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情六欲 - xp1024.com
《妻情六欲》


001围攻

正厅内全是人,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正跪在厅中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主位上的人哭诉着丧子之痛,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同情万分。

“老夫人,妾身自知出生不高,可毕竟也是清白人家的子女,况且腹中所怀终究是大少爷的骨肉!平日里大少夫人为难妾身也就罢了,但我那孩子何其无辜,大少夫人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呀!”

这番话,让在场所之人都愤恨地看向此刻厅中央站着的另一妙龄女子,侯府过门不到半年的大少夫人——沈悦儿!

在所有人眼中,沈悦儿不过一介孤女,凭着贤亲王府的几丝宠爱才死皮赖脸强行嫁给侯府大少爷,年纪虽小,性子却厉害不已。

不到十四,还没行过成人礼,所以不能与大少爷圆房,又害怕妾室比她先行生下长子,因此向来对大少爷的几个妾氏严苛得很。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做出残害妾氏子嗣这般恶毒之事来,心思实在令人发指。

哭诉的女子伤心得快要晕过去一般,在婢女的搀扶下却是忍着伤悲继续说道:“那可是一条命啊,是大少爷的亲生骨血,更是侯府赵家即将出世的孩子,这般夭折实在是悲惨,求老夫人替我那可怜的孩子讨回公道呀!”

兴许是先前说得太过激动,再加上刚刚小产的缘故,说到这,女子一口气没接上来果真晕了过去。见状,老夫人自然赶紧让人将这陈氏给先行抬下去休息。

女子一离去,早就盼着抱孙子的侯爷夫人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在那个让她痛恨不已的儿媳妇脸上。

“沈悦儿,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她抬手怒斥道:“好歹你也是忠烈遗孤,又在贤亲王府呆了三年,得王爷恩赐指婚嫁入我张家。这本应是你天大的福气,可偏偏不懂珍惜,入我侯府半年,骄纵奢侈目中无人、刁蛮善妒苛待妾室,到现在竟然还做出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你当我安阳侯府如此不堪,如此好欺负吗?”

“就是,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般狠毒呢,这还没跟大少爷到圆房的年纪便如此容不得妾氏庶出,若是以后还了得?大哥这一脉岂不就得断送在你这个恶毒媳妇的手上?”三房的三夫人马上跟着帮腔训骂,好久没看过大房这边的热闹了,向来喜欢生事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很快,更多的人开始相继指责起沈悦儿的恶行来,满满一屋子人,毫无顾忌的说道着,如同生怕家丑无法外扬一般。

唯独大少爷张传业这会却是一脸冷漠的旁观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让人看不出半点的心思来。可张传业的冷漠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因为侯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大少爷从来如此。

但此刻,这正厅之中却还有另外一人竟然也带着同样的冷漠,所不同的是,她的这份冷漠却让这所有的人都厌恶无比。

沈悦儿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让这些个跳梁小丑尽情发挥。她的额头一圈还缠着昨日大夫急救时的绷带,脑门处殷红的血迹分外刺目。

她并不是真正的沈悦儿,也不清楚这个大少夫人以前到底都做过些什么,但却一眼看得出这些所谓的罪行通通不过是被人算计罢了。这样的陷害,她曾经见得太多了,甚至比这些更阴险毒辣的诡计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她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并不掩饰的嘲讽,却依旧没有出声争辩半句,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渐渐的,厅内的声音不由得小了起来,到最后竟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已经注意到进来后不哭不闹一声不吭,甚至于满脸嘲讽与冷漠的大少夫人,那样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奇怪。

若是换在以前,这大少夫人只怕早就大闹了起来,不将这厅给掀翻才怪,哪里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难不成觉得这一次罪证确凿,所以这才没有脸面辩驳了吗?

见状,侯爷夫人显然更是恼火了,黑着脸大声朝沈悦儿道:“沈悦儿,你为什么不说话?”

“夫人想让我说什么呢?认罪还是求饶?那还是免了吧,不是我做的自然不必认罪,更不需要求饶。”沈悦儿终于出声了,声音清清淡淡,压根不像是在说着与她自己有关的事一般。

这样的态度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连老夫人终于都忍无可忍,板着脸朝其说道:“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还以为可以抵赖吗?昨日你让人给陈氏送的莲子羹还在,里头的下胎药也从你房中搜了出来,如此铁证,就算是贤亲王与王妃在也不可能包庇你。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真以为这门婚事是贤亲王亲赐,我们安阳侯府就奈何不了你吗?”

“我若真想动手还用得着使这么拙劣的办法等着人来拿赃问罪?”沈悦儿轻笑一声,嘴角带着几分不屑,又扫了一眼厅里厅外不少的下人继续说道:“堂堂侯府竟然如此兴师动众的逼着府中大少夫人认下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当真可笑至极!”

她刻意将大少夫人四个字加重了音量,语气之中的嘲讽可想而知。古今中外,哪家哪户不要面子,对于这种豪门贵族脸面二字更是比什么都重要。

今日之事不可能不了了之,否则堂堂安阳侯岂会不惜丢人现眼也要将自家大少夫人所谓的恶行丑行公诸于众呢?换做其他任何人,不论事情真假,那都是遮都遮不过来吧。

她并不知道这一家人如此反其道而行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绝对想得明白这沈悦儿早就已经被人当成了手中的棋子。虽然她只是来自现代的一缕亡魂,可是从昨日醒来的那一刻起同样也成了沈悦儿,而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将她当成棋子的人!

“还想狡辩,你以为你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还能巧言脱罪吗?我张家出了你这样的恶妇固然丢尽了颜面,但是为了颜面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替你这等恶妇掩盖罪行的话,那堂堂侯府岂不更得沦为天下笑柄?”侯爷夫人抢在老夫人之前大手一拍桌面,怒斥沈悦儿,那模样当真是被气得不行了。

“往日恶行种种不说,昨日之事便是罪证确凿,不严惩实在难以服众!这门婚事虽是王爷赐婚无法休你,但你别以为打着王爷的旗号便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听到这,众人皆一脸的激愤,就连往日里最爱跟侯爷夫人唱反调的三夫人也齐心不已地怒视着沈悦儿。

唯独沈悦儿却是半点也不生气,从头到尾嘴角那嘲讽的笑意便没有消失过,只不过这样的笑意没有半丝的温度,那笑,比不笑时还要让人感到心惊。

这满屋子的人难不成真以为她会像原主一般任人拿捏,想怎么欺负便怎么欺负吗?

二十四岁那年,她的父母、丈夫还有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竟然在同一天遇害而亡命,而警方最终却给以意外草率终结此案。如日中天的李氏集团一夜之间被她二叔侵占,而她却被送进了疯人院强行接受治疗。

她在疯人院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若不是一心一意想着要为惨死的家人报仇,只怕早就死在了里头。一年后,因为分赃不均,所谓的三叔悄悄将她从疯人院里头弄了出来,装好人企图利用她整垮那所谓的二叔。她假装什么都不知情,五年谋划,最后终于报仇血恨、夺回集团,而那些该死的人也一个不留的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若非在疯人院的那一年让身体留下了无法挽回的病疾,她也不会这么早病逝从而阴差阳错的在这沈悦儿身上重生。所以她的一生,活得比谁都艰难,但同样活得比谁都坚韧。

如今她成了沈悦儿,同样也成了不知道被多少人摆布的棋子,可她丝毫不曾畏惧,更不会辜负老天爷对她的厚爱,她会一步步从那棋子变成下棋之人,恣意挥洒这难得的新生!

“不能休,那就和离,谁都别总拿贤亲王府当说辞,真有所顾忌的话哪里可能单听陈氏一面之辞便欲将我打杀!”

沈悦儿浑然没有理会那侯爷夫人的斥责,目光直接跳到了大少爷张传业身上:“还有你大少爷!面对自己妻妾之事竟然任凭他人做主一言不发,难不成张家男儿就是这等毫无主见之人?”

这个一言不发满脸冰冷的男人昨日便见过一次,没有失子之痛,也没有对她这个“凶手”任何的爱或恨,有的只是一种让人完全看不懂的冷漠。

沈悦儿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男人,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不过是种自私到了骨子里头,不论真相到底如何,面对一件牵扯到他的妻妾甚至子嗣的大事,这样的不做为比什么都让人鄙视!

这话一出,倒是让众人更是惊讶不已,往常对大少爷霸占欲极强,恨不得将大少爷身旁其他的妾氏通房一个个都弄死的大少夫人这会怎么竟主动提到和离了呢?而且这语气简直跟疯了似的,没规矩到了极点,还敢质问自己的夫君,当真是昏了头!

张传业对于沈悦儿今日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言行举止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哪怕是听到那声不似玩笑的和离字眼也依旧如此。

“内宅之事,全凭母亲与祖母做主,如此简单之理,不值一提。”他看了沈悦儿一眼,语气之中的漠视显而易见。

这话一出,侯爷夫人立马是眉开眼笑起来,显然对于这儿子的态度极为满意。

不过,这份得意还没完全绽放,却见沈悦儿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少爷若是连这等道理都不懂,即便得了文武双状元也只是徒有虚名!”

如此尖锐的指责顿时让这正厅乱成了粥,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悦儿,一时间训斥责骂之声四起。要知道这大少爷可是天骄一般的英才,不但是文武双科状元,还是如今皇上最为器重的近身之臣,而这会沈悦儿竟然敢说大少爷不懂道理,徒有虚名,这胆子当真是比天还大呀!

张传业亦是头一回变了脸色,板着脸冲乱哄哄的众人挥了挥手,而后看向沈悦儿冷声说道:“不许放肆,不然定不轻饶!”

“大少爷原来就这么一点胸襟?果然倒是我高看你了!先前之话是放肆还是忠言得分什么样的心态去理解,破了天我也是占着理字的。”

沈悦儿嘲讽道:“更何况,你我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妻子有了麻烦,为夫者竟如此态度,实在让人心寒不已。不过这样也好,打今起倒也是看清了这世间的人与事,清醒了总比一辈子浑浑噩噩活着要好!”

她虽然并没有得到原主什么记忆,可是却是感受得到原主对这大少爷张传业所特有的那份感情。只不过那可怜的傻姑娘当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会爱上一个自私自利、毫无感情可言的渣男呢?

这番话让张传业顿时有些哑口无言,脸色也黑得更加厉害,眼前的沈悦儿今日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凌厉强势,全然没有平时对待他的那种小心与讨好。这女人以前脾气虽极为不好,但都只是蛮不讲理的胡闹,不似现在这般镇定得让人无法置信的据理反击,不留丝毫余地。

更主要的是,他在她的眼神之中再也看不到往常的那种爱恋与仰慕,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鄙视与不屑。这样的目光自然真实,真实到让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恼火。

002迎击

“够了,你身旁的丫环都已经指证是你让她去下的药,铁证面前你还能抵赖?”下意识里,张传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忽略了先前沈悦儿对他的顶撞与不敬,直接拉回到陈氏一事上来。

“大少爷既然说了不参与内宅之事那还就别参与的好!”沈悦儿扔下这一句话后,却是看都不再看那张传业,而后直接朝着主位上的老夫人道:“老夫人,自古审案也得听双方之言吧,若侯府还有一丝公正的话,接下来自然得轮到我了!”

说罢,沈悦儿朝着门口高声喊道:“把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却见两个家丁押着一个黄衣婢女大步走了进来,这婢女不是别人,正是张传业先前所说的那个指证沈悦儿下药的丫环轻云。

轻云一进来,却是连忙跪地朝着老夫人与侯爷夫人等人喊着救命,那模样跟有人拿着刀马上要砍了她一般。

沈悦儿却是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质问,面无表情地朝轻云说道:“轻云,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诬陷我?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大少夫人,您就别再逼奴婢了,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呀,奴婢早就跟您说过了,万事不能做绝,可您偏偏不听,如今奴婢若是再帮您隐瞒,岂不是猪狗不如了!”

轻云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大声回驳过后,而后再次朝着老夫人等人磕头求救道:“老夫人可要替奴婢做主呀,奴婢知错了,愿意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大少夫人再三威胁于奴婢,还请老夫人救命呀!”

见状,老夫人还没发话,侯爷夫人却是气愤不已地拍案而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沈悦儿,竟然还想杀人灭口吗?做了这等恶事还敢如此嚣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威胁轻云改口,你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沈悦儿理都没理侯爷夫人,径直盯着那婢女,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杀机:“轻云,先前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那还不是大少夫人威胁要奴婢的命,奴婢为了保命才会假意应付,如今老夫人、夫人、大少爷都在,奴婢又岂会再受你的控制?”轻云摆出一幅可怜样,但那语气却是有够坚决,果然找到了靠山就是不一样。

“很好!”沈悦儿不怒反笑,只是眼神却没有半线的温度,一直冷到了人的骨子里去了:“一会,你会后悔的!但凡害我的人,迟早都会反悔的!”

被这目光一扫,轻云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心里头说不出来的恐惧,不过见这会已经有不少人都愤怒不已的教训沈悦儿,又觉那主大势早去不足为惧,当下稍微又安稳了不少。

“够了,都给我闭嘴!”老夫人皱着眉头,实在是看不下去眼下这样的局面了,而她这一声倒也极为有效,片刻间吵吵闹闹的众人却是不由得都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先是看了一眼今日很是反常的沈悦儿,片刻后却是不再有半丝的迟疑:“沈悦儿,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即使看着贤亲王的情面打你不得、休你不得,哪怕是和离也只能等贤亲王班师回京之后才能请他定夺。但你如今还是我张家之人,犯了事自然得受我张家管束。从今日起,罚你搬至云溪别院闭门思过,没有允许,不许踏出别院半步!”

去别院闭门思过?如此而已吗?

沈悦儿心中冷笑,打这么大的雷才下这么几滴雨实在是有意思,看来这其中肯定还有旁的什么用意。只不过去别院对于她来说自然比呆在侯府要强得多,她不在意这所谓的地位名声,她在意的只是哪种处境对她本身更为有利而已。

老夫人的决定刚刚说完,沈悦儿还没来得及出声便看见一婆子突然从她身后上前一步,冲着老夫人径直说道:“老夫人,您不能让大少夫人去别院,大少夫人真是被人陷害的,不然的话昨个就不会以死明志了……”

“她那是畏罪自杀!”三夫人阴阳怪气的抢过了那婆子的话:“这不是没死吗,顶多也就是出苦肉计罢了,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那婆子姓黄,昨日沈悦儿醒来之后便一直替她“出谋划策”,俨然是贤亲王府陪嫁过来的贴身心腹。

而她头上这伤本意也并非真要自尽,只不过是这黄婆子狗屁不是的苦肉计。哪曾想一下推的力道过了头,倒是让主子真个没了命,也正因为如此,她这才鬼使神差的成为了沈悦儿。

昨晚听黄婆子的抱怨,完全可以确定陈氏小产一事真不是原主所为,不过看那黄婆子的样子便知道平日里肯定没少指使自家主子背地里做这做那。言行举止全然不似真正关心主子,明显不过是贤亲王府安排在沈悦儿身旁的一个眼线罢了。

她微眯着眼,保持着脸上的丝丝笑意。沈悦儿呀沈悦儿,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偌大的安阳侯府想要害你,那所谓的后盾贤亲王府只怕对你更没安什么好心,不然区区一个婆子也敢不顾你的安危让你撞破头去化解危机?

“三夫人,您怎么能这般说话呢?”黄婆子此刻脸色一变,带着一种傲气与不满:“大少夫人可是王爷王妃最为疼爱的养女,她的命在你们眼中就这般不值钱吗?可别怪奴才话说得不好听,莫说大少夫人是被冤枉的,就算真有其事又怎么可以轻易赶出侯府送往什么破烂别院呢?嫁过来之前,王妃亲自跟奴才说了,不论大少夫人犯了什么错都是王妃教导不严造成的,所以就算侯府要惩处也得先将人送回贤亲王府待王妃管教过后再听凭处理!”

黄婆子这番话自然是拿着王府对赵家**裸的威胁,总之宁可先将大少夫人送回王府也不能让他们直接把人给赶出侯府。只要将人送去王府让王妃随意管教个几天再回来,看还有谁敢折王妃的台面让大少夫人去那别院。

如此一来,厅里众人几乎鼻子都气歪了,暗道这贤亲王府也太过霸道欺人,连个奴才都敢如此嚣张。可是这话显然却是极有效果的,莫说是刚刚张口便扣帽子的三夫人,就算是侯爷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贤亲王妃这话明摆着就是护短,不论沈悦儿做了什么错事,都由她来管教,王妃亲自管教过后,他们这些人还敢打人脸面继续去惩罚吗?厅里头出奇的安静,张家人脸上神色都不好看,而唯有那黄婆子则带着一抹得意的胜利之色。

如此一来,沈悦儿倒是觉得这事更加有意思了,一方挤破脑袋想要马上赶她出侯府,另一方则是不惜以势压人也要将她留在这里头,若说单单只是为了这门婚事的话,倒真是显得矫情了,也不知道她的去留到底能够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呢?

气氛显得怪异无比,半晌之后面色难看不已的老夫人这才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沈氏便先送回贤亲王府,由王妃管教后再定夺吧!”

这一声,自然是让步,张家人虽然都一脸的不情愿,但老夫人发话了却是没有谁再敢反驳,更何况在坐的都知道那贤亲王妃的性子,莫说招惹不起,就算招惹得起也麻烦不起。

黄婆子更是得意得紧,正欲上前去扶自家主子,也好一吐先前的晦气,却不曾想手还没碰到便被一把甩了开来。

“不必了,我要去别院!”现在的沈悦儿才不是那种按套路出牌之人,从形势上看,贤亲王府对她的操控绝对远远强于安阳侯府的打压,两相比较,她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瞬间,满堂皆惊,黄婆子更是张着不可思议的大嘴半天连为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唯独沈悦儿倒是平静无比,目光扫过张家那几个主要人物,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没有做那害人之事,自然便没有错,若是回贤亲王府受王妃管教岂不等于将这不该有的恶名往自己身上扣?而我去别院也不是思什么过,更不承认是受什么罚,只是不想再留在这么处充满阴谋与陷害的浑水之地!”/>

“沈悦儿,你太过份!”侯爷夫人脸都绿了,这死丫头竟然敢如此诋毁侯府,当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过份?那不得请夫人告诉我什么叫不过份?难道由着你们强加污名就不过份了?任由你等打杀就不过份了?”沈悦儿目光如矩,话锋如同刀子一般扎了出来:“我把话摆在这里了,今日之事绝对不能随便带过,那些背里里暗算我的人我也绝对不会轻饶!我以一个月为限,若侯府没有人愿意公平公正的彻查此事还我清白,那么一个月之后我将自行解决,以证清白!”

“狂妄!”一旁的三夫人不由得一阵嘲笑:“你以为你是谁呀?”

“我就是是我,是安阳侯府的大少夫人!三夫人难道觉得堂堂侯府大少夫人的清白如此不值一提吗?”沈悦儿一把便将话给堵了回去:“看来整个侯府在三夫人眼中果然不值一提!”

三夫人还是前一回吃这样的亏,可还来不及回驳,却见沈悦儿已经直接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事关侯府与贤亲王府的颜面,这个约定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

“既然你如此说,老身不应反倒是显得心中有鬼了。”老夫人倒也算是应下了,话被沈悦儿说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点这个头也是不行了。

“好!一言为定!”沈悦儿边说边看了一眼这会还跪在一旁的轻云,而后又朝老夫人道:“其他的事暂且也就不提了,但这个婢女,今日我要自行处罚,老夫人可有意见?”

“天真,她可是证人,岂能交由你处罚!”三夫人找准机会抢话道:“沈悦儿,你莫不是心虚了想要杀人灭口?这丫头所说的话我们可都知道了,你就算杀了她也是没用的!”

沈悦儿不由得笑了笑,突然觉得这三夫人总算是说了句像样的话:“三夫人这话说得对,这丫头已经影响不到什么了,交给我处置又妨?不论她所说是真是假,但下药也好还是诬陷主子也罢都是得受到严惩的,她是我屋里的人,交由我处罚天经地义!在我还是大少夫人之前,这权利还是我的,老夫人,您说我这话在理吗?”

这话一出,轻云顿时面如死色,赶紧着向老夫人等人求救,而一旁一直再也没出过声的大少爷张传业都不由得定定地望着沈悦儿,实在猜不透如今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状,老夫人只是稍微看了一眼轻云,倒也没有多犹豫,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在她想来,既然沈悦儿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人给要回去,反倒应该不敢要了人的性命才对。

谁知,老夫人刚点了头,沈悦儿便径直一挥手朝着先前押人过来的两个家丁道:“把轻云带下去,打上五十大板以示惩戒,谁敢偷工减料,连他一并打!”

003暂时的默契

这一下,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一直到轻云被拖了下去行刑这才反应了过来,谁都没想到沈悦儿竟然如此狠毒,当着老夫人的面就这般发落活活要将人给打死。

可偏生如何处置都由着这女人又是老夫人点了头的,听到外头响起的惨叫声,再看这会依旧淡定从容的沈悦儿,不少人心中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这哪是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女呀,这样狠的心肠,这样毒的手段简直让人有些无法直视!厅里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着沈悦儿却谁都没有出声,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四处泛起。

没一会功夫,家丁便前来禀告,只说才打了三十板子,那轻云便已经死了,而沈悦儿却是眼都没眨一下直接吩咐道:“继续打完,打完后拉到外头埋了便是。”

对于害她的人,她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因为稍微心软的下场便是她会比这些人死得更惨!

“沈悦儿,人都已经死了你竟然还要打,你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狠毒?”张传业倒是第一个从对沈悦儿的震惊之中走出来的人,他从来没想过面前这个女人会心狠手辣到这样的程度,一时间,心中的厌恶之感愈发的加倍起来。

而沈悦儿却并没有并丝的不快,反倒是微笑着说道:“我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非要往死路上撞,这就怪不得别人了。我若是不厉害一些,只怕今日这下场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吧?是不是真的狠毒,一个月后大少爷再下定论,话说得太早了,到时不知如何弥补今日之言可就不好了!”

张传业被驳得一愣,神情愈发的难看不已,但一时间却是不知如何应答。

“对了,大少爷得空最好提前做下打算吧,等陈氏之事真相大白后,堂堂大少夫人所受的冤枉理当如何补偿才能挽回侯府的名声吧!”

一语言罢,她压根不再理会这里的任何人,嘴角含笑微微行了一礼后径直转身离去。

突如其来的局面震惊着在场每一个人,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沈悦儿,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半天才回过神来。片刻间,啧声四射,安阳侯府的风似乎凭空而起了。

一路并无任何阻拦,回屋之后黄婆子却是径直将屋子里头的婢女通通赶了出去,关上门后满脸不快地跑到主子跟前责问道:“小姐这是何意,为什么老夫人已经发话让您回贤亲王府了却还要执意去别院?一旦去了别院这些人压根就不会再让您回来了,难道您不记得王妃交待过的话了吗?”

“先前我都说过了为何不能回王府,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要帮他们坐实我这次的污名?”沈悦儿冷冷憋了黄婆子一眼,心中已知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够留在自己身旁。

被沈悦儿这般一瞪,黄婆子顿时觉得有些慌了神。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姐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无法琢磨。

“小姐莫生气,老奴自然没有那个意思,老奴这不是担心小姐一旦去别院的话会被王妃责怪吗!”黄婆子到底还是经验丰富,很快便没了那一瞬的慌乱。在她看来,这小主子肯定是因刚才之事气到了,所以这会才不免拿她撒撒气。

只不过,这一回她猜得并不准,沈悦儿可没打算因为那所谓的王妃而跟一个老奴才服软。

“事事都要去麻烦王妃就不会被责怪了吗?这么一点小事自己都解决不了,王妃留我又有什么用?你这脑袋除了出些馊主意以外,可曾真正为我的处境着想过一二?既然心里头压根没将我当成真正的主子,留在我身旁又有何用!”

沈悦儿毫不客气的责骂着,对待这样的奴才软上半丝都是不行。

这一下,黄婆子可是真的有些怕了,下意识的解释道:“小姐千万别误会,老奴自然是一心一意的忠心于您,又怎么可能不替小姐着想呢。”

“你若真对我一心一意又怎敢教唆我去撞墙,你若真对我忠心耿耿就得对我的决定绝对服从,你若真有此心,现在还会同我争辩半句?”沈悦儿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扎在黄婆子脸上:“你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咱们两个到底谁是奴才谁是主子!你自个没用就算了,如今我想法子要让侯府之人好好吃一回亏你却还阻三阻四到底是何用意?”

黄婆子猛的一惊,她从来没见过这悦儿小姐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目光,如同被什么鬼魅盯上了一般,下意识的竟然给跪了下来:“小姐恕罪,老奴知错了。”

这一跪一告罪间,黄婆子自己都吓了一跳,一时间心中又极为不甘,自己毕竟是王妃身旁最得力的仆从,平日里连王妃都给她几分颜面,又何曾受过这样的教训。正想着如何扳回些脸面,让这沈悦儿莫太狂妄之际,却不曾想更凌厉的还在后头。

“你何止是有错,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看看这半年来你出的那些狗屁主意吧,不但没有损到别人一分一毫,反倒是让我成为整个侯府的公敌,这一次又差点将我给撞死,还敢在这种时候让我回贤亲王府?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害死我,以此搅黄王府的安排是不是?”

沈悦儿不给黄婆子半刻辩驳的机会,咄咄逼人道:“安阳侯府的人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你竟然敢背叛王府与他们一并合谋同王府做对?你可真是狗胆包天,竟然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了?你自己想死就算了,还敢做出这等祸及满门的蠢事来,当真是以为贤亲王府是这般好骗的吗?”

“小姐怎能如此猜测,老奴一心效忠贤亲王府,半丝也不敢有异心,又怎么可能收取好处,勾结他们背叛王府呢!老奴若非忠心耿耿,王妃又岂能让老奴一路跟在小姐身旁呢?”这一下,黄婆子可是由惊生恼,她哪里想得到这沈悦儿竟然会给她定个如此大的罪名呀,这不明摆着就是对她心存不满,想要害死她吗?

沈悦儿冷笑一声:“你这意思倒是说我胡说八道冤枉你了?”

“小姐是误会老奴了,就算说到王妃跟前,王妃也是不会相信老奴会做出任何背叛贤亲王府之事的!”黄婆子这会虽然还跪着,可背脊却是挺得极直,目光之中的自信早已清退了先前沈悦儿带给她的那种慌乱。

见状,沈悦儿也不意外,好歹这人也是王妃身旁的老人,哪有可能轻易被吓到。不过刚刚那些不过是开胃菜而已,这主菜上过之后看这老家伙还有没有如此大的底气。

“冤枉也罢误会也好,你觉得这些重要吗?重要的是这半年以来一切你所做的一切非但无功还全都是过,重要的是你的自作聪明与指手画脚根本不可能完成王妃所交代的事情。王妃是不一定信你叛主,可王妃同样容不得一个只会将事情搞砸的废物!亏你还在这里自以为是,拿着王妃当令箭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却是连死到临头还不自觉!”

“不……不、不会,那件事本就没有这么容易,王妃怎么可能如此没有耐心。”黄婆子嘴上虽这般说,可心中却是对沈悦儿所说的话有了三分惧意。王妃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办不好事情的话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没错,那件事是不会催你太紧,可半年过去了,你连助我在张家站稳脚跟的本事都没有,王府养你还有何用?今日之事若不是我自个强硬,早就被这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沈悦儿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王妃身旁可不缺有能耐的嬷嬷,到时王妃若再听到一些闲方闲语的话,有没有冤枉你都好,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这一下,黄婆子脸都吓白了,原本挺直的背脊早已软了下去。沈悦儿这些话虽是明着威胁,可字字句句都是看穿人心。先前她若还心存一些侥幸的话,这会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片刻之后,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连看向沈悦儿乞求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老奴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对小姐有半丝不敬之心,再也不敢自作聪明,定当以小姐之命马首是瞻,一切听从小姐吩咐!”

这黄婆子本也不是蠢人,如今前后一想倒是马上知晓了沈悦儿的行事态度以及心性已经与从前完全不同。单凭这小姐几句话不但是罗列出了她的错处,同样也拿捏住她的软肋,她若是再看不出这小姐的想法那就是真傻了。

“黄嬷嬷是王妃娘娘的心腹,我一个王府名义上的养女哪有那个资格让你马首是瞻!”沈悦儿这两天倒是对如今自己这身份多少有了些基本的了解,见这会黄婆子已然上道,更是从容得紧。

黄婆子一听,自然明白沈悦儿的心思,因此牙一咬心一横,当机立断举手发誓道:“老奴从现在起,立誓效忠于小姐,一切唯小姐是从,若有二心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于誓言,沈悦儿并不相信,也不会以为单凭这样就可以收服一个心机重重的老油条,不过现下也算是达成了一种暂时的合作,而用得合适的话,这老婆子多少也还是对她有些作用的。

“我从不相信誓言,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若真做得到刚刚所说,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同样也不会亏待于你。”沈悦儿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起来吧,吩咐人去收拾东西便是,不过你不必随我去别院,留在这里做你应该做的事便可。”

黄婆子见状,这才叩谢而起,心中对这小主子的转变是即惊奇又忌惮,暗付这小姐只怕以前是故意藏拙了,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有了这般玲珑心。

至于这次小姐不让她跟随过去别院倒也能想得明白原因,没有笨嘴多问。能够留她下来守在侯府,也充分说明了她的重要性。

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得更加用心行事,若是能够趁机立功的话,不但可以取得小姐的充分信任,同样日后在王妃那边保有退路的希望也就大得多了。

没花太久功夫,东西收拾得基本差不多了,别院那边虽不比侯府,但生活用品一一俱全,向来也是有下人看管的,所以无非就是收拾一些衣物鞋袜等必备品。

当然,金银细软这些却是一点也没让人落下。谁都不知道在那别院要住多久,所以在沈悦儿看来什么都可以少,唯独这钱财不能少。

沈悦儿正清点着黄婆子收拾好的银票与金银细软,突然,一阵争吵声从院子外头传了进来。

那是几个丫环的骂战,争吵声越来越大,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好些轻视甚至带着辱骂意味并针对于她这个大少夫人的话语。

004就这么简单

黄婆子面色一沉,正准备出去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不过却被沈悦儿挥手拦了下来。 这会外头声音已经很大,争吵也并不复杂,听了一小会后倒是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这世上狗胆包天的奴才还真不少,沈悦儿不由得摇了摇头,既然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往枪口上撞,那她又怎么能不成全呢?没有再多想,她索性起身朝外走去,正好本也准备要清点一下这些所谓的丫环。

沈悦儿的出现,让原本吵骂不休的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先前围观看热闹的奴婢都下意识的退到一旁表明不关她们的事,如此一来却是将刚刚争吵不休的三个婢女一下子给突了出来。

那三人都是这院中的一等丫环,不同的刚刚护主的两人是跟着沈悦儿从贤亲王府陪嫁过来的,而另一位生事的则是这侯府的家生子,半年前指派过来一并服侍的。

沈悦儿也不吱声,懒洋洋地坐在院中一旁的秋千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红玉与荷风恼火不已的状告,她的目光偶尔扫过那个叫玲儿的一等丫环,发现这个婢女竟然一脸的不在意,丝毫没有被她撞见而应有的慌乱与畏惧。

玲儿胆量也真是不小,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这个大少夫人是去别院受罚不是享福的,还好意思如此兴师动众的挑三拣四,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此一来,这红玉与荷风自然不干了,当场便质问起来。谁知这玲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对俩不说,根本就没有半丝的顾忌,不但嘲讽红玉与荷风愚不可及,更加嘲讽说以大少夫人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日后也别指望还能够于回侯府之类的。言下之意倒是很明显的表明了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跟着沈悦儿去别院受罪的。

“玲儿,刚刚那些话可是你说的?”挥了挥手,沈悦儿示意红玉与荷风不必再说,转而朝那玲儿问了起来。

“大少夫人,玲儿只是实话实话罢了,话虽不好听,可也是为了您好,有些事情您还是得看明白些,省得到时失望太大。”玲儿全然一幅不将沈悦儿放在眼中的样子,那模样反倒是如同在告诫似的。

“哦,是吗?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只怕得在那别院里头呆上一辈子了?”沈悦儿自然知道一个小小的婢女若是没有谁在背后指使撑腰的话,断然不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因此故意笑着说道:“就算我真的再也回来了你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莫不是忘了再如何你也是我这屋的奴才,我回不来的话,你自然也得在那别院呆着。”

“大少夫人还不知道吧,夫人已经将玲儿许给了二房四少爷为妾,过些日子便要去服侍四少爷,自然不能跟您去别院了。”玲儿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全然已经不将沈悦儿这个在侯府完全失去立身之所的大少夫人给放在眼中。

沈悦儿听罢,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喃而道:“原来如此,要当姨娘了怪不得高兴到这般忘乎所以。”

一旁的黄婆子可是对这玲儿的态度气得不行,正准备出声想要替主子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却被沈悦儿用眼神阻止,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得先行压了下来。见状,玲儿愈发的得意起来,只当沈悦儿是拿她没有办法。

沈悦儿也没有急着去理那玲儿,反倒是目光平静无比的扫过院子里头的其他婢女婆子,并且让红玉与荷风将剩下的丫环婆子全都叫过来。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这大少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只不过却是不少人都已经发现了今日这主子与往日相比似乎完全不同了,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明明平静无比的扫过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却偏偏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之感。

人齐后,沈悦儿如同闲话家常一般朝众人说道:“刚才玲儿有些话也还是说得对的,今日我去别院到底也不是去享福,所以带这么多的人去服侍也的确没这必要。这样吧,你们愿意跟我去别院的便站到我左手边,不愿意去的呆到右手边。反下这院子也得留人下来看守,毕竟过不了多久我自然还是得回来的。”

话一出来,众人顿时不由得相互看去,不知道这大少夫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因此一时间大多数人并没有马上分列而站,唯独那玲儿想都不想便直接站到了右边,脸上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嘲讽,而红玉荷风自然不用说便同时站到了左边。

见已经有人开始选队站,其他人更是不由得小声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不愿意跟着跑去别院那种地方呆的,因此没多久,几个胆大些的丫环便开始走到了玲儿那一边。

选边站的人多了,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再有太多的顾忌,纷纷也跟着各自站了出来,而绝大部分的人也都毫无疑问的走向了玲儿所站的右方。沈悦儿神色从容平和的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责怪之意,只是目光偶尔扫过左边这方为数不多的几人,嘴角露出了一抹淡不可及的笑意。

除了红玉与荷风以外,竟然还有五人自愿跟她去别院。这五人中,其中两个是这院里的二等丫环,一人为三等丫环,一个四十来岁的看院门的婆子,剩下的则是一名长得五大三粗的胖姑娘,看样子应该是打扫庭院的粗使丫头。

“你们都想清楚了,真愿意跟我一并去别院服侍?”沈悦儿自然知道这些自愿跟她走的人里头一定有侯府特意留在她身旁盯着她的眼线,不过却是无妨,用不了多久,谁忠谁奸她会分得清清楚楚。

几人自是回答愿意,除了那胖丫头以外,个个都一脸的诚恳。不论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带着目的要跟着沈悦儿一并去别院的,但也不可否认,有时总会有些人有着十分奇怪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愿意跟我去别人都不想去的别院?”沈悦儿将目光单独落到了那个胖丫头的身上,看这姑娘的身高体型与结实度,估计着力气应该是小不了的。

胖丫头见沈悦儿单独问她,也没胆怯,径直答道:“大少夫人,奴婢叫胖丫,是这院里的粗使丫头,原本奴婢也没打算跟您去的,毕竟奴婢就是一做粗活的,跟着您去也派不上多大的用途。不过后来看总共也没几人愿意去服侍您,人手应该不太够,所以就站过来了。”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沈悦儿不由得反问道:“就是这样吗?”

“对呀,就是这样呀,大少夫人可别小瞧了奴婢,奴婢长得是寒碜了些,不过力气大得很,干活一人可以顶好几人。”胖丫也没什么顾忌,大大咧咧地说道:“大少夫人平日里对我们院里这些下人倒也不算差,如今没什么人愿意过去服侍您,奴婢陪去也是本份来着。”

“好,好一个本份,从现在起胖丫升为一等丫环,日后在我身旁近身服侍便可。”沈悦儿径直站了起来,看向胖丫一脸满意的笑了笑,而后又朝其他几人继续说道:“所有自愿跟我去别院的顺序上升一级,赏银十两。日后你们若有什么困难之处都可跟提出,能够解决的我自是会替你们出头。”

听到这突然而来的恩惠,选择跟随的几人皆都兴奋不已,连声行礼谢恩,那胖丫虽然也颇为开心,不过却并没有太多的激动,相反对于自已碰上的好事更多觉得有些意外。

奖赏之后,沈悦儿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玲儿那一拔人身上,众人顿时都有些心慌,任谁都想到了只怕这会这大少夫人是想要对她们这些没有主动跟随的人做处罚了。

005教训

“大少夫人这般看着我们做什么,刚才可是您亲口说的要留人在此看守院子,难不成还想出尔反尔无故处罚我们泄愤不成?”

玲儿倒还真是胆大得可爱,边说边煽动着其他人,全然还没有想到自己这会已经完完全全的触犯了某人的底线。

“不错,是我让你们主动选的。”沈悦儿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么一瞬间还真有一种人畜无害的善良之感:“既然你们都选择留下来替我看守这惜芙院,那么我自然也不会故意刁难谁。不过……”

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朝那些颇为不安的人扫了一眼,片刻之后这才又道:“不过总有人觉得我平日里过于骄奢了一些,所以这次若是留这么多闲人看一个空院子的话岂不是要让人坐实这等不好之名?”

这话一出,那些个本就心中忐忑不已的留守派更是紧张起来,而玲儿则是神色一变,脱口便大声说道:“大少夫人想要言而无信吗……”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大少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子呢!”沈悦儿冷冷地瞪着愚不可及的玲儿:“身为下人尊卑不分敢对主子无礼,谁给你这个奴才胆子辱骂本少夫人,谁给你这双狗眼胆敢对我放肆?”

这样的质问铿锵有力气势逼人,莫说是玲儿,就连一旁的黄婆子等其他下人也一个个不免生出敬畏之意,那种浑然天成的不可侵犯顿时让所有的人都对眼前的大少夫人再次另眼相看起来。

“大少夫人……”对上沈悦儿那双冰冷的眼,玲儿不由得有种阴森之感,她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时间竟然不知要说的是什么。

“掌嘴三十以示惩戒,有什么话打完再说!”沈悦儿才不理会,朝着一旁的黄婆子看了一眼,再次懒洋洋的靠到了秋千之上,一脸的闲适。

玲儿一听,总算是彻底的没了先前的底气,连声叫着求饶,可黄婆子带着人三两步便将其抓住,也不知道从哪这么快弄了个布来,堵住嘴巴拉到一旁便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开始掌嘴。

黄婆子本就是个心狠的主,再加上今日这玲儿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如今不敢再像以往一般直接替小姐当家作主,她早就上去教训了。现下得了令,那一巴一巴当然是使劲的去打。

院子里的人个个都被这一声声响亮的耳光给打得吓住了,特别是那些个选择留下来的,此刻是恨不得能够马上改了主意才好。以往这大少夫人虽说也有些脾气,可像今日这般打罚院子里头的人还是头一次。

不过玲儿今日也的确太过大胆了一些,更主要的是,这大少夫人的心思分明深得比什么都难琢磨,实实在在同换了个人一般凶狠却让人无法可说。

打到一半时,黄婆子手估计都打麻了,换了另外的人一点没停的继续打完这。玲儿此刻脸上都开了花,血肉模糊的看得众人一个个脸色苍白,虚汗直冒。

众人都避开了眼不敢去瞧此刻被一盆子冷水浇上保持着清醒的玲儿,不过沈悦儿却是格外平静的看着,那样的定力与心态连一旁的黄婆子都不免有些吃惊。

“记住了,只要我一天还是侯府的大少夫人,不论我得宠于否,都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奴才爬到我头上来欺辱!”沈悦儿换上了毫无温度的目光,扫过玲儿,同时也扫过院了里头的其他人,那样的冷意如同可以渗入人的骨子里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大少夫人恕罪!奴婢愿意跟去别院服侍大少夫人!”

顿时,有人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试图改变先前的决定,其他人一个个也被这玲儿的下场吓得不行,虽说她们并没有辱骂嘲讽主子,可是却都选择了背弃,心中也知道肯定不可能不受处罚的。

但沈悦儿却看都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径直朝着黄婆子吩咐道:“留下的这些人中,挑出三五个打点这院子就行了,其它的都打发出去,府里的管事爱如何安置便如何安置。你现在去老夫人那里把我的意思悉数回禀一声便可,顺便跟夫人说一声,玲儿既然是母亲替四少爷看中的妾氏,那么儿媳妇自然没有不给人的道理。不过这奴婢眼下太过上不得台面,等我带去别院调教好之后定当亲自给四少爷送去。”

“是!老奴一定会将刚刚这边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实的告之老夫人与夫人。”黄婆子连声回应,脸上显露出无比兴奋的精光。对于主子这一轮的表现,她除了钦佩以外还真是挑不出半点的问题来,心中更是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期待与信心。

而本就已经被打得晕晕忽忽的玲儿听到最后那两句,顿时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昏便倒了下去。

沈悦儿看都没看那玲儿,又交代一旁的红玉去请大夫过来。她自然没有那般好心管不知天高地厚丫环的小脸,只不过却是得保证去别院前要将自己额头处的伤口好好打理妥当罢了。

没过太久,大夫便过来替沈悦儿重新换了药包扎了伤口,又留下了足够的药物并细心交行红玉与荷风每天换药的事宜之后,这才领着赏银离开。

沈悦儿估计那伤口最少还得要七八日才能完全好透,怕发炎感染因此要了一些消炎的药物,这古代医疗条件毕竟不比现代,多些准备总是错不了的。

而一会之后,黄婆子也回来了,满面得意的回禀着去见老夫人与夫人的情况。

其实不必听,沈悦儿也猜得到这侯府两大女王各自的反应,可不爽也好,不满也罢,刚刚她的所作所为却是让她们挑不出半点不是来的。即使她如今再如何被人不喜,可只要还顶着这大少夫人的名份,又有贤亲王府在那撑着腰,谁能干涉她处理自个院中的奴才呢?

何况这些人见风使舵,压根没有半点身为奴才的本分与忠诚,换成任何人这般处罚都不会为过,更别说玲儿那样以下犯上的恶奴。老夫人与侯爷夫人只要还有一丝的脑子,为着侯府的名声也不敢以此为由找她的晦气。

不过,估计这会侯爷夫人鼻子都应该气歪了吧,沈悦儿哪里不知道玲儿是谁的人,敢这般叫人踩她,她又怎么可能逆来顺受?

这边事情都已妥当,沈悦儿单独又交代了黄婆子一些事,而后也不必人赶,自行动身离开侯府去往张家的云溪别院。打包好的行李已经提前装上了马车,这会几个丫环手中拿着的也只是一些装着贵重物品的轻便包袱罢了。

加上一张脸肿得像猪头似的玲子,沈悦儿身旁总共就带了八个下人,虽说这么多人侍候她一人再怎么也足够,不过对于如今她所占着的这大少夫人身份来说也就显得够节俭的了。要知道以她这档次的标准来说,一等、二等、三等婢女再加婆子粗使丫头少说也得二十人多人。

一路没有任何人前来送行,对于一个被侯府扣上残害妾氏子嗣之名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况自是最为正常不过。即将跨出侯府大门之际,沈悦儿却是停了下来,朝着被派来盯梢的管家说道:“记得替我提醒一下老夫人,一个月后若是不能查清昨日之事的真相还我清白的话,不论用什么方法,我定当自行解决,为已洗冤!”

语罢,她不也等管家回应,恣意踏出那道朱门,朝着一旁已然等候的马车而去。

就在侯府大门刚刚关上,沈悦儿即将抬步跨上马车之际,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年突然从马车一侧窜了出来,满脸紧张地朝她说道:“悦儿,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006有人关心

青衣少年五官端正,神色担忧,倒是一幅与沈悦儿极熟的样子。 一旁的红玉看到他的出现,下意识的叫了声六少爷,还没来得及说别的便被这青衣少年挥了挥手示意暂避。

沈悦儿马上明白了此人的身份,怪不得猛一看跟那大少爷张传业有些相象,就是不知道是否是侯爷夫人所生亦或是侯爷其他妾氏庶出。又见红玉与荷风在听到那六少爷的吩咐后都快速的看向了自己,因此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示意她们照做。

“伤口没什么大碍,过多几天就差不多能好全了。”她不露声色的回了一句,心中暗自猜测着眼前这少年与原主的关系。看这少年满面的担心全然不似有假,倒真没想到侯府之中还有人能够对原主另眼相待。

青衣少年听后,满是抱怨地说道:“没大碍才怪,我偷偷问过大夫你昨日命都差点没了,你说你怎么这般傻呢,你要是死了,不是更加让人认为陈氏之事是你所为吗?还有那陷害你的人只怕是巴不得你去死呢!”

“你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这话倒是让沈悦儿不由得对眼前少年细看了几眼,也愈发的对六少年与原主之间的关系好奇起来。

“那当然,你平日脾气虽然差了点,不过却绝对不是这种恶毒之人。祖母、母亲她们不信你是因为不了解你,大哥不信你是压根就无视于你。我跟你可是朋友又怎么可能跟他们这些人一样不相信你?连我娘私底下都说这事有些奇怪,我这般聪明哪里会想不明白是有人故意要害你呢!”

青衣少年说到这,豪气云天地拍了拍胸膛,一脸保证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揪出那害你之人,让老夫人他们还你清白,还会让大哥亲自去云溪别院将你接回来的!”

少年神情分外认真,似乎觉得沈悦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与冤枉,豪气的同时不免有些宽慰在里头:“你别太恼火了,事情总会有弄清楚的时候,别院那边虽然清冷了些,不过环境却是极好的,就当去那里散散心。再如何你也是贤亲王的义女,谁还真敢关你一辈子不成?只是你那脾气……日后还是改改吧,能少吃亏便少吃亏,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

这六少爷的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沈悦儿听得出是打心里头为她好,想法什么虽然略显简单了一些,不过这份真性情却是难能可贵。比起那冷漠无情的张传业,这两兄弟虽说是同父异母,可相差得也太远了一些吧。

“悦儿,你生气了?”见沈悦儿并不出声,六少爷张传礼神情略显小心地说道:“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不想你再那般狠心对自己了。”

“我没生气,你说的都很对,我会记着的。”沈悦儿朝张传礼笑了笑,算是受了这少年的一番好意,只不过却并没有将其所说要替她揪出害她之人一话放在心上。不是不信,只是这少年现在还并没有这般大的能力罢了。

看到沈悦儿的笑容,张传礼顿时松了口气,而后如同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等你的,所以不能久留。这是我写给我三哥的信,他人现在就在云溪别院清养,你把信给他,他看了后自然会多加照顾你的。”

三哥?原来云溪别院竟然还住着张家其他的人,听上去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少爷公子。

沈悦儿反应奇快无比,暗付这老夫人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就算没有打算背地使坏去虐待她,也不至于如此不避嫌吧?张家产业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处别院,这张家人是压根不记得这个还在云溪别院清养的公子了呢,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侯府之中没有人提醒她这一点倒也罢了,可是连黄婆子与红玉、荷风等人亦没有说道过这个问题,如此看来她身旁的黄婆子等人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可能毫无反应。可不论怎么说,这事似乎都透着一股子令人无法想明白的玄忽。

见沈悦儿没有接这信,也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传礼顿时有些急了,一把将信塞到沈悦儿手上道:“你拿着吧,我可是为你好。我三哥久病成良医,一身的医术可是厉害着呢。你头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日后身子若是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找他可比找外头的大夫强得多!”

“我走了,你自己可要多保重,一有机会我会去那里看你的!”张传礼不便再久待下去,边说边转身往回走,几次回头不忘反复交代:“别忘了把那信交给三哥,我三哥跟我关系最好了,有什么事肯定会帮你的!”

直到看见沈悦儿点了点头,张传礼这才放心的离开,车队旁边其他的人一个个对于这六少爷倒也是视而不见,显然先前应该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

沈悦儿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信,片刻后也没有再多想,将信收好便上了马车。红玉与荷风跟着上来服侍,其他人则分别坐后头两辆装运行李的车,没多大一会功夫,一行人马便出发了。

马车内,红玉与荷风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主子说,不过看到沈悦儿上车之后便一直闭目养神却是都没敢吱声。若是换做以前,她们自然会第一时间询问刚才六少爷的事,可现在,却是谁都不敢再随意多嘴。

虽然只是经过了短短的一天,可是小姐的变化实在是大得让她们心惊。她们不蠢,就连黄婆子如今都一改往日做风,对小姐言听计从的,哪里还瞧不出如今的厉害。

两个婢女明明谁都没吱声,只是偶尔目光交流一二,不过那闭目养神的沈悦儿却如同有读心术一般,闭着眼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先前六少爷说了些什么?”沈悦儿没有睁眼,突然就这么扔了一句话出来,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怪异,隐隐间如同带着电光火石一般。

红玉与荷风顿时一愣,四目交错之后,倒是荷风先行开口道:“小姐,奴婢只是觉得六少爷身份特殊,您与他还是少联系的好,若是被好事之人看到添油加醋乱说一通的话,只怕对您可是极大的不利。”

“是呀,现在侯府的人个个都对小姐用心不良,若是再被六少爷给牵连的话,咱们的处境可就更加不妙了。”红玉大着胆子跟了一句,心道这也是为小姐考虑,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才对。

沈悦儿睁开了眼,却并没有急着说什么,目光扫过红玉与荷风,片刻后这才没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我允许你们好心提醒某些事,但不需要任何人教我怎么做,明白吗?”

007手段

沈悦儿的神情并没有太过凌厉,不过这话却是带着绝对的权威,丝毫不容辩驳,给人一种下意识的威压感。

红玉突然想起黄婆子如今那种对小姐完全转变的敬畏来,心中倒是不由得冒出几丝冷气。而荷风更是心惊,脑海不由得浮现出玲儿那张打开了花的脸,一时间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两名婢女此刻的神色,沈悦儿全都看在眼中。她知道这两个丫头跟黄婆子一样,也都是贤亲王府一并送出的陪嫁丫头,所以即使忠心却也是首先忠于贤亲王府,而后才是她这个所谓的小主子。不论发生任何事,与其说这些人护的是她这个主,倒不如说护的是贤亲王府的利益。

一旦在她与贤亲王府之间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与选择,她都毫无疑问的会成为那个被背弃与出卖的一方。所以,对于黄婆子与红玉荷风这样的存在,自然是不能够被她所允许。

要么,就得像现在的黄婆子一般重新做出清晰的取舍,要么就干脆彻底的让这样的人悄然从她身旁隔离开来。总之,她是不可能养虎为患,将自己的一切都暴露给别有用心之人。

不过这两个丫头她暂时还不急着去敲打,但有些底线却还是得让她们先记着的,也算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并非还如从前一般好拿捏。

红玉心性倒是比荷风强一些,愣了一下后连声反应过来低头称是,而荷风这才跟着回过神,也赶紧应道明白了。

两个婢女此刻心中想法大同小异,最少却是都已经明白,如今的小姐身上所包含的那种权威是绝对不容随意挑衅。

“闲着无事,说说安阳侯府的人与事吧。不必管我想听什么,挑你们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说便是。”沈悦儿再次闭上了眼睛,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靠在那里不再言语。

两个婢女只当这是沈悦儿是在有意考较,所以也没多想,挨个着将自己所认为有用的人与事一一说道了起来。

沈悦儿边听边从这些个资讯中筛选有用的并且一一转换联系起来,再加上偶尔不动声色的提上一两句,让这两个丫头不知不觉间顺着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说道,因此一路下来倒是对侯府的一些人与事都有了些基本的了解。

但有点意外,两个丫头提到了府中不少的人,夫人公子小姐这样的正主子不说,就连三房、四房那些叔伯的小妾之事都曾涉及,却唯独没听她们提到先前六少爷张传礼最后所说的张家三少爷,如同这侯府并没有此人的存在一般。

正因如此,所以她才不好问及,综合来看,这三少爷应该是侯爷庶出且十分不受重视之人,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不曾在两个丫环嘴里听到与之相关的只字片言。

而六少爷张传礼这人一看还是比较单纯善良的,私底下同那三少爷交好,而这一次听说她要被罚至云溪别院便马上想到其三哥也在那,写信让人家关照她也算正常。

思及此,她也没有再多去想此人,反正整个安阳侯府的人与事都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倒也不差这一个看似并不怎么受宠的三少爷了。

到达云溪别院的时候,天已黄昏,这处别院却是不虚此名,依山伴水,景色怡人,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附近的庄子听说也是张家的产业,而这附近不少的百姓都靠着给庄子干活挣钱过日子。

只不这悦儿并不是来此度假,她自个虽不承认罪名不认为是闭门思过,但可想而知,侯府那边早就已经来了信不会让人放她出门半步。

不过套用一句话,山高皇帝远的,没本事就老实呆着,有本事的话自然就另当别论了。沈悦儿倒是并不担心这个,不然的话就不会自个提出要来别院了。

自打这一行人来后,一连好几天整个别院都显得格外的平静,并不曾因为大少夫人的到来有什么不同。

别院里头主要负责的几个仆人也只是在沈悦儿第一天到来之际象征性的露了一下面,而后便再也没有前来打过照面,至于其他别院里的下人亦是如此,各忙各事倒是一幅互不干扰的气象。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沈悦儿本来就不喜欢应付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再加上带过来的仆从足够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妥当,而这里日常生活所需一一俱全,除了不能出去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十分正常。

这几天她索性边熟悉边先一门心思的养伤,偶尔也想起那天张传礼所说起的那封信,不过来这些天除了自己身旁的仆从以外,她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外人,也没有听红玉等人提起过这别院里头有什么其他异常之处。

因此她也没有真想过按张传礼转所说去找什么三少爷转交信件,免得无缘无故的提起一些不想干的人与事反倒是显得怪异。

额头的伤渐渐的好得差不多了,沈悦儿坐在院子里顺了会事闲着无聊之际,倒是想起了来别院后被她扔给胖丫教导的玲儿来,因此便让红玉去将人给叫过来。

这些天下来,想来这玲儿应该差不多到达极限了,有些事情说不定倒是可以从这婢女嘴中得知一二。

原本众人都以为她将这以下犯上的玲儿特意带来别院一定会马上好生的教训,却是不曾想压根就没看到她再瞧那玲儿一眼。

她的确不是那种对任何事都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好人,只不过对她来说,最有效的惩罚并非暴力、虐待这样的法子,只要找准每个人的死穴,根本不必面上做恶人也照样可诛心。

玲儿是家生子,又得侯爷夫人看重,身为婢女可平日里半丝粗重活都没做过,成天最多也就是端端茶、递递水,在主子面前动动嘴皮子而已,养得跟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不多。所以,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叫胖丫看着这娇贵的奴婢好好的当粗使丫头罢了。

每天这个院子里所有的粗活累活都一件不落的得做完不说,做得不好的话,还得受胖丫的批评与训导。如此一来,对于玲儿这种从没吃过苦也没受过半丝闲气更加没有任何优良心智的一等家生子来说,身体与心灵上的双层痛苦与打击可想而知。

五六天下来,玲儿也的确如沈悦儿所想一般达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她甚至于觉得再这样下去,简直比死还要难受。而如今她也总算是知道了这大少夫人的手段,看着没什么,实际上是狠到了骨子里头去了。

现在,她真是后悔到了极点,当初为何如此不长眼的要去得罪平日里看似没脑,如今却厉害得要命的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大少夫人原谅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发誓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饶了奴婢吧……”被再次带到沈悦儿面前时,玲儿觉得如同隔了千万年之久,她什么都顾不上,直接上前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边哭边磕头求大少夫人能够放过自己。

008从实招吧

玲儿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沈悦儿的意料之外,此人若是有什么心智可谈的话便不会做出几天前那样的蠢事来了。 而一个丁点忍耐与承受力都没有的人,更是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与怜悯。

“你别这般叫呼了,不过是做了几天粗使丫头,这般一哭一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使了多少恶毒的手段如何虐待你了。”沈悦儿瞄了玲儿两眼,不咸不淡说着话的同时自然也瞧见了这婢女早就已经磨破厉害的双手和瘦了一大圈的身形。

至于那张脸,更是看得让人触目惊心,那次掌嘴之后虽说有擦过药处理过,不过连日的劳做加上时常以泪洗面的缘故,如今却是留下了好几道异常显眼的红印子,估计着日后也是很难消掉,就这婢女现在的尊容,估计给四少爷做妾的想法也可以彻底的打消掉了。

听到沈悦儿的话,玲儿这回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不敢再像先前一般大哭大嚷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少夫人说得对,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用,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开开恩,放奴婢一马吧,奴婢给您当牛做马都行,只求别再让奴婢过那样的日子了,再这般下去,真的会没命的。”

玲儿的哀求,沈悦儿并没有搭理,反倒是朝一旁的胖丫看去道:“胖丫,你这些天都让她做了些什么呀,我瞧着她说得这般大苦大难的,跟从阎王殿出来的人似的。”

胖丫原本就瞧不惯玲儿平素的为人,如今这几天瞧着这人那般没用又没骨气的,更是打心里鄙视,因此自然不会替其说半句好话:“大少夫人,奴婢这几天不过就是让她做一个粗使丫头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无非就是洗衣、打扫、收拾一类的小事,哪里有什么大苦大难的。以前这些事奴婢都做过,侯府那边人多事多,每天干的活可比她现在做的要多得多,哪里觉得有多苦多难的。您别听她瞎吵,明明就是个奴婢,成天非得弄得跟个大小姐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几件小事都不愿做,她倒还有理了?”

这话倒也不算过份,只不过胖丫本就是粗使丫头,做习惯了这些活再加上这块头与气力又怎么可能是那平日里几乎十指不沾水,将自己看待娇养得跟小姐似的玲儿所能比的呢。

而实际上,这几天玲儿所做的活的确只有那么几样,无非就是粗使丫环要做的那些事,只不过沈悦儿暗中让红玉给其加了点料,能够确保每日那婢女即可以累到真正的极限又还能够留有一丝喘息的力气让她去最大程度的体会那份所受的罪。如此一来,这种身心一并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折腾才是真正让玲儿无法忍受的。

这婢女现在也是有苦也说不出,明明自己都快被人给整死了,可是却偏偏任谁看着都不觉得有什么过份之处,甚至于其她几个主动跟随大少夫人而来的丫环婆子都还觉得大少夫人还算是挺心善的了,不然换成别的什么人,对于这种敢欺主贱主不知死活的恶奴,早就直接打杀掉都不为过份。

玲儿心知这都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大少夫人才会受到此等惩罚,也明白这大少夫人是故意要用这样的法子来对她,可大少夫人的所作所为她没有半点资格再挑衅,吃了这么多天的亏,受了这么多的罪,若是到现在还看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话,那她也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如今她也聪明了起来,不敢再替自己做任何的争辩,只得一遍遍的认错,一遍遍的乞求,希望这大少夫人如今已经消了些气,能够开恩放她一马,莫再这般折磨于她。这样的日子让她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改变,不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去做。

看着眼前不住乞求的玲儿,周围其他的人并没有谁去可怜,反倒是觉得这样的人着实是自作自受。如今知道厉害了便跟条狗似的求饶。既然这般没骨气没承受力,当初早干吗去了呢?

“行了,你也别求了,说得这般可怜兮兮的,听得我心里头难受。”沈悦儿故意微微皱了皱眉,一幅于心不忍的样子说道:“也难怪你觉得受不了,毕竟以前也从没做过这么些粗活,养得实在也太娇贵了一些。”

“大少夫人恕罪呀,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犯了错,本就应当受罚,况且您只是让奴婢做粗使丫环做些粗活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奴婢心中无比感恩,当真不敢有半点抱怨恨与不满。”

玲儿这会脑子倒是清楚得很,连连说道:“是奴婢自己不争气,这么一点事都做不了,污了大少夫人的眼。奴婢本没这资格乞求,可奴婢实在是真的挨不下去了,大少夫人是慈悲之心,求您宽恕奴婢吧!奴婢发誓日后一定什么都听您的,做牛做马在所不辞,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呀!”

到了这样的时候,玲儿自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好考虑的,只要能够摆脱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就算是让她杀人放火她也敢去做呀。

听到这话,沈悦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并不在意的嘲讽:“算了吧,做牛做马什么的我不需要,况且就你这身子不也做不来吗?不过,有几个问题我倒是想问问你,若是你能如实回答的话,自然也算是你将功折罪了。”

玲儿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跪着上前几步露出极为讨好的笑大声说道:“大少夫人有什么问题直管问,只要奴婢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状,沈悦儿朝一旁的红玉荷风以及胖丫等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先行退下,而后这才重新将目光移向了此刻一脸紧张不已却又同时带着说不清的希望与复杂的玲儿。

她没有让这婢女马上起来,而是继续保持着俯视的姿态没什么情绪的盯着那婢女一会儿却并不再急着出声。

这样的突然停顿让原本便心情复杂万分的玲儿更是将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那种下意识的心理威压已然起到了最好的作用。

片刻之后,沈悦儿这才终于开口道:“玲儿,其实我想问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关于陈氏小产的一些真相,我知道你一定清楚一些旁人不知晓的东西,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否为我解惑了。”

她的话,没有给玲儿留下半丝可退的空间,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而是异常确定的肯不肯说的问题。

这话一出,玲儿是即惊恐却又有一丝自己都不曾发现的理所当然,下意识的哆嗦一下后,这才小小声紧张不已地说道:“大少夫人,您……您怎么……觉得奴婢一定知道些什么?”

沈悦儿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倒也不再打哑谜,径直道:“先前只是直觉,猜的,不过现在你不是已经替我确认了吗?”

不过一个小小的心理战,对付旁人或许没用,但对付玲儿这种心理已经完全溃败之人却是足够。玲儿此刻面色极其怪异,但即使明知中了道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个大少夫人实在是太过狡猾,真真假假间全然让人完全摸不着半丝的底细。

没有在意玲儿下意识的懊恼,沈悦儿再次出声道:“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别想太多,也不必怀疑我能否分辨得出你所说的话中有几句真几句假,更不必抱在什么侥幸之心隐瞒什么。要知道,日后你的命运全由你现在的态度决定!”

009惊悚

ps:感谢所有打赏的朋友,谢谢大家的捧场,新书需要更多的支持,扫雪打滚求收藏求推荐票哦,么:)事到如今,玲儿已经没有了拒绝回答的资本,再加上一番打压后沈悦儿还提了一个让她足够动心到不顾一切的好处,那就是只要她如实说出所知晓的一切,便会找来好大夫替她治好这张脸。

容颜对于女人的重要性自是不必多说,特别是玲儿这种一心希望能够靠着脸蛋爬人床的婢女更是如此,沈悦儿最后所加的这根稻草几乎成了她日后荣华富贵的救命之草,又怎么可能放弃。

因此,她没有再犹豫,很快便将陈氏小产一事所知道的内情一一说道了出来。

“大少夫人,奴婢知道的全都说了,而且句句属实,万万不敢有半点欺瞒,只是奴婢知道的就这么一点,其它的是真的不知情了。”说完之后,见沈悦儿半天没出声,玲儿自然担心这大少夫人不信,因此连忙又保证着起来。

而这会沈悦儿心中对于玲儿刚刚所说的话已经有了底,她不会百分百的相信这样一个人所说的,更何况有些事这婢女看到的也未必就是所谓的真相。玲儿只是个外围之人,能够知晓到的东西本就不多,有时候被人给利用了只怕都不曾发觉。

不过,玲儿今日所说的倒是些不错的线索,顺着这些暗中查下去是极好的突破口,再加上先前自己的一些猜测,陈氏小产一事她心中多少有了几分盘算。

“大少夫人……”玲儿愈发的忐忑起来,似乎担心沈悦儿反悔,壮着胆子再一次开口小声提醒着。

沈悦儿看着此刻一脸期盼的玲儿,突然说道:“从我房中搜出的下胎药是你偷偷放进来的吧?”

玲儿猛的一怔,原本跪着的身子瞬间瘫坐了下去,满是惊恐地看着沈悦儿,如同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大少夫人如今竟然聪明到这样的程度,从头到尾,自己在她面前隐藏不了半点的心思。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这次我可不是诈你,是你自己手腕上那本不应该属于你的镯子出卖了你。虽然来别院后你已经将镯子给取下收好,不过却是没什么用了。”

沈悦儿笑了笑,眼睛里头却无半分的暖意:“玲儿,你不会真以为我做什么想什么都只是凭直觉,靠猜测吧?”

这话一出,玲儿已是面如死色,愣了片刻后却是连连再次朝着沈悦儿磕起头来:“大少夫人饶命啊,奴婢当时是鬼迷心了窍,这才会做出这般蠢事来,请大少夫人开恩呀,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只要大少夫人需要,奴婢随时都可以出面给您作证,替您洗清污名,还请大少夫人再给奴婢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你能主动想到将功折罪,倒说明还不算太蠢。最少比那打死的轻云要聪明得多。”沈悦儿等的便是玲儿这句话:“不过你也别着急,到了时候自然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当然,若是跟那轻云一样再敢糊弄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心中理当知晓!”

说罢,她便不再单独跟玲儿说道什么,而是很快叫来了红玉等人,吩咐将玲儿带下去好生休息,并且找个医术高明些的大夫替其医治面上的印迹。

不论如何,这婢女现在还有些作用之前,所以她肯定会履行先前所说的承诺,只不过,这张脸能不能完全治好,那又另当别论了,毕竟她可没打保票一定能够完全治好。

“大少夫人,玲儿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这婢女着实太过可恶,难道您真打算就这般宽恕了她吗?”荷风显然不会忘记几天前玲儿辱主的那一幕,想了想还是没有被一旁红玉暗自的眼神给阻下。

“她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们不必操心。倒是这会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办,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以放心的交给你们?”这话自然是朝荷风与红玉一起说,用意当然也是有的。

两个丫环一听,自然都连忙出声表忠,但同时又并没有要抢功的样子,看上去关系倒是十分不错。

沈悦儿见状,也没有多理,径直拿出先前写好的一封信,吩咐她们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这信毫无意外的送到黄婆子手中便可。当然,信里头写些什么却是不许任何人偷看,也包括她们两人。

一听只是这事,两个婢女悄悄对视一眼,倒是暗中松了口气,红玉为主上前接下了书信,两人一并应声保证会将事情办妥当,请大少夫人尽管放心。

事情并不复杂,不过却也是沈悦儿暗中查探这两个婢女的一种方法。既然是贤亲王府特意派到她身旁的人,自然是有她们自己独特的线人联络方式等等。而她要做的很简单,暗中静观而后趁机渔利罢了。

“你们两都下去忙吧,此事相当重要,万万出不得半点的纰漏。”交代完毕,她便靠在秋千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后头的胖丫依就如先前一般慢慢的摇着秋千架,全然没有了往日看上去的那般粗犷。

红玉与荷风很快便退下了,而没一会功夫,原本一直看上去在闭目养神的沈悦儿却是微微回头,侧目朝胖丫说道:“去吧,机灵些,莫让她们发现了。”

“主子放心,胖丫知道轻重。”坚定有力的放下这句话后,胖丫便头也来回的往外而去。

若说一开始胖丫自愿跟着这大少夫人前来别院只不过是因为身为丫环的一种责职以及骨子里头的那一点所谓的正气的原因,而现在她却是打心里头将这大少夫人当成这一辈子要尽心尽忠服侍的主人。

胖丫这人认死理,不论大少夫人是如何得知了她家中的那些情况,也不论大少夫人帮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总之这份恩情她受了就得要还!

看着胖丫离开的身影,沈悦儿嘴角微微上扬。上一世的经历虽然让她的生命充满了艰辛,但却同样造就了她一双辨识人心的火眼。

这个胖丫倒是个忠诚度极高的人,一旦认准了便不会轻易卖主,只不过这姑娘脑子够不够用,能耐又有多少还是得先看看才行。

晚膳后,红玉与荷风回来禀告,只说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她们甚至还带来了黄婆子的回信,足见这办事效率何其之快。

黄婆子的回信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不过的确是按照走前沈悦儿与其单独约定的方式答复的,所以沈悦儿带回来的书信真假之上并没什么好怀疑的。

至于这两人是否暗中看过她给黄婆子写的书信都无所谓,因为她写的内容同样也是按照提前约定的方法写的,除了知道玄机的黄婆子以外,这信不论落到谁的手中都是别想看明白真实的意思。

伤口基本已经好了,今晚她难得完全没有什么不适的睡起了好觉。这一觉还真是极为舒服,更难得的是没有再做那个自打来到这个时空后便经常会梦到的那个怪梦。

那个怪梦十分奇怪,每次在梦中她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惊悚感,但偏偏醒来后却总是一点也记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唯一有的便是那种极为惊悚的感觉罢了。

不过,今晚这难得的好觉却不想还是被意外打断了。

睡得正香之际,沈悦儿被一阵极其恐怖的嘶喊声给惊了起来,瞬间她整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010竟是三少爷

这一阵阵恐怖不已的嘶喊声带着一种如同野兽般的哀鸣,更像是一种痛到了极尽的喧泄,绝望而声声扎入心灵,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没一会的功夫,红玉、胖丫等人便快速跑了进来,显然她们亦是听到了这个声音被吵醒,而院子里其他一些人也陆陆续续的被惊醒,十分不安的在院子里头走动起来。

“出去看看!”沈悦儿自然听得出这声音就来自于云溪别院,因此也没多想,径直起身套上衣裳便往外走,想循着声音一路找去探个究竟。

红玉连忙抓了件披风给沈悦儿披上,几个丫环赶紧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刚刚走到院子,便看到别院管事于妈披着衣裳提着灯笼匆忙走了过来。

见大少夫人果然被惊醒,还一幅准备亲自去查看的样子,于妈连忙上前行礼,委婉的表达夜凉露重,主子身娇体贵,这半夜三更的不易四下走动,以免受惊。

于妈的态度貌似恭敬,实则却极其的没将沈悦儿放在眼中。对于这个只是在进别院的当天才见过一次的管事,沈悦儿本并没有什么喜好,只不过眼下此人的行事却是很明显的超过了其自身的身份。

“于妈这是在警告我莫四处乱转,对吗?”她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妇人,径直提醒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这别院里头的主子,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规定!更何况我如今只不过不能出这别院,却并非是不能出这院子!”

这话并没有打算留任何的情面,沈悦儿向来的准则便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可倘若有人压根就没打算将她放在眼中,那么她自然也不必留任何的余地。

于妈倒是不由得对这大少夫人的直接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后却是马上沉稳不已地说道:“大少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担心大晚上的会惊吓到夫人。”

“不用担心,因为我已经被吓醒了!你特意赶来,难道除了阻止我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刚才那突然而起的叫声吗?”沈悦儿盯着那管事的眼睛道,就在刚刚于妈来到的同时,那阵极其恐怖的叫声已经悄然无声,可是那种惊悚感却依就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曾散去。

“回大少夫人话,刚才那声音夫人不必在意,不过是有人身子不适才会如此,以前偶尔也有过,今日没想到会这般厉害,惊扰了大少夫人,还请您恕罪。”于妈简单的应了一句,也算是一种解释,不过看上去却并不打算多说似的。

听到这话,沈悦儿的脑海倒是下意识的出现了一个人名:张家那位不怎么被人重视的三少爷张传仁。

“难不成,现在这别院里头除了我以外,还有旁的主子居住吗?”她顺势问了起来,这会提及倒是并没有任何唐突之处。

见于妈看着自己神色终于有些异样,沈悦儿却是不等她出声询问便直接点明道:“若刚才那叫喊之人只是别院里头的下人,按你所说又并非头一回,那么有如此病症的下人早就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言下之义,你还是老实交行吧,她沈悦儿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主。

见状,于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心细如尘的沈悦儿,片刻后倒也没有再隐瞒:“回大少夫人,这云溪别院的确还有另外一位主子居住,而且他已经在此住了整整十年了。”

“是谁?”一旁的红玉倒是意外不已,下意识的便脱口问了出来:“为什么我们来此好些天了,也不曾听说过,更没有见到过还有旁的什么人在?”

