经活蹦乱了两天儿。

赵一鸣看到红裳看他,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儿:“汪大人急公好义,所以我才大胆烦了他。”

红裳只得先起身谢过了汪大人,又郑重地同吴老先生见礼以示敬重。吴老先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着让红裳坐好,然后他便过来为红裳请了脉。

当然没有什么大毛病,不过红裳的身子因劳碌忧心有些虚火什么的,吴老先生给开了方子。

红裳一面谢过吴老先生,一面吩咐侍书去摆席面。

汪大人却已经站起来要走了:“一鸣老弟的脚也受了伤,我们不是外人不用如此客气,这一顿暂切记上,他日再来讨就是了。”

赵一鸣和红裳怎么可能让人家帮完忙就走,而且人家吴老先生可不是人人都能请得动,所以一定

们用顿便饭。

汪大人还执意要走时,吴老先生却笑道:“不必再客气了,留下就留下吧。你汪大人同赵大人不是外人,而我也算不得外人呢。”

不等人问,吴老先生道:“赵夫人可是有位哥哥,名钧?”

红裳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作答——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赵一鸣却已经奇怪地答道:“内兄的确名讳为钧,吴老先生识得?”

吴老先生笑着点头:“如果贵夫人娘家府上姓于,那老头儿便认识赵大人的内兄。”

赵一鸣和红裳对视了一眼,红裳欠了欠身子:“吴老先生为家兄请过脉?”

吴老先生大笑:“非也,非也。夫人的兄长与小犬相交莫逆,所以老头儿才认识贵兄。”

红裳听得心下一惊,不过面上神色不变,又一次以晚辈之礼见过吴老先生:“如此说来真不是外人了,正应该在我们府上用过饭再回去。”

汪大人没有再推辞,一行人便转到了一旁的偏厅上用饭。

席间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吴老先生言谈间常常提到红裳兄长的事情,而红裳却是一概不知,多少有些说不上话。好在女子就算是家宴可以和男人同席而坐,一般也是不多话地,倒也没有让人感觉到红裳的异样。

红裳却因为和吴老先生的巧遇,怕被人识穿此红裳不是彼红裳更是多了一丝担心——一个吴老先生她便有些应对不上来,如果真得她的家人,她要如何应对呢?

送到了汪大人和吴老先生后,赵一鸣回头看向红裳:“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这两日我可是担足了心事儿,总怕那个大夫所言成真;万一裳儿留下了什么病根儿,让我……”

赵一鸣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儿:“裳儿你没有事儿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红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两日赵一鸣极少提到她地伤势,她原本也没有往心里去——赵一鸣如何待她,她已经不太在意了。可是今天晚上吴老先生地事儿,还真让红裳的心底软了一软。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也不是什么大伤,请吴老先生来实在是有些劳师动众。”

赵一鸣一笑,他没有接红裳地话:“今日本想让你在外面多散散的——我想就是快也要明日才能请到人,哪里想到吴老先生今日到登门了呢?没有搅了你地游兴吧?”

红裳看着赵一鸣半晌,然后轻轻一叹:“没有。”

赵一鸣现今待她如此好,是因为愧疚吧——实在是不必的。

红裳没有再同赵一鸣多说什么,起身出去洗澡了。等她回来时,赵一鸣已经在软榻上睡着了。红裳呆了一呆,最终也没有把赵一鸣唤起来赶出去。

第二日便来了喜讯,赵一鸣地恩旨就在两日后,并且得了确切的消息,是真得官升两级,他被任命为吏部郎中——正五品的官职。

老太爷实在是高兴,府中所有的仆从都得了赏银,还各得了一身新衣;老太太还特意让大厨给所有人都加了一个荤菜;全府上下几乎所有地人都很开心。

红裳忙了一上午,直到下午才有时间叫了赵安娘子过来,对一对这个月的月例钱。可是,赵安娘子和赵安两个人一起来了。

红裳奇怪的看了看她们夫妻:“这是怎么了?对一对月例地数目而已,不用你们两个人一起过来吧?”

赵安行了一礼:“夫人,帐房先生不敢过来,小人只好来回夫人了。”

红裳挑了挑眉头:“不敢来?他可是犯了什么错儿?”

赵安又躬了躬身:“月例银子,月例银子要过两日才能发,所以今日没有帐目要给夫人过目。”

红裳立时便明白了过来,她冷冷的一笑:“月例银子一直都有问题,不过我也知道同你们夫妻没有关系,所以才一直没有问你们。只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知道我这个月会对银子的数目,居然还敢动手脚?”

赵安娘子弯下了腰:“原来月例银子就没有足月份发过,总是这个月发放上个月的月例。至于数目,每个人应得倒也没有少。只是、只是—”

赵安娘子说着吞了口唾液:“只是奴婢感觉人数有些不太一样——虽然帐目不在奴婢这里,但府中地有多少人我们大体还是有数儿的。”

红裳的眼睛眯了起来:宋氏难道还足以让这些人为戒吗?她看向赵安娘子:“月例银子倒底是谁管的?为什么帐目一直不对,你们没有回过老太太呢?”

而这个时候,薛姑娘也正在房里安排事情:她要好好庆贺一下表哥的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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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章 送礼的烦恼

芊托着腮正在冥思苦想:怎么能送得礼物即得表哥的能不被人注意呢?她一个姿势也不动,呆呆的想了足有三盏茶的时候。她一个姿势久了,一只胳膊便有些麻,她换了另一只胳膊托了腮继续想:嗯,不能太过贵重,不要说自己的银子不多,买不到什么极贵重出色的东西,就算是能买到也不可以送给表哥的——贵重的东西太引人注意了;表哥和表嫂现在对自己的印象都不好,送得东西太过扎眼儿,只会让表哥更反感。

倒不如送些家常东西,更让人感觉到亲切。只是家常的东西送过去,表也不会让表哥用吧?倩芊如此一想,便打消了为他表哥做件衣服或是鞋子的念头。

倩芊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嗯,家常的东西不行,贵重了不可以;不过,送出去的东西也不能太过普通了,不然表哥看上眼儿,不用会便不会记得自己,而老太太那里还会以为自己小气呢;嗯——,送得不出众还不能让老太太不高兴了,这个嘛,倒还有办法补救;可以同时给老太太备一份礼物,就说、就说是贺她快要母凭子贵,很快就会得封为恭人—表哥这次得恩赏,却只是荫妻没有老太太的什么事儿,老太太心里能舒服?不过送上一份东西,却可以让老太太对表嫂生出不满来,实在是好计!

倩芊想着想着嘴角儿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果是由自己来说表嫂的不好,现在依着老太太对表嫂的愧疚之情,怕是听不进去的;就是要让老太太自己心里生出不痛快来,表嫂才不会被老太太看上眼儿。

倩芊很是得意了一会儿:这样的法子算是意外所得啊,她今日可没有要想法子给表嫂下绊子。

不过,只一时,倩芊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她的心思又转回了她表哥地身上:表哥那里要送什么东西为好呢?自己又不知道表哥的喜好,如果能知道表哥有什么心头之好,自己备办礼物就能一准儿得表哥的欢心。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去打探怕是来不及了——,不过日后还是要好好打探一番表哥的喜好才可以,投其所好才能让表哥喜欢上自己。

倩芊立时又拉回了思绪:嗯,好好想一想,男人嘛能喜欢些什么东西?总不过是那么几样罢了,表哥又是一个文人。文人?文人!倩芊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文人嘛,笔墨纸砚一类必是心头所爱!

倩芊想到这里眼睛一亮,不过随即又暗淡了下去:一般的东西自然是入不了表哥的眼,可是好的笔墨纸砚哪里是那么好得到的东西?自己又是一个深闺女子,哪里会注意这些东西,时间又这么紧,现在命人去找,怕也找不到真正的好东西,如果家里能有就好了。

倩芊握了握拳,忽然想起她父亲房里收着一方砚和几块墨,曾听他说过如果遇上合适地人,砚加上墨送过去就是一笔好礼——那个不正好?

倩芊想到这里心中大喜。便叫了心然来贴耳嘱咐了一番。心然地眼睛瞪大了:“老爷地东西——”

倩芊白了心然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话?既然是我让你去取地。我自然是有应对老爷地话儿。你担得哪门子地心?”

心然看了一眼倩芊。答应着福了一福转身出去了。

倩芊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老父会如何想:她现在也不怕父亲着恼了。等父亲回来。她早已经要嫁作赵家人了。他还能拿自己怎样?所以。不要说是一方砚和几块墨。就是再贵重些地东西。只能能讨得了赵一鸣或是老太太、老太爷地欢心。倩芊也不会犹豫一下。

女生外相。此话还是有一定道理地——倩芊不就是活生生地例子?

倩芊接下来并没有为取了父亲地砚和墨而烦心。她地心思依然还是在赵一鸣地身上:那砚和墨听父亲地意思。似乎是极贵重地东西。所以才收到了内书房中。没有放到外书房;虽然笔墨纸砚一般并不会让人注意。但太过贵重了被人一眼看出来也是不好。

倩芊想了想:嗯,到时再送两刀上好的宣纸及两枝上好的狼毫也就是了—这两样东西极容易得,铺子里随处可见,如此便也就遮住了那两样好东西。

倩芊忍不住又微笑起来:表哥当然是识货之人,他必会亲自检视家人送得礼物,到时一定会发现那墨与砚——他一见之下大喜,当然会收到房中自用,再过几日得知是自己所送,表哥一定会对自己改观,发现自己的好。

这么细心贴心地女子,天下能有几个?倩芊似乎已经看到赵一鸣微笑着谢她了:如果再能送些家常东西过去,不一定是表哥用的,只要能常常被哥看到,那就更好了。



,倩芊忽然想起了前两日送给表嫂的那些荷包与手是绝不会自用,不知道会不会打赏给人呢?就算是给她身边地人用也好,让表哥随时都有可能看到自己绣活儿——万一哪天表哥随口问一句,便又是对自己的夸奖不是?

倩芊对自己地绣工极为有信心:她的女红做得地确很好,这一点儿倒是千真万确的。

只是,表嫂那么可恶的人儿,想来是绝不会赏给她的身边的人用:那些东西也许已经被她扔了也说不定,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被压到了箱子底儿。倩芊想到这里,长长一叹:上一次不论是送出去的东西,还是借来的东西,都没能有什么用,实实是可惜了。

那件吉服,倩芊想起来又是轻轻一叹:如果自己再设想的周到些,或者是在表哥领了恩旨的宴席上用——那表哥高兴一定会醉得厉害些,自己不就成功了?也就不必再等些日子才能进赵家的门儿了。

倩芊又懊悔了一会儿,便做罢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看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意思,没有人同他们说过什么。

凤歌凤音是不会说的,她们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家,哪里能说这样的话儿—倩芊就没有想到,她也是一个大家姑娘,为什么人家不能说的事儿,她却做了出来呢?

只是表哥和表嫂为什么没有说呢?表嫂不说,嗯,可能是表哥不让她说;表哥不说与老太爷听——,倩芊忽然微笑起来:一定是表哥不想自己被老太爷送走!表哥也不是对自己没有一丝情意嘛,那天可能是表嫂到了,所以他才不好当着表嫂对自己太过温柔。

倩芊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收回了心神。她已经想好了要送给赵一鸣的礼物,又认定了赵一鸣待她还是有情意的,当下心下大好。她伸出胳膊,长长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儿,然后起身向绣房走去:她还欠着表嫂一件吉服呢,当然要好好的做,表嫂穿身上,看得人可是表哥!只要表哥问上一句这衣服真不错,哪个做的?想到这里,倩芊又忍不住想笑了。

进了绣房,那蓝色的吉服已经做了,只差往上面绣花色了。

花然理了理那吉服道:“这衣服真好看,深深浅浅不同的蓝色居然让人有一种蒙胧似水的感觉。”

倩芊弯了弯嘴角:自己用了这么大的心思,怎么会不好看?

花然回头看了过来:“姑娘想绣什么花?我去取花样子来。”

倩芊摇了摇头:“不要催,让我好好想一想。”她盯着水一样的吉服思索起来:花开富贵等吉祥的花样儿她是不想用的,并不是她认为这些花样儿俗气儿,而是她并不想祝她的表嫂事事顺心如意。

忽然,倩芊的眉头一挑道:“取纸笔来,我要画个新花样儿!”

花然把纸铺好后,看倩芊画得花样儿微微皱起眉头:“姑娘,这花倒也别致好看,只是这是什么花?婢子还真是不识的。”

倩芊放下了笔,看着自己画得花儿,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叫做桂花,在我们这边儿是极少见的,不过怡亲王家有一株,前两年却也死了。不过,听说在南边儿,这花却是极普通的,很常见,并不名贵。”

花然看了又看:“倒也好看,姑娘想配什么颜色?”

倩芊想了想,让花然把线拿了过来,在衣服上对比了以后,选了几种花线,主要以黄色为主。

然后倩芊便开始认真仔细的绣起了花来。花然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的认真劲儿,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家的姑娘明明很讨厌那位赵夫人,为什么却要为了她的衣服费这么大的心力呢?

赵娘子听到红裳的话后,看了一眼身边儿的赵安,然后弯了弯身子:“外宅是陈富掌管,内宅是由陈娘子掌管。”现在此事完全可以同夫人说清楚了,宋姨娘已经除了,赵府也应该是时候被夫人掌握到手中了。

红裳皱了皱眉头:“月例是由外人掌管?这合规矩吗?而且,不该是由你们夫妻过问的吗?”红裳听了赵娘子的话十分不解,老太爷如此重规矩礼法的人,怎么可以会让外人过问家中的事情呢?而且一事不烦二主,月例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为什么还要再另外交给人去掌理——这事儿,红裳自一开始便不明白。

赵安弯了弯腰:“陈富夫妻也算不得是外人,陈富他——,是陈姨娘的兄长。”

红裳挑了挑眉:“哪个陈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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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三章 帐本儿送得太是时候了

安答道:“是——,陈姨娘。”

红裳听得一愣,她差点儿没有自椅子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赵安的声音还是一成不变:“回夫人,陈富是陈姨娘的兄长。”

红裳还是有些不相信,她看着赵安:“你说得是哪个陈姨娘?你说清楚些。”

赵安躬身:“是的,夫人。是五姑娘的姨娘,不是小陈姨娘。”

红裳呆住了,脑中出现了陈姨娘老实本份、而且胆小怯懦的那张脸,然后又出现了凤韵那张充满灵气的小脸——难道,她们也不是赵府中的好人吗?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她不原意相信。

赵安躬着身子没有再说话,赵安娘子轻声道:“夫人,陈富陈管事儿与陈姨娘走动的很少,嗯,几乎可以说没有走动;倒是和小陈姨娘那里走动挺勤,听说、听说——”

赵安娘子顿了顿,有些艰难,但还是说了下去:“陈管事儿和小陈姨娘还连了宗,小陈姨娘称陈管事儿一声哥哥,称陈家娘子一声嫂嫂。”

红裳听了以后也分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总之她是真得松了一口气儿:好人总还是好人。这很好。非常好。

如果陈富没有同小陈姨娘走得过近。那么陈富地所为怎么也同陈姨娘脱不了干系。那么陈姨娘。还有凤韵。在红裳地面前岂不是一直在做戏?这个世上还有谁是真得良善。这府赵府。她还能相信哪个?

听了赵安娘子地话。红裳地心里终于舒服了很多:她依然相信人性。她不相信世上没有好人。

红裳咳了一下:“连了宗?那小陈姨娘与陈姨娘不应该姐妹相称了吗?”

赵安娘子答道:“不清楚。不过陈姨娘一向与其它姨娘们走动地少。而陈管事和陈家娘子刚投来那段日子也不是一次向人报怨。自家地妹妹陈姨娘不争气。累他们在赵府受苦;后来他们更是不怎么同陈姨娘走动了。反而小陈姨娘更像他们地妹子。”

红裳听得苦笑:“有奶便是娘了?”

赵安轻轻的接了一句:“有好处给地就是妹妹。”

红裳想到陈姨娘的月例:“陈姨娘的月例不是宋姨娘给扣掉的吗?”

赵安娘子答道:“回夫人的话,原来发放月例时,是陈管事儿和他陈家娘子到老太太那里去领银子,再由宋姨娘发放下去。”

红裳一听便知道不对:“这人规矩不对吧?”

赵安和赵安娘子无奈的躬了躬身子:“宋姨娘他们是怎么回事儿,我们不清楚,不过老太太精力不济后,这月例本来是由宋姨娘发放的,可是后来宋姨娘不知道为什么把月例银子的事情,禀了老太太后交给了陈富。”

红裳也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她低吟着没有说话,她想起了赵俊杰前些日子送来的帐簿——看来帐房地猫腻不只是宋姨娘一人的事情啊。只是——,宋姨娘在府中独大地时候,为什么会容他人分一杯羹呢?

不过,红裳怀陈富夫妻在月例银子上做手脚,小陈姨娘一定脱不了干系——平白无故,他们两家好好的连得什么宗?!一定是有共同利益在,所以他们才会一拍即合的。

红裳看向赵安问出了心中的惑。赵安弯了弯腰:“倒底是什么情形小人也不太清楚,不过可能同宋姨娘原来没有家人有关系吧?反正陈姨娘的哥哥是投了我们府地,除了月例外,他还兼着帐房一个管事的差。”

红裳深深看了一眼赵安:“为什么原来地时候没有听你提起过?”

赵安深深弯腰:“夫人,有些事情小人不好说的,一个是无凭无据,二来说了怕夫人行事过于急燥,在老太太那里反而不美。”

什么不美,也就是怕她在老太太跟前吃亏——宋氏和凤舞如果不是犯了大错,帐房的帐要清理清楚,怕还要很费红裳一番功夫才成。

红裳点了点头:“明白了。只是日后有什么事情,该你们说的你们就说,不必藏着瞒着;做与不做全在我的考虑,我会有分寸的。”

赵安和他娘子都欠身答应了。

红裳又道:“月例银子地帐本儿也全在陈富的手里?”

赵安弯身答道:“是地,全在他的手里。前些日子夫人要帐本儿时,我同陈富说过了,他急匆匆地好像有事儿要出府,答应了一声儿,说是会给夫人送过来的,不想后来也没有了声响。”

红裳地眉头皱了起来:宋姨娘有老太太撑腰,却把如此大的一份好处给了小陈姨娘和陈富?而且宋姨娘已经送了官,陈富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帐本儿交过来,是陈富的胆子太大了,还是小陈姨娘的胆子太大了?

还有,陈姨娘知道不知道她哥哥做得事情呢?红裳皱了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还要好好查清楚再说——不能胡乱猜人。

只是小陈姨娘嘛,红裳的嘴角弯了弯:如果月例银子的事情闹出来,问

候,她一定是不知道的。陈富是陈姨娘的兄长,同系——小陈姨娘一准儿会这样说吧?

想到这里,红裳又略略思索了一下后说道:“月例银子今儿放了吧?如果放了——”

赵安和他娘子一齐躬身道:“没有。”

红裳听得一愣:“没有放?!”

赵安娘子听出红裳有些恼意儿:“夫人,往日这个时候都放下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到现在还没有放。夫人不要生气,奴婢已经叫了人去找陈富娘子了,她一会儿也就会过来回话的。”

红裳沉默了一会儿道:“一会儿先听听陈家娘子说什么吧,你们自管在一旁听着,我不问你们话,你们就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儿也不要管;就是回去了,你们先不要同陈富说些什么,也不要责备他们——如果我没有吩咐你们去做的话。”然后红裳停了一停又道:“有些事情,我还要仔细的同你们老爷相商,此事今日是不会有结果的。”

老太太为什么会答应陈富夫妻管月例,这个事儿不难想明白;只是陈富夫妻投赵府时,赵一鸣是如何安排他们的,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来投的赵府呢?红裳要问清楚,然后才好理得清陈富同小陈姨娘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赵安和他娘子都躬身答应了一声儿:夫人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呗——宋姨娘都被送了官,小陈姨娘更不会是夫人地对手,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盏茶功夫后,陈富娘子来了。

陈富一家人既然投了赵府,当然也就是赵府的奴才了。不过,陈富娘子想来没有这种意识,她在穿戴上要比赵安娘子还强些。

一进门,陈家娘子便急行两步对着红裳跪了下去:“给夫人请安。”却省掉了自称,听进有心人的耳中,当然明白陈家娘子的那点子的小心思。

画儿和侍书对视一眼:她不会真当自己是赵府的姻亲吧?那真真是笑话。

红裳抬了抬手:“起来吧。霄儿,给陈家嫂子看座儿。”既然人家自视高了一截儿,红裳当然不妨再高抬她一步儿,不然跌得时候怎么会疼?不疼,她又怎么能记得住本份。

霄儿带着两个小丫头抬过了一个瓷凳儿。陈富娘子倒底没有糊涂到家,她是绝不敢在红裳面前坐下的。陈富娘子连忙谢过红裳,又推辞了一番,最终她也没有坐下——她们能在赵府是因为自家的妹子,可是自家地妹子在夫人面前都没有坐位,她哪里能坐下。

陈家娘子扫了一眼瓷凳儿:如果自己一家人没有投身到赵府,今日坐坐倒也无妨。

红裳轻轻咳了一声儿,取了茶啜了一口。陈家娘子急忙断了那些胡思乱想,自身后取过了一个小包裹,打开奉上:“夫人,我们家陈富天天瞎忙,前几日赵大总管嘱咐了,让他把帐本儿送过来,可是他却忙得混忘了。今日要发放月例了,他才忽然相起,只是现在府里没有了宋姨,他在帐房里正发放月例一时倒还走不开,他言道要过一会儿再过来给夫人磕头,这些帐本儿让奴家给夫人先送过来,并向夫人请罪。”

说着陈家娘子福了下去,就这样蹲下没有再起来。

红裳听完陈富娘子的话,看着那些帐本儿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帐本儿?送来的倒也真是时候,虽然不早,倒也算不得晚。画儿,收了吧。”

陈富娘子的脸上一红,不过她却什么也没有说,低着头蹲在地上一副但凭红裳发落的样子。

红裳扫了一眼陈富娘子,她知道那些帐本儿现在不要说是她看,就是叫个十个八个的老帐房来看,应该也看不出有什么错漏了——那些帐本儿地目应该没有问题,有问题的那些账本儿都太新了;不,最大地问题,是这些帐本儿几乎新旧程度一样。

红裳吃着茶也不说话,陈富娘子渐渐不安起来了,起初刚来时闲适与自信不见了;她扫了一眼上座的夫人:只是垂着双目在吃茶;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儿,也没有看她一眼。但是陈富娘子还是感到了一丝丝惧意儿。

屋里安静了下来,静得红裳吹一吹茶钟里的浮茶,听到陈富娘子的耳中都异常的清晰,如狂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她地额头已经见了汗。

红裳终于放下了茶钟儿,她看向了陈富娘子,眼睛略微的弯了起来,看上去好似在笑,也好似没有笑。陈富娘子地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夫人要开口说话了,想起宋姨娘的下场——虽然他们没有同夫人明着做对,可是帐本儿送来地太迟了,再想到孙姨娘的下场,她地心连连打着冷颤:夫人会如何发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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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章 做茧自缚

裳放下茶钟儿后,并没有如陈富娘子所想的开口发弹了弹衣袖,接着又理了理衣裙,然后忽然看到陈富娘子还跪着的样子,惊讶的说道:“陈家嫂子为什么这么多礼?不要在地上跪着了,冰到了可不好,快起来,快起来。侍书,你们几个也不知道扶陈家嫂子起来,真是的。”然后对着陈富娘子又是一笑:“陈家嫂子快快起来坐下叙事儿,不必拘礼的。”

侍书三个人对着红裳屈了屈腿,还没有过去扶陈富娘子呢,陈富娘子已经站了起来。她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夫人身边儿的姑娘来扶。”

她看红裳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儿,刚刚提起的心便放下了不少。

红裳看着陈富娘子忽然又不笑了:“陈家嫂子,这帐本儿我可是很早以前就要的了,现今府里所有的帐本儿,我看完都有些日子了,你们才把例银的帐本儿送上来,这个——”

陈富娘子一听红裳的话儿,立时又矮了半截:“夫人,是奴婢的那口子不省事儿!实在是该打!不过,真得不是我们有心怠慢夫人,真得是他糊涂忘了——再加上、再加上,赵总管也没有再催过,奴婢的那口子事儿也多些,是真得忘得没有魂儿了。”

红裳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嗯,陈家嫂子说得也有道理,赵大总管平日也没有事儿,为什么不多催陈富几次呢?”

陈安连忙躬身认错。

陈富娘子心里又是一松——她居然没有听出红裳话中的讽刺,不过紧接着她却听红裳说道:“只是,我却有件难事儿了。有了陈富和陈家嫂子你们这事儿做先例,明儿大家来回差事儿时,都同我说她们忘了——陈家嫂子,你说我要如何答她们呢?日后又如何能让大家长长记性,不会忘东忘西的呢?”

陈富娘子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红裳还是不急不缓的道:“陈家嫂子,你给我想个法子吧,不然日后还真是不好做事儿;我们赵府这么多人,一日只两三个人忘了事情,我们府里就要乱成一团了;被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了,我的错儿可就大了;所以,陈家嫂子,还真要麻烦你给想个法子才成。”

陈富娘子地一张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红裳不再看她。取了茶钟儿吃了两口茶:“陈家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儿呀。”

陈富娘子知道不说话是不可能地——夫人正等她回话呢。可是她能说什么呢?汗刚刚自她地额头上消失不见了。她一着急。第二层汗便又重新冒了出来。

红裳又放下了茶钟儿。不过力气似乎有些大。又加上了轻轻地一声儿“嗯——?”。把陈富娘子吓了一个哆嗦——小夫人不恼不怒。可是比宋姨拍桌子骂人更让她胆寒。

陈富娘子最终喃喃地道:“回夫人地放。是、是奴婢和奴婢那口子做错了事儿。还请夫人责罚。”

红裳这才长长地“嗯”了一声儿:“嗯。陈家嫂子很是明理地人啊。

既然如此,为了避免日后有人见样学样儿,就只好责罚陈家嫂子了;陈富嘛——”

红裳又取了茶钟儿啜了一口:“赵安,你一会儿回去代我罚他好了。”

陈富娘子不敢再说什么:夫人不过三言两语便让她自承了错处,还自请了处罚——她哪里还敢多话?现在她只想夫人能快些放她走人,她还有其他地事儿要去做呢;忙完,她还要快快回去找陈富好好核计一番,那些帐本儿能顶上用嘛,看夫人的样子,不像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啊。

红裳看向陈富娘子,沉吟着一时没有开口。陈富娘子等了半晌还没有等到发落她,便忍不住想悄悄看一看夫人,不想一抬头正对上红裳的一双眼睛,她吓得心头一跳,立时又低了下去。

红裳还是那个平静的样子,没有因为陈富娘子的不恭生出不快来:“陈家嫂子也认错了,虽然说有错不能不罚,倒也不必罚得太重了,是不是?”

屋里的众人都点头应“是”,陈富娘子当然不敢这样说了,她只是多叩了一个头。

红裳又道:“赵娘子,你看陈家嫂子这事儿,要如何处罚才合规矩呢?”

赵安娘子躬身道:“依规矩,陈娘子要打十板子,再罚一个月的月例,而陈富要罚的更重一些才成。”

红裳轻轻的“哦”了一声儿,然后又摇了摇头:“陈家嫂子已经知道错了,又是自请地责罚,我看就从轻处罚吧。嗯——,就讨月例三个月好了;陈富那里等同,不过却要加罚五板子。”

赵安和赵安娘子都答应着躬了躬身子。陈富娘子对于被讨了三个月的月例并不是很在乎,但是听到自家男人要挨板子,她的脸色才终于变了。

可是陈富娘子讨饶的话还没有出口,红裳却又看向了她:“陈家嫂子,你看这样处罚可好?你会不会认为责罚地有些过重了呢?”

陈富娘子听了红裳这话儿,只得低着头答道:“不敢当夫人一问,夫人太过宽厚了,责罚的太过轻了才是真地。”

陈富娘子哪里敢说过重了?她只能捡到着好听的话儿说呗——原来她可是这样应对宋姨娘和小陈姨娘的,百试百灵。

红裳又“哦”了一声儿,然后很郑重其事儿的道:“陈家嫂子说得对,还是陈家嫂子明事理啊。陈家嫂子来送了帐本儿,认了错,但是这一切却不关陈富的事儿——陈富岂能轻罚呢?就依陈家嫂子的意思,除了罚陈富三个月地月例外,再打他十板子好了。”

陈安和陈安

色不变的躬身答应了:其实肚子里他们很是解气—夫妻虽然一内一外总管赵府,可是这个陈富却依仗着宋姨娘和小陈姨娘,哪里把他们夫妻放在眼里?常常是点名儿都不到,府里再忙,也不要指望着派个差事儿给陈富夫妻:他们一准儿是不做地。

陈富娘子听到红裳的话后,想求饶可是却无法说出口来——已经被红裳两句“陈家嫂子明事理”、“就依陈家嫂子地意思”堵死了她求饶的路。她只能哆嗦着给红裳叩了一个头,谢过红裳。

红裳柔声儿道:“我也知道你们是陈姨娘家地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也就多说了,可是你们也要争气些才行。”

陈富娘子听得一愣:夫人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有自惊吓中醒过来呢,便听到了这样似乎是笼络她的话头儿。

红裳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本来我是想看在陈姨娘的面儿上,不责罚你们,不过陈家嫂子深明大义,这是好事儿。日后,你们要好好当差,不要再出什么差错儿,让府里的人看笑话;我呢,也好做事儿,你说是不是?”

陈富娘子答应着,可是心里还没有想明白,夫人罚也罚了,为什么又要说这些话儿呢。

红裳没有等她想明白,又说了两句闲话便打发她走了。赵安和他娘子也一齐告退,和陈富娘子一齐出了屋子。

侍书看着陈富娘子走了,撇了撇嘴:“这人没有一点儿上下之分,居然敢以我们家的姻亲自居,如果让五姑娘知道,还不把五姑娘恼死才怪。”

红裳轻轻一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了去,理她做甚。”然后看向了小几上的帐本儿,一笑道:“让鱼儿来一趟吧,这几日闷坏了她吧?”

侍书打发小丫头叫了鱼儿过来。

红裳指着那些账本儿道:“鱼儿,这是你地所长,你把这些帐本儿拿回房去,仔细看看其中可有什么错处吗?”

鱼儿接过账册略略一翻,便福了一福:“回夫人,这帐册不用看就是有问题的。”

红裳看着鱼儿,却没有说话。鱼儿便接着说了下去:“这些账册一看便是近几天一起写好的,瞧这笔墨的色泽,还有账册的新旧,一年里不同月份的帐册哪用如此齐整,如同新买回来的书籍一样?”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鱼儿果然是明白人,这些帐册我便交给你了。你去看看可有错处和疑点,把你认为不对的地方都列到一张纸上,刚刚你说得两点儿也要写上。”

鱼儿看了看红裳,点了点头:“是的,夫人。这帐明显是做了假,既然是假的便一定会有漏洞——只是奴婢可能要查一些其他地帐册才可以找到做假的地方儿。”

红裳没有思索:“可以,只要你需要什么帐册儿了,便来回我,到时我让人取来给你就是。”

鱼儿答应着高高兴兴的下去了:她终于不再只是吃闲饭的了——虽然夫人还不是十分相信她,但总比之前好多了。

画儿待鱼儿走了之后道:“夫人,鱼儿可以信得过吗?”

红裳点了点头:“暂时没有找到什么不妥地方,人牙子也找到问过了,她没有什么问题,应该不是侄少爷地人——刚刚买了一日便送了过来,就算是成了他的人,忠诚二字也谈不上地。”

画儿和侍书对视一眼,侍书道:“还是小心些为好。”

红裳点了点头:“你们多留意些吧,我直感,鱼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侍书三人答应了下来,没有再谈鱼儿的事情。画儿又道:“夫人这样轻轻放过了陈富娘子,可是有什么打算?”

红裳道:“宋姨娘与小陈姨娘能借重他们,自有他们的长处吧?想来这两个人能为他们谋到不少的好处,她们才会用这两个人——这事儿却是要查清楚的。而且宋姨娘与大姑娘可是一直没有提到陈富二人,他们两个人就更应该多注意些才是。”

把陈富他们绑了问话,他们为了自己的罪过能小些,一定不会把他们所做地事情都说出来的;想知道全部,眼下就不能动他们。

陈富娘子出了红裳地院子后,没有同赵安他们一起回去:“五姑娘的腿伤到了,我这几日忙忙地也没有过去看看,今日我想去瞧一眼儿,赵大嫂子同我一起去吗?”

赵安娘子一笑:“我今儿一早去过了,陈嫂子自便吧。”

陈富娘子便一个人来到了凤韵的院子里。

陈富娘子给凤韵见了礼,然后上前仔细地看了看凤韵的伤势:“我的姑娘,怎么伤得如此重!那个该死的宋氏,当真是歹毒啊。”

凤韵对陈富娘子没有什么好感:他们夫妻是管月例银子的,却从来没有为自己和姨娘说过一句公道话,也没有暗中照顾过自己和姨娘,现在又来买什么好?

所以凤韵待陈富娘子便有些淡淡的:“还好了,伤已经好了不少。”

陈富娘子自然看出了凤韵的冷淡,她多少有些尴尬:“姑娘,我近两日有事儿忙,不然早就过来瞧姑娘了。虽然姑娘是金贵人儿,我和我们家那口子不敢自称是姑娘的长辈儿,可是爱护姑娘的心思,那却是半分也不少的。”

凤韵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大怒!

晚了些,不过总算发了上来,亲们原谅小女人吧!有票票的亲们继续支持红裳,小女人明天四更答谢大家好不好?

一百七十五章 担心

韵怎能不怒?自己嫡亲的姨娘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连有这个意思也不曾,姨总是本本份份的守在自己身边,一心盼着自己好。凤韵一想起自己姨娘待自己的关爱,更是厌恶陈富娘子的这一副嘴脸。

凤韵一直敬重陈姨娘,就是因为她牢牢记得陈姨娘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可是自家的姨娘总不认为她是长辈儿;想不到,自己姨娘庶出的哥哥嫂嫂,居然要在自己面前充作长辈儿!

凤韵恼陈富娘子的就是:她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还是她想欺就能欺的人吗——我可不是姨娘,没有那份儿好性子!

凤韵的恼意刚刚出现在脸上,还没有发作出来呢,雪语走了过来。

雪语自然是熟悉凤韵的脾性,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凤韵的肩膀:“姑娘,您的燕窝已经送上来了,是现在用,还是一会儿用?”

凤韵在陈富娘子没有进来之前,已经说过要过一会儿再用燕窝的;她听到雪语的话,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让自己动怒嘛。

凤韵想起了母亲总是平静的神色,便又把怒气压了下去:“你倒底有什么事儿,说吧。”虽然凤韵不想发作,可是她毕竟养气功夫不到家,所以说得话还是极为不客气的。

陈富娘子听到雪语的话,知道凤韵现在都吃上了燕窝,她的眼中便闪过了一丝不满:妹妹现在真的已经不同往日,却也不知道提携一下自己的哥哥!就知道她们自己母女俩享福。

不过,陈富娘子没有把不满露出来——她有事儿要求凤韵呢,凤韵在夫人在前很是有脸面,她可是知道的。她看着凤舞笑了笑:“姑娘身子不好倒要好好调养一番,本来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拿些俗事儿来烦姑娘,只是我们家那口子不小心做错了点小事儿,想请姑娘到夫人面前去求个情儿;当然,以后我们会千小心万小心地,不会再做错了事儿,落了姑娘和姨娘的脸。”

凤韵眼皮也没有抬:“母亲做事自有她的想法,既然母亲要责罚,想来是陈富做得事儿十分不妥;再说了,我一个孩子,哪里能过问家里的事情?”

陈富娘子便有些不高兴了。她地不高兴并没有藏起来:凤韵怎么也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凤韵。打心里也没有对凤韵有过敬意或是惧意;而此次宋氏被罚。她和所有地人都认为是宋氏招惹到了夫人地缘故。五姑娘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最重要地是。陈富娘子认为自己与其他人在凤韵面前是不一样地。她们可是凤韵地“长辈儿”。怎么着凤韵也要给她三分面子不是?

陈富娘子便道:“姑娘。如果是外人我自然也不敢来烦姑娘。姑娘就不看其它。只看我们是陈姨娘地兄嫂份儿上。姑娘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凤韵听后心下更是着恼。她握了握拳低下了头:她不想发作出来。丢了姑娘家地体面。这个陈富娘子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凤韵:我们是你地长辈儿!

陈富娘子看凤韵不说话。便又继续道:“说句逾越地话儿。论起来。那要挨打地人可是你地舅舅。你怎么——”

凤韵抓起身旁地小靠枕就向陈富娘子掷了过去。口中喝道:“你也知道是逾越地话儿?!知道是逾越地话你还说?!”

陈富娘子吓了一跳,虽然那靠枕打在身上并不疼,但是她被打了以后脸面上不好看;她瞄了一眼凤韵,欺她是个孩子,于是吃吃地说道:“姑娘至于恼成这个样子嘛,就是我不说,我们家妹子也是姑娘的生身姨娘啊,我就算拿大说了一句舅舅,没有道理,还有情理不是?!就算是有规矩管着,可是人还是要讲情讲义才行。”

凤韵气得脸都变了,她指着陈富娘子道:“你要胡言乱语,我也管不了你,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到我的院子来!”

虽然凤韵已经气得轻,不过她看在陈姨娘地面子上,凤韵并没有说出太过难堪的话来让陈富娘子听。

陈富娘子却干巴巴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还不成?姑娘不要恼了,身子上还带着伤呢。

只是姑娘说今后不让我来的话儿,却还是太伤人心了不是,你不念着我们,我们还记挂着姑娘地身子,怎么说我们也是与其他人不同的——血缘相连,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陈富娘子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一样,凤韵气得全身哆嗦,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嘛,还不把她叉出去!任这么一无法无天的奴才,在我的屋子里胡言乱语!”

陈富娘子看真有婆子来拉扯自己,又听到凤韵说她是奴才,便也恼了三分:“姑娘这话说伤人了些!就算姑娘再想撇清楚,可是世人眼中我们也同姑娘算得上是一家人!”

凤韵已经不想再理会陈富娘子,她只是翻身面向床里自己生闷气儿去了。雪语看了看凤韵,跟着婆子们一起出了门儿。

陈富娘子被送出院门后,两个婆子才松开了她。

雪语跟了过来并没有说话,看陈富娘子整理起了衣衫并没有其它话儿说,也就带着婆子们想回去了。

可是陈富娘子走了两步后,心里倒底不忿,转头吐了一口低声儿骂道:“轻狂个什么

不承认我们是你娘舅,你就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了还是姨娘肠子里爬出来的嘛!”

雪语正正听了一个清清楚楚,她猛得转身指着陈富娘子喝道:“拿下,给我狠狠裳嘴!五姑娘也是你能辱骂的,真是反了天了。”

陈富娘子一听慌了神,提起裙子就想跑。可是婆子们已经追了过来,扭住便打了她十几个嘴巴。

打完,雪语看着陈富娘子道:“今儿看在姨娘的份儿上,不与你太过计较,如果你再有什么糊涂的心思,说什么糊涂的话儿,就不要怪我们拉你到夫人面前去分辩一番!到时看看是你会领个不是,还是我们会领个不是!”

陈富娘子哪里肯服,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吃眼前亏,所以抿着嘴儿没有说话。

雪语让婆子放下了陈富娘子,为了五姑娘,忍不住多说她两句:“你们省些心思地好!五姑娘不管怎么说都是姑娘,是赵家的娇客儿!说到舅舅,五姑娘倒还真是有的——夫人的兄长才是姑娘的舅舅,你们算得上什么?!娘舅来了那是贵客,是要请到上座的,你在府里哪个主子面前有过座位了?!再不知道个进退,只管攀得那么高,小心跌下来摔死!”

陈富娘子听得心头火起,可是她也只是紧紧抿着嘴儿、攥着拳,没有答话。

雪语看陈富娘子似乎服了,这才命婆子放了她不再理会,带着婆子们回去了。

陈富娘子只得悻悻的走了,她虽然很恼火,但还有事儿要做,不能现在就回房关起门来骂凤韵骂个痛快出气儿。

她走了不远后,看左右无人,穿了小径,直奔小陈氏地院子而去。

小陈氏正急得在屋里打转儿,听到陈富娘子来了以后,急行到门口一把拉了她进来:“怎么样?帐本儿可是已经整理好送过去了?”

陈富娘子点点头:“已经送去了。”

小陈氏忍不住念了一句佛,然后又嗔陈富娘子一句:“多早就同你们说了,让你们把帐本儿弄一弄,夫人开始查帐了;可是瞧瞧,今儿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才送了上去!夫人万一有了心,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陈富娘子不愿意听了,她扁了扁嘴:“唉哟,我的姑奶奶,您说得倒是轻巧,那是多少帐本儿您知道吗?一个月一本儿,一年就十二本儿,我们管了几年了,我的姑奶奶,您还记得吧?就今日能交上去,也是我们请了七八个老帐房一边儿算着数儿,一边儿写得。我地姑奶奶,这些帐本儿虽然是假的,可那也不是随便写一写就成——要好好的计算;不是老帐房做不好的,可是老帐房又哪里是好找的?不知根底儿地我们哪里敢用?能今儿送过去已经很紧了,那几个老帐房怕是要睡上个一天一夜了——都累坏了。”

小陈氏听得叹了一口气儿,一面让陈富娘子坐了一面轻笑道:“我的好嫂子,我不也就是这么一说,我哪里会不知道你们地难处。只是,我一直担着心嘛,担心我们的事情万一被夫人查出来,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陈富娘子坐了下来,看着小陈氏有,甩了甩手中地帕子道:“姨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大可放心,那帐本儿可是七八个老帐房整出来的,夫人一个人就是再能干些,她也查不出什么来。而且,姨娘是自始至终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可怜我们家那一口子,就要皮肉开花了。”

小陈氏闻言也就明白陈富是得了夫人地责罚,她认真的看向陈富娘子:“夫人给了你们什么责罚?”

陈富娘子便把红裳地责罚说了一遍,最后忍不住长长一叹:“夫人啊,即没有责骂,也没有发作,只是平平静静的同我说话,可是我却越来越害怕;而且夫人,怎么说呢,很精明地一个人儿,三两句话便把我套了进去,现在想想还后怕呢;日后再有什么事儿,打死我,我也不去见夫人回话——还是不论你们哪一个去的好。”

小陈氏听到陈富娘子的话并不感觉到惊讶:她早就领教过了红裳的利害之处。她现在倒真得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原位:“夫人能这样罚你们,就是因为她相信了你的说。不然的话,夫人要么会和颜悦色的送你出来,要么就会让人绑了你,打一顿再问你月例银子的事情了;那真就是坏事儿了,现在我们倒可以略放一放心了。”

陈富娘子听了以后沉吟了一会儿:“真的?”

小陈氏点点头:“当然。夫人今日责罚了你们,就是表明她没有对这事儿有太多的心。不过,我们那事儿这个月没有做吧?那些月例银子你们也分二三次发放下去吧,以防万一为上。如果夫人日后再查起来,我们月例是也月月发放,没有什么错处可以被她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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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法老的女儿

作者:汐雪

书号

祭祀,香料,诅咒,一个公主努力成长的埃及神话故事

一百七十六章 有事相求

富娘子看了一眼小陈氏,有些不自在:“姨娘,这子已经、已经、已经——”

小陈氏心里一惊:“你们已经做了,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吗?不是不能让你们做了吗?你们怎么又做了。”

陈富娘子扭了扭手中的帕子,然后低声儿道:“以后说不定此事就不会归我们管了,而且当时帐本儿也没有写完,所以我们想能多赚些就多赚些。”

小陈氏脸色一变,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富娘子,可是却没有喝斥出口——毕竟不是自家人,却在一条船上,不能一点脸子都不给她留。可是小陈氏还是在心里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心盯在银子上。

小陈氏长长吸了一口气儿,按下了心头的焦虑: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当下的事情;就是斥责陈富娘子也于事无补了。她看向陈富娘子:“已经做了便做了吧,只是你们快些想法子把银子收回来是正经,要快!不要再等了,我看明儿你们就去把银子收回来吧。”

陈富氏有些不愿意:“再过十几天正到日子,现在收了——”

小陈氏终于忍不住了,她轻轻喝斥道:“这点子小利看到眼里,明日出了大事儿,原来你们吃下去的银子都要吐出来,还不明白吗?”

薄斥完了以后,小陈氏又感觉自己的口气重了些,便又柔和了一下声音说道:“我们眼下要才保住原来所赚的银子是要紧,如果被夫人发觉了,就不只是银子没有了。我的好嫂子,我不想赚钱嘛,只是眼下不是我们赚钱的时候。”

陈富娘子自持有个外甥女儿五姑娘在,就算最后出了事儿,自己一家人顶多也就是被赵家扫地出门儿——她有银子哪里去不了?所以她并没有把小陈氏地话当成一回事儿。

她现在需要想的事情是那些帐本儿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如果陈富保证没有问题,那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的银子都还是自己的,那就根本没有什么事儿值得她担心。

小陈氏只看陈富娘子地神色。也知道她没有听进去自己地话。她真得有些着急起来:“大嫂子!宋氏有老太太撑腰。大姑娘就是赵家正经地主子。她们被夫人捉到了把柄后。是个什么下场。你是知道地;你和我。我们地根基能同宋氏和大姑娘比吗?”

陈富娘子脸色一呆。然后看向了小陈氏:小陈姨娘说得有些道理。有些事情还是要防上一防。

小陈氏看陈富娘子知道害怕了。便又道:“所以。眼下我们什么也不要做了。把那些月例足月发下去吧;切记。你们也不要在月例银子上动手脚了。万一被哪个不省事儿、不知进退分寸地人告到了夫人跟前。也足够你们受地。”

陈富娘子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小陈氏和她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末了。小陈氏又让丫头给陈富家地孩子拿了些点心。陈富娘子才告辞出了小陈氏地院子。

陈富娘子出来后。走了十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小陈氏地院子。她便在心里冷笑起来:居然人人都想明哲保身。哼。有那么容易吗?我们没有事儿。大家当然都过得去。如果说我们被查出了什么事儿。哪个也不想跑;指着我们一家人顶缸做替罪羊。门儿都没有。

陈富娘子又想起了小陈氏说得话。她想了又想:就差十几天了。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果真有什么事儿。也不在这十几天。是原来就被夫人盯上了才对。

如此一想,陈富娘子便打定了主意,她心里得意起来:自己平白又多赚了不少——小陈氏这一次不用分给她了,那些赚来的银子都是自己的了。

陈富娘子的脚步都轻了三分,她低头向帐房赶去;可是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凤韵,她的心头一阵着恼:怎么说也是亲戚,而且她不过是个庶出的姑娘,摆得什么臭架子?!不就是现在得了夫人地关照嘛。

她原本去凤韵那里,是想着小孩子好骗,两句好话说过去,哄她一个开心,以后就由五姑娘凤韵护着他们——他们也就可以算得上是夫人的人了,以后再瞅着机会巴结上夫人,府里不是照样横着走?但是现在凤韵不理会她,所有盘算都落了一个空。

那是不是要去走一走陈姨娘门路呢?虽然她根本就是烂泥,可是现在她也可以在夫人面前说得上话儿啊;陈富娘子想到了陈姨娘。

随后,陈富娘子又想起了红裳最后说地几句话,想到这里,陈富娘子笑了笑:她可不是傻子,没有同小陈姨娘说夫人说的这些话儿;夫人也有意笼络自己呢,

同陈姨娘和五姑娘有关呢——陈富娘子还没有认为重要,夫人离不了。

陈富娘子想来想去,感觉夫人是看在五姑娘和陈姨娘地面子上,才对自己说那几句话的,她更是心动,决定只要一有空闲,便去探探陈姨娘——说什么先靠上夫人这棵大树再说。

下午,红裳让几个婆子和霄儿一起去了方家,帮他们把家搬到了新买来地子里安顿好。她自己和侍书、还有画儿留在家里也没有闲着,把她的嫁妆好好的清点了一遍——这以后就是红裳的根基了。

忙到晚饭时分,那些嫁妆也没有清点完毕。红裳也只得收拾了一下去上房了:规矩是不能乱,老太爷很注重的。

第二日,赵一鸣依然在家中静养,不过却没有安安份份的呆在屋里,也没有跟在红裳身后乱转,而是一个人带着霄儿在小厨房里呆了少半日。

红裳在偏厅和管事娘子们把府中的琐事儿处理完了,然后看看时辰还早,正想和侍书几人再去清点嫁妆时,倩芊来了。

红裳听了以后,愣了一愣:这是来看自己的,还是来看她表哥的?

红裳命人一会儿请倩芊到花厅上去,她扶了侍书的手到花厅坐了。

倩芊进来后,说了两句闲话,便道出了今日来的目的:她是来给红裳送衣服的。

红裳看着那蓝色的吉服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她原本最喜欢的颜色便是蓝色,而且倩芊配色又配的漂亮,这件蓝色的衣服的确很得红裳的欢心。不过,红裳没有忘记,吉服一般是不用红色之外的颜色:妾室当然除外。

只是红裳没有表示出什么不高兴来——衣服怎么做是倩芊的事儿,可是穿不穿却是自己拿主意了。红裳让侍书把衣服接了过来:“表姑娘客气了,那也过是一件平常的吉服罢了,哪里用得着表姑娘另作一件新得给我?实在是让表姑娘过于费神了。”

倩芊一笑:“表嫂才真是客气了。我早就有这个心,只不过现在才刚刚做好罢了,并不单单是因为表嫂送了一套吉服给我。”

红裳谢了两声儿便让人把衣服收下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同表姑娘客气了。正好,眼看快要中午了,表姑娘今日就在我这里用饭吧。”

倩芊笑了笑:“表赐饭,我原应该留下的,只是听人说表哥也在家中,这多少有些不便,还是下次吧。”

红裳听得差一点儿挑了挑眉头:倩芊撞鬼了?怎么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红裳还是含笑道:“那也无妨,让你表哥自去一旁用饭也就是了。”

倩芊还是推辞着没有接受,倒真让红裳感觉到吃惊:表姑娘居然是真得不想留下来用饭,那她不是冲着她表哥来得了,什么时候倩芊变得如此明礼了呢?

红裳也就没有再留倩芊:“好吧,以后便以后,我也就不强留你了。”

倩芊说笑了几句后,眼睛扫过花厅另一边的拱门时,神色略微变了变。然后收回了目光,带着些许羞涩对红裳说道:“表嫂,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表嫂不要怪我客居之时,还如此多事才好。”

红裳坐的地方,正好看不到拱门的情形,她虽然看到了倩芊的神色有了些微的变化,不过也猜不到她想到了什么。听到倩芊的话后,红裳更是不明白她刚刚神色间发生的变化是为何了。

红裳笑着点头:“表姑娘自管说是,看看我能不能帮上表姑娘。”红裳当然不会一口答应下来,她从来没有不听人家说清楚是什么事情,就满口应承帮忙的习惯。

倩芊低下了头,两只手轻轻揉搓着帕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镇日无聊,我看府中姑娘们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可做,便想请表嫂允我在府里起个小小的‘文社’,也就是应个名儿和姑娘们一起作耍罢了。”

红裳笑道:“表姑娘为什么会想起这样的事情,一般书生们才会弄什么诗社、文社的;表姑娘的想法倒真是奇怪。”

倩芊的脸儿红了起来:“表嫂莫要笑我,也不过是想借个由头有个事儿做,再一个也好借机和其它府的姑娘多一些走动,多结交些手帕交,正好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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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七章 辩不出的味道

裳想了想,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不过,表姑娘应社儿,和姑娘们一起玩玩这么简单吧?

红裳一面想着一面答应了下来:“好啊,我也正想着姑娘们一日日无聊呢,如此正好。多邀其他府里的姑娘来聚聚也是好事儿。”只是人家大姑娘的母亲不一起来,那些姑娘家独自是出不来门的,倩芊不知道吗?

倩芊抬头一脸的惊喜:“谢谢表嫂。”

红裳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问道:“起社总要摆些果品点心一类的,银子多少要花用一些,依表姑娘看,一个月要聚几次,用多少银两呢?可否有个章程?”

倩芊轻轻一点头:“倩芊都已经想过有了章程,不过银子却也用不着多少。府里大厨房做的点心足够了,虽然免不了花费些银两,倒也不过了了,表嫂不用费心了。”

红裳客气了两句,也就随倩芊了:“几个姑娘那里都说过了?”

倩芊点了点头:“韵儿年纪太小了些,歌儿和音儿还可以,只是人的确很少;”顿了顿后又道:“日后有其他府里的姑娘加入就会好多了。”

红裳只是笑着附和,没有多说什么。

倩芊忽然道:“不若表嫂一起来吧?”

红裳摇了摇头,失笑:“我是不成的,我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会做诗做文的?表姑娘还是饶了我吧。”

倩芊一笑倒也没有强求。又说了几句话便快到中午了。她很知机地起身告辞了。

红裳把倩芊送到花厅门外便回来了。她一面走还一面想着:起一个文社。倩芊倒底想做什么?只是为了和姑娘们增进一下感情吗。应该不会如此简单才对。

红裳又走回到原位坐下。刚刚坐下便失笑站了起来:应该用饭了。自己又跑来花厅做什么?她摇着头走向通往偏厅地门儿。不想一掀帘子便看到了赵一鸣。把没有什么防备地红裳和侍书、画儿等人吓了一跳。

赵一鸣站在帘子外面一脸若有所思地样子。看到红裳手他脸上一红:“裳儿。”其实赵一鸣只是在想表妹装出这么一副大家闺秀地样儿来。倒底想做什么;可是被红裳看到他站在门外。好似偷听一样。他便同做了贼一样脸红脖子粗起来。

红裳点了点头:“夫君。应该用饭了。”就好像赵一鸣站在门口处是极正常地事情。红裳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赵一鸣看看红裳。多少有些尴尬。他忽然想起自己来花厅地目地。急忙把手里端着地汤盅往前举了举:“裳儿。我给你煮了一些可以补心养脑地汤。”

红裳看向那汤,然后伸手接过来以后交给了身后的侍书:“夫君,走吧。画儿,让她们手脚麻利些摆饭,用过了饭,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赵一鸣不太自在的搓了搓手,忽然手上一痛,他立时又放开了。他的脚虽然能落地行走了,但是却受不了太大的力,所以走得并不快。

红裳没有急行,只是不紧不慢的伴在赵一鸣地身边。

赵一鸣拽了拽衣襟:“裳儿,我只是想亲自给你送过汤来,没有想到花厅上有客人在。”

红裳轻轻一笑:“也算不得是客人,是薛家表妹。”

赵一鸣更是有些尴尬:“我在门外已经听出客人是薛家表妹,虽然当时就想回避的,可是后来又怕她说些什么惹你生气,所以我才没有走开。”

赵一鸣实在怕倩芊来同红裳乱说一通,或是直接厚了脸皮求红裳让她进门儿。

红裳看向赵一鸣:“表妹不过是来走走,怎么会惹我生气?夫君想得太多了。”

赵一鸣看了看偏厅上的大小丫头们,他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裳儿是为了薛家姑娘地闺誉着想才如此说。不过赵一鸣有些不以为然:那样的女子自己都不在乎她地闺誉,裳儿为什么还要代她在意呢?!不过赵一鸣不会违了红裳的心意,便不在提倩芊的事情。

不过只一时,赵一鸣便想到了另一处:表妹于裳儿来说完全是外人,而且还居心叵测,裳儿为什么要代她着想太多?裳儿应该是为了自己和赵府的声誉在着想吧?毕竟表妹如果在府里块了闺誉后,对自己声名儿很有影响是真。

赵一鸣一面想一面看向了红裳,可是红裳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赵一鸣已经认定红裳是为他着想了:裳儿处事一直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样子,她就是替自己着想,现在正生自己气的时候,也不会让自己看出来。

红裳不知道赵一鸣心中所想,不过她地确是为了赵一鸣着想——就要接恩旨了,不要让自家的奴仆们传出去什么闲话,赵一鸣与自己可都会受连累地。

夫妻二人坐下后,还没有开始用饭,霄儿便进外面进来:她一看就是

过,而且衣服都换过了。

侍书和画儿知道霄儿不是一个轻狂的人:她是怎么了?画儿仔细些,看到霄儿手上有些细细地划伤,便拉着她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赵一鸣听到后,转过头来脸上有些不太好意思,没有开口先咳了两声儿:“霄儿的伤是被我所累霄儿,老爷今天连累你了,你这个月地月例加倍吧。”

说完,赵一鸣忽然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便又道:“当然,银子并不能去掉霄儿手上的伤,不过是老爷的一份歉意;让他们给你买得伤药可买来了?”

霄儿已经福了下去:“谢老爷,不过婢子不敢受双倍的月例,都是一些婢子的份内事儿;伤药已经有人送来了,只是婢子想着伺候完了老爷夫人后,晚上才上药。”

红裳也看了过来:“霄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在厨房里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被赵一鸣所累?红裳的眉头皱了皱:当然,她不是想到他处,只是她认为是赵一鸣吩咐霄儿做事催得急了所致。

侍书和画儿也满是惑:霄儿可是擅长厨艺的,就算是她们不怎么出众的厨艺,进了厨房也不会伤得这样。

赵一鸣尴尬起来,他有些坐不太住的样子。

霄儿看了一眼赵一鸣答道:“回夫人的话,是老爷非要婢子教老爷煮汤给夫人补身子,老爷根本不会拿刀,婢子说由婢子把材料切好,由老爷去煮就好,可是老爷偏要自己来做;婢子便在一旁为夫人做两个菜式,可是、可是老爷总是不时的划到自己;老爷每划到自己,婢子就吓一跳,刀也就划到了自己手上。”

红裳听得哭笑不得,画儿和侍书也忍不住的想摇头:霄儿怎么这样呆呢?大男人下厨房这不明白着添乱嘛,就是把天说下来,也要把老爷挡在厨房外才是正确的。

红裳看向了赵一鸣的手,赵一鸣却把手藏到了桌下,脸上有着一层红色—他今天好似红色就没有完全消下去过。

赵一鸣没有等红裳开口,他先带着羞愧道:“夫人,我知道做个菜式出来是不可能的,煮汤还简单些,所以我才想学着煮个汤;可是、可是,我弄了一个上午,煮坏了很多次,就是最后这一次的汤,味道、味道也太好——霄儿说,勉强可以用。”

赵一鸣咳了两下,抬头看向红裳:“在南边时没有少吃裳儿煮的汤,现在裳儿身子不爽利又是因我之故,所以我想同霄儿学几个汤,亲手煮来也是为夫的一番心意。只是——,做得实在不太好,一样的东西由我做出来就是两样的味儿。”

赵一鸣虽然已经是而立之年,不过红裳却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又是他感觉平生最对不住的女子,所以他才会想做些事情弥补红裳;不过,他所做之事与平日里的为人有些不符,只是他一点儿也没有查觉到。

赵一鸣不知道什么叫**情,但却不小心一头就撞到了情网上,所以行为多少有些古怪—他眼下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对于红裳的感情,与他对其他女子的感情有什么不同;他还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纯粹为了弥补妻子。

红裳没有答赵一鸣的话,看着他:“夫君手上的伤可敷过药了?”

赵一鸣摇了摇头:“手上没有多少伤,再说伤得也不深,没有什么事儿,裳儿不必担心。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来不及再煮一份汤,所以我带了汤想让夫人尝一下,看看夫人能不能入口,如果不行也让大厨房按例送汤上来。”

红裳实在是忍不住嗔怪了赵一鸣一眼,然后看向侍书。侍书不待红裳说话,福了一福:“婢子去取伤药过来。”

红裳又看向了已经放在桌上的那盅汤,她伸手取了过来。画儿急忙打开,把汤盛装到碗里。红裳用调羹吃了一口汤,然后又吃了一口汤,抬头看向赵一鸣:“味道不错,很好的汤;”然后又对画儿道:“给你们老爷也盛上一碗。”

汤的味道实在是说不上好来,如果同霄儿所煮得比起来,差得那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过倒还可以入口。

不过红裳用着汤,其实品不出多少滋味来:她心里已经打倒了五味瓶,哪里还能辩得出嘴里的味道?酸甜苦辣所有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眼下都辩不出悲喜来了,就不要提味道二字了——虽然她面上还是一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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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章 查得出来吗?

一鸣看着红裳喃喃的道:“我知道汤不太好,不过~足十的,裳儿先将就用些吧,对身子多少有些补益。”

他煮得汤他当然尝过味道了,所以他知道红裳是在安慰他;那汤啊味道很一般的。

红裳微微一笑:“夫君第一次煮汤嘛,已经很好了。而且,我用着挺好的,汤的味道真得不错,夫君尝尝吧。”

赵一鸣看着红裳脸上的笑意,眼中有了感动之色:裳儿笑了,终于不再对他冷冷淡淡的了。不要说煮一碗汤,现在就是让赵一鸣煮一辈的汤,他也会一口答应下来。

赵一鸣看看红裳,又看看碗中的汤,他看红裳的笑意,忍不住怀疑:难道在盅里多闷了一会儿味道便好了一些?他低头吃了一口汤:汤的味道还是如他在厨房里尝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变得鲜美可口。他忍不住在心中一叹:裳儿的心肠实在是太软了,自己不过是为她做了一点事儿,裳儿便已经有了要原谅自己的意思。

可是,赵一鸣没有因快要得到红裳的原谅而感到高兴,他反而有些酸涩。

侍书取来了伤药,画儿和侍书一起为霄儿和赵一鸣敷药。

赵一鸣手上的伤要比霄儿的严重许多,红裳实在是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夫君,你这是去煮汤了吗?手上都流血了,怎么还能煮汤?”

伤成了这个样子,不治伤还煮了一上午的汤,这个男人原来看着还是挺精明的,现在怎么变得呆傻了起来?

赵一鸣被红裳责骂了几句,心里不恼却像吃了一块蜜糖一般,他傻傻的答了一句:“血没有滴到汤里,材料我也洗干净了,绝没有沾到一丝血迹,裳儿你放心用就是。”

红裳闻言实在想瞪他。可是看到他手上纵横地伤口被水泡得都已经发白。较深地一些伤口都翻过来了。白花花地肉让人看得眼晕——红裳便又忍住了:这个男人三十出头了。又不出十七八岁地毛头小伙子。居然还做这种幼稚地事情。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可是。红裳地心却还是软了一些:傻是傻了些。可是他一个书生能做到这一步儿。也不容易了。也许—?唉——!红裳暗暗地叹了一声儿。没有再想下去:她地心虽然软了一点儿。可是她地心结并没有打开。怎么可能会原谅赵一鸣呢。

红裳和赵一鸣夫妻二人这几天以来。终于算是心情不错地一起用了一顿饭。

用过了饭后。赵一鸣地心情大好。依着他地意思。他还想再去试着做另外一种汤品;不过最终被红裳赶到了书房中去看书。并且言明了厨房日后是他应该止步地地方——他煮得汤实在不怎么好喝。一次也就罢了。千万不能让他煮汤煮上瘾。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红裳倒巴不得自己地男人对厨房感兴趣。但是在这个时代地赵府还是免了吧——有那么多地丫头婆子呢。赵一鸣实在不必对厨房生出兴趣来。

红裳甚至于感觉。赵一鸣不入厨都可以算作是他做得善事之一:他煮汤伤人伤己不算。就他浪费地那些珍贵材料来说。也是一笔银子呢。

红裳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后听到外面画儿和侍书好似在同人说话,便唤道:“谁来了?”

侍书等人听到急急奔了进来:“夫人醒了。是鱼儿来了。”

鱼儿来一定与例银的帐册有关,红裳坐起说道:“让鱼儿进来吧。”

画儿和小丫头们取了衣服过赤服侍红裳更衣:鱼儿也是红裳名下的大丫头,当着她地面儿梳洗也没有什么。

鱼儿进来施了一礼:“见过夫人。婢子是来回帐册的事情。”

红裳点了点头,看向鱼儿微微一笑:“这么快就查找完了?”红裳知道不太可能,她只是同鱼儿开个玩笑罢了——就算是术有专精,如果如此短的时间就把帐册查找完毕,鱼儿真是堪比二十一世纪的电脑了!

鱼儿欠了欠身子:“回夫人地话,鱼儿无能,就是因为看不出什么错儿,所以才来回夫人的。”

红裳认真的看了一眼鱼儿:“你这么短的时间,就确定你不会找出帐册里面的错漏来?”

鱼儿福了下去:“回夫人,并不是完全看不出来,那些帐册绝不是一人所为,应该是几个老手仔细商量做出来的;只是凭鱼儿一人之力,怕是一两个月也难查出一两个错漏。鱼儿想请夫人给鱼儿找几个帮手。”

红裳还没有答鱼儿地话呢,外面有人来报:“夫人,人牙子黄婆子求见。”

不止是红裳奇怪,屋里没有一个人不奇怪:府里现在即不买人,也不卖人,并且没有使人去找过人牙子,她来做什么?

红裳先对鱼儿点了点头:“你先等到一会儿。”然后又道:“请黄婆子进来吧。”

黄婆子自一进门儿便是愁眉苦脸的,她给红裳见了礼以后道:“夫人,小人也知道夫人一天到晚也不得个空闲,本不想来打扰夫人。可是上次贵府卖给我们的那些丫头,有两个至今不吃不喝,只是哭闹个不停,我们实在没有法子了,所以才过来回夫人一声儿。”

红裳奇怪起来:“几个丫头你们也制服不了,你做这一行多久了?”人牙子如果没有两手,怎么可能做得下去?黄婆子不是来敲诈的吧——那她的胆子真得挺大,而且脑子

水了。

黄婆子福了一福:“夫人,那些丫头要卖作贱奴、苦力奴地,小人们哪里会给她们好脸子看?可是这两个丫头什么也不怕,软硬不吃,已经寻死了七八次,我们也是怕弄出人命来,所以不得已才来回夫人。”

红裳皱了皱眉头:她当初便不是很同意老太太把所有的人都卖作苦力奴的;不过,已经卖了出去,黄婆子又找回是什么意思?

红裳淡淡地应道:“你们没有法子,我一个深宅大院的人,还能什么什么法子?”

黄婆子是见惯了人地,当然明白红裳心中有什么虑了,便道:“夫人,如果不是那个丫头日日闹着非要见夫人一面不可,小人哪里敢来烦扰夫人?”

听到这里,红裳叹了一声儿:“哪两个丫头,可知道叫什么名字嘛?想来是受不了那个苦才寻死觅活的?”她总不能让一个人牙子四处去宣扬,她铁石心肠,不理会姨娘丫头地死活——正是人言可畏啊。

黄婆子赔着笑脸:“夫人,一个名叫娇杏儿,一个名叫娇云。她们是不是怕苦小人不知道,只是她们口口声声要求见夫人一面,还说小人不替她们来求夫人,就一定会想法子死在小人那里。”

黄婆子想起娇杏儿说:你就是今日卖了我出去,我也会一头撞死或是咬舌等等,总之会想尽一切法子死在你的院子里,让你得了一丝好处,还让你日后再得不了好去!黄婆子脸上的笑更苦了:她地名声儿一直不坏,从来只赚良心钱,不曾虐待过她手下要卖的丫头小厮——她可不想半辈子的好名声儿,坏在这么两个丫头的身上。

她可是信佛的人,几代单传,好不容易儿子又给她添了一个孙子,她更是不想弄出人命来了。

反正不过就是求求夫人,如果夫人就是不见她们,自己也尽过力了,她们想怎么闹自己良心也过去,就算是菩萨有灵,也知道同自己无关了。

黄婆子想到这里又躬了躬身子:“夫人自然是没有空闲的,只是两个丫头如果真得一心寻死,对于府上的名声儿也不太好。”

红裳摆了摆手:“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是明白的。嗯——,娇杏儿、娇云是吧?那你明儿就带她们来府里一趟吧。只是你告诉她们一声儿,想求我留下她们在府里,那是绝对不可能,如果是为了这件事儿,那她们还是不用来了。”

黄婆子躬了躬身子,千恩万谢着走了。

侍书和画儿都面面相觑:宋姨娘的两个大丫头想出什么妖娥子?是老太太做主卖得她们,又不是夫人的主意,现在哪个还能有法子救她们不成?

画儿眼睛转了转,看了看一旁地鱼儿,却什么也没有同红裳说。

红裳沉吟了一下,便又唤过鱼儿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我看看能不能为你安排。”

鱼儿欠了欠身子:“夫人,四到八个人就可以,只要识字会算数的小丫头就行。”

红裳笑了:“你说得极容易,要是这样地人并不好找呢?”这个时候女子识字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是会算数的呢?

鱼儿也知道,不过她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红裳的,所以只是福了一福,没有说话。

红裳也知道那些帐册陈富他们会送来,就一定有把握不会被人找出错漏来。

红裳想了想后道:“鱼儿,不是我不给你找人,是实在没有这样合适的人手。就算我们府中可以找出二三个这样地人来,如果不是我们院子里的人,你说我们能用吗?又敢用吗?”

鱼儿沉默着点了点头,她知道夫人所说的是实情。

红裳轻轻一叹:“难道真得没有法子吗?如果账册查不出什么问题来,那就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鱼儿咬了一下唇,然后说道:“夫人,我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并且再仔细看一看帐册,也许可以想到其他的法子,婢子还不信了——那假的,怎么也真不了!”

红裳看着鱼儿,过了一会儿才道:“好的,鱼儿,你再去想想法子吧。就算最后找不出错漏来也不是你地错儿,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鱼儿躬身一礼后告退下去了。

红裳看着鱼儿的背影儿:“侍书、画儿、霄儿,你们说鱼儿信得过吗?”

侍书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侍书才道:“看明日鱼儿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再说吧,现在就断定鱼儿是不是可信,依婢子看,还早了些。”红裳听到后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画儿这时却说道:“夫人,娇杏和娇云一心想见夫人一面,依婢子想,也许是她们知道宋姨娘的什么隐秘事儿,而且我们至今也不知道的事情。”

红裳看向画儿:“你是说,她们想以此来求我给她们一条生路?不,应该是说,她们想求我让她们日后的日子过得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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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俊男坊

书号

作者:末果

简介:横扫美男,情缘,孽缘,缘缘不断。

一百七十九章 竹子花的诅咒

儿点头应答红裳的话:“婢子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们两个人能有什么事儿同我们说。”

红裳笑了笑:“明日就会知道了,今日我们不必费脑筋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画儿也笑了起来,就把娇云娇杏儿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红裳又道:“把表姑娘送来的衣服取过来我瞧瞧。”

侍书撇撇嘴道:“夫人,那有什么好瞧的,依婢子说,早早扔出去的好;表姑娘能安什么好心,她的东西夫人一概不要用就对了。”虽然嘴里这样说着,不过侍书还是把那一套蓝色的吉服取了过来。

霄儿过去和侍书两个人把衣服展开了,让红裳能看得更仔细些。

红裳打量起这套吉服:用得布料都是上好的,衣服的颜色也搭配的很好,做工也非常仔细——表姑娘会这么好心送一套衣服给自己穿用?红裳怎么也不太相信,依倩芊的为人,她不可能只在颜色上动了一点儿小心思,正室不穿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红裳道:“画儿,你也过来看看。侍书、霄儿,你们两个也仔细看看,可有什么地方缝制的不是很结实?”二十一世纪时,电视上可没有少见这种狗血的镜头。

侍书三人一听认为很道理,连忙沿着每条衣缝仔细查看了一遍:没有一点问题,针脚很细密。画儿摇了摇头:“难道表姑娘这次只是想用蓝色给夫人些不自在?”她一面说一面看向了侍书,侍书轻轻摇头,她正在看衣服上竹得花儿。

侍书看了一会儿,脸上便有了一些恼意:“夫人,你说这花儿是不是绣子花?”

红裳仔细地看了过去:她虽然在南边儿生活了半年。可是却没有见到过绣子开花;而且她上一辈子在北方生活。竹子根本就少见。也没有看到过竹子开花。

侍书是南方人。不过竹子开花是极少见地事情。她所见也不过一两次。所以不能一下确认。

红裳眯起了眼睛。盯着衣服上地花样好一会儿才道:“侍书。去把百花谱找来看一看。”

一般人绣在衣服上地花。多是有吉祥寓意地;而倩芊所送衣服上地花样儿。红裳还真没有见过。

对照过百花谱后。确定竹在衣服上地就是竹子花。

画儿和霄儿一脸地茫然:竹子也会开花?而且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把这种稀奇古怪地花竹在衣服上。就是竹子也一般是绣在男人地衣袍上。女子很少用地——太过素净了。

侍书却更加着恼了,把衣服一团掷到了一旁:“实在是可恶!”

红裳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表姑娘——,她的做法也太幼稚了一些吧?实在不像她平日里的为人。

绣子一般不开花,但是只要一开花儿,竹子便会慢慢枯死。侍书知道此事儿,所以才会着恼的。

红裳看着那衣服一哂:“算了,侍书,不过是竹个花儿,能有什么妨碍?不必理会。”

侍书气呼呼地道:“夫人,这哪里能没有妨碍?听老人们说,是很忌讳这样的事儿。”

红裳看了侍书一眼,她一时间忘了古人们对于很多事情都有讲究,而且深信其中地传说。她轻轻一笑:“不必气的,她自竹她的,我不穿用不就是了?”

画儿问道:“侍书,这是什么花儿?”

侍书恨恨的道:“竹子花,竹子只要一开花,必会慢慢枯死的。”

画儿和霄儿听到后面色都变了:这表姑娘不是在咒夫人嘛!侍书三个人想到夫人还没有儿女,再看看倩芊送来地吉服,都气得不轻。

红裳看三个丫头如此,笑着摇头:“好了,好了,不要再气恼了。左不过是一件衣服,我们不要它也就是了。拿下去吧。”

霄儿过去取了衣服在手里,她是贫家出身看到那些花样儿更是恼三分:“夫人,表姑娘用心狠毒的很,而且这衣服还送不得人!真是一丝好处都不留与人。”

侍书道:“快快扔到一旁吧,不能送人地——是要让人断子绝孙,还是要咒人家生孩子后便一命归西呢?这种缺德事儿我们是不做。”

说完侍书省起这吉服是送给自家夫人的,她连忙对着红裳福了一福请罪是。红裳笑着摇头,让侍书不必在意。可是侍书起来后还是呸了几声儿,说了几句破解的话儿才稍稍安心。

画儿在一旁想了想道:“我们不能留下这衣服,怎么说也是不吉利。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一会剪掉或扯破了吧,然后丢出去算了。”

红裳看了一眼那吉服,想说不必了,可是看三个丫头一脸的认真,只得由着她们去了——去去她们的心病也好。

侍书忽然想起了倩芊上次送来的手帕和荷包等物,急急去屋里翻了出来,一个一个检视察后,皱着眉头出来道:“为什么那些帕子和荷包上都是些富贵吉祥地花样儿呢?”

红裳笑道:“那些东西她是想让我们用到老爷眼睛里去,怎么可能会竹些

的东西?这套吉服嘛,也许是她想让我们添个心病认为我们看不出这是什么花来——同小兰花有那么几分相似地,想借这个花儿咒我也说不定。”

画儿三个丫头听到后,又咒了倩芊几句,这事儿才丢开不提了。

红裳又带着画儿和侍书等人一下午终于把嫁妆清点了出来:居然还有不少的房产地契和田契!庄子也就罢了,只铺子便有好几个——而且都是在京城里。

红裳看着那些地契和田契轻轻一叹:这是父兄们考虑到她要嫁到京城中,所以才在京城置办下地这些田产铺子吧?

画儿看了看铺子的契纸笑道:“我们刚刚巴巴地买了一个铺子,现在才发现夫人原来就有铺子,真真是——”

侍书却道:“夫人,你也太为老爷操心了,来了京中也有些日子了,得便你要去看看那些铺子才成——不要少了贪了去。”

红裳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儿——侍书就是她的守财人,有侍书红裳一个大子儿也丢不了。

红裳点了点铺子的契纸:一共有六家,大的四家,小地两家,看位置都是挺不错的地段儿。红裳把所有的契纸又放回了小盒子里,然后上锁后交给侍书:“收到我们房里去吧。”

嫁妆收拾妥当了,也就该梳洗一下到上房去立规矩了。

红裳刚刚梳洗完要去上房时,小丫头送了一封书信进来:“夫人,您的信。”

红裳一面让霄儿把信接了过来,一面奇怪着:父母亲的信还不日子啊,还有什么人会给自己写信?霄儿把信奉给了红裳:原来是红裳兄长的来信。

红裳看完信后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兄长说十几日后便会因差事儿要回京一趟,可能会在京中逗留一段时日,到时来看望妹妹云云;并言道也给府中的老太爷和妹婿写了信,一同送到的还有一些当地的土仪。

红裳微微苦笑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土仪没有见着,看来是哥哥交等直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了。

收起信,红裳便扶着画儿地手去上房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现在便不是害怕的时候了——要想法子应对才是。

红裳到了上房时,赵一鸣也在座,他正同老太爷说红裳哥哥地事情。看到红裳进来,老太爷笑道:“媳妇可是高兴坏了吧?不日就要受封诰命不说,而且兄长也要来京,正好可以聚上一聚。”

红裳微笑着福了下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道:“只怕到时哥哥常来常往,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清静。”

老太爷笑着摇头,老太太也笑道:“这是什么话儿!什么叫常来常往的,你还想让你兄长住到外面不成?你们府上在京里也没有宅子,让你兄长去住什么驿馆儿,就让他来我们家住下是正经——哪里也不如家里舒坦不是?也正好能和你多聚上一聚。”

红裳连忙福了一福:“谢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厚爱,不过还是让家兄在外面住吧——他住在我们府上,老太爷和老太太更是日日不得清静了,实在是太过麻烦。”

赵一鸣刚想开口,老太爷已经笑道:“有什么麻烦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媳妇你让人把松园收拾出来,准备待客。”老太爷看红裳还要开口,便摆手道:“你地兄长也是一鸣的兄长,没有到了京中以后不住家中去住客栈驿馆地道理!好了,这事儿就听我的,不要再说了。”

赵一鸣在一旁也道:“就是,裳儿不要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哪里有让内兄在外客居的道理。此事儿还是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安排为好。”

红裳无话可说,只得对着老太爷和老太太一人福了一福,道过了谢——让哥哥在府外住,同哥哥见面的时候便不会多,如果哥哥住到府中来,唉——,日日见面那是免不了了。

可是不管是老太太和老太爷,还是赵一鸣都是一番好意,也是为了全她的面子:只是红裳这个时候真不想赵家地人给她面子。

用过晚饭后,赵一鸣和红裳回到了房中——赵一鸣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就进了卧房。红裳看了也没有说什么:赵一鸣已经在卧房里睡了两晚,现在再赶人出去,自己不是太过矫情了嘛?好在赵一鸣在卧房中也只是睡在榻上,所以红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同赵一鸣计较。

赵一鸣在榻上坐下后,对红裳说道:“裳儿,我想了一下午,感觉薛家表妹要开文社地事情不能答应她。我知道你已经答应了,不过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推掉——或者是以我或是老太爷的名义,都可以;总之,不能让她在我们家里折腾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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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章 超强膏药一枚:送得走吗?

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没有立时答话,她看了看赵一鸣道:“有什么不妥吗?”

赵一鸣叹气道:“大的不妥倒没有,只是薛家表妹绝不是想开个文社做耍的,虽然我们不知道她倒底想做些什么,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如她的意?再说了,这是我们家,没有让一个客居的人在家里指手划脚的道理。”

红裳听到后笑了笑:“嗯,我是答应了表姑娘开文社,但并没有说是让她开文社啊?起个文社也没有什么不好,让我们家的三个姑娘有个事儿做不挺好的?文社嘛,既然是在我们赵府,当然要以我们赵府嫡女的名义发起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赵一鸣听得哑然一笑:“裳儿原来早已经想到并想好了解决的法子,倒是我白操心了。”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白操心了?”

赵一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笑道:“虽然我们裳儿聪明,万事难不倒,可是就算白操心我也要多操心,二人计长嘛。”

红裳瞟了一眼赵一鸣,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到妆台前自己开始取下头上的首饰;赵一鸣看到后,没有叫丫头们进来,他过去帮红裳把头上的零零碎碎都取了下为。

赵一鸣在担心什么,红裳明白,就和她担心的事情是一样的:倩芊借起文社而喧宾夺主是绝对不行的。

想到凤歌和凤音两个孪生姐妹,红裳的嘴角儿弯了弯:倩芊太小瞧她们姐妹了,至时起了文社,能做主的人绝对是这两姐妹,不是她倩芊——凤歌二人可是有天时地利人和三大有利条件呢,就算倩芊你再聪慧,到时也无法可施。

红裳看着镜中的赵一鸣道:“既然要起文社,我们家地姑娘是不是要请个先生好好教一教?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强过让姑娘们自己学吧?”

赵一鸣听得直点头:“嗯。说得好。就算是做不出什么好诗文来。但能识字看书长些见识。对她们日后也是好地。”

红裳没有想到赵一鸣不需要自己开解便接受了自己地想法:“姑娘日后都是要嫁人地。在婆家是不是过得舒服。爹娘却是帮不了太多;让姑娘们自己学些本事儿。不比什么都强?”

赵一鸣道:“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王公候爷府地姑娘们。哪一个都会吟作画;如果这几年我在家中。也会给姑娘们请个先生地。只是——。好先生不好求啊。”

红裳点点头:“夫君把此事放在心上。多多打听一下吧。”红裳没有想地是这个时代并不反对女子识字。不过一般女子在家不受重视。而请先生又要花费很多银粮。所以才造成大多数地女子不识字。

赵一鸣答应下来后又道:“不过。说到底姑娘家还是应该在女红、厨艺上多下些功夫——识字对于女子来说。毕竟不是正事儿。”

红裳微微一笑道:“我当然知道。正想同你说呢;原来我们府里请得这个女红师傅教得还可以。就还由她教着就行。不过却要同她说明一下规—每日一个时辰。姑娘们女红不见进步。她地银子便会少些。也免得像现在她高兴就多教些。不高兴就少教。”

赵一点儿自然是答应着,然后红裳又道:“厨房里的事儿让姑娘们先跟着霄儿学,然后慢慢物色个好厨娘来教她们;还有理家问事儿、规矩礼仪、为人处事、接人待物等等,都要物色合适地人来,把姑娘们一一教明白,免得日后到了婆家受苦受气。”

赵一鸣听到红裳为凤歌等人着想的如此周到,再想到自己前几日踢到红裳心口上地那一脚,一时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了。

红裳把头发散开、梳理好以后,起身道:“侍书,上茶了。我有些口渴。”

侍书和霄儿答应了一声儿,不一时两人便结伴儿进来了,手里捧着两盏茶。红裳向她们身后看了一眼,奇怪的道:“画儿呢?”

侍书答道:“画儿正在剪那件新吉服,一时半会儿剪不完的。”说完话,侍书侧了侧身子,对着红裳打了一个眼色。

红裳便知道几个丫头又要捣鬼了,于是她做出一副听到侍书的话没有在意的样子来:竹子花儿地事情这样告诉给赵一鸣也无不可。

赵一鸣闻言却奇怪的问道:“新吉服嘛,是因为不合身?不合身让人修一修或是送人也就是了,剪破它做什么?人要上体天心——”

红裳连忙打断了赵一鸣,不想他讲大道理:“夫君,这几个丫头不是那种不知道惜物惜福地人。”

侍书在一旁接了一句:“那吉服是今日表姑娘来时送给夫人的。”

原来赵一鸣到花厅时,倩芊已经送完了衣服,所以他并不知道

送了衣服给红裳。听到侍书地话后,赵一鸣的眉头:倩芊对于他来说,堪比洪水猛兽。

赵一鸣看向红裳:“她送你衣物?”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红裳便把当日倩芊把汤“不小心”泼到身上,穿了自己一身衣服走地事情说了一遍。赵一鸣听完眉头皱得更紧:薛家表妹难道是早有预谋,还是后来得了裳儿的衣服才生出来的心计?

当日赵一鸣偶遇倩芊,差点儿被撞满怀的事情发生之后,他还认为当晚是自己醉酒不清醒,看到红色衣衫就当成了是红裳的衣物——原来那一件真得是自己妻子的衣服!薛家表妹的不顾礼仪廉耻已经让赵一鸣大开了一次眼界,现在听到红裳的话后,对于一个有如此心机手段的女子,更是深恶痛绝。

侍书在一旁又加了一把火:“当日的宴席上,表姑娘也是不小心把汤泼了一身,所以才回去换得衣物——她原本穿在身上的不是夫人的吉服。”

赵一鸣听完侍书的话,已经完全确定倩芊是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赵一鸣想到薛家表妹的心计,对于她送给红裳的衣服,感到非常的不放心:“侍书,让画儿把那件衣服拿来我看看。”

侍书等得便是赵一鸣的这一句话,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和画儿一起进了屋,手里拿得便是倩芊送给红裳的蓝色吉服。

侍书和画儿把衣服展示给赵一鸣看:那衣服还算是完整的,没有被破坏很多。

赵一鸣仔细的看了看衣服,没有看出哪里有什么不妥来,只是有一点儿他不明白;赵一鸣指着那衣服上绣得花儿问道:“这是什么花儿?”

他虽然识得绣子,可是他认识的花儿却极为有限,不过就是最常见的几种而已。

红裳淡淡的答道:“妾身原也不识的,只是因为一时好奇取了百花谱来看,才知道这是竹子花。”

赵一鸣一听头上的青筋便跳了跳:竹子开花的下场,他一个读书的人当然知道。而且赵府至今无后,红裳进门也不过半年,便收到了这种礼物,能不让赵一鸣爆怒吗?

赵一鸣一把扯过衣服来扔到地上,连连喘了几口气后,终究是压不下胸腹中的怒火:“来人,备车,我要去见老太爷。”

红裳拦下了赵一鸣:“夫君要去做什么?”

赵一鸣道:“我要回明了老太爷,把这个贱、贱,把她送回府去!”赵一鸣那一句贱人强忍下没有骂出口来。

红裳连连摇头,示意侍书和霄儿扶赵一鸣坐下:“夫君,小心脚上的伤,这几日连连泡脚,很不容易好多了,莫要不小心再伤到了。”

赵一鸣现在没有心思管他的脚儿:那么恶毒的一个女子,是绝不能容她留在府中的。赵一鸣又喘了一口气:“我的伤没有事儿了,我现在就去见老太爷,说什么也不能容她在我们府中再住下去。”

红裳又一次拦下了赵一鸣:“夫君,你现在去回了老太爷,他和老太太听了以后能不能受得住?如果气个好歹怎么办?”

赵一鸣经红裳一提醒,气晕的头立时想起老太爷因为心疾而赋闲在家,他一下子坐了回去;不过,他立时又站了起来:“就是不回老太爷,就凭她如此恶毒,我们府里也容不得她!我现在就让赵娘子安排人送她回家。”

红裳叹道:“夫君——!你好好静一静,想一想再去处置事情好不好?只要你静下心来,消了气儿,你想如何做,妾身绝对不拦着你。”

赵一鸣平日里虽然并不是十分在意子嗣的样子,但是他心中同他的父母一样,很在意自己年届而立,却依然没有一子承欢膝下。

所以,他才会看到倩芊绣得竹子花后,气得失了一贯的冷静。

听到红裳的话后,赵一鸣脸上一红,掩饰的甩了甩袖子坐了回去:自己让人半夜送一个大姑娘回府,的确是好说不好听;如果薛家表妹再不要脸面的一闹,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赵一鸣道:“那明日吧,明日老太爷和老太太用过早饭后,裳儿你就打发人送她回去吧!莫要让她带累了我们家姑娘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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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一章 文社相亲宴?

裳心中一凛:真是如此,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哪里会想到这些。

红裳知道:倩芊真要好好看住才可以,她日后会如何不要紧——那是自作自受,可是连累了凤歌三个小姑娘却是不行的。

红裳想了想说道:“明日打发她回府,也要有个由头才成啊。”

赵一鸣想了想道:“老太太那里问起,你就说是我的吩咐就成。想送她走,她做出的事儿只要一说,没有人会阻拦,但是那些事儿又不能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为了凤舞的事情,老太爷这两天的药已经用得勤了,听老太太说,又开始常常心口疼痛了,哪里能同他们说呢?不说,那借口哪里能找的到?所以,老太太有话还是让她来问我吧。”

红裳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还是送走的好,薛家姑娘一走也就用再担心她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了,倒也省心。老太太那里到时再说吧,反正有赵一鸣顶着呢。

红裳长叹了一声儿:如果不是老太爷有心疾,这次的事儿只要一说,薛家姑娘也就能送走了。

忽然,红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夫君,我们送薛家表妹走的时候,万一她、她闹将起来怎么办?”

赵一鸣呆了一呆:“应该不会吧?”可是他说得极为不确定,因为赵一鸣实在不知道,他的那个表妹还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的。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一件事儿:看来明日是送不走薛家姑娘了。

赵一鸣一拍桌子,恨恨的道:“我立时就写信、托人,到南边儿去找她的父母回来,让她能早些回她们家去。”赵一鸣说完后,忽然又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儿:“还是不能让她父母回来。”

红裳明白赵一鸣话中地意思。她也是一叹:薛家姑娘如果豁出了脸皮来闹。她地父母只会跟着一起闹——他们正巴不得让自家地女儿进赵家地门儿呢。不然也会送了女儿上门来住着;他们回来了只会添乱。

只得另外想办法了。红裳和赵一鸣又都是一声儿长叹:薛姑娘怎么像一块膏药。想扔也要揭下来才可以。

赵一鸣和红裳都不想再留薛家姑娘在府中了。两个人绞尽了脑汁地想法子。最终夫妻二人也不过是商量出了一个算不得法子地法子:想个办法把倩芊嫁出去!不。不是。是想个法子。给倩芊订门儿亲事儿——反正她父亲只是想利用她给自家找个靠山而已。只要是个官职过得去地人就可以;到时候他地父母来了以后。便可以大大方方地把薛家姑娘送出去了。

虽然这个法子不是最好地。却是眼下唯一能用地法子了。

红裳在心底叹息道:人不要脸了。还真是不好对付!薛家地老太爷好说。只是想找个靠山。可是薛家姑娘地意思。可是对赵一鸣有了些心思地样子。想把她嫁到别家去并不容易啊。不过。怎么也要试试。

红裳和赵一鸣都不敢惹得薛家姑娘恼了。说到底。是因为赵一鸣地官声儿要紧。所以不可以让薛家姑娘子有机会撒泼闹将开来。

夫妻二人商议妥当后,便准备要睡了。

红裳先出去洗了澡,回来后发现赵一鸣居然已经睡了——他没有睡到床上去,还是睡在了软榻上。

红裳微微一呆:她不明白赵一鸣耍赖进了卧房后,今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继续赖到床上去?红裳本来打定打意,如果赵一鸣上了她的床,她便去厢房睡的。

红裳看了一眼熟睡的赵一鸣,悄悄的上了床躺下,不过一时间却没有睡着:哥哥要回来了,自己不能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吧?怎么应对不会被哥哥怀呢?像电视上的狗血剧情学习来个失忆?红裳轻轻叹息,自己穿来地时候没有失忆,被赵一鸣踢到的时候也没有失忆,现在好端端地装失忆,还真有难度呢。

而且现在也不是失忆的好时机,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失忆”了,那赵府地姨娘们与那些居心叵测的奴仆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不用想都能知道。她自身地安危到时候都会有危险,而且,如果她应对姨娘那些人的算计时,被人看出是装作失忆,那她的下场不是更惨?!

更何况,赵一鸣还认识一个老御医,装作失忆了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些—此路不通。

红裳又翻了一个身:看来要想法子多探听些哥哥的事情了,然后见机行事,小心应对吧;嗯,找谁了解哥哥的事情呢?赵一鸣算一个,还有,那个老太医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如此想着,红裳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赵一鸣在红裳进屋时并没有睡着,他假装熟睡不过是不想让红裳为难:红裳没有解开心结原谅他

他还不能回到床上去睡,而红裳也不好叫他睡到软榻己也不想当着红裳的面儿说出他喜欢睡在榻上之类的话,所以装睡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后来红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赵一鸣当然听到了,他认为是红裳是在烦心薛家表妹的事情,除了更加厌恶薛家表妹以外,他更是有些心疼红裳身子有伤,还不能睡好,那不是更对身子有害吗?

红裳呼吸沉稳后,赵一鸣才轻轻的起身,走过去掀开帐幔凝视了好久红裳的睡颜,然后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苦想:难道没有什么更好更快的法子把薛家姑娘弄走么?

想了好久,赵一鸣也没有想到办法,最终只好躺回榻上睡了:不过他决定一定要快些起文社,然后利用文社,以红裳和凤歌的名义邀请他认识的官家夫人与姑娘到府中作耍,到时候——就让文社变成薛家表妹的相亲宴好了!

赵一鸣打定了主意,加上夜已经深了,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外间的侍书又等了半晌,屋里终于只有人熟睡后的沉稳呼吸声儿,她才放心的打着哈欠躺下睡着。

第二日一早,赵一鸣和红裳到了上房后,刚刚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便笑道:“现在府中有媳妇掌理一切都好,我终于得了清闲,可以出去转转了;今日我就出去转转,中午也不回来用饭了,你们老太爷也不在家,你们小两口可以清闲一些了。”

红裳有些惊愕,赵一鸣已经问道:“母亲今日要出府,去哪个府上赴宴?儿子怎么不知道有人请了母亲去做客呢?可备好礼物了?”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要去他人府上做客。是我昨日和芊芊说好了,今日到庙里去拜拜;这几年去庙里敬香的时候真得很少——家里没有人走不开啊。芊芊昨日说得我真还动了心,现在都有些等不及的意思呢。”说着老太太还笑了起来,她实在是很久不曾出府到庙里随喜了。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明白,倩芊这是在巴结老太太。

赵一鸣咳了一下:“母亲,现在这个时节有些冷了,您是不是过两天,让家里把暖轿整理出来再去呢?”

老太爷闻言笑了起来;“这才什么时节,便要用暖轿了呢?你母亲总在家中不是好事儿,能出去走走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就让她去走走吧。”

说完,老太爷转过头去对老太太道:“你儿子有孝心啊,怕你冷着,你可穿得暖些,再让人替你拿几件厚些衣物,山上倒底是凉些。”

老太太笑着点头:“放心,放心,我身子硬朗的很。衣物让她们多带两件吧,不过我又不会在山上过夜,下午会早早的回府。”

赵一鸣只得躬了躬身子答应了一声儿,不好再强劝老太太不要出去了。红裳更加不好说什么,老太太去庙里的事情便定准了。

老太太兴冲冲的催着丫头们摆饭,都没有像往常一样饭前先同老太爷、儿子说会子闲话儿,用罢了饭老太太便急急回房更衣去了。老太爷看老太太这样儿,笑着摇了摇头,他去书房了。

赵一鸣和红裳只能相视一叹:他们两个人现在绝对没有这个闲功夫陪着老太太上山去——恩旨也就这两天儿了,需要准备的事情正多呢。

自上房出来后,赵一鸣去了外书房:他的脚已经好了大半儿,在自己家中理事儿那是无妨了。

红裳回到了房里,黄婆子已经到了。

红裳也没有多话,便让人把娇杏儿和娇云带了上来。

两个丫头几天不见,已经是蓬头垢面,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

娇杏儿先扑倒在地上哭着给红裳见了礼:“婢子见过夫人。”娇云也上前跪了下去:“见过夫人。”

红裳没有让她们起来,只是看着她们淡淡的道:“你们做错了什么事儿现在还不知道吗,你们还没有真心悔过,还想着脱罪不成?”

娇杏儿哭着伏在地上说道:“夫人,婢子知道错了,就是因为婢子知道错了,所以才要求见夫人一面;婢子要把夫人不知道的事情都说与夫人听,以赎婢子原来的错儿。还请夫人——”

娇云这时却大声打断了娇杏的话:“夫人,不是这样的。您不要听娇杏乱说,她只是想胡乱攀咬几个人,然后以此来求夫人的恩典脱罪罢了!”

工作太忙了,亲们,实在对不起。还有一更,小女人会努力的,不过如果太晚的话,亲们就休息吧,明天再看也是一样。周末愉快,亲们!

一百八十二章 狗儿对咬:都是男人惹得祸

杏儿听到娇云的话后一时间呆住了,她一脸不敢相信云:

娇云却不看娇杏,只是对着红裳叩头道:“夫人,婢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夫人轻罚,只想以后好好做工以赎自己的罪过;可是娇杏儿却不思悔改,一心想着欺骗夫人以求得从轻发落,还请夫人明鉴,不要被娇杏儿的胡言乱语给欺骗过去。”

黄婆子却听得一惊一乍的:怎么娇云来了以后说的话,同她在自己那儿完全不一样了呢?!她不是同娇杏儿一样闹着要见夫人吗?黄婆子想了又想,想起来是娇杏儿先闹的,后来娇云才跟着一起闹的——她原以为是娇云看到娇杏儿闹,认为有希望不用去做苦工才跟着闹将起来。

红裳和侍书等人听到娇云和娇杏儿的话先一愣,然后相视一眼后大家都没有说话。侍书等人都看向了红裳,红裳轻轻摇头示意大家不要开口;娇云两个人的心思不一样,倒底怎么回事儿,由她们先吵一吵好了。

红裳若有所思的看向娇云:宋姨娘居然会有忠仆?真是让人有些难以相信——宋姨娘和大姑娘都是薄情寡恩之人,娇云居然为了这样的主子做一辈子苦工都认了,实在是有些奇怪。

娇杏儿瞪着娇云,她恨得双目通红:“你居然含血喷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胡乱攀咬,夫人难道听我一人之言就会相信吗?夫人不会去查上一查?不是真事儿,我娇杏儿现在敢说嘛。娇云,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你休想再压在我的头上指手划脚!原来在宋姨奶奶面前一直压着我,现在宋姨奶奶送了官了,你还想压着我?没有门儿!你想向宋姨奶奶尽忠,好啊,随你!但不要拉着我一起去给宋姨奶奶做陪葬!”

娇云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娇杏:“我就知道你一直恨宋姨奶奶看我比看你近一些,所以你才想到夫人跟前乱攀咬,一来出口你地恶气,二来你也想借此脱身不被卖去做苦工对不对?!你自己都说出了口,夫人当然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会被你骗过去。”

娇杏儿这次真得是杏目圆瞪,她气得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娇云你个死蹄子,到现在了还想阴我。

你原来在宋姨奶奶跟前用得手段以为我不知道吗看来你是早有准备,铁了心是要我不得好死了,既然如此也怪不得我了——原不想牵扯这些的,想给你给张脸皮,不想你自己已经不要脸皮了,那我还替你遮着、掩着做什么!”

娇云的脸色大变,喝道:“你不要含血喷人!”

娇杏儿冷冷一笑:“我含血喷人?是哪个来了良心地东西才含血喷人呢。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护得人根本不是宋姨奶奶。也不是大姑娘。你一心想要保住地是那个不要脸地男人!你想为了他去死是你地事儿。我却是不会跟着你一起发疯地。是你不放我一条生路地。娇云。”

娇云听到娇杏儿说出什么男人地话来。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急急喝道:“你乱攀咬什么。你就是一个疯子!为了你自己日后能有个好日子过。连我这个姐妹地名节你都拿来乱说。你还是不是人?!夫人是不会相信你地!只有疯子才会说出这样地话来!没有人会相信你地。我当然不是为了宋姨奶奶。我也不是为了大姑娘。我只是因为自己知道错了。所以甘心领罚!”

娇杏儿指着娇云道:“哪个是疯子。你才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像你一样。性命不要去保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有家有室地男人!”说到这里。娇杏儿忽然收起了愤怒地神色。不过她带着十二分地恨意道:“娇云。一直以来你都在宋姨奶奶跟前压我一头。什么事儿都由你说了算。现今宋姨奶奶没了。我娇杏儿地命我自己来做主。哪个再也休想摆布我!你地事儿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夫人只要让黄婆子去问问我们院子里地丫头们。自然会知道我们两个人哪个说了谎。娇云。没有了宋姨奶奶。你什么都不是!没有人再会怕你、为你遮掩你地丑事儿!”

娇云不知道是因为气地。还是因为羞地。全身都在抖个不停:你以为你就是个好地了。你做得事儿也不只我一个人知道!我不像你。一心只想着扮娇媚了去勾搭主子、做姨娘。以为我不知道你原来同二老爷地事儿嘛。让二夫人知道了。看不扒了你地皮!”

娇云和娇杏儿互相指责谩骂着。看她们地样子。恨不得吞了对方下肚方能解恨;红裳却一直坐着不言不语。她只是一脸平静地听着:狗儿咬狗儿地戏码可不是天天会上演地。今儿还真是看了眼界——宋姨娘手下地丫头们。人人都不简单啊。

侍书等丫头都听得呆住了:就算是说

儿们讲说得故事,也没有娇云和娇杏儿她们两个事儿精彩。不过所有的丫头都满脸红晕:娇云和娇杏儿也实在太不堪了,这样的话儿是女孩子能说的吗?就是想上一想也是大错儿!可是又不能避出去,只能人人屏息静气,眼睛都瞄向了他处,尽量不去想娇云娇杏儿的的话儿。

红裳不只是再看戏,她一面听一面思索着:如果说娇云有个男人,她的举止便合理多了——她为了宋姨娘和凤舞应该不会如此不顾自己的前程性命才对;只是,那个男人是谁?

画儿看着娇云和娇杏儿却是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心中对于这种为了男人什么都抛弃不要的女子,只有看不起,没有一丝怜悯:自作自受罢了,有什么好可怜的。

娇杏儿听到娇云的话,先是全身一震,然后看了看红裳,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般的说道:“好,我承认我以前对二老爷有过非份之想,但是赵府上上下下有多少丫头同我一样—哪个不想往上爬,哪个想做一辈子的丫头奴才?!可是我们却不像你娇云一样下贱,倒贴男人也就罢了,最后居然连性命也要搭给人家,你——”

画儿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冷冷的喝斥道:“你知不知道羞耻二字,不管什么话儿都是能说得吗?还有,不是所有的人都同你一样,至少我们这里的人不会想着做什么姨娘!就是做个小厮的妻,也比做老爷少爷们的姨娘强太多了,只有你这种没有骨气,眼中只有铜臭的丫头才会一心想着做姨娘!”

画儿一开口,把红裳和侍书、霄儿等都吓了跳——画儿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今日的反应实实在在是有些过于激动了。

红裳看了一眼画儿:她的脸上红彤彤的,有听了娇云娇杏儿的话羞的,不过大部分应该是被气的;只是为了娇杏儿的两句话,至于的吗?

娇杏儿被画儿抢白了两句,虽然不服却不敢驳她,只得低下了头。娇杏两个人的脸现在都火辣辣的,她们也知道自己今日说得许多不应该说的话儿——一个清白的女孩儿,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不过,不管是娇杏还是娇云虽然羞愧,却都在心中道:今日却是不得不如此了,也是迫不得已。

而娇云听到画儿喝斥娇杏儿更是自以为得计,对着红裳叩了一个头:“夫人,娇杏儿就是一心只想着飞上枝头,她根本就不是真心悔过了,所以她的话是信不得的。”

红裳没有答话,她只是取了茶钟到手里,轻轻的啜起了茶来。

娇杏儿看了一眼红裳,急急辩道:“夫人,不是这个样子的。娇云,你刚刚说得话不正是你承认有了男人吗?我的事儿我敢作敢当认了,你敢把那个男人的名字说给夫人听嘛?你敢说嘛,你说啊,说啊——!”

娇云急怒交加,她指着娇杏儿道:“你胡说什么,我、我哪有什么、什么……人?!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红裳和所有的人都看出娇云的心虚:她应该是真得有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

娇杏儿却不急不怒了:她的把柄儿不过是原来同二老爷的事儿,自己承认后也就没有了什么——反正自己是不可能会再留在赵府了;而娇云的痛脚儿,正被她捏在手中。

刚刚她只是被娇云的话激怒了:她哪里想到在娇云在黄婆子处同自己说得好的,见到夫人之后却反口咬了自己呢?所以她却一时气急,没有想到用那个男人的名字一口咬死娇云。

娇杏儿盯着娇云道:“没有嘛?你真确定没有?那我就说个名字,请夫人使人去查一查,看是不是我娇杏儿冤了你!”

娇云大惊,扑倒在地上大哭道:“夫人,婢子没有娇杏儿的伶牙俐齿,说过她;可是婢子的的确确是清清白白的,往日在宋姨奶奶的院子里,因我得宋姨奶奶的看重,像娇杏儿一样恨婢子入骨的丫头多了去,她们、她们现在就是想污我的清白,让我无法活下去。夫人莫要听信了她的胡话,要为婢子做主,还婢子一个清白啊。”

娇云哭得极痛,看她的样子真得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不过红裳却知道娇云不是因为她自己在哭,她是为了她的心上人在哭:她心急她就要保不住他了,她为此而心焦痛哭。

今天小女人一睁眼:天啊,九点了!昨天实在是睡在太晚,今天睡过了。脸红中。

不过好在今天小女人休息,可以四更!四更还给亲们,请亲们原谅小女人昨天的失信好不好?谢谢大家,并再一次求票,嘿嘿。

一百八十三章 想什么来什么

儿看到娇云哭得那个样子愣了一下,她怕红裳被的样子骗过去,急忙对着红裳叩了一个头:“夫人,您可以使人去问一问,娇云和陈富的事情,不只是婢子一个人知道;婢子要同夫人说得事儿,就是同”

娇杏儿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娇云已经扑过去撕打起了娇杏儿来:“死蹄子,你不得死,你不得好死!……”

不用红裳吩咐,早已经有婆子过去把娇云自娇杏儿的身上拉开了。娇云还是一面挣扎着要过去打娇杏儿,一面嘶声儿叫着:“你不得好死,我死后化成厉鬼也必不会放过你!”

红裳把手中的茶钟重重放在了桌上,她的声音虽然加重了一些,却不是很大的声音:“娇云,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娇云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见其他人说话,她眼下只想把娇杏儿的嘴撕了,把娇杏儿打得说不话来才合她的心思。所以,红裳的轻喝,娇云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胳膊虽然被婆子扯住了,可是她还想用脚去踢娇杏儿,身子扭来拧去,两条腿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一下踢过去;两个婆子几乎抓不住她。

娇杏儿还真被娇云的疯狂样子吓到了:刚刚她被娇云冷不防扯住打了几下以后,本来她还想打回去的,只是后来看到娇云的疯狂,一下便呆住了不知道反应。

为了一个男人,娇云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娇杏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地地方。

听到红裳的轻喝,一个婆子上前甩了娇云两个耳光:“你当夫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任由你撒泼哭闹?!再不老实,马上把你拖出去打十板子,你便不会如此有力气了。”

娇云挨了两下后,这才不再挣扎扭动,想起能做主的人是夫人娇杏儿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是夫人会不会相信。她看向了红裳哭叫道:“夫人,娇杏儿她是含血喷人,她污婢子的清白;夫人,娇杏儿会是一派胡言,请夫人不要相信她……。”

红裳冷冷的看着娇云,直到娇云不再哭闹了才道:“娇杏儿是不是污了你的清白,我有法子可以证实;一个法子呢,就是请个稳婆过来给你验一下身子,你是不是清白之身到时自明,只要证实了娇杏儿真得污了你的清白,我立时让人把她杖毙还你的清白;还一个法子,我使人唤来陈富夫妻,让他们和你对质一番,是不是娇杏儿说得那样,到时也能辩明,你看哪个法子好?”

红裳听到陈富地名字。便知道娇云和娇杏儿对骂地差不多了该她问问话。让娇云和娇杏儿说得话有点儿价值。不要只是对话个不停。

娇云闻言愣住了。喃喃了半晌儿也没有答上话来:两个法子。她哪一个也敢试一试;因为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而且陈富地娘子极容不得人。被她知道了闹将起来陈富一定没有活路地。

料定了娇云说不话来。所以红裳不再理会她。而是看向了娇杏儿:“你可听清楚我刚刚同娇云说过地话儿了?”

娇杏儿叩头道:“婢子听清楚了。如果是婢子乱说话污了娇云地清白。婢子情愿被夫人乱杖打死。绝无怨言。”

一个不说话。一个说得斩钉截铁。不用去查问也知道哪个心虚了;屋里地众人看向娇云地目光便有了轻视之意未嫁之身却已经失贞。只此一条娇云已经死定了。

红裳点了点头:“嗯。你听清楚就好。不过你要记住自己说过地话儿。只要有一言半语地虚假。你地下场不必我再说了吧?”

娇杏儿连连叩头答应了下来,她本来就不是想以假话逃出生天,她要说的事情都是真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红裳不再看娇杏儿,只轻声道:“那你继续往下说吧,你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娇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急急喊道:“夫人,婢子、婢子”

红裳转头冷冷盯着娇云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我没有问你!有你说话的时候,你不用急。”喝斥完了娇云,红裳看了一眼一旁的婆子们:“她再打断我地问话,你们就代我掌她的嘴;如此大呼小叫,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娇云和陈富有染红裳没有心思管,但陈富却管府里的月例银子,而娇杏儿所说的事情十有与月例有关,红裳岂能再让娇云胡搅蛮缠。

娇云听了却还是不管不顾,一样急急的喊叫道:“夫人,夫人,你先听婢子一言,娇杏儿”她的话没有说完,“啪啪”两声儿脆响儿打断了娇云的话,婆子们自然不会同

气。

娇云心里除了陈富,哪里还有其他?虽然被打了可是依旧不死心,还想能说服红裳不要相信娇杏儿的放儿,希望可以保住陈富她是生是死,她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红裳不再理会娇云,对娇杏儿道:“你自管说你的。”

于是娇杏儿便伴着掌嘴的清脆“啪啪”声儿说了下去:“夫人,陈富用月例银子在外面放印子钱,所得银钱同小陈姨娘和大姑娘分了,所以府中所有仆从的月例银子总是放的晚一个月;宋姨奶奶没有分银钱,不过她好似和小陈姨娘说好了,那印子钱的所得,永远有大姑娘的一份儿;因为陈富娘子每个月都把银子直接交给大姑娘,并不是交给宋姨奶奶再转给大姑娘地。”

红裳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画儿。画儿点了点头便问娇杏儿道:“你说话儿可有些稀奇,宋姨娘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月例银子交给其他人去管?就算是放印子钱,宋姨娘一个人去做多好,不怕人现不说,还少了分钱地人。”

娇杏儿听到后没有一丝迟:“宋姨奶奶原来在月例银子上所得本就不多,很多仆从们的银钱宋姨奶奶都不敢克扣;放印子钱地主意也不是宋姨奶奶想的,是小陈姨娘来同宋姨奶奶说地,宋姨奶奶才把月例银子交给了小陈姨奶奶去管;小陈姨娘为什么会交给陈富打理,婢子不太清楚,这个娇云一定是知道的。”

红裳只是听着没有再开口说话,她知道所谓的印子钱就是高利贷: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放高利贷算不算违法。不过,用月例银子放高利贷应该是陈富的主意吧?陈姨娘老实本份到木讷,她不可能会同意陈富做这种事儿,也不可能去同宋姨娘谈谈了,那印子钱的所得也不会有她的一份;所以陈富才会去找了小陈姨娘,两个人一拍即合,于是便连了宗认了亲吧?

红裳在心底冷冷一笑:如此的兄妹倒也有意思他们连宗并不是因为陈家的老祖宗,而是因为在他们眼里,银子才是他们的祖宗!

娇杏儿接着又道:“娇云知道的事情还要多一些,据我所知她就瞒了宋姨奶奶,由着陈富在宋姨名下,多添加了七八个丫头婆子的虚名儿,陈富每个月都得了那些月例银子,而宋姨奶奶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红裳瞟了一眼娇云,她还在挣扎呼喝,已经被打得脸上都肿了起来,却还是想阻制娇杏儿说下去。红裳叹了一口气:不过是一个没有长眼睛,看错了男人,付错了一腔柔情的傻女子罢了。

红裳摆了摆手:“给她把嘴堵上吧。”实在不必太过为难她。

娇杏儿最后道:“宋姨奶奶还私自买了两个庄子和一个铺子,因为怕老爷知道,而陈富虽然在府中做事儿,却不是府里的奴才,所以庄子和铺子都落在了陈富的名下宋姨奶奶曾说过,等大姑娘文定之后便想个法子把庄子和铺子都落到大姑娘名下去。”

红裳倒是明白宋姨娘为什么会这样做,在这个时代对于妾室是极为苛刻的:宋姨娘她本身都是赵府的私产,她名下是不可能会有田产的,就是有了也是赵府的,她个人没有权力处置那些东西;而未嫁的姑娘,没有父母与祖父母的赠与,名下也不可能会有田产。

如果宋姨娘和凤舞的名下有了田产,就算是老太太也不用查问就会知道,宋姨娘和凤舞借掌理赵府的时机贪墨了府里的银钱,置办了田产。

红裳依然不说话,娇杏儿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便叩下了头去:“婢子不是宋姨心腹之人,一向她最信得过的人是娇云,所以婢子所知只有这些了;还请夫人法外开恩,给婢子一条生路。”

红裳挑了挑眉轻斥道:“哪个没有给你生路!我们赵府可没有人要了你们的小命儿。再,落你们的是老太太,已经为你们留下了生路,换另外一个主子,你们现在还有命在?你居然敢说这种没有生路的话!”

娇杏儿自知心急说错了话,便连连叩头求饶:“夫人,婢子知道错了,婢子不是那个意思,婢子是想请夫人代婢子在老太太跟前说两句好话,让婢子有改过的机会;日后,婢子一定日求佛祖保佑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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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四章 家宴

裳看了娇杏儿一眼:“这一次就算了,如果你下一次犯老太太,绝不会轻饶了你。”

然后红裳没有立时就说陈富的事儿,取了茶钟儿吃了两口茶才淡淡的道:“陈富的月例银子的帐目有问题我早已经知道,而且正使了人在查;虽然陈富名下的庄子和铺子的事情儿我原来不知道,不过陈富的账目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不让人查一下陈富呢,那他名下的田产不久后我也会知道,且不会不查问来历的——他一穷二白投了我们家,又哪来的银子买下了庄子和铺子?”

娇杏儿的脸色一变:她所依仗的便是陈富的事情,想以此求夫人给她条活路,原来她所说的一切在夫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文吗?

红裳就是要打消掉娇杏儿以为自己会以功补过——就算红裳会因此放娇杏儿一马,也不能让人认为是娇杏儿所说的话起了作用:卖主的事情,是不能提倡的,就算那个主子十分不是东西。

红裳放下了茶钟儿,还是不向娇云和娇杏儿那看一眼,她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淡淡的说了下去:“虽然这些事情你不说,我也能让人查找出来;并且你说得每一件事儿,我也会让人查实——如果有一件事儿不是真的……”说到这里,红裳并没有往下说,她只是拿眼冷冷的看了一眼娇杏儿;娇杏儿知道红裳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她却没有了刚刚的机灵劲儿,没有开口向红裳保证她所说的都是真话——她说的事情对于夫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她哪里还有什么依仗?想想日后要去做苦工,娇杏儿的骨头便软了,身子都晃了两晃,差点儿瘫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还没有听到红裳的话,娇杏儿才反应过来:“夫人,婢子不敢欺骗夫人。”

红裳这才收回了目光:“虽然如此,不过呢,有些事情你所说是真的,我是知道的;看来,你是真得知道错了——。”

听到红裳的最后一句话,娇杏儿和娇云都伏倒在了地上:娇杏儿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她目的达成的狂喜却也让她深身一阵无力:她刚刚以为夫人不会理会她的死活呢,现在知道有了希望,她一高兴反而支持不住了,便伏在地上想歇一歇;而娇云是瘫倒在地上——她知道,她的陈富陈公子完了,她没有护住他!两行清泪顺着娇云地脸滴到了地上,她却没有大哭,只是轻声儿的轻泣着。

红裳看了一眼娇云,轻轻摇了摇头:她一心要护着那个男人,怕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吧?不然怎么可能不把她自黄婆子那里买出来,也就是多花些银子的事儿——就说买个粗使丫头或是田里做工的,至于回去让她做什么,哪个会知道?而且,把娇云买下送到庄子上,更不会谁能知道了,可是娇云却一直都在黄婆子那里;所以,现在的伤心还不是娇云最大地伤痛,让她真正受伤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呢。

只是,自作孽不可活,红裳救不了娇云——路是她选的,也是她自己走地,旁人一概无法相助。红裳也因娇云的事情,心里便是警惕了三分:看来男人负心薄幸是不分时代的——爱不爱男人不要紧,要紧的是女人一定要爱自己。

看了看娇杏儿。红裳收拾起了所有地感慨。眼下还有事情要处理呢:没有想到陈富地帐本儿自己刚刚还在头疼。现在便已经有了眉目——有了方向。事情可就好查地多了。

眼下地事情不太好处理呢。红裳仔细想了想:事情不查清楚就问陈富地罪。他必定是抵赖不认。也不好服众;如果要清楚地话。最好不要让陈富和小陈姨娘知道今日地事情——可是。今日娇云和娇杏儿进府。想来府中有不少人看到了。陈富和小陈姨娘那里想瞒过去恐怕做不到了。

画儿看到红裳皱起了眉头。略一思索后便伏到红裳耳边儿道:“夫人。打草惊蛇也是不错地。”

一言惊醒梦中人。红裳看了画儿一眼。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正是。在暗中查看是稳妥。但也需时很久。不如吓他们一吓。看他们如何会应对——正好可以自中找到他们地错处。

拿定了主意。红裳便对娇杏儿道:“事情没有查问清楚前。你还是在我这里呆几日吧。侍书。安排一个间屋子给娇杏儿。再安排一间屋子给娇云。”娇云和娇杏儿是不能在一间屋子里住了。红裳只得麻烦一点儿。多使几个人看着她们了。

红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黄婆子,想了想后说道:“黄大娘,有些事情还需要细细地问她们,所以让她们先在我这里住几日,银钱上,自然不会亏了你的。”

黄婆子笑着行下了礼去:“夫人做主就是。”黄婆子可以说是眉开眼

两个丫头不回去才好呢,而且还有银子可真是太好了

红裳笑着让侍书打赏了黄婆子一点银子和一身衣料,便送走了黄婆子:她没有叮嘱黄婆子不要乱说话。

又让婆子把娇云和娇杏带了下去看好。红裳看了看天色:快午时了,已经做不了其它地事情,安排一下用午饭好了。

红裳想起凤韵一个人在上房中,不如接了她过来用饭,免得她一个小孩子寂寞;如此一想,她便打了画儿去接风韵过来。

赵一鸣这个时候回来了,他一进门儿便道饿了,让侍书使人去催饭。红裳拦下了侍书说道:“夫君,不要着急,我刚使了画儿去接韵儿,等她来了再摆饭才不迟;不然饭菜凉了,韵儿身上有伤,哪里能再伤到她的肠胃?”

赵一鸣连连点头,他原本想用过午饭的去看凤韵的,现在倒也不用过去—正好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如就陪女儿和裳儿一处说笑作耍好了。

红裳没有想到赵一鸣中午会回来用饭——他几日没有理事儿了,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才对,所以红裳认为赵一鸣会在书房里用饭。既然赵一鸣回来了,而且一会凤韵也就到了,红裳想了想,便又打人去请凤歌和凤音一起过来:自回来后,赵一鸣和他的女儿们还没有正正经经吃过一顿饭呢,今日就趁便一齐聚聚吧。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安排,当然是极为同意的:还是裳儿好啊,什么事情都想到了。不过,让红裳和赵一鸣没有想到的是,凤歌和凤音是同凤韵一起来的。红裳使去请凤歌和凤音的小丫头都扑了一个空:她们用过早饭后听说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在府中,便一起去了上房陪凤韵。凤歌和凤音正商量着,要不要请红裳一起过去用午饭呢,画儿就到了。还把三个小姑娘乐得不轻,她们当然心里更温暖:自己想到母亲的时候,母亲也想到了她们。

虽然红裳的年龄没有变,可是凤歌几个人已经完全忽略了红裳的年龄,在心中认同了红裳是她们的母亲。不只是凤歌几位姑娘忽略了红裳的年龄,就是赵一鸣与老太爷等人也不再记得红裳今年不过十七八岁了。

不过,除了凤歌姐妹两人外,还有一个让红裳和赵一鸣没有想到的人:随姐妹三人同来的还有她们的丫头婆子,而伺候在凤韵身边的除了雪语,还有绿蕉。

红裳看到绿蕉没有除了没有想到有一点惊讶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儿:她的心思因她的手段儿,所以已经不足虑了。

凤歌凤音上前给赵一鸣和红裳请了安,两姐妹听说红裳又使了人去自己院子里唤自己,两个人都笑道:“我们就应该先回屋,然后等到母亲的人以后再来;可比现在这样巴巴的赶过来好多了——就像我们要赖母亲一顿饭似的。”

赵一鸣笑着点了点凤歌二人的额头,同她们两个人说笑了两句;凤韵在软兜上坐着,腿上有伤不能行礼,便坐着弯了弯腰,权当给赵一鸣和红裳见了礼。

赵一鸣起身把凤韵抱了起来:“腿还疼吗?”

凤韵摇了摇头:“好多了,父亲不必担心。”

赵一鸣抱着凤韵掂了一掂:“我们韵儿重了哦。”

凤歌和凤音都笑道:“韵儿要变小肥猪儿。”凤韵不依了,求救红裳:“母亲,你看父亲和姐姐们都欺负我。”

红裳上前把凤韵接了过来,放在了赵一鸣和自己中间的椅子上:“韵儿原来太瘦了,这样不是正好?现在是将养身子的时候,胖就胖吧,日后韵儿多活动一下就会瘦下去的。”

凤韵对着凤歌和凤音做了一个鬼脸:“听母亲说了没有。”

三个姑娘围到红裳身边儿说笑起来。赵一鸣在一旁看着,忽然感觉这样的才真是天伦之乐:女儿们现在可是活泼多了。

主子们终于说笑着坐了下来,凤歌三姐妹身边的大丫头们,这才有机会二人一组上前给赵一鸣和红裳请安。

绿蕉和雪语上来给赵一鸣和红裳请安时,红裳扫了一眼赵一鸣:他神色间没有什么不同,嗯,也不是,微微的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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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了,还有一章,小女人正在努力中。

今天下午得晚了,是因为小女人昨天晚上不小心感冒了,唉,可怜的我头疼得不行,只得到医院去了一趟。对不起亲们,不过今天绝对不会再请假,第四更一定会上来,而且保证不过太晚!

那个,咳,咳,有票票的亲们,用票票安慰一下小女人受病痛折磨的小心灵吧?嘿嘿。

一百八十五章 乐极

蕉的神色却有些激动:她自上次的事情后一直在伤心过几日的“深思”后,认为就算赵一鸣对她无情,她最好的出路也是做赵一鸣的通房——日后再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被抬举成姨娘,她不要做一辈子丫头伺候人。

赵一鸣原本就对绿蕉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他当初的确说过要把绿蕉收房的话儿,现今他是做不到了——言而无信,赵一鸣自成年后只做过这么一次,所以看到绿蕉他的心头难免有些尴尬。

赵一鸣的微微尴尬只有红裳看了出来,绿蕉和其他人都没有查觉。

绿蕉看到赵一鸣待她与其他丫头并无不同,虽然心里早已经料到了,可是她的心头还是感觉到一阵疼痛。绿蕉因为伤情,所以她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起来;凤韵正坐在赵一鸣的身旁,全看到了眼中:这个绿蕉日日都不太高兴,为什么看到自己的父母后,更加的不高兴了呢?

凤韵想着,便看了看赵一鸣,然后又看了看红裳,她歪着小脑袋想:难道是因为绿蕉上次绑人的事情吗?可是她也是奉命行事,后来老太太只是喝斥她了几句,并没有惩戒她,她见了自己的父母应该不会太过难堪吧?

凤歌和凤音都在右的椅子上,姐妹俩个又在小声儿的商量事情,所以并没有觉到绿蕉有什么不对劲儿。

红裳没有理会绿蕉的黯然神伤:她对此无能为力——丈夫还是自己地时候,她是不会打算分一半儿出去地。

红裳站起来身来:“夫君,你抱着韵儿,我们到偏厅去吧。”然后转身唤凤歌和凤音:“来,我们去用饭了,你们嘀咕什么呢,肚子不饿吗?”

凤歌拉了凤音的手走到红裳身边,扶起红裳的胳膊来笑道:“我们来服侍亲过去用饭。”

红裳看了看两个小姑娘:“你们是不是有事儿要同我说?”

凤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凤歌也羞红了脸。却在红裳身边扭来扭去地不干了:“母亲取笑我们。”

红裳捏了捏凤歌地小脸:“说吧。倒底是什么事儿?只要是合情合理地。我一准儿会依了你们。”

凤歌闻言大喜。她抱着红裳地一只胳膊道:“母亲。你太好了。你实在是太好太好太好了!”

红裳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你再晃我就头晕了;歌儿。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听了啊。”

凤歌飞快地点头说道:“我说。我说。母亲。我不想薛家表姑娘住在我院子里了。不是说前些日子就给她收拾院子嘛。母亲。你想个法子。最好是让她今日就搬走。”

红裳和赵一鸣听对视一眼:他们原本就有这个意思了。

倩芊为人德行有亏,红裳和赵一鸣还真是不放心她再住在凤歌的院子里:万一带坏了凤歌可怎么办?当然了,凤歌是个好姑娘,被带坏地可能性不大,但倩芊这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万一哪天她做的事情传了出去,岂不会连累凤歌的闺誉?那让凤歌日后如何做人?如何嫁人?

所以,倩芊是绝不可能再在凤歌的院子里住下去了。

红裳还没有开口,赵一鸣却道:“歌儿,她怎么说都是你地姨母,你怎么可以呼她为表姑娘呢?”

凤歌嘟起了嘴,不过倩芊那天晚上做得事情,她做得可是凤歌却说不得,所以只能不服气的对着赵一鸣胡乱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赵一鸣地话。

红裳笑着拍了拍凤歌的小手:“你父亲说得有道理,虽然她做得事情不太好,不过她是她,我们是我们,我们却不能因此而失了我们应有的礼仪。”

凤歌低下头想了想,轻声应道:“是的,母亲。”

红裳又拍了拍凤歌的小手:“好了,不要这个样子,没有人要教训我们歌儿不是?”

一家人已经到了偏厅,凤歌扶着红裳坐下才道:“我不是因为父亲和母亲说了我,我是因为——”

红裳笑着嗔了凤歌一眼:“歌儿就是有些急性子,你父亲可说不许了,还是我说不允了?”

凤歌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母亲这样说是允许我地所请了?”

红裳和赵一鸣都点头:“当然,为什么不允许呢?”

凤歌心事尽去,过去坐到凤音身旁道:“母亲,我有些饿了,我们可以用饭了吗?”

红裳微笑着点头,然后看向了赵一鸣。赵一鸣这才举起筷子道:“用饭吧。”他伸手取了菜开始吃,一桌子人才开始用饭。

一顿饭在一家人的谈笑中用完了——赵一鸣说今日破例,允许凤歌三人在饭桌上说话。说笑中不止是凤歌几个人吃得多,就连赵一鸣也多吃了一些:他忽然现其实规矩也不都是对地,至少食不语是可以改一改的。

用过饭后,一家人就移到了花厅上坐下来。



同赵一鸣商议地事情,便道:“昨日薛家表姑娘来|们起个文社,我想了想也是个好事儿,正好你们也可以同其他府的姑娘们多聚聚,多交几个手帕交也好。”

凤歌地嘴巴立时了起来:“母亲,我听她说过了,不过我却没有应她,只说到时再说——我想父亲和母亲不会答应她在我们家胡闹的,怎么母亲您还答应了?”

红裳淡淡一笑:“你个机灵鬼儿,居然想让我去得罪人!不过,我答应她什么了?我只答应让你们在府中起个文社,再多邀一些大家闺秀来府里聚聚。”

凤音立时就听了出来,她拍了拍手笑道:“刚刚也吓了我一跳,我正思量呢,母亲为什么要答应她呢,原来不是答应了她,而是答应了我们。”

凤歌和凤韵也口听了出来,一下子高兴起来:小孩子嘛,能有新鲜事儿做,对她们来说当然很好,并且还是这么一件很有面子、又会热闹的事儿。

赵一鸣咳了两声儿:“你们要好好做才可以,莫要丢了我们赵家地脸面。”

凤歌三个人都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儿:她们刚刚还千不肯万不肯的,可是眼下却又恨不得立时就把文社起来。

红裳看着凤歌三个人的兴奋劲儿,笑着摇了摇头:“文社不是说起就能起来的,你们三个人好好商议一下,看看有什么章程——表姑娘那里有份章程,你们如果不知道怎么做,可以取过来看看。”

凤歌和凤韵都有些不高兴:为什么要用她的东西?而凤音却点了点头:“是的,母亲。”

红裳看着凤音点了点头:“音儿这一样做得很好——我们要在每个人身上学习她的长处,然后要提醒自己不要有他人身上的短处;长处就是长处,即使是在坏人的身上,它也是长处。”

凤歌和凤韵听了若有所思,红裳没有再多说她们——要教她们做人,来日方长嘛。她转而说道:“要起文社了,你们三个人和其他府的姑娘们来往,怕不怕被人家给比下去?”

红裳怕凤歌三人玩惯了不喜读书,所以便想自小孩们地好强入手,“引诱”她们自愿去读书。

凤歌三个人都点了点头:“嗯,母亲说得是,我们不能丢父亲的脸。”

红裳微笑:“我就知道我们赵家的姑娘可不是轻易会认输的人,不过呢,要有备才能无患;所以我想请几位先生来府中教你们些东西,就是要让京城地人都知道,我们赵家的姑娘那是样样都是很棒地!”

凤歌三个人先一愣,然后凤音高兴的叫了起来:“要请先生来教我们?”

赵一鸣被凤音吓了一跳:“音儿?!”

凤音吐了吐舌头,坐端正了:“父亲,女儿不是故意的。”

赵一鸣也不是真得要怪凤音:“无妨,只是姑娘家还是娴静些的好。你们母亲昨日便同我说了,我也同意了;只是先生请来了,你们就要好好的跟着先生学习,到时候叫苦叫累可是不行的。”

红裳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旁听赵一鸣和三个女儿言来语去:教育女儿,赵一鸣应该比她在行——毕竟赵一鸣比她更知道这个时代对于姑娘家是什么要求。

绿蕉在一旁一直哀哀地看着赵一鸣,可是赵一鸣眼中哪里能看得到她?他的眼里已经有了三个女儿和红裳,没有其他地地方可以给绿蕉了。

绿蕉的异常终于被雪语注意到了:原本绿蕉这两日在凤韵身边儿伺候时就见笑脸儿,雪语也认为她是因为绑了夫人地缘故,可是现在看来却不太像了。

雪语毕竟年长,不像凤韵一样,所以细细的注意了一番后,便觉绿蕉地异样儿同老爷有关——雪语的心立时就是一跳,绿蕉居然有了这等心思?

雪语对红裳心怀感激,所以她当然不会同情绿蕉,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如何打消绿蕉的心思:告诉夫人?无凭无据的不太好说呢。雪语看了一眼凤韵:她感觉可以同自己姑娘说一声儿,再由姑娘“不经意儿”的提醒夫人一句。

绿蕉全不知道雪语已经瞧破了她的心思,她一颗心都挂在了赵一鸣的身上,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让老爷回心转意儿呢?要如何才能被老爷收到房中呢?

红裳一家人和乐说笑时,老太太也在庙中起程要回府了;老太太今日很高兴,不过倩芊的脸色却有些青,似乎是被谁气到了;只是她们回到府中,带给红裳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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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章 签语

太太的精神非常好,没有因为上山游玩了多半日而现,准确来说,老太太很有些兴奋。

红裳和赵一鸣带着凤歌凤音接老太太回房。下车的时候,是倩芊先自车上下来;老太太伸出手时,红裳刚想上前扶老太太,倩芊已经转身扶着了老太太的手。

红裳便退后了一步,对老太太福了一福:“老太太下车慢些。”她当然不可能上前去和倩芊抢:让下人们看笑话吗?不过,当然也不能倩芊如此得意了。

红裳行礼起身时,看了一眼身侧的凤歌和凤音。凤歌和凤音看到倩芊居然把母亲挤到了一旁,本就生气了,看到红裳的目光后,两个人对视一眼,急行了过去:“老太太回来了,可累坏了吧?您一日不在家,可想死我们了。”

老太太一脸慈爱的笑意:“你们在屋里等我就行了,巴巴的接出来做什么?这时辰天有些凉了,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着凉了可不是玩儿的;快,快进屋了。”

凤歌和凤音一面笑着应道:“没有事儿,不是想老太太了嘛,我们在屋里哪坐得住?凤韵那丫头想老太太想得更厉害,出不来急得快要掉泪了。”一面两姐妹自然的上前把倩芊挤到了一旁,一人一边扶了老太太的胳膊说笑着进屋。

红裳和赵一鸣随后跟了上去,红裳只对着倩芊点了点头,没有相让她的意思,自她身边儿的赵一鸣一前一后错开了半步儿,跟着老太太进了房。

倩芊脸色自然更加不好看,不过她看到赵一鸣的背影儿时心情好多了—虽然不能伴在表哥身旁,但是能跟在表哥身后也不错,至少距表哥要近一些了。所以,她急急扶了心然的手跟了上去,她是走在赵一鸣和红裳身后的中间:她当然想跟在赵一鸣的身后,不过她不好意思做得太过明显。

老太太进屋没有坐下,先搂着凤韵揉搓了好一会儿,祖孙四个人又说又笑地闹将了好一阵子,老太太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太太一坐下茶还没有吃一口呢,便对赵一鸣说道:“儿子,今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正好,媳妇宗祠也拜过了,我看是时候——”老太太话说得很有些心急的样子。

赵一鸣听得心头一跳。立时出言打断了母亲地话:“母亲。儿子正有事儿要同您商议哟。您看韵儿地伤也好了不少。我看是时候让她回房了—她也不小了。和您在一起住着。怕她日后只会依赖人。自己不会拿主意做事儿了。”

老太太对于赵一鸣打断了自己地话当然不太高兴。不过听儿子说起凤韵地事儿。她便被赵一鸣调开了心思:“虽然话是这样说。但韵儿才多大年纪?而且腿上地伤还没有好。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儿’。现在才过去几天?你这父亲只知道教训女儿。却不知道疼女儿。让韵儿搬出去。那绝对不行!韵儿地伤好了以后。我自然会让她回自己房去住。现在还是在我房里好了。”说完。老太太看了一眼赵一鸣又道:“我这多半日没有看到韵儿。就一直担着心——韵儿可吃好了、韵儿可吃药了。我这心里都想是空了一大块儿;回来看到韵心里刚踏实一点儿。你可倒好。一开口便是让韵儿回房去住地话儿。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凤韵是个小机灵鬼。原来有宋氏和凤舞。她没有机会在老太太面前讨巧。所以不得老太太喜欢;现在她住在老太太地房里。老太太又对她心怀愧疚。只一两天就哄得老太太把她当成了宝儿。当真是放在手怕凉了。放在嘴里怕化了。至于凤舞?老太太只要看看凤韵身上地伤。便会更气凤舞一分。她再也不是老太太地心头肉了。

就连凤歌和凤音现在都长到了老太太地心里:她们可是老太太地嫡孙女儿;原本老太太就待她们不错。凤舞这一去家庙。老太太更是疼惜凤歌二人三分了。凤歌她们三人承欢老太太膝下。合力把老太太哄得更高兴。凤舞在老太太心里更是没有什么位置。

所以。赵一鸣一提到要让凤韵回自己房。老太太便有些急了——她都忘了刚刚要同儿子说地话。现在一心只要打消儿子这个念头。

红裳当然也知道老太太没有说出地话是什么。赵一鸣地小心思红裳当然明白。不过她却没有偷着乐一乐。因为她现老太太说话地时候。倩芊地面色极为难看——难道老太太地话儿不是因为她地撺掇才说地吗?

绿蕉听到老太太的话后,扫了一眼红裳身后地画儿,她的心里便是一苦:如果不是自己的年龄大了些,老太太要给老爷安排屋里人,也不会轮到画儿那个小蹄子。绿蕉如此一想,心里越的苦起来:如果不是当年老爷的承诺,自己也万不会等了老爷六七年,致使自己年纪老大,却还是小姑独处。

赵一鸣料定老太太不会同意凤韵搬出来地,却故意又道:“老太太说得

,不过老太太正是安养的时候,凤韵在这里怕会吵我看不如让韵儿到我们院子里去吧。让裳儿照顾凤韵,解了老太太的劳乏也好。”

老太太拿眼一瞪赵一鸣:“不是说媳妇照顾韵儿不好,只是媳妇还没有生养过,哪里知道如何照料孩子?而我可是生养了你们兄弟两个,凤韵啊,在我这里最好,哪里也不用去。”

现在把凤韵自老太太屋里移出,那简直相当于挖了老太太地心肝,她哪里肯答应。

赵一鸣便就凤韵的事情同老太太一来二往地说了半晌,最终他被“说服”了:“儿子只是怕母亲劳累,不过母亲说得也有道理,那么就让凤韵在老太太这里多住些日子吧。韵儿,你可不要乖乖的听老太太地话,莫要吵到老太太。”

凤韵刚想答话,老太太却道:“韵儿一直很乖巧,不会吵到我的,你不用担心了。”

凤韵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不过她倒是愿意到父母的院子里去住些日子,不过老太太不同意,她只能把话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老太太看儿子不再坚持把凤韵移到他的院子里去住,便放下心来。她一下子说了许多地话便有些口渴,伸手取茶吃了两口。

倩芊虽然坐到了老太太的身后,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她一脸的若有所思,不时的扫过红裳和赵一鸣。最后,倩芊的目光落在了绿蕉的身上:绿蕉的心思,她可是早已经听人说过了——绿蕉可比老太太说得那个画儿好对付多了。

倩芊想着又扫了一眼红裳身后的画儿:这个丫头太有心计,而且又和表嫂是一心的,绝不能让表哥把她收了房。

倩芊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便轻声儿道:“老太太今儿在庙里可是高兴坏了,一下子打赏出去了五两银子呢,就是那香油钱也给了平日里的两倍;庙里地方丈都亲自出来同老太太说了一阵子的话儿。”

听到倩芊的话,赵一鸣和红裳地眉头都轻轻的皱了一皱:赵一鸣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引开了老太太的注意力,可是却被倩芊两句话便引了回来。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地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句话:倩芊是故意的!

赵一鸣不好看向倩芊: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当然,赵一鸣不是想看她,而是很想狠狠的瞪她两眼:他实在很恼火薛家表妹的这种手段。

红裳没有什么顾虑,她抬眼看向倩芊微微地笑了笑。倩芊看着红裳意味深长的笑意,她的心不自禁的多跳了几下:她知道表嫂知道了她的用意。不过只一时倩芊便定下了心来,她就是要这样做,而且不止是现在,就算是她进了赵家地门儿,她也会这样做下去——直至表哥完全属于她一个人为止。

老太太听到倩芊的话,开怀朗笑起来:“对,对,刚刚被一鸣一搅和,差点儿忘了这大喜的事儿。”

然后老太太看向了赵一鸣,不给任何人开口地机会说了下去:“今儿在庙中我为我们赵家的子嗣求了一根签,你们猜怎么着?那是一根上上签!我们赵家明年一定会添丁!”说完老太太又笑了两声儿。

红裳虽然对于神鬼之事不敢再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可是求签问卦的事儿,她还是不相信地:就算是有神仙,如果每个凡人的事情神仙都理会,岂不是要累死?

赵一鸣听到老太太的话后,趁老太太笑的空当儿答道:“真的吗?实在是好签,实在是喜事儿。不过说起来,我在南方遇到的高僧,也曾说过我们赵府在明年会添丁的;看来老太太明年是一定会抱上孙子了。”他想借高僧把话题转开——转到红裳的身上。

老太太闻言嘴巴更是合不拢了:“就是,就是。

没有什么比这个签更好的了。不过——”老太太这一不过,红裳和赵一鸣的心头都跳了一跳:老话就要重提了。

老太太继续说了下去:“不过那解签的大师说,我们赵家要添丁,一鸣你还要再纳两房妾室才可以,还要有一房‘大妾’,然后我们赵家才会有子嗣。”

红裳听得直想翻白眼,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倩芊:是她收买了那个解签的大和尚吧?不过让红裳奇怪的的是,倩芊听到老太太的话后,并不是面无表情或是面有喜色,而一脸的铁青!红裳又看了一眼倩芊:她的确是在生气——难道这签语不是她捣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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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七章 八字

本就不相信求签的事儿,更何况是这种赵家想要有赵一鸣再纳两房妾的签语?红裳又瞄了一眼倩芊,签语就差明着说自己生不出儿子来,或是赵家长子不是嫡子这样的话了——也只有薛家表姑娘会说出类似的话来;如果说签语是老天爷的意思,打死红裳,她也绝不会相信。

为什么?红裳非裳有信心的原因在于:怎么说她自己也是一个特例,二十一世纪那么多人,穿越的人是极少极少再极少的吧?老太爷费这么大的力气,把她弄到这个时代来,应该不会只是想让她来受苦受罪的;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让她受苦受罪一辈子是绝不可能的——上一辈子红裳虽然没有做过多少好事儿,但也绝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儿啊,老太爷应该会给她面子的。

红裳胡思乱想中,忍不住在心底咳了一下:坏事儿嘛,顶多是做过几件占小便宜的事情——算是人之常情吧?我可不是圣人,老天爷对我的要求不会那么高的。

所以,解签的大和尚说的话绝对不是那根签的本意儿,这些话儿应该就是出自于薛家姑娘的口。

赵一鸣听到老太太的话后,心头很是着恼:这个薛家的表妹也太无所不用其极了吧?居然连买通和尚说假话达成自己目的得事情都做出来了。只是——,她为什么要说有两房妾呢?

绿蕉听到老太太的话后,面上忍不住一喜:两房,是两房,那是不是她就是老爷命中注定的一房妾室呢?想来是的,已经有了一个画儿,还有一房妾室指得是“大妾”,那一定是自己了——她的年纪的确是大了些。

画儿闻言脸色却有些白,而且她扫了一眼倩芊:她可以肯定这些话一定是倩芊教那个大和尚说地,原因很简单,现在她一心想着进赵家的门儿,陪老太太出去求极签儿就是要老爷纳两房妾,绝对是她在捣鬼没有错儿。只是,她为什么要说有两房妾室呢?为了遮掩她自己,不让人家猜出是她做得手脚;还是为了迎合老太太原先想让老爷把自己收房的意思呢?

画儿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倩芊为什么会安排大和尚说两房妾,不过,她狠狠的、恨恨地在心中誓:她就是一死,也绝不做小!就算是名义上的妾室,她也绝不做——她娘亲的路,她绝不会再走一遍。

虽然老太太话一说出口来时,屋时众人所想各异,可是最后除了倩芊一个人,其余人几乎都在想:为什么要安排两房妾呢?

而倩芊却正为了两房妾而气恼万分,她恨不得咬那个和尚两口,不,就算是把和尚咬死了,她也不能出这口恶气儿——老太太已经相信了那个和尚的话,现在正张罗着要给表哥纳妾呢。

最让倩芊生气地是。和尚也没有把大妾地事情说得再明白一些:如果老太太想不到她。那她岂不是白用了心机?

老太太看赵一鸣和红裳没有答话。她便继续说道:“‘大妾’地事儿要请人好好去打听打听。再也要你们老太爷同意不是?所以那个是急不得地;而原来我就想把——”

赵一鸣已经起来躬下了身去:“母亲——!”他打断了老太太地话。

老太太一时间不快了。原来同他说纳妾收房地事情。他就百般推脱。媳妇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如果赵家现在有七个八个孙子。儿子想纳妾她还不同意呢!可是现在呢?赵家没有后嗣怎么能成?!

老太太地脸子已经放了下来:“怎么了?你难道还想说不同意。因为什么不想纳妾收房地?”说着话。老太太已经看向了红裳。嘴里还在教训儿子:“就算你有千百个理由。难道还有什么比赵家地香烟后代更重要吗?”

红裳不得不起身福了一福:“子嗣地确是大事儿。”老太太看过来地那一眼。红裳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红裳已经同原来不一样。对于赵一鸣纳妾虽然不是很赞成。却也不是坚决反对了——她现在要保得是自己能在赵府有个舒坦地日子。得罪了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儿。

老太太听到红裳的话后,脸上又有了笑意儿:“这就对了。为人妻要贤良淑德,要好好的相夫教子,要好好服侍你夫君——为你的夫君多纳几个妾室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服侍他,倒底人是会有病痛的,当你身子不爽时,夫君不至于因为你病倒了而没有人照顾;且多几个妾室,也能为我们赵家好好地开枝散叶。”

红裳能说什么?她正想开口说句模棱两可的话——她是不可能直接应承老太太说,赵一鸣纳妾是应当应份的,这同赵一鸣有没有感情无关,是关于一个女子的底线。

而赵一鸣却抢在了红裳前面开口说道:“母亲,眼下恩旨就要来了,随后儿子就要到吏

备,还要熟悉新的衙门、新地同僚,一时半会儿哪纳妾?此事还是待儿子安定下来再议吧。”

老太太听得大怒,把手中的茶钟儿“啪”一声放到了桌上:“你地前程重要,我们赵家的子嗣就不重要了?纳个妾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地。就算你差事儿再忙,难道晚上也不用回来歇下吗?传宗接代是大事儿,大事儿!知道不知道?!”

对于儿子一再的明确表示不想纳妾或是收通房丫头,让老太太怒气勃:赵家地子孙啊,怎么能断在儿子这一辈儿。

赵一鸣看老太太真怒了,只得躬身听着,不敢再说什么。

老太太看儿子不说话了,便看向了红裳:“此事儿原也不该问一鸣,纳妾应该是由妻室说了算的;媳妇你说吧,什么时候给一鸣收屋里人或是纳房妾?!”

赵一鸣听到老太太的话,虽然知道老太太在生气,可还是开口道:“母亲——”他不想红裳为难——红裳怎么答老太太的话?

可是一声怒喝打断了赵一鸣的话儿,她喝道:“你给我闭嘴!”儿子如此维护媳妇,为了妻子不纳妾不收屋里人,让老太太更是生气。她看向红裳,沉声道:“媳妇——?”

老太太的怒气已经有些压不住了:“我刚刚说得话儿,你没有听清楚吗?为人妻要一心替夫君着想,就如同为人子要一向替父亲着想一样,这是天地之间的至理、圣人之言!为人妇就要主动为夫君纳妾,以期望夫君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你想不到的,我这个老太婆代你想到了,你难道不心存感激,还想反对吗?”

倩芊看到赵一鸣如此维护红裳,她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恨有恼有幽怨;不过老太太对红裳的压力,使得她稍稍出了一口心头的怨气儿:你再不愿意,你再有表哥护着又能怎么的?日后,表哥护得那个人也不会再是你!

绿蕉却只是木木的看着:老爷已经不是一次如此拒绝收屋里人了,她对此除了心伤外还是只有心伤,却怨也怨不起老爷来。

红裳神色间没有一丝难堪,她大大方言的欠了欠身子,平平静静的说道:“老太太的话儿当然没有错,媳妇谨记老太太的话儿,一切听老太太的安排。”可是她还是没有直接说出答应赵一鸣纳妾的话儿。

老太太已经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才对,为人妇……。”

而几乎与老太太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赵一鸣又惊又怒带着十分伤心的声音:“裳儿—!”

红裳转头看了过去,正对上了赵一鸣的双眼,只一眼便让红裳心神大震:那双眼睛里有着沉痛,有着不敢相信,有着三分怒意,却有着十分的哀伤;并且好像还有一丝丝的希望,对她的期望。

红裳一时间愣住了,她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太太皱起了眉头,赵一鸣的轻喝让她极为不满,不过她看到儿子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明白:好似是儿子真得不想再纳妾,而不是媳妇阻制他。

那也不行啊!赵家至今无嗣,在族中已经是笑柄了,怎么可以依着儿子的性子乱来?老太太看着赵一鸣沉声道;“一鸣——!你给我好好坐下,母亲说话你三番五次的打断,圣人是这样教你孝敬老母的吗?”

喝斥完赵一鸣,老太太看向了红裳背后的画儿,刚想开口;红裳已经说道:“老太太,不知道解签的和尚可曾说过要什么样的女子给夫君做妾?应该——,不是随便一个女子都可以的吧?毕竟要让她替我们赵家开枝散叶呢。”

老太太听到红裳的话后立时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大师没有说。哦,我当时一高兴,也忘记问了。唉,人老人就是不中用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忘记问了呢。”

画儿刚刚看到老太太看向自己,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红裳开口,老太太不再注意她,她才松了口气,不过,她也不想让夫人太过为难。

画儿看了一眼上坐的老太太:如果不行,左不过一死罢了——她不想因自己的执念而连累了夫人。

绿蕉看到老太太看向画儿,心里便是一阵酸楚,而倩芊也提起了一颗心:可是这样的事情,却不是她一个未嫁的姑娘能插嘴的。

红裳看了倩芊一眼,然后才淡淡的道:“不如请个先生来给夫君看看八字吧,万一要纳的妾与夫君哪儿不合还是小事儿,如果那女子的八字妨子或是克子什么的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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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女人继续努力去。亲们,有票票的记得支持一下红裳,小女人在这里多谢了!