这突然插嘴自是换来了沈悦儿与于妈同时目光一扫,红玉这才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出声并不妥当,因此连忙闭上了嘴低头朝沈悦儿示意自己失言了。

见状,沈悦儿也没有吱声,只是示意于妈继续说便可。

如此一来,于妈便当什么都没看到,继续说道:“大少夫人有所不知,张家三少爷因为身体长年抱恙,所以这些年一直在这别院清养。三少爷是侯爷庶出,十年前便得了一种怪病,每到月圆之夜便会痛苦难忍。这别院环境适合他的身子调养,所以这些年才一直住在这里,原本近两年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却不想今日竟又突然再次严重了起来。所幸现在已经撑过去了,还请大少夫人不必惊慌。”

听到这些,沈悦儿这才明白为何张家之人除了六少爷张传礼以外,几乎都没谁提起过这个三少爷。本就是庶出,又得了这般怪病,对于侯门不受待见的庶子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而且这病实在是有些恐怖,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这些年估计着扔到这里头任其自生自灭。

难怪六少爷说这三少爷是久病成良医,这情形自个不努力想办法医治自个的话,这条命早就已经没了。或许对于侯府来说,这么多年能够给一个没有任何价值,又根本看不到治愈希望的庶子这片清理的地方休养,让其衣食无忧已经是极其不错的对待。

“什么病这般厉害,以侯府的实力这么多年竟然也不能治好吗?”她只当从不知道这些事,从身份上来说,这三少爷还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子,所以问一下病况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于妈摇了摇头道:“具体是什么病,这个小人也不太清楚,不过早年倒是还有过太医前来诊治过一次,也没说出什么名堂来,所以后来侯爷就没有再抱什么希望了。这几年三少爷自已查阅医书自行治疗,虽说还是无法治愈怪病,不过整体来说还是控制了一些病痛。”

说以这,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向沈悦儿继续说道:“今晚是月圆这夜,本就是三少爷发病的日子,只是不想这次竟然又这般严重,希望没有太过于惊吓到大少夫人才好。”

提到三少爷时,于妈的神色不经意间显露出几丝发自内心的慈爱与心痛。而这样的情绪也仅仅就是那么一刻的泄露便很快收了起来,除了沈悦儿以外,却还真没有谁有注意到这一点。

众人显然已经被于妈所述说的事实震惊到了,甚至于面色都有些发白,光听那声音都可以想象到这发病时得有多么的痛苦,更何况每月月圆之日都会发作,而且已经十年之久,真是不敢想象那三少爷这么些年是如何挺过来的。

沈悦儿这会心中也震惊不已,起先因为听六少爷说起过这三少爷静养之事,所以估计身体是不太好,但万万没想到不好到这等程度。

虽还未见其人,不过这会却是对这三少爷张传仁已然升起了一种敬佩之感,一个可以承受如此巨大病疼,时间又这般长久的人,那得需要多大的毅力与忍耐力。

“与三少爷的病痛相比,这一点点的惊吓算得了什么。既然是这么一回事,那我倒是不能怎么责怪你之前的隐瞒,毕竟这种事也不宜过多的张扬,你也未必知我先前对此事毫不知情。”

沈悦儿自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但有些面上的事情应该提的自然还是得提:“只不过,既然三少爷在此静养,那老夫人为何还会打发我到此外处,这样的安排这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好吧?”

011没安好心

张家产业自然不可小觑,空闲的庄子别院十处八处随随便便就有的,要找间没人的地方关着她还不容易吗,偏生将她与这名义上的小叔子一并打发到一处别院来,就算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怕也容易让人借机生事找她麻烦吧。

沈悦儿虽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可对于这种异常明显的漏洞却是不得不先行防范一下,哪怕只是自己防人之心太过那也总好过于到时被人不知何时打一闷棍来得强。

再者瞧这于妈似乎对三少爷不太一般,想来也应该不希望这三少爷再有旁的什么麻烦才对。所以她这才会故意当着众人之面提出此事,即使侯府某些人真有什么不良居心,她事先防上一手总是能够多为自己赢得更多主动与先机的。

“大少夫人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不过……”于妈顿了顿,神色间下意识的表露出一丝尴尬:“不过只怕这么多年了,老夫人他们压根就不怎么记得三少爷到底在张家哪处别院静养了,所以才会出现将您也安置到此处别院的事情。但大少夫人可以放心,云溪别院分东西两处,虽也相连,但实则又相对**,再加上三少爷极少出西院,倒是不会相互影响到什么的。”

听到这个解释,沈悦儿却是象征性的笑了笑:“影响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我只不过担心此事被一些喜欢捕风捉影之人知晓故意拿来生事罢了。毕竟我在张家并不怎么受人待见,再因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被人暗中捅刀子的话那这日子可就雪上添霜了。更何况……”

眨巴了两下眼睛,沈悦儿不动声色地盯着于妈脸上每一丝每一毫的神情,继续说道:“更何况,这事也极容易牵涉到三少爷的名声,所以还是得重视些才行。”

于妈微微低眉思索了一下,道理上,这大少夫人的话当然是极其在理,只不过这种事可不是她做得了主的,更何况,她多少有些私心,再如何也不希望三少爷因此而转到旁的地方去静养。

“大少夫人,您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三少爷在此处已经住了十年了,这里也最为适合他养病,若是贸然让他移到别的地方去,只怕不太好吧?”于妈说道了这么一句,大少夫人说的是理,而她说的也是理。反正这事总是有正反两面,三少爷先来先到自然不可能因人一句话便将整个别院都给腾出来吧。

沈悦儿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明白这于妈与那三少爷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不过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就事论事地说道:“这点倒是不必担心,我并没此意,三少爷已经在此住了这么多年,况且此处又是最利于他养病的地方,再如何也是不能影响他的。只不过是希望于妈明日能够将这里的情况跟侯府那边如实报告一声,能不能让他们重新给我安排个地方,省得到时让人觉得我不知礼数。”

其实,她心中清楚,侯府那些人自然不可能为她再重新安排什么别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极为不屑的骂她没有任何资格挑三拣四。对于一个不受待见的人,是不可能有谁来满足她任何多余的要求的。

不过,她本意也并非真要再折腾一回换地方,只不过就是先堵堵某些可能以此为由挑事人的嘴罢了。

听到这话,于妈倒是不由得细看了面前之人一眼,心中倒是觉得这大少夫人并非如传言之中所说的那般任性妄为,不可理喻。她在这种权贵之家也服侍了几十年了,多少还是清楚许多事情不一定就是表面所看到的一般,而众人都说不好的人也未必真那般一无是处。

“大少夫人考虑得极为周全,请大少夫人放心,我明日便马上去办此事。”如此一来,于妈的态度也相对的缓和了不少:“不论最后侯府那边如何决定,我都会尽好本职,管好这别院里头的人,保证不会有人敢胡说八道半句。”

“很好,这事就这般说定了。至于三少爷的话,以前不知道他在此也就罢了,既然现在知道了,理当还是得去打个照面探视一番,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心意上总还是要有的。”

沈悦儿从容而道:“烦请于妈替我转告一声,等三少爷身体好些,方便的时候我会去探望。今日已晚,就让三少爷发好休息吧,他也实在是不容易,你们可得好生照顾,不可大意。”

“是,多谢大少夫人关心,小人自当转告三少爷。”不论是否真心,能够听到这么一句对三少爷表示重视的话,于妈心中不免有些不小的安慰。

这么多年以来,侯府各主子似乎早就忘记了三少爷的存在,除了偶尔偷偷跑来探望一下的六少爷以外,近几年,再没有见过张家其他的人来过。总算张家家大业大,虽说无人关心关注这个几乎已经被遗弃了的庶子,但倒也不至于在生活上短衣少食。

大半夜的忙乱了半天,见这会已然无事,沈悦儿自然让众人各自散去继续睡觉,而她回到里屋之后,却是睡意全无,索性便让人将灯给点亮些,随意摸了本书来翻看。

红玉见状便在一旁陪着,至于荷风与胖丫则都让她们休息去了,明日白天还得有人服侍大少夫人,不然一个个全都没精神可就不好了。

呆了一小会,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跟沈悦儿说,不过却一幅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出于对如今这小姐脾气的顾忌,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多这个嘴。

沈悦儿虽翻看着书,不过余光却是已经注意到了红玉的异常,等了一小会,也没抬眼,径直说道:“这会没旁人,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见自家这小姐当真能看透人心似的,哪怕没正眼瞧她竟然都知道她有事要说,红玉自然也没再迟疑,轻声说道:“小姐,依奴婢看,侯府只怕不会同意您换地方的要求,毕竟……毕竟在他们看来咱们是被罚到此处来的,当然不会给咱们自行挑选的权利。”

“倒是有理,那么接下来你的意思呢?”沈悦儿将视线从书本上移了开来,停留在红玉身上。对于这个婢女,她一直觉得算是这些人中脑子最为聪明的。也正因为如此,到现在为止,她都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观察却并无其他的举动。

红玉见主子这次竟然直接肯定了自己,倒是不由得受了些鼓舞,因此连忙继续说道:“奴婢就是觉得,就算老夫人不记得这别院还有别的人居住,但不至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吧,偏偏却没有一人提出来。这三少爷虽然一直久病,可却终究是成年男子,与您单独居于同一处别院,即使再如何注意却也难避免落人口柄。这般一想倒是不难猜测,只怕这样的安排本就是存了祸心的。”

沈悦儿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考较道:“没错,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这三少爷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受张家的喜爱,可毕竟是张家的儿子,若是他们想以此陷害我的话,不是也得陪上三少爷吗?”

“大少夫人,有件事奴婢不知道猜得对不对!”红玉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关于这三少爷,奴婢觉得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病,而应该是……”

012毒

听完红玉的话,沈悦儿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却并不难接受。 像张家这样的大家庭,其中所夹杂的利益实在太大,为了争夺各种各样的利益而害人的多得数都数不清。

就连上一世,自己的叔叔为了争夺一个集团都可以害死那么多亲人,更别说侯府这种级别的权贵大家族了。

红玉说这三少爷张传仁得的应该不是什么病,而更像是中了某种极其罕见的毒,因为一般的病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的只在特定相同的时间内发作,更不可能发作的时候出现如此骇人的噬心之痛。

唯有可控的东西才能够做到这样的惊人控制而不出现任何的偏差,若只是真正的病,即使再怪也不可能这般十年如一日,不论病情轻重缓急到什么程度都只会在月圆之夜才会发作这样的症状,产生如此让人恐怖的痛楚。

红玉话已经是很明确的告诉沈悦儿,这三少爷一定是被什么人给下了毒才会变成如此,而那下毒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张家之人。如此的话,张家有人想利用一个这样的人来陷害沈悦儿便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了。甚至于是将两方一并除去而后快也是极有可能的。

对于这些分析,沈悦儿并没有多质疑什么,心里头其实也是认可红玉的这种猜测。只不过,此刻她更感兴趣的是,一个普通的婢女怎么会对毒药有那般敏锐而专业的认知。

从刚才红玉的述说之中,她能够察觉到这个婢女绝对不止是灵机一动而想到这些,虽然红玉刻意的隐去了一些比较专业的行话术语,但是谈到与毒有关的话题时,那眼神之中的自信与光芒却是掩饰都无法完全掩饰掉的。

“红玉,那你说我当如何破这一局?”没有马上点破心中的疑惑,沈悦儿却是顺着红玉的意思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红玉一听,倒是不再如先前一般自信满满的,反倒是有些顾忌的看了一眼沈悦儿道:“小姐说过的话,奴婢句句记在心中,所以如今自然不敢再愈越身份教您如何做。”

“但我同样也说过你们可以提醒,不是吗?”如果连两者间的区别红玉都真的弄不清的话,沈悦儿倒还真是不信了。看来这婢女倒是个谨慎的性子,明明想说却偏偏先故意退上一步,心思上来说也不算差了。

如此,红玉自然也不再装模作样,轻声应道:“奴婢觉得,小姐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利,您应该尽快将这里的情况跟王妃禀明,以贤亲王府的实力自然能够替小姐摆清这些阻碍的。”

果不出其然,这红玉是有些等不及了。沈悦儿想得到以往这本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第一时间肯定是上报王府,而后听从那边的吩咐与定夺,而自打那天她成了沈悦儿后,就连发生了陈氏那么大的事一直到现在都并没有主动联系王府,让那边去掌控事态的发展。

“原来这就是你的好主意呀!”她摇了摇头,一副极为失望的样子看着红玉道:“好吧,同样的话除了黄妈以外,今日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一次的事情我会自行解决得好好的,不会让王府的人失望。如今我已经长大了,若是事事都得惊动王妃她们的话,那么你觉得在她们眼中,我还有一丁点的用处吗?”

红玉一听,倒是不由得愣住无法回驳,心中暗付,看来这一次的陷害倒还真是激发了这悦儿小姐内心身处的不甘与骄傲。她也不清楚小姐如今这样的想法与心性对于王府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却可以肯定若是真的完全依着这小姐现在的性子来而不提前知会王府那边的话,到时出了什么差池,首先被问罪的就是她与荷风了。

“小姐说得是,既然小姐有办法能够解决这些麻烦的话,那自是再好不过。”红玉小心的掩饰着心思,面上却是愈发的恭敬起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再如何却是也不能真的完全听之任之。

沈悦儿眼中精光一闪,却是并没有当面道破红玉的那点小心思,微微打了个哈欠,却是径直将书给放下,起身回往床的方向走去准备接着睡觉。

一直到快要躺下时她这才看似随着地问了一句:“对了红玉,刚才听你谈起病与毒之间的那些事时,倒是极为精僻,看不出你对这些东西还如此在行吗!”

红玉猛的听沈悦儿提到这个,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后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目光微闪一幅不好意思地模样答道:“小姐见笑了,奴婢只是以前听王府里的嬷嬷说起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倒是有些班门弄府了。”

“是吗?”沈悦儿怪怪的笑了一下,而后却是不再等什么回复,也没有再理会红玉,如同刚刚只是自言自语随口说了一句罢了,便径直躺下睡觉了。

红玉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轻手轻手替主子整理好被单之后,这才吹熄了灯退出了内室。

第三天的时候,于妈再次过来了,神色之中略带着几分不快。

原来,她派去侯府的人已经回来,但是那边的答复却是令人十分不悦。

侯爷夫人只是让人带了一句话,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丝毫没打算过要重新替沈悦儿换一处旁的别院。更可气的是侯爷夫人身旁的婆子还怪她们事多,俨然一副是她们没事故意找事似的。

这样的结果即是对于这大少夫人的一种漠视,同样又何曾不是对于三少爷的极端无视呢?所以于妈才会如此的心生不满,下意识里倒是因此事反倒是更对这沈悦儿有了几分亲近感。

听到这些,沈悦儿却是意料之中,因此也没有什么生不生气的,反倒是笑着说道:“于妈又何需生气,既然夫人都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日后若是有谁吃饱了饭敢乱嚼舌根,那不就等于是在找夫人的麻烦吗?”

于妈一听,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看到沈悦儿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才灵光一闪,当下明白了过来。

“大少夫人说得极对,小人知道怎么做了!”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脸上神情瞬间明朗了不少。

正说着话,胖丫神色匆忙的走了进来,见于妈在,便上前两步在沈悦儿耳旁快速低语了几句,瞧那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见状,于妈自然是主动告辞离开,不再留在此处耽误别人其他的正事。

“她没有察觉吗?”待于妈走后,沈悦儿微微皱了皱眉问了一句。

胖丫点了点头,很快便刚刚得手的一封信交到了沈悦儿手中。

那信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沈悦儿见状,想都没想便直接撕开了信封,拿出里头厚厚几页的信纸快速看了起来。

“去把她带过来!”看完后,她的脸上泛起了阵阵冷意,看来对于有些人也是到了出手敲打的时候了。

013姐妹

没一会的功夫,红玉便被带了进来,她显然还并不知道沈悦儿叫她过来有什么吩咐,直到看到一旁几案上那封被拆开的信时,这才猛的一怔,脸色都变白了。

那是她刚刚悄悄派人送去给贤亲王府的,信封上用了她自己特别的蜡封方式,所以绝对不可能认错。送信渠极为隐密,除了她以后,就连荷风都不曾知晓,可为何这信会突然落到小姐手上呢?

脑子快速的转着,红玉很快便想起前几天仅有的一次动用那处联络渠道替小姐给黄婆子送过一次信,莫不是打那个时候起,小姐便已经派人盯上她了?

想到这,红玉更是难掩心中的震惊,如此小姐是早就对她有所防备,而她写给王妃的那封密信全是近些日子小姐的一些异常举止,如今竟然落到了小姐手中,这一次只怕自己是难逃一劫了。

“奴婢有罪,请小姐责罚!”红玉何其聪明,早就知道如今的小姐不能与以前同日而语,光凭那份心思与手段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而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也绝对不可能为小姐所容忍。所以,她倒没有存任何侥幸心理,只求今日之事莫连累到荷风就行了。

“你倒聪明得很,我还没出声便自觉认罪了。”沈悦儿此刻看不出什么喜怒来,平静不已地盯着已然自觉跪在自己面前的红玉说道:“既然知道不对,为何还要暗中向王妃报告我的一举一动?我平日待你不差吧,你竟然背地里帮人监视于我,真以为有王妃当后盾我就不敢动你吗?”

红玉面色更是难堪,但却并无任何可以替自己辩驳之言,她微低着头,叹了口气道:“奴婢自知此等不忠不义之事没有任何可以脱罪的理由,如今东窗事发也没想过能够安然无恙,只不过,此事皆为奴婢一人所做,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论小姐如何责罚,奴婢都愿一力承担。”

见红玉半丝也不为自己辩解,而且还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一人身上,沈悦儿却是不由得微微笑了笑,一幅若有所思地样子道:“我说你怎么这么老实的便承认了一切,原来是急着想要替其他人开罪呀。红玉,倒是没想到你还是个如此侠义之人,只不过你想护的到底是谁呢?”

“小姐误会了,奴婢谁都没想护,奴婢只是实话实,不愿因自己犯下的事而牵连其他无辜之人罢了。”沈悦儿的治人手段,她是见识过了的,相较于玲儿来说,她的叛主告密更加的不可饶恕,哪怕她本就是出自于贤亲王府,但如今沈悦儿才是她真正的主子。

若是放在以前也就罢了,小姐似乎并不介意这些,也并不在意王府对其的掌控。而现在,她却是完全明白,如今这悦儿小姐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人掌控,哪怕是其一直习以为常的贤亲王府也一样,不然的话,当初便不会执意来这别院了。

更主要的,这主子自打突然转变心性之后便已经有意无意的暗示过她们如今的底线与憎恶,而自己偏偏还逆其心意而为之,当然更是罪加一等了。

“你想护的是荷风吧?”沈悦儿一下子便戳穿了红玉的谎言,并且十分肯定地说道:“你与荷风都是王妃安排在我身旁的眼线,服侍我的同时一直都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这一次的告密,她当然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了。”

听到荷风的名字,红玉神色不由得再次黯然了一些,不过却是十分强硬的摇头道:“小姐,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荷风并不知情,请小姐处罚奴婢,哪怕要奴婢的性命奴婢也没有任何不甘之处,请小姐明鉴!”

“是吗?即便今日之事荷风并不知情,可你觉得,我会继续允许另外的眼线在我面前晃悠吗?”沈悦儿的目光闪过一丝残忍的气息:“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但你们却偏偏执迷不悟,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如以前一般甘愿被人操纵一切吗?”

这话让红玉更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眼前之人所显露出来的气息哪里只是一个区区十三多一点的人所有的,即使是三十岁,只怕也很难有这种让人从骨子里头心悸的狠凌与心智。

她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偏偏这个时候,一直让她最为挂心的荷风竟然跑了进来,二话不说便直接在她身边跟着跪了下来。

“小姐,今日之事是奴婢与红玉一并做的,奴婢知道即使有再多的原因都不能够成为背叛主子的理由,所以奴婢不会让红玉一人承担这份罪名。”荷风红着眼睛,如同鼓起了天大的勇气,这才将带着哭腔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小姐要打要杀我们都无任何怨言,只求小姐别恨我们,我们只是奴才,不论做了什么都是身不由已,绝非出自自己的本心。”

说罢,荷风郑重地朝着沈悦儿磕了三个头,眼神之中是一种从没见过的决绝。

沈悦儿倒并不认为荷风是在以退为进,虽说她与这两个婢女相处时间不长,但也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两人对待她时所存的一些真心。

或许正如荷风刚刚所说,两人也只是身不由已才会选择做这样的眼线,但同样,任何的原因都不能够成为算计她的理由!

“小姐,您别听荷风乱说,这事真的只是奴婢一人所为,与荷风没任何关系,她这般说只不过是想陪奴婢一并受罚罢了。”沈悦儿还没吱声,红玉却是急了:“奴婢知道所犯之错无法原谅,但一人做事一人当,小姐您……”

话还没说完,沈悦儿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目光扫过跪在面前的两人一副略显感慨地模样说道:“你们两姐妹的感情还真是好,这一点让我很是羡慕呀!”

此话一出,荷风是满眼的震惊,而红玉虽极为保持着冷静,但胸膛剧烈的起伏,整个人如同死灰一般。

“您、您怎么知道……”荷风哑然,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红玉听到荷风这一声问后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到小姐此时愈深的笑容时,却是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如果原本小姐只不过是试探性的猜测,但是荷风那一声您怎么知道却是等于坐实了一切。

这个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只是秘密的关系,哪怕连贤亲王夫妇都不曾知道,如今却是轻易的被小姐得知,红玉只觉得心中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再也没有半点的余力可以去守护这个唯一的妹妹。

没有回复荷风脱口而出的询问,沈悦儿收起了先前所有的表情,转而朝着已经呆住的红玉冷冷而道:“红玉,你是个聪明的人,若真想护你妹妹平安的话,理当知道应该如何做。”

014认主

一言说罢,沈悦儿便不再做声,也不再去看此刻依旧跪在地上的红玉与荷风,只是接过胖丫递上的茶,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细细地品。

这两个婢女虽然都是贤亲王府派到她身旁的眼线,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却与地黄婆子并不完全一样。她不会看错人,那黄婆子终究只是个利益主义者,一旦情形超出她掌控的话,随时都可能再次算计于她。但红玉与荷风若是能够真正为她所用,倒能够成为她不错的助力。

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没有真的希望将贤亲王府最后留在她身旁的两个眼线也全都清除干净,那样的话只会引起王府中人的警觉,同时也还会有新的眼线再次出现。与其那样,倒不如留着这两人省事得多。

她本并不知道红玉与荷风实为姐妹之事,不过是有一回胖丫无意间听到了这两人在无人之际以姐妹相称,再加之这红玉对荷风重视的程度实在非同一般,所以才想到了这一方面。

而两人之所以没对任何人公开过姐妹的身份,想必这其中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正因为如此,红玉才会这般紧张妹妹的安危。

手中捏住了别人最大的弱点,她就不信达不成她想要的结果。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可耻之处。前世的经历早就告诉了她,一旦有人侵犯到了自身,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为过,再卑鄙都好,总好过于可悲的死在别人手中。更何况她现在所做的也不过只是合理的反击罢了。

而此刻,荷风的心完完全全的乱成了一团麻,根本无法思考,只是不时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以及那骨子里头散发着果断与狠绝的小姐,不知如何是好。

红玉到底比荷风的心性要强得多,稍做片刻的压制,原本已经黯然到极点的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她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的并不是简单的选择,而是一个一生的承诺。要么,就彻彻底底的效忠小姐,从此之后不论面对何种处境,哪怕是面对贤亲王府的威压与报复也不得有一丝一毫的背叛。

要而么,今日她便与妹妹一并接受着来自小姐的愤怒与惩罚。如今这小姐的心性与手段,只怕后果比起死来还要厉害。她将一切都想得透透的,哪怕自己不在意却也不得不考虑被一并拉下水了的妹妹。

关键时刻,红玉倒也果断,没有犹豫太久便看了荷风一眼,而后朝着沈悦儿郑重磕头道:“奴婢姐妹,从即刻起,愿奉小姐为主,今生今世永不变心,求小姐给我们这个机会!”

听到这话,荷风反倒是神色一轻,亦跟着磕了一头,并没出声,但显然已经表明其志。

“此话,我如何能够相信?”沈悦儿放下了茶杯,语气几近闲聊,但那话中的份量却是千斤之势。

红玉听罢,心中再次一凛,复暗自吸气,似是下了最后的决心要拿出什么能够让沈悦儿完全能够相信的证据来。

只不过,看了一旁胖丫一眼,她的神色之间流露出几分顾忌:“还请小姐屏退外人,奴婢有重要之事禀告。“

沈悦儿亦看了一眼胖丫,但却并没有让人退下,反倒是十分肯定地说道:“但说无妨,胖丫不是外人。”

这一声,简简单单,但个中的信任却是不言而喻,红玉不由得愣了一下,而胖丫虽没说话,可这会神色却是发自内心的激动,那种被充分肯定的满足感早已胜过一切,而这样的信任实在太过珍贵。

见状,红玉倒也没再坚持:“奴婢姐妹乃罪臣何鸣钦之女,六年前家父官至相辅,却不幸触怒圣颜而被满门抄斩。奴婢与妹妹当年正好不在这才躲过一劫,我等身份连贤亲王与王妃亦不曾知晓,如今尽数对小姐坦言,还请小姐能够给奴婢姐妹两人一次机会!”

若是以前,红玉当然不可能将这等天大的机密交于沈悦儿手中,可如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来这么大的决心,隐隐之中却是已然对眼前之人有了一种下意识里的臣服。

红玉的话倒是让沈悦儿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姐妹两竟然是这等身份。而这样的事情却是极容易查证,所以她也不必担心红玉编造谎话来骗她。

“原来你们本为官家子女,怪不得品貌气度都与其他婢女有所区别。”沈悦儿客观的道了一句后,却是话锋一转:“红玉,前天我听你说起三少爷的病况时,瞧着你对毒药那些颇有了解,这又是为何?”

沈悦儿的洞察力自是不必说,红玉听罢,心中微叹当真是半点事也瞒不过如今小姐的眼睛:“小姐慧眼,奴婢的确对毒药有一些了解,却并不精通。奴婢母亲擅长医药,私底下对毒物也颇有研究。当年奴婢年经虽小,但多少也还是跟着有了一些涉及。”

“小姐,奴婢姐姐所说的都是实情,何家一事当年影响极广,小姐想要求证丝毫不是难点。”荷风也出声了,神色带着几分倔强:“我姐妹两人以前所做之事也只是为了生存,并非有心要与小姐做对,还请小姐宽恕一回。何家女儿一旦决定真心效忠的话,日后即使是死也不会再做任何背主之事!”

荷风心思虽不及红玉,但性子却直接得多,再加上这几年一直跟在沈悦儿身旁也有了感情,取舍起来反倒是没有红玉那么多的考量。怎么着都是一条命,真正认小姐为主也让她一直有所惭愧的心能够舒服一些。

姐妹两人的表态沈悦儿全都看在眼中,见状,她倒也不再过多拿捏什么,朝着这两人挥了挥手道:“你们现在选择效忠,便就真正成了我的人。我这人心眼小,若你们做不到自己所说的话,那么后果会比死更加严重。反之,我又是个极为护短之人,只要你们忠心不二,有我在一天,便不会让你们姐妹两有任何后顾之忧。”

听到这话,红玉与荷风自是心中一喜,而后快速磕头谢恩,自此这几人之间的关系无形中有了绝对的变化,而沈悦儿也正一步步的开始构建着真正属于她的人脉与实力。

红玉写给贤亲王府的信最终还是送了出去,只不过那信中的内容完完全全的变了个样,与之前黄婆子送回王府的遥相呼应,短时间内王府那边倒是应该不会成为沈悦儿的另一层阻碍。

次日,沈悦儿提前让人给于妈打了声招呼,带着人动身去探望那恢复得差不多了的三少爷。于情于理,她似乎不可能连最基本的照面都不予反应,真那样的话,只怕是显得比侯府那群人还要凉薄几分。

只不过,她并没有带上六少爷给她的那封信,不然以前的不知之名却是有些站不住脚根了。

第一眼见到三少爷张传仁的时候,沈悦儿着着实实被这眼前之人给瞬间震惊到了。

015初次见面

沈悦儿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被所谓的怪病折磨了数十年之久,要忍受那种痛不欲生的苦的人竟然会是眼下看上去的这般安详与宁和,这样的反差当真让人无法不震惊。

没有想象中的孱弱,神情之中也看不到一丝饱受苦难的痕迹,若不是脸色之中带着一丝非正常的苍白,若非那晚上亲耳听到了那非同一般的嘶吼,她真的以为这三少爷张传仁不过是一个正常的甚至于可以说得上极为出众二十岁的翩翩少年。

这样的人若是成为敌人的话,仅凭着这份意志力便不知道可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三少爷身体可好了一些?知道你也在别院居住后本因早些来探视的,不过又怕影响到你休养这才拖到今日。”沈悦儿内心着实惊起了不小风浪,不过很快却是恢复了平静,面上也不曾显露出什么异样来。

这个三少爷看上去跟张家大少、六少都不尽相像,但张家男儿似乎都长得不错。无可挑剔的五官配上儒雅温润的气质让整个人都彰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与干净,特别是那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的平和,很容易让人跟着生出一种宁静之感。

“多谢大嫂关心,我这身子不发病时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久了也就习惯了,休息了几天已经无妨。按理说本应该是我去见过大嫂才对,却是不想还没来得及就惊扰到大嫂,还请大嫂恕罪。”张传仁轻描淡写便带过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一丝的沉重,有的只是一种豁达的云淡风轻。

他将亲手烹的茶递了一杯给沈悦儿,这院子里已经好久没来过陌生人了,所幸先前于妈已经跟他提到过,不然还真是连待客之道都快要忘记了。

先前沈悦儿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打量着这所谓的大嫂,十三四的年纪,衣饰简单但不**份,脂粉皆无却端庄大方、清丽脱俗。举止从容淡定,一双眼睛更是特别,不同于这个年纪少女所有的青涩,反似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波澜不惊。

这倒是让他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个并不受张家待见的大少夫人竟然会有着一种完全不同于年纪的沉稳与气度。

“三少爷见外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没什么紧要的。日后大家都在这里住,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出声便可,我虽能力有限,不过能够帮到的自是会尽力而为。”见状,沈悦儿也不当面多提怪病一事,对于这种心智上真正的强者而言,怜悯反倒是一种侮辱。

张传仁微微一笑,倒也不矫情,点头表示感谢接受了沈悦儿的这份好意。

“大嫂试试这茶吧,附近茶园今年的新茶,虽然普通了些,不过倒也别有一番味道。”他索性以茶论茶,真正待客便可。

沈悦儿也明白,淡淡一笑从容品茶。对于茶道,她没有半点的研究,喝什么对她来说都只是解渴罢了,但茶艺却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心境,一个真正静得下心来的,哪怕用再差的茶叶烹煮却也是一种特别的享受。

“品茶的话我的确品不出什么名堂来,再好的茶对我来说也只是止渴罢了。”喝了几口,她如实说道:“不过三少爷刚刚烹茶时举动之间有着一种能够让人静气宁神的特质,这一点倒是极其舒服。”

沈悦儿的坦白让张传仁不由得微微一笑,要知道,大盛国素来推崇茶道,上至皇室,下至平民都热衷于此,却不曾想到这大少夫人竟然如此直接明言喝茶不过是止渴罢了。

这倒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什么,也没迟疑,较为客观地说道:“大嫂所言却也实在,这茶最主要的作用的确也就是解渴罢了。六弟曾说大嫂天性率真,今日一见果真详实。”

见张传仁突然提起六少爷张传礼,沈悦儿微微眨了眨眼,直视其道:“三少爷此话怎讲?”

“大嫂不要误会,传仁并无他意,只不过几个月前六弟曾来看过我,我们兄弟闲话家长之际倒是听他提到过大嫂。我听他说大嫂刚刚嫁进张家便救过六弟一命,在张家,唯有六弟与我关系最为亲近,大嫂救六弟性命,传仁自是对大嫂感激不已。”

张传仁一脸的真诚,倒不是什么客套话。这么些年以来,若说整个张家还有哪个人是他在意的话,也就只剩下隔几个月就偷偷来看他一回的六弟了。

他的生母很早就死了,父亲也老早便放弃了他,至于其他的人只怕压根都想不起云溪别院里还有一个这样的他吧!

听到这,沈悦儿顿时明白那六少爷为何会对自己那般关心了,虽然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救命之恩,不过从这个侧面看得出真正的沈悦儿应该算是个本心不错之人。

“三少爷客气了,六少爷的事不过是正巧碰上罢了,换成旁人亦都会如此,实在不必在意。倒是你与六少爷之间的兄弟之情,让我十分羡慕。”她一句话简单的带了过来,并没打算在这件自己毫不知情的事情上多做停留,省得露出了什么破绽反倒是不好了。

场面上说道几句后,沈悦儿便让红玉将一根上好的人参送给张传仁,倒不是什么见面礼,只不过既然来探病,当然也没有空手探望的道理。张传仁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收了,谢过了沈悦儿的心意。

至于以前红玉所猜测,张传仁可能得的并非怪病,而是中毒一事,沈悦儿只字未提。一则她并不是那种什么闲事都管的人,二则此人看来医术当真不错,只怕早就已经知道自身情况从而对症而治,不然的话十年时日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呢?

又说道了几句后,沈悦儿便起身告辞,过场走完她也不便久留,即使不担心闲言闲语也不习惯跟一个陌生人多做客套应酬。

只不过临走之际,却是不曾想张传仁竟然叫住了她。

“大嫂来这里时,六弟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张传仁的脸上依就带着那种如同春日暖阳一般和煦的笑意,即使此刻问的问题明明显得有些不合仪却丝毫不会给人以唐突之感。

沈悦儿心中微动,不过神色间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同样露了一个淡淡的笑道:“三少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见沈悦儿看上去依旧是那般的沉稳而不动声色,但语气之中的戒备却是毫不掩饰,张传仁倒也并不在意,再次笑了笑解释道:“大嫂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以六弟的性子知道你来这别院的话,应该会跟你说些什么才对,若是没有的话自是我想岔了,还请大嫂见谅。”

张传仁神情自然,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沈悦儿估计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因此也没正面去回应什么,只道了声无妨,并没有再在这种问题去牵扯什么。

反倒是张传仁,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不过还没来得及出声却见有婢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朝着沈悦儿说道:“大少夫人不好了,玲儿死了!”

016请求

突如其来的死讯自然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而沈悦儿这会神情骤然变冷,目光之中隐隐闪现一丝杀机。

这玲儿如今可不是普通的婢女,过些天解决陈氏一事时还用得着此人,而如今竟然在节骨眼上死了,只怕事情可不会简单。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呢?”一旁的于妈自是赶紧询问,她是这别院里头的管事,出了这样的事当然也不可能完全脱得了责任。

婢女赶紧应道:“奴婢也不太清楚,先前有人在锦鲤池边看到有什么东西浮在里边,捞上来一看才发现正是大少夫人那屋的玲儿。”

“一个小小的锦鲤池哪能淹死人,我倒是要看看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沈悦儿是去过那个锦鲤池的,因此语气极其肯定。

扔下这句话,沈悦儿便直接示意那婢女前边带路,也顾不上其他,径直快速而去。

于妈这会自然也得跟去弄清到底怎么一回事,瞅了一眼身旁的三少爷,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他说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三少爷,您还是别去受那累了,一会查明后,我再来跟您禀报便可。”于妈自是担心三少爷的身子,天大的事不相关的都是闲事,没必要让三少爷去浪费气力,更何况不过是区区一个奴婢罢了。

“无妨,我身子还不至于差到那个程度。”张传仁边走边平静而道:“她说得对,此事应该并不简单,那个婢女身份有些特别,弄不好的话,怕是也容易殃及到我们身上。”

如此一来,于妈倒是很快明白了经三少爷的意思,不再多说其他,默默的跟在身旁一路往那锦鲤池而去。

去到那边时,玲儿的尸体已经被府中下人找了块白布盖了起来,就放在池子边上由人先行看着。

沈悦儿示意下人将白布掀开查看,倒是一眼便确认死掉的果然是玲儿。几个先发现并将尸体打捞上来的人都说发现尸体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估计应该是不小心掉进池子里头给淹死的。

胖丫倒是大胆,主动上前检查了一番,果然如那些人所说,并没有发现玲儿身上有任何的外伤或者异常之处。

“大少夫人,看上去应该真是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这锦鲤池虽说不大,但要淹死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见没什么异常,于妈反倒是安心了一些,只要不是什么旁的原因,不论这婢女有什么背景,自个命短,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悦儿见状,虽并没有出声说什么,不过眉头却是明显的皱了起来。她不顾一旁红玉等人的阻止,径直上前自行细细查看了一下玲儿的情况,看毕之后,脸色的神色是愈发的冷下来。

这个婢女哪里是什么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分明是被人给害死后再扔进水中,不然的话,这衣着发式怎么可能这般齐整,分毫不乱,半点挣扎过的痕迹都没有。

可是,其身上又并无明显的伤痕,除非找仵作验尸,不然的话很难发现真正的死因。但那样的话势必得惊动官府,因为一个奴婢而如此大动作,侯府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她心中清楚,玲儿的死一定与陈氏的事有关,看来有人这是急了呀,竟然连凶人灭口的事都干出来了。难不成以为玲儿一死,她就没有旁的办法以证清白了吗?

没有考虑太久,沈悦儿直接让胖丫带人将玲儿的尸体抬下去看好,没有允许先不要急着下葬,而后又让红玉先回去将她院子里的人全都叫到院中等候,一会她有事吩咐。

片刻后,锦鲤池边的人已经少了一半,沈悦儿往一旁也跟着过来却并没有出过声的张传仁看去,商量道:“三少爷,不知方不方便单独说几句话?”

张传仁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朝沈悦儿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先行往一旁的凉亭处走去。沈悦儿见状自是快步跟上,而荷风、于妈等人都不用再吩咐,自觉的留在原地等候。

“不知大嫂有何吩咐?”凉亭内,张传仁彬彬有礼地询问着,对于沈悦儿突然提出的单独谈话并没有什么意外之处。

这姑娘从头到尾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都远远的超过了同龄之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侯府那些人所说的蛮横无知。

“虽知所求有些过份,不过,我还是想请三少爷帮忙细细查看一下那婢女的尸身是否存在什么其他的异常,我听说三少爷久病成良医,想来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能够瞧出来的。”

沈悦儿也不绕,径直解释道:“这奴婢不像是意外溺亡,但侯府又是绝对不可能惊动官府找仵作前来,所以无奈之下,只得厚颜劳三少爷帮忙了。”

张传仁听罢,倒是颇为兴趣的说道:“大嫂怎么就觉得这奴婢并非意外溺亡呢?”

“如果真是意外溺亡的话,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这锦鲤池位置不僻,时常有人路过不说,附近更有人居住,而直到被人发现打捞上来却都不曾有任何人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动静,岂不是太奇怪了些?”

沈悦儿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更何况,真正溺水之人,死前在水中都会有本能的挣扎,而玲儿衣裳鞋袜齐整无比,甚至连头发也没有半点松乱,所以,我想她应该是先被人用什么手段给弄死,而后再扔进锦鲤池的。”

听到这番解释,张传仁倒是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更为刮目相看起来。观察细致、分析合理,判断自信,这样的心思当真了得。

“不错,你说的很在理。”他点头表示赞同,转而又道:“不过,就算这婢女真是被人给害死的,以大嫂的身份似乎也没有必要亲自去查明真相,大可交给其他人去处理便是。”

张传仁的话不无道理,若这玲儿没有涉及到陈氏一事的话,沈悦儿自然不会这般在意。

“三少爷有所不知,这玲儿对我来说还真是极为重要。”她没打算遮遮掩掩,直接说道:“你应该也已经知道我被侯府打发到此处的原因。而这玲儿正是能够替我洗清污名的一个重要证人,前几天她已经向我坦白了一些事。本想着到时侯府还不愿认真彻查还我清白的话,我便自行解决,却不料这会功夫,此女便突然死了。”

“所以,为了我自己,我必须亲自查清这婢女的死因,找出那下手之人。”她平静如常的说着,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似乎只是局外人客观的陈述事实一般。

张传仁沉吟片刻,而后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微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帮大嫂检查一下那个婢女的情况。”

见三少爷就这般爽快地应了下来,沈悦儿也没多说什么,十分诚恳的道了声谢,而后两人便一并前去。

017道出实情

张传仁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很快便有了结果,而事实也证明沈悦儿的猜测并没有错,玲儿绝非溺水而亡,是先被人给捂死后才扔进锦鲤池里头来混淆视线的。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从尸体上所呈现的细微之处判断出真正的死因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但如此,他还从玲儿紧握的拳头中找到了一样先前被所有人都忽略掉了的东西,如此一来,真相自然便呼之欲出了。

对于此事,沈悦儿原本便有一个大概的猜测范围,当看到张传仁找到的这样东西后,心中立刻便锁定了具体的疑犯,只待一会当面对证便可揪出此人。

将所检查到的细节一一告诉沈悦儿后,张传仁便准备回自己住的西院去了,一则出来这么久,他的身子也的确有些乏了,二则接下来沈悦儿要如何做都不是他所能够干涉的,自觉的回避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大嫂,此事你还当慎重处理,而且不宜久拖,不然的话只怕又容易被人将一些污名扣到你头上。”末了,张传仁倒也稍微提醒了一句,虽说以面前这姑娘的心性来说应该不难想到,不过也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多谢三少爷提醒,这次的事真的多谢你了。日后三少爷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自当全力而为。”沈悦儿这回却是说得极为认真,一则她向来恩怨分明,所以今日这份人情她已记在了心中,二则刚才张传仁的话其实是无意识的表露出了在陈氏一事上对她的一种信任。

“大嫂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况且能够帮上一点也总算是能够觉得我这个闲人还有些用处,说起来还是得多谢大嫂的信任才对。”张传仁和气不已的说着,此话倒也并非虚假之言,有时候被需要其实也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他的话倒是让沈悦儿微微一愣,后头信任两字更是让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迟疑了片刻,就在张传仁转身即将离开之际,沈悦儿终于叫住了他。

“三少爷请等一下!”她上前一步,朝着已然停下看她的张传仁说道:“其实在离开侯府的路上,六少爷曾悄悄见过我一次,他告诉我与他最要好的三哥就在这里静养。他还说你是久病成良医,医术了得,并且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务必要转交于你。”

说到这,沈悦儿抱歉地笑了笑:“因为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关于三少爷的事,再加上身旁服侍的人也都不知情,所以出于一些原因,便直接隐瞒了此事,只当做从不知道三少爷也在别院一直到那天晚上你病情发作。还有那封信,我也私自拆开看过了……此事,是我的错,还请三少爷能够原谅。”

道出实情后,沈悦儿心中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一则不必为这份隐瞒而再有所歉意,二则日后那六少爷若是再来别院看张传仁的话,反正也是会被拆穿的。

而张传仁听到这些后,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对沈悦儿的敢作敢当抱以更加温和笑意:“原来如此,这倒的确是六弟的行事风格。无妨,大嫂不必觉得有什么错不错的,换成是我的话,怕是也会跟你一样选择隐瞒,毕竟许多事并不是六弟所想的那般简单。”

“多谢三少爷的理解,一会我会让人将六少爷给你的信送过去的。”这番话里头的豁达与大度倒是让沈悦儿对面前之人多了几分好感,心中更是暗付此人在这么多年的折磨下非但没有产生什么变态的心灵扭曲,反倒是修炼成一幅如此好性情,实在是相当的不易。

对于沈悦儿的谢意,张传仁没有拒绝,略微颔首示意后便不再停留,先行离开。

等在一旁的于妈见状,自然赶紧上前询问沈悦儿是否需要她做些什么。玲儿虽说是大少夫人的婢女,不过此事发生在云溪别院,那么她这个管事当然得上心些善后才行。

不过,大少夫人这会似乎还有其他的安排,并没有急着让于妈做些什么,只是让她跟着一并去趟东院看看热闹,顺便也当个见证人,仅些而已。

于妈虽不知道眼前这大少夫人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却是已经嗅到了一丝非同一般的气息,特别是先前三少爷又重新帮忙查验过玲儿的尸体,看来今日这事只怕远非先前她所想的那般。

因此,于妈自是领命,也不多嘴踏踏实实的跟在了沈悦儿身旁。

这边安排好之后,沈悦儿便直接回了自己如今所住的院子,进去之际,从侯府惜芙院带过来的仆从,除了已经死了的玲儿以外,其他七人都已经到齐。

众人这会都已经知晓玲儿溺亡了的消息,先前虽也有些议论,不过神色之间倒还真没有谁对玲儿的死有太多同情之色。见大少夫人回来了,自然都赶紧收了声,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等候着主子的吩咐。

又见别院管事于妈也跟着主子一并来了,一时间更是心中各自猜测着,也不知道这玲儿的死会不会给她们这些人带来些什么不好的影响。

沈悦儿在院中红玉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先行坐了下来,目光平淡无奇的扫过底下的这些人。今日阳光不错,四月天里顺便坐在院子里头晒晒太阳倒是极为舒服的。

片刻之后,她却是微微叹了口气,朝着众人说道:“玲儿死了,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你们说这丫头无端端的怎么会跑到那锦鲤池去做什么?”

这问题一出,下头几人哪里却是谁都不敢吱声,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没人知道大少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红玉见状,却是率先回话道:“回大少夫人,奴婢平日里与玲儿不太熟,所以实在是不太清楚。不过,同玲儿住一个屋子的人想来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红玉倒是机灵,立马便将话锋交到了除自己、荷风以及胖丫以外的另外四人身上去了。先前主子让她召集院子里头的所有人时,她便已经猜到了些什么,想来主子真正要问的也就是那四人了。

听到这话,同玲儿住一个屋子的几人顿时都没法再不吭声,因为红玉话音落下的同时,大少夫人的目光便已经在她们几人之间来回扫过,言下之意,当然是让她们回话了。

这四人中,唯一的那看门婆子倒是反应最快,连忙主动出声朝沈悦儿说道:“大少夫人,奴才自打来别院后虽一直与玲儿住一个屋子,但是因为年纪关系向来同她没什么交流,所以实在也想不清楚。”

其他三个丫环见状,也纷纷跟着表示与玲儿关系不熟,虽住在一个屋子,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往,所以都并不知情。

“如此说来,你们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不怎么理玲儿了?”沈悦儿反问了一句,脸上也瞧不同什么动静来:“难不成玲儿是因为受了你们排挤,一时想不通所以才会跑去那池子里自尽的?”

这话一出,那三个丫环神色间不由得显露出几分紧张,站在那里也不敢正眼瞧沈悦儿,更没谁再敢接话。唯独那看门婆子反倒是神情如常,只不过却也并没有再次出声。

018就是你

ps:感谢lvia714赠送的平安符,同时再次提醒一下朋友们,今日扫雪修改了一下文文前面三章的内容,多出了三千多字,开篇稍微有些不太一样了,没看过修改版的亲们一会可以重新去看一下前三章,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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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妈站在沈悦儿身后,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倒是很快明白大少夫人的部分心思。 若是没猜错的话,玲儿的死应该与同屋住的某人有关联。

而且这事应该还牵涉到侯府其他的一些人与事,不然以这大少夫人的心性不可能这般在意一个不忠不顺的恶奴生死。

但此刻,她依旧一声不吭,并不置身于这些事情之中,而是如同大少夫人先前所说一般,好好做着一个旁观者,一个见证人,将一切看着、记着就行了。

“大少夫人,玲儿为人着实可恶,奴婢向来不喜欢她那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的性子。”

也不知有有意还是无意,旁人都不敢乱说话之际,胖丫倒是直咧咧的接话道:“依奴婢看,跟她住一屋的人不喜欢她也是正常的,若是因为这样就跑去自尽了那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总不至于一个个都得将她捧着哄着吧!”

胖丫的话倒是一下子引起了那几人的共鸣,见大少夫人并没有因为胖丫所说的这些而表露出什么不悦之色来,胆大了些都跟着开始吐槽玲儿,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指向玲儿辱主犯上,不知天高地厚之类的,顺便也借机表明着她们侍主的忠心。

沈悦儿却是挥了挥手道:“罢了,既然她现在人都已经没啦,以前的是是非非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倒是没必要再提她这些错事。再说总归也是一条命,我若连过问都不过问一下,传回侯府的话,只怕又得多上一条冷血无情,逼死婢女的恶名了!”

“大少夫人千万别这般说,您待那玲儿可是够宽宏大量的了,这些日子我们这些下人一个个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是那丫头自己脑子犯浑一时想不开而已,若是有人敢拿这种事胡说八道,奴才头一个便饶不了她!”

看门婆子一脸着急的说着,那样子如同要跟人拼命似的维护着大少夫人。其他几人见状自然也连忙跟着出声表态,反正在她们看来,不论如何,说好话总是不会有什么错的。

沈悦儿却是不由得微微一笑,看向那看门婆子略带赞许地说道:“难得你们如此忠心,我心甚慰。”

得到了主子的表扬,看门婆子神情也不由得有些雀跃起来,正欲再出声拍上几句马屁,却不想沈悦儿却突然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着她道:“照这么说,你们都确定玲儿真的是自尽?”

看门婆子被沈悦儿这么一盯,只觉得骨子里头都有些发毛的感觉,原本伶俐的口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而只是片刻的功夫,她明明看到这大少夫人已经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到了旁人那边,可那种说不出来的恐怖感却丝毫不曾减少。

几个丫环听到这话倒是没什么异常,想都没想便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杜氏,你怎么不出声,难道你跟她们的想法不同,玲儿并不是自尽而亡?”沈悦儿再次看向了看门婆子,嘴角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刹时间倒是显得分外迷人。

“不,不是的,奴才哪里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呢。”看门婆子匆忙回过神来,反应倒也算快,补充解释道:“这种事奴才没有当面看到,所以也不好完全确定什么。”

“是吗?你性子倒是实诚,年纪大一些终归是不同,比其他人也更懂言行举止须谨慎这个理。”沈悦儿貌似夸了一句,不过还没给那婆子道谢喘息的功夫,却是突然咦了一声道:“好像有些不对呀,刚刚我还夸你谨慎来着,怎么一下子就又大意了起来呢?杜氏,你今日是不是丢了点什么东西呀?”

此话一出,看门婆子先是下意识的往身上摸了摸,而后如同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猛的怔了一下,不过却是在再次对上沈悦儿的眼神之际却是连忙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大少夫人这是在跟奴才说笑话吧,奴才哪有什么东西可丢的呢!”她脸上带着笑,心里头却是陡然虚了下来。

这个大少夫人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越是这会笑眯眯的越是说明有问题,更何况到了这个时候她若是再看不出主子已然是针对上了她的话,那也实在是太过愚笨了些。

“没丢吗?那你衣裳下摆处怎么少了一块布,不会是被老鼠给咬掉的吧?”沈悦儿收起了先前脸上的笑意,整个人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冰冷。

看门婆子脸色瞬间变白了,低头便往自己衣摆处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果真发现左侧衣摆处竟然真的少了拇指大小的一块面条。一时间,心中可是立马慌乱起来。

“大少夫人误会了,奴才这……兴许是之前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挂破掉的吧。”她的额头不由得冒出了几滴冷汗,下意识的伸手将那衣摆往后挪了挪。

此刻,院中众人似乎也都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目光不时的在看门婆子与大少夫人之间小心穿梭,心中猜测连连。

而沈悦儿见状,又是冷笑一声,不再与这人多绕:“行了杜氏,事到如今,我也懒得跟你玩躲猫猫的游戏了,你究竟是如何杀死玲儿自已从实招来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讶不已,特别是与玲儿、杜氏同住一屋的三个丫环更是嘴巴都合不上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杜氏。

而杜氏先是一愣,片刻后却是跟杀猪似的撕泼嚎叫了起来:“大少夫人,天大的冤枉呀,我跟玲儿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她呀?大少夫人这是听了哪个害人的东西乱嚼舌根呀,奴才要跟她当面对质,一洗清白呀!”

“别嚎了,不是旁人,正是玲儿说的,所以你这清白着实已经没了。”沈悦儿直接呵住了杜氏的嚎叫,没兴趣再看这张惺惺作态的脸。

这话却是让众人又吓了一跳,杜氏也不再嚎叫,相反还颇为理直气壮地说道:“大少夫人这不是明着想要给奴才倒脏水吗?死人还会说话吗?奴才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您,没想到今日竟然背上这等莫名其妙的污名。”

“人死了就不会说话吗?”沈悦儿拿出先前张传仁从玲儿紧握的手掌中找到的那块碎布扬了扬道:“这个可就是玲儿给我的,正是你衣裳上少掉的那一块布。你做事倒是很谨慎,只可惜百密一疏,捂死玲儿的时候被她挣扎中给扯破了衣裳都没发现,当时是太紧张了呢还是压根没当回事呢?”

“不,不,这不可能,你,你胡说,你冤枉我!不是我,不是我!”看到沈悦儿拿着的那块布,杜氏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可嘴巴却仍然没有松半句口。

019选择

知道杜氏肯定不会轻易承认什么,所以沈悦儿也不急。 她既然敢正面出击,自然不可能给人留下翻身的机会。

“于妈,这是先前我从玲儿紧握的手中找到的衣服碎片,明显是她生前拼命挣扎时扯下来的。”沈悦儿将手中的碎布递给了一旁的于妈:“烦请你拿着去与杜氏身上所缺的衣摆比对一下,看看到底这到底是不是杜氏的!”

“是!”于妈见状,自是连忙接过,而后按沈悦儿吩咐去做。

那杜氏明显脸色死灰,并没有再做出任何无用的抗拒,直勾勾的看着于妈将那碎布一丝不差的合到了自己衣摆这上。

“果然是她的,原来玲儿真是她杀的,太可怕了!”底下有丫环惊呼了起来,而于妈在比对过后亦很快将那证据碎布收了起来,行事谨慎不已。

“大少夫人,从玲儿手中找到的碎布果然是杜氏衣上所有。”于妈退回沈悦儿身旁,十分公正地说道:“看来玲儿一死并非失足溺亡,而是杜氏蓄意而为。”

“哼,单凭这个就能说人是我杀的吗?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有意陷害的!”杜氏这会自是硬撑着,那碎布虽然对她十分不利,但却并非可以一下子置她于死地。

但就在这时候,先前不知何时消失,这会又再次出现的荷风却是手捧着一些东西走到了沈悦儿面前:“大少夫人,这是奴婢带别院中其他下人刚刚从杜氏床底下找到的东西,是玲儿从前戴过后来到别院后取下收好的那只玉镯子。”

“另外,奴婢还从杜氏那里找到了一封信,虽不知是何人给她的,但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让她尽快找机会将玲儿给除掉。”荷风边说边将这两样东西呈给沈悦儿。

如此一来,院中众人自是瞬间明白过来,原来玲儿真的不是自尽,而是被杜氏给害死的,怪不得今日大少夫人会如此这般,看来是一早便已经发现了杜氏的阴谋。

几个与杜氏同住一屋的丫环顿时觉得后背一凉,看向杜氏的目光也变得分外的憎恨起来,

而这会功夫,杜氏见到眼前的一切,特别是那封信时,脑中一片空白,反倒是什么都不再说,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沈悦儿手中的那几样东西,眼中说不出来的恨意。

她真是没想到自认为完美的计划竟然一眼便被沈悦儿给看破了,而更可恨的是当时她明知那封信不应该留却偏偏鬼迷心窍的留了下来。原来还想着事后那封信可能会对她有所作用,没想到提前被自己的愚蠢给害死了。

“杜氏,你现在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到底是如何害死玲儿的,还不如实招来!”见杜氏不出声,红玉打心里来火:“别以为不出声就拿你没办法,现在是证据确凿,你就算是死不承认也没用。聪明的话,将指使你杀人的幕后之人交行出来,那样的话大少夫人才可能给你一线生机!”

“行了,你们就别想人我这里套什么话了,我可不是玲儿。”杜氏这会索性换了一副脸孔,就像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任你们爱咋地就咋地的表情。

这突然而来的嚣张可是犯了众怒,红玉荷风与胖丫这三人自是不必说,就连另外三个丫环也都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哪里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狂的人,杀了人做了这等恶事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如此轻视一切。

一时间讨伐声四起,可越是这样,那杜氏反倒越是开心似的,嘲笑不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样子倒还真有点十几天前沈悦儿面对侯府那些人的架式。

沈悦儿却是一点也没恼火,在她看来,这个杜氏的确是比玲儿要强上一些,最少事情败落之后还能保持如此心态便已经有三分硬撑的资本了。

不过,这一套在她面前同样没有半点的作用,若是被这么一个小角色给激怒的话,那她还真是白费了前世几十年的磨难了。

她先是不急不慢的看完荷风找来的那封信,而后递给了一旁的于妈,让其也过目。

于妈看过后,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道难怪这大少夫人要拉她旁观了,看来这事果然不简单,只怕已经牵涉到了侯府一些主子之间的争斗之中。

这浑水她本是不想趟的,但如今却是被这大少夫人有意无意的给拉了进来,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尽可能的中立了。

沈悦儿只是一个不经意的侧目,便将于妈的神情收入眼底,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线,却是很快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片刻后,她朝众人摆了摆手收拾起略显混乱的局面,朝那一脸抵抗的杜氏说道:“你也别自作聪明了,这一次我可没想过要套你什么话,因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幕后指使之类的,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因为这些自然会有侯府的人关心!”

“是吗?那倒是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自作聪明!”沈悦儿的话自然是换了杜氏一记冷眼:“大少夫人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份量,不是贤亲王府的话,你什么都不是,还指望侯府的人管这些闲事,真是够蠢的了。”

“是呀,我不蠢一点,你那效忠的主子又怎么能够诬陷到我头上来呢?”沈悦儿不恼反笑:“陈氏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呢,竟然替她杀人背罪这般义无反顾的,真不知道到底是你的命太不值钱了呢,还是她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是太好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大气都不敢怎么出一下,因为刚才谁都听到了大少夫人竟然直接将杜氏身后所藏的幕后指使毫不犹豫的指了出来,并且还是那个大少爷的侧室陈氏,也就是因为小产一事而污怪到大少夫人头上的人。

红玉胖丫几人更加气愤不已,就连另外三个丫环如今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护主之心,下意识里便已经对陈氏无比的不满。

而于妈更多的则是惊奇,对于眼前这大少夫人说不出来的惊奇。虽然认识不长,可是她绝对看得出这个主子不是那种没有头脑冲动无知之人,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说陈氏便是指使杜氏杀玲儿的幕后之人,那么一定是已经掌握到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了。

如此一来,事情便更是出人意料了,这会她倒真是有些好奇,这大少夫人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些事,毕竟那个一月之约可是连她都听说了,想来也不会只是一时冲动说说而已。

众人各有所思的同时,这一席话落到原本傲慢不已的杜氏耳中,顿时让她如同呛了口凉水一般狼狈不已,不过她也算厉害,还是很快稳住心神,不屑而道:“大少夫人爱怎么胡说便怎么胡说,反正我最多烂命一条,事到如今要打要杀随便,其他的你爱拖谁下水就拖谁下水。”

“听这话倒还真是有几分骨气,嗯,这一点我倒是有些欣赏。”沈悦儿一副闲聊家常似的神情,并没有被杜氏的态度激怒半分,反倒是略显可惜的说道:“这样吧,看在你这份骨气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020反悔也来不及

“第一个选择自然是悔改之路,只要你将所知道的内情一一说出来,我会替你求情减轻杀人的责罚,毕竟你也只不过是受人指使罢了。 甚至于陈氏许过你的好处,我可以双倍的给你,这样的条件应该足够有诚意了吧?”

沈悦儿的话还没说完,却见杜氏一副极其好笑的样子骂道:“呸,姓沈的,你就少在这里装好人了,就算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别想骗到我。像你这种不要脸又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若不是靠着贤亲王府,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就凭你还想打我的主意,当我这么多年的饭是白吃的吗?”

杜氏的态度让一旁的胖丫等人气得不行,一个如此恶毒行凶的奴才竟然还敢这般辱骂自家主子,这口气哪里可能咽得下去。就连一旁的于妈神情都颇为不好看,没想到杜氏如此不知死活。

“啪!”的一声,胖丫直接上前一个大嘴巴子便扇到了杜氏脸上,同时愤愤不平地骂道:“死婆子,再敢辱骂大少夫人,我现在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

胖丫五大三粗,平时活干得多力气十足,这一巴下去却是将杜氏半边脸都快给打歪了。

可杜氏非但不怕,反倒是毫不在意脸上的疼痛,朝着沈悦儿大吼道:“姓沈的,你就这么一点本事吗?来呀,有本事就杀了我,一命还一命我认了,但你别想从我这得到半点有用的东西!”

见这人还如此嘴硬,胖丫更是恼怒,正想再给点颜色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尝尝,却是不想被大少夫人给拦了下来。

“算了,小打小闹的没什么意思。”沈悦儿挥了挥手,示意胖丫不必如此恼火。她这会的神情安详得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不曾为杜氏的辱骂动半分的闲气。

朝着满眼怨恨不已看着她的杜氏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都说了是两个选择了,第一个你不满意就不满意吗,骂骂咧咧的落了下乘不说,还跟我非得强迫你一般。要知道,这个选择吃亏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还真以为你们的那点事我非得从你这里才能够知晓吗?”

杜氏见状,心中一阵说不出来的恐惧,若这会沈悦儿被自己给怒恼了倒还好,偏偏冷静得不像个人,难不成,她的利用价值在这大少夫人眼中当真如此无用吗?

没及出声,却听那道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温柔的语气再次响了起来:“算了,也别耽误功夫了,第二个选择吗也很简单,既然不愿忏悔,那当然就是以命偿命了。我很忙的,给你三十息的时间考虑,选什么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哼,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吗?”杜氏一脸的嘲讽,大笑道:“姓沈的,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也好让世人更看清楚你这个贱人的狠毒嘴脸……”

“已经五息了。”沈悦儿微微一笑:“杀死玲儿的可是你,怎么反倒说我狠毒了?八息了。”

见沈悦儿竟然真的即刻便算时间,杜氏脸色黑得吓人:“我即便有罪也轮不到你来处罚,侯府当家主母可是侯爷夫人,还轮不到你来打杀……”

“十五息了,还想说点什么直管说,不然一会可没机会了。”沈悦儿笑得更甜美了,而目光中却已然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沈悦儿,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杜氏见状,心中已然没有了半丝的底气,眼前这个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不由得破口大骂了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老娘,别以为这样就能够吓到!你敢这般轻率打杀我的话,你也会不得好死的!你会……”

“二十五息了。”

“沈悦儿,你没权力处置我,我要见侯爷夫人,你敢动我一根汗毛的话你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三十息!”沈悦儿露出一幅时间总算到了的表情,而后理都不理杜氏,转而朝着身旁的于妈说道:“杜氏惨杀婢女,不但不知悔改还恶意辱骂主子,欺上杀下,罪不可恕,将她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是!”于妈没想到这大少夫人这般果断,说打杀便真的下令打杀,心中本还有些迟疑,不过转念一想却是没有阻止。

很快,她便叫来了别院里头几名护院,直到这些人齐齐将杜氏抓住往外拖之际,杜氏这才清醒了过来,满脸是从所未有的那种惊恐与绝望。

“不、不,我不要死,不要死!”她拼命的挣扎着,大声朝沈悦儿求饶道:“大少夫人,奴才知罪了,奴才愿意选第一个,愿意将一切都告诉您!奴才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呀!”

杜氏也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原本以为沈悦儿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她,不敢真这么快便弄死她,毕竟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价值的。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年纪小小如此的狠,如此的厉害,只怕她不说的话,今日真是难逃一死了。

所以最后关头,杜氏还是成了软骨头,还是不得不在沈悦儿的淫威下做出反叛的举动来。

“等一下。”听到这话,沈悦儿倒也吱声了。

见状,杜氏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以为暂时保住这条命了。心中刚刚暗庆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价值的,却不曾想到下边听到的话让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必拖到旁的地方了,就在这里执行便可,所有人都给我好好的看着,看看这种人的下场是什么!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打杀这院子里头祸害他人的恶奴!”沈悦儿这会早就已经收起了先前的那份闲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骇人的冰冷,而目光之中的杀机更是毫不掩饰。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下意识的冒出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直冲心底,虽然这会大少夫人所说的恶奴是那杜氏,可每个人都极为肯定日后但凡有什么行差踏错之际,同样的下场也将属于她们。就连于妈都对沈悦儿的这份手腕与魄力暗自叹服与敬畏。

杜氏完全失了神,不可置信的惨叫道:“别,别这样,我已经答应选第一个了,我已经同意说出一切了,我……”

“我说过你只有三十息的时间考虑那便只有三十息,超过了,自然就没有了反悔的机会!”沈悦儿没有一丝的心软:“早说过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利用价值,是你自己自作聪明,不相信我的话罢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沈悦儿便不再理会杜氏,转而朝着那几个行刑的护院挥手,示意立刻开始。今日她便得让所有人明白,她所说的话不容丝毫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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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护院自是不敢再有半丝耽搁,其中一人直接用粗棍将嚎叫求饶的杜氏给打翻在地,其他几人跟着一拥而上,也不用什么章法,不必理打到了哪里,抡起就往杜氏身上而去,真正如沈悦儿所下令的一般,乱棍打死便可。

一时间,怪叫声连连不断,一声比一声听得让人恐怖,几个胆子小些的丫头看着面前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心中恐怖到了极点,偏偏却又不敢违抗沈悦儿的命令移开视线,只得强行硬着头皮继续看着。

如果说上一次轻云的死只是听说而已,那么这一次杜氏的下场却是众人亲眼目睹,因此对大少夫人所产生的那种畏惧亦要再次强烈上不知多少倍。

而沈悦儿的神情则半丝也不曾变动,冷冷的看着那一幕,直到渐渐听不到杜氏的声音,看不到半丝的动弹都不曾有过一丝的面色改变。

没有动静好一会之后,几个护院这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上前察看,确定人死了这才复命已经将杜氏乱棍打死。

沈悦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凌厉的扫过底下的每一个人,没有丝毫感情地说道:“日后我院里若再出现这种吃里扒外、不忠不敬的奴才,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说罢,她便挥了挥手,让几个护院将杜氏这会已经打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拖了下去,有此实例,倒是不必再多费舌。

“于妈,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回趟侯府替自己洗冤!”沈悦儿看向于妈,声音平静得出奇:“既然根本就没人愿意替我查清真相还我清白,甚至于还有人急不可奈的想销毁证据断我后路,那也没必要再等足一个月。告诉老夫人,此事可得稍微重视一点,那天泼我脏水时有多少人在,明日最好一个都不要少,不然的话,说不定京城会传出些什么样的内幕丑闻来!”

语毕,她不急不慢的转身回屋去了,只留下还愣在一旁的于妈以及这会完全没怎么回过神来的婢女们面面相觑,震惊万分。

待沈悦儿进屋后,于妈这才反应过来,呵了一声呆头呆脑的几个小丫环,让她们赶紧将这院子给打扫干净,而后自己也匆匆离去。

如今,沈悦儿的交代没有谁还敢存什么怠慢的心思,于妈马上令人回侯府先报个信,而明日自是亲自准备沈悦儿回侯府一事。

这大少夫人心思过人、性格果决,手段也厉害不已,既然连杜氏这个可以起到作用的证人都毫不犹豫的打杀掉用来立威,可想这手中一定是有了更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陈氏一事的清白了。

于妈心中隐隐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期待与兴奋,若这大少夫人当真有这般能耐的话,说不定当年的那些仇便有希望可以清算了!

她清楚侯府那些人对大少夫人的恶意,所以日后联手大少夫人的话倒并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她也明白此事还得仔细打算,断不可操之过急,适当的时候也可以稍微暗示一下三少爷,看看这小主子想的是不是与自已相似,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替这大少夫人办事就行了。

于妈那头此刻是心绪万千,而沈悦儿这会却是目标清晰不已。

她并不愿意只当一个在王府与侯府夹缝之中求生存的人,既然注定已经被拉上了贼船,那么与其当个受人控制的棋子处处挨打受罪,倒不如放手一博成为那真正掌舵的人。只有那样,她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安生。

虽然这过程肯定凶险异常,不过却也不失为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豪赌,输了无非就是更早的成为弃子,下场与不抵抗没有两样,但是赢了的话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荷风,你现在去给黄婆子送个信,让她务必在明日我们回侯府前完成上次我交给她的所有事情。胖丫,你去把六少爷写给三少爷的信送过去,再问问三少爷身旁缺哪些贵重些的东西,明日去侯府我也不能白走一趟,顺便帮他带些有用的东西当做今日的谢礼。”

回到屋子,沈悦儿逐个吩咐着几个婢女,让她们各行其是,至于红玉却是被她单独留了下来,因为这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个清楚。

关上了门,屋子里就只剩下沈悦儿与红玉两人,沈悦儿也没打算再拐弯没角,直言道:“红玉,不管我问你什么,你只须如实回答便可,不论有什么样的疑惑都不许多问,也不得将今日你我所谈之话透露给任何人只字片言,即便是荷风也不例外,做得到吗?”

见状,红玉知道小姐所问一定都是极其重要的,因此连连点头,一脸坚定地说道:“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很好,那我问你,贤亲王府将我嫁入安阳侯府到底想让我替他们做些什么?”沈悦儿综合这结天所有的信息是能够猜出一些大致的情况,但是具体的自然是一头雾水。

所谓知已知彼,若是连这个她都还要一步步去摸索的话,那么她永远都只能慢人一步,被人给牵着鼻子团团转。

听到这个问题,红玉心中惊讶无比,但很快却是压制了下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实的答道:“小姐,奴婢知道的不多,不过一方面自然是要留意侯府大大小小的动静,特别是侯爷跟大少爷的举动,一旦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禀告王府,另一方面,小姐还得想办法查到丹青铁书的下落。至于其他还有没有,奴婢却是并不知情了。”

“丹青铁书?”沈悦儿马上意识到这个东西一定不简单,因此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后,倒也稍微对于自己的“异常反应”解释了一下:“你也不必觉得太过奇怪,其实自打那天撞破头后,我就发现自己忘记了不少事情,这不是什么好事,当然没必要声张。”

她的神情分外自然,再加上这样的解释也并不会过于离奇,所以红玉很快相信了下来,心中还暗道难怪小姐这行事做风什么的一下子变了这么多,原来竟是这等原因。

一个人若是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同时又正好陷入一个极端不利的处境之中,那么再大的反常也都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小姐如今这般在她看来反倒更好,最少强势而聪慧比起懦弱与平庸来说,要容易生存得多。

如此一来,她更是没有怀疑半丝,主动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丹青铁书的事,细细替小姐解释了一遍。

022揭秘冰山一角

原来,丹青铁书其实就是一份比较特殊的遗诏,为先帝爷所赐发。 小说此物不但上可谏昏君,下可斩奸臣,同时还可以调动天下兵马,是名副其实的总兵符。

但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没有人知道丹青铁书的真正下落,世人只知当年先帝将其赐给了七大平乱功臣之一,但具体是谁却一直无法得知。而这三十多年来,七大功臣的后人都相当的低调,丹青铁书也从未出现过一次。

一年半前,贤亲王不知如何秘密得知丹青铁书一直藏在安阳侯府,因此自上动了那份**,暗中让嫁入侯府的沈悦儿借机寻出东西的具体下落来。

听完红玉的叙说,沈悦儿倒是觉得这事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一则是先帝为何会将一份有着生杀大权,并且更主要的是可以号令天下兵马的铁书交给一个臣子?这样做,岂不是等同于在给自己的万年江山添堵找麻烦吗?东西落在正直人臣手中的话倒还没什么,万一被野心之人所得,岂不得天下大乱,江山移主?

二则,这东西明摆着就是一个天大的诱惑,一旦现身便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暗抢明夺,也不知道将引起多大的血雨腥风,实在不是什么吉祥之物。她怎么瞧都觉得这先帝赐下此物没安什么好心。

可天大的诱惑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明知危险,只怕也有无数人愿意奋不顾身的往里跳。好在这三十年多年来,拥有此物的家族甚至于包括其他剩下的几大功臣之后都还算聪明,尽量低调以求平安,不然的话,只怕早就祸及了无数的家门。

至于这贤亲王,上至朝野下到黎民,无一不赞其忠贤、仁义之美名,但骨子里头却是野心不小,。本就已经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如今同样也打丹青铁书的主意,想来早就已经志在天下了。

而侯府当家人倒也不算笨,怕是早已清楚了贤亲王的心思,而沈悦儿则无形之中成了双方暗中角斗的一块夹心饼,实在是倒霉得很。

虽并不清楚真正的沈悦儿是否自愿做这一切,但她却是绝对不会甘当棋子。她的心志,不受任何束缚!

“红玉,你可知我沈家还有哪些有影响一些的人在?”快速消化掉丹青铁书这件重大发现之后,沈悦儿问起了第二个与她息息相关的问题。

想要摆脱贤亲王府的控制,她必须要借助许多真正属于她个人的外力,只有实力足够强大,她的胜算才会高。

钱财资本倒是不难,以前世的生意头脑积累足够多的财富只是迟早的问题,但是人脉实力之上,却是一个较大的盲点。

“小姐,沈家原本便人丁不旺,除了您的父亲沈大将军以外,其余族人都只不过普通之人。而沈大将军当年是救贤亲王而去世的,大将军走后沈家更是没落不已,所以几年前王爷才将您收为义女带进王府教养。”

红玉也不必吩咐,反正尽可能详细的解答着:“不过奴婢听说小姐外家倒是出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将才,此次也一并随王爷西征,是年轻一辈中的姣姣者。”

沈悦儿心中略为有些失望,看来这沈家是指望不上了,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红玉毕竟只是一个贴身侍女,所知道的东西也是有限的,能够从这丫头处得知丹青铁书一事已经算是解开了她心中一个最大的疑惑。

就在即将结束这场单独对话之际,红玉如同想起了什么,主动朝沈悦儿说道:“小姐,还有一件事,奴婢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用。”

“说来听听。”见状,沈悦儿自然不会打消红玉的主动性,不论有用没用,听听总是无妨。

“还在贤亲王府时,奴婢有一回曾无意中听王爷对王妃说起过大少爷,貌似大少爷跟一个什么特殊的组织有关系,而且听王爷的口吻应该对大少爷很是重视。所以,奴婢觉着当初王爷肯同意您嫁入侯府,只怕跟想要拉拢大少爷多少有些关系。但具体情况,奴婢却是不知情了。”

红玉一五一实的说着,虽然小姐没问这个,不过她总觉得这个应该对小姐有些作用,毕竟大少爷不同于旁人,与之相关的一些事还是应该说出来才好。

红玉这原本只是随口而道的话却让沈悦儿重视不已,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个大少爷到底有多么大的本事,毕竟一个有着那么多女人还压根看不起女人的人,即使厉害到了天也没有资格做她的良人。

不过,起先她还担心侯府实力与贤亲王府相差过大的话不能够让这种相互牵制的平衡维持太久,而现在看来,自己能够争取的时间应该比原本想象中的稍微还会多上一些。

“红玉,你做得很好,日后若是再有什么觉得比较重要的事情只管私下跟我说便是。”沈悦儿当下便肯定了红玉刚刚的做法,有些时候,往往一些看上去并不重要的东西却说不定有着一些特殊的价值。

主子的肯定让红玉下意识的有了一种兴奋感,短短不到二十天的功夫,她似乎已经从这小姐身上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甚至于觉得只要一直跟在这主子身旁,日后总有一天她也能够完成一些以前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很快,荷风与胖丫都陆续回来了,只道事情已经妥当,请沈悦儿放心便可。胖丫还带回一张三少爷所写的小清单,上头记了六七样比较名贵稀少的药材,旁的倒是没有多说。

看到这张清单,沈悦儿倒是不由得笑了笑,原本还担心张传仁面子浅薄不屑于得这种好处,现在看来总算不是什么迂腐之辈。

将单子收了起来后,她又让红玉清算了一下如今还有多少金金钱银。从侯府出发之际,她记得她的家底还算阔绰来着,不过每每打点一些事情都需要不少的花费,日后许多事要用到的钱只会更多。光靠着这些老底以及每个月她这个大少夫人头衔所领到的一点月钱,自然是很快会掏空掉。

红玉速度清点了一番,才发现这些日子竟然已经花费了不少的银子,一时间也有些感慨如今这主子手脚当真不小。其实,她自是不知道沈悦儿将这些钱用到了哪时,若是知道真正的用途的话,只怕半句都不会嫌多的。

“红玉,你明日不必跟我回侯府,进城之后就先下车单独去替我办件事。”沈悦儿细细的交行了一番,明日一行自然不仅仅只能着眼于求个清白而已,游戏既然一旦开启便无法中止,那就好好玩一场便是。

第二天,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已然停在别院大门外等候。这一趟于妈也跟着沈悦儿前往,而除了几名看护的随外,红玉、荷风与胖丫三人也都跟着一并出发。

马车进城后,红玉找了个借口下去离开了,于妈见状心知是大少夫人默许的自然也当作什么都没看见。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后,终于在安阳侯府大门前停了下来。

023不一样了

下了马车,除了早就已经等在一旁的黄婆子外,倒还有另外一个婆子也在旁等侯。 沈悦儿稍微有点印象,看着应该是侯府老夫人身旁服侍的人。至于侯府其他的人当然不可能再有谁来迎接,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见到沈悦儿,黄婆子连忙上前迎接,许是当着另外一婆子的面不太方便多说其他,不过却在沈悦儿看她时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目光之中满满的都是放心二字。

老夫人身旁的婆子很快便代为转告了老夫人的话,说是这会功夫,侯府中的人都已经在正厅处等着了,让她即刻过去便可。听到这话,沈悦儿自是没多问,点了点头便直接跟着往里走。

算起来,她来得不早也不迟,但也不曾想到那些人竟然已经都到齐了。倒不是她心理阴暗,只是就冲着她这不受喜程度,若非要商量如何对付她的话,哪有可能个个这么给面子提前等着呢?

想到这些,她不但没有丝毫担心,心情反倒是说不出来的好。也不知道这些人都商量了些什么出来,希望一会最好能够精彩一些,不然光她一人上跳下窜的多没意思呀。

走到半道上,也不知打哪突然冒出个婢女,急冲冲的上前径直朝老夫人屋里的婆子小声嘀咕了起来。而后也不理沈悦儿,拉着人就想先行离开。

那婆子神色也有时焦急不已,犹豫了一会却还是没拒绝婢女,稍微抱歉的朝沈悦儿说了句有些急事不能给其引路了,还请大少夫人莫见怪,而后让黄婆子领着一行人先行去正厅那边。

见状,沈悦儿什么都没说,挥了挥直接放行。

“这算什么呀!”一旁的荷风看着那婢女与婆子匆忙离开的背影,却是没沈悦儿这么好的脾气。连于妈都不由愣了一下,一时间没看明白刚刚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沉住气,事怪必有因。”沈悦儿边说,眼睛早就看到了一旁假山处快速闪出来的那道青衣身影,不是上回离开侯府时见过的六少爷张传礼还会是谁呢?

说话间,张传礼已经快步奔到了沈悦儿面前,贼头贼脑的朝四处瞅了一圈确定已经没有外人后紧张不已地说道:“悦儿,才这么几天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这种事不能冲动,证据不足的话,被人趁机一闹,对你岂不是更加不利?我先前偷偷听母亲她们在那里说话,还提到要用家法来罚你之类的,你这会若没有十成的把握还是赶紧回去算了,这边的话我替你想办法圆了便是。”

张传礼一口气说了一大窜,这会可没多余的工夫能够浪费,趁着带路婆子被他的人骗开得把最紧要的给说了,省得一会再让人撞到反而愈发的害到沈悦儿。

看这情况,沈悦儿一行人自然都已经明白刚刚那婆子是六少爷特意让人支开的,又见其一副真心关心的样子,心中多少都舒服了一点。

“多谢六少爷关心,不过既然今日我来了,自然不可能打无准备的仗。至于其他人如何想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事实面前谁都无法抵赖。”沈悦儿不由得笑了笑,对于这特意想办法给自己报信的六少爷和颜悦色不已。

“这么说你是真的有信心打赢今日这一仗了?”张传礼不由得挠了挠头,一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他甚至将今日之事直接说成是打仗,怪不得一副紧张担心不已的样子。

沈悦儿点了点头,笑道:“没错,你瞧我像是没事自个找死的人吗?”

“那倒也是!”张传礼喃喃应了一声,而后提醒道:“你可得小心一些,里头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我大哥也在,前些天我变着法子跟他解释你绝对不可能做害人的事,可他什么态都不表,还不许我理这些,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被门给夹坏了,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会相信陈氏的话!”

最后一声,张传礼几乎是用鼻子哼出来的,里头的不满可想而知。

沈悦儿倒没觉得有什么,一脸平静地说道:“无妨,他信不信并不重要……”

话还没说完,张传礼却是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抢过话道:“不会吧悦儿,你以前不是最在意我大哥的吗?”

“你都说是以前了,六少爷,我们最应该在意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吗?”沈悦儿没有让张传礼再说太多:“总之你别担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好的,这儿人来人往的,你赶紧回去吧。下次别再让你身旁的婢女说假说支人了,露馅的话反倒不好。”

张传礼自然知道沈悦儿的话在理,可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短短十几天功夫这丫头的想法便变得如此通透了,特别是对自个大哥的态度明显轻视了许多。

但他也不笨,倒也不敢再在此久留,免得一会又给沈悦儿招惹上新的麻烦,因此又反复叮嘱了几句这才匆匆先行离开。

他走得有些急,倒是隔了好一会回过头想时才注意到先前悦儿所说的那句话,一时间倒是愈发的觉得这丫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起来。罢了,只要悦儿自己高兴就好,旁的倒也并不重要。

不过这会倒也没什么功夫多想,老夫人不让他们去正厅那边,但他找个机灵些人的去外头听听风声总是可以的吧。想到这,他也没耽误,抬步再次大步而去。

而沈悦儿一行人没一会便顺利到达正厅,进到一看,果然发现里头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老夫人、侯爷夫人、大少爷张传业等人都来齐了。当然,事件主角,那个貌美如花的陈氏自是也在其中。不过相较于打杀她那天来说,明显还是少了不少的人,莫说府中各房少爷小姐们,就连三夫人这样的角色的都没有来。

很显然,应该是老夫人不准吧,要不以三夫人那般喜欢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怎么能够错过今日的好戏呢?

见状,沈悦儿也不着急,先行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明面上的礼数倒是一点也不落。虽然即使没有错处却并不代表不会有人肉中挑刺,同样也影响不到看她不顺眼的人故意找她错处,不过她是个从不会主动去犯一些低级错误的人,即使要张扬也得张扬在正确的时候与地方。

而她所料也丝毫没有偏差,这不刚刚站定,侯爷夫人便径直问罪起来,脸上透着的是浓浓的不满:“沈氏,你的架子可真够大,竟然好意思让老夫人还有我们这么多长辈都等你一个人!”

024下马威

黄婆子见状正要代自家主子解释一二,不过却被沈悦儿抬手止制住了,她也不急,反倒是挥了挥手示意黄婆子、荷风等随行仆从站到正厅一旁去候着。

进来便被侯爷夫人来了个下马威,沈悦儿并不意外。而且看侯爷夫人这架式明显老夫人也是默许的。所以更准确的说,这下马威应该是侯府给她的,毕竟上次从侯府离开之际,她着实给了一个不小的下马威给她们。

所以如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吃这一套呢?

沈悦儿更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今天就算所有的人都要为难于她,她也要扫清道路将陈氏那件破事来个漂亮的了结。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更是沉得住气,并不急着一口便想吞掉这些人。

安排好仆从之后,她这才貌似客客气气地朝侯爷夫人回话道:“夫人这话悦儿可不敢认,今日虽说没有提前太多到达,不过离约定的时辰倒是只多不差。您是长辈,说我几句倒也无妨,只是安个摆架子这样的名声实在是让我不敢乱认。”

语气面上听着还客气,不过这应答之言却是丝毫不软,直接点明你可以用长辈之姿说道,但却不能无中生有的乱加其他罪名。所以这态度是完完全全的摆在了这里,半点也不允许被人无故打杀,跟身份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她讲的只是道理!

“长辈?你眼中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搞出这么多事来还有理了不成?”侯爷夫人极为讨厌沈悦儿这一张利嘴。像她这样的人又何尝被人如此顶撞过,不论有理没理这样的直接回驳便是无视于她身为侯爷夫人的权威。

可这种以长辈自居,以所谓权威压制的呵斥在沈悦儿那里并不起效,还以为这些人一并商量出朵花来了,却不想竟然只是手法最为低端的无理生事罢了。

“夫人误会了,悦儿最后再解释一遍并无任何不良居心,仅仅只是想要替自己求个清白罢了,难道这样也不行吗?”她含着几分笑意,看向侯爷夫人的目光带着一种大人看待不懂事孩子的神情,正因为如此所以这才懒得与之计较一般。

这样的眼神让侯爷夫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侮辱,那张本还算端庄的贵妇面孔顿时黑得极为难看:“沈悦儿,你今日兴师动众的到底想做什么,你自个心中清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而不知悔改,难不成你真觉得我们安阳侯府怕了你不成?”

“夫人何需如此,我的来意早就于昨日禀明老夫人,不是吗?原本倒也想等满一个月的,不过既然侯府压根就不信我,中途又生出不少的闲事来,如此倒也没必要多等下去了。”

沈悦儿从来没真当自己是这侯府的人,日后也不会!所以打她成为沈悦儿起都是以各自身份称呼着这府中的众人,她没那么多的顾忌,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更主要的是面前这人压根就配不上她叫上一声母亲。

气氛已然从沈悦儿进来之后就已经变了味,老夫人暂且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少爷张传业依旧冷着脸,只不过目光却是一直注意着进来后的沈悦儿,不再像以前一般对什么都毫不关注。

而沈悦儿一开腔,张传业便知道这么些日子后,眼前这个女人是一点也没收敛,也不知道今日又要闹出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来。一想到那天沈悦儿斥责的话,他心中便莫名的不爽,因此这会比起平日来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巧舌如簧!别以为你嘴巴厉害就能把反的给说成正的,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侯爷夫人早就是怒从心起了:“若又是一通胡闹的话,我自然得请家法教训了,否则整个侯府的规矩都得被你给败尽。这次即使贤亲王在此,也不会好意思替你求半句情,不然的话,这世间礼法二字岂不成了空谈!”

这通话明显表露出了侯爷夫人压根不愿意相信沈悦儿,若不是老夫人年纪大了这里顾忌那里顾忌的,她才不会同意让这个臭丫头跑回来兴师动众的搞三搞四。证明清白?在她看来分明是想胡闹生事!

沈悦儿并不在意侯爷夫人对她的态度,反观其他人,虽然没有谁如那天三夫人一般跟着说她什么,可脸上的不满已经表明了态度,并不会输于侯爷夫人语气之中的轻视。

抿嘴一笑,她反倒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趣味,家法什么的也丝毫没有放在眼中,是非黑白一会便见分晓,所以也不急着呈什么口舌之快。

“你笑什么,我说的话没有丝毫可笑之处!你这是什么态度,当真轻狂至极!”侯爷夫人看不得沈悦儿脸上那碍眼的笑,这样的反应简直就是对她权威的一种嚣张挑衅,自然不为其所容。

沈悦儿见状,却也配合的收了收本并不夸张的笑意,转而配上一副认真不已的神情说道:“夫人又误会了,悦儿并无他意,只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接您这话罢了。再说,悦儿也只是微笑而已,并不曾带什么嘲讽之意,都说伸手不打笑面人吗,您也不必想太多。”

“你这意思倒是我胡思乱想冤枉你了?”

侯爷夫人明显已经被气得不行,张嘴便开始朝着沈悦儿训斥起来,堂堂贵妇形象当真是被沈悦儿给磨得荡然无存。

厅里头的气氛怪异无比,而沈悦儿却是反倒觉得十分好笑,还真是没想到安阳侯府的侯爷夫人竟然就是这般仪态,这会的样子跟那些胡搅蛮缠的市井民妇真有得一拼了。

“行了,少说几句没用的话!”一旁的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了,板着脸朝极为失态的侯爷夫人提醒了一句,虽半没有再当着众人的面多训斥什么,可心里头对自己这个儿媳妇的表现极为不满。

转过头,老夫人看向了一脸始终面带微笑,言行举止反倒是出奇得体大方的沈悦儿道:“沈氏,既然你说今日要为自己证明清白,那就开始好了。”

这老夫人跟侯爷夫人比起来,果然应了那句姜是老的辣。侯爷夫人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竟在无形中再次受着一个小丫头的影响,当下更显难堪。见如今老夫人已经出面主持,也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稍后再说。

沈悦儿却是并不着急,故意慢慢的朝在座之人看了一圈后,才朝老夫人含笑回道:“老夫人,这人还没来齐呢,我记得那天可不止这么一点人在吧?”

“大少夫人,你莫要得寸进尺!”厅内响起一个颇为动听的反驳声,不过那声音中所夹杂的不满亦是表达得清清楚楚:“即便你是贤亲王的义女,也莫要太过嚣张,老夫人与夫人都亲自来了,你还想怎样?这里是安阳侯府,不是贤亲王府,而你首先的身份更是张家的大少夫人,张家的人!”

025步步紧逼

沈悦儿看向那声音的主人,却发现竟然是上次指证她并哭晕过去的陈氏。

陈氏的突然插话按理说是极为不合身份的,特别是这语气之中所含有的毫无掩饰的指责更是如此。不过这会功夫侯府之人似乎并没有谁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毕竟在她们看来,对付沈悦儿这样的公敌之际,本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就连一向重视规矩的老夫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其数落,以此来间接表达对于沈悦儿态度的不喜。

那张传业听到陈氏的声音倒是抬眼扫了一眼,神色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心里头却有种预感,沈悦儿对自己母亲都不曾落败半分,如今突然跳出个陈氏来,估计那强势劲只会有增无减。

甚至于在陈氏出声的一瞬间,他竟莫名的想到了被沈悦儿下令打板子,打死后还要补完剩下二十大板的轻云。

而在沈悦儿看来,陈氏突然而来的反应倒也并不意外,一则今日她特意前来本就是冲着陈氏小产一事,所以陈氏对她的敌意也是可想而知的,二则这妾氏也不乏顺势讨好侯爷夫人之意。

不过,凭这小妾如何想的,沈悦儿却是都不在意,对侯爷夫人她都不曾轻言细语,区区一个小妾窜出来更是别想在她面前讨得半分好处。

“陈姨娘这话说得倒是有趣,从头到底我都没提过半句王府什么的,反倒是你怎么总要抓着不放呢?再说,要注意身份的不是我吧?既然还知道我是大少夫人,那么你一个小小的妾室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编排我?”没有动怒,但转瞬间她的表情已经冷漠得吓人,立威也好,打狗也罢,该出手时自然就不会手软。

“你……”陈氏没想到沈悦儿径直便抓住了她的错处,并用其身份来说事,一时间是又羞又恼:“你强词夺理,我只是代老夫人……”

话还没说完,沈悦儿却是接过话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你区区一个妾氏在我面前尊卑不分也就罢了,竟然还以为自己有资格能够代表老夫人吗?真是好笑,这侯府什么时候轮到小辈的妾氏当家作主了?还说我嚣张,真正嚣张的恐怕是你自己吧!”

对待侯爷夫人,沈悦儿多少还得留半分面子,省得让人乱咬她不尊长辈之名,而对这陈氏,她可完全没必要,甚至于表面功夫都不值去做。

妻妾之间,妻为主,妾为奴,一个小小的妾氏竟然敢来踩她,沈悦儿不好好让其看清自个的身份还真以为她是谁都能欺负的吗?

“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妾身只是……”这一下,面对沈悦儿如此强硬而挑不出毛病的训斥,陈氏自是有些慌了,连忙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想要解释一二。

她虽然是有越位,不过却是想给侯爷夫人帮忙,在她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处。

可沈悦儿却是不待老夫人出声便再次厉声朝其训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呢?刚才那些话总不至于是在问候我这个大少夫人吧?若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大少夫人,那就马上闭上你这张嘴!好歹你也是我这一房的小妾,再敢放肆半句绝不轻饶,省得传出去丢了侯府脸面,让我又背上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为妻者自然有管教妾氏的权利,莫说管教,就算是责罚也是没有任何可以被人说三道四的权利,更别说今日这陈氏所言所语早就已经是有错有先。

这一会,沈悦儿就是要将陈氏的脸绝对的拍翻到地板上去,若不是一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收拾陈氏,这会自然也不仅仅是打脸如此简单了。

陈氏也不是愚蠢之辈,听到这些后,早就已经面露惧意,又见老夫人一脸的沉默,并没有张嘴帮她的意思,而大少爷更是瞧都没多瞧她一眼,因此只得赶紧低下了头小心不已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再有半丝的乱动。

如此一来,沈悦儿也不急着再在这会穷追猛打,犀利的目光再次警告此人之后,看向众人时脸上神情很快便自然而然的换成了先前的那种平静从容,如同那样的人与事在她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而在众人看来,陈氏刚刚言行虽的确有逾越之处,但却是因沈悦儿的态度而惹出,所以她们自然不觉得陈氏有多少错处,反倒是更加的觉得沈悦儿可恶。然而刚才沈氏所言又没有半丝的不妥之处,让人找不到一点可以拿捏的地方反驳,众人这会只得纷纷投出恼火的目光,却是谁都没有说什么。

众多的目光中,唯独有道不太一样,沈悦儿很快察觉迎了上去,却是看到那大少爷张传业。有别于以往对任何人与事的默不关心,这会那双带着冷意的双眼依稀间竟然多了一丝淡淡的研究。

沈悦儿却是并没理踩,如同没有看到一般自然忽略掉并移开了视线,转向了主位上真正说话顶用的老夫人,挑明态度道:“老夫人,前些天为了给一个妾氏做主,侯府都可以兴师动众的叫来那么多人一起旁听,今日好歹也是身为正室的大少夫人要为自己洗冤,怎么反倒就来了这么几个人?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传出去的话只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老夫人这会没办法再保持沉默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悦儿,这个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的女子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又想起那天被直接给打死的轻云,下意识的便觉得自己若执意不理会的话,只怕今日更是会被闹得不可开交。

“来人,去将三夫人、四夫人还有这会都在府中的少爷小姐统统叫来!”片刻后,老夫人倒也颇有气魄,直接让人去叫人,而后再次朝沈悦儿道:“沈氏,既然你如此有信心证明自己,那么老身就给你这一个机会。但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若你拿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真凭实据的话,凭这一场闹剧也必须得动用家法严惩于你!”

“老夫人说得极是,如果只是有意胡闹的话理当受罚。不过,或许老夫人倒是可以先想一想,一会要是证明了我是清白的话,侯府又当如何弥补才好吧。”

沈悦儿从容不迫的应下老夫人的话,同时亦顺势挑明另外一层。凡事都有正反两面,侯府既然毫不犹豫的打杀于她,自然也得承担起做错事所应该付出的代价。

听到沈悦儿的话,老夫人面色更是不好,但也没有如先前侯爷夫人一般有任何的失态,反倒是略点了下头,算是应下了这个说法。

“多谢老夫人。”沈悦儿含笑示意,刚刚言辞虽然犀利,不过在这礼仪举止之上依旧保持着应有的体面。

谢过之后,也不理会其他人早已有了的不快,继续说道:“对了老夫人,悦儿今日可不是什么接受审判的罪人,您总不至于让我一直这么站在此处吧?”

026占上风

沈悦儿的要求并不过份,以她这名义上的身份,正厅之内本就应该有她的座位才对。 只不过从头到尾,张家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巴不得多踩几下解恨才好,哪里会有谁好心请她落座。

好在别人的态度从来都不会成为沈悦儿行事的标准,她唯一在意的只是遵从自己的心。所以,即便所有的人都故意忽略她排斥她,她却照样不会委屈自己半分。

“你一个晚辈,站上一会又有何妨?年纪轻轻,身子就这般娇贵不成?”侯爷夫人实在是被这儿媳妇给气得不轻,她哪里看不明白沈悦儿今日的一切全都是在向侯府示威,是在毫无顾忌的挑衅,压根没将她们这些人的脸面放在眼中。

偏偏这死丫头还一幅不急不燥的样子,言行举止也没有什么真正挑得出来的大错处,那种处事不惊的淡定从容更像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似的落到她的眼中,实在扎得她眼疼不爽。

“夫人何必总跟我这个晚辈较气呢,不过是落个座罢了,与娇贵什么的扯不上什么关系。再说,侯府也不差一把椅子,能坐却总站着也不见得多好看吧?”沈悦儿想都没想便对上了侯爷夫人的话,一脸的云淡风轻更是衬得侯爷夫人愈发落了下乘。

“你……你竟敢说我是在跟你较气?”这一下更是重重的刺激到了侯爷夫人,她伸手指着沈悦儿,差点一下子没将话给接全。

许是越想越觉生气,索性扭头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出过声的张传业道:“业儿,你听听你这媳妇说的是什么话?她这眼中可还将我这当长辈的放在眼中?如都成这样了,你也不管管?”

侯爷夫人突然来这么一出搬救兵倒是让沈悦儿顿时有种风中凌乱的错觉。这是不是真被气糊涂了呀,谁不知道她这个大少夫人跟大少爷除了名份外等同陌路,难不成侯爷夫人以为她还会在意那张传业的态度不成?

而张传业显然也没料到自己母亲会突然冲着他开口,而且还是这种女人之间嘴角上的纷争,一时心里头倒是略有不悦。

不过下意识里,张传业估计自个都没意识到这份不悦中来自于母亲的比重并不会次于沈悦儿,虽然他一直没吱过声,可是却从头到尾将一切都是看在了眼中。

沈悦儿这张嘴的确是极让人厌恶,说话总是从不留半点的情面与余地,但偏偏每一名又能够占到理上。而母亲每次先发难不说,又总被一个小丫头给压得死死的还仪态尽失,实在也让他有些无话可说。

不过,心中虽说瞬间百转千回,但面上倒是看不出半点的端倪,这一点多少还是比侯爷夫人要强得多。

而沈悦儿倒还真是想看看成天对任何人都冷漠不已的大少爷会如何反应,因此索性没有回驳侯爷夫人的无理之言,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已经不太可能置身事外的张传业。如今他自个老娘可是指明发话了,想来再如何也得有些反应了吧?

果不其然,张传业倒还不曾逆天到老娘都不理的程度,虽说神情依旧没什么改变,不过好歹也算是开口了:“母亲稍安匆急,凡事一会自有分晓。”

他的话简洁得不能再简洁,听上去似乎并无立场上明确的偏向,反倒有种就事论事的调调。可往细里一想,这态度绝对又是在安抚着侯爷夫人的情绪,只不过所表达的方式并不露骨罢了。

沈悦儿当然听得出来,所以从心性上分析,这大少爷绝对算得上是个厉害的角色。

只不过侯爷夫人倒是一时没听出来,见儿子虽然出了声,却并没有如她所愿一般帮她训斥沈悦儿,当下脸色更是不乐意了。

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抱怨,一旁的老夫人毫不犹豫的白了侯爷夫人一眼,虽并没有再如先前一般直接说其不是,可目光之中的警告意味却是分外明显。

“来人,给大少夫人看座上茶!”老夫人朝着一旁候着的婢女吩咐了一声,直接不再让侯爷夫人说话。

眼前这丫头早就不再是从前的心性,不但嘴巴厉害,脑子也活得很,再斗下去整个侯府的脸面都会被这愚笨的儿媳丢光。

侯爷夫人因为沈悦儿在老夫人这边连挨两次教训,心中是越想越气,可她再不懂事也不敢去砸老夫人的脸面,只得狠狠的刮了那个令人憎恨的人两眼,而后跟自己赌气似的别过眼去不再看沈悦儿。

厅内气氛更是变得异常的微妙,而偏偏这会最为自在的却是引发整个事件的沈悦儿。她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也没有半点尴尬,如同在自家屋里头一般悠闲自在的喝着茶,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陆陆续续的,不少人都已经来到,每一个进来的人几乎都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沈悦儿,显然这些人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一些刚才正厅之内所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半个多月前的那次动静,莫说是少爷小姐们,就连三夫人那般泼辣的性子也识趣的收敛不少。

而沈悦儿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省得总有些没劲的人跑到她面前小丑跳梁。而这些目光之中,当然也有例。比方说六少爷张传礼,虽然极为的掩饰,可隐隐间还是显得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兴奋与期待。

除此之外,沈悦儿还看到一双带着好奇却不似其他人一般夹杂敌视与成见的眼睛不时朝她扫过。她并不认得那双眼睛的主人,不过看上去总归是这侯府之中的某位小姐,下意识的便一下子记住了这双眼睛。

“好了,除了不在府上的,这会人已经到齐了,你要如何证明自己便开始吧!”老夫人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也不再用侯爷夫人主持场面,边说边用目光警告着每一个人,不论一会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得学会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

这会的老夫人倒是比谁都想得明白,几番下来沈悦儿半点亏也不曾吃过,就凭这丫头如今的心性与手段,今日之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见状,沈悦儿也没有再拖延,朝着老夫人略微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人齐了,那事情也就简单了。我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陈氏小产一事非但不是我做的,而且还是陈氏故意设计陷害于我,所以今日不但要洗清污名,还有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027让你现形一

此言一出,厅内所有人都惊讶不已,谁都没想到沈悦儿如此干脆利落指明陈氏小产一事竟然会是陈氏陷害于她,而且那语气肯定无比,没有丝毫的质疑,肯定到让听到的人都不由在一瞬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惊感。

厅内气氛顿时如同被凝固了一般,别说是侯爷夫人甚至于连三夫人那样爱挑事的人都愣是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沈悦儿,片刻后目光又下意识的跳到陈氏的身上,一副还没弄明白的样子。

这会功夫,除了沈悦儿外,整个厅内反应最快的当然要数陈氏了。她先也是被沈悦儿突然而至的指责给呛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的便冲了出去朝着老夫人与侯爷夫人跪下,大声痛诉道:“老夫人、夫人,你们可得替妾身做主呀,妾身先前不过是一时失言得罪了大少夫人,没想到大少夫人如此怀恨在心。妾身痛失骨肉本就已经是天大的打击了,如今大少夫人竟然还说妾身陷害于她,这天理何在呀!”

老夫人见状,正欲开口,却见沈悦儿笑着说道:“陈氏你急什么,一会自然有你争辩的时候,是非黑白这么多人看着,还怕我会以大欺你这小不成?”

说罢,她又朝老夫人道:“老夫人也不必急着做出任何的判断,还请您与诸位坐着慢慢看便是,一切稍后自有分晓。”

这样自信的言论顿时让不少人都有些怀疑了起来,心中纷纷暗道不知沈悦儿到底要唱什么戏。而陈氏脸色却是变得极为怪异,但强行保持着镇定,一咬牙索性自个重新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盯着沈悦儿,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而沈悦儿却并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一抬手快速控制住整个场面之后,朝着立在一侧的于妈吩咐道:“于妈,你出来一下,将昨日云溪别院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实的朝老夫人、夫人以及其他大小主子们一一道来便可。”

听到沈悦儿的话,一直等候的于妈镇定不已的走到了厅中央,朝着众人行过礼之后这才说道:“禀老夫人,小的于氏是云溪别院的管事,今日随大少夫人一并回侯府是想将昨日发生在别院里头的几件事一一当面禀告。因为事情关系重大,所以小的还特意带了别院另外两位当差的护院一并前来,一会等小的讲完之后,老夫人可以传呼他们一一对证。”

老夫人见于妈言行倒算得上稳重而、利索,交代事情也有条不紊的,再加上此人只是别院的管事,并非沈悦儿的人,因此便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便是。

得到老夫人的首肯,于妈自是继续说道:“昨日,云溪别院发生了一件命案,大少夫人身旁服侍的婢女玲儿被人从锦鲤池里头给捞了起来,当时小的与大少夫人一并去到的时候,玲儿已经死了。”

听说玲儿死了,厅内不少人又是神色一变,而原本神情难看的陈氏却反而变得镇定了不少,如同松了口气似的,立在一旁更是不加多言了。

侯爷夫人当即看向沈悦儿极其蛮横的指责道:“好端端的一个丫头竟然就死了,沈氏你这心可真够狠的呀,那日这丫头也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罢了,被你打成那个样子也就罢了,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于妈却是连忙解释道:“夫人您误会了,玲儿的事跟大少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句,顿时让侯爷夫人神情窘迫不已,沈悦儿倒也不在意,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张传业却是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暗道母亲这些日子的耐性似乎太过低了一些。

“都别乱插话了,先听于管事把事情说完!”老夫人又是冲着侯爷夫人不满地瞪了一眼,好歹也是长辈,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这种低级错误,实在是让她对这个儿媳妇提不起半丝的好语气来。

如此一来,侯爷夫人自是略显窘迫地闭上了嘴,而被这突然的消息同样勾得蠢蠢欲动的三夫人见到侯爷夫人挨训的模样,顿时是说不出来的兴灾乐祸,脑子一转倒是乐呵呵的喝着茶继续看热闹,甚至于都觉得那沈悦儿比以前顺眼了不少。

于妈见状谢过老夫人又说道:“一开始,小的与别院其他人都以为玲儿是不小心掉入锦鲤池给淹死的,后来幸好大少夫人行事谨慎,又让人细细的检查了几遍玲儿的尸体,这才从玲儿紧握的手中找到了一块不知从何处扯下来的衣角碎布。”

她自然没有提到三少爷,更不会将三少爷扯进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后来小的在大少夫人许可下负责调查玲儿一事,而后倒是幸不辱命,果真查出玲儿并非不小心掉入池子淹死,实际上是先被人给捂死再扔入锦鲤池中的。”

听到这,陈氏才刚刚好转一些的心情猛的一震,因为怕别人看到引起怀疑,所以只得拼命的暗自调气,努力保持着应有的镇定。而其他人显然都更是意外不已,看上去一个丫环的死竟然还牵出了更大的隐情来。

好在于妈说事没有半点的拖拖拉拉,不然,还真是有人会按捺不住催问起有没有查出杀手,杀手又到底是何人之类的问题来。

“小的已经查明,杀死玲儿的凶手就是大少夫人院中看门的杜婆子。从玲儿手中找到的那块碎布已经比对过,正是杜婆子衣摆上所缺的那一块,杜婆子也已经承认玲儿为她所杀。”于妈解释完最后一句后便不再多言,退了一步略微低头也不看沈悦儿一眼,那神情倒是很明显的公事公办,与任何人都无什么关联的模样。

如此一来,众人倒是对这个杜婆子杀死玲儿一事的说法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只不过于妈所说的这些跟先前沈悦儿说陈氏陷害她一事有什么关系呢?

老夫人这回却是不再沉默,看了一眼一旁委委屈屈却又不敢再随意出声的陈氏,微皱了下眉头朝沈悦儿问道:“你让于妈将这些事情当面禀告又是何意,这些事能够证明你的清白吗?又与你所说陈氏陷害你有半点关系吗?”

老夫人的疑惑,当然可以代表着几乎所有人的心思,而沈悦儿却并不言语,只是淡然一笑,而后又朝着早已准备好的荷风挥了挥手。

028让你现形二

荷风收到指示,自是连忙站了出来,走到厅中央与于妈比肩而立,将早已准备好的几样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禀老夫人,这玉镯子原本是玲儿的,奴婢跟大少夫人离开别院前曾见玲儿戴过一回,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收了起来没再戴了。玲儿死后,别院里头的侍女在检查杜婆子床底铺时发现了这个玉镯子。”

“另外,在杜婆子床铺下一起被找到的还有一封书信,上头所写内容正是指使杜婆子尽快除去玲儿,请老夫人过目。”说罢,荷风再次上前两步,径直将这两样物证呈给老夫人。

这话一出,不少人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却仍然弄不太明白沈悦儿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老夫人身旁的婆子见状,倒也利索的上前接过东西转送于老夫人面前。

照这奴婢的意思,应该是有人指使杜婆子行凶杀人,而按先前沈悦儿的说法,难道这写信之人便是陈氏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陈氏为什么要让人去杀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玲儿呢?

就在大伙纷纷猜测之际,于妈也不必看任何人,一副就事论事,公正不已的神情适机的出面证实刚刚荷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甚它的,她不必说也不需要说,相信稍后大少夫人自有安排,说得过多的话反倒是画蛇添足。

至于已经被乱棍打死的杜婆子,于妈也并没有提及,反正这会也没人问到,一个恶奴的生死自然不必刻意多说道什么。

“沈氏,你这到底想说明什么?”老夫人将那信看过后,又看一眼那玉镯子,却是有些不大满意地朝沈悦儿说道:“有话便直说,不要打什么哑谜,这么多人可没太多闲工夫陪你一人在此耗着。”

老夫人的话一下子便得到了引得众人连声附和,而这会那陈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不过倒也没有谁多想什么,毕竟今日这事已经完全关联到了陈氏身上,陈氏心有不快在她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

而沈悦儿听到老夫人的话,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倒是一脸轻松的点了点头,依言直接点破道:“很简单,玉镯子本就是陈氏赏给玲儿的,而信也是陈氏写的,杜婆子杀了玲儿后,自然得将这镯子给不着痕迹的取回。这两样东西本都是出自于陈氏之手,所以也就成了两件可以用来指证她的证据了。”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赏过玲儿这样的镯子?”陈氏这下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身份的,直接大声辩驳道:“大少夫人这是要栽赃吗?一个莫名其妙的玉镯子,一封连署名都没有的信,你竟然说都是出自于我手,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当真欺人太甚了吧!”

“胡说吗?”沈悦儿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目光扫了众人一眼,而后一副疑惑不已的样子看向陈氏道:“对了,我婢女好像从没说过那封信有没有署名之类的,若不是你写的,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没署名呢?”

一时间,陈氏猛的一怔,心中只恨不得咬自己舌头一口,不过她反应也算快,在众人神色已有不对看向她之际,连忙抢白道:“大少夫人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既然信上写的是那样的内容,又有谁会笨到留下名姓呢?”

这个理由倒也勉强站得住脚,所以厅内其他人这会自然下意识的便将目光转向了沈悦儿,无形之中成了看这两个当事这人各自斗法。而此刻,所有人也下意识的没有太多的主观猜测了,更不必多费脑子,跟着看下去便是。

“你当然不傻,不然又怎么能将脏水倒到我头上来呢?罢了,多争无益,既然你不愿承认,那我再来证明这两样东西是你的便可。”沈悦儿边说边再次挥了挥手,不过这一次却是朝着黄婆子。

黄婆子见状,马上会意朝厅外走了出去。众人顿时不解,不过见沈悦儿让她们稍安匆燥,一会便知的样子,倒也没谁追问,反倒是趁着空当小声议论了起来。

张传业若有所思的将目光从沈悦儿与陈氏两者之间来回观察了一下,却见一个从容淡定,一个凝重而略显不安,不论真相如何,但气度心性却是高下已现。

他没有再去注意陈氏,甚至于心中已然觉得陈氏真有问题。倒不是因为他完全信了沈悦儿,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觉得以沈悦儿那样的心性既然出手了,按理便不可能空手而归。

就在众人各自暗自猜测之际,黄婆子已经再次走了进来,而其身后则跟着一名十四五岁左右的婢女。

看到那名婢女,倒是有不少人都很快认了出来,正是陈氏那屋的一个小丫环名唤婉儿。陈氏看到婉儿之际,当下脸都青了,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扣了起来。

婉儿进来之后,很快便朝老夫人等人自报了身份,而后当着众人的面证实了玲儿那玉镯子正是陈氏赏下的东西。这婢女虽说言语中略显紧张,特别是看到陈氏时还一脸的害怕,不过所说的证言倒并不复杂,特别是已说清楚了陈氏赏那么好的东西给玲儿的原因。

“老夫人,当时奴婢也是无意间看到的,所以……所以陈姨娘并不知道奴婢知晓此事,她让玲儿将一包下胎药找机会放到大少夫人屋子里头,那玉镯子便是用来收买玲儿的。”

婉儿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继续补充道:“当时奴婢不敢声张,又怕被陈姨娘知晓,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出实情。后来这些日子,奴婢成天心神不宁,连饭都吃不踏实,所以这才决定还是得道出实情,不能让大少夫人凭白背上这等冤枉。”

“你胡说,你个贱婢,平日我可是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合着外人一起来害我!”陈氏看着吃里扒外的婉儿,气得不行,上前便是一个巴掌给了出去。

婉儿捂着脸又吓又疼的,立马哭了起来,若不是黄婆子眼疾手快,直接将她拉到了身后,只怕还得结结实实的再挨上几巴掌。

这一下,众人倒是看得有些傻眼了,先不论事情真假,单看这架式,只怕这大少夫人还真是有备而来。

029不见棺材不掉泪

“陈姨娘这是做什么,合着你怎么说别人都是对的,人家说你就是害你不成?”

黄婆子可不是省油的灯,王府里头出来的老人哪里会怕一个小小的妾氏,她故意大声说道:“这婉儿说的是真是假老夫人、夫人、大少爷还有其他主子自会明辩,若是心中没鬼,你急成这样做什么?”

这一下,可是让陈氏更是气得不行,你你你了好几下硬是没你出个什么名堂来,看得沈悦儿都不忍舒心一笑,对黄婆子刚才的表现极为赏识。

“老夫人,您可得替妾身做主呀!婉儿这丫头一定是让人给收买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到现在才突然跳出来乱说一切?”陈氏一脸的委屈,抹着说来便来的眼泪朝老夫人哭诉:“妾身失子悲痛都来不及,哪有可能还有那等闲工夫想着去害大少夫人呀!”

一席话倒也算说得通,不过陈氏还没等到老夫人的话却是再次被沈悦儿给打断了。

“行了,你先收着点眼泪吧,一会有你哭的时候!”沈悦儿嘲讽不已:“既然你质疑婉儿,那咱们就再来点旁的东西吧。”

话音一落,黄婆子那边也不用再吩咐,径直取出一份准备好的一份笔墨出来,再次递给了老夫人身旁的婆子,转呈给老夫人过目。

黄婆子办事利索不已,在老夫人查看之前便已经朗声向众人解释清楚了这上呈之物是高价从旁人手中购到的一副墨宝,而这墨宝的主人正是陈氏。

陈氏母家虽只是普通小官之家,但其嫁入侯府之前就已经是京城颇有盛名的才女,不少仰慕者变着法子收藏其墨宝,所以黄婆子能够弄到一张陈氏的笔迹倒也不难,无非就是多花点银子罢了。

有了这张陈氏的手迹,再跟先前上呈的从杜婆子那里搜出的书信一对比,那信是不是陈氏而写自然便一清二楚了。

老夫人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不过对比完那两幅字后脸上的神色终于开始松动了起来。她将那两封书信直接让人一并递给了张传业过目,毕竟在这个厅里头,对比字迹这种本事最厉害的当然要数她这宝贝孙子了。

张传业看过之后,脸上倒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抬眼朝陈氏看去,也不吱声,言下之意自然是想听听那个女人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看到来自于自家夫君的目光,陈氏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她当真没有想到沈悦儿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心里头那个恨呀无法言说。还有该死的杜婆子,办事如此的没脑子,明明吩咐过要将书信这种东西给烧掉了,偏偏留了下来还让人给找到了,十足十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转念一想,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今日与这沈悦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打她做下某件事开始,便已经没有回头之路,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认输!为了嫁给张传业,她甚至于连做妾都忍了,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又岂能够被沈悦儿害得名声扫地、一无所有呢?

“大少爷,妾身可不可以亲眼看一下?”陈氏也非一般之人,事到如今反倒是完完全全的镇定了下来,拼了也好,赌了也罢,反正只要她打死不承认,她就不相信沈悦儿能够翻得了天。

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张传业随后便让人将书信与另一副字都给了陈氏自个过目。

片刻之后,陈氏却是头一回笑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朝着沈悦儿说道:“大少夫人还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机,为了陷害一个妾氏,竟然还找了临摹高手来模仿我的笔迹写下一封所谓的指使信。真是可笑到了极点,我陈欣荣到底何德何能得大少夫人如此上心?”

她说着,玉手一扬,将两样东西举起来一脸愤慨地朝着众人说道:“这两样东西中,那幅字的确为我所出,也不知道大少夫人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弄到手的,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不过,至于这封从杜婆子那里找到的所谓指使信却压根不是我写的,字迹是有九分九类似,但是这对于一个擅长临摹的高手来说并不难,若是这样便认定是我指使杜婆子杀死玲儿,我不服!”

“这话在理!”侯爷夫人点了点头,支持道:“光凭这个不能说明什么!”

“多谢夫人的信任,妾身感激万分!”陈氏眼含泪光,一脸说不出来的委屈,谢过婆婆的鼎力支持后,却是语气一转,朝着沈悦儿继续说道:“大少夫人,还有一件事您完全无法自说其圆!妾身斗胆请您解释一二!”

这一会功夫,陈氏果然已经完完全全的稳了下来,内心的斗志也被激发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柔美却而不可欺的坚定。

沈悦儿见状,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线,说实话对于陈氏的反击勉强还算满意。虽然称不是荣辱不惊,不过却也算得上是越挫越勇,不枉费她后头花大价钱特意为其量身准备的最后大坑。

“你说。”她神情悠闲,如同看戏似的看着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陈氏。

“妾身想请问大少夫人,您口口声声说妾身收买玲儿,让其将下胎药提前放入您屋中陷害于你,照这么说,难不成妾身是提前知道自己会小产吗?妾身好不容易怀上大少爷的骨血,自然是盼着孩子平平安安出生长大,若真能够提前预知当然是保胎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这么傻看着孩子没了?如果大少夫人觉得害你比保住妾身腹中的孩子更重要的话,那是不是太可笑了?”

一连窜的反问带着无与伦比的悲伤与愤怒,这会的陈氏,在众人面前就如同被压迫到了极点不得不反击的无奈之人,这样的弱势自然更是博得同情与认可。

而就在不少人的情绪差不多已经被陈氏调动起来之际,沈悦儿却是想都不想的回复道:“这个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怀孕,所以自然是想计划到哪天小产都是没问题的。”

此言一出,陈氏原本已经极为淡定的美丽脸孔顿时变得几近扭曲起来,在众人无比惊讶与质疑声中瞬间一下子失了态,指着沈悦儿脱口骂道:“你、你胡说八道!你这个疯子,竟然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你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为什么非得死咬住我不放,难道不害死我就不甘心吗?”

“到底谁是疯子、谁胡说八道、谁要害谁?”沈悦儿满是悲悯地看着这会心理防线已经摇摇欲坠的陈氏,一副不想再跟你玩了的模样,径直说道:“罢了,既然你非得死扛到底,那我也只能成全你!希望最后一份大礼不会吓到你才好!”

030水落石出

说着,沈悦儿看都不再看那陈氏一眼,径直朝着黄婆子命令道:“带人进来!”

黄婆子这会跟打了鸡血似的,分外大声的应了声“是”,而后昂首挺胸快步朝外走去,没一会功夫便在众目睽睽之中,带进来一位早已在侧厅等候着的中年男子进来。

看到这中年男子,这下陈氏可是再也强撑不住了,身体一个踉跄,若不是身旁丫环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险些直接给一头载倒。

而此刻,正厅之中不少人也都已经认出那名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侯府其中一位府医。

府医进来后便自行报上了名姓,看了一眼一旁的陈氏之后,神情很是愤慨,而后朝着老夫人禀明道:“老夫人,小人可以证明大少夫人的确没有害过陈姨娘,因为陈姨娘压根就没有怀过什么孩子!”

紧接着,这名府医便向众人详细道出所有人都震惊万分的消息,陈氏当初的确并没有怀孕,只不过是因为肠胃反常出现了一些令人误解的症状,再加上月事延迟了一些日子,所以导致陈氏在还没有请大夫确诊前便自认为已经有了,还急不可耐的把这消息透露给了其他的姨娘。

等陈氏欢喜过后想起请府医确诊之际,怀孕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侯府。偏偏这个时候府医诊断出来她并没有怀孕,这一下实在是让她脑袋一片空白,打了个措手不及。失望之下,陈氏担心会因此事而让侯府误以为她故意用假孕争宠,到时还不知道会把自个给弄成什么样子。

因此,陈氏便软硬兼施,并且给了府医一大笔的好处,让其帮她一并隐瞒并演上一出戏。

“老夫人请恕罪,小人当时真是没有办法,陈姨娘威胁小人若不帮她隐瞒此事便要对我家人不利,所以小人这才昧着良心做了这事。”府医跪了下来继续说道:“小人发誓,当时陈姨娘只是让小人先帮她瞒着这事,而后过几月再找个机会假装不幸小产,以此化解先前的那个错误喜讯。可小人是真不知道陈姨娘竟然借着此事把大少夫人给拉下了水,陷害大少夫人一事小人是真没有参与半分,还请老夫人明鉴!”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莫说是老夫人,就算是先前有心帮着陈氏的侯爷夫人也是说不出话来,一副不敢置信的看着此刻血色全无,整个人不时颤抖的陈氏。

厅里出奇的安静,竟然没有一个人吱声说点什么,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五花八门,就连一向喜欢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张传业也不由得面露恼意。

事到如今,但凡是长了眼带了耳的人都已经不难看出陈氏到底是不是冤枉的,先前那个收买玲儿的玉镯子、写给杜氏让其杀人灭口的信份量若是不够的话,此刻摆在眼前的人证揪出如此大的丑闻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去愤恨。

见如此时刻竟然还没人出声还她公道,沈悦儿倒也不在意,自个来个彻底的了断朝:“陈氏,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要说这府医也是被我收买来冤枉你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你半个多月前是否小产过一点也不难确定,重新找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一起确诊便可以了。怎么样,还要抵赖吗?”

“不、不……”听到这些,陈氏再也没法强装下去,如同看到了鬼似的盯着沈悦儿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会对我的事情这般清楚?是谁,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这话一出,陈氏也算是不打自招,承认了沈悦儿所说的一切。瞬时间,老夫人、夫人、大少爷,还有这正厅内曾经对沈悦儿针锋相对、穷追猛打的那些人纷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谁都没想到她们竟然都被陈氏给耍得团团转。

特别是侯爷夫人,这会脸色当真是青红相间,心里头排山倒海似的没办法保持冷静。当然,与其说是因为陈氏的所作所为而恼火,倒不如说是陈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让她在沈悦儿面前丢尽了颜面来得更准确。

“你这个贱人,原来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侯爷夫人气得指着陈氏怒骂道:“亏我那么相信你,还一直觉得委屈了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堪,做出这等无耻的事情来!”

“就是,平日里装得那么可怜巴巴的,骨子里竟然如此狠毒,算计起人来比谁都厉害,装怀孕,装小产,陷害大少夫人,还让人杀人灭口,啧啧,你这样的心思可真是令人发指!”一旁的三夫人总算是寻到了说话的机会,落井下石这样的事她实在是最为擅长,更何况这陈氏的所作所为也的确不值得人留任何的情面。

“妾身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也是没有办法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浑事来,求老夫人恕罪呀!”

这样的转变可真算是亮瞎众人之眼,纷纷而来的指责让陈氏心中最后一丝的承受力瞬间崩溃,她一把跪了下来,连连向老夫人与侯爷夫人等人求饶,只说她并不是故意想要害人,她也是不得以才会做出这些来,而如今她是真的知错了。

听到这些,沈悦儿可是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你若是真知错了还会一直等到完全没有回转余地后才承认吗?自己有麻烦就可以犯浑去害别人吗?若只是为了掩盖最初的错误,大不了说自己不小心小产了便是,你却费尽心思栽赃于我,甚至不惜杀人灭口,像你这样的心性与所为早就已不是简单的知错两字便可以解决!”

说到这,她冷笑一声,似是对着陈氏又似是对着老夫人、侯爷夫人等人凛然而道:“真知错也好,假知错也罢,如果一声知错了就能够抵消罪过,那国法家法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若不是我坚持要替自己洗清污名查到陈氏头上来,害完我后,谁又是挡了陈氏道,下一步要除去的目标呢?”

字字句句,沈悦儿都不给任何人留丝毫的退路,对于害她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再给什么翻身的机会。目光一转,沈悦儿不再理会这会已然形神呆滞的陈氏,看向老夫人全无商量地说道:“如今一切皆已水落石出,还请老夫人秉公处理,严惩陈氏,还我公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老夫人身上,下意识地等着看那陈氏的下场。

031拆台

老夫人见状,当然不能再做沉默,如今事实已经清楚不过,沈悦儿真是被冤枉的,而陈氏则是这次事件中彻头彻尾的骗子与害人者。

被一个妾将整个侯府搞得鸡飞狗跳的不说,如今这沈悦儿还一副不会轻易罢休的样子,想想都让她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暗自叹了口气,她看都没看那陈氏一眼,直接朝着沈悦儿道:“悦儿丫头,此事让你受委屈了,这陈氏实在是太过阴险恶毒,险些骗过了所有人,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怎么处罚都不为过。既然你是受害者,那如何惩处陈氏自然是由你说的算。”

这样的话也算是拉下老脸向沈悦儿服软了,而事实上,她自然不可能去维护一个犯了如此恶行的小妾。即使她再不喜欢沈悦儿,如今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对沈悦儿转换态度,毕竟此事的确是侯府冤枉错了人。

即使这沈悦儿身后没有贤亲王府,堂堂侯府大少夫人受到这样的冤枉与不公对待也是件极为丢脸之事,传开来对谁都没好处,这会她还不懂得安抚人心的话,倒真是老糊涂了。

而将陈氏的最终处罚权交到沈悦儿手上,一则自然算是对于沈悦儿在这件事上所受到的不好影响的一种弥补,彰显侯府补偿之心的同时无疑也等于是将此事绝大部分的责任都推到了陈氏一人身上。至于另一方面,老夫人同样也想借机摸摸看这个如今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的沈悦儿到底想做些什么。

对于老夫人将这处罚权递回自已手中,沈悦儿暗道了声老狐狸,随后也不没表露什么,略微点了点头后便直接朝着瘫坐在地的陈氏说道:“陈氏,你犯了多大的事自己心中清楚,就算直接拖出去打死掉也不足为过。不过我终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打现在起,你便去张家家庙剃发清修,从此侍奉神佛祖宗,好好忏悔去吧!”

没有什么值得犹豫与考虑的,沈悦儿的果断让人生畏。陈氏的下场根本不足她多费一点脑细胞。敢害她的人,死永远不是最大的惩罚,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折磨。

这样的处罚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质疑,哪怕是侯爷夫人亦没有吭过一声。一直到陈氏大喊大叫的被人拖下去后,众人这才不由得回过些神来。除了对于陈氏下场的冷漠以外,更多的则是再次看向沈悦儿时目光之中增加的几分忌惮。

陈氏这一次的计划的确很严谨,沈悦儿能够在这样孤立的情况下逆转,哪怕是有贤亲王府的人暗中帮她,却也说明此人并非以前她们所想的那般无用。特别是最后对于陈氏的处罚,明着是留了情,实际上又何尝不是最为严厉的处置呢?

而从头到尾,沈悦儿都坐在那儿静静的观察着张家的这些人,所有人的态度她都觉得正常得很,冷漠也好、憎恶也罢,无非都是如同上回对她一般没有两样。说到底陈氏也好还是她也罢,对于这些人来说其实都不过是个并不干系的旁人。

但唯有一个人的态度却让沈悦儿由衷的看不起。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陈氏好歹也曾是张传业的枕边人,可当陈氏被强拖出去不断向他求救时,这个男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过一眼。如此的冷漠当真绝非一般。而比起冷漠,那种对于曾是自己女人的漠视与毫不在意更加显出这个男人的自私与无情。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悦儿鄙视的目光,张传业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并不在意。沈悦儿见状,倒是觉得跟这男人比起来,自己还真是太过善良了些,也对,连正妻的生死名誉都毫不在意的人,区区一个妾氏更是如此。

“好了,陈氏一事如今也算是真相大白了,悦儿丫头这些日子可是受委屈了,好在那贱妾阴谋没有得逞,不然的话我这心里头都不知道要悔成什么样子。”

老夫人也算是表了态承认了沈悦儿所受的冤枉与委屈,而侯爷夫人亦在老夫人的目光威慑下,不得不说了几句体面上的话,只道这些日子因为陈氏一事险些让其背了污名,这些天也受了不小的委屈,如今好在总算是水落石出,让沈悦儿放宽些心,莫再因此而不快伤了身子。

言下之意,无非便是想让沈悦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这样的算盘倒还真只有侯府这些所谓的当家主母打得出来,沈悦儿可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媳妇,给两句顺畅的话就能够忍下所有的憋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好说话。

“多谢老夫人、夫人终于还悦儿一个迟来的清白,这多少让悦儿稍感安慰。只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以及损失的清誉又当如何补偿呢?”既然没有谁提出补偿一事,那沈悦儿便自行开口,最少她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敢胡乱踩杀她可不是谁都付得起代价的。

听到这话,莫说侯爷夫人,就算是老夫人脸上都尴尬得很,果然知道这个臭丫头没这么好打发。

“这件事的确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你放心吧,我会让人正式将陈氏陷害你的事告知整个侯府,为你洗去污名,以正视听,从此后若还有谁还敢因此事乱说你半句坏话,自当严惩不怠。”

沈悦儿的态度让老夫人心里头很是不舒服,不过人家所提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所以只得再把姿态放得更低一些,继续说道:“另外,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云溪别院那边你也不用再去了,安安心心的住回府中,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日后但凡有什么事你都不必担心,自有我这个老婆子替你做主便是。至于你院里头如今所空缺的那些仆从,一会我让人重新给你挑……”

老夫人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些安排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话还没说完,却是没想到竟然被沈悦儿给打断掉了。

“不好意思老夫人,我暂时还不想搬回来住。”沈悦儿边说边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的严肃:“在没有得到应有的公平对待与真正恰如其分的弥补之前,我会一直住在云溪别院排忧散心。当然,这一次绝对是进出自由的住在那,而并非被任何人关在那!”

032补偿一

老夫人一听,不由得拉下了脸,忍着忍着却也不得尽量好声好气地劝道:“悦儿丫头,你这又是何必呢?大伙现在不都已经知道你受了委屈了吗?你放心,日后侯府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

面对老夫人虚伪的套话,沈悦儿自嘲道:“老夫人,或许在您看来,刚刚所说的这些已经很给我这个小辈面子,足够弥补一切了。因为在你们眼中,这件事我最多就是受了点小委屈,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或者伤害。可是我心里却不是这般认为,也绝对不可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忍下,强颜欢笑的继续过所谓的和气日子!”

“够了沈悦儿,你可别得寸进尺!”侯爷夫人实在忍不了啦,如今堂堂侯府竟被这么一个臭丫头给由着性子上窜下跳的,这口气哪里咽得下:“不过就是受了一点点委屈,在别院住了几天罢了,老夫人跟我都亲自安抚你,你竟然还如此不知足,难不成非要闹得侯府鸡飞狗跳永无宁日不成?”

“一点点委屈?夫人这话说得可真够轻松!陈氏一事,若非我自己奋力翻案,那等污名早就已经成为定局,就算侯府暂时顾忌贤亲王府脸面不会真的下狠手直接打杀掉我,但我背着污名呆在那云溪别院里头只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自由!”

沈悦儿这会不再掩饰任何的情绪,冷然质问道:“此事虽说是由陈氏构陷而引起,但整个事情发展成今日,侯府的态度才是最让我寒心之处!没有人愿意认真彻查此事,也没有人认真听我的解释,反倒是单凭一个妾氏一面之词便群起而攻之直接定我的罪,惩罚于我!而如今证据确凿证明你们的确错怪于我,曾经那般严厉的羞辱与处罚竟然连句正式的道歉都没有,真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说到这,她微微停了一下,目光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之际,冰冷的面孔没有半丝的悲伤,有的只是一种永不服输的倔强与坚韧:“当你们认为我有错时,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都觉得不足为过,可当你们明知你们错了时,为何又是完全不同的宽容与不在意呢?我的命运在有些你们眼中分文不值,而你们偏偏都是我所谓的长辈亲人甚至于夫君!如此不带善意的排挤、打压,真的只是一点点委屈这么简单吗?若换成你们,谁又能够云淡风轻一笔带过?”

沈悦儿的质问铿锵有力,每一句都直直的扎在在座之人的心上。那些不将她当成一回事,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曾给她的人,她不需要留下任何的颜面。

而她与侯府之间原本就是一个不可能调和的矛盾存在,既然如此,那么唯有强势才能够替自己赢得尊重与敬畏!

这一番话放在礼教封建制度下的大盛国,简直可以用逆天来形容,沈悦儿的犀利与毫无畏惧让所有人都再一次重新开始审视这个女子。

哪怕再无法接受,再震惊气愤,可是却又不得不说其中的理却难以辩驳,特别是那些人曾经一并落井下石,辱骂踩压沈悦儿的人更是莫名的一阵心虚不敢出声。

就连侯爷夫人这会都有着下意识的对沈悦儿有些惧怕,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移开眼睛不愿意与其直视。还有那大少爷张传业,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多少因沈悦儿的话而生出了一丝自己都有些不曾注意到的别扭。

同样的话听到六少爷张传礼耳中却让他无比的兴奋与解气,而先前那双特别注视沈悦儿的眼睛的主人此刻却是区别于任何人,几乎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崇拜。这双眼睛的主人张画柔,是二夫人所生,十四年华,比起沈悦儿来还大上了小半岁的样子。

沈悦儿再一次的注意到了这双眼睛,不过目光却并没有在张画柔身上久留,而是直接看向了这侯府最高的女主人老夫人身上,一副就等你回答的模样。

老夫人终究是老夫人,成了精的老家伙,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世面没有见过呢?但毕竟理亏在先,所以对于沈悦儿刚刚的那翻言论暂时也不好去责问什么,贤亲王府向来护短,如今占着这理字了更是不好打发,她也只能够尽量退上几步息事宁人。

“那你想如何?”片刻之后,她看向了沈悦儿叹了口气道:“罢了,这次侯府的确让你受了个天大的委屈,你有什么想法要求只管提便是,只要能够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于你,也算是诚心诚意对你的一种补偿。”

老夫人一发话,其他人自然都看下意识的看向了沈悦儿,这样的让步可以说是侯府老夫人有史以来最为受气妥协的一次了,这大少夫人差不多也得见好就收,随便提几个要求意思一下,找个台阶下日后这关系才不至于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吗!毕竟再怎么样,都已经是张家之人,真闹得不可开交的对她不也没什么好处!

可惜的是,几乎所有人都想错了,包括一心向着沈悦儿的六少爷亦没有料到沈悦儿的胆量最后竟然大破了天去。或许他们都猜到了一点点的开头,却永远没有人猜到这个结尾。

“既然老夫人表态了,那悦儿也不矫情。两个要求,并无任何的难度,只求一份尊严与认可罢了。”沈悦儿从怀中取出了两张纸扬了扬道:“其一,无非是一些财物上的补偿,这个我相信即使不提侯府长辈也会主动送下,所以我列出了几样自个有需要的,倒是省得让老夫人多费心思了。”

“来人,现在便将清单送到管家手中,让他一一按大少夫人所列之物准备好悉数给大少夫人便是!”老夫人听到这,倒是完全懒得想,连单子看都没看便直接吩咐人照样去准备便是。

其他人也没谁在意沈悦儿的这个要求,一则侯府什么东西都不缺,二则沈悦儿有贤亲王府为靠山,光嫁妆就有不少好宝贝,如今要点东西无非就是凑个数,在众人看来自然是为了找个台阶好下罢了。

而沈悦儿朝着一旁胖丫示意了一下,让其跟着一并过去直接去取,她可没打算将东西往惜芙院里头送,早早便吩咐了胖丫拿好东西后直接带回云溪别院便是。看老夫人一脸的不在意,当下心中却是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一会这老夫人知道侯府库房具体少了哪些宝贝后会不会气得吐血。

“好了,你的第一个要求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不论你要什么,只要是侯府有的都不会差上一样。”老夫人这会神情反倒是好了不少,毕竟对她来说,破点财算不了什么,只要这沈悦儿不再胡闹了相安无事的就行了:“你先前说还有一个要求的,也只管提出便是,解决妥当你的第二个要求后,以前的事便算是全过去了,日后谁都莫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就行了。”

看到老夫人这会都已经放下身段变得有些和颜悦色了,其他人自然也趁机跟着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一时间气氛倒是放轻松了不少,就跟事情已经解决了似的。

本来,对于大宅门里头的这些主子们来说,见风使舵般变脸那是必备的能耐,没有这点脸皮那还用得着混吗。

沈悦儿这回倒也不急,估莫着胖丫等人已经走远了,这才在众人殷切不已的目光中再次从容出声。

033补偿二

沈悦儿的第二个要求的确很简单,只不过偏偏针对的对象却并不一般。 小说她的神情分外认真,虽看不出一丝的偏执,可满脸的正色却毫无商量的表明着自己坚定。

“第二个要求,无非是精神上的补偿。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只是想求份应有的重视与认可罢了。”她看向了侯爷夫人,骨子里头的骄傲不容随意抹杀:“所以,请夫人与大少爷择个吉日,亲自去云溪别院接我回府,如此一来,我所受的这些冤枉方才能够真正平复……”

“你放肆!”侯爷夫人哪里还有这忍性听完沈悦儿的话,一拍案面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得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指着沈悦儿的鼻子骂道:“沈悦儿,你这是成心想要羞辱我呀!你真以为你是谁,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得理不饶人,当真狂妄到了极点!”

这一回,莫说是侯爷夫人,就连老夫人都没法掩饰心中的怒火了。不论如何,堂堂侯爷夫人代表的都是侯府的脸面,让其亲自到别院接沈悦儿回府,这不就是明着打侯府的脸面吗?

“沈氏,你别太过份了,让长辈去迎你一个晚辈,这不是存心想要丢咱们侯府的脸面吗?你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当成侯府之人?”老夫人黑着脸指责道:“一件这样的事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你还是清醒一些换个别的要求来得实际!”

沈悦儿当然知道她这要求侯府之人不可能轻易答应,但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许多事情她还没有开始准备,这个时候回来的话实在是太不方便。

“既然老夫人与夫人都这般说,那今日悦儿还真是有几句话不得不说了。”她索性再添多一把火,对这些本就不知道客气二字如何写的人当然不用客气:“夫人说我得理不饶人,这话未必就有些好笑了。我不过就是想要回个颜面罢了,相较于先前所受到的不公对待一点也不过份吧?那些个不得理的都可以不饶人,我这得理的为何就不能挺直腰板讨个公道?”

“还有老夫人!”说到这,她话锋一转,不待侯爷夫人回驳便径直犀利不已的朝老夫人继续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论是谁,错了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是让夫人去别院走一趟罢了,又哪里过份了呢?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打侯府脸面了?如果连承认错处的姿态都做不到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打侯府的脸面!如果我这堂堂的大少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冤枉在你们眼中都如此不值一提的话,那么你们谁还有资格可以责怪我没将自己当成侯府之人?”

最后两声反问实在是不留情面到了极点,老夫人气得当场没把一旁的杯子给砸地上去。可还不等任何人来得及出声,沈悦儿却是一脸平静地看向众人最后说道:“今日我言尽于此,第二个要求是绝对不会更改,夫人与大少爷一日不去别院亲自迎我回府的话,我便一直呆在那里等着,不为别的,只为还自己一个真正的公道!”

“诸位,悦儿先行回别院了,告辞!”最后一个音落下之际,沈悦儿不再理会任何的人,径直转身离去,那挺拔的背影潇洒而恣意,如此举止落入满厅人的眼中只剩下了两个字——疯狂!

所有的人几乎都陷入了无法理喻的沉默之中,沈悦儿最后那赤|??的威胁与毫不在意终于彻彻底底的让张传业大为震惊!

“荒唐!岂有此理!疯子!那你就永远呆在云溪别院吧!”

一直到沈悦儿走出正厅好一会,厅里头这才传出气得回过神来的侯爷夫人完全不顾仪态的咆哮,那样的恨意无可比拟。

而沈悦儿却是丝毫不在意,头都没回,脚步也没有半丝的停顿,面带微笑轻松离开。

出了侯府,马车已经在一旁等候,再次单独吩咐了黄婆子一些话后,沈悦儿依然还是将此人留在了侯府。而这一次,黄婆子明显对于这主子的所有决定没有半点的质疑,脸上的兴奋反倒有点莫名的得意。

“告诉王妃,侯府这边的事情我自然会解决好了,让她不必担心也不必着急。”沈悦儿最后看似无意的朝黄婆子说道:“以退为进也好,欲扬先抑也罢,总之都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她所交代的一切,有效果便行。”

黄婆子连忙点头道:“小姐说得极是,依老奴看,对付侯府这些人本就不必讲什么客气!您只管放心,王妃那边老奴知道如何回禀,保证不会影响到小姐的计划。”

沈悦儿自是明白黄婆子心里头误解了她的真正用意,却当然不会去点破,转而点头赞许道:“很好,嬷嬷现在办事愈发的出色了,婉儿与那府医之事都办得相当漂亮,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奖励。”

“多谢小姐!”黄婆子一听奖励二字,眼睛便更是亮得发光:“老奴一定会更加用心的!”

正说着,胖丫背着个大包袱一脸乐和的跑了出来,看到沈悦儿连忙上前禀告,说是东西都已经拿到了,一件不少。

见状,沈悦儿先将黄婆子打发进去,又让于妈带着胖丫先坐另一辆车回云溪别院,而她自己则带着荷风还得去办点事,办完事后才回别院。

于妈自然没有阻止半分,如今沈悦儿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当然已经有了进出自由,并不需要由她这个管事看着守在别院里头。虽然刚刚侯府那些被这大少夫人几乎闹了个底朝天,可是那又如何,侯府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敢继续打杀的。

一行人很快一分为二各自离去,而就在沈悦儿的马车离开后不久,侯府内却是再次怒火朝天。管家前来禀告,先前大少夫人那清单上所列的东西已经息数给了,只不过侯府这库房可算是损失巨大。

老夫人听说沈悦儿竟然要了那么多珍贵药材,甚至于连侯府中唯一的一株天山雪莲都被拿走了,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一行人吓得连忙找来大夫,手忙脚乱的总算是让这老太太情绪平稳了些,可没想到拿走的这些都还不是全部,不过是其中一张清单上的东西,再听管家说另外一张清单上的明细时,老夫人可算是直接给气晕过去了,一时间侯府是鸡飞狗跳,半天都没得安宁。

034跟踪

而这一会儿,沈悦儿虽并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侯府的盛况,不过心中却是完全想象得到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因此一路上心情极为不错,嘴角淡淡的笑意显得格外的明媚。

荷风这会的心情可不亚于自家小姐丝毫,从头到尾她都看在眼中,若不是碍于场面,真是恨不得大声为小姐鼓掌叫好,而之前侯府所带给她们的那种憋屈也都一扫而空。而她更加相信,只要小姐愿意,侯府那些所谓的当家人总有一天不得不放下架子老老实实的去别院亲迎接小姐。

马车在一处清静的茶馆门前停了下来,这里是沈悦儿之前与红玉约好见面的地方。下车时,荷风也不知道打哪摸出一条绸质面巾想给主子给带上,不过她的做法对于沈悦儿来说显然是多此一举。

大盛国民风还算比较开放,对于女子的约束也没有真正刻薄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在别院之际,沈悦儿看了一些关于这个国度民俗民风的书籍,比起古代大唐盛世来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里,官家小姐大家闺秀平日里戴上面纱出来游玩之人不在少数,像沈悦儿这样连面纱都不愿带的亦大有人在。旁人是胆大,而沈悦儿则是完完全全打心底里头的毫不在意。

进到茶馆,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这个时候里头的客人本就不多,整个氛围还算是安静舒服。随意的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几样点心,刚刚喝了几口便看到红玉走了进来。

“大少夫人……”红玉走上前,正准备禀告,却被沈悦儿一个抬手给制止住了。

“你们都记住,以后在外头我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大少夫人,只是你们的小姐罢了。”沈悦儿顿了顿,如同想到了什么,而后继续说道:“别记错了,我的名字叫李霖。”

李霖,是她真正名姓,这个一直都不曾再被提及的名字并非已经被淡定,只是深深的藏在了心底。而日后她会经常在外头行走,用沈悦儿的名字肯定是会有不便之外,所以先行准备好另一层身份也是不可或缺。

红玉与荷风听后,没觉得有任何的问题,两人很快点头表示记住了。

“小姐,按您的要求,奴婢已经找到了一间最为合适的,那地方位置很不错,三层店铺大得很,原本就是家大酒楼来着,只不过因为附近新开了好几家类似的酒楼,竞争太大再加上经营不善,所以一直亏本,那老板已经关门好些天了,只等着合适的买家将酒楼给转卖出去。”

红玉再次说起了正事:“但他开的价格不低,而且还要求买下之人得继续做酒楼这一行,所以并不好出手。奴婢算了一下,咱们手头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现钱,而且以他所开的高价买下的话并不划算,小姐,咱们是不是再找找别的?”

沈悦儿倒并没有担心银子的问题,摇了摇头道:“无妨,这些事一会再说,你先具体说一下这家酒楼的情况,特别是平日里的经营方式以及旁边几家酒楼的一些情况也都说一下。”

红玉见状,自是细细说道了起来,去之前小姐都已经将要打听的具体东西交代清楚了,而她办事向来细致,尽可能多的了解到有用的情况,如此回复之际倒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直到听完红玉的细细回复后,沈悦儿这才看似无意地瞄了一眼窗外对面街角,平静的收回了目光朝着荷风吩咐道:“去将那黑衣男叫进来吧,都跟了我一路了,怪辛苦的。”

荷风一听,这才发现外头竟然真的有人在那边监视她们,心中不由得吓了一跳,不过面上倒也跟着如今这主子学得沉稳了不少,点头应声却是很快走了出去。

没一会功夫,黑衣男果然跟着荷风一并走了进来,看到沈悦儿时,神情略显尴尬。

不待黑衣男出声,沈悦儿只是稍稍打量了一眼便说道:“回去转告你家大少爷,日后别再派人跟踪我,若再有下次的话,我就不敢担保会不会因为受到惊吓而报官了。”

黑衣男子一听,心中顿时一怔,万万没想到不但自己的行踪,就连身份竟然一下子便被眼前这大少夫人给识破了。好歹他也是训练有素的,若是传出去的话,还不被人给笑掉大牙呀。

“大少夫人怎么知道我是大少爷派来的?”有着一丝不甘,黑衣男子虽没否认却还是问出了心底的震惊。

见状,沈悦儿倒也不打哑谜,简单的解释道:“从侯府出来你便开始跟着我的马车,只是监视却并没其他行动,而这会侯府还有闲心“关照”我的除了大少爷还能有谁?再说你进来后也没将身上的腰牌稍微遮一遮,我就是不想认出也难呀。”

听到这话,黑衣男子对于自己的大意显得很是窘迫,而后也不再多问,抱拳朝着沈悦儿说:“还请大少夫人恕罪,小人并无恶意,这就告辞!”