一百八十八章 被算计上的算命先生

裳虽然并不很在意赵一鸣纳妾了,可是她却不想让一她的面前耍手段儿进了赵家的门儿,当她好欺负吗?所以,倩芊这一次休想进赵家的门儿!更何况,赵一鸣那一双眼睛的沉痛,也让红裳心软了下来。

如果赵一鸣真得不想纳妾,想遵守他和她当日的约定,自己为什么要毁约而行呢?红裳在心里一霎间想了很多:自己并不能轻易离开赵府别居度日,还是不要让府里多个终生与自己添麻烦的人好。

而且,还有画儿呢。画儿不想给赵一鸣做通房或是妾,她原来答应过一定会救画儿的,所以她当然要守信。

不过,因为老太太是突然间又提起了纳妾的事情,而且与原来的口风不同,红裳情急之下只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

红裳说出来后,感觉自己心里一轻:赵一鸣沉痛的目光,对她的影响还是有的。

其实,倩芊用错了法子,当然她是以己之心度红裳之腹,所以才会如此算计老太太;倩芊想嫁入赵府很简单,只要求得老太太的同意后,再当着老太太的面儿给红裳跪下相求,依红裳现的心境儿,绝对会点头同意的。只是,倩芊不知道,不,她是不会相信红裳会答应她入府的,所以,她这一次的算计注定又要失败了。

老太太听到红裳的话后连连点头:“对,对,媳妇你说得太对了;是要看看一鸣的八字,不能只是看女子的八字,倒是我一直疏忽了。”

古人纳妾哪里有这么多讲究,又不是娶妻——妾室如果万一哪里和男主人的八字不合,卖了也就是了;不过赵家现在不同,纳妾是为了继后香灯,所以红裳的话儿也就不算是多此一举了。

画儿一颗心完全放了下来:她知道她的八字一定不会同老爷的相合,因为这话儿是夫人说出来地——就算夫人想不到,她画儿也不会让她的八字同老爷的相合。

而倩芊听到了红裳的话后,立时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个法子,不能让画儿的八字与表哥的相合;不过和表哥最相合的那个八字,怎么想个法子,让老太太知道自己有呢?她可是客居,又是大家姑娘,老太太应该不会想到让她做妾的。

绿蕉却轻轻一叹:她们这些丫头买进来地时候。老太太已经请人给她们看过八字了。都是旺夫旺子地命—虽然没有同老爷合过八字。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那个死蹄子画儿就要成姨娘了!绿蕉地酸涩全化作了妒忌。她狠狠盯了一眼画儿低下了头。

赵一鸣听到红裳地话后。不但悄悄松了一口气儿。而且他地心也终于不再痛了。又有了其他地知觉;不。应该是说。他又活了过来:裳儿刚刚说差点儿吓死他——他认为他地裳儿已经不在意他。不要他了!

赵一鸣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想个法子。让那个看八字地先生给老太太说。除了裳儿外什么人地八字都与他不合。都生不出儿子来!在这一刻。他忘了他一向怜惜有加地小陈氏。也忘了他一身宠爱地孙氏——生儿子嘛。当然是裳儿给他生。嗯。这样说地话。同签语有些出入。不过多给那先生一些银子。由他去想法子好了。

至于儿子。赵一鸣压根儿就不相信那个什么签语。他看了一眼红裳:只要他能取得裳儿地谅解。能和裳儿同床共枕。儿子还不是早晚就会有地?只要他再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一定可以和红裳有儿子地。想到这里。赵一鸣在心底还嘿嘿笑了两声儿。不过那笑声儿多少有些不太正经。有些暖昧。

绿蕉地眉头也舒展开不少。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这样地机会她还是看地到:她只要多给那个来给老爷看八字地先生一些银子。让他说自己地八字和老爷地最合。而且一定能替赵家延续香火。不就什么都可以了?!她也就可以做姨娘了!一时间。绿蕉几乎可以说是烦恼尽除。

红裳还不知道。她地一句话。已经让屋里很多人把主意都打到了那算命看八字地先生身上;她原本在说话地时候。也是在打同样地主意。

薛家姑娘能收买一个大和尚,她红裳,堂堂地赵府夫人,收买一个算命的先生不算什么事儿吧?

老太太更不知道众人地心思了,她只是在想:京里哪个先生看八字最好呢?嗯,城西的半仙钱听几个府里的太太、老太太都说很准的,不如明儿就让他来吧。

红裳也在这个时候问出了屋里所有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不知道老太太想请哪个先生来给夫君看八字呢?”

红裳此语一出,屋里的人屏气凝神的看向了老太太:让谁来呢?这个人可是关系着自己日后的生活啊!

红裳说完后立时感觉屋里的情形有些诡异,她悄悄扫视了一遍屋里人:她们都在打八字先生的主意?那自己就不能也这样做了。不如……,红裳在心里有了新的计较。

老太太笑着道:“听几个府里的人都说半仙钱不错,不如明儿让人请半仙钱来看看如何?”

红裳也好,还是屋里的众人也罢,没有一个人反对,老太太的这一句话取得了大家一致的、热烈的拥护,让老太太刚刚被儿子顶撞的生出来的闷气少了许多。

不过,不只是凤韵对于父亲再纳妾有些不高兴,就是凤歌凤音也不太同意:母亲刚刚进门儿不久,不用这么着急吧?而且府里闹得这么乱,还不就是父亲姨娘太多了吗?只是她们人小言轻根本说不上话儿,只得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番生闷气。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回话,说老太爷今天晚上不回府中用饭了,让老太太等人不必等他了。

老太太听了也没有往心里去,一摆手道:“老太爷不回来了,你们就都在我这里用晚饭吧。芊芊,你也不要走了,人多图个热闹,你回去一个人用饭也怪冷清的。”

倩芊当然不会扫了老太太的兴儿,一口答应了下来。老太太便让厨房里多准备些菜式,因倩芊是客居,老太太先问她喜欢用些什么菜,说出来让厨房里去准备。

倩芊当然免不了推辞一番,不过老太太一定要让她说,她便说了两个炖煮的菜式——软

老太太的口味儿,而且里面的材料都有老太太喜>西。倩芊没有直接说老太太喜欢用地菜工,是因为那样做巴结老太太的意思太过明显了。

老太太听了倩芊的话后果然高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倩芊,然后看向了凤韵三姐妹,让她们也各说两个菜式。

凤韵说话之前看向了红裳:红裳先看了一眼老太太那边儿,然后又对凤韵和凤歌、凤音都眨了眨眼睛。凤韵三个人都是机灵的要命的孩子,当然明白红裳的意思,她们所说都是老太太平日里喜欢用的菜式。

老太太乐得大笑,一把抱住了凤韵揉搓了一番,看着凤歌、凤音也是满眼的爱怜:“好孙女儿啊,真是知道孝顺。”

孙女儿当然与倩芊不同,三个孙女儿直接说出祖母喜欢吃得东西来,只会让老太太感动的要命——倩芊想同小孩子们争宠,在此事儿上压根不会赢的。

老太太便把倩芊地心思丢了在一旁,眼下也没有什么事儿要同儿子媳妇说了,便和三个孙女儿说笑了起来。

红裳便准备吩咐人去厨房备饭了,不过要先问过赵一鸣想用什么菜,再让人去厨房传话。红裳扫了一眼倩芊:表姑娘在自己面前动心眼儿,让她得了好去,日后她更会没完没了的讨老太太欢心了;不给她点儿难堪,她对自己就会有忌惮。

倩芊用的心思白费了,看着凤韵三个人,她是恼也恼不得、恨也恨不得,便抬眼看向了红裳:都是表嫂使得坏!原本老太太对自己地用心很是感动,可是表嫂给那三个孩子使了一个眼色,事情便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倩芊恨得红裳牙痛,可是她也只能脸上挂笑,不能表露出半分来——她可是娴静的大家闺秀!

可是红裳却没有看她,正和赵一鸣轻声说笑,说得也是晚上的饭菜,红裳正问赵一鸣晚上想用些什么;赵一鸣一下子连说了几个菜式的名字,红裳却微笑着嗔了他一眼儿,向一旁地侍书说菜名儿时却不是赵一鸣说几个,而是另说了几个;而赵一鸣却又叫住了侍书,非要那几个菜式。

倩芊看他们夫妻的样儿,也知道表哥说得都是表嫂喜欢用的饭菜,而表嫂说得却是表哥喜欢用的饭菜——什么叫做气苦?什么叫做酸涩?倩芊现在是体会了一个十足十。

赵家的一家人分成是两堆儿说笑,不论哪一种亲热劲儿都让倩芊妒忌——自幼到大,从无一个人像老太太待凤歌三人一样待过她;更让她气苦的是,表哥待表嫂地那个好!

可是,倩芊只能坐在那里看着,她是哪一边儿也插不上话去;她带着一脸的温暖的笑意儿,一会儿看看老太太那边儿,一会儿又看看红裳那边儿,好似很开心一样。不过,她的双目中,不时闪过一丝怨恨。

倩芊的怨恨,不止是红裳看到了,就连赵一鸣也感觉到了,他地脸色当即便沉了一沉:竹子花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红裳急忙拉了拉赵一鸣的衣袖,轻声唤道:“夫君——。”

就算要找个合适地机会同老太爷和老太太,慢慢说一说倩芊的事儿,可是今日绝不是好时机——孩子们都在呢。

赵一鸣看向红裳一笑:“我没有事儿,有分寸地。”然后顿了一顿:“裳儿,今日晚上我可是有笔帐要好好的同你算一算。”赵一鸣还是很在意,红裳刚刚同意他纳妾地事儿。

红裳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这一眼没有做假,不是做出来给薛家的表姑娘看的;她道:“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话一说出口,红裳就后悔了—好似要原谅了赵一鸣似的。

可是红裳仔细的想了想:她对于赵一鸣的怨气儿,似乎真得小了不少,至少她是不想再看到赵一鸣刚刚那样的目光了。

赵一鸣被红裳这一嗔一说,几乎要忍不住去抓红裳的小手儿,他实在是有些激动的:裳儿、裳儿要原谅他了吗?不过他知道这是母亲的房里,所以才强忍住没有抓过去。

画儿和侍书就立在红裳身后,当然看出来了赵一鸣的心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好笑。画儿当然也看到了赵一鸣刚刚那沉痛的目光,所以这时她也忍不住在想:夫人其实可以再给老爷一次机会,就算老人原来不是夫人的良人,可是老爷也许能变成良人也说不定。

绿蕉已经不看赵一鸣和红裳这边了,她已经低下了头——她再看说不定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终于,可以用饭了。不止是绿蕉感觉松了一口气儿,倩芊更是松了一口气儿——她脸上的笑容,在赵一鸣和红裳越来越亲热的低声谈笑中,就快要挂不住了。

老太太在凤歌和凤音的扶持下站了起来:“一鸣,你抱着韵儿,要小心些,她的腿疼,千万莫要碰到了。”

赵一鸣答应着抱起了凤韵,一行人去偏厅用饭了。

老太太心想事成,又有三个孙女儿变着法子哄她开心,一顿饭当然用得极为开心。赵一鸣和红裳也坐了下来,是老太太的话儿,今日有客在,不用红裳伺候了。他们夫妻二人你给我布菜,我给你添饭,晚饭也用得高兴。赵家的三位姑娘当然高兴了:没有了凤舞和宋氏后,她们每一顿饭都用得很开心。

味同嚼蜡的只有倩芊了:赵一鸣给席上众人都布过了菜,就是没有给她!红裳倒给每个人都布了,包括倩芊,可是倩芊并不稀罕红裳给她布菜。

不过,除了孩子以外,众人都在盼着快些用完饭,快些回房——为了明日,他们有事情要安排一下。

不过赵一鸣急得事情比较多一些,他还想早一些回房,能和红裳好好算一算帐,然后再好好计议一番,明日要如何应对看八字的先生。

红裳看出了某些人的焦急,所以她嘴角弯了上去:明日,有热闹可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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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九章 陷井?

顿晚饭,在赵家主子们开心的谈笑声中用罢,让满怀芊和绿蕉都松了一口气儿。倩芊倒没有急着要走,只是对着花然伏耳说了几句话,然后便伴在老太太身旁说话,逗得老太太不时便会笑几声儿。

老太爷今天晚上不回来,老太太一个人当然无趣儿,所以倩芊想多陪老太太一会儿:老太太当然会明白她的孝心。

红裳当然明白倩芊的用意,不过她是赵府的夫人,老太太的儿媳妇,讨巧儿的手段儿她当然不必时时用上,只要用得最合适的机会就可以;而且,还有赵家的三位姑娘在嘛,陪老太太的人儿,还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人吗——除非赵府现在有孙子。

不用红裳递眼色,凤歌、凤音和凤韵看到倩芊凑到了老太太身边儿,她们匆匆收拾完以后围到了老太太身边儿,三个小姑娘一下子隔开了倩芊和老太太;三姐妹不一会儿便把老太太的注意力抢走了,倩芊依然只能坐在一旁看老太太祖孙说笑——不过她还是没有立时告辞,因为红裳夫妇还没有告退。

倩芊当然恨透了赵家的三位姑娘,她没有想到这三个小姑娘会看她如此不顺眼儿:她可是没有少送可她们心意儿的东西。倩芊在心中骂了一声儿:喂不熟的狗儿!当然,她的脸上依然是恬静的微笑,不只是微笑,她的坐姿,她那吃茶的举止,无一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老太太屋里的事情处置好了,赵一鸣便和红裳一起告退了。凤歌、凤音两个人却没有同父母一起告退,她们闹着要同凤韵一起睡,老太太便一并留下了她们:“只得一晚啊,下不为例,不然你们老子会生气的;老太爷知道了,也得了呢。”

凤歌凤音当然是欢声答应着,两个人还不忘给红裳一个放心的眼神。赵一鸣也看到了女儿们和红裳的眉来眼去,不过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携了红裳的手便走了。

倩芊直到赵一鸣和红裳走了,她才起身向老太太告退。老太太上山一日也乏了,所以没有留她,只说了一句“来人,仔细侍候着表姑娘。”

倒是凤歌和凤音直到老太爷回来,才和同凤韵一起回了厢房;不过,她们却没有立时就上床,凑在一起嘀咕了老半晌儿,才在黄莺雪语等人的催促下睡了。

黄莺几个人安置好了三位小祖宗出来后,左右看了看奇道:“绿蕉姐姐呢,好似过来便没有再看到她。”

雪语耸了耸肩:“不知道。姑娘们自老太太屋里出来。便不曾再看到她。”

凤音身边儿地大丫头鸣翠微蹙眉头:“看老太太地意思。是要把绿蕉姐姐放在你们姑娘地房里吧?一直以来只有五姑娘身边只有你一个一等丫头。可是看绿蕉姐姐地心思。却不在……”说到这里。鸣翠住口没有再往下说。

金莺撇了撇嘴道:“鸣翠。不是我说你。有什么好吞吞吐吐地。她地心思就是不在姑娘地身上。这个不是只有我们几个看出来了。老太太屋里地有几个不知道她地那份心思?原来我也只当是流言。现在看来倒有分时是真。她有了这等心思。就算是到了五姑娘地房里。也指不上她什么。”

雪语一笑:“我也习惯了。这倒无妨。到时看老太太怎么安排吧。”

黄莺轻轻摇头。看着雪语道:“姐姐。你是我们当中年长地。怎么也如此不省事儿了呢?不是有妨、无妨地事情。而是姑娘们就应该有这么些人伺候着——这是规矩;而我们这些人中也不能有哪一个因自己地心思就怠慢了姑娘。主子地事情才是最要紧地;不然。等日后姑娘们出了这个门儿。指着谁去?!还不就是我们嘛!”

雪语闻言。多看了黄莺儿一眼:“是我想错了—宋姨奶奶这些年。我们姑娘和我都已经习惯了。倒真亏了黄莺妹妹地提醒儿;是啊。日后我们可是姑娘地手臂。此事看来要同老太太或是夫人提一提才成。”

雪语当然是心中有了计较,虽然她同黄莺几人相熟,可是此事关着人家姑娘的闺誉,所以她才含糊了过去。

几个丫头又嘀咕了一会儿便散了:由雪语和黄莺儿进去给三位姑娘上夜,其余的人在外间打了铺胡乱睡下。

绿蕉?她正在老太太屋里呢——正和几个相熟的大丫头借银钱,哪里还有心思想到她的五姑娘凤韵呢,她满心思里全是明日地算命先生。

倩芊刚上了车子便命:“有些凉,放下帘子吧。”心然闻言把车上的帘子都放下来,并压好了;而倩芊的一张脸上也不见了笑容。

倩芊下了车子,也没有扶心然花然的手,一个人就进了屋子,把门一摔道:“心然、花然,你们给我进来,其余的

我滚远些!”

现在这个院子虽然还是凤歌地院子,满院子的人却几乎都是倩芊的了——凤歌住到了凤音那里,院子里只留了几个婆子当值。

心然和花然进了屋子,随手把门关上了。

倩芊抓起一个茶钟就摔了过来,一下子砸到了心然地脚下,吓了两个丫头一大跳。

倩芊怒视着她们:“你们是怎么办得事儿?!还是有意同姑娘我过不去?!我平日待你们如何,这种时候你们居然给姑娘我下绊子?!”

心然和花然在老太太那边儿时,便已经知道今天晚上姑娘会作她们了,所以两个人都跪了下去:“姑娘,是婢子们的错,连累姑娘了。”

倩芊气得站了起来,然后又气呼呼地坐下:“连累?你们倒是说得轻巧。一下子变成了两房妾室,你们让那大和尚弄得多出一个人来,是不是想看姑娘我的笑话?还是想让人给你们姑娘我一个下马威?!两房、两房!我是怎么交待你们地?!你们是怎么给大和尚传得话儿?”

倩芊也不是真得相信花然和心然会背叛她,只是她气怒攻心又忍了一个下午,所以话便说得有些重了。

花然深吸了一口气儿:“姑娘,婢子是按姑娘的吩咐做得事儿;只是当时在庙中的时间太紧,婢子虽然确信没有传错了话儿,可是那个大和尚是不是听错了,或是领会错了意思,婢子就不知道了;婢子这样说也不是有推脱的意思,怎么说今日之事的确是婢子们的错儿,害得姑娘日后要多面对一个讨厌的人,还请姑娘责罚。”

倩芊狠狠的瞪着花然和心然,她气得简直要疯:表哥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她入门儿后要很费一番手脚才能处理干净,可是这两个丫头不知道怎么传得话儿,居然又给她多弄了一个人进赵府的门儿!她能不气嘛,她要气死了。

表哥是她的,是她薛倩芊一个人的。她,以后就是赵薛氏,她要努力着,希望一切能如她所愿的展,那她就可以进赵氏的祠堂。

原本,倩芊是想借大和尚的口,让老太太知道她倩芊是赵家添丁的福星,也好让老太太开口让她进门儿:大和尚也会言明,赵府要纳的这个妾要是个大妾,最后是媵妾,不能是个平常的妾才可以。

不想大和尚却弄出了两房妾,虽然有大妾一说,却没有言明是何方向,是何属相的女子,也没有说出|妾一事:她一番算计,岂不是都在为她人做嫁衣裳吗?!

倩芊生了半晌的气儿:她知道现在就是把花然和心然打死也于事无补了,更可况她日后要让两人个丫头的做得事儿多了——赵府的人哪有她的人可靠?

好在那个愚蠢的表又弄了一出算命的戏,不然,她还真要再费一番心思,才能让老太太知道她是最合适给赵家添丁的人;倩芊想到这里,心里吁出了一品气;想到明天的事情,倩芊看向花然:“让你做的事情,你可吩咐出去了?”

花然答道:“是的,姑娘,一切都是依然姑娘的话吩咐出去的。”

倩芊松了一口气儿,却有些不放心的又问道:“这次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吧?你不会,又传错了什么话儿吧?”

花然连忙答:“姑娘放心,这次绝对没有什么错儿。”

倩芊便摆摆手:“你们起来吧。只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生,你们便不用再在我身边儿伺候了。”

心然和花然都低都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儿。

倩芊的心思已经自心然两个人的身上转开了,她沉思起来:表嫂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坏点子呢,这也太容易让人动手脚了吧?依着表嫂的为人,她怎么可能会想出这么差劲儿的法子来绝了老太太的心思呢?

倩芊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颤:不会是表嫂故意如此说,就是为了明日看有人出丑吧?有人——当然是她,不,是包括她了。

可是,如果自己不收买算命的先生,被绿蕉和画儿等人动了手脚,那自己可真就是悔之晚矣了。倩芊有些左右为难起来:有没有可能表嫂是太仓促了,所以临时想来出的法子,所以才会有漏洞呢?

可是——,倩芊的眉头动了动:以表嫂的聪慧,她就算当时没有想到好法子,可是一时半刻间也能想到这个法子的漏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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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章 先谈点事儿

没有回到院子时,赵一鸣和红裳就已经进了屋。子后便甩开了赵一鸣的手,她让赵一鸣携了她的手出来,只是做给他人看的。

侍书等人上来了茶,赵一鸣便挥手示意几个丫头出去:他有话要同红裳好好说一说,而且他还有事要同红裳好好商议。

侍书等人看向了红裳,红裳还没有作答,赵一鸣便道:“明日之事,我想和裳儿好好议一议,此事不能想当然而为之。”

红裳点了点:“是的,此事是要好好议一议,我有些想法要同夫君好好说一说。”不过,红裳并没有让侍书等人出去:这事儿用不着避着丫头们,画儿也不会尴尬的。如果画儿感觉到尴尬,她自会找个理上躲出去。

倩芊的连番算计,却让赵一鸣和红裳的情形了改善,他们夫妻简直可以说是同仇敌忾:如果倩芊知道了她的算计让几乎陷入冰点关系的表哥表嫂,不但有了升温的迹像,而且大有越走越近的趋势,不知道她会不会想去撞墙。

赵一鸣看到侍书等人没有出去,他也不恼:裳儿在府中是需要只忠于她的人,不然她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所以,他很是欣赏侍书三人。

赵一鸣看了红裳一眼,慢慢悠悠的说道:“嗯,明日如何应对是要说一说,不过我想先说说其它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让侍书她们在这里听听也没有什么。我嘛,只是想和裳儿你好好算一算刚刚在上房地那笔帐儿。”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直直的看了过去,不想赵一鸣居然一反这两日的常态,很有些固执的意思,对于红裳的盯视也无动于衷,红裳只好摆手让侍书等人出去了——他们夫妻的私事儿,怎么也不好让丫头们听地。

而且,谁知道赵一鸣打算什么疯呢?

赵一鸣当然不是心里对红裳没有了愧疚,也不是他真得要追究红裳在上房的言谈举止,只是他认为任由红裳这样远他而去,对他和对红裳都不是件好事儿;作为一个男人,他一定要好好同红裳谈一谈——他们是夫妻呢。

赵一鸣待侍书等人出去后。没有立时说话。他端起了茶来吃:他要好好斟酌一下如何说。才不会让红裳着恼。

红裳等了一会儿。看赵一鸣只是吃茶却不说话便道:“夫君。你不是有帐要同我算一算地吗?我也有帐要同你算呢。”

赵一鸣知道红裳要同他算什么帐。他也不是不认帐。只是他是真得很想和红裳好好谈一谈:一定要让红裳记得。他们是夫妻。不止是现在。而是永远。

赵一鸣很认真地看向红裳道:“裳儿。你说让我纳妾地那话。可是你地真心话吗?”

红裳吱唔起来:这话还真不好答。答是吧。这也太伤人心了。赵一鸣那一刻地目光红裳不想再看到;答不是吧。红裳暗中撇了撇嘴。那不就表示自己心软原谅了他吗?自己还正和他生着气呢。

想来想去也不好答。红裳干脆来了一个不说话。她在心里道:赵一鸣你自己认为吧。反正我是不会说地。

赵一鸣看红裳不开口,便站起走到红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过,赵一鸣却是用极温柔地目光看着红裳:“裳儿,那样的话儿,以后——,不能再说了,好不好?”

红裳很想堵气答一句:不好!可是她只是想了想,嘴都没有动一下。赵一鸣的身形虽然不算魁梧,但是相比娇小的红裳来说,还是很高大地;所以红裳整个都被赵一鸣的身形罩了进去。

红裳感觉这个样子,自己气势一点儿不足了,非常不得于她与他的争论,便想站起来;,可是赵一鸣哪里会放她逃开;红裳的身子刚刚一动,赵一鸣便伸出了双手撑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现在,虽然赵一鸣和红裳身子之间还是有距离的,可是红裳也相当于被环在了赵一鸣地怀中。

红裳没有原谅赵一鸣,立时便有了三分恼意儿:“夫君——!”

赵一鸣耍开了无赖,他对于红裳的喝斥即不恼也不羞,只是用温柔地目光注视着红裳:“你和我,有过约定的,我永远不再纳妾或是收通房丫头,你忘了吗,裳儿?”

红裳瞪他:“夫君,请你让一让好不好?你让开,我们再谈。”

赵一鸣不理红裳地抗议,依然还是温柔的看着她,不过那目光中渐渐有了一丝沉痛:“裳儿,你是不是不想再遵守约定了?你是不是——;”赵一鸣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不想再理会我了?就算你还是赵夫人,却不想再与我做夫妻了?”

红裳听得心头一跳:赵一鸣虽然不是粗人,但古代地男人对于感情一向粗线条的吗?为什么赵一鸣能说出她心底深处的想法呢?

不过,红裳不想示弱,睁着双眼努力的瞪他,她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因为他目光中的疼痛而有三分心软了。

赵一鸣目光的沉痛变得更重了:“裳儿,你

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你说,裳儿,只要你说出来,做。你说,裳儿,只要你能原谅我。”赵一鸣说这几句话,用得声音极轻极轻,说得也非常缓慢。可是话语中**来的伤痛,却让红裳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

红裳一时间忍不住想到了她和他成亲半年有余,除了那一脚以外,赵一鸣大声儿同她说话也不曾;而且他这些日子因为悔恨、因为愧疚所做的事情也一件一件浮上了心头。红裳感觉自己有些瞪不下去了,她别开了头,却没有开口。

虽然有了不忍,可是红裳却不想就这样原谅了他:虽然她也承认,她其实也不想让他如此难过——红裳来到这个世界上,真正相依相偎生活地人便是他,虽然她对于他没有爱情,但说没有感情却是骗人的了。

赵一鸣没有碰触红裳,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强迫性的亲近红裳,虽然他很想能把红裳抱到怀中,他才能够让心中踏实那么一点点,不过,他强按下去了心中的渴求:“裳儿,我知道你自回府后过得日了并不开心,你说,我怎么做,你会向在南边儿一样开心起来?”

红裳扭着脸,不看他,也不开口。

“裳儿,如果你不开心我有妾室,我以后不去她们哪里,好不好?”

红裳依然别着脸,不看他、不说话。

“裳儿,如果你在府里过得不开心,我可以要求上峰让我再次外放;我们,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去,就像在南边任上时那样过活,好不好?”

红裳的身子终于轻轻震了震,不过她还是没有转过头来,她硬声道:“妾身不敢让你担一个不孝的罪名儿!”古人最重孝道,尤其是读书人,尤其是官宦;而赵一鸣同样很重视孝道。所以,红裳没有想赵一鸣会说这样的话来。

不过,她当然不能让赵一鸣如此做,不是为了什么官声、孝名儿,只是谁没有父母双亲?红裳想起自己上一世地祖父母来,心中就是一痛:人能在双亲眼前尽孝也是一种幸福,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心痛,用言语是没有办法表达出来的。

赵一鸣还是温柔的看着红裳,那目光已经柔的似水,却也因为沉痛黑幽幽的看不到底儿;他轻声说道:“裳儿,我和你,我们都不是不孝之人,而孝也不是在老人跟前晨昏定省这么午间;且老太爷和老太太春秋正盛,我再外放一任也不过是三年罢了,到时、到时,我们就会带着孩子回来;那时,谁也不会再提纳妾或是其它地事情了;裳儿的日子也就不会过得如此烦闷。”

红裳依然扭着脸硬声硬气的道:“如果——、如果三年后我们只有女儿呢?”

赵一鸣轻声答道:“再外放三年。”

红裳不放过他:“如果还是只有女儿呢?”

赵一鸣又答:“再外放三年。”

红裳地声音有了一丝弱不可见的颤抖:“如果、如果我们一直只有女儿呢?”

赵一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长长一叹:“当真如此,便是天意,我赵一鸣也绝不会食言纳妾!”

红裳一下子转过头来看向赵一鸣:赵一鸣的双目中只有坦荡,没有躲避红裳的探究。

红裳感觉自心中有一股热流冲上了眼睛,她再一次别开了脸,不过声音却不在地了:“父母之命不可违,到时你也无奈。”

赵一鸣好好想了想道:“可以谋之,如果谋之不成,便是纳了也如不纳!”

红裳轻轻一叹:她知道赵一鸣的话不是敷衍她,也不是为了哄她开心,他说得都是真心话,都是,他能做到的。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一叹,他误会了急道:“裳儿,我不能说无论如何都不纳妾——人生在世有许多的无奈,你年纪小没有经历很多不知道,有些时候,我们迫于无奈会做出违心的事情。但是,裳儿,我说地都是我能做到的。我绝不负你,裳儿!如果他日违了今日之言,就让我遭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

这话儿却是有些重了。红裳霍然转头急道:“你胡说什么!什么话儿都是乱说地嘛。夫君也是为官两任,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话来,岂不是让人笑话!”红裳其实还是感动地,她心中的热流终究还是冲上了眼睛。

赵一鸣看到红裳地眼睛红了,他的声音放得更柔更轻:“裳儿——”

红裳低着头没有应,赵一鸣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儿。

红裳才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赵一鸣:“你,为什么?”红裳没有把话说全,不过她相信赵一鸣会听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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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一章 子孙大业是正经事儿

一鸣听到红裳的问话一下子愣住了,然后随着他的沉了起来,最后他脸涨的紫红了才吱唔道:“能、能为什么,不为什么,你、你是我的妻子,我又有妾了;对了,我们又、又有约定在先。”赵一鸣几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而且语无伦次,不成条理。

赵一鸣这一次说得绝不是真心话,红裳当然听得出来。

红裳看着赵一鸣,忽然笑了起来:赵一鸣窘得样子十分的好笑,红裳原不想笑的,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一个大男人窘得满红通红也就罢了,可是一双眼睛却似不知道往哪里看,浑身上下都似不自在,却偏要生生做出一副正经不过的样子来。

赵一鸣被红裳一笑,便有些挂不住脸儿,带着三分恼儿道:“不许笑。”

看到赵一鸣着恼,红裳却笑得更大声儿:这样的赵一鸣很有些可爱的样子。

赵一鸣又道:“不许笑!”他的脸更红了,脖子都红了起来。

红裳怀赵一鸣的全身上下说不定都红了——极像煮熟的虾子,红裳如此一想笑得瘫倒在了椅子上:眼前的赵一鸣,红裳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居然窘成这个样子。

赵一鸣看红裳笑成这样,已经说过了几次不许她笑了,居然不听;赵一鸣想也不想,就俯下了身子,伸了双臂抱住了红裳。他吐着热气哑声道:“我让你笑!”低头便吻上了红裳地唇,红裳终于不笑了——她的笑声儿被赵一鸣吞了下去,再到后来她便笑不出来了。

红裳虽然使尽力气挣扎了几下想摆脱赵一鸣,可是赵一鸣已经抱住了红裳,哪里还能再放——他可好几日都想亲近红裳了,只是一直克制着;克制的结果便是,只要一抱上手,他就再也不舍得放开了。

于是,赵一鸣和红裳的算帐之举,便由床下算到了床上。

床上算帐良久之后。赵一鸣抱着红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赵一鸣紧了紧胳膊。他抱得红裳更紧了一些。轻轻地说道:“裳儿。对不起。”

红裳知道他是为什么事儿道歉。刚刚与赵一鸣地**。她本来就有些难堪——她还没有原谅他呢;听到赵一鸣这一句对不起。想起前几日他地踢过来地那一脚。心中便是一痛。眼中也就见了泪。

赵一鸣抱紧了红裳:“裳儿。我誓。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再加一指到你身上。绝不!”

红裳地委屈全化做了泪水流了出来。浸湿了赵一鸣地胸膛。浸到了他地心里。并且。落地生根。

赵一鸣轻轻抚着红裳地背。任她哭个痛快:“裳儿。哭吧。你哭出来吧;是我混帐伤了你地心。可是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伤到你。真地。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你只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裳儿。”

红裳自上一世便极少哭泣:她的祖父母去世的时候,她痛哭了几日后,便再也没有哭过——因为,她再也没有找到能让痛痛快快哭一哭的胸膛。

红裳至今记得,她抱着自己地双腿,缩在角落中哭自己的爷爷奶奶永远离去时的那种冷、那种痛,让她的伤心更加的明显,哭得越久她越感觉到彻骨的冷。

即使她被那个无良男人抛弃了,她也没有找到泪水:她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哭一哭地地方,那满心、满腹的委屈便盘旋成了一团,留在了她地心底。

到了这个世界上,她原本依偎在赵一鸣的怀中可以流流泪,虽然哭不出声来,但至少她可以稍稍泄一下,但是后来她便没有了掉泪地理由:她是真真正正的只有她自己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都不可以让人知道她地真实身份,所以她不敢交朋友;赵一鸣踢她的那一脚虽然很痛,她虽然因此而冷透了心,委屈到了极点,可是——,她依然没有泪水。

一个人流泪,只会越流泪心里越苦:为了活下去,不如不哭的好——不在乎吧,哪怕是假装不在乎,只要骗过了自己,那她就可以当作是真得不在乎;至少,她不会流泪,便可以假作自己没有伤心。

可是当赵一鸣柔柔的再次说对不起时,红裳压在心底两世的伤痛、委屈,就这样喷涌而出,再也忍不住了:亲人的去世,男人的背叛,生活的艰辛……,她在赵府中的挣扎无奈等等,就在那霎间好似解锁了一般都涌上了心头。红裳,哭了。

红裳,不是流泪了,她是哭了。她哭得很痛很痛,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她揪着赵一鸣的衣衫,哭了一个大雨滂沱。

赵一鸣自红

声中,能听出她的委屈、她的痛;听得赵一鸣一个堂下了泪来,他不禁反省:自己倒底带给了裳儿多大的痛?

他一直认为,裳儿是极坚强的女子,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可是现在,坚强的裳儿,伏在他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几欲昏厥。

赵一鸣除了拥紧了红裳,除了轻轻抚着红裳的后背,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赵一鸣掉下第一滴泪时便下定决心:日后,他不会再让裳儿如此哭泣。

红裳哭了好久,才终于慢慢收了声:她的全部理智回归了。红裳想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身要清理一下被泪水浸湿的脸: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难看,她不想被赵一鸣看到。

可是赵一鸣却以为红裳想离开他的身边儿,他一紧手臂:“裳儿,你就是不原谅我、就是打我,骂我,甚至于——,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放开你,不会放你走!我、我、我——”赵一鸣低低叹息了一声儿:“我离不开你。”这五个字轻得如同蚊子飞过的声响。

红裳还没有反应过来,赵一鸣又极轻却极坚定的说道:“裳儿,我会好好的待你。不放你走,不是我自私;不,也是我自私,我是真得舍不得你;不过,如果你没有嫁给我,我却让你如此伤心,伤得你不想再理会我,我一定会放开你,只要你能快乐;但是现在,你只有在我身边了,世人容不得和离的妇人。”赵一鸣顿了顿,低下头看着红裳的双目:“我以后决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儿委屈,裳儿,给我机会,我会——,给你幸福!”

红裳半晌儿没有吱声儿,赵一鸣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裳儿难道真得不会原谅他吗?难道裳儿真得已经安心要离开赵家了吗?裳儿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了吗?一个一个的想法接踵而至,赵一鸣的心神一时间有些乱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如果不是因为赵一鸣太在意红裳,他也许不会一心认定红裳不说话,就是不答应他——还有默认一词,不是吗?

赵一鸣又想起昨日上午理事儿,管事的回报:夫人给霄儿家买了一个铺子——那是她的退路吗?赵一鸣原本不想问红裳此事的:裳儿只要高兴,想做什么都可以,左不过是一间铺子罢了。可是现在,他忍不住想问上一问了。

就在赵一鸣急急想开口的时候,红裳轻轻的说道:“只,一次机会,再无下次。”

赵一鸣闻言后,感觉到一股狂喜淹没了他,他紧紧抱着红裳,忍不住连连亲了红裳几下:“裳儿,谢谢你。绝不会再有下一次,绝不会的!”

红裳伏在赵一鸣的胸膛上没有再说话,她闭着眼睛想到: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吧;如果——,赵一鸣真得不是自己可以合作下去的伙伴,那也只能走。是心走,还是人真得走,这要看当时的状况了。

赵一鸣和红裳又温存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红裳及时提到明日应该如何应对看八字的事情,打掉了赵一鸣一半儿的热情,赵一鸣便又要和红裳商量进行他的子孙大业了。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他仔细想了一下:刚刚在上房时,他的脑筋不是很清楚——正确来说,是他这几日满心里牵挂的都是红裳会不会原谅他,他的头脑就没有真正清楚过多少。

现在赵一鸣放下了所有的心事儿,立时就想明白了,他道:“我原本还想贿赂那算命先生呢,不过既然我有这个想法,那薛家姑娘当然也会想到,所以,此法不可用——不过,也要早一些让他看看我的八字,看他会说些什么,有没有必要封封他的口;八字嘛,八字也许可以做做假,倒也可以省下一笔银子——只是要瞒过老太太去,却不太容易。”

红裳听到这里笑了两声儿,赵一鸣捏了捏她的鼻子:“笑什么,又笑是不是?”

红裳急忙服软:她可是一向不吃眼前亏的。红裳嗔赵一鸣:“正事儿,夫君。”

赵一鸣忽然有些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我说怎么每次同你说话,总感觉有些不舒服呢——裳儿,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夫君、妾身这样的称呼,赵一鸣听着一点儿也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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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二章 我坏坏的笑,我坏坏的笑

裳的脸一红:“换什么称呼,夫君这个称呼不是很家都是这样称呼自家的夫君的,哪不有什么其它的称呼啊。好了,好了,说正事儿要紧,正事儿要紧。”

红裳当然明白赵一鸣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一来有些不好意思——直呼姓名当然没有什么,只是被赵一鸣这样一逼却有些暖昧了;二来她还怕赵一鸣只是心血来潮,古人对于男尊女卑是极为在意的儿,现在赵一鸣这样说,日后他哪日不高兴了,那惨了的还不是自己?

赵一鸣却不上当,他笑着看向红裳:“不急,我们有大把的时辰谈正事儿,而且关于你对我的称呼,更是正事儿中的正事儿;裳儿,你如果想不出来,我代你想也是可以的。”

红裳瞪他,赵一鸣不怕,他直管笑嘻嘻的:“想不出来?那为夫的就代裳儿想一想吧,累坏了裳儿,为夫的可是会心疼的。”

红裳连忙道:“哪个用你想!”红裳不敢让赵一鸣想称呼,一准儿会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词儿。

赵一鸣瞄了红裳一眼,满脸不太放心的样子:“裳儿,你真想得出?说来听听吧。”

红裳忍不住又瞪了赵一鸣两眼:还是前两日好啊,能正正经经的说话议事儿,现在的赵一鸣又恢复成原来的那副样子。不过,红裳还是赶紧开口说道:“那,直呼夫君的名字,不知道可不可以?”

红裳心道:如果你同意,那就是你让我直呼你的名字,可不是我不知道进退上下,日后就算你不高兴了,也不能怪我不是?

赵一鸣大点其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太可以了。”赵一鸣现在只想和红裳是夫和妻的关系,没有尊卑之分——他不想看到红裳对他执礼甚恭地样儿;裳儿,那是他的心头肉,怎么能和自己有尊卑上下之分呢。

看到赵一鸣有些兴奋过头的样子,红裳忍不住拍了一下赵一鸣:“正事儿,正事儿。”

赵一鸣却道:“什么正事儿?不是刚刚同你说了嘛。我们现在说得就是正事儿。裳儿。你怎么也不称呼我呢?唤我一声儿听听。来。裳儿。快了。”

红裳瞪她。赵一鸣压根视而不见红裳地目光。红裳最后败下阵来:“一鸣。我们说正事儿吧。”二十一世纪男女都是互相直唤其名。这对红裳没有什么可为难地。这却是赵一鸣想不到地事情。

所以红裳叫得极为顺口。赵一鸣也听得极为顺耳儿。

红裳最终还是与赵一鸣约定:在人前。她还是依规矩称呼赵一鸣;在人后。她才直呼赵一鸣地名字——老太爷是个极重规矩地人。红裳可不想因这样地小事儿被老太爷训一顿。落个不好地印象。

赵一鸣要求红裳多唤他几遍:他是想让红裳熟悉一下。不要明儿又不好意思了。

红裳无奈多唤了几声“一鸣”。赵一鸣听得大乐;然后。赵一鸣便与红裳议起了明日之事。不过说着说着赵一鸣总是想些不太正经地事儿。在红裳地脸红不断升级中。总算把事情议完了。

赵一鸣的意思也是同红裳一样,想看看能不能利用明日地算命先生,拿到倩芊的把柄儿,让她在老太太跟前儿出次丑儿——也让老太太明白一下倩芊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不过,赵一鸣还道:“薛家姑娘不是一个愚笨的女子,也许她会想到我们现在的打算,所以——”在赵一鸣的奸笑中,红裳也明白了赵一鸣地意思。

然后,赵一鸣便又和红裳“议起了”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赵家地子孙大业——红裳微弱的抗议当然不会起作用,于是赵一鸣地子孙大业又一次展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红裳要起身去拿衣服,赵一鸣却阻止了她:“裳儿,你不要动了,一会儿我去给你取衣衫。”

红裳刚想开口,赵一鸣一点红裳的俏鼻,嘴角浮上了一个特别地笑意:“裳儿,你难道不累?昨日晚上你还说累了呢。既然你并不累,那我们的子孙大业今天晚上还要——,唉哟,唉哟,裳儿,好裳儿,饶了我,我不说了,不说了成不成?”

红裳扭住赵一鸣的耳朵,不过她的脸还是一样的红了,所以赵一鸣也不是没有成就感的。

听到赵一鸣求饶,红裳这才放开了他的耳朵:看来自己不能只是贤淑,要时不时的野蛮一下才可以。

她又看了一眼赵一鸣:赵一鸣虽然在揉耳朵,可是却一脸的幸福模样;于是红裳当下认定自己的想法极为正确:原来是自己太温柔了,所以才会让赵一鸣吃吃的死死的。

赵一鸣一面揉着耳朵,一面又开口了:“那子孙大业的事儿不说可以,不过衣衫还是我去取的好。”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有些迟: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让男人伺候女子可是不成的。

赵一鸣却当红

了:就算红裳不答应,他也当她是答应了。所以他了另外一件事情:“裳儿,当日那一脚——”

红裳立即回神,她的全身都是一硬,立时垂下了眼睑:“一鸣,不要说了,都过去了。”

赵一鸣感觉到了红裳身子的僵硬,他抚着红裳的头:“都过去了吗?裳儿,就算过去了,可是此事也要说清楚,不然你我之间岂不是还有心结吗?”

红裳没有说话,她其实还是很在意那一脚的,所以她才不想提。

赵一鸣何尝不知道呢?所以他轻轻一叹道:“那天凤舞给我说得时候,她半身是血——我多年不在家中,外放时舞儿不过是几岁的女童,所以回来看到女儿们都这样大了,心里本就觉得对不起女儿;而当日凤舞说是你刺伤了她,我一下子想起了许多关于继母的传言,再加她身上的血,地确是信了八分;所以我一见到你才会喝你跪下;”赵一鸣说到这里咳了两声儿,他依然是心虚的很:“裳儿,我的确是看到凤舞一身地血后,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喝你,不过现在我知道错了,真的;当时会那么冲动伤了你,是因为我转脸看到凤韵那一身的伤,再加上凤舞所言,两个女儿都血肉模糊,就完全信了凤舞地话,认为你把凤舞和凤韵伤成了那个样子,所以、所以——”

赵一鸣说不下去了,最后他长长的一叹:“裳儿,是我不对,不论说什么也是我不对。我只是想说——”

红裳轻轻开口打断了赵一鸣的话道:“你根本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

赵一鸣被问地愣住了,过了好半晌儿才道:“裳儿,不是的,不是的。可、可是怎么说呢?”他挠了挠头,有些心急起来,他知道此事如果解释不清楚,红裳便会对他有一辈子的心结儿。

赵一鸣急得耳红脖子粗了,依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看了看红裳:“裳儿,那是我地女儿,如果她和凤韵那一天不是全身都是血,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了凤舞;也不是说我不相信你,就是说,那个,唉——,裳儿,我说不清楚了!”

赵一鸣有些挫败的捶了捶头,他自问:如果事情再重来一遍,他会不会依然动怒呢?答案是一定的,只是他不会再踢红裳了——事关他的血肉,他真得做不到看到那一身的血无动于衷,除非他早早知道了凤舞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红裳和赵一鸣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之间地亲密又有了裂痕,这让赵一鸣的心更加慌乱起来。

赵一鸣看了一眼红裳,看到红裳平静地脸,他的心刺痛了一下:“裳儿,此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我只能说,如果事情反过来,你一身是血地来告诉我是凤舞或是他人刺伤了你,我也会一样的震怒,也一样会忍不住打那个伤了你地人——不管他是我的什么人;裳儿,此言决不是为了敷衍你才说的。”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这番话后,抬头看向赵一鸣,赵一鸣也深深的回望着红裳;红裳轻轻一叹:“那我再问一句,可以吗?”

赵一鸣点头:“问吧。”

红裳认真的道:“如果凤舞或是其他你的至亲,再一身是血的向你哭诉说是我刺伤了她或是要杀了她,你还会不会相信?”

赵一鸣认真的想了想以后才道:“不会了,绝对不会。”

红裳深深的看着赵一鸣良久,然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顿了一顿又轻轻一叹:“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赵一鸣拥紧了全身放松下来的红裳,他知道他还需要更努力一些,才会把红裳所有的虑打消掉。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红裳忽然挣脱了赵一鸣的怀抱坐了起来:“都什么时辰了,还要去上房呢!”

赵一鸣看了一眼外面,把红裳又拉倒了盖好被子:“已经迟了,你就是再叫也迟了;这么冷的天儿,你想着凉吗?好好在被里呆着,我去取衣服。到上房那里,我会老太爷和老太太解释的。”

红裳听到赵一鸣的话后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他能如何解释?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不过,嗯,在这个非常时期,就随他去吧——也许就堵上了老太太的嘴也说不定。

不过,红裳坏坏的笑了一下:就算老太太的嘴堵不上,她也有其他的法子堵上老太太的嘴。红裳想到这儿看了一眼赵一鸣:嗯,这个法子要不要同赵一鸣说一说呢?不说,日后也瞒不过去,说服他一起做吧。红裳这样想着,更加坏坏的笑了两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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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三章 迟到的误会

裳眼睛转了转,便唤赵一鸣道:“一鸣,你过来,我要同你商量一下。”

赵一鸣转身:“裳儿?”

红裳伏在赵一鸣的耳朵旁如此这般的嘀咕了一番,赵一鸣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太儿戏了,再说,也不太好吧。”赵一鸣一面说一面给红裳穿衣。

红裳早已经料到了赵一鸣的反应,她系好了衣带后掐腰道:“哪里不好?这是孝道,知道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儿子的?”

赵一鸣看着红裳的样子,似乎是想笑,不过最终他还是很明智的选择忍笑;然后认真想了一想,居然就真是点了点头:“嗯,也说得过去。不过,事后如果——”

红裳没有想到赵一鸣如此容易就被说服了,她先是一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了点头:“那个我当然想过来,你放心就好。”

赵一鸣依然有些不放心,于是红裳夫妻二人又一起嘀咕了半天,然后两个人都笑嘻嘻的穿好了衣服,叫人进来梳洗,准备去上房了。

赵一鸣洗脸时想到红裳的话,脸苦了一下,不过此事虽然有些胡闹,却也是一种解决事情的法子——不然,老太太总被倩芊等人利用,老太爷总以礼仪规矩以上,他也是不胜其扰啊。

赵一鸣抹了两把脸以后忽然想到:二弟应该快回来了吧?他为什么不快马加鞭的往回赶呢——咳,咳,那个,就算自己没有多少思念之情,可是老太太总是很想念他的嘛。赵一鸣对他那个纨绔的二弟,在这一刻生出了他有生之年最大的思念之情,恨不得他立时就能回到府中。

能解救他地法子。还有一个就是可以利用一下二弟了;赵一鸣地心中有了一丝愧疚。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不是?二弟媳就是一个悍妇兼妒妇。二弟是该再多几个妾室。也好平衡一下他地后面。

虽然。赵一鸣地二弟赵一飞已经有了两名妾室。不过。赵一鸣心想。自己可是有四名妾室地。作为兄长友爱。也不能让弟弟太过吃亏是不是?最重要地是。二弟一定会很开心接受地。至于二弟媳。咳。咳。那是二弟地家务事。他一个大伯哥是不好过问地。

赵一鸣洗完了脸。也想通了有关于赵一飞地事情。他更加地渴望他“亲爱”地二弟回家了。赵一鸣接过霄儿手上地棉巾胡乱擦了一下。便唤了一个婆子进来:“你去给赵安传话。让他使几个长随去接一接你们二老爷——老太太想念他紧。让你们二老爷加快些行程。”

赵一飞现在地确是在赶回府地路上。不过依着赵一飞地性子走。等到赶回府中。怕是要过年节了。

婆子答应要走时。赵一鸣又叫住了婆子道:“你不用去了。我再想一想。也要问问老太太是不是有话儿要带给你们二老爷。现在先不用去传话了。你先去忙吧。”

婆子虽然心中奇怪。但也不敢过问主子地心思。福了一福便下去了。

赵一鸣忽然之间改变了主意,是因为想起来:弟弟回来虽然能分担一下纳妾地事情,可是他与他的那个妻子,可是对于赵家的产业与掌家地权力一直热衷的很—他们一回来,裳儿的日子岂不是更烦心了吗?

唉,想到自己的宝贝弟弟一家,赵一鸣地头便疼了起来。

红裳在一旁听到赵一鸣又不让婆子去传信儿,微一转念,便猜到了赵一鸣的心思:“夫君,你怎么又不让人去接二弟和弟媳了呢?老太太可是日日念叨呢,二弟一家人能早些回来也好,免得在年节下回来府中更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赵一鸣轻轻一叹:“虽然他们早晚是要回来的,不过他们只要一回到府中——”

红裳一笑:“既然早晚要回来,早回来与晚回来能有多大的区别?再,不是还有你嘛?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怎么也要面对处理。”

赵一鸣用手抹了一把脸:“话虽然如此,不过他们能晚回来一些,你也能过几日舒心的日子。”

红裳更是好笑起来:她自进了赵府,哪有过什么舒心地日子?不过赵一鸣现今能替她考虑,已经难得了。红裳轻轻摇头:“有你呢,我们同心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在红裳看来,赵一鸣地二弟一家人避是避不开的,那就只能全盘接下来了。就算他们再难缠,不也要纠缠地吗?现在自己和赵一鸣多问问有关于他们夫妻的事情,多加些准备也就是了。

赵府地家产与赵一鸣的高升,想让赵一鸣的弟弟不回府,那简直是痴人说梦。红裳认为,晚回来不

来——姨娘们的事情解决完了,她们大房与二房的冲了,落在老太太的眼中,不正正是她这个做大嫂的不容人吗?

虽然现在赵一鸣的弟弟回来,府中只能乱上加乱——可是已经够乱了,那就乱到底好了。乱得厉害了,才更能捉到对方的痛脚儿。

总之,赵家老二是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早与晚在红裳眼中,区别并不大——孙氏禁了足,二三个月内出不了门儿;小陈氏现在正心焦月例与印子钱的事情,而凤舞要回来也要到年节了吧?小陈氏放印子钱的事情,就算都算到她的头上去,她会得个什么结果还说不准备呢。这些人,都是恨不得吃自己肉喝自己血吧?只是一时半会儿不弄不出去。

年节的时候牛鬼蛇神聚一起,不如现在就让赵老二一家回来的好:先了解了解赵一飞一家人是什么脾性也好。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一笑,然后歪头道:“算了,顺其自然吧。如果他们早到了我们便早烦恼,他们晚到了,我们也少不了烦恼。”

红裳看了赵一鸣道:“既然夫君也说是烦恼,那就早除早了。一会儿还是找个机会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一声儿吧。”

赵一鸣看看红裳,他不太明白红裳为何喜欢二弟早些回府——他现在依然没有意识到,他的那些姨娘们和他的二弟一样,不会放过红裳的;不过,也怪不得他,他是一个受礼教熏陶了三十年的男人,对于妻妾和睦相处他是认为相当然的。

虽然赵一鸣不太明白红裳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点了头:“好的,遵命,小的一切都听夫人吩咐。”说罢,他哈哈大笑着看向了红裳,红裳嗔了他一眼,终于也撑不住笑了起来。笑过后,夫妻二人丢开了此事,一起去上房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等了赵一鸣和红裳半晌,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倒没有什么不悦,老太太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儿看了看红裳。

红裳的脸皮儿毕竟是薄的,所以被老太太一看便飞红了脸——虽然一大早的她与赵一鸣什么也没有做,可是被老太太一看,她还是脸红了。她这一红脸,不止老太太有笑意儿,老太爷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笑意。

好像是为了免得红裳尴尬,老太爷待赵一鸣和红裳行完了礼,立时起身道:“摆饭吧,走,我们也去偏厅。”

老太太也笑着站了起来:“对,对,都饿了吧?我们去用饭吧。”

老太爷的话还好些,可是老太太的话一出口,让红裳的头更低了半分,就连赵一鸣也咳了两声儿: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母亲的话,实在有些太露骨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却根本不在意,他们正高兴呢:庶出的孙子哪有嫡出的孙子强?当然了,子孙是越多越好,但还是要有嫡孙才更好。所以,在他们盼孙心切下,对于赵一鸣和红裳今日迟来的事情,没有一丝不悦。

而且在饭桌上,红裳得到了她入府后空前的照顾,那汤汤水水,那些补身的菜式被老太爷和老太太命人都放到了她的面前;老太太还一个劲儿的让红裳多吃些,再多吃些。

甚至于在饭后,老太爷和老太太还道,以后过来上房不必那么早,就像今天这个样子刚刚好——只要不误了赵一鸣以后的差事儿和上朝就可以。

红裳和赵一鸣都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却又羞涩的不好开口分辩什么,只得唯唯喏喏的应了一声儿。

老太爷已经知道了老太太昨日上山求签的事情,他转开话题解了赵一鸣与红裳的尴尬:“虽然圣人有言,不能信鬼神之论,不过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宁可信其有啊。”

赵一鸣和红裳都欠了欠身子,老太爷又道:“可打了人去请钱道长?如果没有,快些去吧。”

老太太笑道:“我怕钱道长今日不得空闲,昨天晚上已经急急使了人带着银钱去了一次,和他的道观结了善缘;钱道长答应今日上午一定会来,不过现在时辰还早,怎么还要等一会儿。”结了善缘就是指给道观一笔银钱,能让钱道士答应一早就来,这银子老太太舍得不少才对。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了一眼:这银子花得,实在是有冤。

老太爷听到老太太的庆后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一鸣的八字可已经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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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四章 薛老太爷是神仙呵

太太闻言笑道:“这倒不曾,一时让一鸣写一个出来就是了;不急,有得是时间。”

老太爷看了看赵一鸣,然后笑道:“嗯,闲来无事,我亲写贴子吧。

来人,取文房四宝过来。”听上去,老太爷今日的兴致很高似的。

听到老太爷的话,红裳和赵一鸣脸上的神色不动,甚至都没有看对方一眼,只是在心中一叹:想在八字上动手脚,那是不太可能了。

老太太当然把赵一鸣拒绝纳妾的事情同老太爷说过了,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老太爷想来是料到赵一鸣会在八字上动手脚,所以他要亲自书写。

赵一鸣一面同老太爷笑道:“父亲今日好兴致。”一面在心中暗道:好在还想了其它的法子,不然被老太爷这一搅,今日的事情会成什么样子还真难说呢。

老太爷看着赵一鸣一笑,也不说话,直接取了笔在纸上书写起来,也没有几个字,一时便就写好了。老太爷并不反对儿子和妻子感情深厚,而且诞下嫡子来更好;不过,人丁单薄却已经是老太爷的心病,不要说一个孙儿,就是两个孙儿也满足不了他,他要是的儿孙满堂!所以,赵一鸣纳妾,在老太爷看来,是非常应该的、是必须的。

而这时,凤歌姐妹也来请安了。两姐妹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笑了两句后,便查觉出大人们有事儿要商议似的,便起身告退去了凤韵的房中。

凤歌姐妹刚走,门外报称:表姑娘来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

老太爷看了老太太一眼:“你没有同表姑娘说今日我们有事儿?”一个外人,并不在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姑娘。在老太爷的印象中,薛家的姑娘一直是一个知进退识礼仪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凑热闹呢?可是,她偏偏来了。

老太太微微一皱眉头:“芊芊是知道此事儿地。她是不是没有听清楚今日算命先生会来。还是她不知道是上午那先生来、还是下午来。所以才过来想同我坐会儿吧。”

老太爷没有再说话。看了看赵一鸣道:“我们去小书房呆会儿吧。”说完。老太爷带着赵一鸣走了。老太爷对于见女眷没有什么兴趣儿。尤其是对于见薛家地女眷更没有什么兴趣了。这还是倩芊给老太爷留地印象不错。不然老太爷可能连个好脸子也不准给她。

倩芊进来后。给老太太请了安。又同红裳见过礼才坐了下来。

倩芊坐下后。看向老太太道:“家父母昨日来了书信。刚巧遇上芊芊和老太太去了山上不在府中;昨日晚上回去才看到地。”

老太太听了以后才明白倩芊是为了什么而来。便笑道:“哦。来信了?那你父母地身体还好吧?可见到你兄长了?你兄长可好?”

倩芊欠身答道:“家父母与家兄还好。累老太太挂心了。家父母有书信一封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芊芊带过来了。”倩芊没有说她父母与她兄长地事情。只是一句话便带过去了。

老太太倒也没有多问:她听到有信给她,认为是什么事儿都写到了信中。倩芊命心然把信奉给了老太太。

红裳听到倩芊的话,虽然没有看倩芊,可是她的心下却有些惑:倩芊的父母走了很长时间了,而且她兄长的情形当时她地父母说得极其严重,她只这么一句话便带过了?红裳看了一眼那薄薄的两张纸,里面就算提高到这些情况,想来说得也不多。

红裳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薛家人,嘿,还真是奇怪啊。

老太太看完了薛家老太爷的信后,点了点头:“嗯,一切都好就好啊,我也是一直担心你兄长呢,这样我就放心了。至于你父亲说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好今日家中请了先生来,就一起看看也无妨啊。”

红裳一听老太太的话,心下起,扫了一眼倩芊:她又想出了什么花招儿?请算命先生来,一起看看?看什么?

红裳正想法子打算巧妙的问一问老太太,倩芊地父亲倒底拖了她什么事儿时,外头婆子来报:“钱道长已经到了,老太太。”

老太太把信收起放到了桌上:“请钱道长到偏厅略坐一坐。”然后又道:“来人,速去请你们老太爷和老爷。”绿蕉答应了一声儿,挑帘子出去了。

倩芊看着绿蕉的背影儿,嘴角儿浮起了一丝冷笑:真得不是能成气候的东西,不过这样地人才好控制倒是真的——少不得那一房的妾先便宜了她吧。

倩芊又扫了一眼红裳:红裳没有什么神色变动,压根都没有看向绿蕉,好似对于这个时候绿蕉应命出去没有什么反应似的。倩芊取了茶钟到手里,扫了一眼身后地心然,心然便急急的出去了。

绿蕉当然是想在请老太爷和老爷过去偏厅时,先见一见那个半仙儿,送他些银钱,让他为自己多说两句好话儿。

可是她行了没有几步,便被人唤过了,回头一看却是表姑娘的丫头心然。

心然伏耳对绿蕉说了一番话,绿蕉的脸色青了又白

又青,最后长叹一声儿,对心然点了点头,转了个方小书房去请老太爷和赵一鸣。

心然看绿蕉走了,她也没有回去,而是行了出去——她怎么也要回房取些东西来才成啊,空手在老太太的房里进来出去,不是让人心嘛。

老太太不便过去偏厅,只得吃茶等着。而倩芊看到老太太桌上那封信还在,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她有心出言提醒一下老太太,可是看了一眼红裳,又强忍住了。

红裳和画儿都在暗中注意着倩芊,看到她瞄了老太太跟前桌上的信几次,欲言又止,便知道那信一定有什么蹊跷才对。

红裳吃着茶看着那信:会有什么猫腻呢?红裳回想着刚刚老太太和倩芊地那两句话,想想眼下的情形,她没有费很多力气便想明白了:信里面一定有表姑娘地八字!她的父亲是托老太太给她去看八字吧?薛家老太爷以什么样地借口,让老太太找人看看表姑娘的八字不知道,不过,这封信可来地真巧——昨儿送到的府中,而今儿居然就有半仙之流的人物来家中为赵一鸣看八字呢。姓钱的道士是不是半仙红裳不知道,不过薛家老太爷倒像是有半仙之体:他可是掐算的极准啊。

红裳吃了一口茶,继续思索着:嗯,她如此有把握,要么是买通了那个钱半仙,要么——,那八字上就有问题!薛家老太爷一定是写了信给表姑娘,因为只要一问大门儿上的人儿,便可以知道昨天是不是有人送了信来给表姑娘,这事不好做假;但是,那信中是不是有她父母给老太爷、老太太写得信便不一定了,至于那八字,更加得说不准备了——如果真是薛家老太爷所写,那薛家老太爷就真是神仙了。

红裳想到这里,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焦急,正急急在心中设法,想阻止老太太今日把倩芊的八字送到钱半仙那里——表姑娘的这个法子,她和赵一鸣都没有想到,万一让她得手……

红裳正在思量时,老太太却在取茶钟儿时现了桌上地信,她轻轻一拍额头:“差一点儿忘了此事儿。言梅,你去把这贴儿送到偏厅去,就说是我们家姑娘的八字,请钱道长一并看一看。”

言梅接过了贴子走了,红裳想拦也拦不下了——红裳到了赵府后,第一次有了紧张与无措的感觉:现在要如何做呢?

言梅拿着那信中的贴子出去了,倩芊的脸上便出现了放松地笑意,她起身道:“今日老太太有事儿,芊芊是外客多有多便,才先回房避一避吧。”

老太太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回房也没有什么事儿做,坐下来我们娘们好好说会子话吧;我这样坐上也只是干着急,不如同你和你表,我们娘仨儿说会子话。”

倩芊当然不是真得要走,听到老太太的话答应一声儿,便又坐了回去。她拣着老太太喜欢听得话儿说了起来,老太太虽然心中挂着事儿,倒也被她逗得放松了不少笑了出来。

红裳的心神却有些散乱了,她还在想法子:总不能让倩芊得逞吧?可是她连想了几个法子,在眼上也不是不管用。而且,她一个女子,也不方便直接去偏厅上见那个钱道士啊。

红裳心中有事儿,所以嘴上地话便不多,倩芊却和老太太越说越近乎,越说笑声儿越多起来。

偏厅上,老太爷和赵一鸣已经同钱道士见过了礼,寒暄过后,钱道士便道:“府上善缘,便得今冬京中不少人家免饥受冻,功德无量啊!”

赵一鸣一听皱了皱眉头:“当今圣上仁德,泽被天下百姓,我们一家哪里有什么功德无量之说?”

做善事儿可以,但做得善事儿太大,在民间太过有声望,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什么好事儿了——那是犯忌的。老太爷和赵一鸣都是为官多年之人,哪里能不懂这些?

而且因为钱道士的一句话,让老太爷和赵一鸣都对他生了心:他说那话儿是无心还是有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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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章 只认钱的道士

赵一鸣的话,钱道士拂须一笑:“看来今日小道唇舌了,贵府的银钱充作朝廷之银,日后用于救助京中百姓,府上没有异议吧?”

老太爷闻言想了想:“你们道观是受朝中供奉的?”

钱道士点头称是,老太爷和赵一鸣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把话题转到了八字上面——朝中的事情已经错综复杂,而太后和皇上又笃信神佛,所以对于同朝廷扯上关系的道士,像赵一鸣这样中立的官员,那自然是敬而远之。

钱道士取过赵一鸣的八字看过之后一笑:“此命格不错,府上是要问子嗣之事,对否?”

老太爷连连点头,钱道士笑道:“那小道就要恭喜赵老太爷,府上就要大喜了!明年您一定会抱上孙子,而且真可以说是喜得贵子啊。”

老太爷听了大乐:“承道长吉言了。”

钱道士看着八字又掐算了一番道:“贵府上子嗣虽然前几年有些艰难,但是日后赵府一定可以人丁兴旺的,赵老太爷大可以放心。”

赵一鸣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道士说得话虽然与他想听得不一样,不过倒也没有提什么纳妾之事儿。

老太爷听得更是高兴,便把老太太上山求签一事儿说了,然后问钱道士:“您看,犬子纳什么样的女子为妾才好?”

钱道士听到后看了一眼赵一鸣,赵一鸣双目露出了恳切之意。

钱道士一笑:“能为贵府开枝散叶地女子就在贵府之中。”

老太爷眉头一皱:“但是。什么样地女子才适合呢?我们府地女子也不少呢。就是因为所挑地几位不知道哪个好。所以才请了道长来地。”

钱道士宣了一声道号:“远在天外。而近在眼前。”

老太爷看向钱道士:“我们是凡夫俗子。还请道长明言。”

钱道士看向老太爷:“天气渐凉。京中受苦地百姓良多啊。”

老太爷和赵一鸣互看了一眼。实在是有些好笑。这个钱道士居然敲起了他们地竹杠。

老太爷拂了拂胡须:“他日贵观舍粥米之时,我府供贵观一月之粮;不过——”这些钱粮舍出去就当是为了子孙积阴德,也是想做多些好事儿,让老天早些送孙子来给他们抱。

钱道士起身单掌竖起行了一礼:“小道谢过老太爷,小道明白的。”

赵一鸣看着钱道士,他当然是不信钱道士所说地那些有关纳妾的话:这个道士张口闭口就是钱,哪里像是修道之人?

钱道士坦然自若的坐下后:“老太爷,能为贵府开枝散叶的女子已经有了,老太爷还要寻什么?”

老太爷听得疑惑,俯身向前:“道长,你的意思是说——”

钱道士道:“老太爷你是问令郎的子嗣,还是问令郎的姻缘?”

老太爷皱了皱眉头:“这有何不同?”

钱道士看向老太爷:“当然不同。”

老太爷只好答道:“问子嗣。”

钱道士道:“已经在贵府上,老太爷还想往哪里去寻?”

赵一鸣听到这里恨不得上去摇一摇钱道士,什么叫就在“贵府上”!红裳是在我们府上,可是其他人也在啊!这个死道士只收钱不办事儿,拿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糊弄人。

不过赵一鸣就算气得跳脚儿,现在也不能找钱道士算帐。

老太爷还想再问时,钱道士却笑了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太多,小道只能说这些了。”

老太爷看了钱道士一眼,他对钱道士的话有些半信半疑:这个道士实在是有些古怪,说他出家人吧,与人说话却像是世俗之人;你说他就是一个算命的先生吧,他还偏偏是有度牒地正经道士!想想这道士能和皇家扯上关系,老太爷便只能暂切相信他。

钱道士看着老太爷笑了笑:“老太爷,您信不信,明年就可见分晓。如果明年贵府得贵子,府上再和我们观结次善缘好不好?”

老太爷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对于钱道士的话更是多了一分不相信:道士也爱财,可是像他一样宣诸于口,任何机会不放过的要同人家结善缘的道士还真是没有。

老太爷不再提赵一鸣的八字,同钱道士请教了一些养生之道;老太爷听钱道士所讲,又对他升起了三分的信任——他不是一个假道士啊。

这时,言梅便把表姑娘的贴子送了上来。

听完言梅的话,老太爷的眉头皱了皱,而赵一鸣地脸却黑了一黑:这个薛家表妹,真是层出不穷的手段儿啊!

老太爷摆手让言梅下去了,把贴子递给了钱道士。

赵一鸣当着老太爷的面儿不好直接说什么,可是他却不能让钱道士给薛家姑娘看八字:这八字被送上来,那就表示薛家的表妹有十足的把握!如何能让钱道士说出:此女正合适给令郎做妾之类的话来。

赵一鸣想

好法子了,他心一横打算蛮干了。可是他刚想用力到钱道士对他眨了眨眼,赵一鸣疑惑的再看过去时,那钱道士已经转向了老太爷。

钱道士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老太爷,这个八字是要问命的好坏吗?那就恕小道直言了。这八字说不上好来,不过,唯一的好处便是旺夫旺子,而且极旺子孙;娶此女或是纳了此女地男家,当可人丁兴旺。”

赵一鸣听到这里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钱道士已经续道:“可是依八字来看,世上当无此人才对。”

赵一鸣和老太爷都吃了一惊:这是什么话!当然,赵一鸣还有喜:钱道士真是个好道士啊。

老太爷问道:“什么意思?”老太爷对于钱道士地信任几乎下降到冰点了。

钱道士轻轻一叹:“此八字不对啊,如此命格的女子是不可能会存在于世上——就算有,也活不过一岁去。咳,是不是有人写错了八字的时辰啊?”

老太爷看了看钱道士,看他一本正经,便打发了人去偏厅,麻烦表姑娘再亲写一份八字过来。

钱道士没有再说话,他取茶吃了两口。

老太爷和赵一鸣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八字是不是假的,他们还真不好说,毕竟人家大姑娘的八字,他们是不知道地——原来虽然薛家有那个意思把倩芊给赵一鸣做填房,可是因为只是提了提,所以赵家并无人知道薛家姑娘的八字。

老太太和倩芊正说得热闹,便有小丫头来要倩芊地八字。

红裳闻言便知道那偏厅上倩芊地八字有变:是好还是坏?她瞄向了薛家姑娘。

倩芊听到小丫头地话后,心头一跳:那个八字是她做了手脚,不过就是一个人的出生时辰,就算是做了假,她原以为无人能看出来地。不想,居然还是出了差错儿。

倩芊压着惊疑,做出奇怪的神色来说道:“八字不是已经送了过去嘛?”

小丫头回道:“那个写有八字的贴子道长看了,但是有些不太确定,所以让姑娘再写一份过去。”

倩芊还有些忧疑时,老太太已经说道:“那就再写一个吧,可能是你父亲哪个字写得不太清楚。”

倩芊刚想开口时,发觉表嫂正在看她,而且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倩芊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应了老太太的话,取了笔又写了一份八字。

表是什么样的人儿,倩芊还是几分认识的,所以她不想这个时候被表识破而坏了她地“大事儿”。

红裳玩笑似的说道:“是不是表舅老爷想给表姑娘说亲了?”

老太太也笑道:“嗯,有这个可能。芊芊的年龄正是时候,再过个一两年就大些了。”说到这里想起原来薛府曾来议过的亲事儿,老太太不自禁的看了一眼红裳:自己这个儿媳还行,芊芊再她,不是自己家的,倒也不必强求了。

老太太又想起表弟留下倩芊在府中暂住时说过的话儿,轻轻摇头:想来他一个大家的姑娘,不会给人做小的,是自己想左了。老太太放下了心事儿,便又说笑起来。

可是现今倩芊有了心事儿,说话便不似刚刚那么讨喜了;红裳见她如此,心里却踏实了许多,便同老太太说起了接恩旨地事情——老太太对此事当然上心,便和红裳你来我往说了一个热闹,把倩芊抛到了一旁。

倩芊也没有心思争这个风头了,她现在一心都在自己写的八字上了。

她昨天晚上想到表说出算命先生的话可能是个套儿后,便又想出了新得法子:老太太和老太爷不就是想找一个可以旺他们赵家人丁的女子吗?自己就做那样的女子好了!

她便让人取了她的八字出去让人看,嘱托一定要问清楚什么样的八字可以旺人丁。薛家的长随今日一早把看好的八字送回来时,倩芊看到自己的八字并不旺子,她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地八字不旺,可以修改成旺子的啊,不就是一个时辰嘛。

可是没有想到,她花了十几两银子买来地八字,好似被人看出了破绽:哪里有不妥呢?倩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是哪里被人看出动了手脚:她父亲的字她仿得就是她的嫡母都看不出来,赵家不可能有人能看出来。

咳,咳,本来想叫红裳出来打个滚要票的,可是赵一鸣那小子居然拿棒子威胁我——我一向胆子,所以只好跑出来了;红衣那里,想一想那几个会武的男人,咳,小女人没有敢去。亲们,小女人这么可怜惜,就是不打滚求票,有票票地亲们也把票票投了给小女人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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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六章 好事近了

芊越想不明白八字哪里有问题,她心里越没有底儿:表哥不会无缘无故的,使人来再要一次自己的八字;她不自禁的想到:难道那个钱道士真得是半仙不成,能掐会算知道自己在八字上动了手脚儿?倩芊原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如果有鬼神,她为什么自幼受苦,却不见神仙来救呢?

红裳只看表姑娘的神情,便如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放下了全部的心思陪着老太太议事儿,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表姑娘对于偏厅上的事情绝对无能为力,而她却不同,她还有一个伙伴儿赵一鸣在那边儿呢;红裳相信,赵一鸣不会让表姑娘的八字派上用场。

钱道士看了倩芊新写的八字后,摇头叹道:“这个八字怕是本人的父母记错了时辰,这样八字的女子世间绝不会有。而且,只看此女写的字,她的八字也断不会是如此的。”

老太爷看向钱道士:“道长还会看字断人?”

钱道士轻轻摇头:“哪里,不过是略略能看一二,终究此法不是大道,不提也罢。只是此八字,小道是看不了的,只能请府上再另请高明了。”

赵一鸣听到这里是真得松了一口气儿,不过在他看来,钱道士更加不像一个道士,更像他的姓氏:只认钱的商人!

老太爷客气了两句,便收了倩芊的八字,然后让人又包了几两银子给钱道士,让赵一鸣亲自送他出府——就算老太爷不说,赵一鸣也会如此做地,他还有话要问钱道士呢。

钱道士走出府门时,对着赵一鸣一拱手说道:“有劳赵大人相送。”然后一笑又道:“大人是不是认为小道不像是道士,反倒像是个商贾?”

赵一鸣听得心里一惊:这道人,古怪!居然能说破他心中的想法儿,有点儿道行。

钱道士摆了摆手,示意赵一鸣不必开口说什么,他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小道收获极丰;”说着他大笑了两声儿,然后又道:“赵大人的好意,小道也收到了,并且也明白。只是,小道并不能做违心违天之事儿,所以今日的所为与大人相交待的相差甚远,还请大人见谅。”

钱道士躬了躬身:“还有。小道也对不住府中众位地好意。”

赵一鸣还有些愣愣地。一时间没有说话。钱道士却眨了眨眼道:“那些银两。小道就代京中百姓收下了。并谢过赵大人地一再慷慨解囊。”

赵一鸣看着钱道士。良久后沉声道:“昨晚地那些银两。及今日地粮米倒也不算什么。你是不是舍于人家我倒不问。只是你如果用那些银粮行恶。那——”

钱道士宣了一声道号:“不敢。赵大人放心。”

赵一鸣摸了摸下巴:“昨日都有谁去找过你?”

钱道士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赵一鸣瞪他,钱道士依然笑眯眯的,却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说。

最终,赵一鸣只得道:“道长慢走,不送。”

钱道士大笑:“赵大人,你可知你算得上是天下很有福的人?你可知你那新夫人是你极大的福星?你可要惜福啊,就要像现在一样地惜福才可以。”

赵一鸣听得心中一动,待要详问钱道士时,他却拱手上了道观的车子。赵一鸣不好大声唤他,只好转身回府了。

他一路琢磨着道士的话,有福之人,福星?这两句话很有些矛盾呢——既然他是有福之人,那红裳就不会是他地福星了啊;有福的人还用得着福星相佑吗?

赵一鸣原本一点儿也不相信圆滑的钱道士,便是钱道士能说中他心中所想,所以他忽然对于这个古怪道士的话有些顾忌起来:真被说中,那自己岂不是对不起裳儿了。赵一鸣立时在心底呸了两声儿:对不对得裳儿,全在自己,怎么会在鬼神呢?

老太爷在偏厅地门口正等赵一鸣呢,他对于钱道士的话也有些将认将疑:薛家姑娘明明就在府上,钱道士偏说世上没有此人。

赵一鸣过来看到父亲有些惊讶:“父亲?”

老太爷把手中倩芊的八字挥了挥:“你怎么看?”

赵一鸣想都不想:“一定是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说了假话,如果不是钱道士信口胡说,那么这八字——,就有假!”赵一鸣几乎可以说确定薛家表妹在八字上做了假,不过他不能这样说,不然老太爷反而会怀他为什么如此确定。

老太爷看了一眼手中的八字:“也好确认,唤赵安来,让他拿了去几个算命先生哪里看看,如果所说与钱道长差不多,那就是这八字有问题了。”

老太爷倒不是无聊,他是想确认一下钱道士的话是不是可信——如果他说准了薛家姑娘的事情,那么他说得赵府地子孙也就是真的。想到钱道士地话,老太太心中还是一喜。

赵一鸣当然是巴不得使人去证实这八字有问题,因为他确定倩芊动了手脚,所以赵一鸣没有再想收买算命先生。

叫了赵安过来,吩咐完了以后,老太爷和赵一鸣便转身回花厅去。

老太爷忽然回头道:“一鸣,一会儿就同薛家姑娘说,那八字道长拿回观里去细看了,下午会让人送回口信儿来。”

赵一

没有异议,他知道老太爷这样说,是对薛家姑娘有了

老太太一看到老太爷,还没有等老太爷坐下,便问道:“道长怎么说的?一鸣要纳什么样地女子才好?多大的年纪、哪个月份地,还是家住在哪个方向的?”

老太爷被问得笑了起来:“哪有这么麻烦?道长只说了一句话。”

老太太急急问道:“什么话?”

老太爷淡淡地道:“道长说了,能为我们赵家开枝散叶的人已经在我们家。”

老太太听得一愣:家里可不是只有一个两个女子,这道长指得是哪一个啊?

红裳听了这句话,悄悄的瞄了一眼赵一鸣,四目相对时赵一鸣对着红裳点了点头;红裳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狡猾的道士!府里不管有多少人给了他银子,这一句话他便可以把银子全收进腰包里。

倩芊听了以后眉头却是一展:看来有人给了道士银子,不过却被她也占了几分好处——她不是也正在赵府中嘛,那个大妾理所应该是她的了。

绿蕉也心中暗喜:自己没有送一分银子,道士却说出了这么合自己心意的话,看来自己与老爷真是姻缘天定啊。

画儿的神色却变了变:该死地道士为什么说话说半截?痛痛快快说明白了,会死人嘛!

除了绿蕉和画儿以后,老太太身后还有二三个丫头的脸上闪过喜色:自己的银子真得没有白送啊。

老太太已经把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夫君,你没有问清楚吗?多大年纪的?或是生辰应该是什么时候的女子?这样我们才好确定让一鸣收了哪个进屋不是。”

老太爷一摊双手:“道长不说,我能拿他怎么办?”

屋里别有心思地人听到这里,更是喜形于色:如此自己岂不是大大的有机会嘛。

倩芊当然也是高兴的,不高兴怕只有红裳主仆了。还有一个烦闷地人:赵一鸣。

老太太抱怨了一会儿后,忽然想到其实这样也好,姨娘虽然只能纳两房,可是通房丫头却可以多送几个嘛:反正只要是府中的人就可以了,她可为儿子们准备了不少的丫头呢。

老太太这样一想便高兴了起来,转脸看到倩芊时想起了她的八字:“夫君,倩芊地八字道长可看过了?”

老太爷吃着茶淡定的答道:“道长有事儿要急着赶回观里,而倩芊的八字问命格又要仔细看才成,道长便把八字带走了,下午他会派人来送结果。”

老太太没有在意,点了点头:“嗯,要到下午啊。”

红裳听到后扫了一眼倩芊,然后看向了赵一鸣:赵一鸣向她眨了眨眼睛。红裳便知道倩芊的八字绝对不是被钱道长带走了——可是老太爷和赵一鸣藏起倩芊的八字作什么?

不过,红裳却知道倩芊的八字应该没有起到她想要地作用。

红裳也取了茶来吃:她要仔仔细细的应对倩芊了,让倩芊差一点儿得手,这样地事情一次足矣。

倩芊心中的不安更大了:先是重写了一份八字,现在又说被道长带走了—那八字不是被老太爷和表哥看出了什么来吧?倩芊悄悄地看了看老太爷:神色很正常,应该不会被看什么来才对啊。

虽然倩芊依然认为八字不过是一个人出生的时辰,就是随手乱写一个也不会让看出来那是假地,可是她的心里却始终七上八下的,怎么也静不下来。

倩芊的神色,不只是赵一鸣和红裳注意了,就连老太爷也暗中看了她两眼:这位表姑娘的神色有些奇怪啊,那个八字不会真得是她杜撰出来的吧—那她一个姑娘家,杜撰一个八字出来做什么?

老太爷想到钱道士对于那个八字的评语,他的眉毛跳了跳:难不成薛家的姑娘看上一鸣,想给他做妾?!

老太爷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倩芊:应该不会吧?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一个姑娘家不要说做了,就是想一想也是不贞啊。

老太爷的眉头皱了皱:好在她没有成为一鸣的妻室,如果是做妾,虽然也好,不过妾嘛,就不必要求太高了,进了赵家的门儿严加管教也就是了——最重要的是她是不是和一鸣的八字相合,命中是不是有子。

一家人刚刚用过了午饭,红裳和赵一鸣想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倩芊正在想要不要留下来陪老太太说说话,顺便套一套老太爷的口风:她的八字真得被钱道士带走了?就在这个当口,外面小丫头急急奔了进来:“老太爷、老太太,圣旨就要到了,离我们府还有两三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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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鸣一脸的无奈:亲们,小女人总打我妻子裳儿主意,我怎么舍得?为了应付小女人,我只好代我们家红裳出来了。亲们,有粉票的给她粉票,没有粉票的给她推荐票,明日我和红裳一定好好答谢大家,好不好?亲们,把票给小女人吧,不要老让她打扰我和裳儿的休息——大晚上,她不睡,我和裳儿还有子孙大业要进行呢。亲们,多多帮忙!

一百九十七章 接旨

旨到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一下子自椅子上站了起来,老太爷先开口:“快,准备接圣旨!”言梅和绿蕉扶了老太太急急进屋里去换诰命服色,而老太爷和赵一鸣也各自去换了官服。只有红裳不用特别打理,只换上一身全新的吉服就可以了。

虽然时间很紧,不过一个主子四五个奴婢伺候着,倒也很快把衣服换好了,只老太太大妆费时多了一些,倒也没有误了时辰。

老太爷早已经打人去吩咐赵俊杰与赵家的两个子侄换衣——他们也是姓赵,又都在府中,他们不出来接旨就是赵家对皇上不恭了,所以,同样命他们快快到前院去候着。

外院正中已经摆好了香案,红裳和赵家的主子们都到齐了,全都无心到屋中坐着,都在香案不远处立着。

等不多时,一阵马蹄声儿传来,伴着一声儿“圣旨到——!”

赵安等人急忙打开了中门,老太爷与赵一鸣带着赵家子侄急急迎了上去。来得是一个老太监,不过看上去人倒还精神,上下马极为利索,行路也虎虎有风。他后面跟着四个个白白净净的小太监,手里捧着用明黄色缎子盖着的漆盘儿。

老太监对着老太爷和赵一鸣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直奔香案后面立定。

老太爷和赵一鸣又带着赵家子侄跟着老太监走了回来,跪在了香案下;老太太带着红裳也跪了下去。

老太监便展开手中的圣旨宣读了起来。红裳虽然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半年有余,不过对于古人的掉书包还是听不太懂——她也就上学的时候学过那么几篇古文,后来在工作中早全部都还给了老师。所以,老太临之乎也一通,红裳除了开头的“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以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听明白;好在,她是就是猜也知道这圣旨上讲得什么意思,所以对于封赵一鸣为吏部郎中,和封她为五品宜人诰命夫人的话还是听懂了。

老太监把圣旨宣读完以后。老太爷带着一家人三叩九拜山呼万岁谢恩后。赵一鸣躬身上前。双手高举把圣旨接了过来。供奉到了香案上。

老太监这才满面挂笑地拱手给赵一鸣道喜:“赵大人大喜了。连升两级在我朝并不多见。恭喜恭喜!大人前程不可限量啊。”

赵一鸣同老太监客气了几句。老太爷也要走过来请老太监屋内奉茶时。老太监却从袖子里掏出另外一卷圣旨:“赵老大人、赵大人且慢。皇上这里还有圣旨。洒家完了差事我们再叙话不迟。”

老太爷地心一跳:猜想同老太太送上去地请罪折子有关。便和赵一鸣等人一起躬身答应了。又命赵安等人重新布置了香案。把刚刚地圣旨跪取了捧到中堂供奉起来。

老太爷又率众人跪了下去。老太监又一次宣读了圣旨:而这一次红裳并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看老太爷、老太太和赵一鸣如释重负地表情。红裳猜想至少不是坏事儿——这一次压根儿不知道这道圣旨说得是什么事儿。可是传旨地钦差还在。她只能闷在心里不能询问赵一鸣。

于是又一次地叩拜谢恩接旨供奉后。赵一鸣又命赵俊杰和赵子书、赵子平三个亲自上前接过了四个小太监手中地东西——除了赵一鸣地新官服和红裳地诰命服色外。还有一些赏赐下来地东西。

红裳看着那四个朱红漆盘心中存:打听了好几家接恩旨地情形,也没有听说皇上赐官的同时还赏了东西啊;红裳地问并没有想清楚呢,老太太开口让人扶了红裳去换诰命服色上来再谢恩;而老太爷已经上前把老太监请到了屋中奉茶了,赵一鸣也去换新官服了。

老太监坐下笑道:“洒家刚接了贵府的两道圣旨时心里也是没底啊,也是同皇上身边的老哥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没有什么坏事儿,洒家才高高兴兴的赶来给赵老大人、赵大人报喜。”

老太爷和老太太忙欠身答应着,并谢过了老太监的好意儿:这些皇帝身边儿地人最是得罪不起。

老太监笑着看向老太太:“老夫人的请罪折子送到了皇上和皇后那里,就是太后看了都说赵家不愧是礼仪之家啊,这样地小事儿老夫人居然还具折请罪。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都说了免罪责,太后一高兴还赏了老太太和新宜人几样东西,可说是皇恩浩荡啊。”

老太爷和老太太又一次欠身答是,并对着南方拱了拱手谢过皇恩。

如此这般客气了一番,赵一鸣换好了新官服,而红裳也换过了诰命服色,出来后两人又对着供奉的圣旨,三叩九拜之后才算是全了礼。老太监又说了几句恭喜连连高升的吉祥话后,便起身有意要回宫了。

老太爷一面命人厚厚的打赏了四名小太监,一面亲自拉着老太监的手送他出府——他就

住老太监手地时候,把自己手中厚厚的一沓银票塞到袖中地手里。

老太监一摸那银票,便知道是五十两一张的,这厚度吗,最起码也是六七张以上,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赵家地一家人很是上路,回宫后不妨多夸赞他们两句。出了府门儿,老太监连连拱手请老太爷和赵一鸣回府,然后带着小太监们打马而去。

老太太和红裳当然不用送到府门,她们不过是送出屋门而已。然后老太太带着红裳没有回内院,而是转身进了大堂,在圣旨前又拜了几拜。老太太是极高兴的,她原以为会因为宋氏地过错儿,她的四品恭人会丢掉的,没有想到皇上不但没有降罪于她,太后还赏下了东西。

老太太坐下后,让红裳也坐下了:“媳妇,你现今也是朝中的诰命了,日后不要总立着了,就是在我和老太爷面前你也是有座位的。想来过两日,还有嬷嬷什么的过来教你一些规矩,你要上心些,不要行差踏错,让人小瞧了我们府,笑我们府枉为礼仪之家。”

今日老太爷和老太太最得意的便是,得了皇上一句“赵家不愧是礼仪传家“的夸奖,所以老太太也对礼仪规矩更加重视起来。

红裳起身答应了一声儿:“儿媳记下了。”

老太太笑着摆手让红裳坐好:“我不过就是多嘱咐两句,媳妇记下就是了,不必如此拘束,还如平日才好。”

说完老太太便看向了侍书、画儿等人:“日后,你们不能再称夫人了,要称太太。对了,府中上下人等都要改口才是。”

侍书和画儿等人齐齐福身答应了下来,她们是真得很高兴:自家的夫人得了诰命,可是再好不过的护身符了。

红裳虽然高兴,但也没有兴奋过头:今日为了接一个圣旨,闹得赵府上上下下人仰马翻,至今都没有用上午饭呢;且因为事到临头,才知道老太太没有得到降罪一事儿,对于老太监等人的打点又加厚了一倍,把主子到仆从们都紧张的不轻,自始至终全家人都是屏神静气。红裳这时才真正的认识到什么叫做皇帝,这可不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这是真真正正的皇权!红裳明白了:这个时代没有人权,皇帝老子的一句话,要你人头落地,你就小命玩完。

所以,红裳并不认为自己得了诰命便高枕无忧了:她与赵家的命运连在了一起,一荣俱荣,是一损俱损!赵一鸣还有他的那个二弟,在官场上的一举一动,那可是牵扯着赵家几百口,不,可以说牵扯着整个赵族几千条人命啊。

正是因为红裳想到了这此,所以她反而很快冷静了下来: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在公司中任职,就算是触犯了刑法,也只是追究一人之责;而在这里,就算是赵家老二犯了错,都极有可能搭上去自己和赵家人,甚至于是全部族人的小命儿。

老太太高兴的又唠叨了几句,老太爷和赵一鸣带着子侄们回来了,人人都是一脸喜色——是不是真得高兴就不得而知了。

老太爷一坐下便看着红裳笑道:“媳妇果然是聪慧啊,不是媳妇的主意儿,今儿我们家怎么可能会得此殊荣?太后赏赐的东西,那可真真是太有体面了——不要说五品的官儿,就是三品二品的官儿,能得太后娘娘赏赐的有几人?而且还一下子堵住了所有言官儿们的嘴,就算是日后,言官儿也不敢随意拿我们家开刀。”

赵一鸣看着红裳一身崭新的诰命服色极为高兴,听到老太爷的话也只是连连点头,却只是笑并没有说话,他一心在欣赏妻子的美丽:裳儿穿着诰命服色就是另有一番别致,同那些命妇们就是不同。

赵一鸣会如此想,与“情人眼里出西施”多少有些关系外,也与红裳原是公司高管有关系:她的气质在诰命服的衬托下,柔丽中带着三分刚强与威严,让人绝对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与那些一直养在闺的命妇们绝然不同。

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少不得谦虚几句,老太太却笑眯眯的道:“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媳妇,我没有老糊涂,当然分得清楚;老太爷的话,你当得。”

身着诰命服的红裳,在老太太的眼中,绝对与那个刚刚入府相见的媳妇绝对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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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八章 太后赐下来的东西

太爷、老太太和红裳说完了话,赵俊杰和赵子书兄鸣和红裳叩头道喜。红裳仔细看了看赵家的三位子侄,神色间倒也带着几分色与精神——实在是看不出真假来。当然了,红裳虽然为长辈,但也不好盯着三个年龄差不多的晚辈瞧个没完,只一眼扫过要分辩出他们的神色是否有假,还真是有些难度。

赵俊杰三人见完了礼,老太爷笑道:“看到没有,好好读书日后你们也一样有此荣光!你们三人近来可曾努力读书,不曾荒废了吧?”

赵俊杰三人躬身:“不曾荒废。”

老太爷拂须:“那就好,那就好,明年春闱你们三人去试一试;如果能够金榜题名,也为我们赵氏一族增光添彩啊。”

赵俊杰三人都答应了一声儿。不过红裳看出来,赵子书答得那一声儿并不是如何情愿。

老太爷又说了几句好好读书,光宗耀祖的话儿后,便让赵俊杰三个人退到一旁了。

老太太看老太爷取了茶钟儿要吃茶,不再训戒子侄,才命人取来太后娘娘赐下的东西一家人细细观看:老太太的是一柄如意、一串沉香佛珠,一部太后亲写的佛经;红裳的却是一块挂在腰间的玉佩、一把上好檀木所做的戒尺,两瓶儿宫中御制的伤药。

看到这些赏赐之物,老太爷和老太太、尤其是赵一鸣脸上都是一红:虽然圣旨上没有降罪,可是太后赐下的物件却也是一种训斥——这可不比两句话训斥,说过时间一久便忘了。

赵一鸣尤其是看到那两瓶儿伤药,他心中更是不自在:太后这是在责他太过鲁莽了,如果日后不加注意,失了圣心都是有可能地。

老太爷看着这些东西,想起太后娘娘一手扶持幼帝登基,教养皇帝到亲政—太后娘娘地厉害,只在她赐下的几样东西上就看了出来。什么训斥的话也没有说,却能让人深深反省自己的过错儿。

老太爷咳了一下:“这是太后娘娘地恩典。我们家地殊荣。明日你和媳妇进宫谢恩时。如果能面见太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一定要再次请罪并好好谢恩;就是不能见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你也要好好在殿外叩头。”

老太太当然是答应着了。红裳看老太爷没有了下文。心知这样地安排还并不能表示出赵家已经深体圣意来。便抬眼看了看赵一鸣。示意他开口。赵一鸣回看了她一眼。红裳刚想暗示他。赵一鸣已经向红裳点了点头。红裳知道赵一鸣也想到了。便放下心来——这样地事情最好是由赵一鸣出头说话。她一个儿媳妇当然可以在公婆面前争个出彩、露露脸儿。但却不能压过丈夫去。

赵一鸣向老太爷进言道:“依儿子看。让母亲再写三份请罪并谢恩地折子吧奉给太后娘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为好;如果父亲认可儿子地话。晚上有空闲时。我们父子再好好议一议。”

老太爷听了以后很赞同。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太后娘娘和皇上都没有对老妻训斥一句。这已经是很大地恩宠。所以做为臣子地就更应该谦卑一些才可以。

老太爷看了赵一鸣一眼:“你真是历练出来了。而为父也年老很多事情想不周全了。也好。老父老了。儿子却能干了。”

赵一鸣欠了欠身子:“儿子一直谨记父亲地教导。”老太爷很是欣慰地一笑:“你去吏部地事情。也不需要我提点了。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明白。莫要忘了什么事情。”

赵一鸣答应了下来。

老太爷和赵一鸣现在还不知道,皇上如此轻轻放过了老太太、太后又赏赐了这些别有深意的东西,都是与红裳的兄长有关系。老太爷和赵一鸣他们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红裳家同皇家有什么牵扯——本尊的红裳是不是知道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但现在的红裳却一样也是不知道地。所以,赵家一家只知道感恩皇恩浩荡,却不明就理。

老太爷又看了一眼老太太:“夫人,太后娘娘赐下的东西都极有深意,你还是要好好想一想,日后——,做事千万不可太过鲁莽,要三思而后行啊。”

老太太点了点头,取了佛珠在手上抚摸:“太后娘娘地意思,我当然明白;”叹了一口后又道:“我虽然愚笨却活了大把年纪,所以很多事情不用夫君提醒也明白的,夫君放心就是。”

老太爷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老太太什么;他看了一眼那把戒尺与玉佩,对红裳道:“太后有言,让你和老太太不要把东西高高供奉起来不知道用,叮嘱你们一定要佩带在身上。

有太后地这一把戒尺在手,媳妇,府中事情就全交给你了。我和老太太,正是应该享享清福的时候。”

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在场地人都明白:赵府真正的主人以后就是赵一鸣和红裳了,而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再过问府中的事

切都由赵一鸣和红裳做主了。

红裳看着太后赐下来的东西,她感觉太后这人很有意思:虽然口上没有降罪,也没有申斥,但是赐下的东西却样样含着训戒的意思。

太后娘娘,真是个妙不可言的人啊。红裳心中还是偷偷的大乐:有人能代自己教训一下老太太,为自己出口恶气,有什么不好?

赵俊杰看了一眼太后赐下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他倒也看出了太后赐下的东西都有些深意,心下有些思量罢了。而赵子书和赵子平却紧紧盯着那把赐给红裳的戒尺,他们眼中露出了些许惊喜,虽然一闪而逝,却被红裳看到了眼中。

太后赐下的东西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佩带在身上,要供奉三日后才能佩带。

老太太把佛珠放回了朱漆盘中,命红裳亲自把东西收了——她要把东西供奉到她地屋里才放心。

老太爷站起身来要回去时,看到躬身相送地赵俊杰三人忽然道:“你们要参加春闱,不好好准备一番是不行的。嗯——,这样吧,过了年节,你们三人把大部分的事情交给他人——到时候我或是一鸣安排人手会接替的,到时你们只管好好读书,过了春闱后我们看看情形再议。”

赵俊杰躬了躬身子答应了,他倒没有什么太大的神色变化。而赵子书和赵子平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焦急:老太爷打算变个法子逐他们出府了吗?虽然心下有着惊,但赵子书兄弟还是躬身答应了。

老太爷吩咐完了事情,便同老太太一起,带着赵一鸣和红裳回内院去了。

前院因为接旨闹得一团乱,赵安招呼着人赶紧收拾:万一来个客人,这像什么样子——而今天下午的贺客一定少不了。

老太爷等人刚刚进屋坐下,凤歌凤音和凤韵便到了厅上——凤韵是坐在软兜上被人抬了上来。凤歌一看到赵一鸣地新官服与红裳的诰命服色,便拜了下去:“恭喜父亲母亲!”

赵一鸣笑着:“起来吧。”红裳已经起身拉起了凤歌二人,凤韵已经被雪语抱到了椅子上,也欠身行礼恭贺了父亲。

凤歌凤音起身,同凤韵又观赏了一番太后赐下来的东西。

老太太已经在让准备香案,要把东西供奉起来。香案还没有准备好,外面小丫头来传:表姑娘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道喜。

赵一鸣一听心里就忍不住要冒火:我们一家人到现在还没有用午饭呢,知道不?怎么这个薛家的表妹如此阴魂不散呢?她一个大姑娘不好好呆在房里,总是到处乱跑呢。

赵一鸣看了一眼父母,如果不是还要陪他地父母用饭,他很想拉起红裳回房——至少可以落个眼不见为净。

其实赵一鸣对倩芊如此反感,是因为她那一晚上的三扑,让赵一鸣对她是退避三舍,一心防她再哪天来一次——只要自己沾了她一丝衣角,想来薛家表妹也会叫:我地清白啊!也就赖上了自己;再加上倩芊送给红裳的衣服竹了绣子花,咒红裳不得子或是得子便丧掉性命,让赵一鸣对倩芊可以说是更加深恶痛绝了。

家中有喜事儿,当然不可不见贺喜的人。老太爷虽然腹中已经是极饿,可也只能道了一声儿有请——这个薛家的姑娘如此不会看眼色吗?今日下午不会得闲了,也就这么一会儿的空闲,可是自己一家人不会说些体己话嘛,也不知道避一避。

倩芊不是不会看眼色,她是太着紧要巴结老太爷和老太太,在赵一鸣面前买个乖巧懂事儿的印像,所以才急急赶了过来,却全然不知道人家赵家一家子还没有用午饭呢。

倩芊一进屋来就是一脸地笑容,对着老太爷和老太太拜了下去:“老太爷、老太太大喜!”

老太太笑道:“起来,不要多礼。我们有什么喜儿,是你表哥今日升迁,你表嫂得封诰命,他们小夫妻俩个有喜才是真。”

倩芊起身后笑道:“表哥不就是您和老太爷的儿子嘛,儿孙们有出息、有长进当然是为人父母地心愿,而表哥如此为老太爷争气,为赵家添光,所以今日应该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大喜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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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裳家和皇家的关系嘛,不能说,不过她不会得到太后地赏识,被封个什么主,这个不会。所以,她的路还很长,这么可爱,却可怜地孩子,亲们,你们作为娘家人,能不多爱她一些嘛?所以,有票票的亲,不要犹豫了,您就把票投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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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九章 贺礼

太太听到倩芊的话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看向老太就是会说话儿。”

老太爷也笑了:“不过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为人父母的都是一心盼着儿女们好,儿女们出息了比什么都令我们高兴啊。”

倩芊又福了一福:“所以芊芊才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道喜啊。”然后才转身对着赵一鸣和红裳福了一福:“给表哥表嫂道喜。”

赵一鸣只是点了点头:“同喜。”他嘴里虽然应着倩芊,却看都没有看倩芊一眼:他实在是不想应酬这位表妹。红裳轻轻一笑:“表姑娘客气了,同喜同喜。”

倩芊笑道:“表哥表嫂得了恩赏是一大喜,如果能来个双喜临门就更好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再抱上……”倩芊忽然住口不说了,脸上全是懊悔的神色,飞快转开了话题说道:“老太太,听说太后赐下了东西来,不知道芊芊可以开开眼界吗?”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许多,她看了看芊芊,又扫了一眼老太爷:刚刚还说芊芊会说话呢,却在这个时候提子嗣的事儿!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而老太爷闻言只是扫了一眼倩芊:她只是无心之语吗?平日里极伶俐的人儿,这个时候会失言?不过老太爷随即便放开了这个念头:此女同他们家又没有什么牵扯,她就是有什么样的小心眼也同赵府没有关系;就算是有牵扯也过是做妾罢了——他的两个儿子可都是有了妻室,所以她的心机手段儿——,老太爷看了一眼红裳:相比儿媳妇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老太爷如此倒是小瞧了倩芊,因为倩芊一直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乖巧娴静有加。

老太太还没有答倩芊的话,赵一鸣却已经站了起来:“父亲、母亲,想来你们也饿坏了。我们先用饭吧,今日下午还有许多事儿要忙——族里来贺喜的、亲朋好友来贺喜的,想也少不了,有得我们忙呢。”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快些用饭吧,不然还真怕是来不及用饭就要待客了。”

老太爷还笑道:“我们还好些。明日有一鸣你们小俩口累地!你们一早就要去祭祖拜宗祠。而且明日地贺客来得应该还要多。忙一天下来。骨头都会酸痛地。”

红裳笑道:“我们无妨。只是累了老太爷和老太太。”

老太太一面站起来。一面笑道:“不累。不累。就算是累。这样地累天天有。我也高兴。”

倩芊听到赵家地人还没有用饭。便也跟着老太太站了起来:“老太爷和老太太先用饭吧。有什么需要倩芊地地方。老太太尽管吩咐就是;今日倩芊也备下了小小地礼物来贺——原本前两日就应该送来地。只是一时事忙忘了。”

随着倩芊地话。心然把一个盒子奉了上来。倩芊道:“小小心意。贺老太爷、老太太大喜。贺表哥、表嫂大喜!”

老太太地高兴劲儿被倩芊刚刚咽下去地那半句话搅没了大半儿。所以只是淡淡一笑:“芊芊有心了。自家人哪用得着这般客气?还要你破费银钱买东西。人来道贺便什么都有了。实在不必再备份礼物地;芊芊。你地心意。我们收下了。不过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吧。”

倩芊却执意要送:“倩芊客居在外,身无长物,不过是文房四宝一份,聊作贺喜之用,老太太何必同倩芊客气。”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那这一次我就收下了,日后万不可如此客气了。嗯——,今日事多,便不留你了。”

言梅听到老太太答应了下来,便过去把东西接了过来,放到了一旁。

倩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施礼告退了。

一路上,倩芊心里都在懊悔:如果知道他们一家人没有用午饭,打死她也会说出那句触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心病儿地话来,她原来还准备了其他的话儿,就是要借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心疼,使他们正视她在赵府中地存在——让老太爷和老太太知道,她,也是可以做表哥的妾室。

以她的家世,有哪个人做“大妾”更比她适合?可是她却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看来现在要想法子重新讨一下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欢心才可以了。

午饭,赵一鸣他们还是没有用好,大家刚刚吃了一个半饱儿,便有人来报,前面来贺客了。

老太爷和赵一鸣只得放下碗筷,匆匆到前面去待客了。

老太太和红裳知道女客想来也快了——女客都是随着丈夫一起来地,所以她们也来不及叹息自己的男人没有用饱饭,胡乱用了一些便让人把饭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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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姨娘最先得到了消息,她连忙

谢了上天:好人有好报啊,老太爷多多保佑太太!然滋滋的想找些好东西,晚上给太太见礼时当作贺喜之用。

陈姨娘新得的大丫头珠儿笑道:“我的奶奶,您这是想做什么?”

陈姨娘嗔了珠儿一眼:“还不过来帮忙,站在那么做什么?我现在能做什么,你没听到太太已经得封诰命了吗?当然要找些东西去贺喜了。”

珠儿虽然走了过来,却是一面走一面叹:“姨奶奶,依婢子说您是不必如此的。一来呢太太不是那种利害地人儿,并不需要姨奶奶巴结着;二来姨奶奶您能有什么东西送过去呢?”

陈姨娘看看箱子中自己的家底,除了多出来地一些银票——那是红裳让人补给她的月例银子,和一些同月例银子一起补过来地布料外,其它的都是自己这几年积下来地一些饰——其中最好的一支簪子也不过是银簪鎏的金罢了。

陈姨娘看来看去,自己的东西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这里面不少饰都是原来她预备给五姑娘的嫁妆,已经是她尽了最大的力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当然了,有了太太五姑娘以后的嫁妆是不用她操心了。

陈姨娘有些泄气的坐倒在床上:“这可如何是好?晚上就要用了。”

珠儿过去把箱子给陈姨娘收拾了起来:“姨奶奶,说真的,您真的不用给夫——,啊,应该是太太才对,您真的不用给太太送什么礼物的;太太什么也不缺,而且绝不会怪您没有送东西过去,也不会怪您怠慢了太太。”

陈姨娘看着珠儿一叹:“傻丫头,我当然知道太太什么也不缺,也知道太太不会怪我;但是,太太怎么做、怎么想是太太的事情,我怎么做是我的心思,明白吗?虽然我送得东西也许不值什么,可是那是我的一份心。”

珠儿歪头想了想:“姨娘说得有理儿,是珠儿想左了。”一面说着话,珠儿一面又把箱子打开了,可是她看了几眼后,眉头也皱了起来:“姨奶奶,就算只是表示一下您的心,可是这些东西也太——”

陈姨娘摇了摇头,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就是啊,现有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能送的;要不,打个人出去买?”

珠儿想了想摇头:“不好,太太知道了一定会于心不忍,认为您为她破费了心里不安反而不美了,且买来的东西用来表达心意,姨***银子也不足用啊;最重要的是,也表达不出姨娘的心思来。”

陈姨娘珠儿说得有道理,便打消了出去买东西的念头。可是她依然还是想给太太送些什么表示一下心意,便和珠儿两个人脸对脸的皱起了眉头:送什么给太太贺喜好呢?

小陈氏听了喜心的话后眉头皱了皱:“诰命?太太?”

这消息让她心里烦恼更甚,月例银子的事情已经成了她的心病,尤其是她得知太太把娇云、娇杏儿带回了府中后:她实在是猜想不出来太太是何用意——如果是要娇云、娇杏儿问话儿,现在娇云和娇杏儿不可能不说的,那太太早就应该叫她去问话了。

可是太太就是把那个丫头赎了回来留在了院子里,然后什么事儿也没有一样,这让小陈氏坐卧不安啊。

小陈氏烦心的事情不只一桩,那个陈富两口子在小陈氏看来是死要钱不要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把放出去的银钱收回呢,把小陈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陈氏知道放出去的印子钱不能再拖了,收回来的越早越好,可是她使人找了两三次陈富两口子,那两个人不知道是真得走不开,还是有心要避着她,居然一次也没有来。

现在夫人变成了太太,有了诰命在身,那自己的日子不是更加难过了嘛;小陈氏立想到了那笔放出去的银子,她恨不得立时就叫陈富娘子来骂一顿。

小陈氏越想越心里越烦:如果孙氏没有被禁足,或是宋氏没有被赶出去,她现在还有个能商量的人儿,但是眼下,她只有一个人了。

喜心看小陈氏听了自己的话后,一直皱着眉头想心事儿也不说话,她便知道自己的主子在想些什么,只好轻声提醒道:“姨奶奶,现今还是先想一想贺礼吧;晚上,您就要去给太太见礼呢。”

小陈氏听到喜心的话轻轻一叹,然后看了喜心一眼:“说得是啊,不过,要送些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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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也不说了,还有一更,不过可能还是会晚些——眼泪哗哗的啊,可怜被总部特派员压榨时间的我啊!

二百章 有喜便有忧

心轻轻摇了摇头:“姨奶奶,婢子想不出来。”她哪里能替主子拿主意?而且太太如此大喜的事情,礼要送多重才好?可是依自家主子的性子,送得过重了,主子是一定不舍得的。所以,喜心就算是有主意,也不会同小陈氏说她怕费了心思还不落好。

小陈氏只能看着喜心叹气,她也知道喜心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来,她自怀中掏出了钥匙,递给了喜心道:“去把那橱柜下面打开,取出其中朱色的小箱子来。”

喜心取了箱子过来,小陈氏打开了箱子后看着箱子中的东西沉思着:今日这礼不能送得太过轻薄,不然被太太认为是我有意怠慢了她,在这个时候自己会更加不妙,太太一个不高兴找她个由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可是礼也不能送得太过贵重了,不然太太一准儿会想,一个姨娘哪来的银子弄来的好东西?就真是自露其短了。嗯,还不能太普通了,不显眼不讨太太的好儿,这礼也就是白送了。

如此想着,小陈氏便在箱子中挑来拣去,最终选中了一支非常别致的金钗:这可是她当初进门后不久,老太太听一位太太说自己有宜男之相,一时高兴赏下来的东西;这东西听老太太说是宫里的东西,就是样子太过新喜花俏儿,所以老太太才用不到到赏了她。

小陈氏掂了掂金钗:这东西说不好,却也是宫里地东西,胜在样儿别致;说它好吧,左不过也就是支金钗;万其是有来处,太太万一问起来,很好答覆。

然后小陈氏又让喜心打开一个柜子,小陈氏在里面又挑出了一匹上好的丝绸这也是年节时老太太一个姨娘一匹赏下来的;小陈氏又回去看了看小箱子内的东西,想了想便合上了箱子的盖儿,吩咐喜心把钗和丝绸包起来。

喜儿有些迟:“姨奶奶,送太太的礼是不是单薄了些?就是去岁,宋姨奶奶做寿时,姨奶奶送得礼儿比这些贵重了好多呢。”

小陈氏看着喜心一叹:“你个笨丫头,太太能同宋氏相比吗?宋氏是知道我们有家底的,她那时正当权,我们送得薄了,她一个不高兴在老太太那里吹吹风,就够我们喝一壶地;可是现在的太太,能让她知道我们有家底嘛?送得礼太厚了,被太太问一句你的家底怎么来的,让你奶奶我怎么回话?”

喜心听到后吐了吐舌头:“婢子一向是愚笨的,只想着这个时候不要被太太怪罪奶奶怠慢了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好在姨奶奶自己心里清亮,不然依了婢子还真是祸事儿。”

小陈氏一笑,拍了拍小箱子道:“罢了,指着你能替我想着什么事儿,我们两个早已经像宋氏一样不在府中了。你啊,快把箱子按原样放好,再把橱柜锁起来吧。”

喜心抱起箱子放回去时。小陈氏又催促道:“快些。我们还要去陈姨娘那里看看;再赶回来收拾一下去太太那边儿伺候着。”

喜心一愣:“去陈姨娘那里做甚?她虽然今时不比往日了。可是她那个性子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犯得着巴结她吗?”

小陈氏一指点头喜心地头上:“哪个同你说要去巴结那个没有骨头地?不过。陈富毕竟是她地哥哥。这个时候了。也该点点她。也许能帮上什么忙呢?就算是帮不上。如果能让她把事儿担下来。那我们不就”

喜心眼睛一亮。当下飞快地收拾了以后。扶着小陈氏出了屋门:打发宋氏和凤舞地时候。连她们院子里地丫头一同打发了出去。所以喜心这几日也是忐忑不安地万一自己地主子出了事儿。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听到小陈氏地话。喜心是真得高兴:只要她不会受苦。倒底是谁冤了同她何干?

孙氏地伤已经好多了。最起码她现在可以侧身卧在床上如果她不用写字。就是被关在屋子里虽然闷些。倒也不是绝对耐不住。可是现在她日日就要写字、抄经。孙氏自醒了以后。一直到安睡。就没有多少空闲。

不过如此一来,孙氏也就没有感觉到禁足不能出门有多苦闷。

孙氏写字正写得手累,忽然听到门外雅音似乎在同人说话,便唤雅音道:“同谁说话呢?有什么话儿不能屋里说,还要在门外嘀咕?”

雅音知道现在孙氏的脾气不好,所以急急拉了一个小丫头进了屋,到孙氏近前陪笑道:“奶奶,这个小丫头去大厨房送碗筷时,听说了一些话儿,我正问她呢。”

孙氏把笔放到了旁,她先对雅音道:“给我捏捏肩膀,累死我了。”然后才看向小丫头道:“你听到什么了?还巴巴得来告诉雅音。”

小丫头有些害怕这几日里院子里的人就没有不被孙氏责骂过的。她颤着声儿答道:“回奶奶的话,我听大厨房地人说,今日皇上下旨升了我们老爷的官儿,是个什么大夫郎中地,听说是个大官儿呢。”

孙氏听

:“什么大夫郎中的,不会说就不要说,免得人家得应该是个官儿名吧?只是这些我也不懂。不过你说得总是个好事儿,老爷升官儿,好事儿啊。”

孙氏并没有惊喜过度:她早几日已经听说会有恩旨下来了。虽然小丫头说得话并不清楚,不过因为她说得倒底算是喜事儿,所以孙氏没有不高兴:“老爷升官儿了,不知道老太爷会不会一高兴,免了我地责罚。”想想也不太可能,便轻轻一叹:“唉!还有什么嘛?没有就出去吧,我还要写字呢。”

既然老爷升了官儿,那自己更要好好写字,争取早日能出去,不见老爷地面儿,怎么能讨老爷地欢心呢?对于前几日被画儿撞到了那人的担心,她现在已经完全消掉了顾虑:如果真得被夫人知道了什么,她会放过自己?早就像宋氏一样,打发自己出府了吧?

所以孙氏早已经放下心来,只等着出府去了:不给她一点儿利害瞧瞧,她真以为自己好欺呢!孙氏一边儿恨恨的想着,一边儿扫了一眼桌上的那几个小瓶子。

小丫头看孙氏没有着恼,听到她的话便又答道:“皇上还封了夫人做诰命夫人了,现在府上下人等,都改口称太太了。而且,太后还赐了东西给老太太和太太”

孙氏抓起一个茶钟儿狠狠掼到了地上,茶钟儿摔碎的声音把小丫头吓得当时就哭倒在地上,口里一个劲儿地求饶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孙氏气得浑身发抖,满心满脑中全是“封了诰命、太后赐了东西”,一时没有理会小丫头。雅音看孙氏气成这个样子,知道小丫头再不出去,一会儿一定少了一顿毒打。

雅音想了想,上前一掌打在小丫头的脸上:“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下次不要乱说话,气坏了奶奶你担待得的起吗?还不给我滚出去,想在这里再让奶奶看着你更生气吗?”

小丫头捂着脸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她当然不知道雅音是在救她,所以她哭得很是伤心。门外的婆子一把她拉了去,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喝:“雅音姑娘救了你,你再哭惹得奶奶心烦,打断了你地腿还要连累雅音姑娘!没有了雅音姑娘,还有谁能救我们一救。”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闭上了嘴,虽然听不太明白婆子的话,但是她却不敢再哭了。

孙氏知道小丫头出去了,不过却没有理会,她过了好半晌儿把满腹地气儿压了下去,才看向雅音冷声道:“你倒是好心,只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会不会承你的情!说不定就因为你那一巴掌,正在外面咒你呢!”

雅音脸上一白,急忙弯下身子道:“奶奶说什么呢,婢子听不太懂。”

孙氏哼了一声儿:“今日的事情也就罢了,左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但是,音儿,你也不要恃宠而骄,在我面前做张做势的捣鬼到时候那些人不领你地情,还惹得我真生了气,你落得里外不是人,却不要怪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有提醒你!”

雅音听得脸色更是发白,她哆嗦着嘴唇道:“奶奶,我的姑娘,婢子哪里是替人想,婢子是替您想啊。现今你被禁足了,院子里的人心里想些什么,我不说姑娘也能想到吧?姑娘如此打骂她们,她们难保有一日不生出别样的心思来,可是,姑娘啊,我们有些事儿”

孙氏猛一抬头看向雅音,雅音被她一瞪差一点儿跪了下去。孙氏瞅了雅音半晌方才一叹:“还是你知道心疼我、替我着想啊。我也不是有心要打骂谁,只是这些人如果由着她们的性子,她们越发认为我失势可欺,更会生出别样地心思来!不过,你说是也对。雅音,只要有你,姑娘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雅音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儿:“姑娘地话,婢子可是不敢当的。”

孙氏轻轻一叹:“你我之间情份不同,这些话就用讲了。不过,她居然做了太太,日后我们地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而且”孙氏扫了那几个小瓶儿一眼:“要小心再小心才成,一个不小心被人看出了什么来,就是大罪啊。”

雅音当然听明白,所以她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太太已经是朝廷命妇,姨奶奶还想动这样地心思,岂不是要被灭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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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一章 重礼!

整一个下午贺喜的人就没有断,真是人来人往、络;而且赵氏族中的好多长辈晚上又在赵府用得饭,把赵府的仆从们忙了一个人仰马翻,一个人也不曾得闲;不过倒也是人人喜笑颜开:这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一定是要加倍的,而且得到的赏钱也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老族长交待完明日祭祖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便起身准备告辞。他走到门口处又回对赵一鸣笑道:“侄孙,虽然今日你为我们赵氏祖先争了荣光,但是我这个做族长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相送;只不过曾得过一方好砚,所以配成了一套文房四宝,虽然不值什么,不过那个砚侄孙倒还可以一用。”

能让族长如此交待,那砚台想来是个珍品,老太爷和赵一鸣连连道谢后,又谦虚的推辞了一番。族长笑道:“我人已经老了,家中几个不肖孙虽然也略有功名,却不是灵透之人,他们哪里能配得上那方砚?还是给侄孙吧——日后便宜时,多多看顾一下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孙,一鸣就是给我这个族爷面子了。”

老太爷和赵一鸣不好再推辞,只得谢了又谢表示收下了——在赵氏中赵一鸣的官职虽然不是最高的,不过他却是赵氏族中,而立之年就已经官居五品的唯一一人,所以才会被族长如此看重。

贺客们走得并不算晚,不过掌灯时分过了不久,贺客便散干净了:大家都知道赵府的主子们还有事情要做。

外客走了,老太爷和赵一鸣的脸都现出了疲色,不过精神都还好。父子二人稍稍在大堂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向内院行去:家中奴仆们还没有正式见礼呢。

老太太和红裳也在花厅上正在休息——不要说老太太已经歪倒在大迎枕上,就是红裳在椅子上也加了靠势。她们婆媳看到赵一鸣父子进了屋,便站了起来:“客人都走了?”

老太爷坐下:“都走了。”

老太太笑道:“闹得我虽然有些乏,不过却还是感觉很精神的样子。”

老太爷笑了起来,轻轻摇头道:“高兴的吧。今日来得贺客大多是近族的人,明日的贺客才是重头——只要儿子争气,这样地喜事儿以后还有呢。对了,家中应该备下的都备下了吧?不要到时候有什么疏漏,被人看了笑话去。”

红裳欠了欠身子:“老太爷放心就是。一切都已经备妥了——每样事情都安排了人手。且不是一个人。不会出乱子地。”

老太爷这才放下心来。靠在椅子上笑道:“那些文房四宝倒真是收了不少。不过族长临走时说地话儿。嗯——。应该是好东西。一会儿让人找出来吧。免得和明日贺礼杂乱到一处。丢了或是损坏了那就辜负了老族叔地一份心意。”

赵一鸣答应了:“吩咐赵安夫妇一声儿就好。把文房四宝整理一下。把那些上好地拣出来送到上房。我们仔细看一看那些纸墨什么地——免得下人们眼拙。看漏了什么。糟蹋了好东西。”

老太爷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红裳便把赵一鸣地话吩咐了下去。

老太太看看无事了。便道:“让家人都来见礼吧。全了礼今日也早些歇下。明日还有得累呢。”

老太爷笑道:“正是。”言梅便出去传话了:姑娘与姨娘还有各管事们早已经准备好了。

凤舞不在家,打头进来地便是凤歌了,又因为凤韵腿上有伤,所以她是被雪语抱进来了。三个姑娘进来先拜了一拜老太爷和老太太,然后便大礼对着赵一鸣和红裳拜了下去。

凤韵的头是雪语代叩地。

这样的礼是不能免的,红裳只得正襟危坐受了三位姑娘的大礼。

姑娘们礼毕后便是姨娘。先进来的是陈姨娘,她地面色虽然带着喜色,不过倒底也没有掩过她脸上的那几份忧色。不止是红裳多看了陈氏一眼,就连凤韵也看出了自己姨娘不太对劲儿——只是现在不便宜问陈氏,所以都只是在心中纳闷。

凤韵却想着明日要找个空闲来问问自己地姨娘:她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了?嗯,也许是为为陈富夫妇也说不定。

凤韵虽小,却比陈氏通透,她知道陈富的事情,现在她或是自己姨娘都不能插言:太太如果想看她们的面子,放陈富一马自然会放——如果不放,自己和姨娘也不要给太太去添乱,那只能是陈富他们捉下的祸事儿太大了。

陈氏跪下对着赵一鸣和红裳拜了三拜,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后,便奉上她的贺礼:一顶她亲手绣地帐子。帐子的料子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不过倒也过得去,倒是那绣得花样儿极好不好,那图样在老太太看来是极好地—是百

老太爷和老太太看得心中大乐,老太太高兴的说了一声:“赏,重重赏你们姨奶奶!”陈氏便得了不少银钱:买三顶帐子也有余了。

红裳看到那花样儿脸上一红,心中也感念陈氏地好心,便笑着道了一声儿谢,也让侍书赏了陈姨娘一些东西。就是连赵一鸣也是很高兴的,看着陈氏点了点头。可是陈氏似乎别有心思,对于赵一鸣地高兴,她根本就没有看到。

陈氏得了彩头却也没有多高兴,谢过老太太和红裳后,她立到了红裳的身侧:脸上的忧色并没有解开。

后面进来的便是小陈氏了。她行礼如仪后奉上的贺礼,并没有得老太太的欢心——小陈氏今日原就是要平平常常,不是为了得彩头;红裳淡淡道了声谢,赏了她一些东西。

因为孙氏在禁足,所以是雅音代她来给红裳行得礼,奉上了贺礼:一套白瓷的茶具——虽说不上有多么好来,倒也过得去。

红裳看到小陈氏和孙氏的贺礼,心里当然和明镜似的——这两位姨娘还是各自安着心思呢。

随后便是执事的管事们一拨一拨的进来道了贺。红裳的注意力却没有在管事儿的身上:陈氏的面有苦色,与小陈氏的一脸轻松,实在是太让人奇怪了;现在面有苦色的人应该是小陈氏,而不是陈氏才对啊。

想到陈氏送来的百子图的那顶帐子,红裳心中一动:虽然陈氏待自己的确很好,但依她的心思,她可是想不出这样好的主意来:既讨了自己和赵一鸣的欢喜,还能讨到赵家两位老主子的欢心,打死她陈氏,她也想不出来。

红裳扫了一眼小陈氏:她前两日还如热锅的蚂蚁,今日却如此自若——不会是给陈氏说了什么吧?红裳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陈氏:看来是这样的,毕竟陈富是陈氏的哥哥,依着陈氏的脾性来说,她一来怕事儿,二来也会担心她的兄长。

如此一想,陈氏突然冒出来到忧心便有了解释,而小陈氏的自若也有缘由。红裳在心底淡淡一笑:人啊,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小陈氏这个时候如果自认其错,把所得的银子全数交上来,凭红裳的为人,她还真不好意思再严加处置小陈氏。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古至今,因财看不破的又何止一个小陈氏呢?

众人礼毕后,赵安娘子带着两个婆子把文房四宝送了过来:倒也不多,十几份的样子。

赵安娘子笑道:“送文房四宝的人倒也不多,顶多有十几个人。所有的人送得都是上好的端纸,全部都在这里了。”

赵一鸣笑了一下点点头:“放到桌上吧,我和老太爷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的话就一起入库好了。”这个时候来送礼的人,最不齐也要买此上好的文房四宝过来,送平常之物便失了他送礼的心了。

赵安娘子答应着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一旁的言梅忽然想起中午时表姑娘送过得也是文房四宝,便转身把那一份也取了过来,放在了桌上。

桌上的东西每一份不错,看来都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红裳看着那些宣纸笑道:“这些纸张夫君倒是用不太着的,拿出一些放到书房给老太爷闲时书画用,其它的足够我们这两年送礼之用了。”

老太爷也笑着摇头道:“我看着人家书或是画还可以,我自己?罢了吧。还是统统收起入库吧,不要糟蹋了好东西。”

老太太摸了摸那些纸:“依你们老太爷吧,不要让他糟蹋了好东西。”

赵一鸣和红裳陪着笑了两声,仔细看向了其它的东西。笔也是极不错的,不过赵一鸣和老太爷累死也用不了这许多的笔。老太爷和赵一鸣各选了两三支笔后,其它也让赵安娘子入库。

观看墨的时候却现了好东西:一盒徽墨!

赵一鸣有些不太敢相信,他取了起来仔细观看,那墨上的印记分明是制默大家李某人的名字!赵一鸣吸了一口凉气:“父亲,您看。”

老太爷看完后也皱起了眉头:“看看同墨一齐送来的砚台!”老族长只说是好砚,并没有提到墨呵,单这墨已经是极重的礼了。

砚台不出所料也是名贵之极的端砚!同样是出自名家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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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二章 都猜到了

一鸣父子二人对看一眼:“族长真是舍得下本钱啊,几个孙儿虽然不怎么爱读书,不过也不是没有功名在身,且族中又不是我们一家在朝中为官,他为什么要送我们这么重的礼?”

红裳正在翻看着文房四宝,听到赵一鸣和老太爷的话后,翻开包着那墨与砚的纸张,她取了这份贺礼的笺条——赵一鸣虽然连升两级,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官儿,在京城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族长怎么可能会送这么重的礼,应该是另有其人才对。

红裳只看了一眼,她的眼皮便跳了一跳,然后淡淡的道:“老太爷,夫君,这不是族长的贺礼,这些都是表姑娘的贺礼。”

老太爷和赵一鸣闻言,两个人差一点儿没有把手中的墨和砚失手摔了:她一个姑娘家,哪里得来了如此贵重的东西!这两样中的一样东西就已经很难求了,她却有两样?!有些人家就是求人到处打听,也不见得能得其一,她一个姑娘家却有两样儿,这也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话后,回过神来便把手中的砚放了回去:“这些东西明日打人送回去吧。”赵一鸣不用深想,便也知道薛家表妹送重礼会有什么好意——尤其是对于红裳来说。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才弥合的夫妻关系,因为薛家表妹的一份礼再有了裂痕。

老太爷仔细想了想后才道:“还是先收起来吧,等他家老太爷来了再送回去不迟——这两样东西,我们却是收不得的。不过,马上送回去,反而不好。”

老太太看了两眼墨与砚:“不就是砚台和墨嘛,就算是值些银子,又能值多少呢;我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这样的东西我们家也不是没有见过,你们父子是不是太过小心了?芊芊也是好意,被你们父子这样一做,岂不是太伤她的脸面。”

老太爷瞄了老太太一眼:“能值多少银子?这两样东西换我们半座宅子绰绰有余,你说贵重不贵重?”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喃喃地道:“她一个姑娘家,哪里能有这样的东西?”

赵一鸣轻轻的嘟囔了一句:“女生外相。”

红裳听到后轻轻扫了赵一鸣一眼:就这个机会,对老太爷和老太太提醒一下表姑娘的为人,倒真是一个好主意啊;表姑娘的事情不能一下全说给老人家听,不过却可以一点儿一点儿暗示给老人家嘛。

老太爷其实早已经想到了。薛家姑娘手中地东西应该是她父兄之物。而被她拿出来作贺礼。应该是不告而取;所以听到赵一鸣地话。他地神色间没有什么变动。倒是老太太又愣了一下:“不会吧?”

不过这一次没有谁再答老太太地话了:有些事情即使是真地。可是也不便于宣诸于口。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老太爷看老太太还皱着眉头喃喃地说个不休。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多说了她两句:“我们府虽然不愁吃喝。但在京中却连中等人家也算不上。你和我没有见过、听过地东西多了去!平日里一定要谦虚谨慎。我们府上最大地官儿也不过是五品。能同人家那些世家相比吗?你不要总认为现在我们府里不错了。总认为别家地东西没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要。看人只看表面儿。什么事儿、什么人。你都要往深里想一想。小心。才能无大错儿。”

老太太总认为自己府里已经不错了。自己家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望族了—这样地想法最是招祸!所以老太爷听到她对那墨与砚地话后。终究还是多教训了她两句。倒底是自己地老妻。所以老太爷为老太太留着情面儿。旁敲侧击地说了一番话。

老太太虽然有些不满。不过想想那些王公大臣地府邸。自己地小小地赵府。地确是算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便扁了扁嘴没有再说什么。

红裳这个时候已经找到了老族长送得贺礼。那砚地确是一方好砚:龙尾砚。不过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不过却因为有些年份了。自有一份古意儿。倒让老太爷和赵一鸣看着很是喜欢。

赵一鸣看老太爷喜爱,便把砚递到了老太爷的手上:“父亲喜欢父亲就用吧。”

老太爷却把砚放了下来:“是族长特意送你地,还是你用吧。”

父子二人推辞了一番,这方砚还是归了老太爷。老太爷抚摸着砚台叹道:“这才真是能用的好砚台呢,那种砚台放在我们桌上,以我们府现在地声望,不一定是幸事儿,说不定会招灾呢。”

赵一鸣听到父亲的话后深以为然。红裳对于老太爷有这样的远见,心下极为佩服:好在赵府有老太爷

表娘是好心应该是一定的——至少对于赵一鸣来说,表姑娘是绝没有存心要害他;但她所行却正正是在害赵一鸣,甚至说是整个赵府。

一个五品的官儿在书房摆了一方价值千金的砚台,让御史们怎么看赵一鸣,让看到这方砚起了贪念的同僚上峰们怎么看赵一鸣?用倩芊的砚,就是同老太爷所说一样:招灾啊!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话后,有些不太赞同:“芊芊那孩子也是有心要讨我们个欢喜,而且还说不定是她父亲交待的呢?再怎么说,她送我们的是好东西,怎么可能招灾?”

老太爷瞪了老太太一眼:“怀壁其罪,你可懂吗?”

老太太这才想明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老太爷:“芊芊,这孩子就是眼浅啊,只想着东西好了。”

老太爷哼了一声儿:“她哪里是眼浅,是根本没有见识。”他看向了红裳:“换作是媳妇,这样的珍宝她是绝不会冒冒然送给一个五品官儿——她本身又不是什么王候,保不得我们一家。”

红裳欠了欠身子,没有开口说话。不过,换作是她,她还真不会把这样的东西送人,她在没有能力保住此物时,她绝不会让人知道她有这么一件宝物。

老太太看了看红裳,她想想儿媳一贯的行止,也知道老太爷所说是真,便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她心里却在嘀咕:虽然芊芊家是官商,可是说白了就是商人之家啊,为什么同样出身的媳妇,却不会做这种事儿呢?若论当家的主母,还真就是媳妇比芊芊合适啊——主母没有见识,害得可就是一家人了。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便抛开了心思,自回云床上坐了。

桌上其余的墨和砚便都是一般之物了,就算有稍好些的也算不得珍品,不过哪个拿出去也能换个十几两银子。红裳便吩咐赵安娘子把东西都收拾了下去。

陈氏和小陈氏早已经被遣出了屋子,不过却没有回房,还立在外间儿。

现在虽然并不晚,不过明日一早红裳和赵一鸣还有得忙,所以老太爷便让红裳和赵一鸣回房:“去吧,早些休息,明日你们还要早起,自宗祠回来,还有贺客的事情要忙——怕是明日一天也不能完事儿呢。”

红裳和赵一鸣答应着告退了。陈氏和小陈氏自然都跟了出来。红裳出了上房的院子,才转身看向小陈氏和陈氏:“你们可有什么事儿事情要回?如果没有事情,你们就在这里直接回房吧,不必跟着去伺候了。”

陈氏稍稍犹豫了一下,小陈氏已经抢先答道:“太太和老爷早早回去安歇吧,婢妾们没有事情。”

红裳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陈氏:“你呢,有事情吗?”

陈氏刚想答话,小陈氏却在她身后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衫,陈氏便把刚到嘴边儿的话咽了下去:“回太太的话,婢妾也没有什么事儿,请太太早些回去安歇吧。”

赵一鸣对陈氏和小陈氏微微点头道:“你们也早些回房安歇吧。”然后携了红裳的手:“走吧。”红裳便对陈氏和小陈氏点了点头,随赵一鸣上了车子。

看着红裳走远了,陈氏回头道:“为什么不让我给太太说一说呢,你不是说现今事情已经很紧了吗?”

小陈氏白她一眼:“你就是要求情也要看时候吧,现在府中上下都在为老爷和太太高兴,你却说你哥那事儿,不是找不自在嘛。”

陈氏看了看小陈氏道:“那我们走吧,只能日后再说了。

你的车子呢?要不要坐我的车子一起回去。”

其实,陈氏原本就打算今日同红裳说陈富的事情,可是她听到红裳的问话后,感觉太太已经猜到她的心思,所以才会问她们是不是有事儿要回——她不认为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太太。自己心中的所想,陈氏认为不必同小陈氏说。

可是小陈氏不让陈氏同陈裳现在提及陈富的事情,陈氏才咽下了到嘴边儿的话:反正要同太太说话,有得是时间,不必急在这一时,她正好想听听小陈氏想同自己说什么。

陈氏听完小陈氏的话后,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怀:她虽然懦弱,但却并不是傻子。陈氏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找个空闲去看看五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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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三章 当面说破了

裳和赵一鸣回房后,并没有说什么话儿,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清早起来便是一阵忙乱,红裳拜了宗祠回到府中时,府中的贺客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只看门前的马车、轿子把半条待都占了,就知道来得人不少了。

就像老太爷所说,一连忙了两天才算完事儿。

红裳看大家累坏了,便让大家明日晚起一个时辰,大家都好好的睡一觉。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赵一鸣要打点去吏部的事情了,又忙了好多日,赵一鸣终于正式到吏部衙门走马上任了。

倩芊的八字早已经看过了,京中有名气的算命先生说得和钱道士差不多,认为世上没有这种八字的人;不过,也有几个算命先生看了后说此命一般云云。

老太爷盯着那八字在房中了一会儿呆,然后便着人把其中一个算命先生写得八字详批、连同八字送到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看了看,只对上面批注的此八字旺子孙的说法极感兴趣,不过倒底同自己府中没有多少关系了,放下了那八字,打了人去请倩芊过来。

倩芊这几日也没有闲着,常常到上房陪老太太说说话,代老太太做些事情;倒让老太爷和老太太对她印像又好了几分—因为倩芊虽然常到上房来,而且帮着做了一点事儿,却并不怎么多话,所说都是她应该说或是能说地话儿。

倩芊一到,老太太便笑道:“八字早就批好了,只是连日忙你表哥的事情,倒把你的这个事儿给忘了。”

倩芊笑道:“当然表哥地事情是大事儿了。八字已经批好了。什么时候看还不是一样。”

老太太就是喜欢听倩芊说话——这孩子说话。就是讨人喜欢啊。她招手让倩芊到身边儿坐下了:“看看吧。虽然先生说是命格一般。可是让我说你地这个命格就是极好地。芊芊啊。我活了大半辈子。依我看。人啊一辈子就是活得子孙。你既然命中旺子孙。子孙好了你还能不好吗?这是越老越旺地运啊——人壮年地时候吃得苦头不算什么。只要老年以后有福享才是真得有福气啊。”

老太太是怕倩芊看了命格心里不痛快。所以才劝倩芊两句。

不过。倩芊听到老太太地话后。她地脸一下子白了:她知道这个八字哪里有问题了!她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后又看了看手中地八字详批。心中暗暗庆幸:好在后来自己聪明。让心然打了人出去。又打点了那个钱道士一些银钱。不然——。

倩芊虽然心中不安。不过口里却笑道:“老太太地话绝对是没有错儿地。不过。我也不敢想太多。只要我这一辈子。能有老太太现在一半儿地福气。不。就是再少一些。我也心满意足了。”

老太太笑起来:“我还算是有福地?可不要这样说。”虽然老太太嘴里这样说,不过听到有人说自己有福,有几个人不喜欢听?

倩芊笑道:“您当然是有福的人,而且还是极有福的人啊。”

老太太听到倩芊地话后,想一想自己一辈子过得还真算得上舒心:当媳妇的时候,没有婆母在上面压着;当婆婆了,两个儿子,却教训过三个儿媳妇。不过,她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抱孙子,心里就是一叹:“我哪里有福了,唉——!”

倩芊却好似没有看到老太太想起了心事儿,她一径儿笑道:“老太太的福气让芊芊说说给您听。表哥才过而立已经官居五品,二表哥也已经入仕,现在京中多少人羡慕您好福气?而且以表哥的才能,日后官居一品不敢说,但是官居二品、三品还不是一句话?到时候,老太太一定会被皇上封为淑人的!您只要有表哥这个儿子,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老太太被倩芊说得眉眼又笑开了:“嗯,被芊芊一说,好像我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福气。”

倩芊笑道:“当然是有福了,何止是一点儿福气。表哥啊,就是您地生下来的福星、福根儿;现在,您如果同媒婆说一句要给表哥纳妾,不知道多少家地姑娘想进赵府的门儿呢。”说到这里,倩芊忽然脸一红,低下了头。

老太太多瞅了一眼倩芊笑道:“这话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我们娘们说话而已,不用害羞地。不过,话说回来,你表哥纳妾,会有大家的姑娘愿意?”

倩芊红着脸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儿。

如果倩芊不是如此娇羞,也许老太太就不会想到别处去,但偏偏倩芊娇羞了。老太太看着倩芊的样子,心中一动,笑道:“芊芊能确定?我却是不信的。就像是芊芊,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夫婿啊?会心甘情愿给人家做小?”

倩芊低着头不说话。

老太太故意一叹:“就是说啊,哪有大家的姑娘再想

家的门儿呢,又不是你表哥没有娶亲的时候了。”

倩芊咬着唇低低的道:“给人家做小,芊芊当然是不乐意的。”不过,如果是给表哥做小,那她是千肯万肯的。

倩芊后面的话儿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老太太却已经猜了出来。她呵呵一笑道:“芊芊说得我真高兴起来,如果真有大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你表哥,还真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赵家的福啊。不过,人只要一有心病儿,什么福气儿都会没有的。唉——!现在家里什么都好,可是有一样,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那孙子,我想得快疯了。”

对于老太爷和老太太来说,没有什么比赵家早早有个子嗣更重要的——所以,虽然倩芊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落在了老太太和老太爷的眼中,但是就老太太而言,只八字上的一句旺子孙,那什么毛病儿都可以遮过去了。

倩芊低着头过了半晌儿才低低的说道:“依倩芊来看老太太是有福之人,一定会子孙满堂的。”

老太太听到以后笑了起来,拍了拍倩芊的小手:“你的父母什么时候回来啊?”

倩芊当然听得懂老太太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轻轻的道:“父亲和母亲把我留在姑母府上,就是说芊芊的事情全凭老太太做主了;他们的归期,老太太可以把意思在信上同家父母说一声儿,芊芊想,如此大事儿,他们会很快回来的。”说完,倩芊已经羞不可抑,一颗小脑袋瓜儿快藏到怀里去了。

老太太闻言看向倩芊,然后又仔细回想了薛家老太爷送倩芊来时说过的话,感觉她原来的猜想一定不错:薛家一定是有意让倩芊来给一鸣做小,所以才会把她送了来。

只是——,薛家也算得上是大门大户的人家,为什么要让女儿做小这么委屈呢?对于薛家的脸面来说,也不好看啊。老太太的眉头皱了皱,她虽然不是聪慧的人,但毕竟经历的事情有一些了,所以她不会一点儿也怀薛家的用意。

不过,老太太很快就放开了这些虑:管它呢,现在主要是有孙子重要,倩芊能旺子孙的命格儿,有了孙子再说呗——左不是一个妾,就算薛家有什么打算,如果太过份的话,打倩芊出府也就是了;当然了,孩子是一定要留下的。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便岔开了话题:“芊芊,对了,还真是忘了告诉你呢,上次你给我做得那双鞋子,看得柳家老太太的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一个劲儿问我是哪家的绣娘绣的;此事儿,我一直想谢谢你。”说着,老太太笑了起来。

就算老太太看倩芊再满意,此事她一个人也拿不了主意;而且就算是老太爷也同意了,此事儿也不能就这样定下来:倩芊一个姑娘家,就算她是千肯万肯,此事她的意思也做不得准儿,所谓父母之命啊,一定要和薛家的老太爷商量妥当了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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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裳正在房里听管事的娘子们回事儿,进来一个小丫头把画儿悄悄叫了出去,一会儿画儿一脸凝重的回来了,在红裳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红裳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继续理事儿——也没有几个管事娘子了。画儿依然立到红裳身后,只是神色一直不好。侍书和霄儿都看了看画儿,虽然有些担心却不好现在就问。

好容易红裳打了所有的管事儿娘子们走了。

侍书刚想开口问画儿时,红裳用眼色止住了侍书,起身扶了侍书的手:“实在是有些乏了,回房歇一会儿。对了,让人去厨房里看看,可有什么吃的,我肚子也有些饿了。”

霄儿答应着去厨房给红裳整治点心,而侍书和画儿伴着红裳回了房。

红裳回房坐下后,才道:“虽然我们院子里都是自己人,但刚刚那个地方人来人往的,说定就会被哪个管事儿的听了我们的说话去。”

侍书听到红裳的话后,脸色一变,她知道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太太才会如此说。

红裳轻轻一叹:“画儿,说吧。”

画儿的脸上是五分忧色五分恼意:“老太太那里的人来说,今日老太爷把表姑娘的八字给老太太了,而表姑娘也被老太太请到了上房。”

红裳点了点头:“看来——,老太爷虽然同老太太的想法多不一样,却有一样是相同,便是给你们的老爷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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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四章 她已经有了张良计

裳和画儿的话说完,侍书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她~口道:“表姑娘真是不要脸!她也是大家出身的人吗?真不敢相信。”

画儿撇嘴道:“我早已经对表姑娘不寄希望了,大家闺秀四个字不用能到她身上,不然就是生生糟蹋了这四个字,还糟踏了那些真正的大家闺秀们!”

红裳轻轻一叹:“说起来,表姑娘其实也是可怜之人;只是这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有些太多罢了——当然,也是因为我们身在局中的缘故。”

画儿和侍书都摇了摇头:“太太好性子!她做得事儿,就是拿出去说,不在局中的人对她也不会有好话儿!”

红裳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薛家姑娘的行事是说不得的——所以,知道的人始终只能是现有的几个人罢了。

画儿又道:“太太,还有呢,我还没有说完。我给了那个来送信的小丫头二钱银子,她走时又告诉我说,她在茶水房里听老太太屋里的人说,表姑娘的八字虽然一般般,不过贵在旺子;还说,表姑娘好像对老爷有意思,老太太也看了出来。”

侍书握了握拳:她现在很想去砸了那个什么破表姑娘的屋子——好女儿家的脸面都让她一个人丢光了!哪有一个姑娘家把自己送到人家跟前去的?还是送到了她们老爷的跟前!

红裳倒是没有生气,她只是笑了一笑:“原就想到她会利用八字暗示老太太地,不想她却如此直接,真还是我小看了她。”红裳认为在封建礼教下,倩芊就是再大胆,也只能想法子暗示;却没有想到古代的女子也可以为了“爱情”,可以如此的不顾一切。红裳在心底深深一叹:女子,为了爱而疯狂的,不止是在二十一世纪才有。

闻言,画儿皱眉道:“太太,她根本就是不要脸皮了,日后我们不能再以常理度之。而且,以婢子来看,老太爷和老太太不会阻止表姑娘入门的——虽然八字旺子地人不少,可是府中眼下现有这么一个,老太太怕是不会舍近求远的,就算是老太爷,只要是给老爷、二老爷纳妾,他都是会乐见其成的。”

红裳吃了一口茶道:“不要急,画儿,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急,只要你一急心便乱了,心乱了一定会做错事情;现在的事情,还不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有法子可想时,为什么要如此着急?”

画儿答应了一声儿。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了——她眼下哪里能静得下来。画儿地年龄小些。再加上这个表姑娘总是算计她地太太。还要捎带上她。她便沉不住气了。

红裳轻轻叩了叩桌子:“你们不要着急。此事最应该急地人——。不应该是我们。”

画儿听到红裳这一句话是真得有些急了:男人如果能靠得住。真是太阳会打西边儿出来。这个时候。当然要依靠自己才成。

画儿如此想着。话也就冲口而出:“太太。老爷哪里能靠得——”说到这里。她忽然醒悟过来。脸一红把后面地话咽了下去。

红裳转头看画儿一脸地尴尬。忍不住笑道:“有什么不能说地。不过却不能说得这样大声儿。日后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才行;不然。被你们老爷知道了。他一个不高兴。你以后在这个屋子里不是会受他地白眼么?”

丈夫当然是自己地最亲近地人。可是女人并不是只要有丈夫就可以了——朋友。尤其是忠诚地朋友也是很重要地。所以。画儿和侍书对于红裳来说。也是必不可少地人。而且。画儿所说。也正是红裳心中所想:男人如果靠得住。那个啥猪都会上树!

画儿和红裳对男人的看法都有些偏激,尤其以画儿为甚;侍书反而是最正常的一个人,她瞪了画儿一眼:“靠不靠得住,也要看过才知道,你现在就这样说老爷,实在是有些太过份了。”

画儿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话。

红裳拍了拍画儿和侍书,正想说话,霄儿一人托着点心进来了。

侍书和画儿上前接了霄儿手上的点心,奉给了红裳,红裳把每样点心都取了一些放在一处:“这些你们用吧。”

侍书三人谢过后,并没有用:同主子一起用太过不敬了。红裳也没有相强三个丫头,她一边儿吃着点心一边儿道:“不应该是我们最着急是一回事儿,但是我们应该怎么做却是另外一回事儿——这一次,如果不是我们事先有准备,防着表姑娘有这么一手儿,现今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到时候表姑娘抬进了门儿,我们岂不是什么法子也没有了?”

画儿闻言放下心来,她的心静了下来便立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太太,你说过,老爷说表娘的八字有问题,钱道士说世上根本不会有那种八字地人,这事儿老太爷是知道的,那老太爷为什么又把八字和批语给了老太太呢?老太爷——,难道没有同老太太说那八字有问题?”

红裳眯起了眼睛:“也许,是老太爷在试探表姑娘?”

侍书接口道:“试探她什么?试探她是不是想进赵家地门儿?她那个不要脸的——”

红裳看向

打断了她地话:“你说对了,老太爷就是要试探表姑啊,不,应该是说在试探薛家地意思。”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薛家的意思还用试探吗?明白就是要送他们家的女儿来做小的!不过,老太爷一直不怎么相信就是了——他是一个极重礼教规矩的人,以为他人也如此爱惜脸面呢。

霄儿地面色已经白:太太不是刚得了诰命吗?还不出一个月呢,为什么老太爷和老太太就想着往老爷屋里塞人呢?霄儿的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因为太太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对,就是因为这个。不行,要快些让太太有身孕才成,不然太太始终在府里站不稳脚跟儿!

红裳伸出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几下:“画儿,你说,依着老太爷的性子,表姑娘所为的那些事儿,老太爷会让她进门儿吗?”

红裳在想,要不要找个合适地机会同老太爷说说倩芊所为的那些事儿?不过——,成算不大啊。

画儿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想才说道:“那竹子花的衣服对于老太爷来说,应该不算多么大的事儿——依我们打探到的,表姑娘那边儿的人都说,表姑娘给太太做的吉服上绣得桂花极好看;太太,您不也说了嘛,表姑娘是北方人,她如果推说画错了花样子或是什么的,这也就不是大事儿了,也容易取信于信,至少老太太应该会相信她吧?老太爷虽然不会相信她,但至少也不会认定就是她故意所为了;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有表姑娘和老爷还有一个她的丫头在场,说破了——,表姑娘一定不会说是她主动地吧?而老爷如果同表姑娘争辩起来,老太爷就算再气恼,也有极大的可能会让表姑娘进门——遮丑啊,表姑娘在我们府上出了这等样的事儿,说出去我们老爷的名声儿绝不好听!”

画儿叹了一口气儿:“就算老太爷和老爷再不喜她,可是到时候,她进门儿却成了事实;日后,她不是更要兴风做浪,搅得一府不得安宁嘛。”

霄儿在一旁听得把手绢扭了好几圈,她是个没有多大主意地人。

可是她担着的心并不小,孙姨娘那里地药粉,她可是都分辩出来了,让霄儿最不放心就是:太太至今也没有说怎么处置孙姨娘。所以霄儿天天把心都提得高高的,到大厨房去取菜的事儿,现在霄儿已经不敢让他人去了,她是一定要亲去的,菜式也是一样一样仔细的验过才敢给红裳用。

红裳听完画儿的话,轻轻一叹:“我也是这样地想的,只是想着老太爷极重规矩,抱着万一地希望所以才问问你——在我们屋里,你是对老太爷和老太太最了解的人了。唉——,这纳妾地事儿,怕是要有一番波折了。”

侍书吓了一跳:“太太——!您不是想让她就这样进门儿吧?千万不可以,这事儿说什么也不成啊。太太,就算没有法子可想,你只要不同意,她就进不了赵家的门儿!”