“去吧,记得将我的话带到就行了。”沈悦儿也不为难此人,反倒是微微一笑显得格外的亲近。

黑衣男子看到这笑非但没有半点的轻松,反倒是愈发的紧张起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看似小小年纪的大少夫人身上竟然会有一种令他这种身为护卫之人都倍感压迫的危险之感。

他没有再敢多加逗留,应过之后却是快速离开,哪怕一会被罚都好,却是得赶紧向大少爷禀报此事。

沈悦儿没有再理会这出小插曲,很快便让小二取来笔墨,而后快速写下一些东西。写好之后,便将纸张折好递给红玉道:“你再跑一趟,将这个交给那酒楼的老板,告诉他只要按上头所写的方法去做,非但不必转卖酒楼,而且还可以让他挣上大钱。不过前提是,日后我得占整个生意赢利的六成。”

红玉一听,略显迟疑的接了过来:“小姐,咱们不出一两银子,就靠这上头写的这些东西日后便占六成,那老板能答应吗?”

“只要他不是傻子,自然会答应的,毕竟他占四成比起将店亏本卖掉可是要好上无数倍。”沈悦儿慢慢喝了一口茶,丝毫不怀疑那上头的经营之策能做到转亏为赢。

“可是小姐,您都已经将法子写在上头了,那老板看了后便心中有数,哪里可能还会愿意分出那么多的利润来呢?”

红玉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家主子所写的法子,在她看来只要小姐愿意做,肯定是有办法的。而她现在担心的是那老板会过河拆桥,即用小姐的点子却又不肯舍利:“要不然,奴婢先不给他这个,待先跟他签订条约后再拿出来?”

035目光

经玉倒是个谨慎的性子,不过如此一来人家又岂可能轻易相信。

沈悦儿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地说道:“无妨,你直接给他便是,那上头的方法都只是一个大概,我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写全给他,若没有具体的操作与安排,很难生效的。而且,我既然有法子能够让他生意兴隆,那么他若不厚道的话自然也有法子让他亏得更惨。”

听到这些,红玉倒是马上心中有底,高兴的点了点头,直道已经明白了,而后便让小姐在此先休息稍等,自己则马上再跑一趟。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红玉便再次回来了,从那丫头兴奋的神情之中便看得出来,事情应该是极为顺利。

果然,红玉不但带回了那酒楼老板欣然答应的消息,甚至于还带回了另外一样颇为特别的东西。

“小姐,这是林老板让奴婢转交给您的,还说您能够如此信任于他,他自然也不会让您失望。”红玉边说边将一个木匣子递给了沈悦儿,里头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看那林老板一副重视不已的神情应该是颇为重要的东西。

“林老板说,这个是送给您的,当他的一点诚意。他还说了,只要小姐能够帮他保住这酒楼,他愿意让您占七成分红,不过重新开张后,他希望这个酒楼还能够叫原来的名,说如意酒楼听起来是俗气了一点,但却是他父亲一手打拼出来的。”

说到这,红玉倒是没有再多说其他,而沈悦儿也没急着在脑中对这林姓老板下什么定义,打开那木匣子看了看,却发现竟是一颗差不多有鸡蛋大的夜明珠。珠子成色极好,配上这么大的个头也算是个值钱的稀罕物了。

“这林老板倒是个真性子,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拿出来了。”沈悦儿微微笑了笑,自然明白了林老板的意思。

这么好的东西都舍得拿出来给她,当然说明林家差的不是银子,只因这酒楼的产业为老父所创,所以不想就这般眼睁睁看着没了,难怪先前转卖之际还得刻意强调必须继续做酒楼这一行当了。

将木匣子关了上来,沈悦儿却是重新递回给了红玉:“这东西你给送回去吧,告诉林老板我不会干涉这些小事,叫如意楼就如意楼,只要大方向按我说的去做便可以了。分红上,还是按四六来算,你去跟他们签订契约后便可以开始重新按我的要求去装修、寻找合适的厨子,以及训练店员等事宜。只要他们好好配合,二十天后,如意楼即可重新开张,生意一定会好转的。”

说到这,她又示意红玉靠近一些,而后在其耳畔细细的说道了好一会,直到红玉满脸激动的点着头表示都已经记住后,这才再次说道:“去吧,打今起,你暂时不必跟在我身旁服侍,一心一意留在这里替我盯着酒楼的事情就行了。每隔几日回去一趟将详情告之于我,而我亦会根据你所汇报的情况安排酒楼一步的计划。”

“是!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这份差事的。”红玉边说边看了一眼一旁的荷风,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后,便拿着东西再次离开。

对于红玉的办事能力,沈悦儿一点也不担心,因此那婢女走后,也没必要在呆在此处等什么回复,很快起身离开了茶馆。

时间还算早,回别院也不急在一时,没有坐车,沈悦儿带着荷风往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漫步而去。荷风只当主子是兴致所到闲逛怡情,唯有她自个才知道所要捕获寻找的是一丝又一丝的商机。

像如意酒楼那样的无本生意不可能时时都有,手头上有了足够的本钱后,她所要做的便是找到更多快速积累资本的方法。固定产业的经营要有,短时间内想要崛起,那么投机式的买卖同样也不可或缺。

她看似随意的打量,偶尔亦会询问一下周边店铺甚至小摊的一些情况,那模样倒是与普通出来逛街市的少女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沈悦儿相貌不俗,虽年纪轻轻可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种超越年纪的沉稳与淡定,光是那份气度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沈悦儿倒是并不在意旁人的注目与打量,自自然然的关注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后头不近不远跟着的几名别院护院却是用心地看护着,省得有不长眼的人贸然过来冲撞了。

今日一早出来时,红玉便已经额外打赏过随行之人了,对于身旁认真做事之人,沈悦儿向来不会亏待分毫。她不是那种不顾首尾之人,出门在外安全问题当然得时刻考虑到。

那几名护院倒也尽职且聪明,许是先前的打赏起了作用,许是于妈离开前特意单独的叮嘱过,亦或者如今这些人对于现在的大少夫人多少有了几分下意识里头的敬畏。

转悠了一大圈后,沈悦儿心中有了些计量,见时候也差不多了,正准备让人将马车赶过来之际,却是看到前边围了一大堆的人将原本很是宽敞的街道硬是堵了一大半,看来这样的情况下马车是很难通过的。

原本并不想凑什么热闹,可是人群不散去的话一时半会间她也无法乘车离开,所以只得过去先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荷风倒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见状连忙堆着笑脸边招呼着边替自家小姐开出一条道来,灵活不已的护着沈悦儿很快便走到了人群前边。

沈悦儿没想到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头一回在这大盛国的街上逛便碰上了前世电视里头常看到的情节——卖身葬父。

十六七岁穿着白色孝衣的妙龄女子这会正跪在那里伤心不已的轻泣着,身旁不远处摆放着一副用破烂的草席子卷盖着只留出了两条脚还在外头的尸体,单看这情形当真显得份外凄凉。而且貌似这卖身的女子长得真心不错,小脸嫩得都能按出水来,五官也精致得很,难怪这里三圈外三圈的给围了这么多的人。

沈悦儿倒是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名边轻泣边哭诉的女子身上,又朝那“尸体”细看了一小会后,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她本就不是多事之人,微微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侧目之际却是发现这会人群中竟然还有人没去瞧梨花带泪的娇弱少女,反倒是不知何时起竟一直在打量着她。

对上那道目光,一张俊逸斯文的男子面孔赫然映入沈悦儿的眼帘,而一旁的荷风在看到那名男子的瞬间却是下意识的轻咦了一声。

036不是那么好坑的

原本沈悦儿并没有打算多加理会这突然驻目于她的俊逸男子,虽然单单从相貌气度上便看得出绝非普通之人,可却还远远达不到那种令她觉得惊艳的程度。 只不过荷风那丫轻咦过后却是很快在她耳畔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让她临时信停住准备移开的目光。

“小姐,是三皇子!”荷风的语气显得有些奇怪:“他不会是认出您来了吧?”

“他认得我吗?”沈悦儿只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不论认不认得,倒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地方。

原主的身份虽说只是贤亲王的义女,不过以贤亲王的影响力来说,沈悦儿与一些什么公主皇子有过照面应酬之类的也不算特别之事。

“奴婢也不太清楚,以前在长庆公主的寿宴上小姐是见过几位皇子的,不过当时隔得有些远,又只是普通的一个照面,按理说应该没那么容易认得出来吧?”荷风小声嘀咕了一句,显然只是因为三皇子对于自家小姐特别的注视而感到好奇罢了。

听到这,沈悦儿心中倒是没有再多想,大大方方的朝着那二皇子颔首示意了一下,而后准备先行离开。在她还并不了解对方具体的底细之前,这样的人脉建立倒是不急于一时。

而就在这时,那孝衣少女却是突然朝着沈悦儿悲恸不已地哀求道:“这位小姐,您不但长得跟仙女一样好看,还有副菩萨一般的心肠,求求您行行好帮小女子一回,只要给些银子让小女子能够安葬亡父,超渡其亡灵,小女子愿意一生一世为做牛做马报答于您。”

沈悦儿倒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会在酝酿半天后选择以她为目标,还一出声便帮她戴上这么大一顶高帽子,一时间倒是有些好笑。

看来这女子脑子倒不愚笨,并不如旁的那些骗人的一般直接便目的明显找那些好色的男金主下手,辗转一下先拉个小姑娘,成的话骗小姑娘的钱自然比骗那些男人的钱要更容易跑路。不成的话,一份这样的拒绝稍加利用一些便可以更好的博得其他人的同情,说不定随时都会有心软而自以为救世主的好色男主动跑出来往坑里跳。

只可惜,沈悦儿却并不是这女子眼中所认为的小姑娘,原本只要不打她的主意,这些人行骗什么的她也不会多管闲事去揭穿,可现在竟然想将她当成棋子来用,这可就犯了她的忌讳了。

“你求别的人吧,我不缺奴婢,更不缺牛马。”她淡淡一语,朝着人群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那三皇子身上,继续说道:“其实你应该找男买主,即使他们不缺奴婢但也不会介意多一个你这般水灵漂亮的小妾。”

听到沈悦儿的话,那孝衣女子神色顿时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原本看上去温柔娴静的小姑娘说起话来竟然如此刻薄到让人下不了台面。

“小姐您怎能这般说话?小女子虽说身份卑微,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您不愿意帮我就算了,何必出言做贱于人?”孝衣女子反应却是极快,一脸委屈不已的模样我见犹怜,指责沈悦儿的同时却又更多的是在昭示着自个与众不同的气节。

这话一出,却是很快引起了人群中不少人的附和,特别是些看热闹的年轻男人,纷纷对都沈悦儿冷漠而轻视的态度极为不满,大有打抱不平之意。

沈悦儿却是并不等这种势态完全发酵,不必思考马上回驳道:“这位姑娘既然是卖身葬父,自然便得做好被人买回去为妾的准备,毕竟谁家又会无缘无故的养个闲人呢?难不成你不想为妾还想为正妻不成?”

此言说毕,原本那些义愤填膺的人倒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心里头也不得不承认这话的确是在理的,而孝衣女子显然没料到今日竟看走了眼挑了一个如此难缠的刺根,一时间心中郁闷不已。

“小姐误会了,小女子并无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只不过了是没有办法这才落到卖身为奴安葬亡父的地步,只为奴不为妾难道就不可以吗?三十两银子对于小女子来说是天大的帮助,但对于小姐来说却是不值一提,小姐可以不伸手,但请不要再落井下石便是最大的恩惠了。”

孝衣女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继续将戏一演到底,旁人倒还真难看出什么端倪来,每句话末了都不忘记不着痕迹的煽动着围观之人内心深处那颗小小的怜悯之心。

不过,对上沈悦儿却俨然是她一开始就注定的错误。

“可谁家会花三十两只买个普通的奴婢呢?”沈悦儿意有所指的说道:“姑娘葬个亡父也太贵了些吧,你若真坚持只为奴不为妾的话,估计一时半会是很难卖出去的。这么多人围观把路都给堵了,我那马车想过也没法过去,你看是不是重新挪个地方再卖呢,不论如何,拖人入坑,挡人之道可都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

孝衣女子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一副气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强行忍耐的模样朝着众人哭泣道:“各位叔婶们给评评理,我父女二人沦落异乡如此悲惨,现在还得被这位小姐如此轻贱,这世上可还有天理吗?都说人心是肉长的,这位小姐您就当行行好放过小女子吧,小女子实在是没有任何想要与您做对呀!”

看到这情况,围观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不少人开始指责沈悦儿的冷漠无情,对于弱者的那种同情下意识里便散发了出来。

荷风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面对众人的围攻却是马上跳出来护主道:“说什么说,你们谁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还有什么资格对我家小姐说三道四的?这么多大老爷们都在,凭什么指着我家小姐砸银子?要砸那也得看值不值,都死了爹了还抹粉擦脂的,这样的奴婢倒贴钱也没资格服侍我家小姐!”

孝衣女子哪里料到沈悦儿身旁的婢女都是这般厉害,说起话来完全不留余地,一时间气得脸都青了,站起身来抹了两把脸道:“谁说我抹粉擦脂了,若真抹了这会早就被弄花了。”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您给评评理,小女子怎么就成了这对主仆嘴里如此不堪之人了?”孝衣女子一早便注意到了风度翩翩仪表出众的三皇子,这会却是顺势搭上了话,边说边摆出最为楚楚可怜的一面来,美目流转,不着痕迹的放起电来。

对于男人,孝衣女子这一招向来是百发百中无坚不摧的,不但与她的美貌有关,同时也与男人心中那膨胀的保护欲与虚荣心有关。

037真相大白

只不过,这一次,孝衣女子似乎还是漏算掉了眼前之人可是见识过无数美色的天子骄子,又怎么会被她这样的几分姿色所迷惑。

“咳咳……”三皇子见状,却是并没有马上理会那向自己暗送秋波的孝衣女子,第一反应却是立马看向沈悦儿,神色间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笑意:“我家也不缺奴婢。”

这话明明应该是对着孝衣女子说才对,偏生三皇子却又是在呼应沈悦儿先前的话,一时之间让那孝衣女子吃了个天大的闭门羡,顿时窘迫到了极点,连带着其他围观之人都觉得有些好笑,如此一来倒是将先前有利于孝衣女子的同情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偏偏这三皇子说罢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见沈悦儿脸上闪过一丝别有意味的神情,猛的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孝衣女子补充解释道:“姑娘别误会,我家不缺奴婢,也没打算要纳妾氏。”

这一下,可是连沈悦儿都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唇角的弧线优雅滑过,让原本显得清冷的面孔瞬间格外的明丽。

看到沈悦儿的笑容,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虽然他从不欺负女人,不过对于这种心怀叵测者当然另当别论,更何况还能看到刚才那始终云淡风轻的少女莞尔一笑,更是一件让人无比愉悦之事。

“原来你们两是一伙的!”孝衣女子脸都青了,在她看来,沈悦儿跟三皇子分明就是合起来在捉弄她,见势不妙,索性直接坐到地上朝着地上的“死尸体”痛哭起来:“爹爹呀,女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您一撒手就这般痛痛快快的走了,留下女儿一人孤苦无倚不说,沦落到了卖身为奴的地步还要被人合起伙来嘲讽欺负,女儿还不如跟您一起走了算了……”

孝衣女子演技一流,这泪是说来便来,神情悲愤令人无法直视。围观之人很快从先前的好笑快速被带入同情悲悯中来,管这一男一女是不是认识的,纷纷出声指责了起来。

“我说你们两怎么这样没同情心呀,人家都死了爹了,你们有银子不帮忙就算了,还一个个在旁边说什么风凉话呀!”

“就是!有钱就了不起了吗?可以这样欺负人了?”

……

一时间众愤难平感,那些个人摆出一副要打抱不同的样子,看上去倒还真想要逼着人给那孝衣女子道歉似的。三皇子并不着急,也不出声争辩,他想看看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还是一幅不温不火的小姑娘竟然会如何处置。

沈悦儿倒是一眼便看出了三皇子的心思,也没在意,只是侧头在荷风耳畔小声低嘀了两句,而后便不再理会,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行了,都别嚷嚷了!”荷风很快上前一步朝着围观之声大声呵护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的,一点脑子也没有,成天人云亦云的,被人给骗死了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围观之人倒是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看向荷风,而那孝衣女子也已然发现情况大为不妙,正想撒泼阻止,却终究还是慢上了一步。

荷风显然得了沈悦儿的交代,片刻都没耽误,说话间三两步便走到了那“尸体”旁边,啥都不讲,直接朝着露在外头的脚狠狠踢了过去。

正当众人惊诧于这个小丫头如此无礼的举动时,一个更加意外的事情让不少人正欲骂出口的话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头面两脚还没什么动静,踢到第三脚时,那“尸体”似乎是终于忍不住疼痛,声毫无征兆的便掀开草席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被踢疼的脚哇哇直叫。

这样的情况显然突然不已,刚刚一直围观还打抱不平的人群顿时给看傻了眼,而孝衣女子显然老练得很,见事情已经被揭穿,自是立马以惊人的速度拉起还在怪叫的“尸体”冲开人群快速逃跑了。

干她们这一行那也得有眼力劲,能骗则骗,现形之际自然是看对方厉害于否,瞧着沈悦儿与三皇子那打扮气度,一看就知道不是能够硬抗的主,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却是被她们诠释得淋漓尽致。

直到这对骗子冲出人群,围观之人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卖身葬父不过是一声骗局。这样的事说多不多,说少倒也不算少,见人都跑了倒也没谁较真去追之类的,反正也没损失什么,就是好好的一场热闹就这般没了。

而反观先前那被他们群起而攻之的清冷少女,众人这会自然没有谁再敢多说人家只言片语,敢情这姑娘一早就看穿了内幕,这可让不少人顿时觉得说不出来的郁闷,为啥他们就没看出来呢?

被两个骗子给带得团团转,对这些人来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因此不必多言,三两下间在一阵唏嘘声中,原本大堆的人群很快便自觉的散了开去,该干吗接着干吗。

“这位姑娘请留步!”见沈悦儿带着婢女转身也要离开,三皇子自是连忙出声叫住。

沈悦儿停下了脚步,看着已然三两步走到自己面前的三皇子,从容而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在下赵洛其,不知姑娘贵姓芳名?”三皇子倒也直接,上来便直接问讯名姓,自信的脸上笑意洋溢,并不觉得此刻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

“三皇子经常在大街上这般询问陌生姑娘的名姓吗?”沈悦儿并不打算完全装做不认识此人,她的身份日后总会有被知晓的一天,什么该说什么该隐倒是一点也不会为此为难。

听到沈悦儿的话,三皇子先是微微顿了一下,显然对于眼前这女子毫不担忧的道破他的身份而感到有些意外。虽说他刚刚是直接报上了自己的真实名姓,不过这女子一下子就能够确定他的身份并且这般直接的说出来,这样心性与处事的姑娘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姑娘说笑了,先前见姑娘不但心细如尘而且胆识过人,故而很是佩服,也没多想便上前想要结识一番,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赵洛其见状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更没有追问沈悦儿是如何确定她的身份,反倒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唐突举动。

对于赵洛其的当面夸赞,沈悦儿没有半丝的矫情,神情淡然不已,平静回话道:“三皇子过奖了,刚才之事若非无奈,我是从不愿意理会这等闲事的。至于名姓,不过是一个代称罢了,萍水相逢知不知道也是没什么区别的。”

038相约

沈悦儿这话说得倒还算婉转,虽说你是皇子,不过总归是个大男人,平白无故的在大街上拦着问人家姑娘的名姓,怎么说都有些不好听吧。 当然,这样的事对于来自现代的她来说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说道之处,但有的时候,面对不同的人与事,偶尔入乡随下俗也是对的。

听到这,赵洛其也不傻,马上意识到自己这般冒冒然然的问人家姑娘的名姓的确是有些唐突了,其实也不怪他,身为皇子之尊,平日里想做什么当然是不必要替别人考虑什么的。

“实在抱歉,贸然问姑娘的名姓的确是唐突了,不过我也并无任何不敬之意,只是见姑娘有些面熟,所以一时间倒是没考虑太多,就这么着随心的问了起来。若是因此而惹恼了姑娘,还请姑娘切别介怀。”

没有端着皇子的架子,赵洛其显得十分平易近人,有什么错处也能够自觉的承认,这一点对于一个如此出身的人来说倒也并不容易。

真性情也好,还是习惯性的伪装也罢,总之这赵洛其此刻的态度摆在了这里,沈悦儿再如何倒也不会不识趣的再挑剔什么。

“三皇子言重了,李霖生性如此,有什么说什么,三皇子不责怪已是我极大的运气,哪里还敢恼火什么。”她淡淡一笑,将前世的本名说道了出来,而后也不再逗留:“三皇子请自便,我得先回去了,告辞。”

不卑不亢、沉稳大气,即使面对皇室之人亦没有丝毫的异样,平静超然得让人不得不心生佩服。沈悦儿那份独特的气质并非装得出来,而是打骨子里头便是如此。赵洛其对这个自称为李霖的姑娘愈发的感兴趣起来,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一个如此特别的女儿来。

眼见着人就这么走了,而他仅仅只是知道了一个姓名罢了,赵洛其打心底有些失落,也没多想,脱口便道:“李姑娘,赵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找处地方与姑娘小坐片刻,有些事情想与姑娘商谈一番。”

“抱歉,时候已经不早了,还请三皇子恕罪。”沈悦儿估计息应该是头一个拒绝这三皇子邀请的人,但这样的拒绝对这皇子来说反倒不是什么坏事。

赵洛其见沈悦儿想都没想便拒绝掉了,却是连忙解释道:“李姑娘请放心,我并无他意,只是真有些事情想跟姑娘商谈一下。”

他说得倒也极为诚恳,更没有丝毫想要拿身份去强迫人的样了,沈悦儿见状,倒也配合的做同一幅思考的样子,片刻后这才说道:“如果三皇子的事情不是太急的话,过些日子西街那边有家叫如意楼的酒楼重新营业,开张那天我会在那里设席宴请三皇子,就当是今日的陪罪。”

言下之意,若真是有什么事的话便等约到那天再说,沈悦儿这样的安排倒是完全有考量的。一则,三皇子显然是个不错的人脉,对于她日后的计划打算都将会起到很好的辅助的作用,所以她没有理由浪费一个这么好的结交机会。

只不过这会她对此人毫不知情,对大盛国皇室的一些情况也并不了解,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当然不会轻易去浪费掉一个这样的契机。

二则,过些日子那如意楼重新开张,她这个大半个老板自然也得照顾一下店里的生意与影响力,顺便让三皇子这样身份的人去捧个场也是个不错的广告。

而她也相信三皇子当然不会否决她的这个提议,两个萍水相逢之人即使真有什么事情可商谈肯定也紧急不到哪里去,就凭这三皇子外在表露出来的气度,再如何也不会强人所难急于一时的。

因此,沈悦儿的话说完之后,果不其然,赵洛其却是开心不已的应了下来,说到时一定会准时赴约。

沈悦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带着荷风离去,时候也的确不早了,估计这会返程,回到别院时天都要黑了。

“来人,去查一下那家如意楼何时重新开张营业!”待沈悦儿一走,赵洛其却是很快哈哈身旁的随从去查清此事。这个叫李霖的女子是那种说到做到的性子,所以他并不担心刚才的约定会有假。

而且,这如意楼应该跟这女子有些什么关联才对,不然的话怎么会旁的现成地方不约,偏偏要约到一个还没有开张的地方。不过,他倒也不介意到时去那开张的如意楼捧个人场,反正他这边也的确有件事还真得用得上这姑娘帮忙。

“主子,那要不要小的去打探一下这位姑娘的底细呀?”一旁的随从倒是机灵得很,头一回看到自家主子对一个姑娘如此感兴趣,不论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要找人家,总之提前给查探一下总是好的。

可谁知,赵洛其却并没点头,沉吟片刻后却是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算了,她估计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做法,还是等下次见面时慢慢了解便是。”

那随从听到这话,神色略显异样的应了一声,而后倒也没多说,很快便按主子的吩咐先行去打听酒楼的事去了。

与三皇子的这次偶遇并没有让沈悦儿有太多的担心,相反,这会在马车上她正思考着如何才能够更快捷更全面的了解大盛皇室的一些情况。贤亲王既然窥视于皇位的话,那么一切能够影响其夺位的阻力都可以成为她可以借助的外力。

“荷风,你对皇室的情况了解多少?”片刻之后,沈悦儿若有所思的开口了,也不等荷风回答便继续说道:“明后几天,你身上多带些银子到城里各处茶楼喝多些天茶吧。”

荷风一下子却是没明白过来,不知道小姐这无端端的怎么又说到喝茶上来了,好在她向来性子实,有什么不懂的也不装,直愣愣的便问道:“为什么要跑到城里茶楼喝茶呀?”

沈悦儿微微一笑,只道了四个字:“听人说书。”

这一下,荷风却是猛的明白了过来,先前小姐问她对皇室的情况了解多少却不等她回答,而后又吩咐她去茶楼喝几天茶,原来是径直给她指明了道。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对于皇室的了解自然多不到哪里去,而茶楼那种地方只要肯花银子再稍微用点心思,哪里还愁收集不到一些八卦传闻之类的。

虽说这些里头有真有假,并不一定都翔实,但要了解个基本大概还是没什么多大问题的。因此荷风也不再多问,很快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回到别院之际,已是掌灯时分,不过这会别院里头却是灯火辉煌,大门处亦是人头涌动,好不热闹,几乎这会闲着没事的都聚到了门口,伸着脖子往同一个方向不时的张望。

039异常

大少夫人沉冤得雪,还得清白之身,这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 小说而如今不再是戴罪之身的正主子继续住回别院,这对于此处当差的仆人来说肯定得比以前要重视得多。

再加上这些人也都知道沈悦儿虽是孤女,但身后却是贤亲王府为后盾,而这次凭着厉害的手腕不但自个便替自己洗涮了冤屈,还搅得侯府那些主子甚至于连老夫人都拿她没有办法,所以如今这别院里头的下人还有谁敢有半丝的不敬之处?

于妈领着别院中不少的下人全都在门口迎接,众人均一脸笑容的向走下马车的沈悦儿行礼道喜,神情颇为恭敬,与头一回来别院时的情况与对待自然是截然不同。

沈悦儿看了一眼于妈,明白肯定是于妈回来后先行将侯府所发生的事情向众人公布过了,所以如今的她也就成了这别院里头真正的来去自由的主子而并非犯了错受罚关禁闭的倒霉蛋。

再看看众人脸上的敬畏之色,不用猜,她厉害到让侯府鸡飞狗跳的脾气也已经通过于妈再次传达给了每一个人,所以不敬自是不敢,不畏亦是不可能的事。

稍微朝于妈点了点头,沈悦儿领下了这位管事嬷嬷的人情,未了又吩咐胖丫给别院下人都发了些赏银表示了一下,而后便先行回屋去了。

别院里头的仆人不似侯府里头的仆人经常都能得到主子们打赏的机会,领了赏钱自是个个心中欢喜,下意识里对这在大少夫人的印象也就更好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荷风便按昨日沈悦儿吩咐的进城喝茶去了,沈悦儿则带着胖丫去西院那边给三少爷张传仁送东西去,那些名贵药材这会全都已经被胖丫打包放好拿到了手中。

提前已经让于妈打过招呼了,所以今日去到的时候张传仁已经在院中葡萄架下煮茶等候。昨日于妈回来后便已经将沈悦儿在侯府所发生的一切告之于他,虽并不会觉得太过意外,不过还是对于这姑娘竟有如此大的魄力与胆识颇为感慨。

至于那些药材,张传仁亦却之不恭的收了下来,沈悦儿虽说只是借花献佛不算什么,但张传仁又岂会真这般去想,只是将这份人情先记在心中罢了。

闲聊了几句,两人之间倒还真没有半丝的别扭感,兴许性格上某种东西有些类似,他们如同早就已经相离的老友似的自然交谈,让一旁侯着的胖丫与于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那样的不可思议却是在如此和谐的气氛之中很快被冲淡,转而取代的亦是一种被感染到的自然。

“昨日你把那么些人都给得罪了个遍,当真就一点也不担心?毕竟日后还是得回府去的。”手中烹茶的动作没有停,张传仁平静的问了一句,他并不知道这姑娘心中到底如何打算,但是那般毫无顾忌的打侯府之脸,说到底对沈悦儿终究并没有什么好处。

侯府那些人是什么心性他是一清二楚的,即使暂时拿这姑娘没有办法却并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那些人向来吃不了亏,只怕日后想方设法也会抱昨日之仇的。

沈悦儿亦平静无比,看着那香茶溢出的少许水雾不曾犹豫半分:“担心的话就不会那般做了。”

“这种情况下,侯府只怕是不会轻易示弱来迎你回去的,你总不能在这别院呆一辈子吧。”张传仁完成了手中最后一个步骤,安详的眸子在这一刻停留在了沈悦儿脸上。

“无妨,哪里我都没打算呆一辈子。”沈悦儿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及的微笑,她的新生当然不会任人约束在某一处宅院之中。

这话倒是让张传仁不由得微微一笑,暗道了声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这样的想法倒也符合她的行事做风。

将煮好的茶递了一杯在其面前,他再次轻语道:“虽然我不知道大嫂心中做何打算,不过可以勇敢的按自己所想去做,这一点传仁佩服。”

“三少爷过奖了,我没你说的那般厉害,说得好听不过是想善待自己,说得不好听便是自私而已。”沈悦儿坦荡不已,并不觉得凡事以自己为考虑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这样的世道,这样的处境,连自己都不对自己好,又哪能依靠别人对你好呢?

听到这话,张传仁却是并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喝起茶来,不过神色间倒是看得出来对于沈悦儿这番言论并没有任何觉得不妥之处。

他没有多问其它,在回不回侯府,如何回,何时回等这些问题之上,张伟仁并没有权利干涉,也不必去过问什么,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所想去做的事情,只要自己清楚心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便足够。

见状,沈悦儿也没有再说话,虽然并不太懂茶道,但还是细细的品完那杯香茗,以示对煮茶之人的敬意。

“茶很香,谢谢三少爷的款待。若是日后因为我的原因而给这别院带来了喧嚣的话,还请三少爷多加担带。”放下茶杯,沈悦儿说罢,起身便准备告辞。

而刚刚这话也并非是什么场面之语,不论如何,城门失火的道理她明白得很,所以提前通个气总归是没错的。

“大嫂言重了,这本就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还怕担不起几丝喧嚣吗?”张传仁跟着站了起来,在沈悦儿离开之前却是从容的转换了话锋:“大嫂若是没急事的话稍留片刻,待我替你把上一脉再回去也不迟。”

“六弟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你上次伤了头部,外伤虽然已经好了,不过复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怕沈悦儿误会,张传仁笑着又解释了一句道:“信上六弟可是千交代万叮嘱我来着,若是瞧都没瞧一下,下次他来我也是不好交差的。”

听到这话,沈悦儿脑海中却是马上冒出了六少爷张传礼那幅义气不已的模样,想了想倒也没推辞。复诊一下总也是好的,对于身体安康,人家都主动出声愿意帮忙了,她更是并没有理由不在意。

两人很快再次坐了下来,于妈取来了腕垫垫于沈悦儿手腕之外,而张传仁则从容不迫的替其搭脉起来。

最开始,张传仁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正当他准备结束之际,却是突然神情一转,原本快要抬起的手指也重新微挪调整,再次按上了沈悦儿的脉搏。

040蛊毒

“怎么啦?”沈悦儿见状,自然也感觉到是出了些什么问题,见张传仁终于收回了手便出声询问了起来。

谁知,张传仁却并没有回话,反倒是极为诧异的看着沈悦儿,片刻之后这才说道:“我再给你另一只手也把一下脉。”

重新再把第二次脉,这样的情况,张传仁也是头一回出现,所以对于沈悦儿现在的情况,心中也不由得惊讶不已。他十年前因祸而得机缘完全继承了世外神医一身的高超医术,除了于妈以外,旁人都以为他是自学外加天资不错罢了,却不知何止是天资这么简单。

也正因为如此,这条原本十年前便应该已经结束的性命才得已一直残存了下来,虽然一直没有治愈,但希望却是越来越近。

见状,沈悦儿也没有急着再催问什么,耐心的等着张传仁替自己把完另外一只手的脉。看这情况,估计原主的身体情况真是有些问题的,不然的话也不必如此郑重的再把这第二次的脉。

片刻之后,张传仁终于收回了手不再诊治,原先诧异不已的神情也在几息间恢复了正常。

“于妈,你们先去外头候着,我有些话要跟大嫂单独说一下。”他很快便朝着于妈等人吩咐了一声,示意众人都先先回避一番,有些事情关系重大,所以除了当事人以外,其他的人越少知道自然越好。

于妈自是对于三少爷的吩咐言听计从,而胖丫亦在沈悦儿的点头示意下一并跟着先行退了下去。

待到院中再无旁的无关之人,沈悦儿这才朝着张传仁问道:“有什么问题还请三少爷明言便可,不必有其他的顾忌。”

张传仁见状,微微顿了顿后也没再迟疑,点头说道:“大嫂前些日子撞破头的伤口已经完全康复,并没有给身体留下任何其它的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在你体内还有另一个大麻烦,看样子最少已经有了三年之久,虽然平日里你自己感觉不到半分,也不会有任何的危害,但是一旦发做起来的话却是性命危矣!”简单的将情况说了一下后,他不太确定的朝沈悦儿问道:“关于这个,大嫂自己可曾知晓?”

猛的听到这个消息,沈悦儿心中的确是说不出来的震惊,虽说她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对于未知的这个身体状况做出了些猜度,但真正听到张传仁所说的这些却还是意外得很。性命之忧,当然足够让她在意!

但她向来胜在心坚,前世的磨炼已经让她能够超乎常人去对待任何问题,哪怕是自己如今的生死亦是一样,虽然震惊在意,却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失去理智。

“三少爷的意思是,我体内中了什么奇毒?”按张传仁的说法,这或许是沈悦儿最能够理解的一种情况,三年之久潜于体内,不发作则已,一发做却是性命之危,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病痛了。

看着沈悦儿震惊过后却又出奇镇定的神情,张传仁不由得心中大怔。看来,这姑娘是完全对自己身体情况毫不知情,所以如今这份出奇的镇定却是令他都为之称奇。他想象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够让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可以在听到对于自身这般不利的消息时竟然还能够丝毫不慌不燥,沉稳冷静。

“大嫂的话不算错,但也不是全对。”没有再多想,张传仁索性就事论事的直接道来:“因为你体内所中的并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一种十分特殊的蛊毒,两者本质上来说差别还是很大的。简单来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毒这东西一旦下了就肯定会有迹可寻,身体也会表现出各种各样不同的反应出来。但蛊的话却很难让人发现,因为只要施蛊之人不进行操控的话平日里就像正常人一样,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不适之处,但施蛊之人一旦进行操控,那么随时随地便可以让被施之人受其摆布,甚至于夺命于无形,所以蛊这东西极为歹毒。”

听到张传仁的尽量简化后的解释,沈悦儿很快明白了过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按照时间上来算,自己身体内的蛊毒应该是三年前成为贤亲王义女后这段时间被人给种下,给她下蛊之人就算不是贤亲王本人,但最少与贤亲王府绝对脱不了干系。

转念一想,这些倒也并不难求证,给人下蛊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长期的控制人,不必担心控制之人不听话或者反叛之类的,如此一来,就算是再机密的事情也能够放心命令下去。

按王府命令沈悦儿所做的一些事情来看,贤亲王府给沈悦儿身体种下蛊毒倒也不难理解,更何况,如今她所知道的还只是从红玉那里得知的极为有限的一些,说不定还有什么更为隐密之事。

贤亲王的心性当然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去信任一个十几岁半路所收的所谓义女,那么要有所保障的话,蛊毒也就成了一种最好的选择。

况且,沈悦儿并不认为张传仁有什么需要欺骗她的理由,身体内是否有蛊毒虽然不是谁都能够一下就看得出来,可是想要再找到别的人确认也非不可能之事。

看来,对于她这颗棋子,贤亲王倒还真是上心得很。这样的法子都使上了,自是要让她插翅难飞,心甘情愿的为其卖命了。想到这,她心中却是对那一直听说却从没正式打过照面的贤亲王更是升起浓浓的敌意,这一笔账可是不小呀!

当初刚刚穿越过来之际,她之所以没有选择马上想办法离开是非之地,就是因为觉得事情远非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不能够真正的解决一些事一些人的话,怕是不论跑到哪去也都只是暂时的,随时都有被找到抓住的危险。

而现在看来,一开始的判断丝毫没错,若当初简单逃离的话,即便王府没有一次性要了她的性命,可她却也永远的处于被动之下,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贤亲王给本尊下蛊一事,她并不确定真正的沈悦知不知情,但无论如何这都是贤亲王控制她的最后一道底牌,还是绝对具有杀伤力的一张。摊上这样的事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当务这急自然得是先办法去除掉隐藏在自己身体内的定时炸弹才行。

好一会功夫,沈悦儿都没有出声,整个人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冥想之中,而张传仁也能够理解此刻沈悦儿的这种沉默与冥思,默默的坐在那儿等待,并不曾有分毫的打扰。

“三少爷,我体内的这种蛊毒,你可有办法治好?”片刻后,沈悦儿便已经理清了所有的头绪,即没有害怕也没有乱掉分寸,而是十分积极主动的寻求着解决的办法。

041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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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沈悦儿让张传仁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惊叹之余,却是抱歉地摇了摇头道:“此种蛊毒有些特别,若是找不到施蛊之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

“如果我能够找到施蛊之人呢?三少爷是否就有办法帮我清除体内蛊毒了?”听到这话,沈悦儿却并没有任何的失望,反倒是很快找到了那一层希望的亮光。

沈悦儿的话似乎让张传业想到了什么,片刻后说道:“看来大嫂心中已经知道施蛊之人的大概情况,只不过,若想解除些蛊却并不是你所想的这般简单。”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悦儿当然知道事情肯定不容易,因此极为耐心地说道:“还请三少爷细细解释一下。”

张传仁见状,也没多想,朝沈悦儿解释道:“你体内的蛊毒名叫三步蛊,是一种南疆极为常见的蛊毒,并不算特别罕见,一般的小巫都能够制做出来。而这种蛊毒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控制人为已所用,所以使用之前都会被施蛊之人滴入一滴指头血,如此一来,中蛊之人便只会受此人操控。”

“此蛊一共可以施展三次作用,施展起来也极为简单,哪怕施蛊者与中蛊者隔着千万里也不会受到影响。第一次动用此蛊可让中蛊之人痛不欲生,第二次则可令人失去身体任何一处的感觉与作用,第三次再用的话,中蛊之人便是必死无疑问。而每一次的过程都是极其痛苦,所以三步蛊又被称作奴蛊,因为所中之人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而不得不放下一切听命于施蛊之人,不然的话便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是生不如死的那种下场。”

张传仁边说眉头也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以沈悦儿的身份,他并不难猜到谁是那下蛊之人,因此心中多少对于沈悦儿有了一丝下意识里的悲悯之感,或许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感同深受:“三步蛊解起来过程并不复杂,但问题是,施蛊之人只需一滴自己普通的血就成,但想要解蛊却必须要用施蛊之人的心头血。这便是此蛊毒的特殊之处,所以刚才我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是,即便找到了施蛊之人,却也未必有希望。”

心头血哪有这么容易得到呢?更何况,张传仁若是没猜错的话,给沈悦儿下蛊之人有可能就是贤亲王本人,所以想要得到一个如此特殊之人的心头血更是难于上青天。至于堂堂的王爷为何要给一个小女孩下这样的蛊毒,这个中的内情他当然无法猜得透彻,但估计应该与沈悦儿嫁入侯府有些关联。

可无论真相是不是这样,对于张传仁来说,他所能够做的似乎也就是这么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他的别人管不了,相反,别人的,他也没那能耐去干涉什么。

没有什么停顿,他一口气将这些内情一一讲给了沈悦儿听,最后也不知道是出于安慰还是什么,补充了一点道:“当然,只要施蛊之人不去引发蛊毒的话,这种蛊毒便一辈子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害处。”

听完这最后一句,沈悦儿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展露出一丝极为嘲讽地笑意:“也就是说,要么我就一辈子做人傀儡,要么就只能不得好死了?”

此蛊还果真歹毒,当然,这向她下蛊之人则更是如此!

沈悦儿的反问让张传仁一时间不好如何回应,虽然话是不好听,但却一点也没有说错,中了这种三步蛊,一般来说无非就是两种结局而已。想了想,索性沉默以对,没有多说什么。

原本以为,自己无声的默认让沈悦儿会让完全沈悦儿真正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因此产生一些情绪上的正常变化,可谁知,张传仁却没料到眼前这个姑娘的心性竟然厉害到再次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原来如此,怪不得……”沈悦儿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异样,那些对正常人来说应有的担忧、害怕与彷徨都不曾在她的脸上显露,反而有那么一丝恍然大悟渐渐的流露了出来。

又过了一小会,她这才看向张传仁,态度极为诚恳地询问道:“不知道三少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先帮我确定我所猜测之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施蛊者?”

虽然沈悦儿心中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相信施蛊之人应该是贤亲王无疑,毕竟若是将这种操控权利交予别人的话,容易引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与意外。不过,这种事当然得百分百确定才行,不然万一弄错了,就算千方百计的弄来了心头血这样的引子也只能是白忙活。

张传仁下意识的皱眉,不由得反问道:“大嫂的意思是有把握取来施蛊之人的心头血?”

“不去做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沈悦儿微微一笑,神情愈发的显得释然:“既然都已经成这样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吧,再难的事一步步的去做,不到最后哪里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张传仁这会却是不由得愣住了,沈悦儿这番话让他有种打心里头的震慑,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心性当真只是十三四岁而已吗?

看到张传仁的神情,沈悦儿却是又想到了什么,再次笑了笑,一字一句平静从容地说道:“就好比三少爷,十年前怪病缠身,早早便已经被判无救,可这十年以来,你虽然经常得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但却还是一步一步的挨了过来,哪怕现在还没有完全能够治愈,但我相信,坚持下去,却总能够看到希望,而不坚持的话,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沈悦儿以他为例,这让张传仁很快回过神来,也没回避什么,索性点了点头道:“你这话没错,活着总会有希望。虽然这话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但是对于大嫂来说却还是极为恰当的。”

“说实话,想要确定你所怀疑的人是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施蛊者当然是有方法的,只不过……”

042三少爷的病

顿了顿,似是在思索,张传仁继续说道:“只不过麻烦了点,费时也有些久,但相较于解三步蛊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甚至于,若是你能够弄到真正施蛊之人的心头血,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替你解除掉身上的三步蛊。而剩下的的二成机会却极有可能让你被蛊毒反噬,到时就算施蛊之人不动手,你也会……”

张传仁的话还没说完,沈悦儿却是十分满足的喃喃而道:“八成把握,已经足够了。这么大的赢面不赌上一把的话简直说不过去了。”

语罢,她重新看向了张传业,分外坦率地说道:“大恩不言谢,三少爷的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确定施蛊人也好,解蛊也罢,不论成功与否,三少爷于我之恩永不敢忘!”

这一句自是最好的表态,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沈悦儿都只会念着张传仁的恩与好,绝对不会让人生出半丝好人难为的想法来。

而张传仁也看得出沈悦儿骨子里头的倔强,一旦决定的事情不会再容轻易更改,再说如她所言,八成的确是极大的机会了,要知道医术一事,哪怕是再小的病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十成十可以保证无误这样的说法。

“恩情什么的大嫂也不必太过在意,不说别的,私下说来我也算是一名医者,行医治病本就是份内这事,更何况蛊毒这样的医治过程,也算是一次积累经验的机会。”张传仁倒也坦白,微微一笑后却是直接问道:“不知大嫂怀疑谁是施蛊之人,我需知道你的想法方可对应而为。”

沈悦儿也没有什么犹豫,轻启樱唇吐了三个字出来:“贤亲王。”

语毕,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而张传仁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我需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而你则需要在在这之前寻一样贤亲王的贴身之物回来,越是贴身的越好。”

“好,这样东西我一定会尽快找回,其他的却是有劳三少爷了。”沈悦儿真心感激,起立欠身福了福,暂时也只能这样略表谢意。不论如何,对付这蛊毒总算是有了个具体的法子,有路可走便是最大的希望。

张传仁这回也不再推辞,坦坦荡荡的受了沈悦儿的这一礼,有些话虽然并没明说,可是不论是确认施蛊之人还是日后真有机会走到解蛊这一步,其中的过程对他来说都还是有些冒险的,毕竟蛊不同于毒,稍有不甚是很容易受到附带的冲击。

而他既然应下了沈悦儿,便会尽力去做,除了先前他所说的理由以外,自然还有一些旁的私心在里头,只不过现在却并不是点破的时候。

待沈悦儿重新坐下后,张传仁这才再次说道:“其实说起来,大嫂能够如此冷静的处理与自己性命有关的生死大事,这一点传仁敬佩不已,这份魄力,莫说是女子,就算是这天下的伟丈夫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够做得比你好。”

这是真心话,张传仁同时也想到了以前的自己,虽然目前为止沈悦儿并没有经历过他那样的切身之痛,但单论突然知晓下所要面临的恐惧却都是差不多的,说实话,如果换成他,一开始也不没有做得如此之好。

“三少爷谬赞了,其实我是很怕死的,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想着求生了。”沈悦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心中暗付,若非自己前世今生种种特殊经历,这会只怕早就慌得六神无主,吓得哭泣不止了。

得了张传仁的帮忙,蛊毒一事也算是有了希望,对她来说,有希望便是最大的动力。脑子一转,却是不由得想起了上次红玉猜测之事,略微思索,心中马上有了决断。

“三少爷,关于你的病,我一直有所怀疑,如今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所以有些话我也没太多顾忌。”沈悦儿索性点破道:“虽然我不通医理,但如果没猜错的话,三少爷得的应该不是什么怪病,反倒更像中了什么奇毒,而这么些年,你也一直都在想尽办法解着这种毒,对吗?”

到了这时,张传仁自然也不会对沈悦儿能够猜透此事而有太多的惊讶,想了想,倒也没有否认,点头道:“大嫂果然心性玲珑,连这个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只不过不知大嫂突然提到这个却是何意?”

沈悦儿很满意张传仁的聪明与坦诚,与这种人打交道也不必费太多的力气,因此稍稍解释道:“三少爷不要误会,我提到这个并没有什么其他居心,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够帮上你什么忙而已。先前听你说机缘之下师承神医,所以估计三少爷所中之毒应该已经找到了解法,但这么年却一直没有真正解掉,最大的原因可能是解药配制上还缺了一些比较难寻到的药材,对吗?”

这些日子下来,沈悦儿对张传仁的经历有了些大概的猜测。说起来,她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那就是一个庶出之子,为何会让人下这番大手笔来对待。这种毒,简直就是以折磨人为最大的乐趣,不但阴毒而且从难解的程度上来看自是极为罕见。

真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或者旁的原因才会忍心在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身上使用。这其中定然有着一些不被人所知的秘密。至于到底是什么,她并不需要知晓,虽然好奇,但也没必要过多的去探知。她向来恩怨分明,承了张传仁的这份诊治之恩,自然也得想着回报才对。

如果这事她能够帮上一些忙当然是最好的,若是无能为力的话也只能日后再找别的机会了。

“没错,还缺一样最为关键的药材。”张传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沈悦儿的未卜先知,或者觉得中毒一事既然已经被对方知晓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因此不问沈悦儿如何知晓,为何发问,索性如实告之:“不过,这样药材估计是找不到了,所以这么些年以来,我用尽了方法也只能做到将毒控制于身体某处,不让它继续扩散。这也是为何十年以来症状如旧,却并没有继续恶化的原因。”

“缺的到底是什么稀罕药材?”见张传仁并没刻意隐瞒,沈悦儿顺势又问了一句,心里嘀咕着人多找起来当然希望就更大一些。

043惊人类似

看到沈悦儿一脸上心的模样认真关注着此事,张传仁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种淡淡的温暖,原来即使已经习惯了被人漠视,但却无法真正抹掉内心深处那份对温暖的渴望。

“跟你的药引有些类似,也是人血,不过却得是要有两世记忆之人的血才可。”张传仁说罢,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方子是我师傅,也就是你所说的神医所留下的,绝对错不了,但两世记忆之人又上哪去找呢?所以说,这毒有解却又等于无解。”

两世记忆之人?听到这个,沈悦儿倒是下意识的道了声可惜,自己穿越之后若是能够同时拥有本尊记忆的话倒是应该帮得上这个忙,只不过偏偏她却并没有继续原主的记忆。当然,如果能够同时得到本尊的记忆的话,对于自身来说也是极大的利处。

本尊身上的谜团太多,而她对于这个世间的事情知道得又太少,许多事情筹谋起来,当真有着不小的缺陷。不过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常理说得清的,虽然没有继承记忆,但最少保存了自己的也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如此说来,三少爷中的也不是普通的毒,而应该也是蛊毒了?”没扯着两世记忆想太久,另一个突然闪过的想法马上便跳入到沈悦儿脑中,除了蛊这种邪恶的东西,还有什么动不动就需要以血为引呢?

“没错,你猜得很对。只不过我所中的这种蛊毒比起三步蛊来说却是要厉害、少见得多。”张传仁神情平静不已,似是在说着与已无关的事情一般:“我师傅临终前倒是跟我提过千百年以来也曾有过一人解过此蛊,但机缘一事的确是可遇不可求,那人也是偶然得很,因救人而施针灸之术,却不想被救之人醒来后阴错阳差多出了一份完全没有印象的记忆。但这样的事情……”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针灸之术有可能唤醒人的某些记忆?”沈悦儿下意识的便打断了张传仁的话,目光也变得异常的有神彩。

沈悦儿突然而来的异常自是让张传仁完全不明所以,不过却还是如实回答道:“针灸之术助人恢复记忆是可以的,这一点不少针灸高手都曾做到过。但是让人凭空多出另一世的记忆却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那个特殊医者自己也明白那次可能只是其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异象与巧合。”

这样的解释让沈悦儿脑海之中的想法越来越明确,只不过,她当然不会提及两世记忆这样的事,而片刻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迟疑心中便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

“三少爷可会此术?”沈悦儿询问之后直接解释道:“若是三少爷真的可以通过针灸之术助人恢复记忆的话,我想试上一试。”

“怎么说呢,方法的确是会,只不过能不能起效,具体又可以恢复多少都是个极难说的,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最后的结果也是千差万别。更何况,我也从没替人施展过针灸术来恢复记忆,所以到底会如何当真说不好。”

“大嫂问这个,难道是认识的人中有谁失忆了吗?”张传仁即使再聪明,也不可能往真相那边去猜,因此下意识的当然是往旁人身上去想。

“不是别人,是我自己。”沈悦儿也不扭捏,一脸坦率地说道:“实不相瞒,自打那次撞破头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忘掉了许多东西,不过当时情况太过复杂,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便一直没对任何人提及过。今日偶然得知三少爷有如此厉害的本事可助人恢复记忆,一时间自是想要试上一试。”

沈悦儿的话让张传仁吃惊不小,不过片刻工功却是不再多想。脑袋本就是人身体最为复杂的地方,因为撞击而出现部分甚至于整体失忆的例子并不少见,再加上以沈悦儿当时所处的情境不便道出实情也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难怪眼前这姑娘行事做风与以前相差甚远,之前他还以为是传言太过不实,现在看来十有**与此有关了。

“原来如此。”见沈悦儿如此直接的便对自己说出了一直隐瞒于众的实情,张传仁自然知道这姑娘想用针灸之术恢复记忆一事并非说说而已,因此也不多说,径直问道:“不知大嫂大概忘记了多少以前的事情?”

这问题一出当然也就等于同意了沈悦儿的请求,既然蛊毒一事都应了下来自然也就不差这一件了。只不过恢复记忆不同于旁的,因人而异不说,运气不好说不定一点也起不到作用,不过这些先前他都已经交行清楚了,以沈悦儿的心性是想得明白的。

沈悦儿一听,自然明白张传仁这是应下了自己再次请求,感激之余也没多加隐瞒:“全部都不记得了,包括名姓这些都是一点一点从身旁各色各样人嘴中听出来的。”

这一下,可是让张传仁无法再保持淡定,几乎不敢置信地脱口反问道:“你是说你完全忘记了一切?”

“是的。”她没有再多加解释什么,也没有半丝的沮丧,反倒是说不出来的坦然:“原本忘记了便忘记了倒没什么太多的关系,只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找回些记忆为妙,不然最后自己是如何死的只怕都搞不清楚。”

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沈悦儿倒也不在乎再摊开来说明白一些:“我如今的处境,想必三少爷也已经看到了一些,也许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但最简单的普通日子估计是很难如愿。三少爷是聪明人,许多事情看得比谁都透彻。所以,有些事我也没必要瞒着三少爷,侯府也好,王府也罢,不论从前如何,可现在我都不得不防。如果我能够恢复一些以往的记忆,对我来说,总归是有利的。”

“三少爷能够出手相助,与先前蛊毒一事一样,不论事成与否,我都只有感激的份,绝对不会有任何无礼之处。而且,只凭三少爷这份恩情,打今日起便是我沈悦儿的恩人,日后不论三少爷有什么事情,但凡做得到的,我绝对不会有半丝推托。还有你蛊毒所缺的那味药,我也会暗中让人寻找,世上无奇不有,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希望。”

沈悦儿向来言出必行,不论结果如何,张传仁愿意帮她医治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对于有恩于她的人,她向来不会落下回报。

“大嫂言重了,还是以前那句话,身为医者,我自会尽我所能。”张传仁哪里听不出沈悦儿语气中的认真,心中也对这份心性有所了解,所以不再多论,转而主动提到:“以独特的针灸之术帮助恢复记忆,虽然不能够确定最后成效如何,不过我来施针的话却是有信心,绝对不会对大嫂的身体造成坏的影响,只是不知大嫂想什么时候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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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刚刚好,两个有的挑,三个么?眼花了……

044惊喜

“就现在!”

沈悦儿当然信得过张传仁的医术,不论别的,就说这十年以来面对那么厉害的蛊毒还能保命,以此人心性,没过硬的自信与水准又哪里可能应下。

双方都不是什么拖泥带水之人,决定之后也就不再迟疑。做好准备后,张传业又细心的交代了一些施针前后所要注意的问题以及可能会出现的症状,之后这才正式开始。

张传仁的针灸之术的确很是高明,十几根银针分别在沈悦儿头部扎下却基本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原本沈悦儿还以为这种方法一定极为繁琐,用时也会很长,但万万没想到施针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张传仁便将其头上所有的银针一一取了下来。

“可以了,大嫂先回去睡上一觉,成与不成,醒来后便见分晓了。”张传仁这会脸色却已显出八分倦意,原来一个看似简单的施针却是让他极为疲倦。

心中虽然很是惊讶,不过沈悦儿却并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再看张传仁的神色顿时明白这看似简单的施针有多么的不容易。她没有再多做言语上的感激,点头示意后先行离开。

张传仁算得倒是极准,刚刚回住的屋子,沈悦儿立马便睡意袭来,简单交代了一下胖丫后便先行上床入睡,片刻功夫却是沉沉睡去。

这一觉出奇的玄妙,沈悦儿竟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在梦中。而来不及思索,转瞬间一张张不同的画面如同放电影一般快速的在梦中呈现出来,随着各种画面的出现,她的脑海便多出一份份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样的感觉无法言说,接纳新记忆的速度飞快却并没有影响到她本身自己的记忆。果然,张传仁的针灸之术当真神奇无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没有新的画面呈现之际,沈悦儿却是一下子失去了意识,真正意义上的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脑海之中新增加的层层记忆犹在,而她本身的记忆也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如此一来,却是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没有马上唤人进来,她躺在那先行梳理着原主记忆,片刻后脸上却是露出一个少有的震惊表情。

分析过后,她应该得到了原主九成以上的记忆,但偏偏有些最为让她疑惑的东西却没有保留到。比如说关于自己身体内蛊毒的具体情况、贤亲王此人的一些事情,以及原主亲生父母的状况等等依就全然没有印象。

这些疑惑之中,或许有些是本尊本就不曾知晓,有些或许是真正的记忆缺失,但好在靠着大部分得来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能够让她省去不少的弯路,更别说还有一个十分让她意外的发现了。

原来,本尊并不是她原先所想象的那般一无是处。恰恰相反,小姑娘对于自己的处境极为明白,心底也并不甘愿做人棋子,替人卖命。她也做过一系列的暗中应对,只可惜终究还是年纪太小算计不过那些个“妖魔鬼怪”,明忍暗抗间也不得不做着一些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

小姑娘的死更是一个极大的冤枉,费尽心思还没来得及真正的反扑一次便这般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当初沈悦儿还奇怪来着,为何原主身旁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自己人,本还以为是王府所为,现在才知道却是这小姑娘一手安排,只不过可惜的是一直到死却也还没有机会用得上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安插出去的那些亲信。

理清整个思路之后,沈悦儿这才唤来胖丫,询问之下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睡了整整两个多时辰。

她先让胖丫去西院那边带句话,只“了得”二字,其它自是不必多言。而后这才正式起身用了些吃食,脑袋里也开始寻思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晚上天黑前,荷风也回来了,兴冲冲的朝沈悦儿说起了今日打听到的一些事情,看那丫头的神情倒是对进展自我满意不已。

沈悦儿细细的听着,并没有做打扰,这些传言与她刚刚恢复的一些原主记忆相互印证倒也有不少靠谱的消息。难怪荷风一脸的得意劲,看来的确是花了一些功夫。

不过很明显,若是按照这种打探速度,要想理清皇室间的这些瓜葛还不知道得用多久的时间,更何况许多传言也末必可信,再者太过机密的一般来说也是甭想打听到的。

好在如今沈悦儿倒是不必如此费劲了,原主对于这些事情异常的了解,显然以前是下了一番功夫去刻意收集关注的。从这一方面来说,这小姑娘也还算是个颇有心计的。若是没有后来那些年非一般的经历,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根本无法与原主相比。

“好了,打明起,你不必再去喝茶听戏了。”耐心等荷风说完之后,她这才开口道:“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你细心听好了。”

荷风原本一听打明起不用她再去喝茶听戏了,心中立马一紧,还只当是自己差事办得不够好,再一听原来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让她去做,这才放下心来,认真听自家小姐交代。

第二天一大早,荷风再次出门了,跟昨天一样从后门悄悄出入,却并非再进城喝茶听什么戏。

张传仁那边知道沈悦儿针灸恢复记忆之事成功后也没有过来再询问什么。只要成了就行,至于具体恢复了多少,记起了多少,又有些什么其他的事情却是一概不加以过问,仿佛这事从没发生过一般,不需任何的嘱咐便直接给烂在了心中。

张传仁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则,沈悦儿也一样,不必刻意相互嘱托,却都是心领神会、默契处之。

而恢复了原主的记忆,沈悦儿自然也算是那种极为特殊的拥有两世记忆之人,按照昨日所言,如今她的血应该可以成为治好张传仁身上阴狠蛊毒的最后一味药。

莫说之后她还得求助于人家解掉身上该死的三步蛊,就凭替她恢复本尊的记忆一事,这份恩情便值得她以血回报。只不过,自己这血如何给,以什么样的名义给,何时给却还得寻出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出来。

临近傍晚之际,荷风终于再次回来,而这一趟,她却悄悄带回了一个人,在胖丫提前安排下,避开了别院人员,直接将这人带进了沈悦儿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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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内情

将人带来后,荷风与胖丫不必吩咐便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关上门一左一右的在外头守着。 而到了这个时候,那个被带进来的人似乎再也忍不住,上前几步拉着沈悦儿的手竟然哇哇的哭了起来。

没一小会功夫,那进来之人却已经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只差一把鼻涕跟着跑出来凑热闹了。打仔细一看,可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貌似相貌还与沈悦儿长得有几分相似。原来被荷风带回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真正的沈悦儿从小到大最为亲近的亲人——奶娘戚氏。

戚氏当年便是真正沈悦儿母亲的贴身丫环,后来到了年纪得沈母恩允也算是嫁了个自己较为满意的人家。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嫁人不到一年夫家便遇了大灾,除了她以外全都丢了命,就连刚刚生下没两个月的孩子也不幸遇难。

突遭如此大变,戚氏当真是心灰意冷,本想着自尽了断跟随一家子去,但是没想到上吊时被人发现给救了下来没有死成。这事情被沈母得知后,自是没有袖手旁观,正好当时沈母刚刚生下沈悦儿,便重新将戚氏找回到身旁,让其成了女儿的奶娘,也算是有了个新的落脚地。

戚氏本就对沈母感情极深,再加上刚刚出生的小姐也正好抚慰了她对自己新亡之子的伤疼,所以是发自内心的亲近疼爱着这小主子,将自己的母爱一股恼的放到了沈悦儿身上。

后来没多久,沈母早故,戚氏与这小主子的感情是愈来愈深,比及亲生母女亦没有任何逊色之处。

嫁入侯府前,贤亲王妃因为有其它方面的考虑,所以没打算让奶娘陪嫁过去。原主心里当然不乐意,考虑之后,表面索性便让戚氏回乡养老,而实际上暗中却叫戚氏在外头弄了一处小院子住下做为联络地,一则可以随时收集其他几个安插到别处的手下送回的消息,而后再将这些消息定期汇报上来,二则也能够经常看到这唯一在意的亲人。

因为之前原主丢了性命,而沈悦儿又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记忆,所以当然就把这些人给忘记得一干二净。而戚氏最为听话,没有自家小主子的命令也不敢枉自联络,听着京城传出来各种不利于小主子的消息,简直是急得要命却又无能为力,幸好如今总算是见到小主子了,自然是有些难忍激动。

戚氏一开始还有些信不过荷风,可后来这婢女把她与小主子间联络的暗语也说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看这样子,自家小主子如今可是比以前更加有本事了,连贤王妃安排在身旁的婢女都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为其所用。一时间好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全都说不出来,只是化成眼泪不断的滴落。

沈悦儿心中不由得有些动容,这个奶娘从进来到现在,哪怕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眼睛却从头到尾没离开过她,目光之中所包含的不仅仅只是主仆间的忠诚,更是至亲血脉一般的关心与在意。而原主记忆中,对于戚氏的那种感情等同于母女之情,这样的感觉自然让如今的沈悦儿多少也有了一种情感上的下意识认同。

好意安抚了几句,戚氏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不过拉着沈悦儿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沈悦儿也不在意,不但拉着戚氏在自己身旁坐下,而且还拿出手帕为其擦泪。这一刻她不但有原主的情感记忆,同时也想起了前世自己的母亲。

戚氏虽然打心底将小主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忠心而心疼,可是却还是谨记着身份之别。这会拉着小主子的手这么久已经是很愈越之事了,自然不敢让其替自已再来擦泪。因此赶紧着回过神收回了手,谢过之后自个接过了手帕将满脸的泪擦干净。

反复确认自家小主子这段时间虽然受了不少委屈,但总算人无大碍之后,戚氏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而说起另一件重要之事来:“小主子,阿大他们几个的差事给办砸了,都是奶娘没用,什么事都帮不到你。”

说到这,戚氏的神情当真难过不已,一副无脸见沈悦儿的样子说不出来的懊悔。

沈悦儿自是明白戚氏说的话,“阿大他们”几个是当年原主父亲沈将军留给她的六个高手护卫,只听命于她,连贤王府里的人都不曾知晓。原主令几人分别潜伏不同地方打探消息,只可惜这几人功夫虽高,却不是那做间谍的料,没多久便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一个接一个的撤了出来。

好在他们并没有让人发现真实身份,又一直没有接到来自沈悦儿这边的消息,因此只得暂时隐藏了下来。

“算了,人没事就好,他们本就不擅长这些,失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沈悦儿并不在意,对于原主的计划她本也没打算要照搬:“日后让他们做回自己的老本行,暗中保护随时待命便可。正好我现在身旁可以用的人手不多,许多事让他们跑腿查探之类的要比红玉那边的渠道安全得多。”

对于戚氏,沈悦儿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这些想法,旋即又道:“小兰、小霞怎么样了?以她们的心思应该没这么容易被人发现才对。”

被沈悦儿提到的两人正是打小跟在原主身旁一并长大的家生婢女,戚氏听后连忙答话:“小主子放心,她们两人一切都稳妥,也慢慢的得到了重用,就是不知道您下一步打算让她们做些什么?”

“告诉她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各自用心当差,尽最大努力取得信任便可,等到要用到她们的时候,自然会提前告之。”既然有两个成功了,沈悦儿当然不会轻易浪费。更何况这两个婢女进的都是皇子府邸,日后关键时说不定可以派上大用处。

戚氏也不笨,当下便明白了沈悦儿的意思,连声点头表示明白。末了又说道了一些其他觉得应该交行的事情,最后才眼巴巴的看着小主子,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自己何时才能够回到小主子身旁服侍。

戚氏的心思,沈悦儿自然明白,对她来说将戚氏留在身旁也是能够派得上用处的,只不过目前却还不是时候,因此告诉戚氏迟些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没能够马上回到小主子身旁,戚氏多少是有些失落,不过又听说迟些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能够再回来,当下心中便又开心了起来。

将阿大几人的事详细的安排清楚后,戚氏在此当然不便久留,沈悦儿唤来荷风将戚氏送回。戚氏依依不舍,三步两回头后这才只得先行离开。

戚氏离开不久,于妈却是亲自过来了,三言两语间便将来意交代清楚,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言行举止之间倒是如同真已经将沈悦儿奉为其主了一般。

此时,沈悦儿倒没有多加在意这些,因为于妈禀告,外头来了贤亲王府的人,说是奉了王妃之命前来带个口信,让她明日一早便立刻回趟王府。

贤亲王妃突然要见她,对于沈悦儿来说虽不算意外,不过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仓促,也不知道到底所为何事。将带话的婢女叫过来问了一下,也只说王妃并没交代其它之事,只让其明早赶紧过去便可。

见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沈悦儿索性懒得费神,告诉来人明日一早便会过去,让王府下人回去复命便可。

王府的人走了之后,于妈看似有话有说,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行了礼后却是先行离开了。

明日王府一行当然得去,一来她现在还没有理由明着置王府之话于不顾,二则反正她也得去寻一样贤亲王的贴身之物,这样一来倒也顺便了。

第二天一早,沈悦儿便带着荷风出发了,进城后先去将红玉也接上,之后这才前往贤亲王府。在马车上,她简单的向两个婢女交代了一些事情,妥当之后便没有再多说其他。

到达贤亲王府后,马上便有婢女上前带路,直接将沈悦儿往王妃所住的院子方向领去,而荷风与红玉两人则在进府不久便被其他的婆子领到别处休息去了。

身旁婢女被人带走,沈悦儿心中自然知道不是婆子所说的那么简单,不过却只当不知道,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行。

进了主院,引路婢女被王妃屋中出来的大丫环挥退下去,即不进去通报也不再领沈悦儿进屋,而是一脸冷漠不已地朝沈悦儿说道:“王妃有事正忙,你先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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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谁的狗都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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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到现在沈悦儿还瞧不出今日贤亲王府一行不是什么好事的话,那她的心思真是白瞎了。

被支走的红玉与荷风这会应该是让人叫去单独询问与她有关的一些事情,两个婢女本就是王妃安排在她身旁的,所以这样的情况是意料之中。至于现在这个冷口冷面让她在院中等候的大丫环,肯定也是得了王妃的授意才敢先给她来个下马威了。

等着便等着吧,沈悦儿也没在意,类似于罚站般的手段在她看来当然并不算高明,而她既然敢来自然也是有所依恃,又怎么会被这样的把戏给吓唬到呢。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屋子里头没有传来半点的动静,一旁的大丫环更没有半点要进去通传的意思。

“这个时候,王妃在忙些什么?”沈悦儿朝那大丫环说道:“你进去通传一声,看看我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不必了,悦儿小姐就在这等着吧,王妃交待过了,得空了自然会传你进去。”大丫环的口气并不怎么客气,隐隐还带着几分傲慢,说话之际也只是稍微瞟了沈悦儿一眼。

见状,沈悦儿也不急着跟这婢女计较,二话不说直接走到一旁石椅边坐了下来。等着便等着,不过她可没打算让自己老实巴交的被人欺负。

大丫环显然没料到沈悦儿会自个找地方坐下,一时间恼火得很,冲其脱口而道:“谁让你坐的……”

“谁说我不能坐?”沈悦儿朝那大丫环看去,神情瞬间冷了下来:“什么时候贤亲王府轮到一个奴婢当家作主了?我是坐是站,你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出声?”

沈悦儿的质问让那大丫环不由得愣了一下。特别是此刻那道冷冰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竟然莫句其妙的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惊慌。

“奴婢的意思是,王妃让您在此等候,为显尊敬自然不好自个坐下。”大丫环还是头一次看到沈悦儿如此模样,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两分,以往这个被王爷收为义女的女子可是从来不敢这般直接的在王妃院里头拉脸子说重话。

“王妃只是让我等着,可曾说过要罚我站?分明是你这贱婢晕了头乱猜主子心思,还敢将责任推到王妃身上,妄图挑拨王妃与我之间的关系,坏王妃贤良之名。如此放肆无礼。实在是狗胆包天,倒真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站了一柱香的时间,沈悦儿自然已经给足了这贤亲王妃的脸面。所以这会不打打狗的话,只怕狗主还以为她真是个肉包子。

这一下,大丫环却是完全被沈悦儿一番呵斥给弄得无从辩驳,因为王妃的确没明确交代过不让沈悦儿找地方坐,沈悦儿占了空子她也奈何不了。总不能说是王妃故意想要为难人吧,那样的话才是真正的应了这主后头所说的坏了王妃贤良之名了。

王妃虽然对沈悦儿心生不满,的确是要故意打压为难一番,可暂时都不能明着来,更不可能由她这婢女发落,否则传出去的话。莫说是王妃就连整个王府的脸面却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沈悦儿这番话不但是说给这大丫环听,更是说给此刻正屋时厦门大学正主听的,她从不在意什么名声脸面。不过这些东西对王妃这种人来说却永远都是摆在首位的。更何况,舍开这些不说,在她这颗棋子还没有真正沦为弃子之前,这王妃又哪里敢对她动多大的真格呢?

顶破天去无非就是想施威打压一番,偏偏这一套沈悦儿向来不吃。所以说到底,还不是弃子这一层才是她如今可以反手掌握的真正利器。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听上去像是个中年人的声音,估计着应该是王妃身旁服侍的贴身嬷嬷给这会有些不知所措的大丫环提醒暗示。

大丫环瞬间回过神来,只得连忙着朝沈悦儿陪礼道:“悦儿小姐切莫误会,奴婢刚才只是一时失言,绝无旁的用意,是奴婢糊涂了,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笑话,一时失言,区区奴婢就可以对主子不敬了?我虽已嫁人,不过好歹也是王爷义女,难不成在你眼中这般好欺负吗?贤亲王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被你们这群奴才糟蹋成这样了?”沈悦儿自是没这么好说话,先前的刻意无礼单凭一句话就可以一笔带过的话,那么日后谁都会更无所顾忌的对她了。

大丫环一听,心中更是对沈悦儿愤恨不已,可她眼力劲还算不差,心知光凭这两句话带不过这事,又怕自己办事不利偷鸡不成反被人钻了空子而被王妃责怪,只得一咬牙抬手主劝自己给自己掌嘴。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了,请悦儿小姐恕罪。”她边打着自己边说着这话,本想着如此这般已经给足了沈悦儿脸面,打狗也得看主人,意思一下后自然就会罢休的。

可谁想,一连七八下,脸都已经生疼了,那可恶的女人竟然根本没有让她停手的意思。大丫环又疼又气,偏偏又不能停下,只能忍耐着继续下去,不然的话先前打的也都给白搭掉了。

沈悦儿冷笑一声,看都没看那大丫环,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正屋那边,这贤亲王妃倒是沉得住气,不过既然人家都不介意自个奴婢挨罚,那她当然更不介意多惩罚一下对她无礼的人。

这种耐性比试,再怎么沈悦儿都不会输,反正挨打的又不是她的人,也不是她开口要掌嘴的,哪一层理都被她给占着,压根没有半点的担心。

相较于沈悦儿的悠然,屋子里头的人终于不再继续沉默。那大丫环差不多打了三十来下后这才出来一个婆子。似笑非笔的示意打断了外头的动静。

“这是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把咱们悦儿小姐给惹上了?”婆子一副好像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却是比这大丫环强得多了去。

沈悦儿神情不变,平静无比,并不在意的说道:“不是惹了谁的问题,是她自个脑袋晕了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巴掌也是她自个主动打的,嬷嬷这话说得可不好听,像是我无故打骂下人似的。”

婆子一听,倒是沉得住气,索性换上了些笑脸道:“悦儿小姐说得极是。瞧我这张老嘴是一天不如一天会说话了。”

随即,婆子又朝大丫环瞪了一眼,不论如何。这会她自然是犯不着再去过多维护一个丫环。反观这沈悦儿果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同于以往了,所以照着以前那样的法子敲打之类的还真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而这会那大丫环已经是狼狈不已,虽说自个打力气不至于太大,可也没法完全做假,不大不小的气力三十几个下来。嘴角微动都会扯得更加生疼。纵使如此,她却也只能够硬着头皮接话再次认错。

沈悦儿自然也没有再“得寸进尺”,摆了摆手一脸大度的说了句罢了,而后径直朝婆子问道:“王妃这会可得空了?若实在太忙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便是。反正也就是多跑一趟的小事。没什么关系的。”

边说,沈悦儿还边站了起来,微微理了一下衣裳。一幅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婆子见状,心里头顿时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不舒服,这沈悦儿的态度根本就没将王妃放在眼中,可偏偏说出来的话还一幅以王妃为先,为了王妃着想才这般不怕麻烦似的。津是让人想挑也挑不出错处来。

“悦儿小姐不必费事跑来跑去了,王妃这会已经没事了。这不正让老婆子出来请您进去吗!被那臭丫头一闹,倒是让我差点将正事给耽误了。”心里头不爽,可面上还是带着笑,婆子边说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暂时忍了下来。

反正一会进去了自有王妃收拾,婆子倒也不会傻到自找没趣。王妃身份尊贵,到时看这死丫头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沈悦儿也不计较婆子脸上的笑是真是假,嘴角弧线微微上扬,心情显然不错,直接抬步便往正屋走去。

一进里屋,她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贤亲王妃,只是这么一眼的目光停留就发现眼前这个看似雍容华贵的年轻少妇与她新得记忆中的样子倒是极为相符。最多不过二十六七的年龄,五官精致肤质白皙,气度着实没有辱没王妃这种养尊处优的身份。特别是一双凤眼精光闪烁,打量人时更是带着一种长年积累的高高在上。

这样的女子,相貌虽称不上风华绝代,不过的确有她的亮眼之处,再加上能够嫁给贤亲王为正妃,说明原本家世也一定极为了得,如此一来,那种高高在上的自我优越感当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看来,我们家悦儿真是长大了,几个月不见,连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沈悦儿身子还没站定,亦没来得及行礼问安,贤亲王妃倒是先行开口了,只不过这语气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嘲笑的意味,让那一句“我们家的悦儿”显得格外的讽刺。

面对王妃别有深意的嘲讽,沈悦儿平静如常,甚至于打从进这屋起,嘴角挂上的那抹淡淡的笑意也一直没有消散过。其实,面上的笑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只不过是一种开始面对攻击之际的习惯罢了。

她从容不迫的朝贤亲王妃行礼问安,只当听不出这话中的责备,如以往一样,明面上的规矩,再如何也不能够傻傻的让人抓去拿捏。甚至于简单问安之后,她还难得客气的说了两句场面话,算是给足这位身份贵重的王妃应有的脸面。

但这些同样也已经是沈悦儿姿态的全部,至于接下来应该如何如何,全然不必有什么顾忌。

而也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贤亲王妃同样也已经将沈悦儿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虽然刚刚所说的那一句话的确带着不小的嘲讽,可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言行举止、气态风貌如同脱胎换骨般变了个人。最主要的是,这样的改变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打骨子里头完完全全的转变。

暗道了声有意思,贤亲王妃并没有过多的去想沈悦儿改变的原由,于她而言,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

再瞧着这丫头如今这幅处事不惊的模样,贤亲王妃自然明白以前的那些法子奈何不了沈悦儿也就并不意外,如此一来,先前自己屋里头的大丫头甚至于老嬷嬷吃亏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让你在外头久等了,这心里头怕是不高兴了吧?”贤亲王妃优雅的轻挪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却压根没打算给沈悦儿看座,即使这小丫头现在变得带刺般厉害,放到她的眼中同样不过如此。

往日听话、知道讨好她时多摸几下头给点好处当然没什么,而现在竟然敢明着跟她对着干,打她的奴才打她的脸,那当然不能纵容这股子不好风气的。

“王妃有正事要忙,悦儿小等片刻理所应当,并无高兴不高兴一说。”沈悦儿回答得极妙,避开是或不是这种两不讨好的答复,顺势直接将正事给引出:“不知王妃召见悦儿有何吩咐,悦儿今日一大清早便动身,所幸来得还不算晚。”

“你现在这般聪明,不如猜猜看?”贤亲王妃的眼中闪地一抹猫捉老鼠般的笑意,对沈悦儿刚才从容而颇显机智的答复勉强还算满意。

再次抛出这么个问题来,她倒是要看看这丫头如今的心性与胆量究竟变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有没有传言的那般厉害。若只是中规中矩的一声猜不出来,还请明示之类的,那么这些所谓的变化当然根本不足为虑。而要是换成其他简单猜测的话,当然更是不必多说了。

不过贤亲王妃这一回还真是估计错了,沈悦儿并没有按她所设想到的两条路去走,反倒是微微低头一幅真的在思索的模样,片刻后给出了一个让她意外不已的答案来。

047吓破胆求订阅粉红

“如果悦儿没猜错的话,怕是有人在王妃面前说了些对悦儿不利的话吧。 ”

沈悦儿脸上淡淡笑意不变,看向贤亲王妃的目光也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如同说着别人家事一般:“再具体一点,应该是黄嬷嬷回来给您禀报与悦儿有关的一些事情时,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因此才生出了些误会来。娘娘爱惜悦儿,这才赶紧着派人叫我回来,想要当面询问一二,也好弄清这之间的真实情况。”

这一席话,却是不急不缓的说道了出来,述说之人情绪平静,看不出分毫的异样,可屋子里头听到的人却一个个都惊得不行,莫说王妃身旁的那两个贴身心腹婆子,就算连贤亲王妃自个亦是难掩此刻面上流露出来的惊讶。

没错,沈悦儿猜得一点也没错,甚至于连个中的一些小细节都对得上!贤亲王妃完全可以确定此事绝没有任何的可能性被沈悦儿提前得知,所以这才会对其能够一下子便猜透而当真意外不已。

当然,最让她意外的还并不是已经被提前猜到的事,而是眼前沈悦儿这个人!

一开始,对于黄婆子说的那些话她还还并不太全信,总觉得就算是真有所改变,最多也只会是性格与处事之上的,而非心智这一方面。毕竟脑子这种东西可不是短时间内说长就能长得来的。

沈悦儿这小丫头,以前倒也是有些小心思,不过最多就是一些小聪明罢了,而现在这丫头所表现出来超乎年纪的聪慧与慎密心思,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相信。

难不成,这撞头还真有可能把人突然给撞聪明起来吗?

不过,贤亲王妃终究不是一般之人,诧异之色只是短暂的略过脸孔。之后便很快恢复了常色。

“猜得很不错,悦儿果然是越来越聪明了。”王妃眼中笑意深了两分,片刻后又道:“既然如此,那你再猜一猜,看看黄婆子到底说了些什么不利于你的话来?”

这样的笑意落到沈悦儿眼中自然没什么好处,迎上那笑,她嘴角的弧度也稍微相应的加深了两分,颇为费神地摇了摇头道:“王妃这问题可真是难倒悦儿了,悦儿平日里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时刻都记着自己是王府义女自当维护王府脸面。又怎么可能随意犯错处给王府惹麻烦呢?”

贤亲王妃目光一怔,随即却是笑出声道:“好你个悦儿,如今当真是学狡猾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可真瞧不出,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悦儿与数月前还没出嫁的你竟然是同一个人。”

“王妃谬赞,悦儿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狡猾也好,聪慧也罢。出自于贤亲王妃之口的话,沈悦儿自然不会真当成一回事,同时想要诓她却也万万没这可能。

她若是自个点出黄婆子说了自已哪些不利的话,岂不是等于自我招认了?

贤亲王妃这会倒是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之人,虽说依旧没有将沈悦儿太过当成一回事,不过倒是稍微收拢了些先前小瞧之意。见这丫头如今不但是牙尖嘴利。而且还能够即大胆又保险的将所想表达的意思完全说出来,因此也就不再打算耍什么嘴皮子功夫。输赢她不担心,只是那般着实掉价了。

“也罢。既然如此,那便让黄婆子自个来说,对与不对的,你们两当面对质,这样就不会冤枉到谁了。”心性与气度拿捏上。贤亲王妃比起安阳侯府的侯爷夫人自然不知强到了哪里去,没多想。挥手之间,却是朝一旁的婆子示意了一下。

由头到尾,沈悦儿也将贤亲王妃的言行举止一一看在眼中,虽说不可避免的也用到了些俗套打压手法,但是收放之间却是比一旁人厉害多了,心思耐性上也没掉这王妃的份子。见其又直接命人将黄婆子给带进来了,当下更是确定此人算是到目前为止所遇人中较为高明厉害的了。

黄婆子进来之后,往沈悦儿这边看了看,脸上流露出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慌张,连她自己这会都有些弄不太明白到底是惧怕沈悦儿呢还是贤亲王妃。

沈悦儿这会正站着,并没有得王妃赐座,看到黄婆子时目光隐隐竟还带着一丝笑意,这可让黄婆子头皮一麻,大有不好之感。

原本她就已经见识过沈悦儿的厉害,而这次本也是无心之失,说漏了些嘴才引起王妃的疑心,最后不得不道出实情求得自保,可天地良心她却真没有害这主的意思呀。

偏生那带路的婆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将黄婆子给领到了沈悦儿身旁站着这才走回到贤亲王身后去,咋一看去,还真有点堂上审案的味道。

黄婆子脑子倒是活得很,不论如何也不能将人给得罪得太厉害,若是以前的沈悦儿她还没什么顾忌,可如今早就是截然不同的处事手段,以那主的性子,怕是一有机会就少不了要收拾她的。

“老奴给王妃请安,给悦儿小姐请安。”想到这,黄婆子干脆跪了下来,如此一来至少在身份上明明白白的向沈悦儿示弱,意思是她并没有任何轻主的念头,更不敢同立一处。

“起来回话便是,我一早便说过只要你能将功折罪,自然也就不会怎么去惩罚于你。”贤亲王妃打黄婆子进来便看出了这老奴眼中对于沈悦儿一个小丫头的谨慎与顾忌,一时间心中对于沈悦儿的估量却是不由得再次加重了一些:“悦儿还不知道之前你到底跟我说了些什么,所以你再如实重复一次给她听便可。”

黄婆子原本也算得上是贤亲王妃身旁比较利索的奴才,心思手段胆量都是不差的,可这才多久的功夫却偏偏对一个小丫头生出惶恐之意,怎叫王妃不去多想一二呢?

黄婆子一听,却是并没起身,反倒更加恭恭敬敬地回话道:“多谢王妃,老奴还是跪着回话好一些。”

说完。她下意识的朝沈悦儿那里瞄了一眼,正好对上了那双看似恬静却并无半丝温度的眼睛。

“王妃让你站起来回话便站起来回话,都到了王妃跟着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会吓破你的胆吗?”贤亲王妃没急着出声,倒是她身后的婆子满是不快的朝黄婆子哼哼了一句。

这婆子对于主子的心思当然一清二梦,因此完全不必贤亲王妃来说这么下面子的话,主动着便替主子抖上了威风。

贤亲王妃自是不会怪身旁奴才多嘴,这会她甚至觉得黄婆子对沈悦儿的那种敬畏不会比自己少太多,要么就说明这奴才曾在沈悦儿手里吃过亏,要么自然便是心中有鬼了。

谁知。不等黄婆子回话,沈悦儿却是代为出声了,语气之中不但对黄婆子毫无敌意。反倒是有种维护似的意味在里头:“她不是那个意思,万事有王妃在,又哪有什么能够吓破胆的说法呢?黄嬷嬷平日里这嘴虽说是碎了一些,不过对规矩却是熟记于心,算是个懂事的奴才。这会估计是见我还站着。自是不敢与我一并肩而立的。”

站不得那自然就得跪了,沈悦儿这话可不仅仅是在替黄婆子解围,更主要的是在提醒着贤亲王妃,她这会还站着呢!她也不是说非得坐下才行,偏生王妃身旁那婆子又故意存了辱没她的心思,如此自然也就不介意点明了。

贤亲王妃哪里听不明白。顿了顿,还是抬手阻拦了身旁欲再次出声的婆子,朝沈悦儿说道:“奴才爱跪便让她跪着就是。悦儿怎么还站着呢,赶紧坐吧,光顾着说话却是将旁的都给差点忘记了。”

这话一出,沈悦儿自是不会客气,谢了一声便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了下来。一旁候着的婢女也机灵,见沈悦儿已被王妃赐座。此刻自是又赶紧上了茶水。

哪知这一举没有让王妃有什么异样,却是惹得王妃身后的婆子颇为不满的白了上茶婢女一眼,黑口黑面的瞧得人有些心慌。

这个小插曲当然没有逃过沈悦儿的眼睛,不论那婢女有心还是无心,主动给她奉茶多少还是让人看着觉得顺眼不已,因此难得好心的朝那婢女挥了挥手,令其先行退了下去。末了还故意优雅不已的喝了一口茶,顺带着自然也白了那婆子一眼。

贤亲王妃面上倒是并没显露什么不满来,只是微微侧目朝这心腹婆子不动声色地示意了一下。那婆子心里有气却也只得暂且忍下,正郁闷时得到自家主子的暗示,立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当下便舒展了不少。

沈悦儿只当没看到王妃与那婆子“眉来眼去”的互动,场面上的事一个周转间便算是过去。贤亲王妃与沈悦儿虽各有心机,但都不是那种本末倒置之人,所以这会自然也就轮到了略显无奈的黄婆子开始按贤亲王妃的吩咐说道起来。

048堵你个哑口无言

黄婆子不算太过流利的叙述中,很快便证实事情的确如沈悦儿所猜测的一样。

昨日黄婆子回来“述职”,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连贤亲王妃虽然觉得沈悦儿如今的转变极大但是对侯府的做法却并没有什么多大问题。相反,这么一闹不但搅浑了侯府之水,同时让原本一直没任何建树,甚至在侯府立身都颇为不利的沈悦儿夺得了主动的先机。

如那丫头让黄婆子呈报的理由一般,以退为进,蓄势回归,到那个时候沈悦儿在侯府的身份地位自然也就有了本质性的改变。如此一来,在侯府着手进行一些机要之事当然就更加有利得多。不然,如以前一般呆着,只怕呆上个几十年也没有任何作用。

贤亲王妃甚至还出声夸了沈悦儿一句,说其比以前聪明多了,心性也进步了不少,可偏偏最后走之前黄婆子脑子一热却是张嘴说了一句一切都在悦儿小姐掌握之中,请王妃放心便是。

这话原本倒也不是什么多特别的,只不过贤亲王妃天生心思多,马上听出了黄婆子嘴里对沈悦儿的那种不同于以往的服从与下意识的偏向,如此一来这事在她眼中自然就不一样了。

贤亲王妃本就是那种控制欲极强之人,她可以允许沈悦儿做错事,甚至可以替其去补那些不小心捅破天的篓子,但绝对不会允许沈悦儿对贤亲王府有任何的隐瞒之处,更不允许沈悦儿有这种想要超越王府,摆脱王府的心思出现。

因此一番质问之下,黄婆子自然是慌了神。她十分了解王妃的性子。只得将以前那几次偷偷隐瞒没有汇报的一些细节如实的说了出来,好换取抵罪的机会。如此一来,沈悦儿并末完全对贤亲王府坦白的一些事情以及对王府的提防与有意无意的其他算计自然也就被贤亲王妃得知。

黄婆子一番话说得是磕磕绊绊,也没有明确说出沈悦儿到底犯了什么而让贤亲王妃起了所谓的“误会”,或许黄婆子到现在自己心里头也并不完全肯定,所以干脆就将昨日与王妃所说的那些话一股脑的重复了一遍。

好在沈悦儿是个聪明人,而贤亲王妃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再想玩什么打哑谜、转圈子的游戏,一个挥手,让跪着说了半天的黄婆子示意不必再说了。

“悦儿可是听明白了?”贤亲王妃笑着问道:“黄婆子可是说你如今做事对王府存了隐瞒之心呀,你也知道我这人平日里什么都好说。唯独要是有人存了什么不利于王府的心思却是万万容不得的。”

沈悦儿听罢,神色如常,即没有对跪在地上的黄婆子有什么责骂之意。也没因贤亲王妃的话而有半丝的紧张:“黄嬷嬷的话,悦儿自是听明白了。不过,王妃娘娘的话却是有些糊涂了。悦儿向来清楚贤亲王府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又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不利于王府的事来呢?看来王妃果真是有些误会了,不过是些小事。 也就是没让黄嬷嬷事事详细汇报给您……”

“错,事情本无大小之分,只不过是从你的处事之中让我看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意味在里头,说得更难听一些……”贤亲王妃倒是直接,不温不火地从嘴里挤出了最后一句话:“这让我闻到了背叛的味道。悦儿,你这般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比方说,你不满意黄婆子先忠于我而后才是听命于你,比方说。你现在做出一些决定从来都不会再询问王府这边的意见,再比方说,你似乎根本就不担心你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影响到王府要做的那些事情。”

贤亲王妃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在想,是不是现在,你压根就没将王府放在眼中心中呢。不然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些这样的想法?”

这会功夫,贤亲王妃看向沈悦儿的目光已极为犀利。不同于先前的嘲讽更不同于说笑,反倒是有些故意威压一般。

说实话,贤亲王妃本身便有着一种常年养成的属于贵族权威,再加之今日本就是要施压于沈悦儿,因此这会气势上更显强劲。若是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要被这样的目光给吓得冒冷汗了,这不,就连一旁的黄婆子都大气不敢喘一下,压根不需抬头便已经感受到了那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压抑。

而王妃身旁的那个婆子,此刻却是下意识的配合着自家主子板起黑脸瞪着沈悦儿,心中还暗道一会更有得难堪给你,看你能不能像先前那般嚣张、目中无人!

沈悦儿自然也感受到了屋内气氛急剧变冷,与先前的不屑相比,这会赤|裸裸的威慑当然更加的直接。不过,她向来最不吃的便是这一套,更何况自己也算得上是惯用此法的行家,当然明白没有真正起那打杀掉的心思前,再厉害的威慑也仅仅只是威慑罢了。

不过,她也并不想在没完全翻脸之际太过下这王妃的面子,所以这一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同样做出一幅极为认真思索的模样,以示自己对这问题的重视。贤亲王妃见状,也不催她,神情冷冷,耐心却十足。

一小会过后,沈悦儿这才收起了那幅思索的模样,格外坦诚地说道:“刚刚悦儿仔细想了想王妃所说的背叛二字,想来想去却发现当真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其中的误会有些离谱了。”

“是吗?那你便好好说说,看看你如今的口才究竟能不能够再次洗清自已。”贤亲王妃微眯着眼,语气更加染多了几分冷意:“你要记住,即便你是王爷收养的义女,但若是犯了不应该犯的错,本妃同样会代替王爷好好管教!”

话音刚落,身后婆子却是不知打哪弄了条皮鞭出来,还异常恭敬的放在托盘之中小心端奉,沈悦儿离得也不远,自是看清了那皮鞭正是贤亲王以前曾用过的,代表的是惩罚,更是王爷的至高无上的权威。

沈悦儿更是看得明明白白,从头到尾,贤亲王妃都是在变着法子的提醒她背叛王府的下场,就是不知道若是今日她无法舌战成功的话,是否真的要尝到那皮鞭之苦呢?

于贤亲王妃来说,为了让她真正“长记性”,几鞭子下来当然没什么下不了手狠不了心的,只不过她却绝对不会给这些人任何的机会。而且,像今日这种动辄随意威胁甚至于抽打之类的摆布,日后她一定得让这些人加倍品尝才行!

“王妃何需拿这东西出来吓唬人,若还是以前的悦儿这东西压根就不必摆出,如今长大了却是更加不喜欢动不动被人威胁。”沈悦儿的口气不软更硬,直接一针见血:“能不能洗清自己与口才无关,王妃若真当我是王爷义女的话,就去掉那些对待旁人的花样,耐心静听解释便可。”

“大胆,竟敢对王妃如此无礼!”婆子还真是没想到沈悦儿竟如此大胆,这种怪罪王妃的话也敢说出来,一时间想都没想便出声呵斥。

“是我无礼还是嬷嬷无礼?难不成只有一味讨好就是敬重了吗?”沈悦儿目光一横,直接训斥着那婆子:“照你这做法,怕是巴不得王妃连个敢跟她说真话的人都没有,是吗?”

“……”这话顿时将那婆子堵了个哑口无言,脸都被迫红了,愣了一下却也只能怏怏地说了声不敢,心中懊恼不已的同时,只希望着一会王妃可以好好的教训这讨人厌的臭丫头。

“行了,悦儿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我这做长辈的自然不会一般计较。难得你如此重视我们之间这层关系,我好好听你解释便是。”谁知,贤亲王妃却并没有因此而恼火,反倒抬手示意身旁婆子不可再生口角,表情中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来。

见状,沈悦儿也不会揪着一个泄了气的婆子没完没了,略微点头径直说道:“悦儿对王府绝对无任何异心,理由有三。其一,王爷与王妃敢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于悦儿去办,这便说明王府一定有着足够充分的准备提前防备着各种可能性的发生。即使王爷王妃再疼爱悦儿,却也不可能让悦儿坏事的,不是吗?所以悦儿即便真有那翻出花来折腾的本事,却也没这天大的胆量,否则只怕还没折腾出什么像模像样的动静来便没有了那个折腾的机会。”

她当然不会透露出自己已经知道了蛊毒一事,不过换做任何人,有控制人的手段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她当然可以明着说到这个方面,凭着贤亲王妃的那份绝对自信亦不可能会对这一点产生任何的信心松动。

果然,听到这话,贤亲王妃倒是并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一幅朱益藩孺子可教的神情:“嗯,我承认这一点还算有理,你能这般想,的确是长大了。不过……光这个,却并不能够完全说服于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520小说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049奈何不了她

话虽这般说,不过这会沈悦儿在贤亲王的眼中倒还真是提升了一个不算小的层次,最少这丫头是真的变聪明了。 同样的棋子,只要有足够的能耐去控制,那么聪明的当然就比没脑子的更有价值了。正因为如此,今日她才舍得费这么多的功夫在这个丫头身上。

“其二,悦儿一介孤女,除了贤亲王府以外,还能去哪找更大的后盾呢?”沈悦儿却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再次出声:“更何况,世人都知我与王府的关系,悦儿别的道理不懂却不会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见贤亲王妃再次轻点了下头但并无出声的意思,沈悦儿也并没有停顿,一口气将话给说完:“其三,有句话趁着今日索性说开来最好,悦儿并没有王妃所想的那些心思,不过是如您所说长大了。长大了,所以多少会有些自己的主意自己的想法,也不太愿意凡事都被束手束脚的,更不希望连个奴才都能够对我指手划脚的。我只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在完成王府交给我的重任罢了,不论过程如何,但目标与方向却是不会发生任何的偏离,这就足够了。”

说到这,她含笑的看着贤亲王妃,再次总结性的解答道:“不满意黄嬷嬷事事都先忠于您而后才轮到我,那只是因为之前被她总是喜欢凌驾于我之上自作聪明的出谋划策,害得陪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还落得一头的疼,我气死了不找些由头教训那才有问题。”

“至于后来所做的一些决定,一则是情况特殊,来不及事先询问王府这边的意见,二则事后都已经定下,再多提也没什么用处。后来吗。自是越来越对自己有了信心,私心也想让王府瞧瞧悦儿可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悦儿长大了,能够自个处理好事情了,说到底也还是希望能够靠自己的本事赢得您与王爷的赞赏不是?”

“当然,关于我所做的那些事会不会影响到王府,这一点悦儿自是有信心不会,否则怎么可能拿王府开玩笑呢?更何况,王府还有王妃您坐阵,真有什么不妥之处。您自然会及时出面提醒阻止的,既然没有,那便说明目前为止王妃也是认同悦儿的这些做法的。我又何必再多操那些没用的心思呢?您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沈悦儿定定地看着贤亲王妃的眼睛,那份从容淡定愈发的诠释着此刻她所说的这一系列的话,让人看不出半丝的心虚,满满的全是坦然。

“嗯。果然口才了得。长大了,当然就会有些自己的脾气与心思了。好了,今日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孩子虽说变得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可对王府却还是一心一意的。先前那些话你也不必当真,不过就是想看看你如今处理事情的方式罢了。”

王妃营莞尔一笑。恢复了以往对于沈悦儿的那种所谓亲近与纵容,一副啥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毫无芥蒂:“结果很不错,果然没让我失望。就凭你这孩子现在的心性与胆识,只要与王府一条心好好走下去,将来自然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悦儿一听,只是淡淡地道了声多谢王妃,其他却是并不多言。表面上王妃像是已经打消了疑惑。但她心中却清楚,王妃信的不是自己。而是她与贤亲王的那份能耐罢了。

更何况,今日叫她过来,本质上也并非一定得死抓着她不放,无非就是想给些难堪敲打敲打她,好让她收起那些不应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听话,老老实实的卖命。毕竟那些破事还等着她去做,就算她做得再不尽如人意,一时半会间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来代替她。

话又说回来,贤亲王妃虽然从没说过什么,但前后一个多月她的这些改变,以及所作所为,应该都是认同的,不然的话,早先便会阻止,而不可能再让她有前些天侯府的那一场反击。

现在既然已经达到了效果,这聪明王妃自然也就不会去追究太多的过程细节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今日这一趟,沈悦儿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上一辈子,那些不堪回想的经历造就了她最厉害的本事便是揣测人心,用到这一世同样也是最佳的利器。

气氛陡然转了过来,贤亲王妃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如同压根没有先前的那些猜忌似的,和颜悦色的问起了沈悦儿打算什么时候回侯府,又有什么办法能够令到侯爷夫人老老实实的去云溪别院请人,甚至还主动提到了到时需不需要她帮忙暗中施压之类的。

这些事沈悦儿当然不会让贤亲王妃去插手,因此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大概,具体的却并没提及,只说一切已经有了主意,暂时还不便细说,到时还请王妃拭目以待便可。

若是以前的沈悦儿说出这番话,贤亲王妃自是不会信,但如今却是换了想法,既然这丫头先前都已经表明过心思了,那她也就没必要追得太紧,到时看结果就行了。

又说道一会,见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了,沈悦儿自是起身告辞。临走之际,却是看了一眼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黄婆子,而后朝贤亲王妃道:“王妃,黄嬷嬷的事您就宽恕了她吧,让她回侯府忙吧,那边许多事可少不了她这双眼睛帮我盯着。”

黄婆子一听,却是意外不已,没想到沈悦儿竟然还会帮她求情,意外的同时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自然也多了那么一丝的感激。

而到了此时,贤亲王妃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奴才再去让沈悦儿落面子,当场便应了下来让其不必操心。

一直到沈悦儿真正离开之后,贤亲王妃那和悦的笑容依旧没有什么改变。看了一眼黄婆子,什么也没说,挥了下手示意她也可以走了。

黄婆子见状,连忙谢恩,生怕王妃会反悔似的赶紧着退了下去。

“娘娘,刚才英姑已经分别询问过红玉与荷风了。两人说法大致相同,都说悦儿小姐如今的变化虽然极大,不过倒也一直谨记着王爷与您所交代的事宜,并不曾有过什么其他明显奇怪的事情。”已无外人,婆子连忙说道:“只是,这悦儿小姐实在是太气人了,丝毫没将王妃放在眼中,瞧她刚刚说话的那态度,当真是嚣张得不行!娘娘刚刚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她才对!”

“应该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贤亲王妃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婆子道:“好歹你也跟了我二十几年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不开窍。被一个小丫头激一下便连脑子都糊掉了!”

婆子一听,自是吓得连忙请罪,好在王妃虽然训了她却也并没有再有罚她之意。

“我倒是觉得沈悦儿现在这样带点刺又有几分聪明劲挺好。比起以前来说,完成王爷交代的那些事情的可能性反倒大得多了。只要她自己心中清楚绝对没那能耐与王府做对就行了。”贤亲王接着说道:“咱们呀,心眼不能太小,她就算是条狼,到最后不也得老老实实听从王府的命令吗?”

婆子这会当然是连声附和。片刻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讨好地说道:“娘娘,要不要再吩咐红玉她们多加把人给看紧些,这样有个风吹草动的也不至于……”

话还没说完,却是很快遭来贤亲王妃一记白眼。

“哼,那两个婢女只怕现在也靠不住了。连黄婆子都对那丫头小心翼翼的,只怕红玉与荷风早就成了她的人了。”贤亲王妃可不傻,哼了一声又道:“罢了。只要她没有忘记要做的事,好好的为王府效力就行了,其他的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睛闭一只眼,反正量她也飞不出王爷的手掌心。”

这主仆两人说话的功夫,沈悦儿已经快要走到王府大门了。红玉与荷风已经在那等候,三人汇合后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稍微示意了一下,很快便一直出了王府大门。

上了马车,一直等到离开贤亲王府百米开外,红玉这才出声询问自家主子刚才见王妃召见可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之类。因为先前她与荷风都被叫去单独问了话,所以这一趟王妃见小姐大致为了什么她也猜了些出来,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一旁荷风没有再多嘴跟问,只是眼巴巴地也看着沈悦儿,担心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沈悦儿微微一笑,道了声无妨,简单的将先前王妃院子里头发生的事情跟这两个丫头说了一下,也省得她们过于担心。

两个丫头听后,却是又气又有乐。气的当然是沈悦儿被王妃有意打压欺负,连那些个下人竟然都无礼至极,乐的自然是最后自家小姐什么事都没有,活生生上演了一出反攻戏,反倒是让王妃那些人吃了一肚子闲气还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两个丫头对于沈悦儿是愈发打心底里头佩服,想起小姐刚刚说的那些就好像是她们打了胜仗似的。

红玉与荷风的神情清晰地落入了沈悦儿眼中,她面上虽并没什么多大的变化,也没刻意说什么,不过心中对这两个婢女却是亲近了不少。其实,对于真正待她好的人,她向来也不会亏待半分。

随后两个丫头各自说了一下被支开所发生的事情,果然与先前沈悦儿设想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被拉去问证了一下这些日子她的一些情况罢了。一番确认之后,王府这边的麻烦暂时也算是告于段落。

“小姐,您猜猜奴婢这里藏了什么好东西?”见贤亲王妃那边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荷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指着自己怀中的位置一脸贼笑地朝沈悦儿问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520小说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050一个不留

看到荷风那个激动得险些有些忘形的小模样,红玉顿时紧张不已。要知道如今的小姐可不比以前,这么冒冒失失地说笑还不知道会不会惹小姐不喜。想用目光提醒一下那丫头注意一点,偏偏这会那家伙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边,一门心思的看着小姐,跟捡了大钱似的浑然忘我。

就这么片刻间,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说一下荷风,红玉却是看到沈悦儿不但没有责怪,反倒是跟着自己那妹妹抿嘴一笑,目光一闪一闪的还透着一股子开心劲。

印象中,这还是小姐撞破头后头一回表现出这样打心底愉悦的神情,虽然有些不太明白小姐为何会这般开怀,不过怎么都好,多少让红玉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荷风有时的确是有些不够沉稳,但是若无特别的原因却也不至于无故这般,怕是这几天她不在别院,所以有些什么特别的事才不知情而已。

如此一来,她自是放弃了多嘴的念头,静静地在一旁继续看着小姐的反应便是。

“荷风,你拿到东西了?”沈悦儿虽然具体猜不出荷风此刻揣在怀中的是什么物件,不过肯定应该是王爷的某样贴身之物。

来之前,她便已经吩咐过荷风,到了王府后想办法找个机会溜进贤亲王的房间,看能不能找到一件王爷用过的贴身之物。红玉半道才上的马车,这事自然是不知情的。

而今日这两个丫头一进府便被人给叫去了,想必一直都有人跟着她们才对,所以应该是没有机会去偷拿贤亲王的贴身之物。没想到这会功夫。小丫头却如此得意不已的让自己猜谜,若非是得手了,又怎么可能这般兴奋呢。

荷风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也不再卖什么关子,连连点头回答道:“是的小姐,您瞧。”

边说,她边伸手往怀中去掏,一下子便摸出一双袜子出来,怕沈悦儿误会还特意补充道:“小姐放心。奴婢特意挑了双八成新的,一准王爷穿过的,应该是有用的。”

荷风当然不知道蛊毒一事。更不清楚这贤亲王的贴身之物是用来做什么,但是既然小姐一脸郑重的交代她去办,那么肯定是有大用处的,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完成小姐交给的任务,她自然是格外开心的。

沈悦儿虽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对袜子。不过神情满是赞许,笑着说道:“这个自然算吧,不然就只能跑到边境战场直接从他身上去抢了。”

话虽是玩笑话,但却带着几分真意。荷风等人现在还并不完全将沈悦儿看明白,日后跟在身旁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发现,如今她们服侍的这主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世上就没她不敢做的事。

如果回头张传仁万一说这隔了许久没穿的袜子不能算做贴身之物,没有办法用来帮她确定下盅之人,那么沈悦儿还真做得出直接派人去边境从活人身上抢这样的事情来。再不行便直接带上张传仁一并去。现抢之后现用,总之只要她想做的事,再麻烦再难办却也拦不住她。

当然,做之前肯定不会如此没脑子,自是会想出即能得到东西又不会打草惊蛇的法子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她当然还是希望不必那般麻烦。至少之前张传仁并没有特意交代什么。那就说明对这贴身之物的要求不会太过严苛。

一旁的红玉可是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小姐让荷风去偷王爷穿过的袜子做什么。以小姐的性子当然不可能是闹着玩,但她又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用到这个。又瞧着荷风那样子,估计十有**也并不知道详情,这丫头如今做事倒也比以前口风坚实了不少,先前竟然连她都没看什么端倪来。

“回去后,你把这个交给于妈就行了。”沈悦儿却是交代了一声,示意荷风先直接保管此物,而后再转交给于妈便可。

于妈虽然并不知道她与张传仁那天所说的那些秘密,不过此人与张传仁的关系却绝非一般,那天走之示她便跟张传仁约好,一理拿到了贤亲王的贴身之外便会让人直接送给于妈,而后再由于妈转交到张传仁手中,如此一来自然就不会怎么惹眼了。

张传仁与于妈自个不去提及这些,沈悦儿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她现在与张传仁算得上是合作战友的关系,但不涉及到共同利益的事当然没必要去挖掘。

但这于妈倒还真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这别院里头上上下下谁都看得出于妈对三少爷的那种特别对待,远远超过了一般仆从对主子,更何况张传仁还只是张家扔到别院里头任其自生自灭、不受重视的废人。这样的异常却并没有任何人议论并句,更加没有谁多嘴往侯府那边传过半句不应该有的话。

连带着沈悦儿到了别院之后,都因为一些事情与这三少爷有了那么一些共荣共耻的意味,所以至也没有任何人敢背地里跟侯府那边说一句沈悦儿的不是。

如此驭人的手段,当真极为厉害,让沈悦儿都不得不对这于妈打心底里升出佩服之心。想起昨晚上,于妈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迟疑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倒还真是有些想知道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到底是些什么样的话来。

不过倒是不急,沈悦儿已经敏锐的感觉出来于妈似乎有意亲近于她,并且刻意的帮着她,不论她的目的如何,只要不是想着害她,她都不介意多这么一个有能耐的帮手。

听到主子的安排,荷风自是占头应下,暗付着这贤亲王爷的袜子跟于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红玉与荷风两人虽然对于这袜子的用途心中奇怪得不行,却是谁都没有多嘴去问。

两个丫头本就是聪明人,正式跟了沈悦儿后做事什么的更是比以前用心而谨慎。主子说什么她们便去做就行了,至于具体原因并不重要,对于她们来说,完成好主子交代的事便是去做这事的最大原因。

交代好这袜子的归宿后,红玉又主动将如意楼那边事情的进展说了一下,沈悦儿听后只是稍微提点了两句便不再便不再多言,红玉这丫头聪明心细,之前她所交代的全都做得不错,暂时大体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而环境与酒楼后厨的特色硬件改造之后,剩下的一些细项营销方式却是得等到了相应的时候才能一一交代下去。

突然想起那天与那三皇子的一场看似无意的“约定”,沈悦儿将这事倒是跟红玉提了一下。红玉这丫头也够机灵,很快便明白了沈悦儿的意思,连连点头只道记住了。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之际,马车随意找了个地方在停下,红玉很快下了车消失在大街人流之中。

出了城,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之上,往云溪别院的方向而去。今日起得早,这会闭目养神的沈悦儿也渐渐的有了几分睡意,迷迷糊糊了起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一直行驶得极为平衡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毫无征兆,所以车子的惯性让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沈悦儿往前一扑,整个人差点摔了出去。

“小姐小心……”好在荷风一直都保持着清醒,哪怕主子睡了也并没有走神,所以这下子反应也快,一把拉住了屁股几乎已经离开坐处的沈悦儿。

“发生了什么事?”稍微稳下后,沈悦儿示意荷风看看外头到底怎么了,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如此突然的急停车。

荷风连忙将车窗挑开了些,正想质问车夫怎么驾的车,却见那车夫这会已经有些吓坏了的样子,扭头也不知道到底是朝她还是朝小姐说道:“有、有有人在前头打架,堵住了路。”

见这车夫说句话都如此结结巴巴,荷风更是来火,正想再次出声训斥,不过却一下子被那车夫所说的前头状况给惊住了:“小姐……那些人……”

这会功夫,沈悦儿早就已经看清了前边的情况,那里只是车夫所说的有人打架而已,那分明是真刀真剑的拼命呀。七八个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围希着被紧紧包围住的另一名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轻男子。

隔得有些远,混乱中也看不太清那名年轻男子的样貌,不过那人武艺显然极高,被七八个身手了得,出招狠毒的杀手围杀亦表现得可圈可点。但这场厮杀显然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以寡敌众下年轻男子早就已经显露出了下风,身上好些地方都被对手刀锋划破,已经干涸的和新流出的血迹遍布不少地方,看上去狼狈不已。

“调头,莫留在此处。”只是几息的功夫,沈悦儿便反应了过来,对于这种江湖仇杀自是能够避多远便避开多远,她可不想惹上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前路被这些人挡住,她当然不会胆大到让这些杀人如麻的疯子先停下来给她让道了。

听到沈悦儿的话,车夫以及马车旁边下意识围拢过来的几名别院护卫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便回过神来知道这样的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赶紧着想要让马车调头离开这里再说。

“想走?太迟了!”那伙黑衣人中,有人冷哼一声下令道:“一个别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520小说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051妖孽男

对于这些杀手来说,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既然看到他们杀人,那自然就得灭口,全无理由。 要怪就只能够怪碰上的人运气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过来撞上了这一幕。

他们要击杀的人十分特殊,所以不能传出一丝消息,这会看到有活人便不会放过,哪里还会管这些人与要杀之人有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几名护卫顿时更是吓得不行,以他们的拳脚,平时对付几个无赖流氓自是没问题,可是放到这些杀人不睡眼的杀手面前那可就是盘子里的菜,蹦哒的资格都没有呀。荷风亦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场面,这会小脸都吓白了却还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子挡到了沈悦儿的面前。

沈悦儿心中清楚,这一回可真是点背遇上了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全无任何道理可讲,但看到已经无意识的挡到自己面前的荷风,心中却是不由得泛起一阵温暖。

车夫这会早就慌了神,笨手笨脚的压根没指挥得动马儿,再往后看了看,一时间更是绝望到了极点,苦着脸朝沈悦儿说道:“少夫人,这段官道较为狭窄,马车根本没法调头……”

说还没说完,黑衣蒙面人中便已有两个杀手分身而出,持刀往马车这边砍杀过来。这些人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到了面前,车夫与护卫们甚至还来不及生出逃跑的念头,头顶上便刀光一晃,眼看着小命就要没掉了。

正当几人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却不曾想到那两柄刀竟然没有落下来,而是在离车夫与另一护卫脑袋不过一掌宽的距离之际被不知打哪突然飞出的石指打歪了方向,一下子砍了个空去。

两名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知从何处竟然一下子窜出四名只蒙着脸的汉子,个个手挂兵器一把劈了过来。直接将他们与马车旁的人给分了开来。

“你们是谁!敢管闲事者死!”黑衣蒙面人立马警惕了起来,大声出言警告。这突然冒出来的四人个个身手不凡,算起来绝不会在他们之下,如果是那人的援兵自然就有些棘手了。

谁知,四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竟然对他们的话毫不理踩,其中一人反倒是异常恭敬地朝马车上的少女询问道:“敢问小主子,这些人如何处置?”

听到这,蒙面黑衣人这才明白突然面现身的四人并非那人的援兵,而是这马车上女子的暗卫。为了不影响原本的计划,正想说只是一声误会时。却不料车上的女子毫不犹豫的从嘴里扔了一个字出来:“杀!”

瞬间,阿大等人得令,自是二话不说挥剑朝蒙面黑衣人攻了过去。招招致命,绝不留情。

几人身手本就不在蒙面黑衣人之下,四对二更是占了便宜,没两下便将那两个企图来杀自家小主子的罪人给夺了命去。接下来,四人又一并攻向其他的蒙面黑衣人。下手快准狠,如狼一般不可抵挡。

其他几个黑衣蒙面人自是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不过还要对付追杀的年轻男子,因此刚刚才没来得及去支援自已人,没想到这么快的功夫自家兄弟便毙了命,一时间不得不咬牙同这伙新闯进来的高手拼命。

车夫与别院里头的几名护院庆幸捡回了小命。刚刚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但却亲眼看到了这在大少夫人隐藏着的实力,以及说那个“杀”字时的果断与冷静。其实,从头到尾他们这大少夫人都丝毫没有慌乱。只不过是他们自已一个个慌了神,没顾上看到罢了。

这会却也是明白他们这条小命都是因为大少夫人的原因才得已保住,心里头自然是感激不已,下意识的庆幸先前幸好没有弃主而逃,不然这会早就被人给砍掉了。

荷风此刻都已经看呆了。不过却早没了先前的害怕,反倒是一脸激动地看着那四个“天神”砍杀那些毫不讲理直接想要她们命的坏蛋。很有种大快人心之感,全然没有小女生对于杀戮的那种恐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那些张嘴便想杀她们的人实在太该死了。只到看到一个个黑衣蒙面人惨死血泊时,这才反应了过来,脸上泛起一阵后怕与惧意。

阿大四人与那年轻男子联手,情势很快便占了上风,没多大的功夫,原本还厉害不已的黑衣蒙面人便死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后两人逃跑无望拼死挣扎。沈悦儿看着面前的一切,神情上虽然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内心却是被这样的血腥场面所震动。

这不是她头一次直接面对这样无情的杀戮,哪怕这些人本就该死却还是难免有些不太适应。好在她的心理素质早就已经淬炼了出来,震惊之余也并没有过于不安。

对于这些毫无理由便想让她死的人,她自然不会有半点同情之心,甚至于要杀得比这些人更加狠决才能让他们明白犯下了什么样的错处。滥杀无辜本就是大错,竟然还杀到了她的头上自然就是错上加错了。

只怕这些黑衣蒙面人到死也没想明白无端端的怎么就成了他们被围杀掉了,若是早知道如此,重新让他们选择的话,哪里还有谁敢惹上沈悦儿这个小煞星。

然而,事实已成定局,这世上更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卖,当最后一个黑衣蒙面人倒下之后,这场莫名的围杀了就暂时结束。

阿大将那阴差阳错被救的年轻男子带到了马车面前听候自家主子的发落,阿二阿三一旁戒备,阿四则重新检查了一下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身,看看有无漏网之鱼。

这伙杀手杀人如麻,即使小主子没说那个杀字,之后他们也是不可能放过这些人,省得到时给小主子带来更大的危机。若说这一次是无意给撞上了才要杀人灭口,那么但凡逃走一个日后带人再来便是找小主人报仇,麻烦当然就更大。

而这会功夫,满身挂彩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却显得分外精神,也不担心阿大等人是否会对他有什么不利之处,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直接打量着马车上的沈悦儿。这人看着挂彩的地方着实不少,不过却都只是一些轻微的皮外伤,因此看着有些吓人实际上却并无性命之忧,对于他们这些练武之人来说根本不足为道。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云阳不甚感激!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云阳定当报答救命之恩!”年轻男子自然看得出马车上的妙龄少女才是那些助他一并杀敌之人的主人,所以这份救命之恩得算到这女子头上来。他不但出声道谢,同时也主动报上了名姓,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泄露出去一般。

走近之后,沈悦儿也才真正看清眼前的这自称为云阳的年轻男子。瞬间心中无限感慨,不知老天为何会如此眷顾此人。那张脸已经精致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美得让女人都为之汗颜。加上高大挺拔的身形,配上那灿如夏花般的笑容,让她的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两个大字:妖孽!

最为难得的是,这叫云阳的男子美而不娘,言行举止都并没有半丝脂粉气味,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更添魅力。

美男她不是没见过,上辈子现代资讯无比发达,数不清的帅哥型男应有尽有,什么样的没见过呀,而这一世跑到古代来,短短一个多月也见过像张家兄弟,还有那三皇子等一干相貌出众、仪表不凡之人,偏偏与眼前这妖孽男相比还真是立马能够分出个高低来。

“若不是那伙人不讲道理要害我性命,我自不会多管这等闲事,所以你不必谢我,更不用知道我的名姓。回报什么的更是不必了,莫说你现在自身难保,就算真有厉害的来历,那么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不再给我们惹上祸事便是最大的回报了。”

沈悦儿虽然惊讶于这世上竟然有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但却并不会跟个花痴似的被男色所迷,只是先前并不曾想到,所以才会有些意外。意外过后对她来说,再好的皮相也是一样。

这话说得可是实在得不能再实在,沈悦儿先前不愿沾染这样的事所以想掉头避开,而现在虽说因自保而顺便救下了此人却也一样不曾想过要多理这些事。

那些杀手穷凶恶极,那么这云阳的来厉自然也不简单,被人追杀着四处逃命几乎小命不保,可见身上惹的麻烦不知道有多大。指望这样的人回报,还不如让他赶紧有多远走多远,莫再凭白将杀身之祸带过来才是真。

自称为云阳的年轻男子显然没料到马车上的少女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倒是不由得愣住了,片刻后不由得开怀而笑,亮晶晶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表露出对沈悦儿的欣赏与兴趣。

“姑娘是绝顶聪慧之人,云阳保证绝对不会因为今日之事再次给你们带来其他不必要的祸端。只不过,我这人向来不愿欠人任何恩情,不然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他开怀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既然姑娘往东边而去,云阳便在前边恭候大驾!”

052不认识了吗

云阳身手依旧利索,话刚刚说完,人便往一旁飞窜而过,三两下便不见了踪迹,全然没有刚才险些丧命的惊险。

沈悦儿见状,自然也没太将此人之言放在心上,一个自身都难保的人这会还谈什么报恩呢,最多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好听些的借口不至于太过狼狈的离开罢了。

阿大等人这会已经将现场处理干净,那七八名蒙面黑衣人的尸身早就消失在官道之上,同时他们亦并没有从这些人身上找出什么特别之处。

对于沈悦儿来说,今日这事本就是个不应该有的意外,所以也没有多去追究黑衣人来历的心思。简单交代了一下今日之事不许再与其他任何人言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祸端,众人倒都不傻,连连应声领命并且谢过了大少夫人刚才的救命之恩。

这等事,就算主子不吩咐,这些人可了不敢四处乱传,万一那些黑衣蒙面人还有什么活着的同伙,知道了前来报仇,那他们岂不是又得倒霉了。更何况大少夫人有那般厉害的暗卫保护,此事也不简单,传出些什么风吹草动的,若是给大少夫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的话,只怕那几个厉害的暗卫也不会饶了他们。再退一万步来说,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惊动了官府的话对他们也都没有半点的好处。

所幸只需管好自己的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便好,与小命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一行人很快便再次上路离开了这个地方,依旧是几名别院护卫同行,阿大几人则再次不见踪迹暗中保护。

车夫与护卫们这会心里虽然还对先前险遭杀手而有些心有余改悸,不过也知道有几个高手就在暗中相护着大少夫人,所以渐渐的也安心了下来。

马车又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快到云浮别院山脚附近时,没想到那自称云阳的男子竟然当真在一旁的凉亭处等候。这么一会功夫,这人也不知道打哪里弄了身还算合体的衣裳重新换好,之前身上的那些小伤也完全看不出来了,估计应该是用金创药之类的处理过了。

看到沈悦儿的马车过来,云阳愉快的挥手朝那结人打着招呼,众人自然都还记得这张看了一次就很难再忘记的脸孔,只是没想到这人还真说话算话不但没有离开还有此特意等候。

“大少夫人,刚才那人真在前头凉亭处等着呢!”马车并没有停,不过车夫却是马上将这消说给车内的沈悦儿听。请她定夺是否要停车见那人。

沈悦儿一听,微微掀起马车一旁小窗口的帘子,果然看到了那云阳焕然一新的身影。

“不必理他。继续前行便是。”她没打算与这人有过多的交流,所以不去理会当然是最好的办法。如此自然是明确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车夫自是听沈悦儿的,赶着车径直从那凉亭旁过去了,连看都不敢多看云阳一眼。随行的几名护卫亦是一样,打心里对云阳这种能够惹来那么多凶残之人追杀的人同样感到极为畏惧。巴不得大少夫人不去理会这种人,赶紧着回去才好。

云阳眼见着马车根本不停的就这么过去了,一行人都当做没看到他似的,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是头一回被人给这般不留情面的拒绝,而且是主动要求报恩被拒,这可真是差点打击到他的自信心了。看来这马车上的女子果真有意思得紧。远非一般之人所能够比拟。

想到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之外,快步出了凉亭去追马车。边走边喊了一声“姑娘请停车”的话。不过明显没人打算理他。见状,他只得索性超过了马车,直接挡到了马车之前,挡住了去路。

不得已,马车只得停了下来。车夫一脸无奈的向车内的主子禀明着停车的原因,这么个大活人拦在前头。他还真没办法直接着往人身上撞过去。

经由荷风掀起的帘子,沈悦儿自然已经看到了挡在马车前方的云阳,因此也没有多加怪罪车夫,只是语气淡淡地朝云阳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报恩!”沈悦儿直截了当,这云阳也不例外,脸上笑容灿烂如骄阳,径直回答着,那神情如情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似的。

“不需要!”沈悦儿没功夫跟这人纠缠:“赶紧让开,不要再跟着,否则的话你便跟那些黑衣人一样的下场!”

这绝对不止是威胁,若是这男子继续纠缠的话,沈悦儿真的会让阿大等人动手除了这个麻烦。先前离开之际,她已经说得极为清楚,而以这男子的智商,也绝对明白少与她接触,不给她带来麻烦才是最大的报恩方式。可偏偏此人不听劝告,如此一来自然不可避免的让沈悦儿觉得另有居心了。

“姑娘何必出声就吓人呢?像你这般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可以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呢?”谁知云阳压根就没将沈悦儿的话当真,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神情怡然不已:“我就是想报个恩罢了,又不是做坏事,这世上只听说过不报恩不记情的小人受报应,可没听说过要有情有义报恩之人被嫌弃的道理。”

云阳可是如同打定了决心不会就此离开,也丝毫不觉得此刻自己的脸皮有多厚,不待沈悦儿出声,继续自行说道:“姑娘请放心,云阳不才,但也算得上是能文能武,跟在姑娘身旁总会有帮得上忙的时候。等报完姑娘的救命之恩,云阳自会主动消失,绝对不会再打扰到姑娘半分。”

听到这话,沈悦儿却是不由得轻笑一声,没想到此人的盘数倒是打得好,竟然还想跟着她去避难,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怕她现在还活得不够麻烦吗!

“我身旁要奴才有奴才,要暗卫有暗卫,机灵之人、勇武之人都不缺,你就算再文武双全也抵不上用处,我不养闲人,更不养麻烦人。你若真还记着我救过你,便莫再纠缠,否则的话后果自负。”她除非是脑子烧坏了,不然是觉得不可能留一个这样的妖孽男、麻烦人来坏自己的事情。

“别呀……”云阳还真是头一回见识如此有个性的姑娘,没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是没落到想要报个恩都被如此的嫌弃,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正欲再多说一些自个的好处,证明自己不是闲人,更不会因为先前追杀之事而成为麻烦之际,却没想到那姑娘根本就不再给他什么机会了。

沈悦儿见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阳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因此也不再跟其废话。直接朝着一旁唤了一声阿大。

一直隐藏在暗中的阿大几人顿时应声而出,得了自家主子这令后也不多问,一个个挥剑便朝着挡在马车前的云阳杀了过去。

四人招招往云阳致使之处刺去,那样子可没有半点假的,眼前这男子来历不明不说,偏偏还想纠缠于自家主子,光凭这一点便是死不足惜。

云阳哪曾想到沈悦儿竟然会发狠,完全没有女儿家的拖泥带水,甚至于还没给他什么反应的时候便直接让手下动手,招招往致命之处来,果真是想要他的命呀。

他一个跃身避开了那几剑,却竟然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阿大四人身手了得,云阳原本便已经受了些伤,以一对四当然不可能有获胜的机会。

眼看着阿大几人的剑式越来越凌厉,云阳自是不愿意身上再无缘无故的多几道口子,或者就这般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因此情急之下只得一边避让,一边朝着马车上的人喊道:“沈悦儿,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吗?”

这一声,倒是让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这个半道意外被救,如今眼看着又因为纠缠自家大少夫人差不多要丢小命,长得又出奇好看的男子竟然一下子便直接叫出了自家主子的的名字,看这样子,莫不是竟然是熟人?

可是看着又不像呀,真要认识的话,大少夫人怎么可能完全认不出来呢?

而这会沈悦儿亦是对于云阳这突然而来的话意外不已,记忆之中原本是不认识此人的,难不成先前那一出截杀只不过是场戏中戏吗?

想到这,她的神色更是冷了下来,不论这云阳有何目的,对她来说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压根没有理会云阳的这声反问,而是朝着阿大几人再次大声命令道:“杀!”

她如今的名姓、身份这些并不难打听,所以这男子能够叫出她的姓名来根本代表不了什么,相反,先前那男子丝毫都没有表露有认识她之方面的意图,直到刚刚阿大几人动手才来这么一句,显然极有问题。

预谋也好,还是另有隐情也罢,这会对她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论如何,此人已经对她产生了不利,既然执意要纠缠,那么就没必要顾忌什么。

再次得令,阿大几人手中动作更是猛烈,云阳这下可是叫苦连天,一咬牙,为了保命只得心一横,再次朝着沈悦儿那边大声说道:“我是木头呀,小时候你总叫我烂木头的呀!”

053无家可归

木头?烂木头?小时修的事吗?

沈悦儿听到这个后,脑海中倒是猛的想起了些什么,再次抬眼时,眼见着阿大的剑快要刺到云阳的心窝上时,这才喊了一声:“等一下!”

命令虽然来得突然,不过对于阿大这些人来说却并不影响到他们的反应,就在剑尖快要挨到云阳衣裳之际,阿大手腕灵巧一摆,手中长剑避开云阳,瞬时便收了回来,而此刻狼狈不已的云阳这才不由得舒了口气,暗叹了声万幸。

云阳当真没想到,自己刚刚从仇家中幸运逃险,这会却差点在即是恩人又是故友的手中丢了性命。想想小时候的沈悦儿当真可爱又善良得不行,这才六七年的时间,这丫头怎么就变得如此毫不心慈手软了呢?

“怎么,总算记起来了?”他似个女人一般抱怨了起来:“如今你下手可真够狠的,差点便真要了我的命了。”

沈悦儿没有理会云阳的抱怨,先行朝阿大几人挥手示意退下,而后下了马车,让车夫等人将车赶在一旁先行选候。

“去凉亭那边再说。”她扔下一句话给云阳,而后便带着荷风转身往一旁的凉亭走去。云阳见状,自是笑呵呵的跟了上去。

沈悦儿这会自然是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原主的记忆中,大概七年前随沈父一并去边境祭奠那些战亡的叔伯,在那里有一处红桦林中是当时经常玩耍的地方,而木头便是红桦林里头所认识的一个小玩伴。当时来说关系却是不错,因此记忆也十分深刻。

只不过,记忆中的木头与现在的云阳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相貌变化太大,而且这性格也天翻地覆的,单凭着六七年前的那么一些记忆,所以沈悦儿先前还真是没认出来。

这可完全怪不得沈悦儿,一则这些记忆本就不是她的,自然也不会太过上心,二则云阳与记忆中的那个木头小孩子可完全不是一回事,若不是这小子怕死自个报上绰号,打死了她也是不可能将两者对应上来的。

“悦儿,你总算记起我来了?”一进凉亭。云阳便满是开心的朝沈悦儿问了起来了,全然没有了先前被阿大几人打杀的狼狈:“说实话,一开始我还真没认出你来。你现在长得跟以前还真有些不太像了,特别是脾气性格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云阳似乎很爱说话,也不知道是为了进一步证明他的身份还是什么的,自顾自的回忆道:“你还记得不,那时候你胆子可小了。我抓了只青蛙想给你玩,结果你却吓得满林子跑,为此不狠狠踹了我两脚来着。还有,你走的那天,还送了我一个漂亮的盒子,说是得等你离开后才能打开看。我很听你话的。等你走开后打开才发现那里头竟然放着一条大蛇……”

“幸好那蛇没有毒,不过那次我可着实被你的礼物给吓了一大跳。当时还想着等你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你,那次那只青蛙真不是故意想吓你的。只不过,后来你却再也没有来过了……”说到最后,云阳的声音变得有些像是在喃喃自语,但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怀念与感慨。

这一席话下来,沈悦儿自然不必再去确认云阳的身份。这些独独属于两个孩子之间为数不多却印象深刻的几件事情早就能够证明此刻的云阳便是当年的木头。不过事隔多年,况且她也并不是那记忆的真正主人。所以对于这云阳杀意可去,但却也没有多少可以叙旧的必要。

“好了,我已相信你刚刚所说的了。既然你早就已经认出了我,为何先前故意装做不认识?”沈悦儿径直说道:“还有,我们虽然算得上认识,但那也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并且当年也只见过几回,我甚至于连你的真实名姓都不清楚。所以,你最好别以为我会因为小时候的一场普通相识而让自己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悦儿,你这话说得我的心都伤透了。”云阳露出一副心疼委屈地模样,不过却还是将沈悦儿一个个提出的问题一一解答:“这些年我可一直都记挂着你,又怎么会给你惹麻烦,害你呢?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一直都有打听你的消息,虽然没有再见过你,不过你的一些情况却是大概都有所了解。这次我被人追杀跑到了这里,却没想到这么巧竟被你给救了下来。一开始我也没认出你来,毕竟这么多年你的样子,特别是脾气可真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像了,当年的小悦儿哪里……”

见云阳越说越远,眼看着偏了题,沈悦儿心道这云阳自己的变化才叫一个大,如今哪里像个木头,一张嘴简直话多得不行。她变那是因为压根就是两个人,云阳的变化才算是真正的男大十八岁,完完全全让人跌破眼镜找不到小时半丝的样子。

“行了,别扯远了。”打断了云阳下意识的再次回忆,“说重点。”

被沈悦儿这么果断一打乱,云阳只得继续转回正题道:“这条道直通云溪别院,而你们这架式一看就是往那去的,所以先前我便有几分怀疑你就是悦儿了,后来你让那四名暗卫对我动手,过招之间更是一下子看出了这些人的身手绝对出自于你父亲旧部,所以这不就一下子确定是你了吗!”

云阳的话说着是简单,不过沈悦儿却是知道能够一下子看出这两点绝对不简单,特别是从阿大几人的身手便看得出来历,这说明云阳在这些方面的认知能力极强,亦说明此人对于她现在的一些情况显然是极为了解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更加不能与此人有太多的关联。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会一路被人追杀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但我能力有限,实在帮不到你什么,至于报恩什么的你也不必再提,先前我便说过,救你不过是是因为自保罢了,你根本不必要在意。”

沈悦儿神情平静,也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既然你对我现在的处境十分了解,那么也当知道我这里并不是适合你暂时躲避的好去处,于你于我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云阳听后却是丝毫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笑而道:“悦儿的意思我自是明白,不过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哪里可能就这般眼巴巴的走了。我不走,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走!我要陪悦儿一起,我要帮你一起对付那个讨人厌的贤亲王!”

这话一出,沈悦儿可真是被眼前之人给惊到了!

对付贤亲王,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就连贤亲王妃都不曾察觉半分的想法怎么可能被仅仅是刚刚才见面的云阳得知呢?哪怕云阳曾经打听过不少关于原主的事情,却也绝对不可能这般轻易的知晓她的心思才对!

下意识的朝凉亭外的守着的荷风看了一眼,见那丫头神情如常,并没有听到刚刚云阳所说之话,她这才收回了些心神,转而神情严肃不已地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阳却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沈悦儿竟然公问出这么一句来,不过很快又明白了,啧啧两声配合着沈悦儿的严肃之情认真解释道:“悦儿别误会,我真没有什么不良居心,就是想留下来帮你忙而已。说报先前救命之恩也好,说是为了小时候的情谊也罢,总之怎么都好,我留下来一定会有帮得到你的时候的。”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也没你想的那么麻烦。”他收拢了一直以来的轻松,这会恍惚变了个人似的细细说道:“我被族中一些人算计谋害,暂时是没法再回去了,或者……或者永远也不能再回去了。不过,先前遇到的那些杀手是追杀我的最后一批人,如今他们死了,那边便再也没人能够知道我的消息,所以我的存在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这方面的祸端与麻烦。这一点,我可以绝对保证,因为护送我出来的几十名死士,用他们的生命为代价,抹干净了我留下的最后一丝线索。悦儿,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

说到这时,云阳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罕有的悲伤,虽然只是一瞬而过,很快便强行驱散,可是那抹悲伤却还是带给了沈悦儿一股不小的冲击。

她看得出来,云阳并没有说谎,甚至于她还隐隐记得这人应该出身颇为显赫。当然,云阳与木头一样,肯定都不是这个男子的真名,不过名姓什么的对她来说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云阳,你为何说要帮我一起对付贤亲王?”很快将那一抹小冲击不着痕迹的抹去,沈悦儿直接问起了刚刚让她最为震惊的问题,光凭着这一句,便让她对眼前的男子有着一种说不出为的顾忌。

054原因

沈悦儿并不怀疑云阳先前所说的被族人追杀之事,但此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极为奇怪。 不但对她的了解显露得太过熟悉,而且还毫无顾忌的挑明着这些底牌,如此一来,倒真叫沈悦儿完全猜不透此人的想法了。

而云阳听到沈悦儿的反问,并没有任何的意外,甚至于也没有急着先回答此事,反倒是一脸期盼地说道:“悦儿,以后你还是叫我木头吧,这么些年了,我可一直都盼着你再叫我木头呢!”

“叫什么都一样,反正都不是你的真名。况且你现在怎么瞧着也不像木头,还是云阳比较顺口一些。”

“我的真名……”云阳微顿片刻,笑得愈发的迷人,盯着沈悦儿的眼睛说道:“等悦儿答应做我新娘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这一句倒还真是说得自然而理所当然,云阳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唐突与不合适的地方,眼巴巴的等着沈悦儿的下文,心情开了花似的。

沈悦儿听到这话还真是没想到云阳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不过这样的戏言自然不会让她这种受过现代思想洗礼的人感到有其他的不适,甚至于连脸上淡淡的笑意都不曾有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你真名叫什么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对付贤亲王?”她平静不已,“先不说他是我的义父这一层关系,以我之力岂可能生出与他相抗的想法来?”

见沈悦儿压根没把自己刚刚所说的新娘之事放在心上,云阳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可惜不已,但却并没有半点被打击到,反倒是愈发斗志昂扬地说道:“不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悦儿对我的真名感兴趣的。”

这话言下之下一清二楚,而且那份信心十足的模样虽然轻松不已但却并没有半丝玩笑的意味。沈悦儿根本不用去理是真是假,对于她来说,就算是原主在这,对于一个六七年前孩童时期认识,今日才刚刚再见的男子,亦不可能真会往这方面多想。

“说重点吧,你现在的性子还真是有些让人着急了。”她并没有隐瞒自己对于云阳话多又总是绕开重点的不满,若是这小子再这般说下去,估计一时半会可没那么快能够绕回正题上去。

云阳自是聪明人。看到沈悦儿脸上已然泛起并不掩饰的不喜,知道这姑娘已经没闲心再听他说这些不着正题的话,因此只得耸耸肩。摊了摊手道:“好吧,真名什么的日后再说吧。至于贤亲王一事,倒并不复杂,小时候你便不喜欢被人管束,如今这样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替贤亲王卖命呢?”

“我想那个老匹夫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逼你替他做事。不然你怎么可能嫁给那老婆一堆的臭男人?”云阳理所当然的解释着:“贤亲王将你当成棋子利用,以你眦睚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任人摆布?所以呀,你的敌人自然就是我的敌人,你想对付的人自然也就是我想对付的,老天都把我给带到你身旁了。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

最后一句,那脸上的笑意还带着说不出来的满足,云阳打心底里高兴今日的重逢。虽然本就打算了搞定这批杀手后便去找悦儿的,不过这样的命中注定更是让他感到欣喜。

对于云阳的结论似的解释,沈悦儿并没有过多的追问,沉默片刻,却是说道:“六七年前。我们认识一场也不过匆匆几面罢了,这些年你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却还将我的下落与近况摸得一清二楚。让我有种你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的错觉。云阳,你的这些举动让我极为不安!”

她并没有刻意去否认什么,既然云阳能够猜到她心中的想法,那么便说明此人心思、手段都有着相当过人之处,并不似表面看上去这般笑笑呵呵的简单。所以,承认与否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倒不如直接点明她对云阳真实意图的怀疑。

她相信云阳今日的确是被人追杀险些丢了性命不假,也相信暂时没有办法再回自己的家族,但她绝对不相信此人沦落到了亡命天涯无处可去,只得顺便赖到她那儿的地步。不然的话,云阳又怎么可能口口声声的说帮她一起对付贤亲王呢?

反过来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相信云阳的身份并不简单,那么执意不肯离开,想要留下来还扬言要帮她一并对付贤亲王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她可不会傻到相信真是什么单纯的儿时情谊或者所谓的喜欢爱之类的理由。

听到沈悦儿的话,这一次,云阳总算是认真了不少,想了想后老实答道:“好吧,既然悦儿心存疑惑,那我自然得好好解答。这么说吧,我想留下来帮你有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此次我来这里,虽是有逃命的因素,但也存了来找你的心思。本想着摆脱最后一批杀手后再去寻你,却是没想到这么巧被你给救了下来。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得好好把握了。”

“其二吗,你可能会更加相信一些,那就是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云阳见第一条理由在沈悦儿那里并不太好使,也不泄气,继续说道,“虽然详情暂时我还没办法跟你过多解释,不过贤亲王于我而言就是一个最大的麻烦,即使没有你的原因,我同样也少不得动脑子对付他的。所以,我留下来帮你是最好不这的事情呀,你可别想将我给赶走。”

听完后头这个理由,沈悦儿心中倒是明白了个大概,思索片刻却是再次说道:“两个问题,其一,你留下来可以帮到我什么?其二,你又能以何等身份留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再说让云阳离开这样的话,而是抛出了两个问题。对于麻烦,她当然不会留,但相反,若是能够帮到忙的助力,她当然不会不要。最主要的是,第二个问题连后顾之忧都一并提出让云阳自己去解决,有这能力的话她是求之不得。

云阳听到这些,脸上的笑容再次回归,带着甜意的目光依然粘在沈悦儿脸上径直道:“很简单,我可以提供许多你想知道的重要情报,还可以替你出谋划策,更可以当你的贴身保镖护你周全。都说了吗,我可是真正的文武双全来的,帮得到忙的地方多着去了,很快你便看得到的。”

沈悦儿心中微微一怔,云阳这话倒是暗示了一个极大的信息,此人虽然被人杀得满天跑,看上去已经是悲惨无比,但实际上情况应该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这般,甚至于她隐隐觉得这一切更像是云阳设下的局,用来骗他那些族人而已。

同时,从这话中她估计此人手上应该掌握着一个极大的情报机构,而他先前对自己情况的各个了解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一来,云阳的确能够帮到她不小的忙,留下的价值亦极为可观。加之又是共利之事,倒是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只要云阳有办法解决后面一个问题,那么她自然没理由不留这样好的助力。

见沈悦儿没有出声,云阳也没在意,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吗那就更简单了,我会易容之术,且功力炉火纯青,改头换面后哪里还有人能够认出我来呢?你们那别院里头多个把人出来,随便安排个身份自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的。”

“易容之术?”沈悦儿倒还真没想到云阳还会这一手,不由得反问了一声。

云阳一听,只当沈悦儿不信,因此连忙补充道:“当然,我可不是吹牛,男女老少随便什么样子都能易出来,保证不会让人看出端倪来。要不,我就易个丫环样给你当贴身丫环,这样不就可以天天……”

“我可受不了有个不男不女的人成天在我面前晃。”沈悦儿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人妖,难得笑着说道:“你还是易个普通相貌出来便可,到时我自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差事。”

既然云阳有易容之术,那么留下来自然就不是什么问题,云阳也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断然是不可能吹牛的。

“那悦儿的意思是,同意我留下来了?”云阳显得极为兴奋,漂亮的眸子闪闪发光,炫目无比。

“明日你易容后去云溪别院找那里的管事于妈便是,到时她自然会安排的。”沈悦儿说罢,没再打算在此久留,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开。

这一回,云阳也没有再多留人,反正从明天起便可以天天相见了,倒是不在乎这会功夫。

一直看着沈悦儿上了马车,完全从他的视线消失之后,他这才一脸喜悦的离开这个地方。

回到别院,沈悦儿直接回了屋休息。除了让荷风去将那双袜子送去给于妈以外,她还让荷风给于妈带了几句话,安排了一下云阳的事情,没怎么费力气便想到了个“好差事”给云阳。

055定不辱命

晚上的时候,于妈又过来了一趟,说是东西已经转交给了三少爷。 如此一来,沈悦儿自然明白那对袜子是有用的,因此不必再操心这方面,只需耐心等着张传仁花些时间去核对了。

而另外一件事,于妈也说没有任何问题,到时自然会安排妥当。张传仁身旁本身服侍的人就不多,这会再给安排一个贴身服侍的小厮也是极为正常之事,没有什么麻烦的地方。于妈聪明得紧,压根就不提云阳来历一事,而特意跑这么一趟自然还是有旁的事情。

沈悦儿何其聪明,想起昨个晚上于妈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看看今日这情形,倒是索性挑破道:“于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于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往一旁的荷风与胖丫看了看,言下之义倒也一目了然。

见状,沈悦儿便朝两个丫头示意了一下,让她们先行退下,待屋内只剩下她与于妈两人时这才说道:“好了,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

“大少夫人,我虽只是侯府别院里头的一个普通管事,不过这么些年以来却也积累了一些人手与办事的途径,日后不论大少夫人有何吩咐,我都愿意尽心尽力替您去办。无关侯府,只是单纯的听命于大少夫人,绝无虚言!”

于妈倒也直接,当场便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诚恳而恭敬的表明着自己愿意辅助沈悦儿的态度。这样的投诚相较于以前而言,自然完全不同,等同于单独视沈悦儿为主一般。

沈悦儿多少有些意外。虽然她知道于妈与三少爷关系不一般,多少来说此人对自己最少也应该有一定的默契度,但却是没想到今日会听到于妈如此直白的表态。没错,此人虽不过是一个普通管事,但能力与底子却极为可观,如今又能够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来,当然是有所依恃的。

“于妈既然如此直接,那我自然也不拐弯抹角。能得于妈真心相助自是求之不得,但这天下皆无白得之好处,不知于妈有何要求?”沈悦儿亦径直问出了交换条件。跟聪明人谈判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直来直往。

于妈微微一笑,显然对于沈悦儿的敏锐极为服气:“大少夫人言重了,自打您答应帮三少爷寻找最后一味解药药材后。在我心中,您便与侯府其他的那些主子完全不一样了,能够为大少夫人做些事,这本就是应该的。”

听于妈主动提到了三少爷张传仁,沈悦儿明白于妈自然是早知道张传仁蛊毒解药一事。而张传仁向于妈透露了自己曾答应一并帮忙寻找两世记忆人之血的事情也不算太过意外之事,只是这心中对于妈与张传仁之间的关系却是愈发的好奇了起来。

“三少爷能够将此事告诉你,这说明他对你的信任极为特别。”她也没多问,只是意有所指的提了一句,而后又道:“那味药材并不好找,而我能够帮忙找到的可能性极低。所以一件完全不知结局的事根本不值得于妈这般对我看重。”

沈悦儿的意思于妈又何尝听不明白,见状,她也没多绕。再次回答道:“不论如何,能够对三少爷的事如此上心的,对于我来说都是我的恩人,无关乎结果如何。再者,坦白来说。最主要的目的是,我希望如今我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到大少夫人。而日后大少夫人亦能够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能够力所能及的帮到三少爷。”

“三少爷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回侯府的,因为他还有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得去完成。而大少夫人亦是如此,估计着应该比三少爷会更快的返回侯府。”于妈继续说道:“我希望到时侯,侯府若是有人排挤三少爷的话,大少夫人能够暗中施以援手。这些日子以来,大少夫人的能耐我是见识过了的,若得您相助,我想三少爷回侯府后定然会少不少的麻烦。”

这样的要求当真一点也不过份,与其说是一个交换条件,倒不如说是一种相互有利的结盟,毕竟除了于妈的相助以外,张传仁本身就能够帮到她好多的忙。所以怎么算她都是占了便宜。

“我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厉害,不过即使你什么也不做应该做的事我还是会去做的。我受了三少爷天大的恩惠,日后不论三少爷遇到什么事情自然是无可厚非会尽全力相助。说得再明白一些,其实我与三少爷早就算得上已经是一种合作关系,只不过并没有正式点明罢了。如今既然于妈把话给挑明了,那么想必我们之间的这份默契自然会更加好。”

沈悦儿也把话完全敝开来说:“你与三少爷之间关系非浅,他能够有你如此忠诚相护是他的福气。我能得于妈信任也是我的运气,希望日后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一番话却是让于妈有些愣住,虽然她一早就知道沈悦儿的心性不同常人,却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的通达利索。心中一喜,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因此很快便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大少夫人言重了,能够为您做事,是小人的荣兴!”