红裳看了侍书一眼:“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做主,我反对又能有什么用?一个不孝忤逆或是善妒就可以把我打了。”

画儿轻轻咬了一下唇:“太太,您地兄长不是要来了吗?也许——”

红裳的眉头跳了几跳:“嗯,他来了也是客,就是再不高兴,说上几句话还可以,如果管得太多了,老太爷一定会不高兴的;到时两家闹得拧了,还不一样是你家太太我的日子不好过。”

兄长?笑话!红裳现在正愁呢:哥哥要来了,看到她身边儿没有一个娘家的人,她如何解释?她的陪嫁丫头可都打了,奶娘也不在身边儿:原来怕被人看出形迹,所以打了那些人,可是现如今身边连个能提点她的人都没有:至少哥哥喜欢吃些什么她应该是知道的吧——但是,让红裳着急担心却不止这两三件事儿啊。

红裳摇了摇头:眼下不是烦恼那些事儿的时候,先打了表姑娘再说——姑娘既然同老太太挑明了,那她的父母应该快要回来了吧?如果不敢紧想个法子,那表姑娘可就真要进门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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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五章 ‘借’便是过墙梯

裳仔细想了想道:“眼下,最重要莫过于我们要怎么过,目前的情形到底如何,还要看得就是老太爷的意思,老太爷把八字交给老太太的原意是什么?表姑娘那旺子的八字可是假的,老太爷一定是知道的;嗯?难道说老太爷不相信钱道士的话,所以另找了算命先生后,盼孙心切的老太爷相信了表姑娘八字的旺子之说?”

红裳沉思了好一会儿,用手指重重的在桌子上叩了一下:“不会!老太爷一定是知道那八字是假的,旺子的事儿是不存在的!老太爷不可能在存后,不多找几个算命的先生,他现在一定是确定了那八字是假的。那么,老太爷把八字和那批错了的命格交给老太太是为了什么呢?试探——?”

试探薛家意思的目的是什么呢,老太爷不会是想让表姑娘进门儿吧?!想到这里,红裳的眉头跳了一下:老太爷打算让表姑娘进门儿——就算只是做妾,也不是没有更好的人家可以挑,为什么老太爷非要表姑娘不可呢?

依着老太爷的为人,薛家姑娘应该入不了老太爷的眼才对,这事儿——,透着股子蹊跷!让红裳最不放心就是:赵一鸣现在还不知道老太爷的打算,那老太爷是自己一个人拿定的主意啊;连他最亲近、最相信的大儿子都瞒了,老太爷倒底是在打算什么?

画儿几个人也在皱着眉头思索着对策:太太的兄长如果挡不住老太爷和老太太一意孤行,那应该如何做才能把表姑娘挡在赵家的大门外呢?但是,侍书和画儿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

霄儿只知道着急、担心,可是她却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红裳沉吟良久后说道:“表姑娘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止是我们知道,现在就连老太太房里的丫头们老师知道了,这个并不难应对;难应对的反而是老太爷,因为他的用意一直不明;我想,我们眼下不能做什么;”看着三个丫头面露焦急之色,红裳摆手阻止了她们开口继续说了下去:“我是说,我们表面上是不能做什么的,因为,表面上地事情,有你们老爷也足够了,而我们……”

画儿轻轻的道:“借刀杀人?”侍书和画儿都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画儿也只是打个比方,不会真得去杀人。

红裳也笑着嗔了画儿一眼:“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开口闭口就杀啊杀的,如此大的杀气日后也不怕嫁不出去。”

画儿闻言后没有娇羞,脸上却是一白:“太太,我不嫁!我、我要一辈伺候太太。”

红裳看画儿地脸色不对。便没有再同她说笑——有时间要问问画儿。这孩子好似满腹地心事儿啊;红裳便说起了正事儿:“我们不是要借刀。我们要借地是势、借地是力。”

侍书也想明白了。点点头:“太太。我认为这是最好地法子——我们不能做了什么落在老太爷地眼中。以免他对太太不满。”

霄儿有些茫然地看着画儿和侍书:她虽然聪慧。可是在家中哪里有这种深宅大院里地争斗。所以根本就听不懂红裳她们在说什么。

画儿回头看霄儿一脸地茫然。苦笑着点了点霄儿地额头:“你不懂是你地福气。不要想了。如果你能一辈子都不需要懂。那才真是太好了。”

画儿地一句话。把红裳说得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红裳才打起精神来道:“要怎么做。你们知道了吧?”

画儿点头:“明白地,太太放心就是。”

霄儿依然还是不懂,便有些着急,拉了侍书到一旁追问;听完侍书的话后,霄儿急急转头道:“太太,孙姨娘不能放出来!”

红裳看向霄儿道:“放心,不会放她出来的。”霄儿一直都怕她被孙氏的毒药害到,红裳是知道的。

霄儿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又道:“那些药粉我已经给了爷爷一些——有一种药的解药我配不出来,看看爷爷能不能有法子找到解药吧。只要有了解药,太太到时把她放出来,我们也就不用怕了。”

侍书和画儿一听都变了颜色:什么毒药这么厉害?可是她们还没有开口问霄儿呢,红裳已经笑了起来:“有霄儿在,我们有什么好怕地?”

霄儿的脸一红,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再说话了——她原本没有配出那一种毒的解药出来,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儿,听到红裳相信她,她是有愧也有感激。原本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钻研用毒与解毒的医生,现在她更是下决心要更努力才行。

画儿自然是看出来红裳不欲她们现在问霄儿有关毒粉的事

对红裳福了一福:“旁人去,我也不放心,还是婢子嗯,婢子会想个法子或是借口,不会让人起地。”

红裳想了想摆手:“不好,你去太显眼。还是由你想个巧妙法子,让老太太屋里的人把表姑娘地心思说给大厨房和桨洗房的人知道,其他地便不用管了;就算日后有人要查找是谁传了闲话出来,她也无从下手找得出来——大厨房与桨洗房里人来人往,本就是府里最杂的地方。”

画儿答应着便出去吩咐了几个机灵地小丫头应该如何做,然后转身回来了:现在,她们只需要看好戏就可以了。

午时,赵一鸣带着气恼进了屋。刚刚坐下,就一掌拍在桌子上:“气煞人了!”

红裳自卧房挑帘出来:“夫君,这是怎么了?在哪里生了气回来?”

赵一鸣看着红裳道:“我刚自吏部回来——下午没有什么事儿了,而且明日我不当值,所以同僚们都让我回来。我刚进府,便被老太太叫了去。”说到这里,赵一鸣的气色更加不佳。

红裳坐了下来:“老太太叫夫君去——,可是因什么事儿训斥了夫君?夫君怎么一脸的气恼?”

赵一鸣刚想作答,忽然间省悟,看向红裳带着三分嗔怪三分笑意儿道:“裳儿,你会什么也不知道吗?老太太叫我什么事儿,你说句实心话儿,你倒底知道不知道?还是—,你看我气得跳脚心里高兴,嗯?”

红裳白了赵一鸣一眼,她知道瞒不过赵一鸣去——她也没有想要瞒赵一鸣:“嗯,刚刚听人说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看夫君如此气恼,看来那些闲言是真的了。”

赵一鸣收了笑意,他恼得不行,抓起茶水一下子灌了下去,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天下间居然有这样的女子!”

红裳没有说话,只是让人给赵一鸣上茶来:赵一鸣现在不过是想找个人倒倒肚子里的火气儿与委屈,而且表面儿上的事情要由赵一鸣,所以红裳想听听赵一鸣的意思再说。

赵一鸣也没有抱怨太多——他看红裳并没有恼意,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的心便安定了下来。对于赵一鸣来说,只要红裳相信她,夫妻二人一起想法子,能有什么事儿是解决不了的?

赵一鸣的心安起来,便想直了老太爷,他对自己父亲的想法是一点儿也不明白;他握了握拳说道:“我就不明白了,老太爷明明知道那八字有问题,为什么不同老太太说呢?我说了,老太太还不偏信,说我不想纳妾也不应该污蔑人家大姑娘。”对于母亲相信外人,却不相信他这个儿子,赵一鸣是一肚子的火气儿。

说完赵一鸣气得又饮了一杯茶:好在侍书心细,看他气成这个样子,怕他烫到让人送上来的茶是温的。

赵一鸣放下茶钟儿后看向红裳:“裳儿,此事儿你不好出面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也不知道父亲打得什么主意,现在你如果说句不同意或是什么,怕老太爷和老太太会认为你容不得人;如果再被那厚颜的女子在你的话儿上做文章,到老太太跟前哭上几声儿,你反倒会落一身不是。”

红裳看着赵一鸣,只微笑还是没有答话:既然赵一鸣想得同自己不谋而合,她当然不会表示反对,便来了一个默认。

赵一鸣看红裳只笑不答,便想左了:“裳儿,你相信我。我说过,我不会纳妾的。此事儿自有我去处置——就算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再生气,我也是他们的儿子,不会真得恼了我,你却不一样的。信我,好不好,裳儿?”

红裳微笑着嗔了赵一鸣一眼:“哪个说不相信你了?偏你自己多心,却怨得了哪个。”

赵一鸣闻言更是放下了心来,不过他还是抬眼仔细看了一下红裳:“你不是故意勾我说刚刚那番话吧?”

红裳笑道:“故意的又如何?”不过红裳的确不是故意,只是没有想到赵一鸣自上次踢了她以后,陪小心陪出了习惯。

赵一鸣本来是一肚子的气儿回来的,红裳虽然没有开解他,可是他却在红裳淡定的微笑中消了大半儿的气。看到红裳还在笑,赵一鸣斜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现在先不同你算帐,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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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姑娘的八字计正式上场了,红裳的亲卫团,大家要支持红裳啊!咳,咳,小女人的意思就是:亲们,还有粉票吗?有,就给我们红裳吧,嘿嘿。

二百零六章 借的第一股力

一鸣话音刚落,红裳的脸上便有了一丝儿红晕,赵心情更是好了三分。『不过正事儿要紧啊,所以赵一鸣没有再和红裳调笑,而是正色说道:“裳儿,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就薛家表妹的事情要你做主,你只管推到我这儿来;如果问到你同意我纳妾与否,你不要说不同意,但也不要说同意两个字来,知道吗?”

红裳点了点头,她看着赵一鸣心中只有一点惑:赵一鸣一向是奉孝道为上的,他知道不知道现在所说所为,是在联同自己和他的父母做对呢?

红裳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赵一鸣愣了一下,然后瞪了红裳一眼:“同你说正事儿,你却胡乱想些什么?你认为我们现在这样做,就是对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孝吗?”

红裳反问了回去:“那夫君认为这样做还算是遵守孝道吗?”

赵一鸣把刚刚取到手中的茶钟儿又放了回去:“当然不是不孝了。先说说什么叫做不孝好了不孝三,一曰阿意曲丛,陷亲不义;二曰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三曰不娶无后,绝其袒祀。”

红裳瞪赵一鸣,赵一鸣大笑,然后解释道:“这三句话的意思是说,父母想干不仁不义的事,子女不加劝阻是一不孝。父母失去劳动能力,家里又穷,子女不想办法挣钱,是二不孝。如果没有了父母,但儿子不愿娶妻生子担负起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是最大的不孝。”

红裳想了想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这一条儿,便要压死你了。”

赵一鸣看了红裳一眼:“我现今已经娶妻了,且不过七八个月而已,怎么可以说是我不娶无后呢?这是极不对的。”

红裳点了点头:“父母亲做了不对的事情,做儿女的要好好的劝解和阻止也是尽孝?”

赵一鸣点头:“当然。”

红裳歪着头想了想:她在二十一世纪时。感觉古人只是愚孝不管父母对不对。儿女都要听从。原来却不是这个样子。

赵一鸣看红裳似乎有困惑。便笑道:“裳儿。你是识字并会写字地。为什么却又好似没有读过很多书一样?”赵一鸣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忍住笑意道:“裳儿。你不是自帐本上学识字地吧?”

红裳听到赵一鸣地玩笑话。瞪他一眼。不过赵一鸣这样一说。红裳也就放心了:她怕赵一鸣半途变卦。来个父有命子不得不从她就要真得恼死了。

红裳道:“如此说来。尽孝也并不只是一味地顺从父母啊。”

赵一鸣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一样。忽然一叹道:“其实事情并不好说。前两年。有一位同僚。因为他地继母告他不孝忤逆而丢了官职虽然他并没有虐待他地继母。只是没有同意他继母地话。让他继母所出地儿子出仕罢了。”

红裳听得一愣:这、这还有公理吗?

赵一鸣看红裳愣了,便苦笑道:“这是继母,而且后来查知还是继母理亏,但是朝廷以孝治天下,认为那位同僚没有找到好法子平息母亲地怒火也是不孝,所以才会免了他的官儿当然,此事闹得也极大,可能朝廷也是因为体面着想吧?不过,如果换成是亲生之母相告,你想想会是什么下场吧。”

红裳听得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再三的在心底警告自己:这里是封建礼教的社会,不会讲究什么人权、什么平等。那老太爷和老太太,还真是不能太逆了他们的意思,只是,那也只能设法,不然日后就不要想有日子过了。

红裳还有着一层担心,她看向赵一鸣:“夫君如果总是不同意纳妾,老太爷和老太太一恼如果也”

赵一鸣看向红裳大笑:“你是被吓到了吧?那样的事情也不是常常都生的,亲生的爹娘有几个会对自己地儿女做那样的事情?只是我们那个同僚倒霉吧,遇上那么一个不通透的继母也不想想,她的继子丢了官儿,她的亲生儿子还能有什么好?她们家还能有什么好?后来也是后悔了,可是朝廷的旨意是玩的吗?她是不闹了,可是朝廷还是让我们那个同僚回乡了。”

红裳终于松了一口气儿,不过却并没有撤掉心中的警惕:人家不会告儿子,可是告儿媳应该不算什么吧?所以,她决意行事还是小心再小心方可。

随后,红裳夫妻二人没有再议此事儿,让人摆饭两个人用饭去了。

而小陈氏却在屋子里正咬牙,而她骂得人正是薛家地姑娘:薛倩芊。

小陈氏没有想到大家出身的表姑娘居然想要做妾!小陈氏暗暗骂了几声儿后,便招手让喜心走到近前问道:“你说得这话儿准不准?是不是又有哪个烂舌头的在那里乱嚼呢,你却听了当成事儿一样回了我?”

喜心今日本来心里就不高兴,男家那边又来信催着定日子,可是自己一个奴婢说了能算吗?成亲,成亲,她不想吗?可是也要主子同意不是现

定不下来什么时候能放出去呢,日子能定下来嘛,只的催。

喜心嘟起嘴来:“我的奶奶,婢子哪里敢把那些着三不着两地话儿回给您?这可婢子去送衣服洗的时候,听桨洗房地婆子们说的。”

小陈氏地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喜心,一指点到她的头上:“你还不高兴了,听听,几个婆子乱嚼蛆,你也当成事儿来回我!”

喜心地嘴巴嘟得更高起来:“姨奶奶,您听婢子把话说完嘛。婢子开始听的时候,也和姨奶奶一样是当那几个婆子嚼蛆了,所以就随便搭了两句话,;可是听到后来却真像有那么一回事儿,婢子便激了那几个婆子几句;不想,那几个婆子回了婢子一句‘不信?这可老太太屋里的人送衣服时与一个小丫头闲聊时说的话,我们听到的,你说是不是真的’,您听,这是没有影儿的事儿嘛!”

小陈氏听了以后沉思了一会儿,不过让她相信一个大家的姑娘甘心做妾,还真是有些难。小陈氏想来想去,便吩咐喜心拿她做好的抹额及几个荷包儿去老太太屋里走一趟,和那些丫头婆子们多闲聊几句,探探此事是不是真地。

喜心依然嘟着嘴儿,在那里站着只管玩手上的帕子,就是不应小陈氏的话。

小陈氏看喜心的样儿,心里明白便伸手拍了她一下:“怎么,还同我生气了?真是把你宠得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居然同我耍开了脾气。”

喜心扁嘴:“婢子哪里敢。婢子只是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想想,婢子一个奴婢,也只是盼着姨奶奶能得老爷地欢心,那么我们这些伺候的也跟着有些体面,在府里也不至于让人看不起;可是婢子一心为了姨奶奶着想,不想姨奶奶不知道婢子的心也就罢了,还错怪婢子,真是”

小陈氏笑着一掌把喜心地身子推歪了:“你个小蹄子,越说越上劲了是不是?还不快去!你的心思,我有个不知道吗?不要说这屋里,就是满院子、满府里,在我眼里,除了你喜心还有第二个嘛。只是她一个大家姑娘,你说她有这个心思,不要说我,你自己就十足十的相信吗?还不快去,皮痒了是不是?”

喜心抬头仰脸,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姨奶奶舍得,你就打!”

小陈氏一掌拍在她头上:“还贫嘴,快去吧。回来到屋里挑块料子做身衣服去你家大哥不是过十几日就要成亲了嘛,再选两块给你爹娘送回家去做身体面的衣服。”

喜心这才一甩帕子:“我的姨奶奶!婢子谢谢赏了。只是婢子可不是看那几身衣料才去的,只是看奶奶真得着急。”

小陈氏拿起帕子掷了过去:“惯得你!”

喜心把小陈氏地帕子送了回去,便转身跑了出去。

小陈氏攥着帕子看着门外的喜心好半日才收了目光:想哄着我放你出去?!哼,把你家妹子送上来学会了规矩,你再出去配人吧。

小陈氏了一会儿狠,忽然又深深一叹:如果现在府中没有太太,也没有宋氏,那么就是放了喜心出去也好,她年纪也不小了;可是现在却是不能放了她走自己在府里就没有个能做事儿的人了。

小陈氏坐在椅子上又了一阵子呆,她也不是不明白:如果就是不放喜心出去,喜心真得恼了她,怀恨在心也不是不可能的;真被喜心恨上,不要说让做事儿,不坏她的事儿就不错了。

所以,只能让喜心的妹子来了,这样喜心也可以放出去,而自己还能有个信得过的人儿做事儿。只是不知道喜心的妹子是不是同喜心一样机灵,不然喜心一年两载地还出不去。

小陈氏还在呆的时候,喜心回来了。

她一进门儿看小陈氏呆呆,便吓了一跳,急急奔了过来:“姨奶奶,您没有事儿吧?”

小陈氏看到喜心一脸的担心,忽然心中一动便道:“没有什么,只是忽然间想起你也大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该放出去了,我一个人呆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唉,这日子……”

喜心脸上一红,然后道:“姨奶奶说什么呢?我妹子不能挡了这院子里地事儿,我能放下姨奶奶出去吗?”

小陈氏终于放下了心来,便点了点头:“就算如此,我也舍不得你啊。算了,日后再说这些,老太太屋里的人怎么说?”

亲们,老公来电话,孩子烧输液,正在验血,阿弥陀佛,上天保佑!我现在去看孩子,所以,只能同大家说晚安了。如果明日孩子没有什么事儿,那么小女人一定四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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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七章 一手借力,一手断后

心来回走了许多的路,有些累了便坐到了脚踏上:“表姑娘的那事儿竟是真的!老太太的屋里不止是一个人在说,几乎是所有人都这样说;而且她们还说表姑娘的八字虽然一般,可是却是旺子的命——您听听,这还能有假吗?人家大姑娘的八字是随便能看的嘛。”

小陈氏听到这里狠狠“呸”了一声儿:“旺子?我呸!偏她就是旺子的,我们这些人都算什么?她一个大姑娘旺子不旺子的关我们赵家什么事儿,真是不要脸的很!把一个八字巴巴的摆到老太太跟前,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做,真是厚颜无耻至极!还什么都没有什么,就到老太太跟前显摆她能生儿子?我们不是生不出儿子来,而是老爷一外放就是六七年,让我们生鸭蛋也生不出来!”

喜心听得想笑可是知道笑不得,便又强压了下去:“姨奶奶何必同她生气。你听婢子说,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儿,绿蕉姐姐今儿我同她说话她都不理会我,我问了其它的丫头,她们说什么‘表姑娘的八字都旺子了,绿蕉姐姐当然就失了魂’!”

小陈氏眉头一挑:“绿蕉失了魂?此事又关她什么事儿?”喜心斜着眼儿看向小陈氏:“姨奶奶气糊涂了?这府里有多少丫头想攀上高枝,梦想着一日之间变成姨娘主子啊。”

小陈氏气得狠狠甩了两下帕子:“我一直就奇怪老太太屋里的这个绿蕉,老大的年纪就是不出去,也不配人——我一直以为她是牵挂着二老爷那个不成气的,不成想她想得居然是老爷的那张床!这些不要脸地!”

喜心劝了几句:“姨奶奶,您现在生气有什么用?咱们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要想个法子嘛,不然真等表姑娘进了门儿,我们娘们在府里可也就不用混了。”

小陈氏咬着牙没有答话,她在心里飞快地转着心思:那个表姑娘本就长得妖媚,年纪又比她们这几个姨娘小,且又是大家出身,和老太太还是亲戚——她如果进了门儿,除了太太这府里就是她了,自己这些早进门儿的姨娘还怎么过活?

小陈氏越想越气,又甩了一下帕子道:“吃茶。”她一时间想不到法子,气闷之下只得吃茶灭心火。

喜心知道小陈氏在想法子,便没有作声儿起身给小陈氏重新奉上了热茶。小陈氏却只吃了一口,她是胸口堵得很,又不是真得渴了,哪里是真得要吃茶。

小陈氏又想到:表娘只要一进了门儿,就算太太再厉害,最开始老爷就是看老太太的面子,也是要留在那个贱人的房中几日,或是十几日也说不定,这要是万一被她一举得男——可是极有可能的,她可是旺子地!那她岂不是成了赵府的宠儿?太太是妻房正室,到时候把她那个孩子过到自己名下,一样过日子,可是自己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小陈氏撕扯着手中地帕子:绝不能让那个厚脸皮地表姑娘进门儿!

喜心看小陈氏一直不说话。便轻声道:“我在老太太屋里还遇上了孙姨奶奶地丫头。雅音。”喜心知道:对付那个表姑娘。只有自己地姨奶奶一个人是不可能会做到地;所以她才提醒了自己地主子一声儿。

小陈氏听了以后眼睛闪了闪:“雅音?难道说孙姨娘也——?唉。只是可惜了她在禁足中。不然有她在一起核计核坟。总能想到法子地对付那个表姑娘。”

喜心轻轻地道:“孙姨奶奶是在禁足中。不过她只是出不了屋子而已;只看她使了雅音去老太太屋里打探。便知道孙姨奶奶虽然在屋子里。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孙姨奶奶凭这样地手段儿心计。怎么也是姨奶奶地臂膊啊。”

小陈氏看了喜心一眼。然后低头想了想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却不好去探她——如果她真得知机了。雅音能去得了老太太那里。难不成来不了我们这里嘛?我们等雅音好了。如果明日雅音还不来。就只能我们自己想法子了。总之。不以让那个厚颜地贱人进赵家地门儿!”

喜心点了点头:她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也不是很聪慧地人。所以并不能真得替小陈氏想到对付表姑娘地法子。

随后小陈氏取了茶钟儿在手中,想要吃茶时忽然喃喃的道:“太太呢?太太难道什么也不知道吗?是不是应该透个信儿给太太知道呢?”

小陈氏现在虽然想到了法子,想把陈富二人推出去,不过毕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她现在心里是真得乱七八糟,哪里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所以,她后来干脆什么也不想了,只等等看孙氏会不会使人过人商议。

小陈氏地话还真就说对了,晚饭后,雅音到访了。

红裳早早把姨娘们打回去,是因为她要见两个人——两个送到了老太爷内书房中伺候的人。

这两个丫头早已被红裳赏了新名字:一个名洗笔,一个名弄墨。这样两个毫无女子味儿地名字,当初也安了老太太不少心。

红裳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个丫头几眼,然后轻声道:“你们的在府中过得日子还好吧?”

洗笔和弄墨福了一福:“回太太的话,一切都好,谢谢太太的关心。”

红裳轻轻一笑:“我看你们的神色,倒似不好呢。”

洗笔和弄墨勉强笑了一下:“府里很好,婢子们没有什么不满的,婢子们不敢欺瞒太太。”顿了顿,两人又加了一句:“还请太太不必为婢子们挂心。”

红裳抚了抚手,淡淡一笑:“原来真得很好啊,那这几身衣物与几件饰看来是我准备错了;那就叫你们老太太屋里那两个丫头过来领好了,你们还是回书房好好伺候老太爷一辈子笔墨吧。”

红裳说着话,一旁早有小丫头捧了几身衣物过来:布料虽然普通,不过竹得花样极为别致不说,颜色搭配的也极好——虽然不是很艳丽,但却不失雅致妩媚。

红裳弹了弹指套又加了一句话:“你们的出身——,我已经知道了,其实留你们在府中做丫头,我还真不是很放心呢。”

洗笔和弄墨看到那衣服,眼睛都是一亮:自己自进府后便只能穿着府里放的几身衣物,哪里还能看出她们的玲珑身段儿?而且颜色灰扑扑的,没有半分让人心动之处。

随后听到红裳后面的话,两个人的心中都是一惊,脸色大变。

弄墨还要机灵些,当即便跪了下去:“太太恕罪,不是婢子们有意隐瞒,只是想能有口饭吃,太太恕罪!”弄墨一跪,洗笔也就反应了过来,也随着跪了下去。

红裳打断了弄墨的话:“嗯,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此事儿一会儿再说,不过当初买了你们来呢,原也是想要你们好好服侍老人家,代我们做儿女的好好尽孝道;可是现在嘛——。”

洗笔和弄墨听到红裳的话,两个丫头眼睛都亮了:“太太?!”她们的声音并不大,带着一分惊喜,九分的不确定。

红裳看向了洗笔二人:“不过,我现在却有些后悔买了你们两个。”

洗笔和弄墨又一次脸色大变,连连叩头道:“太太为我们赎身,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今生不敢相忘太太的大恩,来世也一定结草衔环来报答太太;只求太太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地。”

红裳轻轻一叹:“我不用你们来报答,买你们来本就是为了能好好服侍老太爷,以尽孝道的,只是当初我对于老太爷的喜好也没有懂很多,只想着找懂文墨,又会好好侍候人的女子;没有想到人牙子居然瞒了我你们的出身,只说你们才情不错,所以当时才会买下了你们。可是,现在就算我不说,你们也是知道老太爷的脾性,如果被他知道了你们的出身——”

洗笔和弄墨都伏在地上:“太太、太太开恩!婢子们已经把前事尽忘,只求能有个安稳的日子过,求太太不要送我们走。”

红裳叹道:“我也想开恩啊,你们瞧,衣服我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可是你们的出身,唉——!”

洗笔二人连连叩头求情:“太太开恩,不要再把我们送回去了。太太,救救我们,太太开恩啊。”她们二人如此哭求了好一阵子。

红裳好似被她们哭得有些心软,可是却还是没有说话。一旁的侍书却道:“太太,我看她们两个人自进了府以后便规行矩步,没有做错了一点儿事,是极稳重的女子,不如就留下她们吧;也算是太太救了她们,积下的阴德。”

红裳听了侍书的话后微微沉吟了一会儿,看向洗笔和弄墨:“嗯,既然有人代你们求情,而且你们进了府以后行事也的确是很稳妥,那就暂切留下吧。”

洗笔和弄墨两个人急急谢过了红裳。

红裳却又道:“你们不要忙着谢我们,我也只是暂切留下你们而已;我买你们来是为了孝敬老太爷,如果你们不能好好伺候老太爷,那只好再送你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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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八章 准备工作差不多了

笔和弄墨听到红裳的话后,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更来。原来她们二人的出身并不好,自幼被一个曾经的当红名妓教养长大。长大**后,她们的那些姐妹被南边儿来的一个商人都买走了,却独独留下了她们姐妹两人;那个老名妓正想着把她们卖入青楼时,她们却被人牙子买下送到了赵府中——人牙子已经嘱咐过她们,不许她们说出她们的出身——不然不止人牙子有麻烦,她们也会被送回去;两个人到了赵府后不久,就被赵府主母身旁的大丫头侍书识破了她们的身份,她们苦苦哀求才能够留下来,本以为就这样做一辈子丫头了。哪里想到,居然还能有做主子的机会?!

洗笔和弄墨连连叩头:“太太,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老太爷的。”

红裳沉吟着没有作答。一旁的侍书劝道:“虽然她们出身不太好,不过品性不错,太太还是留下她们吧。依婢子看,只凭她们两个人的才情,老太爷也会喜爱她们的。”

红裳依然沉吟着,看神色她似乎很想换人的样子。果然,洗笔和弄墨听到太太的声音:“她们的才情不错,可是她们的那个出身万一日后被知道了,我也会被老太太责骂的;我看,不如就送她们出去吧——哪里来哪里去的好;至于伺候老太爷的人,再慢慢寻也就是了。”

洗笔和弄墨听到红裳的话后吓得脸色如纸,一个劲儿地求饶——她们如果被送回去,只有青楼一条路可以走了,她们可不是养母,没有那样地天姿国色,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是红裳听到洗笔二人的求告,就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弄墨急道:“太太,请您给我们一条生路!婢子们的身份不会被人知道的,婢子们的养母已经带着钱、买了一份他人的户籍走了——京中太多人识得她,她在这里不能过人上人地日子;我的那些姐妹也被人买到了南边儿去,不可能再见到的;而且就算那些姐妹在京中,她们也绝无可能会出府啊,我们也是不能出府的人;太太,京中已经没有认识我们地人了,,您开恩吧,我们一定会本本份份的做人,好好地伺候老太爷,绝不会给太太惹来麻烦的。”

红裳的眉头虽然展开了一些,但她依然没有同意。画儿这时道:“太太,她们说得有道理。而且他日就算老太太知道了,也与太太无干啊。我们买得就是丫头,有人牙子为证;到时老太太万一追究起来,只能是人牙子和她们两个会被责罚,与太太何干?”画儿这话明里是劝红裳,其实是在警告洗笔和弄墨。

红裳看向了洗笔和弄墨,不过她只是看着,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洗笔和弄墨也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而且就像太太身边儿的丫头说样,如果他日自己身份被揭穿,只要太太一口咬定不知道她们的出身,倒霉地只有她们二人罢了。两个人连连叩头:“太太,求您开恩,求您开恩。我们只是两个平常的小丫头罢了,请太太给条活路。”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平常地两个丫头?”

洗笔和弄墨道:“回太太。婢子们只是平常地丫头。”

红裳轻轻吐了一口气儿:“有人代你们求情。而你们又是平常地丫头。所以便留你们在老太爷身边儿伺候吧。”

洗笔和弄墨齐齐叩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婢子们一定会好好伺候老太爷地。”

红裳一笑。让侍书和画儿上前扶起她们来:“你们起来。你们是在老太爷身边儿伺候地人。见了我也不用行大礼地。”

洗笔和弄墨不敢小看了侍书和画儿:能在主子面前说上话地丫头。那可都不是一般人儿。所以她们没有侍书和画儿伸手相扶。自己自地上爬了起来。又微微欠身谢过了侍书和画儿。

红裳又道:“侍书、画儿,你们带着洗笔和弄墨下去梳洗一下,正好可以试试我让人给她们做的衣衫是不是合适。”

洗笔和弄墨连忙谢过了红裳,又推辞不敢让侍书和画儿服侍:她们哪里敢啊。这两个大丫头,一看就是在夫人面前极得宠的。

红裳微微一笑:“你们不必如此客气,日后你们可是太姨娘呢;她们,不过是丫头罢了。”

侍书和画儿早已经上前拥了洗笔和弄墨出去厢房梳洗了。

霄儿直到侍书和画儿把洗笔二人拥着出了屋子,才惑的道:“太太,不必对这么两个丫头如此好吧?怕她们日后会小瞧了太太。就算是她们伺候了老太爷,也不一定能成姨娘的啊,依婢子看,老太太能让她们开了脸放在老太爷的屋里就不错,哪里会抬举她们。”

红裳笑吟吟

茶钟儿:“霄儿,你怎么知道老太太不会呢?”

霄儿看向红裳:“太太有法子?”

红裳轻轻摇头:“我哪有什么法子,不过,孝道大过天啊,就是老太太,我想她也不能阻止做儿女的尽孝道吧?”

霄儿只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却不是愚笨之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红裳的用意,只是她依然还是有担心:“老太爷会看得上那两个丫头吗?长相说的好些也不过是有些清秀,再依婢子看老太爷不是一个……,也许她们两个不会被老太爷收到房里。”

霄儿只是一个姑娘家,所以“好色之人”这四个字她是说不出口的,不过红裳能听得明白。

红裳听到霄儿的话后一笑:“你说得对,老太爷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你是不知道府中的事情,老太太并不得老太爷的欢心——她只是得到了老太爷对一个妻子应有的敬重罢了;而魏太姨娘,听老太爷所说,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老太爷从来没有为魏太姨娘和老太太争执过一言半语,所以,老太爷的心,其实是空虚的。”

这些,当然不是一个古人能明白的,不过红裳上一世就是一个管理人员,她始终认为,要做好管理,便要知道整个人上上下下主要人的心是如何的才可以。

红裳继续说道:“老太爷是一个读书人,又已经久不为官,不是留在府中看书便是出去会友,就是会友也是去谈论诗文了。”

老太爷绝不会与人谈论朝中之事,他虽然不是一个极通为官之道的人,但却是很懂保身之道的人。

“但魏太姨娘并不识几个字,老太太根本不看书册,老太爷一辈子就没有个真正真心贴肺的人儿;而洗笔与弄黑两人,却是有些小才情的,所以会入得了老太爷的法眼。”

霄儿这次依然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听明白了一件事儿:夫人是有信心,弄墨二人会得老太爷的欢心——她也就放心了。

霄儿刚刚放下一个担心,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忧心:“太太,洗笔她们二人的心地如何,我们也不知道,要防她们得了老太爷的欢心后,会反咬太太一口。”

红裳淡淡一笑,轻轻拍了一拍霄儿:“你也长心思了,唉,真是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不过,此事儿你不用担心的,她们两个人的卖身契可在太太我的手中,且她们的出身是她们软肋——如果她们真有什么不堪的心思,我把卖身契送到老太太的手中,再说出她们的出身,嗯,就是以请罪的方式好了,虽然会得老太太几句申斥,不过老太太一定不会对我作,她要作的人嘛——”

说着,红裳看了霄儿一眼。霄儿立时便明白了,然后歪头想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便道:“太太,您等等,我去给您取汤。”

红裳听得却是眉头一皱:霄儿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到晚是有时间便给自己煮些汤汤水水的用,而且就连赵一鸣也在她的关照范围中;霄儿,不会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病人待了吧?红裳苦笑了一下:自己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吧?

虽然霄儿弄得汤水味道都极好,但是日日这么喝,红裳还真是有些怕了。可是红裳只要说不喝,霄儿便会委委屈屈的看着她,一叠声儿的问:是不是味儿不好,是不是太太不喜欢用,是不是……。红裳不忍拒绝霄儿的好心,只得一次又一次的饮下了那些汤水。

侍书和画儿在一旁看得好笑,也只是认为霄儿因为夫人上次受伤有些过于紧张了;不过她们认为夫人的身子也是弱了些,所以多补一补也没有什么不好,也就一直没有劝阻霄儿。

画儿掀帘进来:“太太,刚刚老太太屋里的小丫头来了,那两边儿都去了人到老太太屋里;言梅虽然知道了,却不曾告知老太太。”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老太太那边儿不用担心,言梅一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就是因为她一心只为老太太着想,所以什么事儿应该瞒下来,言梅是不用我们提醒她的。嗯,想来这两日她们会想出法子来吧?”

画儿歪头:“她们如果想不到法子,或是想得法子不好呢?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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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好戏就要上演了,嘿嘿。看好戏了,亲们手中的粉票就支持一下红裳,让她用些雷霆手段吧?好不好?

ps:那个,老公单位有急事召走了他,我要带孩子去输液,剩余的两章可能要晚一些:不过,小女人一定会更的,亲们放心。

二百零九章 嫁衣与来信

裳不同意画儿的想法儿:她们现在是不能出手的,老么想就是另有深意一般,红裳在没有确定老太爷的意思前,她不太敢做得太过明显,惹得老太爷对她生气——她现在虽然得了诰命,但是在赵府却不能说了站住了脚跟儿;就算她站稳了,只要有老太爷和老太太一日,赵府到底由谁来做主便是他们的一句话罢了。

红裳便摇了摇头:“这几位姨娘进赵家的门儿,少说的那个也有七八年了,如果她们是想不到什么法子的人,她们怎么可能会在宋氏眼皮子底下安然呆到现在?除了那位陈姨娘有福气,不过伺候了老爷二三天便生了五姑娘,宋氏只能欺辱她,却不能把她赶出府去外,那两个可是没有子女傍身的,可是宋氏又除掉了哪一个眼中钉了?所以,不用担心的,她们一定可以想到法子。至于她们想到的法子好不好?嗯,二人计长,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们在一旁看着就好,如果她们实在是斗不过表姑娘,我们再想法子助她们一把也不晚;现在,却是不用着急帮她们想法子的。”

画儿只是心急想把薛家那个讨厌的表姑娘早些赶出府去,所以才会想助姨们,听到红裳如此说,便也明白了过来。她轻轻一拍手掌:“太太说得有理,只有我看那个表姑娘一点儿也不顺眼,恨不昨她今日就被赶出去才好。算了,不提她了。太太,陈姨娘刚刚打走了,不过她又回来了——可能也是听说了表姑娘的事儿。”

红裳苦笑了一声儿:“看来也是听到了风声儿,可要急坏了这个老实人了。唉——,眼下只能瞒着她,不能对她说什么;画儿,你出去好言打她走吧,我就不见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糊弄她一个老实人。”

画儿闻言失笑:“太太!难道婢子几个就是糊弄老实人的人?天都知道,婢子们才真是那实心实嘴的老实人。”嘴里虽然说着话儿,脚下已经动了,画儿出去打陈氏了。

一时,洗笔与弄墨梳也流完了回来——她们当然不是由侍书服侍的,她们是死活不让侍书和画儿动手。现在两个人看上去,已经与刚刚不太一样了。虽然相貌还是那个原来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没有违了赵府的规矩,但是人却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最主要地是,现在地洗笔与弄墨看上去,灵气十足。

红裳看了很满意,便点了点头:“这些衣服还可以吧?虽然布料差了一些,不过我已经嘱咐人要做得好看些。”这些衣服把洗笔二人的气质衬得更加文雅,这就是红裳想要的效果。

洗笔和弄墨福了下去:“谢太太的赏,婢子感激万分。”

红裳微笑摆手:“罢了,也不值什么,只要你们回去后,好好伺候老太爷,代我和你们老爷在老太爷跟前尽孝就成。只是现今你们还是丫头,所以衣饰也只能如此了。”

红裳同洗笔二人说话,是口口声声儿不离开孝道二字。

洗笔和弄墨两个人满口答应着。这些衣服。她们极喜爱:虽然刚刚看到衣服时。她们认为并不如她们在养母那里穿得那些衣服好。不过穿上以后才知道。就算是不好地料子。只要搭配地适宜。一样也可以很漂亮。

红裳上一世可是一枚金领人士。对于服饰搭配当然有些心得了:她因工作要常常出席一些重要宴会。不会穿着打扮岂不是被人看低了?品味。这是成功人士必备地素质之一。

虽然古代地衣饰与现代地不同。但是红裳只要用心。搭配几件看得过去地衣服出来。还是可以地。

红裳也没有其它地话要吩咐洗笔二人:洗笔和弄墨倒底要如何才能爬上老太爷地床。这个便不是红裳能说地了。她对此事也没有什么法子。

不过。红裳早早把洗笔和弄墨送到老太爷身边儿也不是无意之举:这两个人是红裳早早就安排好地一步暗棋。如果老太太能让红裳太太平平地过日子。不总拿大道理压着红裳。让她同意赵一鸣纳妾收通房地话。这步暗棋红裳也就会让它成为无用地棋子。

反之。红裳便要让暗棋成为明棋。送到老太太地眼睛里去了。当初安排洗笔二人时。红裳便是存心让她们接近老太爷。多了解老太爷地一些喜好;而现在。洗笔二人已经对老太爷有了很深地了解。想要爬到老太爷地床上去便容易多了——这个。她们养母教得法子多了去。也不需要其他人再指点她们了。

红裳吩咐人把其余几套衣服包起来,让洗笔二人带回穿用。洗笔二人听到红裳的话,也知道是时候应该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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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芊自从和老太太几乎挑明她地心事以后,这两日倒不曾天天陪着老太太: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她也要好好的做一套嫁衣了——原来她做好的嫁衣是大红色的,现在已经不能用了。

倩芊做的嫁衣选了最深的粉红色,然后又配上紫色与深蓝、还有深绿等,压住了粉红色的轻浮;倩芊要的效果就是要让人一眼看到她,只感觉到沉稳、惊艳,从而忽略掉刺痛了她心的那大片的粉红色。

妾,永远与正色无缘。倩芊抬头看向了打开的衣柜,

有的大红色,或是服饰上带有大红色的衣裙,以后都了。

倩芊几乎有一种冲动,她想把自己穿着大红衣裙的样子画下来。

不过,现在她没有时间,她还要赶着把嫁衣做好、并绣出来——如果可能的话,也许她会在年节前进赵府。因为风俗里有这么一条讲究:年前家中添人口是好事儿。

倩芊把衣服做好后,展开看了看,然后穿到了身上对着镜子转了几个圈。虽然她看着这衣服挺好的,不过倒底是嫁衣,所以她有些不太确定,于是唤了心然和花然进来。

心然和花然看着自己姑娘身上的衣服,都睁大了眼睛:这也太漂亮了!

倩芊看到两个丫头的神色,不用问便知道自己这衣服很不错,也就放下了心。

心然和花然伺候倩芊把衣服换了下来:“姑娘,有什么事儿您唤婢子们进来伺候,不要自己动手——您晚上赶着做衣服睡得本来就晚,可不要再自己动手做东做西的,累坏了身子可不是小事儿。”

倩芊心情极好:“不要紧。不过口有些渴了,你们取些茶水过来给我。”

花然奉上了茶后,又奉上了一盅燕窝:“姑娘补补吧。”

倩芊看向那汤盅,立时便皱起了眉头:“不是说过很多次了,这些东西不让你们动用!这以后还要派用场儿呢,我们的家当本就不多。”

花然低着头:“姑娘,您的身子要紧啊。再说,也没有用多少,只用了一点点儿。”

倩芊瞪了花然一眼:“你们认为我们进了赵府就是修成正果了?不是!左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想要过上好日子,这府里上上下下要费多少心思?而很多事情不是费心思就可以做到的,还要打点一番才可以。可是,你们也是知道地,姑娘我虽然说是薛家地正经姑娘,可是那个家里有什么会是我的?这些东西是姑娘我答应留在赵府时,向老太爷讨要来的——却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得到这些东西了;所以那是用一点儿就少一点儿,知道嘛?!”

心然看花然被训斥的眼睛都红了,便搭腔道:“姑娘,虽然东西珍贵,但花然也是好心,婢子也是一样地心思,我们不放心姑娘这样日夜烦恼操劳啊。”

倩芊看了看心然,又看了看花然,最后长叹一声儿坐倒在床上:“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我的身子,而是要在赵府立住脚儿!只要我们能在赵府有了一席之地,那么日后你们姑娘我不是想吃多少燕窝就有吃多少燕窝了吗?现在,这些东西是不能动地,一点儿也不成。”

当然,倩芊所谓的一席之地可不是指小小的一个席子所占的地方,她心中地席子编得比较大,可以铺满整个赵府。

心然和花然都轻轻叹了一声儿,可是自家姑娘的处境她们也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倩芊看两个丫头都默不作声儿,想想也知道她们是疼惜自己,便叹了一口气,取了那盅燕窝道:“这一盅儿我就用了,但是——”

花然连忙说道:“婢子绝不也再自作主张了,不会有下一次。”

倩芊一笑,这才低头吃了起来。

她用完了燕窝后,便想要绣嫁衣,刚想吩咐心然去取花样儿过来,心然却先开了口:“姑娘,现在赵府的人好似都在传姑娘会做她们家的姨娘,还说姑娘有旺子的命格。”

倩芊一听脸色便是一凝:“都在说吗?哪里传出来地?”

心然摇头:“是不是都在说婢子不敢确定,婢子也是听洒扫的婆子们闲谈时说起地,依婢子想,就算不是赵家全府的人都知道此事儿,那知道地人也不少了。至于哪里传出来的,婢子却不知道。”

倩芊想了想:“你们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是哪里传出来地这话儿。”这些闲话儿对于倩芊来说,虽然多少有些不敬,不过她倒并没有因此而恼火:她是巴不得人人把她和赵一鸣放一起说话呢;只是,她刚刚同老太太说了此事儿不久,这府里许多人都知道了,怎么都有些不寻常,所以她才会让心然她们去打听一下。

倩芊并没有把此事儿很放到心上,打了心然和花然出去后,叫了小丫头进来继续挑选花样子,准备绣她的嫁衣——现在,还有什么事儿比备嫁更重要?

倩芊正挑选对比花样儿呢,一个小丫头在门外回道:“姑娘,我们家的老太爷、老太太来信了。”

倩芊抬头有些惊疑:父亲和嫡母来信了?他们不就是在庄子上吗,有什么事儿使个人来不就行了,写得什么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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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自医院回来不久,才给孩子做完了饭(做饭时码完了这一章,真是见缝插针啊)一会儿还要照顾孩子吃饭、睡觉,所以四更可能会到十一点左右了,对不起了,亲们,不过小女人一定会上来的。

为了稍稍补偿大家,此章多了四百左右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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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章 你既不仁

芊看完信后笑了:她的父母要回来了!这对于她来的消息了——她原本还想今日让人去给父亲送信呢,不想他们却已经在路上了。

至于老太爷说得其他事情,倩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已经兴奋的什么也顾不得了:父亲回来了,那她就会很快嫁入赵府。

倩芊高兴了一会儿,便把信放下,急急去绣嫁衣了:父亲一回来,怕是这一两个月亲事便成了,那要做得事情还有很多,嫁衣还是要快些竹好,以免得后来时间太紧,绣得不出彩。

凤歌、凤音和凤韵三个人坐在一处,可是三个小姑娘谁也没有说话,人人都面色凝重。过了好一会儿,凤音才长长一叹:“罢了,此事就算是真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凤韵苦涩的说道:“谁让我们年幼呢?”

凤歌抚了抚凤韵的头:“韵儿,就算我们不年幼,我们也不能对此事说什么的,不然老太爷和父亲都不会高兴,一定会教训我们,这不是女孩子应该管的事儿;就算不会教训我们,也不会听得进去我们的话。”

凤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幽幽的道:“是啊,谁让我们是女孩儿呢。”

凤歌拍拍凤韵的头:“不要想了,我们等两日看看此事儿是不是真的吧?母亲那里心情想来不好,这几日我们去陪陪她也好。”

凤韵急道:“那我呢?我也要去。”

凤歌道:“你当然要去了,你可是母亲心肝尖上的肉,没有你怎么能逗得亲开心?可以让人用软轿抬你上下车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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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笔和弄墨回到了房里。先把红裳给得衣物和银饰分成了两份。分别收了起来。然后才到书房去伺候着——老太爷快要来书房了。

洗笔和弄墨也没有事儿要做。书房里地东西都收拾地极干净。她们便如同往日一样取了书。坐到一旁地椅子上看了起来。

老太爷进来地时候。正是看到两个丫头正在看书。洗笔穿得是浅紫。而弄墨穿得嫩黄。两个人怎么看上去与往日里都有些不同。但细看。却还是那两个丫头。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

老太爷自嘲地一笑:偌大地年纪。居然对着两个丫头打量了半晌儿。被人看到岂不成了笑话?老太爷咳了一声儿。然后才向桌后地太师椅走了过去。

洗笔和弄墨都已经站了起来。笑来迎了过来:“老太爷。您来了。”

老太爷点点头坐下了:“你们今日又看了什么书?”

老太爷对于这两个丫头还真是印像不错:不仅仅是识字,而且对于文章常常有自己的见解——不论对错,只是她们的言论常常让老太爷感觉到极为新鲜,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洗笔和弄墨迎合着老太爷,主仆三人说了一阵子话儿。

因为洗笔和弄墨有了别样的心思,所以伺候起老太爷来,便与往日不同。

虽然她们没有做出什么轻浮地举止来,可是却让老太爷总是不自禁的想到他处。

直到要用晚饭了,老太爷才自内书房中出来。他带着一脸的笑意儿,走路的脚步儿都似轻了几分。

老太爷一辈子为了赵府奔婆劳碌,原来没有想到什么知己,后来虽然前后也有几个妾室,不过却都入府不足几个月就犯了极大的规矩,被老太太或是老太爷自己赶出了府去,最后只余下一妻一妾而已。

就像红裳说得,老太爷一辈子也没有个红颜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需要些什么,能同他谈谈诗词什么的。老太爷倒也没有想过要找个红粉知己,不过有了洗笔和弄墨后,老太爷忽然觉日子变得欢快很多。

老太爷一面想着一面走进了上房,老太太看到他笑道:“就等你呢,你怎么在书房中呆了这么久?”

老太太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可是老太爷的眼皮却跳了跳:“没有什么,只是看书看得入神了。找我有什么事儿?”老太爷不想和老太太谈书屋的事情,他把话题岔开了。

老太太笑道:“薛家表弟来信了。谢过了我们这些日子对芊芊的照顾,也谢了我们代芊芊看八字。他们已经找到了儿子,没有什么大事儿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路上。看看信上的日期,嗯,再过几日也该到京了。”

老太爷听了以后也笑了:“是吗,我看看信。”

老太太抬头把信递了过来,老太爷接过细细看了一遍:“嗯,真地再过几日就到京了。”老太爷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写信的日子就在前两日,那个时候,他不过刚刚把八字和批语交给老太太,薛家老太爷就在明日知道结果?南边儿距这里可不近呢,这消息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不过老太爷却没有把心中的虑说出来,他把信折起递还给了老太太:“薛家姑娘知道了吗?使人过去说一声儿吧。”

老太太笑道:“人家父母会不给自己地女儿写信嘛?对了,夫君,表弟既然回来了,到里我们就提一提芊芊的事情吧;早些能定下来准备准备,年节前把事情办了也好。”

老太爷看了老太太一眼:“嗯,此事儿你

了,我自会同薛家表弟好好说一说地。”

老太太没有察觉到老太爷的异样儿:“嗯,由你去说最好了。”

赵一鸣带着红裳自外面进来,听到老太太的话便笑问:“母亲让父亲去做什么?有什么事儿交给儿子去做也是一样。”

说着话,赵一鸣和红裳同老太太和老太爷见了礼。

老太太看到赵一鸣和红裳,便道:“你们来得正好。一鸣,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打算给薛府提亲,把芊芊纳进府来。”

老太爷咳了两声儿,看了老太太一眼,虽然面有不愉之色,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红裳听到后,看了身侧的侍书一眼,侍书便转身出去了。

赵一鸣当然不会同意,他的不同意立时让老太太把脸拉了下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事由不得你说了算——有我和你父亲做主,你就给我乖乖的等着好了。”

赵一鸣倒也不是十分着急,他说道:“就算母亲和父亲有这个意思,可是人家薛表妹可是大家地姑娘,怎能可能会给我们家做妾?此事母亲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而且,我们也不能如此坏人家的名声儿不是。”

赵一鸣说完后还庆幸了一下自己早有准备,早已经想到母亲会提起纳妾之事,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回绝母亲地话。

老太太横了一眼赵一鸣:“这个你不用担心,过几日你表舅和你舅母就会回京了,我们会同他们商议此事——只要他们点头,你就给我纳妾。我现在就是问你同意不同意,其他的与你无关。”

赵一鸣没有想到薛家地老太爷要回京,他愣了一下道:“母亲,薛家是大家,岂能会让女儿做妾?如果真让女儿做妾,就一定有什么缘故,母亲又怎么能轻易答应下来呢?”

老太太一拍桌子:“那是你舅父!你的舅舅,他只是为了你好,你却疑心他有什么缘故,你把你舅舅当成什么人了?又把母亲置于何地!”

赵一鸣躬下身子,口中认了错:“母亲,儿子不是那个意思,请母亲息怒,听儿子好好说一说其中地缘故。薛府并不是母亲所想的那般好。”赵一鸣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父母一意孤行,非要他纳薛表妹为亲,那他就要把薛家前几年的所为告知父母,打消了他们此念。

老太爷这个时候咳了一声儿:“夫人!你这是为了什么?本是一件好事儿,你却弄得剑拔弩张地。好了,好了,等薛家的人来了以后再说吧。来人,摆饭吧,我已经饿了。”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帮儿子非常不高兴,再加上赵一鸣还在说薛家不好,越的有些恼了:“什么叫薛家的人,那是我的表弟。”

老太爷的眉头皱了起来:“要用饭了,有什么事儿饭后再说吧。”

老太太看向老太爷:“我知道你一直不怎么喜欢我那个表弟,可是表弟自幼在我家长大,他也就是说话直了些,你为什么总是看他不顺眼,还带累到他的女儿?芊芊有什么不好?原来你就看上她,现在她的命格你也看到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满意的?”

老太爷扫了一眼红裳,冷哼道:“有完没有?用饭!”说完起身便要出去。

红裳这时上前去扶老太太:“老太太,您不要气恼,不过老太爷是一家之主,您就少说两句,免得老太爷恼了;一家人和乐的用完了饭再议事也好,是不是?”

红裳不说这两句还好,红裳一说这两句老太太更是气恼了:我少说两句?凭什么是我少说两句?而且,这话如果不是红裳说得也好些,但偏偏就是红裳说地——这一下子便勾起了老太太的旧心思,这个儿媳妇可是抢了芊芊的位子;现今芊芊只是来做妾,可是他们父子加上这个儿媳妇却要联手对付自己,欺负自己的娘家人啊。

老太太横了红裳一眼:“他还恼了?我正要恼呢!你们一个一个安得什么心,不要当我不知道!你一旁去,我不用你伺候!”说着,一把推开了红裳。

红裳站定后也不恼,还是平平静静,却放低了声音道:“老太太,您不要再说了,再说老太爷一恼不用晚饭走了,岂不是更不好?您还是消消气,身子要紧。”

老太太听到红裳此话,想起了魏太姨娘心头更是火起:“走,走,想走都走好了!”

老太爷地眼瞪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偌大的年纪了,让我说你什么好。”

老太太看了老太爷一眼,还真是不敢再惹他着恼,便堵气道:“好,好,我不说了。那我也不用饭了,省得碍你们眼,你们自用吧。”说完,老太太扶了言梅地手起身回房了。

老太爷也真的生气了,他起身也走了。

红裳看老太爷走了,和已经回来的侍书对视了一眼。

赵一鸣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拉起红裳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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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一章 老太爷的去向

太姨娘正在用饭,随她进府的丫头香草现在也是三了,她依然是魏太姨娘身边最得力的人,正立在一旁伺候着。门外有一个小丫头探了探头,香草赶紧递了个眼色,那小丫头便缩头没有了动静。

魏太姨娘一叹:“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儿,不过是用饭罢了,我自己难道不会来?你去吧,她这个时候探头探脑的,应该是有什么事儿才对。”

香草看了看门外,再看看魏太姨娘:“伺候完了奶奶再去吧。”

魏太姨娘放下了筷子:“你不放心,让个人进来服侍也就是了。我喜欢用些什么,自会告知她的。你自管去吧。”

香草这才出去了,一时便有一个娘子进来伺候魏太姨娘。

香草同小丫头嘀咕了一会儿,便转身又进了屋,却什么也没有同魏太姨娘讲,魏太姨娘也没有问香草什么。那娘子看了,便知道是香草的私事儿了。

魏太姨娘用过饭后净了手,那娘子一福:“奶奶,昨儿人已经自家庙回来了。大姑娘虽然精神不太好,不过身子还行。那个嬷嬷是极厉害、精明的,应该能教大姑娘不少东西。我们把东西当面交给了大姑娘,大姑娘只说让奶奶费心了。”

魏太姨娘一叹:“金娇玉贵的大家小姐,哪里受过那样的苦?虽然她是错了,不过倒底是个小孩儿家家的,年节时,我想也就应该让她回来了。唉,可怜见的。只希望她这一次能真心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回来后不会再惹老太爷和老爷们生气。”

那娘子躬了躬身子:“奶奶说得有道理,大姑娘是个聪慧的,一定能想明白的。”

魏太姨娘点了点头,她没有什么其它的事儿,便挥手让娘子退下去了。

香草奉上了茶道:“小丫头就是性子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奶奶用过了晚饭后再来回也是可以地。偏她沉不住气儿——老太太又和老太爷置气了。老太爷饭也没有用便自上房里出来了。”

魏太姨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太太那个脾气。唉。罢了。那些事儿我们也管不着。让人在小厨房里整治些小菜吧。一会儿老太爷来了多少用一些掂掂肚子也好。”

香草答应着去安排了。魏太姨娘看了看自己身上地家常衣服。起身唤了两个小丫头进来。去卧房更衣梳洗了:老太爷这一阵子虽然还会时不是时地来一趟。不过却已经不在她这里留宿了。而且这两日即使来坐得时间也不长。所以魏太姨娘想好好收拾一下——是不是老太爷对自己已经没有心思了?

魏太姨娘看着镜中地自己。怎么也是岁月不饶人啊。她抬手抚了抚鬓角道:“先把头梳开吧。一会儿让香草给我梳头便可以了。”

小丫头答应着把魏太姨娘地头散开了。一下一下地梳好理顺。魏太姨便转身看向衣柜。看了半晌后方道:“就那套天青色地吧。老太爷喜欢这个颜色。”

香草回来给魏太姨娘梳了头。魏太姨娘又更了衣。可是她们主仆折腾了半晌后。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老太爷却依然没有来。

香草扫了一眼沙漏,看向了魏太姨娘,意在询问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看了看沙漏,轻声道:“收拾一下睡吧。”

香草有些不忍:“奶奶,要不要我让人出去探听一下?”

魏太姨娘摇头:“不可。老太爷应该是回了老太太那里吧?毕竟你们大老爷刚升了官儿,不给做娘的面子,也要给儿子面子不是?算了,睡吧。”

香草有些迟,魏太姨娘一叹:“不要招惹是非。”香草这才答应着去铺床了。

魏太姨娘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老太爷回老太太那里了吗?往常他同老太太生了气以后,二三日都不回去的,今日怎么会回去呢?如果没有回去,他宿到了哪里?

魏太姨娘立时便想起了内书房中,太太红裳送给老太爷地那两个丫头,她立时唤香草:“内书房里的两个丫头有什么异样吗?”

香草摇头:“还是像上次同奶奶说的一样,什么异样也没有啊,很是规矩。她们长得并不出众,除了识字外并无所长。伺候地时候也没有什么狐媚,老太爷对她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魏太姨娘的眉头皱了皱:“老太爷近来是不是常常在书房中消磨时光?”

香草点头:“是的,奶奶。不过,近来老爷高升,家中常常有人拜访,老太爷没有出府,常常在书房中也极为正常啊。奶奶不必担心那两个丫头,她们没有什么特别地心思。”

魏太姨娘点了一下头:“我只是随口问问,哪里有什么可担心的。嗯,老太太那里的两个丫头如何了?”

香草笑道:“那两个丫头几乎是吃闲饭的吧?老太太手下的丫头们,哪个是好欺的?把持着老太太所有近身地事儿,她们两个根本没有在老太太跟前露脸的机

太爷更是见不到了。”

魏太姨娘又点了一下头,没有再问什么。香草便又回去看着小丫头们给魏太姨娘收拾床铺。魏太姨娘坐在那里却一直在思索事情,她的心里有一丝丝的不安,可是却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儿。

香草带着人收拾妥当后,请魏太姨娘去休息:“姨娘,您早些歇下吧,明儿一早——,唉。”

魏太姨娘一笑:“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了,你又叹得什么气儿?”然后她顿了一顿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没有说,只是打了香草也早些回去看孩子。

香草答应着魏太姨娘的话,把一个小包裹放在了魏太姨娘地枕头旁:“姨娘也不要太操劳了,早些睡。”

魏太姨娘点了头,香草才转身回去了。

魏太姨娘靠在迎枕上,打开了小包裹。

第二日一早,魏太姨娘很早便来到老太太的上房:她自进了赵府后,便日复一日的伺候着老太太:在人前是看不到她地——她每天一早到老太太房里伺候老太太起床,打水、叠被、洗刷马桶等等,贴身伺候的事儿老太太并不让她动手。

老太太今日起得也早:这些日子老太爷一般都宿在上房,昨日一晚上老太爷没有回来,老太太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了。她静下心来后也知道总招惹老太爷生气不好,会让老太爷看魏太姨娘更顺眼罢了,对她不利。

正如魏太姨娘没有料到老太太起得这样早一样,老太太也没有料到魏太姨这样早。老太太看到魏太姨娘当然不会有好脸子:“你怎么这样早便过来了,老太爷那里让哪个伺候,你地那些娘子们粗手粗脚的,会伺候人嘛?你也不是进府一日两日了,你做姨连伺候老太爷都不上心,还留你在府里有什么用?”

魏太姨娘早已经习惯了老太太地脾性,且她现在正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太爷昨晚宿到了哪里?所以听到老太太的话,她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轻轻福了下去:“回老太太的话,老太爷昨日并没有来婢妾的院子。”她自动省略了后面老太太对她的谩骂。

老太太一听也愣了一下:“没去你那里?”

魏太姨娘点了点头:“没有。婢妾认为老太爷像往日一样宿到了上房,所以才一早来伺候着。”

老太太看了魏太姨一眼,一时没有作声儿。

魏太姨娘也不多话,看老太太不再问她话,便带着小丫头们开始收拾屋子了——虽然她很心急,可是在老太太跟前,没有必要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多走一步儿。

老太太过了一会儿又唤魏太姨娘:“老太爷昨天晚上去过你那里吗?”

魏太姨娘摇了摇头:“没有。”

老太太有些着急了:“那老太爷宿到哪里去了,一个晚上了,莫要着凉了啊。”

魏太姨娘劝道:“老太太不要着急。”

老太太瞪了魏太姨娘一眼:“不要着急?你当然不急,枉老太爷平日里那么疼你了!来人,快去找找你们老太爷。”

魏太姨娘听到老太太的这句话,真有此着急了;她急忙道:“老太太,让婢妾去内书房看看吧,也许老太爷——,看书看得累了在那里歇下了也说不定。”

老太太看了魏太姨一眼,魏太姨娘急忙又道:“如果内书房没有老太爷,再让人去找好了——不然兴师动众地,怕老太爷知道了,不高兴。”

魏太姨娘的最后一句话让老太太点了点头:“那好,你去吧。快去快回。”

魏太姨娘刚转身,老太太又道:“你且等等,嗯,让言梅同你一起去吧。”

魏太姨娘福了一福,带着言梅一起去内书房了。

而这个时候,赵一鸣和红裳刚刚起床,陈氏和小陈氏带着丫头们正在收拾屋子。

赵一鸣和红裳刚刚在花厅坐下,霄儿便带着小丫头把两碗粥和几碟小菜、还有包子、卷子摆到了桌子上。赵一鸣闻到香气便一阵食指大动,不过还是惑的问道:“裳儿,一会儿就要去上房用早饭了,你这是—?”

红裳一笑,回头看了侍书一眼,侍书笑道:“太太放心,画儿在那边儿忙呢。”

红裳点点头:“辛苦画儿和两位姨娘了,一会儿让她们到偏厅去用早饭吧—是我赏给她们地。”侍书答应了,使了小丫头去传话。

红裳这才转过头来道:“夫君多少用些,一会儿到上房怕是用不上早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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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二章 逼人太甚自食恶果

到红裳的话,赵一鸣虽然有些不解,不过美食当前,手吃了起来,只是一面吃一面问道:“裳儿此话何解?”

红裳笑了笑,取了包子咬了一口道:“夫君快吃过,到上房你就知道了。”然后转头道:“侍书,你也去用些吧,这里不用人伺候着。”

侍书想不答应,红裳又催了她两声儿,侍书也是知道今天早上一定有事儿,所以便福了一福,匆匆下去用早饭了。

红裳用过饭后,伏耳对赵一鸣说了几句话,然后认真的看着赵一鸣。

赵一鸣点了点头:“裳儿,你看我做什么?早不就说过了嘛,这也没有什么,怎么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而且,说起来也算是我们尽得孝道;你倒是多虑了,母亲不是容不得人的那种人,看魏太姨娘就知道了。”

赵一鸣是一个古人,对他来说,他的父亲收两个丫头入房没有什么不好—即有人照料父亲,母亲那里也能少费些心神多养养身体,一举两得。礼教,把赵一鸣的眼睛遮住了,不只没有看到他妾室们的阴毒,也看不到他母亲的心思。

红裳抿嘴一笑,没有说什么:男人,总是认为家中的女人们都如表面上一样和和气气呢。

魏太姨娘和言梅行到了内书房外,天色刚刚放亮而已。魏太姨娘看了看已经燃起灯火的内书房,往后退了半步:“言梅,你去看看吧,我地鞋子里好像进了砂子,我自己瞧一瞧。”

言梅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后道:“姨奶奶您可扶好了树,不要滑倒了。你们两个服侍好姨奶奶,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魏太姨娘把鞋子取了下来,那鞋子里面还真是有东西,她把鞋子抖了几抖:“我说脚怎么一直疼呢,原来进了东西。”然后又仔细看了一眼脚:“居然磨得脚受伤了,唉——!”

小丫头过去接过了鞋子来:“姨奶奶小心些。脚受伤了只能慢慢走了。好在老太太地屋子距这里不远。让婢子来服侍奶奶穿上鞋吧。”魏太姨娘答应着。抬头看了一眼。言梅已经到了门前。跟着她地小丫头已经打起了帘子。

魏太姨娘穿好鞋子。便扶着小丫头地肩膀行了过去。这个时候。言梅已经进了屋。

魏太姨娘到了门前。小丫头也想打开帘子时。魏太姨娘道:“你通报一声儿吧。就说我来给老太爷请安了。”

小丫头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魏太姨娘。不过还是照做了。

屋里传出了魏太姨娘最不想听到地声音——老太爷地声音:“进来吧。”

魏太姨娘扶着小丫头地手一紧。小丫头感觉到此许地疼痛。便回头看了过来。魏太姨娘地神色还是照常。她还笑了一下:“刚刚脚下微微一滑吓了我一跳。没有抓疼你吧?”

小丫头摇了摇头,魏太姨娘这才道:“我们进去吧,让老太爷等得太久了不好。”

魏太姨娘进了屋子,里面并没有人——人在里面地小卧房里。魏太姨娘挑帘进了屋子,垂目福了下去:“老太爷安。”

老太爷的声音平平的:“嗯。你也是老太太使来的?”

魏太姨娘看了一眼言梅,言梅的神色间已经不见了平日里的沉静,她想了想答道:“老太太今日看到婢妾时,才知道老太爷没有来婢妾院子安歇,所以担心老太爷一晚上没有人照料,万一着凉可不是玩儿地,才命婢妾和言梅到书房来看看老太爷在不在?”

老太爷闻言后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了,你和言梅去回老太太吧,一会儿我便去上房用饭。”

其实老太爷已经不高兴了:老太太还是再防他啊!不过是两个模样普通的丫头,她也不放心到如此地步——错眼不见,先心内书房来;说媳妇不贤良,她又哪里贤良了?

魏太姨娘扫了一眼言梅,言梅已经福了下去,她便也福了一福,答应着和言梅一同告退了。

言梅出了内书院后,对魏太姨娘急急的道:“姨奶奶慢走,我先赶回去告诉老太太一声儿。”

魏太姨娘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道:“你可要慢慢同老太太说,不要让老太太,嗯,那个什么太过——,气伤了身子才是大事儿。”

言梅点了点头:“我理会的,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带着一个小丫头,急急回去了。

魏太姨娘也是十实着紧赶路,不过她走两步总要站一站休息一下:她地脚儿被磨伤了,痛得厉害,不能行得很快。

老太爷看向身旁的两个丫头:“委屈你们了。”

洗笔和弄墨拜了下去:“婢子们并没有做什么,有什么可委屈的?”

老太爷摇了摇头:“唉——,算了。现在就是说了也是白说,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昨天晚上伴了我一整夜,这清白也地确是没有了。嗯,如果你们同意,我同老太太说过以后,就收了你们吧,免得你们白担着名儿,不如摆明了更能堵住那些小人的嘴;只是我一把年纪了,怕是要委屈——”

洗笔和弄墨听得大喜,她们连连叩头:“能得老太爷青、青睐是婢子们地福气,何来、何委屈之说。”倒底有几分羞意儿,说得话儿便有些结巴了。

老太爷看着两个丫头俏脸微红,心头的烦燥少了三分,便微笑道:“那就起来吧,今儿我就同你们老太太说,把你们开了脸放到屋里吧——只是说出去,要被那起子老不修笑我临老入花从了。其它倒也罢了,只是有你们在书房里说说话儿,倒也是一桩趣事儿。”

老太爷还真不是好色之人,他要收两个丫头做通房而不是姨娘,就是有意在日后要把她们打出府地——老太爷其实还想着让她们保下处子之身,日后好好的给她们找个人家,成亲后日子也能好过些。

洗笔和弄墨听了以后更是低着头,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她们心里却是极高兴地:做个通房丫头虽然并不是主子,可是她们却已经是老太爷的人了——太太便不会再送她们回去了,而日后她们有把握老太爷会抬举她们的。

老太爷看着两个丫头,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丫头的开解,他心中居然浮现了一个词语:红袖添香。老太爷自己地老脸忍不住一红,掩饰似的站了起来:“我们去上房吧。嗯,你们日后不用在上房立规矩,还是在这个书房内伺候吧。住处嘛——,就住这院子的东厢房好了。”

老太爷没有把这两个丫头看作是自己的女人,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洗笔和弄墨答应着起来服侍着老太爷梳洗了:她们是极用心地,所以老太爷看向镜中的自己时,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红裳和赵一鸣到了上房时,老太爷还没有到。紧随着红裳她们步入上房的人,却是魏太姨娘。老太太看到魏太姨娘时,眉毛动了动,可是看到赵一鸣和红裳后,她压下了要迁怒的念头。

红裳和赵一鸣请了安以后便坐了下来,没有谁再开口说话:老太太阴着的一张脸,把所有人地嘴都封了起来。

赵一鸣看了看母亲,他有些不太确定:母亲在生气,为什么?为了那两个丫头吗?他想到这里看向了老太太:母亲不会容不得人吧?不可能,母亲可是大家出身,虽然是庶出——可能是担心父亲的身体,所以才生气的吧。

想到这里他扫了一眼红裳:裳儿不想让自己纳妾,是因为自己有了四个妾室,可是父亲只有自己和二弟两个儿子,却只有魏太姨娘一个妾室,其实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老太爷的年纪算不老,嗯,就是再纳两房妾也算不得什么吧?再纳两房还不如自己的多呢。

赵一鸣还在胡思乱想时,老太爷带着洗笔两个人进了上房。老太太没有像往日一样站起迎一迎老太爷,而是把脸扭了过去。

因为昨天晚上老太爷只是在书房吃了两杯闷酒,和洗笔、弄墨说了一阵子话儿后胡乱自己一个人睡了——洗笔和弄墨不太放心他,所以一直在屋里照看着:但是老太爷和她们却还是清清白白地。

因此,老太爷看到老太太给了他脸子后,想到老妻的那点子小心思,心里也十分的不快起来,便走过去没有理会老太太,自己坐了下去。

老太太看老太爷一个晚上同丫头一起胡混后,回来居然还给她脸子瞧,她当然更是气恼。转头狠狠地看向了那两个丫头,一看之下心头更是火起:她早已经忘了内书房伺候的人是红学送过来地人了。

认出两个丫头来后,老太太心里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了;她先指着红裳喝道:“原来都是你干得好事儿!还不给我跪下!”

红裳有些惊愕:“老太太,您先不要生气,倒底媳妇错了哪里,还请老太太明示。”一面说着话,一面红裳作势便要跪下。

赵一鸣当然不会让红裳跪下去:一来她此事儿没有做错,二来红裳已经是诰命,哪里能随便地说跪下就跪下呢。

老太太听到红裳的话后只感觉到更生气,一连声的喝道:“跪下!你给我跪下!”

老太爷已经怒吼道:“你住口,媳妇堂堂的五品宜人,是你喝她跪下就能跪下的嘛?媳妇没有大错儿你却喝她跪下,你要置我们赵府于何地?要置朝廷于何地?”

老太太现在是一腔的怒火,认为老太爷一直护住红裳,就是因为这个媳妇一直再给他物色‘美人’;她气极之下第一次对着老太爷拍桌子道:“你们一个又一个在我眼皮底下弄鬼,到末了居然还要派我个不是?!诰命?有什么可稀罕的,我也是四品的诰命!少要扯上朝廷,就是扯上朝廷,你老不修做出的事情,不怕人家笑你?!”

老太爷听到此话,狠狠地瞪向老太太:“朝廷也是你能乱说的,你再提着个字,看我会不会再顾你地体面!你给我想好了再说话,对于夫君如何辱骂,你不怕获罪嘛?!”

老太太虽然气得要死,可是她还真拿老太爷无法,也不敢再抬惹老太爷—但是她的一腔怒火总要作出来。老太太便伸手一指洗笔和弄墨喝道:“给我拖下乱杖打死!”

老太太的这一句话不但震惊了赵一鸣,也让老太爷吃惊很多:“你疯了吗?好好便要打死两个人?”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居然护着洗笔和弄墨,气得全身哆嗦:“这两个狐媚子用了什么手段儿让你如此护着她们?我今日就是要打死她们,来人,给我打!给我

打!”

门外涌进了几个婆子,老太爷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地话,哪个敢动她们一根汗毛试一试!”

老太爷也真怒了,老太太不问青红皂白就作,一点面子不给他留;而且还是当着儿子和媳妇的面儿——前些日子她可是刚刚教训了一顿媳妇什么叫做贤良淑德。

不要说听到老太太话进来拉人的婆子,就是言梅等人也退出了屋子:主子们吵嘴,她们做奴婢的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对——那些无干系地小丫头们早已经躲得不见了影儿,可是言梅等大丫头没有主子的话儿,哪里敢乱动?老太爷的一句滚,倒真是给了她们一条生路。

赵一鸣看看老太爷,又看看老太太,在他看来,今儿这事儿无论如何都是老太太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当着许多的人的面折了老太爷的脸面。依赵一鸣对老太爷地了解,昨天晚上两个丫头都在内书房中,那么老太爷肯定与她们是清清白白的。

老太太看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气得老脸通红:“一鸣,你给我去掌那两个丫头嘴!”

赵一鸣立起:“母亲,您先消消气儿,有什么事儿同父亲坐下来,好好说一说,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老太太听到赵一鸣的话后,只是更怒了,她感觉满府的人都不与她做对也罢了,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也不向着她,让她如何不怒?

老太太自己起身行过去,先举起手来正正反反打了赵一鸣七八个耳光,然后才转身对着洗笔和弄墨打了下去。

赵一鸣被老太太打得满肚子地委屈,可是不敢动也不敢说什么,可是他看到母亲要打那两个丫头时,他大惊:母亲打下去,后悔的那个绝对是她。

虽然赵一鸣不认同老太太的做法,可是毕竟是他地生身之母,所以赵一鸣现在也不想让老太爷收洗笔二人了——可是,父亲那里他又不孝了,不过现在赵一鸣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

赵一鸣拦得晚了一步,而距洗笔二人最近的魏太姨娘似乎是被老太太吓倒了,没有拦下老太太不说,还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老太太清清脆脆地打了洗笔两下,弄墨挨得更多些。老太爷气得把茶儿摔在了地上,又拍着桌子喝道:“住手!你给我住手!”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话,却打得更起劲儿了。

洗笔和弄墨岂是一般地小丫头?所以她们没有怎么避,只是一直哭着求老太太饶命。

赵一鸣上前拦老太太时,又被老太太打了两个耳光:“不肖子,白白生养了你!如果你二弟在家,岂会让母亲受这么大的委屈与侮辱!”

赵一鸣被老太太骂得一呆,老太太却一把推开了他:“你个不中用的东西,老二啊,看你母亲被你父亲和大哥欺成什么样儿了!他们是只顾了新欢,一个不要老妻,一个是不要老母啊——”

老太太一边儿骂着,一边儿撕打洗笔二人。

红裳赶了过去,想拉老太太似乎又不敢的样子。赵一鸣醒过神来,一把拉过红裳,把她护在了身后。

老太爷气得喝道:“好,我今日就不要老妻给你看看!你再闹,我现在便写休书送你回去!”

赵一鸣和红裳都有些吃惊,他们转头看向了老太爷。

老太太听到了,她高高扬起的胳膊没有打下去。可是她却更是悲愤:几十年的夫妻了,居然为了两个丫头要休她。

老太太捂脸大哭起来,口口声声叫着赵家老二的名字,把老太爷和赵一鸣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老太爷却不理会老太太的哭闹,他瞪着老太太喝道:“还闹是不是,来人,请保人,我现在就写休书!”

老太太吓得一下子没有声儿,而赵一鸣和红裳刚想为老太太求情时,老太爷却一字一句的对老太太道:“你听清楚了,我昨天晚上只是在内书房胡乱睡了一晚上,这两个丫头至今还是完璧之身;你的那些心思,你我都清楚的很——原来那几个妾室,她们也是不安份的人儿,而你又是我们赵府的当家主母,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同你一般见识!今日你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那我就告诉你,我今儿就抬举了她们做妾,明日就行家礼!”

说完,老太爷盯了赵一鸣和红裳,还有魏太姨娘一眼:“你们哪个也不要劝我收回成命,媳妇,明日的家礼便由你来打点一切!”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话后,是真得呆住了:她一下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老太爷说得话是真的,她知道;老太爷从来是说一不二的。

而一直如何影子一样不被人重视的魏太姨娘,听到老太爷的话后,吃惊的抬眼看向了老太爷:原来——,她们都想错了。魏太姨娘的身子摇了几摇:她的脚儿实在是伤得不轻,立得久了疼得她几乎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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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三章 名份定下了

太爷说完后,立起身来就要走。

红裳上前福了一福:“老太爷留步,现今您一出去走了,府中不定传出什么闲话来;老太太也只是一时气急,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您还是坐下消消气,一会儿媳妇让人弄几个小菜来,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没有用饭,怕不到午时就要饿了,伤了身子总是不好。”

老太太这时虽然醒过了味来,可是事情已经没有转|u的余地:老太爷昨天晚上没有做错事情,可是现在却真是做了,就做到了她的面前,她却说出一句话来。

赵一鸣一直没有说话,他的嘴角有血丝流了出来。红裳看得心下不忍,虽然有心要照料赵一鸣,可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却又不能:不然老太太会以为她是别有居心,离间她们母子间的情份。

老太爷听了红裳的话,想了想便又坐回了椅子上:关起门来一家人怎么闹是一回事儿,但是打开了门,很多事情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老太爷就算是再生气,也会像老太太一样什么也不顾了;老太爷要顾忌赵府的名声,儿子的前途。

洗笔和弄墨伏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她们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应该做些什么。到她们扫到红裳时,看到太太看向老太太,手指一弯一弯的做着叩头的动作时,便明白了过来。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齐哆嗦着对老太爷拜了下去:“婢子命薄,不敢当老太爷的厚爱,还请老太爷收回成命。”

老太太和魏太姨娘心下都是一紧,两个人一明一暗都注意着老太爷:两个丫头知道进退再好不过。老太爷看向老太太——他刚刚也不过是气话,可是他看到老太太眼中的期盼后,心下的火气又升了起来:妻子到这么大的年纪了,居然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贤良。

老太爷还没有答话呢,洗笔和弄墨又哭道:“只求老太太饶了婢子们,婢子们愿意求去。”

老太太听到洗笔和弄墨的话后,居然脸上一松,看来她想把两个丫头打出去。红裳看到过在心底暗暗一叹:老太太真是没有多少心计啊。

魏太姨娘更是急在心里。可是这种场合却没有她说话地份儿:如果她没有后退那几步。那么她现在就会立在老太太身边儿不远。也可以小声儿提醒她两句。

但是魏太姨娘现今看着远处地老太太。只能干着急。

老太爷看到老太太地神色。心头地火又冒起了两丈:如果今日就让老太太打了洗笔和弄墨出去。那他还算是赵府地一家之主嘛?!老太太是真得很给他面子啊。这个时候还只是一心想着赶走人。而不是想法子圆一圆他这个老太爷地脸面。

老太爷地心寒了一半儿:老妻虽然不是一个聪慧之人。但却为他育有两子。且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所以他一直给予了老妻应有地敬重关爱与体面;可是不曾想。老妻不贤良也就罢了——他也不是好色之人。一妻一妾足矣。但是她不管有顾地如此大闹。是一点儿也没有给他留一点儿脸面!

老太爷冷冷地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后低下头对洗笔和弄墨道:“你们是不是也瞧不上我这个老头子了。不把我地话儿当成一回事儿啊。”

洗笔和弄墨连连叩头请罪说不敢。老太爷这才道:“你们起来吧。你们现在也是我们府地太姨娘了。不要动不动地就跪下叩头。”

老太太地脸色一下子变得极难看,她当下扭转了头不再看老太爷。

洗笔和弄墨胆怯的看了一眼老太太,没有敢起来。老太爷又喝道:“你们给我起来,日后这府里你们除了我的话后,就听你们老爷太太的话;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儿自去找太太,不用回你们老太太!”

老太太的脸刷的一下子白了,她身形晃了几下。

洗笔和弄墨自地上爬了起来,退到老太爷身后立好,她们现在完全放下了心来:她们地名份,板上钉钉了。

红裳看了看老太太,后退了几步,想去扶老太太。赵一鸣止住了红裳,他上前想扶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却正自生闷气,看到儿子对于媳妇红裳的护卫之情,心下更是无名火起,一扬手又给了赵一鸣一个耳光:“都说养儿防老,可是我指得上你吗?当初知道你是只白眼狼,就应该把你溺死在盆中!我有一飞一个儿子足矣。”

赵一鸣怕的就是自己母亲气头上会打了红裳,所以他才会上前:自己的母亲,要打就打呗,谁让自己是她儿子呢?

不过,要说赵一鸣被打了这么多下,一点儿也不生气委屈那就是骗人了。赵一鸣听着老太太口口声声儿的提到他二弟,他的心也寒了三分。

老太爷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还没有打够是吗?儿子地脸让你打成这个样子,明日怎么上朝?皇上万一看到问起来,你让他怎么做答?你不要脸,可是我们父子还要脸!你再敢动儿子一指头,我立时就休了你

是在唬你。”

老太太的脸一下子紫了,可是却也是真得不敢再说什么。魏太姨娘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她低垂着的眼睛扫过了洗笔和弄墨不只一次。

屋里一时没有人说话了,大家静默了好一会儿。

老太爷吁了一口气:“一鸣,媳妇,你们坐吧。”

红裳这才过去伸扶老太太,老太太想挣脱红裳,不想让她扶。红裳轻声道:“老太太,您回去坐下吧,一会儿有人来回事儿,看到您这样也不好。并且,老太爷还在气头儿上。”

老太太虽然没有答话,却向上走了过去。

红裳又道:“老太太,一家人有什么是不能好好商量的。您等老太爷的气儿消了以后,和老太爷好好说一说,有什么事儿也就解开了。”

老太太虽然现在还在迁怒红裳,不过红裳地话她也不是一句没有听进去:今日如果不是她问也不问就和老太爷闹上了,现今那两个丫头早就打走了。

老太太坐下后,红裳才走回右边儿坐下唤人进来:“霄儿,你去准备些小菜过来,要合适老太爷和老太太用的啊。”

霄儿答应着去了。

红裳看了一眼老太太哭闹地样子很是不堪,便又叫了言梅进来:“你和魏太姨娘去服侍老太太梳洗一下吧。”

红裳一面说着一面站起来:“老太太,您梳洗好不妨在房里歇一歇,饭菜送过来媳妇会去请老太太地。”

老太太现在坐在厅上也不自在,红裳地话都说到了她心里,便对红裳点了点头,却没有理会老太爷,扶着言梅的手进里屋了——魏太姨娘是自己跟着进去地,老太太是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老太太现在看魏太姨娘也不顺眼极了,谁让她也是老太爷地姨娘呢。

红裳躬身送走了老太太后,又唤了侍书进来:“你服侍两个新太姨娘去一旁的暖阁梳洗一,打水什么的,你和画儿你们两个人来就可以,不要让小丫头伺候。”

侍书答应着,过去请洗笔和弄墨二人去梳洗。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的脸,轻轻一叹:“老太爷,媳妇看夫君的脸也要敷些药,不然两三日怕都出不得门了。”

老太爷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红裳一桩一桩安排事情。看到红裳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唤进来,把人一个一个送走分开安置,心下十分满意:还好一鸣娶了一个好妻子啊。

老太爷轻轻咳了一声儿:“一鸣,你也和媳妇去敷药吧。”

赵一鸣欠了欠身子:“不要紧的,儿子伺候完了父亲和母亲用过饭再去不迟。”顿了顿又道:“早一时晚一时敷药也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明日是上不得朝了。”

老太爷看着儿子的脸,最终只是一叹。

霄儿送来的饭菜分成了两份,一份送到了卧房给老太太,一份放到了花厅上给老太爷:都是一些理气地药膳。

用过饭后,老太爷又去了内书房,临走之时吩咐道:“明日的纳妾之礼要太过隆重,我已经年过半百又纳妾,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赵一鸣和红裳回了房,霄儿已经配了药膏。红裳亲自取了药膏给赵一鸣敷上,虽然赵一鸣痛得脸一抽一抽的,不过他却没有哼一声儿。敷上药后,赵一鸣脸上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可是他心中的疼痛却一丝也没有减轻。

他知道母亲一直偏心二弟,可是母亲今日口口声声说得那些话,对他地打击还是太大了些。

红裳给赵一鸣敷完药后,净手、整理好衣裙郑重的对着赵一鸣拜了下去:“妾身着想不周,累及夫君与老太爷、老太太,闹得一家人不得安宁,还请夫君责罚。”

赵一鸣摇头苦笑:“裳儿起来,哪里是你的错!不过,子不言父母之过,罢了,罢了。”他哪里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就是因为老太太才会闹得如此大吗?红裳不过是想在老太爷面前尽尽孝心——赵一鸣一直认为没有什么不妥当,这样做得儿女们极多,并不是只有他们赵府。

赵一鸣皱眉,他十分的不解:母亲一直教训红裳要贤良,要有容人之量,男人三妻四妾是极正常的,为什么父亲不过是收了两个丫头,母亲就闹得如此不可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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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红绸绮梦

书号:409540

作:柠檬红茶

简介:被背叛后人生重来,因为一根不寻常的玉簪,会有什么不同?此文宅斗、种田加修真。

二百一十四章 小心眼儿的母亲

裳听了赵一鸣的话,心知他对老太太有些寒心了,想竟是母子,血浓于水啊,便轻轻劝了一句:“夫君可是恼了老太太打你?她也是气急了,不然万不会如此待夫君的;夫君一向也是以孝为先,今日受得委屈大了所以才会有些怨气,这也是应当的。心里烦恼就同妾身、就同我说一说吧。”

红裳最终还是改口了,现在赵一鸣需要就是一个“亲近”人的安慰。

赵一鸣回头看了一眼红裳,然后长叹一声儿:“老太太哪里是在打我,她那是在打老太爷呢!因为母亲打不得父亲,而我这个儿子又不听她的话为她出气,所以母亲才打我给父亲看,也是扫父亲的体面。”赵一鸣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儿:“说起来,这些话儿原不该我这个做儿子的同你说,父母的不是哪里能出自儿女之口?只是——,母亲说得那些话也太让人伤心,她也太过偏心了些。”

赵一鸣说着话声音淡了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虽然赵一鸣对老太太有些寒心,但他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以他自幼所学,对老太太不会生出不敬来——就算现在有些怨气,但过后他一定会原谅老太太的;所以红裳认为这个时候说话还是小心些,莫要让赵一鸣误会了她对老太太心怀怨恨才好。

疏不间亲:她和赵一鸣是夫妻,赵一鸣和老太太却是母子,说不上谁比谁更亲一些,但不论是红裳还是老太太想离间赵一鸣和另外一个,只要赵一鸣不笨——他的确不笨,那他便会生出反感来;而且,老太太离间不成问题不大,但是做妻子的离间不成那问题可就大了。

红裳两世为人,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红裳斟酌着语句说道:“天下父母心,老太太今儿只是气着了,夫君不必太往心里去。虽然打得有些重了,倒底得自己的生身之母,过去就算了吧;我想老太太现在也后悔了才是。”

赵一鸣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不过他心里更加认定:红裳总是深明大义,可是母亲那里,着实让他有些寒心了。

红裳看赵一鸣还是郁郁地。想了想。认为赵一鸣地那一句偏心是他地心结。便轻轻问道:“夫君说老太太偏心二弟。这个不只是你我二人知道。府中上上下下无人不知;只是。老人家偏心小地儿女是常有之事儿。不止是我们府上地老太太。算得上是人之常情。夫君不用往心里去了。”

赵一鸣摇摇头:“裳儿。你是不知道。老太太并不只是偏心二弟是小地。”红裳越替老太太说话。赵一鸣反而更想说下去——这是人惯常有地毛病儿。赵一鸣连连叹了几口气又道:“老太太不喜我。是因为我出生地时候。把母亲折腾了两天一夜。母亲差点儿因此死去;而二弟自怀上到出生。就没有让母亲受一点苦——母亲连闹胃口都不曾。到生得时候。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完事儿了。所以。母亲自二弟生出来以后。便认定我不是个孝子。说我自怀上便没有让她好过。日后我也不会让母亲好过;而且说来也巧。二弟出生满月。母亲便得了诰命。所以她更是关爱二弟了。”

红裳听了赵一鸣地话。想起在中国地历史上好似有这么一个皇后。也是因为生子之痛不喜大儿。最后甚至和小儿子里应外合。要谋了大儿地皇位——原来世上真会有这种女人。因生子之痛而生出偏执来。

红裳心里长长一叹:只能说这个时代地妇人是见识少、知识少啊。女子生育第一胎地时候。一般来说总是最受苦地。越往后受得苦越小。

红裳看赵一鸣情绪很有些低落:不然他绝不会同自己说这些事情;她想了想起身走过去蹲下。伸手拉过赵一鸣地手。用自己地两只手包住:“老太太只是一时想左了。以后也许会想明白地。夫君不要在意儿了。你想一想。我们回府后。老太太还是待你不错地。”

虽然红裳也知道老太太想明白地可能性极小:就算是大夫同她说了原因。她也不会改变想法地——人一理固执起来。是没有道理可讲地;但是她却不能和赵一鸣一同埋怨赵一鸣地父母。红裳明白:赵一鸣眼下正在伤心。所以才会“吐吐糟”。如果红裳当真和赵一鸣一起说老太太这里不行、那里不好。保证一会儿赵一鸣便会听得不顺耳了。

红裳轻声细语地开解并没有让赵一鸣好过多少,倒是红裳包起了他手来,让赵一鸣心中一暖。他低头看着红裳的小手:太小了,根本包不起自己的手来。他便用自己的两只手把红裳的手包了进去:“其实也没有什么。虽然自幼先生教我孝道,我也一直是如此做的,也拼命地告诉自己,母亲其实也

我的,只是与疼爱二弟不同而已;但是,我地心里。”

红裳轻轻点了点,有时候,她只要做一个好地倾听就好:比如现在。赵一鸣压抑了三十多年了吧?让他倒倒苦水,他也就会好起来了。

在红裳不时的点头下,赵一鸣不知不觉地越说越多,把他幼时直到成亲,老太太待他和赵一飞的不同都说了出来:他不是在怨恨老太太,他只是受了伤。

红裳听得出来,赵一鸣不是恨,他只是期盼:他很想老太太能待他如待他二弟一样。

随着赵一鸣的诉说,红裳也被他拉了起来坐到了他身旁。

赵一鸣最终说道:“虽然现在我也有了女儿,成了家,做了官儿;可是心里的那一份失落并没有消失,只是沉了下去。”说到这里他苦苦一笑,然后看向红裳,脸上有丝可的红晕:“怎么想起同你说这些了?裳儿,你不会笑我不像一个男人吧?”赵一鸣说了很多后,心情好多了,便感觉自己如同一个孩子似的对着红裳说了一大堆无谓、幼稚可笑的话,实在是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红裳抽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赵一鸣:“男人?男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我眼中,一鸣就算不是大丈夫,可是相去也不远了。而且你同我说这些话极正常啊,什么叫夫妻?就是两个人要互相扶持着过日子,这不是应当应份的吗?我日后要哭鼻子,不也只能找你哭吗?这不奇怪吧,我哭完以后虽然也会感觉不好意思,但也并不认为不应当。”

赵一鸣看着红裳,慢慢的笑了:“不奇怪,很应当。”是啊,人一生中有朋友,有父母兄弟姐妹,但是能相扶相持过一辈子的,只有妻子一人而已——自己的喜怒哀乐瞒谁,其实不必瞒妻子的。

赵一鸣起身搂住了红裳:“谢谢你,裳儿。”

红裳想了想,第一次反手搂住了赵一鸣;然后她没有答赵一鸣的话,只是把头埋到了赵一鸣的胸前。

赵一鸣用下巴摩挲着红裳的头,他的心终于完全平静了下来。

红裳和赵一鸣两个人都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又近了一些。

接下来,红裳和赵一鸣两个人到偏厅中吩咐人准备明日老太爷纳妾的事儿,红裳午时和下午,又吩咐霄儿煮了理气安神的汤品送到老太太和老太爷那里。

一整天,红裳和赵一鸣都在一起:红裳理事,赵一鸣相陪,他为她悄悄的出谋划策,如何才能让奴婢们不敢生出二心来;赵一鸣看书,红裳相伴,她为他添香奉茶,轻声细语点拔他一些应对之道,如何才能收服下属迎合上峰。当然,她与他也许并不需要对方的帮助,可是这样的画蛇添足,让她与他都感觉到了一种温情。慢慢的,红裳和赵一鸣两个人的笑声多了起来。

到下午时,赵一鸣的心境便完全开朗了,不时还要逗一逗红裳,逗得红裳瞪了他很多次,他却乐此不疲。红裳又羞又恼,却拿极会耍无赖的赵一鸣没有一点法子,所以红裳在心底暗暗狠:下次他再伤心,看我管他不管?!

管他不管?就算赵一鸣知道红裳心中狠,他也一点儿不会担心。

赵一鸣当晚拥着红裳睡得很沉,没有做任何梦。他儿时所受的伤害,在今日开始慢慢的离他远去了。

当晚,老太爷没有回上房,也没有去魏太姨娘那里,他又宿到内书房。不过并不像老太太和魏太姨娘所想的那样不堪,老太爷只是一个人睡的—洗笔和弄墨二人只是在地上打地铺上夜而已。

相信老太爷晚上不会窍玉偷香的人并不多,不过其中就有赵一鸣和红裳。他们两人都认为,依着老太爷重规矩礼仪的性子,他绝不会行芶且之事。

洗笔和弄墨经名妓调教多年,又已经相当了解老太爷的为人,当然知道眼下应该怎么做才对。所以她们两个人虽然已经被定下了名份,可还是本本份份的按着丫头行事,对老太爷照顾的极周全外,没有一丝举止逾规。她们的娇羞与知礼,倒让老太爷真得心动了那么一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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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章 老太太想找个同盟

二日一早,红裳和赵一鸣匆匆起床。现今,赵一鸣:书等人进来服侍红裳穿衣了,这些他包办了——他感觉这其中乐子无穷。

赵一鸣一面给红裳穿衣一面嘱咐她:“你不要总想着规矩,什么时候行什么样事情,你要晓得变通之道;所以,一会儿到了上房后,你不要再理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只要老太太一生气作,你便立时避到我身后,我皮厚被打两下也就罢了,万一老太太伤到了你,那可就是伤到了我的心——那可比脸上有伤更加严重,会要了我的命!”

红裳正穿衣,想打赵一鸣双手却不方便,便嗔了赵一鸣一眼:“你个大男人,一大早上就胡言乱语的,也不怕人笑你;好了,我的大老爷,我记下了,我记下了!你都说了很多遍了。”红裳没有觉她说话虽然在表达她的不耐,却已经有些像十岁的小姑娘说话了。

赵一鸣偏头想了想,然后笑了笑:“是吗,说了很多遍了?嗯,想一想,刚刚是好像说过了。我只是怕你记不住。唉——,昨日不过是场误会,老太太便闹成了那个样子,今日老太爷可动了真格的,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我啊,只希望不要被外人知道就好。”

红裳不以为然:“老太太不会的,昨日只是事出突然,老太太没有准备,所以气怒攻心才会按捺不住;今日虽然不会很痛快,应该不会闹成昨日的样子。”在老太爷纳妾一事儿上,红裳算得上是半个局外人,所以比赵一鸣看得清楚些。

赵一鸣听了红裳的话后,依然有些担心,他现在有些不了解老太太了:原来他一直认为老太太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而且她教训红裳地话还言犹在耳,可是现在……;赵一鸣眼下对母亲的容人之量是没有一点儿信心了。

夫妻二人匆匆收拾完了,便赶往了上房。

老太太已经起来了,并且早已经收拾妥当坐到了花厅中;魏太姨娘居然比红裳和赵一鸣来得还早,倒让红裳吃了小小的一惊,随后释然:魏太姨娘一向都极听老太太的话,想来是老太太话了,她才早早过来伺候着吧?魏太姨娘没有老太太和老太爷地话,她是不会出现在厅堂上地。

老太太今日打扮的很有些隆重,虽然没有按品大妆,却也是着了大红色的吉服,头面虽然并不多,却没有一件不是正色的珠宝。总之,“正”字被老太太从头装扮到了脚。

魏太姨娘一身深浅不同的绿色,就是头面也是极为简单地,倒和老太太那身红色搭配的很好:一看便知道她是姨娘。不过,让红裳上了心地却是,就是如此打扮这下,魏太姨娘却不会让人忽略她,并且还给带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比老太太的强势让人舒服不止一点儿。

红裳心中一动:魏太姨娘是无意如此做地呢。还是故意?老太爷曾经无意中说过。他喜欢地就只是魏太姨娘地温顺——与她给人地形像有没有关系?

细看魏太姨娘。长得地确说不上出色来。不过她一身地温柔气质却让人极容易把她地相貌忽略过去:除非是特意注意到她地长相。不然只会一见之见对她心生好感。而不会在意她地长相如何了。

红裳又扫了一眼魏太姨娘。看她全身上下。无一着色不是绿——就连饰上地镶嵌之物也是如此。红裳忍不住轻轻一叹:老太太让魏太姨娘如此受委屈。怕也是老太爷平日里多关爱魏太姨娘地原因之一吧?不过魏太姨娘也真能忍得。此念闪过红裳脑中。红裳心中更是一动:也许。魏太姨娘并不那么简单。

一个能在老太太眼皮底下待到现在地姨娘。而且还生了一个女儿——果不是老实本份到木讷。让老太太十分放心。放老太爷不有一个妾脸面上不好看而容下了她;那么就是此人。根本不是如表面上那么木讷老实本份。红裳想到这里心中一惊。因为她一直没有在太注意过魏太姨。

再次扫过魏太姨娘。红裳决意日后要多多拜访一下魏太姨娘。多多了解一下她才好。

可是魏太姨娘。你不论怎么看。她也是没有什么变化。就是那么一个老老实实地人;所以。红裳也只是存。并不是认定魏太姨娘就是很有心计地人——就是有。只要不害自己。也就不是坏人。

赵一鸣和红裳上前给老太太见了礼坐下。老太太看了看赵一鸣依然红肿的脸,咳了一声儿道:“一鸣,昨日是母亲气得迷了本性失了轻重,你——”

赵一鸣起身跪了下去:“母亲千万不要如此说,儿子只盼着母亲身体康健便好。”虽然现在看上去也是母慈子孝,可是已经与赵一鸣刚回府时不一样了。

老太太让绿蕉上前扶赵一鸣起

一鸣一听老庆太唤绿蕉,便自己爬了起来:“谢母亲

绿蕉不过刚刚走了两步,使只能回去了。她虽然满腹的幽怨,但也只能委委屈屈的看向赵一鸣,希望赵一鸣能看出她的心酸来。但是赵一鸣起身后便坐了回去,根本没有看向绿蕉看一眼。

赵一鸣如此做当然有他的想法:他既然决定不再纳绿蕉,当然不想再给绿蕉希望,不然就是真得耽搁绿蕉一生了。

老太太又看向了红裳,叹道:“昨儿我真是失态,也错怪了媳妇,媳妇你多担——”老太太也想明白了,那两个丫头与媳妇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媳妇送得不过是两个丫头,且她们长得并不出色妖娆;最主要的是,老太爷根本没有看上她们,却是自己一时误会激得老太爷纳了她们。

老太太知道,就算那两个丫头有那个心思,也不能怪到媳妇头上去:全府上下这么多的丫头,有几个是不想往上爬的?当然了,大多数是想爬上她儿子的床,也因此才会让两个丫头有机可乘。

不过那两个丫头有没有别样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爷同她们没有什么。为此,言梅已经被老太太骂了,让她关到屋里思过去了——不是因为她传错了话,老太太认为自己不可能误会老太爷。

老太太没有怪魏太姨娘一句话,只是生了言梅的气,所以今日都没有让她上前来伺候。但是,如果不是魏太姨娘前头的话儿,言梅也不会看到老太爷和两个丫头在里屋便会多想:当然,老太爷当时披着衣服也让言梅想左了。

红裳听到老太太的话,也只能大礼福了下去——哪里能当老太太的道歉?

老太太叫起后,红裳起身扫过老太太近身伺候的人,刚刚老太太叫绿蕉扶赵一鸣时,红裳的视线被赵一鸣挡住了,所以没有看到老太太身边的情形:老太太身边的人中里不见了言梅。

红裳忍不住轻轻一叹:老太太真得糊涂了,真心待她的丫头,怕只有一个言梅吧?

红裳又重新坐好后,老太太用好言再一次安抚了赵一鸣和红裳几句,然后长长一叹道:“我也不是容不得人,只是你们老太爷年岁日长,现在再纳妾实在是糟蹋身子骨啊。”

赵一鸣和红裳都不好就此说什么,便都欠了欠身子。

老太太又说了几句类似的话后,话锋一转对红裳道:“日后府里添了人口,怕是家中不得安宁了,媳妇就多操些心吧;莫要出了什么大乱子,让人笑我们赵府没有规矩。新进的姨娘们,媳妇要多多看顾才行。”

赵一鸣听到老太太的话,心下有些不满起来:母亲真是有些糊涂,不过是父亲纳两个小妾罢了,对于母亲也不是没有好处,她最起码不用太过操劳,父亲的一切事情可以交由小妾去做;就算是父亲做得不对,母亲也应该如此说话啊;如果真担心父亲的身子骨,日后多劝着父亲不要宿小妾那里就是了——父亲也不是有讲理的人,听了当然会依从母亲。

赵一鸣如此想,就是因为在他心目中,父亲要比母亲明理多了。

红裳轻轻一福:“老太太放心。不过就是新进了两位太姨娘,也没有什么,老太太不必过虑——哪个府里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姨娘们应该都是知道身份规矩的,如果真得不识规矩,不还有老太爷和老太太嘛,错不到大处去。”

老太太看了红裳一眼,有心训媳妇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儿却说不出来了:如果说姨娘们都是不知道守规矩的人,那日后一鸣还要不要纳妾了?

老太太为了掩饰,取了茶来吃,心下却在寻思:新姨娘们来了,可是老太爷的年轻可算上老来,活着十几年不成问题——让那两个新姨娘在自己眼前晃个十几年,怕是自己活不过十几年去了!嗯——,眼下却是要拢一拢媳妇才成,那两个狐媚的丫头有老太爷撑腰,同原来的那些姨娘们可不同,魏姨又是个不顶事儿的,能帮上自己的也只有媳妇了。日后——,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老太太心中有了计较,心神便安稳了三分,一面轻轻吹着浮茶一面继续想了下去:反正再过一年半载的,一鸣年纪也不算很大,到时候赵家还没有子嗣或是子嗣不旺,一句无后或是赵氏的香火要旺盛,便可以让一鸣再纳妾了;媳妇到里能说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老太太正要开口同红裳说一说姨娘们的居心险恶时,老太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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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六章 上妆

太爷是一个人进来到,他还穿着平日的家常衣服。

老太太看到老太爷如此,心下舒坦了不少,虽然没有站起来迎老太爷,却也没有冷着脸子给老太爷瞧—她想着要让老太爷先同她说话,不然日后老太爷非要那两个丫头宠上天去不可。

老太爷一进来,赵一鸣和红裳便迎上去请了安。老太爷看老太太今日还在同自己闹性子,心下又有了心便没有过去坐下,他看着赵一鸣和红裳道:“我的衣物都准备好了吗?”

赵一鸣只得答道准备好了:早已经给老太爷送过来了,老太爷没有带到内房去吗?

老太爷点了点头,负手向卧房走去:“我去更衣,新姨娘那里就麻烦媳妇了。”老太爷完全是故意的。人老了都有固执的一面儿,老太爷这一次居然同老妻就是不相让了。老太爷有老太爷的想法:自己把老妻宠得太过厉害,她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完全不把自己当做一家之主看待了,这次如果不让她低头认错,日后他还有脸同人家说他是一家之主吗?

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也只能答应了一声儿。一面答应着,红裳一面扫了一眼老太太。不出所料,老太太的一张脸已经涨得紫红:几十年的夫妻,她当然知道老太爷是故意气她,于是她更是恼上加恼,更加不会同老太爷低头服软了——现在还没有纳那两个丫头呢,老太爷就如此不把自己这个老妻放在眼中了,如果自己再给老太爷三分面子,这赵府就不会有自己立脚的地方儿了!

魏太姨娘看到老太爷时,脚下一动也想迎过去,可是却被老太太一眼瞪了回去——不管如何,她只要在老太太跟前,是万事都以老太太的眼色为主,绝不会在老太太面前去巴结老太爷。直到老太爷走了过来,魏太姨娘这才拜了下去。老太爷点了点头,便行了过去,并没有理会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一向是惧老太太三分的,老太爷早就知道,所以他也不是给魏太姨娘脸子看,他这是在给老太太脸子看:也不想让魏太姨娘夹在他们夫妻中间难做人。

赵一鸣和红裳对视一眼后,只得拜辞了老太太:一个去给父亲更衣,一个去看看公爹的新姨娘是不是梳洗好了,有没有什么事儿。

按照俗礼,洗笔和弄墨现在并没有在府中,而是在赵安的家中——老太爷起来的,她们才过来的。这样便算是自外面进得赵家的门儿:当然是后门儿,她们二人是不能前门儿进地。

赵安娘子正带着几个娘子赶着给洗笔二人上妆更衣。听到外面有人喊道:“赵大娘子。太太来了。太太来了!”

洗笔二人一听便要起身迎出去。赵安娘子按住她们二人道:“我地姨奶奶们。你们就不要动了。我们现在要赶时辰地;而且太太也知道。不会怪你们地。你们自管忙你们地。太太我去迎一迎好了。”后面地一句话。是说给那几个上妆地娘子听地;说完。赵安娘子便急急迎了出去。

红裳已经进了赵安家:这里是赵府地后街。也是赵府地产业——和赵府用一条夹道连接了起来;所以红裳只是坐了府里地小车过来地。

赵安所分地一处小院子。正房、厢房倒是齐齐整整。院子里还有一个小花园子。

赵安娘子迎出来时。红裳已经穿过花园子快到正房前了。赵安娘子福了下去。笑道:“太太安。太太怎么来了?新姨奶奶就要装扮好了。小花轿也已经备下了。就自我们这小院子抬出去。自府中地后门儿进去。一切都打点好了。太太放心就是。”

说着话。赵安娘子起身赶到了红裳身侧:“太太有什么事儿只管打人来说一声儿。您怎么自己亲来了?我们这边儿乱得很。莫要让那些不长眼地小丫头和小子们冲撞了您。”

红裳笑着打量着赵安的院子:“没有什么的,是你太过小心了。老太爷让我来看新太姨娘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能不亲自来吗?再说了,我也想看看你们家倒底是个什么样子——整治的挺不错,很有些意思。”一面说着话,一面看了赵安娘子一眼,又扫一眼屋里。

赵安娘子一面请红裳进了屋子,一面答道:“哪里有什么整治?我们都是粗人,不懂什么地,可能太太是看惯了府里的景致,才觉得我们这个小院子也有点儿趣味儿。”说完后,压低声音又道:“是有些问题,不过这几个人的胆子不是很大,我又盯得紧,她们没有来得及动手呢。”

红裳笑着点点头:“也许是看惯了府中的景儿。咦——,你们家的小子、姑娘呢?”一面说着,一面向里间屋行去。

赵安娘子答

小的出去耍了,不到吃饭的时候是不知道回来的;大差了,不敢误了主子们的事儿——虽然差事儿不大,但主要是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红裳笑了起来:“赵大嫂子说得好啊,规矩是极重要地。新太姨娘呢,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说着话,已经走到了里屋门口。赵安娘子打起帘子:“太太,新太姨奶奶在这里梳洗呢。刚刚她们还想去迎太太,被奴婢拦下了。”

帘子打开,放眼看去,屋子不大人倒不少,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地人。

红裳看洗笔二人要站起来,便笑道:“你们不要动,坐着坐着。今儿是你们的大日子,要赶吉时,误了可是不成的;不只是赵安娘子同这里的娘子们有干系,就是我怕也会被老太爷骂呢。娘子们,你们也不用再顾着这些规矩了,自忙你们的吧,赶时辰要紧。”

洗笔二人虽然坐了回去,却还是拘束地很。红裳没有再理会洗笔二人,她走去过一样一样仔细的看了为洗笔、弄墨准备地衣物和头面后便道:“我先回了,各位娘子们手脚麻利些,千万不要误了吉时,惹得老太爷、老太太生气。”

众娘子答应着,红裳又让侍书赏了银钱给众娘子才自屋里出来了。

赵安娘子相让红裳多坐一会儿,红裳笑着辞了。赵安娘子亲自扶了红裳的手送她出去,转声道:“太太,那边儿也有些眉目了;昨日奴婢得信儿,可是昨儿不得便回太太。”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让人跟紧些吧。等忙完了老太爷的事儿,回手我们就料理此事儿。屋里,让人看紧些,那几个娘子,就像你说地,神色间有些不对。”

赵安娘子答应,让红裳放心就是,送红裳上了车子后,才又急急赶回了屋里:“我的奶奶们,你们手脚快些,没有听到太太的话吗?误了吉时,你们是不是想挨上板子啊。”

几个娘子不乐意了:“我的大娘,您着急,我们也着急啊。可也要看是什么活儿才能催不是?现在已经算是快的了。”

赵安娘子看了她们一眼:“我也不多说什么,新姨奶奶就在这里,太太刚刚的话儿,你们也是听到了,事儿呢,自己掂量着办就成。”

几个娘子好一会子了,都没有正经装扮洗笔二人,她们一直在同洗笔二人扯东扯西的说着闲话,那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就是想要赏银——洗笔二人给的赏银,也叫喜银。

可是洗笔二人不过刚刚进府没有多久,哪里有什么金银之物?所以这几个娘子便好似恼了,竟有意要怠慢洗笔二人。

虽然红裳来了后,几个娘子心下有些忐忑不安,不过却还想能找个借口拖一拖——她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赵安娘子瞄了娘子们一眼,也不与她们多说,转身便向外走,一面走一面喃喃的道:“就捉吧,整个是要捉死呢。昨日老太爷就为了新姨奶奶刚刚作过——新姨奶奶可是老太爷亲看上的人,我看你们几个是张狂的不想活了!不说老太爷,难道刚刚太太的意思还没有听出来?太太是什么人不清楚也要紧,明儿那板子上了身,就都清楚了、也记下了。”

赵安娘子的自言自语说得声音可是有些大,屋里的几个娘子可是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几个娘子可都是老太太身边儿的人,不然赵安娘子哪有这么好的性子,由着她们在这里胡闹。

老太太指了人来给新姨娘收拾新妆,按礼是极应该的,没有哪个人能拦下。不过红裳可不想再看老太爷和老太太现吵一次:他们吵闹,倒霉的却是赵一鸣。

洗笔二人刚刚还在着急,同娘子们好说歹说,可是她们就是不动手,而她们就算是会上新妆,今日这妆也不是她们能上的;现今听到赵安娘子的话,两个人相视后暗暗一笑,她们知道娘子们不敢再怠慢下去了。

几个娘子听到赵安娘子的“自言自语”面上便是一紧,然后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为难:老太太那里可是了话的,如果两位姨娘按吉时到了上房,她们岂不是要挨板子?但是,新姨娘们如果不能按吉时进上房,那老太爷会恼了、太太也恼了,她们一样是要挨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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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七章 完礼

位娘子的脸色苦了起来,互相看了看,最后一致认不得,现管着府中大小事情的太太也惹不得——她们是不怕太太,可是她们的丈夫、儿女可都不在老太太房里,都要听人家太太的安排!所以,几位娘子交换完了眼色,带着一脸的苦意儿,手脚麻利的给洗笔二人很快就收拾妥当了——就是很快,也用了一个多时辰。

因为红裳的到来,几位娘子已经不敢在衣服和头面上动手脚:最终,老太太吩咐她们做得事情,她们一件也没有做成。

红裳回到上房后,老太爷已经更衣完毕,正在厅上坐着吃茶。红裳过去见礼,把洗笔二人的情形说了一下。老太爷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红裳道了不敢便坐了回去了。

老太太的脸色一直非常不好,不过她却没有作:她安排了那几个娘了,要没有进门儿就让那两个丫头知道谁才是这个府中的真正主子!老太太还不想让老太爷今日高兴,再,她也知道总作也不是好事儿,真恼了老太爷,于她不利的。

赵一鸣投过来一丝询问的目光,红裳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赵一鸣安心。

赵一鸣也怕老太太背后再动什么手脚:父亲已经着恼,如果母亲再招惹父亲,就算不会被休,可是被父亲一气送到佛堂或是家庙去住却是极有可能的。

一家人匆匆用过了早饭——没有几个有心思能吃下东西去,便又回到了花厅上枯坐。

时辰差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赵安娘子的话:“新姨娘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奉茶了。”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说话——居然没有误了吉时!老太太的脸黑了下来:那几个胆小怕事儿的奴婢,就是白养了她们!

魏太姨娘地神色平静地很。她还是垂目立在老太太地身后。没有什么特别表情。

老太爷平静地说道:“进来吧。”

洗笔二人都是粉色地衣裙。头面不过是以银为主。说不上华丽来。可是她们两个嫩生生地小脸。却如针一样刺痛了老太太和魏太姨娘地心:那是她们再有银钱、地位也换不过地东西;也因此。更让老太太看两个丫头不顺眼。

洗笔二人在赵安娘子地指引下。到了近前给老太爷跪下奉上了茶。

老太爷十分平静地取茶吃了一口。然后给她们了一人一支玉镯:“起来吧。”并没有同洗笔和弄墨多说几句话。就是连惯例地套话儿就没有说——这却让老太太更为不满。因为新姨娘入门。约定俗成会有几句要好好伺候主母。安守本份等语。老太爷不说。让老太太更加认定是老太爷不把她这个妻子放到眼中了。

老太太却忘了,如果老太爷没有把她放在眼中,昨日那一闹就可以请她去佛堂呆着了——而且,还可以借太后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很。

老太爷没有多说话,是因为他现在心中并无喜意,相反更有几分懊恼;他不过是同老妻气,到纳了两个小姨娘,他并不认为是极光彩的事儿。

洗笔二人又跪到了老太太跟前,把茶高高举过了头顶:“老太太福寿绵长。”

老太太下死力盯着那白生生地四只小手,她再看一眼自己的手,心中的醋意更盛。她刚想说几名话舒舒心中的闷气,却又忍住了——魏太姨娘这个时候把她今天一早备好,要送给洗笔二人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那些东西上面盖着锦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接过了洗笔手中的茶,不过她没有吃,只是放到了桌上,又接过了弄墨手中的茶,也放到了桌子上——她能接过来已经不易,让她吃这杯茶,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洗笔二人很有些害怕:昨天老太太作时的样子,她们还记得的。所以她们现在是大气也敢喘。不过,为了日后能有安稳地日子,她们两个人也是豁了出去——就算有个厉害的主母,可是做姨娘也比去青楼强百倍了!

红裳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心下生出了不忍:漫说洗笔二人也是可怜之人,就算是老太太眼下也是让人生出了同情来——她这个时候面对丈夫的变心,其情可悯吧?红裳想起了自己被人抛弃时的心碎,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打碎了那两碗茶!

红裳的身子微微一动,还没有起身时,赵一鸣的大手按住了她。

赵一鸣看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红裳眼圈一红,轻轻一叹放弃了:今日之事,始作甬便是自己。

老太太把桌上的东西生硬的塞

笔二人地手中,然后便扭过脸去不再看她们。

洗笔和弄墨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而老太爷看过来时,更是青了脸。

洗笔手中地是一只小小的马桶和刷子,弄墨手中的却是一个小小的、被特意封了口的花旦地脸谱。

这些东西无非就是为了给洗笔二人难堪,意谕她们不过是粗鄙下贱之人,且不要像戏子一样轻浮、只为了哄老太爷高兴便胡乱说话行事。

这样的意思,正室不是不可以教训姨娘,但是不应该在今天这样地场合——如此做,就不是单单给姨娘们难看,也是给老太爷难看了。

老太爷还没有作出来,弄墨便已经回过了味来,拉了洗笔两个人拜了下去:“谢谢老太太的赏赐,婢妾一定会牢牢记住老太太地训诫,好好伺候老太太和老太爷。”

老太爷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没有说话。

弄墨和洗笔二人又给红裳和赵一鸣奉过了茶,最后她们站起躬身给魏太姨奉茶。魏太姨娘温柔的笑意出现了一半儿,便被老太太地瞪了回去,然后便尴尬的把茶放在了桌子上,带着歉意看了看弄墨二人。

魏太姨娘的手在袖子里动了动,不过最终也没有拿出什么来给弄墨二人;她又一次充满歉意的看了弄墨二人一眼。

洗笔二人拜了一圈,就是对魏太姨娘心生好感。赵一鸣和红裳对她们来说也是主子,她们也是有一份惧意,所以亲近不起来,而魏太姨娘的身份与她们相同,且没有敌意,一下子让洗笔二人生出了亲近之感。

老太爷道:“我们家的姑娘和你们隔了辈,所以今日便不用同她们见礼了。”

弄墨二人福了福答应了,立到了老太爷的身后。

然后老太爷咳了一声儿又道:“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准备一下,开席吧。”

不过是家宴,并没有请外客;倒是府中的奴仆们也得了席面,借机好好的乐呵了一番。

用过饭后,老太爷给洗笔和弄墨改了名字:洗笔成了莲姨娘,弄墨成了琴姨娘。然后,老太爷又吩咐红裳记得给两位新姨娘收拾院子,又说了不过两句话后,便携了两位新姨娘去了内书房。

不是老太爷想走,是老太太的那张脸板得让老太爷不得不快快走人——他不想再同老太太吵闹,反倒让奴仆们看笑话。

赵一鸣也带着红裳极快的告退回了房间:他做儿子的都怕母亲会迁怒了,还有哪个不怕?居然真有不怕的——魏太姨娘扶了老太太回房,一直用过晚饭后她才回房。

回到房中坐下后,看红裳神色间郁郁的,赵一鸣便拍了拍她的手,劝解了她一番,却根本没有说到红裳心中去:他虽然猜到了红裳不忍老太太难堪,但却不知道红裳难过的根由是什么。

红裳心情不好,没有同赵一鸣多说话,早早打了他去洗澡,自己也扶了侍书的手去沐浴。

侍书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开解红裳,急急的开口说道:“太太,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害了那两个丫头?太太,我们是救了她们。如果她们的身份被人知晓,便只能到那个地方去了,她们还有什么日后可言?这是在我们府里,遇上了太太才没有揭穿她们;现在,她们至少可以在府里有个安稳日子过,还是半个主子,有什么不好?”

红裳点了点:“你说的,我知道。我也不是开善堂的,无缘无故救几个人,我还真没有那份心思——人有好有坏,不是说看人可怜就要救,先不说有没有那个能力,只人品这东西到哪里去看?我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看到老太太和两个丫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好过。”

画儿淡淡的道:“如果是我们强迫那个丫头做老太爷的妾,是我们不对;但是就算我们不吓她们,她们的所求最好也不过是想做一个姨娘,这是她们最大的希望了——而我们府中无人知道她们出身,她们的姨娘身份也就不会被人看轻。对于她们来,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太太,你啊,就是想太多了。”

红裳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什么:人生在世,总是有些无奈,上一世是如此,这一世还是如此。心软、心善是不能让她活下去的。

她只能做到不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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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晚安!

二百一十八章 天作孽犹可活

裳泡在热水中,虽然身体完全放松了,可是心却没有心,老太太现在应该很难过吧?虽然自己也是被迫无奈,并不是有意为之,但是毕竟一开始是自己安排的。

画儿在给红裳洗长,看红裳的眉头紧闭,想了想轻声问道:“除了那两个丫头,太太是不感觉老太太也很可怜,所以太太自责反击的过重了?”

红裳长长一叹:“同为女人,她的苦,我们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侍书和画儿对视了一眼,侍书道:“太太,如果她知道什么叫做苦,她便不会来为难太太。”

红裳没有说话,她认为她的心结,不是两个古代女子能明白的。

画儿想了想,轻轻的给红裳揉着头道:“夫人,我们虽然安排了那两个丫头,但是老太爷和两个丫头间清白的很,就算老太爷看上了她们的才情,也不会真得收她们入房——老太爷的为人在这一点上很可以信得过;而老太爷今天却纳了,是因为老太太自己,她把老太爷激怒了,而不是因为我们的安排。”

红裳点点头:“我知道,如果老太太能做到她所说的贤良淑德,那么老太爷并不会真得纳了两个丫头。只是——”

画儿看红裳始终心结难开,想了想以后道:“太太,您认为没有我们,老太太和老太爷就会和和乐乐的一辈子吗?”

红裳睁开眼睛看向画儿,画儿犹豫了一下道:“原来我劝说过老太太,让她不要和老太爷这么大的脾性,姨娘们也不要都打出去——就是要留人,也不要留魏太姨娘,可是老太太没有听;婢子一个丫头,也就没有再进言。”

红裳听画儿提到魏太姨娘:“魏太姨娘有什么不好吗?”

画儿皱皱眉头:“太太。不是不好。而是我看不透、看不明白她这个人。这样地人儿。最起码不是一个真地老实人吧?她同陈姨娘地老实绝不一样——太太不让陈姨娘来伺候。陈姨娘便不来;让陈姨娘来伺候。陈姨娘也只是做那么几件事儿。太太地一些小习惯和一此喜好。陈姨娘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而且婢子看她也许没有个几年她是弄不清楚地。但是魏太姨娘进了府中不过二三个月。就把老太太地习惯、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不管老太太怎么吩咐地。她就都会早早地赶到老太太屋里伺候着;虽然她在老太太面前规矩地很。好似也没有同老太爷说过哪个人地坏话儿。但是那些被赶走地姨娘们。论心计、手段儿可不是老太太能对付地。但却就是被老太太打走了一大半儿。还有几个居然是老太爷打走地。

太太。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魏太姨娘地什么事儿呢?”

红裳想了想摇头:“不好说。你这些年没有好好地注意过魏太姨娘吗?”

画儿点头:“注意了。魏太姨娘就是规矩地很。没有什么地方让人可疑。而且十七八年如一日地到老太太房中伺候。没有怠慢过一日。行事说话也老实本份地很;可是婢子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过就是找不到。”

如此看来。这个魏太姨娘也许真有些不简单啊。红裳心中思量着:有时间要多同魏太姨娘走动走动了。

红裳轻轻地道:“不要管她了。她反正也是老太爷地姨娘。同我们没有多大地关系。”主要是魏太姨娘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嫁了。她就是有心计、手段也只是会用到老太爷身上吧?而且她年纪已经三十大几了。生养地可能性小了很多。所以这两年老太太才待她宽宏了很多。不再总是提防她了。

红裳暗叹一声儿,不再想有关于魏太姨娘地事情,又把心思拉回了老太太身上:“虽然老太太一直逼迫你们老爷纳妾,但看到她有今日,我是真的不开心——虽然说出去,一定会被人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但我地确是不开心。”

侍书一叹:“太太,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表姑娘进门儿吗?”

红裳看向侍书:“当然不能。她如果进了门,就真得是家无宁日了。她不同于莲姨娘两位,莲姨娘她们只想有个安稳地日子过;而表姑娘进了门,我及你们老爷的所有姨娘都成了她的眼中钉,她一定会除之而后快。”

侍书点头:“那不就对了。太太,你想一想,现在莲姨娘两个人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老太爷苦了多半辈子,能有人和他说说话儿;老太太这么多年糊涂的过来了,在这个年纪如果能清醒过来当然是好事儿——老太爷一直敬重她,只要她能想明白,不再如此任性下去,老太爷待她只能越的好,她享福便还在后面。太太,您什么地方做错了?”

画儿也道:“就是,太太。您不记得我原来同您说过的事儿?您原来不也是为此才决定要弄两个丫头到老太爷身边儿的吗?今日怎么又犯起了糊涂?”

红裳听到这里一笑:“我知道,只是心里一时间有些不太好受罢了,你们不必担心。”

侍书看看红裳,故意对画儿道:“什么事儿你同太太说了,我却不知道呢?说来听听。”

画儿一笑,明白侍书的意思,原来同太太不如现在熟悉,也许是自己说得够清楚,所以太太今日才想不开的?那就说个透彻好了——虽然奴婢不可以说主子的闲话儿,不过今日却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就太太和自己、侍书在,说了也是无妨,算不得违了规矩。

画儿打定了主意便道:“侍书,我就再说一遍,不过不是说给你,是回给太太的。太太,您听婢子好好说一说,好不好?”

红裳闭着眼睛一笑:“你们弄鬼吧。”

侍书和画儿嘻嘻笑了起来:太太笑了呢,这就好。

侍书对画儿使了一个眼色,画儿点了点头开口道:“老太太如果继续任性下去,赵府地将来一定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二老爷一家也要回来了,二夫人可不是一个好说话地人儿;其实太太您是不知道,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不是一两日了,是有几年了;您想想您回府到现在,老太爷待老太太如何吧,您还不明白吗?老太爷对老太太已经很不满了。”

画儿说着话也不误她做事儿,她一面说着一面取了大棉巾给红裳擦拭头上的水:“如果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比如大老爷的前程,或是二老爷的混帐事儿让老太爷大大的作了老太太,那么老太太以后真得只能去佛堂里度日了;就算是老太太悔悟了,老太爷也不会原谅她了。”

红裳听着:对于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这些事儿,她早就听画儿说过了。

画儿看红裳听了进去,索性说得更明白些——画儿想反正已经放肆了,不如放肆到底好了;她又道:“太太是不是认为婢子说得这些事儿不可能?不是不可能,是绝对会生地。”说到这里画儿长长一叹:“婢子原就和言梅两个人说过不止一次,我们都担心二老爷回来后,老太太偏爱二老爷,一定会逼着大老爷给二老爷谋官儿,也一定会因为偏爱二老爷,给二夫人排头吃——这些不管是哪一件事儿闹得大了,都对我们府的名声儿不好;老太爷是绝不会允许有人坏了赵府的声名,老爷的前程,到时老太太地下场便堪忧了。”

画儿把棉巾收了,取了丝瓜瓤和粗布做的球给红裳搓背,侍书正在给红裳揉捏脚和小腿,两个丫头又换了一个眼色:太太听进了。

画儿继续说了下去:“老太太自打进府,就是主母——我们老太爷地嫡母去得早,府中只有一个太姨娘,她是做主做惯了的人,所以便有些任性了;而那时又因为族里的打压,老太爷没有少吃苦头,都是老太太和老太爷一起相扶相持才挺了过来,所以老太爷待老太太一直很好,每到气头儿上想到这些都不会真同老太太计较,所以老太太越有些任性了;只是,老太太不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原就是庶出的,在家里没有少受过气,自己当家作主了,又有老太爷的宠爱,所以行事不就不免霸道了些。早些年呢老太爷待老太太还好,每每容让老太太三分,但自从有了二老爷,婢子听人说老太爷就因为老爷和二老爷,没不同老太太生气,到近几年,就婢子所见,老太爷作老太太地次数是越来越多;可是老太太不但不知道好好想一想,反而心中气苦,认为老太爷已经全忘了当初的情份,越地蛮横起来,每每老太爷作了,她便扯出当年的辛苦同老太爷算帐——我们谁劝她,她也不听;直至前两年,老太爷作了一次大地,老太太才不拿往年的辛苦说事儿了。”

红裳实在是对老太太无语了:结夫妻,共同吃过苦相扶到老,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功劳——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你也不能拿年青时地困苦说事儿,你只要说句‘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你现在怎么如此待我’,男人一定会不耐烦的,更何况是常常说呢;夫妻二人相扶相持是本份,你努力是因为这个家有你的一半儿啊!用那些困苦的日子,可以让男人温情的回忆过往,加深感情,却不可以拿这些做筹码,同男人争执。

红裳已经洗好了,画儿和侍书取了衣服过来给红裳穿上。画儿一面给红裳整理衣衫一面道:“老太爷对于老太太的容忍,在婢子和言梅看来,就像是碗中的水,就要满了;但是老太太依然懵懂不知,任着性子妄为。现在太太这一手,虽然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是错打错着,救了老太太。”

侍书听到这里也道:“太太,我原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听画儿说了才知道。现今老太太虽然难受些,不过她也是得了好处的——至少老太爷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所以老太爷虽然狠狠的作了老太太,却只是说狠话,却并没有真拿老太太如何。老太太如果能慢慢反省过来,她同老太爷之间会更加和睦起来才对,老伴儿嘛,却不是莲姨娘红袖添香就能取代的。”

红裳轻轻一叹:“我当然知道这些,当初我这么做的时候,也是如此想的,不过真做了心里怎么也有些不好受——有些感同身受,都是女子啊。好了,不说了,取我的外裳来,我们也回去吧,免得你们老爷担心再找过来。”

红裳走了几步回头看向画儿和侍书:“你们认为我们这是不是也在害人?”

画儿和侍书吃惊的看着红裳:“太太,您怎么了?不是糊涂了吧。”

画儿道:“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害人?父为尊,母为卑,母亲年老力弱后,儿女就算是承欢膝下,也要为父亲安排屋里人才对——父亲即有人可以照料,而母亲也可以好好休养,这是孝道!”

红裳听得一阵好笑:这倒底是个什么时代,这也算是孝道!好吧,好吧,这也是孝道,世人都认同的事情,她也不能相强大家改变。她原来真得明白人们怎么会反这个当作是孝道,不过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了——入乡便要随俗。

侍书接口道:“即便不算孝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做得反击;害人?像表姑娘,像宋氏她们那样才是害人呢!老太太如果待我们很好,我们却还如此安排两个丫头,便可以说是害人了;但是眼下这也如果算是害人,那天下的好人便只能束手待毙了!太太千万莫要如此想,人就是要做好人,也要自保才能做个活的好人。”

红裳看着侍书,半晌后方笑道:“侍书,没有想到你居然有此见识。”

画儿得意,便笑她道:“太太夸你,你便得意起来了?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道理,有人要打我们,我们被打以后再去找人家算帐是可以的;可是他已经举起手打下来了,我们动手阻制他打下来,难道就不对了吗?就算我们反手或许重了些,但我们也只是在反抗,不是在害人!而且,老太太——”

画儿轻轻一叹:“老太太需要猛药才能醒悟过来,不然……,唉——!不过也怨不得他人啊。”她也希望自己的老主子能有个安乐的晚年,能同老太爷相扶相持到终老;她很希望老太太不要再一味儿的任性下去,让老太爷离她越来越远。

红裳轻轻拍了拍画儿的头:“人年纪大了不免有些固执,老太太现在虽然任性,但也不能说都是她的错儿,老太爷早些年如果能同老太太说说道理,而不是一直任由她如此,现在的老太太怕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唉——,不说了,夫妻相处的事情,原就是说不清楚的。”

红裳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不过她却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不但她要活下去,她要还有她要保护的人呢。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转开了心思:薛家姑娘昨日就应该知道老太爷要纳妾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反应,她在想什么?还是在进行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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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九章 志得意满之时

裳对于薛家姑娘眼下的情形并不清楚:只知道她在院并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些什么。虽然赵安娘子她们得知,薛家姑娘近日买了极多的上好的绣线与一些极好的布料,但这些薛家姑娘平日里就常常买,不同的只是这次买得有些多罢了。

红裳就是再聪慧,加上两世为人,她也不知道一件事情:女子的嫁衣是自己亲手一针一线竹出来的。而画儿几个丫头和赵安娘子又哪里想到倩芊如此急嫁呢?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

赵安娘子一直心烦一件事儿:要安排人到薛家姑娘的院子里是真的不容易啊。薛家姑娘把她在家时的人几乎都带了过来,除了占用了赵府的一处院子和她的嚼用外,一个院子的开销并不需赵府的人费心——安插人便也不可能了。

红裳忽然想到:薛家姑娘的院子根本进不去外人,她这样的安排是不是一开始就做好的防范——防备赵府有人安插人手到她的身边。真是如此,那薛家姑娘真是有远虑的很啊,自己颇有不如。

倩芊在房里赶着绣嫁衣,自她听心然和花然说,赵府中那些关于她的闲言,是老太太房里的人说出去的,她便没有再往深里想,她一心都扑在她的嫁衣上——她想早早能穿上,早早伴到心爱的表哥身边。

昨天一天赵府的人虽然忙着准备老太爷纳新姨娘的事情,可是因为老太爷和老太太地那一场作——虽然吵了些什么,奴仆们绝大多数地人并不知情,但是老主人作的极大却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赵府中并没有太多的人把新姨娘的事情挂在嘴边儿,但也不是没有人说,所以倩芊院子里的人还是得了信的。

心然和花然到了晚上时分才听说了,可是她们进屋想同倩芊说时,却被倩芊给赶了出来。倩芊听到她们有事儿要回,便问:“是有关于表哥地事儿?还是表嫂的事儿?还是有关于你们姑娘我的亲事儿?”

心然和花然都摇了摇头,倩芊便道:“既然都不是就算不得大事儿。而且现在也晚了,如果是有关于老太太和老太爷的事儿,你们明儿来回我就好了——没有看到我正在忙嘛。出去,出去吧,不要来扰我。”

既然不是表哥、表嫂地事儿,也不是有关于她的事儿,倩芊便知道不是老太爷地事儿,就是老太太的事儿了。

心然听到自家姑娘的话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姑娘,那明日我们什么时候来回事情?”

倩芊已经又开始绣嫁衣了。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句:“下午。下午我也就竹好了。有什么事儿也有时间处置了。”

心然和花然对视了一眼。花然道:“姑娘。如果是要紧——”

倩芊已经不耐烦了。抬头瞪了花然一眼打断了她地话:“有什么要紧地事儿。能要紧过姑娘手中地活儿去?你们左一句、右一句地。是不是想让姑娘我失神扎到手。还是绣得花儿走了样儿?”

心然和花然无奈只好对着倩芊福了一福关上门出去了:她们急有什么用。姑娘不急就是天塌下来她们也无法可施啊。

倩芊直绣到近四更才睡下:嫁衣只剩两个衣袖没有绣了。倩芊因为知道余下地活儿不多了。所以一放松心神便沉沉睡了过去。天放亮了也没有像前两日一样惊醒过来。心然和花然来唤了她两次。她都喃喃道:“再睡一会儿。不要吵我。”翻个身子又睡了过去。

最终倩芊还是记挂着她地嫁衣。在心然和花然地轻唤下坐了起来。她清醒后看到满室地阳光立时便急了:“都这个时辰了?!我地天。给我净手。我先把嫁衣赶出来再梳洗好了——我今儿不见客。”

心然和花然是有事儿要禀倩芊才几次三番的唤她起床——昨日她们听说了老太爷要纳妾的事儿便要回自家姑娘,可是自家姑娘根本不听她们回事儿,她们两人着急之下一核计,便使了人出去打探详情,现在她们认为事情更重要了,所以她们才会一次又一次来唤倩芊起床,以便早早回了姑娘,让姑娘去想法子应对。

听到倩芊的吩咐,花然急急出去唤小丫头打水来,心然一面伺候倩芊穿衣,一面说道:“姑娘,有个大事儿——”

倩芊打断了心然的话:“天大的事儿也到下午再说,你现在就回事情如果乱了我的心神,那嫁衣绣坏了怎么办?呸呸,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中,月老莫怪莫怪,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倩芊祷诉完毕又瞪了心然一眼:“瞧你气得我说出什么话来了?绣嫁衣的时候不能乱说话的。”

心然不敢再说话了,可是她

些着急。小丫头把水端了进来,倩芊虽然看出了心可是她并不打算理会——只要与她的亲事无关,与她的表哥无关,赵府的什么事儿在她都算不得大事儿。

倩芊净完了手,起身就要去绣房。花然道:“姑娘,您怎么也要用些早——”

倩芊却一下子恼将起来:“早什么早,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们出去,都给我出去!我现在去绣嫁衣,绣完再用饭——现在我哪有心思用饭,你们两个白跟了我这么久!”

倩芊现在恨不得立时就嫁给赵一鸣才好呢,而嫁衣这两日再赶不出来,她的父母一到议起了亲事,那她的事情便会多了起来,到时怕是静不下心来竹嫁衣的。

心然和花然又一次被赶出了屋子,两个人急得在屋子外面直打转,可是也不敢进去打扰她们姑娘——她们姑娘的脾气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和,恼了虽然不会打她们,但是一恼之下卖了她们却是极有可能的。

心然和花然直等到午时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倩芊在屋里叫人:“心然、花然,你们死那里去了,还不进来伺候姑娘梳洗?我会快饿晕了,让人快快备饭。”

心然和花然答应着进了屋子,原想着给倩芊一面梳洗一面说说事情,可是倩芊又一次打断了她们:“老太太和老太爷的事情?”顿了顿又道:“是不是他们改了主意,不想让姑娘我进赵府的门儿了?”倩芊并没有担心,她不过是随口一问。

心然和花然摇了摇头:“回姑娘的话,不是。是老太爷的事情,不过同表太太有关。”

倩芊便完全放下心来,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能有什么大事儿?同表太太有关就是大事儿了?你们真是心里装不下事儿,先让我安生的用顿饭好不好,这几日我赶嫁衣赶得,连饭都就没有好好吃一口儿。赵家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事儿再大,也大不过你们姑娘肚子饿!快些,我饿坏了。”

心然和花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听倩芊的话时,却被倩芊一连声儿的催促和喝斥吓坏了,不敢违了倩芊的话,只好急急给倩芊梳洗完了,又伺候她用饭。

可是用饭的时候,倩芊虽然知道心然和花然有事儿要回,却用得并不快—她就是饿得要死,也不会失了大家小姐的风范,她一举一动莫不透着文雅;再有就是她根本不把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事儿放在心上,虽然她平日是里似乎与老太太很亲近。

心然和花然急得直想跳脚,但她们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的姑娘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不敢催促上一声儿半句的。

终于,倩芊用完了最后一口汤道:“好了,撤下去吧。”

一旁的心然和花然听了,急急的命人奉上了漱口的茶水与净手的铜盆等物。

倩芊看到心然和花然这么急燥,不禁失笑道:“你们以后记得,就算日后你们姑娘我进了赵家的门儿,他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事儿再大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大事儿;至少,在我们屋里时你们也不需要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来——出了你家姑娘的屋子,你们便要如此着急了;记下来没有?”

倩芊眼下正是心事去了七八分——认为老太太和老太爷都已经是允了她入门的事儿,所以她现在很坐得住,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思,所以现在老太太和老太爷那里也就没有什么大事能让她上心了;而且在她看来,现在应该着急上火的人是表,绝不应该是她才对。

心然和花然只能答应了一声儿,刚想说话,却被倩芊瞪了一眼:“没有眼色的东西,刚刚说了你们,还如此毛燥!你们记住,只有你们姑娘我才是你们的主子,其他人生了什么事儿也与你们无关!你们只管好好伺候姑娘我就够了。”说完想起了赵一鸣,便又补充道:“还有,表哥,表哥也是你们的主子,其他人的事儿都不必放在心上。”

倩芊在心然和花然的焦急中漱完了口,又净了手才一面整理衣裙、一面慢条斯理道:“说吧,我倒要听听你们的大事儿是个什么事儿。”

如果不是倩芊认为她嫁入赵家是迟早的事儿了,那么她就不会急着赶嫁衣,也就不会一心认定赵府现在没有什么事儿,对她来说是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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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章 礼,送与不送也是一个问题

终于等到了自家姑娘允许她们回事儿的话,她急而出:“老太爷今儿纳了两房小妾!”

倩芊正在吃茶,听到心然的话一下被呛到了,连连咳嗽了起来。花然急急的给她拍后背:“姑娘,您没有什么事儿吧。”

倩芊咳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儿,没事儿。心然,你刚刚说赵家老太爷今儿纳了两房妾?!这、这怎么可能?事先没有一点动静,突然就纳了妾,还一纳就是两个?!”

心然和花然都点头:“是的,姑娘。赵家老太爷就在今天上午纳的妾,纳的人是老太爷内书房中的两个丫头;……”

倩芊笑着打断了心然和花然的话:“赵家的老太爷也想开了?真真是一件稀罕事儿。不过,这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府的老太爷哪年不收到房里一两个丫头?而且,我的哥哥们每年总是有‘孝心’的,赵家的老太爷已经是极不在意自己的人了。”

在意自己的男人,便会在自己身旁放两个丫头,晚上是不是要她们伺候才不说,至少向世人表明:我还年青着呢——这是男人的通病儿。

心然闻言,小心看了看倩芊才说道:“老太爷纳和那两个丫头是表太太送给老太爷的。”

心然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倩芊一下子不笑了,她猛得转头看向心然和花然道:“你们说什么?!那两个新姨娘是我表嫂的人!”

心然和花然都吓得心里一跳,连忙答道:“姑娘,也不能说是表太太的人吧,只是她买来送给老太爷的丫头,是很早之前就送得了,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被老太爷看上了,立时就抬举做了姨娘;而且,我们打听的时候,听赵府地从人们说,表太太送给老太爷丫头时,老太太是知道的,表太太还同时送给了老太太两个丫头;也许只是那两个丫头有些手段吧,不一定同表太太有关系。”

原本心然和花然急着回此事儿给倩芊。便是因为她们也认为老太爷纳得姨娘是表太太地人。可是被倩芊一喝。她们吓得说出了与自心认为相反地话。不过心然和花然越说越感觉有道理。她们便细细地想了起来:越地有道理了!新姨娘同表太太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倩芊才不管送给老太太地丫头呢:老太太近些日子以来。身边儿根本没有生面孔出现。想来老太太没有用表嫂送她地那两个丫头;最主要地。现在是老太爷地两个丫头出了问题。不是老太太地那边儿地丫头出了问题。

倩芊地眉头皱了起来:“早就送得了?”表嫂很早以前就有打算了?

心然和花然都应了一声儿“是”。倩芊地脑子转开了:早就送得了。难道是表嫂早就备下了这一步暗棋?早早备下两个丫头给老太爷做姨娘有什么用?对付老太太吗。可是又为什么要对付老太太呢?

倩芊一连串地问题想下来后。她地身子一震:难不成表嫂早就料到有今日。那两个丫头是特意安排好应对自己地吗?

倩芊握了握拳:不管是不是如此。老太太现在想来心思全转到了那两个新姨娘地身上。自己和表哥地亲事老太太现在无暇顾及了吧?

倩芊想到这里,轻轻一拳捶到桌子上:送给老太太的那两个丫头,想来只是幌子,表嫂真正要送的人,就是现在做了新姨娘地两个丫头吧?自己真是太不小心,也太小瞧了表嫂——只以为自己聪慧,没有想到表嫂心计深到如此地步,自己大意之下居然被表嫂如此暗算了!

倩芊虽然又气又恼,恨不得扑到红裳面前,咬红裳两口:居然想破她和亲爱表哥的亲事!不过她知道眼下最要紧地便是想个法子应对,她飞快的转着心思:怎么样才能挽回老太太地心,或是不用老太太也能顺利进入赵家的门儿呢?倩芊暗自咬牙:绝不能让表嫂得逞——自己说什么年节前也要进赵家地门儿!

倩芊想到这里冷冷笑了一下:到时,表嫂看着自己,怕是年夜饭也吃不下去吧?哼!你不能容我,就不要怪我和你撕破了脸皮了!

这时,倩芊却“忘了”,其实她自开始喜欢上表哥,就没有想过要同她这位表嫂和平共同——她一直的打算都是,进了门儿就要想法子除去她的表嫂。

至于红裳为什么一定要容得下她呢?这个问题,倩芊也没有想过,她想得只是她喜欢表哥,她一定要进赵家的门儿,谁挡她的路谁就是她的敌人。

倩芊一面想着一面问道:“那两个丫头的底细你们可曾打听过了?她们跟了表嫂多久?”

心然答道:“已经使了人去打听过了。做了新姨娘的那两个丫头,就是表太太上一次买丫头时一起买回来的。表太太买得那些丫头,听赵府的人说,表太太都没有怎么调教过——好似是因为表太太那时刚接掌赵府分不

,就那么一直放在院子里;后来好像是忽然想了起好的几个丫头打出去了,除了表太太自己留用的,又分到各姨娘房中几个,然后就是送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各两个丫头——那两个丫头与表太太一直并不亲厚,分到内书房后,并不曾再去表太太的院子时给表太太请安。”

倩芊听得吁了一口气,她已经在想法子了:这两个新姨娘看来并不一定是表嫂的人,就算是,她们同表嫂的关系也淡薄的很——不过,这要看心然她们打听来的事儿是不是真的才能确定。

花然又补充道:“她们跟在表太太身边日子不久,而且听府里人的说法,应该是没有和表太太有过太多的接触。”

倩芊想了想:“可以确定吗?是什么人去打听了——不行,就再打两个可靠、稳妥的人出去打听一些,那两个新姨娘与表嫂的关系是不是真得是很亲密。”

心然和花然看了看倩芊,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在你忙的时候,我们已经打了两三拔人去打听了,回来说得差不多——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应该是真的吧?”

倩芊闻言后,心放下了一些:如果这些情形是真的,那么自己还能再设法——两个丫头罢了,有银子还能收买不来?

当然不能冒冒然行事儿,要好好的观望一下才好。不过,贺礼怎么也要送,老太太那里也要安慰;嗯,给新姨娘送了贺礼过去,当然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不然她一准儿不开心——真又是一大堆的事儿,幸亏自己地衣已经绣好了。倩芊想到此处又吁了一口气:她是认定自己一定会进赵家的门儿,只要她再努力一下下,再一下下就会成功地。

倩芊的信心来得莫名其妙,但却牢不可破:她就是认定了。人的执念,有时候让人死不回头。

虽然,倩芊主仆三人都不是愚笨之人,不过倩芊和心然、花然还是想错了一件事情——新的姨娘与红裳的关系:她们几个古人,怎么可能会知道红裳如何调理自己人呢。

在红裳一贯地管理观念中:如何才能让下属挥出她最大的、所有地才能来,才是一个上司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什么事情都去身体力行——诸葛亮那么一个近似于神人的人都累死了,她小小一个女子难道能强过诸葛军师?红裳从来没有这样狂妾过,所以上一世和这一世,她都是把下属能做的事情都交由下属去做:事情一样可以完成,而且省力,又能让下属有成就感、归属感。

那些丫头红裳是没有调理,可是侍书一直在观察、筛选,后来也是由侍书和画儿调理的人,教那些丫头的规矩——不只是红裳买来地丫头,就是院子里所有的丫头婆子,规是由画儿和侍书来调理地,所以不管是哪一个丫头婆子,只要是出自于红裳的院子,不管她是出于忠诚还是其它,让她们出卖红裳是不太可能地事情。

不过,倩芊和她的人当然是不知道地。

倩芊想了想,唤过心然来吩咐道:“你使几个去老太太房里和内书房转转,看看都有哪些人去了,又都送了哪些东西;尤其要好好打听一下,表嫂她都送了什么东西,在上房和内书屋都呆了多久;嗯,看看老太爷待那两个新姨娘如何,这个也很重要。”

这些都很重要的,倩芊要如何做,就取决于此了——当然了,红裳的行止,是倩芊下决定的主要参照。

赵府今日虽然表面上没有多么热闹,但是私底下可也是热闹极了:只老太爷十几年来又一次纳妾,就足以让仆从们津津乐道个几天。

再热闹的便是赵一鸣名下姨娘们的反应了。

除了孙氏以外,姨们都得到了赏得席面,就算是孙氏,也被老太爷赏了两道菜——她们几个人想假做不知道老太爷新纳了姨娘是不可能了。

于是所有的姨娘们都犯了难:不送贺礼吧,第一个就得罪了新的太姨娘—人家日后会是老太爷的心头肉啊,是能得罪得人吗?最重要的是,还会让老太爷不高兴,认为自己不把他老人家放在眼中;可是送贺礼吧,老太太那里会怎么想?虽然她不是赵府的最能做主的人,可是内宅中却是她最能做主的地方啊——老太爷会为新的太姨娘撑腰,但一定不会为了她们去和老太太争论,所以招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她们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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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一章 贺礼与谋算

氏是最没有主意的人,不过却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而的大宅生活,更让她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藏着危机,所以她同样知道此事的难办,想来想去陈氏一甩帕子:先去问问五姑娘——她不是要去问五姑娘应该如何做,而是去问问五姑娘自己是不是可以去找太太拿个主意。

现在,陈氏眼中的红裳,不仅仅是太太、不仅仅是当家的主母,是她的主心骨儿,是她的依靠。陈氏现在但凡有头疼的事儿,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红裳,绝不是赵一鸣和五姑娘。红裳和赵一鸣相比,陈氏更加相信红裳:老爷绝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儿。

孙氏却是烦恼最多的一个人:她人是出不去,但是礼却不是送不出去的,所以不送贺礼是说不过去的——老太爷还特地赏了她两个菜呢;但是,就是因为她人出不去,礼送出去后老太太那里是什么反应,她不能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怎么应变?孙氏当然不想让老太太恼了她,所以她左思右想的拿不定主意。

如果小陈氏能替她在外面周旋一二,孙氏也就不必如此忧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小陈氏说了替她周旋,她也不会相信小陈氏——所以,这也是一个难题。

孙氏的愁眉不展,让雅音看得不忍:“奶奶,您不要总烦恼这事儿,今日的字还没有写多少呢,让太太知道回了老太爷,奶奶又要吃苦头了。”

孙氏恼得把帕子掷到了雅音的脸上:“你当我不知道嘛,可是不烦恼能成吗?要不,你替我想个法子、拿个主意!”

雅音也不恼,把帕子又给孙氏放到了手边儿,然后想了想道:“奶奶,要不我们最后一个送贺礼好了——反正您现在也不方便外出,说得过去;到时婢子着人的打听一下其她人都送了什么,奶奶再拿主意可好?如果大家都送了,奶奶当然要送,老太太就是恼也不是恼奶奶一个人,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孙氏听到雅音的话后,眉头皱了皱:“大家都送了以后——?嗯,你说,会有多少人送贺礼呢?”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

雅音随口答道:“府中地主子们呗,像太太啊、魏太姨奶奶、陈姨奶奶、小陈姨奶奶,嗯——,女眷还有,那个表姑娘应该也会送的吧?她怎么也住在我们府上,这个时候她当然会巴结一下;男地嘛,也就是府中住着的三位少爷了。”

孙氏闻言直直的看着雅音,倒把雅音吓了一跳:“姨奶奶?!你、你这么看着婢子做什么?婢子没有说错什么吧。”

孙氏拿起帕子又掷了过去:“看看不可以?”然后又笑着一拍手:“好法子!真是好法子!一直没有想到好法子对付她。没有想到眼下却有法子了。雅音。你今儿机灵。一会儿你去选一块衣料吧。赏你地。”

雅音虽然伺候孙氏日久。可是这一次却一点儿也没有听懂孙氏地话。不过。雅音知道不是坏事儿。而且赏了东西是好事儿啊。所以她便福了一福:“谢谢姨奶奶。”

孙氏招手让雅音到跟前。伏耳道:“你现在马上去小陈姨奶奶那里。如此这般同小陈姨奶奶说一声儿就好。”

雅音现在才明白了孙氏地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答应后又叫了两个丫头进来服侍着孙氏。才在孙氏地催促下去小陈氏那里了。

孙氏冷冷笑着。现在她已经不再担心贺礼了:只要有表姑娘一个人送得贺礼。她们就算是送什么也不会再落到老太太地眼中了——让老太太看看。她亲厚有加地‘娘家’侄女。背着她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孙氏一想起倩芊。心头就是一阵恼火:居然敢打我们老爷地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也就是如今自己动弹不得。才容她在外面猖狂。孙氏咬牙:再让她猖狂几日。等自己能出去了。有她难受地时候!

小陈氏托腮坐在榻上,和喜心正在核计要送什么贺礼。小陈氏没有为送不送贺礼烦恼很久:老太爷和新姨娘是绝对得罪不得的人,礼当然要送!不过,老太太那里也要安抚才行。所以,她已经让人在小厨房里煮上汤品,一会儿她亲自送去给老太太。

小陈氏眯着眼睛也再计算着倩芊:她不是想进赵家地门儿嘛,老太爷纳妾,她不可能会放过巴结新姨娘的机会;一连几日她和陈氏都没有想到好法子,不想这个时候却找到了好机会。小陈氏的眼睛闪过一丝冷意:她想进门儿?问过我没有?!我没有答应,你就想进赵家的门儿,妄想!

喜心正给小陈氏回事儿:“那两个新姨

太太新买来的丫头,所以现今是身无长物,我们送些过去,她们都是会喜欢的。”

小陈氏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道:“金银之物不用送了,让老太太知道送得贵重了一定会恼了我们地,嗯,只是两个身无长物的丫头是吧?那就送一匹上好地丝绢,几块衣料吧。”

喜心点点头:“选什么颜色的丝绢?”

小陈氏摆了摆手:“不要打断我地话,我还没有想好呢。只送布料就有些单薄了,让老太爷知道了,一定以为我们有意怠慢新的太姨娘。嗯——,再加些什么呢?”

小陈氏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喜心,你可知道新太姨娘们可有什么喜好吗?”

喜心皱着眉头想了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地喜好吧?嗯,听说她们平日里无事除了像我们一样做做女红外,就是、写写字画张画儿什么的,这些倒与我们不同;嗯,她们还会弹琴,听说老太爷极喜欢,听得高兴了自己还弹了一会儿。”

小陈氏眉眼弯了起来:“弹琴?嗯,既然她们通文墨,会弹琴倒也算不得出奇了——看来,她们原来的出身就算不好,也是个有钱财的人家。像我们这样的人,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会弹琴、画画?怪不得老太爷喜欢她们了。”

小陈氏沉吟了一下:“她们——,喜欢看书写字,书我们是没有的,写字、画画,嗯,再备一份上好的文房四宝吧,也能讨老太爷的喜欢,礼在老太太那里即说不上厚来,在老太爷这里也算不得薄——真是再刚刚好没有了。”

说到这里,小陈氏双手一拍:“好!就这样了!喜心,你快取了银钱让人去置办上好的文房四宝,一定要最好的,多拿些银两没有关系。对了,要双份,什么东西都要准备双份的才成。”

喜心答应着出去了,小陈氏坐着又想了一会子,想起身去给新的太姨娘挑选衣料时,小丫头来报:“雅音姐姐来给姨奶奶请安。”

小陈氏急忙道了一声儿请。

雅音来了和小陈氏说了两句话,喜心便也回来了。三个人在屋子里计议了一番后,小陈氏眉眼间的笑意更盛。

雅音把孙氏交待的事情做完后,随口问道:“奶奶想给新的太姨奶奶们备什么礼物?”

小陈氏也没有瞒雅音,便把她要准备的礼物说了一下:她很有几分得意的,有哪个能想出这么恰好的礼物来?

雅音听完后笑道:“还是***心思活,这两样礼物还真是备得巧。

嗯,我回去再同我们家的奶奶商议一下,如果不成就备一份同奶奶一样的东西,奶奶不见怪吧?”

小陈氏不以为意,而且她听了以后更高兴:“好,就这么说定了!如此,让老太太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显得咱们没有用多少心思在新的太姨身上。”

喜心咳了一下,小陈氏转头看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喜心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雅音,不得不说道:“孙姨奶奶如果现在方便出屋,两位奶奶送一样的礼当然没有问题,但是——”

小陈氏“唉哟”了一声儿,看向雅音:“看我这脑子,想着这个,便忘了那个;不是喜心提醒我一句,还真是坏了事儿。”

雅音一笑:“喜心说得对,我们奶奶还真是不能同奶奶送一样的贺礼。”说完站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回去了。那事儿,就麻烦姨奶奶一个人了。”

小陈氏也站了起来:“让你们奶奶放心,外面的事情有我呢。喜心,送送雅音。”

小陈氏待雅音走了以后撇了撇嘴:亏得孙氏的人好意思说,主意是自己想的,在老太爷面前讨点儿好处当然是自己独得才对。

雅音回去把见了小陈氏的前后一说,孙氏笑得轻蔑:“她不就是怕我们分了她在老太爷跟前得的好处吗?她想让我们送一样的贺礼,我还不同意的呢——还能显出我的心意来吗?”

不过小陈氏的礼,倒让孙氏想到了应该送什么东西:她让雅音使人去买两套妆盒极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是一样说贵重不贵重,却是极用了心的贺礼;老太爷和老太太都逢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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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二章 为贺礼众人齐奔波

裳吃完霄儿奉上来的汤,侍书一面接过了红裳手中一面道:“新太姨娘的院子,婢子已经着人收拾了,不过三五天就能收拾出来。”

红裳点头:“嗯,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也不能收拾太过用心——至少要让老太太知道我们并没有用多少心。所以要在小处、细处用些心思了,不用担心,老太爷一定会看得出来的那些细致之处的。”顿了顿,红裳又交待道:“屋里不用再重新粉刷,家俱就用我们府里的就可以——也不要用上好的,第一个库里收着的胡桃木的一套、还有第三个库里楠木的那一套,给两位新太姨娘安放到屋里就好——虽然家俱不算是极好的,不过样子不错、颜色也好,而且还耐用。还有,侍书你要记住,老太太屋里的用的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所以梨木的东西不要给太姨娘们用。”

侍书答道:“知道了,太太。您不说,我也正要问您家俱的事情呢,我会让人安排妥当的,您放心好了。还有——,太太,我们不准备些礼物给新的太姨娘们吗?她们毕竟是大喜了。”

红裳笑着摇头:“不可以送,也不能送。我们今日、明日都不可以送东西过去。贺礼当然要有,不过不用让众人皆知——老太爷知道就足够了,莲姨娘她们知道不知道倒并不要紧。”

侍书和画儿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过来:“我们把东西安放到新太姨娘的屋子里?”

红裳点头:“如此不是更好?不会扎老太太的眼。”

侍书和画儿都点头称是,然后画儿又笑道:“姨娘们一连几日都没有动静,现在应该会有些动静了吧?”

红裳一笑:“差不多了,不然小陈氏和孙氏就白白在这个大院子里待了多年。”

主仆三人正相视而笑,门外有人道:“鱼儿给太太请安。”

红裳说了一句进来。鱼儿挑了帘子进来给红裳行了礼后。第一句话却不是有关于帐目地:“陈姨娘刚刚进了院子。婢子还是一会儿再回事儿吧。”

红裳点了点头:“陈姨娘来了?这个时候还不到她们立规矩地时辰啊。”

门外小丫头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太太。陈姨娘来给太太请安。”红裳一笑。唤了陈氏进来。

陈氏进来后给红裳请了安。她知道红裳日日都忙。便没有多说闲话。直接把来意说了—五姑娘说了。你有什么事儿直接同太太说。只要不拐弯抹角地。太太能帮得绝对会帮你。

陈氏之所以来得晚了些。因为她和五姑娘两个人说了很久地话儿。

陈氏问完了凤韵后。本想着急急去问太太——再等一时便会有娘子回事儿。太太不得空了。

凤韵看孙氏要走了,拉住了她的衣袖,轻轻的问了一声儿:“姨娘,你想不想、想不想父亲到你的屋里去?”凤韵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这话说了出来。

陈氏听了以后大奇,仔细看向凤韵,然后便明白了凤韵的意思;她想了想又坐了回去,抚摸了一下凤韵地头:“五姑娘长大了,真得是大姑娘了;姨娘啊,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快要盼到头了。”

凤韵脸上依然是通红的,不过毕竟是自己地姨娘,不是太过害羞,所以她还能说出话来:“姨娘,我问你呢,你为什么不答?净说些杂七杂八的话儿。”

陈氏认真的看着凤韵,想了好一会儿,认为凤韵已经真得懂事儿——既然知道担心这些事儿,那自己还是同她好好说一说,让她安下心来才好。陈氏拿定了主意后便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老爷纳为妾的嘛?”

凤韵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陈氏说那么一句话也不过是为了整理一下思绪:“我原来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嫡出地孩子;虽然我的那个家地家业不大,比不得赵府,不过还能过得去,如果父亲不是有那么多的姨娘,那日子也是不错地;我呢,也自幼订了亲,是青梅竹马的表哥,本来以为日子会像我的母亲所说,就那样过下去了;”

陈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轻轻一叹:“可是我地父亲却认识你的父亲,然后便把我给了你父亲做妾,只为了巴结上你父亲后,在那个地方成为乡绅,不再被另外一家欺压。”陈氏说到这里声音极轻极轻,好像是梦吟一样:“我备好地大红嫁衣,就那样压在了箱子底儿上,这一生再也不可能穿上了。”

凤韵愣愣的看着陈氏,好些话她都没有听懂,不过陈氏地伤心她还是知道的:“姨娘,你、你为什么不说不同意呢?你不是定了亲吗?”

陈氏看向凤韵苦苦一笑:“不同意?我是不能说的。亲订了,一样也可以退啊。”陈氏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母亲说了不同意,却被她的父亲打得鼻青脸肿,最后一脚踹到肚子上——她那个未出的弟弟便这样没了,母亲也随着弟弟一起去了。

陈氏不想吓到凤韵,所以隐下了那些事儿。她轻轻摇了摇头道:“同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陈年旧事儿了。你父亲一直不知道此事,我的父亲严令我不许说出来,我也就一直没有说。今儿被你一问,居然就说了出来,唉——,人老了,便有些念旧了。”

凤韵眼中有些酸涩,她强笑着拍打了陈氏两下:“姨娘哪里老了?和我一起像是我的大姐一样呢。”

陈氏嗔凤韵:“又乱说话了。大姑娘虽然眼下不在府中,可是五姑娘也该这样说话,让人听去了就是你的不是。”

凤韵这次乖巧的点头答应了。陈氏一叹:“五姑娘的担心我明白,姑娘不用多想,我从来没有对老爷有过什么期盼,只是尽我的本份罢了。现在,我更是没有其它想头儿,只想守着五姑娘,看着五姑娘长大、嫁人,有一个很好的家——这一辈子,我也就没有白活了。”

凤韵的眼中涌上来了泪水,她扑过去抱住了陈氏,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就算凤韵再小,凤韵也明白了姨娘心里念着的人不是父亲,而是她的表哥——这可是不能说的事情,不然姨娘一定会被乱杖打死。

本来大宅院的孩子懂事就早,而且凤韵更是早慧,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凤韵一直在忧心一件事儿:母亲和姨娘是父亲的妻和妾,如果父亲到姨娘那里去,母亲会不会伤心而生姨娘的气呢?如果父亲不去姨娘那里,姨娘会不会伤心并会怨恨母亲呢?

终于,凤韵没有忍住,把话问了出来——虽然她放心了,可是她却没有松一口气儿。

凤韵想起母亲说给她的话:她要保护姨娘,就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输于一个男子才可以。

凤韵暗暗誓,她以后一定会让母亲和姨娘过上好日子,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辱她们。

陈氏抱着凤韵,心里的酸涩渐渐没有了,被一种满足感所代替——虽然她极胆小无能,可是却生了一个好女儿。

陈氏想着凤韵,脸上一阵幸福的笑意儿。

“姨娘,姨娘,太太同你说话呢,你怎么起呆来了。”侍书在一旁唤陈氏,看着她一脸的好笑。

陈氏醒了过来:她居然在太太思索的当口起了呆来!陈氏急急福了下去:“请太太责罚,婢妾不是有心要怠慢太太。”

红裳笑着摇头:“起来吧,没有什么。你是不是想起了韵儿来?”

陈氏脸上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太太是好人,她才不应该如此轻慢太太才对。

陈氏知道红裳并不介意她与凤韵亲近,便点头道:“是的,太太。”

红裳又和陈氏说了几句有关凤韵的话儿,便转回了正题:“贺礼的事儿你想得太多了。你只管按你的想法送过去就成。”

陈氏呆了一呆:“老太太那里——?”

红裳笑了笑:“你那里的情形是什么样子?就算是那两个送得再简省些,也比你要好太多了,有她们在上面顶着,你怕什么?老太太到时恼了哪个,也不会恼了你的——当然,你也不要把你最好的东西送过去,便绝不会有事儿的。”

陈氏一下子被点醒了,便对着红裳福了一福:“谢谢太太了,倒真是我一时糊涂了。”

红裳道:“当局迷罢了。你去备你的贺礼吧,这一会子我这里没有事儿,不用你们伺候着。”

陈氏早已经看到鱼儿立在一旁,便知道红裳和鱼儿有事儿要说,便福了一福想走;可是刚刚退了一步,忽然脸上一白:听人说过,这鱼儿不是最精于术算吗?她不会是替太太在查哥哥的月例帐目吧?

陈氏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向太太替兄长求情时,门外小丫头道:“小陈姨奶奶来给太太请安。”

红裳不自禁得看了一眼沙漏:还不到姨娘们来立规矩的时辰啊,为什么小陈氏会这个时候来呢?她看了一眼陈氏:不会也是来问自己应该送什么贺礼吧。

忽然又想起前两日小陈氏的丫头来找霄儿请教药膳时,给霄儿说过得那些话——难道她不死心,还想用法子让自己出手对付薛家姑娘吗?红裳嘴角勾了起来:是自己把消息透给她们的呢,她们居然又想来利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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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三章 都在用心,不过倒底想谋算谁?

既然已经到了门口儿,红裳也就道了一声儿:“进

小陈氏带着喜心进来时,看到陈氏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当她看到陈氏脸上的一片惨白与焦急,便认为陈氏是想来替陈富求情的,便也没有往心里去,直直对着红裳福了下去:“太太安。”

红裳点了点头:“免礼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还不到时辰呢,不多歇一会儿嘛。”

小陈氏虽然听到红裳的话后有十分的不满:不过就是一个填房,却拿自己当正经主母了,我伺候你,你配吗?!

不过,配不配的,小陈氏现在也不敢给红裳脸子瞧,她先福了一福,然后转身自喜心手中接过来一个小托盘儿,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汤盅儿,她端着托盘儿满脸带笑的欠了欠身子:“婢妾这几年得老太太赏了几两燕窝,却是一直没有舍得用;今日想起来,怕放得太久糟蹋了好东西,便让人取出来煮了一些;不过这样的好东西,婢妾不敢独享,准备给老太太送了一份过去,这一份是婢妾送给太太尝尝的;虽然太太不缺这样的东西,倒底是婢妾的一点儿心意。”

无事献殷勤啊,红裳看向小陈氏:她先两日惶惶不安时为什么没有来巴结自己,现在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红裳微笑:“倒是累你记挂着,吃点子燕窝还要想着我,实在是有心了。霄儿,接过来吧。”

霄儿刚刚看到小陈氏带来了吃地东西,便准备着太太一说留下,她便要抢着过去接那汤盅儿侍书和画儿可是不懂药物的:自己没有验看过的东西,是不能让太太吃下去的。

听到红裳叫她,霄儿当下急急答应了一声,上前接过了小陈氏手中的东西;霄儿到了她的手中,她才安心了。

红裳又吩咐侍书道:“难得你们小陈姨奶奶想着我,把我们前两日买得绸缎,拣着鲜艳花色地给小陈姨奶奶带回去吧。”

侍书答应着去了。小陈氏推了一番。最终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陈氏倒也不是特点来巴结红裳地:她是听了雅音地话才过来雅音道:“老太太那里都有了。也不差太太那一份儿。现如今太太那里还是多巴结着些才好眼下没有比应对表姑娘进门儿地事儿更重要地。太太地助力不可小看了;不过燕窝可是极金贵地东西。不过让奶奶一个出这份子。这是我们奶奶差我给奶奶送来地。已经煮好了。”

小陈氏小心地验看孙氏给地燕窝:看着、嗅着没有什么不同;小陈氏依然有些不放心。唤喜心取了一点儿喂给了猫儿。看它吃下小半个时辰了还是生龙活虎地。终于完全放下了心来。

当下小陈氏把自己煮得燕窝都留下了。还把孙氏给地燕窝留了一碗出来。剩余地才分成了两份儿:大地一份儿给老太太。小地一份儿自然送来给了红裳。

小陈氏认为孙氏当然不会把顶好地燕窝煮好了送人情。而她地燕窝却是得自老太太。那可是上好地血燕。所以才留下了自己地。把孙氏地燕窝用来送人情。

小陈氏也是一时贪心以致于大意了虽然她也小心地验看了。不过换作前几年。不论东西看上去多么正常。她也一定会把孙氏送得东西倒掉不会食用;也或许是因为现在孙氏事事处处都要依赖她。又多出了一个和孙氏共同地敌人孙氏。所以她才没有了那么多地防备之心。

只是,孙氏的东西是那么好吃的?如果小陈氏不贪心,就会看到雅音临去时脸上的一丝不自然。

霄儿转手把汤盅交给了小丫头,让她把汤盅单独放好她看小陈氏身后的小丫头手里还拎着东西呢,怕她再给太太送上什么吃得来,不敢走开。

小陈氏现在真是一肚子的得意儿:孙氏的东西却让自己得了人情,这样地事儿可是极不错的。

红裳看了看沙漏:“时辰还早呢,你是回去歇一歇,还是去我的厢房歇一会儿?”

小陈氏咳了一声儿:“谢谢太太体恤,婢妾还要给老太太送燕窝,而且新太姨娘那里,婢妾也要过去见个礼;啊,对了,不知道太太可有什么要交待地吗?如果新太姨娘那里太太有什么事儿,也不用再差遣人,婢妾给太太带过去正好。”

她居然还想打探自己会送什么东西给新太姨娘,红裳有些好笑起来:不过,自己却没有什么东西要送过去,可能要令两位姨娘失望了。

红裳打走了小陈氏,想到:薛家姑娘会送什么贺礼给新太姨娘们,又会想个什么法子瞒过老太太,或是哄得老太太不怪她呢?嗯,不管她送了什么,姨娘们和薛家姑娘的戏却是要正式上场了,不知道薛家姑娘有没有防备,又会怎样来应对小陈氏和孙氏呢?

红裳取了茶吃了一口,眼梢眉角都弯了起来:果然是看戏舒服多了。

倩芊现在正一个人在屋里砸东西这是她一贯地毛病儿。她在人前时端庄娴静,大声儿说话时候都极少,就是气得半死,也轻易不会作出来。就算是当着她的贴

,她也不会失态太多。

但是倩芊知道了她地表嫂安排人给老太爷后,她是极生气的,她快气疯了,所以她处置完了事情后,屋子里地东西都遭了秧好在屋里的东西都只是平常的物件,打破了去买再费不了几个银子;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倩芊是砸了一个痛快。

泄过后,倩芊看着满地的碎片,心想:哪一日把表嫂也撕成如此碎片,才能解我今日的心头之恨。她眼瞅着就能嫁入赵府了,却被表嫂一搅还要再费些心力:她只要一想到此,心头就是熊熊大火,恨不得现在就能掐死红裳。

倩芊怎么也是一个姑娘家,用了许多力气后当然累坏了,便软倒在床上把要去做地事儿又想了一遍。

贺礼已经备下了,可是老太太和新太姨娘那里至今也不见赵府的几个姨娘过去,让倩芊心里有些犹豫起来:贺礼还送不送呢?

倩芊想了又想:贺礼还是要送的,赵府真正的当家人是老太爷啊!她要进赵家的门儿,怎么可能不讨老太爷的欢心呢?不过,老太太那里也不能得罪就是了。

倩芊歪了一会儿休息地差不多了,想心然和花然也把东西整理好了,便唤道:“心然、花然。”

心然和花然得了倩芊的吩咐出来收拾贺礼,不过她们心里都明白,今儿姑娘怕是又要着急了。心然苦笑着看了一眼花然,便吩咐人出去买屋里的摆设自家姑娘的脾性她们是知之甚详:好在人家赵家的那些瓷器,早早收了起来,没有摆放,不然这一下子姑娘可就丢人丢大了。

不过心然和花然虽然料到她们姑娘砸东西,早早去备下新人,可是她们却没有料到,正正是她们姑娘的脾性,害了她自己一生。

贺礼不过几样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心然和花然便立在屋外等着倩芊唤她们进屋:那屋里一阵一阵的“哗啦”声儿,让两个丫头吓得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听到倩芊唤人,心然在前,花然在后,两个人急急进了屋。

倩芊有气无力的道:“吩咐两个可靠嘴严的丫头把屋子里收拾一下,快打人出去买东西,人也要可靠一些。”

心然和花然都轻轻的答应了,没有敢告诉倩芊,东西早已经使了人去买,怕倩芊恼羞成怒落她们。倩芊又问:“贺礼备好了?”

心然和花然点了点头,倩芊便道:“心然,你带着贺礼去老太爷地内书房,我和花然老太太。”

自老太爷带着莲姨娘她们走了以后,老太太便一直和魏太姨娘在屋里说话,说来说去也就是埋怨老太爷的那些话儿。

魏太姨娘的话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

老太太一叹:“老太爷糊涂了,我们娘们却让人看了笑话。”

魏太姨娘给老太太奉上了茶:“哪有人会看您的笑话?这府里可还是您做主呢。她们左不过是两个丫头罢了,真有几个人会把她们当成回事儿?不会有人真把她们当成姨娘看待的。而且,看今儿的情形,老太爷也不是极看重她们,老太太不必太过忧心了。”

听到魏太姨娘的话儿,老太太的心一动:“没有人把她们当成回事儿?嗯,这要看今儿下午会不会有人给她们送贺礼了。绿蕉”

老太太立时就想看看府中的人,对于新太姨娘是个什么态度。

绿蕉进来后,老太太吩咐她使几个丫头婆子,去把内书屋院子里地花草收拾一下。然后老太太又同魏太姨娘说了一阵子话,也就乏了;打魏太姨娘回去,她便歪倒在床上。

魏太姨娘急急赶回院子,几个娘子迎了出来,其中一个人给香草失了个眼色,香草便明白了,在魏太姨娘的耳边儿轻声道:“少爷来看您了。”魏太姨娘却听得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起来。

小陈氏赶到上房的时候,老太太刚刚躺下不久,所以她也就没有见到老太太;只得把燕窝留下后去了内书房。

而老太太根本就没有睡着,她一直再想如何才能把那两个新姨娘打出去:不能再招惹老太爷生气,不然送不出去那两个新姨娘,自己还会失了颜面。

老太太闭着眼睛想来想去,感觉还是要拢络好了媳妇,才有机会把两个新姨娘扫地出门儿她现在已经不管府中的琐事儿,所以想找那两个姨的错处,还真是不好下手。

想到这里,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绿蕉,请你们太太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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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四章 分一半儿?

一鸣今儿因老太爷的事情没有去吏部,所以下午便去房处置府外的事情——事情还真就不多,赵一鸣一会儿便又回到了房里:他也是加紧处置,所以事情才做得极快。

小陈氏走了以后,陈氏本想要为陈富开口求情的,可是她却总开不了口:不是侍书、就是画儿,总是有事儿拦她的话儿——如果是小陈氏和孙氏,也就知机不再往下说了;可是陈氏虽然不傻,可是她那点儿机心却不会用在红裳身上,再加上忧心她的兄长,所以竟是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儿。

红裳不想让陈氏提陈富的事情也是好意,是不想陈氏掺和到赵府的勾心斗角中来:以她的性子只适合本份的过日子,搅进争斗中只会让她伤神,累凤韵担心。

陈氏又一次想开口时,门外传来丫头婆子们的问安声儿:“老爷安!”

陈氏一听便知道赵一鸣回来,便立到一旁并打定主意:只要同赵一鸣见过礼后,她便告退回房。虽然陈氏向红裳求恳她认为很正常,可是她却不愿意求恳赵一鸣。

原因当然是有的。当年她怀着凤韵时被宋氏欺辱,哭着告诉了赵一鸣后,赵一鸣说要去责问宋氏,可是不一会儿她却被老太太叫了去,连她带赵一鸣都被老太太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她的老爷只是听着,没有为她分辩一句。自此后,陈氏便老老实实的龟缩起来做人了,她信奉了一句话,惹不起躲得起。只是小小赵府,她还真是无处可躲,只能任人欺凌了。

她不相信赵一鸣最根本的缘故,怕是因为她对赵一鸣有抵触:她一直念念忘的人是她的表哥,不是她的老爷。

陈氏告退走了以后,红裳吐了一口气,笑道:“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只能让鱼儿出面打掉陈氏了。”

鱼儿的来历已经查得很清楚,与赵家子没有什么牵扯,而且她自来了以后所为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侍书和画儿等人已经慢慢接受她了。不过,红裳还没有让她到屋里来伺候罢了。

鱼儿却是极机灵地人,看到赵一鸣来了便知道眼下是回不了事儿,便躬了躬了身子也告退了:月例银子帐目的事情,太太现在并不着急处置,所以早回事儿与晚回事儿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赵一鸣坐下后随口道:“陈氏怎么了?她一向是个话不多地。找什么麻烦给你了。”

红裳看了一眼赵一鸣。心中一叹:原来地赵一鸣是不了解女人。还是没有动心?居然如此地大男子主义。跟了他多年地女子。他居然没有真了解地人。

红裳轻轻摇头:“陈氏没事儿。只是说话罢了。她有心想求告我点儿事情。我现在不好作答所以才想打她早些走地。”

赵一鸣这一会儿就已经吃了两口茶了。听到这里不以为意地道:“什么事儿?金银之事不违规矩就许了她也罢。不要让她们缠着你。也是心烦;如果是违了规矩地事情。你就回绝了她。有什么好为难地。”

红裳听得心中有丝凉意儿:赵一鸣怎么对陈氏没有一丝情份呢?她还没有开口应答。赵一鸣看了一眼红裳。带着一分尴尬又道:“陈氏不会是又受了谁地气吧?你平日里多照顾她几分吧——她实在是口拙而又心实。只有受气地份儿。”

这话多少有几分温情。红裳点了点头:“我知道。”

赵一鸣想起来了凤韵来又一叹:“她为我们赵家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她却极不会哄老太爷和老太太高兴,所以并不让人看重,这几年也苦了她。不过,就算我没有常年在外,府中内宅的事情,我也不好总是过问,所以总是委屈了她一些。”

红裳看向赵一鸣:他也是知道他的女人们之间地那些争斗?便问道:“听夫君说来,似乎陈姨娘总受其它姨娘欺辱似的?”

赵一鸣失笑:“也就是一个宋氏惯会欺辱人罢了!天下女儿家,有几个宋氏那样狠毒贪婪之人?不过小陈氏和陈氏的嘴巴比陈氏要伶俐些,平日里相处陈氏也是说不出话来,多少吃一点子亏,左不过就是女人间的小性子——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说起来,陈氏倒真是受了宋氏的气了,所以我才想让夫人多照顾她几分。”

红裳差一点儿没有翻白眼:这个男人还真就是一个古人,让他相信他名下的女人们各怀心机,怕不是有宋氏那样的铁证,他是不会相信地。

他是怎么做得官呢?六七年的官儿怎么会看事情如此简单?红裳忍不住看了一眼赵一鸣: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愚笨之人,怎么就在这样的事情上犯糊涂呢?

赵一鸣的心思却已经转向了他处:“夫

们那个铺子的掌柜今日来了,他地意思想多开两家—赚得银钱还真是不少,顶我们平常的两家铺子赚钱了。”

昨日已经闹得极不开心,今日也不是有多痛快,所以赵一鸣下意识地不想提他的那些姨娘们——虽然他不是因为想到了什么才这样做,他现在只想和红裳好好说说话。

看到赵一鸣脸上地那丝笑容,红裳暗笑:读书人不是不爱财,只是不能挂在嘴边儿上罢了;红裳点了点头:“行啊,夫君做主就是了。”

赵一鸣用手托着茶盏看向红裳,想了想道:“我打算着再开两家一样的铺子,铺子更大一些,不行就两家铺子打通做一个铺子来用,位置再选得好一些——不然人们一跟风,我们所赚地银钱就会少了。

占了有利的位置,就算少赚些也不会少太多。”说完,赵一鸣又一笑:“京城这么大,也不能银子都让我们一家赚了,其他人家也赚赚,免得招祸不是?”

红裳笑着点头:她倒是极同意赵一鸣这个想法—有钱就要大家赚。不是因为博爱,而是为了免灾:小小的赵府在京中什么也不是,所以不可以太过出风头。

赵一鸣把茶盏放下:“铺子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不过我有一事儿要同夫人相商,你看这两家要新开的铺子,是你一个我一个好呢,还是我们两人在每个铺子里一人一半儿?”

红裳有些惑的看向赵一鸣:他自昨日到今天,是不是烦恼父亲、母亲的事儿,烦恼坏了以致于生病了?不然哪里会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古人的思想中,所有的财产都是男人家的:没有哪个男人赚了钱会分给妻子一半儿——给妻子名下一点儿产业或是东西就已经是很不错、算得上是有良心的人了。

赵一鸣看红裳不说话,他也不着急,慢悠悠的道:“裳儿,你不是贪心想都要吧?都要——,就全给你!只是,日后我如果贫困潦倒的时候,你可要管为夫的饭吃啊。”他把话拖得声音长长,明显是一句玩笑话,可是红裳怎么听怎么别扭。

红裳便嗔了他一眼:“夫君的铺子就是夫君的铺子,为什么兴起如此古怪的念头,还要分我一半儿?”

赵一鸣听了心中苦笑:我兴起的古怪念头?好像是裳儿自己当初提出来要分铺子一半儿的吧?不过,他不仅仅是因为要新开铺子所以再分一半儿给红裳的。

赵一鸣斜睨红裳:“你就说要不要吧?反正还是用你的点子开铺子。”

红裳还真就沉吟起来:赵一鸣好好的主动分自己一半儿新铺子做什么?如果是她主动要这事儿就说得过去了,所以现在她还真猜不透赵一鸣是在想什么。

红裳便笑道:“夫君这是做什么,非要分我一半儿铺子?难不成你以后要把名下的东西都分我一半儿?好了,不要玩闹了,让侍书她们笑你。”

赵一鸣挠了挠头:“笑我?有什么好笑的。分一半儿给你就分一半儿给你,有什么不行的!我说话算数,所有的、只要是我名下的产业都分你一半儿——只要裳儿高兴。”

红裳吓了一跳:这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和赵一鸣骂个大的——老人家绝对接受不了这个的。她实在不明白,今日赵一鸣是什么疯呢。

红裳连连摆手:“我——,不高兴!夫君你敢给,我还真不敢要呢。”

赵一鸣一听也就明白了,也点了点头:“嗯,忘了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了。不要紧,可以先分我们自己的嘛。那两个铺子,照我说就一个铺子一半儿,裳儿你看好不好?”这样很亲蜜啊,赵一鸣在心中暗笑;他不想一人一个铺子,那样显得太过疏远了。

红裳仔细的看赵一鸣,可是怎么也看不出哪里不对来:但这事儿明明就不对。红裳正要开口问赵一鸣时,外面儿小丫头道:“太太,老太太处的绿蕉姐姐来了。”

红裳听到绿蕉的名儿,带着一丝好笑看了一眼赵一鸣:不会是他做贼心虚,想破财消‘灾’吧?绿蕉这当儿来得实在是巧了些——红裳当然知道不是真的,她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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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五章 老太太的打算

一鸣原听到绿蕉的名字只是微一皱眉:他只是不太;—每次绿蕉都用那种幽怨的、深情的目光看他,让他每次都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当他看到红裳唇边儿的那一丝别有深意的笑,立时便明白红裳心中正想什么,他悄悄咬牙道:“裳儿——,你再想些什么?!晚上再给你好好算一算帐,不给你些厉害瞧瞧,我夫纲就要不振了。”

然后看了一红裳,意犹未尽似的,遂又压低声音探身在她耳边儿说道:“子孙大业昨夜居然中断了,真是浪费大好时光——看我今儿晚上怎么整治你。”

红裳双脸飞红,恼得直想打赵一鸣。可是赵一鸣已经深知红裳的脾性,早已经起身道:“我去小书屋坐会儿,那铺子我们就一人一半儿吧——就这么决定了。你处置完事情后,过来我这边儿,我还有事儿要同你说呢。”“还有事儿”几个字被赵一鸣故意说得有些暧昧不明,还向红裳眨了眨眼睛;他看到红裳红通通的小脸,知道逗得红裳差不多了,再说红裳怕真要恼了他;所以说完后不等红裳说话,他大笑着就要走——晚些红裳怕是要给他些‘苦头’吃的。

不过赵一鸣并没有笑得痛快,他的笑声儿被人打断了。

“老爷安,太太安。”绿蕉已经进来,对着赵一鸣福了下去。红裳和赵一鸣都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绿蕉是老太太的丫头,很些体面,但不得自己的允许自行进了屋子,却还是有些违了规矩。

不快虽然不快,红裳和赵一鸣都忽略了:眼下老太太的气儿十分的不顺,还是不要对她的人挑三拣四的,不然地话真说不定老太太就把一肚皮的火气都出到自己身上——那就太冤了些。

红裳虽然不快,还好些。但赵一鸣听到绿蕉的声音,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根本没有想到绿蕉会进来,他连咳了几声儿才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红裳知道赵一鸣不想看到绿蕉,想避开这个痴缠的丫头;瞅着他现在的模样,红裳以帕子掩住嘴咳嗽了一声儿,其实她是在偷笑,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绿蕉,红裳对她已经不在有芥蒂:因为赵一鸣根本没有对绿蕉没有意思,摆明只是想回报她一番而已。

赵一鸣当然听出来红裳是在笑他,他给了红裳一个“今天晚上一定要你好看”的眼神,便又坐了回去。红裳看到赵一鸣的眼神儿,当着绿蕉的面儿,她是恼又能恼不得,但就这样算了的话,只看赵一鸣地得意劲儿,红裳心里就痒痒的:最主要是她的手痒;不过,最终也只能瞪赵一鸣一眼了之。

绿蕉看着老爷和太太眉来眼去地恩爱样子。她地心便一下浸到了苦水里。不过老太太地吩咐还是要告知地:“老太太请太太过去一趟。”这几个字自绿蕉嘴里说出来。很有些干巴巴地味道儿。

红裳还没有答话。赵一鸣先问道:“有什么事儿嘛?”老太太不是要迁怒裳儿吧——那两个新姨娘可是裳儿买回来地。赵一鸣不禁有些担心。

绿蕉欠了欠身子:“老太太没有说。婢子也不太清楚。”

赵一鸣微微一想。便站起又扶了红裳起身:“走。我们去看看老太太。一个中午不见老太太了。我也有些担心她地身子。正巧儿老太太叫你。我们一起去吧。”

红裳很想笑:一个中午不见老太太了——这借口实在是太差劲儿了些。不过赵一鸣地心意儿。红裳感觉到了。便对着赵一鸣一笑随他一起上了车子。

侍书和画儿等人急急忙忙的跟了上来,她们心里难免有些不满:老太太自昨儿就开始折腾啊,到如今了还不消停;有心劲儿冲着新姨娘下手啊,为什么非要折腾我们太太呢?新姨娘有老太爷护着,老太太眼下不敢轻举妄动,却不让太太有一时半刻的安稳。

绿蕉听到赵一鸣地话虽然心中苦涩依旧,不过还是有一份欢愉的:老爷也到上房去,她便能多伴在老爷身边一会儿——虽然不是伴在老爷身旁,但总比不见面的好啊。

红裳他们快到上房时,老太太已经得知府中的姨娘们给新姨娘送过去了贺礼——魏太姨娘倒是没有,最让老太太生气却是倩芊也送了贺礼——这可是她娘家的侄女儿,真真是给她长脸啊。

按说,倩芊应该早就到上房了,可是她在来上房地路上,远远看到赵一鸣和红裳的车子奔了过来,车上的人影儿有两个,她当下便急急回去重新梳洗、好好装扮了一番——她今儿绣嫁衣本就累,再加上她又作了一番,气色本就不太好;她本来认为这个时候到老太太处不会遇上表哥,所以简单收拾了一下赶过来了;不过,既然她亲爱地表

,那她怎么可以素白着一张脸呢?所以,她反而比红太太的房里。

老太太现在心里正堵得慌:府里地人如此巴结新姨娘,那不就是没有把她放眼中吗?而且这个倩芊——老太太想到她,心里更不痛快了。

当老太太看到红裳和赵一鸣进屋时,她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一点儿:媳妇就算是千般不好,可是就她待自己一片诚心啊——新太姨娘那里没有她送过去的东西。

老太太感叹时,听到红裳和赵一鸣来了,便道:“快快叫你们老爷和太太进来,外面这个时辰已经凉了呢。”

红裳和赵一鸣进屋对老太太见礼坐下后,老太太一开口便显得亲热三分,倒让赵一鸣没有料到。红裳轻声儿细语地同老太太说着话,自然听出了老太太的话外之音:她是明白老太太的心思,虽然不能一口应承下来,但也不能回绝了老太太——要让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心当然是向着老太太的,但是也有自己的难处:自己一个媳妇要在二老面前尽孝,老太太的话自然要当,可是她也不敢违拗老太爷的意思不是。

老太太听出了红裳话中的意思,当着儿子的面儿又不能说得太开,便笑着把话题带开了:“我今儿无事让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居然找到了几样不错的东西——如果不是找到了,我早就忘得没有影儿了。”随着话声儿,绿蕉用锦盘托上来几样饰。

老太太伸手指了指笑道:“这几样东西的玉质极不错,雕工也极好——也就这一点儿可取了;不过我现在倒是用不上这些东西了,媳妇拿去用吧。”

红裳看得出来这几样东西很好:老太太决心要赶莲姨娘她们出府,真是舍得下本钱啊。她起身福下去推辞:“谢老太太赏。虽然有言道‘长赐不能辞’,但如此贵重的东西,媳妇怕自己的微薄福气承受不起,还是老太太自用的好;再说,应该是我们做儿女的多多孝敬老太太才是,万没有再拿老太太东西的道理。”

老太太笑着让绿蕉把东西送到了红裳面前:“贵重什么呢?不过是几样玩物罢了——这是我当年的陪嫁之物,唯一可取便是玉质纯一些,现在想再找这样纯的玉却难了。一家人,哪里有那么许多的话说?给你,你自管收了就是。”

赵一鸣看老太太不过是同红裳话“家常”,虽然言外之意他也听出来了,不过不是迁怒就好。只是母亲的心思让赵一鸣多少有些尴尬——今儿新姨娘才刚刚进门儿,母亲就想把人家赶出府去,前几日母亲要自己纳亲时教训裳儿的话儿,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赵一鸣看看母亲,又看看红裳,便伸手取了其中的一对镯子道:“裳儿,这是母亲的心意,你怎么能辞?不过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我们做儿女是不应该再索取母亲的东西;嗯,不如取这一对镯子吧,母亲,其它的东西,您先代裳儿放着,日后再赏下来也是一样。”

老太太相信儿子、媳妇已经听出她的意思,看赵一鸣取了手镯心中便是一宽:倒底是自己养得儿子,心不向着自己还能向着哪个?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给媳妇带上我瞧瞧。”

红裳也知道坚辞不受会让老太太不高兴的——但是她的确是不能收老太太的东西,因为新姨娘她是不会打她们出府的;看赵一鸣替她解了围,红裳就势谢过了老太太,伸出手去接过镯子带上了。

虽然老太太说让赵一鸣给她带上,但是红裳可不认为在老太太跟前,和赵一鸣大秀夫妻恩爱是好事儿;何况现在老太太有心病儿,万一让她触景生情伤了心,今日不作自己,不保哪天对景儿时就会给自己难堪。

小心无大错。

老太太、红裳、赵一鸣三人就这对儿镯子说笑起来,老太太还打趣了红裳两句,正笑得开心时,门外有人报道:“表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看了一眼红裳:这两日府中盛传倩芊要给她儿子做小的事儿,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不免有些担心红裳的心思——眼下可不能让媳妇与她离心离德啊。当老太太看红裳神色很是平静,才放下心来:“进来吧。”因为倩芊送了贺礼给新姨娘,所以老太太心里不痛快,开口都省了那个“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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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六章 嫉恨

芊扶着丫头心然的手进了屋子,对着老太太福了下去

老太太和红裳看到倩芊,都微微一愣,倩芊装扮是不是有些过了——虽然倩芊说不上是盛装,穿得也是家常衣服,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她是精心打扮过。

那眉,那唇,那头上的花儿……,无一不是极精致而且又恰到好处,一张小脸儿透着十分的妩媚;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家常样式,但做工与竹工可是用尽了心思,衬得倩芊更是娇弱无比,让人忍不住是心生爱怜。当然,女人不会,大多数女子看到倩芊现在这个样子,都会在心中骂一句:狐狸精!

好在老太太和红裳都不在那大多数的女子中,倩芊也就得了绿蕉在心中的暗骂而已。

老太太看到倩芊这个样子,心下更是不快,她扫了一眼红裳:倩芊这是什么意思?怕媳妇看不出她的心思来吗?不过是到自己屋里走一走,妆容整洁也就罢了,用得着如此费尽心思嘛。

让老太太最不快的是,倩芊这妆容八成是因为她儿子才会如此精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不免有些失去轻浮。不过倩芊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老太太一贯对于自己要求甚宽,虽然不快,倒也不会因此对倩芊生出恶感来。

倩芊娇娇怯怯、不过同样也是端端正正的福了下去:“老太太安。”

老太太心头气儿不顺,只抬了抬手:“罢了,起来吧。

我看你气色有些不太好,不在屋里将养,这个时候给我请地什么安呢?你这个孩子,就是不知道疼惜自己。”

红裳面色如常,打量了一下倩芊,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老太太这么一说,我也看出来了。表姑娘不是哪里不舒服吧?使人请大夫来瞧瞧才好,不要小病拖成了大病。”

老太太说那些话儿不过是为是替倩芊遮掩。怕媳妇心中生出芥蒂来;听到红裳地话仔细看了看倩芊。现她精心装扮下地脸上地确是有些疲态。便问道:“芊芊。你是不是身子不爽利了?不爽利地话。听你表嫂地话。早些请大夫地好。”

倩芊被老太太和红裳这么一说。心头有一丝烦燥:表哥就在一旁。她们却总是说自己气色不好。让表哥误会她是个病秧子岂不是坏事儿?她急忙笑道:“我很好啊。可能是刚刚小睡起来。睡意还没有全消吧?倒是让老太太和表嫂担心了。芊芊心里过意不去;不过。芊芊真得没有事儿。老太太和表嫂放心就好。”

说完。倩芊没有让老太太和红裳再开口。便又对着赵一鸣福了下去。虽然行止间很是娴静端装。不过那声音却不自觉地甜了两分:“表哥好。”

赵一鸣起身还了半礼:“薛家妹妹不用如此多礼。”说完便又坐了回去。眼皮都没有抬起。更不要说仔细看看倩芊了:至于倩芊今日倒底是穿了什么颜色地衣裙。赵一鸣压根儿没有往心上去——关他何事儿?

在赵一鸣现在看来。如果是红裳精心打扮了一番给他看。他一定会高兴万分。定要看个仔细才成;其他女子。赵一鸣却不会因她地样貌而生出其它地心思来——赵一鸣已经年过三十。又外放了两任。再加上本性就是只注意女子样貌地人。现在更加不会被一个女子地外在美丽所动。

不是说他分不出美丑来。只是其他女子地美与丑。在赵一鸣地看来也同他无关。他根本不关心这些;而且。人长得美性情好不好还两可着呢——这个道理。赵一鸣早两年地时候就知道了。

倩芊精心打扮,希望能让表哥多看她两眼的心思落空了:她根本没有同家人之外地男子说过几句话儿,哪里会知道男人的心思呢?且她年纪与赵一鸣相差太远,以她的心去度赵一鸣的意,她的举止岂能入了赵一鸣的眼?

这些与聪慧无关,和经历却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如果现在的红裳是本尊,就算是有心计有手段,赵一鸣或许会满意,但是却不会动心。

两世为人地红裳,虽然年纪看上去小,但其实是与赵一鸣年龄相当之人,人生经历却比这个时代的女子要丰富地多:二十一世纪时的红裳也经历过争斗,办公室中地“勾心斗角”、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并不下于深宅大院中各女子们的手段心计;而红裳的眼界与见识,可是比古代的大多数的女子强很多——职业女性的经历,赋于女性本身辛苦以外,也一样带给了这些女性不下于男性的能力;所以才会让赵一鸣动了心、生出了情。

倩芊当然感觉到了赵一鸣一贯的冷漠,她虽然有些伤心但并没有太多的失望:表哥根本不了解她;而且就是因为表哥守礼没有多看自己几眼,所以他才

有现自己的美。

倩芊带着一丝失落对着红裳拜了下去:“表嫂好。”她每次见到红裳,都会仔细的打量红裳——表嫂倒底哪里吸引了表哥呢?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现表嫂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式虽然常变动,也不过是常见的几种样式,头上的钗与花也不是什么新鲜样儿,妆容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倩芊忽然心中一动:难不成表哥就喜欢女子如此普通的妆扮吗?也许下一次可以试一试。

红裳也没有起身扶倩芊,只是抬了抬手:“客气了。快扶起你们家姑娘——姑娘身子不好,你们就应该好好伺候着,不要让姑娘再客套了,快扶你们姑娘坐下吧。”

老太太听红裳的话儿,感觉媳妇不错儿:待倩芊虽然说不上多好来,不过总还是不错的。

倩芊却听出红裳话中的意思:表嫂这是在说自己精神不好吧——讥讽自己进不了赵家而在伤心吗?你不要太高兴了,现在你要笑就太早了些。

倩芊面上带着淡笑谢过了红裳,才扶着心然的手端坐到了椅子上。

老太太不能再当着倩芊的面儿和红裳谈“她的大事儿”,只能闲谈起来。倩芊坐下后,偏也不说有什么事儿,只是不时应和着老太太的话,就是不告退。

红裳知道倩芊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哄老太太了——她想用计就由她吧,这一时不由她,再晚些她也会同老太太说的。

不过,也不能让她哄得老太太完全听了她的主意,同她一起去对付莲姨娘她们;红裳淡笑道:“老太太,府中的事儿媳妇会好好处置,不敢怠慢了——有什么事儿,媳妇不好拿主意的,也会来同老太太说,请老太太拿个主意,您就放心好了。”说完,红裳看了一眼赵一鸣。

赵一鸣自倩芊来了以后便一直想走,可是他母亲一直拉着红裳说个没完,他只好捺着性子坐着:倩芊虽然坐得端正,也似乎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四处乱看;但是他却能感觉出来,薛家表妹暗暗扫过来的目光。

他更加厌烦倩芊:他是守礼的君子,最不喜的就是女子轻浮之举。

看到红裳递过来的眼色,赵一鸣立时起身说道:“母亲,儿子和裳儿还有一些府中的杂事儿要处置,就先告退了。”

老太太也没有要留下红裳他们的意思,她自然也是看出来倩芊有话要同她说,便点了点头:“嗯,去吧。只是媳妇你也莫要太过操劳。一鸣,有什么事儿你能处置的你就处置,就不要让媳妇去做了,她如果能有时间好好调理身子才是最好的——我和你父亲可是盼着抱嫡孙呢。”

红裳脸上微红,赵一鸣笑嘻嘻的答应着,两个人行了礼便自回去了。

绿蕉听了这话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而倩芊听了以后却对老太太满腹的怨气儿:不记得庙中大和尚、还有算命先生的话吗?没有自己,赵家怎么可能有子嗣?!表嫂她也配给表哥生孩子吗?!

倩芊心中恼恨,面上却平静的与赵一鸣和红裳道辞,眼光平和的送走了赵一鸣和红裳:她知道不能在老太太面前露出对红裳的恼恨来——至少现在还不行,没有人会喜欢有一个善妒的儿媳。

老太太听了红裳最后的那番话,心里也安稳了不少:媳妇已经说了有什么事儿会同她说的——这便足够了;莲姨娘她们总是要自己出手赶出去,才能出一口气儿,不过机会却要媳妇给找了。

倩芊看着老太太笑得很有些慈祥的脸庞,心中更不是滋味儿: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忽然间待表嫂如此之好了?她莫不是糊涂了吧?那两个丫头可是表嫂的人,老太爷今日之所以纳了新姨娘不就是因为表嫂用得计,老太太居然还同她亲热起来,真真是怪事一桩——她不是被表嫂骗过了吧?不行,自己一定要同老太太说说清楚才可以。

她却不知道老太太因那两个丫头是红裳买来的,已经作过红裳了;而且当初并不是老太爷和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是因为老太太的误会,让老太爷一怒之下才纳了那两个丫头——同红裳没有半分关系;现在老太太只想着笼络好了媳妇,好把两个新媳妇扫地出门儿。这一切,赵府中人知道的本就不多,而知道的人绝不会对倩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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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七章 薛姑娘的危机

芊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小心思,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知生气自己送了贺礼到内书房去,看来要先同老太太解释清楚这件事儿才可以了。

倩芊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带着几分难过的样子说道:“姑母,我听说姑丈今儿新纳了两房小妾,所以过来看看您;刚刚表嫂在,芊芊不好说这些话儿。姑母,您也不要太过在意了。”

平常的时候,倩芊按规矩都是称一句老太太的,只有说特别体己的话时,才称老太太为姑母。今儿这个时候,她是特意中不称老太太而称姑母的——其实,老太太是她的表姑母,不过她一直都忽略了那个

老太太听到倩芊的话,再也忍不住脸上便**了颜色:“嗯,是纳了小妾,你不是已经送过去了贺礼嘛。”

倩芊看看老太太的脸色:“姑母,您生芊芊的气了吗?芊芊送贺礼也是为了姑母好啊,不然,芊芊哪里会理会两个丫头。”

老太太听了心下更是不痛快,便没有答倩芊的话;不过倩芊称莲姨娘她们为丫头,还是很合老太太心思的。

倩芊接着说了下去:“姑丈已经纳了小妾,姑母就是再生气也已经无用了——当然,姑母是极能容人的,只是姑丈如此大的年纪,实在是应该注意身子,那两个丫头又哪里会真心的疼惜丈?姑母是不是在生个这个气?”

老太太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儿,不过依然没有说话。倩芊并不需要老太太开品,她继续道“我听人说,那两个小妾不过是丫头出身,怎么能同姑母相比?我可是听父亲说过,当年姑母和姑丈的一些事儿,所以,芊芊认为姑丈心里还是向着姑母的;天下间再到哪里去找姑母这样的女子?老太爷不会为了两个丫头,真得轻慢的姑母地。”

老太太心中更是舒服了不少,想起早些年的事情,忍不住还轻轻一叹,可是心中对于倩芊送贺礼过去折她的脸面依然有气,所以还是没有开口。

倩芊好似什么也没有感觉出来,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呢,姑母眼下怎么也要把架子拿起来,让姑丈知道姑母是为了他好,使得姑丈日后不会再纳妾;但是,姑母又不能伤姑丈的心——姑丈如果同姑母生份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两个小妾?”

老太太听得点了点头:倩芊这孩子就是聪慧啊。说得对。不能同老头子生份了。不然就是便宜了那两个小丫头;只是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儿?

倩芊看老太太点了头。一鼓作气说了下去:“姑母怎么也要再端端架子。不能现在就软了。日后瞅个机会再和姑丈好好说说话。到时姑丈想起姑母地所有好处。那两个小姨娘也就被姑丈扔到脑后去了——姑丈是念旧地人。还有你和姑丈一同吃过得那些苦。两个丫头在姨丈心中能算什么?但是眼下姑母不能服软。姑丈那里由芊芊去哄着——芊芊送贺礼过去也就是这个意思;芊芊送礼或是什么。姑丈能不明白是姑母在委婉地向他示好吗?姑丈心中一软。说不定就先同姑母服软了呢。到时候姑母不是正好可以和姑丈和好了。再好好哄一哄老太爷开心。那两个小丫头。姑母不是想怎么打发都可以了?”

老太太听了倩芊地话后感觉有几分道理。不过对于那两个小丫头她却并没有轻视:就算老太爷同她和好了。那两个小丫头也不会被老太爷扔到脑后地——男人。不就那么一回事儿?人家可是娇嫩嫩地两朵花啊。他怎么可能舍得下!

想到这里。老太太眼前又浮现了莲姨娘两个人那细滑地、白生生地小手儿。心头便是一阵烦燥:感情。老太爷对自己当然是有地。可是美色当前。他能心中无波嘛。

老太太心思转了几转后。轻轻一叹:倩芊虽然聪慧。但却不懂男人地心思啊。事情太想当然了。这样地事儿。还是和媳妇商量比较好——妇虽然不是最好地选择。却也是眼下唯一能问一问人;外府地人儿?当然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现在地心焦。一定要做出一副不以为意。两个丫头是自己让老太爷纳地样儿来才成。

不过老太太已经完全‘明白’了倩芊送贺礼给莲姨娘地意思。心中地不痛快也就烟消云散了:“芊芊有心了。唉。有你在我身边儿。就是暖心暖肺啊。”说着拍了拍倩芊地小手儿:娘家人。就是知道心疼自己。

倩芊没有在老太太身上花一文钱,就让老太太消了心中的不快,心中也是得意。不过面上还是带着些许羞意道:“姑母不要这么说,应该是芊芊在姑母身边儿暖心呢。芊芊自小姨娘就去了,母亲虽然不错,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儿;到了姑母身边,倩芊心里不知怎么就是踏实——母待芊芊如女儿一般,芊芊怎么能不替姑母打算呢?”

老太太拍了拍倩芊的手:“不要想那么

那个母亲一向是个厉害的,我是知道的。不过日后你不用再怕什么了。”老太太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其它意思——她的心思全放在了莲姨娘二人地身上,哪里还会想到其它呢。

听到老太太的话,倩芊却是一陈心喜:老太太这是在暗示自己呢,她还是会让自己进赵府地门儿,在她身边儿呆一辈子,自然是不用再怕那个狠心的妇人。

倩芊起身福了下去:“谢谢姑母地疼爱。”

老太太拉了她起来:“坐着,不要总是这么多礼。虽然敬老守礼是本份儿,可是你这个孩子也太过规矩了些。”在老太太的眼里,倩芊实在是太过娴静文雅了一些,太过有些老成了。

倩芊看老太太对自己没有了不快,便开始想着如何开口同老太太说一说表地奸计,让老太太明白她今日难过全是表嫂之故——自己正好还可以借机让老太太为自己做主,年节前就和表哥成亲。

倩芊只知道算计红裳,却不知道小陈氏也正在准备着对她发难:现在薛家的表姑娘在她的眼中,可比太太更可恶、可恨多了。太太是妻位——虽然她们不喜欢府中有位太太压在头上,不过她们也知道,就算没有红裳,也会有其她人做她们的太太,所以她们要对付的人是“太太”,不过却不一定是红裳,她们认为这是一种无奈;可是薛家姑娘不同,她可以有大好姻缘,完全可以嫁到好人家为妻,却非要挤进赵府来抢她们地饭碗,如何让小陈氏和孙氏不恼她、不恨她呢。

倩芊想好后便开口了,不想刚刚没有说多少,便被老太太打断了:“这些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反正现在两个新姨娘也入了赵家的门儿;而且,此事儿绝对与你表嫂无关,你不要多想了;嗯,我知道你是好意儿,不过你这一次真的误会了你的表嫂。”

倩芊一下子愣住了:表嫂倒底用了什么计,把老太太哄得只认她了呢?居然连听也不要听,一口咬定此事同表嫂无关!

只是倩芊全想错了,老太太如此说话却不是因为红裳,是因为她自己——倩芊一提起那天的事儿,老太太便想到是自己一时失态,才逼得老太爷纳了妾,她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当然不想再听到有人提及。

倩芊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看着老太太一脸相信红裳的样子,她的心一直沉,一直沉,一直沉了下去,她感觉到了一种危机:如果在赵府没有了老太太地支持,那她如何能赢得了表嫂,如何能让表哥最终休了她、而扶正自己呢—不然自己费尽心机,要做“大妾”岂不全是白费心思了嘛。

倩芊的全部心思都转到了老太太身上,她不再相着要如何陷害红裳了,反而是在想要如何才挽回老太太对她的“心”。

晚上,老太爷也是在内书房用得晚饭:他不想回去看老太太的脸子。

用过饭以后,莲姨娘和琴姨娘伺候着老太爷漱口净手后,琴姨娘便先去用饭,莲姨娘在老太爷身边伺候着。琴姨娘命小丫头们把饭菜撤下去,她福了一福便下去了——有些话儿,只适合她或是莲姨娘一个同老太爷说,不过莲姨娘一向比较得老太爷的喜爱,所以留下由莲姨娘来巩固她们现在的地位。

老太爷挥了挥手:“洗笔莲儿,你给我把床铺好就去睡吧,今儿晚上也不用你们来上夜了,让小丫头们来上夜就好——你们现在是姨娘了,乱了规矩不好。”

莲姨娘听了红着脸站了一会儿,却没有出去,反而跪了下去,只是低头着流泪并不说话。

老太爷看她如此便温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就好说了,可是有人给你们脸子瞧了?”

莲姨娘轻声道:“回老太爷地话,没有人给婢妾们脸子瞧。只是婢妾心中惶恐,不知道如何是好;婢妾斗胆问问老太太,您日后是不是都不用婢妾姐妹侍奉呢?如果老太爷因为垂怜婢妾姐妹,只是让婢妾姐妹白担了这个名儿,那就请老太爷开恩,早日打发了婢妾姐妹出府,婢妾姐妹会永远记得老太爷的大恩大德,日日求佛祖保佑老太爷的!不然,婢妾姐妹在府中也无法立足,请老太爷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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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八章 都是燕窝惹得祸

些话,是琴姨娘与莲姨娘早商量好的,所以莲姨娘候顺的很,而且想到以后有可能的苦难日子,更是声情并茂,那泪水是一滴一滴往下落。

老太爷虽然一怒纳了两个妾,可是他还真没有想要临老入花从,所以并不打算让莲姨娘和琴姨娘晚上伺候他。听到莲姨娘的话后,老太爷立时省悟过来:已经纳了她们,那如果不让她们名正言顺的话,自己百年之后,两个人要如何自处?就是眼下她们也不好在府中立足。老太爷看了一眼和自己孙女儿差不多年龄的莲姨娘,心里大大的叹息了一声儿。

老太爷现在很有些后悔:自己与老妻半气,一怒之下却是害了两个好女子呵。不过他也知道木已成舟,便咳了一下道:“你也要用过饭再来伺候不是吗?快去吧,一会儿饭菜凉了。”

莲姨娘一听便知道老太爷是同意了,她一下子羞不可抑起来,脸上飞红一片;她起身后虽然不想把老太爷一个丢在屋里,可是也的确是不好意思再在房里呆着了,便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琴姨娘看莲姨娘的样子,也知道老太爷是真心要纳她们了,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儿:眼下在赵府是立住脚儿了。当下两位新姨娘一商量,便由莲姨娘先侍奉老太爷。

快到用饭的时,老太太打了小丫头来,说不用去上房伺候了,让红裳和赵一鸣两个人在自己屋里用饭就成。

红裳和赵一鸣对视一眼,猜出到了老太爷一定是不回上房用饭了。红裳一面吩咐人摆饭,一面命霄儿整治四个清淡的小菜,再煮些粥——老太太不用饭怎么行?

赵一鸣和红匆匆用过饭后,便让人把小菜和粥装了食盒去上房请安。老太太看到儿子和媳妇有这份孝心,心下多少宽慰一些,便勉强用了一碗粥。

红裳伺候老太太用过,绿蕉带着人收拾了东西下去,红裳给老太太奉上了茶。老太太吁了一口气,对于媳妇今日还能像原来一样伺候她用饭很是高兴。

绿出去后一会儿满脸羞愧的进来道:“老太太,陈姨奶奶今儿孝敬了老太太一盅儿燕窝,因为您睡着了,婢子便把汤盅儿温了起来放到了一旁,不想却忘了给老太太送上来。”

老太太不在意道:“也没有什么。我今儿也没有胃口。忘了便忘了吧。”看了一眼红裳:“给你们太太拿回去吧。虽然算不得稀奇东西。不过还算得上是个好东西。不要糟蹋了。”

红裳听了一躬身推辞道:“谢老太。只是陈姨今儿下午已经给我送了一盅儿。我还没有用正温着呢。老太太地这盅儿还是老太太留着吧。晚上饿了也好用些。”

老太太摇头:“我哪里会饿?陈氏也给你送了。还算是个长眼色地人。你不要。我想想啊。绿蕉。那我地这一盅儿。就使人送给你们表姑娘吧—我看她今儿气色真得不太好。”

绿蕉答应着下去安排小丫头送燕窝了——她这一会儿做事极为麻利。因为她想早些做完事情。回到房里还能多看老爷两眼。

红裳看到绿蕉再次进来后。又立到老太太身后。痴痴地看着赵一鸣。心中便有些不舒服:绿蕉总这个样子也不是个事儿。她地年龄可早就该放出府去了——可是老太太地丫头。不是自己能打地啊。看来是要想个法子才成了。

红裳又闲话两句。看老太太对自己还是如今儿白天时亲热。便知道倩芊今日下午可能是白来了。看看老太太没有什么事儿了。红裳便和赵一鸣告辞了。

倩芊回到房里后心里烦燥的很,晚饭也就没有用多少,就把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歪倒在床。小半个时辰过去,她依然是一个姿势动也不动的在床上想心事。

倩芊正想着呢,便听到屋外有人来了:“心然,是谁?”

帘子挑开,原来是老太太屋里的一个小丫头。小丫头上来给倩芊见了礼,把手里拎的燕窝给了一旁的心然。

倩芊已经坐了起来,淡笑道:“这么晚了吃饭没有?倒累你走一趟。花然,拿一百个大钱过来。”然后又对小丫头道:“你拿这几个钱儿去买果子吃吧,权当你辛苦一趟了。回去代我问老太太好,谢老太太想着我了。”

小丫头一一答应着,接了银钱欢天喜地的走了。

倩芊坐在床上看着那燕窝心情大好:老太太还是一心向着自己的,喏,看自己气色不好燕窝都着人送了来。

她心情一好,也就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心然,把燕窝盛上来给我用了吧。这时,我

有些饿了。”

心然把燕窝奉给倩芊后,又道:“姑娘饿了,让她们给姑娘做几个小菜吗?”

倩芊尝了一口燕窝后摇头道:“不用了。这燕窝炖得真不错,这一大盅我可是用不了的——余下的,一会儿就赏给你们,免得糟蹋了好东西。”

心然和花然都笑着谢过了倩芊,都摇头劝倩芊多吃些:“我们自己有的燕窝姑娘都不舍得吃,现今有人送了来,姑娘还是一个人多用些吧,不要再想着我们了。”

倩芊闹了一天,中午虽然用的饭并不少,不过现在依然是饿得狠了,居然把一大盅燕窝吃了一个干干净净。

小陈氏也在用窝。她先尝了一口孙氏送来的,又尝了一口自己炖,感觉还是孙氏的味道好些,便取了孙氏的燕窝用了大半儿。

当她看到喜心在一旁时,觉现在应该笼笼这丫头心——怎么还要再留她一年,不要让她生了外心才好;她看了看碗中所剩的燕窝,又扫了一眼自己炖的燕窝想到:孙氏如果只送给太太也许不会用好料儿,但是送到了老太太那里,嗯,应该用得燕窝不错才对,再说,喜心也不敢多用了吧?自己索性便大方一次好了。

陈氏当下便着自己炖得燕窝道:“自己盛些尝尝吧,我们的燕窝可是真心实料呢,我都不舍得送给老太太用呢;便宜你尝尝吧,以后也能与人说,你也是吃过燕窝的人。”

喜心虽然同小陈氏平话不是很注意,不过却不是真得不知道规矩,听到小陈氏的话连连摇头:“姨奶奶平日就不舍得吃一口,还是奶奶自己用吧。”

小;氏嗔了喜心一眼:“让你用你就用,快去取碗!你不是想让我伺候你用燕窝吧?”

喜心看小陈氏真得有心让自己尝尝,她呢,也不是不想尝尝燕窝什么味儿——自己一辈子能吃上燕窝的时候也许只有这么一次;也就顺水推舟谢过了小陈氏,取了碗来。

不过喜心只盛装了两调羹:这东自己能尝一尝已经不易了,不可以太过贪心;当然,她是因为深知自家主子是小气成性的人,不敢多吃了让自家主子心里不痛快。

小陈氏用过一碗后虽然意犹未尽,但是她看看那盅自己炖的燕窝:如此好的东西怎么可以一下子用完?还是让人冰起来,明日再用吧。

孙氏甩了甩写字写得酸痛的手臂:“雅音,那燕窝她送上去了没有?可曾在太太和老太太跟前提到我们?”

雅音收拾完了笔墨,然后一面给孙氏揉胳膊儿,一面道:“姨奶奶不是早就算计好了,小陈姨奶奶那个性子,您还不知道——她今儿下午早早就给老太太、太太送了上去;先给太太送的,然后又送给老太太,我都让人看着呢,的确是送得我们那一份儿;小陈姨奶奶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有好处巴不得一个人全占了呢,怎么可能会拉上奶奶?她是只字未提我们院子一个人儿。”

孙氏唇边儿绽开了一丝笑意儿:“那她有没有自己留一份儿吃呢?”

雅音揉捏的手一停:“婢子这就去问问。”

孙氏心情不错,便没有恼雅音,只是点了点头道:“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这个时候又要去问。快去,我等着呢。”

雅音出去不久回来道:“奶奶一样没有猜错,小陈姨奶奶留下了一碗燕窝,现在正在用呢。”

孙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太好了。”

雅音有些不解:“奶奶,小陈姨娘原来不是用过药了,为什么这次还要给她?”

孙氏看了雅音一眼:“吃得多了不是更让我们放心嘛。”吃得多了自然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孙氏心中冷冷一笑:我看你还怎么同我争!

雅音也不疑有他——她又不是懂药的人,便过去继续为孙氏揉捏肩膀。

孙氏沉思道:“你说,太太和老太太用完燕窝了吗?”

雅音眉头一皱:“老太太那里用不用的没有什么关系吧?反正老太太也是生育不出来了;太太那里不知道用没有用燕窝呢——太太那个院子里的事情,我们是一点儿也打听不到,也安插不了人手进去,唉——。”

孙氏闻言皱起了眉头:“太太那里,雅音,你说她不会不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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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九章 不饲毒蛇

百二十九章

雅音想了想:“应该不会吧,太太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奶奶动手这么多次,一次也没有让人现不是?太太就是再聪慧,也想不到这一层。***药又不是随便一个药铺就可以买到的,而且太太也不知道奶奶手中有药,那燕窝我们又是精心调理的,味道是绝好的,怎么可能不用呢?奶奶放心吧,依婢子想,太太一定会用的。”

孙氏心里倒底有些不放心:她这一次主要算计的人就是太太,如果太太没有用那燕窝,她可真要恼死了——那燕窝可是值不少银子呢。

门外响了几声儿,然后一个小丫头探头,孙氏知道是去老太太院子打听消息的人回来,挥了挥手,让雅音过去问问。

雅音说了两句话,回来后脸上的神色很有些奇怪。孙氏看向雅音:“怎么了?难道是被人觉了?”说完后,孙氏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雅音摇头:“不是,有人觉什么,奶奶不用担心。我们又能不是用得那个药,这个不是毒,天大的本事儿她也验不出来。”

孙氏瞪了雅音一眼,没有气的道:“没有事儿,你一脸的死样子做什么?吓人嘛。”

雅音急忙摇:“奶奶,婢子哪里敢吓您?不过老太太那里的确是出了点事儿——老太太没有用那碗燕窝,却把燕窝送给了,送给了表姑娘。”

孙氏一下子直了:“你说老太太把燕窝送给了谁?”

雅音吓了一跳:“送、送给姑娘了。”

孙氏抚掌笑:“好。好啊。太好了!真是无心插柳啊。如果表姑娘用了。还真就是去了我们一半儿地心病。日后就是万一谋算不成。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雅音点头:“就是。子也这样想。不过奶奶原来地打算也落了空。”

孙氏笑容一凝:“无妨。日后也有得是机会;这个老太婆就是嫌命太长了。居然一心想着把表姑娘弄进来做妾!如果不是怕她有个好歹被人查出来什么。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红裳和赵一鸣回到房里后不久。赵一鸣便去洗澡。霄儿这才上前来说道:“太太。那燕窝虽然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还是不用为好。”

红裳轻笑:“听你地。不用就不用。嗯。也不要让小丫头贪嘴吃了。扔掉吧。不过。有药地人是孙氏。而不是陈氏。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霄儿猛得摇头。很用力地摇:“太太。您忙了整日没有来得及同你说。那燕窝应该是孙氏院子里送出来地。”

红裳吃了一惊,然后也就明白过来,轻轻点头道:“原来孙氏借了小陈氏的手,她倒是好心机、也好手段啊。”

红裳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道:“霄儿,千万不要让小丫头们摸到了,你亲自把它扔掉吧。”

霄儿笑了:“太太,能不能把这燕窝给我,我想用它喂猫咪可以吗?”

红裳眉头一挑:“霄儿你想用猫试一试?你没有看出里面是什么药品吗?”

霄儿点头:“看不出来,不过可以试一试;孙姨娘那里的药也不多,不过也就那么几种罢了。如果猫咪了吃了七八天后身子没有什么大碍,我想应该就是——,绝育的药。”

红裳点了点头,忽然间想起来老太太那一碗燕窝,她的心里一突:我的老天!老太太把燕窝送了人!

红裳忍不住捂住了嘴:“侍书,老太太的燕窝——。”

侍书也反应了过来,脸上似笑非笑的道:“送给薛家的表姑娘了。不过,太太也不必为她担什么心,那是人家特意送给老太太的燕窝,您没有看到那汤盅比送给我们的大了一倍都不止吗?婢子想,孙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老太太身上动手脚啊。”

红裳瞪了侍书一眼:“其他的药或许孙氏不会给老太太下,但是绝育的药怕什么?老太太多大年纪了,就是用了绝育的药又怕什么?我想那里面应该也有药才对,这样才不会让人心,事后也好推脱。”

霄儿在一旁轻轻的道:“太太,那药吃得多了不止是伤宫不能生育,而且伤肾,慢慢的寒了七脏六俯,人也就渐渐的虚弱了下去——很有些霸道呢。”

红裳和侍书、画儿嘴巴张得有些大,直直的看着霄儿:孙氏、孙氏,她居然想要老太太的命?红裳忍不住又在心中喊了一句:我的老天!

画儿看红裳的脸色接连变了几变,在一旁忍不住叹息道:“太太,您打算去救人吗?”侍书和霄儿闻言都注视着红裳,三个丫头可不认为应该去救什么人——表娘是罪有应得,而且现在也是死不了人的。

那药只要不常吃,除了不能生孩子以外,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伤害——那一点儿伤害,平日里也就调理过来了。

红裳听到画儿的话后想想倩芊的为人,便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如果命人拦下她用燕窝救了她,她不但不会感激自己,还一定会去老太太跟前搬弄是非——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能让老太太重新看自己不顺眼的机会,府中便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来;想清楚以后,红裳轻轻一叹后,摆了摆手道:“罢了,一切看老天的意思吧。”

救人,

尽力当然尽力,但是救一条毒蛇,红裳还真是没有—她不是佛祖,所以没有那样的慈悲心肠。

老太爷纳妾的风波在赵府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同时被隐下的事情还有孙氏的那一碗燕窝。

最终,那碗燕窝被霄儿证实,里面下的并非是毒只是绝育的药物。

霄儿的祖父在次日取走了一半儿的燕窝仔细验过后,让霄儿转告红裳:那不是完全的绝育药,要试个人的情形看它的药效长短,一般是在三五年内;不过食用的次数多了,不止是可以完全绝育,而且就像霄儿说过的,对身子极为不好。

霄儿的祖父早就怀这个药的配方是青楼里惯常用的那一种,不过已经被人改良过——而且是个高手改良的,药效好了,并且居然把药的味道去掉了大半儿!不过他也不能确定,毕竟没有配方,只有那么一撮药粉而已。

霄儿的祖父对一下子上了心:没有解药的药粉中就有它啊!现今已经有人把药送到了恩人面前,意欲谋害恩人,他如何能不着急?

只是药铺子的生意非常,虽然时常施舍些药出去,不过每个月的盈余都极不错;所以霄儿的祖父只能晚上好好研究那个药了,不过收效甚微。

倒是霄儿喂咪的作法,让霄儿的爷爷想到法子,一下子霄儿家的小猫小狗数量骤增——这些,红裳还不知道,当她知道的时候,霄儿的爷爷已经找出来了这药的配方。

红裳知道孙药粉的作用后,眉头皱了起来:孙氏是自哪里得到这些药物呢?但是这件事儿只困扰着红裳和霄儿几个人,赵府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情。

虽然红裳心中困惑担,一直在想法子要去掉孙氏这块心病——再放任她下去,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她居然想害死老太太!不能让府中有人死了以后,再除去她吧?

可是孙氏禁足中,现在红裳想整治她并不好下手——极易被人说闲话的,尤其是薛家表姑娘。表姑娘可是日日睁着眼睛盯着红裳,看她是不是做错了事情。

但府中的仆从却都是极高兴的。他们感觉到久不见的平静日子又回来了,众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太太还是有手段的好啊,不然哪里来现今的好日子——月钱不会少,伙食再没有人克扣,而且偷懒耍滑的人是休想逃过太太的眼睛!大家都希望,太太能一直掌理赵府才好呢,都盼着姨娘们能安安份份的才好——不过,很多仆从们都知道,府里的姨们哪里是安份的人呢?

日子平平静静的过了下来,可是红裳却总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但是府里的确没有什么事儿生,她也不明所以,后来便认为是担心孙氏害人的缘故。

老太爷并没有待两个新姨娘有多好,同魏太姨娘差不多,他一样谨守着他的本份,给了老太太应有的、足够的尊重;而老太太也因为红裳的劝导,再加上她原就是古人,对于男人纳妾的事儿并不认为是不可原谅的——她不能原谅的只是莲姨娘二人;老太太和老太爷有了冰释的迹像。

也因为老太太又要面子,又要拉回老太爷的心,还时时刻刻想着要把莲姨娘二人打出去,所以现在她是没有心思再给儿子纳妾,也没有同红裳再过不去——虽然倩芊挑拨了几次。

倩芊这几日过得极其郁闷,她坐在窗前正在给老太太做一双鞋子。不过她的脑子并没有闲着:老太太为什么会对表嫂这么好了呢?

倩芊想不明白叹了一口气后,看看手中已经做好的鞋子:虽然已经近午时了,不过还是去老太太屋里吧——好久没有同老太太一同用午饭了呢。

而这个时候,红裳刚刚打了婆子把赵一鸣的中午的饭菜送到了二门上:他今儿在衙门当值,回不来了。

红裳又吩咐霄儿把给老太太的饭菜拿好:老太爷现如今已经不回上房用午饭了,这几日都是红裳伴老太太用饭的。红裳带着人到了上房时,倩芊也刚好自车子上下来。

倩芊看到红裳上前行了礼,红裳淡淡答了她两句话,便一齐进了上房。

老太太对于霄儿的手艺还是极喜欢的,每次用饭免不了夸霄儿两句,再感叹红裳是个极不错的儿媳。倩芊今儿听到耳中,当然是极为刺心;她一面听着,一面淡笑着尝了尝红裳带来的几样小菜,也夸奖了霄儿几句,便带开了话题:她已经想到了主意,要如何拉回老太太的心了。

老太太和红裳、倩芊还没有用完午饭,门外婆子忽然来报:“老太太、太太,薛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到大门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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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章 体面

太太听到后看着倩芊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来了,想来你哥哥也大好了。你想父亲了吧?走,我们一起出去迎一迎。”

红裳便上前扶起了老太太,她对于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到来,直觉着在心头掠过一道阴影:她这几天一直心绪不宁,难道是因为薛家人的要回来了?

就算是薛家老太爷回来了,能如何呢?红裳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怕、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还能应付得了;那自己倒底为什么总是感觉到心惊胆战呢?

倩芊听到自家父亲已经到了赵府门前,心中可真是乐开了花:自己虽然一直对表哥有心,可是却苦于自己一个姑娘家有口不能说)父亲来了就太好,有人能为她做主了!她这是第一次心急恨不得立时见到父亲,也是第一次心感觉有许多的话要同父亲诉说,很多的事儿要同父亲商议。

红裳和老太太迎到二门上时,老太爷已经伴着薛家老太爷进来了。

老太太上前同家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儿,一行人回到了上房奉茶。四个老人家的叙话无非是关于倩芊哥哥的事情,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自然是准备好了说辞——就连他们归来的日期,他们都计算好了,说辞又怎么会不想好呢。

不过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却有些神思不属,在红裳看来,倒像是有些坐不住似的。红裳看得心中惊异:他们回到京中了,就算是有事儿要同表姑娘商议也不用如此心焦难耐吧?

红裳对薛家太爷和老太太更加留意起来,而现了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异样的人不只是红裳,还有老太爷。

老太太虽然感觉表弟有些不太劲儿,不过她认为是路上劳累了表弟和表弟妹是精神济,所以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叙了一会儿话后。薛家老爷和老太太便说要去倩芊地院子梳洗一下。老太爷和老太太当然不会不答应。老太太一面命人送薛家地人过去。一面吩咐红裳备家宴。晚上给表弟一家人接风洗尘。

老太送走了薛家人后。转身趁老太太不注意时道:“媳妇。那家宴不用备了;嗯。你们表舅应该会回家地——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儿晚上不可能会在我们府上用饭。”说完。便负手回上房了。

红裳答应了下来。不过心中很是不解:老太爷凭什么认定了薛家地人不会用晚饭呢?薛家地人如果急着回家。为什么不先回府。却先来赵府呢?

红裳地惑还不止是这些:老太爷今儿好似也挺高兴地。虽然待薛家老太爷说不上有多亲热来是红裳总能看到他眼中闪过地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多少有些怪怪地。

难道老太爷一直在等薛家地人回来?红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等薛家地人回来做什么呢?只是为了打薛家姑娘走嘛?老太爷虽然不像老太太一样喜欢倩芊。可是应该对她地印像也过得去会因为讨厌她所以盼着她家人来接她回府——那。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红裳揉了揉头:看来平静地好日子又过去了——她还没有过够好不好?再长一些。等她无聊时。薛家地人来不可以吗?唉——!

倩芊进了屋子请父亲坐下后奉上茶后想好好同父亲说一说表哥的事情,请他给自己做主;可是她还没有开口,薛老太爷已经道:“芊芊,让你做得事儿如何了?你可要记得,如果你不能嫁进赵府,我们走之前你要了那么多的东西与银两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无论如何,都要在你身上再赚回那些银子来怕是卖了你!”

倩芊听得脸上一白:她虽然知道父亲不会真得卖了他,不过到里看在钱的份儿上把她塞给什么人去妾可是很有可能的。倩芊心里闪过一丝恼怒,一丝惧怕都压了下去——有找父亲、母亲算帐的时候,但却不是现在。

眼下,还是要靠父亲做主才能进赵家门、做赵家妇,想到这里倩芊脸上一红:“父亲,女儿一直依父亲的吩咐在做事儿,老太太现今对女儿极不错,可是表哥却似乎没有纳妾的想法,所以女儿虽然想了不少法子,却都失败了;在前些日子女儿又想了一个法子,姑母已经动心要和父亲提亲,可是却因为老太爷纳妾而生气——姑母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女儿的事儿了。”

薛老太爷听了眉头紧皱:“嗯,说到底,你什么也没有做成,是不是?不是让你准备实在不行可以那个什么嘛,为什么你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如此,让你母亲如何同他们家谈亲事儿?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你什么了,今儿就可以把亲事定下来呢!”

薛家老太爷再无耻,也知道让女儿伤风败俗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也有些难以启齿,便含混了过去。不过,他实在是很着急——等不及了,为什么这个女儿一点本事儿也没有呢?不过上爬上男人的床罢了,有那么难吗?自己家那些丫头,一年不都有那么几个爬上自己床嘛,这女儿连个丫头都不如!真是白养了。

薛老太爷越想越有些生气,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主要是因为事情太急迫了,全指望女儿这里了,可是没有想到女儿一事无成!

倩芊闻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脸更红:“原本按父亲的主意行事儿了,可是却被表嫂搅了……”

薛老太太不阴不阳的道:“不是你不想进赵家做妾,所以没有尽全力做事吧?然后想着到时我和你父亲没有法子,只得把你接回家,另外给你配门亲事儿?”

倩芊眼中闪过一丝恼色,不过她还是忍着气福了一福:“母亲,女儿绝没有。女儿正想请父亲和母亲做主呢。”倩芊是真得有些生气:她是真的按父亲的意思做了,并且还费了心思弄来一套红裳的衣裙,可是她哪里能想到表哥那天晚上醉得不厉害呢?功败垂成,她也是没有法子。

如此羞人的事她做了已经让她感觉到丢人了,可是却还被嫡母泼一身脏水,她能不怒吗?可是现在她还是薛家的姑娘,所以不能不忍下这口气。

薛老太太和薛老太爷一,现在根本没有好心情,而且倩芊一直不同意到赵家做妾,所以她现在认为倩芊还是在推脱。

薛老太太听倩芊的话看了倩芊一眼:“做主?做什么主?你就把心给我放到肚子里——你是一定要在赵府做妾的,其它的你不要再指望了。”

薛老太爷也点了点头:“你母亲说对,儿女的亲事都是由父母做主,让你嫁鸡你就只能随鸡,哪里容得你有许多话儿说。”

倩芊虽然有些着恼,不过现在所求就是要嫁入赵家,便只能再忍下红着脸道:“女儿就是想请父亲、母亲做主,能在年节前同表哥成亲最好。”

因为害羞了,所以倩芊的声音说到后面已经很小很轻了。

薛老太太以为自己听了,她很吃惊的看向倩芊:倩芊变了主意?这实在太难以让她相信了;直到手中的热茶洒到了手上,烫到了薛老太太,她才醒过来急急收拾自己的衣服—她们说得事情不能让人听到,屋里没有丫头伺候着。

薛老太爷也不明白女儿为什么忽然就改了心思,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是女儿现在愿意到赵家做妾了:“嗯,你能想通就好。放心,我们两家是亲戚,就算是让你做妾,你也不是卖到了他们赵家,不会有卖身纸的。”

薛老太爷现在还是不太放心倩芊,所以还是出言安慰她:只要倩芊同意了,他同表姐一说,亲事也就成了——现如今他们也顾不得面子了,原来他是拉不下脸来,所以才出下策,想让赵家的人认为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让倩芊做妾的。

薛老太爷现在只能拉下脸皮来去同表姐说了:他相信赵家不会拒绝的——姐盼孙子可是要盼疯了,让儿子多个女人,姐夫和姐姐都不会反对的,更何况倩芊还是大家出身,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也体面些。

倩芊想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情:“父亲,虽然女儿为妾无妨,可是我们薛家的脸面却不能不顾啊。”她当然不是为了父亲着想。

薛老太太和薛老太爷都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倩芊想说的是什么——难道又是变着法子想不进赵家的门儿?而且,让倩芊到赵家做妾,也是他们的无奈之举,他们岂有不知道脸面不好看。

倩芊却当没有看到自家父母的神色,继续说道:“女儿这些日子一直为此忧心,不能因女儿一人累父亲、母亲失了体面啊。前几天女儿看书时却找到了一个好法子,虽然女儿一样嫁入赵家为妾,却可以保住我们府的体面。”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的眼睛都瞪大了,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倩芊。薛家老太爷又一次的惑起来:这个女儿一向少言寡语,在家时从来没有拿过主意,怎么自打一进赵府她就变了这么多呢?不止强硬了起来,而且还聪明伶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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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一章 “大妾”的算计

老太太在上次送倩芊留下赵府时,看倩芊强硬要东西对倩芊动了戒心:薛老太爷在家时没有同倩芊怎么说过话,根本不知道倩芊原来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可是她不同,她可是深知倩芊平日里的模样——果倩芊原来真是那个样子的人,现今绝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如此机灵,只能是自己被这个小丫头骗了这么多年!

薛老太太想到被一个小丫头**于股掌之上多年,她便心头火起。所以,听到倩芊的话后,薛老太太冷笑道:“芊芊你有法子?你一个连大门儿都没有出过几遭的大姑娘,能有什么法子;你父亲和我想了许久不曾想到法子,保住我们薛家的脸面,你啊,就老老实实准备做赵家的妾吧,不要再想东想西了。如果说有什么法子,那也是原来——因为你哭闹耽搁了时间,不然,现在赵府的长媳就是你了!”

薛老太爷瞪了薛老太太一眼:提原来的事儿有什么用?如果万一真有法子能保住自己的脸面有什么不好?他转过头来对倩芊道:“你说一说吧,我听听你找到了什么法子。”

倩芊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她看也看嫡母一眼便道:“自古便有媵妾一说,父亲知道嘛?”

薛老太爷听到后一愣,然后抚掌大笑:“好!好!好!”

薛老太太的眉展开又是一紧,她也明白倩芊的法子:脸面保住当然高兴,可是想到倩芊的心机,她的心下却有了一丝惊惧:倩芊居然如此机巧百出!比她那个死掉的姨娘可是奸狡太多了,容她活着似乎不是一个好事儿——时日一久让倩芊在赵府坐大,难保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那个姨娘是如何死在自手里的薛老太太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她却还记得那个姨娘不是自己活得耐烦才死的。

薛老太太想自己在府中的所为,她更是打了一个寒颤:倩芊在府中装傻许多年,自己所做的很多事儿她说不定都是知道的,至少也会知道一些;薛老太太眼中寒光一闪:看来她是留不得了!只要等到此次危机过去,就要快些除掉她才成。

这个小丫头隐忍多年今有如此的手段,再过几年怕自己就收拾不了她了。薛老太太的心思转了起来:只是快要嫁进赵府了,自己要除去她很有些困难——再在自己家里动手却是不行了;那,只能借赵府之人的手才成,那借谁的手比较好呢?薛老太太的眉头随着她的思索,紧紧的皱了起来。

而薛太爷自进来后一直紧锁的眉头展开了不少看向倩芊温声道:“倩芊,你的法子很好。这样在赵府也能有地位,而我们薛家也不会失了体面;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一个滕妾,就可以同赵家成为名正言顺的姻亲关系,他们也不好看我们家有事不帮忙了。”

倩芊:笑。她其实对于父亲所说并不关心这样打算只为了她自己:她可以在赵府有一个较高地地位。不会是一般地妾妻室可以随意打骂地人。并且将来有扶正地机会;再一嘛是可以让表嫂难堪!她是妻?笑话!只要自己成为媵妾。那么表嫂娘家与赵家地姻亲也就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了。

最最重要地样一来她是那个和尚口中地“大妾”了!再没有|妾更大地妾了。和尚地话准了。老太太才会更加相信自己地八字。自己在赵府才可以在老太太地关爱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而且也取得了老太爷地信任:他也就不会再怀八字或是和尚之言了!

倩芊在鼓动老太太上山求签时就有了这个打算。她就是不要去伺候表嫂。她就是要让赵府地人知道她地特殊。

原来。|妾是自古传下来地。只是现今已经不再有人行古礼。不过此礼却从来没有被朝廷废除过:嫁作正室地女子。有姐妹随嫁便为|。她地地位当然是高地——可以被扶正为继室;正室妻房无所出。那么|地子女就会成为理所当然地‘嫡’子女。

而倩芊地姐姐是赵一鸣地正室。所以她如果成为媵妾地话。是很和礼数地——红裳地位置便多少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倩芊错算了一着:她不知道红裳不是本尊。一个二十一世纪地人。是不会在意什么继室不继室地问题。而且也绝不会允许什么媵妾地存在。

|妾便不是简单的纳了,当然也不是迎娶,但男方也对做媵妾的女子有了相当的敬重,例如:媵妾的轿子不是自后门儿抬进去的,却是自大门旁的侧门抬进府的。

倩芊想到日后在赵府的日子,

更是弯了起来:“父亲,您看这个法子可行嘛?女多,还要依靠父亲拿主意才成。”

倩芊已经可以料定父亲会一口答应下来:她的好日子不远了!表嫂,她送了那两个姨娘给老太爷,可是现在看她要如何哭!

薛老太爷连连点头:“当然可行!此法甚好啊。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到呢?如果当初能想到,立时同赵家议定了亲事儿就成,哪还用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唉——!”

薛老太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如果当初想到这个法子,也就没有眼前的烦恼了。

薛老太爷打起了精神:“嗯,现今没有什么阻碍了,我这两日就同你姑母提提亲事,务必要在年节前成亲;倩儿,你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

倩芊一脸的娇点头答应了,然后看看父亲,几次开口却又都住了口没有说。

薛老太爷只是嘱咐着倩好讨姑母的欢心,好好哄一哄表嫂的开心之语,没有注意到倩芊的窘态。

薛老太太暂放下了心中的事情,反正她是的打定主意要除去倩芊了,便决定眼下要好好的待倩芊——日后不但不会有人怀到她,说不定还可以自赵家弄些银钱用。

看到倩芊的样子,薛老太便笑道:“自家父母,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直说吧,一切都由我和你父亲为你做主。”

倩芊才鼓起了勇气说道:“父亲,法子虽然有了,女儿任凭父母做主,不过这门亲事儿却不一定能成;因为赵家表哥不想纳妾,嗯,也不是,应该是表嫂不许表哥纳妾,而表哥新婚燕尔,现在是什么事儿都听表的;所以,所以……”她一心琢磨着如何同父亲说清楚表哥的事儿,因为害羞所以没有注意到嫡母温和的语声。

薛老爷不以为意,一摆手道:“不用理会你表哥、表嫂他们,婚姻大事儿能做主只能是父母,哪有做儿女说话的份儿?!你的担心多余了。现在我们家我和你母亲同意了,只要你姑母、姑丈同意,这门亲事儿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哪个反对也没有用!”

薛老太太更是拍了拍倩的手:“就是,就是,你父亲说得有道理!你那个表嫂不同意?真得不是贤良的女子,如果她真要在此事儿上胡闹,不用我们说什么,你姑丈那么重规矩的人,绝不会容下这样的一个媳妇——她真要闹还好了呢,芊芊也不必委屈做妾了!”

倩芊听到这里心里一喜,不过想想表嫂的手段:她应该不会惹恼老太爷的,她会想另外的法子破坏这门亲事儿。

倩芊看嫡母在这件事儿如此通情达理,便知道她不过是利用自己,不过她倒也放下心来:“父亲,母亲,表嫂先放一边儿,表哥也不太想纳妾呢——表哥同姑母说过的;如果表哥日后不喜欢倩芊,那我们家的事儿,表哥说不定不会管呢。”

倩芊知道只有拉上了薛家的事儿,她的父亲和母亲才会正视这件事情:她真得担心表哥强硬拒婚,那她的脸要往哪里放啊。

薛老太太一笑:“你表哥说不纳妾的时候,是不是你表嫂在啊。”

倩芊想了想道:“应该在吧。我也是听姑母房里的人说得,并没有亲耳听到。”

薛老太太便又笑了起来:“你啊,不懂男人家的心。说到你表哥,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看看,我们家的倩芊长得漂亮不说,而且端正娴静,难得的大家闺秀,你表哥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不定是多想纳了你——碍着你表嫂,不得不说些违心之论罢了。”

倩芊稍稍愣了下:“应该不是的吧,那一天晚上,表哥吃醉了,我想按爹爹的话做,可是却被表哥避开了——表哥应该是真的不想纳妾吧?”

薛老太太和薛老太爷对视了一眼,薛老太爷笑道:“晚上嘛,当然看不清了。

你表哥不知道是你,当作了一般的女客当然要避开,如果知道是你,我保证他会站得牢牢的,一点儿也不会动——父亲是男人,当然是最明白男人心里想什么了。”

倩芊听到父亲的话又回想了一遍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当时她也是满心的惊惶,再加上羞愧,哪里能记住许多,竟是想不起当时太过详细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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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二章 急急赶回府

,倩芊想了想自己嫡母和父亲的话,感觉十分的且就算表哥没有这个心思,只要亲事儿能成,日后她相信表哥也会喜欢上她的——只要亲事儿能成;她现在怕得就是表嫂又出什么妖蛾子。

倩芊皱了皱眉头道:“虽然表哥没有什么,但是表嫂却是一直不同意表哥纳妾的,而且她是个极阴毒的女人,手段儿、心计很厉害的,女儿怕这亲事儿还真是……”

薛老太爷听到后摆手:“你表嫂不足论——你没有听到刚刚你母亲的话吗?我不相你那个表嫂不怕犯也七出被休!就算她有手段和心计,也要你姑丈和你姑母肯听她的话;现在有了我,她说得话你姑母不会听你,倩儿你就是多虑了;再,赵家现在有你姑丈、姑母在,哪里能轮她一个晚辈妇人说话?!”

薛老太太也点头:“倩芊不必担心,这事儿就没有你表哥、表嫂说话的份儿。你表嫂的心计、手段儿再多,你不是还有母亲和父亲了嘛?我们薛家的人如此容易被人欺负嘛?不用怕她!亲事儿呢,自有我和你父亲去同你姑母说,年节前一定办了此事才成啊。”眼下已经等不及了,倩芊是越早过门儿越好!倩芊过了门儿,事情解决后,正好也可以早些除些倩芊—薛老太太恨不得现在就把倩芊嫁过去才好呢。

而且薛老太太听到倩芊说表嫂有手段、心计,又狠毒时,眉尖儿不可察觉的动了一下:如果真是如此,也许借她的手正好;她也是容不下倩芊的,还不一拍就和嘛。

薛老太太不是定的说“年节前一定办了此事”,她最后的一句是感叹;可是倩芊现在一颗心都在她的亲事儿上:听到父亲和母亲也同意在年节前让她嫁到赵府,她只顾高兴了没有听出老太太话中的不对来。

倩芊轻声道:“父亲、母亲,您太小看表嫂了。表嫂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就像前些日子,她给姑丈送了两个丫头,现今已经被姑丈纳成了姨娘;可是我姑母不但没有怪她,反而现如今非常相信她,对表嫂的话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父亲,母亲,您说表嫂的心计有多厉害?就是她有这两个姨娘乱了姑母的心姑母没有心思再理会女儿的事儿。”

倩芊说这番时真有些咬牙切齿:不是她,今儿父亲和母亲同姑母一见面儿应该会提起自己的亲事,自家父母当然会应承下来——却被表嫂搅得还要父亲和母亲去同姑母提亲,怎么着自己面子也是不太好看了,好似自己上赶着要嫁他们赵家一样。

虽然倩芊是一心想嫁府,可是她也知道男家提亲才是最体面的自己嫁过去也更有地位。

薛老太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姑母没有问问她安得什么心?你姑母怎么会糊涂成这个样子?”薛老太太转念一想对赵家长媳更满意了:再细细打探一下,然后就要试探讨好了一番——反正她的时间还有,家里的事情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倩芊也就不能一时半会儿就除掉。

薛老太爷薛老太太地话却不高兴了:触了他地心病——他哪一年不收几个通房、纳个把妾?所以。薛老太爷咳了一声儿道:“不过是纳个妾罢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地?倩儿子要贤良淑德。看看你姑母做得多好?那是你姑母有肚度量姑母是极贤慧地女子。所以才没有阻止你姑丈纳妾不会乱迁怒他人;你以后就要好好同你姑母学。不要学你那个表嫂。”其实薛家老太爷想说地是。不要学你母亲就会撒泼。不打不老实!

这一次。倩芊倒是和薛老太地想法是一致地:赵家老太太贤良才有鬼呢!

不过。想到他地姐姐如此听媳妇地话。薛老太爷微一皱眉头。然后便摆手又不当作一回事儿了:“不管你姑母是不是相信媳妇地话。我来了。自然你姑母是听我地话地了;我们可是自幼一起长大地。比亲手足也差不到哪里去。”

倩芊还想再说时。薛老太爷已经站了起来:“我和你母亲要回府看看了。家里有些事情急等着处置。明儿有空闲再过来同你说说话儿;原本就该一回来赶回府去地。只是担心你才赶过来瞧你。同你说了这么一阵子地话。时辰来不及了。我们就不同你姑丈、姑母见礼了。你一会儿代我们去给你姑丈姑母请辞好了——亲事嘛。这两日我便会去找你姑母定下来地。嗯。你。还是才住在这里吧。等亲事议定了再接你回府。”

薛老太爷如。打得主意便是:如果他姐姐真得听儿媳妇地话。表外甥纳妾。那么倩芊一直住在她赵府。到时候就硬赖姐姐地儿子污了女儿地清白。此事儿也一样能成!虽然闹得难堪些。不过那事儿逼也要逼得外甥伸手相助。

倩芊听到父亲要走,当下便急了:她还有很多话儿没有同父亲说呢;比如八字的事情,不然日后父亲和母亲把自己的真八字说破了,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倩芊的呼唤声儿,薛老太太停下来安抚了她一句:“家里真有事情,如果不是不放心你,我和你父亲早回家了;现在真的不能再耽搁,明儿我们还来呢,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一样;你呢,好好在屋里等我们就是了。”说完,风一样追了薛家老太爷出去了—那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啊,就算是求得赵家出手相助,他们家也要准备一下打点的东西才成啊。

倩芊提着裙子追出来时,她的父亲和母亲已经上了车子——走得还真是快啊。薛老太太在车子里对倩芊摆了摆手,示意她回房后便走了。

倩芊一时间愣在当地:父亲这么急,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不过一会儿倩芊便释然了,就算有什么事儿,也同自己无关,自己以后是赵家的人,不是薛家的人。

想清爽后,倩芊转身去上房给老太爷和老太太代父母请辞磕头,闲话了两句。倩芊总感觉老太爷今儿的神色有些古怪,可是言语间却对自己多了一份亲热似的,实在是想不明白;最后倩芊便当老太太和老太爷已经决定要让她进门儿了,所以老太爷的神色才同往日不太一样了,而对自己也亲热了起来。

在老太太那里坐了坐,倩就回房了:父亲、母亲都走了,她就是有满肚子的话儿,也只能在房中等到明日父母再来时说了。走到房门时,倩芊忽然一下子站住了,把没有防备的心然二人吓了一跳,差一点儿撞到倩芊身上。

倩芊是想起在家中取得砚台和墨,父亲和母亲回去了,怕是过不久就会现不见了东西吧?不过,她略略一想便摇了摇头挑开帘子进屋了:不过两样小东西,又不是古董能值多少银子?为了两样小东西父亲也不会来问自己才对。

倩芊进了屋便歪倒在上——这几日的心事她一扫而空,心事是十分不错的;虽然还有些小担心,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着她父亲提完亲后,她回家备嫁了。

想到里,倩芊忽然立起身子,命心然二人收拾东西:这两天父亲就会来赵府议亲事儿,她也就在这里住不久了,趁早收拾一下,免得到走时手忙脚乱的。

心然二人到自家老太爷,也知道是时候该回府了,便没有多问就动手收拾了起来。

心然二人收拾了一会儿,芊又让她们停了下来:“你们不用收拾了,出去玩儿吧。”因为倩芊猛然间又想到:她回家不久后就会嫁入赵府,她的东西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带回去、再带回来,到时嫁进来后再来收拾也是一样——也免得好多东西带回去后,被嫡母克扣下不给她了。

想到自父亲手上强要来的那些好东西和银子,倩芊更是打定了主意,不把东西拿回去了:到里只收拾几件衣物跟父母回去就好了——这里当然要留几个婆子看着。

倩芊便开始思索她日后的生活了,甚至想好了到时同老太太要哪个院子来住。

赵一鸣晚上回来后换了衣服,先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今儿他在外面用得晚饭,吃了一些酒,有五六分的醉意。

赵一鸣自老太太那里回来,进屋坐下便要茶喝。红裳看他有了酒意,便想打他洗澡后让他早些睡下。赵一鸣却斜睨着红裳道:“裳儿,你不是当我吃醉了酒吧?”

红裳听到这句精典的醉酒台词,直想翻白眼:“不是,不过夫君现在也累了吧?早些洗洗睡,明儿你还要早朝呢。”

赵一鸣听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红裳不怀好意的笑道:“嗯,也好,就听裳儿的安排吧。原本有事儿要同裳儿说,既然你想到床上去说,那也成。”顿了顿,站起伏过身来在红裳耳边又轻轻的道:“我喜欢在床上同你谈事情。”然后便笑得东倒西歪,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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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三章 醉后坦心言

赵一鸣的话后,红裳立时便想恼,可是看他醉成样子,很明智的决定眼下不同赵一鸣一般见识:“夫君有事要同我说吗?那就现在说吧,说完再去洗澡也好。”

不过红裳恨恨的想: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子,不能总这样被一个古代的男人吃得死死的吧?一定要想个法子治一治赵一鸣才成。

赵一鸣闻言又坐了回去,他笑嘻嘻的摇头晃脑道:“不说,不说,要说也是一会儿到床上去说。”不过是议事儿,但被赵一鸣说出来,总是说出的暖昧。红裳现在只能庆幸侍书等丫头不在,不然她真是没有脸出去见人了。

红裳瞪他一眼,赵一鸣不惧,依然扬着一张笑脸:“裳儿真要现在听什么事儿?嗯,也不是不成,只要你叫声,一鸣哥,不,是鸣哥,我就现在就说、马上就说。”

红裳气得站起就走头也不回,决定暂时不再理会酒疯的赵一鸣。不过,红裳临走前,对着侍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使个人安排赵一鸣洗澡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是不可行,但如果放任一个醉酒的家人不管,就是自己没有道理了。

赵一鸣虽然醉不过也知道红裳不是真得生他的气,所以根本没有在意;也不用侍书等人服侍,他一个人起身摇摇晃晃的去洗澡了裳儿不喜欢酒味儿,不洗一洗就追去卧房可不好。

洗过澡后一鸣的酒意醒了两分,想起刚刚的话儿,嘿嘿笑了一阵儿;他不但不悔刚刚的孟浪,反而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到让裳儿唤他一声“鸣哥”。越想越乐的赵一鸣穿好衣服后直奔卧房了,红裳一定在屋里等他吧他可是醉了,裳儿不会真得丢他一个人不管。

红裳真就在屋里一鸣看到她后心情更是大好,他走过去就想抱住红裳,却被红裳躲过了。

红裳嗔了一鸣一眼:“好了,酒醒了没有?那边儿桌上是我让霄儿煮得醒酒汤,快吃了吧,免得明儿睡醒后头疼;不能吃酒以后就少吃些,不然还不是你自己受罪?”

红裳最后轻轻地似关又似埋怨地话。让赵一鸣听得大为高兴。他回身看了看桌上。正摆着一碗热气腾腾地汤。便一笑走过去取了一口气儿喝了一个精光:真是舒服啊他地心舒服人关心真好!他回头看了一眼红裳。现红裳正在注视着他喝汤。心里更是暖暖地。

红裳被赵一鸣盯着看。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吃了汤还不躺下?睡吧。你头不晕啊。”她是在看赵一鸣喝汤。嗯。只是怕他醉酒后一个拿不稳摔坏了那个碗怎么说放到现代。这碗也能卖个万儿八千地吧?

赵一鸣坐在床。拍了拍身边地床:“我现在头不晕不想睡。来。过来坐下。我们好好说阵子话儿。真是有事儿要同你商量。”

红裳看了看赵一鸣。看他很认真地样子:也许赵一鸣真得有事儿?他并不是一个好酒之人。大晚上应酬到醉酒回来。应该是真有事儿。如此想着。红裳便走了过去坐下。

赵一鸣伸手搂过来红裳问道:“今天有没有想我。裳儿?”

红裳伸手推赵一鸣:“又说疯话!不是说有事儿嘛。快说吧;说完你也早些睡细你明儿头疼。”赵一鸣今儿吃得酒不少。明儿还要起大早去上朝。红裳认为他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好。

赵一鸣眨眨眼装作很正经的道:“我就是要说这个事儿啊,难道这不是大事嘛;我可是想了你一天不想我,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红裳羞极而恼狠狠得瞪他一眼,不想再同他纠缠用力想挣脱赵一鸣的怀抱。赵一鸣见好就收,胳膊上一用力抱紧了红裳:“裳儿,是真有事儿了。不闹了好不好?你坐好,我们好好说话。”

红裳回头瞪他。赵一鸣无辜的看着红裳:“真得有事儿。”

红裳不再挣扎了:“什么事儿。”醉酒的人还是迁就他些好了。

赵一鸣道:“铺子的事儿已经定了下来,不过不是两家,是六家。”不过赵一鸣说到此事儿没有多少高兴的劲头儿。

红裳听得一愣:“六家?怎么一下子那么多?我们的银子不足以买下六家铺子吧?”红裳很怀是赵一鸣在开玩笑,或是他吃醉酒再说胡话,因为赵一鸣动用银钱买铺子,是要取印鉴的,可是赵一鸣这两日并没有同自己要过印鉴;并且他们两个人并没有那么多的银钱。

赵一鸣咳了一下:“不是我们的银钱,不,不,应该说不只是我们的银钱买下的。今儿我被那个同我们合伙的同僚请去了,福王的小王爷正在等我,他要掺和进来,我也不能说不啊,只好答应下来;王爷,就是财大气粗啊,今儿当天就定了六个铺子。”

红裳听得直想摇头:“福王?他是一位很有势力的王爷

闲散王爷?”

赵一鸣点了点红裳的鼻尖:“闲散王爷。有势力的王爷,你夫君我敢招惹吗?”

红裳放下心来:“也好。闲散的王爷也是王爷啊,有王爷府罩着,我们多开几间铺子也不算什么。”只是,王爷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红裳一直不认为同皇家攀上关系有什么好处,自己就一条小命,不够给王爷们玩儿。

赵一鸣有些迟的道:“不过,铺子只我们只占了三成半我同僚一成半,小王爷占了五成。”

红裳点点头:“这也没有什么,有银子赚就成比没有赚要强不是?而且人家小王爷要插手也没有不答应的余地吧?能分给你三成半,那小王爷还是讲理的人。”胳膊拧不过大儿,人家可是王爷,能给就不错,红裳可是真没有感觉少蛮横不讲理又贪财的王爷,上一世时电视里常见。

赵一鸣点头:“王府毕竟是:了大头儿的银子且原来我们的铺子还是我们的;小王爷也不管其他,只管月底分银子。”

红裳笑的点头:“这些事儿你看着做就是了。只是王爷府那边儿,你仔细些万一感觉有一星半点儿的不对,这银子我们就不赚了,不,就是铺子都不要了,全给王爷府,我们也不要再同王爷府有瓜葛。”

红裳一来多了电视剧,二来随赵一鸣在任上呆了半年,又在赵府生活了这么久是真得不敢碰古代这些特权阶级们: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更何况人家是皇族!

而且,红裳最不想的就赵家被牵扯进朝廷的斗争中去有个万一就是灭门之灾。红裳今世并不求大富贵,她只求能安安乐乐、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赵一鸣现在的官职已经可以做到了。

赵一鸣听到红裳的后,眼睛一亮:“当真是妻贤夫祸少,古人诚不欺我啊!我也是有这个打算的能不同王爷们有一丝瓜葛最好,不过小王爷找上门来,不好立马抽身走人的,先应付一阵子再说吧。”

红裳笑着点头:一鸣能如此清醒并不是一门心思的往上爬就好。

赵一鸣却又一叹:“可惜了赚钱的好铺子啊,一下子被福王府拿去了。”

红裳偏头想了想道:“不要紧的,想赚银子总是有法子的。不过,我们现今并不缺银子,夫君为何为了银钱叹气?”赵一鸣并不是一个市侩的人,看银钱并不是极重,但他同样也认为没有了银钱是万万不行的。赵一鸣对待银钱的态度,倒是极得红赏的心。

赵一鸣长长一叹:“裳儿,如果有一日,我们离开赵府自己去买个小院子,从头来过,你怕不怕苦?”

红裳听得一愣: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老太太虽然有些偏心可是府中真能做事儿的人是老太爷啊。而且一直以来,赵一鸣都视长子为一种责任在怎么突然好似要放弃赵府一样呢。

红裳很认真的看着赵一鸣,看他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经,只是转念间红裳便想到了原因:“因为二弟一家人?”

赵一鸣点头:“我一直没有向你说过二弟的事儿因为我实在是不想提起他。二弟,他一直想要这个家,我实在不想兄弟为了银钱而反目我又不是不能养活自己的妻儿;所以,如果老太爷百年以后,实在不行我们就同二弟分家,只是怕到时二弟一家人是不会容我们带走多少东西的,二弟妹那个人,唉,不说也罢,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赵一鸣苦笑一声儿:“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真要如此分家了,日后我们也就同二弟断绝了往来,真是可以去掉很多麻烦。”

红裳明白赵一鸣的意思:老太爷只要在,绝不会允许赵家老二染指赵府的家业,古代只有长子嫡孙才可以继续承家业,老太爷一看到她就把赵府交给她打理便可看出老太爷的想法。

红裳并不是看重赵府的银钱,她只是对这样的不战而退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似乎就是被人逼走了,实在让人很窝火:家业,她红裳可以一文钱不要,但要是她和赵一鸣心甘情愿给老二的才可以,如果是被逼或是被抢过去的,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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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四章 砚墨东窗事发

想了想答赵一鸣道:“一鸣,我不是舍不得家业,也没有什么——我们有手有脚的,你又有官职,加上我们开得铺子,一家人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二弟一家人如果欺人太甚,那该我的就是我的,我是不会退一步。”

赵一鸣看着红裳有丝迟疑:“裳儿,我不想兄弟反目。”

红裳也直视着赵一鸣:“是的,我也不想夫君同二弟兄弟反目。不过,二弟一家人如果太过份了,那就是他要同你反目,你所做的便是自保—你如果什么也不做,被逼出了赵家,虽然大家都会同情你,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上峰、同僚如何评价你?凤韵几个孩子如何看你?”

赵一鸣愣了愣:这些他还是真没有想过。只是二弟一家人这些年来一直小动作不断,他实在是厌烦了,便只想着老太爷哪一天去了,便由得他闹好了——不就是家业,给了你,我也饿不死!他只是不想为了银钱与二弟相争,被人笑了去。

红裳看着赵一鸣又道:“二弟一家人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而我不清楚。但是我却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他们不是君子,你退一步,他们只会进两步,直到逼得你退无可退为止。”

赵一鸣看着红,长长一叹:“你说得有道理。”赵一鸣不是不明白,只是当局迷,并且那是他的血亲。

红裳轻轻一叹:“我也不愿为了家业而同人相争过,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这个是应得的,为什么要让呢?让了,事情不会结束反而只会助长人的贪心罢了。”

这种事情,红两世为人明白的很了。

赵一鸣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了:“是的,如果把赵家的家业都给了二弟,只会被他败光,让赵家的祖宗们蒙羞。”

红想再谈下去了,这个话题一点儿也不让人开心:“福王是个什么样的王爷?”

赵一鸣明白裳地意思。便笑着说了两句后。转而问道:“今儿家里有什么事儿嘛?”

红裳看了赵一鸣:“薛家姑娘地父母今日回来了。”

赵一鸣微微一愣。然后长吁一口气:“总算是舍得回来了嘛?回来就好来明后日会来接他们家地姑娘了。”

红裳轻笑:“夫君。你这次料错了。薛家地老太爷和老太太今儿就到了我们家。不过没有留下来用饭。也没有把他们家地姑娘接走匆地赶回府去了。”

赵一鸣眉头微一皱:“先来得我们家?这是什么道理。”

红裳摇头:“不知道。好了。夫君要再想了。早些睡吧。明儿。你还要早朝呢。”

赵一鸣的眉头依然没有展开:“薛家难道还不死心?”

红裳站起伸了一个懒腰:“不知道。不过我猜着薛家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儿吧?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走得很匆忙,都没有同老太爷和老太太打招呼,是让薛家姑娘代辞的。”

赵一鸣听到后又问了两句,然后轻叹:“看来他们依然不死心。不过看来们家好似真得出了什么大事儿。不妨,明儿我着人去打探一下头我们再商议对策吧。”顿了顿后又道:“裳儿,你不用担心我对你说过的话我还记得。”

红裳一笑:“我当然担心,只不过并不是担心你在担心薛家——他们及表姑娘有意要做妾,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便有些难说了。”

赵一鸣鄙夷撇了撇嘴:“做妾?他们好意思,我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时辰真得不早了,红裳没有再往下说,直是催着赵一鸣早些睡。

赵一鸣便依着红裳上了床,他本就吃了酒,所以一挨着枕头便睡了过去。红裳也没有再想事情:现在烦心也是无用,明儿看看情形早早设法好了;随即也沉沉得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赵一鸣穿戴整齐后刚要去上朝——红裳还没有起床,是他让红裳再多睡一会儿,这个时辰实在是太早了些。

赵一鸣还没有走出屋子,帘子挑开侍书进来了:“老爷,您到时辰了?那您快走吧,我去回太太也是一样。”

赵一鸣立定:“什么事儿?”

侍书只好也站定:“薛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来了,也没有去上房,直奔了薛姑娘的院子——他们带着满脸的怒气,走路飞快,那样子十分吓人呢。”

赵一鸣微一皱眉头:表舅真是越老越不省事儿,不管什么事儿,有一大早闹到人家府里的嘛?不过既然不是自家的事情,赵一鸣又赶着去上朝便道:“你回你们太太一声儿吧。

不过,就算是过去,你们也要护好了太太,不要让那些人惊吓。”

侍书答应了,赵一鸣挑帘出去忽然又转身道:“薛家老人的怒火八成与前些日子薛姑娘的贺礼有关,你把这句话带给太太就行,你们太太会明白的。”说完,赵一鸣不能再等,匆匆出府而去。

红裳已经听到外间的声响,坐了起来,正在霄儿的服侍下穿衣。红裳看到侍书进来便道:“出了什么事儿?”

侍书便把话说了一遍,并且把赵一鸣的话也说给了红裳听,最后道:“画儿去打探消息了。”

红裳听完失笑:“原来是捉家贼啊,我们还真是不太方便过去——嗯,着人报给老太太,我们也快些收拾赶去上房吧;一切行止要听老太太的意思才好。”

原来薛家老太和老太太回府后,先处置一些紧要的事情,便商量着要用什么东西打点那些贵人;薛老太爷当然便想到了那价值不菲的砚台与陈墨:一定可以打动贵人的心吧?

但是薛老太爷却没有找那两件“宝贝”!内书屋内的密格中已经空无一物,薛老太爷当时就感觉心痛如狡:那可是花了他不少银子啊!当即找来管家一番盘问,查找到了为倩芊取东西的仆从,听完仆从的话后,薛老太爷当场便气得昏厥过去。

薛府一阵忙后,大夫把薛老太爷救醒了。薛老太爷真是老泪横流啊:几百两银子就像割他的肉了,何况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那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薛老太太摒退了众人,着薛老太爷的手道:“夫君,您千万要注意身子,不要太过生气了;眼下我们府里有这么大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儿,不然让我和儿子们依靠放呢?唉,要不说是女生外相呢?我就看这一次倩芊这丫头变得不轻,原来是心上有了人——这也不算什么,可是怎么能挖爹娘的心头肉呢?管家虽然没有亲见,不过依我看,那猜测不离十,东西一定是被倩芊送给赵府了!这丫头真是不孝啊,夫君,枉我们养她这么大。”

薛太爷一阵气喘:“这个死丫头,人没有嫁过去,心已经是人家的了!居然偷自家的东西,贴补外人!真是气死我了!”

然后薛老太便要挣扎着起身,想立马去找倩芊算帐,但是薛老太太拦住了他:“夫君,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这个时候没有到人家府中大闹的道理——现在我们不能惹恼了姐姐,夫君,我们还要指着赵府救命呢。”

薛老太爷到最后才忍下了——可是也只忍到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有放亮,薛老太爷便再也忍不住了,和薛老太太就直奔了赵府。

老太太还没有起,她这几日晚上睡得并不好,只在天快亮时才能睡得沉一些,却还是被言梅叫得醒转了。

老太太难免有些不满:“这么一大早有什么事儿?就算是有事儿,不会去找你们太太吗?”

言梅便把薛家人来的事情一说,老太太便不再埋怨言梅,只是一面叹气一面穿衣:“这个表弟,就不能让人多睡一会儿嘛;能有什么事儿,这么早就赶了来。”

老太太收拾完了,红裳也到了上房。

老太太看到红裳叹了口气:“你陪我去倩芊院子里看看吧,这一大早儿的,不知道他们这是闹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

红裳劝慰了老太太两句,正说话着话要走时,老太爷也过来了,他面色倒是如常。

老太爷看老太太要出去便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老太太一听便知道老太爷也知道了,看他没有太过生气的迹像,遂放下了不少心:表弟这样到自己家来闹,就怕老太爷会恼了啊,到时自己也难做人。

老太爷已经猜到薛老太爷是为什么而来的,所以才没事儿人一样。不过,说他一点儿不恼也不是,他十分不满薛家人的行止:薛家人当我们赵府是什么地方?

倩芊还没有起呢,便听到外面父亲和母亲的怒喝,及丫头们的乱叫声儿。她坐了起来:这是怎么啦,父亲来了?这也太早了一些吧。

虽然倩芊还没有睡足,不过还是披衣坐了起来,一面让心然快给自己收拾,一面命小丫头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小丫头出去一会儿回来,一边儿脸上肿得老高,哭着回道:“老太爷说让姑娘快些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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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五章 不是让你如此讨好人的!

芊看小丫头脸上的样子,想到父亲一贯的暴躁心下安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让父亲如此着恼?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件事儿:她不告而取的砚台与陈墨。

倩芊自小丫头肿得像馒头的脸上,便知道父亲是真得动了气,虽然心下有三分害怕,可是不满却更多一些:为了薛家,父亲让自己做妾也就罢了,而且为了他所谓的脸面,连自己的清白也不顾;现在不过是一方砚、几块墨罢了,他居然动了这么大的火。

再想到父亲一大早便赶到自己院子里,赵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应该知道了吧?倩芊一想到表嫂知道了父亲天不亮便来找自己的晦气,实在是又羞又恼又怒,一把抓起梳子狠狠掼在了地上:自己在父亲眼中只是一枚棋子,亲生女儿在他的眼中居然比不上一方砚台!

倩芊就是再着恼,也知道要快些出去安抚好父亲才成,不然一会儿老太太等人闻讯赶来,知道前因后果,那自己就真得没有脸见人了——也不要再提嫁入赵家的事情;是的,是嫁,因为倩芊要做表哥的媵,而不是一般的妾。

薛老太爷在薛老太太的劝说下,勉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现在一肚子的火气,实在想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可是这里却不是薛府,他才强自忍着没有动屋里的一点东西;不过这个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是薛家的旧人,所以薛老太爷便把一腔怒火都作到了这些丫头婆子身上:耳光那是轻的,窝心脚几乎是他自进院门一路踹到屋里,是见人就是一脚啊。

屋里屋外的丫婆子都吓得战战惊惊是却又没有地方躲:尤其是在屋里伺候的丫头们,她们是真得想逃出去,可是腿软的立在原地已经费力了,哪里还有力气往外跑?她们也不敢跑出去。

只到薛老太太喝道:“你们不滚出去,讨打吗?”众丫头才一哄而散。

薛老太太才轻声劝道:“夫君,你就是再生气,也要忍着些。我看不如把倩芊带回府中再盘问这里问起来让赵府的人听了去,被人笑的也是我们薛家——而且我们还要把倩芊嫁到赵府,也不能让赵府的人知道倩芊做了什么不是?”

薛老太爷冷哼道:“你以为还能瞒得过?那两样东西是一定要拿回来的知道不知道,那东西可抵我们府一多半儿呢!不只是指宅子,明白嘛!要想拿回来砚台与墨,自然便顾不得那个死丫头的面子了,不然我们只能咬牙认了;但是那东西不是一两个钱啊,如何能就此认了呢!就算不是为了钱,钱还不是最大的事儿问题是这两样东西可以派上大用场——礼要送得合人心意才会起作用!我们当前虽然要靠赵家,可是赵家能出多少力我们还不知道,所以打点一下贵人是必须的。”

薛老太爷说到这里似乎是口渴了,拿起茶钟儿吃了一口茶:“现在,先拿回东西来再说。至于倩芊嘛,实在不行就用那个我们原来商量的法子,赖也要把倩芊赖给他们家;然后还可以就势说赵家对不起倩芊,更加的对不起我们时要求他们出手相助,还可以要求他们多出些力,正好一举两得!”

说到里薛老太爷地声音低沉了起来:“你个白痴地东西。接死丫头回去?!那个死丫头不能接回府去地!就算是没有砚台一事儿。亲事儿至今也没有定下来她回去后万一赵家不同意。我们就没有法子可想了;最重要是们哪里还有时间再想法子呢?!接回去。接回去!你一个妇人乱出地什么主意。”

越说薛老太爷地燥越重拍桌子瞪向薛老太太:“女人家头长见识短!不懂就不要乱说话搅得我心烦;再说话。看我不大耳括子扇你!”

薛老太太虽然委屈是看看自家老太爷地神色。她还是禁口不敢再说什么了。

倩芊草草梳洗了一下便匆匆来到了小花厅上。心然和花然没有跟前来。被倩芊使去院门儿口看着。赵府地人来了好过来提醒一下。让父亲知道适可而止:除非他是不想同赵家结亲了。

倩芊进屋后看到父亲和嫡母地神色。心下便是一颤:那砚台是极重要地东西不成。还是父亲竟然小气到了如此地步?

倩芊一面想着一面心怀不安地行过去屈膝要行礼。可是她地礼还没有行下去呢。眼前人影一晃。就挨了父亲地一掌;她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上。头散了、嘴唇儿当下也破了。嘴角立时便流出了一

打倩芊的当然是薛老太爷。

他一看到倩芊进来,那火气是再也忍不住:他原本就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当下站起急行两步,扬手就打了下去。薛老太爷并不同于赵府的老太爷,他年青时候最喜欢的勾当便是打架生事儿,所以学过几年功夫,身体要强壮的多,再加上是他盛怒之下的全力,只一掌便把倩芊的嘴打伤了。

薛老太爷看女儿摔倒在地上,那嘴角儿的血迹他当然也看到了,而且女儿也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哭得满脸是泪的求饶,但是这一切却全然不能消掉他一丝的怒火,只要想到那价值不菲的砚台——想再找一方可是极难的,他又抬起脚来狠狠的就踹了下去。

倩芊摔倒在地上,不止是嘴在疼,她的胳膊也因为摔倒而擦伤了;她知道当前辩驳什么的话只会让父亲更恼怒,便扮作可怜的样子求饶——知道父亲不会真得把她怎么样,薛家还要靠她呢。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父亲居然一点不为所动,一脚又踹了下来,疼得她全身卷作一团,眼泪疯狂涌了出来。

倩芊明白今日饶不管用,眼看父亲还要再踹她,心一横便大哭道:“父亲,你打死女儿吧,打死女儿吧,女儿不活了!就当薛家没有我这个女儿,女儿也不能为薛家做什么,为父亲尽孝了,你就打死女儿好了。”倩芊一面哭着,一面扑过去抱住了薛老太爷的脚:她可不想再被踹一脚了。

倩芊的这番话是在威胁的父亲。

薛老太爷果是在平时听到倩芊的话,也许多想一想饶了她,但他现在正在气头儿上,听到这样的话,无是火上浇油啊。他想踢人可是腿被倩芊抱住了,便伸手拽起倩芊来,扬手就又是一个大耳光,他第二下没有打下去,拦下他的人是薛老太太。

薛老太爷怒道:“你给我一边儿去,小心连你一块儿收拾!”

薛老太太胆子一怯便松了松手,可话还是说了出来:“老爷,倩芊就算是再可恶,但她眼下就快要不是我们家的人儿了,而且还要赶在年节前把她嫁出去,打得脸上太过难看了,就不只是打得她的脸了;夫君,您消消火,三思啊。”

虽然老太太也是在提醒薛老太爷,眼下还要借助赵府救自家,不过却没有让薛老太爷再怒。他看看倩芊脸上五指清晰的掌印,便一用力把倩芊掼倒在地上;他看看倒在地上哭泣的倩芊,倒底心中怒气难平,又用脚狠狠踢了一下才坐回了椅子中。

薛老太太很想也前痛拧倩芊两下,不过想到日后的“算计”,她还是上前扶起了倩芊来,口里也喝骂道:“你个该死的丫头,父母把你养这么大,有什么东西不舍得给你?!做父母的可是把心都给了你们!但是有些东西,父母是有极大的用处,是你能玩儿的嘛,还不把砚台和墨拿出来,要气死你父亲嘛。”

薛老太太这话听着不错,听到薛老太爷耳中自然又是一片怒火,而听到倩芊耳中,只换来她心中的一声儿冷笑:心都给了自己?真是笑话!

倩芊心下已经是冰凉一片:多年来虽然薛老太爷一直待她不好,冷淡之极,但是她心底依然是把他当作父亲的看待的,她万万没有想到为了一点儿死物,父亲居然要把她活活打死!

是的,活活打死!倩芊相信,如果父亲不是掂着要用她来换取赵府的帮助,今儿自己一定会被父亲活活打死的。

倩芊眼前又浮现了自己姨娘那诡异的死相,她的心更冷、更硬:眼的这对男女,自今天开始再也不是自己父母了!

对于父亲的暴打,倩芊心中生出了反抗:就算是值些银子又如何?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为了薛家让我做妾为婢,现在居然想打死我,凭什么!

倩芊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边儿的血迹,然后轻轻推开了薛老太太,又理了理衣裙这才抬头看向薛老太爷:“父亲,那砚台和墨,我已经送给表哥做贺礼了。女儿当初这样做也是遵照父亲的意思,要讨好表哥以便能嫁入赵家罢了。”

薛老太爷看到倩芊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心头强按下去的火气又腾腾的冒了出来,抓起手边儿的茶钟儿便掷了过去:“你个孽障!还不给我跪下!我让你讨好人,可是没有让你拿价值一套我们府一半儿的东西去讨好人!”

二百三十六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芊听到父亲的话后一下子便惊呆了,她多少有些口吃西、那东西值这么多银钱?”不过说完后倩芊又平静下来:自己在父亲眼中不过是连银子不如的棋子,我就是送人了,你能如何吧?!想打?行啊,倒要看看赵家的人会不会让你把我活活打死。

薛老太爷拍着桌子怒吼道:“你给我想法子弄回来,就在今日!不然看我不活活打死你!”顿了顿,想起倩芊刚刚威胁的话,他恶狠狠的道:“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香勃勃,没了你我们薛家就不行!实话告诉你,我不过是想两个法子一齐用,而你嫁入赵家做妾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法子罢了;那套东西我是要送给一个贵人的,让他为我们家说句好话——他如果开了口,有什么事儿是不成的?所以,现在我只要那砚台和墨,赵府的事情,哼,凭你嫁作妾能借他们家多大的力还真说不上来呢,反而不如那砚台和墨更有用些!”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只不过他不想让女儿握住他的短处罢了。

倩芊听得一愣,看看父亲暴怒走样的脸,再看看嫡母一脸的阴沉,她还是知机的跪了下去——虽然不太相信父亲的话,可是父亲在盛怒之下,还是少惹为妙,再她也担心父亲所说是真的;但是,要取回那一套东西来——,她喃喃的道:“父亲,东西已经送了出去,再想取回来怕是不易。”

虽然祸是自己闯的是东西已经送到了赵府,想要?只能由父亲自己去取了自己是没有法子可想的——她也不想去丢这个脸!

薛老太爷恶狠狠的瞪着倩芊,他也知道让倩芊去取回砚台和墨是不明智的,可是看着眼前这个逆女如此直接的把话说了出来,就这样把一个烫手山药轻轻易易的扔给了自己的怒火就在胸腹间四处乱撞。

越想越气的薛太爷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一下立起,抬脚就对着倩芊踹了下去:脸上是不能打,身上多打几下也无妨——到时进了洞房家的人就是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

薛老太爷刚刚踹了两脚,倩人般的尖叫呼疼、哭泣求饶让他更恼火,想再用力踹几脚时,却听到门外一个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声音:“老太爷、老太太,赵府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快到院门儿口了。”

薛老太一下子扑过去拉过来薛老太爷:“夫君坐下消消气儿。赵家的人来得正好,这个时候我们正正可以借机要回砚台和墨——虽然丢人了些,但是大事儿要紧啊。”

薛老太爷虽然怒气难消,但也知道能当着赵家的人教训女儿;又瞪了一眼倩芊,看她一身的狼狈便喝道:“还不滚回房去更衣?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嘛。”

倩芊也不敢多什么而且她极不想让表嫂看到她现在地样子。便自地上爬起来出去了。等在门口地心然和花然看到倩芊地样子。惊得用手捣住了嘴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可是她们却不敢哭出声来。怕自家地老太爷听到后作她们。

倩芊轻轻摇头示意心然和然扶她回房:她被打得全身实在痛得厉害。强自撑着走出来已经是不易了。

赵家地人并不是急急赶过来地当是老太爷地意思。怎么也要给人家时间说清楚事情吧?不然自己一行人急急闯进了屋。正遇上人家教训女儿:为什么偷拿家中地东西?!岂不是两家人都尴尬嘛。

老太爷远远看到倩芊院子门口有人影晃动。心下更是放心:既然有人看着。自己一家人进了屋。想来不会有什么尴尬场面了。

红裳也看到了那院子门口地人儿。在看到自己一行人地画子后。那二三个人便跑回了院子里——想来是去报信了。红裳在猜测院门外地人会是谁安排地。是薛家老太爷还是倩芊?这当然不是一个无聊地问题。红裳从来不在无聊或是无关紧要地事情上浪费时间。

如果是薛老太爷安排地人。那他就不是一个真正莽撞地人。今儿一大早闯府教训女儿那就是另有所图了—会为了什么呢?怕就怕他来个什么女儿名节有污。要处死她之类。红裳想到这里。头上就是一把冷汗:薛家地人不会人人都这么无耻吧?不过。有备无患要好些——只是他们真要耍无赖。这事儿还真不好应对。

如果是倩芊安排人,那此事儿倒是简单了:她就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狼狈样子。红裳很希望是最后一种:薛家有一个倩芊已经很让她头疼了,如果个个都是城是极深的人,那她岂不是往后没有好日子过了嘛。

红裳自昨天就在思索:薛家的人回来了,倩芊要做妾的事情便要摆到桌面上了,自己要如何应对?现在她还没有想到好法子。

在红裳的胡思乱想下,老太爷带着老太太和红裳进了小花厅。天,也刚刚要放亮。

而就在这个时候

的各姨娘才刚刚得到消息。

魏太姨娘躺在床上听说后一下子坐了起来:“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嘛?”砚台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香草取了衣服披到魏太姨娘身上:“不知道,不过听人说,那薛家的老太爷如凶神恶煞一般,敲开了大门就往里闯,很是吓人呢。”

魏太姨娘的眉头皱了起来,半晌没有说话。香草素知主子的脾性,也没有打扰她,自到一旁轻巧无声的为魏太姨娘准备衣物。

魏太姨娘过了半晌方道:“香草,取衣物过来,我起身吧。老太太既然已经起来了,我也早些过去好了——免得去得晚了惹得她不高兴。”

香草答应了一儿,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了衣物放到魏太姨娘的床头上,便伺候魏太姨穿衣。

当年,魏太姨娘也是看上了草这一点儿:要沉静,她是极沉静的——她在不应该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也没有;要机巧会说话,她便极机灵——在应该说话的时候,她便如那百灵鸟儿般能说个不停,哄得人高兴万分。

魏太姨起身后坐到妆台前算今儿仔细梳洗一番:今儿老太太要在表娘的院子消磨一段时间,就算梳洗费些时间,也足够她把屋子收拾干净俐落了。

忽然间魏太姨娘又改了主意,吩咐草快些不要再挽复杂的式,随便带两枝钗就好。

香草依然是答着就照做了,极快就把主子收拾妥当了;虽然她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改了心意。

魏太姨娘看了看着了外声儿吩咐了香草几句,带着另外两个娘子去了老太太的房里。而香草也出了院子,在小径上七拐八拐的,晨色中一会儿也就不见了踪影儿。

小陈氏每天都醒得很早,不过她却有唤人过来准备起床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其实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帐幔中一片黑漆漆的。就如同小陈氏每日虽然早早上床,却要很晚才能睡着一样也是沉默的看着帐顶不招喜心过来说话。

小陈氏知道还要再过一会儿喜心才会来叫她起订,然后她梳洗完了就要去太太的院子立规矩然后再回来用早饭——现在,她还是能躺一会儿就躺一会儿的好。

天色刚刚放亮心便飞一样扑进了屋子,掀开帐子就挂了起来:她跟了小陈氏很久了,当然知道小陈氏每日都醒的早,所以没有唤小陈氏醒来就直接道:“奶奶,薛家的人一大早就好似打上了门来一样。”

小陈氏一听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们奔那里去了?上房还是太太那边儿?”

喜心摇头:“去了那个表姑娘的院子。”喜心自从得知了倩芊有心要做小,便也对她失去了根本的尊重,提到她必会用“那个表姑娘”。

小陈氏眉头皱了起来,想了一会儿,也不明白薛家的人一大早儿闹得是哪一处。

喜心一面给小陈氏披上衣服一面道:“奶奶,您起床嘛?”

小陈氏想了想道:“不了,我再躺一会儿。表姑娘那里的事情,我也去不着。按着平日的时辰再晚一刻起好了,起来还要去太太那里立规矩呢。”

说完,小陈氏又歪倒在床上,不过她的脑子可是没有闲着: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能不能利用一下,把这个可恶的表姑娘赶了出去才好;就算赶不出去,能把太太拉下水,让她去应对表姑娘才是上策啊。

喜心奇怪的看了看小陈氏,她可是连衣服也没有穿好便来给奶奶报信:“奶奶,我们什么也不做嘛?”

小陈氏一笑:“当然不是。你要使人悄悄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

喜心看看小陈氏,想一想也就释然了:就算是表姑娘那里有什么事儿,自家主子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还要靠自己这些人去打听才能清楚;不清楚是什么事情,自家的主子也不好拿主意做什么。

想清楚以后,喜心便答应了一声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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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七章 还物与质问

氏闻讯后的反应更是激烈,她对于倩芊要倒霉当然是她甚至在想,如果表姑娘能被他父亲一怒之下打死就一了百了,再好没有了。

高兴过后,孙氏便让雅音想法子去打听一下,看薛家来府里到底是因什么事儿?孙氏一直在想:能不能把表姑娘这个祸水引到太太那里去,当然也不能放过小陈氏,让她们相争相斗,自己才能得最大利益。

孙氏越想越感觉这个法子好,可是要如何做呢?她的眼睛眯了眯:如果能知道薛家是为了什么闯的府,也许就能找到法子让太太和表姑娘斗作一团。

陈氏反而是最晚得知的,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太太去了,就不用担心了。”在陈氏看来,红裳除了不会法术外,同神仙没有什么两样儿。

薛老太爷看到老太爷进屋,立刻和自家的老妻立起迎了上去,并且还挤出了一丝笑容:“我们两个一大清早的过来,打扰姐夫和姐姐了。”

薛老太太强笑:“进府没有给姐夫、姐姐问安,就是不想扰了姐夫、姐姐;不想,还是让姐夫、姐姐没有睡好。”

老太爷和老太太笑了笑,了声:“无妨,无妨。”然后还了薛家半礼,才分宾主坐下。

红裳等大家定,这才上前给薛家二老见礼,然后便坐到椅子中紧紧闭上了嘴巴:今儿这事儿,打死她,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红裳进屋时飞快扫了里两眼,可是已经可以判断出倩芊是挨了打的:屋子看得出来刚刚粗粗收拾了一下,但是地上的水渍与一些茶钟儿的碎片、还有几滴血依然还在原地—时间实在是太紧,小丫头们根本来不及收拾妥当。

红裳到血迹后,扫过了薛家老太爷:他还真是下得去手啊,未嫁的姑娘也打得?想到自家老太爷的重礼教规矩,红裳小心的看了一眼老太爷:怕是老太爷已经着恼了吧。

倩芊挨打因为不告而取了自家地东西。此事儿与赵府虽然有关联并不大;但是倩芊地所为极为不光彩。如果这个时候话说得有一丁点儿不对。就扫了屋中三个老人地脸:薛家二老、老太太。

就如裳所料。老太爷看到了地上地血迹。他地脸上现出了不愉:闯府也罢了。可是在自己家中教训他地女儿。居然还动了手。真就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老太爷咳了一声儿:“表弟大早上地赶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儿嘛?”老太爷当然不会立即难。薛老太爷是姻亲偌大地年纪了。而且他老妻地面子也是要给地。

薛老太爷地脸上一红。此事真是不好开口。可是如果不说。那砚台如何能要得回来?他只能尴尬万分地说道:“让姐夫、姐姐见笑了。芊芊这个孩子不知道轻重家中地一方砚台和一盒陈墨取了出来——她小孩子家不知道那是金贵东西;金贵些倒也无妨。取了去就取了去是那东西却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地。而且是我很早前备好准备要送给一位贵人地礼物。话都递了过去。现今东西却不见了。我如何向贵人交待?我心里一急。便早早赶过来问问倩芊可知道;不想却扰了姐夫、姐姐歇息。”

薛老太爷还是把话说得极为婉转地不想把赵家惹恼了就是不给他东西。那他真没有地方去哭了——这样费尽了心思说话说是他有生之年地第一次。

老太爷闻言后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径直吃了一口茶放下了茶钟儿后摆了摆手。身后地丫头把一个大盒子放到了桌子上。这时太爷才指着大盒子道:“表弟看看。你们府不见地砚台与陈墨是不是这两样东西?”

薛老太爷没有想到如此容易就能自赵家要回东西——换作是他,一定是昧下不给的,那可是很多银子啊!他的脸上有着不可置信与惊喜:“原来是倩芊这个孩子把东西送给姐夫、姐姐了,早知如此,我们也不会如此惊慌了。”一面说着话,一面伸手打开了盒子,看到真得是自己的那方砚和墨,他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薛老太太也忍不住站起看了一眼,不过她倒看不出那两样东西有什么好来,哪里能值那么多的银子。

老太爷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他的嘴巴占着呢,正在吃茶。

薛老太爷拱手,满脸的羞愧:“姐夫、姐姐,原本送出去的东西是不应该再取回的,可是这两物小弟实在是有些用处,说要用它来救命也为过;而我们又是至亲,所以小弟就、就厚颜了,还请姐夫、姐姐赐还。”

薛老太爷故意夸张了一下砚台与墨对薛府的重要性,感觉这样也好在姐夫、姐姐面前说得过去,不然取回送出去的贺礼,实在是太过难堪了。

老太爷的拂了拂胡须:“东西是就好。当初倩芊送来时,我们并没有细看,过后才看出此二物的珍稀之处,我便亲自收了起来——我知道此二物价值不菲,自家至亲哪里能用得着如此重礼?便想着等你们回来后交还给你们;本来准备在昨日的家宴后送还给你们,但是你们昨日匆匆离开,所以没有来是及说,倒让表弟虚惊了一场。”

老太爷岂能听不出来薛老太爷的小心思?比起动脑筋来,十个薛老太爷也是一个老太爷的对手啊。所以,老太爷把话说得极为客气,却是狠狠的刺了薛老太爷一下。

薛老太爷听说后,脸上更红:他如果知道赵府有意要还他东西,他哪里会如此着急失了分寸,在人家府中横冲直撞呢?不过此时说什么也晚了,只得又拱了拱手:“姐夫多担待,小弟性子一直莽撞,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姐夫多多见谅。”

薛老太爷听是听出了姐夫话中的些微不满——他只听出了此微的不满,再加上他还有姐姐呢,所以压根儿没有往心里去,在他看来此事到此便了结了。

老太太瞪了自家表弟一眼:不就是一方砚台和墨嘛?当初收到此物时,自家夫君就已经说过要送还给他的,他却在今日为两样死物闹了这么一出,让自己这张老脸在夫君面前往哪儿搁?

不过当着老太的面儿,她也不好派表弟个不是,只能暂时按下怒火,想等一会儿再好好找表弟算帐。

老太爷摆了摆手道:“无防,:家至亲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东西已经找到了就好。对了,你们一早赶过来,还没有用早饭吧?走,随我到你姐姐那儿去用饭去。芊芊呢?你们莫要吓坏了孩子,叫她出来也一起去吧。”

薛老太爷此才有些后悔刚刚打得重了:现如今如何能让女儿见人?刚要推辞,老太太那里已经得了老太爷的暗示,使了言梅去请倩芊了。

老太爷不见倩芊还真好薛老太爷,不然就好似他小气,且不给老妻面子一样。

红裳直坐着在原处一动没动,似乎没有听到薛家二老和老太爷的交谈,她一直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茶盏儿;不过她却知道老太爷就要作了——只等表姑娘出来了。

红裳转着思:这个时候能不能找个借口出去呢?她扫了一眼厅上的众人,最终还是决定不动的好,免得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倩芊言梅和心然扶了上来,虽然重新梳洗过,但两脸肿得很高,脸上已经没有了正常的颜色,全部变成了青紫色——还不如刚刚被打时好看呢,伤势被温水一激全作了出来。

倩芊噙着泪——她是羞愧与着恼而生出来的泪,在言梅和心然的扶持下福了福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见了礼,又给自己的父母见了礼。

红裳看到倩芊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父亲打女儿能打成这个样子——当初凤舞犯了那么大的错儿,老太爷也不过是打了她一下,还是盛怒下失了理智所为。红裳手中的茶盏因为心惊没有拿稳歪了一歪,如果不是红裳已经吃饭了半杯茶,水一定会泼撒到衣服上的。

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她指着倩芊转头看向薛老太爷,怒喝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在自己家把人打成这个样子,让赵家的人出去后无法分辩:十个人会有九个半认为是赵府的人所为;而且老太太一直待倩芊亲厚,这时看到她如此惨样儿,也是心疼的有些恼怒了。

老太爷脸上淡淡的笑意儿全然没有了,他把茶盏儿重重放在了桌上:“表弟,儿女们不是不能教训,只是表弟在我们府上把女儿教训成了这个样子,可是对你姐姐或是我有什么不满嘛?有什么不满自管说出来就是,至于把孩子打成这个样子嘛!”

老太爷同样是惊怒非常,他也没有理到表姑娘伤得如此之重:他原来认为是薛老太爷盛下失手伤了女儿哪里,才落下的血滴呢,没有想到他居然是真的毒打了女儿——倩芊如此模样传出去,让他和儿子们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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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八章 死给谁看?

老太爷转了转眼珠,本想着就坡下驴赖上赵家——儿,你这是怎么了?哪个打得你,说出来为父为你做主!赵府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让他说不清。可是他看了看老太爷的神色,他最终没有敢照着心中所想去做:“姐夫、姐姐请息怒。小弟只是一时气急下手重了些—我早些年习过两天武,手劲儿难免大了些,刚刚没有注意才会弄伤了倩儿。”

老太爷指着地上的血迹道:“你要教训女儿,我没有意见;只是——,下次还请表弟回自己家教训女儿的好。”

薛老太爷看看老太爷的神色,便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子:“姐夫,小弟知道作他什么,只得冷冷一哼坐了回去。

薛老太爷同老太爷他们年纪相当,现如今天如子侄一般认错,已经很是给赵家面子了。不过薛老太爷的打算是为了今后——他还要谈亲事儿嘛,东西已经要了回来,如果能让赵家的人原谅他,此事圆满解决了,不正好可以顺势攀亲嘛。

而倩芊此时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不成样子。

薛老太太也起赔了一礼,老太爷和老太太神色终于稍稍好转。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打着如意算盘,重新又坐下了。

老太爷却没有就此放过太爷——薛老太爷想两句话揭过此事如何能看不出来,如果不能让薛老太爷得些教训,日后自己府里便成了薛家的后花园了。

老太便又长篇大论的教训了薛家二老一番:什么礼教、什么大家族的脸面、以及应该怎样教养儿子和女儿等等,他是言辞犀利的骂了薛家二老一个狗血淋头。

老太爷训是畅快淋漓啊:薛家真当他们赵府好欺嘛?想送女儿来就送女儿来,想闯府就闯府,想打女儿了是一点儿面子不给赵家把他的女儿在自家打了一个面目全非!更可恼的是,如果薛家的女儿就这个样子自赵府回去,满京城的人都会说是赵府虐待了他薛家的姑娘,不,说不定更难听的话儿都有;到那里,让赵家的人如何自处?就算是解释人家也未必肯信啊。

薛老太爷本来是做出真的样子一直听着,可是倩芊断断续续的哭声儿,不时扑倒老太太怀里嚎上一|儿,让他心中的火气渐渐又浮了上来—这个死丫头,是想让我的面在赵家丢光嘛!

再加上老太爷还教起来没完没了薛老太爷自他父亲死后。这还是第一遭被人如此责骂。心下多少也不免有些恼火;他想了想。便几次偷偷向倩芊使眼色。让她出言为自己求情。可是倩芊偏偏假装未见。

倩芊听老太爷训父亲。她听得正自痛快。如何会助父亲呢?而且她正要利用这个时机。多多向老太太博取同情便能早早托庇到赵府——到赵家来;所以老太爷训得紧要处。她便配合着哭上了一阵。把老太太哭得也是双目见泪。

薛老太太也是一肚皮地火气。恨不得掐死倩芊。

倩芊对薛老太太知之甚深。知道她是恼自己现在地所为等同于向老太太哭诉:你就是薄待了我。我怎么不能哭诉了。偏要哭诉!倩芊地哭声儿更大。

老太太听得一阵阵心酸。只是事关薛老太太。她不好就此作出来。却也拿定了主意倩芊出次头儿——如果换作是她人。绝不会干涉他人地家务事儿;不要说是表弟了。就是亲弟弟作他人也不一定会过问。顶多是把倩芊接到自家多住两天儿。

倩芊哭到后来太太也忍不住插嘴说薛老太爷几句——薛老太爷被两个人教训。心中地恼火更甚;他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儿驳了老太爷两句:“我不也是因为逆女无知。才一时生气动手时失了分寸嘛。并不是有意为之。”

老太太喝薛老太爷:“都打成这个样子是无意,你要是有意岂不是想要活活打死?!你自幼,父母可曾如此打过你!”