两人间很快达成了默契,而于妈在临走之时,不知道是为了进一步的示好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再对沈悦儿隐瞒,倒是主动说出了她与三少爷之间的真正关系。

令沈悦儿没有想到的,于妈竟然说她是张母的义妹,而这一层关系除了三少爷以外,如今也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人知晓了。至于这其中的一些隐情,于妈自然也就没有再多说,只道是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细细说与她听。

张传仁母子之事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的复杂,沈悦儿隐隐觉得于妈与三少爷一直都在暗中策划着什么。也许关乎于报仇?

可那又怎样呢,只要他们的目标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目标便可,有时候,与一些有信仰的人结成同盟未必不是一种更大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云阳果真来了!

只不过这家伙似乎并不怎么配合沈悦儿事先的安排,再次出现的形象的确让她很是意外。

原先她本是打算让云阳暂时呆在张传仁身旁,如此一来即方便又不容易引人注目,并且于妈那边也已经跟三少爷打好了招呼,只等今日这家伙过来便直接带去西院便可。

可谁曾想这家伙竟然将自己易容成这幅得性样,还直接扬言是贤亲王府派他过来做大少夫人的贴身保镖的,这可是让于妈颇为无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先行将人带了进来,让沈悦儿自个去处理。

看着这会站在自已面前完全改头换面的粗衣大汉,沈悦儿一时间有些无语。若不是这人自称为木头,她还真是完全认不出面前这人竟然会是昨日那个长相美得足以让女人汗颜的云阳。

粗短凌乱的眉毛,带着无数黑头的酒糟鼻子,厚而外翻的嘴唇,再加上右边脸颊上一条长长的刀疤,这样的形象当真完全颠覆之前,不过与那保镖二字倒还真是有几分贴切。

“贤亲王府怎么可能会派什么贴身保镖过来给我呢,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当着荷风与胖丫的面,沈悦儿也没有刻意回避什么,径直朝云阳说道:“于妈给你安排的差事靠谱得多,你还是再换个稍微正常一些的样子吧。”

屋子里此刻并无外人,而云阳日后在这别院出出进进的当然也不可能时刻瞒得过身旁这些亲近之人,所以沈悦儿打一开始便没打算避着荷风胖丫,当然,过多的跟她们解释也是不可能的。

云阳倒是极为配合着此刻的面容,板着脸道:“小姐只管放心,木头说是王府派我来的便是王府派我来的,就算是王妃知道了也找不出半点的问题来的。从今天起,小姐的安全便一律由我负责,谁敢对小姐不利,我便让谁不得好死!”

听到这个解释,沈悦儿自然知道一定是云阳暗中做了些什么手脚,看来这小子的手段还不是一般的高。罢了,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她倒也没有必要一定让其再更改什么。/>

“那好吧,日后……我的安全便拜托你了。”一想到这个刀疤脸将成天成天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沈悦儿心里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好吧,虽然她并不以相貌论人,如果原本就长成这样倒还好,可偏偏之前见过真面目,如今这般看着自是有些怪怪的。

“定不辱命!”云阳手中大刀一拍,那副人保镖的架式倒是十足十的气派,这样的一个人往沈悦儿身旁一站,不必任何人解释都看得出他是做什么的。

他心中暗自有些得意,以这样的身份即能够光明正大的赖在悦儿身旁,又能够随时保护悦儿不被任何人所怀疑,这样的法子当真是一举两得,也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能够想得出来的。

而一旁的荷风这会还没有反应过来,半不曾将眼前之人与昨日的云阳挂上任何的联系,胖丫更是完全不知情,只当此人真是特意来保护小姐安全的,反正是自己这边的人,所以并不曾多想。

云阳就这般不声不响的成了沈悦儿身旁的贴身保镖,几天下来别院上上下下并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唯有沈悦儿自己却是有些后悔起当初的决定了。

056惊艳

ps:感谢碧海潮声夜月明、弹钢琴的丫头两位亲赠送的平安符,谢谢亲们的鼓励,祝所有朋友周末愉快~~

这几天沈悦儿的确从云阳那里打听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消息,就连皇室的一些秘事他竟然都知道许多,的确不失为一处最好的信息来源。 只不过,一个很大的弊端却也是马上显现了出来,让她感到十分的无奈。

除了睡觉以及一些私事以外,云阳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越来越让她有了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最要命的是,每每这家伙说的话中,十句有九句半都是些不靠谱的戏言,只有荷风与胖丫在时就更加的无拘无束。

“木头,你下去休息会吧!”沈悦儿实在有些顶不住云阳这张嘴了,“刚刚你说的这些事我已经知道了,若再想起什么时再说吧。”

云阳正说到兴头上,哪里是说停便停得下来的,顶着那张刀疤脸笑得格外恐怖:“我不累,你过些天不是要去如意楼见三皇子吗,我再跟你说一些与他有关的事,说不定到时还能够派上用途。”

短短几天,云阳倒是把沈悦儿如今所做的这些事情给摸得清清楚楚了,倒不是沈悦儿一五一实的说给他听的,只不过这人脑子特别灵活,单单从沈悦儿询问他的一些消息中便可以快速的将各种头绪集合起来,顺势猜对个七八分。

当然,云阳也不需要沈悦儿非得点头承认什么,自个心中有底便已足够。同时,因为这几日的进一步了解,所以对于沈悦儿如今的心思与谋略可是愈发的欣赏,还有那份魄力与胆识也让他赞叹不已。

而沈悦儿越来越觉得云阳就是一只狐狸,一只真正狡猾的狐狸。连她这种向来没有任何畏惧的人都感受到了一份强烈的无奈感。

“暂时不用了,三皇子那边的事情我已经有了安排。”沈悦儿下意识的抚了抚额头,“木头,你一天到晚这样跟着我还是不太好吧。再这般下去,我这院子里其他婢女都可以不用干活了。”

云阳脸皮够厚,压根没觉得沈悦儿的话有什么,笑呵呵地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这几天我话是多了一点,放心吧,大不了以后我少说几句就行了。再说。时间久了,自然也会习惯的。”

也是,习惯就好。面对这个麻烦,沈悦儿似乎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处理办法,云阳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接了下来却是没那么好再转手。

所幸,这家伙在沈悦儿明确的提醒下稍微注意了一些。当然也可能是时间长了总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虽然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会继续死皮赖脸的跟在沈悦儿身旁,不过每天却都会自觉的消失一段时间。渐渐的,沈悦儿也已经习惯,就当身旁多了一个话多的“丫环”一般。

今日大半天难得没有看到云阳的身影,一问才知道那家伙竟然跑去西院那边找张传仁去了。听荷风说,前几天云阳便去找过三少爷。两人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不过看上去倒好像还聊得挺好的样子。

沈悦儿没去多想,正好红玉这会回来了。主仆几人忙活着自己的事,自然也就没有谁多去关注云阳。

后天便是如意楼开张的日子,前些天红玉回来过一趟,而这一次回来则是按吩咐回来跟小姐领取开张前最后一步的具体安排。

现在如意楼那边基本已经准备妥当,里里外外完全可以用焕然一新来形容。当然,真正的经营还是得从后天起正式开始。而沈悦儿递给红玉的的单子上却是列出了开业后的一些经营细节以及防范的事宜。

看完单子上头所写,红玉显得极为兴奋。这些日子她一步步按照小姐的安排去帮忙打理如意前前后后的事情,从中倒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再看到这张清单上所列的细况,更是觉得小姐在经营之上简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王者之风。

莫说是她,就连如意楼原来的老板掌柜等人这些天来都是不住的惊叹着小姐所拿出来的这一系列改造举措,用那掌柜之言,有了小姐坐阵,莫说起死回生,就算是日进斗金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事。

沈悦儿倒没有任何激动之处,经商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骨子时的天赋,再加上前世那么些年的历练,挽救一个酒楼的命运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酒楼这种地方的生意做得好,不但是挣钱的好地方,同时亦是各种情报收集的绝佳之地,所以她要做的另一层,便是利用已有资源,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情报机构。而这一点,通过红玉的层层安排,也已经慢慢拉开,开业之后便是检验效果的时候。

除了这些,红玉还将这些日子按沈悦儿要求一一调查清楚的东西交给了自家小姐。这其中竟然包括了京城各家赌档的一些经营状况以及赔率等等。

红玉自是不明白小姐要这些情报做什么,不过却早就已经练就成只做不问的习惯,尽可能全的将小姐所需要的一一收集到。

自打有了阿大等人,沈悦儿在情报收集上比以前明显进步了许多。虽说云阳那里的确可以收集到各种各样的情报,但是对于一向喜欢留有后手的沈悦儿来说,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路都挂到一处地方。云阳本就是一个突然的出现与存在,在适当的范围内,一些东西她可以借用,但却绝对不可以成为唯一的依赖。

红玉走时,还提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安阳侯府那边似乎有了些异样。前几天侯府回府,颇为严厉的训斥了侯爷夫人一顿,估莫着应该与沈悦儿的事情有关系。但具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侯爷训斥侯爷夫人的具体内容又是些什么却是无从知晓。

沈悦儿稍微琢磨了一下红玉所提到的这一条额外的消息,觉得十有**安阳侯应该是对他那夫人的处事能力不满,倒并非是为了她这个儿媳妇受到的对待而恼火。

整个安阳侯府内,让沈悦儿看不透的除了那个大少爷张传业以外,剩下的自然便是一直没有见过面的侯爷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她隐隐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侯爷的回归只怕是对她如今的一些计划将产生些不太好的影响。

两天后,沈悦儿如期进城,因为今日正是如意楼开张的日子,亦是她与三皇子约定见面的时候。除了荷风与胖丫随行以外,当然也少不了成天跟随左右的云阳了。

“我听说三皇子仪表堂堂,是皇子这中长得最好的,一会倒是得看看传言与实情到底相差多远。”马车后,云阳颇为兴奋的扔了这么一句,脸上的刀疤随着笑容扯得格外的狰狞,不过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自己的心情。

沈悦儿没去答理云阳,跟云阳一比,那三皇子的相貌的确并无任何优胜之处,所以云阳自是有傲娇的资本。不过又不是选美,这小子也用不着这么一幅得意不已的神情吧。

到达如意楼的时候,一下车荷风与胖丫却是被红火得不行的生意给吓了一跳,而沈悦儿倒是极为淡定,眼前的情况都在意料之中,因此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一流的食材厨师、独俱匠心的经营方式,再加上一些人脉的巧妙借势运用,光这份新鲜劲想不火都难,更别说后期她都已经早早的设想到了,不断推陈出新的动作当然可以保证如意楼这份招牌。

除了提前给三皇子预留楼下堂厅,楼上包房全部都已经满座,而这会早就已经过了最火热的中午用餐高峰期,但外头依旧还有不少客人持牌等候。

云阳都好奇不已的四处打量着,完全不同于以往酒楼环境带着几分田园分情,着装统一服务热情的店小二带着一份特殊的优雅与礼节,各式精致有趣的菜单图文并茂,这如意楼里头的一切小到每处细节都包含着与众不同的新鲜与趣味。

最有意思的是大堂正中央还有大厨异常讲究的当众表演着各式精致点心的制做过程,整个过程干净、整洁异常,每个动作舒服而富有美感,真正的将美食制做当成了一种表演,当然做出来后东西的味道更是没得说。

看到这些,云阳都不得不再次对沈悦儿的本事再次重估,而他知道这些只不过是看到的一小部分,还有许多没来得及见识到的说不定会更加的厉害。

“小姐,您来了!”见沈悦儿来了,荷风连忙从跑了下来迎接,到目前为止,这如意楼的老板与掌柜等人都还曾见过沈悦儿本人,当然也并不知道此刻红玉所迎之人便是他们的大老板“李霖”。

不过,见红玉亲自迎接,这些人自然知道沈悦儿肯定有些来头,但事先红玉已经交代过不必他们接待,所以也都并没有太过关注,店里忙活得不行,当然也就没有谁有那个闲工夫太过注意沈悦儿一行了。

“三皇子已经来了,小姐请随奴婢上楼。”红玉边说边引着沈悦儿上楼,对于一直跟在沈悦儿旁边的疤面男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多加关注。

057请求

三皇子赵洛其今日来时也并没有刻意的掩饰身份,反倒还让手下挑了一份厚礼送上以示恭贺。 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沈悦儿便是如今这如意楼幕后真正的老板。当然,或许于他而言应该是李霖才对。

如此一来,三皇子的捧场更是为这如意楼增加了不少的宣传色彩,京城不缺有钱人,缺的只是一些让他们觉得即上得台面又有意思的花钱地方。而如意楼在这方面显然都达到了让这些有钱人欣然来之花费的条件。

除了三皇子以外,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看得同来,今日进出如意楼二楼包房的客人里头还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实沈悦儿倒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特意去请人来充这些门面。只不过她提前让红玉放了些消息出去,抓住了这些人的一些心思罢了,毕竟无论是什么年代,猎奇这样的心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包间内,赵洛其这会在心底也完完全全对沈悦儿有了新的评价。从进这如意楼到现在,这里的一切无时无刻的带给他别样的体会与惊喜,哪怕细小到一双筷子的设计都昭显着酒楼主人另样的匠心与巧妙。

而从那个叫红玉的女子那里得知,这如意楼里所有的一切均都出自于李霖之手笔时,他对于今日的再次相见愈发的期盼。

见沈悦儿来了,赵洛其当即收起了心思,所有的注意力都快速的放到了宁静而恬美的女子身上。与上次见面一样,赵洛其再次看到了独属于沈悦儿的那份淡雅与从容,而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更是让他觉得愈发的充满魅力。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这个叫做李霖的女子身旁多了一名长相有些狰狞的刀疤男,看上去像是贴身保镖之类的身份,而赵洛其对于云阳的存在亦并没有太多意外之处,反倒觉得有人时刻保护李霖的安全才是应该。

只不过那刀疤男看上去目光有些怪怪的。竟然有明知他的身份后还不时的打量着他,片刻之后这才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转为毫不在意。而后那刀疤脸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一旁的李霖身上,不再注意于他。

赵洛其没有再过多的去注意云阳,在他看来,有个性的主子身旁带着的仆从特别一点也并不出奇。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相貌丑陋的护卫而已。

一番招呼过后,三皇子与沈悦儿落座而谈,红玉让人准备了一些酒楼的新式招牌菜,从材料到制法到菜名上都极为讲究,引得三皇子又是一番称赞。而且这些菜式色香味俱全,加上新意连连。试过之后赵洛其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如意楼在京城这中都算得上是独树一帜。

“李姑娘的能耐果真不俗,今日如意楼一行可是让人惊喜连连。”赵洛其丝毫没有在意对方来得比自己要迟,简单打过招呼后便直接提及到了如意楼的事情。

李霖是这如意楼现在真正的大老板。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便可得知。只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这李霖竟然是个年纪这般小的姑娘,就连如意楼原先的老板以及掌柜之类的竟然都没有谁见过李霖的庐山真面目,这一点还是红玉告诉他的。

不过这倒并不难理解,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很是正常。所以赵洛其倒是觉得有些可惜了,以李霖这样的能耐若是男儿身,想要成就一番大业亦是大有可能之事。

“三皇子过奖了,不过一些小把戏,能博三皇子眼珠已是极大的运气了。”沈悦儿沉稳平静,在赵洛其面前从容镇定。不单单是三皇子。就连云阳都觉得这丫头骨子里头有着一种天生的尊贵,这份骨子里头的尊贵足够让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保持着那份不变的从容与镇定。

没等赵洛其接着再多客套,她主动便将闲聊转到了正题上来:“三皇子上次说有事情要与我商量。不知所指为何?”

见赵洛其朝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婢女以及云阳等人扫了一眼,沈悦儿很快便又朝着红玉等人吩咐了一声,让她们先退下在外头候着便可。

红玉自是领命,马上带着荷风与胖丫几人退了下去,而赵洛其身旁的随从也不必吩咐的跟着一并离开。唯独云阳却是一动不动的依旧立在那儿,丝毫没有要打算离开的样子。

看到这情况。赵洛其自是下意识的再次注意到了此刻丑陋不堪的刀疤脸云阳,而沈悦儿见状面上虽没任何变化,但心底却是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他叫木头,是我的贴身护卫,不会有任何问题,三皇子不必有什么顾忌。”沈悦儿这些天早就摸清了云阳的性子,知道再多说这人也是不会老实听话出去的,所以只得出声解释了一下,也算是由着云阳了。

果然,听到这话,云阳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配上那条狰狞不已的刀疤看上去更像是一种赞同。

如此一来,赵洛其自然也不会强行要求这个叫木头的护卫必须得出去,不论对方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不愿让自家小姐单独留下,但只要是李霖信任之人倒是无妨。

“无妨,所说之事也并非是多大的机密,只不过总归是怕人多嘴杂罢了。”他笑了笑,没有再看云阳,继续朝着沈习说道:“李姑娘可曾听说下月底便是我父皇五十大寿?”

见赵洛其提到了皇帝的五十大寿,沈悦儿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

没等她出声,赵洛其却是径直自行接过话道:“父皇数月前曾当着众人之面明言,今年哪个皇子所备寿礼最得龙心的话,便可陪他一并亲往昆山,举行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如今众皇子人人花足了心思准备寿礼以中头彩,我虽并不在意输赢,但父皇既然发了话自然也不得不重视。能否陪父皇去昆山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份孝心不能差于旁人。”

赵洛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初次见面之际,便觉得李姑娘心思机敏,如今再看这如意楼新意盎然更觉了得,我倒不奢望能够拔得头筹,但若得姑娘灵心相助为父皇备下一份特殊些的寿礼,不论结果如何,最主要孝心能够体现便已足够。还请李姑娘体谅,能够帮帮一二。”

最后一句,倒是真诚无比,不过一旁的云阳却是在心底极为轻蔑的哼了一声。赵洛其这话可真是说得好听,一副毫无得失心,根本不在意能否拔得头筹获得去昆山的机会一般,句句不忘将孝心挂在嘴上。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真正的目的就是奔着祭天一事而去的呢?

谁得到陪同祭天的资格,这意味着皇帝老儿最看重谁,这些皇子不争破头才怪。

云阳暗付,这大盛国的皇帝还真是有趣得紧,放着太子不用,偏偏要从皇子之中挑选祭天人选,这是对太子极端不满呢,还是别有所指?看了一眼这会并没有马上出声的沈悦儿,倒是不知道这丫头会如何打算。他虽然看明白悦儿有意结交三皇子的打算,但并猜不透这丫头会如何出牌。

“三皇子说的这事,得具体看您心中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片刻这后,沈悦儿这才出声。

如云阳所想一样,听到这事时,她便意识到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大盛皇帝如此高调的让自己的儿子们去争去夺为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她相信三皇子也一定想得到,只不过人往往就是这般,身处局中再聪明也容易被利益所蒙住眼睛,或许说明知有不对,但那诱惑的条件实在太大,大到让他可以下意识的去忽略那个完全看得到的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沈悦儿的话,赵洛其自然明白这言下之意,顿了顿后倒也没再掩饰:“若是能够拔得头筹,自然是最好!”

如今太子无能,不得圣心,皇上早就起过另立之心。只不过太子虽无才德,但也总无大过,所以这些年下来勉强保住太子之位。但若是哪天太子犯下大错的话,储君之位便是岌岌可危。

身为皇子,有谁能够说对于权利完全没有野心?赵洛其生母为贵妃,母族势力也好,还是自己的才学能力都有足够的资本让他去争夺更大的权利。不单是他,二皇子、四皇子以及其他有窥视储君资格的皇子又有谁不是早早的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相较而言,他还算是表露得最为收敛的了。

赵洛其的坦言倒是让沈悦儿满意的点了点头,于她来说,若是三皇子没有这个野心的话,那才完全失去了帮忙的意义:“三皇子能够如此坦言,李霖很是高兴。如你所言,此事对我来说并不难,甚至于替您拔个头筹也是颇为容易的事。只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个忙我才不能帮你。”

“不知李姑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赵洛其并不是傻子,因此也不着急,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沈悦儿的解释。

058震惊

其中道理并不复杂,沈悦儿如同叙述家常一般将个中利害一一道了出来,而这一些其实也是赵洛其自个心中清楚的,只不过她却是将这个中利弊摆得更简单明了,同时亦直接点破罢了。

其一,皇帝此举用意目的不纯,未必不是为了试探众位皇子对于皇位的野心,其二枪打出头鸟,拔得头筹必将成为太子以及其他皇子日后最为忌恨的眼中钉。徒得陪同祭祀的虚名却将自身推向权利争锋的最前沿,实为不智之举。

而众皇子们在诱惑面前显然个个都自动忽略了这些,或者说他们赌的就是皇上真正想要从其他皇子之中另择储君人选。哪怕这个可能性只有一丁点,对他们来说也是无法让人忽略的诱惑。

更何况,沈悦儿最后还极为直接的指出了三皇子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够做那只出头鸟儿,拔得头筹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这可真是一大盆不折不扣的凉水扑面而去,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简单的道理一旦被当头棒呵出来,整个人自然也就完全从诱惑陷井中走了出来,清醒无比。

此刻的三皇子早就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一抹不应该有的糊涂,对于沈悦儿能够如此明确的点醒自己,赵洛其还真是极为感激。殊不知,这一个不经意的贪念差一点便让自己陷入最为危险的地步。

“多谢李姑娘点醒,姑娘说得极对,此事的确是我糊涂了。”他长长舒了口气,“幸好有你提醒,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得为这一次的大意而惹上多大的麻烦。”

“三皇子心里其实清楚得很。李霖只不过重复几句罢了。”沈悦儿见赵洛其已然打消了先前那个不应该有的念头,因此便再进一步道:“关于寿礼一事您只需中规中矩体现出孝心便可,我想那样的话反倒是对三皇子最好的。而此刻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才是三皇子必须重视,马上去做的。”

“什么事?”见沈悦儿主动提及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赵洛其自是重视不已。

沈悦儿刚刚虽然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可三言两语间所展现的才智却远远超过了如意楼的设计所带给赵洛其的冲击。如果说先前对这女子的印象首当聪敏两字的话,那么现在,他恍然明白李霖所有的才华并不仅仅只是在经商之上。

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有着一颗让人无法猜透的七巧玲珑心,而幸好她的态度算是较为明显的倾向于自己,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这般耐心的提醒着自己?赵洛其心里头涌现出微微的窃喜。愈发的觉得那天的邀请极为正确。

而沈悦儿这会自然不知道赵洛其的想法,按照着自己的思路将今日最为重要的事情提了出来:“三皇子身旁可是有名叫做左治的谋臣?”

猛的听到沈悦儿提到左治,赵洛其不由得愣了一下。左治是他这几年身旁最为得力的家臣之一。但朝堂之上此人却名声并不响亮,隐藏得极好,除了他身旁另外几个亲近谋臣知道此人以外,外人一般都是不可能知晓的。

可这会沈悦儿却偏偏极为肯定的点出了左治与他的关系,所以他自是不可能不感到震惊。

“李姑娘如何知晓?”他也没有刻意否认。只是对于沈悦儿的身份却是更加的好奇起来。光凭这一句话,就足够证明眼前的女子不是一般富家女,也不知道她突然提到左治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三皇子不必在意我是如何知晓,我只是想提醒三皇子,此人并非真正尽忠于三皇子,他是二皇子安排到您身旁的一个耳目罢了。”沈悦儿轻转着手中的茶杯盖。边说边看向赵洛其,平静如常的点出了一个几乎可以令赵洛其全盘皆输的秘密。

关于左治之事,这一点沈悦儿还真得多亏贤亲王才得以知晓。恢复原主的记忆后。她猛然发现原主果真有些小心思,在王府呆的那几年时间里,不声不响的倒是偷听到了好些隐藏至深的绝密。再加上前几天从云阳那里得来的一些皇室间的秘闻,联系起来梳理之后好些真相连她都觉得震惊不已。

果然,听到沈悦儿的话。赵洛其面色陡然变得异常难看,那左治可以说是他现在最为器重的心腹之一。如果真是别人家的耳目的话,那么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与可怕的灾难,而他这么久以来却一直浑然不知。

“李姑娘此话当真?”震惊之余,赵洛其极为控制着心中的疑惑,看向沈悦儿的目光亦变得琢磨不透起来。

沈悦儿没有直接回复赵洛其,毕竟是真是假,信与不信不是她说的算,她所做的只是将一切真相摆出来,最后如何处理却是赵洛其的事了。如果赵洛其全然不信,或者对她所说的这些无动于衷,那么她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此人身上。

虽然目前看来,三皇子应该算得上是皇子时头最为合适的合作人选,但是若这个最合适的对象只是个没脑子没能耐的庸才,那么她宁可再多绕几个圈寻求别的下手点,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放到一个坏事之人身上。

“既与三皇子明言,自然不是妄语,但信与不信却是三皇子自己的事,我亦没有那个佐证的必要。”沈悦儿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还有,三皇子是否知道背后支持二皇子争储的可是何人?”

先前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消化,赵洛其再次被沈悦儿所问的问题所震住,如果说先前还只是隐约涉及到了某些争夺之事,那么这会眼前女子却是毫无顾忌的挑明了皇储争夺这么敏感而重大的朝政大事。而不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一个能够如此沉稳淡定的跟他这个皇子商讨争储皇权这样的大事,当真让他不得不再一次的对于沈悦儿的来历再起疑心。

“请李姑娘赐教!”赵洛其到底还是头脑清晰,并没有在这种时候首先去纠结沈悦儿的身份,而是先行压抑下心中的疑惑,关注着二皇子这个更为重要的关键之处。

也不知道为何,虽然他对沈悦儿的身份产生了莫大的猜测,但有一点却下意识的觉得此女不论何等来历,不论有何目标,最少应该不会是与自己为敌之人。所以比起弄清沈悦儿的真实身份来说,他当然是更重视其所说的那些大事。

见赵洛其虽满眼震惊与疑惑,但却能够极好的理清头绪分清重点,做出最为妥当的决择,沈悦儿多少还是对此人的能力放心了一些。不论他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还是直觉里头的一种信任,总之说明这三皇子在大事面前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判断与考量。

没有多卖关子,沈悦儿径直答道:“众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以储君这个天生的优势占据着不小的朝臣支持以外,剩下的皇子之中当属二皇子与三皇子你们两人支持者最多。二皇子与您相比,母妃出身以及母族势力都差得极远,但事实上,目前二皇子所获得的支持程度却是胜于您的。这一点,三皇子觉得是否正确?”

“李姑娘所言完全正确!”对于沈悦儿的分析,赵洛其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不知不觉间,他目光之中的疑惑也更多的转化为欣赏,对沈悦所的那份下意识的信任也愈发的增多。

不仅仅是赵洛其,这会连云阳都不由得换了一种重新打量的眼神观察着处之泰然的沈悦儿,看来这丫头可比他以前所想象的还要强上许多呀。

前几天悦儿虽然也问了他不少关于大盛皇室的重要情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今日沈悦儿所提及的这些都不在他所告之的内容之中。这说明这丫头还有着其他的消息来源与渠道,而且对于整个局势的把握与掌握能力都极为出色,甚至于不比那些所谓的权臣谋士逊色分毫。

如果说以前他愿意帮这丫头一并对付贤亲王只是出于顺便为之,那么现在看来,悦儿这丫头倒还真是远超他的预期。

没有在意赵洛其细微的情绪变化,亦没有被云阳的重新审势打断自己的步骤,沈悦儿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朗声公布着最后的答案:“二皇子之所以能够突围而出,是因为一直以来贤亲王都在暗中支持着他,所以实际上,二皇子如今所拥有的势力亦并非只有表面看到的这般大。”

贤亲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所以话说到这,沈悦儿没有再多言,而赵洛其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赫然想得出了神亦不自知。见状,她也不去打扰,悄然起身而立离开。今日的目的已然达到,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便是要看赵洛其的能耐了。

“二皇子,贤亲王……”赵洛其喃喃念叨着这两个的名字,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一个更加有意思的关联,想到这,他下意识的抬头朝沈悦儿看去。

059太有个性了

再说云阳,当他听到沈悦儿抛出了贤亲王他便知道今日这次见面已经达到目的,而沈悦儿接下来要做的只需静心等候。

因为赵洛其势必会暗中查实这一切,待到所有的事情都证实之后肯定会更加重视悦儿的话,到时候当然是会主动的配合着悦儿的建议一步步开始着与贤亲王之间的较量。以这三皇子的实力,再加上他们暗中提点相助的话,倒的确是一个最为合适的合作对象。

而他跟在悦儿身后,没有回头便听到了赵洛其的喃喃自语,看来这家伙还算是有些脑子,马上便找到了二皇子与贤亲王之间的关键所在,不算太笨!

沈悦儿的想法倒与云阳有些类似,听到那喃喃被念叨出来的名字时,嘴角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事情会越来越有趣的,因为她会给贤亲王找到越来越多的阻力,直到那股阻力可以强大到撼动那高高在上的“贤王”。

抬眼看见沈悦儿已经走到门边上的时候,赵洛其这才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便脱口而道:“我明白了,李姑娘真正想要提醒我的是,贤亲王才是那幕后窥视皇位的大人物,二皇子亦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我所面对的最大敌人不是别人,正是贤亲王,对吗?”

听到这话,沈悦儿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身,淡淡说道:“若三皇子有成就大业的雄心,那么贤亲王自然就是你最大的对手。”

“就算我无此心,却也照样已经成了贤亲王眼中的阻碍,李姑娘今日所说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道理吗?”

赵洛其显得有些激动,到了这个时候在沈悦儿面前也丝毫不再有任何的掩饰:“不想为人鱼肉,那自然就只能与人一战到底!洛其成分感谢李姑娘今日诚心相助,但不知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愿意冒着与贤亲王为敌的危险特意来帮我?”

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赵洛其还看不出沈悦儿今日之行是特意为了帮他的话,那么他头上的脑袋也算是白长了。

刚刚所听到的这一切,他都会去一一核实,若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即将离开的女子自然便成了他最大的贵人,而他也敢断定,除了这些以外,此女一定还能够帮到他更多!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愈发的肯定沈悦儿的身份并不简单,也更想弄清楚这个女子真正的身份。

沈悦儿顿了顿。微微转头侧目看向正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赵洛其,平静而道:“我到底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做的一切对三皇子绝对只会有利而无任何害处。至于我为何要帮你倒是个最为简单。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一致的,所以帮你就等于是帮我自己。三皇子只需相信,我们是站在同一方阵的盟友便可。”

这样的解释实在太过直白,没有任何的花言修饰,而是将人性最为真实的一面完完全全的摆了出来。由不得人不去相信。赵洛其心中一怔,沈悦儿带给他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强烈,而如今眼前这个女子完全有了足够的资本与他这般平等而立的说着盟友两字。

“不知李姑娘与贤亲王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仇恨?”在赵洛其看来,若是没有深仇大恨的话,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会走上一条与这世上有着最大权势的人对立之路。所以,如今他对沈悦儿是愈发的好奇起来。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能够多了解一些个中内情的话,说不定会对于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更加有利。

“李霖的事情不便多言。还请三皇子见谅,你只需知道我们的敌人绝对是一致的便已经足够。不过,有句不怎么好听的话我得说在前头……”

她的目光变得清冷了许多,继续说道:“李霖是个自私之人,所以不愿意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到没有希望的地方。若是三皇子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很好地解决好左治的事情。那么下一次我将提供一个对三皇子更为重要的新情报,继续咱们之间的合作。相反。若是左治一事处理得并不如人意的话,那么日后三皇子不必再浪费时间到如意楼找我,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再合作的必要了。”

说罢,沈悦儿不再停留,推门径直离去,只离下这会完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赵洛其独自一人。

好半天,一直到沈悦儿带人离开许久,赵洛其这才从震惊中走了出来。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需要通过证明能力来取得她人信任的时候,更没想到如此这般对他做出直接要求的竟然还是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子。

可是,他却并没有任何生气之处,相反心中还狠狠的憋着一股子冲劲,无论如何也得将左治之事办得漂漂亮亮。一则此事关系到他自己的势力存亡,二则他十分期待李霖肯定自己的实力!

不论李霖到底是什么人,他都明白两者之间的合作绝对是一个于他百利而无一害的最佳良机。他亦会证明给李霖看,与他合作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回到云溪别院,云阳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荷风与胖丫,坐到离这丫头最近的位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她道:“悦儿,你在如意楼最后对赵洛其那小子说的话实在是太有性、太厉害了!”

他竖起了大拇指,眼中尽是兴奋,对于悦儿可以那般果断的漠视赵洛其简直打心里头表示赞同:“对了,若赵洛其那小子处理左治之事让你觉得不尽如人意的话,你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与这小子的合作吗?”

这会说话的功夫,云阳早就已经恢复了他原本美得离谱的相貌。没有旁人的时候他都以真面目缠着悦儿,虽然美男计什么的对悦儿没什么多大效果,不过他可不希望一天到晚都用那张刀疤脸对着这丫头。

而沈悦儿也早对云阳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习以为常,能够像云阳这样,将易容术练得跟变脸一般快速完美、收放自如的确是神乎其神,难怪这家伙敢那般夸口他的易容之术。

沈悦儿没有在意云阳的那份兴奋,总觉得这家伙亮晶晶的目光带着几分贼意,不过却还是肯定地回答道:“自然,我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

“那也就是说若赵洛其的能耐达到了你的要求,你还真打算帮他争储夺位?”云阳紧追着问了一句,虽然他觉得赵洛其当皇帝的话于他并没有什么坏处,不过一想到悦儿丫头帮着别人打江山,这心里头当然是有些别扭的。

沈悦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云阳,不知道这家伙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最后能不能当皇帝那得看他自己的本事,并不在我的责任之内。更何况除了他以外,日后我还将会找到其他一些合作者,虽然都会有统一的目标,但各自的野心与最终**却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听到这个,云阳顿时觉得精气神都提升了好多,满口称赞悦儿的想法,沈悦儿却是不再跟他多说这些,也不知道这家伙跟着瞎高兴个什么劲,其实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那么一点丁的所谓儿时友谊外,同样也是一种有着共同敌对的合作关系呀。

半个月很快便过去了,这十五天却是过得出人意料的平静。越是这样,沈悦儿心里头越是有些怪怪的感觉。离她上回“大闹”安阳侯府已经整整一个多月,离安阳侯回府也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按理说不论好坏,安阳侯府那边都应该会有所动静才对。

她似乎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这种异常的平静却愈发的让她有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

很快,红玉带回了两个消息,其一便是如意楼生意蒸蒸日上红火无比的这么一个预料之中的结果,其二则是三皇子让人偷偷带了个口信,说是左治意外身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此外,三皇子还格外表达了对沈悦儿的谢意,但也并没有再催促其它,而是将所有的主动权都自觉的转到了沈悦儿手上。

左治一事既然已经处理,那便说明赵洛其已经暗中查实清楚了一切,所以三皇子的刻意示好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最聪明的地方是,他还给足着沈悦儿自由观察左治事件影响的时间,也等于是认可以沈悦儿对他能力的考验,极好的表达了愿意合作态度。

沈悦儿自然也不急于一时,她已经吩咐了阿大这些天暗中关注,而眼下却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因为就在刚刚,三少爷张传仁让于妈过来报信,说是上次的事有了结果,方便的话让她马上过去西院一趟。

如此一来,她自是没做任何耽搁,立马起身便跟着于妈往西院而去。她没有让荷风与胖丫跟着,不过却并没有刻意甩掉云阳那个跟屁虫。

进了西院,在于妈先行进去通报的空隙间,沈悦儿朝着一旁的云阳微笑着说道:“一会你若是想跟着进去听墙角的话也没问题,不过得帮我办一件事才行。”

060温暖

云阳绝对是沈悦儿见过的最富好奇心的人,没有之一!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只是对她的事才这般事事好奇,除些之外倒是没再见他再去理会其他人的闲事了。

果然,听到沈悦儿的条件,云阳两话不说便应了下来,本来在他的意识里头,即使没有任何辅助条件,只要悦儿丫头开口,什么事他都会去办。所以他连问都没有问到底是什么事,先行应下便是。

进屋后,张传仁让于妈带着其他人先行退了下去,对于云阳的存在,他似乎也并无任何意外,这倒是让沈悦儿有种淡淡的错觉,总觉得张传仁与云阳之间似乎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前些日子她听荷风说起过,云阳在别院里头的这段日子,除了成天粘着她以外,找得最多的便是张传仁,两人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当时她还并不怎么关注这事,如今想想,也不知道云阳到底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张传仁取出一个用黑布蒙着的长方形木盒放到了桌子上。取下黑布,却见那长方形木盒被锁得极牢,而盒子顶盖上有四五处黄豆大小的小洞。

当着云阳的面,张传仁也没避嫌什么,径直朝沈悦儿解释起这盒子里头的玄机。原来,木盒时头装着的正是这些日子张传仁特意培养出来的辩蛊虫,而顶盖上的几个黄豆大小的洞当然便是用于通气的。

辨蛊虫经过张传仁的特殊处理,已经能够用于识别沈悦儿身上蛊毒的施蛊之人究竟是不是那对袜子的主人。

这其中的过程极为复杂,所以张传仁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提到了以施蛊之人贴身之物为桥接方式训练过的辨蛊虫会对施蛊之人的气息极为敏感,特别是三步蛊里头包含了施蛊之人的血,所以哪怕隔得再久,只要蛊毒还在体内。那么辨蛊虫都能够做出敏锐的反应。

也就是说,一会若是这些辨蛊虫对沈悦儿身上的蛊毒有反应的话,那么就说明施蛊之人正是贤亲王无疑,反之则说明沈悦儿一开始的想法便已经错了。

听完这些,沈悦儿还没出声,云阳却是抢先说话了。这会他的神色极为难看,让那张毫无美感的刀疤脸显得愈发的恐怖。

“他竟然在你身上下蛊!”云阳脑子好使得很,哪里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他却是没想到贤亲王竟然可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使用这么恶毒的东西以此来操控。

怪不得悦儿这丫头会一点退路也不给自己留的与贤亲王相抗,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短短几年时间,这个丫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云阳脸上的愤怒让沈悦儿内心涌现出一股轻柔的温暖,微微笑了笑却是安静说道:“不足为奇。”

而后。她也没再与云阳多解释什么,转而朝张传仁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张传仁小心的放出了辨蛊虫,那种长得如同蟑螂似的家伙很是怕光,从黑盒子里头出来后先是下意识的愣住。片刻后却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通体发黑的身子竟然变得火红,而且快速的朝着原本离桌子最远的沈悦儿飞奔了过去。

这样的状况并没有让沈悦儿感到太过担心,而云阳似乎对于这东西很有了解,竟然出乎意料的在张传仁解释之前快速朝沈悦儿交代道:“悦儿别乱动,辨蛊虫不会伤人的。它的身体变成火红色,说明你体内的确有蛊毒,它直接朝你过去。说明施蛊之人正是先前它所接触过的贴身之物的主人。”

当辨蛊虫爬到沈悦儿左臂处后,便停了下来,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身上的颜色变得愈发的鲜艳起来。

云阳转而朝一旁的张传仁认真无比地说道:“原来三少爷先前已经将悦儿体内的蛊毒悉数逼到了左臂处,如此说来三少爷是有办法替悦儿解此蛊毒?”

“木头兄弟果然见多识广。”张传仁由衷的称赞了一句。没想到云阳竟然还懂这些。他边说边将那只已经完成了使命的辨蛊虫重新收回了木盒内锁好,并且细心的盖上黑布。

做好这一切。这才抬头朝沈悦儿看去:“既然木头兄弟已经将一切都解释得差不多了,那我也不必再重复了。大嫂先前的猜测完全正确,贤亲王便是你身体内三步蛊的施蛊之人。所以……”

他的目光移动了一下,在云阳与沈悦儿身上各自扫过两个来回后这才继续说道:“所以,只要能够顺利取到贤亲王的心头血,我便可以配制出三步蛊的解药,让大嫂从此后不必再受任何人的操控。”

“原来如此!”听到这话,云阳马上反应过来,先前沈悦儿所说的要让他帮忙做件事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了。这个该死的贤亲王,竟敢这般害悦儿,他哪时可能放手不管:“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说罢,云阳径直转身往外便走,瞧他那一脸着急的模样,恨不得马上便取来贤亲王的心头血,好给沈悦儿解蛊毒才好。

“木头!”见状,沈悦儿自是连忙叫住了云阳,“你别冲动,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自然就会做到!”云阳回头朝着沈悦儿露出个不必担心的笑容,“此事交给我便可,我会尽快取到那浑蛋的心头血,而且不会让他怀疑到解蛊一事上来。”

知道沈悦儿担心什么,所以云阳不必吩咐便先行说道出来示意大可放心。他哪里不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当然会好好谋划一番才动手,绝对不可引起贤亲王的疑心。不然的话,即使取来心头血解了悦儿身上的三步蛊,却反倒是让悦儿暴露了出来,陷入到更为危险的地步。

“三少爷,麻烦你先准备好解蛊所需的其他药材,我先离开一段时间,那浑蛋的心头血无论如何都会取回来的。”说罢,云阳又看了一眼沈悦儿,而后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三步两步便出了屋子,快速离开。

沈悦儿这会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出声,云阳便二话不说主动帮她,那种被人重视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是——温暖。

没有假腥腥的叫住云阳,也没有多说什么客套之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家伙坚定离去的背影,清晰的记下了云阳的这一份真与好。

以云阳的头脑,她当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类的事情发生,但不论这家伙用什么方式去取得心头之血,贤亲王终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其中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就算是先前让他帮忙,也只是希望云阳可以一并想办法而并非让他亲自前去,毕竟这种事情她自己并不方便亲自出面,不然的话以贤亲王的警醒程度,只怕还没来得及下手就会被察觉。若是失去了暗中赖以掩饰的先机,那么别说解蛊一事,只怕自己马上就会面临炮灰的地步。

而云阳竟然如此主动的揽下了此事,并且亲自去办,一方面可以说明此人隐藏着的实力绝对不可小估,而另一方面亦说明,这个算是“发小”的男子不论如何还是真的很看重那一份原本她并不觉得有多么重要的情谊。

“木头兄弟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片刻过后,张传仁倒是首先从云阳大义凛然的举动中回过神来,他虽然并不清楚云阳与沈悦儿之间的真实关系,不过却明白所谓的贴身保镖绝对只是个掩饰。

说实话,他对云阳与沈悦儿之间的关系是有些好奇的,这个突然出现在沈悦儿身旁的男子除了相貌丑陋以外,其它方面都让他觉得无可挑剔,看得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之人。而沈悦儿对于云阳的态度也与其他人有些细微的差别,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一开始便对这云阳另眼相看。

从张传仁带着笑意的言语中回过神来,沈悦儿没有再沉浸在感触之中,侧目看向张传仁,似是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前些天木头来找过你几次,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一听沈悦儿竟然打听这个事情,张传仁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微咳一声有些抱歉地说道:“这个的话,大嫂还是等木头兄弟回来后自己问他吧,虽然不是些什么多机密的事,不过没有他的允许我还是不太方便透露。”

张传仁的回答倒也没让沈悦儿意外,云阳做事向来就有些贼,事先封口才是那家伙的风格。所以她也没有强行再追问什么,点了点头谢过了张传仁。

又想起距离下一次月圆之夜已经没有几天功夫了,沈悦儿也不是那种没有道义之人,因此考虑过后,临走之际还是主动问起张传仁体内蛊毒解药的配制问题。

不知道有了最后一味药的话需要多久时间可以将解药配制出来,而最后一味药大概需要多少的份量、有没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提取要求等。

听到这些,即使张传仁一向心静从容,却也不免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脱口反问道:“难道大嫂已经有了两世记忆之人的线索?”

061心疼

沈悦儿先前并没有想到张传仁所要的这最后一味血引要求跟自己的差别会这般之大,所以当听说需要当面取,马上用才有效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如此一来,她就没有办法隐瞒所取的便是她自己血的事实,打破了她已经提前想好的说辞。

不过,沈悦儿很快便重新做出了决定,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哪怕无可避免的要泄露一些秘密被张传仁知晓,但对于有恩于她的人,有恩报恩却都是最先考虑的。

“不知三少爷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配制解药?”了解清楚这些之后,沈悦儿径直说道:“最后一味药,我已经替三少爷寻到,随时都可以提供,希望这一回能够帮三少爷制成解药。”

得到沈悦儿肯定的答复之后,张传仁这会却反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真实感。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困扰了十年都不曾找到的最后一味药,甚至于在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有生之年极难找到的药引竟然有了,毕竟两世记忆之人当真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而先前沈悦儿询问之时,他心中虽然涌现出期盼与兴奋,但那是一种对于希望的本能反应,最多他也只是觉得有了一些线索罢了。就算是再微弱的萤火对于他这种渴求康复之人来说都是最大的诱惑。可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小会功夫,他竟然听到了一句这世上最为美妙的话语。

那个曾经只能是在梦中才能得以实现的愿意,如今竟然真的可以化成真了吗?那份折磨了他十年之久的非人生活真的可以结束了吗?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更不敢相信幸运之神竟然会有一天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万念俱起,然而最大的莫过于不真切而无法抑制的激动与迷茫。

“你,说的是真的吗?”良久,他总算是勉强收拾住了些早已失控的情绪。用自己都听得出来带着颤抖的声音再一次向沈悦儿求证着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梦境。

沈悦儿完全可以理解张传仁此刻的心情,很快朝其笑着点头肯定说道:“放心吧,是真的!”

“哈哈……”张传仁终于忍不住失笑大笑了起来,那一刻,沈悦儿脸上的笑容在他眼中化成了世上最美的一切,而满是泪光的双眼释放的便是这一生最大的悲愤。

半个时辰之后,张传仁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常态,只不过向来温润的面容比往常更多了一份亮得惊人的憧憬与信念。

一旁早就哭得眼睛都肿了的于妈此刻正格外激动的在张传仁一旁帮忙打着下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沈悦儿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也没必要多做其他。她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张传仁与于妈欣然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看似再普通不过的场景竟然让她觉得是一幅最温暖最动人的画面。

近二十种珍稀的药材被张传仁一一收拾切好放入药煲,每一道程序他都做得格外的认真。这些药材是他花费了六七年才一一找全。虽说因为一直差了最后一味药引无法用来制做解药,可这些年他都好好的打理着,心底深处毕竟还是有着对于奇迹发生的期盼。

而今日,这些东西终于派上了用途,当炭火将这些药材一起煮沸之际。他甚至于觉得那里头正在沸腾着的不是什么药,而是他的生命!

“大少夫人,药已经差不多了,劳烦大少夫人将那恩人给请过来吧。”药煲得差不多了,于妈异常恭敬的出声提醒着沈悦儿。

张传仁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目光却也紧紧地盯着沈悦儿。等着最后那个意外惊喜的到来。

见时候差不多了,沈悦儿站了起身,径直走到了张传仁亲自守着的药煲面前。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毫不犹豫的便拿起放在一旁已经用沸水煮过的匕首在自己手腕之上一划而过。

鲜血瞬间冒了出来直接滴入药煲之中,那炫目的红立刻与黑色的药汁混到一块,不但没有丝毫的腥气,反倒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溢出。

这突然而来的一幕让张传仁与于妈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沈悦儿所说的那个拥有两世记忆之人竟然便是她自己。难怪说随时都可以开始,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

沈悦儿竟然有着两世记忆一事,这会对于张传仁却并不是最为震惊之处。反倒是从头到尾,这个少女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亲自割开自己的血管,毫不犹豫的将血液溶入到那些药汁之中,那份果断与坚定无法让人回避,深深的震憾着他的心灵。

鲜血不断的从沈悦儿手上流出掉进药煲,红得让张传仁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怔怔的看着面前那个毫无畏惧用自己的血救他性命的女子,一时间无法思考,更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此刻的感受。

直到药煲的怪香一直浓郁到诧异无比的程度,他这才猛的清醒了过来,沈悦儿手腕上还在滴血的伤口让他的心如同被刀扎到了似的,那种生疼的感觉竟然丝毫不亚于每次月圆之际身体所受到的疼痛。

“够多了!”他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还不曾落下,人便已经快速无比的拿起了一旁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纱布止血药等东西,异常利索的抓住沈悦儿的手腕止血清理伤口。

无法说清这会心中的感受,张传仁甚至于都已经将那份珍贵无比的药都先放到了脑后,就那般一心一意,细致无比的替沈悦儿处理着伤口。

沈悦儿倒没有觉得一个小伤口有多大的问题,有这么一个神医在身旁,完全不必担心什么。更何况她清楚自己刚刚所出的这一点血对于身体算不了什么,更没有半点的害处。

看到张传仁一副如此郑重对待的神情,她倒是笑着缓和下气氛:“这么一点伤口没什么大碍的,三少爷还是先去看看那煲药吧。”

“于妈会看着药的,你这伤口不赶紧处理的话,很容易引起大出血。”张传仁说的倒并不是过度的夸大,他没有想到沈悦儿直接将手腕上的主脉给划开了,那个地方正是血液流淌最为汹涌的地方,虽说对于自己的解药来说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新鲜的血液可以最快的与药汁相溶并且产生最大的药效,可是对这丫头却是极为危险的一个选择。

于妈一听,自是连忙接话,示意自己已经在看着药煲了,让大少夫人放心接受三少爷的医治。这会,于妈心中可是对沈悦儿感激得无法形容。毕竟在她们眼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以轻易损坏的。而血液更是整个人最为精贵的东西,大少夫人能够如此不顾自身,以已血救三少爷,这份恩情比什么都大。

沈悦儿很快明白了过来,自己的想法与古人间到底还是有些区别,张传仁虽说精通医术,但于发肤、血液流失这种事情的观念却远非现代人那般淡然,因此这会对她伤口的态度亦会如此格外的重视。

如此一来,她倒也没再说什么,静静地任由张传仁替自己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止血、清洗、消炎、上药、包扎,张传仁的手法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一名现代外科医生,虽然伤口处还有着几丝刺疼感,不过这么一点的程度完全不会让沈悦儿感觉到多大的难受。

“伤口暂时不要碰到水,每天我会给你换一次药,大约四五天才能完全好。”张传仁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抬眼看向沈悦儿,十分内疚地说道:“口子比较深,所以好了之后怕是会留下一条疤痕。”

“无妨,又不是在脸上,没什么关系的。”沈悦儿自然不觉得手腕上留下道疤痕是什么多大的事,转而关注起那一煲药来,“这药还要煮多久才行,喝下后多久才能知道是不是有效果?”

虽说自己现在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扔有两世记忆,不过这种东西毕竟还是有些玄忽,不到最后看到真的有效她是无法真正安心的。

她不太识得那些药材,但从先前张传仁极为小心整理那些药材的神情上便可以看得出来都是些极为稀罕的,一次性全部用完,若是想再准备齐全的话不知道得重新花费多少时间与工夫。其实,她费点血完全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别糟蹋了张传仁准备了好久的那些药材。

见沈悦儿丝毫都不将伤口当成一回事,反倒是更为关心自己的那份解药,张传仁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动容。

示意于妈可以熄火了,不过药汁还得沉一小会才能取出。张传仁唤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有补血作用的汤送了进来,先行给沈悦儿服下。

送汤进来的却是荷风,小丫头进来后看到自家小姐手腕上包扎着纱布,上头还浸着血迹,一时间吓了一大跳。她赶紧着将手中托盘放了下来,想要询问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受了伤,与此同时看向三少爷与于妈的眼神亦变得下意识的带上了敌意。

062成功

今日小姐过来西院便是三少爷特意让于妈专门请的,虽然荷风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先前木头神情严肃的匆忙离去,以及这会小姐手腕莫名的受伤,这些都让荷风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若是木头还在的话,她自然不会有这些担心,可这会偏偏屋子里头并没有小姐的人,小姐受伤的话十有**与三少爷和于妈脱不了干系。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经地义,所以也由不得荷风下意识的对这两人产生敌意了。

沈悦儿很快便看出了荷风的敌意,而一旁的张传仁与于妈自然也不意外。张传仁当然不方便对一个婢女解释什么,所以于妈下意识的便想要出声解释一下。不过还没来得及,便见沈悦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如此。

不论是自己两世记忆之事还是张传仁解蛊一事都不宜外扬,哪怕是她身旁最为亲近的婢女能够不说便没有必要多一人知晓。所以沈悦儿只是跟荷风说刚才是自己不小心弄伤了手,而三少爷帮忙包扎上了药,没有什么问题。

荷风打心底自然不太相信小姐的说法,无端端的怎么可能会伤到手腕。不过既然小姐这般说,也丝毫没有怪谁的意思,那倒说明先前她主观先入对三少爷与于妈的敌意倒是有些不妥。至少小姐神色正常,显然应该不是被人暗算之类的。所以荷风这才放松了脸上的表情,不再去胡乱猜想。

很快沈悦儿将送汤进来的荷风给打发了出去,这会她最关注的自然是张传仁那份解药到底成了没成。不过荷风出去后,张传仁却并不急着弄解药,反倒是催促着沈悦儿先将那碗汤喝完再说。

直到看着沈悦儿将那碗补血汤全部喝完,张传仁这才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药煲上去。

于妈很快便将药煲里头的药装了出来。无比激动的送到了张传仁手上,那目光之中的期盼连沈悦儿瞧着都觉得有种莫名的感动。

那一刻,屋子里安静极了,一直到张传仁将手中的药悉数喝下都不曾有人出声说话,仿佛怕有什么声音会影响到药效似的。不过所有的目光这会自然都是聚集到了张传仁身上,哪怕根本不知道眼睛能不能看出什么明显的变化来。

“感觉怎么样了?”片刻之后,沈悦儿先行打破室内的这一份沉默,“这得过多久才能够知道解药是否成功?”

于妈虽然没有出声询问,不过那眼神中的急迫更胜沈悦儿,听到沈悦儿的话。也下意识的跟着连连点头。

张传仁正欲出声,忽然脸色陡然一变,而后在沈悦儿与于妈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猛的吐了一口血出来。下一刻。他整个身子如同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似的,直接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去。

“三少爷!”于妈吓得魂都快没了,大叫一声后却是下意识的跑到了张传仁身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悦儿虽说没有于妈这般慌得不成样子,不过也不由得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觉得是自己的血出了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紧皱的双眉自然而然的显露出了沈悦儿这会的心情,“是不是我的血有什么问题?你现在感觉如何?要不要请大夫过来诊治?”

不论是什么原因,总之还是命重要,所以沈悦儿第一反应马上想着是不是得赶紧找个大夫过来看一看才行。于妈听到沈悦儿的话,这才从慌乱中清醒了过来,赶紧着起身便想往外跑去给找大夫。

“我没事。”在于妈已经跑出两步之际。先前几乎完全没什么气力的张传仁终于攒足了些气力说出了这么三个字来。

听到这话,沈悦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安心了一些。想了想让于妈先别急着找人。而是给些时间让张传仁休息一会,恢复些气力之后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在沈悦儿看来,张传仁不但医术高明,而且最为熟悉他自己的情况,既然他说没事的话。最少性命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至于刚才突然发生的状况。有可能是副作用,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总之一切等其好一点再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张传仁的脸色渐渐好看了起来,不再如先前一般惨白毫无血色。而他整个人的精神也慢慢恢复了不少,喝下于妈准备好的一杯温茶后,这才再次出声。

“谢谢!”他抬眼看向沈悦儿,心情无比复杂的说出了这两个字,而此刻那眼中的目光却是温柔得无法形容。这一声谢谢所包含的意义更是只要他自己才完全清楚。

沈悦儿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却是明白了过来,不由得露出一抹喜悦地笑容:“你是说,成功了?”

“是的。”张传仁亦露出了最为明艳的笑容。他知道,从现在起,因为眼前这个女子,从此后他得到了真正的,新生!

当幸运真真正正的降临之后,他知道,从此以后,他生命中的一切终将完全不同!

三天之后,张传仁的身体完完全全的康复,而沈悦儿手上的伤口亦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因为这件事,双方之间的同盟关系自然变得更加的牢固,至少对于妈来说,沈悦儿已经成了她这一辈子都要努力回报的恩人。

沈悦儿倒是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所为多么的了不起,自己救了张传仁,张传仁同样也一直在帮她,自己这般做不过是举手之劳,最后她也将会从张传仁那里得到实在的好处,毕竟如今她体内的蛊毒也还得指望着人家给配制解药。

至于她的血为何可以帮到张传仁,这一点她并没有多加解释什么,只说是针灸之后才发现异常的,其它并没有多说。而张传仁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甚至于让于妈不可再向任何人透露此事。不知不觉间,有一种比默契更重要的信任在双方之间下意识的变得越来越深厚。

又过了几天,云阳让人带了封信给沈悦儿,说是他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得亲自去一趟边境,到时一定会取回贤亲王的心头血为沈悦儿解蛊。只不过一来地方有些远,二来这事得谨慎一些,所以时间可能有些长,让沈悦儿不必担心,好生照顾自己等他回来便可。

沈悦儿没想到云阳所说的详细计划竟然是以外敌之名筹划一次以假乱真的刺杀,如此一来,那么云阳的安全自然就更加难以保证了。

要知道边境那边本就是这小子刚刚才逃出来的地方,此刻冒险再回去,还得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她本想劝说云阳放弃刺杀这个法子再另想他法,不过那小子如同知道她会不赞同似的,压根就没给她劝说的机会。

张传仁说过,三步蛊算是比较普通的蛊毒,所以解法上也没有张传仁所中的稀少蛊毒那般复杂麻烦。心头之血只需要哪怕一丁点便足够,而且也不必现取现用,时间与新鲜程度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要想即不引人怀疑又能够得到那点心头血的最好办法不得不说,刺杀的确是一种极好的方式。

思索了片刻,沈悦儿也没有再多纠结。云阳已经走了,更何况这也许就是能够得到贤亲王心头之血的唯一办法,所以这会她也只能够希望云阳一切平安顺利了。

手腕上的伤口早就已经完全好了,不过如张传仁所说果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张传仁特意给她制做了一些去疤痕的药膏,不过效果并不大,再加上她也不是多在意,因此便没有怎么理会过了。

刚刚让荷风将药膏收起来,便看到于妈急急忙忙地过来了,张嘴便告诉她侯府来人了:“大少夫人,您赶紧去前厅吧,侯爷、夫人、还有大少爷全都来了!”

“你是说……侯爷也来了吗?”沈悦儿倒是意外不已,没想到这安阳侯府还真是会玩,要么索性没人搭理,要么竟然玩这么有意思的,连安阳侯都亲自过来别院。

; 反常即为妖,事怪必有因,她倒不怎么担心,只是觉得安阳侯府这事情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有趣了起来!

“是的,这会他们人正在厅里休息,一进来二话不说便直接让奴婢过来请您。”于妈显得有些不安,“大少夫人,一会您可得小心些,依奴婢看,侯爷亲自过来,只怕这其中另有原因。”

沈悦儿点了点头,倒是颇为赞同于妈的想法。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回侯府,那么最多按她以前所提的要求,让侯爷夫人与那大少爷一并过来接她已经完全足够。无端端的哪里用得着再搭进一个安阳侯自降身份来抬高她的份量呢?

“侯爷没有问到三少爷吗?”沈悦儿并不急着出去见人,反倒是提起了张传仁的事,管那安阳侯今日别院一行到底打了些什么主意,不过她倒是想到了一个有好点子。

于妈听到这话,脸上却是显露出一丝冷意,嘲讽不已地摇头说道:“只怕侯爷早就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吧!”

“于妈,既然侯爷亲临别院,那么三少爷怎么能够不去拜见自己的父亲大人呢?”沈悦儿看向于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你不觉得三少爷在这别院里头呆得太久,是时候也该换个地方了吗?”

063一切依你

沈悦儿虽然从没有听张传仁或者于妈说起过十年前侯府的那些旧事,不过张传仁母亲的离世,张传仁身上那般厉害狠毒的蛊毒由来,以及安阳侯对于张传仁母子态度的恶劣,这一切的一切绝对都不是偶然,显然都与侯府里头的某些人某些事离不开关系。

即使是之前蛊毒医治还没有任何眉目之际,于妈便已经透露了三少爷日后总归还是会回侯府的,因为他还有着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那一次于妈只是简单提及,不过沈悦儿却可以猜测张传仁想回侯府做什么。

沈悦儿不知道张传仁对于那些真相到底已经掌握了多少,但如果换做是她,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些毒害自己与亲人的恶徒。而如今,张传仁蛊毒已解,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少无知,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垢害的孩子,十年的磨难会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亦有着足够的理由与资本去讨要回当初被人欠下的一切!择日不如撞日,沈悦儿倒真觉得今日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契机。

面对深不见底的侯府,她终究也还是得再进一次,在真正能够脱离侯府之前,那里头的争斗只会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而张传仁若是也能够回去的话,那么侯府里头她便多了一个朋友,多出一份助力。甚至于,她隐隐觉得张传仁的回归会让侯府里头的某些人头疼不已。

要知道,当面前的一滩水越是浑浊的时候,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再往里头扔进几个石子,而她就是即将扔进侯府的那块石子,张传仁的话,亦是如此!

“三少爷如今想回侯府吗?”去往前厅的路上,沈悦儿特意与被于妈叫过来的张传仁商量了几句。“查清当年你母亲去世的真相,找出下蛊毒害你的罪人,为你们母子讨回这十年来所承受的苦难,这些三少爷如今还想去做吗?”

面对沈悦儿如此直接的询问,张传仁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后却是并不迟疑,点了点头坦率答道:“想!”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复,沈悦儿微微一笑,亦开诚不公地说道:“我与你一样,也得回侯府。只不过却是为了将来能够真正脱离那里,获得自由!虽然我们目的各有不同,但却会是最好的盟友。侯府里头的水太深,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力量,三少爷觉得呢?”

张传仁脸上的笑意随着沈悦儿的微笑慢慢绽放开来,他再次点了点头,好听的嗓音轻快的道出了最为简单的几个字:“一切都依你!”

哪怕沈悦儿没有将这一切挑明来说。在他心中,早就已经视眼前这个女子为这世上最可值得信任之人。他从来不会去问沈悦儿想做些什么,也不想去问,他只知道不论这个女子想要做什么,他都会默默的赞同,然后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她一并完成!

沈悦儿神情愉悦。与张传仁的谈判异常的顺利,而这会,她已经先行到达了前厅。探探这安阳侯的虚实。

厅中主位上坐着的中年男子便是安阳侯,这个看上去显得比真实年纪更加年轻的侯爷如同他的几个儿子一般皮相不错。记忆中,原主也就只是刚刚嫁入侯府时见过此人一两面,与张家几个少年的性子都不一样,安阳侯更多的则是一种中规中矩的贵族长辈模样。

沈悦儿打量安阳侯的同时。安阳侯自然也在打量着沈悦儿,他没有想到。半年多前那个仅仅只是任性骄纵的少女如今竟然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气魄手段让侯府这么多人都只能眼睁睁的无可奈何。

相貌模样还跟以前差不多,但那双眼睛所透露出来的目光瞬间让安阳侯都觉得为之一震,那是一种能力让人不得不去关注与重视的魔力,哪怕是放在一大堆人群中,只需一眼扫去,任谁都无法忽视那道目光,无法不去重视那双眼睛的主人。

“大半年不见,悦儿比以前又长高了不少。”安阳侯语气柔和,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慈祥,待沈悦儿上前主动行礼问安后,很快便出声示好了,俨然没有半丝芥蒂,亲近而又自然。

“托侯爷洪福,多谢侯爷记挂。”沈悦儿微笑而答,不论是脸上的笑意还是语气亦或者此刻的行为举止都分外的合仪。比表面功夫,只要她愿意,自然不会有什么能够让人说道的地方。

说话之际,她的余光扫过一旁端坐的侯爷夫人,哪怕只是那么匆匆一过却依然感受得到那位贵夫人心中的不甘与无可奈何。可既然来了,连安阳侯都一起来了,那么今日这侯爷夫人自然是没有可能再跟她叫板个什么劲。

至于这会屋内另一名有着身份的大少爷张传业,却是依旧带着往常的冷漠,唯一不同的是,对于现在他这位名义上的妻子不再有之前的那种轻视。

他甚至于在沈悦儿目光扫过他时,象征性的点头示意了一下,正如父亲所言一般,事有轻重缓急,有时适当的放低姿态也更是一种智慧的体现。

沈悦儿自然不清楚张传业这会心中所想,事实摆在眼前,今日在场之人自然当属侯爷为最大的发言人,她只需应对好安阳侯便可以完好的解决一切,至于其他人倒是没必要多费心思。

客套之言一句足矣,她面带微笑,安静的立在那里,等着张家人主动提及来此的目的,并不会因为安阳侯的亲自到来而觉得所有的事情便什么都没了,自己更不可能主动赶着说什么回府之事。

沈悦儿这般态度,安阳侯自然也看得明白这姑娘心里想什么。他没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反倒是笑得愈发的慈祥起来,放下架子,主动说道:“今日去三星镇看望了一位老朋友,回来正好路过此处。听说悦儿如今还在云溪别院小住,所以便过来休息片刻。悦儿在这里也住了近两个月之久了,此处环境虽说不错,但终究与侯府差距颇大,再说服侍的人也少,所以一会悦儿还是让下人收拾收拾,随我们一并回侯府吧,最少家里头人多热闹,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安阳侯倒是精明得很,一个去看老朋友顺路过来的理由,不但满足了沈悦儿先前所说的让侯爷夫人与大少爷亲自来接她才回府的要求,而且还完全补足了侯府的脸面,再加上他也一并来了,所以相信这样的说辞对于沈悦儿来说绝对还是能够接受的。

沈悦儿心中笑了笑,这安阳侯果然厉害,随随便便一招便高明不已,即能屈能伸又能够给足双方面子,光凭这样的心思便能够说明许多问题。难怪贤亲王这么些年虽然一直对安阳侯府虎视眈眈,却也一直不曾采取过什么过激的手段。

“悦儿向来喜静,不太喜欢热闹。”她并没有顺着安阳侯的话直接点头答应,“其实在这里住着挺好的,最少不用担心会跟时不时的跟一些莫名的人与事发生什么冲突。”

笑话,既然你都说是顺道来看看,那她为什么这般着急的同意回去呢?本来回侯府也不是她所盼望的什么好事。她倒是想看看,这安阳侯的慈祥与亲近到底还能够对她保持多久。

听到这话,安阳侯也不傻,当下便明白光是他这么吱声还不够。脸上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喜怒什么的可不会跟个孩子似的随性而发。

“夫人……”他侧目看向了侯爷夫人,径直提醒了一声让其自个当面表态。沈悦儿既然能够与侯府叫板,那么安阳侯自然也就丝毫不会奇怪这会这姑娘的态度了。

侯爷夫人见状,心中是一万个不情愿,可是看到自已夫君催促时,却是不得不朝着沈悦儿说道:“悦儿,今日侯爷的确是顺路过来看看,不过我与业儿却是特意来别院接你回府的。不论以前闹了些什么不愉快,但总归都是一家人,隔了这么久你的气也应该消了,就让下人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一辈子,侯爷夫人还真没有跟谁认过这样的怂,不过这会她也顾不得这些,先把这人给弄回去再说,不然的话,自己夫君那边可是不会有半点好脸色给她看的。

没等沈悦儿出声表态,一旁的张传业却是意外说话了:“你曾说过只要母亲与我一并来接你,便会回府,之前的恩恩怨怨也都不会再提。如今我们来接你了,父亲也亲自来了,也算是给足了脸面,你若说话算话,这会便让人收拾下东西跟我们回去便是。”

也不知道是张传业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跟沈悦儿过多的示好,还是不屑于有所隐瞒,说完那些后旋即又补充道:“下月皇上五十大寿普天同庆,皇上点明让你一并出席那天的寿宴。你若一直呆在这别院里头,传出去的话,不论是对侯府还是对你,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064惊讶

张传业的话让一旁的安阳侯显得有几分的不太自在,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便恢复如常。 而侯爷夫人显然想法完全不同,一直憋屈不已的神情反倒是有了些解气的味道,那样子摆明了不是我真有多想求着你回去,若不是从大局着想,她才不会低声下气的来这一趟似的。

过是很快被安阳侯瞥了一眼,侯爷夫人倒是又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索性将目光移向别处。

沈悦儿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说怎么连侯爷都亲自来了,还态度如此之好的对她,果然是另有所图呀。

只是不知道,无端端的这皇上为何要特意点名让她去参加寿宴,看来这其中的玄机只怕不是面上看去的这般简单呀。

若说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瞧不起这张传业的话,那么今日就凭着最后这几句实话,倒是让她觉得总算还有些像个男人的地方。怎么想的便怎么说,这个并不丢人,只不过有时候当面承认也并不是谁都做得到的事。

“什么理由都好,总之我既说过只要夫人与大少爷一并来接我便会回去,那么自然就会回去的。”沈悦儿笑了笑,“我向来说话算话,当然不会反悔。只不过……”

听到沈悦儿说愿意回去,安阳侯却是满意的笑了起来,可当听到随后紧接而来的那一声只不过时,心中又是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所谓的儿媳妇到底还想做什么。

“悦儿还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日后咱们一家人能够和和气气便行。”安阳侯面上还是带着笑,半丝都看不出有什么不耐之处。在他看来,侯府对于沈悦儿一事处理的确失当,如今这女子哪怕再狮子大开口,明面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先不说皇帝那边为何突然对这沈悦儿另眼相看起来。单说贤亲王府亦不可能长久的置其不管。如果说上次的事真是沈悦儿的错还好说,偏偏峰回路转让这姑娘给自己拔乱反正了过来。

于理于情,对方都占据着先机,倘大的侯府总不可能真将人这般置于别院一直不理不顾。短时间还好说,只当是散心消气好做解释,再久的话,以这姑娘如今的能耐再加上贤亲王府出面的话,那到时可真是不好收尾了。

安阳侯何曾不知沈悦儿嫁入侯府的真实目的,可既然人家现在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侯府也半点拿捏不到错处。那么就只能够先将面上的这些事情顾起来再说。

“其实也没什么,悦儿是想说先前听说您竟然亲自来了,还以为侯爷这一趟最主要的是想看看一直住在别院里头生病休养着的三少爷呢……”沈悦儿微笑着说道。“不过见您这么久一直都不曾提及三少爷,看来倒是悦儿想错了,侯爷特意跟着夫人与大少爷一并接悦儿回府,倒是让悦儿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轻不重的将三少爷张传仁给抛了出来,沈悦儿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仿佛先前真是自己小心眼想多了一般。

而安阳侯、侯爷夫人,甚至于大少爷张传业听到沈悦儿所说到的三少爷时,一个个神色怪异无比,半天竟然都没有谁出声应上一句。

“咦,你们这是怎么啦?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沈悦儿心中很是瞧不起侯府这几人,不过面上却一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问道:“难不成侯爷你们不知道三少爷一直在这云溪别院里头养病吗?”

安阳侯很快回过神来。神情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今日也算是特意为了你的事情而来罢了。”

安阳侯此时心中说不出来复杂,那个被他在心里头遗忘了好久的儿子此刻从沈悦儿嘴里被说出来听到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差一点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

可一想到那个儿子的母亲时,原本那涌现出来的一丝丝内疚却快速消散得无影无踪,更多的反倒是一份说不出来的漠然与迁怒。

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无法原谅,若不是沈悦儿今日再次提到。说不定他真的可以一辈子不会主动再去想到还有那么一个儿子。

“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悦儿还以为侯爷是不想见三少爷呢。”沈悦儿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正好来时我让人去通知三少爷过来给侯爷还有夫人请安了,这会应该差不多到了吧。”

这话一出,安阳侯眉头不由得微眉了一下,不过却也只是稍微笑了笑,并没有说沈悦儿什么,反倒是一旁的侯爷夫人有些忍不住,有些不快地说道:“悦儿这些日子一直与三少爷住在同一处别院,看起来倒是相处得不错吗?”

面对侯爷夫人几乎有些不讲理的质疑,沈悦儿也不恼,径直反驳道:“悦儿向来与人为善,只要不是害我的人,当然都可以相处得不错的。更何况,初来别院时,见三少爷早就已经在此处呆了十年之久了,所以怕有什么不方便之处,便向侯府提出过要换个地方来着。不过当时夫人对悦儿心有成见并没理踩罢了,反倒是劝悦儿身正不怕影子歪什么的,难不成夫人不记得了吗?”