薛老太爷被老太太喝得一时没有答上话来,可是听到倩芊越来越大的哭声儿:明明就是在拆他的台!他便强嘴道:“她也是太过不孝,这样的逆女多一个也是太多,少一个当是要谢天谢地的。”

老太爷听了正想再给他讲一番女儿的教养道理时,倩芊闻言却自老太太怀里爬起,又推开了言梅和心然的手,掩面便向着一旁的梨花木长几的一角撞了过去。

老太太的与近身的几个丫头只顾着用帕子堵着嘴尖叫,根本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去抓她。

红裳看到后,没有顾得上心头的惊吓,忽一下站起来,顾不得泼了一身的茶水,伸手就去抓倩芊,却还是慢了一步,只捞到了倩芊的衣角。

满屋里的

红裳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抓人;她不过是抓住了倩芊冲势不绝,一下子便挣脱了红裳的手,依然对着长几的一角撞了过去:幸亏红裳的这一抓,减缓了倩芊的去势,她虽然撞上了几角,但却保住了一条性命。

直到倩芊抱脱了红裳时,老太爷才反应过来大喝道:“拦下她!”言梅等丫头才反应过来,奔了上去:不过已经晚了,倩芊已经倒在了地上,头上的血立时便流了出来,浸过头染湿了地面儿。

被老太爷这一喝,屋里的人都自呆愣中反应了过来,不过当场便有两个小丫头吓得昏了过去:她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哪里见过这么多的血?屋里一时间乱了套,丫头们的尖叫、哭叫声儿响成了一片,真正做事儿的人却没有几个。

倩芊冲出,老太太尖叫,红裳救人,倩芊倒地,老太爷喝人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屋外的丫头们听到声音挑帘进来,看到倩芊头下的那一滩血迹,当即不是晕了,就是抱头尖叫,反而更是添乱。

侍书三人反应的都不慢,跟着红裳都扑了过去:她们不是为了救倩芊,她们是为了保护自家主子不要撞伤或是摔倒。

薛老太太立起来,还没有说话看到倩芊头上的血,立时想到这个死丫头死翘翘了,那自家岂不是无救了——儿子这一次怕是要没有命了!她翻了翻白眼就摔倒在椅子中人事不省了。

而薛老太爷不知道是怕是气,全身抖成一团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当是气的,他哪里会知道怕!他是气倩芊居然敢如此给她难看,这样的女儿,他是恨不得活活打死,也免得她活着只会让他丢人现眼。不过他倒底是练过武的人,看倩芊头上的伤势,知道只是伤到了,并不会立时死去。

老太太呆着倩芊冲了出去,呆呆的看着媳妇救人,直到老太爷一喝她才醒了过来;她一醒过来,二话不说先上前就狠狠的给了薛老太爷一巴掌,然后才转身想过去看看倩芊的情形,却被红裳一把扶住了:“您先坐下,屋里丫头们都毛了,不要万一挤倒或是撞倒了您,伤着更是不得了;现在表姑娘那里有言梅和几个丫头在那里收拾,她们知道应该怎么做的——旁人您不放心,言梅您还不放心嘛。”

老太太看看左右知道裳说得有理,便坐回了椅子。屋子里依然乱得很,红裳要贴在老太太耳边说话才能让老太太听清楚。

老太爷又喊叫了几儿,无非就是让人去叫大夫,让丫头们不要再哭叫等等,可是他的声音已经被众丫头的尖叫与哭声压过去了,哪有人听得到。

就是距老太爷近的老太太和红裳都听清楚老太爷再喊些什么——屋外的丫头婆子们进来的越来越多,就算是有胆大不叫的,也听到老太爷的叫声儿:谁大声吩咐事情,就是威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得到。

言梅倒底还算是镇静的,一面喝骂着人,不要都围过来——其实众丫头都躲得远远的,倩芊身边儿只有言梅和心然花然三个人。言梅也自心慌,不过也是强撑着,她回头要帕子,可是心然和花然只知道哭叫着倩芊,不理会她。

喜心只好伸手自她们身上把帕子抽出来,堵到了倩芊的伤口处:可是那血一会儿就浸湿了三块帕子。

言梅急急唤了几声儿倩芊,看她没有反应,便急急吩咐心然和花然:“你们还嚎什么,你们姑娘还活着呢,快去找人叫大夫要紧!”

可是心然和花然两个人现在哪里能听进言梅的话去?她们一人拉着倩芊手,一人拉着倩芊的腿只管哭喊“姑娘,你醒一醒,姑娘,你怎么了”,其它根本不知道理会了。

红裳扶老太太坐下后,回头看向了倩芊这一边儿,她知道喜心不懂医,不过想了想后并没有让霄儿过去救人——看倩芊的伤势不轻,现今如果让霄儿过去救人,倩芊有了个万一,不可不防薛家的人会赖上霄儿,让她偿命,进而再赖上自己。

红裳咬咬牙:今天的事儿,不能是自己做主,一切还是由老太爷做主好了;要救人,现在快些叫大夫才成;霄儿毕竟不是大夫,有了万一就是赵府到时候也脱不了干系;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屋里安静下来,让丫头们冷静下来做事,倩芊才能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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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九章 豺狼都自愧不如

裳把老太太交给了侍书和画儿看顾:绿蕉坐倒在地上白,一看便是惊吓过度了。红裳曾尝试着叫了她两声儿,可是屋里太吵,绿蕉可能根本没有听到吧?要嘛就是吓呆了不知道反应。

红裳转头四下看了一眼:屋里的丫头大多数抱着头在尖叫,地上躺着二三个小丫头,看来是吓晕了,不过坐倒在地上的人要比一些。老太爷拍桌子怒喝根本没有人听,红裳忍不住摇了摇头:表姑娘的伤就算现在还不会危及她的性命,可是任由她如此流血最终也只有一个死字;救人如救火啊——红裳正待行动,动被薛老太爷的吼声儿吓了一跳。

薛老太爷被老太太一把掌打得不再抖了,呆呆的立一会儿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忽然好似反应过来了一样,大声的怒喝道:“让她死,让她死,让她去死!不要管她,她不是想死嘛,就让她去死!让她得偿所愿!”

老太太听得后那个怒,起身又正正反反打了薛老太爷几个耳光:“你就算要打死她,是你的女儿旁人自也说不上话;可是你有本事儿打死女儿,你就回去你们府再打!你个混帐东西,一把年纪了人事儿不通!”

薛老太爷兀自叫道:“姐姐,这样的逆女留之何用?她这是寻死给谁看呢,她不就是想寻死陷父以不义嘛,那就让她死,让她死!我陪上一个罪儿儿给她,让她死个干净利索!”

薛老太爷是气了!他一生好色,姬妾无数,家中子女当然便多了——只活到十岁以上的,儿子便有七、八个,女儿更是达到十几人之多;儿子们成器不成器的,薛老太爷倒还给一二分的面子是女儿们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所以薛府的姑娘们,个个都畏惧他与薛老太太,从来没有哪个女儿敢违拗过薛老太爷一个字儿。

但今儿,倩芊却要以死相挣,是不给他一分面子,他当然是气得七窍生烟了——他原来就不是一个工于心计之人,怒火上来后更是什么也不管不顾,大叫大嚷起来。

红裳被了一跳后,没有再理会薛老太爷倒底叫了些什么——现在屋里已经够乱了,不差再多他一个人的鬼叫声儿;红裳看了看左右伸手取了桌上的茶盏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怕一个茶盏的声音不够,立时就取了一只摔下去;茶盏破碎时出的巨响,终于让丫头止住了尖叫。

屋里一时间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连心然和花然都吓得全身一哆嗦的看了过来。红裳什么也没有看完了茶盏便转身对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分别福了一福;她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这一福就是在请罪——在长辈们面前摔东西是极不敬的东西。

老太爷看了红一眼,摆了摆手:事急从权啊,眼下的情形怪不得媳妇;如果他不是一时被薛老太爷气糊涂了早已经取了茶盏摔地上了。

老太爷看了众丫头一眼。看们该立起立起。该收拾地已经着手收拾屋子了。才沉声吩咐言梅出去唤人。让心然和花然等薛家地丫头把倩芊抬到屋里去躺下。等大夫过来救治;又吩咐她们找些棉布用开水煮了先把倩芊头上地伤口堵上。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止住血再说。

地下人们并不少。所以老太爷没有让赵府地下人们动手伺候倩芊。只让赵府地人自一旁帮着薛家地人收拾倩芊地伤势:比如找棉布啊。煮开水啊等等——薛家地人太爷也心中有了一丝警惕。

老太爷地话音刚落。薛老太爷那里自刚刚地惊吓中醒了过来。他瞪了一眼红裳——吓得他不轻呢便又吼叫道:“不用去叫大夫。她不是要寻死嘛让她死。就让她死!我今儿说什么也要偿了她地心愿!”

老太爷实在是忍不可忍了上前拉开要又打人地老太太。指着薛老太爷喝道:“你再叫一声儿。我马上着人使了贴子送你见官——你们薛家地事儿。我还真是懒得管呢!”

老太爷听不得薛老太爷地叫嚣:这哪里是一个做父亲应该说得话儿?就算儿女是自己地。可也没有拿儿女性命不当回事儿地父亲吧?虽然倩芊犯了错儿。但这个错儿真得算不上什么该死地大罪啊——孩子错了。教就可以了。有这样喊打喊杀地父亲嘛!

原来老太爷以为倩芊日日和老妻做伴儿。是因为要巴结老妻。哄她开心以便在赵府能住得踏实些;现在他以为。那真是可怜地孩子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地亲情。所以才会对老妻生出依恋之情来。

,也不排除巴结的意思——尤其是那个八字的事儿;老太爷的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个孩子的心计也是极深啊;他看了一眼薛老太爷,嗯,那事儿还要不要做呢?这样的一家人,怕是不好摆脱吧?一时间老太爷皱着眉头,想开了自己的心事儿。

薛老太爷一下子被老太爷给震住了,立时想起了现在薛府的处境:他如何能去见官儿?去了绝对就出不来了,一定会被人害死在大牢里。他当即住了声儿不敢再大吼大叫,不过却并不关心倩芊的死活,他在心里依然狠狠的咒道:死了更好!

老太太气得咬牙切齿,指着薛老太爷就是一通骂;老太太越骂,薛老太爷越恨不得倩芊死!

薛老太爷直到坐下到现在,也没有看自己的老妻一眼,只是低头听着姐姐的教训,心下骂着倩芊,后来忽然他的心一动:这个死丫头当真死会不会更好呢?嗯,如果她这次当真死了,可是死在了赵府的,那就太好了!

薛老太爷越想越得意起来:赵府为了免得闹出丑闻来妨碍了他们家儿子的前程,便只能听由自己摆布,任自己予取予求了——那薛家不止是能过了这次难关,而且还可以自赵府身上大大的捞上一笔。

薛老太爷想到里,恨不得倩芊立时就死,他便可以大闹一场:看赵府倒底要不要脸面——他到如今是真的顾不得脸面了,其实只要有钱,薛老太爷从来不有要脸面。

正当薛老太爷想的得意时,然感觉到两道冷冷的目光盯视他,他抬头看过去,居然是赵家的长媳!薛老太爷在那对目光的盯视中,忽然感觉自己心中的所想已经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冷汗悄悄的爬上了额头:应该不会吧?他有些忐忑起来,如果被赵家知道自己所想,那自己家可真就是只能等死了。

红裳还是看出了薛老太爷的心思,她是推想出来的:一个父亲回过来神智后,就算是再生气,也会因为血脉相连对女儿而生出担忧来的;可是眼前这一位父亲,居然目光闪动——带着一种莫名的期盼,还夹杂着一丝兴奋在其中;而且他脸上有种恶狠狠的神情,嘴角还噙着莫名的笑意——他是在盼着自己的女儿快死、早死!

红裳心下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今不过刚刚要进入冬天,但她却感觉自己如同身着夏衫行在隆冬季节一样,冷得她几乎要上下牙齿打战——还有几丝莫名的恐惧;红裳实难相信,天下间居然有这样的父亲!

父母为了儿女连性命都不顾的,红裳在上一世听说过、也亲眼见过不少,但薛老太爷这样的父亲,红裳二世为人却第一次遇到。

表娘死了,对他这个做父的有什么好处?红裳自冰凉中醒了过来,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了薛老太爷会自其中得到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薛老太爷想来就会做,也不会有那种得意的笑;红裳不过几个转念便猜到了薛家老太爷的想法,更加鄙夷的直直看向了薛老太爷:他真是枉自为人,猪狗不如啊!不,不,用猪狗骂他,真是对不起猪和狗儿—都是这两种畜生,也是对子女关爱倍至的。

太爷居然想把女儿的赖在赵家头上,以求能让赵一鸣出手助他过此难关;不,不,红裳心下又是一颤:他应该想要的更多吧?他会以此事为要挟,对赵家索取个不休!

薛老太爷带着三分狼狈避开了红裳的目光:他虽然有那种心思,却也知道太过狠毒,失了人性不会见容于世人。他避开红裳的目光后,不太确定的想到:应该不会被她看出来的,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就算是她知道了,她说出来的话也没有谁会相信的。想到这里,薛老太爷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红裳不再看薛老太爷,扫过了一旁的薛老太太,她心中更一叹:薛家倒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狠毒自私到如此程度?女儿的性命可以不要,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妻也是一点儿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红裳又释然了,不是这样自私的爹娘,哪里会养得出表姑娘那样的人。

不过红裳并没有多事儿的吩咐人去照管薛老太太:老太太清醒着呢,这样的事儿不必她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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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章 乐子大了!

裳就在这一刻,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果薛家的人+自己和赵一鸣身上打主意,那么自己不止是要狠狠的反击,更要小心在意所使用的方法——那样一群疯子,不是能以常人论之的,万一逼疯了他们,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想想薛老太爷那冰冷狠毒的目光,红裳便是一个冷颤:自己应对薛家时,也绝对不能心软啊,不然后患无穷;红裳相信,自己只要一心软、手软,被薛家人可乘,到时被他们剥皮拆骨吃下肚,一点骨头渣都不会余下的。

如此想着,红裳不经意间看到地上倩芊留下的那一滩血迹,不禁长长一叹: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啊,有这样的父亲何其不幸!只是,她却不能因自己的不幸来掠夺他人的幸福啊,不能因为她的不幸便让他人为她负责吧。其实,如果她换一种活法,一定可以逃出生天的,只是——,可惜了一个聪明人儿。

红裳想到这里感觉,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按原来的设想,给倩芊安排一份亲事比较好——已经很不幸了,也许安稳的生活能让倩芊偏激的性子有所改变。

红裳忽然间在心中升起一个想法儿:今儿自己救了她,他日自己有危险时,不知道倩芊会不会救自己呢?

红裳随即不再:_此事儿:倩芊就算没有她父亲的狠绝,但也一样是个自私透顶的人,自己在她的眼中是“敌人”,她怕是不会救的。

老太太气得呼呼直喘气:儿这面子丢得可算是到家了,娘家人到夫家来闹事儿,居然差一点儿闹出人命来;她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红裳,心下一叹自己还是太小看了老太爷的脾气——也不是,如果表弟只是骂了骂倩芊,那带媳妇过来还是对的,老太爷也许会在晚辈儿面前给表弟留些体面;但是他闯府在先,打人在后,老太爷当着媳妇的面儿反而更下不来台,不骂他都不行。

老太太轻轻头让自己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如今还是快去处置完了事情要紧——今天晚上,老太爷一定会到上房歇下:他一定会找自己算帐的。没有当着媳妇和表弟的面儿,作自己已经是不错了。

老太太可是太知道老爷的脾气,倩芊这孩子怕是再难入得了自家老太爷的眼了:这样气性大的姑娘,有几个人家敢要的?不过,倩芊也是在家受气受狠才会如此吧?平日里娴静温柔的一个姑娘,居然被父亲打骂得去寻死,真是可怜见的。

侍和画儿看老太太被老太爷拉开后,脸一阵白一阵青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回来坐下,便上前扶了老太太坐回了椅子中。

老太太被侍书画儿服侍着坐下后。便看到绿蕉还在地上坐着。皱着眉头喝道:“你在做什么?还不起来有事儿地时候。你们是哪个也指不上!”

老太太喝斥完了绿蕉看了看书和画儿两个人。再看看寸步不离红裳身边地霄儿。她叹了一口气:老太爷没有说错。媳妇地确是个做主母地好料子。只看她身边儿地几个丫头遇事后虽惊却不慌乱。便可以知道了。

老太太收回目光后了一眼晕倒在椅子上地薛老太太。又喝斥自地上爬起来地绿蕉:“还不过去看看舅太太怎么样了只知道愣着呆。”

老太太对于红裳只摔了茶盏后。便一直坐着没有动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很是满意:如果现在红裳满屋子地号施令。便是给老太太更大地没脸了——就是在看老太太地笑话儿而不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绿蕉走过去轻轻唤了几声儿薛老太太。可是薛老太太依然没有醒过来。她只得叫了几个小丫头把她也抬进了屋里躺好。等大夫过来一并诊治。

绿蕉本来胆子并不是很小。她跌倒只是因为红裳起身去拦倩芊时撞了她一下——红裳因为救人心切。所以用力过猛。绿蕉没有站稳。才一下坐倒在地上;但是。让她惊呆不会动地原因却不是她摔倒呆住了。或是看到表姑娘撞伤吓到了:她倒在地上地时候。表姑娘还没有摔倒;绿蕉是因为看到了表姑娘嘴角地笑意!表姑娘就要撞上了几角了。可是她嘴边儿含着一丝冷笑。不。应该还有一些得意地意思。绿蕉当时后背就窜上了一道凉意便呆住了。

绿蕉如果不是倒在了地上,她也不会看到:表姑娘用衣袖掩面,露在外面的嘴角立着的人们是根本看不到的;她当时就被吓到了:表姑娘是傻了、还是呆了?还是、还是——

绿蕉被倩芊的笑意吓得呆住,再看到后来的那一滩血迹更是吓得动也不会动——如果只有血,她是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怎么说她也是跟了老太太早

头;绿蕉只是在想:如果说表姑娘撞长几时另存了有太太的一抓,她岂不是会撞死嘛?她为什么还会笑着去撞长几呢?

绿蕉把薛老太太安置好以后,回来立到老太太身旁,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表姑娘嘴边儿的笑意告诉老太太呢?也许老太太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立时绿蕉便绝了这个心思,她怕老太太不相信她的话。

老太爷脸色阴沉的坐着,没有再说话;老太爷不说话,老太太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老太爷看来是真得生气了;老太太现在所想就是如何晚上应对老太爷的怒火。

红裳还是坐着一动不动,她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出屋:她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好呢。

薛老太爷更不能说话了——他不想招姐夫、姐姐再训斥他,屋里一时便静了下来,让人感觉到异常的压抑。

门外传来丫头有些颤抖声音:“老太爷,大夫到了。”

老太爷道了:“有请。绿蕉,你带大夫去给表姑娘和舅太太看看伤势吧。”绿蕉答应了。

大夫被娘子引着进了,老太爷也没有心思多做寒暄,见过礼后便打绿蕉带了大夫去了内室。

薛太爷这时才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他不是担心倩芊会不会好,而是担心大夫如此快就到了,女儿这下可能死不成了—想到这里,他已经在转着心思想其它的法子了;女儿既然不死,总还是要派上用场,才不枉养活了她一场。

薛老太太很快被大夫救治的醒了过来,不过,她躺在床上并没有起身,只是一味儿的忧愁薛府和她的儿子们的将来,后来听到丫头们说表姑娘没有大碍,她才一骨碌爬了起来:“表姑娘怎么样了?”

丫头们并不知道多少,说也说不楚,薛老太太着急便穿鞋下地奔前面去了——哪里像个有病的人。

倩芊并没有醒过来。大夫说她现在的情形,并不适宜用刺激的法子让她醒过来,只能用药物让她慢慢自己醒过来才可以。

大夫开了方子,老太爷把方子给薛老太爷看过后,自己又看了看,便让人去按方抓药了。

老太爷着人送走了大夫,自己也起身道:“走吧,不饿吗?天塌下来也要吃饭啊。”说完他背起双手走了。

红裳看着老太爷呆了一呆:她怎么感觉老太爷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嗯,不对,应该说是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儿呢?

红裳一面惑着,一面扶了老太太也也出了屋子。

老太爷回头看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出来,便淡淡的道:“你们家的人不知道饿吗?还是已经成仙或是入魔不食人间烟火了;还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连饭也顾不上了?”

说完也没有看老太太,径直走了。

老太太知道老太爷现在是一肚皮的火气,这两句话不过是小小的风凉话罢了;她也不好同老太爷说什么,只得回头命人去请自家的表弟、表弟妹。

红裳出了倩芊的院子,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是出来了。她打定主意,日后就是老太太叫她,她也要想借品推脱掉才成。

当天晚上,红裳正想睡下时,她的屋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绿蕉。红裳听到小丫头来报,她的眉毛一下子也没有动:“请她到偏厅略坐一坐,我这就过去。”

绿蕉想了整整一天,她想来想去,整个赵府能相信她的话的人,也许只有一个太太:也只有太太可能猜得到表姑娘为什么会笑。

不过绿蕉只猜对了一半儿——红裳是相信了她的话,但是却没有猜到表姑娘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会笑。

不止是绿蕉在表姑娘的事情上如愿,就是红裳想远离倩芊的院子也没有做到:因为表姑娘又出事儿了,赵家与薛家的人又一次聚集到倩芊的院子里,自然少不了红裳:这一次,连赵一鸣也在内。

倩芊用过药后睡了一晚,第二天的下午便醒了过来,不过,她却谁也不认识了!而且看到谁都抱着双臂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红裳听到这个消息,她实在是没有忍住,大大的翻了两个白眼儿:失忆?!这乐子就有些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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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一章 真的还是假的?

管怎么说,表姑娘的病情可以说是极严重的;所以,日,两家的主子们是齐聚到了倩芊的小院儿,等大夫的诊断;赵家当然只是陪客,为了表示一下他们对于亲戚的担心罢了,能做主的人当然是薛家老太爷。

自进了花厅后,红裳便同昨日一样,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赵一鸣也只是对着茶盏相面,话儿是绝对没有一句;小辈儿们是不方便说话,但是老一辈儿的却没有心思说话,屋里是一片安静。

小花厅已经收拾的完好如初,现在就是你再用心的查看,也看不出在这小厅上曾有过的“热闹”;只是倩芊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人人都神情委顿,看来还未自昨日的惊吓中醒过来——主子想怎么任性胡闹都可以,但是受累的却是她们;这一次倩芊寻死,这院子里的人不知道会得个什么落:轻不了却是绝对的,人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没有底儿的。

就连心然和花然两个也是打心底儿有惧意:她们两个是贴身伺候的,论罪过儿当然最大,是被打一顿再变卖,还是直接就打她们出去呢?留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总之,所有跟着倩芊的人,这一次是人人有错儿。

倩芊的错儿就不好说了,她现在还得了这样奇怪的病,原来的所为你现在就是想罚她,也同她讲说不清楚。

红裳自得了消便在寻思,不论表姑娘“失忆”是真是假,她算是又一次清白做人,与原来的事情划清界线了;如此想来,不论真假,表姑娘可能都会失忆一辈子吧?只是这话儿,红裳却是不好说的:看老太太日日心焦的面孔,红裳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乱说话的。

赵一鸣今儿的怨气最大。节将近,吏部较平日里要忙上很多他好不容易被上司体恤在家歇一天,却被薛家人搅得没有了一点儿好心情。

赵一鸣当然说了薛家姑娘的事情,不过他认为表姑娘那里没有他什么事儿,还想同红裳出去散闷一下,两个人好好在城中耍一天的——可是刚刚在酒楼用了午饭,就被人请了回来,他能不恼嘛?只是不太好表示出来罢了。

他扫过红裳的小脸:这日连连忙碌,裳儿的倦意很明显了呢;回头要让霄儿好好给裳儿调整一番——最主要的裳儿需要休息,薛家的人为什么还不把他们的人弄走?赵一鸣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薛家的二老,想起最近的一些传言,他心下忽然一动:也许是摆脱薛家的好时机呢。

好不易,两个老大夫自屋里出来了。

老太太、薛太太已经带着红裳转到了屏风后。她们女眷不方便见外客地。大夫在厅上见礼奉茶坐下后道:“老朽二人为姑娘请过了脉致认为姑娘没有大碍了。头上地伤口也并不大。将养个二十多天也就会脱疤了。”

老太听到大夫说废话淡淡问道:“姑娘什么也不记得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大夫咳嗽了一声儿:“这个老朽实在不知。行医几十年了。这种病症也只在书上见过。”

另外一个老大夫也是如此说话。薛老太爷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好转?”

两位大夫对视一眼:“老朽们不敢断言。也许三五日。也许几年。也有可能以后永远是这个样子了。”顿了顿个大夫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不过身子没有一丝妨碍。姑娘一些事情可以从头学过于日后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不妥。”说完。两个人咳了两声儿。

红裳听得不得要领是在现代“失忆”症都是极难诊治地病。眼下大夫们地中医医术与医德要比现代地人强很多。但对于人体认识却远没有现代人强。再加上没有那些先进地诊断仪哭。他们对此症更是束手无策了。

另外一个老大夫一叹:“如果是脑部受了伤,是淤血在脑中阻断了经络所形成的病症,脉像上还能看得出来,也能试着活血化淤后让姑娘记起旧事;但现在这种情形,老朽二人实在是无能了。”

老太爷听到这里便知道大夫们没有办法能治好表姑娘的病,便同大夫寒暄几句后打人送了大夫走:这已经是今日的第四拨大夫了。

老太爷看了看薛老太爷:“走吧,到你姐姐房里再商议,现在让芊儿好好休息,不要吵到了她。”

薛老太爷答应着起身,等老太太等人出来后,一起回了上房。

赵一鸣和红裳对视一眼,都在心底轻轻一叹,也跟着回了上房。红裳听到这里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儿,大夫们根本看不透倩芊的病。



现在心焦的很,事情已经不可能拖太久了;可是倩芊成,活也不算是活过来的很痛快——他眼下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了;这个时候对赵府提亲事,只会让赵家的人反感吧?谁家也不会要一个病人或是傻子!

薛老太爷最担心的莫过去倩芊自从后傻了。

老太爷似乎是另有思量,他并没有立时要赶人走的意思:“听刚刚的大夫所言,要让芊儿安静的休养便不适宜挪动,那就让她在我们府里再住几日;如果还不见好转,就再听另外那些大夫们的话,让芊儿回府看看—家里倒底熟悉些,说不定一下子能让她想起什么来。”

薛老太爷的眉头跳了跳,含糊了几句后便要起身告辞:“姐夫、姐姐,芊儿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我刚刚回京还有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

老太太点头:“你去忙你的吧。这儿有弟妹,还有我和你姐夫,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你以后那个脾气,还是千万要改的。”

薛老太爷留下薛老太太“照顾”倩芊,拱了拱手匆匆去忙了。

赵一鸣和红裳都奇怪老爷的态度:他昨日还有意思等表姑娘醒了就送她回府的,今儿怎么就改主意了呢?两个人心头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红裳回到房坐下后看向赵一鸣刚想开口,赵一鸣先开口道:“裳儿,依你看老太爷是不是另有心思的样儿?”

红裳点头:“我也这样想,只是为了什么呢?”

依薛娘的所为,单一件偷取家中宝物的事情,此女应该不会太入得了老太爷的眼才对,再加上这两日薛家的胡闹,表姑娘的寻死之举,老太爷是对她应当绝无好感了——这样的麻烦,老太爷为什么没有早早打掉呢?

赵一鸣不轻轻摇着头,红裳只是坐着沉思,两个人是怎么也想不透。

过了会儿,赵一鸣有一丝迟的道:“裳儿,那八字的事情,也透着蹊跷;老太爷这葫芦里想卖什么药呢?”

红裳无奈的看向赵一鸣:她知道赵一鸣不是真得在问她,他只是在想事情,需要一个人听他说一说罢了——能让赵一鸣说出来,此事想来纠缠他很久了才对。

不过,赵一鸣是老太爷的儿子,都看不透老太爷的心思,红裳更不明白。

又过了两日,倩芊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同人说话虽然怯怯的,倒还算得上镇定,也敢踏出房门到院子中走走了。只是,依然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薛老太爷因为薛府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并没有处罚倩芊身边的人儿,而赵家的人当然不会越俎代庖;心然和花然等人虽然还有些担心,不过也不似前两日那般紧张了。倩芊的小院儿里,人们终于多多少少有了一丝笑容。

这两日最让红裳不解、也最让她担心的就是老太爷的态度,他居然日日都请大夫来给表姑娘请脉诊治,这一日他居然把吴老太医请了来。

只是,吴老太医请过脉后说得话儿差不多:身体很好,伤势恢复的不错,多多调理,很快就会大好的;至于失忆的事情,吴老太医一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太爷只问了吴老太医一句话:“姑娘的病儿,还有没有好的那一天儿?”

吴老太爷思索了一番答道:“脑部没有什么不妥,身子各处都是极好,姑娘的病儿十分的古怪;依老朽来看,八成是没有希望了。”吴老太医认为,有病因可寻,此病可医,身体很好,没有什么不妥,几乎可以说是无病,如何医得呢?

老太爷点了头后,便同吴老太医闲聊起来,得知他与红裳家有旧,更是同吴老太医亲热了几分,言道媳妇的长兄不日就要快到京中;然后又留了吴老太医用饭,还着人去请了红裳过来见礼。

吴老太医找了一个空档对红裳言道:“贵府上的那位姑娘,要么是真得病了——虽然病得有些古怪,但是书上也是有记载,不是没有人同她一样得过这种奇怪的病;要么她就是没一点儿毛病。”

红裳听得一惊,但是也不方便多问。她知道吴老太医这是想让自己告诉老太爷——人家不知道表姑娘是什么人儿,不好冒冒然的说这种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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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二章 有苦难言

想了想,认为这些话还是告知老太爷的好:表姑>情形谁也说不准,老太爷是个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告知他总对自己有利些。

找到机会后,红裳同老太爷说了,老太爷听了以后并没有说什么,点头表示知道后,便又同红裳话起了家常;红裳便知道老太爷不欲多说,也没有再提此事儿。

不过,就在当日,老太爷便以照顾薛姑娘为由,使了几个丫头婆子过去伺候薛姑娘的饮食起居。

如此过了十几日,就连红裳也对倩芊的失忆信了大半儿: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连她原来绝不吃的东西,现今也吃得滋滋有味儿,对于她一向喜爱的食物倒还是一样的极喜爱。

倩芊失忆后却真得成了一位大家闺秀:那真是一步的路也不多行,一句话也不多说,要多端庄有多端庄;并且几天也难得出她那屋子一次,到老太太房里请安也没有原来那么勤了。

红裳虽然还是倩芊是不是真得忘掉了所有的一切,但依然是相信了大半儿:是因为倩芊在老太太那里偶遇赵一鸣时,如受惊的小兔子般避到了屏风后,至此后她再也没有在那个时辰去过老太太的房里。

倩芊居然连赵一鸣也忘了——红裳不得不有些相信倩芊也许真得失忆了;倩芊现在倒是对红裳挺不错的,不过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法:即不是很亲近,也不是很疏远。

红裳没探倩芊失忆的真假,她知道会有人做的。

倩芊的转变,感觉到轻松的只有赵鸣:他再也没有感觉到薛家表妹那几近于裸的目光。

赵、薛两家都已~受了倩芊的“失忆”,而薛老太爷看倩芊身子康复的差不多了,便同薛老太太商议着,是不是应该同赵家提亲事儿了——他们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了。

老太太坐在房里正和绿蕉话地眉头紧锁:“你说这些话儿是小陈氏地丫头说地?我看不足信。她们那起子人心思就没有正地时候。”

蕉轻轻地道:“婢子也不知道真假。只是听人说过并没有亲眼所见;刚刚也不过是闲话时忽然想起。才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倒底心上放不下便道:“她地丫头是如何知道地?”

绿蕉道:“据她们说。是那丫头去内书房送贺礼时亲见地。”

老太太地脸色放了下来。没有说话摆摆让绿蕉出去了:倩芊这孩子是不明事儿。还是心思太过了呢?百子图。百子图!百子图花样地帐子等物。凭那两个贱丫头也配用得起地那样地东西吗?也不想想太爷已经偌大地年纪。还指望那两个贱丫头给他生儿子出来?蛋也生不出一个来!

生了半晌气。又想到现今倩芊地情形儿太太地气儿便一下子消了大半儿:现如今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此事儿也早已经过去了——送东西地人也不止她一人。唉——!罢了。罢了。

不过太太倒底使了绿蕉到莲姨娘那里瞧了瞧,还真有百子图花样儿的帐子等物!老太太听了绿蕉的回报后,即使可怜倩芊,也把平日里对倩芊的十分心减去了三分——倩芊送得东西实在是触了她心底最忌讳的一块儿。

小陈氏在屋里乐得东倒西歪,笑得直打跌:“现如今,表姑娘如果还记得旧事儿定会气得要死。”

喜心也笑道:“就是,不是她做的事儿,可是她偏驳不出一声儿来!奶奶想得法子的就是好——我们让她装!”

小陈氏点头:“她不是会装、能装吗?她原来做得那些事儿,感觉没有脸皮出来做人了,居然弄这么一出儿就让她装个好的!喜心,这几日你要不断放些风声儿出去,要真真假假的放在一起说要总说假的事情;真的事情嘛,有银子你还怕没有嘛?”

喜心点头道:“奶奶放心吧知道应该如何做。这一次一定要让老太太熄了要纳她进府的心!您就看婢子的好了。”

孙氏听到表姑娘失忆与薛家闯府的缘由后,愣了半晌儿后道:“这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雅音道:“我们应该如何做呢?奶奶。”

孙氏想了想道:“我们只管写字看看再说;如果小陈氏那里不见动静,我们再动手也不迟。如果小陈氏或是她人动了手,我们不防好好看表姑娘的反应再说。”

老太太在以后的十几日里,不时听到一些倩芊曾经做的事情,多数都对倩芊不利:其中还包括了倩芊在院子里说过的、对老太太不敬的话语——府中传言中的事儿,不少是喜心花了银子自倩芊那边儿的婆子嘴里问出来的。

谁让倩芊‘失忆’了呢?虽然她的聪慧还在,但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每日里只能静

子里的事与人,她自然不会过问了——“失忆”不里能理事儿?而跟着倩芊的不少人,因为倩芊的寻死之举,对于将来的日子根本没有底儿了,不知道哪天就会被自家老爷打出去,所以这个时候,对于那些丫头婆子来说,没有比银子更好的东西了。

一句半句的话我,老太太还不当回事儿,说得多了,老太太对倩芊的心思也还真就又淡了一些:倩芊在病中,到老太太房中走动原就少了许多,不能日日陪伴老太太,情份自然也差了那么一二分,淡了也是正常。

红裳这些日子除了处置府里的事情,也只是到上房来走动一下,其余的时辰,她便呆在房中哪里也不想去。饮食有霄儿调理,身子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她就是懒怠着不想动:想来是这些日子累着了,现今她只要有时间就想在床上歪着。

传到老太太那里的话儿,红裳自然也是听到了,不过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姨娘们的心思,她当然猜到了——看看表姑娘的反应吧,其实只要是表姑娘不想嫁进赵府,姨娘们的这些小动作对倩芊没有什么伤害。

对红裳来说,只要表姑娘没有了那个心思,而老太太又对表姑娘不再那么中意,赵一鸣纳妾的事儿只有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奔走,依着老太爷的脾性,能成功才怪。

赵府中流传的些闲话儿,心然和花然当然听说了,只是姑娘现如今的样子,她们也没有敢在倩芊面前说什么。

倩芊坐在屋里绣着花儿,屋丫头婆子的话传到屋里,虽然模模糊糊的,不过仔细听得话一样能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当然是府中关于她的那些流言了。

不过好倩芊没有听到,她正在全神贯注的绣着花儿。

“让你们洒扫,你们却在这里闲谈,皮了是不是?”花然的斥责声儿响了起来:“仔细姑娘病好以后,好好的收拾你们。”

只听几声喏喏答应,还夹杂着低低咒骂,接着就是一阵响动:好似在洒扫,随后丫头婆子便走开了。

倩芊依然在竹花,头都没有一下,虽然竹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娘,歇一会儿吧。您的竹夫是极好的,以后会想起来的。”花然走了进来:“咦?姑娘现今绣得已经不错了呢。”虽然和从前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然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不过旧事倒忘的人,能重拿绣针后绣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倩芊这才抬头温柔一笑:“嗯,你不进来我不觉的,你一说我这脖子还真痛了呢。

你看我现在竹得不错了?”她又看了一眼,微一皱眉:“好像并不太好的样子。”

花然不想太过费脑子,便转开了话题:“姑娘,累了就歇一会儿,您想吃些什么?”

倩芊扶了花然的手起来:“都好,只是不要太过麻烦了,这是在人家的府中呢。”

这哪里还是原来的姑娘?花然轻轻一叹:不过这个样子也示必不好,至于对于心然和自己来说应该不是坏事儿。

花然答应着扶倩芊坐好,便转身想出去吩咐人备点心,却听到背后传来轻轻一叹;花然的心就是一跳:姑娘不是刚刚听到那几个的混话了吧?

花然急转回身来,倩芊看到她回身却摇头:“我只是想家了,这样客居在他人府上总是不妥吧?”

花然当时便呆了一呆,然后她怎么出得屋子也不记得了:想回家的姑娘?这还是她的姑娘吗?

而赵一鸣这段日子也在衙门中混得不错,苦差事儿几乎落不到他头上,虽然功绩也少了些,不过他倒乐得轻松,可以回来多陪陪红裳。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又一次带着大夫来看倩芊,大夫说倩芊的身子极好,不过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才好。

打走了大夫后,薛老太爷坐了下来,他还没有开口,倩芊已经轻轻的道:“父亲,女儿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今日就可以回府了。”

薛老太爷听得一愣,刚想说什么,薛老太太把话接了过去:“女儿,你这是说什么呢?你是赵家的人,怎么能回去呢?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住在这里嘛,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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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三章 都赶到一块儿了

芊听完薛老太太的话,脸上一红,但依然吃惊的看向薛老太太:“女儿、女儿还是未嫁之——”

薛老太爷也明白了老妻的意思,一笑打断了倩芊的话:“今日我们来就是为你议亲的,等我们议好后再来说你回府的事情吧。”亲事没有定下,薛老太爷怎么可能会让倩芊回府呢?

倩芊闻言羞得低头摆弄衣角,好一会儿才道:“一切凭爹娘做主。”

薛老太爷最意外的就是女儿撞了一下后,变得乖巧至极:几乎是他说什么女儿就应什么,倒也让他省心不少,便点点头:“这样才是好孩子,婚姻大事儿当然要由父母做主才对。”

倩芊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薛老太太看不到她的神色便道:“我们真得是你爹娘,不是你的父母,我们怎么可能如何关爱你呢?至于这门亲事儿也是你原来一直同意的,没有……”

倩芊迅速抬头了一眼薛老太太,然后又低下了头:“母亲,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女儿、女儿,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

薛老太太这才明白倩芊是为害羞才一直没开口,也就放下了心。她自开始的怀倩芊是在骗人,到现在确认倩芊已经尽忘旧事,可是费尽心思试探过了。当下薛家老太太笑着和倩芊又闲谈了两句,便和薛老太爷一起走了。

倩芊送了父母后,回到厅上赶走了屋里所有伺候的人,红着脸捧着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茶也不吃;她似乎多少有些兴奋,还有一些紧张担心,良久才平复下来;平静下来后,倩芊才唤花然和心然进来服侍。

薛家二老现在是一时也等不得了不把亲事儿定下来,年节近了不说,过了年节他们那事儿也许就回天无力了:今儿,说什么也要把亲事儿定下来。

老太爷和老太正等在厅上。见礼坐下后薛家老太爷便想直话直说。可是每次他地话总被老太太打断或是带开。薛老太爷地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姐姐怎么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她已经改变了心意。不想让倩芊过门儿了?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对视眼后。想再努力一把时。老太爷咳了一下身道:“表弟。到我书房去谈谈吧。”说完自顾自地走了。薛老太爷不明白自家姐夫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老太爷一走他也只能跟了上去。

个老头儿谈了一个下午晚饭时分薛老太爷却怒冲冲地闯进上房。抓起薛老太太地手就走。都没同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连唤了几声。还要薛家二老留下来用饭是直到她追到门口儿。薛老太爷也没有回头。而且还不许薛老太太同老太太告辞。就这样怒冲冲地拖着薛老太太跌跌撞撞地上了车子离开了赵府。

老太太看表弟地样子。似乎气得不轻:就是同老太爷去了趟书房;她实在猜不到表弟这是因为什么。看到老太爷进来便问道:“你和表弟说什么了?他进来也不打招呼拉起弟妹来就走了上去好像很生气。”

老太爷坐下后。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然后取茶盏吃了一口茶才道:“没有什么。你不必担心。”

老太太因前些日表弟大闹赵府的事情,所以不好太过紧追着老太爷问个清楚明白过倒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便轻声道:“他是惫懒的,我一向知道只是在京中我们娘家也只得这么一支近亲;夫君,有什么事儿你也多担待些要、莫要绝了这门亲——他毕竟还是我们一鸣的姻亲不是。”

老太太是因为那天晚上因表弟胡闹的事情被老太爷骂怕了,所以最后才拉了儿子出来望老太爷能给儿子三分薄面儿。

老太爷转头看向老太太一笑:“你放心,没有事儿。我保证,过几日表弟一定还会再来我们府上,并且不会再同你或是我生气的。”

老太太仔细看向老太爷,可是在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只得做罢没有再问下去。

不过,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不知道两个老头儿在弄什么鬼;趁晚饭后老太爷去了莲姨娘那里,老太太便把外书屋伺候的小厮叫了来,问问今儿下午外书房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是小厮却是一问三不知:书房紧闭上了门儿,也没有用他们在屋里伺候,还让他们远远的呆着看着人,不要过去扰了主子们谈事儿。

老太太听完小厮的话,更是费解,只得打赏了他一些银钱送了他出去。

老太太烦恼了一会儿后,又想起日表弟的话头儿,她是轻轻一叹:倩芊这孩子,还是看看再说吧,万一自己真得看走了眼,不是害了儿子嘛?再说媳妇那人,越看越是不错的,这纳妾再看看吧——万一媳妇还怀不上或是怀上了,再纳也不迟。

至于表弟那里,唉,只好对不住他们了;老太太又长长叹了一声儿:再怎么着,表弟也如儿子亲不是?倩芊这孩子如果真是个好孩子,倒也罢了,万一那些话儿是真的……

老太太就在反

的思索中睡了过去。

红裳晚上等赵一鸣回来后,同他说了今天的事情:“夫君,你说薛家老太爷为什么同老太爷说了一会儿话就怒冲冲的走了?”红裳进了赵府后,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也许就是老太爷这些日子以来的若有所思了。

赵一鸣偏着头:“嗯——,是不是同老太爷这些日子的奇怪有关呢?”

红裳点头:“我也这样想,可是会是什么事儿能让薛家老太爷暴怒呢?你知道嘛,他们今儿原本是来提亲的,看来他们还是想依靠我们家——那薛家老太爷暴怒不是太奇怪了嘛。”

赵一鸣挠挠头:“女儿都那样儿了,不接回去好好养着,居然还来提亲?薛家的人,总是出人意料之外;而且,他当我们家的老太爷是傻子嘛。对了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红裳轻轻一笑:“太太没有意思,因为薛家的人在上房里没有把提亲的话儿说出来,就被老太爷叫走了。”

赵一鸣摇了摇头,忽然敲了下桌子看向红裳道:“不要理会这些了,早些日子让你收拾的院子可收拾了?我今儿得了消息,也就明后天,兄长就要到京中了;原来因为这个好消息想让你高兴一下的,不想一到家就听到薛家人的胡闹,真是扫兴。”

红裳听心中一跳力持镇定:“兄长这两日就要到了?”她的心一直在狂跳!

赵一鸣点头,然后看着红裳笑道:“高坏了吧?高兴你也不必忍着啊,在屋里的只有我还怕有人笑你吗——兄长来了,你就算是高兴的失了态,也不会有人笑你的。”

赵一鸣现在不以前待红裳,现在他对于红裳更为在意以红裳的细微的变化他也能感觉得出来,不过他主观上认定红裳是因为高兴,才会心情起伏、呼吸不稳的。

红裳听到以后镇定心神,笑出来:“是高兴,但也不能举止失措让人笑了去不是。嗯,被兄长知道要说我没有长大了。”红裳随口说了两句玩笑,不是为了去除赵一鸣的心,而是为了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

一鸣只管笑着看了红裳两眼:“院子你收拾出来没有?让人把屋子弄得暖和些,这天儿冷的,屋里也快要用火盆了。”

红裳应对了两句放下了老太爷的事情,只管去想她自己的心事儿了:此事儿却是没有可以商议的人,只能靠她自己了。

虽然她已经自赵一鸣处听说了不少于钧的事情是于钧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亲人啊:会面红裳一时心神有些乱了。

红裳的烦恼还不止这些,第二日一大早便接到赵家二老爷的信:他们也快要到京了!

老太太自是乐得不轻天天拉着红裳商量布置赵家老二的院子,又一遍一遍的叮嘱红裳赵家老二喜欢吃得饭菜,让红裳安排好,在赵家二老爷一到家,务必第一餐就要让他用上。

红裳心神本来就不宁,被老太太又一天念到晚,回到屋里后精神更是不济,歪在床上虽然感觉极累想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老太太因为小儿子要回来,被占去了大半的心思,一时间也就忘了薛家表弟怒冲冲而走的事情,直到听到言梅说:“舅老爷来了,和老太爷去了书房。”她才想起当日的事情。

老太太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这两个老头儿倒底在捣什么鬼?但是两个老头儿在外书房,她也只能使个人去探一下消息。

老太太正自心焦时,倩芊来了。

老太太现在待倩芊已经远不前一阵子了,虽然没有兴起来赶人的念头:倩芊那对父母也真让老太太不说强硬赶人的话,但她也不再把倩芊时时挂在嘴边儿了。

倩芊人已经消瘦了一圈,两只眼睛越发的大了,不过看上去却也有了楚楚可怜的劲儿。老太太看到她这个模样,想起那一天她挨的情形便轻轻一叹: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倩芊已经福了下去,老太太急忙拉起了她来:“快坐下吧,身子骨可好些了?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倩芊的眼圈一红,可是她却强自忍着没有让泪掉下来,轻声道:“回姑母的话,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她这个样子更让人心生怜惜。

老太太叹了一声儿:“无妨,忘了就忘了,不要想它了。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

倩芊眼中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急急背过身去,先轻声告罪:“姑母莫怪,芊儿只是听到姑母的温言,不知道怎么就是心酸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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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章 乾坤大转移你会我也会

太太看倩芊的样子,心又软了一分,轻轻拍了拍倩芊了,好了,不要难过了。”

倩芊顺势扑倒在老太太的怀里大哭起来:“姑母,芊儿就是看到父母心里也不踏实,可只要在您身边儿心里就舒服,就想常常能伴随着您;但是又怕打扰了您,虽然每日都极想过来看看您,却不敢时常来——怕您烦了芊儿。”

老太太被倩芊哭得心更软了,只是她听来的那些有关于倩芊的所为,她在心里倒底是有些介意的,所以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言相劝、安慰了几句,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亲热。

倩芊在老太太抚慰下更是哭得痛不欲生道:“如果您是我的母亲多好,我虽然记不得旧事,但却感觉您才应该是芊儿的母亲,芊儿就是想让您做芊儿的母亲。”

听了这几句话,老太太心软的几乎成了一滩水儿:毕竟是传言,那些百子图是怎么回事儿还说不清楚呢——倩芊是自己的侄女,自己不好了她也会好的,她不可能盼着那两个贱丫头出头。如此一想,老太太心底的不快一下子消了大半儿。

老太太当然喜儿子,可是她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人嘛,总是没有什么想什么,所以后来的半辈子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的;被倩芊抱着这么一哭,又触动了她的心怀,自己又解了自己的心结儿便伸手轻轻环住了她:那些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并不知道,但如今这个孩子可是什么也记不得了,那些过去就过去吧——反正她也不会嫁到自己家了。

老太太放下了多半儿的事儿,便同倩芊好好的说起了体己话,倩芊却哭诉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更让老太太怜惜了。老太太细细的劝慰、开解着倩芊于让倩芊伏在她怀中不再哭了。

倩芊了一下老太太才放开了手,用帕子拭了拭泪:“老太太,您不要怪芊儿失礼,芊儿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是很怕的,可是却没有人可以说一说,今儿一再老太太就再也忍不住了——在芊儿的心里,没有哪个人能比老太太更亲了,就一股脑说给老太太听了,芊儿心里虽然舒服多了,可是却累老太太为芊儿担忧芊儿真是——”

老太太摇笑道:“好了,不伤心就好,我都明白的,芊儿不用多说;以后有什么委屈还是直管来找姑母说,什么事儿都由姑母为你做主呢。”

倩芊低着头红着脸福福:“谢谢姑母!芊、芊儿去理理妆。姑母恕罪。”老太太笑着打言梅跟着倩芊去梳洗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倩芊回来。正纳闷时。却听人唤自己用饭。

老太太到偏厅一看上几样小菜。不说味道只那个卖相就让老太太眼睛一亮。她看了看一旁侍立地倩芊:“你做地?”

倩芊带着忸捏:“芊儿刚刚失态。又累姑母烦心。可是客居在府上无以为报。只能略做几样小菜孝敬老太太;只要老太太喜欢。能多用一些。也就是芊儿尽了一点点孝心。”

老太太高兴地只点头。一面坐下一面招呼倩芊坐到身边儿来:“来。坐下吧我一起用好了。”说完。老太太想起了红裳。又吩咐言梅:“去给你们太太说一声儿说今儿中午不用她过来了。让她也好好歇一天。”

言梅一边答应着一边扫了一眼表姑娘是表姑娘地神色还是带着羞意。就连眼神儿都没有一丝变化好似没有听到老太太地话。或是听到后没有根本没有往心里去;言梅福了一福下去了。

其实梅看倩芊今日地举止。心中早已经起了:表姑娘尽忘旧事儿。怎么却会做小菜呢?做菜也就算了。七八样菜中两样菜式地主料是老太太一贯极爱吃地东西——说巧地话。是不是太巧了些。

老太太把菜式逐一尝过以后赞了一句:“真是不错,真是不错,我还就是真喜欢清淡的口味儿;芊芊,你也不要看着了,多用一些。”

倩芊微笑道:“老太太多用些吧,这些小菜都是对老人家很好的。”

老太太点着头尝了一口汤,又赞了两句,似不经意的道:“芊芊怎么会做小菜的?”老太太毕竟不是真得老糊涂了,这菜里有自己爱吃的食材:倩芊不是失忆了吗?她怎么会记得。

倩芊还是微红着脸答道:“这是芊儿前几日在房中无事,请教了厨娘后,又特意到大厨房打听了老太太吃什么,芊儿为了让老太太能吃点儿新鲜花样,还特的查了查书,才和厨娘一起想出来的菜式。”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芊儿——,原来是会做饭菜的吧?不知道所做的饭菜同现在相比如何?”

老太太不想勾起她的心事儿,急急安慰她道:“现在的饭菜很好呢,来,芊儿,你多用一些鱼肉,对你的身子很好呢。”

老太太刚刚已经仔细注意过倩芊的神情,看到她神色没有一丝丝的变动,便相信了她八分:倩芊看来是不会记起旧事来了,唉,可怜的孩子。

红裳听到言梅的话后,略略一想道:“你可能也是多虑了,表姑娘或许是新学的呢?”

言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新学的吗?也许吧。只是婢子看表姑娘做菜时,虽然好似什么也不太会用的样子,做菜式时手脚并当利索,可是却与新学做菜的人有些不同。”

红裳沉吟了一下:“虽然表姑娘没有想起什么来,不过也许她对于原来熟悉的事情总有些印像吧?如果表姑娘真能记起旧事来,也是一桩好事儿。”

言梅看了看红裳:“太太说得是表姑娘能好起来,是大家都盼着的;婢子多一句嘴,还请太太无事时常常到上房走一走才好;老太太素来喜热闹,可姑娘们现今上学了,不能时常承欢膝下,老太太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不太习惯呢。”言梅不好把话说得过深知道太太根本不会完全相信她。

红裳听到后微笑:“言梅说得有道理,我们是应该多去承欢才对。言梅这个时候过来,还没有用午饭吧?老太太眼下也不缺人伺候着,你也不用急着赶回去;今儿我们霄儿做了几样好菜给老太太,老太太既然不用,我们也用

么多,不如留下来一起用吧。”

言梅虽然顿了一顿,不过并没有多做思索便答应了下来:“谢谢太太赏饭。”

红裳笑着起身:“什么赏不赏的,你一直在老太太跟前服侍,代我们尽孝应该是我们谢你才对。好了,不要再同我客气了。侍书,你们拉言梅去用饭吧,这里让鱼儿上来伺候着就可以。”

侍书和画儿答应着拉了言梅去了。

红裳看着言梅的背影儿: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得有心要助自己呢?也许是因为——,表姑娘真得如此不得人心?

红裳暗暗一笑:能这样想,把对手看得过低,是致命的缺点,宁可想得细密周全些才好。

鱼儿挑帘进来见礼:“夫人我可是要看帐目?”

红裳得笑了起来:“大中午的看什么帐目?而且这个时候并不好的时机还有用呢,帐目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

鱼儿早得的吩咐,知道近日不会处置陈富的事情:她又闲了好几日,正气闷呢,听到太太唤她,本来以为有事儿可做了。鱼儿神色间有些失落:“太太唤鱼儿来有什么吩咐?”话虽然是这样问,便她却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太太有什么事儿也轻易不会交给自己。

红裳看着鱼儿,看她失的样子轻轻摇头。

霄儿也忍笑道:“我怎鱼儿姐姐的意思,不太相信太太有事儿要使唤姐姐呢?”

鱼儿欠了欠身:“鱼儿不敢。”

红裳轻笑:“什么敢不敢的,我想叫你到屋里来伺候——你本来也是屋里的人只是帐目那边儿的事儿也不少,怕你累着了,所以今日才叫了你上来。”

鱼儿听了有些吃惊头看向红裳:当她看到太太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时,她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是真的一时有些高兴坏了,却也有些迷糊。

鱼儿今儿还在为怎么得到太太的相信烦心呢想太太居然已经相信了她。

鱼儿眼圈一红,福了下去:“鱼儿谢谢太太儿会好好伺候差事儿的。”

红裳摆手:“让你来伺候我用饭,还没有让你做其它事情叫,你就委屈的要哭了不成?”红裳这是在打趣鱼儿。

鱼儿不好意思的收起了泪来,同霄儿一同到偏厅上服侍红裳用饭了。

红裳用过饭后不久就睡了一小会儿,起来正在梳洗,言梅又来了。

听到言梅的声气儿,侍书和画儿都迎了出去:一顿午饭,足以让这些女孩儿成为手帕交。

侍书打趣言梅:“我们这院子言梅是不是走得太顺了?一天儿便来了两趟——晚上可是没有好饭留给你。”

言梅捏了捏侍书的脸蛋儿,然后看向画儿道:“你也不说她,就看着她欺负我?”

画儿夸张的做出一别惊恐样儿:“我是那个最受气的,姐姐还是一个人求自保吧。”

言梅一人拍了一下:“你们两个小蹄子,明儿得了闲再来收拾你们,我先给太太回事儿要紧。”说着挑帘子进了屋。

言梅给红裳行了礼后,道老太太请太太过去。

红裳应着让方梅坐下:“我这就收拾好。”她并没有问言梅老太太唤她有什么事儿。

画儿自一旁捅了捅言梅:“老太太不是说今儿让太太歇一歇嘛。”

言梅的眉头微微一皱:“老太太你还不知道?是个一向没有主意的人,被人串哄两句便成了主心骨儿。”

画儿几个丫头听了红裳对视了一眼,红裳丢了一个眼色,除了画儿,其它几个人都当作没有听到。

红裳当然没有听到,她依然在妆台前让侍书和霄儿梳头,鱼儿自在一旁整理红裳的衣服。

画儿抿嘴道:“现在还有哪个能串哄老太太?姐姐这话儿可千万不能出去说。”

言梅看了一眼红裳当作这屋里没有其它人一样说道:“这话儿我也就敢在这里说说其它地方我是一个字儿也不会提的。还有哪个?多着呢。大老爷的姨娘们就是有那个心,可是也到不了老太太跟前儿,而有心能到跟前儿说上话的,就有两个了。”

红裳听得仔细,她却没有看一眼言梅:两个人能左右老太太的意思?谁呢?

画儿看着言梅:“姐姐吃气了?”画儿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个,她也想知道现今还有哪个能在老太太跟前说得上话儿。

言梅一叹:“吃气儿?这话儿可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说的?我们做的就是吃气的活。唉——!你以为老太太跟前没有人说三道四了?那怎么可能。不说其它,只今天老太太不是改了主意又请太太过去嘛?依着我的浅见,当是同表姑娘有关的事儿——表姑娘刚走,老太太便打了我来请太太呢。”

红裳眉头挑了挑,她偏过脸儿来看了一眼言梅过没有说话——言梅没有看她。

画儿看向红裳,红裳轻轻点了点头,画儿继续道:“表姑娘的事儿?她——,要走了?”

言梅冷冷笑了一声儿:“要走了?换作是妹妹当然是走了,早已经回自己家了!但是表姑娘嘛,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

这话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红裳轻轻一点头,画儿便拉着言梅去厢房了:有些话儿,没有红裳在场梅应该更无顾忌才对。

红裳只是有些不解:言梅的为人很是踏实,并不是见风倒的人,她怎么如此明白的倒向了自己呢?就因为上次老太太把她关到房里反省嘛?

昨日薛家提亲未成,今儿表姑娘就到老太太屋里亲手侍羹汤:这表姑娘真得失忆了?虽然说话行动举止都不同了,可是这行事儿——可还是同原来相差无几啊。

红裳起身穿外裳,鱼儿给她把衣服系好时轻轻的道:“太太,表姑娘的话儿又在老太太跟前有份量了?一顿饭加上几句话就改了老太太的心思—这像是一个脑子受伤尽忘前尘的人所为嘛?太太,您还是要小心些。”

鱼儿没有想到,自己一进屋里服侍就同侍书三人一般,太太几个人有事儿也不避着自己。

红裳点了点头:“我晓的。鱼儿和霄儿留在家里吧会儿姨

了打到厢房去坐着就成。”

嗯,还有一个人能在老太太跟前说上话,会是谁呢?陈氏不可能小陈氏还是孙氏?或许是——,魏太姨娘呢?红裳转着心思上了车子去见老太太了。

老太太改主意不是改得这样快吧?红裳暗暗苦笑:又想着让赵一鸣纳表娘为妾不成?

到了上房后扫了一眼老太太:她满脸的忧虑,似乎极为担心的样子。

红裳对着老太太福了下去安的话儿刚说一半儿;老太太已经命言梅扶住了红裳:“扶起你们太太。媳妇,坐吧里这么多的规矩?”

红裳还是行完谢过了老太太才坐:“老太太唤儿媳可是有事儿要吩咐?”

老太太听了便是一声儿叹:“这不是有烦心事儿了嘛,便想找你来说说、商议一下。你说芊芊这样一个孩子,生生被她那个父亲逼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太过可怜了。”

红裳好接话:老太太可以说薛家老太爷不好,她做为晚辈却是不能说的。红裳只得道:“表姑娘身子好多了,虽然忆不起旧事儿,不好也没有什么妨碍,老太太不必太过担心。”

老太太轻摇头:“你说能不让人揪心嘛!”然后就把倩芊哭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听听这孩子的话儿真让人心酸,就是忘了旧事儿,也对父亲生不出亲近之意来;如果就这样打了她回府——,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留下啊。”

红裳听了老太太的话真得怀倩芊是有意为之了:她应该不是真得‘失忆’。

红裳口里应对着老太:“表姑娘只是什么也记不得了,一下子无所适从,过一段时日也就好了;老太太的身子也不好,万不要如此为了表姑娘担忧,您要因此事伤了身子倒成了表姑娘的不孝了。”

老太太点头,一劲儿的说着倩芊的凄苦,最终道:“我想着,这孩子同我投缘份啊,不行就把她留在我身边儿,你们也能多替我照看一二,我呢也就放心多了——就这样打她回去,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老太太说完看了一眼红裳,想到媳妇一直以来待自己的孝敬,又道:“我呢只生了两个儿子,后来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的,偏芊儿这孩投了我的缘,我还真是看不得她受苦;可是这孩子性子又弱,心思虽然灵巧,怕就是因此而让人生嫉啊。而媳妇的为人,我是极知道的,其他的人我哪里信得过?”

红裳一听便知道来了:不过这次老太太是来软的,并没有一下子就非让自己同意——自己在老太太心中还是有了那么一点儿份量啊只是份量有些不足罢了。

红裳也是一脸的担忧:“老太太您说的是正理啊,就这样打了表姑娘回府可真不是好法子——老太太也一定会牵肠挂肚的;我们做儿女的当然要为父母分忧,多多看顾表姑娘。只是除了我们看顾外,媳妇想着老太太既然视表姑娘如女,为什么不为表姑娘做主,为她选一门好亲事儿?”

红裳看着老太太错愕的脸,她没有停顿接住说了下去:“老太爷和老爷都认识极多的人,好好的为表姑娘筛选一个老实本份可靠、又能另开府过日子的好男儿,再加上我们自一旁看顾,表姑娘的日子也就无虞了。”

老太太听完红裳一席话咳了一声儿:“媳妇,嫁出去虽然好,不过她性子如此弱——”

红裳把话接了过来:“老太太疼爱表姑娘的心思,媳妇当然明白;可是老太太您不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们也不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不是?能好好看顾表姑娘一辈子应该是她的良人啊——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啊,是不是太太?”

老太太的眉头虽然皱着,却并没有不快的表示:言梅不是说了嘛老太太并不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她们能说得动老太太改主意,自己当然也能说得动了。原来说不动是老太太对自己有成见,现在却不同于以往了。

红裳看老太太在思索自己的话儿,便接着说了下去:“以表姑娘的人品、出身找个好男人,让舅父他们做不容易,但让老太太来做却并不难了—老太太把表姑娘收为义女,然后京中的好人家哪个不想攀上这门儿亲?只看老太太调理出好儿子的名声儿上,也都知道表姑妨是个好女子,没有不同意结亲的道理;就算是表姑娘的生病的事儿传了出去,大家也只会说老太太是菩萨心肠,待表姑娘比亲娘还要亲,一心为她打算,没有委屈了她半分;而且表姑妨过门儿便可以做当家的主母,没有人能欺负她,就是舅父那边儿也说不出什么来,看到表姑娘有个好姻缘,想来也会感激老太太的。”

这话儿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老太太在这个时候收了表姑娘给儿子做妾,就会让人说她是趁人之危了。

老太太被红裳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儿戴得有些晕了,越听越顺耳儿,最终点头道:“媳妇说得就是我心里的话啊,我就是想和媳妇这样商量。人呢,一定要好,还要有些家底,却不能是长子,是次子便可以分府另过——媳妇想得比我还要周全啊。”

红裳笑道:“还有一样呢,要在京中的人家。这样表姑娘嫁过去了,也是能常常来陪老太太的,走走娘家。”

老太太终于笑了起来:“正是,正是。嗯,认作干女儿是个好主意啊,我一直都想有个女儿的,不想老了还真就有了。嗯,此事同老太爷说一声儿,再同表弟打个招呼,让算命的先生给看个日子……”老太太有些兴奋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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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章 莫要吓到了胆小的

裳微笑着应和:如果倩芊是真得失忆了,那么她一定做老太太的干女儿;反之,便是倩芊还是另有所图了。

倩芊如果真做了老太太的干女儿,那么她再无嫁入赵家的机会,而她成亲后想再来赵府走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做媳妇的人是要守在夫家才可以;时间一久,老太太自然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上。不过,红裳也没有认为倩芊变作老太太的女儿是件容易的事情:倩芊就算是同意了,那也要看薛家二老的意思才成——嗯,如果倩芊真得失忆了,那还要想个主意绝了薛家二老的心才成。

只是,此计成与不成,红裳都无所谓:要么会试出表姑娘不是真得失忆了,自己知道如何应对她也是正确的;要么就可以真得把表姑娘嫁出去,那可真是一了百了,也不用怕表姑娘哪一天忽然又记起了她的表哥,再来纠缠。

老太太兴奋的拉着红裳说了起来,红裳一时间倒无法脱身了。

有个婆子急急奔进了红裳的院子,同门口的小丫头说了几句话,便被带到了霄儿和鱼儿面前——现今院子里能做主的人就是她们两个人了。

霄儿看着跑得头汗的婆子,便倒了一杯茶给她:“大娘,您才吃口茶。”

鱼儿也让婆子坐下:“您有慢说,不要着急。”

那婆子接了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都没有时间同霄儿和鱼儿道谢,只急道:“孙姨奶奶的娘家人又来了,说要去看看孙姨奶奶。”

鱼儿听了有些不明所,而霄儿却有些着急了:“什么样的人?”

那婆道:“是个婆子像原来随姨娘奶奶地母亲来过。我们也记不太清楚了。”

霄儿:“孙姨奶奶禁足了。让她们改日再来吧。”

那婆子自怀中掏出了一足有二两地银子:“这是那婆子塞给我们地。说只是想过去瞧一眼。”

鱼儿虽然不明白前因。但看到银子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了:“她一定要见地意思是不是?”

婆子点头:“对。就是这么一个意思;那两个正在前面应付着是过来问太太地主意。”

霄儿急得直跺脚儿:“太太不在这里,在老太太那里。你等着我去问太太。”

婆子急得念佛:“我的姑娘啊,等不得了。太太不在,不就是姑娘们拿主意嘛,你们给句话儿就成了—让她去还是不让去。”

霄儿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鱼儿看看霄儿问婆子道:“不能再拖一会儿了?”婆子急道:“半刻也拖不了。不能让那婆子起疑,这可是太太千叮万嘱的。”

鱼儿便回头对霄儿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知道嘛?”

霄儿所知也不多,再说时间又能紧,便贴耳对鱼儿道:“孙姨奶奶的院子里的人不太对劲儿,太太正在追查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唉,反正是同这个婆子有点关系然太太不能叮嘱二门上的婆子这些话儿。”

鱼儿略略一想便道:“你快回去,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太为难她——能见的话还是让她见一见。”

婆子听了答应着飞快的跑走了。

霄儿却不太放心:“这事儿我听侍书姐姐那意思可不小,我们能做这样的主嘛?最主要的是样做对不对啊。”

鱼儿摊手:“现如今太太不在,而那里却等着要决定想太太不想让人起,那么就让那来的婆子认为府中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太太或是其它人没有人再注意着孙姨奶奶,那婆子和孙姨奶奶都会放松,然后嘛——”

霄儿听得一愣愣的,然后点了点头:“这些事儿鱼儿姐姐你同侍书姐姐、还有画儿姐姐说吧,我还去看夫人的汤炖得如何了。”

鱼儿闻言没有笑:“你去看汤吧,我打发人去老太太那里一趟,这事儿怎么也要快些回给太太才成。”

霄儿又停住了脚步儿:“那我去请太太吧。”

鱼儿一笑:“不好。老太太现在都没有放太太回来,八成是晚饭后让太太回来了,我们去请岂不是让老太太猜疑嘛——万一认为我们太太背着她做什么就不好了;还是打发个小丫头,就说府中有娘子来回事儿,可是我们应付不了,所以请太太快些回来。”

霄儿没有什么主意,听了便点了点头,唤了小丫头进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便打发她去请太太了。

红裳回来后看屋子里只有鱼儿和霄儿,便笑道:“你们捣什么鬼呢?!”

鱼儿便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太太,婢子大胆做主,不知对错心中无底,所以请太太

看是不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红裳听到孙姨娘的娘家人来了,心中一叹:事儿还真凑到一起嘛?不过有动静就是好的,不然自孙姨娘院子里出去的婆子是什么人还真难以查清楚了。

红裳看着鱼儿一笑:“你做得很好。就是不能让她们知道我们还在怀疑们,还在注意着她们——这就对了。”

画儿拉了鱼儿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真是精术算的人啊,肚子里弯弯绕就是多。”

鱼儿被画儿逗得脸上一红:她今天刚刚到上房来,还放不太开,所以只是躲开了画儿,并没有反击。鱼儿对着红裳福了一福:“没有误夫人的事儿就好,婢子就担心做错了事情。”

红裳一笑:“就是:错了也没有什么,你本来就不知道根底,而我们又不在,错了也怪不得你。”

鱼儿便福了一福立到了旁。

侍书看鱼儿是抿嘴一笑:屋里能多个有主意的人是好事儿啊。

红裳看出来鱼儿的拘,也没有特意关照她什么,只是同画儿、侍书等人商议开了事情:“侍书,你一会儿使个人去知会二门上一声儿,以后孙姨娘那边来人,只要她们记得来告诉我们就成,不必太过刁难她们。”

侍书应了:“太太,也不能不刁难她们吧?二门儿婆子们的油水可就是自上面出呢,不刁难,会不会让那些人起疑呢。”

红裳头:“所以我说不能太过刁难她们,但也能轻易就放她们进来就是了。”

画儿笑道:“就是,这样一来让二门儿的婆子们多得些酒钱——这天儿可是眼瞅着冷了,也算是孙姨为府里多少做了一点儿好事儿。”

众人笑了起来,都说画儿嘴利如刀。

画儿开过了玩笑正色说道:“不过,也要在孙姨娘院子外安排几个人,我想一定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耐不住了,又想进府来,所以使人来探探我们府中的情形。”

红裳点头:“我也这样认为。画儿说得对,安排人你们看着来就是,不要让孙姨娘察觉了就好。”

鱼儿看太太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并没有回避她一点儿,慢慢的也放松了下来:她也是这里的一员了,总算有个落脚的地儿了。

红裳忽然又笑道:“为了更像真的一些,明儿让赵娘子去孙氏的院子一趟,是问她娘家人来作什么了?她现在禁足,是不方便待客的;如此这般的质问几句,让孙氏把心放到肚子里。”

霄儿一直在一旁听着,她听此处睁大的眼睛:“太太刚刚不是说不能打草惊蛇嘛,怎么又要去吓孙姨奶奶呢?这不是抓不到人了嘛。”

红裳看向霄儿笑道:“我问了,你们孙姨奶奶才能放心。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又要让我吃那些汤汤水水了?那就取过来吧,我早早用完了,能歇一会儿肚肠,晚饭还能吃得下去。”

红裳话一出口,屋里的人大笑,可是霄儿神色如常的送上了汤盅:“夫人要用完哦。”

红裳点头:“用完,一定用完,不然我会被霄儿念到耳朵长茧的。侍书,你使小丫头过去传说吧。”

侍书答应着正想走,鱼儿却喊住了她,然后对红裳道:“太太,告诉二门儿上的婆子,孙姨奶奶家来人给多少好处,让她们自管放心大胆的收下,就算是太太赏给她们的,让她们不必害怕——不过,如果因银子而生了别样的心思,这赵府就容不得她了。”

红裳听了想起鱼儿所说的二两“好处银”来,便点头:“鱼儿竟是个心细的,说得极好;侍书,鱼儿的话也要告知二门儿上的婆子。”

鱼儿低头:“婢子精于术算,可是也见多了看到银子忘了所有的人。”

红裳一笑:“人嘛,哪个不爱银钱?爱没有错,只要不会忘了做人的根本就好。好了,干脆鱼儿和侍书你们俩个一起去吩咐小丫头吧,看看还遗漏了什么话没有。”

红裳在房里安排事情的时候,孙姨娘却在发作人。雅音亲自站在门外,不让丫头婆子们靠近屋子,以防有人听到屋里孙姨娘的话儿。

孙姨娘发作的人正是她的那个“娘家人”。不过那婆子并不当孙姨娘的怒吼是回事儿,只是闲闲得答着孙姨娘的话——她根本没有把孙氏放在眼里。

孙氏当然看了出来,她更是恼怒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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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六章 小人之心

氏如何能忍下得婆子的无礼?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呢,你带了耳朵过来没有?”

婆子似乎压根没有听到“嘭”的一声儿,她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色依然还是闲适的,只是看在自家主子的面子上,才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奴婢听着呢,您有话吩咐就可以。”

孙氏看婆子如此,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婆子毕竟不是她的人,她即使气得要死,也不能真得把婆子怎么样,只好自己咽下了这口气儿低喝道:“哪个让你们来的?我不是让家里人给你们送了信嘛,让你们等我的信儿再进来?哪个让你现在就来了?你们想害死我是不是?”

婆子依然不卑不亢的道:“回您的话儿,是我们家主子叫奴婢来的。”婆子在心底暗骂:不是我们主子有话儿,你想见我,八抬大轿我还不来呢。

对于孙氏,婆子是打心底里厌恶兼瞧不起,所以她才会如此轻慢:往日她是随主子一起来的,当然不敢表现出来,但是现在她可是没有什么顾忌。

孙氏被婆子的儿顶撞得一口气儿差点没有提上来,她抖着手指着婆子道:“你们主子的意思?哼,我看你们是安心要我死是不是?!”

婆子听孙氏一连两次说:家主子要她死,便抬起头来看向孙氏一笑:“您这话儿说得,让我们主子听了不是伤心嘛;我们主子为什么要来,您真得不知道吗?”

孙氏被婆的话噎到了,气得直喘却只能瞪着婆子一时间没有言语: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这个婆子什么话儿——不然,真不知道这婆子还会说什么今人着恼的话来。

过了半晌儿,孙氏忽然想明白:不是一个小人,还真是放肆起来。她看着婆子一笑,没有继续发作下去,反而轻轻坐下捏起了一块儿点心:“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怕你今儿进来这一趟,已经被人掂记上了;下一次,我想绝不会再是你来了。”孙氏的话说得极慢,她现在比婆子还要闲适,她的笑容就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有一丝保留,只是看上去却有些阴阴的。

子听了以后一愣,就感觉后背一惊,立时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她马上欠了欠身子:“奴婢来时已经小心在意了,并且奴婢并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还给了二门儿上几个婆子几锭银子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您,是不是多虑了。”

孙氏闻言也不婆子。她现在看得是自己地手:十指尖尖、柔嫩白晰。她看得很满意。便轻轻弹了弹手指派悠闲地样儿。

婆子看氏现在这个样子。心下反倒更加不安起来;可是她转念又想到:如果自己真得被赵府地人捉了去。那么孙氏地小命一样不保。她现在坐得住。自己还怕什么?

婆子当即便带着笑意道:“是奴婢地错儿。在奴婢心中您一样也是奴婢地主子。给两位主子做事儿婢岂能不用心?您也是知道没有什么事儿地。对不对?您一定有安排。却是要试一试奴婢。不过倒真吓了奴婢一跳。”

婆子现在同孙氏说话小心了许多。虽然没有十分地恭敬是却没有刚刚地闲适与怠慢。

孙氏漫不轻心地弹了弹手指。又把手举到面前仔细看了又看就好似她地手上长了一朵花一样:“我安排?我在禁足呢。我地姑奶奶能安排什么?不过。我倒是不在意你这次会不会被人盯上——就算有人盯上了你们家主子和我这一次也不会被人捉到什么;但是只要有人一查你。或者只是跟踪了你。那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说完。孙氏还瞟了那婆子一眼。只是眼神冷嗖嗖地。

婆子听完后却是脸色巨变。她看了看孙氏。不知道她是吓自己还是真地。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刚刚和几个婆子说过地话:没有什么毛病啊。那几个守门儿地婆子即没有过份刁难自己。也没有极好说话就放自己过来。几个婆子地举止一看就是为了银子——如果是得了谁地吩咐。这银子。她们还敢要吗?就是因为那几个婆子很正常。她才放心进来探孙氏地。

婆子能被她的主子使出来做事儿,当然是一个有心思的人;她不止是同守门婆子们说话时小心察看了那些婆子的神色,就是过来时也一路小心在意,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跟着,或是一路上有什么特别的人—所见一切同她原来进来时一样。

婆子想来想去,虽然感觉赵府的人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可是想到自己家主子的手段儿,她还是不寒而栗。她看了一眼孙氏,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不会故意给主子说,赵府对自己有了怀盯上了自己,从而让主子对自己下狠手吧?

她也是跟着主子来过几趟的人,所以当然知道孙氏的为人,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刚刚的乖张了:被这么一个毒蛇盯上,自己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还是好好的服软,哄她个高兴保自己的小命重要。

婆子略带迟的看了看孙氏,然后恭声道:“姑娘您说得太对了,奴婢比起姑娘您来相差太远,还请姑娘多多提点一二。”虽然婆子现在看上去恭顺了许多,但婆子还是一样瞧不起孙氏,一丁点儿发自心中的敬意都没有。

孙氏对于婆子的前倨后恭很是不屑,不过眼下她还有用得着婆子的地方儿,至少回话儿还是要她带回去才成——想要她的小命儿,有得是机会!孙氏便冷冷一哼道:“你不能在我这里久留,你们家主子有什么事儿,快说!”

婆子急忙答道:“回姑娘的话儿,主子问月圆之时,可否相见?”

孙氏的脸上一红,不过她佯怒遮掩了过去:“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个人不是好对付的,让你们主子耐心些,不然到时谁也落不了好。”

婆子看了看孙氏,但主子的话她不能传的:“

子说,那不过就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娘为什么子治她呢?我们主子说,也是想进府帮帮姑娘,尽快除掉那人,让姑娘的日子能过得舒心些;姑娘禁足这么久,还没有想到法了对付那个人们主子来了,同姑娘商议一下也是好的,不然姑娘的日子不好过,我们主子心下也是牵挂着。”

孙氏听了以后脸色好看不少,她看了看婆子:“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原来说过的话儿我是一句没有忘你们主子只管放心;不过那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不像他想像的那样容易对付,不要说我了,就连宋氏都被她使了手段弄出府去;现在,倒是伏低些是正经——更何况府中的情形比较原来复杂了很多大的敌人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说到这里孙氏顿了一顿又道:“话又说回来,你们主子倒是小看了我,姑娘我已经除去了心头大患,虽然她现在还能在府中作威作福,但是时间却长不了——只要再过一段时日,我一旦有了……有她好看的!”

婆子看着孙氏会心的笑了一笑:“姑娘是用了我们主子给得……”

孙氏眼睛一瞪:“你们主子没有教过你们怎么说话嘛?!这话儿你也敢说出口来,你们主子现在的手软了啊,你们这些人是什么话都敢说了,没有了一点规矩;有时间我一定要问问你们主子才成。”

婆子听得一哆嗦:她不过是被孙氏吓得心神有些乱了,所以本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想法才随口说了一句,想同孙氏拉近些关系——大家都知道同一个秘密嘛形中会亲近些;不想却被孙氏如此一喝,她的冷汗都出来了。

被主子知道能有命在?婆子立时福了下去:“奴婢一时失口,姑娘原谅奴婢这一次;还请姑娘在主子面前为奴婢担待一二婢一定不敢忘姑娘的大恩大德。”

孙氏冷冷一哼:“你也就是我这里,如果是当着你们主子,你有九条命也不会看到明儿的太阳!这一次——,就先记着吧,如果日后你没有其它的事儿,此事也就罢了。”

孙氏后面的意思,婆子当然听明白了,只得喏喏着的应着,更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孙氏看婆子吓得战战兢兢心里痛快了不少:“好了,你快回去吧。就说是我的话儿,让他不要着急。”

婆子想想主子的吩咐,又勉强自多说了一句话:“我们主子说,他等不了太久的时间,让姑娘多多替我们主子想一想,奴婢代我们主子给姑娘行礼了。”

氏又瞪了婆子一眼,不过想到婆子已经来了赵府,如果太太那边儿一点儿动静没有或是动静过大,那么打死也不能让“那位主儿”来:没有动静和动静太大,只能说明太太有了准备,一定会盯着自己这个院子的。

嗯,这几日里如有人来责问自己禁足的时候还会见家人一事,才能证实太太当日相信了那个出府的婆子是自己娘家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位主儿”,那就可以让“那位主儿”进来一趟,也能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形:她一个人,还真是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想清楚,孙氏看向婆子道:“虽然你们主子性子急了些,不过你这趟来赵府也可以看作是‘打草惊蛇’——如果府中没有蛇儿,那么我会使人去告知你们主子日子时辰的。”

婆子等到这句话才全身一松,对孙氏郑重的福了下去:“谢谢姑娘成全。”

孙氏看婆子如此郑重其事的对自己拜谢,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当即脸上便火烫起来;孙氏不想被婆子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便侧了侧身子才道:“不必道谢,你快些回去是正经儿,嗯,记得回去时小心些;雅音,送客吧。”

雅音进来带了婆子出去,孙氏却坐在床上想心事儿,一会儿忧虑一会儿高兴的:就连雅音回来了,她也没有发觉。

而那婆子刚刚出了赵府,红裳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红裳想了想轻轻一挥手:“就让她走好了,一个人也不要跟上去——万一惊吓了那人,怕我们想知道那天晚上的婆子倒底是谁就真得难了。”

画儿和鱼儿都赞成,虽然侍书有些急不可待,不过她也清楚红裳所说是正理儿,所以没有反对。

而就在这天的晚饭时分,薛家老太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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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七章

裳听到小丫头的回报,看了一眼沙漏,微笑道:“们府用晚饭的吧?这个时辰赶得太好了,老太太屋里也就刚刚开始摆饭。”

红裳当然不是真得认为薛家老太爷是来用饭的:薛老太爷连饭也不用跑来赵府,当然是有大事、急事才对。

侍书和画儿、鱼儿相视苦笑,红常说得玩笑话她们当然听得出来:薛家也是皇商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顿饭特意赶到赵府来?太太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侍书三人都想道:那个薛家的老太爷这次来会不会同上一次的怒走有关系呢?是来找老太爷算帐的?应该不会吧。

只有霄儿正在为红裳奉汤,听到红裳的话后信以为真;不过她还是先看着红裳用完了汤,然后才道:“薛家老太爷为什么要到我们府里用晚饭?不会是他有什么事儿吧。”

霄儿只是随口,倒让侍书三人笑了起来:“连老实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偏太太不当会子事儿。”

红裳淡笑:“当一会子事儿何,不当一会子事儿又如何?他又不是来见我或是你们老爷的,就算知道我知道他来我们府是有事儿,可是我也没有法子不是?人家要见的人是老太爷啊,我就是再着急,也不能乱规矩;再说了,老太爷向来是有主张的人,我和你们老爷的话,他也是拣着听的。”

红裳一句说得四个大丫头都不说话了:是啊,薛老太爷来了以后都没有见老太太,反而和老太爷直接进了书房,眼下不要说是太太了,就算是老爷在,也没有办法的。

红裳看侍书几个人小脸成了一个团儿便摇头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天又没有塌下来。”

侍书一向是个性子急的人:“太太!等塌下来就晚了。

那薛家老头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依婢子说不管他有什么事儿。我们都给他狠狠破坏掉。是绝不错地。”

红裳有些懒懒地歪倒在上看着侍书慢悠悠地道:“我们都不知道舅老太爷找我们老太爷议什么事儿。我们自什么地方下手呢?要破坏也要有法子才能破坏不是?侍书你不是想带着她们三个人去外书房砸一通吧?”

侍书一愣。然后急得一跺脚儿:“太太。您还有心思同婢子开玩笑、还不急!万一薛家老头儿说动了老太爷。让那个假疯真狠地表姑娘进了我们院。到时我们再想法子就晚了!”

听到侍书这一句话。屋里地人俱都是一愣。不过大家心中都冒出了一个想法:不可不防啊。

红裳微皱眉头:“你们说。老太爷会允那个表姑娘进赵家地门儿嘛?”

侍书摇头道:“不知道太爷那人。婢子不了解。天知道他会不会被薛家人说动。只要有一分可能。我们老爷就有一分地危险——不是吗。太太?”

红裳嗔了一眼侍书:这丫头说话口没遮拦的么叫‘我们老爷就有一分的危险’,好似他是一块肉一样。

画儿和鱼儿对视了一眼,画儿迟了半晌,侍书等得不耐推了她一下:“你是最熟悉老太爷的人了,给句话儿,如果绝对没有可能们才不管薛家要和老太爷搞什么鬼呢。”

画儿白了侍书一眼,然后对红裳道:“此事婢子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按老太爷一向的脾性是不太可能的——表姑娘做得事情根本入不了老太爷的眼,只是不能说绝对没有可能;还有,是不是有其它的事情也难说至少有一点太太要注意,虽然老太爷不像老太太一样偏宠二老爷可是二老爷也是赵家的子孙、老太爷的嫡亲儿子;更何况,我们赵府在老爷这一辈儿上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呢太爷不可能不疼二老爷,也不可能不为二老爷着想只是他不像老太太那样偏疼二老爷的厉害,而且老太爷常常要顾大局,才让人感觉老太爷不太疼爱二老爷。”

画儿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依婢子看,老太爷一样喜爱二老爷,就是因为爱之深,所以能会责之切的。”

红裳点了点头,看了画儿一眼:“你也许真说对了,爱之深才能责之切啊。”

随后红裳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在说话陷入了沉思:就算老太爷并不是真得不喜赵家老二,可是这事儿同薛家能有什么关系呢?薛家可是指着赵家拉他们一把的,所以老太爷就想找个能拉赵家老二一把的人,也绝不可能找薛家啊;最主要的是,薛家的人品,以老太爷的精明,他会看不出来吗?他能放心把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儿子交给对方吗?

不可能!红裳闭上了眼睛,她最近似乎有些睡

的,不过刚刚到晚饭时间,她便有些想睡了,不过不是真得睡着了,她依然在想事情:老太爷不会相信薛家的人品,把小儿子托付给对方,那么——,两个老太爷倒底在商议什么事情呢?薛家的目的倒是不用猜的,可是老太爷为什么先后两次同薛家老太爷密议呢?难道说——,红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老太爷想在薛家提出的事情上谋划些好处?

红裳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应该不可能吧?她虽然不能确定老太爷是不是想用利用薛家这一次的急切,换取一些他想要的利益,但此事却不可不防啊!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老太爷会换取什么利益呢?红裳眉头皱了起来:赵府这几年的产家收入颇为不错,虽然不能说五六代内不愁穿衣吃饭,但养活赵一鸣兄弟两家人几十年不成问题;并且以老太爷的精明,他不会不知道授子孙以鱼,不若授子孙以渔好吗?

薛家倒底有什么能让老太爷看上呢?红裳还真是有些不明白:赵府比薛家有势,就算是比钱,比薛家是少,但赵府也不差银子啊;红裳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薛家有什么能打动老太爷,但,红裳就是隐隐的有些不安。

侍书看红裳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思索事情,给了鱼儿和霄儿一个安静的眼神:这个时候,太太只是需要安静就足够了。

画儿已经在轻脚的换香了:现在燃得香不太适合太太想事情。

霄儿拉着鱼儿两个人去房备汤水,她们在屋里也没有事情可做,反而会吵到太太;最重要的是霄儿认为:太太这个时候用脑太多也不好,嗯,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听到霄儿自言自语,鱼儿道:“幸亏我们不是太太,幸亏啊。”她夸张的拍了拍胸,霄儿一看到太太,没有二话:太太,您该用某某汤了;不要说太太,就是鱼儿听了一天,都有些怕怕的。

霄儿闻言转过头来认真看了看鱼儿,然后道:“侍书姐姐一天要用两次汤,画儿姐姐身子有些毛病,所以她要吃三次汤好好调理;至于鱼儿姐姐嘛,来,我给你请下脉——”不由分说就拉起了鱼儿的手。

鱼儿虽然很不想吃那些汤汤水水,是看霄儿一脸的正经样子,她还真不好意思硬推脱:霄儿可是她们四个中间年纪最小的一个;最终,她也落入了霄儿的汤水调理计划中。

霄儿请完了道:“你身子太虚了些,原来是不是吃过太多的苦?不过不用怕,一切有我,一天五次汤水,半年下来你一定会有一副好身子的。”

五次?鱼儿的眼睛瞪大了。霄却瞟她一眼道:“太太一天七八次呢,现在太太要小心的、好好的调理;你啊,还是少得呢。”说完她看着鱼儿,委屈可怜的道:“姐姐是不是不想吃霄儿煮得汤水?”

鱼儿当下一句话也没有说,拉起霄儿就进了厨房:她认了!太太都没有逃霄儿的汤水,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侍书已经到茶水间给红裳整治参茶去了:这个参茶是被霄儿给配好的,据她说现在太太吃着是最合适的。

红裳没有注意到丫头们的动静,她还在想着问题:她猜不到老太爷倒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她打算以最坏的事情来准备应对——老太爷如果真的想要赵一鸣纳表姑娘为妾的话,她和赵一鸣要如何应对才好呢?

红裳没有想其它的可能性:其它的事情与她和赵一鸣没有极大的关系,而且老太爷也不会做出对赵府不好的决定来;所以,她只要想到能应对老太爷让赵一鸣纳妾的法子就好,如果老太爷没有这种想法儿只会更好,假设万一老太爷就是如此想的,她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也不用过于着急而不知道如何应对。

红裳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好的法子,老太爷如果真有了这个心思,他可不是老太太,事情要难办的多啊。

也许,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老太爷毕竟不糊涂,一定可以分得出来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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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八章 都不光彩谁怕谁

裳在想法子应对时,书房里两位老太爷已经坐下,的功夫便好似有些话不投机的沉默了下来。

薛老太爷坐在书房的客座上,双眼大睁的瞪着老太爷,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涨得通红,应该是被气到了吧?他现在恼得直想把赵府整个全拆了!但是他眼下有求于人,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老太爷不看薛老太爷的脸色,他吃着茶道:“不是已经说过了,不需要你们薛家做其它的事情,说到联姻,我们两家已经是亲家了;所以,倩芊那个孩子你还是给她找门好亲事,你我两家不需要再来这一套;你呢,也放心,我们也不是要贪你们薛家什么便宜,银子我们会照付,还会多给你们半成。”

薛老太爷听到“半成”的话,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了那么一点点儿:只一点点,他的恼怒,不,他是愤恨,他恨不得能一口咬死老太爷。他冷冷哼一声儿:“您还记得我们是儿女亲家?既然姐夫您知道我们是亲戚,你还如此趁火打劫?”

老太爷虽然听得老脸上有一丝红晕,不过他努力的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是自然的:“我们赵府没有趁火打劫。一来,我们赵府要出手相助,却又不得罪那些人,当然有一个理由能说得过去,只是亲戚二字在他们那里是交待不过去的;二来,我们赵家是给了你们薛家银子的,而且就因为我们是亲戚,所以我才会多给你半成的银子;还有一点儿,表弟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是亲戚,我们会只要一半儿嘛!”

老太爷知道自所为有些卑鄙是薛家并不值得出手相助——他们已经让宫里的人有怨言了,而且他不出手,那些人也会瓜分了薛家的,他敢起码给他们的价钱合理且没有把薛家逼到绝路上去。为了儿女计,老太爷在心一叹:只好卑鄙一次了——比起官场中的黑暗来,这个只能说是小意思了。

薛老太爷听到此话,气得身直哆嗦,不过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事情已经迫在眼前,今日怎么也要让赵家该死的老太爷开口相助才可以了。他只好又一次咽下了这口气,不过他也不想让老太爷就此舒服了:你拿走了一半儿是不是?我一定会再拿回来的!

薛老太爷声道:“亲戚,听姐夫如此一说,还是让人放心不起来啊。

嗯看我们还是要再结次亲才可以了,不然我宁可同那些人低头——给出一半儿去,也不一定谈不成!就算他们不同意,我还可以找其他人,反正出一半儿嘛,还怕没有人会为我们薛家出面?!”薛老太爷也是豁出去了。

老太爷眯起了眼睛:“你不怕他们把全吃了下去?”老太爷也不是没有顾忌。

薛家供应宫地东西并不多不是赚钱顶尖地几样——不然他们薛家早已经被人挤倒了;不过是堆纱花等绢花和胭脂水粉几样。虽然真地大家与权贵们看不上这些银子。但是像赵家这样地官宦人家。还是很眼红地。

现在地薛家就是被一个老监地侄子逼到了近前:那人要让薛家让出堆纱花及胭脂水粉地皇家生意出来。

薛家叔公地死掉。让薛家完全失去了保护伞。他们此时真得是求救无门了——人家可是有一个太监在给他们撑腰。

薛老太爷看着老太爷冷冷一笑:“他们吃了我?当然有这个可能可是你又如何能保证。你们赵家不会把我们薛家全吃下去呢!”

老太爷看着薛老太爷半晌。然后道:“你信不过我?我说过地话当然作数。”老太爷这一辈子很守信诺地。

薛老太爷拿起了茶盏来:“原来倒是信得过姐夫。现在?我还真是信不过了;我有话直来直去。姐夫您也莫怪。”

老太爷又眯起了眼睛:“那——想我如何做?”老太爷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做了皇商那可是旱涝保收需要人多太大的能耐:就如薛老太爷,他如果不是凭着他老父给他谋得这个皇商能舒舒服服这么多年嘛?

薛老太爷看老太爷有了退一步的意思,感觉终于被他也出了一口气儿:“我也不是要为难姐夫什么只要你让我们家倩芊进赵家的门儿就成!不,不能只进门儿,要做藤妾才成!”

老太爷看着薛老太爷半晌无语,薛老太爷倒真是豁出去了:如果赵家不答应,日后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拿回失去的一半儿,就不如找其他人——他不是信得过其他人,他只是气不过,想着如何也不能便宜了赵家:哼,赵家真不是东西,居然趁火打劫,亲戚都下得去手。

老太爷又端起了茶来吃。茶水,真是一个好东西啊,不只是能解渴,它还能被用来做很多事情,例如可以做遮掩:羞愧、恼怒或是其它的心思,还可以借吃茶多争取一些可以思考的时间等等。

老太爷很早以前就想到了薛家会有此要求,所以他才一直让人注意着薛家的姑娘,也没有执意要赶她回府的意思;不过,老太爷还真得不太想弄这么一个女人进家门儿。

老太爷放下了茶盏:“表弟,你要知道我们是互利,你有我们赵府做后盾,再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吏部郎中的官儿虽然不大,可是吏部是

门你想来也是知道的,还会有哪个敢来抢食呢?所以经两清了,你不能再来为难我。”

薛老太爷咬牙:“那怎么会是两利?只是你们赵府得到利益罢了;你们日后出面应对不是为了助我,而是为了保你们自己的银钱!”他直直看向老太爷:“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算是撕破了脸,如果不能再亲上加亲的话,我日后凭什么能信得过你?姐夫,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你也是精明人该是懂的。您就给我一句话,成还是不成。”

老太爷毕竟心中有愧,所以被薛老太爷一逼视便偏开了脸,想一想不过是一个女子而且就是贵妾也是妾啊!有个什么不对劲儿,也一样随时能打发回家。

如此想着,老太爷看向薛老太爷道:“嗯,亲事儿我可以答应你,只是媵妾是万万不行的。”

薛老太爷强硬起来了,就是一步不让,他是完全打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如果不能让他女儿有一定的地位,她女儿如何能替他取回失去的一半儿?

老太爷最终无—他虽然拿住了薛家的软肋,可是薛家也一样拿住了他的软肋:知道老太爷对于薛家皇商的生意是志在必得;老太爷只好再一次答应了薛老太爷:“媵妾就媵妾!只是丑话说到前头果日后倩芊做了什么错儿事,我们赵家一样会打发她回去的,绝不会姑息她。”

薛老太爷连连点头:“当然,个我是明白的。”只要女儿进了赵家的门儿,只要能生个儿子出来——生不出儿子就让她一直生下去,这个女儿不行个二三年另外的女儿也就到了出嫁的年龄,总之,赵家的儿子一定要出自于他薛家的肚皮;然后嘛,她们生了儿子的时候应该有了女儿,没有就让她们生!到时——,嘿嘿来个亲上加亲,赵家的女儿嫁到我们薛家来好了,那一半儿也就又回到了薛家!

薛老太爷:_得得意,脸上的恼怒也就去了一半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现在拿赵府无法所以他就要磨练耐心:他等——!

老太爷沉声道:“还有一样——,一半儿是我们赵家买下的还是收下我们的银子,不能当做是你女儿的妆。”老太爷不是傻子当做媳妇的妾,那日后这一半儿就是到了赵家依然还是姓薛不是姓赵。

薛老太爷没有想到老太爷一下子猜到了他一点儿心思只是他没有什么可惊慌的,反正大家今天谈的事情,哪一件都不光彩。

薛老太爷十不满的嚷嚷道:“我不要你们银子,白给你们一半儿,你还不同意?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薛家的生意,姐夫你还是高抬贵手吧—日后,倩芊要给哪个,给得不也是你们赵家的儿女嘛。”

便宜从来不是好沾的,这个理老太爷七八岁时就知道了,所以他现在是一步不相让了:“不管你说什么,就是不能做妆奁,而且,这一半儿日后也不会由你女儿来打理;这一半儿,是我们赵家真金白银向你们薛家买下来的,只能是这样。”

老太爷是什么人?他既然敢张嘴要了薛家皇家生意的一半儿,那他自然会想到了日后如何应对薛家的恼怒,以及会有的报复。

两个老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较劲儿,最后却薛老太爷败下了阵来,又一次怒气冲冲的走了。不同的是,这次老太爷心情也不好,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老太太看老太爷一张黑黑的脸,原本想问的话便又咽了回去,只是她更担心了:表弟和夫君二人倒底在捣什么鬼?

老太爷烦心的就是薛老太爷又一次的暴走:现在急得人不是他,是薛家;他可以和任何人打赌,明儿薛老太爷还会再来找他议事的。不过,老太爷认为倩芊嫁入赵家做妾一事儿,他还真不好同赵一鸣和红裳说。

红裳仅仅是诰命也就罢了:就是一品诰命,她也是个填房,所以让正室的妹妹做媵妾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要命的就在于红裳可是得了太后的赏赐——如果倩芊做了赵一鸣的媵妾,那么打了红裳的脸,就是扫了太后的体面啊。

这当然是不行的!老太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展开了眉头:他想到了法子!

老太爷拂着胡子笑了两声儿:这可不要怪我了,表弟。是你硬要把女儿送来的,我不能因你一个女儿,就坏了儿子的大好前程,就惹得太后生气,皇上不满。

小女人回来了,嗯,止痛的药不敢用得剂量太大,已经调到了最小——说是对大脑不好,唉。好在,现在的疼痛可以让人忍得住了。所以,今儿至少三更是能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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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九章 男人不露相

虽然还不知道老太爷是如何想的,但她至少知道是此事儿她是万万不能出头露面的;嗯,最好是赵一鸣坚决不纳妾,再由她表现一下贤良;到时能不能逼得老太爷改主意,却还要看赵一鸣的了。

这是想当然的——此重要的任务只能交给赵一鸣去完成:提醒老太爷一下,再表现一下他决不会纳妾的决心,嗯,如果能一下子解决掉所有的后患就更好了。

红裳就这样决定了,现在,就只等赵一鸣自衙门回来了。

赵一鸣到府的时辰并不晚。红裳并没有直接同他说什么:现在老太爷还在书房呢,先打发赵一鸣换好衣服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在上房回来,红裳和赵一鸣又一起用过了晚饭;直到饭后用过了一盏茶,红裳才对赵一鸣道:“薛家老太爷来了,所以老太爷至今没有到上房去用饭,却不是在莲、琴二位姨娘那里。”

赵一鸣听了以眉头一皱:“他又来了?”原本他还真以为老太爷今天晚上还是在新姨娘那里呢。

红裳点点头:“薛家的舅太爷来也没有去见老太太问安,就和老太爷直接进了书房;刚刚听丫头来报,薛老太爷已经走了——又是满面怒气的冲出了府。”

赵一鸣奇:“他又生气了?”

红裳依然还是轻松的点头:“听丫头说,是生着气走的。”

赵一鸣对老太和薛老太爷倒底在说什么更好奇起来:“裳儿,你说我们老太爷怎么能把薛家舅爷气到两次呢?”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微道:“不过。我猜到了一件事情。夫君要不要听一听。”

赵一鸣在思索老太爷因什么把薛家地舅爷气成这个样子。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红裳地神色。随口答道:“说来听听。我地夫人有什么高见?”

红裳轻笑:“高见不敢当。不过我想薛家舅老太爷两次前来该是同你地亲事儿有关才对。”

赵一鸣才随口“嗯”了一声儿。然后自思索着醒了过来。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红裳:“调皮是不是?夫君我。你也敢调笑?”

红裳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笑夫君妾身可是不敢地。万万不敢。妾身只是——。实话实说。”

赵一鸣瞪红裳,虽然样子十分凶恶,却吓到红裳。他一面同红裳玩笑着,一面思索了起来:“裳儿你说得有道理,也许是老太爷就是不同意他所提的亲事儿以他才气冲冲的走了。”

红裳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赵一鸣。

赵一鸣刚刚说完,忽然眉头一皱:“不对果是老太爷不同意,他应该是沮丧大过恼怒才对。此事儿大有古怪。”

红裳这时轻轻的道:“夫君,你认我们的舅太爷是不是来提亲的?”

赵一鸣点头:“我不是原来同你提过嘛,现在好像有人要抢他们薛家的生意虽然来头并不厉害——不过也要看是谁才成,对于薛家来说那些人的来头已经足够大了;薛家为此送出去的礼多了!只是没有找到正头儿上,所以没有起作用罢了。现在,他们为了保住家业,一定会想利用我们赵家;在这种情形下,依着薛家舅太爷的性子像裳儿所说,提亲之事很有可能。”

红裳微笑:“舅太爷是来提亲的,却被气走了两次,夫君你想——,会不会是老太爷想用这门亲事换薛家一些什么东西呢?我也只是乱想君莫怪。”这些话才是红裳今天晚上想说的,只是没有前面的铺垫,她是不会直接说出来:说人家的父亲居心不良是明摆着让人骂嘛!

但是有了前面的铺垫,赵一鸣也是一个明白人当然知道红裳的话儿是胡说,还是真有其事儿了。

赵一鸣听得一愣后神情凝重起来:不是没有可能!也只有这种可能,才会让薛家老太爷暴跳如雷吧?自家的老父亲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这样做对于亲戚来说,的确也是有些过了——只是,父亲看上薛家的什么呢?皇商的生意?虽然利钱可观,但赵家并不缺银子,父亲没有必要如此做吧?

都说知子莫如父,反之,也是知交莫过子啊:还真就被赵一鸣猜着了老太爷的心思,只是他自己不太相信罢了。

赵一鸣又想到:那些人,赵府虽然不怕他们,但也不必为了薛家得罪人吧?而且赵府一把事情揽到身上,需要花费的银钱就不是小数目;所以,父亲应该不会答应薛家提也的要求才对。

但是,如果是为了赵府自己,那么付出多少都无所谓——老太爷真得在图谋皇商吗?自己家是官宦,不能直接出面经商,买下薛家的一部分,由薛家出面倒真是想得周全!只是,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落一个趁人之危的名声儿可不太好;赵一鸣越想越感觉红裳的话有道理,他心下也有些不安起来:“老太爷会同意薛家的条件?不会真让我纳妾吧?”

这个才是让赵一鸣最担心的:如果老太爷真安心拿他的一个小妾名份,去换薛家的皇商生意,可真就是不妙了!并且,依着薛家人一贯的脾性,他们绝不会只让他们的女儿做个小妾了吧?一定会更外生出事端的—又被赵一鸣猜到了。

红裳轻轻摇头:“这个,妾身却是不知道的。”顿了顿,红裳认

着赵一鸣:“不过,我想,我们却不能不防。”虽老太爷如此做的可能性极高,可是她却不能说出来:反正赵一鸣一切都会心中有数,她也就不必再做这个坏人了。

赵一鸣听了以后重重点头:“你说得对,裳儿,此事不能不防,要要好好商议个法子应对才可以。”

让他纳妾他本就不想了,而让他纳一个他自心底就讨厌的女子,更加让他不能接受——可是父亲的话也不能驳回,那么只有让父亲不能把话说出来了。

红裳没有答赵一鸣的话,她摆弄起了衣角问道:“夫君有什么好法子嘛?”

赵一鸣本身就是一个精明的人,但是他却并不怎么掺与内宅的事情:圣人早有古训,男主外而女主内也。所以只要回到家里以后,他便不再处置什么事情;虽然他与红裳常常商议某事应该如何,但大数时候他只是一个引导,或者只是一个陪着红裳说话,理清她的思路的人,并不直接代她做出决定。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赵一鸣一回内宅,解决事情便以红裳为主: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种潜在的习惯——他也相信妻子可以做得很好。

听到红裳问自己,赵一鸣失道:“夫人要考考为夫?”

红裳只不语眼瞅见着赵一鸣,那意思就:今儿就看你能不能想出法子来了。

赵一鸣斜睨一眼红裳:“不想我倒让人小瞧了!好,今儿就让夫人看看为夫是怎么在衙门做事的拿出三两三来,你是不会心服的。”

红裳终于撑不笑出了声来:“一鸣!不过是想想法子如何应对罢了,怎么扯到衙门去了?”

赵一鸣不笑,正色道:“为夫日衙门办差人却日日在府中,自然不知道为夫的厉害;所以今日为夫一定要向夫人好好证实一下,好让夫人知道一下为夫的本事,免得再被夫人小瞧了。”

赵一鸣是不论什么时候都没有正形的人,而是这个话题怎么都让他尴尬一些:要给他纳妾,对方所提的女子还就住在自己府中的内院子还认识,最重要的是自己还被那女子设计过;所以,他一面飞快的转着脑子,一面说着玩笑话逗红裳发笑,也就解了自己的尴尬处境。

红裳嗔了赵一鸣一眼:“哪个敢小瞧了吏部的郎中大人?!夫君莫要玩笑了正事儿要紧。”

赵一鸣咳了一下:“夫人说得对,为夫的这就为夫人一一解来。老太爷想要什么,我们不知道是如果老太爷想让我纳妾的话,我们却可以用一用太后的威名;如果是老太太一招儿可能不太管用,但是老太爷嘛也许不用我们说,他也会想到的。”

红裳微笑点头,赵一鸣说得有道理。然后赵一鸣便口若悬河的大谈一通,左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儿事:太后呢压一压老太爷,他呢再三表示一下不能纳妾,已经有过四个妾室,并且宋氏闹得事情,皇上和太后都知道,现在他纳妾绝不是好时候——本来有些说辞是原来就备好说给老太太听的,也做好了打算,如果老太太听不进去,他就会同老太爷好好谈一谈,让老太爷为他做主的——他是绝不会纳薛家的人!所以现在赵一鸣一口气说下来,倒也流利的很。

红裳听赵一鸣说来,心里更是清晰起来:男人想事情就是与女人不同,他比自己在某些方面要想得还要细致。夫妻二人又头对头的商议了一番,最终得出了一番话,两个人都认为可以说服老太爷的。

赵一鸣看红裳脸上的倦意更浓了,便道:“你先去睡,我去见见老太爷,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赵一鸣这两日看红裳总是容易累,便有些担心她的身子,叫了霄儿来问,被告知红裳身子很好,他才放下心来,也接受了霄儿的话:府中的事情太多了,太太困倦可能是因为劳累所致。

陈氏倒是注意到了红裳现在有些懒懒的,也悄悄问过了霄儿,同样被告知没有事情,也一样出于对霄儿的信任放下了心思。

红裳自己倒没有感觉到什么:冬天了嘛,上一世的时候,自己就喜欢冬天窝在床上不起来,现在可能是习惯性还没有解除吧?

听到赵一鸣的话,红裳答着起身去睡了:她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赵一鸣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猛得转头看向红裳,眼中闪着狂喜。霄儿和鱼儿跟在红裳身后,被赵一鸣弄得响声惊动转过头来,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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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章 有喜了嘛?

一鸣看了一眼鱼儿,张了张嘴好似想起什么——他怕了,冒冒然说了出来被丫头们笑;想了想便把霄儿叫了出去,鬼鬼崇崇的同霄儿嘀咕了半日后,脸上带着明显的遗憾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走了:看来,他要更努力一些才成!

赵一鸣要去找老太爷好好谈一谈有关于他纳妾的事情,这事儿怎么也要解决了,不然不时就冒出来搅得他们夫妻不得安宁。

鱼儿惑的看着红着脸进来的霄儿:“老爷叫你去说了什么?”

霄儿看了看左右的小丫头们,最终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儿道:“没有什么,只是问问太太现在的身好不好,平日里都在用什么补品调理;叮嘱了我几句,要我把太太的身子调理好,不要让太太总这样容易累。”

鱼儿虽然知道太太身子不太好,不过只看霄儿的神情,她也知道霄儿没有说实话,不过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拉了霄儿便进了内室。

侍书和鱼儿已服侍着红裳躺下了,看到鱼儿和霄儿进来嗔道:“你们两个又疯哪里去了,太太要睡了也不知道进来伺候着,太太白疼了你们!鱼儿,你去把香换了,霄儿——”

侍书还没有说完呢,霄儿经过去坐在床头为红裳把起了脉——四五天前不是刚请过脉吗?侍书虽然有些惑,但是看看霄儿认真的小脸,她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声问红裳不需要什么嘛。

红裳的双眼已经睁不开了,随口说了两句也模模糊糊的:“你们也去睡吧,我什么也不要了,只是想睡。”话说完,几乎是立时便睡了过去。

侍书看着红裳的睡颜了一会儿回头对画儿轻声笑道:“瞧我们太太。”

而儿却看着红裳有些惊喜又好似有些担心,脸上的神色变换个不停。侍书看画儿没有答自己的话,便轻轻推了她一把:“你怎么了?”

画儿却没有理会侍书。只是前抓了把好脉地霄儿到一旁去嘀咕去了。霄儿有些为难地看向画儿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侍看画儿捣鬼当然不会放过她便也跟了过去。不想听了画儿地话后。她也抓着霄儿嘀咕了起来。鱼儿把香换过后。看太太已经睡着了。便把帐子放了下来。回头看三个人嘀咕地浑然忘我禁笑着过去想问她们说什么——也是一过去听了一两句后。便有些激动地抓着霄儿不放了。

可怜地霄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吱唔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侍书看了一眼床那面儿后轻轻地、急急地道:“霄儿。太太倒底是不是有喜了?!”她终究是忍不住接问了出来。

霄儿看了看三张期盼地小脸。轻轻一叹道:“太太地月事儿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侍书和画儿点头。鱼儿摇头。

霄儿不理会鱼儿——她刚到房里伺候不过几日,当然不知道;只道:“太太的月事过去有一个月了嘛?”

侍书一下恍然,她嘻嘻一笑:“我有些心太急了。今儿几了?咦,这不就要一个月了嘛?明后天就该到了。”

画儿看着霄儿:“你真没有看出些什么?”

霄儿脸红了起来:“我也是未嫁的人,而且太太日子尚短,我哪里能看出些什么来!”

鱼儿和画儿可都是心思极细之人,当下捉住了霄儿道:“你这话儿有毛病,说,太太这几日总累总累的,如果换成是以前,你早已经急得上房了,还能天天坐得住?”

霄儿脸上一红,不过还是挣扎着道了一句:“我也没有坐着啊,我天天都在给太太煮汤水呢。”

侍书也想起了点:“霄儿,你给我好好说一说?为什么太太喝了这么多的汤水,居然还如此容易累呢?是你的药膳调理的不好,还是有其它的缘故,快些说出来,不然看我们要大弄伺候了。”说完,她还晃了晃张开的手指。

鱼儿看了看床上:那里传来太太了极稳、极绵长的呼吸,太太睡得可直沉。她弹了一下霄儿的头:“你就给我们弄鬼是不是?你倒底说不说?不说,我们几个今儿可不会放过你。”

霄儿看看侍书三人,原也知道瞒过这三个人去很难,她吱唔道:“我是真得没有看出什么来,请脉也没有特别不好的地方,所以我一着急前几天回去同祖父把太太的情形说了说,不想祖父却还叫了母亲过来商议,说夫人近日来容易累,八成是有了喜所致。”

侍书三个人听到后捂住了嘴巴,惊喜让她们直想尖叫。

“不过,祖父说也不一定,怎么也要一个多月才能确定是不是有孕,只是让我小心调理太太的身子,不要给太太用一些不适宜的药材,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

侍书三个人听了对视一眼,惊喜过去后,几个

些不确定起来。

鱼儿有些迟的道:“太太只是容易累,嗜睡一些,但并没有想吃酸的,呕吐啊什么的—我在家时,看到有人就是闹着吃酸,吃下去就吐,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有喜了;太太现在看上去还真得不太像。”

侍书一下子泄了气:“太太不曾想吃酸的。”

画儿想了想也有些沮丧:“酸儿辣女,可是太太什么也不想吃。”

虽然四个丫头都代红裳着急,但是没有哪一个比画儿更清楚明白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男孩子对于太太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画儿的失望是四个人当中最大的。

鱼儿的神色也淡下来:太太都成亲**个月了吧?

霄儿看看大家,决定还是出来的好,便小小声儿的道:“太太不会呕吐的。”

侍书听到后是灰心:“你是说你今天晚上请脉时,已经确定太太没有喜了?”

霄儿摇头:“就算是日后定了太太有喜太也不会闹胃的;因为祖父给了我一个方子,可以让太太有喜后不那么辛苦,我每天都用那方子煮一次汤水给太太的。”

听这样的话,侍书三个人都都精神了一些:如果霄儿的祖父不是确定了一些什么不会如此交待霄儿吧?

画儿又升起了希望:“霄儿刚不是给太太请脉了嘛,到底如何?”

霄皱了皱眉头:“我也拿不准呢。说是喜脉吧,并不太像;如果不是喜脉,可是太太其它的反应也并不是有病疼,反正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霄儿眉头挑了一挑笑了一下:“我看脉像,太太的月事这两日不像是要来的。”

侍书和画儿、鱼儿没有狂喜齐看着霄儿:“你就说一句话,太太有喜没有?”霄儿说了一大堆话儿,对于三个丫头来说都是废话。

霄儿被三个人吓了一跳,急急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不能确定,只是我猜着八成是的。”

侍书和画儿、鱼儿对视过后下子抱住了霄儿:她们实在是太开心了;霄儿猜出着是,霄儿的祖父也猜着是该不会错的了。

侍书道:“什么时候才能确定太太真得有喜了?”

霄儿道:“再过半月就能完完全全的确定了。”霄儿的话其实已经等于在说太太有喜了,只是现在脉像还不是很明显罢了。

霄儿顿了顿又道:“我祖父不让我同任何人说告诉了你们,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其它人;我祖父说了太有喜后前三个月是极危险的,怕不稳;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太太——”

鱼儿捂住了霄儿的嘴:“我们知道,不会乱说话的,你放心。不过不吉利的话儿,自现在开始不要说了。”

画儿忽然郑重的道:“老爷那里也要瞒一瞒他为好。”

霄儿挣开了鱼儿的手也道:“我祖父也是这个意思。”侍书和鱼儿当然明白:要防得人并不是老爷、老太爷和老太太,要防得是他们会把太太有孕的事情对府中上下人等说出来。

如果被姨娘们知道了,侍书几个人对望了一下,脸色都有些发白:她们是不会放过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被人害个一尸两命也不是不可能。

赵一鸣直到三更时分才回来,在他回来之前几个大丫头一直在商议事情:她们要找到法子即能照顾好太太,又不会让有心人看出什么不对来。

红裳却一直睡得很好、很沉,赵一鸣回来了与四个丫头的动静,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回到自己住的厢房里,鱼儿的步子一顿,回头看向霄儿:“你不想个法子把老爷自太太屋里支出来嘛?太太这个样子,不太方便——”

霄儿一愣,然后满脸飞红的看着同样飞红着脸的鱼儿道:“不用,我祖父说太太这些日子一定会非常容易累,就是想睡,老爷很疼爱太太,不会舍得打扰太太的。”最主要的是,太太有喜的事儿不会瞒很久的——绝瞒不过三个月的。

这个时候就把老爷支出去了,到时候想再请回来就难了:姨娘巴不得老爷在她们院子里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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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一章 喜事近了

儿认为太太有喜以后瞒不了多久:老太太可是有经的即使不呕吐,日子一长也会被老太太感觉出哪儿不对劲来——她和老太爷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儿子的女人有喜,只有一点儿可能性,老太太就会确定一下;到时老太太叫大夫来给太太请请脉,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霄儿祖父的意思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趁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多调理太太的身体,让太太以后有精力可以应对后面的那些事情——说不定需要应对的就是一只只的豺狼啊,没有精力怎么能行?

鱼儿听到霄儿的话后放下心来,和霄儿两个人上床后又说了一会子话才睡了。

霄儿就连梦中也是太太,还有一个小小的、胖胖的男娃娃。

老太爷看到赵一鸣时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让儿子坐下后道:“一鸣,你是我们赵家的希望,所以对于仕途有碍的事情为父是一点儿也不会做,并且也不会允许其他人做,你明白么?”老太爷不想多费口舌,他把话一下子挑明了,相信儿子听得懂。

赵一鸣一听老爷的话,便知道老太爷并没有打算把薛家表妹给自己,他也就放下心来:“儿子明白,谢谢父亲的关爱。”

老太爷一叹:“有什么可谢,为人父母哪个不是如此?即使你现在没有儿子,不也想着能让女儿们有个好归宿?我做父亲的心,也是一样啊,只是希望你和你二弟都能好好的。”

赵一鸣点头是,心下很是感激并感动。

老太爷起身看向窗外月亮:“你二弟根本不成器,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们赵家幸亏有你啊,不然让父亲我他日如何有脸去见祖宗?可是他再不成器也是我的儿子,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总不能不管他啊。”

赵一会了老太爷的意思,急忙躬身答道:“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照顾二弟的,绝不会让二弟吃苦。”

老太爷笑转过头来看着赵一鸣:“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地打算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拖累你;赵家啊。以后要全靠你了!我们赵家地家业都是你地。不能落到那小子手里让他吃喝嫖赌败个精光!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他受苦——他再有不是。也是我地儿子啊。”

老太爷说完转过了身去:“家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同你那个岳丈舅舅说好了。买下他们家一半儿地皇商生意年内由你打理。银子也归入公帐——这样也就抵了买下这些生意时地银钱了。五年后我打算让你二弟出府另过。除了那一半儿地皇商生意。一个大子也不给他了。”顿了顿太爷转过头来盯着赵一鸣沉声道:“以后。也一个大子不要给他!你记住家地这些家业不是给你地。是给我们赵家地子子孙孙地。记下了嘛?!”

赵一鸣完全听呆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父亲——”

老太爷长长一叹。摆了摆手:“好了。你不要说什么我说就行。作为和薛家地交换条件之一。薛家地姑娘会嫁入我们赵家为媵妾已经答应了。”

赵一鸣先是一愣。然后几乎立刻想明白了老太爷地意思更加吃惊起来:“父亲——!”

老太爷回头看向赵一鸣:“不要说什么了。我意已决。我知道我这次行事不够磊落可是为了儿女计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就算我们不取。他们薛家也不会留下什么地。因为我们。他们能保下那一半儿。也算我。能对得起你母亲了。”

赵一鸣只能低头不再说什么:父亲已经打算好了,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老太爷看赵一鸣的神色,也知道他想透了所有,便挥手道:“去吧,早些休息。记住,在衙门好好做事,家里的大事儿由我,其它事情有媳妇,所以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的领差做事儿,再挣上去一品官阶,就是为我们赵家争了最大的荣光,明白么?”

赵一鸣只能答应着躬身告退了:父亲对他的关爱他能感觉到,可是父亲并不像母亲那样偏心吧?他已经为二弟准备了一条可以供他过一辈安乐日子的路——只要他日后不会太过胡闹,衣食无忧啊。

对于父亲的做法,赵一鸣想到了母亲,心中多少有一些不舒服,可是却没有太大的不赞同:因为老太爷所说都是真的。如果老太爷不取薛家的一半儿,那么赵家不会因为薛家而去招惹谁,那么薛家势必是一点儿也保不住,老太爷如此做虽然有些趁人之危,毕竟也算是帮他们薛家过了难关。

更重要的一点儿,官场

多年下来,让赵一鸣只以怜悯与感情衡量事情,已经;所以,他理解他的父亲。

而且,在赵府一家之主的人是他的父亲,老太爷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是他的母亲想反对都不会有作用的;赵一鸣眼神微微一黯:母亲会不会伤心呢?

赵一鸣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母亲刚刚因为父亲的小妾伤过了神,现在再知道父亲“买”了薛家一半儿的皇家生意,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再次发作父亲;倒是要劝着母亲些了,不要再招惹父亲为好。

想来想去,只父母的事情,便让赵一鸣的头隐隐作痛起来,他揉了揉额头,放轻了脚步挑开帘子看进去:红裳真得睡了。

红裳一早起来,赵一鸣便把老太爷的用意告知了红裳,红裳听得愣了一愣,然后苦笑了起来:这下子府中可热闹了。

那表姑娘如果说了她被许配给了赵家的老二,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失忆下去;

二老爷还没有进府,就被太爷安排一个贵妾,不知道二夫人能不能接受的了;

而且到时候家老太爷知道又被老太爷摆了一道,不知道会不会发作起来。

红裳虽然知道现今倩的的事儿,同自己和赵一鸣没有多少关系了,可是她的心却没有轻松多少:老太爷如此一做,赵府往后的日子,哪里能还轻松的了?

赵一完了事情,便急急赶出去上朝了:虽然他并不能真的得到皇帝的召见问话,当朝奏对,可是他们一般“小吏”还是要去宫中应景儿的。

红裳到上陪老太太用早饭,老太太用得并不多;红裳看老太太就是一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猜想老太爷可能没有把薛家的事情告知老太太,不然老太太便不应该只是担心了。

红裳想了想,便用赵家二爷做话题,逗得老太太一时忘了表弟的事情。

可是老太太这里刚刚露出笑脸儿,那边厢有丫头来报:“舅太爷来了,已经和老太爷进了书房。”

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又阴了下来:这两个人在做什么?她虽然担心,但倒底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能插嘴,所以她也只是干着急。

红裳又想法子逗老太太开心,老太太却摇头:“媳妇,你不用费心了,我知道你的孝心;可是老太爷和你们舅太爷这两三日就进了书房两次,你们舅太爷就恼火了两次,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放不下来;你说,他们倒底在商议些什么?”

红裳听老太太把话说开,便知道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刚想要开解老太太两句时,门外却传来话声儿:“表姑娘给老太太请安。”

倩芊来了,红裳自然把话咽了下去:她每次都会暗中注意表姑娘,可是每一次都一无所获——怎么看,表姑娘也是真得失忆了,与原来根本不像一个人似的。

倩芊端正的行过礼后,便坐了下来,却并不抢着说话,反而多数是在听红裳和老太太说话,且她同老太太和红裳说话时,也没有什么多寡;而且,她言谈举止之间,对红裳有很大的亲近之意。

老太太今儿却不想留倩芊在屋内:一会儿他父亲的事情再传了过来,她在反而不好自处。老太太便想打发了倩芊回房,只是话儿又不好直说,正在想由头的时候,老太爷和薛家老太爷进了屋。

薛老太爷虽然面上不太好看,倒没有再怒气满面,反而看上去有些放松,而老太爷也是一脸的平和。

老太太看着两个人都好好的,便放下了心来,起身由红裳扶着迎了过去:“你们一大早到现在关在书房里议什么事儿呢,连早饭也不知道用。”

老太爷和薛家老太爷分宾主坐下才答道:“议喜事儿啊,还能议什么事儿。”

老太太看了看自家表弟:“喜事儿?什么喜事儿?”

薛老太爷扫了一眼老太爷,看向了姐姐:“我们两家的喜事儿。”

老太太听到后看向了老太爷,她有些不太相信:“你们是说——”

老太爷轻松的点头:“倩芊这个丫头在年节前进我们赵家的门儿,我们赵家过年前添人口,不是喜事儿一桩嘛?”倩芊听到这里脸上一红,起身匆匆一福退了出去。

红裳注意着倩芊,除了害羞外,表姑娘脸上还有几乎不易察觉的狂喜!红裳的心一跳:表姑娘狂喜?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啊。只是再仔细看过去时,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一脸的娇羞,红裳有些怀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二百五十二章 两位舅老爷

听老太爷的话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她看了一眼薛老太太: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可听出了什么来没有?怕是表姑娘也没有听明白吧,不过她失忆了听不听得明白也不打紧的。

老太太却一拍手道:“我刚刚和媳妇商议着,要认芊芊这丫头做女儿呢,你们两个却定下了什么亲事儿!也不同我商量一下。”

老太爷不在意的摆摆手:“我也没有委屈了倩芊,她进我们赵家的门儿可是媵妾;而且自此后不是可以常伴在你身边儿,不比认个女儿嫁出去强?而且这是表弟的意思,我虽然也有些顾虑,不过——”

老太爷没有往下说,老太太也明白老太爷的意思:是不好驳表弟的面子,也是要顾自己的体面。

只是——,老太太稍稍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红裳:可是红裳却正自低头取茶,老太太本想看看红裳是什么意思,现在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她想到倩芊既然是|妾,外人也不能说是我们赵家欺人,只能说我们赵家心肠好,在倩芊有病的时候还给了她出路吧?老太太也就踏实了下来。

红裳没有看向太太那一个方向,她只专注于吃茶:表姑娘的这一门亲事儿,日后在老太太心里是好是歹还难说呢,她还是不要趟这混水的好;她借吃茶假装没有看到老太太扫过来的目光。

画儿和侍书对视一眼,看太如此镇定,细细一想也发觉了老太爷话中的意思;两个丫头心中却是大喜,不自禁的坏心想到:不知道此事会不会治好表姑娘的病。

老太太老太爷的话,便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定局,她拿主意说同意大家高兴,说不同意也不过是生场气罢了,不会有什么变动;想通了所谓的利害关系后,老太太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反正倩芊这几日在她心中又成了一个好孩子。

老太太便问起了细节道:“一切事情商量好了?”

老太爷点头:“都量好了,你放心就好。媳妇。”老太爷不欲让老太太多说话老太太多嘴说出了大儿子的名字来,所以唤了红裳吩咐起了事情,也安一安薛家老太爷的心。

红裳急忙起身:“老太爷。媳妇。有什么事儿请老太爷吩咐。”

老太爷:“这次地喜事儿。你要多费些心思。日后你为长又比你表妹大。也要多关照你表妹一二。”为长又比你表妹大。这句话说得极妙。

红裳当即答应了下来。她自是明白老太爷地话。

只是老太爷地话听到薛老太爷和老太太地耳朵中却不同了是让红裳这个做大妇地要多多让着倩芊些。

薛老太爷地脸色立时好看了一些:看来姐夫还是有一丝半份地亲戚之情。那日后想在赵家谋回自家生意地一半儿。想来也就不难了:倩芊有了老太爷这一句话室不敢过多难为她。想来她可以多多留住一鸣那小子过夜。要儿要女不就都容易多了嘛。

红裳只看薛老太爷地脸色。也明白他在想什么:现在高兴吧只是不知道老太爷打算什么时候让薛家知道。

毕竟纳妾与娶妻不同,就算是贵妾,也没有问名纳采等一切婚嫁的事情—八字又早已经看过了,所以现在只剩下赵家以一乘小轿把表姑娘自侧门儿抬进来了。

红裳想来想去,并没有什么合适的时机,让老太爷可以同薛家摊牌;她的头一霎间冒出了冷汗:老太爷不是想在成亲当日揭穿此事吧?那还不闹翻了天!

红裳忍不住看向了老太爷有想到老太爷正在看她;老太爷对着红裳轻轻一点头,然后便吃茶去了。老太爷看到媳妇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他很满意:一鸣与长媳都没有什么可让担心,媳妇正好可以补一鸣的细心不足;可是想到老二那一对夫妻,老太爷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看老太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看来老太爷是抓住了薛家的软肋,只希望到时不要闹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宁就好。

不过,应该也不会姑娘前事近忘,她应该是什么也不记得吧?她不会闹而薛家老太爷想来不敢闹吧——他正有求于老太爷呢,生意到那时也卖了果闹将起来他可是一点儿便宜也不会沾到的。

薛老太爷听到老太爷的话,慢慢的放松了心情:不过是让赵家赚十几年银子——日后这些银子是不是赵家的还两说着呢,自己眼下却先得了赵家许多银钱,很是合算啊;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老太爷的心情也不错,所以厅上的气氛也慢慢热络起来。

老太太看看老太爷,再看看表弟,终于放下了心事儿;虽然她还是不太明白,议个亲事儿而已表弟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不过看着两个

没有什么事儿,乐呵呵的说话,她也就不计较那么多算是要问一问,也要等表弟走了,背着人去问老太爷才是。

薛老太爷说了一会子话后,忽然回过头说道:“还要麻烦一下侄媳妇,使个人告诉我那女儿,让她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同我回府吧;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她还是住回府中比较好,嗯,需要置办的东西也还很多。”

薛老太爷已经在造势了,想要压一压红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填房,并不是正室——他可是赵一鸣正经八百的岳父!

他当然不是为了女儿倩芊,他是为了自己:女儿在赵府能一呼在诺,日后才能顺利取来薛家的财物,所以眼前这个赵一鸣的填房,就成了他眼中的绊脚石了:红裳在,倩芊事事都受掣肘;所以打消了红裳的气焰,让她以后不敢在薛家人面前摆她正室的架子,倩芊才好行事。

就是因此,薛家老太爷才高高在上一般的指使红裳做事儿:这里是他姐姐的房子,就算他有事儿也应该烦请他得姐姐,不应该烦请红裳的。

红裳客气的笑答应了一声儿:“不麻烦,舅舅实在是客气了。”红裳说完便对着侍书一点头,侍书便出房去吩咐小丫头了。侍书也是一个人精,她能不明白薛家老太爷的龌龊心思,所以她随便使了一个小丫头去表姑娘那里传话,她转身就回到了红裳的身后。

红裳称薛老太爷为舅舅,却称亲家公,真让薛老太爷不舒服,进而有些不满。只是他看了一眼老太爷,发现老太爷没有什么不满;再扫一眼自己的姐姐,姐姐根本没有注意他同这个小填房的事儿;而且看到红裳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她的一个丫头出去吩咐了一声儿:也实在是太过怠慢他了!薛老太爷心头的火气是越烧越旺:如果是赵家老太爷说得话儿,这个小填房一定会亲自去一趟,不敢如此轻慢!可是眼下,他即不便、也不敢对红裳发作,只能咽下了这口气儿。

薛老太偏过头去,决定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那么一个小妇人一般见识,便同老太爷说起了话来。

薛老太爷还真想对了,如果是老太了那句话,红裳就算不亲去,也会让侍书或是画儿去的——但薛老太爷他忘了一件事儿,他姓薛不姓赵,他不是老太爷,而这里还是赵府!红裳凭什么要把他奉得高高在上?

红裳看薛老太一直同老太爷说个不停,没有一丝要马上走的意思,知道他会在府中用晚饭;而且,红裳想了想:表姑娘终于要回府了,嗯,也应该庆贺一下。

红裳便吩咐了人去大厨房话,让大厨房准备晚上的家宴。

老太太心思也转到了倩芊即将入门一事儿上,和老太爷、薛家老太爷议起了成亲当日的事情。红裳不想插话,看左右无事,不如去外面走走:就当是去大厨房看看准备的菜式也好。

红裳同老太爷和老太太打过招呼后便出了屋子,不过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一个小丫头急急奔了进来。

侍书急忙喝道:“你疯跑什么呢?小心跌倒或撞倒太太——什么事儿也不用跑这么急吧?”

小丫头喘着气站定了福了福道:“大门上送了一张拜贴、三封书信进来,拜贴和其中两封书信是给上房的,另外一封书信是给太太的。因为二门上的婆子说要快些,迟了让婢子小心会挨上板子,所以婢子才跑得快了些,冲撞了太太——”

红裳微笑着打断了小丫头的话:“有什么可冲撞的?你小心跌倒摔疼了才是直的。把信给我吧,哪里送来的?”

小丫头一面双手奉上了信,一面答道:“谢谢太太!这信是舅老爷打发人送来的。”

红裳愣了一下:舅老爷?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小丫头倒也机灵,看到红裳愣了一下便立时道:“太太的信是太太家的舅老爷使了人送来的,还给老太爷送上了拜贴及书信;还有一封信却是原来的舅老爷给老太太的信。”

红裳不过是愣了一下便想到是哥哥派人送来的信了,不过听到小丫头的话又惑了起来:原来的舅老爷?只略一转念便知道指得是薛家老太爷的儿子了。

红裳的眉头挑了一下,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接过了信让小丫头去屋里送信了。她虽然十分好奇,那个“舅老爷”为什么会写信给老太太——薛家就在京中,有什么信不写给自己的家人,却送到赵家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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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三章 二老爷到了!

们薛家的所有舅老爷们自赵一鸣的妻室去世后,可夫家捎过只言片语,所以红裳听到“原来的舅老爷”给老太太写了信来才会奇怪。就是再奇怪,红裳也不便回身回去:她毕竟说过要去厨房的,她现在就这样回去可不太好,所以她还是决定先去厨房好了;就算是回转了上房,老太太的娘家事儿,也未必会当着她这个儿媳说。

不过,‘原来的舅老爷’的信上写了什么,红裳怎么也要弄个清楚明白:没有事儿最好,如果万一事涉赵一鸣或是自己,也好有个对策——红裳现在还真是怕了她们薛家,有个风吹草动她总是很小心在意的。

想知道原委,不必回转也自法子。红裳一面走一面轻轻看一眼画儿,画儿点点头便笑道:“太太,我正好要学那络子的花样子,现今太太不忙,可放婢子去寻姐妹问问那络子的打法?”

红裳一笑:“罢了,去吧,只是不要玩疯了。”

画儿轻轻一福便转了回去了她去找老太太屋中的丫头学打络子去了——正好就坐在花厅门外,要听屋里的人在说什么,那可真是再方便没有。

红裳便带着人了大厨房:自家‘哥哥’的信,她却没有立时打开看—她猜信中的意思也是人已经到京了,明日要来府中看望自己之类的话。

红裳在大厨房旁的小厅坐了,听仆妇们禀明晚上的菜式。红裳一面听着,一面轻笑轻头,没有过多夸奖她们,但也没有责罚他们:左不过是席家宴罢了。

红裳打发房的仆妇们去做事儿,便取出了信来后。信中所写与她猜想的一样,并无什么不同。

红裳然心中有些不安,不过早已经知道哥哥要来了,所以现在事到临头倒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安——眼下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害已经是不管事儿,所以不但不能害,而且要沉稳镇静才能过此一关。

红略一寻思,又使了小丫头吩咐厨房的人备明日中午的家宴:哥哥来了一定会用午饭的,怕是会被老太爷留在府中住下吧?想到这里,红裳轻轻一叹:此事儿她做不得主,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住下就住下吧,好在外宅的客房并不似内院,再加哥哥有公务在身来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府中。

红裳思索了一会儿哥哥地事情。便丢了:明日就来了。这个时候想得太多不如养好精神应对了——该想得早已经想到了。

红裳眉头皱起想地却是:是现在就回上房。还是在这里略歇一歇:她又感觉到有些累了。可是晚上还要应酬薛家父女。回房绝对早不了。

红裳正自犹豫时。画儿急急地奔了进来。看到红裳笑道:“我已经让大厨房不必备家宴了。薛家地人一时就要走了——那老太爷在赶到表娘地院子去了。”

红裳听到后只略一想。便猜到了那一位“舅老爷”地信:“刚刚还好好地。是不是因为薛家‘舅老爷’地信?”

画儿点头:“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根本没有去那边儿看他们地儿子。此事被他们儿子地一封信给道破了。老太太地脸挂不住当场便放了下来。老太爷倒还好。并没有恼怒。可是薛家地老太爷也坐不住了。也不答老太太地话。起来说家中有事儿要早早赶回去。便急急去了表姑娘地院子。”

红裳听得也有些好笑:薛家这都做得什么事儿?既然安心骗人就不要如此容易被人拆穿了吧?不是他丢不丢人地事儿。而是也让赵家地人下不来台啊——想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都假装不下去了。

红裳轻笑道:“那位‘舅老爷’倒底有什么事儿写信给我们老太太而泄了他们家老爷子的底儿?”

画儿轻笑:“太太,那信儿不说还好,一说把厅里厅外的丫头们都乐得不轻,可是又不好笑不出来,都憋得难受呢!那舅老爷在信上说他在那边儿病了花了很多的银子好容易有了起色,可是身边的银钱已经没有了想给家中写信,可是前些日子刚给他的父母报了平安想一下子说了实话惊到了他的父母,让他们担心——万一被父母知道了非要去南边儿看他不可路那么远,,万一在路上累到或是病了,都是他做儿子的不孝,所以才给他的姑母大人写信求救,先给他几百两银子救救急,等他过了年节回来时一并奉上云云。”

红裳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这样说的?这借口也太——”

画儿撇嘴:“本来就是。”

红裳还有些不太相信:“薛家老太爷的脑子虽然说不上多好使来,可是他的那个女儿,心

巧的很,怎么可能会生出如此胡闹的儿子来?”

侍书嗤之以鼻:“老天爷是有眼睛的,像他们薛家的人,没有一个积善行德之人,能有什么好报?如果让他薛家有个精明能干的儿子,就真是老天无眼了。”

虽然这样的话怎么都像是气话儿,说出来并不能让人信服,不过想一想好似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毕竟红裳穿都穿了,你说世上无神仙,红裳自己也不能相信。

不过,有另外的道理可以说得更能让人信服些吧?红裳看了看侍书,又看了一眼深以为然正在点头的画儿,她话到嘴边儿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古人对于神佛的敬畏与信服,不是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能比的。

既然晚宴不用准备了,红裳想了想便决定回上房了:打个转便可以回房好好歇一会儿了,倒也算是薛家的人做了一点儿好事儿。

只是不知道薛太爷下次会不会有脸皮再来赵府:他们当初留姑娘在赵府的意图,现在等于已经拆穿了,虽然亲事儿定了下来,但是脸上也不好看吧?

想了想,红裳失笑:自己真人忧天了,人家薛家的事情何用自己担心?按薛家老太爷的脾性,这些子面皮厚度应该还是有的。

老太太和太爷在屋里坐着都默作声儿的吃茶,现在除了吃茶也没有其它事情可做——媳妇怎么还不回来?回来也有人能说说话岔开,不必如此尴尬啊。

老太是又气又恼,她现在不好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而老太爷是早已经料到了薛家当初的目的,不过他现在最好是什么也不说,说什么都是拂了老太太的脸。

红还没有到呢,上房里却又热闹了起来:赵家的二老爷带着一大家子人到了!老太太一下子忘了自家表弟的事儿,一叠声儿的让人快快去迎;而老太爷看老太太的兴头,他的眉头却微微皱了皱。

虽然小儿子回府,老太爷也是喜欢的,过看到老太太的样子,想起前几年的事情,老太爷心中却不如赵一鸣回来是欢喜了——小儿子,就是毁在了老太太的宠溺中啊;但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老太爷长长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老二日后多少懂事些,那自己给他安排的路可保他一生衣食无忧了。

红裳被人在路上拦下后,直接奔了二门儿,她在心中感叹:自己不过是累了,想睡上小会儿怎么就这么难;真是一个事儿接着一个事儿,今儿一天就没有让她消停一会儿:有事儿就有事儿吧,为什么不能一天一件,偏要赶到一起呢?

红裳抬头看了一眼老天:老天不会扔她到这里来历练的吧?随即红裳哭笑了一下,扔掉了这无稽的念头。抱怨归抱怨,可是她却不得不去迎一迎:老太太和老太爷就是再想儿子,也不可能迎上去的,而赵一鸣又不在府上,只能她去迎了。

红裳还没有赶到二门上,只是远远得看到二门罢了,对面便不紧不慢的行来了几辆车子,车子的周围簇拥着一大群的丫头婆子:有赵府的人,也有不是的。

红裳等车子接近了后,她叫了停,扶了侍书的手自车子上下来。

红裳早就看到赵安娘子正陪在打头的车子旁边,看到红裳的画子停下来后,便同车子旁边的一个大丫头说话。那大丫头听了后看了一眼已经站在车子旁的红裳,才对车子里说了几句话。

这当口,赵家娘子及赵府里的丫头娘子们已经对着红裳拜了下去:“大太太安。”二老爷回来了,红裳这个太太自然升级变成了:大太太;虽然二夫人只是夫人,还不能称一声儿太太。

红裳还没有同赵府的二夫人打照面,却已经对自己的弟媳印像有了极大的折扣:赵安娘子同那个大丫头说的话,自己在这边儿立着都听得清清楚,赵家的二夫人在车子里没有听到?偏要等自己的大丫头开口重新再说一遍吗?这算什么意思?一见面先摆足了架子嘛。

红裳一面想着,一面轻轻抬手:“罢了,起来吧。这车子里就是二老爷和老太太了吧?”她脸上的笑意也就淡了许多:赵家老二想面子上过去,她当然配合着,如果想给她难看,她也不会任打任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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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四章 亲近与亲热

对赵家仆妇们说的话还没有落地儿,那车子上的帘把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手飞快的挑了起来,一个花信年纪的佳人利落的自车子里探出了头来,一面扶着大丫头的手下车,一面已经朗声儿笑道:“这就是大嫂了吧?唉哟,这一路上坐车实在是乏了些,居然在车子里又睡了过去,不知道大嫂亲迎了出来,真是失礼!本应该是我们去给大嫂问安才对,哪里敢当大嫂来迎我们呢。”说着话,那佳人已经站在车子下面。

红裳一看到她,心中就是一赞:好标致的人物!不说她的样貌长得如何风流、精致,而是那一身的精气神儿就先夺了人的眼光!有多标致?红裳刚刚还对未谋面的弟媳不满呢,可是现在不过是看了一眼,心中对人家的厌恶居然一下子去了大半儿:这样的女子,才真是应了贾宝玉的话,集了天地间的灵气所生啊。

而且让红裳没有料到的是,刚刚有意怠慢,现在却如此亲热,赵家二夫的心思还真就难倒了红裳。

红裳听佳人说了话,便也脸上挂上十成十的笑容——人家刚刚不管是因为什么怠慢了她,可是现在可是透着十分的亲热劲儿,不管是演戏还是真情,她都要配合一下的:“这就是弟妹了吧?”

下一句话红裳还没有说出来,她想移步上前脚儿都没有来得动,那佳人已经抢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红裳的手便惊叹道:“我的天!没有见到嫂嫂前,真让我不敢想天底下居然真有嫂嫂这样的人物,就是画上的天仙儿也远不如嫂啊,我今儿才知道什么叫做‘我见犹怜’啊!”

红裳没有防着:己的弟媳居然一上来就如此自来熟不算,还给了自己如此高的一顶帽子——夸人也是一门学问啊;红裳长得虽然不丑,但却并不出众,只是身材娇小不说话立往那里一站,倒真是让容易生出怜爱之心来,不会想像得她内里有着十分的刚强。

红裳闻言笑道:“弟妹说得都羞愧了,哪里敢当?弟妹莫要取笑愚嫂;倒是弟妹一见让人忘俗,愚嫂哪里能同弟妹相比?”红裳的话并没有说完——那佳人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红裳本想再问两句平安的话儿,就引她们夫妇去见老太爷和老太太,可是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就在那佳人来后,自车中又下来一个男人。看上去倒与赵一鸣有七八分相像过要比赵一鸣年轻、也帅气多了!人长得白白净净,虽然并不瘦弱却也不肥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书生袍,而且怎么看怎么一身的书生气,那叫一个文质彬彬;如果不是他双眼无神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中的佳公子!

红裳看到赵家二老爷夫妇,真是;点儿把眼珠子掉到地上:这就是传闻中泼辣不讲理的母老虎二弟媳?这就是传闻中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二老爷?!这形像也差太远了吧?

那佳人还是执着红裳手没有放开,一脸的亲热劲儿:“嫂嫂们不要再互相夸奖下去了。再说下去,怕要被那些小人笑我们自己夸自己,夸起来还说个不停!”话说完就一串银铃的笑声儿。

红裳正要答话时。那佳人忽开了红裳地手手一击道:“真是该打。怪不得老太太常说我这人总是没有个正经儿!看。这不就是嘛。一看到嫂嫂便忘了其它。还没有给嫂嫂见礼请安呢。该打打。”一面说着话。一面福了下去:“弟妹槿柳见过嫂嫂嫂好。”

红裳连忙拉起了佳人来:“一家人用如此大礼?一路上辛苦了吧?可还顺利?”她刚刚没有说出来地话。现在终于说了出来;如此便可以请他们去见老太太了。

二弟妹地亲热与说话行事做派过区区几句话。却已经让红裳心中警铃大作:这样一个人做朋友当然不错是如果是敌人地话。那也是极难缠地人物呵。

佳人又抓起了红裳地手:“嫂嫂既然说是一家人。就不要弟妹弟妹地叫了。你就唤我乳名儿柳儿吧。”然后对着红裳一笑。转头轻喝立在车子那边地赵家二老爷赵一飞:“你是死人啊!还不过给大嫂见礼!”

红裳倒被自己家地二弟妹吓得不轻:就这样当着赵府上下地奴仆。对自己地丈夫呼来喝去?怪不得她入了老太太地眼。

不过。红裳略一想便又释然了:人家可是礼部侍郎地嫡出千金。有她腰板硬地底气;不然。早被老太太治得服贴了——老太太这几年没有治得了二媳妇。却被二媳妇气得不轻倒也真地;气让老太太受了。却又揪不到二媳妇地大错儿。摆不上台面上说事儿。只这一点就足够红裳不敢对自己地弟妹小瞧了。

赵家二夫人娘家姓金

柳。因为命中五行缺木,所以名字才用了这么两个金侍郎兄弟六人,妻妾二三十个,统共才只有这么一位大小姐,其余都是儿子,不免就对金氏有些娇惯:上自祖父祖母,下至哥哥弟弟,哪个不是把她捧在掌心里的?所以才养成了金氏的张狂性子;只是,金氏虽然张狂,但却并不是没有心计的人。

赵一飞听到夫人的话,脸上没有一丝恼意,反而打点起了一脸的笑意走过来对着红裳拜了下去:“大嫂好。”

红裳急忙还了半礼:“二叔好。”

金氏却一把拉起了红裳:“大嫂,你不用理会他,你受他的礼还不是应该的!”

红裳起身一笑:“二叔与弟、槿柳都累了吧?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等着呢,我们先去见了老人家,再去好好洗一洗去去风尘。”红裳不想再同金氏多做纠缠:让老太太等得着急也不好。

赵一飞躬身:“大得有理,我们不在家中倒是偏劳大嫂了;还让大嫂亲来迎我们,想必我们的院子也是大嫂让人打扫安排的吧?真是辛苦大嫂了,小弟这里拜谢了。”怎么看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儿啊。

红裳刚要答话,金氏却拉红裳的手不放,抢先道:“嫂嫂,我坐你的车子吧;实在是不耐烦同他一起坐,好不好嘛?”说完还摇了摇红裳。

红裳的头立疼了起来:自上世起,她最讨厌的、最不喜欢应付的就是这样撒娇的女孩子——可是金氏明明比自己现在要大几岁。

红裳只能答应了下来,刚想同赵飞客气两句,却被金氏不由分说拉上了车子。在车上金氏的话倒也不多:路也不远吧,想说什么时间也不够的;红裳客气的应对着,两个>现在看上去倒是和气亲热的紧。

车子还没有停下来,红已经看到老太太了:她扶着言梅和绿蕉的手站在院门口儿,正向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

车子还没有停稳,老太太已哭着喊了一声儿:“我的儿,你可想死为娘了!”

红裳车子后面是赵一飞的车子,裳刚自车子探出头来,便看到赵一飞一下子自车子跳了下来,奔过去扑倒在地上抱住老太太喊了一声儿:“母亲——,想煞儿了!”便放声大哭起来。

红裳听得心里一哆嗦:这叫哭得一个痛!赵一鸣回府见到老太太时,那哭得不如他这个弟弟十分之一啊。

“想死为娘了,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娘啊,儿子也想您啊,日日做梦都梦到您。”

他们母子那是各自想念紧,当下抱头痛哭个不休;言梅和绿蕉还有娘子们怎么努,这母二人权当没有听到,只是抱着一面哭一面说着想念的话儿;老太太如此一来,倒把金氏晾到了一旁。

红裳想起自己进赵府的情形,在心底一叹,回头正想对金氏说两句闲话,不让她太过注意老太太对她的冷落时,金氏却迎着红裳的眼神轻轻一笑,然后用极低的声音道:“不知道的,还以她的儿子生死不明了多久呢!儿子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这个样子的?如果不是她惯着二少,我们二少也许还能有些出息呢!”

红裳的话被噎了回去,金氏这话却不太好接;红裳听到车子后面又有响动,便转头看了过去,看到紧跟着赵一飞车子后面的车子上,走下来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上去比凤韵大一些,却比凤音二人小一些;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赵家的姑娘,便猜到是赵家老二的嫡出姑娘,赵府的四姑娘凤灵了。

红裳看看哭得涕泪横流的老太太,便先对画儿道:“快过去伺候四姑娘过来。”然后对着金氏一笑:“那是四姑娘凤灵吧?长得真是好呢,一看也是极聪明的,弟妹真是会教呢。”

金氏看了一眼女儿,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长得好不好的有什么用?人家——;”她对着老太太抬了抬下巴:“不稀罕不是?教得再好最终也是养给人家的,这可是老太太当年亲口说的呢。”

这句话儿让红裳又不好接了:看金氏的言谈举止绝不是一个不知道进退之人,可是她为什么几次三番的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她与老太太不和,但也不必一上来就对自己抱怨这、抱怨那的吧?想拉笼自己——两个人还不熟悉,她为什么认为自己会同她一条心呢?

而且,赵一鸣说过,赵一飞夫妇可是一直暗中小动作不断,想夺赵家的家业为己有,她怎么可能对自己如此示好亲热呢。

第二更,我再去加油!

二百五十五章 金氏

虽然心底转过无数的念头,但她还是脸上带着笑~的手,轻轻的道:“我们去扶起老太太起来吧。”

红裳现在当然不敢轻信金氏,不过薛家姑娘被指给了赵家的二老爷,红裳对于老二夫妇还真是有一丝不好意思,所以不好不答金氏的话后,可是她的话却每每让红裳难以应答;想到金氏刻意的亲近,红裳便也用一样的法子——借亲热和老太太,避开了金氏让她感到尴尬的话儿。

金氏撇了撇嘴,不过还是依着红裳过去给老太太见了礼:只是老太太只顾抱着儿子叫心肝了,八成没有看到两个媳妇过来行礼。

红裳看金氏起身后立着不动,便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一人一边上前扶起了老太太;红裳让言梅取了帕子给老太太,她轻声劝道:“老太太,二叔一家舟车劳顿想来已经累坏了,让他们进屋坐下吃杯茶,再好好叙话儿吧;这个时候也起了风,您也要小心见了风明儿头疼。”

老太太这才松开了赵一飞,应了红裳一声儿,对着一旁的金氏点了点头,便由着红裳和金氏扶着她向屋子里走去。

红裳注意到随她们身后的除了四姑娘凤灵外,还有两个妇人打扮的女子,穿戴一看便不是仆妇:想来是赵一飞的妾室了。

两个妇人年纪并不一般:大些的看上去同宋氏差不多的年纪,小些的也就二十左右。不过看她们走路都低着头,虽然穿戴与仆妇们不同,却也强不了多少——与赵一鸣的妾室们相比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天上的当然是赵一鸣的妾室们,在地上便是赵一飞的妾室了。

红裳扫了一凤灵,忽然想起赵安娘子说过,二老爷身边的姨娘只有二位,全都是老太太给二老爷;有一位是在金氏进门以前便跟了二老爷,金氏进门时便有了身孕过却是一个女孩,不过半年便莫名的夭折了。

红裳想到这里机灵灵的打了一寒战,金氏的手段不止是高,而且狠啊!自金氏进门儿,赵一飞虽然又纳了一个妾房收了不计其数,除了金氏,但却再没有一个女子有了赵一飞的骨肉!只这手段,红裳就自愧不如。

老太太走了两步,忽然住了脚看得正是儿子赵一飞。红裳看老太太的意思想松开了金氏,便知道她想抓着小儿子的手,便主动放开了老太太身错后了一步相让赵一飞。

赵一飞上前扶起了老太。金氏却向红裳投来了一个眼神。似乎极不赞同红裳地做法。

氏是不赞同。她对于老太太并没有什么敬意。当初她与赵一飞地亲事儿能成半儿是缘于老太爷与她父亲交好。当时谁也不知道老太爷会因病不能再领差。都认为他不过是小组恙。人人都认为老太爷在仕途还会再上一步。所以金侍郎当初才会同赵府议亲事儿;还一半儿原因就是金氏曾在家中偷偷看到过赵一飞。她当时真是一见倾心——让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一个金玉其外地人当时便把一颗芳心轻易许了他。

后来老太爷一病辞官。而赵一飞兄弟地官职又低金氏便慢慢不把赵家地人看到眼中了;对于老太爷还有三分敬意对于总往儿子房里塞丫头地老太太没有了一丝敬意。只有不耐烦与三分恨。

赵一飞因为自己地确没有本事儿以对于高攀上地亲事儿他还是心里有数地。所以本就对金氏相让三分;而他身上地官职当年虽然大哥出了力可是最终也多亏了岳丈才真能成。自有了官儿后更是把相让地三分变做了惧内。

再加上赵一飞地纨绔、好色。金氏对于赵一飞地不满。慢慢变作了对赵家地极度不满。可是再不满她也已经嫁了过来。所以也只能将就把日子过下去了。如果老太太不找她地麻烦。她也能对老太太客客气气地略尽孝道——她父亲可是礼部地侍郎。她当然知道孝字怎样写;但偏偏老太太不同老太爷一样。把金家放在眼中。只把金氏当作是自己地媳妇看待——那可就是打骂由心嘛;这还罢了。让金氏最着恼地便是赵一飞地好色。而老太太做为母亲不但不加管束却由着他胡闹。不止如此。还隔三差五地给赵一飞塞通房丫头;一来二去。老太太终于捅破了金氏地马蜂窝。婆媳关系势成水火。

所以。金氏嫁进来多少年。就同老太太斗了多少年;在金氏地眼中。老太太根本不用讨好——当然了。面子上地事儿一定要过得去。她可不想丢了父亲地脸面;所以。看到红裳成全她与赵一飞服侍老太太。金氏虽然感激红裳地好意。却并不领情:老太太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伺候她。她不怕折寿嘛!

氏做事儿就是让老太太着恼,却还让老太太抓不住老太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金侍郎家中这些年没有少帮衬自己的小儿子,他也不过给儿媳妇难看。

金氏对红裳的亲热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赵家的家业,她是一心想要,而且志在必得;不过,只要老太爷在世一日,这事儿便不能闹到台面儿上,所以她并不急着同红裳翻脸,一切要多看一看再作打算。

金氏的如意算盘:如果这位新任的大嫂像原来那一位一样,那自己哄得她团团转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太太是真得高兴,赵一飞做戏的成份多一些:母亲可是他在赵府与大哥相争的依仗,他能不哭得痛一些,表示一下自己对于母亲的思念之情?

金氏虽然看不惯老太太和赵一飞的那一套,但也知道自家的夫君得老太太的欢心是他们争夺家业的最大依仗,所以她夫君要哄老太太开心,她是一点儿也不拦着,有时候还会助他一臂之力。

凤灵小姑娘却没有高兴或是不高兴:反正是回家呗,自己在哪里不也就是这么过?父亲不是去混女人堆儿,就是去赌钱;母亲不是骂姨娘,就是骂父亲;祖父祖母?自己家一共五个姐妹,自己算是哪根葱哪根蒜?他们盼得是弟弟,不是自己这个丫头片子赔钱货!

年纪大些的姨娘进了赵就松了一口气儿:回了赵府,有老太太撑腰,日子总比在外面时好过,老爷也能来自己房里一次半次的,如果万一刚巧……,所以她脸上倒带上一线久不见的笑意儿。

年纪小些的娘想得同那姨娘差不多,她感觉自己仗着有老太太,可以不用再怕太太,到时多想法子哄得老爷到自己屋里来——能生个一儿半女,才能真得在赵府存身啊。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进了花厅,老爷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当他看到小儿子和老太太还是流泪着进来的,尤其是小儿子哭得那个痛,他更是心里发恼:父母又没有死,用得着这么哭嘛!

赵一飞一看到父亲当便收起了眼泪,换上了一脸的恭谨,小心的扶着老太太进了厅。他变脸的速度让红裳有些错愕:这也太快了一些吧!

赵一飞和金氏把老太太到椅子上坐下,金氏放开老太太后便看向了赵一飞,她在等赵一飞过去给老太爷行礼。赵一飞却看一眼老太爷,好似有些怕得缩了缩脖子。老太太轻轻拍了拍赵一飞的手:“去吧,给你父亲请个安,他可也是等了你半日。”

太太说完又瞪了一眼老太爷:“儿子刚回来,有什么事儿过了今儿再说。”老太太为了赵一飞一辈子没有少给老太爷争吵——只要小儿子在她身边,不要说让老太太和老太爷争执两句,就是让老太太责骂老太爷,她也不是没有做过。

赵一飞虽然心下忐忑不安,不过知道给父亲请安是免不了的,只能和金氏过去对着老太爷拜了下去。

老太爷冷冷哼了一声儿,然后对着金氏温言道:“媳妇一路辛苦了吧?起来吧,一旁坐下歇一会儿。”

金氏谢过了老太爷,也不理会赵一飞:这样的架势在她进了赵家的门儿后,哪个月不上演几回——她是坐着的,她的夫君却是跪着的。不是她不想,只是陪着一起跪也陪烦了,后来干脆不理不睬,由赵一飞被他父亲骂了:他父亲能把骂醒也是好事儿一桩啊。

金氏自行过去给老太太福了一福:“老太太安。”老太太眼睛只在儿子身上了,看也没有看金氏,只是随口道:“起吧。”

金氏也不把老太太的冷落当成一回事儿,自顾自起身到红裳下首坐下了,还对着红裳眨了眨眼:你看,人家只有儿子,哪里有我这个媳妇?

红裳只好回了微微一笑,便取了茶钟儿示意金氏吃茶:吃茶吧,少说话,少打眼色的好呵。她可不想让老太太认为,二媳妇一回来就拉着大媳妇联成了一气儿。

赵一飞没有老太爷的话不敢起来,便抬头飞快的、可怜兮兮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乍一见儿子,亲热还没有亲热过来呢,如何能看儿子吃苦,急忙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教训儿子也是为儿子好,可是儿子不是刚回来嘛;来日方长,你就不能让儿子好好歇一歇?儿子叩头也叩了,你就说句话儿让他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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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三章,第四章要晚一些,小女人,咳,饿了,我先吃饭再码字好不好?不会让亲们久等的。

二百五十六章 第一次会面

太爷瞪了老太太一眼,嗔她把儿子惯坏了;可是看看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也知道不是训儿子的好时机。

便沉声道:“你还起来,难道还想让我请你起来不成?!”

赵一飞连忙叩了一个头自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到老太太身边儿坐下了——老太太早已经命人放了一把椅子在那里。

老太爷看得那个气:“夫人!他现在不小了,哪里还如此能没有规矩?!一飞,你给坐下去!”顿了顿又想起一事儿来:“一飞,你给母亲请过安了嘛,你就坐下!”

赵一飞被父亲喝的一惊,他急忙站了起来。老太太却一把拉住了赵一飞,一面轻轻拍着赵一飞的手安抚他,一面对老太爷道:“夫君,飞儿一去这么多年,我想儿子想得快疯了,刚刚回来我同飞儿亲热一下都不行?规矩?明儿再立就晚了不成?”

老太爷看老太摩挲着赵一飞,他的气儿就往上直撞:一飞就多大了?!近三十岁的人了,老太太居然像对小孩子一样,生怕吓到他一样。

可是,老太爷扫了一旁坐的两个儿媳妇,最终狠狠瞪了一眼赵一飞:“你同你大嫂见过礼了?这就坐下了,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老太爷也知老妻的脾气,只要事关小儿子,你就是讲大道理把天讲下来,她也听不进去!所以老太爷没有同老太太理论,当着两个儿媳妇的面儿,也不好太过教训赵一飞,所以只是提醒了一下儿子,让他给大嫂见礼。

老太爷毕竟是赵一飞的父亲,他赵一飞给红裳见礼,也不过希望赵一飞能和哥嫂的关系好一些日后自己和老太太百年,有大儿子夫妇二人照看着,这个小儿子也不至于闯太大的祸出来。

赵一飞还没有说话,裳急忙抢先答道:“回老太爷,已经见过礼了。”红裳虽然知道老太爷要训儿子,可是这个时候把自己拉进来却不厚道了:赵一飞如果因自己被老太爷训斥,老太太说不定就会迁怒。

老太太也连忙打圆场儿:“好了了。黑着一脸都吓到灵儿了。灵儿。来来我看看长高了多少。”老太太这明显就是为了引开老太爷地注意力。

凤灵一直在旁边立着。看父训斥父亲。她不好上前见礼不能退下去。只能干巴巴地站着:对于祖父对她父亲地训斥。她也是见惯了地。根本没有一丝惧怕。

听到老太太地话灵这才上前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见礼:“老太爷、老太太安!”

老太太拉了凤灵起来:“好孩子。这个头儿真长高了。嗯。都快赶上你凤音姐姐了。”老太太说这话儿纯粹是废话。赵一飞一走三年多。女儿不长高才怪。

说两句话儿后太太忽然想起了凤歌三人。便看向红裳:“媳妇儿你二叔他们一家回来。就不让凤歌几个上学了吧?放一天儿让她们姐妹们也团聚一下吧;嗯。也让那三个轻松一下个先生地课。不要累坏了她们。”

红裳答应了又道:“虽然先生多些。不过每天都只学四个时辰。少半个时辰就会让姑娘们休息一下。不会累到她们地。”

老太太点了点头:“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些事儿有你和一鸣打理,我没有不放心的。”金氏正在吃茶,听到老太太的话儿扫了一眼红裳。

红裳只是应对着老太太,好似没有发觉金氏看过来的目光。

底下早就丫头婆子听到老太太和红裳话后,禀了一声就去传话儿请姑娘们过来。

老太爷这当儿也拉了凤灵到近前看了看,夸奖两句,又勉励了几句。

凤灵虽然看上去不像凤韵那么机伶,倒也应答得体,言吐举止很合礼数;老太爷也因此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儿:“好孩子,有长进。过了明儿,就和你姐姐他们一起去上学吧。府里现如今请着几位先生呢,你过去一来可以学几个字儿,二来也同姐妹们一起耍耍,不要生份了。”

凤灵一走三年多,老太爷怕她同凤歌几个人真得生份了:老人家嘛,总是希望儿孙们能欢欢喜喜、和和气气的在一处,他看着才叫一个高兴。

凤灵眼睛一亮:“是的,老太爷。”她没有想到现今府中居然已经有了先生,对于凤灵来说倒真是好事儿——她是极爱学东西的人儿。

金氏看老太爷、老太太和凤灵说着话儿,便轻声问红裳:“嫂嫂,先生是教什么的?”女儿去东西了,做母亲的怎么也要问一问。而金氏这样问,是因为不放心红裳:她一个商人之女,知道应该

学些什么嘛?如果那些先生不行,倒不如她再费:外请了先生过来单教女儿的好。

红裳轻轻一笑:“教什么的也有,术算啊,写字啊,礼仪、女红等等,都有。”

金氏听到后深深看了一眼红裳,然后一笑:“嫂嫂想得周全呢,倒真是应该让女孩儿学些东西,日后到婆家不至于太受气。”

金氏万万没有想到红裳一个商人之女,会给府中的姑娘们请来如此多的先生,比她想得还要同周全:她既然有这番见识,怕是不好拉拢,就算是好拉拢,怕也不好掌握呢。

红裳只淡淡笑道:“哪里是我想的?是你那个大哥想出来的——他也是看凤歌几个人总是玩耍,所以才请了几个先生拘束她们一下,也好让她们学些东西;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识几个字倒也算不得什么。”

金氏闻言也只一笑:“日后,灵儿还要麻烦嫂嫂多照看一二;我啊,是个没心没肺的,今儿听说府中有先生,倒真是省了我不少的心事儿。”她虽然没有尽去疑心,不过却也安心了不少。

红裳客气了两句,便又开吃茶了:不吃茶就要应对二夫人,那不如吃茶的好。

可是金氏吃口茶后,看了一眼老太爷、老太太:他们还在同凤灵说着话呢,便又对红裳道:“嫂嫂,你回府有几个月了吧?老太太给了大哥几个丫头做通房?或是给大哥又纳了妾不曾。”她想看看现在的老太太还如三年前一样嘛,而且她也有借此事儿同红裳结个‘同盟’的意思。

红裳听到金氏的话儿,一口茶没来及咽下去,差一点儿被呛到了。

她看了一眼金氏,又了一眼上座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就算是金氏用极低的声音说话,可是她当真是不怕老太太、老太爷万一会听到吗?她不怕?自己可不想趟这种混水。

红裳便扫了一眼老太太,然后递了眼色给金氏:意指在老太太跟前,说话儿还是小心些为是。

金氏看红裳做事儿有些手畏脚的,倒同原来的大嫂有几分相似,心里的轻视之意又起,便再没有同红裳说什么——怕老太太?有你哭得时候!

当初如果不是大哥自己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老太太会只给他纳了一房妾?即使这样,那通房也没有少送了!不过后来被宋氏给卖的卖,配人的配人,大哥的通房才一个也不见了。

金氏暗自撇嘴:现不想说?等你想说的时候,怕是要哭着同我说了!

红裳看金氏不再说话,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气,不过她心底并没有放松:薛家父女可都在府中,还没有告辞回府呢!

真真就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红裳刚刚想到薛家父女,薛家父女便来了。

“老太爷、老太太,舅太爷和表姑娘来辞行了。”门外的丫头说着话儿,帘子打开,薛老太爷带着倩芊走了进来。

如果薛家老二没有回来,薛家老太爷就打算让倩芊一个人来辞行了。

薛老太爷和倩芊同厅上的众人见了礼,然后分宾主长幼坐了下来。

红裳自打倩芊一起来,她便小心的注意着金氏,看她没有什么特别忽然才省起:她还不知道表姑娘已经内定的事情。红裳在心底小小的呼了一口气:人啊,不能做亏心事儿,不然提心吊胆的可真不是个滋味儿。这事儿虽然不是她做的,可是薛家一直打得主意是赵一鸣,现在怎么说,赵一飞都有些代兄受过的份儿——虽然那一半儿的生意是给赵一飞的,但红裳心中怎么也有些心虚:表姑娘不是一个好女子啊。

红裳坐下后扫了一眼薛家父女:她对于薛家人的脸皮厚度还是有好奇的。不过红裳却看到了一个让她有些发呆的情景儿:倩芊坐那里脸上有些红,虽然坐得端端正下,没有四下乱瞄,可是红裳却感觉表姑娘的注意力都在老太太的一侧:她二表哥的身上呢。

红裳刚刚升起这个念头,便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怎么自己也同那些人一样了呢?为什么不把人家往好处想呢。如此想着,红裳却不自禁的看向了老太太的身侧,正正看到文质彬彬的赵家二老家,正偷偷打量表姑娘呢!赵二老爷的脸上虽然还是一本正经,可是眼睛里却是**裸的惊艳!

红裳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金氏:金氏正在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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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七章 暗涌

实金氏比红裳早发觉赵一飞的异样:毕竟赵一飞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赵一飞的好色了;所以她也对薛家的这位表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好几次,当然也是悄悄的。

红裳取了茶盏到手中,假作吃茶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惊愕,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表姑娘好像是真得失忆了,不过,看她现在含羞带层怯,难道她这么快就移心别恋了?

红裳想了又能想,感觉表姑娘可能就是被她二表哥看羞了,就算是看到一个翩翩公子,要变心也要有个时间吧?

红裳一面想着一面又看了一眼金氏,再扫一眼表姑娘,两相比较下,红裳认为只论样貌二人倒是不相上下,可是再加上气质的话,表姑娘就要差弟妹一筹了。红裳又看了一眼那不住悄悄的把目光溜到表姑娘身上的赵一飞:这人难道是眼光有问题?这么出色的妻子,居然还有外心;不过是一个姿色出众的表妹,就看得几乎直了眼?

红裳虽然上一世就精明能干,可是对男人的心思却不是样样都能看得穿:这已经到了碗里的肉,那里有他人碗里的肉香?他人碗中的肉,又哪有刚刚出锅的肉更让人垂涎呢?金氏对于赵一飞来说,就是已经在他碗里的肉,倩芊便是那刚刚出锅的肉了;所以表妹对于赵一飞来说,那可比自己的妻子金氏强上百倍不止了。

金氏虽然对于一飞的神色恼怒,但开始时并没有迁怒到倩芊身上:毕竟人家一个大姑娘端端正正的坐着,自己夫君非要看人家却不是人家的错儿;可是当她慢慢发觉那位薛家的表妹脸儿有发红的迹像时,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自家夫君有一副好皮囊,氏也是极清楚的;她又扫了一眼薛家的表妹,有些不太确定:一位大家姑娘,应该不会一见之下对一个有妇之夫生了情义吧?金氏如此想了想便又放下了心思:或许人家是被自家夫君看得羞了或许是恼了呢;只是人家一个姑娘家不便发作罢了。

红裳看到金和赵一飞不时扫过表姑娘,再看表姑娘一脸的绯红,她真想大大的叹一口气:难道真的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老话儿嘛,表娘的亲事儿还没有说出来呢,这三个人便有些暗潮汹涌的意思。

红裳知道:这种时候,薛家老太爷只要一起身告辞,便什么事儿也不会有了坐下去,以弟妹金氏的精明,不难会发现表姑娘的不同——如果薛老太爷再说出什么亲事儿来金氏误会表妹是定给自己夫君的妾,那日后可真就结了冤家了。

红裳看了薛老太爷次:既然是来辞行的,为什么还不说告辞二字呢?红裳不欲自己的不耐被金氏发现生出什么疑心来;正好凤灵同老太爷和老太太叙完了话过来给她请安,红裳便拉了凤灵起来说了两句,又命人取来了早备好给凤灵的见面礼;金氏看礼物贵重,推辞感谢了几句。

红裳正好借机示意金氏她房里两位姨娘上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见礼—这时。红裳才知道年长地一位姨娘姓李。另一个姓张。居然都是老太太屋里地丫头出身。

红裳立时明白了刚刚金问自己话地意思。不过老太太还真是偏心小儿子啊。宋氏与李氏应该是一般地年纪过李氏可比宋氏清秀许多。就更不要提张氏那一第姣好地一张小脸了。只是老太太这样地偏心要正好。

老太爷只对赵一飞地两位姨娘点了点头。红裳看老太爷地神色。忽然间怀疑老太爷是不是能分得清楚几个是大儿子地妾。哪几个是小儿子地妾:因为老太爷对于儿子们地妾室十分地冷淡看一眼似乎都感觉多余。他能认识嘛?

而老太太倒是和两个原来地丫头有几分香火情。微笑着叮嘱了她们几句好好伺候二老爷之类地话儿。

红裳看自家人这里叙礼。薛老太爷也没有告辞地意思。而赵一飞那里却依然不时看过来——如果不是有老太爷在厅上。他八成会直直地盯着倩芊不放地。

红裳扫了一眼金氏。再看看那端庄正坐地表姑娘。起身说道:“老太太。二叔一家人到府后还不曾梳洗一下。我看不如让二叔他们回房梳洗一下。再过一会儿也该用晚饭了。”

红裳心道:你们走吧,走吧,还不知道走?赵家一府全聚,你们一个外人凑得什么热闹,早些走了也让大家落个心净,也免得薛老太爷着三不着两的惹出什么麻烦来。

老太爷也巴不得薛老

呢:小儿子一家刚回来,亲事当然要过两天再同小媳说;如果万一薛老太爷在晚饭的时候,当着小儿媳妇对大儿子和大儿媳说句不当的话,以后岂不让种下了兄弟不和的因?

可是薛老太爷那个**硬是铁做的,沉得很,一时半会儿看样子不会抬起来。

老太太听到红裳的话儿,一叠声儿的催着小儿子去淋浴更衣,又连着嘱咐了金氏两遍,要她伺候好赵一飞。金氏虽然欠了欠身子答应了,不过红裳就在她身旁,自然看到微翘起的嘴角上的那一丝不屑。

金氏和赵一飞一起对老太爷、老太太行了礼告退。一出上房,金氏便对着两个姨娘道:“扶了你们老爷去更衣,仔细伺候着;老太太的话你们也听明白了,伺候的不好小心你们这一身细皮儿嫩肉。”

李氏和张氏都躬身答应着,赵一飞却笑道:“用不着她们,她们会伺候什么?还是我们夫妻早些回院子吧——离开三年多,看看院子里可有什么变化不曾;再说了,还是同夫人在一起舒坦些;夫人也累了,有我在一旁,院子里有什么要打点的也省些心力。”

金氏只是看了眼赵一飞,话也不说,笑也不笑抬脚上了车子;赵一飞对着李氏和张氏摆手:“你们跟上来吧,夫人可能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说完急急跟上了车子。李氏和张氏对视一眼,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她们老爷在她们面前,和在夫人面前完全是两个人,她们是早已经知道的了。

赵一飞刚上车子,还没有,金氏已经道:“快走,死人哪!一会儿还要赶过来用饭,晚了时辰,你们一个一个都等着揭皮吧。”

拉车的婆子了还有个不急的,金氏说话可从来都是板上钉钉,说要打你就一定会打的;婆子当下拉起车子便走。车子一动,赵一飞一下子摔倒在座子上,头撞到了车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儿。

赵一飞有些恼了:“你又是在发什疯?!”他怎么也是一个男人,就算是惧内些,也没有到任金氏打骂的地步儿;不然,他哪里能有两个妾,一堆的通房的丫头。

金氏淡淡的答道:“疯我们家倒是有一个,却不是我!看人家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会儿魂还没有回来吧?没有魂的人可不就是疯子。”

赵一飞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我同你一般见识。”便不再说话了。此事儿,他自是理亏,他没有想到妻子居然注意到了;可是想想表那一身的风流,他又自酥了一半儿,便舍下金氏不理会,自去回想了。

薛老太爷倒底没有留下用晚饭,带着他的女儿倩芊走了:老太太明着说了,明儿过来一起聚聚吧,今儿一飞刚回来,府里乱就不留你们了;薛老太爷只好走了。

老太太这话儿也只是客气话儿:明儿红裳的哥哥要来,自家的表弟还是不来的好,不然赵家、薛家和红裳的娘家都尴尬。

薛老太爷一直赖着不想走,是因为他想在晚饭的时候能和赵一鸣好好说会儿话,套套近乎,再点他一点:薛家才是赵一鸣正经的岳家,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抬举的过高。他自然是听说了红裳的哥哥要到赵府住些日子的事儿/

其实说起来,倩芊看到赵一飞倒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她只是没有想到二表哥居然一表人才!她当然察觉到了二表哥对她的注意,除了害羞以外,她也有一丝窍喜:二表嫂也是花容月貌,可是二表哥还是时不时看向自己,那自己看起来要比二表要强一些了。她想着还扫了一眼金氏:二表嫂生得真好看,倒比大表嫂好看多了,而且精明至极,好在她日后要相伴的人是大表嫂不是她——二表嫂看上去也不像个会手下留情的主儿。

倩芊脸红只是有些害羞没有其它意思,只是不自禁的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大表哥能白上三分,也就同二表哥差不多了;不过,大表哥才是嫡长子。

倩芊也是想留下吃晚饭的,不过老太太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只能随父亲回府,便对老太太郑重的拜了三拜,才随父亲走了。红裳仔细的注意着倩芊,她眼中的确是闪过了一丝不舍;一丝不舍不能就证明表姑娘没有失忆,人家失忆后也在赵府住了几日,有丝不舍也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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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八章 试探

裳也告退出了上房,她要赶这个时辰去躺一躺:晚上时短不了,她现在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就连红裳自己也感觉自己是不是身子出了毛病?有霄儿天天调理着,可还是累得要命呢?要不,改日叫霄儿的祖父进来请请脉吧——病是拖不起的事儿。

赵一鸣回来后,直接被老太太打发等到二门儿的人叫去了上房,红裳晚饭前没有见到他。红裳看到赵一鸣时,虽然赵一鸣笑着同赵一飞夫妇说着话儿,看上去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可是红裳还是自赵一鸣的眼睛中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快。

红裳不认为赵一鸣是看到自己的弟弟回来了而不高兴:那他的不高兴看来同老太太有关了。红裳看向了一旁的老太爷:他应该不会让老太太过多难为赵一鸣吧?

一顿晚饭用下来也还算得上和乐,老太爷整个晚上并没有多说话,虽然说上有多高兴来,至少没有板一晚上的脸。晚饭后,一家人并没有多说话:赵一飞夫妇赶了一天的路,怎么也是累了,所以早早的各自回房了。

赵一飞的不快真得就是因为老太太:老太太看到小儿子的官职比大儿子小许多,所以立时便叫了大儿子过去,让他尽快想法子打通关节,给赵一飞再谋一个大些的官职。

红裳不便说什,便劝慰了赵一鸣几句打发他上床睡了。而红裳虽然累极,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明儿,哥哥就要来了。

忙着的时候,红裳似乎对于钧的到来没有太多的反应,可是一闲下来时,红裳却怎么也忍不住去想此事儿:他会不会只一天就看出自家妹妹的不同来呢?

第二日一自上房回来,红裳刚刚坐下听娘子回事儿不久,霄儿便来请她:“太太,二夫人来了。”

红裳愣了一下,早饭时刚刚见到了个时候金氏来有什么事儿呢?红裳便让侍书与鱼儿先处置事情:无关紧要的事儿由她们两人做主就行,拿不定主意的事儿就让那人等一会儿,红裳回来后再议。

裳原本想早早把府中的事情处置完了,然后好好养一养精神,在中午的时候好应对她的兄长;昨天一天就没有得闲,难不成今儿也不能让她安静一会儿?

金氏已经在花厅上坐了。看到红裳进来便又立了起来:“也没有提前说一声儿。不知道我这样冒冒然地打扰到嫂嫂没有?”

红裳笑道:“快坐下说话。一家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地。府里原也没有几个人。现如今你来了我们正好可以一处做个伴儿。”

金氏要给红裳见礼。被红裳一把拉住:“好了。一家人哪有这么多地虚礼儿?坐吧。坐吧。”一面又吩咐人上茶上点心果品。

金氏就势行了半礼便坐了下来道:“我这人是个急性子。嫂嫂多担待了。我啊。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想了起来就是等不了一时半会儿马上做了才成。今儿不也如此。都到了嫂嫂这里才想起。嫂嫂现在掌理着府中事情。不知道我这样来了会不会扰了嫂嫂。实在是——”

红裳摆手:“不打扰。刚刚已经说过了。一家人就应该常来常往嘛;昨日我还你哥哥商议着。哪一日老太太跟前得闲了。叫二叔和槿柳你们过来用顿饭呢——他们兄弟可是几年不见了呢;话又说回来日你们刚刚回来。为什么今日不好好歇一歇呢?舟车劳顿可不是一日两日能歇过来地呢。有什么事儿急也不急在这一两日。”

金氏取了茶在手中。闻言笑了起来:“要不同嫂说我是一个急性子呢!想起一出是一出。只要想起了事情。就是不做我也在房里呆不心静;刚才回房本想着躺一躺地。就像嫂嫂说地全身上下骨头酸痛酸痛地。可是刚刚躺好。便想起了在外面时给各房采买地一些东西。就是躺不住了。只好起来打点了出来往各处送去。而我呢才不要去老太太那里听训。便借着嫂嫂地由头到嫂嫂这里来了;老太太那里。让我们家那一位送过去了。”

红裳连忙客气了几句的意思并不想收下金氏的东西。

金氏不理会红裳的客套,让人把东西奉了上来由分说就放到了桌子上:“嫂嫂,我同你可真是一见投缘,怎么看怎么可心意儿,是打心眼里把嫂嫂当成了自家的人;嫂嫂如果不把我当成一家人,这东西你自管使了人扔出去就是,我一句话怨言也不会有的……”

红裳听金氏如此说,不好再推辞,

金氏让侍书把东西收了下去。

金氏当然不只是来送东西的,她东拉西扯闲话了一会儿,随意似的问道:“嫂嫂,昨日那位表姑娘听说生了病儿,还是奇怪至极的病了,把她原来的事儿都记不得了?这样古怪的病儿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呢。”

红裳没有想到金氏不过一个晚上,就打探到了表姑娘的事儿:不知道她还打听到了些什么?红裳轻轻一叹:“可不是嘛,怪可怜见的。身子什么毛病儿也没有,除了识得几个字,会说话走路外,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就是连父母她也有识得了。不要说你奇怪,我听那些大夫说了以后,也奇怪的不得了。”

金氏好似也很惋惜的样子,也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怪可怜的,怎么就这种病儿?听说是不小心撞的?”

红裳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当日的事情已经严令府中之人不得提起,居然还有不听话的?一定要找了出来拿他做个榜样儿,这府里的仆从们是一时不敲打也不可以。

红裳想了想,故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我们还是不要说了,毕竟事关老太太,万一让哪个多嘴的传到老太太那里,我们还不是等着吃排头?”

金氏嗤的一声儿笑了出:“我的嫂嫂!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只看你把一个偌家的府打理的消消停停,也不是一个没有心窍的人儿,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你没有听说过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吗?对公婆当然要讲一个孝字,可是却也不用这样事事小心——你越是让着她,她越是不知轻重,对你更加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你一日的好也不要想得了去!小心,并不能让你在公婆面前不出错儿!你就像我一样才成,看看老太太对我,她不敢随意挑我的毛病儿,她只要说了,我必会还以颜色——她就没有错儿?!”

什么叫做明人?什么叫做不是一个没有心窍的人?红裳悄悄的扫了一眼金氏:这话里话外可都带着意思呢,不过,处置家事是一回事儿,遇到公婆嘛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自己就示之以弱好了——她想激自己出手做先锋,那自己也不妨拿她做枪,试一试表姑娘的真假了。

红裳看着金氏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叹:“我是什么聪明人?只是尽心尽力的做事,生怕错了一点儿被人笑了去,让老太爷和老太太生气是真。要愚嫂像~柳一样,唉,那却是不可能的了。自昨日一看到~柳我就心折不已,女中的豪杰也不过如此吧!可是人的性儿天注定,我虽然羡慕槿柳你的直爽,可是愚嫂我却是做不出来的,我这个性儿就是这般,虽然自己也有些着恼,却到事儿就不会有主张的。”

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红裳,没有再往下深说,又把话题转回了表姑娘的身上:“我还听说,那表姑娘居然是要和我们家结亲的!她一个大家闺秀,要做妾的吗?这世道真让人说不清楚了,清清白白的人家,好好的大家闺秀,正经的亲事儿不去攀一门儿,却有人想要做妾!”

红裳这话实在有些不答:说出来吧,不知道老太爷现在是什么意思;不说,过两天老太爷也应该同赵一飞他们夫妇说了,那自己也就是得罪了金氏。

红裳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依看,老太太和老太爷似乎是有这么个意思吧,我也不能确定;前些日子时老太太好似问过你们大哥的意思,你们大哥回绝了,这事儿就没有再提起来过;就在昨天吧,这事儿好像又提了起来,只说没有说是不是给你们大哥的;我的性子,槿柳也知道一些了吧?我哪里好意思问?就算是真的,此事拿主意的人也是你大哥和老太爷、老太太。”

金氏脸色一凝:“嫂嫂,你是说老太太真有这个意思?”她本来还抱着希望,是府中的下人们胡说呢;至于红裳的心态,金氏更是不屑一顾:做人怎么可以如此软弱。

红裳迟迟疑疑的答道:“应该是有的吧?昨日你们回来之前,我在厅上听两位老人家提及了此事儿,只是我没有听两句便回避了——我在,也好说什么,不如离开的好,所以后面的便不太清楚了。”

红裳的话儿都是半真半假,就算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同赵一飞说破了,红裳的这些话都能圆过去,不会让金氏怪到她身上来。

二百五十九章 晕了!

氏闻言点头:“老太太原来就说过什么‘儿媳如果自家人,哪里会受这许多的闲气’?!所以她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是她为什么不把她家的外甥女聘来做妻,却偏让她来做妾呢?这倒是让人有些费解了。”

红裳不相信金氏不知道老太太原来的打算她不是自己,她虽然离开了赵府三年多,可是在这座府邸倒底是生活了多年,这府里自然有她的心腹之人才对。

红裳从容应对:“后来听人嚼过舌头,表姑娘原是打算说给你大哥做填房的,可是她们家有这个意思时,我和你大哥在那边儿已经定下了婚事儿,所以这亲事儿就撂下了。”

金氏没有想到红裳直言说来,而且落落大方,没有什么难为情;她一笑:“我真是该打嘴巴!这样的事儿居然搅到了嫂嫂面前。嫂嫂,我这个人嘴已经快,您可千万不要怪我。”

红裳微笑:“哪里会怪你呢?一家人,不过是说两句家常闲话儿罢了。”

金氏似乎是怕裳着恼,小心的又看了一眼红裳才道:“这做妾,还真是委屈了人家的姑娘。只是,不知道老太太现在属意给他们兄弟二人谁呢?”

红裳轻轻摇了摇了头,看了氏一眼,然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金氏看红裳道:“嫂嫂有什么话儿要说?”

红裳连连摇头:“哪有?没有,没有。”

金氏昨日就对表姑娘上了心,便随咐自己的丫头出去“访访旧友”,打听一下这位表姑娘的事情;又叫两个看院子的娘子来说了一阵话儿,心下就有些不安起来;等到丫头回来一说的心更是提起了老高:如果是给大哥做妾的人就无所谓了,可是老太太一向是偏着小儿子的,如果她看到小儿子一高兴又看那位表姑娘如己出,万一就把表姑娘给了赵一飞往哪里哭去?所以一大早打点好了礼物,便来红裳这里探消息了。

金氏看红裳地神情。听话。越发确定大嫂瞒了她什么。只是一想便知道:自己还没有到府时就使了人来报信中地人早已经知道我们要回来了。不是老太太在那个时候就掂记上了自己地夫君吧?她在袖子中地手握了握:哼。这个死老太婆。我这里刚进府。椅子都没有坐热。她便又开始给儿子找女人。

金氏一时间也想明白了关键:“嫂嫂太爷对于这事儿是什么意思?”老太太有什么心思并不是很重要。最重要地还是要看老太爷地意思。

金氏最担心地也在这里:大嫂了诰命在身。听说太后还赏了几样东西给她。这样地媳妇就算是个填房。老太爷为了大哥地前程断不会这个时候逼着大哥纳妾吧?

如果赵家地老大不纳妾。而薛家却是极想攀亲地。表妹岂不成了自己院子里地人?!金氏越想心里越没有底儿。

来个妾嘛不怕什么虽然有老太太给她撑腰。难对付些可也不是对付不了;只是金氏怎么着也不想这个时候有人来给自己添堵:那个表娘据说可是个旺子地命。万一进了门儿自己还没有收拾好她。她便来个有妥太太还不把她接到身边儿去?再万一来个一举得男。那赵家老二地院子里腰杆最硬地那人绝不会是我了。

红裳吱唔了一会儿道:“没有什么意思。同老太太。应该差不多吧。”这样说。等于是告诉金氏老太爷也是同意了薛家地亲事儿。

金氏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椅子上:“怎么三年不见,老太爷也糊涂了呢。”金氏不明白老太爷为啥非要同意这门儿亲事儿。

红裳不好接这句话,便又取了茶盏到手中。

金氏呆了一会儿,看向红裳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老太太和老太爷要让大哥纳了表姑娘,嫂嫂你的意思”金氏想拉上红裳一起应对此事儿,到时不论成败对错,都有一个人分一半儿的责任走。

红裳轻轻一叹:“纳呗,女子要贤良淑”

金氏闻言气得站了起来,瞪了红裳一眼:“嫂嫂,你真是让人气死!我听说老太爷纳了两个丫头做姨娘,老太太还大闹了一场儿;你居然还真听她的那些屁话!嫂嫂,你再这样下去,这府里还能有你立足的地儿!”

金氏倒也不是冲着红裳发作,老太太年年月月份在她耳边念什么贤良淑德,她可是听得极为光火了;不想老太太还没有来得及向她念呢,自己的这位大嫂居然这样要求她自己,真是没有骨气到家了。

说着,金氏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住了脚儿,脆生生的一笑:“嫂嫂,我这人性子急,只是看嫂嫂如此不争,实在是替嫂嫂心急;女人啊,活一辈子不容易,嫂嫂不能万事都退一步、忍一下的过日子啊;嫂嫂,我啊,就是这么个急性子,

好便见不得人受气,您可千万莫要生我的气。”

红裳也站了起来:“我明白的,只是我不同槿柳你啊,你是明白人,不用我说的。”红裳这话在暗示两人的出身差距,一来暂时推脱了同金氏的联盟现在不是时候,金氏是不是真要同自己联手,还要看老太爷同他们夫妇说了表姑娘的事情后;二来也等于微微示弱于金氏,我不如你,哪里敢闹?

金氏想了想红裳的出身,便只能一叹道:“好吧,我先回去问问我们家那一位,然后收拾了他再想法子吧。唉,如果是老太爷的意思,此事儿八成就成了定局!”她脸上的笑意尽去:“赵家老太爷说得话,哪个也驳不得啊。就是我的父亲知道了,也要我遵一个孝字行事,说我们家的老太爷不会做没有分寸的事情。”

红裳一个劲儿的点头:“是呵,是啊太爷如果发话了,让你哥纳了表姑娘,我也只能命人给表姑娘收拾房子了。”

金氏闻言后气儿又不打一处来:“嫂嫂!就算不得不纳了她,我们也能就如此算了吧?既然进了我们这个门儿要让她们乖乖的听我们的话,收拾不了她,我们还坐什么大房!你啊,骨头硬一些,不硬如何做大房。”

红裳愣愣看着氏似有些不知所措。金氏心急表姑娘的事儿:她还要再让人好好打探一下,她越想越感觉这个时候让大哥纳妾可能不大,所以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想个法子才应对可以;便没有再同红裳多说,匆匆告辞上车子走了。

红裳送走了金氏后,心里也是滋味,可是没有时间给她多想了:老太太那里使了人来请她她的哥哥到了。

红裳深吸了一口气后沉沉稳稳的上了车子,去见她的哥哥;她的心中并不平静,因为知道她知道,也许一见之下是她再穿回去的契机,也或者就只是死谁知道呢天的意思,哪有人能猜得透。

红裳还没有进屋,便听到一阵一阵的朗朗笑声传了出来。红裳无来由的听到那男人朗朗的笑声儿心里就是一颤不是害怕:好似有些激动,好似有些踏实似有些苦涩,也好似有些渴望。

红裳可以发誓些情应该不是她的反应,可是却真真实实的在她的心中涌了上来,以致于她的眼睛都红了;红裳虽然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已经走到了屋子外,她没有时间多想。

侍书和画儿都感觉到了红裳的不,她们上前扶住了红裳:“太太,您怎么了?”

红裳轻轻摇了摇头,抬脚迈上前的石阶。小丫头伸手打开了帘子,红裳却没有立时进去,立定后,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示意侍书和画儿放开自己,她伸手扶着侍书点了点头,主仆一行人进了屋子。

侍书和画儿感觉到了红裳的紧张,不对,也不是紧张,总之太太今天心情有些激荡,可能是许久不见自己的兄长了吧?还是太太在赵府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一见到哥哥便再也忍不住了?丫头们也只想到了这种可能。

红裳一进屋子,屋里的朗笑声一下子停住了,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红裳只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哥哥’:同自己有五六分相像,长得并不像赵家老二一样英俊不凡,一张脸只能说是英气十足,但他只是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却已经让人不能忽视。

好男儿是不是就应当是这个样子,红裳不知道,但这样的男子应该当得起男儿三个字却是千万确的。

红裳看着于钧时,于钧也看了过来,两人双目相对;红裳只感觉好似有满腹的委屈,眼睛一下子就好红了:可是,天啊,她并不想哭,她也并不认识于钧,可是偏偏就是对他生出了极为熟悉的感觉,就是心中酸酸的想哭。

这种感觉很怪,红裳现然心中很明白自己有什么样的情绪反应,可是她也明白,这些情绪反应不是她的!

于钧已经站了起来,微笑着对红裳道:“裳儿,怎么了?不认识哥哥了,还是你还在生哥哥的气?”他虽然在笑,可是眼圈也是微微一红。

红裳刚想答话,可是却奇怪的是嘴巴就是张不开:她并没有太过激动好不好?然后她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响,眼睛一黑身子一软,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侍书和画儿惊得尖叫,两个人一下子抱住了红裳。于钧也奔了过来,而老太太和老太爷也站了起来,一连声儿的叫:“快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屋里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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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章 天大的喜儿

儿最先惊醒过来,急忙喝跟来的小丫头:“还愣着,来,快!”

那小丫头刚转过身子去,另外一个小丫头道:“姐姐,五儿已经去了,去叫霄儿姐姐去了。”

侍书听到画儿和小丫头的对答,终于也镇静了下来,她一面吩咐小丫头们取毯子来,一面和画儿,还有后来赶过来的言梅等人把红裳抬到了里屋安放到床上。

红裳却一直没有醒过来,任侍书等人摆布安置、呼唤,就是没有一丝反应。侍书和画儿的眼圈都红了,那眼泪是她们强忍着:这个时候掉眼泪,不是咒太太嘛。但是两个丫头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霄儿呢,为什么还没有来?

老太太和老太爷不知道媳妇是怎么回事,两个老人家看了一眼于钧,心道:这是怎么说的,媳妇一直好好的,没有听说有什么病疼,今儿一见她兄长就晕了过去,不要让他误会了他们赵家欺侮了他妹子才好。

老太太跟着红进了里屋,老太爷和于钧不方便进去,便留在了厅上。

于钧虽然心焦妹子,可是转脸看到老太爷时,便心中一动:“妹子自小身子就弱,可能是刚刚见到我太过激动了;唉,也小一看不见了,不要说她一个女子,就是我这个五尺男儿,也是心情激荡、不以自已啊。”

于钧不知道妹子现在这个情形是么回事儿,所以他先拣着好听的说:他不能让妹子日后在婆家难做人——如果妹子一直不醒,或是赵家真得欺侮了他的妹子……;于钧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于钧也不是没有杀过人,要灭了他们赵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老太爷点了点头:“唉,媳妇一身子还好了日如此还是第一遭呢;真是让人担心啊。”老太爷明白于钧这是给他们赵家面子呢。

老太爷没有想到于家的如此通情达理,想起那个亲家薛老太爷,老太爷一叹:当初不听老妻的就好了。

于钧现在没心思同老太爷多应酬。说了两句话后便不再言语。只是不停看向里屋。心中急道:这大夫怎地还没有到呢?于钧虽然没有给老太爷难看。可是他不介意让赵家地老太爷知道他有多重视妹妹。

霄儿也没有等人通下子闯了进来。直到看到老太爷才愣了一下。匆匆一福:“老、老太爷恕罪太。太太——”她跑得根本说不清楚几句话。只剩大口大口地喘气了。

老太爷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微末规矩。他一指里屋:“在里面呢。大夫可是已经到了?”老太爷知道霄儿是红裳地丫头到跑得这样急。以为大夫就在她后面呢。

霄儿答了一声儿:“大夫没有到呢儿略懂医术。先进去看看太太。”说完福了一福不等老太爷答话。便冲进了里屋。

于钧看着霄儿冲了进去。转头问老太爷:“这是我妹子地丫头?”

老太爷倒也没有生霄儿地气——这丫头不错忠心、忧主。媳妇实在是有识人之能啊;听到于钧地话老太爷便点了点头:“是地。是媳妇到京中后买得丫头。”

于钧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是他的确是坐不住,便也顾不得在老太爷跟前,站了起来在厅门与里屋门之间不停走动:妹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该死的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于钧顿了顿脚,早知道妹子会这样,他带几个人来就好:出去带两个大夫来还不是一时就回来了,哪有等这么久。

老太爷当然也坐不住:媳妇虽然不难找,可是好媳妇却不好找,更何况是一府的好主母呢?他是真得不想红裳有三长两短:人都是有感情的,红裳平日里待老太爷、老太太很是不错,就只论感情,老太爷也不想媳妇年纪青青有个万一。

所以,老太爷也站了起来,和于钧两个人不停在转来转去。两个大男人直急的不停搓手,不时就问一句:“大夫呢,来了没有?快去催一催。”

赵府也因为红裳的晕倒,如开了锅一样:仆从们没有走的了,哪都是一路拿出了命来在急奔,尤其是赵安这样的人:太太可不能出事儿,太太千万不能出事儿!

为什么不能出事儿?着急的人没有心思去想这个,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太太不能有个万一!

霄儿闯进字屋里,根本没有同老太太请安,直接扑向了床上的红裳。侍书、画儿看到霄儿后眼睛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霄儿,快,快!”

霄儿也不答话,过去就搭上了红裳的脉,仔细诊了一会儿,又问了问侍书和画儿红裳晕倒前后的事情,然后道:“太太没有大碍,可能是太累了所致。”

老太太认识霄儿,看到她给红裳请脉真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她对于一个小丫头的话当然不怎么信,所以还在一个劲儿子催丫头们:“大夫呢?怎么还没有到呢

催!”

侍书和画儿听到霄儿的话都松了一口气儿,霄儿看老太太的样子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便没有再往下说,只是递了一个眼神给侍书和画儿;几个丫头心领神会,都立在床旁不再说话:太太有身孕的事情,瞒不过去了。

老大夫来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喘着气儿给老太爷见礼:“老、老、老——朽……”老太爷手一摆:“快进去,你们太太在里屋呢。”

赵安娘子二话不说,同另外一个娘子拉起了大夫就进了里屋。

里屋里现在已经安静了许多,红裳虽然没有醒,不过却鼻息沉稳,好似是睡着了一般。

老大夫请完了后,一脸笑意的对着老太太弯下了腰去:“恭喜老太太,贵府上的太太有喜了!身子并无一丝妨碍,好得不能再好一会儿也应该醒了。”

老太太听到大夫的话,一没有反应过来,她呆呆的看着大夫,只是两只手有些颤抖。老大夫自然是常来赵府的大夫,明白赵府的情形,看老太太如此激动便又把话轻轻说了一遍,老太太才颤着声儿道:“有喜了?真得有喜了?你是说我媳妇她有喜了?!”

老大夫欠了欠身子答道:“老朽行医十年不会看错的;老太太大喜,府上大喜啊!”

老太太感觉头些晕、脚有轻,似乎有些站不稳是却已经喜得大声道:“来人,打赏,重重的赏大夫。”

老太太接着急急命人去面给老太爷报喜,可是她还是没有自惊喜中醒过味儿来,还只是不停的想着:媳妇有喜了妇有喜了!

言梅看老太这样,想到外面的舅老爷忙在一旁轻轻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角,老太太才镇静了许多。

她看了看床上依然有醒了媳妇的担心一下子涌了上来:“大夫,你说我媳身子好得很,可是为什么我媳妇至今不醒?”

老大夫笑道:“太太的身子不知道是谁给调理的实在是很好,没有一点儿不好;至于为什么一直不醒?嗯——上刚刚可是有什么大喜或是大悲之事儿?”

老太太点头:“媳妇的兄长来探她,他们快有年余不曾见面;媳妇就是一见兄长句话还没有说就晕了过去。”

老大夫道:“这就是了。府上的太太可能是过于激动了,所以才一时晕了过去,不妨事儿的。这几个月要注意安胎,我开个方子吧——其实太太的身子不需要安胎,也没有什么妨碍的;我行医这么多年,像府中太太现在的身子骨可真是不多见啊,府上有人懂医药嘛?”

老太太含糊了两句,可是她还不太放心,正要再问问大夫时,侍书和画儿已经惊喜的喊了起来:“太太,你醒了!”

老太太听到这句话,顾不得老大夫,赶到床边儿上去看红裳,口里还直念佛,不停的感谢老天爷的保佑。

红裳虽然醒了,不过她睁开眼睛后又闭上了: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过多的情绪,眼下她根本静不下心来。

现在的红裳原来的红裳有一些不同了,她的脑子中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的记忆:都是本尊红裳的记忆。

就在红裳看到于钧时,她脑中一响就晕了过去:脑子里随着“嗡”的那一声儿居然就多了很多东西,让红裳一时间感觉头疼如裂。

那些多出来的记忆就像是红裳原本的记忆一样,并不需要红裳去吸收:只不过一霎间,红裳都全知道了——原本就在她脑子中啊。

红裳头不痛了才醒转过来,可是她却有些惊惧:本尊的红裳难道没有死嘛,不然这些记忆是怎么回事儿?那现在本尊的那一位红裳还活嘛?红裳忽然生出了奇怪的念头:还是——,失忆的人原来是她?

老太太不停的唤着红裳,红裳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让老太太担心了。”她现在已经静下来不少。

老太太的眼泪“叭叭”掉到了床上:“媳妇,你不要说话,你只要好好将养;你现在有了身子,可不能大意了;这可是我们赵家的第一宗的大事儿呢。”

红裳听得一愣,然后看了一眼霄儿才答道:“媳妇——,有了身孕?”红裳不太确定,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是怀孕的症状她还是听说过的,但是她一样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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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一章

太太接过言梅手中的帕子拭了拭泪:“你是有喜了,了!大夫刚刚给你请过了脉,万没有错的。媳妇,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快说出来,我们马上请最好大夫来给你诊治。”

红裳呆呆的摇了摇头:“没有,我都好,都好。”红裳一时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晕,说话也就没有了分寸,同老太太说话也你啊我的起来。不过,老太太可是一点儿没有听出来,就是听出来,她也不会介意的——现在赵府谁最大?当然是有孕以后的红裳啊。

红裳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孕在身了,她原来才嫁给赵一鸣圆房后,也是有过担心:自己合适要个孩子嘛?自己的前程都不能确定呢,能给孩子什么呢?可是后来红裳虽然同赵一鸣没有分开过,可是却一直没孕,她也就慢慢不再把此事儿放在心上,潜意识里也就是逃避了这件事儿。

红裳没有想到的自己有孕,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身边儿有一个霄儿,如果她有孕了霄儿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难道霄儿年幼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红裳想起了近几个月来吃得各种不同的汤汤水水,心中渐渐明白了过来:霄儿前面是在调理自己同赵一鸣的身子,使自己容易受孕,后来自己总感觉累以后,霄儿煮得汤汤水水便与原来不同了——看来就是安胎了。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红裳心里不自禁的柔了一柔:这才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真正正自己的亲人,自己的骨肉啊!为什么不要呢?原来真是太傻了,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是回不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自己才能真得落地生根啊。

红裳眼中的醒后因为多出来的记忆而生出来的迷茫退了下去:不管她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还是本尊的红裳,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一个母亲了身体里孕育着自己的孩子,她要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健康的长大的**。

老太太认为红裳也是高的傻掉了,看红裳呆呆的便伸出手来,她第一次抚上了红裳的头:“傻孩子,已经有一个月多了吧,不然大夫也不能看得出来。你自己不知道也还罢了,一鸣那个混小子,有几个女儿的人然也不知道,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你身边儿的这几个丫头啊是糊涂的人。”老太太话说得极柔,倒不像是要怪罪侍书几人的意思,她只是高兴坏了,现在说这话儿只是为了安抚红裳,不想让她过于激动。

红裳感觉躺同老太太说话些不好意思,便想坐起来是老太太却按住了她:“你躺着,好好歇一会儿;你兄长不会就走的,要在京中呆到明年呢,到时是留京还是外放,还要看皇上的意思,而刚刚我们也已经同他说好了会住到我们府里来,你们兄妹要说话的时候长着呢不用急在眼下这一时;媳妇,你好好躺着歇一会儿出去看看,一会儿再来瞧你。”

说着话老太太站了起忽然又转过头来道:“想吃什么只管让厨房去准备,府里没有的就让人去买;有身子的人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千万不要拘着自己,记下了。”

红裳在对于老太太来说,那就是稀世珍宝啊,生怕红裳吃喝上委屈一点儿,一起床就怕碰着她一点儿。

红裳笑着了起来:“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我刚刚不过是看到哥哥有些太高兴了;累老太太和老太爷担心。才是儿媳地不孝;现在没有什么事儿了。老太太尽管放心。让媳妇伺候您出去吧。”

红裳着话儿就要下床。唬得老太太上前抓住了红裳:“我地媳妇。什么孝不孝地?你现在好好地就是对我和老太爷最大地孝了!再说你是个什么样地孩子。我和老太爷都知道地。规矩不重要。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地是你现在要好好将养身子;不要说伺候我出去了。以后你也不用来上房立规矩了。我会到你院子去看你地——你可千万不能跑来跑去地。万一磕着碰着可就是大事儿了。”

红裳听到老太太地话。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婆婆每天到儿媳妇房里去?这要是传出去。真会让人笑掉大牙地!她看到老太太一脸地紧张。她笑着安抚道:“媳妇真得没有事儿了。老太太不放心就让大夫进来给媳妇再请请脉?”

老太太想起大夫刚刚说地话。看红裳一心想出去。认为她是心急要见哥哥:媳妇有孕了。不能太逆她地心意。不然她心情一个不好。自己地孙子岂不是心情也不好了?有身子地人。要常常高高兴兴地才好;老太太想起自己有儿子时。脸上微微一笑:有了身子地人。脾气总是古怪些地。也执拗些。这也是没有法子地事儿。

“也好。你起来就起来。只是千万要小心啊。”老太太说着话就对侍书等人道:“你们千万要仔细着。不要毛手毛。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儿。就不能让你们太太走得也不能离开你们太太一步之遥。知道嘛?”

侍书等人对老太太福下去应了老太太的话,不想老太太反而恼了:“白嘱咐你们几个了!还顾着哪门子的规矩,还不去服侍你们太太!记住,在我们府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儿大过你们太太去!”

侍书几个人应了老太太一声儿,急急的上前服侍红裳下了地,按老太太的话是一边一个人的扶着红裳。

红裳看老太太的意思,自己怕是要被当成“大熊猫”养起来了,急忙道:“老太太,不必这个样子,我感觉自己挺好……”

老太太打断了红裳的话,嗔了红裳一眼:“你自己说吧,你是要上床去躺着,还是要去外面坐着?”

红裳现在算是白天一件事儿:自己虽然母凭孕贵,在赵府的地位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是相对的也就失去了自由。

红裳只得谢过了老太太,步一挪的出了屋子。

红裳很不以然:她可是听说人有七八个月了还下地干农活呢,她不过是走两步路,至于如此嘛。

红裳出了里屋后,才知像老太太一样小题大作的人,在赵府中那是多了去!

老太一看到红裳出来,就对着老太太有些急了,虽然碍着红裳的哥哥在场是嗔了她一句::“你怎么不让媳妇好好歇一会儿?!”

红裳连忙老太太辩解:“老太爷,是媳妇非要出来的。媳妇现在没有什么了好的,倒是累老太爷担心,是儿媳的不孝。”

老太听到红裳的话,虽然对老太太依然不满,可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温声道:“媳妇,你啊还是好好休息为上里能由着性子来?”

老太爷的话刚落,于均也道:“就是,妹子,你现在有了身子不能再任性胡来。再说刚刚才晕倒,现在你实在是应该多在床上休息。”

红裳无语了:她真要变成赵家的“大熊猫”了。

然后,就在红裳走到厅堂中央的几步路的时间内——虽然她走得实在是慢的很同~牛都有得比了,屋子里就是一阵忙乱:老太爷吩咐人搬来了府中最宽松的椅子太太吩咐人把狼皮褥子拿来铺到椅子上,又让言梅取来了几个小靠枕放在后背与扶手处后才让丫头们扶着红裳坐了下去。

红裳看着赵家人的一番做派,她连叹气也叹不出来了:她就算不想总是被老太太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是也不想被当作他们的眼珠子一般,生怕她会碰掉一根儿头发丝。

于钧坐在椅子上满脸的喜色,早已经不见了那一脸的焦虑:“妹子,你也要为人母了。长大了,真得长大了;好,真好。”

红裳听到于钧的话,心里就是一酸,真得是红裳在心酸:因为多出来的记忆,她知道于钧同本尊的感情有多深,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啊。

本尊的性子柔弱,一直是生活在长兄的庇佑下:她和他的母亲早早就去世了,后来的继室有了自己的子女后,当然视他们如眼中钉了。好在那个父亲虽然说不上好来,倒还算明白,不然她和兄长是不是能长大**还真难说。

红裳红着眼睛叫了一声儿:“哥哥。”她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本尊红裳呢,还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一缕游魂;反正她因为多出来的那些记忆,无法再把于钧当作一个不相干的人看待。

于钧看到红裳落泪,吓得立时自椅子中站了起来,双手连摇:“妹子,妹子,你不要哭啊,乖,不要哭啊;乖了,不要哭了。”说着说着,于钧的声音也沙哑起来:“妹子,你可千万不要激动了,你万一再晕过去,不就要了哥哥的命嘛。”

红裳的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了下来,可是她却努力的微笑着点头:“我不哭,不哭;我听哥哥的话,我不哭。”虽然红裳脸上带着笑意儿,可是眼泪却是怎么也忍不住的往下掉。

侍书和画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听到太太和她的兄长说了两句话罢了,那眼泪也差点儿掉了出来。

老太爷在得了老太太使人报得喜后,又问过了老大夫,他当时一高兴,便加了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半个月的月例,当真是阖府上下欢欣一片。

当然,并不是人人都高兴的。因为老太爷的一赏,红裳有孕的事情,在赵一鸣还不知道的时候,府中的人就已经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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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二章 恶毒

太爷和老太太看到红裳一见到兄长就落泪,真怕红激动太过,伤到了身子。老太爷咳了一下温声道:“媳妇,你兄长来看你是喜事儿,你又有了身子,说起来今儿你可是双喜临门,这么好的日子落什么眼泪呢?你应该高兴才对。”

老太太也连连点头:“对,对,你们老太爷说得对啊,媳妇。瞧你把你兄长吓得,大家可真是怕你再晕了过去,好,听兄长的话,千万不要落泪了;不然不止是你兄长的命,我和你老太爷的命也会吓没的。”

老太爷老太太同红裳说话,真可以说是温言细语,生怕大点声儿让媳妇误会他们生气,吓到媳妇或是让媳妇生一肚子闷气儿:那样,对孩子不好。

红裳和于钧都知道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也就忍下了满腹的思念,不再做小儿女之态。于钧看红裳不再掉泪,听到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话后微微一笑:“对,这样才对嘛;不能让老太爷老太太担心你是不是?”

红裳欠了欠身子道:“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担心了,是媳妇的不孝。”她也不过是按平日里的行事儿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老太爷和太太看红裳弯了一下腰真是吓了一大跳,老太太直接站了起来:“媳妇,日后你说话自管说你的,你有喜的人,所有的俗礼都不要讲了,不必死守这些规矩;万一伤到了身子,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老太爷虽然没有说话是连连点头。

红裳看了于一眼里无奈的想:腰不能弯,路不能多走,等自己生下孩子来,胖得哥哥还认识自己嘛?不行,她要想个法子解救自己才成。

而府中各个角落都因裳有孕而热闹了起来。

太姨娘听香草说完后,一直吃了两盏茶才道:“让人准备贺礼——做两套小儿的百家衣,再加上两套小鞋子,小布袜也是要的。记得有料要取最柔软的布,倒不必是最好的料子。”

草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是答应了一声儿便吩咐人去赶制了。

魏姨娘等香草回来问了一句:“太太有喜了猜——。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香草沉默了一会儿道:“天意。”

魏太姨娘又不说话了|久以后道:“明儿让人去庙里随喜。求一张平安符给太太。”

香草答应了下来。魏太姨娘便一直吃茶。没有再说话。直到时辰到了要去上房伺候老太太为止。

孙氏正在写字时。小丫头急急过来同雅音说话。

孙氏看着自己近来写得字很有长进,心情极为不错——她再练些日子就可以出屋了吧?听到有人同雅音说话,便道:“又有什么事儿了进来说吧。”

雅音回头看过来却道:“奶奶,您还是先写字吧会儿我再告诉您。”

孙氏抬头看了雅音一眼,笑骂道:“你个小蹄子弄什么鬼呢?一会儿说也是要说。这院子里是我说了算你们进来说进来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雅音和小丫头无奈只得进来,只是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不过孙氏又低头去写字了,并没有看到雅音和小丫头的脸色:“说吧,难道还要等奶奶赏了你们再说?”

雅音看了一眼小丫头,情知今儿是逃不过去了:“说吧,没有听到奶奶的话嘛。”

小丫头怯怯的扫了一眼孙氏,然后才轻轻的说道:“老太爷今儿赏了全府上下,每个人多赏了半个月的月例银子。”她先拣了一个好回的事儿说。

孙氏听得大奇,不过她正写字写得有感觉,所以并没有停下笔,而是头也不抬的随口问了一句:“哦?他发什么疯呢?难道我们府里发了大财了?”

不过有银子得总是好事儿,虽然这点银子孙氏并不怎么看到眼里,不过倒让她的心情更是好起来了。

小丫头看了看雅音,没有说话。

孙氏写完字看了小丫头一眼:“哑了,问你话呢!今儿奶奶我高兴,不然大嘴巴抽你!快说,老头子今儿发什么疯呢?”说完孙氏用笔蘸了饱的一笔墨汗,准备写下一行字。

小丫头闻言吓了一哆嗦,急忙答道:“赏了全府上下的银子是因为太太、太太有喜了。”后面几个字小丫头说得轻了许多,声音也颤了:太太有喜了对于她人来说是好事儿,可是对姨奶奶们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坏事儿!小丫头就算不太聪明,但这事儿还是明白的。

孙氏闻言后的手一抖,一大滴墨汁便落在了纸了,她抄写的一张经文就这样废了。孙氏把笔狠狠的掷到了小丫头的脸上,喝道:“你刚刚说的什么?”

小丫头被吓到了,一时间哪里敢说话?孙氏一拍桌子:“雅音,给我打!她不说话,就打得她说话!”

雅音拉了小丫头喝道:“奶奶的话听到了?你倒底说话不说

一面说着话,雅音一面把手举了起来,佯装要打下去

小丫头立时便开口说道:“回奶奶的话,太太、太太有喜了。”

孙氏这次是听得清清楚,她上前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你胡说什么呢?这个话好玩是不是?”小丫头年纪并不大,孙氏一掌便把小丫头打倒在地上。

小丫头捂着脸趴在地上,泪当即就流了出来,可是却不敢出声儿。

雅音看看孙氏一时白一时红的脸,便上前把小丫头拉了起来:“立好,没有规矩的东西!”小丫头如果不起来,说不定孙氏的气会更大。

小丫头虽然知太太有喜一事儿不会让孙氏高兴,可是也没有想到孙氏会生如此大的气儿所以吓得呆住了雅音拉起来后便一动不动的立着,除了掉泪什么也不知道了。

雅音不再理会小丫头,上扶住了孙氏:“奶奶,您仔细手疼。”

孙氏气得全发抖:“雅音,你还拦着我,不给我狠狠的打?!这起子的奴才胆子大了,居然什么疯话也敢到我面前来说了。你说说得事情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孙氏就是料到到小丫和雅音说得没有什么好事儿,可是也没有想到小丫头会说出这么一件事儿来: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音听到孙氏的话吓得三魂丢了二魂半:姨奶奶这话如果被小丫头听出什么,或是无意间说出去有心人听到了,那自己这一院子的奴才哪个也不想活命了!她手里扶着孙氏空不出手只好抬脚踹了呆呆的小丫头一脚,喝道:“你还不滚出去!没有看到奶奶生气嘛,你在这里奶奶不是更生气。”

小丫头呆了一会儿已经好些了,也就听到了孙氏的话,可是却不敢反驳的她,听到雅音的话后也不敢看孙氏,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里却委屈的很:什么不可能?大夫都给太太请过了脉,太太有喜这事儿真得比黄金都真。

不小丫头倒也没有多想呆在屋子里被姨奶奶打就是万幸,她又不是那些婆子们里会想到姨奶奶这句话里的玄妙?

雅音直到小丫头出去了,才轻声道:“奶奶,不管是真是假,一会儿让人出去打探一下也就知道了,你何必生这样大的气呢。”

孙氏又不傻,她会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吗?老太爷都赏了全府上下,此事儿就真得不能再真了!可是,她一时间哪里能接受得了?

孙氏直直的看着雅音:“你说,那个人没有用燕窝?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喜?怎么可能?”

雅音轻轻一叹:“我们不知道啊。如果她真有喜了,燕窝就没有用吧。”

孙氏气得全身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明白,她苦心经营多年,眼看着就能再次有孕时,却听到了她人有孕的消息。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

孙氏这些年来在府中动得手脚从来没有落空过,所以就算是赵一鸣在的时候,府中的人也没有有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是一直未孕,虽然着急却也无法。

盼啊盼的,她把老爷盼了回来,心想这一次已经把身子调理好了,这有孕的事儿也只不过是需要老爷来她房里一次就足够了——可是老爷还没有来她房里,那个太太居然有孕了!

她不是不想忍,可是她是忍不下来。

雅音看孙氏的样子有些担心,便扶孙氏坐下,连唤了几声儿:“奶奶!”

孙氏终于看向了雅音,她的眼中有着几分疯狂:那个人不能让她生出孩子来,尤其是不能生儿子!她狠狠的咬牙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生出来!”

我不生,这个府里哪个也不下蛋!孙氏在心中又补了一句。

雅音被孙氏的目光盯得全身一颤,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样的话,孙氏虽然说了出来,可是她还真得没有胆子说出口来,虽然她会去做。

孙氏说完后就安静了下来,只是呆呆的坐着。雅音便走开取了一盏热茶进来,奉给了孙氏。孙氏吃着茶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呆坐了半晌后轻轻的道:“雅音,有她,就没有我们。就算是弄个一尸两命出来,也能让她为赵家添丁!就算是女儿也不行。”

孙氏根本就容不得赵家有子嗣,并不只是容不得赵一鸣的妻妾有身孕,也包括了赵一飞的妻妾们——赵一鸣无子,赵一飞如果有了儿子,赵家日后可都是赵一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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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三章 良言逆耳

音没有想到孙氏心狠如斯,她也只能飞快的点了点头儿“是”;雅音知道姨奶奶如此做已经不只是一次了,可是她这样的狠辣还是让雅音遍体生寒:两条人命啊,在姨奶奶心里什么也不是嘛?

只是雅音不敢说不:孙氏如此狠毒,她很怕违了孙氏的意思,孙氏连她也放过;还有一个原因:她原来也同孙氏做过害人的事情了,现在再想不做已经是不可能了——现在不做,孙氏一定不会放过她,会想法子让她永远闭上嘴巴说不出话来;逃走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只要一逃事情闹得大了起来,孙氏和她做过得事情遮掩不住,她一样是个死。

孙氏现在没有心思注意雅音的神情变化,她的心全部都在太太有喜一事儿上,听到雅音答应了后又轻轻的道:“现在动手正好,还可以留那个大的一条生路呢,你不是常劝着我不要把事情做绝嘛,这样也算是我手下留情做了件善事儿,你说是不是,雅音?此事,你就尽快给我去做好,我性子急不想等得太久。”

孙氏的声音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很轻柔的;正因为如此,雅音听完孙氏的话后,她的脸色更是白得如雪,可是依然轻轻的又应了一声儿“是”。

小陈氏手中的茶盏自她身上一路滚落了下去,最后落在了地上滴溜溜的打着转,茶水当然全部泼洒到了小陈氏的衣服与手上。

小陈氏根本没知觉一样,她浑不觉自己的手已经被茶水烫红了,只是追问着喜心:“你说得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喜心一面掏出帕子来给陈氏收拾衣服,一面答道:“是真的吧,老太爷都赏了全府上下,此事儿还能假的了?”

小陈氏的眼当即发直起来呆的坐着任由喜心折腾,她心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的响:完了,一切全完了,一切全完了!

喜心擦了擦小陈氏的手,看到她手红了便轻轻吹了吹道:“奶奶手疼吗?婢子取些药过来吧。”

小陈氏没有作答,她压根就没的听到喜心在说些什么。

喜心头看了看小陈氏。轻轻叹了一口气。推了推小陈氏道:“奶奶。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呢?!太太有喜虽然好似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儿是您想一想——既然太太能有喜。您不也有机会嘛?您现在只要好好想个法子。日后能多留老爷在我们院子晨几次。将来有个一儿半女。您不也就有了倚靠。”

喜心不认为太太有喜多大地事儿:太太年纪青青地有喜很正常;就算是姨娘们先生下了儿子又能怎么样?只有太太会生、能生。老爷又宠爱太太太太只要生出了儿子。这赵府就是人家地。姨娘们就是生出十个八个儿子来是不管用!

喜心想得没有错。自古以来就有“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之说。这可是大家族地规矩会有哪一个不遵从地。所以。姨娘们就是先生出了儿子也是没有用——只要正室有所出。

小陈氏被喜心叫回了魂儿。她看喜心还在收拾她地手与衣物。急道:“你个不知轻重地小蹄子!什么时候了还收拾这些。”

喜心叹息着站了起来。看着小陈氏道:“奶奶。婢子不收拾这些太也是有喜了!您地手不疼吗?婢子取些药膏来给奶奶敷一敷吧。”

小陈氏瞪喜心:“你个小蹄子。不能说句让我顺耳、顺心地话是不是?我地手有什么要紧地紧地是太太有喜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小陈氏一时间乱了心神然向喜心问计。

“奶奶,就是我说了能让您顺心的话那太太就能没有喜了?只要太太有喜了,您怎么也顺心不了,对不对?这同婢子说话没有关系,奶奶只要想开了、想明白了,自然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小陈氏听完喜心的话,更是心焦,可是她的丫头偏偏说得极对,她只能又骂了一声儿:“你个该死的小蹄子,就知道给我添堵!”要她想开,如何能想得开?

喜心看看小陈氏,想想顶多再过个一年两年的,姨奶奶就是想留自己也行,可是自己出去后,姨奶奶总是看不清现今府中的情形也不成啊:现在的太太可不比原来的夫人了,原来那个老爷虽然爱重,但并不是这样捧在手心里啊,姨奶奶的眼睛瞎了嘛,真得看不出来?喜心看看小陈氏,想尽尽主仆的情义,便把刚刚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也是一番为了主子好的意思。

小陈氏听了以后默然良久轻轻一叹:“你说的我休尝不知道!只要太太能生养,我们就是生十个八个儿子,也顶不了人家一个!按说太太有喜了也真是好事儿——原本我一直怀是老爷不行了,不然怎么自五姑娘后,就一直没有人有喜呢,现在看来倒不是了。你说的话虽然有理儿,可是你想过没有,太太这一有喜,万一来个一举得男,这府里老爷的眼中还能有我吗?我就是有心要留老爷在我们

,那也要老爷有这个心才成啊。”

喜心一甩帕子:“奶奶糊涂了不是?太太有喜了便不能再伺候老爷,而孙姨奶奶还在禁足,而陈姨奶奶一向不知道哄老爷开心,老爷对她也不怎么上心——数来数去,往后这几个月,老爷还不就是在我们院子里了嘛?如果奶奶心还不足,我们想个法子,让孙姨奶奶的禁足再长一些也就是了;只是太太那里,姨奶奶还是小心伺候着,真心伏了小,看陈姨奶奶了嘛,奶奶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至少比宋氏的时候要舒心吧?”

小陈氏听得一喜,不过她想了想倒底意难足:“话虽然如此,可是太太只要一举得男,就算我日后也能有喜,我也同样生个儿子,也必不会再入得了老太爷、老太太和老爷的眼——太太有了里还能看得到我生出来的庶出儿孙;只有我生了赵家的第一个长孙,我的儿子才会让老太爷、老太太和老爷高眼一眼——就算太太日后生了儿子,可是我的儿子一样可以多得些好处,而我也日后的倚靠也能更足一些。”

喜心听完偏了偏头,忍不住一叹:“奶奶,您这话虽然有道理,可是您想过没有:人没有知足的时候;您现在不想让太太在您前头生下儿子,你有了儿子以后就不会想让太太再生下儿子了——如此下去,怕奶奶有朝一日把自己赔了进去。”

小陈氏的脸上现出了不耐与恼意儿:“赔什么赔!我呸、呸、呸!你个死丫头儿每句话都说得如此不中听!”

喜心虽然知道陈氏不喜欢听,可是她依然说了下去:“婢子是快要出府的人了,可是主仆一场,奶奶待我实在是很好的,所以婢子才同奶奶说几句贴心的话儿。奶奶,我看太太不是一个容不得人的人看陈姨娘也知道了;不如奶奶趁太太有喜的时候,也能怀上,那么日后有了倚仗后就好好同太太相处、伏低,才能图个长久的日子。”

小陈氏瞪向喜心:“我知道是好心,可是你却错了。太太容得下陈氏母女,那是五姑娘是在太太进门儿前生下的;如果我真有了老爷的骨肉太能容下我?你不要犯傻了!”

喜心长长的叹:小陈氏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认为还是不要谋算太太的好——太太那个手段,自家的姨奶奶可不是人家的对手。

喜心轻轻的道:“姨奶奶,太太——,那人好应对,您还是求个平安算了。”

小陈氏依然听不进喜的的话去白了一眼喜心,不再理会喜心了:这个丫头只知道泄她的气儿。小陈氏感觉同喜心说了一阵子的话后里透亮了许多,便自己寻思了起来:对太太有喜的时候,多留一留老爷在自家房里过夜过太太那里却也不能让她平安了——不然自己与儿子日后可就没有了出头之日。

而且,陈氏并没有忘记月例银子的事儿,她因此事平日就惧着红裳三分,就是因为惧红裳,所以她更不能让红裳生下孩子来:真让太太生下了儿子来,到时太太可真就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自己了,府中绝不会再有半个人为自己说情。

小陈氏越想越感觉自对的,不听喜心那个丫头的,她是要出府的人了,当然只想着平安了!可是自己不同,自己要在赵府过一辈子的:太太没有了身子,老爷可能要安慰太太几日,可是就算是小产也是要养月子的——老爷一个月不能和太太同房,这段时间足够自己能有喜了!她想来想去,感觉不能拖得太久:不然不好下手不说,也容易露出马脚,只是要用什么法子呢?下药?怕是不容易,那意外呢——

陈氏当然是真心代红裳高兴:女人还是有自己的孩子才是依靠!因为她生养过五姑娘,所以一听说红裳有喜,便亲自动手做起了小衣服,她先裁男式的两套,女式的一套——她是想图个吉利,一心盼着太太得男的机会大一些才好。

赵一鸣刚进府中的大门儿,赵安和一众仆从就拜了下去对赵一鸣道喜:“恭喜老爷,太太有喜了!”

赵一鸣当时就呆住了,然后不太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然后大喜的把随身的金银都赏了赵安几人,就不停的催着车子飞奔:裳儿有喜了,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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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四章 赵一鸣的担心

一鸣已经有过四个女儿了,按理说不应该如此狂喜,裳自府后,老太爷和老太太一直以子嗣为由逼他纳妾,他一直有个隐忧:万一裳儿真得一年都无消息——像小陈氏多年来一直无孕,那他真要纳妾嘛?但是,他眼下是真得不想纳妾,可是如果裳儿真得没有孩子,他不纳妾岂不是对父母、祖宗不孝——现在红裳有喜了,他既可以不用纳妾,也不会因此而忤逆父母。

还有一点儿,赵一鸣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一听说红裳有喜了,同原来听闻妻妾有喜的时候是不同的,他先想到得不是赵家有后了,或是盼着这一胎会是儿子;他最先想到的是裳儿有了他的孩子,他和裳儿要有孩子了!就是这种惊喜自心中涌了上来,让他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是好,等他稍稍冷静下来后才有了其它的念头。

赵一鸣挑帘进了屋子,虽然满屋子里都是人,可是他只看到了红裳:他现在哪里还能看得到旁人?赵一鸣生平第一次没有先向父母问安:“裳儿,你有喜了,是不是?”

红裳没有想到赵一鸣回来第一句话就会直接问自己,她脸上一红就没有说话:屋里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啊。

赵一鸣中午回来,是老太爷使了人去叫回来的:于钧来了嘛,看看赵一鸣在衙门内能不能脱身;如果可以脱身就让回府来陪一陪他的内兄。

老太爷和老太没有一点儿要责怪赵一鸣的意思,他们笑呵呵的代答:“是的,媳妇有喜了,已经让大夫请过了脉。”这件事情足以让赵家所有的人惊喜失措,赵一鸣一时的失礼真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赵一鸣这时才注意到一坐着的于钧——于钧不是一个能让人忽视的人,即使赵一鸣处于狂喜之下没有看到他,但是他理智稍一恢复,于钧便立时进入了他的眼中:他同于钧原就是相识的以他对着于钧先笑了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赵一鸣虽然很多话要同红裳说是眼下却不是时候;他先同父母请了安,又同于钧见了礼:他为幼,所以是他先拜了于钧,于钧还了半礼。

赵一鸣坐下后人客套了几句,了一阵子的闲话,话题嘛总是围绕着红裳在转。

红裳的话儿反而是最的的脸常常倒是红的:被众人打趣逗的。

而于钧地哥哥一到。红裳就被诊出了身孕;在老太爷老太太地眼中。于钧是赵家地福星是一点儿没有错。而于钧看到妹妹现在地精气神比在家里时要好太多了情也是大好;所以宾主言谈甚欢——同昨日薛家来时大大地不同。

于钧看太爷待自己家地妹子还真得不错。便笑道:“伯父说话实在是过于太客气了。如果不嫌弃。就唤外侄为钧儿吧。”

老太爷笑着拂须:“嗯。倒是我这个老头子一时太过客气。不过钧儿你也一样——什么叫做外侄?你是媳妇地兄长们是正经地姻亲。是我这个老头子当然地子侄。”

于钧笑着欠了欠身子:“伯父说。”于钧虽然明面儿上官职不大可是暗地里地权力却是极大地。不要说赵一鸣区区地五品官儿是王候将相。于钧也是不惧必刻意巴结地;他待老太爷如此客气。只因为妹妹红裳。

老太太倒是没有同于钧多说话:不是她不想同于钧多说。而是她一直在忙——她一会儿命言梅让厨房好好备菜待贵客。一会儿又吩咐人给红裳煮汤整治水果点心;而且。过不一会儿。她就会问红裳一句:“媳妇可倦了?去屋里躺一躺吧。家宴怎么还要好一会子呢。”

红裳虽然不知道于钧暗底里权力有多大,可是却知道哥哥于钧不是一个容易与人深交的人,今日待赵家老太爷如此客气,倒是全因为自己的面子;而老太爷待哥哥如此亲热,却是因为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

而老太太不论是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可是现在也是真心的关心她,红裳再看一眼自坐下后就不住在看着自己傻笑的赵一鸣,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有了生根的感觉:她就是这里的人。

红裳听到老太太的话,就要安抚了老太太几句,让她放心自己很好,没有什么不妥。老太爷双一次听到红裳的话后,忽然对于钧道:“钧儿,我想起一事儿来相求。”

于钧连忙道不敢,老太爷道:“媳妇的身子倒底如何,是真要请个明白人来看看才好;吴老太爷同钧儿有旧,钧儿看看哪日有空,烦请吴老太医来给媳妇诊治一下如何?看后之后,我们大家也放心些。”

于钧当然是满口答应,他本来也有此意:妹妹第一次有身孕,能不

嘛?女子有孕是大喜的事儿,可是生产的时候却也~十个女子生产时,有三四个人都过不了这一关!于钧当然要慎之又慎了。

红裳听到老太爷的话,她的心一动想到了解决自己困境的法子:求吴老太医一句话好了,想来老太爷和老太太,还有哥哥、赵一鸣等人,不会不听吴老太医的话吧?只要吴老太爷说一句无妨,那自己也就自由了。

红裳如此做,就是不想生产的时候有什么危险,她还要好好的抚养孩子长大**呢:如果总在房里呆着不活动,却真的是不利于生产的;而且她现在更应该加强身体的锻炼,日后生产的时候才能熬得过去。

一顿饭用得当然是高高兴兴,饭后于钧告辞出去做事儿了,晚上会带着人自客栈中搬到赵府来。红裳与于钧也就没有机会长谈、深谈,不过日后就在一个府里住着,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于钧临走时,对红裳是嘱咐了又嘱咐,让她一定要小心在意,才带着一千个不放心去做事了。

红裳倒一点不于钧罗嗦:有个哥哥关心真好。

赵一鸣扶了红裳下车子:“心,裳儿。”

红裳嗔他:“我直好好的,偏你们知道我有……,就成了风一吹就化的人儿!”

赵一鸣扶了红裳站定才认真的着红裳道:“你的身子你或许是清楚明白的,可是我却一点儿底儿也没有;所以,裳儿你就是看在我会时时担心不安的份儿上,也要好好的小心在意自己才成。”

红裳听得心头一暖,没在抱怨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儿:她也不是不知道好歹,只是为了将来自己母子能平安,所以才想多活动锻炼—不过,以现在赵家人的反应来看,她要锻炼身体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赵鸣自己扶着红裳还是不太放心,又让侍书扶起了红裳另一支胳膊,一行人才向屋内走去。

红裳走步看了看赵一鸣道:“夫君,其实真得不用如此小心的;我听人说,农妇七八个月份了,还一样在田里做农活呢。”

赵一鸣看也不看红裳,只道:“裳儿,你以后走路要小心台阶,要看着脚下,不要分心想这想那的,知道不知道?”

红裳哀叹:赵一鸣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嘛。

进了屋子后,赵一鸣和侍书直接把红裳安置到了榻上,说她累了一上午,让她躺下好好歇一歇;红裳呻吟:她哪里累倒了?先是晕倒躺下了,然后就在大大的椅子上坐得那叫一个舒服,这样居然还说是累到了!日后是不是用饭都不用她动手了?

红裳再也受不了,她决定一定要说服赵一鸣,不然就是吴老太医说了什么,看现在的情形,赵一鸣等人也不会任她行动自由的。

红裳大大的了一牢骚兼道理,说得她口干舌燥;因此古人的医疗常识落后,所以她同赵一鸣讲道理,是费口舌的,尤其是有些话红裳还不好意思同赵一鸣直接讲,要拐上几个弯后让赵一鸣去猜。

红裳原来长篇大论后,总能说服赵一鸣的:包括她的婆媳论,也让赵一鸣同意了;但是这一次,她的好像踢到了铁板上。

赵一鸣默然良久才轻轻一叹道:“裳儿,你说得也许有些道理,可是我依然不能放心任你如没有身子的人一样;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喜欢受人拘束;而且你刚刚所说的也不对,你根本不知道,女子有了身孕后根本经不起一点儿碰撞——孙氏的孩子就是这样没了的,差一点儿搭上她的一条命,而宋氏也小产过两次;”赵一鸣抬头看着红裳:“裳儿,说实在的,孩子很重要,可是也没有你重要是不是?我不想你或是孩子出什么事儿!这个孩子,不管男女,对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这是我们的孩子;而你,我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不想你有个不小心后,身子受罪后心再受伤。”

赵一鸣的话说得极慢,极沉痛。红裳自他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担心——来自于对她的浓浓关心,但是也自他的话中听到了危险:赵一鸣妾室的流产,绝不会像他说得那么简单,即管他是这样想的。

红裳轻轻握住了赵一鸣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坚定的说道:“一鸣,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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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五章 不讲理了的红裳

到红裳如同誓一样的话后,赵一鸣看着她良久,然了她:“裳儿,我有过一次丧妻之痛,那一次我虽然也极为难过却一样能够独自活下来;可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再独活下去了——算我会有儿子,有了我们的儿子,我也活不下去;我要的是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都平平安安的,明白嘛。”

赵一鸣的话中有着极度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就是源自于红裳的安危,他是真得在乎她。红裳伏在赵一鸣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曾经在赵一鸣身上感受过的踏实忽然又回到了她的心中。

红裳伸出手去环住了赵一鸣:“一鸣,你不相信我嘛?我说我和孩子一定会母子平安,就一定会母子平安的。”顿了一顿,红裳又补了一句:“你不总担心,我会保住孩子,也会保住自己。”红裳绝对不可能让这个孩子再成为一个无母的孩子:本尊的红裳吃过得苦,她绝不想自己的孩子也经历。

赵一鸣沉默了好久好久,他很难做出选择来:他不忍违了红裳的心意,也忍看红裳被拘束的困在一间屋子里没有了笑颜,可是他更怕面对红裳有意外——那真会要了他的命。

红裳抱紧了赵一鸣:“一鸣,一鸣,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就像,我原来相信你一样!”红裳知道说服赵一鸣太难了,所以她用了一点儿心计。

赵一鸣听得的一跳,他想起了他的那一脚,想起了曾经对红裳的怀疑,现在红裳要求他相信她,他如何拒绝?赵一鸣看了一眼怀中的红裳:现在裳儿还能为他生儿育女,他更要好好的保护她才对——要让她快乐她平安,两样都做到,他才对得起红裳。

赵一鸣想了好一会儿才声道:“裳儿,吴老太医来了以后会好好的同吴老太医谈一谈,只要是吴老太医允许你做得事情,你都可以做;但是,吴太医不许你做事情,你一点儿也不能做,你也要答应我,可以嘛,裳儿?你有了身子,不可能一点拘束没有我让一步,你也让一步好不好?”

红裳想了:_便答应了:不可能让赵家的人当她没有身孕一样的待她——那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且就算是赵一鸣答应了,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也不可能会同意的;再说了,老太爷和老太太那儿,还要赵一鸣帮助去说项呢。

赵一鸣抱着红裳看着她眼睛,正容道:“我相信你裳儿,就像——,你原来相信我一样。”顿了顿又道:“可是你有了身子,应该如何照料你,同我是不是相信你没有关系;你不要用这句话来——,威胁我。”

其实赵一鸣心虚的很果不是事红裳的安危,他就算是知道红裳威胁他,他也只能答应红裳;就算他心虚,可是他也不会任由红裳胡闹伤到她自己。

红裳小脸一。立即伏到赵一鸣地胸前把脸藏了起来心中骂了一句:该死地赵一鸣。人家有身孕了就不能装傻嘛!事事都要让着孕妇。这个常识以后要让赵一鸣牢牢记住才可以。

赵一鸣看红裳脸红了知她并不是真得还记恨自己。心里也一下子开朗不少;看到红裳把脸藏到了他地胸前地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裳儿是不是又开始相信自己、依赖自己了呢?他越看红裳地样子。越感觉好笑。便闷声笑了起来。

红裳听到笑声立时便恼了。挥拳就打他。一面打一面喝道:“不许笑!”不过她地脸却更红了。所以更加不敢抬起头来。把脸在赵一鸣地胸前埋得更深。

赵一鸣看红裳这个样子。大笑着应道:“好地。我不笑。我不笑。”

红裳听到他笑得更大声儿。不依地又打他:“不许笑了。听到没有!”

赵一鸣众善如流地答应道:“我不笑。我真地不笑了。”可是那笑声却更欢了。

红裳真得恼了,她抬头坐起,掐腰看着赵一鸣:“你知道不知道,有身孕的人最大!我说你不许笑了,你就不能笑!”

赵一鸣终于笑倒在床上,想爬也爬不起来。红裳恼得用小脚踢了他两下:当然也没有真得用力;赵一鸣大笑着伸手轻轻把红裳拉倒了,小心的拥着她笑道:“你最大,我们家裳儿最大,为夫的记住了!”这样的红裳,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不是因为红裳有喜了,赵一鸣还真想再进行子孙大业;不过为了红裳的身子着想,赵一鸣认为能拥着红裳,还有他们的孩子入睡,也是极幸福的事情。

不管如何吧——虽然被赵一鸣笑得很着恼,红裳心想,总算是说服了赵

一步,再接下来,当然是让他去说服老太爷和老太

听着赵一鸣的笑声儿,红裳眯起了眼睛,幸福也在她的心中一圈圈的荡起来;红裳就在幸福中对自己说:这个孩子,她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红裳的心在这个时候变得软了一些,也变得硬了一些:对于她的孩子、她的亲人、关爱她的人,她的心更柔软了一些;而对于那些对她有敌意,尤其是对她的孩子有敌意的人,她的心硬了一些。

红裳原来也许不会对冒犯了她的人下辣手,可是以后却说不定了:原来的红裳没有逆鳞,而且二十一世纪的人,对于人命是极看重的;但是有了身孕的红裳,她自此后就有了逆鳞——一个碰也碰不得的逆鳞!

只能说,自此后再来招惹红裳并一定是自寻死路,可是想谋算她肚中孩子的人,却的确是在自寻死路了。只是,那些一心要谋红裳腹中孩子的人,她们知道么?

至于赵一鸣,红认为同他仔细分说妾室们的居心是个好主意:他是个好人,嗯,目前来看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将来也会是一个好父亲;可是他毕竟是一个古代的男人,而且那些妾室跟了他多年,在揪出了一个宋氏后,再让他相信其它的妾室也有坏心是极难的:有一个妾室是坏人,这个他可以接受也可以理解——人虽然多,但坏人也是有的;如果让赵一鸣相信,他大半儿的妾室都是坏人,让赵一鸣相信这一点绝对不是件容易事儿。

说定赵一鸣会生出其的心来:认为红裳是在利用有孕,想把所有的妾室都打出去——她便成了妒妇!

红裳忽然些不太确定:赵一鸣会如何对待一个妒妇呢?嗯,不对,是如何对待自己原来是一个‘妒妇’呢?休书?红裳感觉赵一鸣不会写;就算赵一鸣不会写休书,心中也会对自己多少有些失望吧?他可是一个标准的古人。不过,说到底,为了妾室让赵一鸣对她有误会,非常不值。他和她现在正向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展着,她并不想破坏。

想到这里,红裳忽然想起件事情:自己有身孕了,好像有一条规矩正合用——赵一鸣不能在留宿在自己房中了!那他——,要去姨娘们那里吗?

红裳的心头升起了一丝酸涩:虽然些姨娘们来得比她早,可是她还真没有这个心胸同人共夫——嗯,不知道赵一鸣会去哪个姨娘的房里过夜?红裳的心口如压了一块大石一样不舒服起来。

红裳伏在赵鸣的胸口好久没有说话,越想越感觉心里难爱,便紧紧的抱了一下赵一鸣:丈夫就算是合作关系的丈夫,可是也没有出让的道理是不是?找个什么理由不让赵一鸣去其它姨娘那里过夜呢?

可是下一刻,红裳又改变了意:为什么自己要想个理由拦着人家赵一鸣呢?如果他不想去,他自然不会去的;如果想去,什么理由也拦不住他。

红裳的心情矛盾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自从她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以后,似乎就对赵一鸣也更有了一些独占的心思——这是她孩子的父亲。这似乎有些没有道理,也有些不讲理了。

(画外意:不讲理?红裳哼了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一个讲理的人?我就是不讲理了,怎么的吧?正在耍无赖的某人)

赵一鸣感觉到了红裳的异样,认为是他说得话逆了红裳的意,红裳伤心了。

赵一鸣轻轻的抚着红裳的头:“裳儿,我是真得担心你有什么意外。你知道嘛,原来我有两个通房丫头,因为有喜了,我听老太太的话过几日就要抬举她们做姨娘,可是她们还没有来得及敬茶,便小产、小产死掉了!二弟的一个通房丫头有喜后,被老太太接到了身边儿调养,可是她一样死在了生产的床上!裳儿,你明白嘛,不是我想要拘束你,是我真得害怕,我只要想一想那躺在床上流血不止的人是你,我就受不了!裳儿,就算是为了我,你就委屈一年吧,好不好?”

赵一鸣的语声颤抖着,他眼圈也红了:他不敢想像,如果那么可怕的事情生在他的裳儿身上,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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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六章 赵一鸣要睡到哪里?

裳完赵一鸣的话心中一跳:居然还有一尸两命的事情和老太爷都可以算是精明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心过,这是有人在谋害那些有身孕之人的性命呢?嗯,自己要小心了,看来动手的人很有手段啊,居然能瞒得过老太爷去!

红裳的小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小腹:这里是自己这一世最珍爱的宝贝,不能让他有半点儿闪失。

不过,二房那边儿的通房死在生产时,虽然让红裳感到可怜,但是她却一点儿不意外:二夫人是那么容易相与的人?通房丫头你也想生个二房的庶长子出来,不是找死是什么?!

红裳的想法没有错儿,只是她有最重要的一点儿没有想到:古代的妇产医术落后,女子生产时就相当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且女子有孕后本身就有自然流产的情况,尤其是女子年纪很小就有孕的时候,自然流产更易于生;可是古人并不明白,再加上有个别的意外致使女子流产,所以在古人眼中,女子小产与生产的时候有意外死掉是极正常的事情。

赵府那下手的人又极小心仔细,所以瞒过了赵一鸣父子倒也不是极难的事情——在他们父子面前,哪个女子不是温良谦恭?

不过红裳也听白了:赵一鸣显然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看到赵一鸣如此低落,红裳轻轻拍打着赵一鸣的后背道:“我不是刚刚答应你了嘛,一切都会听吴老太医的话去做,吴老太医不让我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去做;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了,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些人,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孩子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赵一鸣的心情在红裳的打与话语中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他轻轻吻了一下红裳的脸:“你知道嘛,其实我一直很矛盾是不是让裳儿你有个孩子——原来想再等两年的你的身子骨调养得更壮实一些,可是后来我去被父母逼迫不过,所以才有心让有你……,咳,咳,那个也是我自己的定力不足、定力不足;”赵一鸣后面及时改口,是因为被红裳拧住了胳膊下的肉:这地方的肉最受不得疼。

红裳松开手,赵一鸣的心情却在红裳的一拧之下又好了大半儿,他现在都有心情对着红裳呲牙咧嘴了一番:他很疼、非常疼!然后,赵一鸣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我矛盾的地方就在于一面担心裳儿会因为生育有危险,可是我又一直非常想有一个,我和裳儿的孩子;现在你有身孕了,我是极高兴的,可是也担心到了极点。”

赵一鸣稍稍抱紧了一些红裳:他现不敢过于用力了,他轻轻一叹:“裳儿,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你知道嘛,我是非常非常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会如此紧张的。”

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鸣;我会很小心在意我们的孩子,我的身子也很好,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放心。”

红裳一面说着一面依轻轻地拍打着赵一鸣。她想最好是不要再继续赵一鸣地话题——不如转开话题。免得赵一鸣神经过于紧张。

正好早就有个事情闷心里了。她张开嘴便说了出来:“一鸣。你今天晚上想去、想去、想去——”想去了三次。红裳也没有说出下半句话来。她一先开张口地勇气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赵一鸣奇怪地看向红裳:“你怎么了。裳儿?有话就说吧。我今天晚上。没有什么想做地事儿。不会出府地。”

听到赵一鸣再一次误会了自己地意思。红裳低了低头。她地脸红了:“你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她这次连想去两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赵一鸣更听不懂了:“裳儿倒底想说什么。直管说出来就是了;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地?”他也很奇怪。裳儿是一个很干脆利落地人儿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吞吞吐吐、说不出话了呢?

红裳给自己鼓鼓气再鼓鼓气,咬了咬牙再咬了咬牙后道:“你、你、你——”这次她却只能说出一个字了!红裳的脸已经羞得通红:她想要问得那句话,到了嘴边儿就是问出来。

赵一鸣仔细看着红裳,好久后忽然眼珠转了转道:“裳儿,你累不累?”

红裳听到赵一鸣转移了话题,闷闷的道:“还行。”她真得在担心:赵一鸣自此后会去哪个姨娘那里?一来她心里不舒服,二来如果去了小陈氏那里——八成会去小陈氏那里,小陈氏岂不是更会有胆子挑衅自己、对孩子更有胆子下手了。

“累就睡一会儿吧,晚饭我叫你起来再用;或

饿了时,让人单做给你也好。”倒是极为温柔贴心红裳要听得话儿。

“我不想睡。”声音更闷了,她在生自己的气。

“不想睡?可是你不累嘛?这都一天了,还是睡一会儿吧;就是睡不着,躺一躺也是好的。”

怎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上,她又变成了赵府的大熊猫了呢?红裳听得更气闷了:“我不累。”她是多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哦,那也好,晚上你就早些睡也成。”

红裳的声音越的闷了起来:“嗯,随便吧。”

“晚上不用去上房了,你想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看来赵府人不只是把她当成了大熊猫,而且是要把她养成大熊猫的身材!两句话的功夫,就提到了吃东西两次。

红裳瞪了一眼赵一鸣:“不想吃什么。”

“哦,那你再想一想,我让侍书给我准一下被褥。”

裳猛得抬头:“你想去哪里睡?!”听到赵一鸣“准备被褥”的话,红裳的眼睛一下睁大了,那话是一下就冲口而出。

赵一鸣满脸的笑意,他得极促狭:“你有喜了嘛,我当然是要在——,呼,呼,疼,疼了,真的疼了!好裳儿,好裳儿了,放手,求求你了,裳儿,你放手了,好不好?”

红裳看到赵一鸣的笑,就知看透了自己的心思,那些闲话他是故意来逗自己的,所以这一下子她拧得很用了些力气——再她也真得恼了,居然他还真想去姨娘那里睡!

赵一鸣委屈的看着红裳:“我当然是在要在这里睡了。不行吗?你有喜了当然是你最大,可是你再大也没有道理非要一个人占用一张床吧?”他说得煞有介事,却让红裳羞红了一张脸。

红裳虽然去了虑,不过她更着恼,不应该说是恼羞成怒了,又伸手拧了一把赵一鸣:让他再坏!

赵一鸣笑着求了饶,然后轻拥着红裳道:“傻裳儿,你有喜了,我不在你身边儿照看你,我能安心吗?我看不到你,我怕是睡也睡不着的。”

红裳闻言心里没有来由的一甜,然后还有些不放心:“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

赵一鸣笑着轻轻咬了一下红裳的耳朵,看她红晕布满了耳后与脖子里,得意极了:你拧我?我也有治你的法子,看我们俩个倒底谁厉害些。

红裳红了脸,但只是伸手轻轻的捶了他一拳:“你说不说,不说我不听了。”

赵一鸣笑道:“你不说了嘛,有了喜的人最大!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你就是要摘月亮,我估计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会让人去想法子;所以,我自有法子应对的,让老太爷、老太太同意我留在你房里,哪里也不去。”说完又轻轻的咬了一下红裳的耳朵:他实在是情不自禁,就是喜欢这样做。

红裳瞪了一眼赵一鸣,不过这一眼的威力不大——三分的恼意七分的娇羞,倒把赵一鸣瞪得心里痒痒的。红裳瞪完了赵一鸣才说道:“那个,你不去其它姨娘那里,嗯,孩子出世还要好久呢,你那个……”后面的话红裳又没有说出来,她实在是真得说不出来了。

赵一鸣闷笑了好久,红裳又一次祭出了“拧功”后,他才不笑了,做出了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说道:“你想得太多了!那个,嗯,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嗯,哪有可能天天,嗯,不会的,你放心好了。”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不过好在两个人都说得模模糊糊,但他们自己都能听得明白。

红裳不太相信的看着赵一鸣:他可能做得到嘛?快一年的时间呢。

赵一鸣看红裳是依然担心,而且不太相信他,便认真起来:“裳儿,我心里挂着你,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了。”

红裳闻言脸上红得都要紫了,轻轻啐了赵一鸣一口,没有再说下去:她虽然还有一些不放心,可是赵一鸣的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她还再说什么呢?而且,以她所知道的医学常识来说,好像有身孕后夫妻不能同房也不是需要这么久的,只是做为古人的赵一鸣是不是同意她的看法就不知道了。

红裳不再烦恼此事儿,她坐了起来道:“我去理事儿了,夫君你是睡一会儿还是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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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七章 第一次谋算便成空

一鸣听了红裳的话,差一点儿没有自床上跳到地上去儿?!裳儿,你去理得什么事儿?你现在有了身子,不能再劳神费心了,你要——”

红裳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赵一鸣,直直的盯着他。赵一鸣后面的话便在红裳的盯视下没有说出来,他看了看红裳,最后喃喃的说了一句:“嗯,裳儿,不是我过于小心了,而是、而是女子只要有了喜,大家都是这样说的;”未了,赵一鸣还加了一句:“真的,裳儿。”

红裳低低的一笑说道:“夫君不必太过小心,我也知道现如今我不比原来了,不会让自己累到的;眼下要去处置的也只不过是几件琐碎事儿,而且我也是坐着理事儿,不会劳累的,你自管放心就是;”红裳说完后,看了一眼赵一鸣,意有所指的道:“夫君,如果府中真不用我理事儿了,你想我天天就在屋里吃了睡,睡了吃嘛?”

赵一鸣摸了摸下巴,虽然他很想点头,不过看了看红裳的神色,他很明智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不过,赵一鸣可不认为红裳再理事儿是对的:不用吃了就睡,还可以做其它的消遣嘛,总劳神的处置事情怎么可以。

赵一鸣也想到了,如果红裳不理事儿,府中的大权多半会落到二弟妹的手上,不过这些同裳儿的身体比起来,并不算什么。

红裳说着话已;站了起来,赵一鸣立即扶住了她:“裳儿,你小心。”

红裳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白眼给赵一鸣看:“我昨天在府里还跑来跑去,一点儿事儿没有呢;今儿就连走路也有危险了?”

赵一鸣看红有了恼意,想想红裳刚刚说过的话,还有他答应过红裳的事儿也感觉自己有些过于小心了:就算是请了吴老太医来,也会不许红裳走路吧?如此想着,赵一鸣便放开了手,不过却没有离开红裳三步远,有些讪讪的道:“裳儿,你可要看着脚下。”

红裳不再理会赵一鸣:完全是一没有了理智的人,同他现今是讲不通道理的。

也的确是没有几件事情,裳一会儿便处置妥当了;不过她却没有起身回房,看着霄儿笑道:“霄儿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一说。”红裳一说,赵一鸣也看向了霄儿:嗯,霄儿也应该有话同他说一说才对。

霄儿上一红。上前福了一福:“霄儿原来没有诊过喜脉。而且先开始地时候。太太日子太短婢子也诊不出来。”霄儿也不是不伶俐地人。知道当着赵一鸣时什么话儿能说。什么话儿不能说。

红裳当然不相信霄儿辞过她没有再追问霄儿。只是点了点头又问道:“霄儿。有了喜以后地女子不可以理事儿?不可以劳神费心?不可以走路?不可以……”红裳一口气说了很多个不可以。

霄儿瞪着大眼睛:“太太。不是地。女子有了喜以后当然要注意休息与调养可是每日更应该活动一下才对;而且。我好像听祖父说过。嗯。有了喜以后做得什么事儿多。日后孩子就对什么事儿最有天份。”

胎教!红裳很有些吃惊地看着霄儿:古人懂得胎教?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多废口舌再说什么了:“嗯就是说。只要理事儿不会累到了我孩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

霄儿应了一声儿是。红裳便瞟了一眼赵一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红裳并不是不想放权。可是现在她有了孩子权是不能放地:由她掌理府事。就算是有人要害她容易下手——如果是他人来掌理府事儿。那她和孩子地命可就是交到了她人手上。

红裳一直认为命在自己手里掌握着,才最安全。

老太太掌理府中的事情,最容易出错儿,而且易于大权旁落:到时候,不管是不是名义由二夫人金氏打理府中的事情,实际上打理事情的人绝对会是她!红裳对她更为忌惮:一个想争夺家产的人,对她的孩子一定不会有善意。

就是因为周围有太多不怀好意的人,所以赵府的大权还是要在自己手中,她和孩子才最安全。

所以,无论如何红裳不能让老太爷、老太太以自己有喜为由,让她一旁去安养:先要说服的人就是赵一鸣——但是,她如果对赵一鸣说什么不理事以后,她和孩子会有危险之类的话,二夫人那里他或许还会信一些,其他人还是提也不要提的好;所以,红裳只能自另外的想法说服赵一鸣此事儿。

霄儿先说了可以理事儿,再加上吴老太医应该也不会不答应——她可以同哥哥好好谈一谈,然后在哥哥的拜托下,吴老太医至少不会反对她理事儿;那么说服赵一鸣当然没有问题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嘛,红裳还是原来的老主意:让赵一鸣去摆平。

媳妇再好也只是媳妇,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讲条件,只会让他们

反感来;而儿子自然是不同的,只要有充足的理由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这一点儿也很重点。

金氏歪在榻上眯着正在考虑事情,她心情看不上去不太好,倒也不是哪个惹她生气了,只是她自一回府就感觉万事不顺心:先弄出一个表姑娘来,还不知道倒底是要给老大还是老二呢;现今大房居然有孕了!

金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自己可是从来不吃自家姨娘们送来的东西,按理说自己不会有问题才对!

那大房成亲不过多半年就有喜了,自己为什么生了一个女儿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呢?!金氏的心中忍不住又冒出了那个她想过很多数的念头:不是自家的夫君有问题了吧?他寻花问柳这么久,难保不是他身子被掏空了所致!

金氏拈了一粒松子放进了嘴巴里:嗯,是不是想个法子不要再让他出去胡混,好好给他调养一下身子许二三个月后,自己也能有身孕呢?毕竟有了儿子,腰杆才能挺得直啊。

金氏又取了一~子,轻轻的咬碎了:大房如果有了长子嫡孙,那我们二房还能有什么?!大房不是不能生,只是如果能生在自己后面才好。

金氏又想起丫头们向她的,那些大房回府后处置过的事情:这位嫂嫂好像比上一位要精明利害很多啊,不过却是手段有余,狠辣不足——换成自己今大房的姨娘只会有一个了。

想到这里金便自然想起了大姑娘风舞,她轻轻一叹:大姑娘和宋姨娘也是个傻子,得些金银之物就应该收手的,一个姨娘加一个庶女就想谋算赵府,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金氏并没有想要下手除去裳或是红裳肚子里的孩子,她认为只大房的那几房妾室也足够大房的孩子不保了;虽然她极为不喜大房会有孩子可是要除去大房的孩子,她还真是有些下不去手:大嫂又不是她院子里的姨娘们,虽然有了孩子对自己不利过自己也不是不能生——天知道她肚子里是男是女呢。

金氏看看天色,唤了自己大丫头菊香:“你和菊语两个带几个小丫头去打点一下我们的带来的东西,把我准备给我们家老太爷、老太太的东西取出来放好,另外再找一找似我们有一尊送子观音像,找出来包好,明儿送到大房那边儿去贺喜。”

金氏的的‘我们家’是指她的娘家金府——她回来后原准备这两日就去金府看爹娘子的,只是现今怕是在耽搁两日了。

嫂嫂有喜虽然让金氏里不太痛快,可是此事也不是没有她的好处:大房有喜了便不能再理事儿,那府里的事情成是要交到自己手上来了。而大房的那些姨娘们是一定会下黑手的,只她们也足够大嫂忙的了——她也就没有精力同自己争权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金氏要晚回娘家几天,倒也没有真得生出不快来。

虽然有了府中的大权——可是并不等于赵府就是自家的了氏是极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这个事儿同大房有喜相比还是不开心多一些:她多想现在有喜的那人是自己啊。

金氏不会在无谓的事情多费时辰,她吩咐完了菊香后,便开始打算要如何才能让老太爷开口,把赵府交由她打理呢?

于钧当晚便把吴老太医请了来,所以赵一鸣当晚就知道红裳要活动,处理一些事情与管理帐目,只要不会累到红裳,对她腹中的孩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凭这一句话,赵一鸣没有费多少口舌,便让老太爷、老太太同意暂时还是由红裳打理府中的事情。

于钧要想陪吴老太医,而红裳有身孕后总是想睡,所以这天晚上兄妹二人依然没有好好的说上一阵子话儿。

金氏听到老太爷和老太太打算暂时还让大房管事时,她的脸色立时就变了一变——她的法子还没有想出来,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赵家的两个老人还是不放心她吧?找一个老大夫来说几句鬼话骗子谁?!

金氏一气之下,同老太爷、老太太打了一个招呼,带着丫头们回娘家去住了——这一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而且赵一飞不去请她回来,她是不会主动的回府。

而金氏这一气之下却有些失算了:她忘了现今的赵府与原来不同了,原来可是没有薛家表妹啊。

就在金氏走了一日后,老太爷算算同薛家订下来的成亲日子不远了,便使人去叫赵一飞到书房来,打算把薛家的事情好好的同他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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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八章 闻喜讯,心花怒放

一飞进了书房后,恭恭敬敬的给老太爷行了礼,心的立在那里也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亲,心下暗自思量着:自己回来不久,没有做什么事儿惹老爷子生气吧?不会是今日老爷子心情不好,便唤了自己来骂一顿出出气吧?

赵一飞在府中最怕进得地儿就是老太爷的书房了:只要进了书房就没有好事儿,轻则是要挨骂,重则挨板子也不是没有过。

老太爷看着小儿子一时没有说话:也有三年多没有见了,小儿子看上去似乎也多了一丝稳重——他是真得希望小儿子能懂事儿些,不指望着他能光宗耀祖,但只要能有他大哥一半儿,不,一半儿的一半儿他也心满意足了。

老太爷也看出了小儿子心里的忐忑,他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温声道:“你坐吧。”

赵一飞愣了一下,看了看父亲才坐了下来: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他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老太爷看来不像是要教训自己,难道父亲久不见自己,竟然看自己顺眼了许多?他略带疑惑的看向了老太爷:“父亲,您唤儿子来有什么吩咐?”顿了顿,赵一飞心里还是不踏实,又加了一句:“儿子自回府后,除了叙职外只去了岳丈府中一次,一直在家等衙门的差事儿。”言外之意就是:我很老实的,没有出去沾花惹草。

老太爷闻言点点头,可是心里却对赵一飞更失望了:虽然小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就算他不出去惹事生非,只一说话便让人不喜,他的气度见识差了大儿子真不是一星半点儿——成器的可能性不大了;好在自己已经为他打算好了后路。

老太爷轻轻摇头叹了一气:“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儿要告诉你。原本是想告诉你和媳妇两个人的——前几日有事儿忙乱着没有来得及同你们说一声儿,可是媳妇现今却回了娘家,便只同你说一声儿吧;你过两日去金府接她回来时,告诉她一声儿也是一样。”

赵一飞欠身应了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他的心又提了起来:老爷子如此轻声细语的同自己说话,不会是想把自己一家人扫地出门,让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吧?赵一飞仔细的看了一眼老太爷:这事儿就是拼着挨打也不能答应——自己挣得那点儿银米绝对不够一家人花销,还是在府里一起过活的好;吃穿用度都在公帐上开销,这可是省了一大笔的银米。

而且出去另过就没有亲护着自己,自己家的母老虎怕是再也不会让自己沾其它女人的边儿了——这三年,他已经过得足够苦了:天天对着母老虎一个人算她长得不错,也早看得腻烦了;只要在府中住着只为了子嗣一事儿,母亲也要给自己再纳几房妾或是给自己几个通房吧?有女人而且不用自己花一分的银子,这样的好事儿哪找去呢?

所以。死。这家也不能分;赵一飞少有铁了心地时候次却是真得了心。

老太爷不道小儿子已经想得很远了。他拂了拂胡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和你母亲做主。给你纳了一房妾。”

赵一头看向老太爷。他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虽然老太爷并没有阻止过母亲给自己纳妾或是送通房。可是这样地事情老太爷是从来不管不问地;今儿特特地叫了自己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要给自己纳房妾?!太小题大作了吧?

老太爷看儿子吃惊地样子轻咳了一声儿:“你不愿意?”

赵一飞急忙低下了头:“回父亲地话。儿子不是这个意思。长赐不敢辞子不敢违了父亲地心思。”

老太爷哼了一声儿:“这种事儿你自然是不敢辞地!你是巴不得能多纳房!”他岂能不知道小儿子地毛病。不过这事儿也关系着自家地子嗣只要儿子不出去寻花问柳。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过多地教训过他。

赵一飞却被训得有些委屈了:妾是你要给我纳的,我不同意就是不孝,可是我同意了却还要挨骂,真是没有天理了。

老太爷看赵一飞没有答话,也就没有再训下去:“女方是我们家的亲戚,你也见过了,就是你回府当日看到过的薛家表妹。”

赵一飞听到这里那简直就是心花怒放,他感觉自己这次回京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叙职时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夸奖,但也没有被申斥——无功无过已经是他最大的目标了;而且自己回京后最为心动的女子,居然早被父亲做主给自己定下了亲!自己运道终于转好了吗?

因为赵一飞低着头,所以老太爷没有看到赵一飞脸上的惊喜,他继续说了下去:“此事儿倒是有些曲折,并不只是纳一个平平常常的侍妾那般简单。因为薛家卖给

家一半儿的皇家生意,所以我许了你表妹做你的媵

赵一飞这次大大的吃惊了:一半儿的皇家生意?媵妾?他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一时间哪里还能说了话;他是一惊一喜,一喜一惊,现如今他倒真得像有些傻了。

老太爷看着赵一飞沉声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这一半儿的皇家生意是我们府里公帐上出得钱,所以生意五年内的所得是归府中所有,皇家生意上的来往,你们也不必插手,自有你大哥和你大嫂处置!五年之后,这生意自然是归你们所有,到时也由你们来打理;此事,你大哥也是同意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了;至于媵妾,不管媳妇是什么意思,这个我自会向你岳丈分说;一半儿的皇家生意自此后就是我们赵家的了,并不是薛家的陪嫁,一个妾又哪里有什么妆奁,也因此,你们薛家的表妹是一定要做|妾的。这两件事儿我已经同你们薛家表舅说定了,没有了可以商量的余地,现在也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儿罢了。”

赵一飞听到父亲的话,心里喜大于惊:一半儿的生意,五年后归自己了!天啊,那可是活钱,年年都有大把的银子可赚啊!不过他也稍稍有不满:为什么自家的生意见由大哥大嫂打理?天知道他们会贪墨多少,如果把生意打理坏了,他们要如何赔我?

不过赵一飞也只是在心中想一想,他对于父亲的决定是一个‘不’字也不敢说的。

赵一飞对于薛表做媵妾,当然是没有什么一点儿意见,可是自己家的母老虎——?赵一飞看向父亲:“儿子当然全凭父亲做主,只是金氏——”

老太爷怒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个男儿?虽然纳妾的事情是要告知媳妇一声儿的,但你却怕自己的妻房到如此地步,不怕世人笑你?!没有出息的东西!你丢尽了我们赵家的脸面!”

赵一飞躬了身子不敢多说什么:他倒是想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可是他也要有那个本事儿才行不是。金氏的爹爹是礼部侍郎,那是自己家能惹得起的人嘛?自己低头做人不也是不得已?如果父亲或是大哥的官职高过了金侍郎,那自己早已经不用在金氏面前赔小心了。

还是一样,他心中的这想法,却是半点儿也不敢说出来:怕他父亲一怒之下再动手板子教训他。

老太瞪了儿子半晌,最终也是拿他无法,又教训了他一番夫为妻纲之后道:“我已经说过了,媵妾的事情我自会同你岳丈分说,你岳丈同意了,媳妇那里就是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赵一飞闻心里苦成了一片:她是只能同意,可是事后倒霉的人却只有我一个了,她能放过我才怪!不过,这话他也不能说,只好应了老太爷的话。

老太道:“此事儿就这么定了,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一切事情都由你大嫂替你们打理,院子也早已经收拾妥当。嗯,你再做身新衣服,也就成了。”

赵一飞忽然感觉此事儿少了什么,他想了想后有些迟疑的问道:“儿子这几日不需要去表舅府上拜会吗?”

老太爷似乎有些不自然,他取了茶盏到手中吃了一口,没有看赵一飞:“不必去拜会,一切事情我同你表舅早已经议定好了。当日你回府时也见过你表舅和表妹,也就不用再麻烦了;这两日你在府中帮衬着你大嫂准备准备,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不用操心当然好;赵一飞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就是让他等着做新郎呗,他巴不得呢。

老太爷交待完了以后站了起来:“我今儿就去同薛家交接生意,你在府中多陪陪你母亲吧。”这可是大事儿,生意一日不姓赵,亲便一日不能结——薛家着紧,所以事情办得顺利的很,今日再到衙门办完了文书一类的东西,那一半儿的皇家生意就是赵府的了。

老太爷是一刻也不耽搁,又随口吩咐了赵一飞几句话其它的话儿:无非就是不许他出府去沾花惹草后,抬腿便走了。

赵一飞送了老太爷出府后,乐滋滋的去找老太太了。

老太太也正有满腹的话儿要同小儿子说一说:这几日不得便嘛。要说得话儿除了薛家的亲事儿,再就有是莲姨娘两位了。

老太太看红裳有了身孕,要对付莲姨娘两个,只能靠自己了:可是她还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可巧,自己贴心贴肺的儿子回来,那此事儿当然要好好儿子商量一下,兼诉诉自己腹中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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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九章 金氏的反应

太太的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赵一飞是不是真得听了得而知了:他现在满心都是薛家表妹啊。

红裳和于钧也终于有了时间可以好好叙话,兄妹二人叙了离情后,都各是一番唏吁。于钧感觉妹妹变了许多,当然了,裳儿还是自己的妹妹,不过机灵了、有了杀伐决断之气——这很好,他这些年一直在教妹妹坚强起来,不过看起来不如妹夫教得好啊。

只是裳儿变得如此果决,不会是在赵府吃了太多的苦吧?妹夫,他不会是欺负了我的宝贝裳儿吧?于钧为了妹妹的变化高兴了不到一会儿,立时就又是一肚子的怀与担心;这件事情他一定要问问妹妹,不然他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对于红裳的不同,于钧根本没有多想:女子嫁人了嘛,总是与原来有所不同的——他也是成过亲的人,当然是知道成亲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影响会有多大,她们再也不是养在深闺不知愁滋味的少女了;而且红裳对于两个人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于钧又怎么可能会心其它?

红裳的心在同于钧的说话中慢慢的放回了肚中,而亲情也一点一滴的在回忆中加深着,好似她就是本尊,本尊就是现在的红裳。

红裳拭了拭泪:“哥也要有个嫂嫂照顾才好,不然你一个人奔波在外,妹妹也是担心的很;虽然——”说到这里,红裳的话突然一断:她没有再说下去,并且小心的看了一眼于钧。

于钧轻轻一笑:“裳儿真得大**了,居然知道替哥哥打算起来了。”他虽然在笑,可是眼神却是一黯:“你嫂嫂去世快三年了过了三年再说吧。而且我现在领得差事儿天天东奔西跑,也不方便成家立业—看这次回京后,皇上有没有意思让我留在京中,如果能留在京中,再议此事儿也好。”

于钧看到了裳的小心,所以他心中的酸楚被妹妹的关心冲淡了许多:是啊已经过去很久了,也许为了让妹妹放心应该再娶一房了。

红裳轻轻的点了点头,非常后悔刚刚嘴快提起了于钧的伤心事儿,也没有再接着于钧的话说下去,而是转开了话题:“哥哥倒底在做什么差事儿?说到底妹妹到现在也不知道呢。如果不是哥哥后来奔波在外,妹妹当初也不至于——;算了经过去了。我想信好人会有好报。”恶人自有恶报!天不报,她也不会放过那些恶人!红裳只是又一次后悔提及了让于钧自责的往事儿——她虽然得了那些记忆是却好似用得不那么顺手一样。

于钧道红裳不欲他难过,所以他假作没有听到红裳后面的话儿:那些恶人,自然是不能放过他们的,不过此事儿却不用让妹妹知道,免得她又费心劳神——现在她还是好好安养最好。

于钧了看红裳。不以为意地一笑:“嗯这个嘛不好说。妹妹只要记住一点儿。哥哥地官职虽然不大过就算是京中地王爷欺负了妹妹。哥哥也能为妹妹讨一个公道来!”

于钧说此话时也不是如地大声儿也没有如何做势。只是随口道来绝不是玩笑——红裳听得出来。而且相信哥哥一定可以做得到。她心中也因此有了问:哥哥倒底是做什么地?居然敢说来这样地话。

红裳一时愣愣地没有答话。于钧看红裳地样子。知道她是被自己地话惊到了。便点了点红裳地鼻子:“小丫头。想什么呢?我还是你大哥啊。”红裳一笑也就释然了。

于钧看红裳笑了便道:“你自一开始就不停地对哥哥哥问东问西地。现在是不是应该同哥哥说说你地事儿了?你过得——可还好?”他刚刚疑心赵一鸣让妹妹吃了苦时就想问了。不过他最早想问这句话却是在他刚刚见到红裳地时候。

于钧地话说得似乎有些迟、有些担心。他很怕红裳现在不幸福:他如果当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听由父亲和那个女人把妹妹嫁给赵一鸣——虽然他是自己地友人。但是他和妹妹并不般配。

于钧自幼受苦,后来混迹官场,见过这个世上太多的阴暗面儿,对于他来说:仁义道德狗屁不是!在他心中,只有他的家人、亲人最重要,其它的无论是什么也不放在他的眼中;而他的亲人、家人,现在只有他的妹妹红裳一个。

父亲?每次只要一想到父亲,于钧就在心中冷冷一笑:有了后娘就有后爷,他根本配不得起父亲这两个字!

于钧一心想红裳能幸福,所以他现在才最担心红裳过

心,因为太过担心,所以他到现在才问出了这一句时,就是他已经想好了——裳儿如果不幸福,自己就带她离开赵府;裳儿腹中的孩子?这孩子是妹妹的骨血,就是他的家人、亲人,当然不会给赵家留下!如果赵家待妹妹还不算是很过份,自己还能留赵家这些人一条活路,当然,他们也不要再对裳儿的孩子痴心妄想了。

红裳闻言后微微笑了起来:对于亲人来说,就应该是报喜不报忧的——自上一世她便是如此;不能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不是?人不能太过自私,家人是用来爱的,不能总是向他们索取。

不过,如果有一日,红裳自己不能在赵府生存下去,她一定会向于钧求援:她活着,就是对疼爱她的哥哥最大的安慰。

红裳便拣着平常的事情、琐琐碎碎的却有趣儿事情向于钧说了起来。于钧听得很认真,不时仔细的看看红裳:他担心妹妹因为怕他担心而不告诉他真相。

于钧慢慢的相信妹妹过得还可以,妹夫赵一鸣待妹妹还不错,赵家的老太爷也是明理的人,老太太虽然多少有些固执,不过人也算不上坏。于钧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只要妹妹过得好就好啊。

红裳原本想让帮忙查一查孙氏的底儿,可是后来想了想决定还是看看情形再说:事关赵一鸣的声誉,她还是谨慎些好了——如果万一那个婆子真是个男人,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想这种的事情传出去的;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大舅哥也不成。

几日的时间眨眨眼就过了。红裳有孕的事情虽然还让人谈论着,却已经不是新鲜的话题,而就在今天,薛家姑娘就要过门儿了。

老太爷前两已经同金侍郎见了面,两个人说了大半个晚上,喝得醉熏熏的各自回府—两个人的心情都不错,金侍郎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而赵一飞昨日去金府金氏时,金氏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为难赵一飞,非常痛快的上了车子随赵一飞回了府。

金氏府后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奉上了自家父母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东西,伺候老太太用过晚饭,又去探过了红裳,才回了房。

赵一看金氏虽然给了自己脸子,可是回府后言谈举止极为正常,不觉有些小小的吃惊:这还是自己那个泼辣的母老虎妻子嘛?

金氏其实一肚子的气,只过却在她父亲的教训与母亲安抚下压住了,不要说今日不会作出来,日后怕也不会作出来——她一向是知道应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金侍郎提起赵一飞要纳妾时,对金氏只一句话:“左不过是一个妾,你做为妻室本就应该为父婿纳妾以示贤良,这算什么大事儿?就算是|妾她也是妾,还能翻了天去?!而且,你的公爹真是一片苦心为了你们的将来;你如果不知道感恩,还要胡闹,我也不会饶了你!”

金氏的委屈就不要提了,而且她几时得到过父亲如此严厉的话儿?当即便哭是泪如雨下。

金侍郎毕竟还是疼爱金氏的,看到女儿如此更放柔了声音,轻轻一叹道:“你还哭!你也不想想,你和一飞是赵家的二房,赵家就那么些家业,就算你公爹看我面子上会多分给你们一些,又能有多少?绝大多数的家业就是老大的,不是你们的!”

金氏梗了脖子道:“凭什么?!一样的儿子,至少也要给我们一半儿才合理。”

金侍郎气得一拍桌子:“闭嘴!你如此说话岂不是让人笑我堂堂礼部侍郎却不会教女!你不要再说什么有的没的,好好听我同你分说分说。现如今你公爹已经为你们谋了一条好好的路,你却还在胡闹。那妾不是这么便宜就纳的,随她而来的她们家一半儿的皇家生意,但却不是做为她的妆奁,日后那一半儿的皇家生意全是你们的;虽然比起赵家的家业少些,可是只要你们打理的得当,比赵家的家业只强不差,明白嘛了?!”

金氏已经完全听得呆住了:薛家一半儿的皇家生意!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她家的女儿带过来,而且不做为她的妆奁呢?金氏有些不敢想信,不过她的父亲没有必要骗她的。

一半儿的皇家生意;金氏的心动了:也许让赵一飞纳这个妾并不吃亏,就像父亲所说,就算是媵妾又如何,媵妾也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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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章 金老太太教女

氏的母亲金老太太看金侍郎真得有些生气了,便上前金氏起来:“夫君不要生气了,我去劝劝女儿,她一向是个知礼的,只是今儿猛一听到心里不舒服罢了。女儿心里不舒服,也只能在我们跟耍耍小性子——她不同我们闹,难道她还能回赵府去闹吗?女儿就算有再大的委屈也不会让你丢人的,你还不知道嘛。”

金老太太说完,不等金侍郎说话,便拉了金氏回了自己房里。金老太太坐下后也没有放开金氏的手,把赵府老太爷的意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傻女儿,你闹什么呢?此事对于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虽然说那生意眼下还不是你们的,可是将来到你们手上也只会更好些——你那大伯哥就是没有能力打点的生意特别好,只凭他在吏部的差事儿,这生意也会做大一些的;到时你们不是拣现成的?而且你大伯哥料理生意五年后一定会交给你们的,听你父亲说他那个人还不错,到时你们如果有什么事儿要找他走走人情关系,他也推脱不掉不是?”

金氏听着母亲的话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可是依然还是伤心的道:“母亲,您说的女儿都明白,可是女儿心里就是不痛快!您不知道,您那个女婿第一次看到人家就一副爱得不行的样子,日后她如果得了宠再生个儿子——都说她极有旺子的命呢,赵家哪还有女儿立足的地儿?就是有金山银山不也同女儿没有关系了嘛。”

金老太太却不慌不忙的道:“爱得不行?你啊还是不懂男人!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没有到嘴里的肉,那香得不行,心心念念的不忘;可是只要这块肉一到嘴巴里,它也就香了!就算还是香的你是做什么的?就任由她香下去,任由她旺子下去?那娘真是白疼了你这么多年了。”

金氏抽泣了两声儿:“女儿自然不惧她是女儿心里不忿。”

金老太太一笑:“女儿,有什么忿不忿的?男人总是要三妻四妾才感觉舒心,不只是你那个男人如此;就是你父亲,天天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儿,可是看看府里的姨娘比你岁数小都有!女儿,你听为娘说,对男人呢要三分管加三分哄,再加上四分的温柔贴心、替他着想,保他对你死心踏地!就是纳上一百个娇滴滴的小妾,他心里也不会忘了你。”

金氏不哭了唔道:“母亲说我不应该让他怕我,是不是?”

金老太太摇笑道:“不是,他能怕你三分是好事儿啊!妾室当然是越少越好啊,怕你自然不敢纳妾纳个没完没了不是?娘的意思是说,你不能只是让他怕你,懂了没有?你要表现出大度、大方来出正室的肚量来,然后再劝他多去姨娘那里且每次他去姨娘那里了,你还要给他弄些汤水什么的补补有……——如此一来,你便占了十足十的理儿个妾就是再能哄男人,也不能把你男人哄出你的手心去!”

金氏坐着不住,呆呆的想着她母的话。

到赵一鸣去接金氏时。氏已经得了母亲地教导。想好主意很久了:她当然不能给赵一飞好脸子——他做了对不起她地事情。当然要他服服软、两个人再交交心。才能哄得赵一飞待她更强上一分。

红裳早早就醒了来。便再也睡不着了;她看着穿衣地赵一鸣道:“夫君。今儿地事情真得无妨?”

赵一鸣转身看着红裳笑道:“当然无。老太爷如果不是有把握。他如何会如此安排?”不过是赵家二房纳妾。所以赵一鸣还是照常去衙门儿——只要敬茶地时候他在就成了。

赵一鸣地话虽然说得如此轻松。但是红裳依然有些担心:“万一薛家现了闹将起来——”

赵一鸣整理着身上地衣服。不以为意地道:“不会闹将起来地。就算要闹也是明天地事情——今天你要担心应该是薛家表妹才对。她也许会在晚上觉不对;不过那时我就回府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地。”

红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赵一鸣一见立时把衣服披到了她身上。又在她背后放了两个靠枕;红裳坐舒服了才道:“嗯。我想表姑娘没有什么事儿吧?她可是失忆了。”

赵一鸣点头:“就怕表舅同她说过了,那她一心认为是进我们大房的门儿,不想却进了二房的院儿,怎么也会有些激动吧?”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只是如此问题倒也不大,等表姑娘觉的时候,已经洞房花烛了吧?表姑娘只是失忆了,却不是变傻了

算是现了也只能认了——如果闹将起来,只能有她……”

赵一鸣看着红裳,眉头挑了起来:“她没有失忆?”

红裳轻轻点头:表娘是不是失忆了,不是她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老太爷、老太太还有薛家人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就看这次表姑娘如何应对了。

赵一鸣想了一想,对着红裳一眨眼睛:“管她是不是真得失忆了,我们就当她是真得失忆了!”红裳心领神会,一笑便放开了此事儿。

赵一鸣嘱咐了红裳两句后上朝去了。他前脚儿刚出房门儿,侍书几个人就悄悄向屋里探了探头,看到红裳坐在床上便进了屋:“太太,您怎么坐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红裳想了想一:“我再躺一会儿吧,今儿有得我们忙呢,还真是怕到时会撑不劲儿。”

老太太早早的就起来了:太爷不在房里,她睡得一直不太踏实。老太太今日特意着了一身新衣,梳了头后让人挑了喜气些的头面戴上,对镜看了看很是满意;她问一旁魏太姨娘:“你们老太爷可过来了?”

魏太姨娘正给老太太收拾床铺:“是的,已经在厅上奉茶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刚想起身要走然又道:“你们老太爷这几日可到你房里歇下过?”

魏太姨娘低着头,她的都隐到了暗影里,老太太看不到她的神色,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平平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应:“老太爷没有来婢妾的房里。”顿了顿她又轻轻的加了一句:“自莲姨娘她们进了门儿,老太爷就再没有到婢妾房里去过。”

老太太看了魏太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出去了:魏太姨娘也有今日,老太太心里多少也算出了一口气儿,只是她却并不如何高兴——老太爷日日不是在莲姨那里,就是在琴姨娘那里,老太太还真是有了担心:那两个贱丫头不会一个万一再有喜吧?

只是这隐忧她不好对谁说,就是对最喜欢的小儿子,她也没有说。

厅上不只是坐着老太爷,还有赵一飞和金氏:夫妇两个人穿得都挺喜气。

赵一飞也就不必说了,他是一身红色的衣袍,虽然不是成亲所穿的吉服,不过比他纳另外两个妾时却像样子多了;|妾嘛,还是要郑重一些的,也算是给薛府面子。

金氏一身的大红销金的吉服,头上居然戴着正正经经的凤钗,打扮有足足有十二分的精神;不过她统体的装扮,只会让人对她生出贵气的感觉来,不会让人感觉到粗俗。金氏看到老太太进来,便起身过去扶了老太太进屋:“您小心脚下。”

老太太没有想到一大早能看到金氏的笑脸:原来赵一飞纳妾时,金氏可是板着一张脸几日都没有放下来过。老太太仔细看了一眼金氏:“媳妇今日装扮的倒真是精神。”

金氏扶了老太太坐好:“今儿怎么也算得上是件喜事儿,媳妇怎么也要给老太太长脸不是?”

她一身的衣物,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只有正室才能穿用的。老太太自然是看穿了金氏的用意,虽然媳妇的穿戴无可厚非,但倒底她心里有一丝不痛快:要进门儿的妾可是她的外甥女,媳妇如此装扮却也扫了她的脸。

不想金氏却巧言了两句,虽然没有打消掉老太太的不快,不过老太太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儿找金氏的毛病。

老太太坐下后,同老太爷说了两句闲话,红裳也就到了。红裳一进门儿,不用老太太和老太爷说话,金氏已经两步赶到了红裳身前,一把扶住了红裳道:“嫂嫂不在房中静养,还赶到上房来做什么?”

红裳一笑:“府中有事儿,我怎么也要出来料理料理。”说着话,红裳轻轻的握了一下金氏的手。

金氏感觉到了以后看了一眼红裳,眼圈一红却又强忍住了:“也不什么大事儿,就算是大事儿,也大不过我们赵家的子嗣去。”

就算是老太太听到金氏的这句话,也深以为然:“二媳妇说得对,媳妇你实在应该在房中静养,还巴巴赶过来做什么呢?今儿的事儿虽然是一桩喜事儿,却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你不必一定要过来伺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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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一章

裳轻轻一笑:“老太太放心,上午原也没有什么事儿点一下哪里就会累到了;再说了,媳妇怎么也要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一说事情安排得如何才成,看看媳妇是不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老太爷摇头:“你弟媳说得极对,什么事儿也大不过我们赵家的子嗣去,媳妇不必为了这么点子事儿跑来跑去的;这些小事儿,媳妇日后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和老太太也不会怪你的。”

金氏听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都附和自己的话,知道母亲教得法子是管用:那表妹人还没有进门儿,可是她成亲的事儿已经成了赵府的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了!实实在在是出了金氏胸中的一口恶气。

红裳谢过了老太爷、老太太,把二房纳媵妾行礼的事情说了一遍:也没有多少事儿要说,不过几句话便交待清楚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当然不会说不好,一叠连声的说道:“很好,这样就很好。媳妇早些回去安养,下午如果身子不适,就不用过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金氏也笑着劝了红裳两句:老太太和老太爷一口一个不是大事儿,可真是听得她喜笑颜开——当然了,这得益于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下午嫂子还是要来才好。

红裳看金氏的,也明白她的心思:下午她是不打算过来了,反正也不过是坐着罢了。

表娘今日不会向大家~茶的要在第二天一早给大家请安敬茶:|妾嘛,就是比一般的妾有些体面。

不过,红裳明一早还真就不好推脱了:那可是二房的媵妾,她是要好好的受表姑娘一杯茶才成然表姑娘这门儿可就进得差了规矩。

红裳思索着看了一眼金氏:只是姑娘拜了自己,又要拜金氏,她没有失忆的话,岂不是会气坏了?!

金氏笑道:“今日原也没多少事儿,嫂嫂如果不累,或是在房中太闷了倒也不防出来走走。”金氏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红裳下午出现,也给那位表妹更大的难堪——让她知道知道,赵府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就算是老太太也不是真得疼爱她;让她知道应该老老实实的做人才可以。

老太太和老太爷听了金氏地话互相了看:也是。万一媳妇是因为在房里呆得腻烦。就是想出来走动走动呢?总是赶媳妇回房也是不好。

红裳有等老太爷和老太太说话。便笑道;“房里呆得久了是有些烦闷过明儿一早却是有大事儿地。礼不可废;所以媳妇还真是要向老太爷、老太太告罪。想在房里歇一下午。以便明儿能早起。”

金氏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她也知道:有身子地人地确是极贪睡地。今儿不好好歇着明儿一早还真说不定会起不来。

老太爷和老太太自然是满口地答应。让侍书等人好生伺候着目送红裳回房了。

倩芊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有睡好。虽然她极力想好好睡想今天让人看到自己精神不济地样子:她要精精神神地才好啊。今儿可是她地大日子呢。

可是不管倩芊想什么法子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想想这事儿。一会儿想想那事儿。就这么着一个晚上就过去了。不过好在倩芊今儿很高兴。所以她地精神看上去极为不错。

倩芊以为自己可以应付一天没有问题,可是她却想错了。

一大早上就来了喜婆,折腾着她洗了澡,又洗了头;然后让她穿上一套粉色的衣裙给自己的父母去奉早餐:女儿们嫁出去前,都是要尽尽孝心,以示自己不舍得丢下父亲出嫁。

所以不梳洗去奉餐,是表示女儿心焦父母无人服侍的意思,也是一种风俗。

倩芊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薛老太爷的罗嗦与薛老太太的虚情假意,她都微笑以对,一家人看上去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和乐之意。

自父母的上房回来,倩芊早就饿得狠了,可是身边儿跟得喜婆却不准她吃很多:“我的新娘子啊,今儿你是不能去净房的,您还是不要喝水少吃些东西的好。”

倩芊只看眼睁睁看着喜婆和花然她们用饭。然后倩芊便开始更衣了,不想却出了一点儿意外。

喜婆看着床上大红的肚兜、胸围与大红的底裤,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些衣裤是谁给新娘子准备的?大红色怎么能是今日的新娘子能穿用的?绿色的或是粉色的都可以,快换了来。”

倩芊看了喜婆一眼,喃喃的道:“不过是穿在里面,应该、应该没有人知道,不妨事儿的吧?”

喜婆真得很想瞪倩芊一眼,不过她还是忍下了:她今儿接得差事儿在薛家虽然没有得多少赏银,可是赵家却给得不少,看在钱的份儿上,她给了倩芊一丝笑意儿:“新娘子,这事儿不可能瞒得过去,明儿一早你里里外外的衣物是要换掉的,到时让大房知道了,您日后的……”

既然赵家给得赏银多,喜婆自然是要偏着赵府的:你一个妾室想穿大红?门儿也没有!

倩芊轻轻咬了一下唇没有再说话:她垂下了头,所以喜婆也就看不到倩芊的神情;以为倩芊只是像大多数的新娘子一样羞涩,不好多说话。

花然和心然两个人却急得团团转:“可是我们没有其它颜色的衣物了,您说这要怎么办?”

喜婆拿眼瞪向花然和心然:“没有?你们这么大的一座府,找不到绿色的、全新的贴身衣物?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只要想到薛家人给得赏银,喜婆便一肚子的火气当然不会给心然她们好话听:这可是她今年收到得最少的赏银!还好人家赵家的大太太人善,说只要图个好彩头,什么都好说,不然自己这一次还真没有多少油水了。

花然和心然看了看那红色的贴身衣物:她们就有其他颜色的衣物可是竹工、用料等等,怎么可能同姑娘亲手做的相比?这大喜的日子里,

用奴婢的衣衫岂不是委屈了姑娘。

喜婆一叠声儿的只管催,倩芊只是木然的坐着也不说话,最后花然拗不过喜婆只得拿了自己和心然全新的衣物来给倩芊。

倩芊看了看新取来的衣物,她是满腹的委屈是就算是求了父亲,他也必不会出去给自己买最好的衣物来,不如不求他免得更让喜婆看低了去。

倩芊也就没有说什么过了衣物就穿戴了起来:那嫁衣真是里三层、外三层,只穿衣就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接下来就开始梳头了,一面梳着头,喜婆学一面说着吉祥话儿;喜婆不止是说吉祥话儿且不时拿眼看心然;心然知道喜婆是在要赏银,只得取了银子出来给她,喜婆梳头才梳得快了许多。即便如此,只头就梳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梳好了头,给倩芊带上了花冠:凤冠那是正妾才能用的,倩芊便算是穿戴整齐了。

虽然因为贴身物倩芊心里不舒服了一阵子,不过她眼看着时辰距上轿越来越近心情终究还是大好了起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这时感觉到有些累了、饿了。

围着倩芊转得人终于少手里也被塞进苹果:现在就是上轿的时候了,她应该哭了!

可是倩芊只;笑哪里会有泪呢?她一滴泪也没有。

喜婆在一旁道:“新娘子,你不哭可行,你倒是哭啊。”

倩芊就算是抑制住了儿的笑意,可是她眼中就是没有泪水:干嚎嘛?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干嚎啊。

喜婆一急拿了一个帕子给倩芊就擦眼睛,倩芊当时便泪如雨下:这帕子上有什么,辣得眼睛痛!

不管何,倩芊终于哭了。喜婆说着吉祥的套话,一下子把大大的喜帕盖到了倩芊的头上,背起了她就出了屋子。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脸上倒真有几分喜色:明儿赵家就会出面请人摆平了那些人,这怎么也是喜事儿。不过他们两个人看到倩芊哭得如此,心里都极为纳罕:自倩芊什么也不记得后,待家里人都是淡淡的,今儿怎么哭嫁哭得如此之痛呢?

倩芊直到上了轿,那眼泪还流个不停呢,她倒是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虽然倩芊泪流不止,可是她自出了薛府的门儿,嘴角便弯了起来。

到了赵府后,四人的小轿自侧门抬了进去;倩芊随轿来的只有八只箱子—薛老太爷已经被赵家敲诈走了一半儿的生意,当然是不会再舍得给倩芊办得体的妆奁。

赵府只是在门上挂了两只红灯笼,倩芊的院子里倒贴上了喜字,其它各处同往常还是一样;这便是纳妾了,同娶妻那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赵府当然没有贺客,也没有族中的长辈儿。倩芊被抬到了收拾好的小院中,被喜婆背到了床上,便只等着晚上被揭盖头了。

倩芊被折腾了大半天儿,再加上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又累又饿坐在床上枯坐便生出了倦意;不过她初嫁进赵府的兴奋还没有完全散去,所以一时间她并没有睡过去。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房里来了一个丫头,赏了喜婆钱以后便打她走了,却没有同心然和花然交待一句话。晚上到是有人送了晚饭来,可是喜婆再三的叮嘱不许倩芊,没有揭掉喜帕前是不能用饭的,倩芊只能继续饿着了。

喜婆是故意的:谁让那个薛老太爷小气的过头呢?

倩芊在等来等去,等得她终于不支睡着了——兴奋的劲头儿抵不过她一个晚上不睡的疲倦了。

花然和心然都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儿:刚刚来打喜婆走的大丫头,一看就是赵府的一等大丫头,可是却不是她们认识的表太太身边儿的人,也不是老太太的人;是表太太应该打人来打赏那喜婆才对吧?

虽然没有贺客,但是因为倩芊是媵妾,所以赵府还是开了家宴。赵府中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都上来敬了赵一飞几杯酒,赵一飞是来不拒,不一会儿便吃得有些头晕了。

金氏看赵一飞吃酒吃得醉了,扶他回房给他吃了些醒酒汤,然后又让人沏了浓浓的茶,最后还非常体贴的给赵一飞煮了补身子的汤水;等赵一飞吃完了金氏的汤水后,时辰已经过了二更一刻:倒也算不得晚,金氏却没有像赵一飞想的那样,不许他去表妹的房里,而是早早打人备好了车子,亲自送他上得车子。

赵一飞直到进了倩芊的屋了,他还有些转不过来弯来:金氏这次怎么如此贤良?

不过看到床上半倚半坐的倩芊,赵一飞立时把金氏丢在了脑后。他上前揭开了倩芊的喜帕:表妹居然睡着了!

倩芊是累坏了,所以喜帕被揭走了她根本没有感觉到,还在沉沉的睡。

赵一飞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哪里还能再忍得住,取了袖中备好的红包塞给了一旁脸色白,只知道呆呆站着的花然和心然:“你们出去,快出去!”

赵一飞打走了丫头,随手关上了门,蜡烛也没有吹就扑上了床:“表妹——!”

倩芊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唤她表妹,正要作答睁开眼睛时,却已经被抱住,紧接着便被人吻住了唇,一阵男人的气息罩住了她,她立时便头脑一热,羞得不敢再睁开眼了。

帐幔在赵一飞的胳膊挥动下落了下来,恰好遮住了一床的春色。而房门外的花然和心然,却被等在那里的几个丫头拉走:说是要好好安置她们歇歇。

花然和心然现在知道事情不对,可是整个赵府却只有她们两个是薛家的人,也只能任人摆布了。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担忧:不知道姑娘现所嫁非她愿后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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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二章 早上醒来唤表哥

和赵一鸣一大早便起来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可是有得热闹可瞧了。红裳随即眼神闪了闪:“表姑娘今儿不会闹将起来吧?”

赵一鸣轻轻抚了抚红裳的头:“裳儿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红裳的心一跳,她居然在赵一鸣眼中看到了一丝狠厉!对于读书人出身的赵一鸣来说,可真是第一次。红裳有些迟的问道:“一鸣,你、你怎么了?是不是也在担心表姑娘。”

赵一鸣轻轻一笑,他轻轻的握住红裳的小手:“也没有什么。只是你今儿要千万小心二房的表妹贵妾比较好,我听你说后,想了又想感觉她尽忘旧事儿有些可,有六七分的可能她是假装的;她没有忘掉前事,那她今日一定会因为自己所嫁非所愿而心情不好;还有,也许她还不知道你有身孕但在厅上很快就会知道,或是刚刚知道你有身孕她原来就对你不怀好意了,我们岂能不防她几分?此女心思过于歹毒,我本想劝老太爷不要收她进门的,可是老太爷有老太爷的打算,我也无可奈何;不过有我在,裳儿放心就好。”

赵一鸣说到表妹所嫁非她所愿时,没有一丝尴尬:他完全不当表妹的心思是一回事儿。

红裳早已经想了有孕一事可能对表姑娘来说,也是一个刺激,她没有想到的是赵一鸣居然也能想到;她微微一笑:“无妨的,大厅上有许多人果她真有什么举动,可真就是万劫不复了;我想,只要她没有尽忘旧事儿,就不会在大厅上出手。”

赵一鸣起身拿了衣服穿,又取了衣物来给红裳穿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是?小心无大错。”

红裳笑着点答应了下来:“我知道的。”顿了顿又道:“老太爷虽早已经同老太太说过了表姑娘和二弟的事,不过表姑娘真要闹将起来,老太太那里”

赵鸣摇头:“这个不需要担心,表姑娘在老太太心里万万赶不上二弟的,如果她要闹将起来,老太太只会生她的气会迁怒到我们身上。”

红裳一想有道理:老太太看赵一飞同眼珠子一样姑娘如果闹将起来就是嫌弃赵一飞地了。那老太太还能看她顺眼?

红裳夫妻二人来到大厅上。老太爷和老太太在座外。金氏也早他们一步到了。

红裳和赵一鸣向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又告了来迟地罪才坐了下来。老太爷和老太太当然不会怪罪红裳二人们恨不得红裳能天天在床上不起来才好呢:那样他们地孙子也就安全无虞了。

金氏也笑着同赵一鸣和红裳问过了好。又对红裳嘘寒问暖了一番后转过头去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我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用饭吧我们这几个人无妨。可是嫂嫂肚子里可还有一个等着吃饭地呢。”

现在时辰真得不算早了:倩芊早已经到了才对;不过要说晚倒也不晚。平日就是这个时辰用早饭地。

老太太看了老太爷一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对于倩芊有些不满起来:嫁过来第一日请安敬茶。哪有让全家人等她地道理?这倩芊今儿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规矩。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倩芊的晚到到了老太太的宝贝“孙子”就是因为还没有出世,所以更饿不得啊。

老太爷已经点头:“也好人摆饭吧。”规矩是重要,可是绝对重不过赵家的子嗣去。

红裳连忙推辞再等一等无妨。但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起身了,金氏上前扶住了老太太对红裳笑道:“嫂嫂,我们大家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肚子的孩子啊,我们赵家的子嗣。不要再推辞了,不然也是让老太爷和老太太担心嫂嫂。”

红裳自然是明白金氏的用意:她再一次利用自己的身孕,成功的打压了表姑娘等新人来敬茶时,这里怕是正在用早饭吧?那表姑娘只能立在一旁等着了,这份尴尬也让表姑娘无地自容了吧?