被沈悦儿这么一辩驳,侯爷夫人自是理亏,略显紧张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安阳爷,却是不好再说什么。而张传业这会不由得看向沈悦儿,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以他对这女子的理解来看,沈悦儿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起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来。

安阳侯顿了顿,这会也没多加理会侯爷夫人,片刻后朝着沈悦儿平静说道:“那孩子一向身体不好,就让他好好静养便是,长嫂如母,悦儿能够关心兄弟,那是他的福气……”

话还没说完,安阳侯却是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看向了那道正往厅里而来的身影,片刻间竟然出现了一些恍惚。

不仅仅是安阳侯,侯爷夫人与大少爷张传业亦是如此,那个记忆中不知道有多少年不曾见过,甚至于平日里连听都极少听到旁人提及的人就这般慢慢的走了进来,现身于他们眼前。

当年离开侯府时,张传仁不过十岁,仅仅只是一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弱小孩童,而如今,十年的时间不但没有将这个孩子打倒,反倒是让他有了一种独特的韧性与豁达,而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沉淀着的则是岁月的锻炼以及让人无法看透的宁和。

再次看到安阳侯,张传仁心中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触,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被所有人遗忘与轻视,而如今他心中有了最大的寄托,更加不会因为一些所谓人情冷暖而生出小男儿的悲愤。

“不知父亲、母亲到来,传仁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他平静不已地朝安阳侯说了一句,目光看不出半丝的悲喜,只有一种如果见到陌生人一般象征性的招呼与客套。

安阳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眼前陌生的身影却又带着几分熟悉之感,十年不曾见过的面孔即便与那时完全不一样了却依然能够一眼便认得出来。

他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碰到了似的,多年后再次见到这个儿子时没想到最先涌现出来的竟然会是如此复杂的难过。

侯爷夫人这会也有些失神了,眼前的张传仁似乎与她想象中应该会长成的样子差距很大,原本她以为会看到一张愤怒而无比怨恨的脸,却没想到仅仅会是这般平静的疏离。一时间,她说不出心中的感受,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别扭,总之她没有想到,这十年来一个几乎算得上是被侯府遗弃又生了重病的孩子,竟然可以活得像现在这般安然。

见安阳侯与侯爷夫人一个个都不说话,张传仁也没有丝毫的在意,转而朝着一旁坐着的大少爷张传业说道:“这位一定是大哥了,这么多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若不是在这里见到,只怕还真是不敢相认。”

“三弟长大了,大哥也都快认不出来了。”张传业面上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容,虽然只是那么片刻的工夫,不过却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 对于眼前这位三弟,张传业的印象并不多,只记得小时候这三弟一直都不怎么得父亲的喜欢,后来那姨娘死后,三弟又得了怪病被送出侯府医治,这么多年来一直居于外头很少听侯中人提起过什么消息。

没想到,原来三弟竟然这十年一直在云溪别院静养,若不是因为沈悦儿也被祖母送到了此处,不得不过来一趟,只怕他也早想不起这么个被侯府一直遗忘在外的弟弟了。

“你的病怎么样了?”安阳侯总算是恢复了常色,当着沈悦儿的面,倒也不好再对已经来到面前的儿子不闻不问。其实,原本他以为这孩子活不过几年的,如今长大成人倒是让他也觉得意外不已。

065侯府的妥协

安阳侯不是没见过张传仁怪病发作时的样子,莫说是个孩子,就算是个心性坚定的大人也很难挨得过太多年,头一回他倒是对这个孩子心中多了那么一丝的关注,暂且没去想其他的纠葛。

张传仁听到安阳侯询问他的病情,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在意地回答道:“这些年,我自已找到了一种可以控制病症的方法,每次发作时倒不必再如从前一般痛苦难挨。只不过终究还是找不到根治的法子,也许还能再活三年五年,也许三月五月也不一定。”

他并没有将自己蛊毒已解的事情说出来,这个事上除了于妈与沈悦儿以外,他很难再去真正的相信其他任何的人。反正他生也好、死也罢,对于所谓的父亲来说,并不是什么多在意的事情。

听到张传仁如此云淡风轻的说着生死,安阳侯眉头再次不由得皱了皱,片刻后也没再提病情之事,转而说了一句:“今年,你已经到了及冠之年了吧?”

“是的,今年正好二十。”张传仁微微点了点头,估计着这会他的父亲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一旁的侯爷夫人显然猜不透自己夫君的心思,而大少爷张传业却反倒是意外不已的将目光放到了许久不曾再出声的沈悦儿身上,似是想从这女子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安阳侯半天都不再说话,其他人亦都没有出声,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感觉到张传业的目光,沈悦儿稍微抬眼看了一下这位大少爷,毫不犹豫的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后却是不慌不忙的将视线移了开去。略显同情地看向三少爷张传仁。

沈悦儿没有说半句话,可是单凭这样一个目光便足够让张传业明白她的意思。不可否认,这些年侯府的确对这位三少爷关注得是过少了一些,不过事出必有因,许多事情并不是外人所能够理解,甚至于连他都只知道父亲对于三弟的不喜隐隐与其生母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长辈的恩恩怨怨与想法,他这个做晚辈的不会去干涉也不愿意去干涉,更何况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有亲近远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有些东西本就无法清算得明白。退一万岁来讲。哪怕父亲再不喜欢这三弟,但衣食起居财物上却并没有刻意苛待,于人性而言。也没什么好多加指责的了。

当然,这一切张传业自然也不会去跟沈悦儿说道什么,那只是在沈悦儿看向他的一瞬间,接受到那个女子嘲讽的目光之际,心中一闪而过的最真实的想法罢了。

对于这三弟。他谈不上感情,也说不同情或者憎恨,他只知道,生在他们这样的家族,活得好不好本就与自身能够给家庭带来的利益挂钩,即使是他亦是一样。没有谁会真真正正纯粹的去关心在意你。哪怕是最亲的人亦不例外,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得靠自己去争取。

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放在普通人家或许压根就无法想象,但放在王侯之家却是最为基本的生存守则。看着此刻对着另一个男子眼露同情之色的沈悦儿,张传业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个道理,但他却从自己那个刚刚见面的三弟脸上已然看出,十年的磨练应该已经让他这三弟知晓了更多虽然残酷但却极为现实的道理。

其实对于沈悦儿来说。这会她所想的仅仅只是安阳侯接下来会有些什么样的举动。她的确看不起侯府这些人对于亲情的冷漠,也对张传仁十年的经历带着几分感触。但这一切却并不足以让她真的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立场分明的站出来打抱不平。

先前刻意的神情流露,无论是嘲讽还是同情,都不过是做给张家这些人看的,她不相信,那个在她面前装得跟慈父似的安阳侯会当着她的面再对三少爷毫无表示。

侯府不待见儿媳妇这样的事情可能的确不太好听,可是侯爷连自个儿子都任其自生自灭的,岂不是更加难听得多,简直是——不堪入耳呀!

沈悦儿猜死安阳侯丢不下这脸面,当然如今这侯爷真打算装做看不明白的话,一会她自然会适当的出声提醒一二。

只不过很显然,能够顶得起这样的身份,安阳侯并不是个傻子。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倒是省了沈悦儿不少的事口舌。

看了张传仁片刻,安阳侯侧目又瞧了瞧一旁立着的沈悦儿,倒是不再有所迟疑。

“二十了,这些年你一人在别院里头也吃了不少苦,既然病症已经能够控制,那便搬回侯府去住吧。现如今太医院新增了几名医术极好的太医,你这病说不定还有机会找到根治的办法。”安阳侯神色复杂的朝张传仁说着,这一刻连他自己都分不出话里头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恍惚间,他心中一声叹息,面前之子毕竟是他的孩子,即使隔了十年,再次见到时,终究还是有着一份血脉的痕迹在心里头。可同样,这孩子亦是“她”的孩子,看到这个儿子便会让他一次次的想起那个女子,一次次的揭开着心底深处最大的伤疤。

他内心的复杂没有人能够理解,那份浓浓的恨终究盖过了血脉,让他再一次的选择了灵魂上的冷漠。

“回府后,让你母亲再替你特色一门婚事,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吧。”安阳侯脸上的神情渐渐的漠然下来,就连先前想说的两句套话都省去了,不再带有半点的情绪,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与安排而已。

听着这些,沈悦儿心中都不由得一阵叹息,两世为人,她见过不少无情无义的父亲,但像安阳府这种如此平静之下的冷漠却还真是头一回。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多大的恨可以让一个父亲迁怒到自己孩子身上,只知道不论如何,将过错发泄到别人身上,特别是自己血脉之上的人着实错得离谱,荒唐到可恨。

而张传仁似乎并不意外安阳侯的态度,也许骨子里头早就已经习惯了背叛,所以也就从来不去奢望那些所谓的虚无亲情。没有期待便不会有失落,更不会有什么悲伤。

他更为不在意的笑了笑,那笑容之中包含着不比安阳侯少的疏离,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长年习惯人情冷漠之后的洒脱与无所谓:“住别院也好,回府也罢,于我而言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并无多大的干系。既然父亲让我回去,那我回去便是。至于婚事什么的……”

说到这,他顿了顿,如同讲着笑话似的摇了摇头:“这个还是算了吧,像我这种说不定哪天就没了的人,一个人挺好,无谓再搭上哪个清白人家女儿的一辈子。”

回府一事,即使安阳侯不出声,沈悦儿不相邀,日后他也会主动回去,去解决一些隐藏了十年之久的旧事,为自己,更是为了那个已经离世的母亲正名!

所以,他自然不会拒绝安阳府提出回府的安排,但是,却并不代表会接受这个所谓的父亲其它方面对于他人生与命运强行的干涉与安排。

最后这一句,让屋里头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再次审视了张传仁一眼,所不同的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唯独沈悦儿清楚,那是张传仁骨子里头的骄傲不容他人随意的控制与安排。

“罢了,这些日后再说吧。去收拾收拾,准备回府便是。”安阳侯没有再多说什么,唯独目光闪过一丝黯然,片刻后却是消失不见。

事情似乎就这般敲定了下来,短短半天的功夫,好几辆马车便从云溪别院出发,往京城方向而去。别院里头的下人们一个个唏嘘不已,一时间倒是有些看不太明白这突然而来的转变。

于他们而言,大少夫人回府一事倒不是什么太过特别之事,只是没想到这大少夫人厉害得紧,果真等到了夫人与大少爷亲自前来接回,甚至于连侯爷也来了。

至于另外一个别院里头的主子,住了十年之久的三少爷的离去,则是让他们一个个连连直呼没想到。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不少人都与三少爷呆出了些感情来,也有很多人受过三少爷救治之恩,所以见如今三少爷能够回归侯府,在他们看来,总归都是一件好事。

而于妈则毫不迟疑的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礼,跟着三少爷一并启程回侯府。虽说她只是云溪别院的管事,不过沈悦儿的一个简单招呼便解决了所谓的身份问题,甚至于连云阳这个暂时缺席之人的身份都已经列到了回府人员的名单之中。

此时沈悦儿所乘坐的马车上,除了她自己以外,一向贴身服侍的荷风与胖丫在上车前便被人打发去到了后头仆从所趁坐的车上,因为这会她名义上的大夫张传业正与她同乘一车。

“大少爷有什么话直说便可,回侯府这一路虽说时间充沛,不过我这人向来坐车便困得厉害,等大少爷说完正事,我还得抓紧功夫睡上一觉。”沈悦儿扫了张传业一眼,倒是主动的替其将话题给明摆了出来。

066你信吗

从上车到现在,张传业虽然不曾开口说什么,可沈悦儿自然看得出来,这个弃马坐车的大少爷绝对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如此“体贴”的陪坐罢了。

在别院之际,这大少爷便一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己,只不过碍着那么多人的面即便真有什么话要跟她说或者有什么需要警告她的都不方便,而此刻只有两人的马车上显然是最为合适不过的地方。

这也许算得上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想说些什么,沈悦儿心中倒是能够猜出个七八分。

上一次闹腾了侯府走之后,张传业便暗中派人跟踪于她,这当然说明这位大少爷绝非屁事不懂的草包,只怕早就从她身上看出了些什么门道来。而被派之人哪怕一下子被她逼了个现形,直接点破了回去,可此人非但没有被她的强横所激恼半分,甚至于后来看上去还十分配合的没有再找人跟踪探听她的清楚。

当然,她绝对明白以张传业这样的心性是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轻易放弃,所以,与其那般偷偷摸摸的,她倒是更喜欢这种当面锣对面鼓的形式。

听到沈悦儿的话,张传业倒也并不再犹豫,甚至于没有半点的意外眼前这个女人能够一眼看明白他的心思。

他的确是有话有说,或者是很早以前便有许多问题想要问这个女人。只不过一直都并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所以今日回程之际,他特意坐上了马车,为的自然就是在回到侯府之前与这女人先解决一些必要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他冷冷的盯着此刻一脸懒洋洋的舒服靠坐在软垫之上的沈悦儿,不需要半线的言话铺垫便直接问出了这个让旁人听上去十分讶异的问题。

打从那次陈氏指证沈悦儿,沈悦儿恼驳侯府从人之际,他便觉得此女与以前完全不同了。更别说之后杀回侯府力证清白,再到如今的这一切一切。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所能够做得到的事情。有的时候,一个人的性格或许可以在遇到什么突变之际发生惊人的变化,但是,这绝对不代表那种处事的谋略以及大局的思索设定却是可以一夜飞升的。

这就好比是一个人再如何改变也不可以骨子里头变成另外一个人,更别说像是眼前这个女人甚至于连灵魂都完完全全的改变一般。

所以,他很早就怀疑现在的这个沈悦儿到底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沈悦儿,虽然这种怀疑听上去十分的荒唐,虽然明知不可能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子生生的换走一个大活人,但是他却还是生出了这种最为敏感的直觉。

沈悦儿目光微亮,眨巴了两下后却是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大少爷这话可说得好笑。我还能是谁呢?当然就是我,是沈悦儿,是你张传业暂时名义上的妻子。瞧你这话问的,难不成一个大活人还能做出什么假来吗?”

“想做假并不难,易容之术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张传业并不觉得沈悦儿的质问有半丝的好笑,依旧保持着自个的情绪继续说道:“从你砸伤头醒来后,你便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种不同并不是普通的心性转变。更像是从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吗?大少爷难道就不曾想过,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以前的那个不过是刻意装出来的罢了吗?”沈悦儿听到张传业的话,心中却是并无半丝的紧张,轻轻松松的便反问了回去。

她的回答,让张传业稍微沉默了两息。虽然这女子的解释听起来倒是天衣无缝得很,可能性也极高,不过下意识里。张传业却还是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只不过现在的确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进一步佐证的方式罢了。

“罢了,你是,或不是,对于我来说本也没什么区别。这个问题就当我没有问过。”张传业不再纠结这个,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来侯府到底想做什么?”

似是不想多绕什么不必要的圈子,问完这个后,他又补充道:“别跟我说什么喜欢我所以嫁给我之类的话,我不信,连你自己都不会信的。”

“嗯,这一点绝对不会,那可不都是面上事吗?大少爷神通广大,一早便已经知晓了我被人安排嫁入侯府的目的,又何必多问呢?若是不知情的话,又怎么会时时提防着自己的‘妻子’,让我这大半年在侯府过得如此不易呢?”

沈悦儿再次笑了笑,突然发现自己的脾气面对这么个渣男时还是不错的吗。想想也是,渣不渣男的主要得看跟她自己的感情有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才行,事不关已则当然就不会有过多的愤愤不平了。

张传业压了压目光,不去看沈悦儿脸上那抹慵懒得如猫,却又出奇让人舒服的笑,更是正色道:“我问的是你自己的目的,不是贤亲王的目的。”

“大少爷觉得有区别吗?”沈悦儿面上并无半丝异常,不过这会心中倒是对这大少爷有些另眼相看起来。果然,能够让贤亲王如此感兴趣的人当真还是有几分聪明劲的。最少这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与推断力都是十分出众的,就凭着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接触一下子可以认定并抛出如此实质性的问题来倒也有些本事。

“是的,以前可能没有,不过现在肯定是有些出入的,不然的话你的改变也不可能除了对侯府外还涉及到对待贤亲王府的人与事。”张传业的话十分的肯定,这些日子他虽然并没有再专门派人跟踪沈悦儿,不过却并不代表收集不到其他的情报。要知道,侯府有王府的探子,同样,王府自然也会有侯府的耳目。

这一回,沈悦儿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似是而非的话,她收拢了脸上的笑容,转而分外认真的看向对面而坐的张传业,片刻后吐出了几个字道:“大少爷真想知道吗?”

“是!”张传业没有避开沈悦儿的目光,点头的瞬间心中竟然涌起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期待。

“如果我说了的话,大少爷会相信吗?”沈悦儿再次追问,神色比先前更为认真。

这一次,张传业没有马上回答,也就是在这一下子的沉默中,沈悦儿嘲讽不已地说道:“既然不信,又何必多此一问呢?真是个奇怪的人!”

张传业突的一怔,一下子倒是被沈悦儿简单而实在的话给堵住了,神色也有所改变,迟疑间倒是愈发的对眼前的女子疑惑起来。

不过,并没有太久,却见他眉头轻皱,如同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定定地点头道:“我信!”

沈悦儿倒是没想到张传业这般快便说出了这么肯定地话来,一时间倒是有些好笑:“大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说话了,竟然就这般轻易的相信我这么个明知目的不纯的人?”

张传业倒是并没有因为沈悦儿的话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异常镇定地看着她道:“我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一句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断,沈悦儿不由得再次笑了起来,似指责又不似,喃喃而道:“你倒是聪明,反正信不信的自个心里有底就行了,先听听总是不吃亏的吗!”

看到沈悦儿这般说自己,张传业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顿了下还是作罢,没有再出声,只是这么继续看着沈悦儿,似是不会再强行追问,将说与不说的主动权留了出来一般。

他现在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女人面前,那些对付一般之人的方法根本就行不通。他不可否认,聪明人之间的谈话越是简单真实反倒是最好的。

沈悦儿见张传业不说话了,反倒是等着她决定下面的对话,因此索性一幅思索的模样。而后这才商量似的朝张传业道:“这样吧,咱们之间又不熟,为了公平起见,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后,我才会根本你所答内容的真实度再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如何?”

张传业低头想了想,点头道:“能够回答的可以如实回答,不行的话无可奉告。”

“放心,绝对不是用来套你话的,你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么傻那么好骗的人吗!”沈悦儿倒是没想到张传业竟然真这般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这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重点,重点她只是想看看张传业这人到底有几分值得合作的可信度。

对于沈悦儿的话,张传业没有出声,神情依旧淡漠,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个女人打撞破头那直、天起说话一直便是这种调调,他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沈悦儿见状,当真也没问什么过份的问题,只是让张传业自个说说具体已经知道贤亲王将她嫁入侯府要做些什么。

而张传业虽然有些不太明白沈悦儿为何会提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但却也不含糊,将早已经知道的王府目的说道了出来,甚至于连丹青铁书一事都提及到。虽说这其中似乎是有着没有什么太多隐瞒不说的必要,不过这份态度倒也算得上诚恳。

067达成交易

原本反问张传业这个问题,关键也并非是想得到答案或者确定什么,不论是从以前红玉的话里头还是原主的记忆中,沈悦儿早就已经将贤亲王将其嫁入侯府的那点事给摸了个一清二楚,再问及张传业,为的当然也不过是观察此人罢了。

而张传业倒还真是再一次的让沈悦儿有些意外,竟然直接承认了丹青铁书一书的确存在,也许真的就在安阳侯府,但真相到底是什么,连他暂时也并不知晓。

这样的坦言是试探还是示好,对于沈悦儿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却很好的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张传业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自己现在似乎并不是那么实心实意的要替贤亲王府卖命,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之间才会有今日这场马车上的交流。

沈悦儿果断点了点头:“好,既然大少爷实话实说,那么悦儿自然也不会藏着收着什么。对于我与贤亲王府之间的关系,其实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不过我可以与你说得更明白一些。不论大少爷信与不信,总之今日之话烂在心中便可。若是透露出去,于我于你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并非威胁什么,而只是善意的警告,当然这样的事即使张传业跑出去说对她的影响也并不会太大,凡事有两层性,关键得看如何利用罢了。

“那是自然!”张传业说话简单得很,四个字抛了出来却也掷地有声。不论对方身份如何,总之却是不屑于去做这种毫无口齿之事。

沈悦儿没有再啰嗦,很是干脆地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我们这对名义上的夫妻将来在最合适的时候可以顺利和离罢了。”

“和离?”张传业微微愣了一下,稍后却是露出一抹少有的笑意,“这个倒不难。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得看你有没有办法让贤亲王府同意罢了。“

没怎么在意张传业的话,沈悦儿神情平静,只是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坚定:“大少爷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也应该明白许多事情并不是我的本意。像我这样的人,不过是受限于贤亲王府的一颗棋子,从本心上来说,却并不愿意介入侯府与贤亲王府的争端之中来。”

她看着张传业,一字一句说道:“我是颗不听话的棋子,并不愿意受制于贤亲王府,替他们卖命。我只想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一点十分明确,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更改!大少爷,从本质上来说。咱们之间其实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敌对面,所以咱们不防做个交易如何?”

张传业并没有马上应声,他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沈悦儿,如同在思考也如同在考较着眼前女子所说的每一句话到底是否值得信任。

见状,沈悦儿也不催促。反倒是更为坦白地说道:“贤亲王手中有可以拿捏我性命的威胁,所以在没有解除此威胁前我根本不可能脱离得了这是非之地。更何况,若是不能够永远的解除贤亲王府这个后患,那么不论我逃到天涯海角都不可能有真正自由的那一天。这么久以来,我表面上一直是贤亲王的义女,但实际上。他却是我最大的敌对面。”

“你的意思是,要帮侯府一并对搞贤亲王?”张传业终于出声了,语气听不出到底是信任还是怀疑。仿佛只是单纯就事论事的询问罢了。

“大少爷说错了。”沈悦儿笑了笑,“不是帮侯府,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与成为与侯府联手的盟友,并且也不没那么大的本事过多介入侯府的事。我所说的只是一个交易,一个有利于你我双方的交易罢了。毕竟。不论我的作用有多大,但侯府多一个朋友。便少了一个敌人,大少爷说呢?”

“你的交易具体指的是什么?”张传业这会已经相信了沈悦儿的话,不仅仅是出于事实上的分析,同时也是一种下意识的直觉。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眼前这个女人的确不是那种甘心受人控制之人。而行不论这女子能够额外帮到什么忙,只要她呆在侯府其间能够不给侯府捣乱便是一桩最大的利好。

见张传业这么快便直接问到了具体交易内容,沈悦儿亦说道:“很简单,我不会暗中查探任何不利于侯府的消息传回贤亲王府,亦不会替他们真的去做他们所交代的那几件任务。同时若是贤亲王府有什么新的指示传来都会在第一时间内通知于你,并且我可以保证我们之间的交易不会引起贤亲王府的疑心,如此一来,我这个被安插在侯府的棋子不但不会对侯府产生任何的坏处,而且还能够成为你们的一种助力。于侯府而言,这个条件应该算是极有吸引力的吧。”

“至于我的话,所要的东西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在最为合适的时候,拿到一份和离书罢了。大少爷觉得这个交易如何?”她微微一笑看向张传业,“当然,此事除了大少爷以外,侯府其他人都不可以再有谁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包括侯爷在内亦是如此。不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想必你一定比我还要清楚。”

说完之后,沈悦儿也不再多说,继续懒洋洋的靠着闭上了眼睛,丝毫不去催促,给足着张传业考虑的时间。

她的这份交易于双方都是有利无害,毕竟只要敌对方一致的话,那么其它的都好说了。侯府与三皇子一样,当然还有日后其他的一些人与事,都是牵制贤亲王最好的势力武器,只要安排得合理,沈悦儿便能够从中获得最大的助力,小胳膊憾大树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来,张传业倒是没有多加犹豫,片刻后却是扔下一个“好”字,而后便在行驶的途中,没有半点的叫停,直接便挑帘跃出了马车。

沈悦儿没有睁开眼,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想到自己又给贤亲王将那个坑全挖开了一点,心情是无比之好。

这个交易的达成,对于她重新返回侯府来说自然也是一种利好,虽说旁人不知情,同样还会有许多侯府这个那个的人时不时的会出来找她的麻烦,不过这倒正好可以用来成功的麻醉贤亲王府。反正张传业如今这边心中有数,关键时候不会让侯府那群人坏什么大事便可。

对于未来,沈悦儿似乎从没有真正过多的去担心过什么,哪怕明知日后的路十分难走,但她亦只会一步步好好走下去,如此便足够了。

迷迷糊糊的,她直接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城。荷风与胖丫都已经回到了车内服侍,至于红玉,她却并没打算马上让人将其同样唤回侯府。

进府后的一切还得靠她自己,虽然与张传业有了暂时的交易,不过她却从来没指望过这个男人会额外的帮什么忙,双方的想法都差不多,只要对方不给自己捣乱便是最好的了。

她重新回到了之前住过两日的惜芙院,而三少爷张传仁据说是被安置回了小时候起居的小院子。沈悦儿没有理会一切,下车后便以累了为由,拒绝了一切的人与事,带着人径直先回去休息。

安阳侯倒是没有因此而多说什么,反倒是吩咐人好生服侍,惜芙院那边有任何需要都直接去找管事解决便可。

第二天一早,沈悦儿刚刚用完早膳,老夫人那边便派人过来说是请她过去一趟,据说是老夫人要与她商量皇上寿辰一事,倒是并没有提及其他礼节规矩什么的。

不论是刚刚从别院回来得去请个安还是真的商讨什么事情,反正这一趟倒是免不了的。出了房,看到院子里头多了不少生面孔下人,沈悦儿脚步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原本各自忙碌的仆从见状,自是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给大少夫人行礼,昨个一直没有抢到机会与沈悦儿说上两句话的黄婆子见状,赶紧着找准机会上前讨好道:“大少夫人,这些都是老夫人昨日前便命人重新给惜芙院送过来的奴仆,昨日您奔波累到了,老奴还没来得及让他们正式见过主子您呢。您看……”

“黄嬷嬷,日后你还是这院里头的管事,毕竟你可是跟着我从王府一并过来的老人了。”沈悦儿意有所指的看了黄婆子一眼,倒并没有刻意去提上次这老家伙向贤亲王妃说漏嘴一事。r />

黄婆子一听,心中刚刚准备松口气谢恩,却听沈悦儿马上又道:“不过,这院里头倒是没必要放这么多人,我这会要去老夫人那边一趟,等我回来的时候,这惜芙院里头只留一些用得着的人便可,此事你若是都办不好的话,明日便可告老还乡了。”

说罢,沈悦儿没再看黄婆子,只是朝着院子里头的人平静的扫了一眼,而后便抬步离开。

黄婆子哪里听不明白沈悦儿这话里头的意思,而心中也更加的明白如今这悦儿小姐身旁当真再容不得半个闲人与“不应该留”的人,而这主子越是不提上次之事,她却越是担心得厉害,对于如今自个的处境也更是忧心了起来。

068掌家

今日的侯府老夫人的确没有半点再准备给沈悦儿刻意立威拉架子的样子,甚至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全数只字不提,神情态度就跟沈悦儿与侯府之间从没发生过任何矛盾冲突一般。

侯爷夫人自然也是在的,比及昨日来说,整个人更显沉默了起来,但却也不再多提前事纠结,踏踏实实的坐在老夫人身旁连个厌恶的眼神都不曾再出现过。

除此这外,今日老夫人这屋里倒也没再有旁的什么人,二夫人三夫人一众也好,还是其它少爷公子全都不曾出现,显然应该是老夫人提前交代过了,不然的话沈悦儿这般大动静的回府总是不可能毫无反应。

老夫人煞有介事的让人将安阳侯府预备想到的一些寿礼清单拿给沈悦儿过目,并且还一一详细的介绍了一番,说是让沈悦儿好好帮忙寻思一下,最后到底送什么为好。那商量的口气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真当这安阳侯府当家人是大少夫人沈悦儿一般。

沈悦儿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威压让侯府这两个老女人怕了她,所以面对这突然而来的转变自知肯定不可能包着多好的心思。

“老夫人还是自己拿主意比较好一点,悦儿向来不理会这些事情,也不愿意理会,自然就提不出什么有见地的意见来。”沈悦儿清清楚楚的表明着自己的意思,不论这两个女人是什么心思,总之她都不愿意多加去参合安阳侯府的这些事情。

“悦儿丫头可别这般说,你是侯府大少夫人,这张家的大事小事总有一天得接手去管,这掌家一事也总归得去做的。”老夫人并没有因沈悦儿的态度而生气,“我与你母亲商量好了,从今日起。等你及笄之后与业后正式圆了房便得慢慢开始帮她分担一部分家事,所以从现在起不妨便开始学习、接触。”

老夫人这话听着是在与沈悦儿商量,不过却显然并没有半点真心想要商量的意思,说到最后话锋一转直接点明道:“你既嫁入侯府,又是嫡长孙媳,那么打点家事便是理所应当要去学的要去做的,否则的话,外人还以为我张家不待见你这个长孙媳,即使你不在意那些说三道四的,但侯府总归是不得不在意的。”

沈悦儿并没吱声。不出所料,一直没怎么吱声的侯爷夫人也说话了:“这是好事,府中不知道多少人想学想有这个机会都得不了。悦儿自是不必有什么顾忌。过几天便是皇上寿辰,皇上都点明要你参加寿宴,自是说明圣上对你的重视,如此,我侯府又岂可能不好好重视你这个儿媳妇?昨日晚上我便命人去遇难亲王府送了信。将此事告之了贤王妃,王妃听后极为欣慰,还说十分期待,悦儿自是不能让贤王妃失望才是。”

言罢,侯爷夫人也不再多说其它,语气态度虽然控制得很好。如同可亲的长辈一般循循善诱,真心真意的待沈悦儿好一般。不过那目光这中隐隐闪动的一抹精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泄露了出来。

沈悦儿哪里看不出侯府这两个老女人早就已经合计好了此事,甚至于还看似聪明的将贤亲王妃都给借用了过来。显然打定了主意不会让她避开此事。

左右想来,这两个老女人都不可能是真心希望她学习管事好日后掌家,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么个好听的由头,先将她拉入局,而后再从中使坏下绊子害她罢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但既然她们连贤亲王府都抬了出来,执意想要制造浑水。那么她倒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再进这侯府之门前她便早早打算好了少不得要收拾这样那样的麻烦,当然也就不差这一招了。

“老夫人、夫人这话的意思是,此事没得更改了?”她笑笑地喝了一口茶朝两人问道,“你们确定真要让我帮忙掌家?”

“当然是真的,这等事哪有开玩笑的理。”老夫人应了一声,看着沈悦儿脸上的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的感觉,不过却也并没有过多的去理会。

而侯爷夫人亦点了点头:“没错,打今起,你便开始学吧。我已经替你找好了教导之人,也安排好了学习的……”

“不必了。”侯爷夫人的话还没说完,沈悦儿却是接过话打断道:“夫人不必费心安排这些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打理的家事只管吩咐便是,悦儿自当做好就行了。”

这话一出,老夫人与侯爷不由得对视一眼,怀疑之色尽显于表。

“悦儿你可别说这等大话,不学?难不成你已经会了?要知道,侯府这么大的家业,打理起来可不是什么简单之事,稍微一丁差池都将引起大麻烦,岂是儿戏?”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对于沈悦儿的话明显不信。

而侯府夫人更是如此:“就是,不会就学,这没什么丢脸的,你年纪小,从头学起也不难,更何况我们也不催着你一下子便学得多好。可你竟然说不用学直接便可以……”

“夫人说得对,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没什么可丢脸的。不过我这人也从不说大话,掌事什么的对我来说只存在愿不愿意,不存在会不会的问题。从头到尾我都只是说不愿,却并没说过不会。既然你们执意让我接手这些事的话,那我帮忙去做便是,无畏再浪费其他的人力气力了。”

侯爷夫人的话再一次没有说完又被沈悦儿给打断了,这一回,她的脸上终于难以再保持先前的那抹平静,愤愤之色已然挂了几分出来。看到侯爷夫人终于再也装不出那种淡定,沈悦儿又是单独冲其笑了笑,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惹谁不开心之类的。

见状,老夫人终究还是沉得住气些,一副不与多做口舌之辨的样子说道:“好吧,既然你说都会,不用学了,那我信你便是。毕竟你也是贤亲王府出来的,嫁进府前学习过这些倒也无可厚非。不过此事到底不是什么小事,开不得半点玩笑,明日我先让管家将府中账本送去给你查看,会不会掌家自然最少得看得懂这账本。若你真的得心应手的话,其它的当然也就没有什么特意学习教导的必要了。”

老夫人这话意思明白,会与不会不是嘴巴说说就行了,得看实际行动。至于明日看账一事也就成了对于沈悦儿考验的一项重要内容,要不要找人来从头学起可就看明日了的。

沈悦儿心中清楚老夫人这般安排自然不可能让她简简单单的过关,所以看来明日那些账本一定会是精心准备挑选出来的,不然的话也用不着等到明日,今日便可了。

不过再怎么样,沈悦儿也没有半点担心之处,前世那么大一个集团她都能够管得好好的,如今两世为人,两世记忆还掌不了这区区一个侯府的家事吗?

没有再在老夫人屋里多加停留,敲定下这事后沈悦儿便带人先行离开,没再多理会侯府的这两个老女人。

回惜芙院的路上,经过后花园时,却发现不远处的水榭凉亭里有人正朝她这边投来视线。侧目看去,却是大少爷张伟业与另外一名约莫二十三四的华衣男子。

水榭与她所经之路并不在一条道上,所以她并没打算多加理会,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脚步不停的继续往自己要去的方向而去。

那华衣男子是谁如今她心中是清楚的,原主的记忆可没有白找回,只是无谓去多加搭理罢了。这么一大早的便跑到侯府来找张传业,看来这两人关系倒是不一般。

“悦儿丫头这是急着要去哪里呀?”华衣男子似乎没料到沈悦儿竟然当他们不存在一般,视而不见的继续前行,不过却并没有半点生气的味道,反倒是知着招呼道,“小丫头若是没什么急事的话,过来坐会可好?”

听到那水榭里头的人主动与她打了招呼,沈悦儿自是不好再当做没看见,调转方向倒是从容不迫的朝着地边走了过去。

“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悦儿最近眼神不太好,刚刚隔得远没认出来,还请太子恕罪。”她睁眼说着瞎话,没有半点的不自然,仿佛跟真的一般,边说边微微行了一礼。

没错,这华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盛国的太子。印象中,原主算得上与这太子虽然算是皇室皇子公主中见面最多次数的,不过却从无任何的深交。倒是没想到此人张嘴便是一个悦儿丫头,闭口一个小丫头的,弄得跟熟得不得一般,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行了,快别多礼了,你这丫头如今这样子可真跟换了个人似的,连带着性子都与以前不一样了。若不是在这里见到,于外头碰上的话,只怕一时半会我还真有些有些不敢认了。”太子边说边跟侧目又跟一旁的张传业说道,“看来这些日子你这小子可是真将悦儿丫头给气恼到了,不然的话到这丫头怎么对你都不理不踩了起来?”

069她是吉星

太子的这份热情着实让沈悦儿有些意外,所谓无事献殷勤,古往今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再联想到几日后皇帝竟然也抽了疯似的突然点名让她参加寿宴,怕是一定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虽名为贤亲王义女,这三年多来在外界流传的各种版本言论中都颇受贤亲王的宠爱,但却也都只是仅限于民间百姓传说一二,本质上来说她与贤亲王的这一层关系并没有引起皇室之人多大的在意。

一则贤亲王有自己的亲生子嗣,皇帝也好还是太子皇子们也罢,无论是面上还是私底下拉关系也只会冲着贤亲王的亲生子嗣而去。二则以往原主刻意所表现出来的性子脾气都并不怎么好,优点方面又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因此对于一个这样的小姑娘也不会怎么过多的入得了这些人上人的眼睛。

而现在,突然而来的各种关注蹊跷不已,即使是关于她最近几个月的所作所为传到了宫中这些人的耳朵里,却也并不能够成为可以让皇上太子关注的原因。而据她猜测,应该与贤亲王边境征战的战功也沾不上什么关系,毕竟就算是想借机奖励贤亲王那么对象也应该是王府里头的那几个亲生子嗣才对。

“殿下今日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看来是对今年准备好的寿礼胸有成竹了。”沈悦儿没有直接去接太子的问题,当做没听到一般,径直提到了昆山祭天大典一事,“您贵为太子,昆山一行本也也应该是太子前往才是最佳人选。”

太子神色微转,没想到沈悦儿竟然根本不接他先前的话茬,二话不说的便提到了昆山之事,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惊讶。若是说刚才只是觉得外在气质与脾性什么的变了。那么这会他在这一刻便完全可以确定传言无误,沈悦儿这小丫头如今凌厉得跟把刀似的,完完全全的打骨子里头就与以前那个小丫头片子划上了区分线。

“看来悦儿丫头是真的与以往完全不同了。”太子也没有去接沈悦儿的话,片刻后却是笑了笑,意有所指的打量着那张平静却完全让人看不出任何心绪的面孔。

沈悦儿并不在意太子的打量,莞尔一笑,略有感慨地说道:“是呀,人总归得长大,长大了自然便会有所不同。做人吗不怕不同,怕的是一辈子永远没有改变。那才真正让人烦心不是吗?”

“咳咳,悦儿这话说得实在是有深意,不过倒是挺在理的。”太子很快收起了心中的诧异。转而再次朝着不曾出声的张传业道,“传业,你这小妻子可不简单,你小子运气不错,哈哈!”

张传业没有应声太子之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沈悦儿,反声问道:“奶奶找你何事?”

没有想到张传业竟然会当着太子之面问她此事,这倒是让沈悦儿有些意外,不过联想到太子先前所言,倒是很快散去了这点疑惑。

“没什么大事,闲聊了几句罢了。”她简单应了一声。而后不再理会张传业,朝着一旁颇有深意地打量她与张传业的太子说道,“悦儿听闻二皇子此次给皇上准备了一份大礼。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昆山一行,太子只怕有些危险了。”

听到沈悦儿的话,太子面色一怔,下意识的将握紧的左拳往石桌上砸了那么一下。而后也不在张传业与沈悦儿面前掩饰什么。愤愤而道:“二皇弟向来心思过人,本太子这次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够拿出多大的礼来让父皇钦点于他!”

“太子不必如此激动。想要赢下二皇子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沈悦儿没有在意一旁张传业探究的目光,径直坐了下来。

“悦儿此话当真?”太子一听,神情再次一变,“你是说你有办法能够帮我赢下二皇子,拿下今年昆山一行?”

“殿下贵为太子,本来就应该是名正言顺的祭天人选,悦儿的确有办法可以助您拔得头筹,只不过悦儿有一事不明,还想靖太子殿下能够为我解惑。”沈悦儿神色从容,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沈悦儿见状也没卖什么关子,先行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主动将可以击败二皇子以及其他众皇子寿礼的点子给说道了出来。

太子一听,当下目光散发出亮眼的精光,一副恍然大悟般的样子,连连点头只道这法子极好,定然可以令他在过些日的皇上寿辰上拔得头筹。不仅是太子,就连张传业都不由得看向沈悦儿,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会有如此玲珑心思,想出这般好的点子来,一时间更是看不透眼前之人来。

太子这会倒是满心欢喜,什么都没想,立马便唤来了身旁贴身心腹按刚刚沈悦儿所说去重新安排寿礼之事,沈悦儿的点子不但绝妙而且还胜在简单方便,不然的话单凭这么几日的功夫怕是时间不够的。

安排好之后,太子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满面春风地夸赞着沈悦儿,并且询问起之前沈悦儿所说的需要解惑的事情来。

“悦儿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明言,本太子保证只要知晓定当知无不言!”得了沈悦儿的人情,太子自然更好说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沈悦儿如今摇身一变帮他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事,这会他自然更是得对这丫头示好才行,如此好的一个聪明头脑,怕是日后还会有用得着的时候呀!

沈悦儿并不意外太子的反应,也不客气,径直说道:“悦儿只是想知道,皇上为何会亲点我参加他的寿宴。还有太子今日对悦儿的态度似乎也比往常热情了太多,这一切总不至于仅仅因为悦儿自个那么一点不大不小的转变吧?”

她的话说得极为明白,堂堂天子与太子都是眼高于顶之人,若无什么特别的理由,定然不可能关注到她这么个小人物来。毕竟一个所谓的王爷义女,一点所谓的个性转变,放在这京城来说,分分钟都能够被无数个身份重于她的人淹没得一干二净,哪有可能这么轻易的能够引得天子注目。

听到这些,张传业依旧没有出声,不过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虽然一闪而过快得跟没影似的,不过倒实实在在的存在过,俨然是在肯定着沈悦儿所有的自知之明。

太子却不似张传业这般神情平静,脸上无可避免的震惊一直持续了好久这才消散了开来。他半天没有吱声,考虑了好一会,这才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看向沈悦儿道:“本来此事是不可以说与旁人知晓的,不过既然本太子有言在先,那么悦儿问到了自然也就不好瞒你。”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张传业:“传业也不是外人,说与你们两人知晓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今日之事,本太子希望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包括悦儿丫头替太子出点子的事情亦是如此。”

“太子放心,个中利害悦儿明晓。”沈悦儿点头应下,原本不琢磨着一会是不是单独交代一下太子莫将她出点子一事说道给旁人听,这会看来这太子倒不算愚笨,无论他出于哪方面的利益考虑都好,至少不用再多浪费什么口水。

张传业也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心中倒是有些意外沈悦儿并没有刻意地让太子避开他。

见状,太子也不再迟疑,径直解释道:“三年前,国师预言我大盛三年之后将有一场不小的灾难,此灾可化解,但化解之人却还不曾显现出来。十日之前,国师夜观天象,指明吉星光芒显现,已经寻出此人应该是悦儿你,只不过事关重大,还得需要额外的证实罢了。”

话音到此为止,但意思再明显不过,国师预言可以化解大盛这场灾难之人正是沈悦儿。而皇帝之所以点明让其参加寿宴,真正的原因应该便是国师所说还得再借机证实。

沈悦儿对于太子嘴里的国师印象不深,甚至应该是原主的记忆之中竟然没有那国师的半点存在,如同压根就不知道大盛国还有这么一个人似的。更更没想到,那国师竟然会说出什么她便是化解灾难的吉星,一时间心中倒是有些不小的诧异。

“看来这国师之言,皇上倒是深信不疑。”她没有表露任何的心思,面不改色的试探道,“可预言这种事着实有些难以置信,更何况有没有、化解没化解的都是国师一张嘴就决定了,我倒是觉得十分不靠谱。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之人,即使他三年前所预言的灾难真的降临,我又哪有什么能力去化解大盛国的灾难呢?”

“悦儿丫头怎么能这般怀疑国师?”太子顿时神色大变,满是维护地争辩道,“自从国师三年前出山,三年之中凡是他预测之事件件成真,不知道护偌了多少黎民百姓,福泽整个大盛!这些事情连三岁孩童都知晓,又哪里做得了假的?”

070赌个大的

“太子所言极是,国师绝非鱼目混珠之人。 ”

张传业难得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显然没想到沈悦儿竟然会对国师心存质疑,更何况就国师所言之事来说,对沈悦儿绝对是有利的,真是不知道这女人为何还会做出这等质疑。

太子亦是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国师之事,进一步的向沈悦儿证明此人并非什么神棍之类的骗子,而从他的话语之中完全可以感受得出不仅仅是整个皇室,甚至于整个大盛国的人都是对这国师极为尊敬、推崇。

太子所叙述的那些客观事实倒也是有理有据的,沈悦儿从那些事件之中倒是可以知晓,最少那国师应该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五行八卦等玄机之事十分精通之人。而且此人一向用已所长做的都是些为国为民的好事,所以才会有这么高的民望并且深得皇室之信任。

只不过,关于她是所谓的吉星能够化解三年前预测出的灾难一事,她还是持怀疑态度,总觉得此事并非表面所看到的这般简单。但当着太子的面,沈悦儿也没有再过多的去质疑那国师。

见状太子亦不再那般激动,平复了不少,还让沈悦儿不必过于担心。毕竟国师现在还并没有完全确定能够化解灾祸之人一定就是沈悦儿,至于到时如何证实,想来国师一定会有他的方法。

而沈悦儿如今什么也不必去做,也不必多想,一切到了皇上寿宴那天自有分晓,因为国师已经说了,那天便是确认的最佳时机,凡事都已经安排妥当。

不过,毕竟国师做任何事情从没有出现过错误。而沈悦儿这件事亦只是觉得事关重要,需要当面确认罢了。所以太子对于沈悦儿便是那化解今年大盛国灾难之人完全已经信了十成,因此这才会下意识的将沈悦儿另眼相看起来。

一直到沈悦儿离开,太子这才收回了注视的目光,转而朝张传业说道:“悦儿丫头似乎对此事并不怎么在意,难道她不知道此事对她有多大的好处吗?”

张传业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并没出声。他对这女子的了解并不会比太子多多少,反倒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或许这所谓的吉星对沈悦儿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甚至于,这会他心中有着一个说不出来的疑惑。国师三年之前便已经预测到了三年后将要发生的灾祸。却偏偏近期才找出化解之人。而正巧,近期的沈悦儿与以前完全变得不一样了,这中间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呢?

他觉得脑海中有一种莫名的东西闪过。可细细想来却又完全找不出那莫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动声色的甩了甩头,他没有再去多想这些,太子亦说道起了旁的事情来,听那叹息声中亦知道,如今朝中那些事呀是愈发的麻烦了起来。

回到惜芙院后。黄婆子立马迎了上去,一脸恭敬的说着院子里头新人手已经挑选妥当一事,并且请沈悦儿过目查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沈悦儿却并没有再一一的去检查黄婆子留下的那些新人,只与她说了一句话:她挑的人她负责。

内院里头有荷风、胖丫在,倒是不怕什么,至于外院的话。沈悦儿索性全部放手交给黄婆子去管,这样一来反倒是不怕这婆子再敢有其他什么心思了。她故意不提上次这婆子出卖自己的事,越是不提。黄婆子心里头越是顾忌,如今只怕心里头以为自己正想拿捏她的错误,必然是使了劲的全力以赴不留下任何的差池。

“大少夫人请放心,老奴当定管好这院子里头的奴才,万万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给大少夫人找半丝的麻烦与不快。”黄婆子如今也不得不一咬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以这主子的性子,如今她也唯有用实际行动才能够有一丝机会争取到真正的原谅了。

沈悦儿没有再多说什么。略微点了点头,挥手让黄婆子先行退了下去。其实黄婆子这人倒还是有些能耐的,特别是处理宅子里头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与事更是有她的一手,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被贤亲王妃给派到侯府这边来。

对于这样的人最大的问题只是一个忠字,而如今她让黄婆子顶着那一层压力没有退路多想其它,老老实实的做着本份,倒是不需要她亲自对付院外那些有可能出现的魑魅魍魉了。

待黄婆子出去以后,荷风还是颇为不放心地说道:“小姐,如今咱们回府来了,黄婆子成天在您跟前呆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被她知道了些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事传回王府,那可就麻烦了。”

胖丫没有吱声,这些事情不是她所擅长的,所以听着就好,但心里头对那黄婆子的印象也有确不咋地。

“此事我心中有底,你们不必担心。”沈悦儿摇了摇头,没有多说黄婆子之事。

荷风见状,估计着主子应该是心中有了对应之策,所以也不再多嘴。原本她也只是想提醒一二,如今瞧着倒是自己多虑了,以小姐的心性,这些哪里可能想不到呢?

“荷风,你去替我办两件事。”沈悦儿指了指一早让胖丫准备好的包袱,“首先去趟三少爷住的院子,把这些银两交给于妈。他们刚刚回侯府,得好好安顿一翻,不少地方都得用到银两,光靠侯中每个月发的那点月银,根本就不够。”

“第二,另外再支些银两,没事的时候与胖丫两人多跟府里头的一些下人打打交道,不要怕花银子,只要莫引起旁人注意就好。”沈悦儿点到为止,荷风这丫头脑袋也挺机灵的,自然明白哪里人值得费时间费银子了。

打发身旁的人都去忙活了,沈悦儿一人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片刻后却是突然吱声轻唤了一声:“阿大在吗?”

话音刚落,却见一道身影快得跟风似的从一旁的窗户中突然闪了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自从上次半路遇到莫名灭口一事后,阿大便成了沈悦儿的暗卫,如今小姐回了侯府更是处境复杂,所以转为暗卫不但能够更好的护主安全,还可以直接替主子办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阿大,去告诉红玉,用上次我给她的那些银票,全部拿去京城几家最大的赌档下注。”沈悦儿一脸愉悦地说道,“这次皇上寿辰,太子的赔率最高,你让红玉将所有的银票全部买太子赢就行了,下注时注意分散来投,莫引起人注意就行了。”

阿大一听,略带担心地问道:“小姐,全买太子羸吗?万一这次太子送的寿礼无法拔得头筹的话,那么……”

“按我说的去做便是,此事我心中有数,咱们这回赌个大的玩玩吧。”沈悦儿没有多加解释,“另外,你再帮我查一下国师的情况,凡是与他有关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务必于皇上寿辰前交于我。”

“是!”阿大见状,亦不再多说,应过之后见沈悦儿再次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其他的吩咐,很快便闪身离去。

迷迷糊糊了一小会儿,荷风回来了,只说东西已经交到了于妈手中,三少爷让其收了下来,只说小姐有心了,其他也不曾多言。

沈悦儿知道三少爷应该不会跟她假客气什么,他们之间不仅是盟友,亦是朋友,如今这离家十年之久的少爷回来,身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家底,钱财虽为身外之物,不过好多地方却偏偏是少不得的。

又听荷风说三少爷那院虽然不大,但所用物品一一俱全,院中新配人手亦算老实。加之地方又清静,倒也正合张传仁喜静的性子,听说已经基本安顿下来,并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心中倒也不再记挂。

刚刚说道完,却见黄婆子走了进来,只说是几位姨娘来给大少夫人请安了,这会正在外头候着,问沈悦儿要不要见。

黄婆子嘴里所说的姨娘正是大少爷张传业所娶的几房妾氏,除了已经发配至家庙里头一直禁足关押的陈氏以外,张传业另外还有一房贵妾,两房普通妾氏。

“不见,告诉她们,规矩还跟以前一样,没事不必到我这院里头来请什么安。让她们各自都安生一些,少些不应该有的心思就可以了,没必要每天走什么形式,那样一切自然就会安好。”沈悦儿没打算要替张传业去打理后院,所以也不想让那些花花草草的来烦她。

黄婆子一听,当下便又转身走了出去,按沈悦儿交代去打发外头的那几名妾氏。没一会的功夫,她却是再次走了进来禀告道:“大少夫人,老奴将您的话说给几位姨娘听了,宋氏与林氏这会都已经走了,但江氏却还在外头不走,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江氏本名江嫣然,其父也是个从四品京官,再加之品貌不俗,颇得老夫人之心,因此抬入侯府没多久便升为贵妾,却是比起先前的陈氏来说更为聪明得多。沈悦儿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与江嫣然有关的一些记忆,见状便让黄婆子放人进来。

071堵个哑口无言

江嫣然约莫十**的年纪,比沈悦儿大了好些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再加上已为人妇,身姿之中更多了几分女人的娇媚与柔情,更是衬得那张温婉如玉的面孔格外的富有风韵。

看到沈悦儿,却见她盈盈一拜,行礼问安,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哪怕连目光所散发出来的都是温顺柔和的光芒,着实让人挑不出半点的瑕疵,标准的古典美人。

沈悦儿倒是觉得张传业艳福不浅,不论是以往的陈氏,还是面前的江嫣然,亦或者另外两名妾氏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据说个个都还是才貌双全,哪怕是放到宫里头也是个个出挑的主。

也不知道张传业是齐人之福享得太多挑花了眼,还是看尽了风情眼睛放到了头顶之上还想找到更好的,这么多年以来竟然一直空着正室之位,最后倒是让贤亲王府强行塞了个闲人过来,早知如此,怕他当真是后悔没随便再娶个都强吧。

张传业这么多年不娶正室,在原主的记忆中倒是并没有听到过什么相关的传闻,而且连侯府这些长辈也不曾因此事而说道过什么。可越是如此,沈悦儿便越觉得此事有问题,想想张传业的身份,张家人怎么可能不会在意其大婚一事?

更何况,即使张家人不在意,外头多的是人会惦记着,包括宫里头亦不可能对此事没有反应,像张传业这种所谓的文武双科状元,怎么着都是皇帝眼里的香菜,哪有到了二十好几了还没娶正室的道理。

不过,这其中即使有再大的隐情都不关她什么事,所以收回目光的瞬间,脑子里头的这些想法便自然而然的随之中断。

江嫣然是个聪明人。察言观色极为厉害,见沈悦儿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随时都可能睡着一般,自是言简言明的说道出了此行来的目的。

“大少夫人,妾身今日一则自是为了恭贺少夫人重回侯府,二则却是因为心中一直有件事情总是让妾身觉得心存愧意,昨晚更是纠结了一个晚上却还是觉得若是不告之大少夫人的话,怕是这心中一直都无法安心。”

说到这,江嫣然却是停了下来,看向沈悦儿的目光带着说不出来的歉意,那份歉意如同发自内心真诚无比。丝毫让人看不出半点做作之色。

沈悦儿却并没有被江嫣然的话给挑起多大的好奇心,虽说这女人演技的确超一流,不过说出这种话本身便说明居心有二。不然不带目的的话又岂会有如此言论。

“你若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的话大可以不必告诉我,我对别人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沈悦儿慢慢闭上了眼睛,没什么情绪地说道,“你若是为了让别人不安心的话也不必告诉于我,我对祸害她人之事更是没有兴趣。”

这两句话简直直接到了极点。一时间令向来习惯于婉转客套的江嫣然顿时呆住了,完全没想到这位大少夫人如今说起来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到了如此地步。

她的面色不可避免的涌现出一阵潮红,那种被人看到了心底而后又毫不犹豫的扒光所有遮羞布的感觉当真窘迫到了极点。

不过江嫣然反应却是极快,只是那么一小会的功夫却是很快恢复了镇定,略显羞涩地笑道:“大少夫人口才果然了得,妾身自惭不如。话说得不好,倒是让大少夫人不喜了。”

“我不是口才好,只是就事论事。不似你们那般喜欢弯弯绕绕。况且我喜与不喜,你心中并不会真的在乎,都不是愚人,倒也没必要虚应什么。”沈悦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没什么要紧事便回吧。我困得紧,想要睡觉。”

被沈悦儿再次这般直擢脸面赶她走人。江嫣然心里头说不出来的懊恼,可看沈悦儿这样子完全不似说着玩,甚至于一旁的婢女也已经闻声做起了送客的准备,她却也只得先行不去多想那话里头的难受。

“大少夫人见谅,其实妾身是真心为大少夫人好,因为上回陈氏陷害您的那件事,据我所知还不止看到的那般简单。”

她只得不再做他言,微微皱着眉,一幅郑重无比的样子径直说道:“我与陈氏关系虽然算不上亲密,不过对她的为人却较为清楚。妾身以为当初她之所以误以为自己有孕并非简单弄错了这般简单,而更像是有人刻意造出那些假像来让她混淆,引她生成这么大一个错误来。之后更是有人在暗中牵引,利用她将大少夫人您引入局来,从而……”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陈氏算计于我,陈氏不过是颗棋子,真正想害我的人压根还没显露出来对吗?”沈悦儿打断了江嫣然的话,神情淡淡地说道:“你告诉我这些又想做什么呢?想替陈氏洗冤吗?先不说你们之间还没好到那样的关系,就算真是,陈氏也是心甘情愿的有害我之心,哪怕被人给利用了也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她自己心术不正,没什么好同情。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你想让我去把那藏在背后的人给揪出来了,对吗?”

对于沈悦儿的反问,江嫣然心中一怔,不过却一副很是不解样子说道:“难道大少夫人甘愿这般被人暗害吗?亦或者是您不相信我说的这些?虽然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暂时不知道那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可是只要去查的话绝对是可以证明我所说非虚的。”

“我信不信你,都不会因此而去重揪陈氏之事,不要跟我说为什么,答案你心中比我更加清楚。当然若你实在不心安,那么就去跟侯爷夫人说或者跟老夫人去说,真有那样的人存在的话,想要祸害的自然不止我一人,我想她们应该会引起重视的。”

沈悦儿侧了侧身子,背对着江嫣然:“江姨娘请回吧,我的安危处境我自个比谁都清楚,不需要江姨娘替我操心,有功夫的话,不如多想想如何服侍好大少爷,把他给哄高兴了,这比你做任何事情都要有用得多。”

这话一出,江嫣然脸色已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了,自小到大她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毫不留情的妥落,不过她暗自深吸了两口气,却是硬生生的将这股子气给吞了下去,没有半点的失态。再次盈盈一礼,而后却是莲步轻轻,优雅的离去。

“小姐,这江氏当真有忍性十足,都被您如此说道了却硬是没有半点的失仪。”待人一走,荷风却是啧啧称道了起来。

一旁的黄婆子亦将刚刚的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点头附和道:“对呀,明明居心不良却偏偏装得跟大好人似的,被小姐您点破了还一幅无事人的样子,此人当真是个厉害的主,小姐日后可得多加提防这等人才行。”

黄婆子的话只是说了一半,虽说她是觉得这江嫣然不是个简单的,但与自家主子比起来,那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三言两语便将一个心机深厚的江嫣然给打发得哑口无言,就跟吃饭喝水这般简单,又哪里是正常人能够做得到的是。

只不过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罢了,黄婆子心中突然闪过一种下意识的想法,跟着这么个厉害的主子,怕是日后前程不会比呆在贤亲王府要逊色半分。当然,这前提还得是自己完完全全的重获小姐的信任与重用。

刚刚沈悦儿的那股子凌厉与洞察力,当真让黄婆子再次刮目相看,她服侍王妃这么多年,各式各样的人见过不少,如同沈悦儿这样的心思与处事手腕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叹服,哪怕是换成贤王妃来,却也不见得有着如此大的气场与果断。

“这侯府里头本来就没有什么简单的人。”沈悦儿没有多说,喃喃的念叨了这么一句便真的小睡起来,不再理会一旁的荷风与黄婆子等人。

虽然刚刚她明言拒绝了江嫣然,但是却并不代表江嫣然的话完全没有可信之处,而这些其实之前她也曾设想过,旁的倒也不必多为,总之边走边看多加注意是不会错的了。

没一会,便传来了沈悦儿极为舒缓而富有节奏的呼吸声,荷风与黄婆子对望一眼,却是没想到这小姐说睡便真的睡的,因此很快便替其盖上薄毯,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打扰。

第二天,侯府管家带人送来了一小堆账本,据说全都是侯府近两年来各处产业以及府中支出明细,按夫人之命,特娶来给大少夫人过目。

将那些账本放下后,管家便带人离开了,并没有多说其他,只留下侯爷夫人的一句话,三天后将会检查大少夫人看账的情况。

看着那一堆堆得跟小山一般的账本,沈悦儿倒是没有半点的在意,屋子里头服侍的人倒是一个个恼火得不行。

荷风刚抱怨了几句,却是不想一向极少踏入惜芙院的大少爷张传业这会功夫竟是来了!

072显山露水

荷风的抱怨无非是说侯爷夫人有意针对自家小姐,既然是想验证一下小姐对账本这些懂不懂,有没有那个不必学习的资格,那么挑个几本出来就行了,用得着将这两年所有的全都搬出来吗?

看到张传业来了,荷风顿时不再吱声,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不过面上却并没有收起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的那股子劲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沈悦儿呆久了潜移默化的,连这小丫头的性子都变得愈发的强势了起来。

张传业自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见着这惜芙院里头的丫环都敢对着他横眉竖眼的发脾气,一时间有种走错了地方的感觉。不过很快转念一想,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如今的沈悦儿脾气可不就是这般的天不怕地不怕吗?

别过眼去,他没有再看屋子里头的奴才,只当先前自个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虽说那婢女说话的口气不怎么好,不过说的倒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后宅的那些事情无非脱不开一个争字,沈悦儿那般不留情的打了侯府几个当家主母的脸面,如今回来了自然不可能避得开那些女人间的是是非非。只要无伤大雅,谁是谁非的他都不会介入,那属于女人的争斗,同样也适应于适者生存的道理。

沈悦儿并没有训斥荷风什么,也没有在意张传业心里头是否高兴,只是挥挥手示意她们先行去准备笔墨纸砚便可。

“大少爷有事吗?”没有太过在意张传业的突然来临,也并不曾去探究其来意。沈悦儿指着书桌上一堆的账本道,“没什么紧要事的话,我得先忙这个了。”

“无事。”张传业神色如常,也并没有在意沈悦儿的态度,自行找了个离书桌不近不远的位子坐了下来,“你忙你的便行了。”

沈悦儿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言,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翻看起来,倒是真将张传业当成了透明人一般自顾自的做事。

黄婆子这会才回过神来,的的确确被如今小姐与姑爷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给惊得不行。她真是觉得随着沈悦儿的转变。一切似乎都跟着变得不同了,甚至于连往常压根不会理踩小姐的姑爷今日竟然都主动的过来找小姐。更让她无语的是,小姐竟然一幅不爱搭理的样子。偏偏姑爷还一点也没不高兴的样子,自个找个地方就这般坐了下来。

黄婆子暗自道了声奇,难不成这天下的男人真的都是贱骨头不成?往日追着你捧着你反倒是厌恶,如今不理不踩的反倒是自个贴了上来。一时间她更是对自家小姐佩服得不得了,怪不得当着王妃的面都敢那般底气十足。原来真是胸有成竹了。

不过,这会自家小姐可以慢怠大少爷,黄婆子却是不敢。眼睛瞄了一下屋内情况,胖丫一早便出去找以前的小姐妹叙旧去了,荷风正忙着给小姐砚墨没有功夫招待外人,所以她自是赶紧着给张伟业上茶招呼。再如何也别真让人家大少爷恼火才是。

但很快,黄婆子发现大少爷虽然神情依旧与往常一般清冷,但真没有半丝生气的样子。相反也不去打扰自家小姐。只是让她随便了本书后便翻阅了起来,不再多言。

一时间,屋子里头的情形分外的让黄婆子无法理解,小姐与大少爷各自做着各自的事,谁都不去影响谁。这种感觉当真是奇怪不已。自家小姐的态度她多少还能够理解,而这大少爷没事跑到小姐屋里头坐着自顾自的看书。真不知道这脑子里头在想些什么。

不过,相较于以往来说,大少爷这态度虽然有些看不明白但总归比原先要好得多,黄婆子心道王妃若是知道了的话,想必对于小姐如今的表现应该会更加满意才是。

然而就在这念头出现的同时,黄婆子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这会极为认真看做事的沈悦儿,一想起这主的性子,却是硬生生的将刚刚萌生的擅自向王府禀告一事给断了念头。保险起见,日后但凡跟王府回复些什么前还是先问过这主子的意思才对她更为有利些。

沈悦儿此刻自然没有黄婆子这么多的想法,她速度极快的翻看着账本,几乎达到了一目十行的程度,若不是因为不时停下来用笔在一旁准备好的纸张上写写记记,毫无疑问看完一本账本的时间更加要短得多。

荷风自是惊奇不已,在她印象中,自家小姐似乎对看账查账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接触,即便是会看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才是。若不是她亲眼见到小姐不时的在纸张上记下一个个发现的问题,她还真会以为小姐是在做着样子翻着玩。

当然,以自家小姐的聪明,真做样子的话肯定不会做得如此不像真的才对,所以这般一想,荷风反倒是安稳踏实了,心中笃定自家小姐就是厉害的奇才,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她。

同样的情况看在黄婆子眼中显然就担忧得多了,见沈悦儿这么一本一本跟翻书速度似的拿起放下,估计着十有**是反正弄不明白,索性就做做样子走走过场算了。如此一来,她倒是不由得想着到时侯爷夫人跟那老夫人满是得意的嘴脸起来。

而张传业虽然只是偶尔抬眼朝沈悦儿那边看一下,但却同样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沈悦儿查账的速度快得惊人,而那神情又瞧不出半丝的做假或者难色,这一切自然表明,要么沈悦儿本就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本事,要么便说明她一早便对这些账本情况有所了解。

不过于情于理,后一种可能性却极小,所以张传业这会倒是有些好奇起沈悦儿边查边记录下来的内容起来。

就在沈悦儿面前未查看的账本越来越少之际,张传业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向书桌,站近了些细看起沈悦儿所写的内容来。

沈悦儿虽说注意力高度集中,不过却还是发现了张传业的行为。本也不是什么不可见光的秘事,所以她也并没有阻拦,依就自个做着自个的事,没去多理。

张传业看到最上头那一页纸上所写的内容时,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心神一怔,哪怕刚刚他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之一,但上头的那些情况却都是字字切中要点。一看就知道是极为精通之人在仔细能查过后所做发现的问题。甚至于有些发现的错处,就算是经验十分老道的账房都不一定能够揪到这么细微之处来,而沈悦儿却在这种几乎称得上是一扫而过的速度中一一找了出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没有再去看那些纸上记载的旁的内容,因为这会已经完全不需要,这一刻张传业的目光散发出一丝亮眼的光芒,而眼前之人毫不受其影响继续解决着那几本为数不多的账本。

片刻后,张传业重新坐回了自个的座位,而先前目光这中的光芒早就已经散了开去。或者,还是他有些在惊小怪了,既然能够成为贤亲王挑中的人,那么必然就有着她的过人之外。亦或者,如同沈悦儿自己所言一般,如今这个才是真正的她,一旦决定奋起反抗,脱离摆布之后,所有的一切自然也就会与以往的那种所谓顺从完全不同。

当沈悦儿关上最后一本账本,放下手中的毛笔时,张传业已经喝下了整整三杯清茶。从开始到现在,其实还不到两个时辰,对于他有史以来踏足惜芙院来说当然算是很长的功夫,而对于看完了那么多账本的沈悦儿来说,这点时间当真少得可怜。

“速度很快,刚刚到午膳的点。”张传业看向大口喝着茶却无半丝不雅的沈悦儿,主动说道,“以你这手本事,怕是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能够胜你的也不多了。”

沈悦儿放下茶杯,并没觉得那样的评价有什么不合适的,任由荷风替自己捏着略显酸痛的手臂,边应道:“大少爷今日倒是好雅兴,竟然坐在我这屋里看了一上午的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人派你过来监督,免得我投机取巧之类的。”

“你可以认为我是在替你做证明。”张传业也没完全否认,点了点头。其实监督算不上,不过他自个倒的有想要证实的成份在里头。

沈悦儿听罢,却也没在意,指了指桌上那堆账本以及写好的东西朝着荷风吩咐道:“你现在便带人将这些全部给夫人送过去吧,都忙活完了,下午也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荷风自是领命,马上叫了两个小丫头过来一并将桌上的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带上送去。

“大少爷回去用膳吧,我这里没准备多余的饭菜。”沈悦儿偏过头,朝张传业笑了笑,“忙了一上午,有些乏了,就不多送。”

073力压群芳

沈悦儿毫不客气的逐客令顿时让一旁的黄婆子急得差点脱口而道有多余的饭菜,于她看来这么好的机会小姐竟然直接出声把大少爷给赶走,实在是让人干着急。 不过刚刚准备张嘴,余光触及到沈悦儿之际,却还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嘴没有自作主张。

所幸,大少爷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竟然还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黄婆子也看不出张传业心里头是不是真的对于小姐的漠视完全不在意,反正那张脸一向清冷得紧,没见生出什么口嘴来倒也不去多想了。

侯爷夫人对于沈悦儿如此快速的完成了那么多账本的查看自是觉得无法致信,又看到那份写得极为详细的账目问题总结时更是头皮一麻。

她当然不相信沈悦儿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清这么多的账,料定那臭丫头一定是乱写的,因此叫来府中几名账房。谁知几名账房在看过沈悦儿所写的那些账目问题时,竟然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在侯爷夫人的催促追问下,他们这才不得不承认沈悦儿所查出的问题完全对得上,而且还有些比较细微的甚至于是他们之间都不曾注意到的。也就是说,这大少夫人不但懂看账本这些,而且还是个十分老道厉害的,再加上这么多账本总共只花了不到一个上午的功夫,如此神速更是京城都难得找出有她这般神乎其神水准的人来。

得到如此肯定的证实之后,侯爷夫人当场便惊讶得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儿子在沈悦儿准备开始前便到了惜芙院,一直到沈悦儿弄好将东西派人送来都在场,她绝对会认为一定是那死丫头找了好多个厉害的高手一并帮忙给整出来的。

原本还想着故意把账目之事弄得复杂些好让那丫头过不了关,而后趁机找人好好教导一番,也好让那臭丫头受些罪知道侯府的脸面不是那般容易打的。却不曾想到。如今这沈悦儿竟然把事情提前办完,还办得如此漂亮,漂亮到压根找不到半点可以让她入手的地方!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那臭丫头,一想到这回又在这臭丫头手里头栽了跟头,侯爷夫人那个恨呀跟野草似的愈发的疯涨。

“来人!”她咬着牙一脸恼火地说道,“去告诉大少夫人,日后不会给她找什么人重新教导学习了……”

侯爷夫人虽然心中极为不服气,对沈悦儿更是讨厌到了极点,不过却总算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沈悦儿过了这一关,那她自然就不会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的浪费时间。

不过。火气可不是那般容易消散,针对而有成见的心也不可能因此而平复。她重重的吸了口气,分外尖刻地继续说道:“既然咱们侯府的大少夫人如此有本事。那就叫她五日后在皇上的寿宴献艺上拿个头名,为安阳侯府增光添彩!”

一旁的婢女看着侯爷夫人那黑得吓人的脸色,自然知道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因此立马领命,借机赶紧退了出去。省得被这脾气给殃及到了。

侯爷夫人这吩咐传到惜芙蓉院后,可是将荷风与黄婆子等人给气坏了。侯爷夫人这明摆着就是想要为难她们家小姐,没从之前的事上讨到便宜如今又想出这样损人的招来,实在是欺人太过明显了。

而过来传话的婢女看这架式心中也是忐忑得很,如今府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大少夫人脾气厉害得紧,哪是这种好说话的人。一开始只想着早些跑出来莫受侯爷夫人怒火的连累。却是忘了要过来传话的主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婢女小小声的解释了一句,表示这都是夫人的意思,她也不过是个传话人罢了。又见沈悦儿的神情从头到尾的没有半点变化。平静得吓人,心里头反倒是愈发的不安起来。

谁知,这大少夫人不但没有朝着她发半点的火,而且还说了屋里头仆从两句,只道没什么好不高兴的。还让叫荷风的贴身婢女得好好管束一下情绪了,动不动火气那么大无端丢了惜芙院的脸面。

荷风一听。很快意识到今日她这态度的确有些过了,即使是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却也得清楚她自个的身份,不然总这般冲动的话,到头来不但没有半点的作用反倒是只会给自家主子惹麻烦添乱。

她先前对着大少爷摆脸子时,小姐不曾说她却并不代表可以一味的纵容她如此没有规矩,也都怪她自个太过冲动了些,当着侯爷夫人屋里婢女的面就这般,明明不是小姐的错,可传出去的话,所有的人反倒都只会责怪到她家小姐头上去的。

“奴婢错了,不应该胡言乱语,请小姐责罚。”荷风倒是没有半点委屈,当着侯爷夫人的人向沈悦儿认着错,“不论如何,奴婢都不应该越了自己的本份,实在是给小姐丢脸了,请小姐放心,奴婢日后再也不会如此鲁莽。”

沈悦儿的确不喜欢荷风这种冲动的性子,不过却也明白这丫头如今是一心为自己,再加上也并不真怕侯爷夫人那边什么,所以敲打之后见这丫头马上认识到了真正的错处,也不再过多的责备。

“算了,记下就好,你最近火气太旺,一会让小厨房煮多些去火的绿豆汤喝上两碗,顺便让院里头其他人都喝一些败败火。不能因为别的地方火气旺而跟着一并冒火,实在有损形象。”沈悦儿意有所指的吩咐了一声,教训荷风的同时当然也没少得点明侯爷夫人那边心火太旺,乱发脾气实在有损形象。

传话的婢女倒是不笨,立马听出了沈悦儿话中的意思,因此连忙笑着说道:“大少夫人过虑了,荷风姐姐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心疼大少夫人您罢了。”

听到这话,沈悦儿倒是抬眼多看了面前这婢女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夸了一句这丫头倒是个懂事之人。让荷风给了一小绽银子打赏这婢女后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颜,谢过大少夫人赏。”青颜恭敬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接过银子放好后神情虽并不掩饰心中的愉悦,但却不会显得让人讨厌。

沈悦儿再次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地说道:“嗯,青颜,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你回去后顺便再帮我给夫人带句话,就说皇上寿宴献艺一事都是那些未出阁的小姐贵女们忙活的,自然轮不到我来凑那个热闹。”

侯爷夫人气势汹汹踢过来的球,就这般被沈悦儿不痛不痒的扔了回去,青颜一听,连忙笑着应下,又道了几声安好之好,这才退下离开。

青颜一走,荷风倒是不敢再多嘴说什么,黄婆子却是有些担心地小声说道:“小姐,您就这般把侯爷夫人的话给挡了回去,只怕那边可不会这般轻易的让您脱身的。”

荷风还是不敢多说,只是脑袋一个劲的跟着点头,满是担心的看着沈悦儿。

沈悦儿微微伸了个懒腰,一副惬意不已的模样说道:“我听说侯府五小姐能歌擅舞,那般才艺双全的人心心念念着在过几天皇上寿宴上一展光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若是大家都知道五小姐有此心愿,我这个当嫂嫂哪里会去拆这个台呢?”