只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对“孙子”的关爱,红裳推也推不掉,只得扶了赵一鸣的手一起步入了偏厅。

赵一鸣极少同金氏说话,除了必须的几句话后,他不接金氏的任何话。

红裳注意到了赵一鸣对于金氏的冷淡:难道是金氏原来做了什么,惹恼了赵一鸣不成?

倩芊的小院里早早就亮起了灯,绝对是赵府除了丫头婆子们以外,亮灯最早的院子花然、心然一个晚上也没有睡着啊,所以她们早早就起了。

花然和心然一起身,院子里其它的丫头婆子听到响动,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等花然和心然收拾妥当后,走到倩芊的房门外,那里已经立着两个丫头了

那两个丫头看到花然和心然过来一笑:“两位姐姐来了。”

心然和花然笑着点了点头:“两位姐姐来得倒早。”那两个丫头轻轻一笑:“是夫人吩咐我们来伺候薛姨奶奶,我们能不尽心尽力嘛?正好有一件事儿,我们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由姐姐们去做去是正好。”

花然和心然小心的应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两位姐姐请说,如果是我们姐妹力所能及的事情,绝不敢推脱。”

那两个丫头笑了笑,只是笑意有几分冷:“两位姐姐既然这样了说了,那我们就有话直说了;虽然话可能不顺姐姐们的耳光,却也是为了我们薛姨奶奶好,夫人指了我们两个来薛姨奶奶跟前伺候,我们岂能不好好为薛姨奶奶打算?这事儿说起来也不是小事儿了,姐姐们倒底是在薛姨奶奶跟前伺候的老人儿,还请姐姐们今儿告诉我们薛姨奶奶一声儿,日后我们老爷睡了以后,她是要回房去睡的;第一次也就罢了,想来夫人也会谅解,但是日后也有这样不守规矩的事情,不止是薛姨奶奶脸上不好看,就是我们也要领责的。”

说完后,两个丫头看了看花然和心然又道:“我们夫人是极体恤下情的主子,可是却也是极重规矩的人,所以我们要时时提点着薛姨奶奶些才是,主子能有体面了,我们这些奴婢才能多少挣点儿脸面不是?”

花然和心然相一眼,只得答应了下来:这两个丫头好厉害的一张嘴巴!

不过接下来两个丫头并有再说什么让花然和心然感到难堪的话儿,而是说起了闲话;花然和心然也知道了两个丫头的名字:个子高些的叫兰心,矮些的叫兰影。兰心和兰影俱都是二等丫头,花然和心然稍稍放心了一些:至少二夫人没有想把自己打出去。

屋里的人还熟睡,先醒的人是倩芊:她有认床的毛病儿,只要换了新床总是睡不太实这还是她前天晚上没有睡,所以今儿才能睡到现在。

天色还早,所以帐子里然是黑漆漆的。倩芊只能看到身边人的大致轮廓,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倩芊原想仔细看一看表哥的,可是她的脸却飞红起来,不止是她的脸,她的身子也羞得红了起来;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哥紧紧抱在怀中,而且是未着寸缕。

倩虽然害羞,不过却是极幸福的感觉:她的表哥就躺在她的身边,还有比这个令人高兴的事情嘛?倩芊心中第一次有了满足感,只要能和表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此生真得是别无所求了。

倩芊鼓足勇气抬起一只手,颤颤的抚摸一下表哥的脸;虽然她的手中途停顿了几下,但最终她还是碰触到了那张她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脸。

倩芊的手一碰到表哥的脸,一下子就收了回来:她的心如同几只小鹿在胸口乱撞一样,跳得她自己都能听到心跳的“嘭嘭”声儿。倩芊等了一会儿看身旁的人没有动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表哥睡得很沉,并没有醒过来。

看来表哥是昨天晚上太累了!这个念头一闪现在倩芊的脑海中,她的脸便又火烫了三分;不过心中虽然有着十足的羞意,但同样也有着十足的幸福感。

倩芊镇静了一下,她又伸出了手去:她想好好的抚摸一下表哥的脸。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表哥的脸上,表哥没有动,她的手轻轻的表哥脸上滑动了一下,没有等她去摸抚她亲爱表哥的鼻子,她表哥已经伸手飞快的捉住了她的小手,还出了沉沉的笑声。

倩芊羞得一下把头缩回了被中,可是手却被表哥捉住按到了他的脸上,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倩芊感觉到表哥把手放到他的唇边吻了吻,然后一路吻了下来!倩芊立时又晕了,接下来她除了承受,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倩芊喘息着再一次躺好后,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倩芊睁开了眼睛,一面轻轻转头想看看同样在喘息的表哥:她心中的幸福都就溢了出来,实在是想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心上人;一面还轻轻的叫了一声儿:“表哥”这一声儿叫得甜,叫得腻,叫得让人心里痒。一声儿表哥唤完的时候,她也要转过了头看到身边儿的面容了。

赵一飞听到倩芊唤是这一声儿“表哥”,他真的是骨头全酥了,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儿:“表妹。”他也是心满意足啊,表妹实在是一个大美人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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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三章 一声儿惊醒了梦中人

芊终于转过了头来,并且借着透过帐子的微弱晨光,楚了赵一飞的面容——她一下子惊呆了,一时间愣愣的、半张着口,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

怎么会、会、会是——,二表哥!她不是要嫁给大表哥的嘛?!轰隆隆的雷声儿在她耳边滚过,倩芊真想晕过去,可是她除了无措惊呆以外,还真就是晕不过去,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面前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二表哥的脸。

可是倩芊不知道,她这副样子却被赵一飞误会了:赵一飞老实不客气的重重亲了亲倩芊的小嘴,然后又捏了捏倩芊的俏挺的小鼻子笑道:“起吧,现在起已经不早了;再起得晚了,人家真会笑你,怕你以后羞得不敢出门儿了。”

一面说着话,赵一飞一面坐了起来:“伺候我更衣吧,快些。”赵一飞说得极自然,不要说是姨娘了,就是同金氏在一起,每天也是金氏伺候着穿内衣中衣的。

赵一飞继续说:“我们还要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敬茶,你还要同夫人和大哥大嫂敬茶,再迟怕老太爷真得会生气了;快起来,等到得闲时你再睡一会儿补补眠好了。”

被赵一飞亲了一下、捏了下后,倩芊还有些呆愣,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可是听完了赵一飞的话,倩芊终于完全的清醒了过来:她真得嫁给了二表哥!

倩芊虽然计深沉,可是现在她却惊慌失措到不能自制,一声尖尖的、长长的惊呼自她的口中发出,声线之高把赵一飞吓了极大的一跳:他当真是一下子自床上就跳到了地上。

大清早的,现在又是冬季,虽然屋着火盆儿,可是地板却是是冰凉冰凉的,赵一飞又赤着脚刚刚自暖暖的被中出来,一踩到地上那冰凉之感真是让他受不住:他原本被倩芊的尖叫惊到了,再加上现在脚下的冰凉他也忍不住叫了两声儿,不过他叫得并不如倩芊响亮,可也让门外的人丫头们听得清清楚楚了。

来听到倩芊的尖叫花然二人想闯进门去的,可是却被兰心二人拦下了:“只不过是姨娘叫了一声儿,老爷却没有唤人进去,我们做丫头的怎么可以不顾规矩的乱闯?”可是听到赵一飞的惊叫,兰心两个人也忍不住了,不但不再阻拦花然二人们两个也伸手去推那紧闭的门。

门一下子被推了。冲进来地四个丫头当即便尖叫了起来。然后转身用比进来时还快地速度又跑了出去—赵一飞不止是赤着脚。他还赤着身子呢。这便是丫头们不守规矩地下场了。

赵一飞对着门儿。冷不防又被门响和丫头们地尖叫吓了一跳还没来及地反应——要不要马上跳回床上。他下意识地先扭头往身后看去。不想却看到了大敞四开地门;当下赵一飞便有些急了。就算是他是男人。也没有让人**地习惯!他当下便又跳回了床上。然后只在帐子外露出一个头喝道:“你们皮痒了是不是?还不给爷把门儿关上!”

心然四个丫头听到赵一飞地喝骂。又低着头奔回来掩上了门儿。

听到丫头地尖叫声儿倩芊地尖叫才停了下来。她随即便流下了两行清泪:木已成舟。木已成舟!现在她就是有天大地本事儿也无用了。倩芊不尖叫了。只是呆呆地流泪。

赵一飞接连被吓了几次心头火起。想到一切都是因倩芊地一声无缘无故地尖声引起回身想赏倩芊一个耳光;可是随即想起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同表妹在一起地火热来。便又把手放下了。待他看到倩芊哭得一脸是泪心下更为不喜。而且还有了虑:表妹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一大清早无缘无故地尖叫后自己没有说一句重话。她便哭得如同泪人是晦气!

赵一飞便下手狠狠推了推倩芊。恶声恶气地道:“一大清早地你鬼叫什么?吓了老爷我一跳不说。而且惊动了院子里许多人。传到老太爷耳朵中。我又要挨一顿骂!”顿了顿又道:“你哭什么哭?刚刚还好好地。你现在哭什么丧呢?是不是存心想触老爷地霉头!”

倩芊还是呆呆的,她死死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她怎么说?她能说什么?倩芊忽然发现她什么也不能说!虽然她现在心这一切是有人动了手脚,可是她却不能分辩什么:因为她生病了,因为她什么也记不得了!这才真让她气得快要发疯,却真真是一点儿也不敢发作出来。

赵一飞看倩芊没有反应,便又下死力推了她一下:“快起了!你如果还要再闹,就莫要怪我不给表舅留面子了!进了我们赵府,就要守我们赵府的规矩,你可不

家的千金大小姐,你是我赵一飞的妾室,听明白没

二百七十四章 敬茶

裳和赵一鸣只是对赵一飞点了点头,却看也没有看人不想让二房的这位贵妾作到自己身上来,天知道她哭成了这个样子,今儿会不会不顾一切的闹将起来。

倩芊也没有看向赵一鸣:她怕自己一时再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强打起精神上前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又敬了茶。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没有留难她,老太爷看在薛家一半儿生意的份儿上,对倩芊很有愧意,待她便十分的温和,而老太太原就是偏心倩芊的,所以赏她的东西,比当日给红裳的只强不差——并且没有什么《女诫》之类的书。

倩芊谢过了老太太后,便在丫头的引领下跪到了赵一鸣的脚下。跪下后的一霎间,倩芊是百感交集,她住在赵府生过的那些旧事儿,一件一件闪过了她的眼前;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部,全身的筋骨都在收缩,五脏六俯都疼缠到了一直,拧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就要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她狠狠咬了一下内唇才压去了满心的苦涩,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茶盏:“大老爷请饮新人茶。”

倩芊没有傻掉,她知道二房的正室夫人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儿,就会落入的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应景儿就给自己一个厉害瞧瞧。

所以她就算是嘴巴咬破了,流出的血她都咽了下去:今日之辱,她以后会加倍还回去!

可是,要还给谁呢?倩芊现并没有目标,她只是需用一个想法,一个可以支持她,不会让她倒下去的想法。

赵一鸣只是淡的应了倩芊一声儿并没有伸出去接倩芊手中的茶盏;一旁的侍书已经快手快脚的接过了茶来递给了赵一鸣。

赵一鸣只是抿了一抿便放下那:他自倩芊一进来便注意着她的情绪,怕她一时失控再伤到裳儿,他可没有心思吃她的什么新人茶——这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要她不会打裳儿的主意。

倩芊手中的茶盏与是侍书接过去,不如说是侍书夺了过去——侍书可是很用了一些力气,才自倩芊手中把茶盏取走的。

倩芊没有想到大表哥居然连自她中接一盏茶都不愿意。让她情何以堪!倩芊如果不是知道现在地情形容不得她放任自己以才强自撑着。她立时便会伏地大哭起来。

虽然她没有当即便失态。却呆呆地跪着不知道起来了终还是心然和花然最快看出了她地不对来。强自把她自地上拉了起来。倩芊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她地全身现今已经没有了一分力气。

倩芊被花然和心然扶到了红裳跟前不是跪在了红裳脚下。而是是瘫坐在地下;她紧紧盯着红裳绣鞋上地花样呆呆地出神。并没有去接一旁丫头手中地茶。

倩芊一到红裳面前。侍书和画儿都向前移了一步:只要倩芊有什么举动她们两个人都能拦下她。

花然扫了一眼上座地老太爷。她有些心焦地轻轻推了推倩芊。可是倩芊还是没有反应。

倩芊脑中现在混乱地很。哪里还能顾上这些?她感觉为了大表哥做了那么多。最终却不得已只能跟着二表哥了——但是她却为了大表哥付了那么!可是大表哥直到现在。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盏都不自她手中接过去。

只为了避嫌!可是,自己原来许配的人就大表哥该避嫌的人是二表哥才对!可是二表哥昨天晚上却进了她的屋;倩芊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大表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要和自己避嫌,那自己算什么大表哥心中倒底算什么?!

红裳扫了一眼上坐的老太爷,她并不想今日在厅上让倩芊闹将起来:对大家都不好,尤其是对赵一鸣。她看倩芊眼下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便轻轻的道:“薛姨娘,现在我们可是亲上加亲,真正的一家人了;而且,原来我们就是旧识,大礼便免了吧。心然、花然,扶了你们姨娘起来吧。”

倩芊听到了红裳的话,抬头看向了红裳:表嫂倒是惯会做好人!

红裳迎视着倩芊:“薛姨娘,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客气。”红裳提醒她今日的身份,不想今儿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倩芊忽然想大笑两声儿:表嫂得意了吧?今日自己虽然跪在这里敬茶,可却已经是赵家二房的妾室!

倩芊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心中突然生出了力气来,她一下跪得直直的,飞快的接过了一旁丫头递过来的茶盏,抬头直直的看着红裳道:“大太太,请饮。”

倩芊把“大太太”三个字咬得极重,而且目光中也并无半丝敬意。

红裳没有避开倩芊的目光:既然倩芊开了口,依着她的样子,是不会闹将起来了;红裳还是一样的微笑道:“薛姨娘实在是客气了。来人,把送给姨娘的东西拿过来让姨看看。”然后红裳又笑道:“一点儿小玩意儿,不知道薛姨娘是不是喜欢,拿去随便玩儿吧。”

说完红裳抬头看了金氏一眼:金氏看着红裳只是微微一笑,又低下了头吃茶。

倩芊的样子落入了赵一鸣的眼睛,赵一鸣咳了两声儿,瞪向倩芊的眼神带着警告。倩芊感觉到了,她心下更是冷笑连连:你们夫妻倒是有志一同了!

一旁的画儿把芊的茶接了过去,红裳却只是做了做样子,茶水是一点儿也没有沾上:霄儿可是再三叮嘱过,没有她验过的东西,是不准自己入口的。为了不回去被霄儿念个半死,红裳决定还是听霄儿的话为好。

红裳又看着倩芊,虽然声不大但极清晰的问她:“薛姨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倩芊低下了:“谢谢大太太。”现如今她与表嫂居然是一个天,一个地了!在天上的是表嫂,在地下却是自己;倩芊更加的不忿。

如果现在倩芊所求达成,那么这的情形她暂时还能接受——但现在不是!她所嫁之人并不是她心仪之人,可是她一样要对表嫂称奴称婢,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倩芊的眼中闪过了丝怨恨:如果不是她,现在的大太太就是自己了!自己哪里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自己一定要让她好看,要让她知道,不是她的永远不会是她的!

倩芊再抬起头来时,已经一脸平静她知道她应该如何做了——先做个二夫人也不错!日后再徐徐图之,总之她得不到的,也绝不会让表嫂得到。

虽然倩芊不过是刚刚想楚自己要做什么,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她却勉强自己硬是做出了一副笑脸,她笑得很有些温柔的意思。

红裳看到倩芊的笑容,心下却更是警惕:表姑娘莫不是要疯了吧?

金氏和红裳坐在右侧,所以她也看到了倩芊的脸上的笑容,不过她心下却对倩芊更是恼恨了三分:拜大哥大嫂时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快要拜自己家的夫君,却这么一副狐媚样子!

倩芊转身看向一旁的赵一飞,她脸上的笑容更是温柔了三分,看得赵一飞一呆:表妹现如今看上去正常的很啊,也真得很漂亮。

倩芊就这样温温柔柔的对着赵一飞福了下去:“老爷,请饮茶。”这句话说得极软,虽然不能同今天早上的那一句“表哥”相比,却也让赵一飞心中一甜。如果不是赵一飞还记得今天早上倩芊尖叫,他这时早已经过去扶起了倩芊来。

赵一飞轻轻咳了一声儿,接过了倩芊手中的茶盏来,顺便还摸了一下倩芊柔若无骨的小手,面上却是极正经的:“起来吧,去给你的夫人敬茶吧。”他就是想再调笑几句,可是一来上有高堂在坐,二来也有严妻在侧,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赵一飞放下茶盏,不免又看了一眼倩芊:表妹是不是有毛病呢?如果今天晚上不去表妹房里,他偏被倩芊笑得心里痒痒的,可是今天晚上去吧,他又有些害怕明儿一早表妹再病。

倩芊听到赵一飞的话没有半分不满,轻轻答应了一声儿起身后,侧着脸避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对着赵一飞又是甜甜的一笑,才转身移到了金氏面前。

倩芊对着金氏微笑着福了下去:“夫人,请饮茶。”

金氏扫了一眼老太太,伸手接过了倩芊手中的茶来笑道:“好标致的人儿!我看就爱得不行,就不要说老太太了。”然后她顺手把茶放下了一旁,伸手拉了倩芊起来:“快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冰着呢!虽然有个垫子,可是跪得久了,那寒气也不是玩的。”

金氏倒像是对亲妹子一样,真让老太太放下了一大半儿的心:也许二媳妇就是同倩芊投缘也说不定。而老太爷根本不关心倩芊的死活:同赵府的交易已经完成,倩芊现如今就是赵府的一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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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还有一章,亲们,红裳有孕表姑娘还不知道呢,她会怎么样?抓狂?各位亲,有票票的支持一下吧,也许小女人动力一足,明儿能五更也说不定,是不是?嘿嘿。

二百七十五章 惊闻讯生嫉恨

氏伸手一拉,倩芊便顺势站了起来:“夫人的话,芊敢当。说起标致,怕是全府上下没有哪一个能比得过夫人去。”然后倩芊又瞟了那一盏茶:“夫人,请饮了茶吧。”

倩芊却看清楚了金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冰意:你不想你家男人纳我?我偏还就进了你们的院子;想不吃我这杯茶?我偏就要你吃下去。

金氏听到倩芊的话好似这才记起,她笑着取了茶到手中:“嗯,妹妹这嘴巴巧得!老太太,不枉你疼薛氏啊,真是每句话都让人爱得不行。菊香,我给新姨娘备下的东西呢?还不取过来。”

金氏一句话,称倩芊自妹妹到薛氏,再到新姨娘,倩芊的身份在她的嘴里是一连变了三次:她这是告诉倩芊,就算自己在老太太跟前抬举了倩芊,倩芊也不要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左不过就是一个姨娘!贵妾又如何,贵妾也是妾,而且这个薛姨娘的媵妾来得多莫名其妙,又不是自己的妹子,凭什么她要占一个媵妾的名头儿?!

金氏只要一想到媵妾二字,便如被迫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这个名份一定要想个法子弄掉它。

菊香答应着把西放到了桌上,有意展示给屋里的主子们看。金氏备下的东西就连老太太看了,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可真是好东西,芊芊倒真是生受你的了。”这话就是代倩芊收下了金氏的东西。

金氏起身福了一福,一样是语先笑:“老太太,这可算不得好东西!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薛氏啊,老太太您把如此好的人儿给了媳妇这一房,媳妇还能小气这点子东西嘛?”

老太太得眉开眼笑金氏待倩芊透着亲热劲儿,便招手叫倩芊到跟前,拉着她的手指着金氏道:“芊芊呵以后要好好照顾一飞,好好帮你们夫人打理你们二房的事情了便还来我这里陪陪我。”

听老太太的话,二房的事情还要让氏掺一脚,金氏的眼底深处更是冰冷了三分,不过却因此她笑得更是欢快了:“老太太就放心吧,虽然媳妇是口拙心也实的人儿总是想着这个忘了那个,但日后有了妹妹,夫君那里老太太就可以全放下心了。”

老太太看了看赵一飞,着倩芊的手连连点了点头:今儿二媳妇说话可真是句句中听。老太太扫一眼一旁的红裳:难道二媳妇是看大媳妇孝顺所以才乖巧了许多嘛?不管如何,二媳妇句句说话顺着自己,总是一件好事儿。

金氏却趁着老太太和倩芊说话地档坐了下来盏茶。她倒底是没有吃一口。她现在最想做得就是把茶泼到薛氏地脸上。她是绝不会吃地:她根本就不打算把薛氏当成一家人。

原来听了自家父母地话。金氏存看看薛氏地人品看看是不是留下她:但是现在。打死金氏。金氏也要在死之前把倩芊弄出赵家地门口再咽气——不然会死不瞑目地。

金氏没有吃那盏茶。屋子里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老太爷自然不会盯着金氏看着她地一举一动。而老太太地心这时候早转到了倩芊和小儿子身上了里还会再看二媳妇一眼?赵一鸣眼中心中只有一个红裳。旁人只要与红裳无干。他是一律漠视掉了。

可是却也不是没有注意到:红裳注意到了。倩芊自然也是心里有数。还有一个人便是赵一飞了。

红裳看到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自到了茶来吃;而赵一飞虽然看到了。却只是瞧了一眼金氏。不敢多说什么:说出来虽然老太太和老太太会训斥金氏不识大体。可是他回去后地日子却不会好过。

倩芊当然是恨极:二夫人根本不想承认她地身份!不过她现在无法也没有心思对付二夫人。她只想回房去好好地静一静。

倩芊虽然没有心思多说话,却也强自撑着同老太太说了几句。

红裳和赵一鸣认为赵一飞就要带着倩芊走,而他们也可以回房时;老太爷却道:“一鸣和媳妇不如先回房吧?媳妇有身子的人,坐这么久怕也累了,新人茶也吃过了,早些回去让媳妇歇一歇也好。”

红裳闻言心下一跳,才扫了一眼倩芊,才答道:“媳妇不累,谢谢老太爷的关爱。”她是不敢欠身表示自己的敬意了。

倩芊听到老太爷的话后是一脸的惊愕:她不过是回家十几日,表嫂居然有了身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倩芊眼中的天和地又开始旋转了起来。

老太太听到老太爷的话后,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她同样是关心了两句红裳,忽然想起一事儿,笑着拍了拍倩芊的手对老太爷道:

这孩子的八字旺子,可不就是真的;她和一飞的亲事媳妇便被诊出有了身孕;现在芊芊进了我们家的门儿,我们赵家一定可以开枝散叶、子孙满堂的。”

老太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儿,看也没有看倩芊:那八字,他如果会信才真有鬼呢!

倩芊听到老太太的话后,勉强笑了两声儿,她的心却痛得如撕裂了一般:表哥居然要和那个女人有孩子了!

倩芊除了愤恨以后,听到老太太的话,她的心还是动了一动:她是旺子的命,表嫂就是最好的证明!

金氏听完老太太的话,目光自倩芊身上打了一个转儿:她居然真得旺子?如果能旺到自己身上还好些,如果都旺到了她自己身上,那自己在赵府可真没有立足之地了。

金氏低头吃了口茶:还是相信自己比较妥当,她就算是真得旺子,也能指着她旺自己——不克自己就不错了。

老太太对老太爷说过那两话后,便把心思全放到了红裳身上,自睡觉问到了用饭,不停的叮嘱红裳要小心在意;她这一说话便把倩芊的手放开了。而倩芊看到老太太待红裳如珠似宝一般,心里更是嫉恨万分:那些宠爱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大表哥该是她的,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是她的,现在赵府上上下下关爱的目光也是她的!但是——,却被这个叫红裳的卑贱商人之女给夺走了!并且,她再也不可能回到表哥身边儿了。

想到这里,倩芊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法:不会就是这个该死的贱女人,害自己嫁给了二表哥吧?虽然无凭无据,但是她硬是越想越感觉是真的。

倩芊立时把心中所有不甘、委屈、惊惧……等等化成了怒火,她狠狠的瞪向了红裳,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害了自己一辈子!

红裳当然觉察到了倩芊杀人般的,不过她坦然的看了回去:她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倩芊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在防卫罢了,她理直气壮的回视着倩芊。

赵一鸣也几乎在同时发觉了芊瞪向红裳的目光,他立时看向了倩芊,用近乎恶狠狠的目光警告了倩芊:你敢动裳儿一根头发,我绝不会放过你。

倩芊和红裳对视了一会儿,便想回避,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向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是她不想如此示弱,才没有避开;直到她感觉到赵一鸣的目光后,才偏头看向了赵一鸣,看到他有些狠厉的目光后,她的眼圈红了一红:大表哥为什么要如此恶狠狠的看着自己?都是那个女人不好,都是她害了自己还有表哥,表哥为什么不怪她,还要怪自己呢?

倩芊被赵一鸣瞪视,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倒是生出了十二分的委屈。她不想看着大表哥伤心便低下了头:表哥珍视察那个女人,不就是因为她有了身孕嘛,哼,那好——

红裳在老太爷说出自己有身孕后,便一直在注意着倩芊,当她看到倩芊低下头时嘴边浮现的那一丝笑意后,红裳便知道她没有对自己安好心。

红裳低下头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肚子: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哪怕有半点儿差错儿——所以她不能只是防卫了;这位薛氏姨娘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不少了。

红裳一面思索着,一面抬头看向了金氏,她心中便生出了一点主意;她一面应对着老太太和老太爷的关心,一面在心中细细的完善着自己的想法。

老太太终于又想起了倩芊来,笑着打发了她同赵一飞去供奉祖先牌位的屋子外面叩头,今日才算是礼成。倩芊是妾,所以才会去拜拜祖先,不然她根本连在屋外拜上一拜的资格也没有。

赵一飞带着倩芊一走,金氏便向老太爷、老太太告退也回房了:今儿新姨第一天到房中去立规矩,她怎么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才算是给足了新姨娘的面子。

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没有了老太太,看那个薛氏还能不能跳出自己的五指山!

当然了,金氏可不是傻子,她当然不会让老太爷、老太太挑出她的错儿来——要治姨娘,她可有得是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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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六章 挑拨与谋算

室拜祖宗当然午简单的很,不一会儿赵一飞便带着倩的房中。赵一飞进屋后坐也没有坐,同金氏说了两句话,然后径直出去了:金氏是什么性子的人,没有人比赵一飞更清楚,他不出去难道还在这里等着让金氏骂到脸上来吗?

赵一飞走时只是扫了一眼倩芊:虽然把表妹扔下一人面对金氏好像有些不太好,但关着老太太,金氏也不会真得把表妹怎么样,所以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以免金氏把火出到自己身上。

倩芊对着金氏福了一福:“见过夫人。”然后便自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不同于一般的妾侍,她的确是能坐下的——只是坐得难免有些早了。

倩芊只是想让金氏记住,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姨娘,免得她总想用身份压自己。

金氏却好似什没有看出来,依然是笑吟吟的样子:“薛氏妹妹,自今儿起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这院子里的事情儿妹妹还要多操些心才是。”

倩芊听得一愣,她还没有明白金氏的意思,金氏却已经招手让李氏和张氏过来给她见礼了:“李氏、张氏,你们两个过来给你们‘薛姐姐’见个礼儿;薛家妹妹可是媵妾,同你们卑贱的身份却是不一样的,你们日后千万不要忘了尊卑上下,言语举止上冒犯了薛氏妹妹;我虽然性子软,一向都随便你们,但如果是薛氏妹妹受了委屈,我却绝不会依你们的!就算是我不追究你们,老太太也不会容你们欺侮薛氏妹妹,你们可听清楚?”

张氏和李氏对着金氏福了一福:“夫人妾听清楚了。”然后才过来同倩芊见礼。

不过,张氏两个人本就不是真安的人只是金氏手段厉害,虽然有老太太给她们撑腰,她们也不敢在金氏手下放肆罢了。

可是这些年来,赵家二却只有她们两个妾室,其它的不是被金氏打了是被她们两个人想法子早早的除掉了——正室已经难对付了,难道还要再添新人来争宠嘛?

可是让张氏二人万没有想到地是。刚一回府二房不但添了新姨娘且是个|妾!虽然同样是妾。可是人家日后是坐着。她们两个却要站着!

如此也还罢了。薛氏贵妾偏偏还是太太地外甥女家无功无子就凭借着老太太地宠爱成了媵妾。压在了她们头上。这让她们心里如何能舒服?她们两个人是恨不得咬薛氏两口才能稍稍出一口气儿呢。哪里有半丝敬服地意思。

不过金氏面前。张氏和李氏可是不敢放肆地。依着金氏地话老老实实地同倩芊见了礼。

倩芊只是还是半礼又坐了回去:她是有身份地人。当然不会乱了规矩自轻自贱与这两个侍妾姐妹相称。

张氏和李氏悄悄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恼意。金氏却对倩芊笑道:“妹妹何必同她们客气?你可是我们这个院子里地多半个主子们不过是婢妾罢了;这尊卑上下你一进门儿便定下了。你为尊她们为卑所以。你坐着受她们一礼也是应当应份地。还得什么礼呢?。”

倩芊听到金氏地话扫了一眼张氏和李氏:两个人神色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了心来。金氏地话明明是在挑拨。不过倩芊并不在意:她当然不会相信金氏对自己能安什么好心。现在这种情形早在意料之中了。

倩芊只是淡淡的一笑,随便应了两句便把话带了过去:虽然她不惧张氏和李氏,可是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

张氏和李氏在金氏手底下生活了多年,没有几分心计只凭老太太的关系,她们能留得下来?倩芊倒真是小看了她们。

其实,张氏和李氏就算没有金氏的挑拨,也不会容得下倩芊,原因很简单:她们在金氏眼皮底下能生活到今日,最大的倚仗就是老太太,但是倩芊来了以后,老太太还会把她们放在眼中吗?而且,倩芊的相貌也让两人嫉恨,她们怕倩芊真得夺了老爷全部的宠爱,那日后老爷更加不会记得她们——那她们就算留在了赵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金氏闲话了两句后,轻轻一叹:“我身子本来就弱,回府的路上坐了几个月的车子,不曾好好歇一歇,这几日到了府中竟有些精神不济了,看来要好好调养一下才成。”

张氏和李氏赶紧巴结了金氏两句:“夫人身子金贵,可要小心在意些,不能不当作一回事儿。”

倩芊也说道:“夫人想是累到了,歇一歇当然是需要的,不过依我看,还是请大夫来给夫人瞧一瞧的好;如果夫人身子没有什么,大家也

就算万一夫人身子真有什么不适,也能早些医治。”

金氏抚了抚额:“薛氏妹妹说得有理,我是要看看大夫了。只不过我刚刚回府,我们这院子里的事儿还真不少呢,现今看来只能偏劳薛氏妹妹和两位姨娘了。”

倩芊和张氏、李氏都道了一声儿:“应当的,不敢当夫人有劳二字。”

金氏便笑道:“原本我还真不放心,两位姨娘虽然是实心做事儿的人,但却不会料理事情,我只能强撑两天想料理完事情再请大夫过来;不过现今有薛氏妹妹来了,我倒真可以好好歇一歇了——事儿交给妹妹是一定错不了的。”

倩芊谦虚了几句,金氏笑着摆手:“妹妹何必过谦呢?这屋里都是我们自家人。张、李两位姨娘原就是丫头出身,平日里真帮不上我什么忙,哪像妹妹是正经的大家出身,日后我要仰仗妹妹的地方多了,妹妹不能只看着我忙前忙后的不管不顾吧?”

倩芊并不相信氏会把二房理事的权利交给自己,所以她只是带着一脸的微笑听着,再答两句合适的话,根本没有把金氏的话当作一回事儿。

张氏和李氏听金氏事事处贬低自己二人、抬高倩芊,对倩芊的怨恨更多了一分,在心里狠狠的啐倩芊:大家出身?大家出身还来我们府中做妾!大家的姑娘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换成是我,我一头撞死也不会来做什么媵妾,不够丢人现眼的!

金氏这时把说到了正题儿上:“这几日院子里的事儿就多赖妹妹料理了,张氏和李氏在一旁帮衬着——她们虽然料理不了什么事儿,但胜在早入门了这么多年,我们院子里的事情她们都还是知道的,妹妹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问问她们。”一事托三人!

倩芊轻轻点头:“夫人放心静养,有么事儿需要我做的,请夫人尽管吩咐;妹妹我虽然愚笨些,但一定尽心尽力按夫人的吩咐把事情做好。”她是半推半就:做对了或是做错了都进退两可,不会被金氏捉住把柄。

“那我就不同妹妹客气虽然我们这一院子的人都在大厨房里有例菜,不过每日都要使人报到大厨房去各人要吃的饭菜,且要看是不是需要添补银米;而我们院子里也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日里煮些小菜、汤水之类的给老爷,也需要日日买些新鲜的食材;这些,日后就要烦劳妹妹了。”

倩芊没有想到金然真得让自己做事儿,虽然这事儿没有多大的权力,而且还琐碎的要命,最易让人褒贬,但是倩芊还是想试一试:自己可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姑娘,把柄是哪么容易被人捉住的嘛!并且她也想利用此事儿,多熟悉一下二房的人。

倩芊当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她想:氏应该还有话要说才对,这事儿不可能如此简单就交给自己去做。

金氏还真就又说了下去:“我们二房不同于大哥那边儿,你们老爷名下没有多少铺子、田庄,他那些银米,不要说养我们一家人了,就是养你们其中的一个姨娘都成问题;这些年来都是依靠我的嫁妆帮补着才勉强度日;但这并不是一个长久的法子,俗语说得好啊,坐吃山空啊;妹妹比我心思灵活,原家中就是经商的,你看看在大厨房与小厨房的开销上有什么可改动的地方,能节省一些是一些。”

张氏和李氏听到倩芊是商人出身,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鄙夷。

倩芊想了想一笑:“夫人是极能干的,我哪里敢同夫人相比。依我看现在厨房的事情就按夫人的规矩走一定不会错的,等夫人日后休息好了,再想法子不迟。”

金氏看了倩芊一眼:“妹妹是有顾虑不肯出力呢,还是我看错了妹妹所托非人?如果妹妹真得没有法子,那也是没有法子事儿,只得再靠着我的嫁妆过活——怎么着还能熬个二三十年,慢慢想法子倒也来得及。”

金氏的话儿是什么意思,倩芊当然听得出来,她一想到自己的八只嫁妆箱子,哪里能说得出一句话?她可不想让金氏日后翻脸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你还敢跟老娘叫板?你还不是日日吃老娘的嫁妆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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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七章 到底谁会计高一筹

芊明白了金氏话中的意思后看了一眼金氏,转念想一个机会,如果自己真能想得到什么法子,那自己在二房也能立些威信——只是金氏一定会下绊子的,不,这本身说不定就是一个陷井,她是安心要自己难堪才会让自己理事儿的。

倩芊又瞄了一眼金氏,暗自一哼:自己还怕她不成?早晚她都要被自己弄出赵家去的,自现在打算不是正好?她要算计自己,难道自己不会算计回去?

倩芊温柔的笑了起来:“夫人说得哪里话?实在是小妹不如夫人的地方很多,不敢在夫人面前班门弄斧。既然夫人如此看得起小妹,那小妹就勉为其难的代夫人想想法子吧;只是小妹没有管过什么事儿,想得法子入不了夫人的眼,夫人可不要笑我。”

金氏笑了起来,连道:“不会,不会。”

倩芊笑得真诚,金氏笑得真心,两个人脸上都灿若金花,笑得一室都生了暖意:只是各自打得什么主意,却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金氏要说的却不是只有这么一件事儿:“妹妹,你是新到我们院子里的,姨娘的好多的事儿怕妹妹还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哪里入手吧?嗯,张氏、李氏,这半个月你们就在一旁提点着薛家妹妹做事儿吧——你们不要动手做,只要说给妹妹听,让妹妹去做就好;早些让妹妹熟悉了新的身份新得家也能让老太太放心,只是这些日子却要偏累妹妹了。”

倩芊不以为意只是一笑:“人不必客气妨的妹虽然是大家出身,却不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千金;有什么事儿应该我做的,就请夫人吩咐,张氏、李氏两位姨娘提点。”她还真得知道金氏所指的具体是什么事情,所以才应下来的这么快。

不过,金氏的刚一出口,张氏和李氏的脸上便闪过了狂喜,只是一闪即没;然后两个人平声答应了下来:“是的,夫人。”她们看向倩芊时,也平平和和的没有什么不同了。

金氏揉了揉额头:“今儿必了薛氏妹妹刚进我们家门儿,明儿薛氏妹妹的家人要来,嗯,就自后日开始吧。”

倩张氏、李氏三个都答应了一声儿。

金氏露倦意儿:“我还真是精神不济了——!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儿就累了。薛氏妹妹。你那院子里我已经使了人过去丫头也安排两个二等地过去。如果有什么人使得不惯。就同我说。我们再买也来得及。莫要同我客气。现在我却是累了。就不同妹妹多说了日方长。我们日后有得是时辰在一起话家常。张氏、李氏们陪薛氏妹妹去厢房吧。好好地同薛氏妹妹说说规矩——薛氏妹妹对于规矩很多都不知道们提点提点她。也免得日后被那起子小人嚼舌头。”

张氏和李氏福了福答应了眼向了倩芊。倩芊起身向金氏行了半礼:“夫人。您好好歇一歇。妹妹我先告退了。”

金氏一脸是笑地道了一声儿:“慢走。”倩芊在前。张氏、李氏在后三个人出去了。

菊香上前给金氏揉起了肩膀:“夫人。您待她也太好吧?”

金氏瞟了菊香一眼。嗔道:“你个死蹄子。在我面前还弄鬼!我也不是真得累了。不用捏地。”

菊香嘻嘻笑着停下了手:“夫人。只是那么一个不知道深浅进退地东西。用得着借刀杀人嘛?”

金氏轻轻一笑:“她是不是不知深浅,现在说还太早了些——依我看她倒是有些心机;至于借刀杀人,那是当然的——难道还要你夫人我亲自动手不成?不要忘了,不管如何她可是老太太的外甥女,扫了老太太的颜面,总要有人给老太太平息火气吧?”

菊语奉了一杯参茶给金氏,轻轻瞟了一眼菊香淡淡的道:“一箭双雕。”

金氏看着菊语笑道:“还是你机灵。”

张氏和李氏在金氏的眼皮子低下生活多年,真真是她的肉中刺、眼中钉:只是张李两个人很是奸滑,这么多年虽然小错不断,让金氏时时骂上一通出出气,却怎么也让金氏找不到大错把她们打出去——老太太的人,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是那么好打的吗?

金氏原来也想着让张氏和李氏斗个你死我活,可是两个人却有志一同的站到了一齐,让她无法可施:现在的薛氏可不同于张氏和李氏,她们两个不会容得下她;这一次三个人一定会斗起来的吧?

就算是斗不起来,金氏也要让她们斗起来:薛氏的身份、赵一飞的宠爱,都极容易让张氏二人视薛氏为眼中钉的。

所以金氏话里话外才百般挑拨:由得她们去闹去斗,她只管躺在床上看戏,看到精彩处再上前一并捉住了她们,送到老太爷那里处置,这二

真得干干净净了。

倩芊出了房门后却立住了身形:她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所以还是让张氏和李氏头前带路比较好。

张氏和李氏也没有多说话,引着倩芊到了左边的厢房里面。一进屋,张氏和李氏便坐了下去,嘴里喊着:“人呢,死哪里去了?还不奉茶点上来?这里都要渴死了!”

张氏和李氏是打定了主意要晾一晾倩芊,然后打掉了她的气焰才好替夫人教教她做姨娘该有的规矩。

一旁有小丫头急忙答应着张氏二人的话,飞快的奉上了茶点来。

倩芊看张氏和氏不理睬自己也不着恼,她自己上前坐了座:座可不是姨娘能坐的,这是正室夫人和老爷的座位。

倩芊坐下便招小丫头给:己上茶上点心。小丫头也知道倩芊是自己院子里的贵妾,所以不敢怠慢,把茶来点心摆了上去。

倩芊便吃了口茶,然后便看向了点心。看到倩芊安之若素的样子,张李二人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能再忍得下?

张氏冷冷一笑:“这女人不管你在家是不是千金大小姐,只要一出嫁就要遵身份行事儿,不要把夫家当成了娘家,自己认为自己是主子就是主子了!”

李瞄了一眼倩芊:“就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才成。一个人有几斤几两重,能吃几碗饭可是要想明白,不要自己的份量还没有掂清楚就出来了!自己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有多大都不知道嘛?也不怕椅子太多坐着不自在!”

张氏李氏原本不是把一切摆脸上的人,可是她们今天实在是被倩芊的身份压得心头恼火,不把这口气喷出来,怕是晚上也用不下去饭了。

倩芊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拈起一块点心来吃,看也不看张氏和李氏。

张氏先恼了:“那是老爷和夫人的位置,是你能坐的吗?真当自己是主子了,真是笑掉了人的大牙。”

李氏也连连冷笑着挖苦倩芊,话说得越来越恶毒。

一看姨娘们之间有了纷争,屋里的丫头婆子溜得一个也不剩了:她们不想一会儿被哪个倒霉的姨娘捉住,当成了出气筒儿。

倩芊还是不理睬她们,只顾着吃点心了: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她便吃了三四块下肚儿。

张氏和李氏看倩芊吃得飞快虽然有些吃惊,可是心里也酸溜溜的想着:人家当真是大家出身的姑娘,吃东西这样急,居然还是一副文雅的样儿。

李氏看倩芊只是吃点心便又继续挖苦道:“你也算是大家出身?这样的点心你也能吃个不停,不怕人家笑你。”

倩芊是饿坏了:她可是自昨天到现在没有吃过几口东西,现在看到点心哪里还有时间理会张氏二人?先吃饱再说。

就算是倩芊饿坏了,也吃得出来这些点心可不是她原来在赵府客居时用得点心:这点心也太粗糙了些。

张氏和李氏不停的冷嘲热讽着,一点儿没有顾忌:这里可是二夫人的地盘,到了老太太那里——我们就是一口咬定没有说过她坏话、没有冲撞过她,夫人绝不会帮她说话,自己就是骂了她,她能有什么法子!

倩芊吃完了两碟子的点心:一碟子上的点心并不多,只有五块儿,可是她一个闺中女儿能吃得下两碟子点心还是有些惊人的。

倩芊又慢条斯理的饮了一盏茶水,才看向了张氏和李氏:“你们累不累?不累你们就请继续,累了的话,就听我说两句。”平心静气的语气,好似张氏和李氏刚刚谩骂的都是另有其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张氏和李氏对视了一眼,然后便取了茶来吃,表示她们不是累了,只是渴了。

她们看到倩芊平静的样子,心下也有些虚:她们不是肚子里只有草的草包,所以她们想听听这位新进的媵妾倒底想说些什么。

倩芊看张氏和李氏不说话,便微微一笑道:“你们是姨娘,我也是姨娘,这个不假吧?”

这句话却是触痛了张氏、李氏,她们冷冷一哼:“你也知道你是姨娘?是姨娘就要有个姨娘的样子,同夫人以姐妹相称,真是脸皮好厚,一点规矩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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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八章 妾侍联盟?

和李氏的冷嘲热讽早让倩芊恼火到了极点,不过~得着张氏和李氏的地方,所以才硬是压下了满腹的火气;倩芊假装不在意张李二人的话,依然笑道:“嗯,我知道两位姨娘嫌我是‘媵妾’碍眼了,可是媵妾说到底也只是妾,这是不争的事实!妾嘛,我们都是一样的,哪里有出头之日?姨娘们,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儿,本应该好好亲近亲近才对。而——”她看了一眼金氏上房的方向:“我们的日子才真的不好过呢。”

屋里虽然没有丫头婆子在,只有她们三个姨娘,但是倩芊可不敢什么都摆明了讲;她相信,张氏和李氏能听得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张氏和李氏呆了一呆,不过她们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话是如此,可是就算没有了金氏,可一样会有其它的女子来做正室夫人,她们到时依然是姨娘,这一辈子都不要想会有所改变,哪里来得出头之日,又哪里来得好日子呢?张氏和李氏心下更是黯然罢了。

只是张氏和李氏都忘了,她们原来一心盼的就是能做个姨娘;现在做了姨后,心也就大了。

倩芊继续轻言细语的道:“对了,不知道姨娘们听没听说过,我的八字旺子呢;我说此话却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我们的日后;我们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个人会生个儿子出来吧?如果能人人都能生个儿子就更好了。”

倩芊说这些话,还是有着很大的羞意,可是这些话却不得不说,不然怎么可能说得动张氏和李氏呢?

张氏二人闻言眼睛都是亮:旺子?嗯,大房那边的大太太已经有孕,看来薛氏旺子的传言是真的;那她会不会旺自己呢?两个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着希冀——如果能有个儿子,她们还真有个日后的出头之日。

倩芊自然出了张氏二人的变化轻的一笑:“我一向是喜欢孩子的,如果日后姨娘们有了孩子,不如就交由我来照顾可好?就算我日后有了孩子,也不妨事儿的,小孩子爱热闹们能在一起相伴也能玩闹的开心些。”

倩芊说完后又轻轻的一笑,却没再往下说:话不可以说得太明白,她们两个人应该能想得清楚。

氏、李氏的眼睛更亮了:薛氏是媵妾,只要正室无所出,她名下的孩子就是嫡长子!就算正室有所出,她名下的孩子也是嫡子女的身份!薛氏要收养她们的孩子确是不错的事情,不过夫人同意嘛?薛氏会白白便宜了她们?所以,她们只有看着倩芊并没有说话。

倩芊心里自有地算盘:只要没有了金氏。二表哥这一房再有个儿子。只要归到了她地名下二表哥便有了嫡长子——日后就算是二表哥再娶了妻子。想让那个女子什么也生不出来那还不容易嘛。

倩芊笑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瞟了一眼张氏和李氏。又看了一眼金氏上房地方向:“前些日子那一阵风好大地。晚上我都吓得没有睡好;”张氏二人不知道倩芊说起了前几日地大风是什么意思。倩芊看看她们。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我们薛府地几棵树主枝都被风吹掉了。不过那树倒也没有受什么伤。偏枝倒长得更好了。还是一片生机盎然地样儿。”

张氏和李氏听得出来倩芊话中地意思。她们地眼中同时闪过了一丝狠厉:如果自己地儿子也算是嫡子么日后自己可真就是老来有靠了!只是。这个薛氏信得过吗?

倩芊轻轻叩了叩桌子于张氏和李氏地神色变化全看到了眼中:“说起来。那风是真得太大了以才把树地主枝吹断了;风如果小一些。那树地主枝不过是晃上几晃怎么也不可能断地;我想啊。那应该不是一股风。一股地风儿哪里有这么大地力量?想来是几股风碰到了一起。合成了一大股风才能把树地枝干吹断了;”倩芊说着话瞟了张氏和李氏一眼。又道:“算了不说这些闲话了。说正经地事儿吧。夫人原就是让姨娘们过来提点我做事地;我呢。左不过也是一个妾……日后姨娘们要多帮衬着些。只有我们能同心协力地好好做事儿。才能人人都有好日子过。”

张氏和李氏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神色变换个不停:是啊。要想扳倒了金氏那个主枝。不合三人之力是绝做不到地。

倩芊又轻轻地加了一句:“姨娘们怎么不说话呢?”

李氏抬起头来看向倩芊:“前几日那风我们也听到了,真怪吓人的。不过我们院子里的树倒还好,不曾断枝——可能是树种不同吧?我们府中的树木,主枝

解小枝,而偏枝的小枝也纠缠到了主枝上,倒不曾被断。”

李氏这话就是在说:我们有儿子寄到你名下,不如寄到夫人名下更好吧?

倩芊一笑:“咦?我们府中没有花匠嘛?按理说主枝上有了小枝,那偏枝上怎么还能允它长出小枝来呢?而且偏枝的小枝纠缠到主枝上,也是风吹的无奈之举吧?不然哪里会允许偏枝争了主枝的阳光雨露去呢?而且为了保证主枝上的小枝能长势良好,多半都是连偏枝也不能留下,要一并除去呢。”

倩芊吃了一口茶,看着张氏和李氏似笑非笑的又道:“而我们府的那棵,因为没有了主枝,花匠们商议着,只能让那几个偏枝好好的长长,期望它们几枝可以互相支撑着,形成树冠。”

倩芊这话就是在说:如果我是妻室,你们才要怕我事后会丢下你们,不,会赶了你们出去或是杀了你们才能安心。如果妻室生了儿子,是绝容不下你们的,如果妻室没有儿子,而你们生儿子,我是妻室也会夺了你们的儿子,再除去你们才更稳妥。

张氏和李氏浑一颤,然后抬头看着倩芊半晌后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没有想到薛姐姐对花匠们的事情也如此清楚。”

倩芊淡淡一笑:“哪里,不过在家里闲得无聊,看过几日花匠修剪花草罢了。”

张氏和李对着倩芊轻轻点了点头,便把话题带开了:“薛姐姐,你自后日便要到夫人房里立规矩了,有些规矩姐姐还是有注意的——这也是夫人交待的。”

张氏二人这次开口说话却已经气了许多,并且以姐姐称之,就是承认了倩芊的地位。

芊轻轻点头,她轻松的很并没有把金氏的吩咐当作一回事儿:现在有张氏和李氏相帮,就算金氏有再多的法子整治自己也不会成功的。

不过,听到张氏李氏慢慢的说起话来,倩芊的脸色就渐渐的变得有些铁青了:不让她称金氏姐姐她还不想呢,让她自称婢妾——?!好,为了日后她也忍了;可是金氏居然让她倒马桶,还要为她收拾床铺等等,完完全全当她是个丫头来使!

倩芊在子中的手握紧了又放开,放开又握紧,她明白现在不是对金氏难的时候:她在金氏的矮檐下,又如何能不低头?只是不能让金氏高兴太久,老太太那里暂时怕是指不上了——大房那个该死的女人肚子里有喜了,老太太眼中心中只有那个该死的女人,等老太太想起自己来真不知道何年月了,看来只能指着二表哥为自己做主才成了。

想到赵一飞,倩芊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白白长了一副好样子,却连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在金氏面前连个大气儿也敢喘,只知道在自己这一干妾室面前摆威风,真真不知道他识不识得夫纲二字!同大表哥相比,二表哥连大表哥的小脚趾都比不上!但是,赵一飞再不堪,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护身符了,所以她要好好打算打算才成:如果能抓住二表哥的心,让他在金氏面前直起腰板来做人,并且为自己出头呢?

倩芊嫁到二房为妾,可真是乐坏了小陈氏和孙氏:她们正为了自己想得法子,对付表姑娘没有多大成效正暗自着急时,表姑娘回家待嫁了!可把小陈氏和孙氏急得上火:嘴巴上都长了黄水泡,这火上得可不小!可是就在她们绞尽脑汁想法子时,居然就峰回路转了——薛家表姑娘被二房纳走了!

去了一块心病的小陈氏和孙氏,心里那叫一个爽!她们现在把心思全用到了红裳有孕一事儿上:太太肚子里这块肉不除,始终是心腹大患啊。

法子嘛,孙氏终于想到了,眼下正在烦恼怎么下手才好呢;而陈氏却早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就让太太肚子里的肉化为乌有。

虽然孙氏和小陈氏都对红裳不安好心,可是她们倒不约而同的天天都送些安胎补身养气的东西给红裳,孙氏更是天天使了雅音来请安问好,和小陈氏一起对红裳可比老实的陈氏,看上去还要好上三分——这些落到了赵一鸣的眼中,他当然是极高兴的。

霄儿虽然没有自小陈氏和孙氏送得东西中验出什么不妥来,可是也没有让红裳食用过那些东西:一切小心为上。

这天一早起来,侍书一面伺候红裳穿衣一面说道:“太太,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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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天晴了,亲们的票票也砸过来吧,嘿嘿。

二百七十九章 下雪了

天一早起来,侍书一面伺候红裳穿衣一面说道:“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实在是太美了。

太太,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好大呢,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就没了脚面;现在还下着呢,纷纷扬扬那叫一个好看,雪花儿一片一片的好大呢,婢子刚刚接了好多片在手心里,虽然一时便化了,不过真得很漂亮,比真花都漂亮;而且雪地里走路也十分有趣儿,‘咯吱咯吱’的直响。”

侍书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雪,难免有些兴奋过头,所以话就特别多了一些。

红裳听得心中一喜:“真的下雪了,现在还在下,实在是太好了。侍书、画儿,你们快些、快些,我要出去好好看看雪景儿。”

画儿把大毛的衣服备好放在了一旁,转过头来笑道:“太太您不用着急,我们已经嘱咐了丫头婆子,只扫了几条走路的小径儿,院子大部分都没有动呢;您一会儿推开窗子就看到雪。”

红裳笑着点头:“是你们心细。”不过红裳不只是想在院子里赏赏雪。

侍书摇头:“我们哪里有老爷细?是他出门上朝的时候吩咐奴婢们做的,还嘱咐我们使人知会赵安和赵家娘子,不要让仆从去花园子里扫雪,也不要让人去乱跑,说是备着给老太爷、老太太和太太、二夫人赏雪;老爷说花园子里的梅花有两株应该就要开了,就算现今不开,只那红红的花苞儿看上去也喜人不是?”

红裳正想去园子里赏雪:“花园那边儿地方大,梅花又要开了,到那里去赏雪才真有意境呢。”红裳只是担心一件事儿:老太太来一句——这么冷的天儿屋里好好静养,到园子里去做什么?那可真就是煞风景了。

画儿笑着点头:“依我看,老爷就是为太准备的吧?这大冷的天儿太爷和老太太才不会想着出屋呢!花园子里的暖阁,老爷今儿一早也吩咐烧起来了——说起来暖阁里虽然推开窗好似会冷一样,其实不然,暖得很,比太太屋里还要暖呢。”

听到画儿的话,红裳虽有些不解过既然不会冷,老太太和丫头们都不会拦着她,倒是一喜。

侍书一样不解——她是南边儿地人。雪是生平第一次见。自早起至现在她还没惊喜过来呢。虽然一张小脸早已经冻得通红:“开着窗子还不冷?除非是放了一屋子地火盆儿可是人就没有地方站了。”

画儿笑得打跌:“侍书。你一个聪人居然也有如此糊涂地时候。”

就连鱼儿和霄儿也笑倒在床上。她们是北方人不像侍书一样连雪都稀罕地不行;侍书看向红裳:“太太。我说错了什么话。瞧把这三个人乐得不怕笑掉下来两颗牙齿。”

红裳也不太明白:“你们笑什么呢?我感觉侍书说得挺对啊。有什么不对嘛?”赵一鸣吩咐人早早把暖阁烧了起来:不就是多多烧几盆火炭嘛。

画儿几人虽然还在笑。不过还是先答了红裳地话:“太太那暖阁是为了赏雪特备下地。取暖可不是用火盆是烧得地龙——整个屋子地下面与墙壁都是空地。由地下填了柴烧火;那火一烧起来整个地面、四面地墙壁都是热地。不开窗人都没法在里面呆着。那叫一个热。”

红裳呆了一呆:古代地地热?!嘿。古人还真是聪明。居然想到这样好地取暖法子。只是花费有些太多了——这要多少木柴才能把整个屋子烧热?

侍书听了大喜,她是南边的人最惧冷了:“为什么不把太太的屋子也烧热起来?现今太太有了身子,就算是破费些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吧?”

画儿嗔了侍书一眼:“你当我们赵府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吗?像是一些世家豪富还有王侯将相的府中倒真得俱烧地龙;而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只有到花园子去赏雪时才烧一烧那暖阁的地龙。我们赵府除了那花园子的暖疼,其它的屋子根本烧不得地龙,不是烧地龙的那种房子,明白嘛。说起来,地龙啊,可真是个好东西,烧一次能暖好几日呢,咦,对了,不如太太这几日住到暖阁去好了。”

红裳还没有答话,霄儿已经摇头道:“不可以。那地龙不过是几日暖和,过后就凉了,而太太几日里习惯了那热屋子后,再住冷屋子身子反而会受不了的。就是去了那暖阁,在里面也不要坐得太久了,衣服也不能多穿,备下一两件能挡风的衣物给太太在暖阁里穿用就好;出屋子的时候,一定要用大毛的鹤氅把太太全包起来,头也要包起来,免得一吹冷风着了凉。屋里太热了,对人反而

只要一出屋子人就容易生病,尤其是伤寒。”

霄儿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伤寒可不是玩儿的,那病可要人的命啊。画儿看着霄儿笑道:“我只是贪图那里暖和了,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幸亏太太身边还有你霄儿在。”

红裳和侍书没有注意到霄儿在说什么,她们的心思却都转到了那地龙上去了:真是个好去处呢,今儿是要去仔细看看才成。

红裳想了想道:“侍书你们出去两个人分别给老太太和二夫人处送个信,嗯,再打四个丫头去四位姑娘那里说一声儿,就说今儿我做东,在花园子的暖阁里请一家人一起聚聚。还有,不要忘了同几位先生说一声儿,姑娘们今儿不去上课了,请他们自便就好。

嗯,让厨下做几个菜送到各先生处,也许先生有意赏雪也说不定。”

侍书几个人一应着一面笑道:“五姑娘早就说闷了,今儿听到这话儿还不自床上跳下来?”

一面说笑着,四个丫头一同红裳梳洗妥当又摆上了早饭;画儿和鱼儿两个人看左右无事,便留下了侍书和霄儿伺候红裳用饭,她们两人一起去了老太太那里——赶在这个时辰去,金氏二夫人应该在老太太那里伺候着用早饭呢,她们也就不必再跑得远一些去二房的院子了。

老太太刚刚起来不久,正同老太爷准备用饭,金氏果真就在老太太身后立着。

听到画儿和鱼儿的话,老太太笑了来:“去,去,怎么能不去呢?是不是,夫君。”

老太爷今儿也有赏雪心,便点了点头:“说的是,媳妇天天闷在房里也是腻烦,一家人一齐去园子里散闷一下极好。”老太爷说着话转过头来对着画儿和鱼儿笑道:“让你们太太准备些水酒才成——赏雪无酒可就失了味道。”

金氏听到红裳要赏雪,看到老太爷有意,便凑趣儿道:“老太爷说得对,我们老太太也可以用些果酒,嗯,府中还有苹果、梅子酒吗?我记得往年是有酿的。”

老太太笑道:“有的,有的,一会儿人取出来热上;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用,让他们多热一些,人人有份儿去去寒气她好。”然后转头又对画儿和鱼儿道:“回去告诉你们太太,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园子里,让她不必着忙去,需要什么就让你们太太吩咐大厨房准备就行,记得我的帐上就好;唉,还是算了,不用你们太太操心了,让她慢慢准备着去园子就好,什么也不用她操心;你们一路上伺候的仔细些,千万要仔细知道吗?”

画儿和鱼儿谢过了老太太,鱼儿笑道:“我们太太请客,最终却是老太太做东,这事儿可真没有开始已经热闹了。”

老太太听得大乐,指着鱼儿道:“这丫头嘴巧,赏她一盘子的点心。”

鱼儿谢过了老太太,同画儿告退后正要回去呢,又被老太太叫住了:“可怜见的,今的天儿可冷,你们出来送信儿想来冷得不轻吧?嗯,你们冷得太过了,也伺候不好你们太太;言梅,赏她们一人一件大毛的子吧。”

画儿和鱼儿当然是大喜:大毛的子可是好东西,现在这个季节正好穿用,尤其是这一份体面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两个人福了下去:“谢谢老太太。”

老太太笑道:“不用谢我,只要你们好好的伺候你们太太,不要说是一件子,就是其它的好物件也不是没有;你们太太想到没有想到的,你们都要代她想到了,伺候的周周全全便是你们功劳,我和你们老太爷都会记在心里。”

画儿和鱼儿答应着老太太的话,接过了言梅送过来的子:就是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也只有二三个人有这种大毛的子。

金氏听到老太太的话,眼神闪了闪,然后瞪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赵一飞,低下了头看着脚尖儿没有再说话:真真是有身孕就捧上天,不过是嫂身边伺候的丫头,也能得了老太太的青眼!金氏又偷偷的挖了一眼赵一飞:如果不是男人太过无用,自己早有了,也不用日日来老太太房里看她脸子。

老太爷只是一径笑着,看他的样子,对于老太太厚赏两位丫头,他是极赞成的。这让金氏的心中更不是滋味儿:赵家还真是母凭子贵的厉害!

自己怎么着也能怀上呢?金氏的心更热了一些:也许是要找个好大夫给赵一飞好好补一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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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章 赏雪

儿和画儿回到房里,侍书和霄儿听说她们得了件大毛喜得什么似的:“你们两个真是给我们长脸儿啊,居然能得了老太太的好东西。”

红裳要过了子看了看:“真是不错的好东西呢,颜色也是极不错,你们不会过于太艳倒也不会太过素净了——你们倒真是赶得巧了,老太太可不是轻易许人好东西的。”看了看一旁的侍书和霄儿,红裳想了想:“我那厢房的大厢子里也有大毛的……”

侍书和霄儿连忙打断了红裳的话:“我的太太,那可不是轻易能动用的!就算是要用动,也是太太和老爷要做大毛衣服,哪里有给婢子做大毛衣服动用嫁妆的道理?”

红裳一笑:“不过是衣料罢了,总不能看着你们大冷的天儿冻着吧?你们病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侍书轻轻一叹:“太太又糊涂了!您的心婢子们知道,可是婢子只要穿了新做的大毛衣服,就是一桩祸事儿。”

红裳心下也是白的,只是不想让侍书几个寒了心,再说也不过是几件大毛的衣服,到时自己再找个理由,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搪塞过去也就是了:侍书几个人屋里屋外的跑进跑出,真要着了风寒也不是玩儿的。

画儿也是赞成侍书的话:“太,如果老太太又赏了侍书和霄儿,哪怕是一人赏了三件,就是有那眼红的人也翻不起浪来;但如果是太太体恤婢子们给婢子们做大毛的衣服真得是祸事儿了。这府里,有多少人在眼巴巴的看着我们这院子,巴不得我们犯点儿错呢。”

红裳看了看中的子轻轻一叹:“好吧,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看着你们只穿了棉衣,还真是代你们冷;嗯,明儿让人去找些灰鼠皮——只要皮毛密实些的就好多多买上一些给大家都做一件毛皮靠身的子;外面再穿上件寻常棉衣,又暖和又挡风,也免得扎人眼,让人家说嘴,这样不就两全了?”

侍书和画儿对视一眼:“太太说的子也可以,到时候再说吧。”其实丫头们还是不太同意的因为如此做对红裳来说不太好;只是丫头们也不好强拗着红裳,驳了太太的心意让太太心里不痛快,可对太太腹中的胎儿不好。

画儿提醒红裳道:“府里自没有这样的例太是心疼婢子们所以才想为婢子们做件衣服——可是府中之人如此多,都做了过来需要多少银子?如果只做我们院子里的人,也招人眼红嫉恨,并且也给了那些人话柄儿;如果太太真得想体恤奴婢婢子看,还是在老太太那里过了明路,也免得有心人再去挑拨。”

红一笑。嗔了侍书和画儿一眼:“就你们心多长了一窍。我还能不知道嘛。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自然是要说一声儿地。你们老爷也是要打声招呼地;人人都做一件是不可能当然是紧着自家人做。府中地管事们也可以做上一件——这样府中地仆从们也就会话少一些。今天冬天雪下得这么早儿还长着呢。如果真有那个财力倒是人人都做一件也无妨。不过我们赵府倒底不是大户人家。总有顾不上地人。”

儿念了一声儿佛:“太太想着这个人。想着那个人。怎么偏生没有想着自己呢?你倒是善心。怕就是没有那么多人记得你地好!人啊。总记得你有什么地方对她不好了。很少能记住你待他地恩义。太太您还是少些善心地好。不过。说到大毛地料子。不如明儿抖出来。我给太太做件衣服吧;”顿了顿又笑道:“绝不会糟蹋了好东西。太太放心就。”

红裳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鱼儿。她轻轻一挥手:“钥匙明儿来拿就成。你尽可着去做。我还真是怕冷地——在南边儿。再冷也没有这么个冷法儿。样式要求不多。只要足够暖就好。反正也是家常穿用。”

鱼儿答应着笑道:“我先做一件给太太吧。做完太太就会让我做出门地衣服了。”

众人笑鱼儿说大话。鱼儿也不以为意。说着话。红裳地饭也用得差不多了。她道:“你们就在这里摆上你们地饭菜一起用吧。一会儿我们还要去花园子里赏雪。烤肉是免不了地——你们几个馋嘴地现在少用些。到了花园子里不要眼馋却吃不下了。”

侍书几个人嘻笑着答应了,给红裳奉上了茶,然后飞快的、胡乱的用了两口东西,便让人准备鼠皮的暖兜车子去花园里赏雪。

虽然有暖兜,可是四个丫头还是怕红裳会冷到;所以商量过后,侍书

给红裳穿了大毛的莲青色百子刻丝貂鼠祅子,外面青缎狐皮子,再罩上了一件大红羽缎面白狐皮里的鹤氅;鱼儿最后看了看,又加上了一件大貂鼠的风领才算罢了。

红裳对着镜子照了照笑道:“我再把脸包个严实,还有哪个人能认得我?虽然说下雪了,你们没有听说过下雪不冷融雪冷嘛?今儿万不会有多冷的;我看还是去了子吧?这样穿着实在是有些过于太热了。”

侍书几个人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就这样拥着红裳上了车子,直奔了花园子。

暖阁一早便烧得火热,四面的窗子也半开着散攻屋子里的热潮气。老太太一行人先到的,进了暖阁安置好后,老太爷便让人上了几样小菜吃上了酒。

大厨房的厨师们早已经看了风向,在下风处拣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支起了架子准备烤肉。

凤歌四姐妹也红裳到得早,她们一到了暖阁里便脱了各自的毛斗蓬,给老太爷、老太太请了安后,便转到了暖阁后面去看烤肉了——吃其实并不重要,对于几位姑娘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事情实在是好玩儿。

红裳到了以后,凤歌几人自暖阁后又进了屋里,各自的丫头给她们净了手,她们才上前给红裳请了安。

红裳笑着打凤韵:“腿可感觉到不舒服吗?你要仔细小心些,腿上的伤可没有大好,身上穿得什么?裙子是不是单薄了些,千万莫要冰到了。”

老太太也嗔凤韵:“刚刚唤你不听,母亲可也说你了?才好了几日便忘了疼。快过来坐到我身边,好好的看看景儿,想吃什么让他们烤来给你就是了;千万不要再跑进跑出的了,冰到了腿儿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凤韵倚在红裳的身边儿了起来:“母亲,您看您招得祖母也嗔了韵儿。”

一的丫头们早已经把凤韵的穿着禀告了一番,知道凤韵穿得并不薄,老太太和红裳才放下了心来。

裳拢了拢凤韵的头:“去吧,到老太太那边儿好好坐着,不要再出去玩儿了,仔细日后腿疼。”凤韵只能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外面多好玩儿啊,可是她只能看着了。

凤灵倚在金氏身边儿,并没有多少话,她的眼睛却不时的瞟过老太太身旁的凤韵。

园子里的景色真得不错,暖阁也真是好地方:暖阁三面开了窗子,园子里大半景色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最好的景致当然是东面上的几株梅花,虽然花没有开,但那花苞已经极大了,红艳艳的一样惹人爱。

老太太已经吩咐了言梅,回去时要折几枝插瓶:当然没有忘了红裳,却没有提及金氏。

金氏坐在红裳的下,好像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不时与红裳说几句玩笑话:一枝梅花罢了,也要巴巴的掂记着大房!

果酒热热的送了上来,肉也烤好了一些一并送了上来,可是红裳只吃了肉,那酒一滴没有沾:只一句对孩子不好,老太太几乎让人把所有的酒自暖阁中撤出去。

金氏只是冷眼看着老太太和老太爷宝贝红裳,她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叹:就像自己当初有了凤灵时一样,到时大房生出来也是一个女孩儿,那可真就是自天上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到时看还有一个人会过问你的死活嘛!趁现在能乐就乐吧,能享受就多享受些,不然日后可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

言梅自外面进来,她去给老太太取东西刚回来,一头一身的雪花儿。老太太笑道:“雪又大了,冷不冷?”

言梅笑道;“我还好,有老太太赏得在毛衣服,并不冷。可能小丫头们会感觉冷些吧,跑得飞快。”

红裳闻言正是等到了好机会,便笑道:“今年的天儿冷得早呢;既然小丫头们冷,不如给她们拣着一般的鼠皮儿做些子一类的,也是老太爷老太太的一番善心。”红裳没有想到今日就有机会可以对老太太说了来自己的打算:她有把握老太太和老太爷会同意——她现在说句话儿是极好使的。

老太太笑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府中没有定例呢。嗯,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给我那孙子积些德,今年就破费些,也不用官中的银子,我出私房钱给丫头们置办些大毛的衣服好了——能做得多少是多少吧,只是不可能人人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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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章 大雪掩盖下的阴暗

太爷一开始并没有说话:需要的银两不少吧?这要看中的收项倒底如何再说;而且自己府中的奴仆都做一件不太可能的事儿;再说了眼瞅着就要到年节了,需要银钱的地方不少呢。

后来他听到老太太给孙儿积德的话儿,老太爷看了一眼红裳也道:“嗯,是个正经道理。既然如此我也出一些吧,多做几件总是好的。”

红裳笑了起来:“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出了,主意又是我出的,总不能让老太太和老太爷花银子,嗯,我也凑一份儿吧,让府中的各人都能过个暖暖和和的冬天。”

金氏听到红裳的话原本是想冷笑一声儿的:你以为你是谁,观音菩萨吗?那你也要有菩萨那样的法子,才能普度赵府的奴仆们!可是不想老太太居然说为了她的孙子积德,而老太爷也附和了,最终她只能笑道:“我当然也是要凑一份儿的了。看这天儿冷的,赵府上上下下能得这份恩典,倒真是要谢谢他们还没有出世的少主子才成啊。”

这话儿怎么听着都有一分酸溜溜的劲儿。

金氏能不酸嘛:算不用好皮毛,可是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自己怎么不得拿出个二三百两银子?!说她不肉疼那可真是做假了,只是不拿却是不行的—赵家的主子们都出了份子,她可不想失赵家奴仆们的心。

红裳微笑着,假作没有听金氏话中的酸味儿:“给我们全府上下的人做是不太可能的,不如先紧着老太太房里的人,然后依次往下推,有职事儿的管事儿们当然也是要赏一件的;而得了赏的人,今天年节的的棉子便不用给了,没有得到毛子的奴仆们们年节下的棉祅子倒可以做得厚厚的,这样一个冬天也就过去了。”

老太爷听了只点头:“媳妇说的是个慈悲话儿,我们赵家也应该多积积德,老天说不定一下就给我们赵府两个胖孙子呢;嗯,这天儿冷了,吩咐下去让人明儿开始就施粥吧,一直到雪化了正年年都是要施粥的,今年早些也无妨,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儿;事情就这么办吧望老天保佑啊。”老太爷看了一眼窗外飞舞的雪:“今天的冬天冷啊,行善也不能忘了自家人,如此一来们府上上下下都能过个好年节。”

老太太也笑道:“夫君施粥的事儿,我还想着年节前到庙宇里上些香油钱呢,这样更好,积德的事情多做些们的孙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降生;媳妇的法子好,花得银钱省了不少,也不会冻着哪一个,好啊,好法子。”

金氏地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现在大不管说什么。听到老太太耳朵里那都好听地很太爷也是十有会点头地——那肚里倒底是不是个男娃还说不定呢。现在高兴是不是早了些!还舍粥粥如果能来男丁。都舍了这么多年了么就没有一个男娃出生?女娃倒是一连添了五个!

可是就算老太爷真得老涂了。金氏也只敢在心底骂上两句是万万不敢开口劝老太爷不要施粥地:每年施粥虽然花了不少银米。可是赵家却从来没有断过一年——就是收成不好地年份。老太爷和老太太宁可缩减了主子们地开销。那粥也是照样施地。

金氏只能到了自己能做主地那一天。才能一声令下不再施粥;做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地事情。只是白白浪费银米罢了。

因为粥也不是以赵家地名义舍出去地——金氏也明白。不能以赵家地名义舍。怕朝廷上会有人据此参他们赵家一本;那都是朝廷地衙门设下来地粥棚。赵家只给银米。其他一概不管。

做衣服地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红裳给自家院子里地人、还有赵安这样自己地心腹之人做些大毛衣服地事情。就很好混过去了。

虽然红裳要多拿出二三百两银子:不过她和赵一鸣地铺子每个月地收益也有个六七百两了。且药铺子每个月也能有个近百两地收入。她还是很有些银子。

一个小丫头跑进了孙氏的院子,到了孙氏屋外轻轻唤了雅音两声儿。雅音自屋中出来:“什么事儿?”

小丫头冻得小脸通红,小手也是红的,鞋子也湿了,冷得搓着两只手在原地儿直跺脚儿:“姐姐,我们府的主子们都去花园子赏雪了,所以才不让姨娘们过去太太那里立规矩;听人说,赏雪的主子们怕是不到下半晌儿是不会回房的。”

雅音愣了一愣,看了看满天飞舞的雪花又道:“都去了,难道太太也去了?”

小丫头点头:“太太去了,原就是太太请得人,连姑娘们都一个不少的去了。”

雅音想了想,又问了小丫头几句话后,看小丫头冻得立不住脚儿便道:“我去回奶奶,你先去茶水间的炉子那儿烤一烤,看把你冷的;一会儿我回完了***话,再给你找件衣服穿——时常在外面,也真是辛苦了你。”

小丫头谢过了雅音,一溜烟进了茶水间,她浑身上下都几乎要冻透了。

雅音进了里屋,她并没有同孙氏直接说小丫头带来的消息,而是上前看了看孙氏的字:“奶奶

的好了。”

孙氏瞅了雅音一眼:“天天写许多的字,想不好都难。”不过眼看着再过几天自己就可以解除了禁足,所以孙氏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她自己又看了看写得字也笑道:“嗯,的确是好了,真没有想到我也能写一手不错的字了。”

雅音笑着又捧了孙氏两句才道:“刚刚使出去的小丫头回来报说,府中的人都去了花园子赏雪,所有的人都去了,包括太太,还有姑娘们。”

孙氏放下了笔:“太太也去了?都有哪些人跟了去?”

雅音道:“四个大丫头都过去了。”

孙氏的眉头挑,然后笑得嘴角、眉眼都是弯弯的:“外面的雪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了吧?”

雅音摇头:“瞅着这天儿,怕到明日也是停不了的。”

孙氏点头:“嗯使个人出去送信儿吧,让家里人来进府来瞧瞧我,今儿这样的日子可不好找。”雅音答应着出去了。孙氏抬头看着外面的雪花出了一阵子神,然后回头想写字时却怎么也静不心来写下去。

雅音回来看到孙氏正呆坐在桌,便以为她又在烦心太太有身孕的事儿:“奶奶,那事儿既然有了法子,为了稳妥不要着紧的好;瞅着时机便可以了急也是急不来的。”

孙氏听了一笑,看了雅音轻轻一叹:“不是为了那事儿,那事儿还有小陈氏呢说二房也不可能心里痛快,并不一定非要我们动手才成,说不定我们还没动手已经去了心头大患呢;我——,唉,也没有什么,只是没有心思写字了了吧,明儿再多写几张好了。”

孙氏顿了顿道:“太太使了人来收字,就说我有些着了凉,所以才写得少了。”

雅音看看孙氏答应了一儿,虽然知道了孙氏的心事儿却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收了东西下去留孙氏自己静一静。

雅音到自己屋里翻出了一件衣物,便转身到了茶水间;她把一件半毛的祅子、一双羊皮的鞋子递给了小丫头:“你可能都穿着大些子你让人改一改吧,鞋子做一双厚厚的棉袜穿上也就正好了,也免得冻伤了脚。虽然都是旧东西过能穿上暖和些,也免得你不小心着了风寒。”

孙氏自来不是一个宽厚的主子,虽然待雅音几个她带进府来的人还不错,可是待院子里的其他人实在说不上有多好来:虽然时常会赏些银钱下去,却从来不知道关心一下丫头婆子们。雅音只得代她多想着些,怕她真失了院子里人的心,那秘密就是捂得再紧密些,也说不定会漏出去一星半点儿的风声——被人得知了去,自己这一院子的人也不想有一个可以活命的。

小丫头欢喜的接过了雅音手中东西:“是姐姐的东西?”

“也是奶奶往年赏给我的,我也穿了两年,去年还得了两件,所以这一件就给你吧;旧是旧了些,不过你将就着穿吧。”雅音知道衣服有些旧了,所以她才不好意思的连说了两遍。

“姐姐能想着我,已经是天大的情份了!这样的好东西,不是姐姐我这一辈子能不能穿得上还真两说着。谢谢姐姐。”小丫头还是极高兴的,只是心里对孙氏多少有些埋怨: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冰天雪地就让这么着让自己一天跑两趟;如果不是有雅音姐姐护着自己,自己还真不说定就会染了风寒一命呜呼了呢。

雅音回到房里时,孙氏还在床上坐着呆呆的出神,只是一会儿面露喜色,一会儿又有些忧思的样儿。雅音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这事儿却是说不得的。雅音想了想便自坐到一旁,取了针线簸里的活计做了起来。这个时候还是让孙姨奶奶自己想心事的好,一句话说得不对,惹恼了她可不是玩儿的。

小陈氏在自家屋子里吃茶看雪,心情倒是不错——如果那开着的窗子没有冷风进来就更好了。

小陈氏自得知今儿下了雪,她便高兴到了现在:真是老天也帮她啊!小陈氏坐在屋子里只是在等消息,她使了小丫头出去有一会儿了;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心急:这雪怎么也要下个两三天的样儿,而且看这天儿冷的,雪要化开怕是要有个十几天才成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也能找到个机会下手的。

喜心在一旁做着针线:她是在绣一对枕头;她顶多一年多也就要放出去了,妆奁怎么也要备一备才好,家里备下了她的赎身银子已经不易了,所以妆奁里能自己做的,她是一件也没有让爹娘去买。

喜心看看小陈氏:“奶奶,您想的法子可是老法子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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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二章 扫雪

陈氏听到喜心的话连呸了两声儿:“呸,呸!有什么没有万一!你个死丫头就知道触我的霉头儿。老法子?老法子怎么不好了,老法子才是最管用的!到时候人们忙着救人还不来及,哪里有心思要查这个、那个的?等她们想起来要查时,还有什么能让她们查的?我说行就一定行。”

小陈氏对于红裳的怨恨已经忍无可忍了,对红裳肚子里的那块肉怨念更重。

喜心的心里头总是不太安稳,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奶奶,我这心里不踏实呢。太太的心计和手段儿您也是知道的,哪里是容易对付的人?太太可不是宋氏,不那么好哄骗,婢子还担心太太就在等我们动手呢—我们一动手就被太太捉了正着,想想就挺可怕的;太太不是没有这样的手段,从来就是显山不露水的就捉住了我们的把柄;而且,您不记得了,我们在太太手里的把柄可不是一桩呢,也不知道太太是打得什么主意;奶奶,您还再想想吧,眼下我们最好是什么也不做为上;俗话不是说了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小陈氏转过头来看着喜心:“你个死丫头,一句顺耳的话也不会说是不是?把柄?她怕是没有真抓住什么有利的把柄儿,不然还能容你奶奶我逍遥到现在?她有手段,她再有手段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在说不定早已经乐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不动手,等她生下来再动手不就晚了嘛?!没有万一,听到没有!”

然后,小陈氏看了一眼喜心,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想的,只是你也看到了原来说子根本行不通;太太虽然有了,可还是霸着老爷不放,老爷不过来我们院子,你奶奶我不要说有喜了,就是蛋也下不出一个来!而太太万一得了儿子,日后这赵府里你家奶奶要如何过活?”

喜心轻轻一叹:“奶这话儿可千万不要再说,就是对孙姨奶奶也不要说;太太能怎么霸着老爷呢?依婢子看,应该是老爷怕太太现在胎还不稳所以想多陪陪太太吧?过二三个月后,太太的胎稳了,老爷便不会宿在太太房里了;就算是老爷不放心太太,可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也会发话的您现在不用急的吧,奶奶?”

小陈氏嗔了喜心一眼道:“二三个月?我是二三天都等不了!话说得轻巧,可是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形,哪个说得准?就像现在,你原来还说老爷不会宿到太太房里呢,现如今还不是一样?咦——?我说你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儿来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嗯,我想想,就是自从你们家送了信来赎你出府去成亲,你便事事处处总劝我退让一步;你个小蹄子想走自管走你的,偏要拖我的后腿做什么?你放心,奶奶我就是有个万一,也不会拖累了你!”

喜心张了张想分辩两句,可是想一想小陈氏的为人,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两只眼睛红了。

小陈氏原来要做什么,喜心是没太过多拦着她,那时因为在小陈氏上头的人是宋氏;后来她看太太的手段厉害,才有心要劝小陈氏让一步的;说实话呢,喜心也是因为要就放出府去了,不想这个时候小陈氏出了什么事儿,连自己也得不了什么好下场;但是说到底,不也是为了小陈氏好?可是如此被小陈氏抢白了顿,喜心还真不是滋味儿。

小陈氏看喜心不再说什,正想再说她两句,好让她能安下心来为自己谋划做事儿时,一个小丫头挑帘进了屋,带进来了一股子冷风。

小对着小陈氏屈膝行礼:“奶奶。太太现在不在院子里。去了花园子赏雪。听说。老太爷、老太太、二房那边儿。还有姑娘们都去了。”

陈氏听说后没有再问什么。摆摆手便让小丫头出去了。叹息着击掌:“她居然今儿就去赏雪了。实在是错失了机会。不过。就算是早知道。也来不及安排;算了。还是打算眼下要紧。”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招手叫过来喜心伏耳嘱咐了一回。

喜心想了想摇头道:“奶奶。依婢子看此事儿八成不行。太容易让人找到我们身上来了。”

小陈氏瞪眼:“你就不会想个法子。不让人心到我们身上来嘛?我养着你是做什么地。只吃白饭地?你不要一开口就是不行。我地法子不行。你给我想个法子来!总之。那人肚子里地肉。我是绝容不下地。”

喜心看着小陈氏。最终没有法子只得答应了下来:“只是此事儿可不好做。今儿不一定能成;赶得急了。怕到时让人起了心更水好。”

小陈氏摆手:“你去安排就是了,这雪要化干净了,没有个十天二十天的功夫是不成的,我不急;只是,你也不要故意拖延着,太晚了我也是不依你的。”

喜心只得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坐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了。有这样的主子,喜心除了叹心外也没有办法:她原来已经帮着小陈氏做过很多事儿了,现在想抽身已经是不能了;只能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在她没有出府的时候,小陈氏就被太太捉个

好。

倒也不算是喜心不忠主,只是她的话儿小陈氏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喜心便只能谋算看能不能保着自己了。

虽然雪没有停,不过赵府中的洒扫婆子们还是出来清理积雪了:怎么也要把路清一清啊。婆子们一面说着话,一面做事儿,手里忙活着倒也不觉得冷,还人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大家伙一块做事儿面儿倒也热闹,也感觉不出累了——赵府中,怕就是这些粗使的婆子们过得日子最简单开心吧?

打扫到红裳院子外时,红裳院子里的婆子听到响动出来一看便笑道:“嫂子们辛苦了,这一块儿我们自己来就成了,不必麻烦嫂子们了。”

倒也不是婆子们客气,只是她们实在是不太放心由外人来打扫院子附近:太太有孕了:不小心些嘛。

洒扫的婆子们里肯答应:其它的地方如果有人这样说,她们早谢过走了过去,可是这里却是太太的院子——赵府现在正经主事儿的主子,她们能不殷勤些?要更卖力些做事儿才成。

洒扫婆子们先表达了一对太太的感激之情,然后就是一定要代太太打扫干净路径才成;红裳院子里的婆子无法,便出来同她们一起做事儿:其实就是一面做事儿一面暗中看着他人做事儿防着万一有人在路上弄些手脚什么的;不过红裳院里的婆子没有坚持不让他人动手的原因,在于红裳现在出入俱是听老太太的话备了毯子的,她不在车子上的时候落脚就是踩在毯子上,所以就算是路上有人动了手脚,也不会滑倒了太太。

红裳院子里婆子出来了七八个人,还有两个婆子笑着说了两句话身进去给洒扫的婆子们煮热汤、备点心去了。

洒扫的婆子听到有点心和热汤,做事儿更是卖了力气,人人都是干劲儿十足。

婆子们扫雪只是扫青石面上的雪,路两旁的雪是不扫的。可能是扫得起,一群婆子扫着,扫着二三个婆子居然铲起了青石路边的雪,一会儿被其它几个婆子们看到便笑道:“嫂子们想吃点心想吃疯了吧?有力气没有地方用了!那里雪却是不用扫的主子们哪里会站到那里去?”

那二三个婆子笑道:“我们几个真是糊涂了。”一面说着一面又把铲起的雪放了回去,有一人似不经意的扫在雪上面扫了几下。

裳院子里的婆子已经有人过去了似是为了拉那几个婆子过来,不过她过去不留痕迹的仔细看了看那路旁的雪有看出有什么异样来,才拉了婆子们走到前面去:“如果不是嫂子们下午有差事儿要做,本来不只是有热汤,热热的酒也是有的!现在却是不敢让嫂子吃酒的;晚上,一定烫了热热的酒给嫂子们送去,正好吃完可以好好困一觉——这原就是太太吩咐的,不然我们哪里有这个胆子取官中的酒给嫂子吃。”

婆子们笑得一脸花儿,虽然嘴里说着不敢让太太如此累心记挂着,可是心里却早已经热热的了:太太就是想得周全啊。

红裳院子周围的雪清得差不多时,有丫头来叫婆子们去用些热汤,吃些点心垫垫肚儿;婆子们知道太太不在院子里,便也没有多少顾忌,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进了院子:一来受用一下点心热汤,二来也正好歇一歇脚儿。

红裳正倚在靠垫上同金氏说笑着,老太太面前也摆上了几枝梅花:可能是屋里热的缘故,那花苞儿看着有些松动,想来明日一早便能盛开了;老太太爱得不行,一个劲儿的瞅着那花儿笑。

老太爷吃酒吃得自在,一时高兴,他还让人请了两个说书的先儿来讲段子逗乐,屋里时不时就是一阵的笑声儿;姑娘们倒真是听得入神,平日里她们哪里能听得到先儿说得故事,多半儿都是丫头们转述的。

先儿也是知道规矩的,虽然眼睛瞎了,可是心亮着呢:知道屋子里有未出阁的姑娘,所以说得故事都是极文雅的,或是极逗乐的,没有一点儿违了礼仪的事儿;得老太爷的心,一下子赏了两个先儿一人二两的银锭子。

屋里正热闹,红裳和金氏也被先儿的故事吸引了,正分说听得故事呢,就听到外面有个小丫头来寻侍书。

侍书正和霄儿准备着服侍红裳用汤水,便对鱼儿道:“鱼儿,你代我去看看吧;八成是哪个小丫头嘴馋,看上了我们屋里的那几碟子点心——果是,就给了她们吧;这大冷的天儿,让她们也用些热茶、点心,享受一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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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三章 落花生

书让鱼儿代她出去应对小丫头是有她的道理:画儿细心的,但画儿是府中的老人儿,老太太和老太爷抬抬眼她就能知道是什么事儿,所以不能让她走开。

鱼儿只是一笑,对着屋里的众人福了一福便出去了。金氏看着侍书,口里对红裳笑道:“嫂嫂,你这个丫头的嘴皮子可真是利落;这话说得的,叭叭的好似炒豆一样。”

红裳看着外面满天的雪花头也没有回,好似不经心的道:“她啊,嘴比脑子都快!除了她那张嘴儿,也没有其它本事儿了。”

金氏听到后笑了笑,转过头也看了出去:“哟,这一会子雪下得更大了些呢,那几件梅花都不看不太清了。”她口里说着话儿,暗中支着耳朵仔细听向了暖阁外。

暖疼外隐隐约约的传来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所说真得不过就是点心、热茶,还有什么炉子之类的;鱼儿嗔小丫头的话也不时传来,笑着骂小丫头们贪嘴什么的。金氏听了半晌儿也没有什么正经的事儿,她有些犹豫的看向了红裳:难道她房里的小丫头大雪天跑来,只为了一口吃的?这贪嘴贪得可真有些过了。

不一会儿,鱼儿自外面回来了,她对侍书笑道:“真叫你猜着了,不过却不只是掂着那几碟子点心,连那炉子上你放的那一大把的落花生也被她们掂上了。”

侍书和霄儿正在收拾汤儿,听到鱼儿的话,侍书轻轻一跺脚儿:“这帮子吃客,我倒忘了这事儿,这下子真是生生便宜了她们。”

鱼儿笑道:“我了她们——反正等我们回去那落花生也就烤得不能吃了,不如送个人情呢。”

红裳闻言笑着回望了眼:“落花生烤得时间久了还能吃嘛?给她们吃了也就吃了。”

侍书了起来:“罢了。罢了。太太都说话了。给了她们就给了她们。只是平白让你做了回人情。对了没有问问院子里可有什么事儿嘛。”

红裳丫头们地话儿。金氏一直在暗中留意是听来听去。全是一些丫头间地事儿。而且红裳主仆间地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就像金氏所心地。丫头当然不是为了吃食来地:那落花生便是暗语了;只是几个丫头把暗语杂在闲谈间出来时非常自然。她当然是听不出来了。

又看了一眼四个丫头氏忍不住瞄了一眼红裳。看她全不在意。心下不禁有些鄙夷:这几个丫头真是被惯坏了。主子房里地东西也不问过主子就做主给了小丫头们吃;话说回来。商贾之家原就没有许多地规矩。

金氏所谓地规矩却不是礼仪规矩了。只是她个人认定地尊卑上下:她是容不得奴仆们在她面前说笑地容不得丫头们拿她地东西。哪怕是针头钱脑儿也不成;她也不是小气只是她认为丫头们如此做。就是太不把做主子地放在眼里了。

红裳只是随意:对于一般地规矩家如何她也如何。其它地细小之处却是完全放了下去;在红裳眼中丫头们等同于她二十一世纪地下属;而且不过是点心什么地。放着不用也是坏掉扔了。给小丫头们不是正好?

鱼儿已经接过了宵儿手中的茶来给红裳:宵儿整治了不同的茶给屋里的众人,自己带着小丫头把茶一一送了过去。

鱼儿一面给红裳递茶,一面答侍书:“我们院子里还能有什么事儿?全府的主子们都在这里了,姨娘们那里也送了信,让她们各自在房里休息不必过来立规矩,老爷要回来也要到下午了,我们院子里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侍书点了点头:“我只是担心我们不在院子里,那些丫头们什么也不知道做玩疯了,惹出了什么事端来。”

鱼儿看了一眼红裳:“哪里能玩疯了,那些丫头还是很懂事的,她们还帮着洒扫的大娘们把院子外的雪清扫干净了呢;不止是小丫头们,我们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没有闲着,还做了不少的事情,就连二门上的婆子们都得了好处——她们按宵儿的方子煮了许多的热汤,着人送到了二门上,听说连大门上都有呢;大冷的天儿,门房的人倒成了辛苦的,有些热汤总强过让他们吃热酒误事儿。”

说完鱼儿还特特看了一眼侍书:“你还担心嘛?人家可没有玩儿,都做着正经事儿呢。”

红裳听到这里收回了目光:“那热汤是你们哪个人吩咐的?事儿安排的不错,倒是我一时疏忽了。”

画儿笑道:“太太现在将养身子重要,这样的琐事儿自然有奴婢们代太太着想;大事儿奴婢们替不了太太,这样的小事儿自然不能让太太操心才是。”

老太爷一面吃着酒,一面听着屋

说话,红裳和丫头们说得话他当然都听到了;老太爷的话后,他是完全的放下了心来:大媳妇处置府中的事情,有这几个丫头在她身边相帮看来不会有什么错漏的;府中的事情最好还是由大儿子这一房处置为好,目前就这样吧,最后的一两个月到时再说好了。

红裳今天的心情真得不错:雪景实在不错,而且今儿她居然就这般凑巧的解决了两件事儿:一个是丫头人的毛皮子,一个便是打消老太爷、老太太担心自己有了身孕不能理事的顾虑。

金氏听到画儿的话后多看了一眼她:看来嫂嫂身边的这几个丫头不一般啊,这几句话在老太爷面前说来真是太是时候了!而且一点也不突兀。金氏暗自一叹:也难怪嫂嫂宠着这几个丫头,她能在养胎的时候把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同这几个丫头很有些关系啊。

如果自己要自大房那里夺过理事的大权……,金氏一面想着,一面又扫了一眼侍书四人,她的目光有些闪烁。

府中现在理事的人还是红裳,金氏心中当然是十二分的不舒服:只是大房至今处置事情也没有差错,让她也无法下手夺权——撕破了面皮的事儿,她是不会做的。原本她一直在等红裳闹口后顾不过来,府中乱成一团时,她再出来收拾残局;到时是即做了好人,又能得了大权。

但是现在看来,着大房出错怕是不易了。金氏的心思转了起来:也许,应该另外设法?

红裳对画儿点了点头:“难你心思想着。”然后她没有再同画儿几个人说什么。

一屋子里的也没有听出红裳主仆的话有什么问题,但是红裳和几个丫头都知道:孙氏的人又来了——落花生指得就是此意。详细的情形现在当然不能问,反正眼下红裳并不想惊动孙氏和侨装得那人,所以现在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需要等。

宵儿曾问过:为什么不下捉了那人?

鱼儿是明白:当然不能捉。那人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都不知道,冒冒然捉了以后发现赵府惹不起那人,到时候放与不放都难做了;是男还是女是目前最要弄清楚的事情:是女的不用说了,捉了再说;如果是男的,此事儿便要小心些处置了——此人到底到赵府来有什么用意?单单为了偷情?绝不会如此简单才对。

红裳头笑着问起了老太爷和老太太,吃宵儿调制的茶可还合口味。老太爷和老太太吃了茶后都点头笑道:“不错呢,这是什么茶,却是从来没有吃过的。”

红裳笑道:“宵儿懂些药理,茶是她自己调配的,据她说对老太爷和老太太身子好;老太爷、老太太如果吃着不错,媳妇回头就让宵儿把方子写下来送到上房去。”

老太爷连连点头:“好啊,不也不着急,什么时候写妥了送过来就是……倒是媳妇你,现在只顾着自己就可以了,偏还要记着我和你们老太太。”话虽然有些嗔怪的意思,可是话里话外的高兴,任谁都听得出来。

红裳笑着谦虚了几句,便又同金氏一起听先儿说书;但红裳现在也不是什么烦恼也没有,至少她心里还有一层担忧:姨娘们到现在都极安静,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这可不像是小陈氏和孙氏了,难道她们真得认清了自身的处境,想像陈氏一样安稳度日了?

红裳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间心不可无啊。

赵子俊在小书房里站了起来,推开窗向外观看了一会儿:雪下得比上午时可大了许多,就是雪花也大了许多,而且还有些起风了。赵子俊关上了窗,他搓了搓手——并不是因为冷了;他脚下就摆着火盆儿,身上也穿着大毛的衣服,就是推开了穿,也不曾冷到他。

赵子俊又坐了回去,唤了一个小丫头进来问道:“今儿老太爷在外书房还是内书房?”

小丫头福了一福:“老太爷在花园子里赏雪呢。”

赵子俊喃喃的道:“赏雪?”小丫头把赵府去赏雪的人都说了一遍儿,赵子俊沉默了一会儿摆手让小丫头下去了。

赵家人在享天伦之乐嘛?赵子俊有些落漠的看向了桌上的书:他却只能同这些书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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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四章 山上太冷了

子俊坐了一会儿,拿了一本书在手中却怎么也看不下脆放下了书,穿上灰鼠里毛皮的鹤氅,又唤上两个婆子担上东西跟着,他负手出了院子,直奔赵子平两个人的院子而去:今儿可真是赏雪的好日子,一个人赏难免有些孤寂;上次赵子平兄弟二人请了他吃酒,今儿借这个机会,他回请了正好,也能图个热闹。

赵子平兄弟没有想到赵子俊这种天气能来,不过还是迎了出来,把赵子俊接了进去,不一会儿兄弟三人便摆上了酒菜,吃喝说笑着赏起了雪来,不时议一议明天的春闱:三个人倒底有几分心思在春闱上,真得只有天知道了。

魏太姨娘让香草热了一些果酒,让人在自家的小厨房里弄了几样小菜,又叫了几个娘子过来,主仆几人坐着吃酒看雪景儿,说说笑笑的倒也自在。

正说笑着,门帘挑开一阵冷风自外屋吹了进来;春草探头看去,一个小丫头闪身进来,正在门口处搓手、跺脚儿呢。

春草正占着手,一个娘子便起身迎了出去,笑骂小丫头道:“死蹄子,想冻死娘们是不是?大冷的天儿不在屋里窝着,你乱窜什么呢。”

小丫头也不惧娘子,笑着福了一福:“这样的天气没有事儿,我真想窝在屋里好好耍呢,哪能来找大娘的骂?”

娘子啐了小丫头一口:“你这帮小蹄子一惯会哄人,有什么事儿快回吧,你是等我问你呢,还是等我赏你呢。”这里正说着话,香草也自里间走了出来:“什么事儿?”

小丫头一笑前把一个纸胜儿塞到了香草的手里:“今儿婢子刚刚取来的。”

草看也没有方胜,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说道:“倒是辛苦你了。”

小头:“大娘交待地事情。我当然要上心才成。”

香草闻言看了看小丫头:从头到脚都了;她轻轻一叹:“你倒真是个省心懂事地。不枉我们娘们平日里疼你;这雪可真是太大了你这一身。你这鞋子也是湿透了吧?出去你怎么也不知道穿双木屐。穿身蓑衣呢?”

小丫头搓了手笑道:“我不耐烦穿那劳什子。穿上了跑不快地一不小心还可能滑动了;而蓑衣穿身上实在太难看了。下雨是没有办法地事儿。下雪倒真得不必了穿它了;大娘如果没有事儿就回去烤烤了。”

一旁地娘子点了小丫头一指头:“你个鬼机灵。说这么多做什么?就一句话。你就是喜欢在雪地里疯跑着玩儿是不是?你可仔细着。万一着了凉就又要喊头疼了。不要急着走。你等着。这种天气你也跑了出去。怎么也不能白了你不是。”

小丫头嘻嘻直笑:“大娘是知道我地。雪地儿好玩着呢。不敢再要大娘们地赏果没有事儿。让我回屋子里烤烤就好。就是大娘疼我了。”

香草一笑:“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我一会儿着人给你送双鞋子过去。姨奶奶那里我回一声儿就行了——你就在屋里谢谢奶奶就成了。不用再来这里谢恩又弄一身湿。”

小丫头迟了一下:“我们奶奶自己就够苦的了,比我们这些奴婢穿得、用得也强不了多少,我看还是——”

那娘子拍了小丫头的脑袋一下:“滚你的吧!奶奶一向是心善的人,我们也不会看着你挨冻;一会儿我会把我姑娘去年做得一件棉衣一并送过去出去疯时记得穿上,也省得着了凉。”

小丫头答应着留下一串脆生生的笑声儿跑走了。

魏太姨娘看到香草和那娘子回来,淡淡一笑:“你们做得很好。记住,不要寒了底下人的心。”魏太姨娘院子里的奴仆们哪个不是赵家的人,可是现在她们眼中只有一个主子魏太姨娘;要做这样并不困难只要对奴仆们有一点应时的或是应急的小恩小惠,就足以让这些老实本份的奴仆们感激涕零了。

那娘子笑着接了两句魏太姨娘的话儿;香草自来是话少的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儿,便把手中的方胜儿递给了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把方胜打开看过以后把那二指宽的纸扔到了火盆里,看着它变成了灰烬。几个娘子或坐或立没有一个说话的:魏太姨娘想事情时需要绝对的安静。

一个娘子等纸条变做了灰烬后,伸手取了一旁的一柄小扇儿轻轻一扇,那灰烬就同银炭的灰混到了一起,再也看不出来这里面混入了一张纸的灰烬:倒也算得上是干干净净。

魏太姨娘看着火盆儿呆呆的出了好久的神

开问口道:“今儿是几了?”

香草最知道魏太姨娘的心意,她张口答道:“今儿十八了,还有十几日就要过年节;府中早两日已经开始备年节的东西了,奴婢正想着过两日也弄得应景儿的点心与饭菜呢。”

香草不是多话的人,她多说了两句,倒引得其它娘子多看了她两眼。

魏太姨娘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儿:“要年节了啊,日子过得还真快。你们说,老太爷和老太太生大姑娘的气,现眼下是不是也应该差不多了?再怎么说,一个大姑娘家也不能扔到山上过年节不是。嗯,这天儿冷的很啊,万一大姑娘着了凉,老太爷和老太太应该就会心疼了——怎么也是赵家的骨肉啊,还能真狠得下那个心,我却是不信的。”

香草淡淡的道:“天是真冷,说不定大姑娘已经着了凉。奴婢这就使个人去瞧瞧大姑娘吧,送些厚厚的衣物及年节应景儿的东西过去;虽然我们送不起大毛、二毛的衣服,不过东西多寡总是奶奶的一番心意。”

魏太姨娘点了头:“是啊,山上太冷了,让人叮嘱大姑娘一句,可千万要小心莫要着了凉啊。”

在暖阁中用过午饭不久,一鸣也回来了。他一进暖阁先给父母请了安,然后便笑道:“这种天儿,暖阁里真是好享受呢。父亲,晚上不如叫上子俊几个,我们爷几个在这里聚聚;母亲闹了一天也累了,裳儿有身子也要早休息,弟妹也在这里呆了一天想来腻了;她们娘仨儿去歇着,我们爷几个正好霸了这里。”

老太爷笑了来,对赵一鸣点头:“嗯,不错,可以。你回府这么久,还没有同他们聚一聚吧,趁今日聚聚倒是不错的主意;只是我吃了一天的酒,晚上却是不能多吃酒了,看你们吃就好。”

一鸣笑道:“晚上我也不敢多吃酒的,怕睡得太沉误了上朝的时辰。”

老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少吃些酒才好。你坐下吧,午饭已经撤了,你还没有正经用饭吧?烤肉倒是现成的,让他们马上烤了,一会儿就成。”

大儿子可是在老太爷的眼中怎么看么顺眼的,所以他才会记着儿子的一顿饭。

赵一鸣坐到太爷一旁:“父亲安心,儿子已经用过饭了。每日裳儿都让人给儿子送午饭的,用得时候还都是热热的,儿子现如今倒算不得饿。不过,有烤肉真是不错,让他们烤上吧,儿子一会儿多少尝一尝。”

老太太听了看向红裳:“媳妇倒是有心思,只是如今也让你太费神了些。”

红裳笑道:“费什么神呢?如果夫君用不好饭,媳妇在家用饭也不香;其实我也是多想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想来知道,衙门里是有现成的饭菜,只是媳妇想着,那饭菜怎么也如家里做得干净、热乎不是?而且夫君也希望用家中的饭菜,所以媳妇才让人每日都送一趟过去,反正也不费多少事儿。”

老太爷点了点头:“话虽然如此,只是这样的事情你日后只要交待下去,让丫头们去做就好,不要每日都盯着费神。”老太太也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声儿。

红裳急忙答应了,她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其实是满心欢喜的:不过,她当初做得时候并不是因为要讨两位老人家的欢心,只是想让赵一鸣能用上一口热饭——她上一世吃工作餐吃得可真是伤了胃,所以这一世才十分同情赵一鸣要在衙门里用饭。

金氏听得却大不是滋味儿:她的夫君今儿也去上差了——年底各衙门都忙,赵一飞被上峰叫去帮忙了;可是她自一打开始就没有给赵一飞送过午饭,一会儿等赵一飞回来,老太太可就有得话说她了。

金氏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她刚想到自家的夫君,那赵一飞便也迈步进了暖阁。因为有老太爷在,赵一飞也规规矩矩的向父母请了安,然后又抱怨了天气冷得过份,接着便是急着找吃得:“衙门里叫来的饭菜,不够那几个人抢的,我不过抰了两筷子,满桌上便连口汤都没有了!真要饿死我了,有什么吃的,不管是什么只要是热的,上来就成。”

老太爷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一眼金氏:两个媳妇一比较,真是上下立见。

第四章!亲们,有粉票的支持粉票,没有粉票的请支持推荐票,小女人抱拳拱手谢谢大家!我去码第五章,一会儿见。

二百八十五章 迁怒

氏被老太爷看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而老太太听到~后已经心疼的不行了:“我的儿,快来坐下。肉呢,烤好没有?先取些来给你们二老爷用。”然后又对赵一飞道:“先吃两块点心掂一掂吧,肉很快就烤好了。”

赵一飞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点心,虽然饿得很,但却一点儿也不想吃:日日都是这几样,早就吃得腻了。只是看到一旁的老太爷,他还是听老太太的话,取了一块点心放到了嘴里。

老太太又让人给赵一飞煮了热茶上来,便看向了金氏:“媳妇,不是我说你,看看你大嫂,有着身孕还不忘照顾你大哥;女子啊呀,嫁人后便是相夫教子的这点儿事儿,现如今没有儿子让你教,你更应该把一飞照顾,对不对?可是看看,你都把一飞饿成什么样儿了?媳妇,你要知道,男人是饿不得的;身子骨饿上几次万一坏了,那可不是三五日能调养回来的。”说完,老太太还特特扫了一眼凤灵。

听老太太那意思,二房至今只有一个女儿,赵一飞的妻妾别无所出,就是因为金氏把赵一飞饿坏了:身子不好哪里能有子嗣?

金氏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就算是赵一飞的身子坏了,也绝不是饿的,那是因为他好色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把一副身子掏空了所致,关自己什么事儿?倒是有赵一飞老娘老太太的功劳,那些狐~:的通房可有不少都是老太太送给她儿子的。

金氏心里把老太咒了不下十遍面上还能勉强做出一副聆听的样儿来。

可是真真是她想什么便什么:金氏刚想到老太太给自家男人塞了很多通房丫头,那边儿老太太已经在叫人了:“青儿,蓝儿,你们两人过去给二夫人见个礼;日后你们就在二老爷房里伺候着了。”

随着老太太话,自她身后出来了两个丫头:一个白白净净,一个尖尖的下巴;两个大丫头走出来,羞红了一张脸对着金氏福了下去:老太太什么意思只是她们两个听得明白,屋里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金氏瞪着青儿和蓝儿,时间没有说话,一张脸上已经全没有了笑容:她十分想甩袖子走人可是她看了一眼老太爷,最终还是忍下了。老太太氏还真是不放在眼中,可是老太爷面前,她不敢太过放肆。

太太看也不看金氏,拉着赵一飞的手口里却对金氏说着话:“你啊,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我对你也没有太高的期望了;不过日后有青儿跟在一飞身边儿,我还能安心些。”

氏不能发作不好直接驳回去。只能悄悄瞪了一眼赵一飞:示意他张嘴回绝了老太太;可是赵一飞却低下了头一声儿不吭。

红没有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太太居然又给了小儿子两个通房:赵一飞刚纳了贵妾不久呢。再收通房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她是真不怕儿子把身子折腾坏了啊。

不过这事儿红裳不好说什么只能假作吃茶赏梅。老太太与金氏她是一个人也不敢瞧;就是赵一鸣。也一样对窗外地景色着了迷。头也不回地直盯着那梅花瞧个不停。

红裳知道此事儿能开口地人除了老太爷外。就只有赵一飞了:可是他却至今一言不发。看来对两个丫头还是有三分心思地——这小叔子是不是也太好色了些?

老太太也真是地。一家人好不容易一起赏个雪。为什么非要把气氛弄得此尴尬呢?红裳埋怨归埋怨。可是脸上地神色是一丝也不敢有变动。生怕被金氏误会了她在偷着乐。

金氏没有答老太太地话。屋里一下静得声息全无。

老太爷终于开了口,他先咳了一声儿:“行了,他房里刚纳了一个妾,你又送两个通房,他身子受得了嘛?一个通房便足够了,用不着两个。”老太爷原本对于老太太的话并不赞同,虽然纳妾不是坏事儿,可是也能今儿一个,明儿两个往儿子房里塞人吧?

可是金氏不给老太太面子,倒底让老太爷心里不舒服了,所以他才会留下了一个通房,算是落一落金氏的体面,让她日后行事知道什么叫做上下。

金氏听到老太爷的话后,立时便站起来福了一福:“老太太,媳妇知道错了,日后媳妇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夫君,还请老太太放心;至于这两个丫头,我看这个白净的丫头不错,就请老太太把她赏了给媳妇,您看成不成?”

金氏当然知道老太爷的意思,而且一个总比两个好,所以她立时便认了错,并定下了要哪一个丫头:让老太太没有反驳老太爷的时间。

老太太倒没有再为难金氏,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那个名叫蓝儿的尖下巴丫头又回到了老太太身后。



冷眼旁观着:老太太倒真是对小儿子偏心,日后想妾室二房是绝不会断的;而且,原来老太太和老太爷待自己和赵一鸣,还真是算得上客气了,最起码没有不由分说就塞两个丫头过来。

金氏坐下后看了一眼一旁坐着吃茶的红裳,心里不由的更是泛酸:凭什么大房做什么都是对的,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好呢?老太太偏心也就罢了,可是就连老太爷也太过偏着大房了。

红裳看金氏脸色不太好便想替她解围,开口把话题岔开了:“老太爷,老太太,趁姑娘们都在,媳妇正有事儿要说一说。眼下媳妇虽然可以理事儿,可是时日长了总有吃力的时候;而凤歌、凤音年纪不算小了,是时候应该学习如何掌理家事儿;媳妇想,是不是现在就让她们跟着媳妇学习理事儿呢;到媳妇身子真重的时候,她们也就学得可以理事儿了,再有侍书四个丫头一旁提点着,媳妇认为凤歌两个姑娘一定可以的;再说,如果有什么大事儿,府中不是还有老太爷和老太太、弟妹嘛。”

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得直点头,红裳说得这事儿很是正经:凤歌二人可是嫡女,又早早就定了亲事的,是要好好教导她们才成——嫁出去了,只能让人家赞一声儿赵家的女儿好,不能让人家挑出赵家姑娘的不好来;能当家的主母才能给赵府带来利益。

老太爷和老太太当即便同意了,赵一鸣做为父亲当然也不会不同意;而赵一飞只要是老太太同意的事儿,他是绝不会反对;金氏虽然心中恼极,可是也只能笑着勉励了凤歌二人几句,算是同意了。

红裳说出口来,知道可能是触到了金氏的伤口上:但是家产的事情早晚两房要面对的,如果金氏真有那个心思,还不如两房早早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好呢;再者,该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自己不能理直报壮的处置呢?

所以,红裳没有后悔自己出了这件事儿:如果金氏没有其它的想法,红裳说这个事儿,是真得解了金氏的围——红裳把老太太的注意力引走了。

金氏在心中停的安慰自己:好在凤歌二人过二三年就嫁了,而自己的女儿凤灵也就长大了,到时一样可以用学习的借口,让她跟在大嫂身边学习掌理家事儿,到时顺带夺权也是一样。

两房的媳妇终于面对此的对立:红裳不打断后退,而金氏也不打算相让。

裳谢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而凤歌和凤音也出来谢过了红裳,一家人都欢喜的很。

氏看大房的人笑得越欢,心里越像是有根刺,刺得她全身都难受;尤其是红裳提议由凤歌二人代她掌理府中的事情,让她最为气苦——老太太送通房,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金越想越恼:既然你们不想我好过,那大家都不要高兴好了。

金氏扫了凤歌四姐妹一眼,然后对着老太爷、老太太笑道:“老太爷,老太太,话说我回来这么久,一直没有见到我们府的大姑娘呢?倒是听人说,大姑娘是上山静养了,可是现在天儿这么冷,又快到年节了,是时候应该接回来吧?万一大姑娘在山上着了风寒,山上缺医少药,身边儿也没有几个人照料,可怎么是好。”

金氏的话一出口,屋里又一次静了下来,就连两个说书的先儿也闭上了嘴:她们是在一旁坐着休息的,自然是要悄悄的说几句体己话;可是主人家都不说话了,她们当然也就敢开口。

红裳悄悄看了一眼金氏,只一转念便明白金氏如此做是为了什么:真如赵一鸣所说,二房是一心想要夺赵家的家产;大姑娘不过是个引子,她是见不得自己这些人高兴吧?只是用得着如此不高兴嘛,左不过是府中理事的权力罢了——老太爷要给谁就是谁的,自己为什么有女儿不给,便要给二房呢?

红裳对于金氏的心胸也失望不少:至于恼成这个样子,给我下绊子使坏嘛。不过红裳想了想,凤舞到山上去已经有好些日子,而且现在天还真的很冷了;她看了一眼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脸色,分明有着几分担心;尤其是赵一鸣,虽然他依然还在生凤舞的气,但也不是没有一丝担心的。赵家人对凤舞的担心明晃晃的挂在脸上,让红裳想假装看不到也不可能。

红裳在心底轻轻一叹:那就——,让凤舞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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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六章 补偿

舞自山上回来是一定的了:她是赵家的姑娘,不管赵一鸣,都不可能会让她在山上住一辈子;且凤舞已经十四,过了年节便是十五岁了,只自年龄上看,也不可能让她在山上住个一年半载的。

现在,老太爷和赵一鸣对凤舞都有了担扰,此时红裳不主动说出让凤舞回来的话,凤舞的确是暂时不可能回府,但也只是暂时的;红裳就是因为知道凤舞回府已经成了必然,所以不如由她大方些说出来,以后在凤舞的事情上,她在老太爷和赵一鸣的面前才能争取到主动。

红裳虽然同意了凤舞回府,心下却也打定了主意:要早早把她打发嫁出府去,不再给她机会让她在府中胡闹;只要凤舞嫁出去了——俗语说的好,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就是有心想回来捣乱,她夫家也不会同意她时不时的回娘家,更不会同意她久居娘家。

所以,只有把凤舞嫁出去才是长久之计,留她在山上究竟只是暂时的;不过红裳也知道府中的牛鬼蛇神们,必会同凤舞串通一下,所以凤舞的亲事要及早定下来才成;凤舞的年龄在那儿摆着,只要同赵一鸣提一下,他必然不会阻拦,而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自有赵一鸣去说,红裳倒不必出这个头儿——亲事的准备当然还是要由她这个嫡母来做。

红裳心中有了主意便微微笑道:“老太爷、老太太,媳妇也认为弟妹说得有理。大姑娘住到山上有些日子了,而且年节将至,家家都讲究一个团圆过节;依媳妇看,不如明儿便使个人去接大姑娘回来可好?”

老太爷和老太都看了一眼红裳,点了点头:孙女儿再有不是也是赵家的骨血,让他们漠然视之还真是做不到;只是前些日子他们余怒未消,后来虽然心中有时难免会想起凤舞只是却不好开口让她回来——她做得事儿实在是让他们无法向红裳开口提及;现在听到红裳的话,两个老人家对于红裳的大度识礼,便由衷的感到高兴了,赵家的主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而赵一鸣更是带着感激向红裳:舞儿当初所为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裳儿了,没有想到裳儿今天还能为她求情,那孩子如果再不知道悔改,只一味的胡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纵容她了;舞儿这孩子也不小了了年节便十六岁虚岁、十五周岁了——嗯,也是时候为她定亲事了。

赵一鸣看了眼红裳,想想凤舞的所为,他认为把凤舞嫁出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要说个什么人家才好呢?舞儿那样的性子,一定要找一个能降得住她的人家才不致于弄出什么乱子来丢了赵家人的脸。

金氏听到红裳的话后非常吃惊:个人是太愚了,还是太过精明了?凤舞的事情她虽然并不知道详情,但也打听到了一个大略;凤舞的性子她可是知道的一些的来后绝不会同嫂嫂善罢干休。一面想着,金氏一面笑道:“倒是我多嘴了,嫂嫂是大姑娘的嫡母,这些事情嫂嫂自然是有安排的。”

红裳回望金氏微微一:“弟妹原也是为大姑娘好虽然有此意,也是要回过老太爷才能定行止,弟妹说了也一样。”

妯两人还是和和气气地。算大家心里芥蒂。但却并不会撕破了面皮:大家地媳妇们哪个不是如此?

老太爷想想当日凤舞所为。感觉分地对不住红裳道:“舞儿回来后。媳妇你费心要好好教教她——她也到了要嫁人地年纪日后……”因为有金氏在场。所以后面地话老太爷没有说出来但赵一鸣和红裳都听得懂。

红裳站了起来答应道:“媳妇省地。老太爷自管放心就是。”

老太太是真得有些想念凤舞就是因为红裳地大度。她也心下不好意思地很。看到红裳站了起来便急急地道:“你回话坐着就使得了。为什么一定要立起来。你们几个丫头。快扶你们太太坐下。”

红裳一笑谢过老太太坐了回去。老太爷感觉就如此把凤舞接回来。倒底心中有些难安。便对红裳温声道:“媳妇自进府便终日劳累。现在有了身孕也不能休息一下。实在是辛苦你了;嗯。城北白水大街上地那两个铺子便给了你吧。也算是我给未出世地小家伙地一份见面礼。”

老太爷最后一句话却是为了堵二房的嘴:给了大房媳妇铺子,总不能白了二房不是?但是如果这铺子是给肚子里的孩子,那二房先要让肚子鼓起来才能来争上一争。

金氏当然听了出来,她的脸色又变了变:她虽然并不是以聪慧满京城的女儿家,但从来也没没有吃过这样的亏——算计人家不成,反而让人家得了好处去。

金氏心中越发不是滋味,不过她倒底是大家出身的姑娘,并没有失分寸;她笑着恭喜了红裳:“两个铺子呢,恭喜嫂了,年节时嫂嫂给我的红包却要大一些的才成,不然我可依的。”金氏还玩笑了两句,似乎要冲淡一些刚刚两人之间的尴尬。

她的嫂嫂是不是知道那两铺子的好与坏,但金氏却是知道的,那两个铺子虽然不是赵家最大的几家铺子,却是生意极不错的;就这样白白给了大房,而二房什么也没有,她心里怎么也不可能会舒服的了。

红裳也听出了老太爷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对着金氏微微笑,然后轻轻摇头示意了一下金氏,便立起向老太爷推辞:“老太爷,虽然说长者赐不敢辞,但是儿媳一来福薄不敢受您如此的厚赐,二来媳妇为府中做事情是份所应当的事情,哪里能要老太爷的东西?而要给未出世孩子东西,现在也早了些,不如等他出世以后再说不迟;您说是不是,老太爷。”

有铺子当然是—钱到了自己手里才能叫钱,赵府的钱并不等同于是红裳的,就算以后赵家的产业都是赵一鸣,可那也不是红裳的;但是这两铺子来得太过扎眼,不如先退一步:老太爷也是因为感觉亏欠红裳,才有了这个打算,红裳认为自己今日不受这两个铺子,他日老太爷要给的补偿也不会少于两个铺子的价值。

红裳也是再隐蔽的提醒太爷:她不想同二房相比,也不想在人前落个比二房强的印像。

老太爷深深了一眼红裳,又扫了一眼金氏,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媳妇终究要胜二媳妇一筹,知道什么叫做大局,而不以自己眼前的得失为谋算;二媳妇也不是不聪明,只是太过贪利,什么都往自己名下争取,让老太爷常常都不太舒服:媳妇终究是外姓,赵家的家业就算最终终要给谁,也是给儿子不是给媳妇。

如同买自薛家的那一半儿生意,赵一飞的不是金氏的:金氏却在这一点儿上糊涂了,她太不把自己当做外人了,太把自己当做赵家人了。

对于红裳的提醒,老太心中也是明了的,他暗暗一笑:你如果连自己与孩子也保不住,日后又如何能保得赵家百世荣昌?

老太爷不会拿孙子开玩笑,是把大媳妇往前推一推,在他看来并不是太过危险的事情:大媳妇应该可以应付的来。

金氏听到红裳的话后,她对红裳眼相看了:嫂嫂实在是太过聪明了!如此的好女儿为什么要做了赵家的媳妇?她轻轻一叹:自己要自她手中夺下赵家的家业怕是不易。

赵一飞听到两个铺子时脸色也不好看:好好的铺子,父亲居然不给自己这个儿子,却给了一个外姓的媳妇,真真是老糊涂了!

赵一鸣只是听着红裳说话,此事儿要由红裳先说才好;红裳没有说话时,赵一鸣便先扫了一眼赵一飞:赵一飞脸上的神色,他是看得清清楚楚。赵一鸣心下暗叹:不过是两个铺子罢了,只是你如此紧张不是更失了父亲的心嘛。

赵一鸣待红裳说完后,也对老太爷推辞了一番:“父家,我们就是一家人,那铺子在哪个人的名下不也是我们赵家的?又何必换来换去如此麻烦呢。”

赵一飞听到赵一鸣的话脸上立时松了一松:赵家的家业,在父亲百年之后,由母亲做主极有可能多半儿是自己的,能留下那两个铺子到时再分当然是最好了。

老太爷把两个儿子的神色都收到了眼底,他的眼睛眯了眯:几百年传承的大家族倒于外人之手的极少,大多都是败坏于儿孙阋墙;赵家想要延续下去、想要昌盛百世却是要早早把这种隐患杜绝掉才可以。

老太爷一面想着心事儿,一面又看了一眼赵一飞:这个儿子,实在是不争气,爱钱不是坏事儿,但是爱钱你可以自己去赚取,自己在仕途上去努力,日后的钱财还不是滚滚而来?却只知道算计自己家中的几个钱,就这么点子出息,日后赵家会不会昌荣是绝指不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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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七章 回门儿

太太倒是没有在意那两个铺子:现在不要说是给红裳,就是给十个八个她都不会心疼。她笑着劝道:“你们老太爷的意思,你们听着就是了,哪里来得许多话?”

听到老太太的话,赵一飞心中就是一通的埋怨:自己老娘真是老糊涂了!嫂嫂不就是肚子里有个孩子嘛,自己也有妻有妾,自己就不会生了?为了一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小娃娃,倒把自家的铺子贴给外人。

红裳和赵一鸣听到老太太的话后,依旧是一番推辞,这两个铺子他们夫妻是不会接受的;老太爷终于说话了,他对着红裳点了点头:“罢了,你和一鸣说得都有些道理,那此事就算了吧。”

赵一飞和金氏都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他们夫妻的神情,除了老太太外,人人都看得清楚。

众人的赏雪的兴致因为凤舞的事情而大减,红裳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回房去: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太爷不再提凤舞,只是和两个儿子一处吃酒;老太太除了偶尔同身旁的赵一飞说说话,便是和四个孙女儿说笑,这时凤韵又要听说书的,老太太便让丫头去唤那两个先儿——自家主子们有事儿要说,先儿便被丫头们**去了。

金氏此时绝不会去给老太陪笑脸儿,便转过头来同红裳说笑;红裳也就当做什么事儿也没有同金氏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说笑了几句,氏拿眼瞅着红裳笑眯眯的:“嫂嫂怕是要忙一阵子,有什么事儿忙不过来,就使了人来唤我一声儿,不要同我客套;你们大房的事儿本来就多,只姑娘便有四位之多,等大姑娘回来后是要学掌家理事儿的吧?这么三位金娇玉贵的姑娘,说是跟着嫂嫂学习理事儿,让我说添乱倒是真的;眼下又近年节,嫂嫂还带着身子,有什么事儿千万莫要同我外道了才是。”

红裳笑着点头:“弟妹如此说,到时嫂可不会同你客气的;不要到时候弟妹再推搪于我才好。”她偏偏没有接金氏的那一句:大姑娘也要学习理事儿吧?金氏说了一堆儿的话也只有这一句是她真想说的才对。

凤舞的事儿是红裳没有到的:她当时提出来让凤歌二人学习理事儿,只是为了让她们多多熟悉一些家事,将来嫁了出去才不致于手忙脚乱的让人看了笑话去——媳妇自来都是难做的能为凤歌二人打算的就早早的为她们打算,总不能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姑娘受婆家的气吧?

但金氏提议把凤舞接回来。一下子让红裳有些措手不及;让姑娘们学习理事儿地话已经说了出来。现在想反口是不可能地了:凤舞比凤歌、凤音都大有道理不让她学习理事儿吧?不过让凤舞理事儿却真得只有添乱地份儿。

嫡庶上做文章?红裳打消了这个念头:此话会让赵一鸣和老太爷看低了自己——她可是凤舞四个人地母亲。应该是一视同仁才对。

红裳深深看了一眼金氏。她把这话说给自己听。总比说给老太爷听好得多;金氏这是在明白着说:她还不想同自己撕破了这张脸。而红裳也是一样地打算。所以两个人不一会儿便没有了一丝尴尬。说笑如常、像是无事一般了。

金氏听到红裳地话笑了起来:“嫂嫂说得哪里话日日在房中也无事儿。能有点儿事做不是正好?再者能为嫂嫂分忧解劳就是我应该做地。绝不会推搪嫂嫂地。”

红裳听到后仔细看了一眼金氏淡笑道:“弟妹如此一说我就放心了。到时少不了要麻烦弟妹地。对了薛姨娘还好吧?”

虽然两个人好像是和好了,不过红裳没有再称金氏的闺名儿,而金氏也权当没有听出来。

金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还好。”她不想提到薛氏的事情。

可是老太太偏耳尖听到了红裳的话,她一下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今天按理儿说表弟家应该来人的,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人来呢?”

老太爷就在老太太的一旁,把话听得清楚,便暗暗瞪了一眼老太太:“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来就不来呗,雪这么大非要人家来这一趟做什么?”

薛家来了就有一番吵闹,今儿好不容易可以有兴致赏赏雪、吃吃酒,老太爷是不想薛家来人扫了自己的兴。

老太太看了看老太爷,嘟囓了一句:“按礼来说是应该的;”可是转念想想,倒底是自家的表弟少了礼数,既然老太爷没有说什么,她便不好再多说话招惹得老太爷恼了表弟:“雪也是大些,不来就不来了吧。”

老太太嘴里这样说着,心下却极为不舒服,想想倩芊的心里更加不好受才对:这样的日子哪有娘家不来人的?老太太在心底叹了一口

唤了言梅过来:“你让他们烤些肉,再让大厨做几个热的菜给薛姨娘送过去,让她在房里用吧,也不必过来行礼了。”

言梅答应着去了。

金氏看了一眼红裳轻轻的道:“如果是娶妻,今儿倒真是回门的日子,可是纳妾哪有许多的讲究?老太太啊,唉——”

红裳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这种事情我还真得不懂;老太太这样说,应该便是了吧。”

金氏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老太太看薛氏比自己这个正经媳妇还着紧,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她暗道:薛家不人正好了,也免得自己还要为了那个薛氏去应酬人。

薛家不是忘了‘回门儿’这子事儿,也不是因为雪大才没有来赵府,而是他们正在等赵一鸣带着红裳和倩芊上门呢:倩芊虽然是妾,可是她却是依着她姐姐的名义嫁过去的,所以‘回门’礼也可以行的。

薛老太爷认赵家占了自己这么大的便宜,能不给自己这点儿面子嘛?回门也不过是个脸面的事儿,赵家也是自己正经的姻亲,所以薛老太爷是认定了,倩芊会在今儿回门儿的。

但是薛家的人直等到太阳落山,没有等到赵家的一个人影儿。薛老太爷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冲冲的去了书房,他是真得恼了:赵家居然真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当成了妾,赵家这是在等自己家人上门去看女儿呢。

薛老太爷如何能咽下这气?就是要去赵家理论,也要到明日不会是在今日:现在薛老太爷可是气壮的很,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还有什么好怕赵家的?赵一鸣可是他正经的女婿,又给了他们赵家一半儿的生意,日后有事儿他赵家不管也得管!

薛太爷于是打定了主意要争这个脸面:今儿你们赵家不来人,我们薛家也绝不会去人!

家的人当然还不知道薛家人的心思,所以此事老太太提了一提也就揭过了。

金氏没有再同红裳多说什么,她的心思已经转回了薛氏的身上:贵妾也就罢了,她可是带来了她娘家一半儿的生意!就只因为这个,金氏也绝对不能允许倩芊在赵府坐大,不然二房哪里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金氏昨日说二房的众人都是吃她的妆过活,其实就是为了要压一压倩芊:不要只以为你有那一半儿的生意就了不起,老娘我的妆养着二房一大家子呢。

但是金氏却不知道,倩芊现在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家卖了一半儿的生意给赵府。

红裳看金氏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便转开头同侍书几个丫头轻轻说笑起来,不时同老太太说笑几句,或是逗逗几位姑娘;等到暖阁中的气氛又一次热闹起来,红裳才以身子乏累为由,向老太爷和老太太告退想回房。

红裳刚刚便想回房了,只是凤舞的事情刚刚说了出来,她起身一走倒好像她为了凤舞的事情不高兴了一样;所以她一直等到大家有说有笑起来、全然不记得刚刚的事情时,才起身告退回房。

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留红裳:有身子的人总是容易感觉到累,是应该多多歇一歇的。老太太只是让红裳稍等了一下,让侍书把手炉烧好了后让红裳抱着,然后又吩咐丫头们好好侍候着,叮嘱车子在路上一定要小心些,打发红裳出了暖阁。

金氏送红裳到暖阁外,便被红裳劝了回去:“天天都在府中,有什么好送来送去的?”

赵一鸣虽然十分想随红裳一起回房,不过现在天色尚早他倒真不便回去,只得坐着陪老太爷和老太太说笑,以尽儿子承欢父母膝下的孝道。

老太太同凤灵说了两句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细细问起了赵一飞的生活起居;听得金氏一肚子的火气,她也找了一个借口告退回房了。

老太太问完了赵一飞,便也顺便问了问赵一鸣;当她听到儿子还在红裳屋里睡时,同老太爷对视了一眼:两个老人家都有些不满——赵一鸣有过几个女儿了,应该是晓得事理的,现在这个时候怎么还能宿在妻子的房里呢。

近日天冷,红裳的腿总是抽筋,请了大夫来看都曰:缺,尤对胎儿不好!红裳无奈之下,出来敛衣为礼:亲们,裳儿四处求医问药,听小女人说了一个奇方,说是粉红票对此病有特效,就是推荐票也可以有奇效,亲们,你们手中有这两种票票吗?有多少给裳儿多少吧,裳儿拜谢大家了。裳儿知道有事就要找我的娘家人、亲友团——亲爱的书友们,相信大家不舍得裳儿和胎儿受苦的,再次拜谢大家!

二百八十八章 绿蕉、孙氏

太太咳了一下:“一鸣,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什么道的;现在媳妇有了身子,你怎么——”

赵一鸣连忙站了起来对着老太太弯了弯腰,打断了老太太的话:“母亲,儿子是清楚的;您放心就好,裳儿一定会给您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老太爷也干咳了两声儿:“知道你是清楚的,我和你母亲就不多说了。只不过,你呢,也不要总扰了媳妇休息,应该去姨娘那里就去姨娘那里;媳妇有了身子的人,要多休息才成。”

赵一鸣脸上红了起来,他瞪了一眼偷笑的赵一飞答道:“父亲,我是怕裳儿的胎儿还不稳,所以才留在她身边照料一二;其余的事情儿子有分寸,父亲和母亲放心就是。”

老太爷闻言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老太太便“慧至心灵”以为明白了赵一鸣的话,轻轻点头:“嗯,你自格儿看着来就成。只是千万要照顾好媳妇,不要扰了她休息,知道嘛?”最终老太爷还是不太放心,所以还是又多嘱咐了一遍。

赵一鸣听老太和老太太话中的意思,就差明说让他同红裳在房里要分床而睡了;他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只能连连点头答应着。

赵一飞闷笑了两声儿,对赵一鸣挤眉弄眼了一番;赵一鸣更是羞恼,却因为父母在面前,只能暗暗又瞪了赵一飞两眼:一眼是不足够表示他的恼怒。

老太太看赵飞只是随口应着,却并没有把自己和老太爷的话听到心里去,便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怪儿子不去那几个姨娘处,他的那几个妾室都不是知冷知热的人儿,原来宋氏虽然是会照顾人的,却心眼糊涂犯了那样的错儿提也罢;只是现如今,媳妇有了身孕,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儿子身边没有个贴心的人怎么能成?

老太太的眼光扫过了赵一飞,便下一动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青儿,她忽然感觉自己应该一碗水端平才对:老太爷不总说自己太偏着一飞了嘛?今天自己给了小儿子一个丫头,怎么大儿子也要给一个,也免得又被老太爷说嘴。

老太太微笑道:“一鸣,媳妇了身子不能总让她替你操心了;而你身边也没有个丫头伺候,日常起居却是极不便的;嗯,我看;”她扫向了身后:“就让蓝……”

老太地话还没有说出来。赵一飞忽然悄悄地扯了一下老太太地衣袖——他就坐在老太太身旁;那个蓝儿老太太已经说了给自己。不过是让父亲拦下了。可是也能先给一个青儿些日子再把蓝儿给自己嘛。怎么能又想把人送给大哥呢。

老太太被小儿子一扯知道了他地心思。便及时改口道:“就让、就让—”原本画儿是极好地人可是眼下她在媳妇身边很是得力。这个时候却是不能把她硬指给儿子了;可是自己身旁这几个丫头却没有太过出众地了。

绿蕉听到老太太地话后。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她找了不少借口才绝了老太太打发她去五姑娘身边。就为了等今天啊。

老太太扫了一圈终目光落在了绿蕉地身上: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只是年纪大了些。而绿蕉这时却把一条手帕在手里翻来翻去——那是她亲手做地。她地优点在老太太眼中不多。这可是最让老太太看得上眼地长处。

老太太看到绿蕉手中地帕子。又摸了摸自己地衣袖——她身上地衣服就是绿蕉亲手做地:不过。这丫头倒是有一手好女红、做得一手好活计;左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果万一不好再打发了出去也一样。只要眼下儿子能有个细心地人儿照顾就好。

老太太想着想着自口中把话说了出来:“就让绿蕉先伺候你吧。绿蕉心细。有她在你身边儿也放心些。”老太太顿了顿又道:“你也不能总待在媳妇房里。还有你一飞们兄弟要多为赵家开枝散叶才好。”

老太太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你赵一鸣要趁媳妇有了身子的时候,多去姨娘或是通房丫头绿蕉的房里,让她们也能为赵家添丁。

赵一飞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儿:有了老太太这句话,他今天晚上可以现去表妹的房里了。

而赵一鸣的眉头却紧紧的皱着,看着拜倒在地上的绿蕉:“你先起来吧。”老太太放心了,可是他和红裳的日子却不安生了。

赵一鸣原就没有纳妾的心,且自知道红裳有了孩子后,他的心更是大半儿都扑到了前程上:他想能多努努力,日后也好为儿子铺条好走些的路;剩下的心思不是在红裳身上,就是在父母身上,哪里还能有心思想这

燕的事儿。

赵一鸣想了想对老太太说道:“母亲,绿蕉既然是个心细的,不如让她先到裳儿房里当差吧;儿子并不少丫头使唤。”绿蕉倒底成了赵一鸣夫妻的一块心病,赵一鸣现在更是对绿蕉不满起来——她刚刚的举止并没有躲过他的眼睛。赵一鸣看到绿蕉的小动作后,便想起了红裳的话来,不如就把她要到自己夫妻身边,然后早早为她找门亲事儿打发出府去是正经。

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时,老太爷已经止住了她:“媳妇照顾一鸣照顾的不好嘛?你现在如此做,不是给媳妇添堵嘛?好了,不要再说了,你就依了儿子的话吧。”

老太爷不同意赵一鸣收通房,老太太只好作罢:好在大儿子并不像小儿子一样没有人疼,她也就暂时放下了心思——日后有好丫头时再说吧。而赵一鸣看老太太不再坚持,倒是真松了一口气。

其实是老太爷看不上绿蕉:其它的倒没有什么,就是绿蕉的年龄有些太大了;只是年龄大些老太爷当然不会如此在意,最主要的是因为绿蕉这么多年都不出府、不嫁人,生生把自己的年龄拖到了二十出头,老太爷认为她心里一定有着小九九——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给儿子呢?

天色已经暗了来,满天的雪花却飘舞的更密实了,加上又起了风,越发的冷得让人伸不出手来。这么冷的天儿,赵府的各处院子里几乎都不见人,主子与奴婢们都窝在屋子里不走动了;偶尔有人影儿闪过也是大厨房送饭菜的丫头婆子们。

可是孙氏的房子外面,雅和两个婆子却垂手立在那里。虽然有抱厦挡住了雪花,可是却挡不住呼呼的北风,两个婆子冻得直打哆嗦,却不敢跺脚取暖:怕屋里的孙氏听到声响再恼了。

而雅音却只低着头也不同两个婆子说话,她的脸隐到了阴影儿中,看到她的神情;不过她倒不曾哆嗦,那风儿吹过了她的耳边,也只是吹得鼠毛的昭君斗篷露在帽子外面的毛乱舞,不曾冻到她一分。

两个婆子对于雅音似乎有些不,不时的对着雅音撇嘴:她身上穿着大毛的衣服当然不冷了。

屋里孙氏正同一个婆子扮的人说话,声音低低的,就算雅音是在里屋伺候着,也不一定能听清楚她同那婆子正在说什么;可是孙氏还是怕人听到她和那婆子的话,所以才没有让雅音在屋里伺候;就算是有人在外间孙氏都不放心,所以她让雅音和两个婆子守到了屋子外面——即使这么冷的天儿。

红裳到房里时辰也不早了,侍书和宵儿先伺候着红裳更衣,又给她上了热汤后才开始回事儿。

鱼儿和画儿一回来,便去同院子里留下的丫头们说话去了,当然是为了孙氏的事情;她们回来后同红裳细细的说了一遍:“孙姨娘的娘家人的确是来了,就在我们去了花园子一个多时辰后,人倒也不多只有四个人,到现在人还没有走呢。”

红裳捧着热汤先没有答鱼儿、画儿的话,而是问道:“我们院子里的炭都足量发下去了嘛,火盆够不够?让小厨房的两个厨娘照宵儿的方子多煮些热汤,我们院子里上夜的人不要断了汤,想着给二门、大门值夜的人也多多送过去一些去;听这风,今儿晚上说能冻死人也不稀罕。”

侍书一一答应了:“炭都是好炭,都已经发下去了,火盆也早按太太的话儿备下了,一个屋子里有两个呢,足够了;婢子们也吩咐让人都小心些,虽然是好炭,但晚上的时候一定要灭了火盆再睡,太太放心就好。”

红裳点了头,又道:“煮许多的热汤,小厨房的人手可能不够,拨两个婆子过去吧。”侍书又答应了。

红裳这才对鱼儿和画儿道:“来的四个人都是婆子?可曾有人想法子到大门儿上打听她们是坐什么车子来的——到大门上打听事情一要看人,二要注意借口,如果没有太大的把握还是不要让人去打探大门儿上的事情为好;来看孙氏的人是不是真得有孙氏的娘家人?嗯,她们可带了什么东西?”

红裳笑着福了一福:谢谢亲们哦,小女人的奇方还是真有效,补得很及时,我现在好了一些;不过还需要亲们继续给裳儿补——只要有票的亲们,不管是粉红票还是推荐票,都请给裳儿吧,裳儿和宝宝补平安,一定会好好谢谢大家的。说完,红裳深深一福:谢谢亲爱的娘家人、裳儿的亲友团。

二百八十九章 收网的时间要到了

儿听到红裳连珠炮一样的问题,笑着递上了一张纸:娘子是知道太太的,这是她写下来让人送过来给太太过目的;太太问得事情,上面应该有吧?赵安娘子让人捎来的话儿是这样说的。”

红裳接过纸来低头看了一遍,用手指轻轻叩着桌子沉思了起来。

孙氏娘家来得人都是婆子打扮,孙氏的娘亲也在里面,其它的三个婆子看上去也并不是十分的面生,她们是坐马车来的:一辆租来的马车;随身带得东西也不过是寻常家里做得吃食,据孙氏的娘亲讲,是她亲手做了送来给孙氏食用的。

所有的事情只自表面上来看,没有任何问题。红裳想着想着却笑了起来,她轻轻一摆手:“千万不要让人跟上去或是多问什么话儿,就当那些人就是孙氏的娘家人来待,明白么?对了,唤赵安来一趟,我有事儿要吩咐他。”

鱼儿和画儿也认为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日后有得是机会,年节将近,前前后后怎么也要忙个一个来月,而这段时间孙氏和那神秘的婆子应该会更大意——她们或许会认为府中人正忙,哪里会注意到她们;那时想捉住她们的小辫子就容易多了。

画儿答应了一儿,出去唤了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让她去二门上传信儿,请赵安和赵安娘子来一趟:请赵安娘子是为了让她嘱咐二门上的婆子们——赵安娘子说儿可比她们几个丫头更能让那些油滑的婆子信服。

红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兄长可能已经回来了,送些热汤……,嗯,不用了,请兄长过来一趟好了。”

也许该好好查一查孙氏娘家的底细才对:此事儿赵府的人去查,一个不小心露了行藏会被孙氏知道自己正在打探她,反倒不如让哥哥去做更好些。红裳只担心一样:她不知道哥哥的那个小官儿手下的人多不多,有没有人手可以去为自己奔走。

鱼儿答应声儿,叫上两个婆子点了琉璃灯去请于钧:太太的兄长,当然不能使个小丫头去请。

赵安和他娘子不一会便到了。而于钧却没有来:他被老太爷请到暖阁中饮酒去了。

鱼儿道:“我给舅老爷言了。舅老爷明儿有时间就会过来瞧太太地。”

红裳点了点头。向赵安娘子道:“你做得很好。没有想到你居然写得一手好字呢;事儿我都同鱼儿和画儿说了。你同她们再商议一下好嘱咐一下二门上地几个婆子;”说到这里红裳忽然一笑:“看到你我倒想起了另外地一件事儿。倒底如何了?”

赵安娘子欠身:“太太。已经找到了几家苦主儿。只是还没有惊动他们。也没有问过他们什么事儿。只等太太地吩咐了。”

红裳想了想道:“嗯。我知道了;这些人记下他们地姓名、住处就好。到时如果有用再去找这些人就是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可是过了不少日子了们这几日看得紧一些。等到他们这次收银子地时候。你们便可以动手了。明白么?”

赵安和他娘子一齐答道:“奴婢们省得。”赵安娘子又笑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头儿出了差错筹不出银子来。他们早被奴婢们安排地人捉个正着了。”

红裳笑着点了点头,又叮嘱道:“此事要小心,不要让外人知晓——所以捉人时,你们不要惊动了对方知道嘛?安排好人看住了那一方就好,到底要如何处置,到时还要请老太爷示下。”

赵安和他娘子答应了。赵安娘子看红裳没有事儿再吩咐她自去同鱼儿、画儿议事。

红裳对赵安道:“孙氏娘家人里有婆子行迹有些可,此事却是可大可小;我想你安排几个妥当而又嘴巴紧的人守在几个路口,慢慢查找那婆子住处——你认为可行嘛?”

红裳说是哪几个路口:赵安一定是知道的。赵安略一想便道:“回太太的话儿此法可行,只是耗费些时日。”

红裳点了点头了一眼赵安轻轻一叹:“慢些就慢些,倒也无妨;你也是府中的老人儿有些事情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三分;所以,人手一定要挑好不想最后被老太爷或是你们老爷再杖毙几个人,你明白吗?”

赵安脸色一变,更加郑重起来:太太暗示的意思他现明白不过了;他肃容弯下腰去行礼答道:“奴才明白。”

红裳摆了摆手道:“就是这么点事儿,大冷的天儿倒让你们跑了一趟,和你娘子吃碗热汤再回去。宵儿也包好了一些点心,你带回去给你们家的孩子吃着玩儿吧;府中的事情,不管大小,你和你家娘子多操些心——其它的话儿我也不多说了,只是辛苦你们了。”

赵安也没有推辞,谢过了红裳赏下的点心,又答:会好好做事儿,让红裳自管好好的调养身体,不必为了府中的琐事儿烦心。

赵安和他娘子告退后,侍书便请

晚饭:“老爷和舅老爷、府中的少爷们在暖阁吃酒来用饭了,太太是现在用还是再等一会儿?”

红裳想了想道:“你们把这两张小几拼一拼,把饭菜就摆在这里好了,连同你们的也一起摆上来——这屋里要暖和的多,我们在这屋里将就些,一起用晚饭算了。”

侍书等人答应把饭摆上了,可是没有哪个丫头真得同红裳一起用饭,红裳也没有相强她们:有些规矩在丫头们的思想中已经根深蒂固,她的善意说不定让丫头们更不舒服。

红裳用过了饭倚在榻上笑道:“你们一齐用饭好了,我就在一旁有什么需要就会唤你们的。”

侍书四人互相看了看,也就答应了半坐在椅子上用起了饭,不时同红裳说两句话。

侍书终于可以她想说的事儿了:“太太,虽然大姑娘早晚是要回府的,可是您干嘛要那样说呢?她晚回来一时我们就安生一时什么不好?”

红裳没有直接答侍书的儿:“你想一想就知道了,你看画儿和鱼儿为什么不问呢?”宵儿根本没有想到大姑娘回来,对太太有什么好。

画儿到红裳的话,笑指侍书:“侍书,你的脑袋中,是不是除了黑的就是白的?爱憎分明的很啊。”

侍书一撇:“我不像你,一肚子弯弯肠子。不对,是不像你和鱼儿。”

鱼儿啐了侍书一口:“你你们的,干嘛扯上我。不过,太太今儿向老太爷说大姑娘回来,依我说倒是对的;你说是不是,画儿?”画儿连连点头。

侍书点了点鱼儿两人:“还说你们不是弯弯肠子?我怎么就只感觉就生气呢,那个大姑娘做了那样的事儿,居然到山上住了两个来月,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大家没有接侍的话:凤舞是赵家的大姑娘,她如果真有事儿才奇怪呢。

宵儿轻轻的说了一句:“侍书姐姐,我听着你好像把太太也骂进去了。”

众人听到宵儿的话后大笑,侍书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红裳也在笑;侍书知道红裳不会生她的气是她还是先起身对着红裳福了一福谢过了罪,才一指头点到宵儿的头上:“真真是想不到啊,我们屋里最坏的人居然是你。”

鱼儿大力点头:“侍书,你没有听说过——咬人的狗儿从来不叫。”

红裳听到鱼儿说得这句俗语,心中一直隐隐的担心又浮了上来,却想不起什么具体的人或是事儿,想了一会儿无果便又丢到了一旁。

侍书嗔了其它三个丫头一眼:“你们说得轻巧,可是大姑娘回来后,她会轻易伏小认错儿嘛,不知道她会弄出什么妖蛾子来呢。”

鱼儿看了侍书一眼紧不慢的道:“她会想法子,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连一个闺中娇养的千金小姐也斗不过?你啊真是太长他人志气了。”

侍书被鱼儿咽得一下子没有说出来话来,她连吃了两口汤才道:“太太现在不比从前啊。”

红裳知道侍书是太过关心自己且她一向不如画儿、鱼儿聪敏,便笑着替她解了围:“我自然是想到了法子会答应让大姑娘回来的;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法子会同意让大姑娘回来嘛。”

侍书有些迟疑:“我知道大姑娘年纪不小了,可以给她找门亲事儿嫁出去;可是说亲到成亲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成的事儿;可是大姑娘一回府,却赶上二姑娘和三姑娘学理事儿——让她理事儿不够她给我们添乱的!”

红裳笑着摇头:“这有何难,我都说了我有法子。”红裳自然是想好了法子:可以先让凤舞把四个姑娘学过的功课补一补,等她补完后,也应该备嫁了;到时有的是事儿让她忙,她哪里还有时间来帮着料理家事儿?

如此做即不会让凤舞说出其它的话来,也不会让老太爷和老太太认为自己待凤舞有二心:就是因为风舞是赵府的长女,而且又到了要成亲的年龄—妹妹会的东西,她当然要会并且还要做得更好才对,嫁出去不能丢了赵府的脸面不是?这可比只会掌家理事儿重要多了,因为凤舞并不是嫡女,就算她嫁出去做了正室,也不会是长子嫡孙,一定会是旁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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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亲们。

二百九十章 雪夜闲话却不闲

让凤舞跟在身旁理事儿,安排她去学东西,就算是到老太太跟前说红裳些什么,红裳也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老太太现在不像原来那样宠她,她说得话老太太不会一听就信,怎么也会问过红裳,而红裳现在说得话儿老太太倒是会信足十成的;再者还有老太爷呢:有什么能比把凤舞教成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更重要?所以,凤舞首先要做的就是埋首于她给赵家姑娘安排的各种学业—其中大多都是打理家务、接人待物有关的课业,让她先学好再实际操练吧。

红裳把话说完后,侍书的心完全放回了肚里:“好法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顿了顿侍书又想了起其它人来:“太太,您说二夫人今儿这是怎么了?自她回府后我们也没有同她过不去,太太倒是什么都记得那一份儿,她为什么偏偏不识好歹的要找太太的麻烦?”

红裳一笑:“哪个说她找我麻烦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侍书看了看红裳,猜想太太可能也是有了主张,不然不会一点也不焦心吧?她可不相信红裳没有看出二夫人不怀好意思来,现在这种情形下,太太不可能不想个法子就对二夫人:太太不为自己想,也会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

侍书看到红裳一脸的轻松,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专心对付起桌上的饭菜来。

画儿放下了筷,她已经吃饱了:“太太,大姑娘的事儿我们也不能太过大意了,您不可不防府中的有些人会利用大姑娘生事儿;说到二房的夫人,其实她今儿言行并不出奇,她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很爽利的人,其实不然;怎么说呢?她如果不是有个贪利的毛病儿,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子;所以太太也要防她一防府的家业二老爷夫妻可是谋算了很久,而嫡长孙出自于太太的肚皮,也可以算是对二房有一定的威胁。”

红裳笑着点头:“我知道的。只是大房和二房能和和乐乐的比较好,不然就真会伤了老太爷的心所以面儿只要过得去也就罢了,我们不能指望着二夫人和我成为手帕交对不对?不能不防,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二夫人是一个聪明人,她应该不会做糊涂事儿——今天的事儿只不过是她气闷,想出口气罢了,再出格儿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至少现在不会。”

鱼儿在一旁提醒道:“太太,就像画儿说的,二夫人还有其它一些人,防备一些总是好的;而且我们现如今更要防着那狗儿急了跳墙——您现在想收拾那些人,二房和我们不是一条心,而大姑娘却在这个关口回来事儿便有了不少的变数,我们要小心再小心些才好。”

说金氏对于大房没有算计不可的自她一回府她便在算计大房了:大房的姨娘们,在赵一鸣外放的头三年里可是与她们相处并共过事儿的,对于她们的事儿她能不知道?

二夫人出府不过三年宋氏她们帮老太太理事儿有七八年了。金氏对她们间地勾当早有察觉地了:虽然刚开始地时候宋氏等人不敢胡来。可是半年多以后宋氏便开始小小地贪墨了。到一年多地时候。宋氏地胆子更大了一些。贪墨地银子已经多了一些。但每次也不过十几二十几两罢了;所以直到宋氏帮着料理府事近两年。金氏才查觉到宋氏手脚地不干净。

这然也是因为金氏一直都极不得老太太地心。所以府中地事情老太太根本不让金氏插手。不然金氏早就能发觉到宋氏地不对;不过。因为赵府没有了长媳。老太太再看金氏不顺眼。也不可能一点事儿也不让她管—赵府迎来送往那些事。总不能让姨娘们出面不是?

就因为金氏在。那个时候地宋氏等人还没有敢明目张胆地疯狂贪墨。但金氏察觉后便命人暗中查了宋氏等人。等她查到了宋氏几个人地不妥时。赵一飞却要外放了:金氏想来想去。最终什么也没有对对老太爷、老太太说。

金氏原本地打算就是要等宋氏等人反事儿闹得再大些。她和赵一飞外放回府后正好可以整治宋氏等人:她当时就整治宋氏她们不是太过便宜了老太太?而且只有宋氏她们胆子大了、才能把祸闯大了。老太爷到时才能把府中地一应事情交给她掌理—如此。这赵府日后便没有大房地什么事儿了。

不过。金氏没有料到地就是:赵一鸣在任上居然娶了亲!所以她地盘算都落了空。她和赵一飞一路上慢慢行来。就是想等着宋氏等人给这位新嫂嫂些难堪:金氏以为一个十几岁地小丫头。应该斗不过那几位姨娘。到时候赵府被新嫂嫂弄得鸡飞狗跳。老太爷也就只能让自己来掌理府中地事情。那日后嘛自己所想也就好

了。

只是金氏又失算了:这位新嫂嫂没有被吃姨娘们的亏,反倒把宋氏弄出了府去;赵府不但没有鸡飞狗跳,而且还被新嫂嫂整治的上上下下都收了心——她再不急急的赶回来,这赵府就真没有二房的什么事儿了。

所以,金氏回来后虽然明知道小陈氏在月例银子上动了手脚,而孙氏的银钱来得总有些蹊跷:她娘家如果真有钱,也不会让孙氏来做姨娘了;就算是有银钱的人家,也不会常年累月的贴补女儿啊——她可是有兄有弟的;这些情形金氏是一个字都没有向红裳提:还有比坐山观虎斗更有意思的戏码嘛?

金氏现在打得就是混水摸鱼的主意,她当然不会提醒红裳一言半语了;只要她平日里对嫂嫂做出一副亲热状来就成了。

画儿跟在老太太身最久,对于二夫人回来后对红裳一字不提姨娘们的事情,她是心中有数儿的:以二夫人的为人,她绝对是知道宋氏等人私下的勾当,她不说自然是有她的打算了;画儿把这些曾对红裳细细说过——所以鱼儿等人都感觉二夫人有些奇怪,可是画儿和红裳却认为很正常。

红裳听到鱼儿话后轻轻一叹:“人再聪明也有失算的时候,更何况我们还只是一般的女子呢?大姑娘的事情本就不在我们的预料中——我是想到了她会回府,可原本是打算在收拾完了那事儿后,赶在年节前把她接回来的,不想……;”红裳说着又一笑:“变数嘛,就是过日子的乐趣了。如果什么事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儿?”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苦中做乐的话。

侍书四个丫头一笑,便放了凤舞的事情没有再提:她们私下会好好商议商议,明儿就要接大姑娘回府了,她们要好好做些安排,千万不能让太太有什么闪失。

魏太姨娘晚伺候老太太安歇时,闲话般提到了凤舞:“老太太,今儿这天可真冷;现在想想夏日,那个时候人人都恨不得找个阴凉的地儿呆着,人们为了凉一些都爬到山上去避暑,说是山上要比城里凉爽许多;现在想想,那山上更冷吧?唉哟——!一说这个我倒想起了大姑娘,上次我使人去山上给大姑娘送了一点东西,那人回来说山上比我们城里冷呢,眼下这个天儿,真不知道大姑娘要怎么过。真是可怜见的,她那个一个姑娘可不要着了凉才好。”

老太太看了魏太姨娘一眼,然后淡一笑:“你倒是有心了。说起来也是,你同那孩子原就投缘的很,她在家时,你们就常常在一处说句话儿什么的,想来你也是想她了吧?”

魏太姨娘好像有些不意思,她带着一丝怯意道:“婢妾只是想着老太太一直极疼爱大姑娘的,她这一去可有两个来月了,老太太能不掂记着?且现在天儿又冷了,我也是怕大姑娘在山上再受了凉什么的,到时也是老太太心疼、烦恼。”

老太一面除去钗环,一面答道:“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前两天也有这个想法,可是你也知道,大姑娘上山可是老太爷的意思,哪个敢轻言让她回来?今儿下了这么大的雪,我能不担心嘛。不过你也可以放心了,你们太太已经同老太爷说了,明儿就使人把舞儿接回来了。她的屋子,我下午使了丫头去收拾,丫头却回报说你们太太已经把舞儿的院子收拾妥当了,连火盆都点上了,说那院子久不住人了,烘一烘免得屋子凉,大姑娘回来住着不舒服。”

老太太话里透着对红裳的十二分的满意:现在这个媳妇,哪个人在老太太跟前说她个不好也是不成的!老太太就这么个脾气,她看人好就好上了天。

魏太姨娘正在整理床铺的手顿了一顿:太太说的?她继续给老太太铺床,笑道:“要不说太太和老太太您有缘份呢?您想什么,太太都能替您打算好,这样贴心的媳妇可不好找;虽然这媳妇不是您挑中的,可如今想想不也正是一种缘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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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一章 老了吗

太太起身让丫头们更衣:“可不是嘛。人的缘份啊,了,我和你们太太,娘俩一南一北的能聚到一起,说不是缘份哪个相信?更可贵的是你们太太什么事儿,都能想到我头里;瞧瞧我这屋里的一些小东西,像这个鞋拖,暖手等等,虽然并不精致却但极实用的——不也是她的一番孝心?想想,这样的媳妇极好了,什么自己挑不自己挑的,人啊总是要知足才算是惜福啊。”

魏太姨娘没有听到往常一说太太好,老太太就对太太这般那般的报怨;她仔细瞧了一眼老太太,感觉老太太虽然是因为孩子才对太太不错的,可是话里话外也透着对这个媳妇的几分真心夸赞。

魏太姨娘收拾好了床铺,过来服侍老太太上床,口里应答道:“就是,老太太说得有理儿,太太是南方人,如果不是缘份能进得了我们赵家的门儿?说起来,老太太本就是有福之人,所以就算不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儿

魏太姨娘说老太太是有福之人,这话可说得是真心实意,且在心中带着三分嫉妒的。

老太太真得不是那种极有心计与手腕的人,但她嫁了老太爷做下妻,这是一福;而她一进赵府便当家作主了:她上无婆母,这是二福;老太爷因着原来的共过患难一直很敬重她,只要老太太行事不太过份老太爷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来没有因为家事与老太太争执过,这是三福;后来老太太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她腰杆儿更直,而且大儿子十分的争气,这就是四福了。像老太太这样的福气,天下间有几个女人能有?

不要说魏太姨妒嫉问问府中的姨娘们,哪个不妒忌人家老太太的好福气?魏太姨娘在心底忍不住一些叹:人啊,生得再聪慧、再漂亮,也抵不过人家的好命、好运道。

试想,如果老太太不是妻妾,她在赵府连三个月也待不住是被人暗算赶出了府去,就是被打死了:她还不知道是哪个要杀她;又哪里能有儿子?

老太太躺好,魏太姨娘给她盖好了被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垂手立到了床头;老太太打了一个哈欠:“有福?真是未必了。你和我哪个都不是有福的人,只看我们老太爷现在晚晚都在那两小狐狸里处宿下,我们两个还能算是有福的?都说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到如今我们都老了,却一日不能见老太爷几面儿,这算是哪一门子的福气?唉——”

老太太叹完气后,又道:“算了算了,说这些了,提起也是心里堵得慌;你也早些回去吧里的事情交给言梅就好;今天儿又冷、路又滑,你一路上小心些。”

魏太姨娘答应了一声儿了一福便转身出去了:老太太还说自己是个没有福地。她自己岂不是薄命地不应该活下去了?老太太抱怨一日见不到老太爷几面可是自己却已经好多日子没有老太爷一面儿了。

只这样地话儿。魏太姨娘是不能说出来地:她是极知道本份并且安于本份地人儿;不然她哪里能在赵府待到现在。

外间。来接魏太姨娘地香草看到她出来。抖开了手里地斗篷给魏太姨穿上。并给她带上了昭君帽儿:“奶奶。车子虽然换上了毛毡。但也并不是很暖和。您抱好手炉吧;好在也不是很远。一时也就到我们院子了。屋里已经烧好了火盆。床也是热热地。”

毛毡因为易粘上雪。所以外面有一层织得密密地布。雪花便不可能积聚在毛毡上。把车子弄湿。不过这种车子当然不如毛皮地暖兜轿暖和。老太爷也曾说要给她做一顶暖兜地。可是魏太姨娘拒绝了。她说她不想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他日如果老太太要赏她。她倒是不敢辞地。

魏太姨娘一向是个极省事儿地。从来没有让老太爷为难过半次;所以老太爷往日也是极喜到她房里歇歇。虽然话说得不多。倒也图个清静舒服。

魏太姨娘听到香草地话并没有答她。只是对着香草点了点头便接过手炉。在昏暗地灯笼光地照引下。向院子外地车子走去:她心情非常不好。

灯笼本身的光就暗,再加上雪又大了一些,大半个灯笼被雪一会儿就罩住了,光越发的暗了。不过借着那点儿微弱的灯光,也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打着旋往人身上、花草树木上、……狠狠的砸了下来;瞧那雪的劲头就好似要把整个大地上所有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生灵都要埋起来才会罢休。

风吹起了魏太姨娘的斗篷,她似乎并无感觉,只是一径儿走着:那寒风倒让她头脑更加的清醒了。

魏太姨娘瞅了一眼小丫头手

笼,又抬头看了看黑沉沉不见一丝光的天空,她感到的,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一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是老了嘛?魏太姨娘抬了抬头便被迫很快又低下了头:雪实在是太大了,她抬起头来,那雪花打得她眼睛也睁不太开;她走到了车子跟前却没有立时上车子,她抬头向远处相邻的两处院子看去,那里透出的灯光比丫头手中的灯笼明亮了许多,也就显得温暖了许多。

可是魏太姨娘看在眼中,只感觉到冰冷——即使她手中抱着手炉,可是那暖意似被阻挡在了外面,一丝也渗不进去心里。

那两处院子就是莲姨娘和琴姨娘的,现在老太爷就在其中一处院子里:也许两位姨娘正在一起伺候老太爷也说不定。

魏太姨娘一时间看那两处院子看得入神起来:自己真得老了嘛?这个念头又一次划过了她的脑海。

香草看了看满雪花,还有在雪地中打着哆嗦的众人,上前轻轻扯了一下魏太姨娘:“奶奶?”

魏太姨娘惊醒了过来:“走走了。”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发呆。魏太姨娘一面步上了车子一面暗叹:不就是太太主动让大姑娘回府嘛,回府就回府呗;只是自己日后不能再与大姑娘太过亲近了,免得让太太多心招惹麻烦上门儿。

魏太姨娘心思量着,挑起车子上的毡帘向那两处院子又看了一眼,才放下了帘子来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乏了还是在想事情。

香草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即她看出了魏太姨娘心情不好,也没有劝解魏太姨娘,更加没有问魏太姨娘可有心事儿,她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暖阁内倒是热闹极了。赵的男主子们,还有长房的舅老爷于钧都在座,正是吃到酒半酣的时候,人人都是一脸的笑意儿。

老爷也许是因为今儿兴致不错,也许是看在于钧在坐的份儿上,反正他对赵一飞那是和颜悦色了许多——这可是赵一飞回府后第一次得了老爷子的笑脸儿,他当然更要表示一下孝心:酒便多吃了几杯,头有些晕晕的,好在还不曾醉到信口胡说的地步儿。

一鸣和赵俊杰兄弟三人虽然自回府后没有正正经经的好好聚一聚,不过日常处理事务常常见面,也不算生份,言谈间倒是十分的亲热;尤其是赵俊杰对赵一鸣执子礼是恭恭敬敬,很有那么几分父慈子孝的样儿。

于钧倒像是和每个人都能说得上话,不管是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两句,而且说得风趣幽默;而且他也没有客气的过份,所说所做都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主人家不安尴尬,也不会让席上众人感觉唐突;菜过三味,酒过五巡后,于钧便同席上的各人熟络得像老友一样了。

不要说赵家的子侄们,就连赵一飞都对于钧的印像很好,他都想着改日要请大房的这位舅老爷一同去吃花酒:能同自己说得上来的人可不多,而且他说得话连老太爷也只是笑,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来,这样的人怎么能不深交。

老太爷吃得酒不多,他大多是以茶代酒:他向来是个有节制的;他只是同大家说笑,与于钧倒不时吃上一杯酒,一老一小常常对个眼神笑上一笑。

赵一鸣和于钧本就是友人,所以两个人谈得是真上投机,也只有赵一鸣知道于钧只是在应酬席上的众人,并不是真得把他们看作了朋友:除了老太爷和自己之外。

于钧的话看似随意玩笑,可是他却正是用这些玩笑话在试探着席上的众人,不一时他便大略知道了各人的一些品性。

赵家二老爷不堪大用:不过这同他无关,只要他不找自家妹妹的麻烦,这人就当一般朋友走走也不错;最起码此人机心并深,虽然贪财却是因为喜欢享受并无其它的用意,目的单纯啊——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而赵子书、赵子平二人倒是不错,有几分城府心计;虽然人人都说这二人是在打赵府的主意,可是于钧却看这二人不像,他们倒似是另有所图:这个要暗暗注意一些,如果同妹妹无关,他也懒得理会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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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二章 你瞒了我什么?

有赵俊杰让于钧心中有丝不舒服:这个人言行举止>合理,对人即不卑也不亢,同于钧说笑也同赵子书和赵子平一般无二。他让于钧不舒服的地方在于,赵俊杰在答于钧的话时总是隐隐十分的认真,说话的速度虽然说不上太慢来,但却绝不快:他好似每说一句话都仔细思索过。

于钧知道,赵俊杰对自己有戒心:这个人的城府虽然有了,但却还没有像只老狐狸一样深。

红裳用过晚后同丫头们一起斗牌儿玩:当然是这个时代原就有的牌儿,虽然同现代用得用得有些不同,但其实相差也不是很多牌也是有着发展历史的,西方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比东方的东西好多少了。至少这个时候的纸牌儿,红裳学了以后感觉玩起来还不错:古人的智慧总是有让人感叹的地方。

玩了一会儿,红裳输了有两百个大钱,她看了看桌面儿的钱数,指着鱼儿笑道:“下次我们玩牌不能带着她,不然我们赢少输多是绝对的。”

侍书大力点头赞同:这鱼儿也太鬼了,精术算又心细的人哪里是来玩牌的,整个儿是来抢钱的。

宵儿和画儿正鱼儿两句时,门外的小丫头进来道:“老太太的丫头绿蕉来了,带着行李呢,说是老太太已经把她赏给了太太。”

侍书听得心头火起,把手的牌儿往桌子上一扔:“赏给我们太太?太太身边定例的人已经足了,再多一个一等的大丫头怎么能成?”

画儿皱眉看红裳:“我,太太?”

红裳想了想:“画儿,你去置她吧。想来此事儿应该不假,不然明儿一见老太太也就被揭穿了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不是一个愚到如此地步的人儿。至于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一会儿你们老爷回来,我们也就明白了,不用急在一时。”

画儿应着出去了。侍书几个没有玩牌地心思。宵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知道自己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帮忙起身把牌收了起来。

红裳大家心情不好便笑道:“应该没有什么事儿。不然绿蕉就是赏给你们老爷地。而不是赏给我地。对不对。”

鱼儿推了推侍书:“就是。听太太说了没有?我想应该是老太太把她赏给我们老爷。然后老爷又进言把她给了我们太太吧。”

侍书狠狠地道:“她地那个心思我们哪个不知道?真是不知羞地很好意思来我们院子。我看不如早早把她配了小厮打发出去地好。”

红裳只笑不语。鱼儿便道:“不把她要来么把她打发出去?”

侍书也就想明白了。她转头看向红裳:“太太有人选了?”

红裳摇头:“哪里就有人选了?没有。只是我前几日同你们老爷说过,如果绿蕉还是不死心,不如要到我们院子来她在老太太身边儿,我就是想把她打发出府,也是无法啊;到了我们院子里不是”

鱼儿拍了拍侍书肩膀:“还不是任我们侍书姐姐搓圆捏扁?”

侍书笑了起来:“就是这么说的。不让她知道知道我侍书的手段儿,她真认为我们院子里的人好欺负呢。”

红裳摆了摆手:“她倒底是老太太的人们几个是大丫头,一举一动都太扎眼了要为难她了。她不过是一个丫头,这两日让赵安娘子扫听一下个人家把她打发出去也就是了。”

侍书却道:“就这样放过她?”随后又一笑:“好吧,就这样放过她。不过我们几个人不为难她,她在我们院子里也好过不了;她可是同我们院子里的人早就结了仇的,原来她在老太太身边儿也就罢了,现如今到了我们院子,那些丫头婆子没有个不好好招呼她的道理。”

红裳虽然不喜欢绿蕉的心思,可是对于她还是有一丝怜悯的:“你们也说一声儿,让大家伙不要太过份了;”顿了顿又道:“传了出去,让老太太听到或是被人挑拨两句,不又有一场气好生?”

侍书和鱼儿相视一笑:“我们省得的,太太。”

红裳只看丫头们的意思,也知道她们不会罢休,便轻轻摇了摇头:“明儿再唤赵安娘子来一趟吧;我这两日就找个机会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一声儿,绿蕉的年纪太大了,总留着她也让人诟病不是。”

暖阁的男人们直到过了午夜才散了各自回房。

于钧虽然吃了不少酒,倒没有多少醉意:不能说他有千杯不醉的量,但想要灌倒了他,只凭赵家的这几个人是不成的;于钧也没有坐车子,安步当车走回了他现在住得院子,他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走路。

于钧回到房里听到丫头说妹妹使了人来请,于钧便急问是什么事儿。

小丫头道:“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那位姐姐说,明儿请舅老爷过去也是一样;并再三嘱咐婢子,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太太要请舅老爷叙话罢了,不要让舅老爷着紧。”

于钧再问了几句,小丫头什么也不知道,于钧便让小丫头下去了:对于小丫头的话,他当然是不相信的妹

真得无事儿,万不会大雪天儿的晚上使了人来请自

可是于钧心急也没有办法了:现在时辰已经太晚,而且妹夫赵一鸣也回房歇下了,他现在去妹妹那里实在是不合适;只得放下心事儿,用冷水洗了手脸和脚这是他一贯的坚持,很久以是因为没有办法,后来是为了不忘前耻;洗完,于钧便自己收拾收拾睡了。

于钧这多半年奔波在外,倒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他熟悉的人,他宁可自己做事,也不原意贴身的事情假手于人;这种习惯大半儿是来缘于他所领的差事儿。

第二天一早于钧便起了。他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时,两个丫头才听到响声急急忙忙的披衣奔过来:“舅老爷是要打水嘛,婢子们去吧。”

于钧同丫头们话一向不多,只道:“只要冷水便可以。”把铜盆交给了们,自己转身回屋了。

于钧收拾完以后,先去了院儿红裳为他收拾出来的书房,交待了自己的两个僮儿几句话看天色已经不算太早了,便去看自己的妹妹红裳了好久不曾同妹妹两个人一起用过饭了儿早饭便到妹妹那里用好了。

红裳已经起,正在梳洗,听到哥哥来了也没有避嫌:“请兄长进来吧。”

于钧进屋时,屋里除了书四个大丫头已经没有其它人了。

红裳道:“我起得晚了,哥哥倒是好早。”

于钧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现在多睡一会儿是正经儿个时辰还是起得早了;我还以为能捉到一只赖床的小懒猫呢,不想你现在居然勤快多了。”

红裳的脑中也浮现了在儿时本尊同于钧一起生活的片断:“那里虽然有人不容我们兄妹,可是有哥哥在的日子,妹妹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的。”

于钧不想红裳在孕期多想那些伤心的旧事儿,便笑道:“不说那些了。你昨天晚上找我有什么事儿?”

红裳知道今天哥哥早早就会来的,她还是特意早起了一会儿:“就知道哥哥会担心,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哥哥今儿不去办差了?”

于钧一摆手:“差事自有人去办用哥哥每日跟着;哥哥的这些事儿你也不用管,只说你找哥哥什么事儿吧;妹妹有事儿了自然是要先来看妹妹的。”

红裳闻言一霎间眼圈红了一红,她急忙转过了头去假装挑选堆纱花儿:于钧的话让她有了被人捧在手心中宠爱的感觉!她独立太久依靠人也太久了,忽然之间有人来保护她红裳感动莫名。

红裳的记忆又打了开来:本尊红裳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于钧放下所有的事情奔到妹妹身边儿来,他一向是容不得妹妹受半点儿气。为此,于钧曾经误了春闱。

这个哥哥,红裳认定了:她一样也不容他人来伤害他。

于钧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红裳的眼圈红了,误会她是受了什么委屈,当下身子就绷紧了、眼睛也眯了起来:“裳儿,哪个给你气受了?你把事情原原给哥哥听,哥哥一定会给讨个公道回来。”

侍书四个丫头被于钧的眼神扫过都吓了一跳:她们相信,只要太太说出哪个姨娘的名儿来,那姨娘一准儿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红裳听到于钧误会了,急忙转头笑了笑:“哥哥,哪里有人欺辱我?只是听到哥哥这样的话,想起了从前心里暖暖的,便”

于钧听到后仔细看了看红裳才放下心来,便又懒散的倚在椅子靠背儿上:“没有人欺负你就好。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还没有说呢。”

于钧虽然初见红裳时,感觉到眼前少妇般的妹妹让他不太习惯,但现在他的眼中,此红裳就是彼红裳,不要说她是嫁作了人妇,就是他年成了老太太,也是自己应该护在怀中的小妹妹。

红裳看于钧一直追问,便把孙氏的事情拣了一些说给于钧听,最后道:“哥哥,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手,能不能查到孙氏的底细呢?我总感觉她娘家有些不对劲儿她的银子来得太过奇怪了些。”

于钧听完红裳的话后,用手指轻轻在桌上叩着,过了半晌儿才看向红裳:“裳儿,你没有说实话,你还瞒了我什么,是不是?”

喜心探了探头,发现小陈氏不在左近便闪身出来:各位亲爱的看官,今儿才听到小女人给了太太一个奇方补,不想对我们那位陈姨奶奶居然有奇效,自昨天开始头脑便有些不清楚了亲们,你们多多投票啊,粉票、推荐票都多多的投,说不定她一个想不开,在领盒饭前就打发我嫁人了呢。亲们,你们想一想,几十万字了,我嫁个人至今也没有嫁成,可怜不?亲们加油啊,用票票补昏了小陈氏,让她放我出去吧。咦,我那主子来了,我要闪了,亲们,不要忘了投票哦。我们一起祝福太太生个大胖小子,只要有票票,儿子是一定的,记住了嘛,亲们?

二百九十三章 那一脚等同于捅了马蜂窝?

裳没有想到于钧只听自己说了几句话,便断定自己>吃惊之余,她更多反而是不好意思:哥哥是一心在替自己打算,可是自己却没有事事对哥哥坦言,怎么说也好像有些女生外相了——女儿家一出嫁,便同娘家人生份的那个意思。

但是红裳发誓,她绝不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只是不想日后因为孙氏的事情,同赵一鸣再心生芥蒂:男人啊,如果小心眼起来那是很小心眼的;而戴绿帽子一事儿绝对是让男人小心眼的事情之一。

红裳看看于钧,于钧很认真的看着她,在等她的答复。红裳的脸不同得红了,她想了想才吱唔道:“是还有一些事情,只是我想我能打理,所以才不想一并麻烦哥哥;但是并不是、并不是……。”并不是下面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于钧看着红裳一叹,把话儿接了过去,他不想妹妹为难:“我只是担心你,并不是要求你什么都要同哥哥说;你有事儿需要人帮你,只要知会哥哥一声儿,哥哥一定会帮你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但有一点儿,你要给哥哥记好了,你一定要能保证自己不会有危险才成,不然哥哥是不会容你胡闹的。”

妹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儿、秘密,不想同自己说了;想到此处于钧心中不是没有失落,可是相对的他也有一分欢喜:妹妹真得长大了,有了自保的能力,自己不用总是提心吊胆了。

于钧不过是刚上任多半年,如果不是因为记挂着自己的妹妹红裳,他也不会如此急着赶回京里来:当初那样的错,犯一次已经足够了,他是绝不能再容妹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这次算是妹妹运道不错,嫁得人还可以;不然他就是死一百次,又怎么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怎么对得起一向对自己信任有加的妹妹?

红裳听到于钧的话呆着他,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哥哥。”这样的哥哥,世上并不多见吧?

面对这样心只为妹妹着想的哥哥,红裳却瞒下事情不说,她心里十分的愧疚;可是自家的男人与自己的兄长,让她如何抉择?

于钧看到红裳的掉下泪来,急得站来,围着红裳不停的转来转去—妹妹大了又嫁了人,他是不能抱上一抱了,所以他更是焦急得不行:“裳儿不哭裳儿不哭,乖了,裳儿不哭好不好?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什么也不问了好不好?裳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我们就不说。”

样如同哄孩子一样的话,自大男人于钧的嘴里说出来十分的好笑,可是却听得红裳更是扑簌簌的往下落泪:她何德何能以有这样一位好哥哥。

于钧急得又是搓手又跺脚。求助于一旁地侍书几人:“你们快劝劝、快劝劝;我妹妹自来身子弱。不能伤心劳神地。”

侍书几个有些看得呆了。只听到于钧地话才上前取帕子劝解红裳。

红裳看于钧急成这个样子。勉强收住了眼。又用手帕拭净了脸上地泪痕:“哥哥。我没有事儿。你不用担心;隐下地事情。妹妹现在不太方便同哥哥说果日后有了眉目。而妹妹又不能应付时一定同哥哥言明;只是请哥哥莫要怪小妹。”顿了顿红裳又道:“不是妹妹信不过哥哥。而是事关赵家内宅。与一鸣地声名有些关碍。所以——”

红裳最终还是没有同哥哥说:这样地事情。说出来以后于钧也是不好说其它地。男人都忌讳这种事儿;所以她还是看看情形再决定是不是要哥哥帮忙。

如果那婆子真是男人钧知道了赵一鸣这样地事情。对于古人地于钧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古代地男人品性好地。是没有一点儿八卦分子地。所以红裳决定还是放过自己哥哥好了。反正他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生自己地气。

有个好哥哥是做什么用的?红裳心底幸福的一笑:当然是用来欺负的。

于钧听到红裳的话后眉毛极轻微的动了动他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很轻快的点了点头:“妹妹不用说了明白的。赵府的家务事儿我是不便插手的,但也要看那些女子是不是会伤到你;如果一鸣不能保全你就不能怪我插手他的家务事儿了。规矩礼仪这些狗屁玩意儿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我绝不会因为那些东西眼看着你受气、受委屈而不管不顾;你明白吗裳儿。”

好像红裳还是低估了她哥哥的聪明,于钧的话儿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他现在说得话儿,就已经为他准备插手赵家的家务事儿,在妹妹这里交待过了。

红裳点头:“哥哥放心就是,我会注意的,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我。要查孙氏娘家人的事儿,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找到几个可靠的人。”

于钧一笑:“几个人?就是你要几十个人都有!好了,妹妹自管放心,事情就交给我来查吧,我

以把孙家向上三辈儿的事情都查个一清二楚。”

红裳听得笑了起来,她嗔了一眼于钧便让侍书把一张纸递给了于钧:“上面是孙氏娘家的地址。”

于钧接过了纸收好,看了一眼侍书,还有画儿三人道:“那些陪嫁的丫头你是不应该留着,只是你怎么也把奶娘留在了南边儿?如果有她在你身旁,我多少也能放心些。”

红裳有些不好开口:原因她当然不能说。她只能道:“奶娘年纪也大了,而且因为我,她也没有少吃苦,让她享两年清福也是好的。”

于钧轻轻一叹,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以为红裳是心疼奶娘,只是没有个年长的人在红裳身边儿,只有四个年纪青青的丫头,他担心很有些担心;大宅院是什么地方,是吃人的地方啊。

于钧可不会相赵一鸣的姨娘们,会人人都敬自己妹妹三分,上上下下一团和气:那几个姨娘不存心想吃了自己的妹妹就不错了!如果当初红裳嫁人时不是赵一鸣独自在外地,于钧就是豁出了性命不要,也绝不会让裳儿嫁到赵府中来受苦——他当日已经领了皇差上任还真只能一死;他死不要紧,他死了谁来保护他的妹妹,所以他才不得已同意红裳嫁人;如果红裳一嫁人就会面对赵一鸣的大小姨娘们,他是绝不能眼看着妹妹自一个火坑:他们家,跳向另外一个更大些的火炕吧?

于钧这多半年玩儿命一的做事儿,只为了积功好早日赶回京中:他怕妹妹回到赵府后会吃亏,有他在身边儿才会保妹妹一个平安喜乐。好在裳儿真得长大了,没有了他也能活得很好,这倒让他意外兼惊喜。

红裳看于不再追问奶娘的事情,便完全放下了心来:她如果事先能知道自己会接收本尊的记忆许她会把奶娘带在身边儿;不过谁也没有前后眼不是嘛,这也怪不得自己了。

现在红裳已经不怕有人能看穿她她有着两个人的记忆,她即是她,也是本尊红裳。

却没有就此放过红裳:上一次同红裳叙话,一来时间太短,二来兄妹相见难免过于激动,好些事情他根本没有来得及问;而且他在赵府住下当然不是为了住得舒服这几日在京中、在赵府中可是打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像宋氏、赵家的大姑娘等等,还有赵家的那些子侄们、其它的姨娘们。

所有这些,于钧今日都问个清楚明白——不然他哪里能睡得安稳、吃得香甜?妹妹倒底过得好不好?她到京后在赵府的日子是怎么样熬过来的?那些姨娘们是如何刁难过她?于钧如果不是有差事儿在身,他早就过来问红裳了。

红裳听到于钧的话,她不想正面的回答:不想于钧为她太过担心。可是于钧是打定了主意要问明白的,就不由得红裳不说了。红裳只得把事情尽量说得轻松、说得有惊无险,她一样还是隐下了宵儿发现了毒粉之类的事情。

于钧同红裳说话的时候,侍书四个人知机的退了出去:让兄妹二人好好谈谈心吧,太太受得委屈也是应该有人为她出头个公道;不然赵家的人真认为太太娘家无人好欺负呢。

就算红裳把事情化小了说出来,于钧也听得神色是极端的不好,而且于钧非常的不好骗,他总是能猜到红裳在哪个地方瞒了他什么;最后,除了孙氏的毒粉外,就连赵一鸣踢了红裳的那一脚儿,也被于钧问了出来。

凤舞的事情于钧已经早有耳闻因为凤舞和宋氏所做的事情,想瞒过于钧赵一鸣曾经踢的那一脚,是绝不可能的——宋氏现在就在官牢中,于钧有了心红裳不说,他也会有法子去问个清楚明白以红裳也就说了出来:她尤其不想让哥哥自他人处听到她被打的事情。

于钧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异常的难看整个一张脸铁青铁青的;红裳相信:如果赵一鸣就在跟前儿,一定会被哥哥于钧暴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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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钧大力抱拳:各位谢你们在我没有上场之前对于我妹妹红裳的声援—尤其是在小女人对我妹妹总想下黑手时,能及时威胁她不敢妄动是要谢谢大家。

(小女人咬牙:要你出来求票,你乱说什么,小心我让你领盒饭!)

于钧斜一眼某女,懒得理她,继续说了下去:小妹有孕需要补,亲们手中的票票多多支持,我这里大礼谢过大家了!只要亲们的补(小女人大叫:就是投票支持,粉票、推荐票票都行啊)够母子平安

能让我家小妹母子平安,亲们想让我做啥都成啊。(成亲可以不?多娶向个穿越妹妹成不?)

小女人一把推走了于钧:只要有票票给红裳,于钧就扔给大家了,随便你们怎么的吧

二百九十四章 正是有气儿无处撒

钧紧紧的握了握拳,低低的吼道:“他居然踢了你一然敢踢你!真是太该死了!你长这么大,我和母亲都没有动过你一指头!他居然敢踢你!”只听于钧的语气,打赵一鸣一顿是不太可能会让他消气的。

红裳看哥哥的样子、听到他的话儿心就是一跳:自己还是想得太过简单,哥哥看样子不只是打赵一鸣一顿就算完了;她小心的看了看于钧,轻轻的道:“当时他也是被骗了……”

于钧一掌拍在桌子:“被骗了?!他一个大男人,做了这么久的官儿,被一个黄毛丫头骗了?这样的傻子更不配做我的妹夫!”对于那个黄毛丫头是赵一鸣的亲生女儿一事,于钧是丝毫不加以考虑:伤了他的妹妹后,就是天大的理儿摆在他面前,他也是不认同的。

于钧如果不是看到红裳现在活蹦乱跳的就在眼前,他说不定早就冲了出去找赵家的人算帐了,哪里还会有心思拍桌子。

侍书四个人在屋外听到一声巨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急急冲了进来,看到太太和舅老爷都是好好的,便又退了出去。

红裳可不想现哥哥和赵一鸣交恶:自己夹在中间如何做人?她同赵一鸣还要想过下去,不为别的,只为了肚中的孩子,她也不能同赵一鸣一刀两断不是?对了,孩子!

红裳急中生智:“哥哥,事情经过去很久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就是有一万个不好,看他是孩子的父亲份儿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红裳故意抚肚子,一脸的可怜相看着于钧:赵一鸣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只要日后他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个男人还是可以相伴随一生的对合作伙伴太过苛刻,合作关系是很容易就会破裂的。

于钧看了看红裳,又扫过红裳的子的气还是难消;红裳继续用孩子打动他,并且一直可怜兮兮的为赵一鸣求情,于钧最终只能对红裳道:“如果日后他再敢动你一根汗毛便不会放过赵家任何一个欺辱过你的人!”

红裳连连点头:哥哥飙真是太吓人了可是这样的哥哥很让她窝心,也让她心底无比的踏实的起来。

说服了于钧后。红裳对于钧差事儿特别关注起来:哥哥倒底是做什么差事地?不可能只是那么一个小官儿。就算是权力大些又得皇帝地信任可是也不会如此精明能干地吓得死人吧?自己同哥哥说话。根本就瞒不过他一点儿事儿;而且他手下地人还真不少。也同他地官职有些不符。

只是于钧余怒难消地时候。红裳没有心中地惑问出来:如果差事儿可以说得话。相信哥哥会同她说地;既然原来自己问他时被他一言带过。想来差事儿是不能对人言地吧?

红裳看于钧黑着地脸下地念头。只专心想把哥哥哄得开心起来。在红裳地好说歹说下钧终于把脸放开了。只是心中倒底如何是红裳自己也没有底儿地:于钧地城府深得像做极官儿十几年地老吏。哪像个只是进了官场几年地半新不旧之人呢。

红裳看于钧不再气吩咐侍书等人摆饭。然后硬拉起了于钧一起去用饭。

于钧心中地气儿一点没有消。而且看妹妹如此护着伤她地人。他心中莫名地不舒服。于是更加地恼火;只是他不想妹妹担心。所以他才在妹妹地细声软语中慢慢收了脸上地怒色。

不过。红裳对赵一鸣地态度虽然让于钧吃醋不已。也让他明白。赵一鸣在妹妹心目中地地位:妹妹不会就这样跟着他走了。更不要提让妹妹在一旁袖手旁观他找赵家人地麻烦了。

只是让他就这样轻轻放过赵一鸣,他是万万不肯的:动了他的妹妹,还想安然无恙、高高兴兴的过活?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一定要让赵家的人知道,他于钧的妹妹不是能让人欺辱的才成。

用罢了早饭后,红裳确定于钧今日一天都不会出去,再看看外面的依然还在飞舞的雪花,便没有劝哥哥不用担心自己尽管去办差,而是拉着哥哥又回到屋里继续闲话。

于钧被红裳牵着手拉来拉去的,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天到晚缠着自己的小妹妹,心底更是柔软起来,便暂时把怒气放到了一旁,同红裳说笑起来。

红裳看于钧真的笑了出来,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时;侍书挑帘起来:“太太,薛家老太爷来了。”

红裳轻轻点了点头:“他们家应该昨日就来人的。”不过薛家人今天来是想大闹一场的吧?

侍书看了看于钧又道:“薛老太爷一脸的怒气,也不用人禀报,推倒了大门上的人,就

们家的人闯了进来。”

红裳一笑:“哦?看来薛家的难过已过,现在底气足了,居然又来闯府;把赵府当成了他们薛家的后花园啊,想来闹便闹上一场怕是要气坏了我们老太爷。嗯,他还带着人,难道是打上了门不成?”应该不会吧?他们薛家昨日一天没有一个人来过,应该还不知道表姑娘嫁得人不是赵一鸣才对,那就没有理由打上门来;闹嘛?只是为了一口意气吧?想抬高自己的身份罢了。

侍书笑了起来:“那倒不是,薛家虽然有些着三不着两,但却没有疯了,打上门来的事儿他们应该做不出来;随薛老太爷来的人除了他们家老太太外,也只是平日里的那些个人;不过,薛老太爷的脸色十分难看就对了府中的奴仆们都不知道薛家又在发什么疯,都在猜呢,又是一番热闹。”

红裳想了想轻轻一叹:“一会儿,他的脸色会更难”不过,这些事情已经同她无关了;所以红裳摆了摆手:“罢了,你出去嘱咐我们的人一声儿,让她们今日没事儿不要乱跑。”

于钧听到这里问了两句薛家的事儿,听说是赵一鸣原配的岳丈,他的眉头又轻微的动了动,再听说他是为了二房来的,便不再把薛家的来人放在心上:同他妹妹无关的事情,他是懒得操心的。

侍书看舅老爷色间好了许多,同太太也只是闲话家常,便留在了屋子里伺候;画儿三个看侍书没有出来,一会儿也结伴进来伺候着。

于钧现在对四个丫头上:一来听红裳刚刚说了四个丫头都挺伶俐的,让她省了不少心的心;二来妹妹身边没有自家的贴心人他们自家就不会有和他们兄妹贴心的人,所以这四个丫头就是妹妹的左右手啊,他能不好好了解一下嘛。

于钧半玩笑认真的同四个丫头聊起了天,他发现侍书虽然直爽,好似没有多少心机似的,但只要是画儿三个丫头都搭不上话的事儿,她应对的十分得体:她的机敏并不下画儿啊,只是这丫头一看便是个懒得动脑子的人,却不是真得没有脑子;

而画儿和鱼儿虽然都心细,但画明显长于谋划,而鱼儿却精于术算,两个人配合起来谋算点事儿,就算是放到外头男人的圈子里,中招的人也少不了;

宵儿虽然天真,不过样是个仔细的人,并且精于医药更是让于钧放心不少。

于钧看着四个丫头直点头:人都极不错啊,妹妹的眼光倒是历练出来了;最让他欣慰的是四个丫头对于红裳的忠心。

如果不是顾忌到宫里,于钧还真想弄个能高来高去的人在妹妹身边儿,她身边儿就缺这种人了不过目前只在赵府,有四个丫头也可以了,至少妹妹自保是完全没有问题;动用那种人来保护妹妹,宫里的人不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现今虽然极得皇上的宠信,却伴君如伴虎,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四个丫头除了宵儿外,都知道舅老爷在考较自己:如果舅老爷不满意,自己怕是不能留在太太身边儿了;所以都是小心应对着,不想让舅老爷认为自己是无用之人。

屋里正说得热闹,就听院门一声大响,接着外面就喧哗起来:有许多人在吵嚷,倒听不出倒底在吵些什么。

侍书几人正想出出了什么事儿,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太太,薛家老太爷来了!他带人硬要往里闯,被我们院子里的人拦住了,正在门口吵闹呢。”

那一声巨响看来是薛老太爷弄出来的。红裳眉头一皱:薛家的人实在是太过放肆了!她还没有说话,于钧已经立了起来:“闯了进来?那好啊,就请他进来奉茶吧。再使人去请你们老太爷。”进来容易,想再出去就难了。

小丫头福了一福道:“回舅老爷的话儿,后面还有车子赶过来,好像就是老太爷、老太太的车子;薛老太爷就是自老太爷那儿来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定不放心太太会跟过看看的。”

于钧对小丫头点了点头,回首对红裳道:“妹妹你且在屋里休息,我去会会你们府的那位亲家老爷。”被人打上了妹妹的门儿,他这做哥哥哪里还能坐得住?

小女人一手拿刀,单腿就跳了出来,挥了挥手中的刀子:亲们,有票没有?投了没有?粉票、推荐票那都是多多益善啊!小女人这就亲自下厨做碗大骨头汤来答谢大家,亲们不要走远了啊。(我的厨艺虽然算不得好,但绝毒不死人。)

二百九十五章 打啊,还等什么呢?

裳随着于钧也站了起来,一面示意侍书几个给自己“哥哥出去迎一迎吧,不要让薛家的人伤了我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倒也不必同他们太过客气了,我去花厅等着你们。薛家的人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就算不是冲我来得,现在打得也是我的脸——我避而不见,他反倒会认为我怕了他!他日哥哥不在府中时,他还不是一样不把妹妹放在眼里。”

于钧想一想便同意了,只是叮嘱侍书四人要照顾好红裳,一会儿不论什么情形,千万不要让人近到红裳身前。嘱咐完了丫头们,于钧穿上鹤氅,便出屋迎了出去。

原来,薛家老太爷闯进赵府后,便直奔了上房去找老太爷和老太太,“理论”昨日回门礼的事情;所以一见老太爷便闹着要见赵一鸣:他要问问赵一鸣的心里,倒底还有没有他这个岳父了。

薛老太爷还不相信了:赵一鸣现在仕途很顺,他会不怕有什么闲言碎语,所以他做为赵一鸣的岳父,日后是吃定了他。

老太爷和老太太并不理会薛老太爷的叫嚷,只是使人唤来了赵一飞同他见礼;赵一飞也只是对薛老太爷执子侄礼——因为他是赵一飞的表舅嘛;不然,他只是一名媵妾的父母,赵一飞顶多半礼相见;如果是妾,赵一飞是腰也不会弯一下的。

薛老太爷一开并不明白,老太爷唤了赵一飞来给自己见礼是什么意思,等到他的女儿和金氏过来后才知道女儿嫁的人并不是赵一鸣是赵一飞。

当下薛老太爷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他一直以为是赵一鸣不把他这个岳父放在眼中了,原来是她女儿被骗嫁给了赵家的老二,现如今他想把赵一鸣握在手心里摆布却是不能了。

薛老太爷抖手,指着老太爷便发作了一通;老太爷当然有话儿等着他:他从来没有说过把倩芊给大儿子一鸣啊,他只是说同意让倩芊进赵家的门儿——现在他哪有违信?倩芊可不就是进了赵家的门儿,而且还是做媵妾;倒是薛老太爷一早闯府根本不给他面子。

薛老太爷便质问表姐,太太当然是向着自家的夫君说话而且老太太听到薛老太爷的话中对赵一飞十分的不屑,心中很是不满,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怎么好听。

一飞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他只对着父亲和妻子时没有脾气;听到表舅对他多有贬意,当下起身甩袖子走人了。

一飞地确是不上进氏一向都知道。但问题是她知道归知道并不喜欢听到人当着她地面儿骂自己地夫君是废物;而且骂人地只不过是她夫君一个妾地父亲。所以她也起身向着老太爷、老太太福了一福。也走了。

对薛老太爷地吵闹。金氏根本没有往心里去;老太爷早昨日已经让赵一飞同她讲明了。让赵一飞纳了倩芊。就是为了把薛家地那一半儿生意抢过来给赵一飞;可是薛家却看上了他们大哥是老太爷并不准备把那生意给大房。所以才用模棱两何地话哄过了薛家。

事关一半儿地皇家生意要说是赵一飞。就是金氏也绝不会同意让赵一鸣纳了倩芊啊!

所以是老地辣。而薛家地老太爷却是算计不过赵家老太爷地;他当着二房地媳妇闹将起来没有让金氏对老太爷或是大房生出怨气来;相反。金氏更是怕大房知道此事儿后。会同她们二房争那一半儿地生意。

倩芊因为家中没有人来。被金氏并两个姨娘暗讽而生了一天地气儿。今儿她原想找个机会同父亲好好说一说。不要让他闹将起来:对薛家不好。对她自己更不好;可是事情根本不容她控制。她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她地父亲便闹将开来。

听到自己地父亲就差指着赵一飞地鼻子骂他是废物了。倩芊是又气又急。在她还没有想到法子时。却听到金氏地丫头唤她一起走。她只是略一迟便随着金氏走了——薛家是不会护她地。所以她眼下还是不想惹金氏不高兴为好。

薛老太爷看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向薛家认错的意思,反而还不停的狡辩,错儿反倒全成了自家的;而赵家的小辈儿更是过份,居然敢发他的脾气甩袖子走了一个精光!尤其是赵家二房的媳妇,就这样当着他们这做父母的面儿,对女儿倩芊是呼来喝去,硬是把倩芊叫走了。

薛老太爷是越想越气,他感觉自己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不清楚,便索性不说了。

薛老太爷起身出了上房,坐车子便直奔了赵一鸣的院子:他

问老太爷,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已经没有意义了成舟,多说也是无益,最重要的是他辩不过老太爷。

而赵一鸣的性子,薛老太爷自认还是了解一些的,做了他们薛家这么多年的女婿,一向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儿,同他的父亲是不一样的,这人要好对付的多。薛老太爷认为自己同赵一鸣讲讲道理,还能说上个二三分来;只要赵一鸣有一分意思承认赵家是在骗婚,那他便可以赖上赵一鸣,如此薛家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外。

薛老太爷的如意算盘就是:日后只要薛家有难,赵一鸣便不能袖手旁观;赵一飞对薛家来说他什么也不是,他什么也帮不上薛家啊,不让薛家帮衬他就是好的了。

薛老太爷大闹并不是因为他傻,而是他明白:虽然赵家得了一半儿的生意,但日后有什么事儿,没有了赵一鸣这层关系,都要算是他有求于赵府:那他以后岂不是被赵府吃得死死的?

老太爷和老太太原以为薛老太爷一行人是生气回府了,所以只是相对苦笑无方:怎么说也是自己家有些不对,所以薛家的人在赵府中闯来闯去,眼下也只能不计较了;

可是老太爷和太太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呢,便听丫头们急急来报说,薛家的车子向她们太太的院子驶了过去,并未出府;老太爷两个人才一下子慌了神:万一吓到了媳妇,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

老太爷急急命人备车子,和老太太急急的赶了过来:可是再怎么快,他们毕竟比薛家老太爷出来的晚,且又是现备得车子,虽然行得很急,却也落后了薛老太爷一步。

薛家老太爷来是气到了,二来脑瓜本来就是很灵光,所以他根本就忘了:这个时辰赵一鸣根本不可能在家。

于钧出了屋子,站在台;上往院门口看了看:门口处堵着二三十个丫头婆子,正在同来人争吵,这些丫头婆子里面居然有一个姨娘打扮的人;在距这些丫头婆子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姨娘和两个丫头,不过她们只是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虽然站得距人群也不远,但明显是置身事外的意思。

便是妹夫名下的姨娘了吧?看来妹妹说对了,有一个是老实本份的,这个时候还知道护着妹妹;于钧一面想着一面又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姨:这个却是太过刁滑了,妹妹的手太软了些。

拢了双手在袖中才施施然的走了过去;到得薛老太爷近前,也没有同薛老太爷说话,只是问几个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儿,吵吵嚷嚷的成什么体统,不知道你们家太太需要静养嘛?再说了,内宅里还有被人打破了门的道理?这都是哪里来的狂徒,都打破了你们的门,你们还不取了家什把他们打出去,还等什么呢?万一他们惊到了你们太太而动了胎气儿,我可是不依你们的。”

陈刚刚夹在丫头婆子们中间,鼓起勇气正同薛家的人理论——虽然薛家的人正眼也不看她,但她却实实在在带着丫头婆子把薛家的人挡在门口;当她看到于钧过来,便不再言语抽身立到了一旁,她知道现在不需她出面了。

而小陈氏在看到于钧自屋里出来后,便挤到了丫头婆子们中间去:舅老爷来了,她总不能再观望吧?至少是应该上前劝劝架才是,也不必真劝解什么,只要喊上两嗓子应应景儿也就行了。

红裳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因为没有主子的话儿,所以只是同薛家的人吵闹并无人动手,不管薛家人是打是骂,就是拦着薛家的人不让他们进去——连薛老太爷打了两个小丫头,她们都忍下了没有乱动。

这些丫头婆子当然不是怕事儿的人:是怕事的侍书和画儿当初就不会留下她们;只是她们不想把事儿闹得太大惊到了太太,万一太太受惊动了胎气岂不是大事儿?不然的话,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早被这群丫头婆子用扫帚打出去了;她们刚刚是在等侍书四个大丫头过来拿主意。

所以,当她们听到自家舅老爷的话,再看到一旁跟出来的侍书递过来的眼色,早一肚气的丫头婆子们抄起了扫帚等物,扑头盖脸的就向着薛老太爷的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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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六章 破门与打脸

老太爷正叫嚷得兴起:他当然不会把十几岁的红裳在他的眼中,红裳就是一个商人之女,又是填房;他与女儿倩芊又没有什么沟通,而且他还是个粗涂的,从来不注意赵家的琐碎的家务事儿——宋氏出事儿,在他看来就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处置的;所以他是认定了赵一鸣夫妻是软柿子好捏,嘴里大喊大叫,对于挡在他身前的人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说打就打啊,下手也是没轻没重。

薛老太爷吵嚷中也不时看向院里,当他看到屋里出来了一个男人,他还以为是赵一鸣呢;等行到近前才看清楚不是:却是不认识的一个人;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你是哪个”这句话,就被此人的话气得身子晃了几晃,如果不是薛老太太扶住了他,他可能会摔倒也说不定。

自己可是赵府的两代姻亲,却被人骂成狂徒,还要把他打了出去?薛老太爷的一脸一霎间红了,又一霎间黑成锅底灰。

等薛老太爷喘过了两口气想骂此人时,却不防被人用扫帚打了一个正着—他哪里想到赵家的家仆居然会真得打他:那扫帚狠狠的扫过他的脸,在他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这一下过去,第二下子又跟了上来,薛老太爷顾不得骂人,只能掩面而逃。

薛老太爷同薛老太太一起,被打得双手抱头、狠狈之极的退出了红裳的院门儿。

把薛老太爷打去以后,丫头婆子们也不追赶只是拿着扫帚气势汹汹的看着薛老太爷一行人意思就是:你们敢再往前迈半步试试!

薛老太爷还真不敢试了:扫帚打在身上,就是隔着皮袍也是极痛的;而他脸上也疼得厉害,也顾不上再试一试。

薛老太太被得帽子掉了,头发乱了,钗环有两支都掉到了地上;她一面整理着自己的妆束,一面骂道:“一群该死的小娼妇——”她一句话还没有骂完,就被人生生打断了。

于钧听到薛老太太的气得头发根根倒竖啊,他掐死这个老太婆的心都有了:在这个时代骂哪人的仆妇们是小娼妇,就等同于骂做主子的不清白啊;于钧听到这样的话,他能不恼嘛。

于一指薛老太太道:“给我打这个老娼妇,好好教教她应该如何说话!”

赵家人给老太太面子。不会打薛家老太太。可是于钧却不会听这些:敢辱他妹妹地清白她都是轻地。

听到于钧地话后。侍书摆手不让它地丫头婆子们动:同刚刚乱打一气不同今不能让下面地丫头婆子们动手了。不然一会儿老太太到了。说不定这些丫头婆子就要挨顿板子;而且侍书听到薛老太太地话早已经一肚子地气。而她向来不是个能吃气地人。没有于钧地话她都要去打人了。更何况还得了于钧地话呢。

侍书袖子也不挽行两步上前抡圆了胳膊就对着薛老太太打了下去。口里喝道:“你敢辱我家太太地清白?你辱我家太太就是辱我们赵家地清白是对皇上地不敬。对太后地不敬!”

侍书打得很急“啪啪”两声。薛老太太就挨了结结实实地两下子上立时便起了两个掌印。侍书不是粗使地丫头。所以力气说上很大。但她地手却是极软地。用尽力气后并不比那些粗使地丫头婆子们打得轻。

薛老太太被打得耳朵“嗡嗡”直响。而且她也有些不敢相信:一个丫头居然敢打她?

于钧听到侍书地话在心中叫了一声儿好:好啊!这丫头真是个省事儿地。妹妹和自己都没有看错她!到了事儿上。脑子真是清楚地很啊。

侍书现在算是以下犯上,可是她打薛老太太时,不但扯上了赵家的清白,还扯上了皇上和太后——不要说打薛家老太太两个耳光,就是把薛老太太打个半死,侍书也没有什么大错儿。

因为双方的人本来就离得不远,而薛家的人也没有想到一个丫头敢打他们主子,而侍书打得却是又狠又快;薛家的人在侍书扬手要打第三下时,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抢上前来护住他们的主子;但薛老太太已经挨了打,他们护得有些晚了。

薛家的仆妇们抢上前来拦侍书,却被侍书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主子都打了,侍书还会在乎薛家的几个仆妇?打就打个痛快的!所以侍书是打了一个尽兴,手掌都隐隐做痛起来。

而这个时候,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已经下了车子,就站在旁边看着。

不要说老太爷没有叫侍书停下,就是老太太都铁青着脸没有说一句话儿:这个表弟妹是怎么回事儿,什么话儿也能乱说的?自己媳妇一个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好人儿,居然被她骂上那么难听

赵家的名声儿还要不要了?自己未出世的孙子的名声要了?

老太太想到她那可爱的孙了,现在恨不得上前抽薛家老太太两耳光呢,哪里还会喝斥侍书?

因为薛家仆妇们挨了侍书的耳光,所以她们也就还手打向了侍书;红裳的人就在一旁看着呢,她们能眼睁睁看着侍书吃亏嘛?当然不能,于是丫头婆子们又一拥而上:这一次她们可不是只吵嘴不打人了——这些丫头婆子们现在只打人不吵嘴,那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手脚招呼薛家的仆妇们。

在侍书的眼光示意下,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并无丫头婆子们“招呼”,所以薛老太太的尖叫、薛老太爷的怒骂都是中气十足。

场面又一次的混乱了起来,大家你推我掇的,便有人被推掇到了路边儿的积雪上,那人一脚踩了下去,却不防脚下一滑立时就摔倒了;摔倒的人是薛家的仆妇,所以没有人去伸手拉她。

侍书正同薛家人纠缠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滑倒,而小陈氏看到薛家的仆妇滑倒了,目光闪动了几下;她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她,便向摔倒的仆妇看了过去:那雪地上只是有一溜儿滑倒的痕迹并无其它。

小陈氏放下心来又转头向赵府和薛府人的撕扯,她用手甩着帕子不高不低的喊着:“不要再打了,不要再闹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来了。大家住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嘛。”

陈氏却只知去护侍书或是哪个丫头,可是护了这个又护不了那个,她倒是被人打得好几下。

于钧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这样的混乱当然不适合他去掺一脚儿,他不管是因为妹妹的人又不会吃亏;打呗,最好能打得薛家的人日后会绕着妹妹的院子走路才好。

老爷现在气得肺都要炸了:可是薛家怎么也是他的平辈儿,而且还是姻亲,他是不好动手打人的:但是有人替他打了,他不叫停也算不得是不厚道。所以老太爷硬是站在那里看着,直到薛家的人上来拦侍书,而红裳的人也奔了过来护侍书,双方打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住手!”

让薛的人得些教训就好,总不能一直打下去吧?所以老太爷才适时叫了停。

老太爷一面大喝一面走了过去:“们薛家是不是欺我们赵家无人?要不要我让人把你和你们的人请出去!”

老太爷张口便喝向了薛老太爷,是一字未提刚刚侍书打了薛老太太的事儿;老太太只感觉侍书打得轻了、打得少了,哪里有一丝要责罚侍书的意思。

侍书这样的丫头,应该赏才对!主辱仆死就是这样的解释。老太爷心里对侍书那是极为赞赏。

薛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如果只是在上房闹,就算他们把厅里的东西砸个精光,老太爷也不会真得生气:此事的确是他算计了薛家,不管话如何说但的确是他有错在先;可是薛家老太爷带着人闯了府门也就罢了,最终还闯到自己儿媳的院子里——薛家是真不把赵家的人放在眼中啊。

而且薛老太太那一句“娼妇”,老太爷是听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他的养气功夫,都想上前狠狠甩薛老太太一个大耳光:自己家的媳妇是任人辱骂的嘛,得她一句辱骂,让自己的孙子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侍书早就看到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所以她才会一面打薛老太太一面喝出那样的话来;侍书所说的话就是为了提醒老太爷和老太太:自家太太可是得过太后赏赐的人,是不能被人如此辱骂的,薛老太太不只是在辱自家太太,也是在辱赵府,而且更是辱了皇家的体面!所以她打薛老太太打得那是极为有理,极为应该的。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不知道红裳得过太后的赏赐,就是听说过也早就忘到了脑后;而薛老太太在家里整治妾室最常骂的一句话便“小娼妇”,所以她在气急之下才骂了出来。

侍书现在心中只后悔一件事儿:为什么刚刚是打了薛老太太两掌,而不是挠了她两把呢?让她脸上添些彩儿,看她还有脸出来找旁人家的麻烦嘛。

于钧当然也看到了老太爷,不过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过来、也不出声儿,他也就假作没有看到他们;如此才正和于钧的心思啊:他就是要打薛家的人——薛家人砸了他妹妹的门,他便要打伤了他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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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七章 冰!

到老太爷喝住手,侍书和丫头婆子们一点儿犹豫也:生的都站定了,拼着身子挨了薛家人的几下,她们也端端正正的福了下去:“见过老太爷,老太太。”

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就快要气疯了,当然不会让他们的人住手,于是他们这一方最后倒是沾了不少便宜。

薛家的仆妇们直到侍书等丫头婆子福了下去,才住手、后退了两步: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是什么样的奴才啊,人家主子叫停了,她们却得了便宜趁机狠狠打了回去那是打得侍书等丫头婆子们嘛,薛家的仆妇们分明打得就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脸啊。

可是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不知道是气糊涂了,还是认为他们是赵家的姻亲,居然并不认为自家的奴仆们做得过份,还认为她们打得少了,应该重重的打还回去。

薛老太太看看近在眼前的侍书,她便想打过去;可是老太爷和于钧都冷冷了她一眼,把薛老太太吓了一哆嗦;再想打人时,侍书已经带着人拥着老太爷和老太太走向了院门儿口。

老太爷一面走面扫了一眼薛家的人,对着薛才太爷重重的、冷冷的哼了一声儿,便转过头去没有再理会薛老太爷。

老太爷转过头来,立时伸扶住了要拜下去的于钧,温声儿道:“贤侄不必多礼,如果知道你在这里,我刚刚也不会急得不行,能放心许多;我那媳妇,她没有受到惊吓吧?”如果媳妇受惊动了胎气,老太爷狠狠的看了一眼薛老太爷:他是一定不会放过薛家的。

赵家子息艰,哪里能容得有半点儿闪失?现在的红裳就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眼珠子,什么人、什么事儿都要靠边儿站才成。

老太太也跟了过来,她走过薛老爷身旁时是理也没有理自家的表弟;薛老太太原本准备好了要迎上老太太哭嚎上两声儿的,可是老太太连看也看她就径直走了过去:薛家的表弟两口子先是看上她最心爱的小儿子,已经让她非常的不高兴了;然后这两个人又跑来折腾红裳现如今红裳在老太太眼里可是第一等得意的人儿,就是赵一飞都要往后面儿靠一靠,更何况是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得了一个脸儿,便只能退回了自家老太爷的身边儿。

老太太在老太爷扶起于钧时。也一拉住了侍书急急地问:“你们太太没有事儿吧?可曾吓到了?”老太太只是担心这一件事儿。

刚刚老太爷和老太太远看着是看于钧能立在门外虽然生气。却无焦急;也问过了府中地仆从。红裳院子里并没有打发人去叫大夫所以他们才能沉得着气儿。

可是理性是理性。一有机会老太爷和老太太最想问地还是红裳地安危。

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听到他们表姐夫和表姐地话都吓了一大跳:什么。赵家地这位填房太太有了身孕?!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后悔了:实在是自己有些过于鲁莽了。如果真有个万一。那表姐夫和表姐还不得把自己两个人活活吞了啊。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做了出来。能怎么办?薛老太爷本就不聪明地脑袋便疼了起来:这个小填房没有什么事儿当然好说;如果有个万一。自己薛家可怎么办?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地代价才让赵家出手摆平了那些人。算是靠上了赵家地这棵大树。现在要如何是好?

薛老太爷扫过了侍书:如果真有个万一。就拿这个丫头顶上去好了;一口咬定是她打自己地老妻。引起了争执才惊扰了那个小填房地只要小填房出了事儿府自己便是得罪定了。所以不防给他一赖到底么都推到这个该死地丫头身上。看到时表姐夫和表姐要如可处置。

薛老太爷一面想着面立起了耳朵来,只为听侍书或是于钧的回答。

鱼儿这个时候挑帘向外看了看后一侧身子,红裳一手扶腰一手扶着画儿的手,宵儿在身后跟着红裳走出了屋子。

红裳当然没有受什么惊吓,可是她却不能不扶一下腰,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免得薛家人借口生事,而把气全撒到侍书身上。

只要她没有事儿:她的确是没有什么事儿,那薛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怎么也要在赵府找些脸面回去,侍书就算得老太爷的有心回护,只是一打怕也是免不了的。不过,红裳出了屋子,介入了此事儿,那便不同了。

薛老太爷眼尖,看到红裳出了屋子:即使动了胎气,想来也不重,不然哪能出得来?不过红裳走近了两步,薛老太爷看到红裳扶

的手,心下便是一颤;他忽然狠狠一顿脚:看样子,惊也是不大;现如今只能死死咬定赵家骗婚,然后用些事双方扯平,再让赵家向自己低低头了,那么一切便过去了;如果自己上前认了错儿,那就是满盘皆输,不要说什么寻赵家的晦气、找赵家要什么公道了,日后赵家也万不会再管自己府中的一点儿事情。

薛老太爷的心思已经不是侍书了,可是他却和薛老太太就侍书打人,开始同老太爷和老太太“理论”起来;只看他们表在上的意思,不把侍书打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薛老太太是真有这个心。

因为薛老太爷的纠缠,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注意红裳已经出了屋子。

于钧看到红裳出来后,先看了一眼宵儿,看到她点头,于钧才上前扶了红裳到自己身边,轻轻的埋怨了红裳两句。

红裳先对于钧一笑,然后便对着老太爷和老太太福了下去:“老太爷,老……”

老太太早已经看到红裳时几步抢了过来,一把拉起了红裳,轻轻扶着她的手道:“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红裳轻轻的道:“媳妇还好,老太太挂念;这外面冷,不管有什么事儿,大家还是到屋里。”红裳自出屋便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老太太听到裳说无事儿,可是看她脸色、还有她总是扶着腰,便担足了心事儿:“好好,我们进屋,进屋。这大冷的天儿,你还迎出来做什么?都说了你多少次,不必拿这些规矩当回事儿,你偏就是不听。”

老太太一面说着话,一面让画儿人扶好了红裳,转回头又招呼老太爷:“什么事儿到屋里,不要让媳妇凉到了。”

老太爷应了老太太声儿,对薛老太爷、薛老太太冷冷道了一声儿‘请’,却等也不等他们,径直携了于钧的手向屋里走去。

鱼儿落在众人的后面,她的眼睛轻扫过了那滑倒人的雪地;不过她也没有多作停留,随众人进了屋子。

因为红裳自屋中出来,当能再在外面纠缠什么对错:无论是谁,也能让有身孕的人在冰天雪地里呆着吧?所以薛老太爷、薛老太太只得随了老太爷和老太太,气呼呼得进了屋子。

于钧脸上的怒气就摆在脸上,让众人看得明明白白;他就是要让赵家和薛家的人知道:他因为此事儿非常生气;不过他却没有多说一句话,给赵家老太爷的面子留得十足。

众人坐下,茶也奉了上来。鱼儿看了看,悄悄的退出了屋子:她是北方人,知道松松的雪地一般是不会滑倒人的;只有说踩实的雪地,或是松松的雪下面是冰或是踩实的雪,才会让人摔倒。

青石路边上的雪就没有人动过,而且天这么冷,雪一直根本就没有融化开,哪里能一下子就滑倒了一个大活人?!她一定要去仔细看看:滑倒人的地方距院门口太近了;太太上车下车就在那附近,不能不小心些。

如果太太下车或是上车时,我们一干丫头们有一个人不小心滑倒撞了过来那后果,鱼儿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她一定要看个清楚心下才能安稳。

鱼儿带着两个婆子到了路边儿,然后让婆子们把路边的雪扫了扫,那雪下面赫然就是冰!而且那冰的形状根本就不是雪受热融化后结成的,倒像是被人倒得水结成的冰:中心厚而边缘薄啊。

鱼儿看着冰半晌,然后命婆子:“把我们院门前的雪都清扫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冰隐在雪下。”

两个婆子也奇怪:雪下了两天了,门口又向来不撒水的,哪里来的冰?她们一面嘀咕着一面扫起了雪。

两个婆子扫完了雪,也只在距院子门口较近的地方发现了冰块,倒也不算多,算上滑倒人的那一块,总共两块儿。

好恶毒的心思!鱼儿看着两块冰儿,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鱼儿想了想,吩咐婆子们把冰看好了,这两块冰现在绝不能铲掉了;然后她便转身向花厅走去,走过姨娘们呆的厢房时,鱼儿看向里面冷冷的笑了一笑。

薛老太爷正在厅上大吵大闹,非要老太爷把那个打了薛老太太的丫头杖毙不可他正以退为进呢,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侍书。

求票,话也不多说了。如今的情势大家也知道,不止是红裳和她的孩子要补,而且赵一鸣尤其要补啊。

二百九十八章 打你是为了救你

太爷和老太太黑着脸听着薛老太爷在那里强词夺理了一眼于钧,他不好当着于钧的面子太下薛老太爷的脸,便冷哼了一声儿,又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也听得一肚子是气儿了,她见老太爷看过来便明白夫君是什么意思,当下喝道:“你给我住口!看看,你们也是偌大的年纪了,什么样的事儿不能做、什么样的话儿不能说,还用得着人提醒你们嘛?!刚刚的事情我听得清清楚楚,这也就是在我们府中,如果换成其他的地方,我必不会同你们干休!如今我们不代媳妇追究你们,已经是很对不起我们媳妇了,你还闹什么闹?!”

薛老太爷被老太太喝得气少了三分:的确是他的老妻说得那话儿造次了—但事情不能就如此算了吧?此事一定纠缠一下,然后才好在倩芊骗婚一事上自己多占些道理、多得些好处。薛老太爷不好说话了,便拿眼瞪向了自己的老妻,心道:你现在还不哭闹,等什么呢?

薛老太太倒底同薛老太爷几十年的夫妻,一个眼色便明白了薛老太爷的意思;她本就感觉委屈的很,一个丫头居然打了她!

薛老太太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当下便哭了起来:“姐姐,就算我有不是,也不是故意同姐姐过不去,只是一时气急无心之过,一会儿给那填房媳妇认个错、赔个不是还不行嘛?可是不管怎么说么一个丫头如此侮辱我,姐姐也要给我做主啊,不然我哪里还有脸活在世上;再说了,人人都说姐夫规矩大,这个丫头以下犯上不狠狠治她岂不是乱了尊卑上下的规矩。”

老太太听完薛太太的哭诉,腹中的一口气更是往上直撞——连老太爷他们也编排上了!老太太不管气老太爷什么,但他们可是曾经的患难夫妻,老太爷一直待她是不错的:即使是纳了新姨娘,虽然魏太姨娘那里不去了,可是自己房里隔三差五的老太爷总来住上一住的;老太爷如何老太太心里还是明白的,不然她也不会任着性子闹。

就像那两个新姨娘,在老爷没有新鲜过来时,老太太就是找她们麻烦也不会是明面儿上,让老太爷知道:老太太虽然有些糊涂算不上是真傻。

再说了,老太是极护短的人,她有个毛病儿就是:可以容得她痛骂老太爷或是儿子们几天,却是容不得外人说老太爷或是儿子们半句不好。至于何为外人于老太太来说自有她自己的认定。

所以老太太现如今的张脸更加难看,冷冷一哼道:“这话儿说得倒真是轻巧了!你气急今日便可以辱我赵家媳妇的清白、辱我赵府的门风?明儿你气得再大些不是我和你们姐夫,你也是想骂就骂的呢?你说得什么话儿该不会是忘了吧,这也就是看在我们一场亲戚的份儿上,不然岂能如此算了,当我们赵府无人嘛?!”

老太生气自家表弟不知深浅:填房怎么了?那可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如果真把老太爷惹得急了,把你们家那个死了的人弄出了赵家的祖坟到时看你们薛家的脸要往哪里搁!

老太太下死狠狠瞪了一下薛老太爷。继续说了下去:“说到规矩夫君向来是大地。并且也一直很公道;说到以下犯上弟妹还知道以上犯上啊?不知道我家媳妇如果佩了太后赏地东西走出来。你们是不是要跪下去呢?以下犯上!我们家地丫头那不是在打你是在救你!”

老太太也气急了。把话说得极狠。不过她说着说着话。不知道为什么脑筋居然清楚了一下。说出一句让老太爷都认为很不错地话来:就是。我们家丫头打你那是在救你!不让你去谢谢那丫头就不错了。还想要杖毙了人家。真是恩将仇报啊。

老太爷看向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老太太一愣便明白自己最后一句话看来说得极好。居然得了老太爷地赞赏;她如此更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后面地话说得更加顺了起来:“我们先不说太后。你也不要以为我们再以太后压你。只说说你说得尊卑上下好了;我媳妇可是朝廷亲封地五品宜人。弟妹你呢。不过是一个平常地民妇。如何能同诰命贵妇相比?你刚刚说得那一句话。可不止是骂得我媳妇。那是在骂朝廷。真真是不想要脑袋了!”

老太太说得话多了口渴。吃了两口茶一挥手阻了薛老太太开口接着说了下去——她正说得顺溜呢。怎么能让薛老太太打断她呢?

“五品宜人在京中虽然是一抓一把。可是能得了太后

五品宜人有几个?我们媳妇和我当日可是各得了太西。而且太后还嘱咐我们常常佩在身上。我问你。满京城这样地殊荣不几人?你刚刚那一句混帐话儿。不止是辱了朝廷。还扫了太后地颜面!我现在问问你。何为贵。何为卑?什么叫做上下规矩啊?你知道了嘛。”

老太爷看着老太太目光柔和了一些,如果不是薛家人惹他生气,他现在心情会很好:老太太多年以后,可真是头一遭又说得话有条有理,让人想驳也驳不得,真真是出人意料啊。

老太太本就是诰命,虽然她非常顾念娘家人,可是她的家、她的儿都是姓赵的,她可还不曾忘记;所以薛老太太同老太太理论什么尊贵上下,非要杖毙了侍书不可,还提什么填房——薛老太太就没有诰命贵妇的身份看到眼里,岂不是也不把老太太这个诰命当成一回事儿?

薛家因是皇商所以薛老太爷有个虚虚的七品在身,可是薛老太太却只是民妇,不过是比赵府多几个钱罢了,便不把诰命看到眼里了?老太太想不恼都忍不住:诰命可是老太太这一辈子最在意的几件事儿之一!

老太太生平最在意的也不过是几件事儿:孙子,赵一飞,老太爷和诰命;要说起来老太太也是十分顾娘家的人,但是她薛表弟一家今儿把她最在意的事儿,不是贬就是骂,都糟踏了一个遍儿,让老太太如何不窝火?

尤其是薛家老爷老俩口儿还是当着于钧的面儿如此闹将,太下老太太的脸儿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因于没有回避坐在厅上,所以不想同薛家就此撕破了脸:有什么事儿,就算以后两家断交不再往来,也是他们四个老人关一间屋里去说才对;万没有守着另外的姻亲晚辈,老人们就吵嚷开来的。

可是老太爷老太太给薛家人留脸,可是人家薛家人不领情啊;薛老太爷那真是步步紧逼,老太爷和老太太又不是没有占住道理,他们怎么可能还忍得下?

所以薛家人被老太太顿训斥,那也是自找的。

于自进屋坐下后,便没有再开口说话:这里是赵府,是妹妹的婆家,所以老太爷和老太太的面子他当然要给;不过他是绝不会回避的——他还有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发作出来呢,侍书打了薛老太太的那两个耳光不过是开胃菜罢了,那打破了的门(于钧的画外音:不管它有没有破),他还要同薛老太爷好好算一算。等老太爷和老太太同薛家把事儿说完后,便是他开始同薛家算帐的时候了。

薛老太爷听老太太的话有些不安,他在椅子上动了动:他倒是一时气急,忘了这个小填房现如今可是五品的宜人了;更让人吃惊的人,她居然还得了太后赏下的东西——倩芊为什么没有说过?

薛老太爷向了老妻:这个老货只会给自己惹事儿啊,诰命也是能骂的?得了太后赏赐的诰命也是她能骂的?

这个时候薛老太爷完全忘了刚刚是他让自己的老妻哭闹的,也忘了自开始到刚刚他并没有认为老妻骂一个丫头几句“小娼妇”是什么错事儿。

薛老太太已经不哭,她被老太太的话吓得不轻:辱骂朝廷、扫了太后的体面,她、她可真是犯上了。她有些惊慌的转过头去看向薛老太爷:你要救救我啊。

薛老太爷虽然知道此事他们理亏到家了,可是姐姐所说也只是吓吓他们才对:都是亲戚,不太可能会把事情做绝的;而且老妻不是直接骂得那小填房,又是在姐姐家,此事儿只要姐姐一家人不说什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可是——,薛家要怎么办?薛老太爷不理会老妻的求救,连个安慰的眼神都没有给她,他的心思全转到了倩芊骗婚一事儿上:既然那个小填房没有动到胎气,那么此事儿还是姐姐一家理亏,只能在上面做文章了。

红裳回屋后,便被老太太命人扶到了里屋去;她正歪在榻上听外面花厅上的声音:就算她不想听也不成啊,薛家人的嗓门儿可是大得很,而老太爷和老太太说得话,便由丫头们听了后跑回来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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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亲们!又降温了,大家注意不要着惊感冒哦。

来,过节了,我们大家抱一抱庆祝一下,也顺便取取暖;呃,那个男男们一起抱抱,女女们一起抱抱,大家不要抱错了啊;嘻嘻。

二百九十九章 我不是你老子

红裳听薛老太太提到了以下犯上,便对侍书笑道:们都不用担心了,他们薛家这次是一根汗毛也动不了你。”就算老太太想不起来,可是老太爷一定会知道什么叫做尊,什么叫做卑——他薛家拎不清,可是赵家的老太爷可是拎得门儿清;来赵府论尊卑,也不看看薛家是什么出身。

侍书一笑:“我本就没有怕,太太;就算是今日的事情老太爷要罚我,也只是几板子的事儿——府中的掌责罚的婆子们也不傻,不会因这样的事儿下死力打我,那板子定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虽然薛家老太爷不依不饶,可是老太爷绝不会杖毙了我,我可是为老太爷出了肚中的一口恶气,他不赏我,也不会打死我的。”

画儿几个人闻言都笑了起来:红裳和几个大丫头都没有担心侍书会被重罚,就是小丫头们都认为老太爷会维护侍书的;丫头们都精着呢,会看不出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意思?只是,能一点儿不罚侍书更好,就算那板子打得不会重,可还是不打比较好。

不过后来老太太的话倒让红裳及侍书等人奇怪极了:老太太也能说出如此犀利的话来?老太太的脑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好了呢。

红裳想想老太太一直掌理府事儿多年,虽然在家事儿上有些糊涂——却也是有原因的;在其它事情上,尤其是对付外人侮辱赵府时,她应该还是有些经验和头脑的;如果老太太在今天的事儿上,还分不清楚什么叫里外,拿着薛家当自家人她还真是不会让老太爷纵容这么多年了。

说起来,老太太直都对她的薛家表弟极好:当年老太太的姨母因为在婆家上老人做主,下无丈夫撑腰,实在是受不了姨娘们的闲气年倒有七八个月住到娘家来图个清净省心——她的姨丈倒真是乐得妻子如此由着她姨母在娘家长住,也管不问;而薛家表弟就随在母亲身边住到了外祖家,可以算是同老太太一起长大的,在老太太的眼中就同自己的亲弟一样。

而且老太太的娘家距京并不近,老太太的兄弟姐妹也都不在京中只有这么一位表弟同住在京城,后来又结了姻亲以老太太一向是把表弟当成了亲弟来待。

虽然后来几薛家表弟同赵府走动稀少了,可是像年节什么的还是有走动的,老太太也就相信了表弟所说,是他平日里实在是太忙,所以才没有常来看望自己的话。

只是直到今天,老太太明白原来薛家表弟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亲姐姐来待:不然哪里能不给她面子,就不管不顾的在府中大闹了起来呢?老太太也不傻如何会听不出来,薛家表弟老两口今儿的话里话外把薛家和赵家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表一直没有视自己为自家人啊,这个认识虽然晚了些是老太太始终还是明白了过来。所以,老太太如何还能把薛家表弟当成自家人?她现在除了生气、恼火以外,还有伤心:自己一直十分疼爱这个表弟,不想他却只是一心利用赵家为他们薛家赚银钱,表姐?怕他从来就没有为自己着想过一分。

老太太当然就不会给薛家好脸子看。但是薛家地老太爷不知道是一直不在意表姐。还是他现在心思都在旁处。居然根本没有发觉到老太太待他地不同。

薛太爷现今就算明明白白地知道薛老太太骂错了。自己刚刚也不应该为此而同赵家地人吵闹。可是他还是没有喝斥自己地老妻:他现在不能认错儿。只要一认错便会弱了气势。后面地事情他就不能再硬起腰杆来同赵家算帐了。

薛老太爷知道再纠缠那丫头打了老妻地事儿。只能是自己吃亏。便想舍下丫头掌老妻耳光地事情不提。直接与老太爷和老太太算一算倩芊错嫁一事地帐儿比较好。

老太太又吃了两口茶。看向自家地表弟和表弟妹:“弟妹。这也就是在我们家。也就是我们家地丫头才会为你着想——没有那丫头地两个耳光。不提太后。只你辱了朝廷地体面一事儿。不要说你们家老太爷救不得你。就是你姐夫和我到时怕也是有这个心。却没有这个力了!”

老太爷点头:“此话也不是你们姐姐护我们地家奴。事情如何你们心中也有定论;如果你们不服。就请几位德高望高地长者来说一说也不是不行地。看看大家认为那丫头地所为是以下犯上呢。还是救了你们薛家。”

请几个长者来?是怕外面地人不知道薛家地主母辱了朝廷、扫了太后地体面嘛?薛老太爷会同意才怪!薛老太爷知道不能再让老太爷和老太太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今儿在赵府不但不会讨不到到一丝好处。说定还要自己和老妻去谢谢那个打人地丫头!

薛老太爷同老太爷斗,

个薛老太爷也比不上一个老太爷啊!所以侍书打人的在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口中定成了救人。

薛老太爷便不再接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话儿,他把话题又带回了女儿倩芊身上;他刚刚在上房时是气糊涂了,忘了赵一鸣不在家,可是既然已经闯到了赵一鸣的院子里,那就在这里说说此事儿吧——赵一鸣总要回来的不是嘛。于是薛老太爷又把倩芊同赵一鸣的亲事儿说了出来,不过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于钧给打断了。

听到薛老太爷的话,于钧一肚子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了:薛家这事儿居然同妹妹有关,想弄个媵妾给妹夫,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于钧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双目瞪向了薛老太爷:“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把女儿给一鸣做妾,还是媵妾?!”

如果薛老太爷不提到赵一鸣钧绝不会断喝出声,不给赵家的人留体面:可是薛家所说的事儿,赵家是脱不了干系的,不管赵家人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听薛老太爷的话儿们家这位姑娘同赵一鸣议亲可不是议了一次,而且在妹妹进门后就不断的被提起!

只|妾两个字,于钧就可以断定,薛家一开始说亲的人就是赵一鸣,而薛家姑娘住到赵府来是为了赵一鸣而来;按古礼来说,只有赵一鸣才能把薛家的姑娘纳成媵妾一飞凭什么?

就算最终不是一鸣纳了此女,可是妹妹在这其中如果没有受到什么刁难,打死于钧他也相信的——怕是太后的那份赏赐绝了赵家人的念头,才用赵一飞李代桃僵吧?

一想妹妹曾经被赵一鸣了一脚,然后赵家的人还想给赵一鸣纳个|妾—那妹妹算什么?那薛家的姑娘这是没有进门儿,如果进了门儿是同妹妹平起平坐了嘛!赵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薛老太爷自身份,当然不会对于钧假以辞色——他看于钧身上所着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服饰,也就只是一般的小吏了;像他这样的小吏满京城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薛老太爷正眼也不瞧:“这里长辈们在说话一个填房的兄长,让你坐在这里已经是抬举了你居然没有尊卑上下的乱开口——真是小商之家,没有家教的很!你凭什么质问我?你根本没有资格同我说话,我们要做什么当然由我们和赵家的人相商,难道还要我问你不成?也不称一称自己的份量便挣上脸来说话,真是笑话。”

如是此人出去喊了一声儿“打”,他老妻能挨上两个耳光?他们也早已经进了院子了——虽然进了院子也找不到赵一鸣,可能还会惊到红裳,他们闯出祸事儿来;但这个并不在薛老太爷的考虑中,他现在只是怪罪于钧刚刚搅了他的局,还给了他们薛家极大的难看,所以一开口便没有一句好话。

虽然薛老太爷没有明说,但的意思就是:于钧你对于我们薛家来说就是奴婢的身份。

于虽然并不是不能吃亏的人,但能让他吃一时之亏的人却绝不会是薛老太爷;薛老太爷说得话如此难听,于钧当然不会同他客气。

于钧看着薛老太爷冷冷一笑:“你做事儿当然不用问过我——我又不是你老子,哪里有闲功夫管你的事情?可是你做得事情如果同我妹妹有关,那你还真就要问问我的意思才成!”

比话难听嘛?于钧现如今这样说话还是好听的呢,他的同僚们如果在这里,几句话能把薛老太爷气得吐血倒地。

老太爷虽然很气薛家不给他面子,而且薛老太爷说得话也极不客气,他一听就有些担心惹恼了于钧,但他以为于钧会看他们赵家的面子,暂时不会同薛家的人理论;而他也正在想如何把薛老太爷的话接过来,给于钧圆过这个脸儿去。

可是于钧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听到于钧的话老太爷的心里便不太舒服起来了:于钧虽然有些实权,但官职也太小了些,同赵一鸣不能同日而语;且他这话说得也实在是太过硬气了,压根儿也没有给赵府留几分脸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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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章 我是什么东西?你等着看

太爷沉了沉脸,取了茶盏到手里吃了一口,他一时:了:先听听再说吧,不能两面都不落人,也不能让于钧太过得意了——他一个小辈儿不给自己面子,自己也犯不着为他强出头。

论起来,薛老太爷的品阶比于钧高了二品呢,他如何能受得了于钧如此的辱骂?何况就在刚刚,他的老妻被于钧支使丫头打了,而现在于钧又直接骂到了他的脸上,气得他是双目通红,老脸紫涨。

薛老太爷一掌拍在桌子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女儿可是一鸣的嫡妻,你妹妹不过是填房,填房懂不懂?!在规矩大的人家,她便要对我女儿的牌位执以妾礼!而你一个妾的兄长却对着一鸣的正经岳丈口出侮辱之语,真真是太过狂妄、不知道礼仪!你今儿给我磕头认错也就罢了,不然我明日一定到你们衙门找你的上峰说一说此事儿,我看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薛老太爷重重又喘了一口气:“我现在不同你这个小畜生说,我自同赵家理论。”他转过头来对着老太爷道:“这就是你们赵家的规矩嘛,一个填房的兄长就在你面前对我叫骂,你也不说一句话?”

于钧已经坐了回去,他的怒气在脸上神奇般的不见了,再次抢在老太爷前闲闲的开口:“小畜生骂谁呢?填房?填房怎么了?我妹妹可是明媒正娶的妻房,何来妾礼之说?你说的可是八百辈子以前的老规矩了,只有迂腐不堪的人家才会还照着那个做。我妹妹敬你那个死的女儿为姐,执以姐妹之礼才是对,不信,我们可以去问问礼部的大人们。”

于钧虽然生气府的人可是却不能像对薛家的人一样,一分面子都不留:妹妹还在人家做媳妇呢;所以他先用话语扣住了老太爷:想让我妹妹对那个死人执以妾礼?就凭今日薛家人的所为,那也是妄想!

于钧一面说着一面取了到手里:“说到我的上峰,嗯,怕你品阶不够见不到吧?你还是打听清楚了我领得什么差事儿——嗯,我这次是留京留定了,不然我还真怕我妹妹会被你们生吞活剥、欺负的不成样子!留京了嘛的差事儿倒还好说了;只是你说这种话,我怕你出了门儿就会被风闪到舌头。”

于钧说完又了一眼老太爷和老太太:薛家的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怕是赵家也以为自己一个小小的通判比不上他们的儿子赵一鸣吧?所以才会如此作践的自己的妹妹。如果自己是当朝的一品,赵家敢如此待妹妹嘛:就算不是当朝的一品,也就让他们知道,就是当朝的一品也对自己客气的很,他们这些人才不敢再依着性子胡乱欺负妹妹。

薛老太爷听完于钧的,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就不是能逞口舌之利的人,只知道颤着手指着于钧骂道:“小畜生骂得就是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滚出去,滚出去!”

如是现在屋子里气氛十分紧张,怕是会笑倒了一屋子的人:不过即使如此,薛老太爷这句话是让在屋里伺候的丫头,还有在里面听动静的红裳等人憋笑憋得不轻。

老太爷知道薛太爷被于钧用话绕了进去过他不想提醒薛老太爷;又想起于钧可以直接给皇帝递折子。还是不要让薛老太爷真把于钧逼急了:天知道于钧在皇帝面前有多大地面子。事情不就是怕个万一嘛。

老太爷便皱着眉头喝薛老太爷:“住口!我地媳妇就是我地媳妇。如果你认为我媳妇地填房碍了你地眼。那她明儿不是填房也容易地很!至于我媳妇地兄长自然是我府上地座上客。就算他有得话说得过份了些做为长辈也是错在前地。好了。一人少说一句。”

薛老太爷被老太爷咽得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能听不明白老太爷地意思嘛?死人地女儿如果因他而被休出了赵家地祖坟。他可真是丢不起那么大地人。

于钧看了一眼老太爷拱手道;“老太爷是明理之人。像是不是填房地事情我做为小辈儿不好说什么切自然是有老太爷做主;薛家地人辱我倒还罢了。只是我妹妹却不是能任人辱之地!”

说着话于钧立起身。拂了拂衣服对薛老太爷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会儿就会知道。”

说完。于钧又对老太爷拱了拱手转身便出去了:他对于赵家十分地有气儿。所以礼数也就怠慢了不少。

红裳听到哥哥的话本想出来的,可是她坐起身来,刚刚穿好了鞋子;于钧那里已经走了:她知道哥哥这是不想她出面,才会如此快的离开。红裳轻轻一叹只能又躺了回去:这事儿,今天真是闹大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对于钧的印像差了许多:儿子纳不纳妾是他们赵家的家务事儿,他一个舅兄是不应该如此强硬的插手——纳个妾罢了,算不得是欺辱?况且自媳妇儿进门到如今,虽然屡屡提过让儿子纳可是至今一鸣房里也没有多一个妾或是通房不是?

于钧走了以后,薛老太爷只是狠狠的对于钧的背影儿啐了一口:他会怕一个小吏的威胁?真当他是个七品的虚衔是摆设了?他们薛家可不是只有一个七品的虚衔,他们还有得是钱呢!

整个京城里,花些银子找这个小吏的麻烦,自己薛家倒是容易的很;凭他一个小吏,他能拿薛家怎么办?

的以薛老太爷不再理会于钧刚刚的事情,只是同老太爷、老太太又吵闹起倩芊的事情:老太爷不想吵到了红裳休息,想带着薛老太爷一行人回上房;可是薛老太爷就是不走,硬是赖到了红裳的房里,他要等赵一鸣呢,怎么可能会走。

不过一个多时辰以后,他们便不吵了:薛老太爷被吓到了哪里还有心思找赵家的麻烦。

不过现在薛老爷还是不知道的。赵一鸣先是飞奔进屋,进来只匆匆同父母见了礼;薛家老太爷几乎立时冲上去,揪住了赵一鸣的衣衫领子,喝问他为什么言而无信,害了他女儿的一生。

赵一鸣皱了皱眉,对于表岳丈今儿的所为,他是厌恶透了:裳儿有着身孕要理事儿,本就很累需要静养的;薛家的人要闹去上房好了,居然来吵裳儿!

赵一鸣一把开了薛老太爷,也不同薛家的人见礼,转身去里屋瞧红裳去了:裳儿无事还罢,万一裳儿动了胎气或是受了惊,他今儿必不会同薛家人干休——真当他赵一鸣是没有脾性的人了。

红裳歪在榻上,看到赵鸣过来便坐了起来。赵一鸣摆手阻止了红裳,又过去亲自扶她躺好掖了掖薄被,先问了红裳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问红裳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红看赵一鸣如此,还是很暖心的:“没事儿,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赵一鸣轻轻抚一下红裳的头:“让你受委屈了。”然后又问了红裳几句话后上更是恼了三分:薛家的人居然是打上了自己的门!

如果赵一鸣在家,薛老太爷带人门虽然生气还会好些;可是他不在家的时候,薛家就这样带着人硬闯自己的院子——砸了门,打了丫头们,还骂自己院子里的丫头是“小娼妇”,这分明就是欺裳儿独自在家;尤其是赵一鸣深恨薛家的人辱骂红裳,此事如果不给裳儿讨个公道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嘛?!

就算是薛家的女儿他没有纳——但是一开始他便说过了,他不会纳妾加不会纳他家的女儿!生生送上门来的女儿,自己还不能拒绝了不成?为了根本没有道理的事情到自己院子里胡搅蛮缠,实在是可恶至极。

赵一鸣越想越怒拍了拍红裳,让她不要担心,也不总听着那屋里的声音,好好休息休息;便想转身出去。

屋子外面薛老太爷的声音又拔高了一分:因为赵一鸣对他的无礼;所以赵一鸣已经忍无可忍,不把他赶出去,裳儿怎么静下心来安养。

红裳却唤住了赵一鸣:“你可是想把薛家的人弄到上房去理论?”

赵一鸣点头:“他们实在是太不像话,这样吵到了你怎么能行。”

红裳轻轻一笑:“我不是没有事儿嘛。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是娇怯怯的性子,你们到上房去说了,我便会更担心了;而且老太爷刚刚要薛家人走,他们硬是赖在我们院子里不走,想来就是为了等你;既然如此,你们就在这里说吧,我也好能听得明白,不至于胡思乱想。”

赵一鸣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裳儿,你可不要真得生气。今儿这口气我一定会为你出的,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只管当他是——,放屁好了!”

赵一鸣说出这么一句粗话来,倒让红裳莞尔,侍书等人也掩口偷笑:赵一鸣可是读书人,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一个不雅的字,何况是这种粗口呢?不过,红裳和丫头们都知道赵一鸣这一次是动了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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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道一次歉,对不起亲们。

第一章

裳轻轻的安抚了赵一鸣两句,赵一鸣也不欲红裳担说什么,他都是轻轻的点头答应了。红裳知道赵一鸣没有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得随他去了。

红裳又把哥哥刚刚和薛家老太爷争吵的事情说了出来:“哥哥也是心疼我所以生气了,而且他也没有做错或说错什么;不过哥哥他生气之下,可能说得话有些过硬,但他绝不是——”

红裳不想于钧同赵家闹得过于生份:不管老太爷怎么想,至于不能让赵一鸣认为于钧不好;那可是红裳自己的哥哥啊。

而且哥哥同薛家人争吵的事情由自己嘴里原原本本说出来,比赵一鸣出去听其他人:就算是老太爷说出来都要好的多。

赵一鸣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榻上轻轻搂过红裳来:“裳儿,我明白的。我现在就很生气,不要说是一直在场的舅兄了。说到纳妾一事儿,的确是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一直做得不好,没有护了你的周全;老太爷和老太太有他们的考量,与我却是不同的,所以我不会生舅兄的什么气,只会在他面前感到愧疚——当日曾经答应过舅兄,不让你受一丝委屈的,现今我却没有做到,自然怪不得舅兄生气;说起来,这次舅兄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说着赵一鸣还笑了出来:“你一会儿就会知道。”

红裳看赵一鸣哥哥的言行并无一点不满,便想追问哥哥生气的后果很严重是什么意思时,外面便响起了于钧的声音:“我回来了。薛老头儿,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

赵一鸣轻轻一拍红裳的:“裳儿舅兄回来了,我要出去看看;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就算是舅兄替你出了气,那是他做兄长应该做的;但我也不会就此同薛家算了的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你好好歇着只记住一条儿,千万不要生气,知道嘛?一切都有我和舅兄呢。”

直到红裳点答应不会生气后,赵一鸣才轻轻拥了一下红裳,便起身出去了。

于钧回来同老太爷和太太见了礼便自坐下了薛老太爷没有想到于钧还会回来,他瞪向老太爷:“姐夫今儿是一点儿面子不给点道理不讲了是不是?这个小畜……”

赵鸣自里屋出来,看向薛老太爷打断了他的话:“请表舅自重!这位是我的舅兄,赵府的座上客,您张口便骂,是不是赵府一点儿也不放在您的眼中?我的父亲、母亲的面子您又置于何地?说起这里,我倒要问问表舅父亲什么面子没有给您,又什么道理没有同您讲?”说完他也不等薛老太爷回话接过去同于钧见礼:“兄长回来了。”

赵一鸣自红裳地嘴中知道亲和母亲生了于钧地气。所以他才会说了这一番话等于也是为于钧开脱:薛家表舅可是一点儿面子没有赵家。没有给你们老两口们还同他们客气什么?这句话虽然没有明明白白说出来。可是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老爷和老太太都看了一眼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他们地确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于钧却对着赵一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如果不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在场。于钧现在就一个拳手砸到赵一鸣地脸上去了;所以他只是哼了一哼。没有答赵一鸣地话。

赵一鸣还是躬了躬身子:“今日之事儿多谢舅兄了。”

于钧这时才哼了一哼:“我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地妹妹!如果我地妹妹不是嫁给你地话……”

赵一鸣笑道:“那不都是一样。”

于钧冷冷一哼,没有再理会赵一鸣:他只要一想到赵一鸣曾踢了妹妹一脚,他便想把赵一鸣生吞了下去——这口气他一定要代妹妹出。

赵一鸣虽然不知道于钧已经知道自己曾踢了红裳一脚,但只媵妾一事儿也足够舅兄生气了,所以并没有因为于钧的冷淡而生气;只看红裳的面儿上,他也不能同舅兄生份了,让裳儿夹在中间为难吧?

赵一鸣依然又对着于钧欠了欠身子,才转身走到老太爷身后,伏耳对老太爷说了几句话;老太爷的神色变换了几下:“真的?”

赵一鸣点头:“真的。”

老太爷看向于钧,神色间已经没有一丝恼意:“贤侄,实在是要谢谢你。”他是真心实意在道谢。

于钧对老太爷还是留着三分面子的,一拱手:“不敢。我也说过了,一切只是为了我的妹妹裳儿。”

老太爷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又看了一眼老太太:她原来的确是待媳妇不怎么样,而一鸣的那个妾室宋氏和凤舞,所为更是离谱,说起来还真是自己赵家有些对不住媳妇。

而人家的兄长却帮了自己儿子如此大的

来是自己赵家欠了媳妇与她兄长的情份啊。

老太爷道:“不管贤侄为了什么,必竟是帮了一鸣,这个谢字贤侄当的。而且裳儿也是我们赵家的长媳,贤侄是为了妹妹,不也就是为了一鸣嘛。”

老太爷特意把长媳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媳妇不止是人品能力不错,还有了赵家的骨肉,而且她兄长也是极有手段与心计、还在官场很有些人脉的样子,自家如何能不好好待人家?

于钧刚刚明明生了自家的气,可是他所为却并没有针对赵家,虽然说帮了自家也是一种警告的意思,可是老太爷却知道毕竟是自家理亏在前,而且于钧可以算得上是以恩报怨了,他还能再怪于钧什么呢?

薛老太爷终于不耐烦了:刚刚赵一鸣接了他的话后,却不再理会自己只管同于钧说话;他本来极为着恼,想上前同赵一鸣理论一番的,不过看到于钧根本不给赵一鸣面子,他才又忍住没有说话。

薛老太爷一来;看赵一鸣的笑话:让人去巴结人家,人家却不给脸子!二来他想赵家同于家如果真得生份了,对薛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自己日后也可以更好的收拾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等到后来,薛老太爷看到家的人都不在意于钧的无礼,反而对他道开了谢,他才真的忍不住了。

薛老太爷冷一笑:“你们赵家的人都糊涂了是不是?这样一个小辈在厅上乱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家太爷和赵一鸣要打断他的话还没有出口时,就听外面一阵嘈乱,然后有丫头跑了进来:“老太爷,老太爷,皇上、皇上的圣旨快要到了!”

老太爷闻言看向了赵鸣:圣旨?什么圣旨?一鸣刚刚升了职,赵家不可能再有什么圣旨来才对啊。

赵鸣一摊手:“我还没有来得及再往下说,父亲便同舅兄去道谢了;而且儿子也没有想到圣旨如此之快啊。”

不过赵一鸣还知道圣旨的容:只要是官员的升降,都是要在吏部备案的;不过他却没有说出来,让自家老太爷和薛家都知道知道于钧的厉害之处,也是有好处的。

老爷一听赵一鸣的话便知道圣旨是真的:只是圣旨会是给谁的呢?赵家没有事儿值得再接一次圣旨吧?他用目光问向了赵一鸣。

赵一鸣的眼睛扫了一眼于钧,老太爷便明白了:他头上立时便冒出了冷汗——这个于钧在皇上面前如此得宠?不过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圣旨便到了?

不过老太爷也来不及想太多了,他一面起身一面急急吩咐人摆香案准备接旨。薛老太爷的嘴只能闭上了,这个时候赵家不会有人再理会他。

老太爷请于钧一同出去准备接旨,于钧让了老太爷一步才跟了上去。老太爷现在才对于钧有了真正的认识:真是不骄躁啊,怪不得皇上能如此看重他。

赵一鸣随后跟着也出去了。薛老太爷不得不出去,虽然圣旨绝对同他无关,可是他做为男人,圣旨到了是一定要去跪上一跪的。

因为这次的圣旨没有女眷们的事儿,所以女眷们只是在内宅摆了香案,向皇宫的方向拜上一拜谢皇恩就可以,不用出去接旨的。

前面接圣旨的事儿同老太太无关,她同红裳一起拜谢了皇恩后,便和红裳相扶着进了内室,完人不理会薛老太太,就这样把薛老太太晾到了厅上不理不睬。

老太太虽然不知道老太爷同赵一鸣耳语了什么,但是父子俩个对于钧如此客气的道谢,想必于钧帮了自家的什么大忙才对,所以她对于钧的那一点儿不满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而且就算她对于钧不满,眼下也不会牵连到她的媳妇红裳身上——红裳腹中可是有赵家的后人。

红裳和老太太有说有笑的进了里屋,老太太非要红裳上榻上歪着,她在一旁坐下吃茶,开解起了红裳:她还是怕红裳存了气或是受了惊。

最后倒是红裳百般的安慰了一番老太太,老太太才真得放下心来;老太太也因此更感觉红裳这个媳妇真是不错:她坚信红裳是受了惊吓的,可是媳妇却还要细声细语的安慰自己,这份孝心真是不可多得啊。

老太太越发对红裳好起来,婆媳两个人倒真是越说越热乎起来,不一会儿便有笑声传到了花厅上;这笑声对于薛老太太来说,还真不是一般的刺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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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两拳

在花厅上的薛老太太走也不行、留下也不是,只能~人坐在花厅上生闷气:赵府的人骗婚也就罢了,居然还纵容丫头打了自己,然后又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真当他们薛家好欺负,离了他赵家不活了?

越想越气的薛老太太,听到红裳和老太太的笑声儿后,最终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自己的老头子加加火,让赵家的人也知道知道薛家也是有本事儿的,薛家人也不是能任赵家人想欺侮就欺侮的。

这个时候,薛老太太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她和薛老太爷是如何几次三番的到赵府求助的,也忘了他们被逼迫时的难受了。

老太太是有意要晾一晾薛老太太:想让她明白明白,这里是赵府,不是他们薛家;自己也是没有火气的人,希望他们能知道些分寸,这个亲戚日后多少还可以走动一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死去的母亲和姨母面儿上,老太太还不想同表弟家一个划分的清清楚楚。

前面接旨的场面当然更加热闹。

圣旨是给于钧——因为他无府邸,所以圣旨便送到了他暂住的赵家。

圣旨的内容还真说上来多么惊世骇俗,反正放到京城中这样的一道圣旨,那是一丝涟漪也不会起来;可是对于薛家和赵家而言,这圣旨却就不同了;赵家的人还好说,只是很有些吃惊;而薛老太爷完全是吓呆了。

薛老太爷听圣旨后,他伏在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连谢恩二字也只是听到老太爷他们说了以后,他才开口的。薛老太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了:天要亡我们薛家嘛?

圣旨只有说于钧原来办差不错,以此次留京听用了——这也没有什么,可是于钧留得衙门与领的差事儿,对于赵家和薛家人来说却极巧儿:于钧到户部挂职,专管皇商、兼理民商。

这一棒子打下来,薛老爷那真是只有满眼的星星本不知道何为东西南北了:他刚刚得罪的这个小畜牲是谁?他倒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儿?居然一个多时辰,他就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天要亡我薛家嘛——薛老太爷又想了这句话。

于钧求这样内容地一道旨。并不像赵家和薛家所想地那般复杂:他因为担心红裳。是打定主意要留京了。而皇上也因为正有事儿要用人便同意了;只是于钧在京在领差是需要一个明面儿上地官职才成——即不太大太显眼了。却也要能四处走动。不必一直在衙门中坐着。

上地意思是不急:因为于钧是立了大功回来地。所以皇上地意思是让于钧好好歇几日。顺便可以自己想一想看有什么差事儿正合适;如果没有自然会有指定一个官职给于钧地。

而于钧原来也想等皇上或是上峰给自己指定个官职——只要不是根本利益。于钧在差事儿上一直都是极低调、极听上峰话地人儿。他不想给上峰留个持功自傲地印像;只是今天地事情太过凑巧钧被薛家地人惹毛了。便去求了他地上峰。然后便得了这道旨意。

于钧要么不做。做就要让薛家人知道他地厉害——这是他不想灭了薛家起码不想一下子灭了薛家。他才会如此迂回。于钧倒底是个明理地人。薛家人地所为虽然让他着恼。可是罪不及死。

也正是于钧一向做事很有分寸。才会得了皇上和他上峰地信任。

于钧所求地差事儿还真合了于钧上峰地意思:皇商近年来不断坐大——尤其是徽商、晋商。已经有了隐隐可以牵动朝局地力量:军粮六七成都是由皇商们采购后卖给朝廷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已经引起了皇上地注意;只是明面儿上却不好针对皇商有什么举动。

于钧这一次的请求歪打正着,更得了皇上和他上峰的赏识。

老太爷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可是只凭于钧一个多时辰能求下一道圣旨来,只此一件便让老太爷再不敢认为于钧不如自家的儿子了。

更何况于钧还请动了吏部尚书了赵一鸣过去问话,并且好好的勉力了赵一鸣一番当时于钧就在吏部尚书的屋子里坐着。吏部尚书是什么意思,不要说赵一鸣,就是吏部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赵一鸣的仕途如果他自己不会出大的差错,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这便是赵一鸣回府后,要谢于钧的原因了。

于钧如此做就是要震一震赵家和薛家,于钧虽然认为薛家罪不至死,可是也不能就让薛家如此逍遥下去:一定要让薛家的人知道一下他的厉害,让薛家的人天天胆战心惊、日日焦虑不安,吓破了他们的胆子,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找红裳的麻烦。于钧认为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而对赵家,于钧却不能用相同的法子了:他想到了一个词叫做“恩威并施”——圣旨到了对于赵家来说便是吓他们一吓,而动用上峰的关系搭上吏部尚书给了赵一鸣一些好处,让赵家知道后并感恩,这样妹妹才会被赵家的人重视,不敢再按着他们自己的想法硬要他的妹妹做这做那,并且不会把赵于两家的关系弄拧。

于钧求圣旨来,就是为了在赵家人面前,不遮掩自己对于赵家的不满;而赵家的人知道自己因为妹妹受气后生气了,还不能因此而怪到妹妹或是自己身上;逼着他们去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人知错后才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于钧知道:拳头大便成横行天下,可是拳头要如何用也是一门学问——天于钧打了两拳,却因用得拳式不同,所以薛家和赵家的反应当然是不同的。

除了于钧外,只有赵一鸣也是坦然的;他起身以主人的身份,陪着于钧把太监让到了屋里奉茶。而老太爷却是听到儿子说话后才醒悟过来起身,薛老太爷已经面如土色,根本自地上爬不起来了。

送走了太监后,于钧看向薛老太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不知道你清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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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字一百字,小女人今天状态不佳,差一千字明天会补上。感谢亲们的支持。

第三章 兄长之怒

老太爷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刚辱骂的人,现在有了决定薛家命运的力量。

薛老太爷还没有想到应该说些什么时,于钧已经转身对老太爷和赵一鸣道:“我们回去吧,老太太和裳儿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不要让她们太过牵挂了。”

红裳虽然不知道圣旨是什么内容,可是哥哥发作以后再回来圣旨便到了,她当然会猜到对于自己和赵家来说,绝不是坏事儿,所以她是一点也没有担心;而老太太在红裳的劝解下,也没有过多担心——圣旨反正是给于钧的,应该同赵家没有关系吧?

老太爷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薛老太爷:“走吧,回去了。”然后伸了伸手表示相让薛老太爷,但他却没有等薛老太爷,自己先迈步向车子走去。

老太爷如果不是看自己的老妻,当年陪自己挺过了那么多的难关,他今日是理都想再理薛老太爷了。

于钧同薛老太完“我是什么东西你清楚了吧”的话后,根本就没有再理会他;侧身让过了老太爷,和赵一鸣并肩走向了另外一辆车子。

薛老太爷看了看前面的三人,他跺跺脚儿只能跟了上去;他和老太爷乘了一辆车子: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于留下来也只是受辱而已,可是他却不敢走;不说薛家的生意现在要看人家的脸色,而且他老妻还在赵家的内院中呢。

薛老太眼下已经不再感觉倩芊嫁错了人是多严重的事情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薛家眼前的危机呢?可是他的脑子不同于刚刚同赵家纠缠的时候——虽然他算不上是聪明人,可是刚刚却还能想到法子应对一下;可是现在他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薛老太爷呆呆坐在车子上,飞快的着脑筋可是想来想去,没有任何一个法子可以应对眼下的情形:于钧不会收他的礼,也不会看在赵家的面子上容他三分情——他刚刚骂人家于钧时经把所有的路子堵死了。

薛老太爷虽然想不到子,可是却知道不能束手待毙:薛家一大家子人还他要养呢;他还有儿子啊不能让薛家就这样败落下去。薛老太爷看向一旁的老太爷,眼睛一亮:“姐夫,我知道今天做错了事儿,是我对不起姐夫姐姐;可是,还请姐夫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薛家一救吧。”

老太爷看了薛老太爷一眼:“你把事都做绝了。我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无那个力了。”老太爷不想同薛老太爷过多纠缠。所以一开口便回绝了他地意思。

老太爷现在知道了于钧爱妹命。不要说薛家。就是自己家也要就“|妾”地事情于钧有个交待才可以。他哪里有心思管薛家地事情。

薛老太爷不顾车子正在行进中根本不稳。一下子跪到在老太爷面前:“姐夫。我知道你在生我地气。可是看在我姐姐地份儿上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薛老太爷知道自己眼下只有表姐这一根救命地稻草了。所以句句是抓住不放。

老太爷被薛老太爷地举止给吓了一跳。不过只是一转念疮便明白了薛老太爷地用意:换成是他如今只要一跪能解决问题。他也会跪下去吧?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一大家子地人啊。不跪都不行地。

老太爷轻轻一叹:“你先起来说话。”老太太已经对薛家伤了心吧?再说于钧眼下也在生赵府地气自己能有什么法子救人呢?他还要想个法子让于钧相信。赵家不会亏待了儿媳红裳才成。

薛老太爷拉住老太爷的手:“姐夫,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能保住我薛家啊。”他是真得急了,他是真得知道他抬惹了他招惹不起的人。

老太爷有些恼了:薛老太爷跪地不起,却是有些硬赖上他的意思;所以,老太爷只是看着薛老太爷,却就是不说话。

薛老太爷终于知机,起身坐了回去:“姐夫,您想个法子救救我们一家人吧,求求你了。”

老太爷长长一叹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呢?我也是要向人家交待一二才成——你认为人家没有生我们赵家的气嘛?媵妾?这可是你们薛家想出来的呢。”

薛老太爷哭丧着脸道:“话虽然如此,可是你们家的媳妇是他的妹妹,就是他再不高兴也会给你们留些体面的,不会真得拿你们府的生意如何;可是我薛家却不一样啊,姐夫,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才成。”

老太爷闻言愣了一会儿,等到下车子的时候老太爷只说了一句:“你既然知道他是看在媳妇的面子上,才容了我们几分,你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嘛。”

是啊,一鸣有位好妻室啊;只要自家好好的待媳妇,于钧不但不会再生赵府的气,应该还会好好的助一鸣一臂之力才对。

薛老太爷太过紧张自家,所以并没有听到车子后面的有什么异响儿;可是老太爷却听到了,却只能当作听不到:怕是以前的事儿被人家于钧都知道了吧?

老太爷却并没有生红裳的气,对于这位儿媳,他还是很了解的:绝不会是儿媳对于钧说了什么,八成是宋氏和凤舞的事情被于钧知道了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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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鸣和于钧上了车子后,本想同于钧好好说会话儿:不为他们原就是朋友,只为了于钧是裳儿的哥哥,他也要同于钧好好相处才对。

上了车子放下帘子后,赵一鸣坐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于钧已经一拳向着赵一鸣打了过去!赵一鸣吓了一跳,他本能想躲,可是车子地方小,躲过了第一拳可是却躲不过于钧的第二拳。

赵一鸣挨了打以后,才终于有机会开口:“有话好好说,倒底是——”

于钧瞪着双眼、喘着粗气道:“你踢裳儿那一脚时什么不听裳儿好好说?现在有脸同我说这种话?”于钧一面说一面举拳又打了过去。

赵一鸣刚刚看于钧打自己时,还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于钧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儿。现在他知道于钧是为了自己当初踢红裳而生气了他双眼一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也一直感觉到对不起红裳,所以他只是躲闪并不还手。

车子外面的婆子们当然听到了车厢里面的动静:“老爷,老爷!你们没有事儿吧?”不过没有人敢冒冒然上前挑开帘子看。

赵一鸣又挨了于钧一拳头,闷哼了一声儿道:“你们只管赶你们的车子,哪里来得许多话儿!”

车子外的婆子们对视一眼后只

什么也听不到,赶着车子继续向前走。

于钧也不理会赵一鸣的话,只是一拳接着一拳的打过去,根本不再给赵一鸣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第一拳打空的时候,胸中怒火更盛,所以第二拳便打得更重了不想正打到了赵一鸣的眼眶上!

而于钧一拳打在赵一鸣的脸上后,他立时便后悔了:这样打了赵一鸣,虽然能让赵家的人知道自己的愤怒,也让赵家的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线是什么;可是同样也能让裳儿看出赵一鸣挨了打啊,裳儿八成是不赞成自己代她向赵一鸣讨公道的。

于钧虽然闪过了一丝念头可是盛怒之下哪里能想到更多,所以他是一拳接着一拳的打了过去:先为妹妹出一口气再说。他再打时就避开了赵一鸣的脸,拳拳都向赵一鸣的身上招呼过去——于钧怕红裳看到赵一鸣脸上的伤再心疼赵一鸣的脸上也挂了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再惹妹妹伤心。

虽然明知道红可能不同意他打赵一鸣,可是不打赵一鸣钧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自听说妹妹被踢后,好不容易才能同赵一鸣单独在一起,所以他是再也忍不住满腹的怒火。尤其是于钧想起当初赵一鸣答应他会好好得待裳儿,可是呢,赵一鸣不但没有做到,还对裳儿大打出手!让于钧不打人,尤其是不打赵一鸣,于钧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赵一鸣被打得很痛,可是他也并不怨恨于钧:是他失信在前,是他对不起于钧、对不起红裳。所以他是一拳一拳的硬挨了下来,除了闷哼咬紧了牙关也不呼疼——于钧的脾气,他可是有些了解的,如果不让于钧出了这口气,万一哪天于钧想不开,硬带了红裳走也不是不可能的;就是让他和红裳和离的事儿,于钧也作得出来。

于钧终打累了,他狠狠的揪着赵一鸣的衣襟低低的喝道:“裳儿和我虽然自幼没有了母亲,可是我在九岁以后就没有再让人加一指于她身上;可是同你成亲半年,你便踢了她一脚,你说,你当日是怎样答应我的?”

赵一鸣努力睁着双眼,他的一只眼:被打青了,不努力有些睁不太开:“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裳儿,这件事情我早已经知道错了;此事儿就算你今日不来找我算帐,我也打算他日向你请罪的。”

于钧现在怒火少了一,只是一点点。因为在他打赵一鸣的时候,除了第一拳以后,赵一鸣再也没有躲闪过,所以他还真有些相信赵一鸣的话。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裳儿被踢,一想到裳儿额头上的那一道伤疤,于钧的怒火便消不下去。

于钧恶狠狠的道:“你知错了?知错有么用?你打都打了,说上两句你错就想我原谅你?你真是太该死了,我要带走裳儿,我不能让妹妹再在你们赵家受委屈。”

赵一鸣听得心头一惊,更加诚的点头:“我是该死,我知道。可是请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内,伤害到裳儿一点儿;给我一次机会,只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带走裳儿?不,那可不行,他是绝不会答应的!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根本没有想到红裳肚子里的孩子,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以后再也见不到红裳了!

赵一鸣知道于钧说得出来就做得到,同他来硬的是不管用的,唯一的法子就让以诚意打动他,让他相信裳儿留在赵府不会再受委屈,他才有可能退一步。

于钧瞪着赵一鸣:“让我相信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有那么好骗嘛。”真是太可笑了,他踢裳儿的那一脚,只看裳儿额头上的伤疤也知道有多重了——虽然裳儿想代赵一鸣瞒过去,可是于钧却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妹妹不欲他追究,也许妹妹有法子能应付赵府的事情,可是他于钧是哥哥:哥哥应该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同妹妹要如何做并无关系——总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受了苦却一言不发。

赵一鸣看着于钧,他十分的认真:“是的,舅兄就相信我一次吧,我绝不会再让舅兄失望;我错过一次已经太多了,绝不会再犯第二次错,就再相信我一次,只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待裳儿的,一定会。”

于钧直直瞪着赵一鸣,赵一鸣并不回避于钧,两个大男人就在车厢里面对面、眼对眼的瞪视着,谁也不相让一分。

最终于钧咬着牙自齿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妄想!你踢了裳儿,你们赵家还要给你纳妾,还要纳什么媵妾!我不会把妹妹交给你们,让你们再欺辱她、再让她受苦嘛?”

于钧根本没有想过要真的把红裳带走:因为他知道红裳不会跟他走,不想跟他走!不然他才懒得请圣旨、又去托了上峰见什么吏部的尚书这么麻烦呢;可是,赵一鸣这小子不吓吓他,他会好好珍惜妹妹嘛?

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后真得急了,他一下子坐直了起来:“我踢了裳儿是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如此对裳儿;而纳妾的事情,裳儿早已经同我商量好了,我不会纳妾的!舅兄,你要带走裳儿我绝不会同意,其它的事情舅兄说什么,一鸣也会做到,只求舅兄让裳儿留在一鸣身边。”

赵一鸣看于钧的样子,以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过他并不是十分的担心,他相信裳儿会说服于钧留下来的;可是红裳如何做是红裳的事情,他一定要让于钧相信他:他一定会好好的待红裳。

赵一鸣也不是为了向于均证明什么,可是他就是想如此做,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倒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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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消怒

钧倒没有想到妹妹居然同赵一鸣谈过纳妾的事情:看神情,也知道“媵妾”或是纳妾一事都不是赵一鸣的意思,看来应该是他父母的主意——既然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主意,就算赵一鸣答应过妹妹,那日后妹妹的麻烦事儿少得了?一句不孝压下来,没有人能顶得住。

不过赵一鸣能答应妹妹此事,就是说他是真有此心了:自己却要就此咬定他这一句,让赵一鸣日后再也纳不得的妾为好;男人嘛,总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的妹妹可不能变成赵一鸣的昨日黄花。

于钧瞪向赵一鸣:“不纳妾?你说得倒是轻巧!我问你,如果老太爷和老太太以父母之命逼你纳妾呢?以不孝的罪名逼你纳妾呢?”

赵一鸣闻言直直的看着于钧,愣了半晌后才道:“舅兄所言,我和裳儿也曾商讨过;凡事总有解决的法子,如果真得无法,我也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纳妾;不过,我和裳儿也早已经说好了,我不会同那人圆房的;纳过便是尽了孝道,其他就是父母也不能强迫于我。”

赵一鸣并没有一口答:就是父母他也不纳!这样的话儿好说,可是他却做不到,即使他现在很心急,但也不能骗于钧。裳儿,好似已经成了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他的身体—他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他不能没有裳儿,也不会伤害裳儿;可是父母育他养他一场,他也不能太过违拗父母伤他们的心,如果为了裳儿就伤了父母,他还算得上是人嘛?更重要的是,裳儿怕也会唾弃于他吧?

于钧听到赵一的话后,知道赵一鸣所说都是真心话心里的怒气反而少了二分:赵一鸣是个孝子,但却不是愚孝的人,这很好;而且不会因为太过心急而乱做承诺,只此一点自己当初也不是全看错了赵一鸣。

赵一鸣看于钧只是沉吟,:_了想又道:“薛家的那位姑娘,的确是一开始要同我议亲的——早在我和裳儿在那边儿议亲的时候,薛家的人就已经同我母亲提起过亲事,想让他们家的姑娘做填房的;只是亲事还没有来得及同我们家正式议,我和裳儿便已经成亲了。”

于钧听得毛直挑: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可是不管怎么说,裳儿已经嫁作了赵家妇,就算是他薛家先议的亲如今也不能就此就纠缠住赵一鸣和妹妹不放吧?而且,薛家原来是奔正室的位置来的,怎么会最后会让女儿做了妾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才对。

于钧道:“他们薛家贪图你赵家什么?你们赵家又取了他们薛家什么?不然,你们两家不可能都不会同意那个什么媵妾的事情吧?”

赵一鸣知道瞒不过于钧去。便把事大略同于钧说了一遍:“虽然薛家和我母亲都有结亲地意思可是我不想再纳妾。所以此事儿我一直没有答应过;而后来。虽然事情地解决并不能说是我想出来地法子。可是那个薛家姑娘我是一定不会纳地——不要说纳她做媵妾。就是侍妾也是不可能地。”

于钧听完事大略经过。对薛家姑娘更没有好感只是他更奇怪赵一鸣地态度:“为什么?听你说着她长得还不错。在人前也是一副大家闺秀地模样儿;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地事情。却是我不知道地呢?”

赵一鸣咳了一下:“薛家地姑品行有些毛病儿。”他不喜背后议人。希望于钧也可以保持以前地君子之风。不打听人家妇道人家地私事儿。

于钧却完全不理会什么君子之风了:这位薛家地姑娘听赵一鸣说起来像对赵一鸣很有些企图。事关妹妹他能不问个清清楚楚?

赵一鸣看看于钧没有想到于钧居然一点儿不避嫌地追问。他只好把薛家姑娘做过地“好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事情就是如此了。”

赵一鸣现在更加地确定钧所知地事情绝不是由红裳向他哭诉而知地。不然他怎么不可能知道薛家地姑娘都做了些什么?

于钧闻言心中的恼怒更盛——该死的薛家人然敢诅咒妹妹,还陷害妹妹,不给他们家厉害瞧瞧,真以为我们于家好欺侮呢;不过眼下,薛家的人并不在他眼前。所以,于钧只是抚了抚下巴:“原来你没有纳那个表姑娘,是因为她品性不好;如果品性好的话,又有父母之命——”

后面的话于钧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瞧着赵一鸣,等他的回话。

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也不急,只是认真的注视着于钧:“舅兄,并不是品性问题;妾通买卖,纳妾只要论样貌已经可以了,品性不好可以发卖出去;虽然我并不是什么高洁之士,可是却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纳妾就是不会纳妾,同那人长得如何、品性如何没有关系;我已经有了妾室,且年已过而立,我还纳得什么妾?现在,我只想和裳儿好好的过日子,别无他求。”

顿了一顿,赵一鸣眼神清澈的看向于钧:“就算裳儿和我命中无子,我也不会再纳

于钧审视了赵一鸣半晌:“话嘛,只要上嘴唇儿碰下嘴唇儿几下,便能说出来,当然容易的很,但是不是能做到却不一定了;你对我,可是失信于前了!”

于钧握了握拳,他又想起了妹妹额头上的伤——红裳只说是自己当日争执,不小心弄伤的;可是他只看妹妹身边几个丫头的神色,也知道那伤绝对是赵一鸣留下的。

于钧想此处,冷冰冰的看着赵一鸣道:“对了,先不说此事儿了;我想一事儿来,裳儿额头上的伤疤?”于钧想看赵一鸣是不是真得认错了,是不是真得有担当——委错的人,是不能相信的。

赵一鸣低下了头:“是我当日踢倒了裳儿,她、她、她滚出去后,头撞到了花几留下的。”

于钧闻言一拳打到了赵一鸣的肚子上:“你真下得去手!”他是要试一试赵一鸣过他高看了自己的自制力。

赵一鸣闷哼了一声儿:“对起。”他除此之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错已经铸成,他也早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却于事无补。

于钧又握拳次他忍住没有再打过去:“对不起?我现在就把你打个半死不活,然后再同你说声对不起,看看你们赵家的人是不是会心无芥蒂的对我?”

赵一鸣羞愧之极,他抬头向于钧:“舅兄,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我已经无能为力,可是日后我绝不会让裳儿再受苦、再受委屈,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伤了裳儿一次,已经令人悔痛难当绝不会再伤到裳儿一根头发的。”

于钧冷冷的瞪他:“这样的话,你已经过好几次了;我耳朵没有毛病,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让我相信你?哼!”

赵一鸣大急,再想开口的时候,于钧却拦住了他:“我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你和你们赵家对不起我妹妹个我没有说错吧?”

赵一鸣只能点头。于钧又道:“以,我想——,我还是先暂时的带裳儿走吧,等裳儿生下孩子满月后,我再把她们母子还你好了;也免得你到其他姨娘房里去,不能好好照顾妹妹是哪个姨娘在你耳边儿吹吹风,我妹妹又要挨一脚儿了。想想,你们赵家的妾室们,啧啧,有了一个宋氏还真不放心把裳儿放在你们赵府,还是由我这个做哥哥的好好照顾裳儿好了。”

于钧又想起了院子中的两个姨娘妹不知道争取,他一定要帮一帮妹妹才成:只有赵一鸣眼中再无其它女人妹在赵家才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

于钧不管赵一鸣是甘心还是被他所逼,总之以后最好心中眼中只有妹妹一人:他是红裳的哥哥,当然只考虑红裳,其他女人过得如何,与他何干?

于钧最担心的就是,赵一鸣在妹妹有孕期间去了其它妾室的房中,而那妾又有了身孕:以赵家的情形来看,那妾是一定不会放过妹妹肚中的孩子——就是眼下,不知道那些妾有没有动这个心思呢;事关妹妹和腹中胎儿的安危,于钧只得逼迫一下赵一鸣了。

赵一鸣却是连想也没有想,一句回绝了于钧:“不行!舅兄你这是强人所难了,裳儿不能跟你走;姨娘那里我可以不去,不是,我绝对不去;但裳儿一定要在我身边才可以。”

赵一鸣绝对不会让于钧带走裳儿,这件事儿是他绝不会妥协的事情之一。

于钧深深看了一眼赵一鸣:这小子看来对妹妹有了情意,打得受得,骂得受得,就是在自己说到带裳儿走时,便如一只刺猬一样乍起了满身的尖,不肯低头。

于钧松开了赵一鸣的衣襟:“你不去姨娘哪里?裳儿到生还有很久呢,你知道不知道?”于钧以一副你绝对做不到的神情说出来的:他就是要激得赵一鸣说出一句承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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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前倨而后恭

一鸣理了理衣服:“我当然知道,我可是有过四个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姨娘那里了,嗯,嗯?”

赵一鸣自己说到这里,才发现他真得好似真得很久都没有去过姨娘那里了,他有些喃喃的道:“我好像自回府,就没有再去过姨娘那里住下。”不过,闪神也只是一霎间,赵一鸣立时拉回了思绪应对于钧:“嗯,我自回府后还没有想到过要去妾室那里,我每日回家总是看到裳儿才会踏实。不去姨娘房里根本不算什么,舅兄,你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吧,我都答应——只要你不把裳儿带走。”

于钧坐直了盯着赵一鸣,两个大男人又开始对视,两个人的目光互不相让。赵一鸣坚持让红裳留下来,倒让于钧心里踏实了不少。

于钧看赵一鸣的确是认真的,便点了点头:“好,我就暂切再相信你一次。可是你要记住,如果万一裳儿再受了一丝苦或是受了一丝委屈;”于钧又想到了今日薛家的破门而入:“受了一丝惊吓,我就会把裳儿带走;如果——,裳儿在赵家再受一点点伤害,哼!我就不说了,免得伤了亲戚的和气。”

赵一鸣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已经说过了,绝不会再让裳儿吃苦。”于钧会怕伤了亲戚间的和气?赵一鸣才不会相信:裳儿好大家都好,裳儿一但有什么不好于钧会做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于钧斜睨着赵鸣又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要说得不只是这些。你给给我听清楚了,裳儿和她肚中的孩子不能有一丝半毫的差错儿,不然可不保证能做出什么来。”

赵一鸣当然没有意见:让儿母子平安也是他的期望、他一心的所求。

于钧继续说去:“你以后不能无缘无故的纳妾——要我妹妹同意了不行,一定我同意了才可以,如果你感觉我这个人管得太多让你受不了,我现在就可以带……”

赵一鸣连忙打断了于钧的话儿:“兄,我以后绝不会纳妾。就算是迫不得已要纳妾,也会经舅兄同意后再纳;舅兄管得一点儿不多真得不多。”此事虽然于钧要求的有些过份,可是赵一鸣本就不打算纳妾,所以于钧的无理形同于没有。

于钧点了点头又道:“妹有孕的期间,你不能去其它妾室的房中……”

于钧每说一句。赵一鸣就点一下头:虽听上去于钧地要求多多少少都有些过份。可是对于赵一鸣来说并不难——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要再去其它妾室房里一心就在红裳身上;所以于钧所说。倒甚合他意。

赵一听着听着。忽然心中暗乐起来:嗯。有了太后地赏赐可是却并没有得太后地话。自己家地人当然不会为难裳儿。可是自己纳妾地事情太后地赏赐却不能很管用——媵妾当然是不可能是为了赵家地香烟子嗣。纳侍妾太后也管不着啊。

不过在有了舅兄却完全不一样了;赵一鸣越想越痛快起来:他日后要应对父亲、母亲让他纳妾、收通房时可就从容多了。一句舅兄就可以抵得上一百个理由。

赵一鸣动了动受伤地眼:舅兄刚刚不应该只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如果多打两下。以后自己想要说服父母时果更好才对。如此一想。赵一鸣感觉身上地疼痛都好像少了许多——这顿打。挨得值!

于钧倒还真是又看错了赵一鸣一点儿:赵一鸣可不是一个只知道诗书礼仪地家伙。他自然也有他地弯弯绕儿;不过。红裳却是是知道赵一鸣是如何地一个人——所以于钧兄妹吃定了赵一鸣。这是毋庸置疑地。

但是于钧眼下根本毫不知情时。就被赵一鸣惦记并算计上了:赵一鸣也吃准了。就算是于钧以后知道自己拿了他做挡箭牌。于钧也不会不高兴地;于钧和他一样。只是想让红裳过得幸福嘛。手段不要紧——当然不能于红裳有伤害地手段。结果才重要。

赵一鸣对父亲的心思也猜透了几分,他刚刚同于钧纠缠没有注意,可是现在他却是注意到了:自己同于钧在车子上争执了这么久,明明一开始就在他前面父亲的车子不但没有停下来,使人来问一句,反而现在前面根本没有了影子,他也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意思;换句话说,只要不是太过份的事儿,他的父亲是绝不想同于钧撕破了脸的。

赵一鸣一时间心情大好:舅兄这棵大树好啊,比太后那棵大树要好的多,因为太后毕竟高高在上嘛,不能有求必应的——就算他去求,能不能见到太后都是两可的事儿;但舅兄不同了,那真是随叫随到啊。

于钧终于发现了赵一鸣的异样儿,他眼睛一瞪:“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如果你今日答应我

做不到,你是知道我的。”

赵一鸣立时道:“舅兄,我一定会好好待裳儿的,真的。”

这一句话说得情真意切,于钧看赵一鸣眼中不见了刚刚的诡异神情,也点了点头没有再追究:因为车子也停下了。

虽然车子已经走得极慢了,可是路毕竟不是很长,所以还是到了红裳的院子门前。

于钧和赵一鸣下了车子后,婆子看到赵一鸣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还没有等她们惊呼出什么来,赵一鸣已经狠狠的瞪了过去;一群婆子便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了。

原来老爷和舅爷在车子里打了一架?婆子们十分的不解:两个人现在看上去不像在生气啊。

赵一鸣一面伸手肃客,让先行,一面看向了一旁的两块冰:这里怎么会有两块冰?万一红裳踩倒了,不,就是丫头踩倒了撞到了裳儿身上,那后果——

赵一鸣的背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于钧也看到了,他转头看了一眼一鸣,然后过去仔细看了看淡淡的道:“是有人有意思为之的。这个地方正好是下车子的地方,如果不是两块冰被人挡住了,这些婆子们说不定就会有人踩上滑一跤的。而我们两个大男人,身边儿可没有许多人伺候着。”

赵一鸣不是傻子,他不于钧说完就明白了过来,他狠狠的看了那两块冰一眼,便随于钧进了屋子。

原本老太爷回来后就想带着薛家的回上房去的:薛家人在红裳院子里闹了这么久,他怕红裳累了、乏了,把人带走能让红裳静一静,好好歇一歇;再者,这样的烦心事儿,老太爷认为不让媳妇听了以后心烦为好。

倩芊事儿现在怎么说,都同大房媳妇无关啊——薛家却因此惹上了于钧不说,还连累到了赵家,老太爷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但在媳妇房里不好发作薛家的人啊。

不过红裳和老太太一起迎出来同老太爷见礼坐下了,没有再回里屋;而老太太的意思是要等赵一鸣回来后一起回上房;老太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问问媳妇,可有哪里不舒服。

薛老太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同老太太见了一礼便坐到了老妻身旁:现在他倒是恨不得去上房了,在这里坐着不是让那个于钧更会想起刚刚他的所为来生气嘛。

只是刚刚的时候,老太爷和老太太让他去上房他不去,现如今他恨不能马上过去时,老太爷和老太太又不急了;不过他现在可是不敢再冲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大小声儿了,只得一同坐下等赵一鸣和于钧。

薛老太太看到自家的老太爷,眼圈儿一红正想开口说两句委屈的话儿,却被薛老太爷一眼给瞪得,把眼泪生生吓了回去。薛老太太有些不明所以,自家的老太爷不过是出去同接了一道圣旨,怎么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了?

薛老太太认为:那圣旨同自家又没有关系,现如今不把倩芊的事情说个清楚,日后再想自赵家得好处不就难了嘛;可是她无论怎么使眼色,薛老太爷就是不开口,还一连瞪了她几眼,她只能默不作声儿了。

薛老太爷同老太爷一进屋,便看到只有老妻一个在座:他老妻现如今要说什么,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现在那些话儿还是能说得嘛?再提那些话儿,薛家说不定明儿就要倒大霉了。

薛老太爷扫了一眼正同老太爷和老太太,轻声细语说话的红裳,他没有理会老妻,是因为正在挖空心思想同红裳搭上几句话:最起码让于钧来时看到妹妹同自己说话挺融洽,也许会让于钧的火气小一些。

薛老太爷笑着道:“外甥媳妇没有受惊吧?刚刚是我造次惊到媳妇了吧?我这里先同媳妇赔个不是;如果媳妇哪里不舒服,千万说出来,我马上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过来给媳妇瞧瞧。”

红裳闻言,先看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老太爷:这个事儿可不是她一句能揭过去的,她也不想一句话就揭过去——薛老太爷现如今对自己如此客气,八成同圣旨有关,并不是真得知道错了而想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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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人去输液,因为腿伤所以上下楼不太方便,费时会较多一些,所以今天下午或是晚上只能有一更了,时间还有些不定,对不起了,亲们。

嗯,那个小女人现在也不慑在我们家那人眼皮子底下码字,不然真惹恼了他,我几天中真不能码字,也是我一个人无聊难受,汗个。唉,我是被压迫的阶级,亲们可怜小女人,有票票的多给几张安慰一下小女人吧。

第六章 赵一鸣被打伤以后

太爷对红裳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然太太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老太太不要再给薛家留面子:看薛老太爷现在对自家媳妇说话的样子,老太爷一肚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不是薛家要闯自己府门的时候了,现在他也知道什么呢做低头伏小了?他不闹了不吵了?不要赵家给他一个公道了?

不过薛老太爷如果理都不理红裳,也不向红裳或是赵家道歉,老太爷只会更生气吧?怪只能怪薛家不会做人,每次做事儿总往人家最疼的地方捅。

老太爷是真得懒得再理会薛家了:这家人,实在是太过无赖,太过不讲理。

老太太对于薛家也伤了心,看到老太爷的眼色后,便把薛老太爷的话接了过去:“我们家媳妇是受了惊吓,不过大夫倒还不用表弟去请了,我们赵家这点子药费还是有的。”

惊吓了媳妇后,他就请个大夫来给媳妇瞧瞧就算了结了?这是自家的媳妇明事理,不然真得吓坏了,你请个大夫来能有什么用?赵家的香烟后代哪个赔得起?老太太的一张脸长长的拉着。

而且,惊吓了媳后,薛家表弟可是继续不依不饶的闹了下去,到如今可是整整一个上午了,现如今道个歉就想把此事揭过?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爷:他倒是想呢,可是自家老爷子看来是真得生了气。

老太太只要一想到红裳:中的孙子,她就对薛家表弟没有了一丝好感:他薛家女儿的亲事儿重要,难道赵家的香烟后代就不重要了?而且,倩芊在他薛家算得了什么,根本没有放在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中吧?

老太爷闻言也点头道:“媳妇的事情不必表弟费心了。”老太太的话已经说得不客气了,所以老太爷只是轻轻的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却也封了薛家人的路——现在想起来要巴结我们家的媳妇了?不是有些太晚了嘛。

然媳妇可以让于钧放过薛家是老太爷却不认为自己家的媳妇会如此做:媳妇是明理,也从不轻启事端,可是她却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也是那种两句好话便能收买的人。

红一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话儿当下便垂目吃起了茶来:这事儿,还是让老太爷和老太太先处置好了;就算是赵家不给自己讨个公道,现今也不必自己太过费心——她还有一个哥哥呢怕什么?

现在她强出头与薛家对上倒不好。最地时候由她收尾倒是不错地主意。

所以。红裳避了薛老太爷探过来地目光: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何况圣人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红裳看着手中地茶水轻轻一笑:恶人自然要有恶报。天下人才会知道恶人做不得。坏事不能做。在薛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了红裳后。现在可怜兮兮地求告两句指望着红裳饶过他们。薛家真是不知道天下有公道二字了。

于钧在前。赵一鸣在后两个人进了屋子。

薛老太爷看了看于钧、想了想。还是抬了抬**半站了起来:“你们。回来了。”然后他才看到赵一鸣脸上地伤。他脸上尴尬地笑容便凝在了脸上:他们两个在车子做了什么?

于钧没有理会薛老太爷。上前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见了礼。然后就坐到了妹妹身旁只管轻声同红裳说起了话。

赵一鸣也只是对薛老太爷冷淡的点了点头,同父母见过礼便坐到了红裳另一边:他现在眼前一直闪着那两块冰——这倒底是谁要害红裳?所以,他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薛老太爷:就是没有那冰的事情,赵一鸣也不会给薛老太爷好脸子瞧。

红裳没有心思答于钧的话——她看到赵一鸣后一惊,然后飞快扫了一眼老太爷和老太太:老太太非常吃惊可是她却被老太爷一个眼色给定在了椅子上,并没有惊叫出来。

红裳知道老太爷已经知道赵一鸣脸上的伤是哥哥打的只是他为什么没有生气呢?

赵一鸣神色自若的很,他用目光安慰着红裳:无事儿不用担心的;然后又对老太爷点了点头,示意父亲可以放心;至于老太太一鸣认为还是交给父亲去安抚为好,他如果一眼看过去,怕母亲当场就会惊叫出来。

红裳看了赵一鸣一眼,然后又瞪了一眼于钧:哥哥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是有怒气,也可以做得——,那个不让人知道吧?

呃,她当然不是想让哥哥打人的;红裳想到后来,自己也哭笑不得起来:不知道应该是怪哥哥好呢,还是安慰赵一鸣的好——红裳对于赵一鸣当初的那一脚,还是有芥蒂的;只是并没有想过要人帮她打还回去啊。

薛老太爷自己坐了回去,他存心想能看到一出好戏:姐姐会尖叫起来,姐夫会发作,会问清楚赵一鸣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那伤自然是于钧下得手,然后赵家和于家就会先争执起来,那他薛家便有了缓一口气的机会。

薛老太爷甚至还盼望着:也许,于钧把一口气都出在赵家身上,那他薛家就不会承受于钧太大的报复了。

可是薛老太爷没有想到,老太爷居然什么也没有问不说,还把他表姐给按住了:表姐虽然看上去很是心疼儿子,也带着生气的眼神瞪向了于钧,可是倒底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老太爷看老太太还不死心,便对老太太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听完老太爷的话,老太太的脸色一白,然后再看了一眼于钧和赵一鸣,最终

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说是=惹下得祸,可是倒底同她有很大的关系——儿子这打,也是替她挨的啊。

老太太明白赵府理亏在前,现在她还是同老太爷一样什么也不要说的好;反正儿子也没有怎么的,只是眼睛被青了一只而已,对比起媳妇当日的伤势,还真算不是重来。

最重要的是太爷和老太太都看到了红裳眼中对于钧的不赞同,他们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媳妇总是明理的人,知道心疼一鸣,那么一鸣就不会在于钧手上吃太多的苦了——小辈儿的事儿还是由小辈儿自己解决的好。

红裳又看了一眼于钧了又想还是决定回去屋里和哥哥、还有赵一鸣好好说一说;便起身对老太爷和老太太告退:“媳妇有些乏了,还请老太爷和老太太恕罪。”

老太爷和老太太都点了点头,吩咐侍书等人好好服侍着:媳妇也的确是乏了些而且有些话也不是能当着他们老人的面儿说的。

红裳临走时,看眼于钧,又看了一眼赵一鸣。于钧明白妹妹有话要同自己说,只得起身向屋里走去;走了两步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赵一鸣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晚几步跟上来。

赵一鸣只得又坐了回去:;来他们兄妹会有一番争执,于钧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并看到吧?

老太太看于随红裳进去了,张了张口想问问儿子疼不疼是看到薛家表弟后,她又把话咽了下去。

里坐着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吃起了茶,没有哪个开口说话。

赵的人是不想说话,而薛家的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尤其是薛老太爷白高兴了一场后,现在更努力想新的法子,希望可以得到红裳一句原谅他们的话呢,根本没有心思同赵家的人说话;至于他今天原本想同赵家理论的事情,他眼下是想都不想了。

红裳进了屋坐下后便先嗔了于钧一:“哥哥——?!”

于钧却笑道:“么着,现在有了夫君不要哥哥是不是?不过就是那么一点儿伤,看把你心疼的。”

红裳被于钧说得脸红了,她轻轻一跺脚:“哥哥!”她本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被于钧一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钧举手:“我知道错了,以后只要他不动你我也不动他好不好?”于钧自然是知道如何应对妹妹的,他一上来不用红裳问自己说了出来。

红裳知道于钧只是心疼自己,过去拉了于钧坐下:“哥哥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又如此明显的打到了他的脸上,这不是让赵家难堪嘛?万一,老太爷生了气,出去说句哥哥什么什么地方不好,不是对哥哥仕途有影响嘛?”

赵一鸣不会因为哥哥打了她,而怪到自己身上来,这个红裳是有把握的—就算是怪到自己身上来,红裳也不会当成一回事儿: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真如此,那哥哥打的他就真打对了。

于钧听到红裳的话后轻轻一叹,轻轻抚上了红裳的头:“妹妹,这近一年来你过得日子不舒心吧?不过短短一年,你却已经如此明理懂事,还知道替哥哥打算仕途了。”

红裳听到于钧把话带开了,狠狠嗔了他一眼:“哥哥!”

于钧又举起双手:“我听到了,我听着呢。”他决定要耍赖到底了,不然妹妹发作起来,他还真是不太好安抚的。

红裳看着于钧的无赖,气得笑了出来:“哥——哥——”然后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红裳轻轻摇头,她不想为难哥哥了:“好吧,此事不再说了。只是请哥哥以后做事儿要多替自己想一想,不要总记着我好不好?”

于钧的爱妹之心,红裳如何不知道,可是于钧的一生不能只有她个妹妹啊,他应该有他的生活才对。

红裳还有一些话没有同于钧讲:婆家的事情,娘家的人参与的要适当才好,不然只会让两夫妻的感情变得更加生疏。可是这样的话,红裳今日不好同哥哥说,怕哥哥误会而伤了他的心;此话日后再同哥哥好好说也是一样。

于钧轻轻刮了一下红裳的鼻子:“不好。”然后不等红裳回答便又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听我说,裳儿。以后,在赵家,我就是那个黑脸儿,而你就是那个红脸,明白嘛?”

于钧却想得比红裳更深远一些,他明白自己不可以总对赵家的家务事儿指手划脚,只能捉住什么大些的事儿发作:但是错儿只能是自己的,不能让赵家的人怪到红裳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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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今天的最后一更。虽然我今天更新两章被老公发现了,不过我今天还算乖:药也吃了,饭也让吃多少就吃多少,让我输液也没有非让大夫上门才输;所以老公的脸色虽然不太好,只说让我小心些,不要惹得他生气。嗯,看来风声还有些紧,所以我决定还是听他两天话好了,嘿嘿。男人啊,永远是要哄的,唉——!

大家不要忘了给我们家红裳和大赵补啊,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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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红杏泄春光》,作者:禾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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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赵一鸣惊心

裳听完于钧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哥哥真得为她;|,她原还有一些担心,想同哥哥好好谈谈,但现在看来根本不用同哥哥沟通。

其实红裳是太小心了,于钧虽然是古人,可是古人尤重礼法,于钧怎么会不知道,不能过问太多妹妹的家务事儿嘛;既不能不过问,也不能事事过问,这个度是要把握好,才能保证红裳的日子过得舒服。

于钧还生怕红裳不懂或是不同意他的想法,便细细的同红裳说了起来:这也是他不让赵一鸣一同进来的原因。

红裳听得双目微红:有于钧这样的哥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钧的意思很简单:他只是想让红裳的日子过得舒心,而不是想让赵家怕于家或是怕他——怕了虽然裳儿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却不会真得幸福吧?所以红裳吃了气、受了苦的事儿,都由于钧找赵一鸣或是赵府来闹,而赵家要把事情压下去,只能请红裳出面;如此一来,赵家和于钧之间就算是互相忌惮,谁也不会太过份。

其实这样做,有二三次,说不定眼前这一次,便让赵家日后不敢再给红裳一分气受了。

红裳没有多想便点头同了于钧的话,她原本的想法虽然同于钧不太相同,可是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而且赵府中还真得有很多需要她处置的人或是事,如果少了老太爷和老太太的阻力她做起事儿来也能顺利的多。

于钧看红裳应了,终于放下了心来:他一直担心妹妹心中有赵一鸣后,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于吩咐让侍书出去请一鸣进来,他自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正容起来:不见了刚刚同红裳一起时的嬉笑模样儿。

赵鸣进来后,侍书四个丫头都退了出去:有些事情们是不好听、不好看的。

于钧只是对一鸣说道:“坐吧。”然后看了一眼红裳又道:“虽然裳儿很是心疼你。我也被裳儿骂了。可是你再敢动裳儿一个指头。我一样不会……”

红裳打断钧地话儿:“哥哥—”红裳只是唤了于钧。却并没有往下说什么;她也是没有委屈地。当然要让赵一鸣知道才成:打你我是不同意地。但是我心里还是很在意那件事儿。

于钧瞪了一眼红裳:“现在是我们两个大男人说话。你一旁听着就好了。”这个时候。于钧倒是十分像位威严地大哥。

赵一鸣也抢前说道:“裳儿。我没有什么不用担心我;刚刚在屋外就想同你说。不想让你担心地。只是人多不好同你直说;”他摸了摸自己地眼眶。然后看向了红裳地额头:“舅兄地这一拳头比起你头上地伤来么也不算。你不要管了。我们一切听舅兄地就好。”赵一鸣岂能不知道那一脚对于红裳来说直都是一处伤痕?

于钧看着赵一鸣点了点头:“嗯。你小子还不是没有救。希望不是话说得好听就行;你还不同裳儿好好赔个不是。你刚刚是向我怎么说地。再同裳儿说一遍好了。”

赵一鸣一点儿迟也没有。当下便对着红裳深深一礼:“裳儿为夫地对不起你。日后为夫地发誓说不会再有第二次。”

红裳连忙避开了赵一鸣的礼:“夫君,这话你已经同我说过了。”

赵一鸣却硬拉着红裳坐下红裳受了他的一礼:“不管原来说过没有说过,为夫心中的愧疚一点儿也没有少;可是大错已经铸成悔二字于事无补,所以我才没有提。”

然后赵一鸣便把答应了于钧的事情对红裳说了一遍,最后又郑重的对着红裳行了一礼:“裳儿,为夫的如果都做到了,舅兄便不会带你走;你也答应为夫,不离开、不离开……”赵一鸣看了一眼于钧,可是于钧硬是坐着一动也不动,他后面的话就不好意思说出口来了。

于钧没有想到赵一鸣居然也有扭捏的时候:这个样子是个好事情啊,只有赵一鸣真得心中有妹妹,不必他答应什么,他也会一辈子都对妹妹好的。

红裳知道赵一鸣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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