黄婆子与荷风一听,顿时对视一眼,目光之中尽是说不出来的笑意与领悟,这倒是个相当不错的法子,抛出五小姐来,看这侯爷夫人还有没有那么多闲心成天来找自家小姐的麻烦。

“小姐放心,这事老奴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的!”黄婆子笑得格外的阴谋,当然她自个却是并不这般觉得。而荷风在一旁也跟着笑得十分的贼,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无法掩饰的得意。

沈悦儿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没有去理会这一老一小两人,虽然她不喜欢主动生事,不过却是不介意顺势煽煽风。说起来,世上的人这折腾那折腾的,无非就是闲成这样才有时间瞎整,给她们找点事做,当然也就没那么多闲心成天惦记她了。

而事实证明,黄婆子在办这些事上当真是个不错的好手,那边侯爷夫人还没有因为沈悦儿直截了当不给脸面的将吩咐给顶回来而收回火气,隔天却是又传出了一个让她郁闷到了极点的消息。

也不知道哪个嘴多的家伙到处乱嚼舌根,竟然说五小姐要在几天后的皇上寿宴上表演献艺,为此可是精心准备了几个月之久,其才艺着实是让人期待!

更气人的是,这风实在是吹得够快够厉害,她还没弄清到底怎么一回事,不但侯府上上下下,就连外头其它各家各处都给传开了,而且说法是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离谱。没两天便成了侯府五小姐张画媚信心百倍,誓言要在皇上寿宴献艺时力压群芳、拔得头筹!

074喜欢他

侯爷夫人这下可是又急又气,哪里还坐得住,直接便冲到了自个女儿张画媚那屋去了。

一进屋却见张画媚竟然还在那里悠闲自得的试着各式新装,一时间更是火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便将这女儿给骂了一大通。

张画媚是完全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听完自个母亲那一顿怒火与恼骚后这才明白了过来,敢情竟传出了一个与自己有关这般大的消息来。偏偏她还一点都没听闻,想来定是身旁服侍的下人有所顾忌,所以才不敢在她面前说道些什么。

不过,张画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反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了,隐隐间还有些期待不已的神情。歪歪头朝着自己母亲说道:“我还当是多大的事,您至于给气成这样吗?”

“你说什么?这还叫多大的事?”侯爷夫人不曾想自个女儿竟然是如此态度,一时间惊得不行,“这些话不会真是你自个说出来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非得将这个傻子女儿的头给拧下来不可,如此夸下海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先不说还没到寿宴就已经被人传得沸沸扬扬,嘲讽一片,到时若是输得很惨的话,只怕整个安阳侯府的脸面都会被这个丫头给丢光光不可。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说这些话,您当我是傻子吗?”张画媚柳眉一皱,漂亮的五官却是因为微怒显得愈发的妩媚动人,如她的名字一般展现出一种特有的风情。

张家子女都长得极为不错,这大概跟基因有关。安阳侯与侯爷夫人以及几房妾室说实话相貌都算是出挑的,而底下子女一个个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既然不是你说的,那你怎么看上去还挺过开心似的?难不成你不知道这是有人背后想给你使绊子,想逼着看你出丑,看咱们侯府丢脸吗?”侯爷夫人见状,倒是稍微安心了那么一点,不过这语气还是很是不乐。

可张画媚却是更加显得不快起来,冲着侯爷夫人反驳道:“娘!你就这么觉得您女儿这么没本事,一定会出丑,给咱们侯府丢脸吗?”

“我当然知道你才艺不差。可问题是那些谣言将这事给捧得太高了,你若真能够力压群芳还好,傲气一些也不是多大的事。可问题是京城贵女中可有不少厉害的,想要一压群芳拔得头筹,哪里是这般容易之事?”侯爷夫人白了张画媚一眼,“你现在等于是被人给架到了火上烤,胜不胜出都已经于你不利。不胜出更是如此,亏你还有心情跟我在这里顶嘴。”

张画媚一咬牙,恨恨地说道,“那又如何,都已经这样了,又不是我自个弄出来的。依我看。十有**是安伯府的那个臭女人故意造的谣,我还偏不信赢不了她!”

“你是说害你的人是安伯侯家的三小姐?”侯爷夫人一开始还有些怀疑这事可能是惜芙蓉那屋的臭丫头做的,不过想想她也就是昨日才提及寿宴献艺一事。按理说沈悦儿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动作才对。如今听自个女儿这般说,倒是不由得问了起来。

“除了她还能有谁?谁不知道那死丫头一心惦记着三皇子,上回赏花会她见三皇子对我另眼相看一些,当场所朝我使了脾气,还扬言让我好看来着!”张画媚满是不屑地说道。“哼,就凭她还想嫁给三皇子。真是痴人说梦!也好,这一次我便让她好好看看谁才配得上三皇子!”

这话一出,倒是让侯爷夫人惊讶不已,她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竟然喜欢上了三皇子:“媚儿,难道你也喜欢三皇子?”

“有何不可?我张画媚不论是身份还是才貌都是一等一的,既然那小贱人想害我,那索性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让三皇子还有其他人看清楚,到底谁才是最好的,谁才有那个喜欢三皇子的资格!”

“你……你这个丫头,你让我说你……”听到自已女儿这般无所顾忌地说着喜欢三皇子,侯爷夫人顿时脸色难看不已,这还没出阁的大姑娘说这些不知羞耻的话,传出去让人听到还不知道会被取笑成什么样。

“好了好了,娘,您就别再唠叨了,女儿心中有数,一准不会让您丢脸便是!”张画媚满脸的不耐,语气却是坚定得很。

其实,这谣言虽不是她自己所说,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心中的确是有些打算,因此老早就卯足了劲准备好了表演的才艺勤奋的练习。凭她的天资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精心准备,她却是有着十足的信心到时可以艳惊四座!

侯爷夫人也知道张画媚的脾气,虽然有些女儿家的小性子又极为要强,这些年来也被她给宠得紧,但却也不是那种张口就说完全不顾后果的人。既然女儿这般说,那么想必一定是有早就有所准备,不论她是为了三皇子还是想出这口气都好,总之现在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够尽量去做好。

若是真能拔得头筹,得到皇上与三皇子的青睐倒也不错,她的女儿嫁给三皇子为皇子妃本也不是什么多高攀的事。难得这孩子自己动了心思,能让这次的坏事变成好事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孩子打小歌舞都是一绝,看这样子又是早有准备,想来还真是有机会技惊四座。

微微叹了口气,侯爷夫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头反倒是升起一丝期盼来。皇室之中,太子早就已经娶了太子妃,剩下成年皇子之中,唯独二皇子与三皇子最为突出深皇上喜爱。二皇子虽然很不错,但毕竟生母出身过于低了一些,而三皇子则不同,母妃身份高,母族也十分强势,相貌品性也是众皇子之中拔尖的。

若是媚儿能够嫁与三皇子为皇子妃倒也算是一桩很不错的姻缘,当然最主要的是这孩子自个也是喜欢的。

侯爷夫人一时间是心思百转,而张画媚却没那么多心思多想这些,极不耐烦的将侯爷夫人给送走,关上屋门自个可劲的去折腾准备去了。

见状,侯爷夫人也没了法子,只得暂时不去理会那些谣言,吩咐院里奴才好生照顾小姐,不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去找她解决,而后也就先行离开了。

而小半天后,惜芙院时里头却是情绪高涨不已,胖丫一本正经的将门给关了起来,确定隔墙无耳之后,便绘声绘色的将刚才侯爷夫人气急败坏的去找五小姐的事学了一通,荷风与黄婆子个个都解气得很,沈悦儿虽然并不似她们一般激动,但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浅笑。

“这件事黄嬷嬷办得不错。”沈悦儿抬眼夸了一句,而后又看向胖丫头,“你也不错,短短两天消息倒是越来越灵通。”

几人得到主子肯定与表扬,更是心花怒放,特别是黄婆子,连声说着为小姐尽心尽力都是应该的,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倒是赶紧着想多搏几分沈悦儿的好感与信任。

“好了,出了门后把这件事给忘了吧,都忙自己的事情去,莫再如此大惊小怪的,反倒是落了下乘。”沈悦儿微眯着眼,虽没完全说破却是告诫着屋中三人莫得意忘形了,就这么一点小事而已,日后这侯府里头的大戏肯定少不了,一个个当然不能这般沉不住气。

沈悦儿的急时敲打很是有效,特别是黄婆子立马意识到了自家小姐当真是比常人更加的谨慎与通透,心中那种服气却是下意识的往骨子里渗了进去。

惜芙院里头众人各自都警醒了不少,在沈悦儿有意无意的提点下,更多人都开始学习着主子那股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

下午小睡醒来后,荷风进来通报,说是六少爷张传礼过来看她了,另外还带了一个人,倒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外人,而是张传礼一母同胎的妹妹侯府七小姐张画柔。

;张传礼来了,沈悦儿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至于那个七小姐张画柔也一并被请了进来。

对于张画柔,沈悦儿在原主的印象中并没有占到什么,几乎就是那种最多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样子。不过她自个却多少有些印象。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天从云溪别院特意回侯府“大闹”,为已证明清白的时候,有一双十分特别的眼睛不时的打量着她,而那双特别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传礼的胞妹张画柔。

“悦儿,这是我七妹画柔,这丫头烦死人了,非得缠着我跟过来玩,怎么赶都起不走!”进屋打过招呼坐下后,张传礼倒是丝毫不客气,也不遵礼叫什么大嫂之类的,还是与以往一般直接叫着名字一副告状的模样。

沈悦儿还没来得及出声,却见那张画柔也丝毫不认生,满面春风般舒爽的笑容挂上唇角,伸手拉着她的胳膊道:“悦儿姐姐别听我六哥胡说,柔儿也是特意来看你的,才不想缠着他玩呢!”

075带她入宫

七小姐张画柔比沈悦儿小上一岁,虽然长得与那六小姐张画媚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外,五官精致程度也稍差一些,不过却有着一种截然不同的纯净气质,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干净得没有一丝的杂质,给人一种无法忽略的好感。

与这份纯净的气质相比,张画柔的性子更是爽落得很,不同于名字中的柔和,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的关系,带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活跃,随时都可以感染到身旁的人以愉悦之感。

脆生生的叫着悦儿姐姐,与张传礼一般同样没有太过拘束那些所谓的规矩礼节。在她看来,叫姐姐可比嫂嫂什么的亲切得多,更何况沈悦儿现在亦还并没有真正的成为人妇,哪里用得着那般的刻板。打从沈悦儿嫁进侯府后她便对这位传说中的贤亲王义女十分感兴趣,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机会接触罢了。

后来不久,六哥不小心落水,正好经过的沈悦儿出手将六哥给救了,这便更是让张画柔对这个别人并不看好喜欢的嫂嫂多了几分好感。而当陈氏之事发生后,她第一反应便觉得不可能是沈悦儿做的,最后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猜测,不但如此,这个嫂嫂一次次的所作所为带给她的震撼同样也是一次比一次强烈。

虽然娘亲总让六哥与她不要和这嫂嫂走得太近,一遍遍的给她们说着这其中有可能惹上的麻烦。可是她完全不否认自己心底深处对于沈悦儿的那种喜爱与崇拜却是已经无可动摇。

若不是这几天娘亲看得紧,总怕人多嘴杂的过早跑到惜芙蓉院容易招人闲话,那么早在沈悦儿刚刚回府她就想过来了。

今日娘亲正好有事,六哥马上便逮到了机会要去惜芙院,早有预谋的张画柔自然不甘落后跟了过来。

“悦儿,我这妹妹虽然烦人了些,不过心地不坏。也没这府中其她人那么多的弯弯肠子。你们年纪也相似,若是不讨厌她的话日后倒是在这府中多个伴。”张传礼到底还是疼爱自家妹子,刚刚虽然看似不耐烦的说道了几句,不过这会却是在沈悦儿面前替其说起话来了,“你不知道这丫头,这几天成天嘴上挂着要来看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认准了你,打心里头对你喜欢得紧,要不是我娘说别太早过来打扰你,只怕一早她自个就跑来找你了。”

见自家哥哥总算是像模像样的帮她说了句话。张画柔高兴不已,摆着花儿一般灿烂的笑容回道:“六哥莫说我,你自个还不是一早就想过来看悦儿姐姐了。”

“那是自然。悦儿这次回府难免会碍到府中有些人的眼,我是担心她。”张传礼也没什么顾忌,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过现在倒是完完全全的放心,想来母亲如今也该知难而退了。”

张传礼这话明明白白的表明着他是站在沈悦儿这一边的。若是被他自个娘亲听到只怕又是少不了一顿着急的训斥,毕竟刚刚他所说的是他的嫡母,有些话有些事哪怕真是这般想的也只能放在心中。

不过张传礼显然没这么多的担心,一来这里头也都不是外人,二来他说的也是事实,就算母亲知道了要责罚于他。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悦儿姐姐这么厉害,当然用不着你担心了,不过悦儿姐姐是六哥的救命恩人。六哥担心也是应该的,毕竟我可不想要有个无情无义的六哥。”张画柔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张传礼刚才那般说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反倒是格外诚恳地朝沈悦儿又道,“说实话,从头到尾我一点也没担心过悦儿姐姐。因为我知道悦儿姐姐一定不会赢给任何人的!”

看到这对完全不同于旁人的兄妹,听着他们打心底里头发出的那种对于自己的维护。沈悦儿面上虽然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心里头却的确有种暖暖的感觉。只不过这两人还真是孩子性,说话过于率性了些。

“六少爷七小姐对我的关心,我心中都记着了,不过这侯府本就是非多,若是让人听到刚刚你们说的这些话,只怕是会给大家都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沈悦儿态度颇为温和的提醒了一句,却也并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张传礼与张画柔性子虽然直率些,不过却并不傻,当下便明白了沈悦儿的意思,两人相互看了看,各自点了点头,一幅听进去了的样子,自然也就不再多扯那些不怎么舒畅的话题。

荷风带人送进来了茶点,好些都是女孩子家爱吃的零嘴,沈悦儿让张画柔不必客气,那丫头倒是听话得很,一点也不客气,笑呵呵的挑着自个喜欢的边吃边兴高采烈的说着话。

这小丫头心里想什么倒是藏不住事,只道以后让沈悦儿叫她柔儿便可,七小姐七小姐的实在太过生份。沈悦儿见张画柔嘟着小嘴,一副孩子讨糖般的目光望着她,当下却是不由得笑了笑,点头应了下来便叫了一声柔儿。

这下张画柔更是开心了,觉得自己与悦儿姐姐的关系更是亲密得紧,那份得意之色可是让一旁的六少爷看着都忍不住笑骂了起来。

虽是闲聊,不过张画柔的话题却并不无趣,也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一些新鲜事,献宝似的说给沈悦儿听,全然不再理会一旁的哥哥。沈悦儿本来对这小丫头有些好感,听了一会更是觉得这张画柔是个难得纯真可爱之人。对着这样的人,即使是再冰凉性子的人也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张传礼对自个这妹子的性格很是了解,虽然不时的插嘴故意与其顶上两句,不过满眼满心的不是看得出他对这个妹妹的喜欢。沈悦儿偶尔也应上一声,三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却是难得的轻松惬意。

张画柔见沈悦儿话虽不多,但对她们完全并不似以往旁观看到的那般清冷凌厉,她的直觉向来很准,甚至于觉得悦儿姐姐还是挺喜欢她的,所以心里头更是高兴,再次拉上了沈悦儿的手期盼不已地问道:“悦儿姐姐,以后没事的时候,我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吗?”

大户人家的小姐轻易没什么机会出门,成天就是呆在家中后院里头,除了自家的几个姐妹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什么玩伴。如今好不容易府中有了一个这般投缘喜欢的悦儿姐姐,自然是想多多相处亲近的。

对于张画柔的要求,沈悦儿也没有拒绝,这小丫头就像一道阳光,她当然不介意本在这无趣的生活中多上一些色彩。

送走这两兄妹之后,一直在旁边服侍的黄婆子却是略有担心地朝沈悦儿说道:“小姐,六少爷与七小姐的生母刘氏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妾氏,身份不高,但这些年却颇得侯爷喜欢,不然的话六少爷与七小姐以庶出的身份也不可能在侯府得到这么多侯爷的宠爱。”

“嬷嬷的意思是刘氏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按理说不可能将自己一对儿女调教得如此简单,对吗?”沈悦儿自然听明白了黄婆子的意思,那刘氏虽说告诫一双儿女别太过于与她这个府中不怎么受欢迎的人走近,但却也并没有真正的阻止,不然的话今日这两兄妹也没有这一趟走动了。

“小姐英明,老奴正是这个意思。老奴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真。”黄婆子挑了挑眉,盯着沈悦儿却硬是从那张脸上看不出半点东西来。

“说吧。”

“老奴觉得刘氏似乎真正的心思是希望六少爷与七小姐能够跟您接近些的,甚至于还是刻意这般明拒暗推的处理着这份关系。只不过老奴并不太确定刘氏到底打的是什么心思,但总归觉得不会是什么多好的事。”黄婆子说罢,便看向自家小姐不再出声。

沈悦儿倒是没想到黄婆子竟然想到了这一层,侧目笑了笑道:“嬷嬷能够时刻保持这种警惕之心是件好事。刘氏心里头打什么主意日后总是会表露出来,我们倒是不必急着下什么定论。至于六少爷与七小姐,他们的本质都不错,只要没做不利于我们的事,其它的也不必过多的在意。”

黄婆子一听,倒是一下子想通了不少,连连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很快便到了皇上五十大寿的日子,这天一大早于妈便过来了,看到沈悦儿后一番行礼问好说了不少客套之言,直说是来感谢这些日子大少夫人的关照。而后却并没有再提旁的什么,但也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打算。

见状,沈悦儿便找了个由头将屋里头服侍的下人全都打发了出去,甚至于连荷风都没有留下。再无旁人后这才说道:“于妈,有什么事现在可以直说了。”

于妈这会自是不再耽搁,郑重地说道:“小人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入宫一趟,今日正好大少夫人要入宫参加宴会,求大少夫人能够帮这个忙,带我一并入宫,我保证绝对不会给您惹上什么麻烦。”

076关系不一般吗

沈悦儿并没有马上出声,相反,她沉默了好一会,似是在打量着于妈猜测着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亦或者说是在考虑着带不相干之人入宫的可行性。

于妈见状,也催促更不再多行解释说明什么,静静地等着沈悦儿一会给出答复便可。虽然此事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而入宫一事不论如何也是得进行的,但如果大少夫人不答应的话,她亦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她不想强人所难,最多迟些再另想他法便可。

而实际上,沈悦儿这会只是在想着另外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问题,听于妈说有重要事情要必须入宫一趟时,她便马上意识到于妈对宫里应该是极为熟悉的,不然的话也不敢这般只身请求跟着进去,并且还保证绝对不会给她惹上什么麻烦。

“是与三少爷有关的事吗?”她终于出声了,却是并没有多提先前所想,“我并不会打探什么,只是心中稍微有个数而已。”

“是的!”于妈也没否认,其实对于妈而言沈悦儿当真不算外人了,虽然不方便细说具体事宜,但是并不等于不能够向其坦白这一点。

“既然如此,那你去准备一下,一会跟我入宫便可。”沈悦儿当真没有再多问,直接应了下来。反正今日入宫的人那么多,多带一人也不会怎么引人注目。再者宫中有专门宫人接待,各人所带仆从一般都会在入宫后于统一的地方等候便可,于妈混在那么多人中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进了宫,于妈要如何做想必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倒是不必她担心。只要能够在她离宫的时候重新回到等侯之处就行,到时再一并出宫。

于妈没想到沈悦儿问都没再多问便直接应了下来,当下又是感激不已,只道一旦进了宫她自有办法安全行事,保证不会因为她而影响到沈悦儿。沈悦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让于妈过多的感谢,达成一致后便让她先行回去准备便是。

今日入宫的人特别多,所以得早早的出门,一会到宫门口免不了要排队等候耽误时间,不想迟到的话一般都得早早的动身。

侯爷夫人还真是很不喜欢沈悦儿。这一点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隐瞒过什么,因此先行带着五小姐与安阳侯坐一辆马车出发进宫。而今日这样的日子沈悦儿自然被安排跟着所谓的丈夫张传业另坐一辆车一并进宫。

张传业并没有去惜芙院接她,而是在大门外等着。原本以为女子出门怎么着也得拖拉好一会的。却是没想到刚刚到约定的时间便看到沈悦儿打里头出来了。

与往常一样,不,应该说与发生改变后的日子一般,沈悦儿依旧一身极为简单清爽的打扮。淡蓝色的衣裙选用的几乎上最为简洁的样式,不过上层的料子搭配最为简单的裁剪似乎更显大气优雅。再配上这女人那种一直从容淡定的神色,反倒是更加将她这个人给衬了出来。

她的发式亦与衣着一样简单,头上除了用一根玉簪子馆住发以外,再无别的饰物。没有因为入宫的关系而有任何刻意的改变,甚至于那张清秀的面孔依就素面朝天,不着丝毫的脂粉痕迹。可就算如此。当那个身影从里头走出,慢慢往他这边靠近之际,张传业却不由得心中一怔。一时间目光竟然有些移不开来。

他还是头一回发现沈悦儿竟然有着这样一种特别的美,虽然她的容貌最多只能用中上形容,比起自己的那几个妾氏、五妹等人的长相来说都当真不及,可越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却越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韵和与众不同。一下子就这般精准的吸引住人的目光。

“我今日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不知何时,沈悦儿已经走到了张传业面前。见其一直这般沉默着盯着她打量,便停了下来问了一句。

张传业很快恢复了过来,面色也并无任何明显的变化,如同刚刚的失神根本不曾发生过。

“今日入宫,你的妆容似乎过于简单了一些。”明明觉得这样的沈悦儿已经极好,但张传业却偏偏说出了这么一句。

沈悦儿一听,顿时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张传业:“大少爷怎么突然关注起这等小事来了?”

说罢,也不等张传业回答,她却是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哦,放心吧,如果有人问起,我会说是自己懒得麻烦,并非侯府刻薄于我。”

很明显这仅仅只是一句笑话,要知道沈悦儿光嫁妆都有不少值钱的饰物首饰,更何况侯府真敢虐待也不敢在这么明显的日子做。只不过笑话之中带着几分调侃,如今京城这中怕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她这个大少夫人与婆家的关系差到什么程度。

张传业向来清冷的脸孔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在意沈悦儿的调侃,只道了声走吧,便率先转身上了马车。

沈悦儿见状,亦很快上了车,而这会于妈已经同荷风并肩不声不响的站到了马车一旁,一并出发。

“跟你随行入宫的人中似乎有个本不是你院里头服侍的。”马车行驶中,张传业突然说话了,声音不大,不过却很是肯定,“我若没记错的话,她本应该是云溪别院的管事,上次还曾同你来过侯府做过证的。”

其实先前上车前,张传业已经发现了,只不过那会却并没有点破,这会马车内亦无旁人,却是不再替沈悦儿遮掩。

“大少爷好眼力,好记性。”沈悦儿迎上张传业的目光,倒也并不意外于妈被这大少爷给认了出来。好歹张传业也是文武双料状元,没点真本事的话反而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索性没做任何的掩饰,承认道:“那是于妈,她本是云溪别院的管事,不地近些年因为一直在那里照顾着三少爷,所以与三少爷主仆之情颇为深厚。回别院前她求了我,想跟着回侯府继续照顾三少爷,我见她为人不错,便顺手帮了她这个忙。”

“既然是三弟身旁服侍的人,怎么今日又随你一并入宫?”张传业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沈悦儿到底是顺手帮那于妈呢还是帮他三弟呢?

张传业话不多,但每句却都问在了点子上,沈悦儿亦无半丝异样,平静不已地说道,“人是我跟三少爷借来的,至于借来有什么用却是不便透露给大少爷。不过大少爷请放心,总归是不会影响到侯府什么的。”

他们之间在达成交易的那一刻起便有了一种较为特殊的相处方式,只要不会影响到各自的利益,其余的两人做什么都没有一定要相互告之的必要。

因此听到沈悦儿这般说,张传业也没有再多追问什么,略微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随后的时间里,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安静的呆着谁都不去打扰谁。

等他们到达宫门时,侯府另一辆马车已经在在一大堆装饰各异却都极为讲究华丽的马车中停好,侯爷夫妇以及五小姐张画媚看样子已经进去了。

今日因为来的人太多,马车亦太多,所以所有入宫之人都直接在宫门处下车步行进入,毕竟皇宫里头再大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的空处停放如此多的车马。

下车后,沈悦儿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宫门前原本极大的空地全都依次停满了马车,跟现代密密麻麻的露天停车场似的,说不出来的热闹。

能够参加皇宴的都是有身份的权贵,因此自然会有不少认识的人时不时的碰到。好在这会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得差不多了,所以张传业与沈悦儿倒是少了好多的场面招呼,较为轻松地跟着引路宫女往里而去。

进到东华门后,随行的仆从都自觉的停了下来不再跟着各家主子前行,沈悦儿不动声色的看了于妈一眼,也不再吱声,继续往前而去。

今日人数众多,所以皇上索性让人将宫宴设到了御花园,正式开始前也便于众人自行游玩一下那边的美景。

沈悦儿与张传业刚刚进了中门,却不曾想张传业忽然停了下来,侧目看向了斜对面,并且看似没头没脑地说道:“你们认识?”

听到这话,沈悦儿亦不由得停了下来,很快顺着张传业的目光看去,却发现那边竟然还真站了一个算得上是熟人的人。

“好歹我也是贤亲王的义女,难道认识一个皇子很奇怪吗?”沈悦儿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说话间却是看清了那道身影的主人脸上此刻所显露出来的情绪变化。

先是惊喜,而后是疑惑,再到说不出来的奇怪与怪异……那样的变化复杂又奇快无比,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即刻全部消散,归于了平静。

“看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从头到尾,他一直看的都只是你,仿佛没注意到你身旁还有旁人。”张传业的声音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不快。

077牵手

张传业所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赵洛其!

而这话也没有什么夸张的地方,因为打刚才无意看到沈悦儿后,赵洛其的目光便一直紧盯着沈悦儿瞧,至于一旁的张传业却是在最先扫过一眼后便不再看过。

赵洛其无法说出心中的震惊,一早他便明白李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绝非普通富家小姐。只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份。

当他看到沈悦儿与张传业一并同行之际便恍惚明白了过来,怪不得第一次见到这姑娘时会觉得有些眼熟。原来,他们之前真的是见过的,只是并不怎么熟罢了,再加上原先的沈悦儿与现在的完全判若两人,这才让他压根没有往这边去想。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李霖,却是贤亲王的义女,如今安阳侯小侯爷张传业的妻子,那个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京城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特殊的女子——沈悦儿!

一时间,赵洛其心中涌现出无数种的情绪,从最先的惊讶到之后被欺骗的恼火再到最后的那种莫名失落,他连自己都有些弄不清到底心中最强烈的感受到底是什么。

而很快,他终于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他看到张传业似乎说了句什么,而李霖,不,应该说是沈悦儿亦看向了他,神色不变的应了一句。

这一刻,他挥去了脑海中瞬间涌出的各种情绪,下意识的便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听到张传业若有所指的话,沈悦儿并没有任何的不自在,见赵洛其已经朝自己这边走来,却是毫不犹豫地回了张传业一句:“我与三皇子关系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大少爷没有什么关系。”

“也是!”张传业目光微暗,语气却并没有半点的改变,“看样子他有话要跟你说。我先走一步,在前边等你。”

张传业朝着已经近在快到面前的赵洛其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也不再久留,自个一人先行往宫宴那边而去。

赵洛其显然没料到张传业就这般直接走了,不过这会也没太多心思去理会张传业,因为他心里有话十分急迫的想要对沈悦儿说。

“你……”他出声的了,可没想到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了一下,发出一个显得很是怪异的你字后便被卡住了,不知道后头到底要说什么。

沈悦儿倒是镇定异常,似乎也明白三皇子想问什么。因此直接帮他个忙,接话承认道:“对,我就是沈悦儿。是贤亲王的义女,也是安阳侯府小侯爷名义上的正妻。”

见沈悦儿如此的平静,赵洛其心中不由得一阵气愤与懊恼,那份懊恼很快代替了先前的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听到“名义上”这三个字时。却是莫名的少了几分气愤。沈悦儿离十五岁成年还有差一年多,所以也的确只是行了夫妻之名罢了。

他皱了皱眉,看向沈悦儿道:“为什么要骗我?”

“三皇子为何这般说?”沈悦儿笑了笑,显然并没有将赵洛其的指责放在心上,“我早就说过名姓只不过是个代称罢了。沈悦儿也好,李霖也罢都可以说是我的名字亦可以说不是。若是有需要的话,适当的时候我还可能会叫别的。所以并不存在什么骗不骗的问题。”

赵洛其一听,明明觉得还是上了沈悦儿的当却偏偏无从辩驳。他脸色微红,只得找出另外一条说道,“我问过你是我们以前是否见过的!”

“没错,你是问过我,可我只说那个并不重要。却并没有承认或者否认什么,不是吗?”沈悦儿再次反驳了回去。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同她较这种真的赵洛其有那么一点傻傻的感觉。

赵洛其顿时再次被堵了回去,细细一想也的确如此,当时沈悦儿的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另起一句绕了开来,这么一说的确还是自己有些愚笨了。

“可你你明明是贤亲王的义女,也明知贤亲王暗中支持的是二皇子,却为什么还要帮我?”他这会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常色,不再掺杂其它那些莫名的感觉,而是就事论事地问道,“难道,你所做的这一切,不惜与贤亲王为敌,都是为了张传业吗?”

听到这话,沈悦儿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没想到赵洛其竟然说出这般好笑的理由来。

“你笑什么?”看到沈悦儿笑了,赵洛其不但没有生气,反倒下意识的放松了一些。

沈悦儿摇了摇头,喃喃而道:“也对,是没什么好笑的,反正在外人眼中,我应该是很痴情于我的夫君。”

说罢,她也没在意赵洛其的反应,径直继续说道:“三皇子莫将我想得这般伟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过是个自私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罢了。帮你是这样,对于张家大少爷的话,亦是如此。总之三皇子只要记住,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是一致的,我们的利益亦是一致的便可以了。”

“为什么?”赵洛其并不是怀疑沈悦儿的话,只不过是有些想不通罢了,他再次追问了一句,目光一直盯着那张没有半点的脂粉,干净得一尘不染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魅力的脸孔。

见赵洛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式,沈悦儿沉默了数息,倒也没有隐瞒,简单回道:“如果有人从一开始就将你当成一颗棋子,甚至于拿你的性命与自由当做要胁逼着你去为他做卖命,你会愿意吗?”

赵洛其不由得怔住了,沈悦儿的回答虽然极其简单,但他却从这一句话中明白了一切,亦听出了这个女子心底常深处那份异于常人的经历与无奈。

他莫名的有些心疼,自是不再多问,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既然三皇子没有其他疑问了,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依就有效。”沈悦儿抬眼看了一下,自然明白此处并不是什么长谈的地方,而他们之间暂时也没那个久聊的必要,因此最后说道:“上回左治的事,三皇子处理得十分不错,所以我自当履行上回所言。”

“三皇子的记性应该不错吧,郑允之、李幕……”很快,沈悦儿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长串的人名。这些人与左治稍微有些不同,他们都是二皇子的人,但却分散开来一一藏身于朝中不同重要人物身旁,或位列要职,却全都是二皇子布于各处的眼线、内应。

这些人身在暗中,所以往往起到的作用也就不言而喻,一旦让这些人继续隐瞒壮大下去,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赵洛其听完这一长串的名单,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其中好些人非但身处要职,而且还十分受朝庭推崇信任,影响力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沈悦儿道出来的话,只怕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二皇兄竟然已经布下了一张如此密集的大网。而他显然已经落了下风却还不得自知!

“这些人,有些是二皇子的心腹,但大部分却真正听命于贤亲王,或许二皇子自己都还不曾知情。”沈悦儿继续说道,“解决这些人的话,对于你来说有多重要自然不必我多说。而我也相信三皇子有着足够的能力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过人数众多,又不能够操之过急以免走漏风声,所以三皇子怕是有得忙了。”

“多谢李姑娘,洛其一定会亲自去督办,全力以赴!”有了上回左治的事为证明,赵洛其自然不会再对沈悦儿所说的这些机密有任何的怀疑。

自打知晓沈悦儿的真实身份后,他更是相信这个女子的能耐,所以这回连查证都是不必,只需好好设计不动声色的解决掉这些隐患便可。

与先前复杂的心情相比,这回赵洛其已经坦然多了,无论眼前的人是李霖还是沈悦儿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站在他这一方,不是敌人,而是盟友!

他甚至于没有叫沈悦儿的本名,反倒是唤了声李姑娘,只此一声便是表明了态度。

“在宫里三皇子还是叫我沈悦儿这名比较好,”沈悦儿微微一笑,“先走一步,三皇子请自便。”

对于赵洛其的态度,沈悦儿一早便料到了,以他们的身份迟早是会碰到的,所以本就没什么好奇怪。而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只要能够有利于他,其它的小事当然不会成为影响合作的原因。

一直等到完全看不到沈悦儿的背影,赵洛其这才收回了目光,却并没有急着往御花园方向去,而是踏上了另外一条路快速离开。

沈悦儿往前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一旁等候的张传业,倒是没想到这大少爷竟然还真耐着性子在这里等她。

“走吧,听说贤亲王妃已经到了,你是贤亲王府的义女,按理说应该先去跟她打个照面的。”张传业没有多提一句刚才三皇子的事,却是径直牵住了沈悦儿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078惊动众人

张传业突然这么一牵,让沈悦儿颇为意外,不过却也不至于惊慌之类的。 她试着抽开手,但对方显然并没有打算让她如意。

“我好端端的,你牵我做什么?”见状,她也没强行抗拒,边跟着走边问着,神情倒是镇定得很。

一则对于一个有着现代思维的人来说,牵手这样的事并不值得让她多么的羞愧慌乱,二则她对牵她手的人无感,因此当然也不会出现什么过于异样的反应。

张传业倒是没想到沈悦儿的反应会是这般理智,也没侧目,只是继续边走边回了一句:“我想贤亲王府的人应该比较乐于看到我们的关系有所改良,既然咱们之间达成了交易,自然也得帮你一把。不然你进侯府大半年都没有丝毫进展,想来是不好交差的。”

说罢,张传业便不再多言,默默的牵着沈悦儿继续往前走,神色之间并不带一丝的情绪。没错,他只是帮沈悦儿一把而已,因为这也等于是在帮他自己。

沈悦儿听到这翻解释倒也没有再执意什么,张传业的话说得不错,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场合演演适当的戏,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应对。

一路走到御花园,张传业与沈悦儿牵手同行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会离宫宴还有些时候,所以大部分人并没有提前就宴,而是在园子里头赏玩。

张传业的名气本就大,无论是身份还是文武双状元亦或者皇帝对其的器重都让他备受关注,而沈悦儿同样被不少人知晓,不论是转变前还是转变后许多事迹一直都是京城的谈资。

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张传业向来不喜欢这个死缠烂打变着法子嫁进侯府的沈悦儿,本来便清冷的性子更是几乎对这名义上的妻子不闻不问。即使是后来发生了陈氏之事,再到沈悦儿大闹侯府。前些天也是迫于皇上钦点了沈悦儿参加今日的宫宴这才不得不去将人给接了回来。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会看到张传业牵着沈悦儿一路同行,的的确确不少人都惊奇不已。两人虽然一路无言,但却显得颇为和谐,不似往常传言中所听说的那般水火不融。

特别是这两人的神情都与往常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张传业虽然依就清冷,但眉眼之中并无半分对沈悦儿的不耐与厌恶之色,而沈悦儿亦完全没有那种粘人骄纵的模样,反倒是安安静静的,给人一种淡泊宁静的舒服之感。

有些好事之人忍不住上前打招呼想要一探究竟。不过张传业却都只是淡淡点头示意了一下,牵着沈悦儿的手继续慢步前行,并没有停驻。而沈悦儿则一路带着得体的微笑。虽不言不语却反倒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任由张传业带着她走。

这样的情形,让不少人都有了一种错觉,他们的眼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毕竟这与他们印象中两人所应该有的相处方式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驰。

安阳侯夫妇与五小姐张画媚亦是看到了这幅场景。安阳侯眼中自是带着说不出来的惊讶,而侯爷夫人则是一种牙疼般的恨恨之感。五小姐显然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连连眨了眨眼却发现那牵着沈悦儿手的人竟然真是自己的哥哥。

张传业同样亦看到了家人,带着沈悦儿过去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后便直接往另外一边见贤亲王妃去了。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呀!”侯爷夫人半天才反应过来,似乎对于自己儿子刚才对沈悦儿的态度很是不满,朝着一旁的安阳侯抱怨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追过去问个明白。

安阳侯倒是立马拉住了人。低着声不满地说道:“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皇宫,别给我丢人!”

道理再简单不过,不论以前关系如何。沈悦儿如今本就是自己儿子的妻子,怎么一回事这当母亲的都没有跑去说道的道理。更何况哪有当着众人面希望孩子夫妻不和的?

所以安阳侯立马警告了脑子差点烧坏了的侯爷夫人,连带着一旁的女儿张画媚亦小声劲了母亲一句,有什么话回去后单独问大哥便可,不急于这么一时。

侯爷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着收敛了一下情绪不再那般,心中却依旧震惊不已。哪怕觉得自已儿子可能是另有原因才会这般,但却同样无法接受那个讨厌鬼受到这样的对待。

“你母亲好像很是生气。”沈悦儿的洞察力何其敏锐,头也没回头却是轻声朝张传业微笑说道,“看来她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我,回去后只怕又得想方设法找我难受了。”

“她是讨厌你,不过本心却并不坏。”张传业看了沈悦儿一眼,语气虽然平淡,但还是听得出一份对于母亲的在意,“你们之间生出矛盾,她找你麻烦时,你顶撞她也好,不留情面也罢都无可厚非。但莫真的伤到她,她只是性子不太好,却并非真正恶毒之人。”

见张传业维护自己的母亲,沈悦儿并没有半点的不悦,反倒是觉得这样的张传业总算是能够让人看到一些人性。只不过,她可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卖任何人的面子,轻笑一声却极为认真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自然会采取相应的回击。大少爷真关心自己母亲的话,倒不如抽空劝她少生事才是正道。”

沈悦儿并没有应下他的要求,张传业也不意外,微动了动嘴,却是没有再吱声。两人很快走到了贤亲王面前,行了晚辈礼。

贤亲王妃远远便看到了朝她走过来的张传业与沈悦儿,亦看到了这两人牵手并行,她的嘴角含着一丝打量的趣味,又见这两人过来的中途平平静静的小声交流了几句,嘴角笑意更浓了几分。

张传业见过贤亲王妃之后,便以要去应酬为由要先行离开,并不曾有与贤亲王妃多说什么的打算。而王妃亦不在意,毕竟也是知道张传业的性子,若是真陪着沈悦儿留下来与她交谈反倒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你忙你的去,反正一会悦儿也不好随你去男宾区就坐,她的位子已经安排好了,离本妃挺近。”贤亲王妃朝张传业说道,“时间还早,本妃先让她陪我转转,一会自是会带她过去的,你不必担心。”

张传业听罢,点头道了声谢,而后看了一眼沈悦儿,也不再多说,径直转身离开了。

“悦儿做得果真不错,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善了不少。”两人慢慢往人少的地方逛去,待到身旁没什么旁人可以打扰到时,贤亲王妃这才笑意满面地停了下来,看着沈悦儿,“你果然是长大了,静下了心,想明白了理,王爷的义女自然是不可能比任何人差的。”

“王妃过奖了,悦儿会继续努力的。只不过……”沈悦儿顿了顿,平静而道:“那张传业聪明得紧,哪有那么容易相信我。别看他今日这般举止,依我看十有**是故意为之,指不定心中打什么主意。”

她笑了笑,看着贤亲王妃继续说道:“我与他这些日子的相处的确比以往有所改善了一点,但却不没达到这种公然牵手出双入对的程度。兴许他只不过是想做给咱们王府看看,做给皇上看看,做给外头的这些人看看罢了。”

沈悦儿知道贤亲王妃这人心思不差,并且疑心也较重,所以索性明着故意将这其中不太合理的地方说道出来,以此反倒是可以证明她并没有什么有意欺瞒之处。

不出所料,听到这番话,贤亲王妃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对沈悦儿的那份戒心亦消散了不少。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您猜想的也对,以张传业那种性子,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你,对你动真心呢?”她赞许的点着头,同时亦鼓励道,“不过你也莫气馁,你如今做得很不错,至少他愿意在外头与你装好,本身便说明你的重要性在慢慢的提升。男人吗,其实有时也并不复杂,慢慢把他的心给抓住了,那么一切便都好办了。他若是对你动了真心,哪怕明知你是杯毒酒,也会去喝的!”r /> 沈悦儿心中嘲笑了两声,贤亲王妃竟然将这种事情说得如此的通透,只不过这王妃貌似避重就轻得厉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更何况还是一个对你有防备心有成见的男人的心哪里又是那么简单的事。

当然,这一切与她并无什么真正的关系,她反正没打算真去替贤亲王府做这样的勾当,也没吱声说什么,只是一副受教了的神情稍稍点了点头。

见状,贤亲王妃盯着沈悦儿又细看了两眼,片刻后却是若有所指地说道:“你最近当真是性情完全改了,如此简单的装束,脂粉全无,但这般简简单单、安安静静的却是显得格外的吸引人。你的转变十分聪明,我想以张传业的性子,必是喜欢你如今这样的无疑。”

079 自讨没趣

贤亲王妃的话让沈悦儿不免升起一阵恶寒,不过贤亲王妃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反倒是继续说道:“之前我还有些不太明白王爷为何要送你进安阳侯府,现在看来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 张传业不缺貌美如花的女人,缺的是能够走进他心的人。’

“悦儿,你当知道此人对王爷的重要性,能不能够将他收服为王爷所用,这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紧亲王笑得格外的富有深意,“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对吗?如今你的本事可是不小,竟然能够让皇上钦点参加宫宴,迫使张家大大小小不得不去云溪别院请你回侯府,当真连我都得对你再次另眼相看起来。”

沈悦儿知道贤亲王此话是在试探,因此面不改色清清淡淡的说道:“悦儿的本事都是王爷与王妃教的,再如何在你们面前完全算不得什么。”

她即不承认也不否认那件事情是她出手而为,反正那次去王府便同贤亲王妃当面讲明白过了,她如何行事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

而听到这话,贤亲王妃果然也没有追问,满是亲切地说道:“放心吧,我不方便多说我也不会多问,只要你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莫让王爷失望便行。王爷知道你现在懂事了很是欣慰,继续努力,日后王爷回来了定会好好嘉奖于你的。”

沈悦儿这会已经对这贤亲王妃说不出来的厌恶,不过面上却依然没有半点的变化,略微点头应了一声:“悦儿明白,王爷交给悦儿的几件事,悦儿都会尽力去完成。”

贤亲王妃倒是并不在意沈悦儿略显清冷的态度,又闲说了几句,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领着人慢慢往宴席地走去。

御花园最大的一处空地此刻被宫人巧妙的布置了起来,皇上与后妃座位归为一区,而后下头王侯权贵众重臣及女眷分列两侧男女宾客区,中间还留出了足够大的空位,以便歌舞表演。

贤亲王妃落座之后,不时有命妇贵女过去示好搭话,应酬得不亦乐乎,沈悦儿的位子离贤亲王妃不算太远,但也隔了好些个座,所以倒是不必再去应对那女人。

她右手方坐着的正是五小姐张画媚。至于侯爷夫人显然离贤亲王府的位子更近一些,所以也是妨碍不到她的。随着她的入座却是引来了不少的目光,当然却绝不是什么友好良善的。更有甚者还当面目露不屑,若非贤亲王妃总归还在不远处,只怕早就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了。

沈悦儿没有理踩这些人,自顾自的喝着茶,并不因旁人的成见而生半点的闲气。与周边人与事都完全不相为融合。却偏偏又生不出半点不协调的感觉来。

“沈悦儿,你刚才跟我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很快,一旁的张画媚却是忍不住质问了起来。她向来不喜欢这个讨厌的女人,而后来因为母亲被这女人欺负的关系,那种厌恶更是不言而喻。

“五小姐这话可真是怪了,我与你大哥是夫妻。我们之是的事不用你来操心吧?”沈悦儿侧目看了张画媚一眼,好笑地说道:“若不是知道你是我小姑子,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你跟我夫君有别的什么关系。”

“你怎么说话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画媚一下子被沈悦儿给顶得厉害,顿时火冒三大,声音亦不言自主的大了起来。

“五小姐注意点形象,让三皇子看到你这般粗俗无礼,只怕一会歌舞再好也难让人留下什么印象。”沈悦儿懒得在这里跟这五小姐斗嘴。因此声音不大不小的直接扔出了这么一句,警告着这自以为是的女人最好莫自讨没趣。

所幸张画媚还不算太愚蠢。至少顾忌着自己的脸面,特别是对面那边正坐着心上人,又哪里敢在此处因为与沈悦儿争斗而自损了形象呢?更何况,她心中也是知道如今沈悦儿的厉害,莫说这一句就让她沉不住气险些丢脸,再说下去怕是只有更大的亏吃。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算多大,可是周边不少人都听到了,顿时不少的目光都朝张画媚看了过去,显然都已经从刚刚沈悦儿所说的那句话中听出了一些八卦味道来。

张画媚更是感觉到了一瞬间投注到她身上好奇而带着探究的别样打量,一时间心中又气又恼,却还真是不敢再跟沈悦儿斗嘴,又下意识的朝对面男宾区那边看了一下,而后却是恨恨的朝沈悦儿哼了一声,憋着脾气不再言语。

对于张画媚的“识相”,沈悦儿满意的浅笑一声,人都是这样,有所求必有所虑,对付这种人,一针见血便可,省时省力得紧,无畏浪费精神。

周边之人眼见一场张家内部冲突还没开始便熄了火,倒是不免觉得有些可惜,没有热闹可看自然也就没有谁再时刻关注这边,不过这沈悦儿的厉害劲倒是再一次的得到了佐证。

女宾席这边没有谁愿意搭理沈悦儿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论是原主以前故意显露出来的骄纵不讲理,还是沈悦儿如今在侯府对长辈显露出来的强悍不留情面,显然都是于规矩不合,于礼教不融的,所以她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可能受到这些人的认可,甚至于在这个古板的圈子里头完全就已经是臭名远扬了。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人全都用那种瞧不起、鄙视或者嘲笑的目光打量她,沈悦儿悠闲自得的喝着茶,虽然并没有刻意去看,但男宾区那边不少好奇新鲜的目光打量也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三皇子也已经在对面属于他的位子上入坐,他的目光如风般的从沈悦儿身上拂过,不见丝毫波澜,但却并不掩饰的多了一抹细微的温暖。

张传业也早已经落坐,清清淡淡的应付着不时过往之人,偶尔也会抬眼朝沈悦儿那边看上几回,只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回都避开了沈悦儿的目光而已。

另外,还有一道目光颇有兴趣的打量着沈悦儿,丝毫不曾掩饰,正是贤亲王暗中支持的二皇子。贤亲王虽然厉害,不过当今圣上却也并非庸才,心计手腕亦是一等一的强势,所以贤亲王就算野心再大却也没有直接打当今圣上的主意,所以退而求其次,扶植一个完全可以控制的皇子上位。

沈悦儿很快便找寻到了原主中关于二皇子的记忆,这个出身不高二皇子赵洛明有着比外表看起来更冷酷的心。其实他也完全明白,贤亲王暗中支持他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但人的野心与**却容不得他放弃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毕竟光靠他自己的话,争储根本占不到一丁点的优势,至于其它的,自然日后再解决也不迟。

见沈悦儿注意到了他的打量的目光,二皇子亦大大方方的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沈悦儿做了个请的动作,脸上带着示好的笑,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悦儿只是略微颔首示意了一下,而后便移开了视线,神情亦不曾有半点的变化。她心中清楚二皇子不是什么善茬,越是像二皇子这种可以为了达成心中**不惜一切忍辱负重之人越是心理容易扭曲甚至变态,所以这种人留待日后与贤亲王相互疯咬便可,她自是不会主动沾惹。

“沈悦儿,你可真是不知道妇德为何物!”一道嘲讽不已的声音顿时响起,紧接着,一名黄衣少女满是不屑地朝沈悦儿这边走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地训斥道,“忤逆婆婆、顶撞夫君,容不下妾氏,败坏门风,如今跑到宫里头还敢这般嚣张的刁难小姑子,像你这般无德无仪的无耻女人哪里配得上传业哥哥!”

沈悦儿抬眼一看,却见那黄衣女子一袭华服,满身珠光宝气,晃得人眼睛都有些适应不过来。本来长得还算娇柔的面目倒是活生生被那一身俗不可奈的妆扮减去了好些分,再加上那份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与无知,更是让她觉得面相都无端难看了起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彩灵郡主。”沈悦儿不怒反笑,一副旁观者姿态从容而道,“我配不配得上自家夫君,此事倒是不麻烦郡主操心,反正都已经嫁为正妻了,旁人就算再气不过,不也是白搭吗?至于你张口便加的罪名,我还真是不敢受,若当真那般不好的话,早就被安阳侯府给扫地出门了,哪里还能在这宫宴上被郡主莫名怪罪呢?”

“沈悦儿,你还真是不知羞耻两字怎么写了,谁不知道你用尽了卑鄙的手段才强行嫁给了传业哥哥,如今竟然还有脸得意不成?”彩灵郡主脾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大,怒目圆睁的瞪着沈悦儿,那模样好像要把人给活活吃掉似的。

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甚至于连男宾区亦是如此,两边隔得本也不是太远,这么大的动静完全也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格外分明。

080 收拾贱人

这么好的戏码自然一下子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在座之人谁不知道彩灵郡主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安阳侯府的大公子张传业呢,只不过却是被一个还没及笄的沈悦儿给抢了先去。 贤亲王出面指赐,侯府纵然再不情愿也还是在贤亲王出征前不得不先让沈悦儿进了门占去了大少爷正妻之位。

如今这两个女人撞到一起立马便是针尖对麦芒,如此热闹的场面当然比起先前安阳侯府五小姐与沈悦儿那没怎么正式开始便直接宣告结束的内讧要好看得多。

“传业,你说你成天板着张脸冷冰冰的,怎么就这么招女人喜欢呢?”二皇子偏头语带调侃地说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呀,也不知道一会闹得厉害了,你是帮沈悦儿那丫头呢还是会帮彩灵郡主呢?”

二皇子的话引起了一旁附近几人的附和,张传业的性子向来不太好接近,今日倒是难得碰上件可以拿出来说道的,这些人自然不会白白错过良机。

三皇子赵洛其倒是没有吭声,只是从二皇子开始与张传业说这话时便一直盯着张传业瞧,不动声色的想要从这男人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似的。

张传业抬眼望朝沈悦儿那边看了一眼,却是没再多瞧,漠不关心地说道:“女子间打嘴仗我没有兴趣参和,二皇子想多了。”

“先前看着你牵着沈悦儿一路而来,还当如今你对她却是有所不同了。”二皇子一听,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这么说了一句,“如今看来,这悦儿丫头倒还是得继续加油了。”

张传业听到这话,神情没有半丝的变化。如同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压根不再搭理二皇子。

对于张传业的态度,二皇子赵洛明也没半丝不高兴的,见从他这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继续朝那边事发人之间瞧了去。

其他人见二皇子都吃了个闭门羹,自然也没谁再不知趣在张传业面前说道什么,转而亦都将注意力都放到对面去了。

唯独三皇子赵洛其的嘴角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些人呀,一个个都觉得沈悦儿一无是处而痴情于张传业,殊不知那仅仅只是那姑娘愚弄世人的面具罢了。等日后他们渐渐见识到这姑娘的光芒之际。得多羞惭于自己的无知呢?

另一边,彩灵郡主正大义凛然的训斥着沈悦儿,又一口气陈述了其好些“可耻”之事后。见其一进并不再吱声沉默了起来,只当是被自己给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更是气势大增,得意不已。

“怎么样沈悦儿,你无话可说了吧?像你这样的女人。被人当成了笑料还不自知!我要是你,从此往后将自个关在屋子里再也不会出门了,省得丢人现眼,还现到宫里头来了!”她哼哼着又是一番攻击,越说越是觉得解气,而一旁的众人亦个个都是配合不已的嘲笑着。就连不远处的贤亲王妃看到了也不曾出声说什么。

沈悦儿有些无聊的看着说得口水横飞的彩灵郡主,严重有些怀疑这个女人的智商是不是被狗给吃了。堂堂御花园皇上的寿宴,哪怕皇上现在还没到。却也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撒泼放肆的地方呀,这女人竟然主动跑来找事,就算今日真让她丢了颜面又如何,难不成人家当做笑话茶余饭后说道时会将彩灵群主几个字给省掉?

“嗯,彩灵郡主口才不真是不错。一口气竟然说了这么大一堆连想都不必想,看来这心里头还真是对我成见太深。”沈悦儿一点怒意也没有。反倒满是体贴地问道:“只是不知郡主特意跑过来,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没有?”

见沈悦儿被自己这般训斥一番,不但没有半点恼火,反倒还一副悠闲不已的样子如同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顿时更是气得不行,阴着脸咬牙恨恨地恼道:“你什么意思?说完了又如何,没说完又如何?难不成我还怕了你不成?”

“郡主那么大火气做什么,被骂的人好像是我,骂人的是你才对,要生气也是我生呀,你这是气的哪门子呢?”沈悦儿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一笑竟是无比的明媚,一时间让不少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我可是好意,你若是没说完的话我再耐心等等,等你全说完了再稍微一并做几句解释罢了,可没你想的那般复杂。”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当真好笑!”看到沈悦儿刚才那一抹说不出来好看的笑意,彩灵群主更是莫名憎恶这女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少在这里装模做样!”

见状,沈悦儿倒是一副听话的点点头,而后收拢起笑容,满是严肃意味地清了清嗓子,对着彩灵郡主,亦是对着所有人一并说道:“好,既然郡主说完了,那么现在就轮到我说了。我心思不灵,口才不好,所以一时间也说不出那么多的东西来。我只知道,不论彩灵群主对我有多大意见都不要这般胡乱指责,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伤了和气可是不好。”

彩灵郡主刚要冷笑回击,不过沈悦儿却并没有给她那个机会,继续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说道:“我夫君有多好,我有多差劲,是否配得上他,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不红心不跳的评头论足,念念不记的惦记着别人的丈夫,难不成是件多么光彩的事吗?看来郡主这女戒学得可也怎么样呀,这般样子还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是否有无妇德呢?”

“你、你、你胡说!我哪里……”彩灵郡主气得脸都黑了,脱口便反驳了起来。

“我胡说?”沈悦儿一副惊异不已地样子截住彩灵郡主的话道,“难道是我误会了吗?既然彩灵郡主对我家夫君无心无意的话,刚刚那么多妒恨之言又是为了什么呢?”

“哦,我明白了,”她神色再次一转,压根不给彩灵郡子辩驳的机会,一副恍惚大悟地样子说道:“原来郡主是不好意思了!你不承认不要紧,我这心里可是比明镜还明。你放心,我可不是传言所说的那般小气容不得人,只要我家夫君点个头说喜欢谁,那我立马主动替他去说亲。”

“沈悦儿你给我闭嘴!”彩灵郡主这会早就已经气得完全顾不上仪态,指着沈悦儿破口大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堂堂郡主岂可能为妾,你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我,实在是……”

这话一出,彩灵郡主也算是不打自招,完完全全的将那点众人都知晓的小心思再次无意识的被沈悦儿给激到摆了出来。周围不少人顿时忍不住笑起来,暖意是让那郡主哑了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错了,我可没有侮辱你,”沈悦儿冷笑一声,一针见血地说道,“不过是你自己自取其辱罢了!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前来挑衅,总之你给我记住,张传业在没有休妻之前,只要是他喜欢的,再抬十个八个,二十个进门我都没任何意见,但规矩就在那摆着,进来只可能为妾,谁都一样,可不是身份尊贵些就能任意枉为的!”

看着彩灵群主早已完全失了颜色的脸,沈悦儿并没有任何好同情的,满足着看热闹众人的好奇心,继续说道:“彩灵郡主若愿意为爱放下身份入侯府为妾,我沈悦儿自当风风光光的将你给迎进门,日后也不会因为今日之事而对你有任何的成见!若郡主无法委屈为妾,那么从此之后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莫再胡乱生事,省得自贬了身份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彩灵郡主被沈悦儿这番话给羞辱到了极点,上前一步抡起才就想给沈悦儿一巴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彩灵郡主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动手打人。张传业眉头微眉,三皇子目光一沉,就连二皇子都有些意外的咦了一声。

沈悦儿却镇定万分,她不躲也不闪,冷冷的盯着彩灵郡主只说了两个字:“你敢!”

这两字声音不大,可却有种渗入人骨子里头的冰凉,一时间竟真的将彩灵郡主给吓到了,高举的手定格在半空愣是没敢下去。其他人亦被沈悦儿这份说不出来的气势给惊住,还有一些人张大嘴声都不敢动一下,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华王府今日只来了郡主一人?”沈悦儿底气十足,加大音量毫无感情地说道,“再纵容彩灵郡主胡闹下去也不怕将整个华王府的脸面给丢光吗?”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不由得醒悟过来,齐齐朝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华王夫妇看了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少人倒是忘记前一刻还一并敌视沈悦儿来着,这会竟然都下意识的替沈悦儿捏了一把汗,毕竟沈悦儿可是在**裸的打着华王府的脸面。

081 公子世无双

一直置身事外的安阳侯几人都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当然,他们并非担心沈悦儿会被华王如何,不过是怕因此而与华王府结上梁子而得不偿失了。

连安阳侯夫妇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间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出来打圆场吧又怕让人华王府认为他们护短,更是让华王府加深误会,可不出面的话又会被人解读为纵容沈悦儿的所作所为,总之就是怎么做都是个错,所以犹豫了一会索性还是先看看再说。

贤亲王妃也没料到沈悦儿竟然会如此直接的朝华王府发难,不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倒是更有兴趣的想看看这个小丫头如今的胆量到底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张传业面色也不由得微微暗了几分,显然也吃不准接下来到底会成个什么样子,而赵洛其这会却是目露担心而不自知,所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到了沈悦儿那边,并无人在这一刻关注到他罢了。

华王老脸完完全全挂不住了,拍着桌子径直站了起来,张嘴便想呵斥沈悦儿。毕竟自己女儿再丢人现眼那也只能自已责骂训斥,哪里轮得到一个臭丫头欺负并且还径直打到了华王府的门面上呢!

可华王话还没出口,沈悦儿却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径直朝着华王又扔下了一句:“王爷还等什么,再托下去是想请皇上也一并看你女儿的这出戏吗?”

只此一言,却是如同往盛怒不已的华王头上倒了一大盆凉水,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华王也不是愚笨之人,立马倒是明白了沈悦儿话中的意思。虽然这话毫不客气,可却并非没有道理。今日可是皇上寿辰,沈悦儿的确可恶但总归事情是由自个女儿起的头,真让皇上看到对他们没有半点的好处。

沈悦儿名声本就不好,又倚仗着贤亲王府,压根就是一光脚的,闹出多大事来对她也没太多的影响,可是彩灵与华王府却是不同,自然不值得为了较这么一口气而丢了更大的。

“彩灵,赶紧给我回去坐好!”华王利弊倒是区别得极快,转眼功夫便先行压下了心头怒火。而呵斥彩灵郡主让其莫再给王府丢人现眼了。

彩灵郡主哪曾想到如今的沈悦儿竟然这般厉害,半点好处没捞到却是让人三言两语说得颜面扫地,强横着想出手教训一下偏偏还真被人二个字就给唬吓住了。而这会父王竟然也出声训斥于她,当下这眼泪便再没有忍住掉了下来。

“沈悦儿,你给我等着,今日的耻辱,我迟早会让你双倍奉还!”彩灵郡主一跺脚。极为不甘的扔下这句话后却是掩面离去,完全没有了先前过来找事时的那种气势。

沈悦儿见状,却是再不理会,重新端起了一旁的茶喝了起来,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众人更是惊奇不已,不由得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起来。更有不少人如今才发现。从头到尾这个让彩灵郡主甚至于华王都恼差成怒却偏偏不得不忍下怒火,而沈悦儿竟然连个身都没起过,那份镇定与从容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这就完事了?”二皇子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件事竟然被沈悦儿三言两语给化解开来,不但化了还赢得漂漂亮亮,如此厉害的手腕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二皇子还想如何?”张传业冷声质问了一句,“你是想看我安阳侯府的笑话呢还是想看华王府的,亦或者两者都是?”

“这么严肃干吗。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二皇子一笑而过。转头朝另一侧的三皇子打趣说道,“真是羡慕伟业娶了个贴心贤妻呀,这容人心胸可是不小,三皇弟,你觉得呢?”

赵洛其并没顺着二皇子的话说,而是淡淡的笑道:“父皇与太子一行,应该差不多过来了吧。”

闻言,二皇子却是微微皱了皱鼻子,不再多说。抬眼正欲再往沈悦儿那边看去,却听宫人高声通报,不是皇上,却是向来极少露面的国师来了!

瞬间,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目光朝着同一处望去。而沈悦儿亦不例外,目光顺着众人而去,一下子便落到了那个如和煦微风般慢慢走来的男子身上。

虽然前天晚上,阿大已经将与国师有关的一些资料都汇报于她,可是却唯独没有提到这国师的相貌年纪,也许是以为她知晓,而她亦并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重要的,所以也就没有额外多问。

可目光触及那道身影时,她原本想象中的中年大叔,并且带着一种诡异神秘的严肃面容竟然被彻彻底底的土坍瓦解掉。

沈悦儿从来没想到过,能够获得一国上至皇室下至黎民推崇与敬重,有着常人无法拥有的才识与异能,在出任国师不到四年的时间内用一已之力造福过不知多少天下苍生的国师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年轻而长得那般绝美的如玉公子!

江枫!

沈悦儿从阿大送过来的资料中知道国师的叫做江枫,也正是因为如此普普通通的名字更是没有任何让她多加去想相貌这等问题。而这一刻,她真的完全明白,定向思维果真容易犯错!

江枫看上去最多双十的年纪,俊美无暇的面容透露出一股如冬阳般的温暖,让人有种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好感,如同上界仙人落入凡间一般,完美得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浅墨色长袍迎风轻摆,勾罢出高大而匀称的身形,那抹浅墨中和了一小部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比第一眼的虚幻多了几分真实之感。每一步,他都走得无比从容淡然,谦谦有礼的颔首回应着众人不时的招呼与寒暄,明明那般和蔼气没有架子,可偏偏浑身上下散发出来天生的尊贵与优雅,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种距离,让人不敢随意亲近。

看着江枫这么一步步宛如天神般的走近,沈悦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几个字——公子世无双!

她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子,甚至于还有一个云阳亦是长得好看到了极点。但江枫的这种好看的极致还带着一种可以温暖融化人心的东西,哪怕明明骨子里头写着千万远的距离却还是让人无法抗拒的想要接近的那种与生俱有的魔力。

暗自叹了口气,沈悦儿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女子真心有些悲哀,有这么多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在,这心里怎么能够平衡呢?

按照阿大所调查的资料来看,江枫为人颇为神秘,平日里无事时一般都呆在国师府很少外出,以往皇帝寿辰宫宴也极少参加,就连皇上有事要找他都得提前招呼。所以沈悦儿心中清楚,江枫今日的出现,估计着与之前太子所说的须再次当面确认化解大灾祸之人一事有关。

正想着,却不曾想那江枫竟然在走到自己面附近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于她,突然朝她说道:“枫以为,悦儿小姐如今这性子,极好。”

短短一句话,没头亦没尾,言罢,那张举世无双的俊美面容温柔一点,瞬间有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般的妙不可言。

说罢,江枫也不再多做他论,不管沈悦儿及众人的反应,从容抬步继续往前而去。一直等到他落坐于男宾区首位之后,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瞬间对于沈悦儿竟然能够受到国师这一句话的特殊对待而惊讶不已。

虽然只是如同随兴而起说了一句罢了,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看似平易近人极富亲切感的国师其实并不好接近,哪怕是面对皇上亦只会在有重大事情之际才会主动言语,而如今沈悦儿竟是何德何能,可以让国师区别对待?主动评论不说还道沈悦儿如今这性子极好,所以这也怪不得众人纷纷惊讶不已了。

; 也正因为所有人几乎都意外于江枫突然对沈悦儿的主动评论,所以这才让他们几乎都忽略掉了一个极为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刚才江枫对于沈悦儿的称呼并非张少夫人,未曾冠以夫姓不说,还直接唤其为悦儿小姐,似乎有些说不太通。

沈悦儿自己则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江枫来去都显得太过突然,见状她索性没有吱声应对,反正这会人都已经离去落座了。而其他人心中虽然各种想法错综复杂,可偏偏面对这如谜一般存在的尊贵男子时,下意识的闭上了嘴,没有任何的喧哗,似乎再细小的言语举止都是对这天神般国师的一种不敬。

“父皇今日大寿,能够邀请到国师出席参加,实在是令人欣喜。”二皇子朝着首座的江枫十分客气地说了一声,而后又转朝一旁的张传业道,“国师乃高人,传业,你那小妻子能够得国师夸赞实在是天大的福气,连我们这些外人都觉得高兴不已,怎么你们反倒都一声不吭的呢?”

082 维护于她!

因为江枫的来到,所以这会的宴席上安静得几乎没有人交流议论,全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这边来。 而听到二皇子的话,众人更是无心再做旁事,比起刚才看沈悦儿与彩灵郡主的那种劲头来可是有增无减。

张传业没有理会二皇子若有所指的询问,而是径直朝着国师拱手示意,而后出乎众人意料的代沈悦儿向江枫道歉道:“国师见谅,贱内向来是那种性子,对谁都一样,并非有任何不敬之心。”

张传业这会神情虽然还一发既往的清冷,不过那一声贱内还是头一回公开道出,表明自己承认着沈悦儿侯府少夫人的身份,再加上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却是主动代替沈悦儿向国师道歉,如此言辞还真是令人意外。

即便先前不少人亲眼看到张传业牵着沈悦儿的手一并出现,但那兴许只是场面上的事亦或者有旁的原因。而现在张传业主动出声维护沈悦儿,自然所代表的意义更是不同了一些。

正当众人还在意外于张传业再一次反常的态度时,却不料国师江枫同样又给了他们一个更大的意外。

“小侯爷严重了,枫本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并不是询问什么问题,悦儿小姐自然没有回话的必要。”江枫的话是对张传业说的,不过却抬眼朝着沈悦儿的方向看了过去,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一抹醉人的笑意。

这一笑,顿时看呆了无数人,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现在所看到的——国师竟然再次朝着沈悦儿笑了,而且这一笑是那般的温柔亲切,给他们的感觉就好像江枫是在对着自己心爱的恋人一般。

沈悦儿也没料到江枫说着话突然间又看向了她,还朝她这般亲近的微笑,如同两人这间并非陌生人。而是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关系似的。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江枫为何要这般特殊“关照”于她,虽然原主的记性非常奇怪的欠缺了与这国师有关的任何点滴,但从常理上推断,原主应该与这国师并无任何真正的交集才对,而她这个现代灵魂更是如此。

头一回,她碰到一个完全看不清、猜不透的人,而且此人身份特殊,若为敌对的话,于她自是极大的不利。她内心难免生出不小的波澜。只不过面上却依保持着特有的镇定,微微颔首示意,算是礼貌性的应上了江枫貌似示好的浅笑。

这一幕落在不同人眼中。自然而然的便生成了许多不同的猜测,然而事态的发生似乎远远不止如此,当众人的诸多猜测还来不及细细扩散,那多事的二皇子却是再次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插进了一脚。

“国师应该称小侯爷的妻子为张少夫人才对,毕竟悦儿小姐这种称呼指的可是未出阁的女子。”二皇子满面笑容。一副无害的样子看向张传业,“对吗,传业?”

经二皇子这般特意的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前后两次国师提到沈悦儿时都是称其为悦儿小姐,而非张少夫人或者其他。按理说国师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才对。

“二皇兄,沈悦儿虽然与传业行过了夫妻之礼,但还未到及笄之年。国师唤声悦儿小姐也没有什么不对之处。”赵洛其一早便觉得二皇子今日有些过于针对沈悦儿,每每说话都是话中有话的,这会见其又明着想搅浑水,也不再沉默,接口说了句。

二皇子见自己这三弟跑出来接话。却是笑得愈发的有意思起来,呵呵问道:“我说三弟。你这是帮传业说话呢,还是替国师解释,亦或者是……”

话还没说完,张传业径直质问道:“三皇子说的是理,不存在帮谁不帮谁,二皇子今日似乎对传业与贱内特别关注,不知道有何用意?皇上若是知道二皇子心思太多,怕是不会怎么喜欢的!”

张传业也不是吃素的,今日二皇子好几次总想拿沈悦儿朝他说事,这会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动静,他又岂会再给二皇子生事的机会。

几句话字字犀利,自然一下子便堵住了二皇子那张让人生厌的嘴。二皇子也没想到向来清冷不已的张传业同样不比那个沈悦儿说话刺少,竟然直接拿出皇上来压他,当着众人特别还有国师的面,他自然也不好再继续纠扯下去。

二皇子大有种偷鸡不成蚀把食的感觉,也不好再说去回应什么,有些尴尬笑了笑,转而看向国师,想为自己解释两句,毕竟刚才他说的那话可是涉及到了国师,如今屁都没捞到回头自是万万不能将这主给得罪了。

谁知二皇子话还说出口,江枫却是如同知道了他的心思,极为好听的声音不急不慢地说道:“悦儿小姐也好,少夫人也罢都不过是个称谓,又有何差别呢?”

二皇子一听,只得灿灿的笑了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眼见着这些人因为自己而说道了这么多,沈悦儿觉得若是她再没有个只字片语的,反倒是有些矫情了。正好江枫的目光再次朝她看了过来,因此却是微笑着应了一声:“国师所言极是。”

得到沈悦儿的回应,江枫显得很是高兴,如玉般的笑容再一次显露,片刻后却是道了声:“皇上他们来了!”

这话似是对沈悦儿说,又似对所有人说,而最后一个字落下后,江枫却是不再出声,静静的朝着御花园入口方向看去,似是如同已经看到了什么一般。

除了沈悦儿以后,所有人都对江枫这话深信不疑,下意识的便跟着朝那边看了过去,就连二皇子都不例外。

而过了一小会,果然便传来了太监由远及近的喊声,皇上与太子等人来了!

沈悦儿在心底算着时间,从江枫做出皇帝已经来了的断言到实际到来的时间与距离,完全可以说明此人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因为他不是推断,而是实实在在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到来。

此人,的确不可小视,能够得到皇室与百姓这么多人一致的推崇,想必诸多的过人之处亦都是货真价实,只不过有着太多的玄机不是世人所能够查知到的。

皇上与太子等人的到来很快便改变了这御花园先前的气氛与节奏,一番拜见之后首先响彻的便是那恭贺之声。那么多好听的话语,绝大多数都不过是马屁与虚应之言,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却并不会在意此刻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兴致高昂的一一收下了这些吉祥话,气氛倒是显得格外的热闹。

江枫与其他人都有些不太一样,他只是略微朝皇上点了点头,并不曾行礼问好,也不曾说上什么恭贺之言,可皇上显然完全不在意,对于江枫的出现比看到任何人都高兴。三年之前皇上便有过圣谕,国师尊荣盖世,上可不跪天子,下可不拜权臣,连皇上都如此敬待,其他人自然更是莫敢不尊。

皇帝高高兴兴的主动与江枫说了好些话,询问着国师最近的近况,那份关心真挚无比,原本较为普通的脸孔也因为那抹如同长辈般关爱的慈详而显得好看了不少。

沈悦儿心中感慨,当今圣上还真不是一般的英明,因才而应,只要是真正有利于他江山巩固之人,再让他放下所谓的身份特别施恩区别对待也没有任何不舒坦的地方。而当今圣上这相貌还真只是一般一般,显然他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主要遗传了自个母妃外貌的优良基因,虽说与江枫或者云阳之类的相比自是不如,可放到人群之中那也是一等一的。

也不知道是皇上的热情还是因为今日本就赶着寿辰而来,所以江枫自然不好空着手连份礼都不送,没一会功夫,这国师也不理所谓的规矩次序,不在乎皇子后妃们是否得先送或者后送之类的,先行取出了一个小物件当做礼物赠予皇帝。

众人无不睁大眼睛仔细看,很想马上知道国师所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毕竟以国师这样的身份与特殊本事,当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此物是枫特意为皇上所制的一个小玩意,既不贵重亦没有什么太大的功能,唯一有作用的地方便在于可以替皇上找人。”江枫神色温润如玉,如同说道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前些天枫夜观天象,发现能化解三年前所预言的那场灾祸的福星已现,如今应正在这御花园之中。”

如此宁静安和的言语如珠玉般吐露出来,落到其他人耳中,却是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国师所出之言,无人会有任何的怀疑,特别是事关大盛国国运之事更是不可能有半点的不信!而如今国师亲口说三年前预言的福星已现,更主要的是此刻就身在这御花园之中,如何教人不满心期待?

这会不知道多少人希望自己便是那福星就好,如此一来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当然众人也明白这等好事并非谁都碰得上,不过就算不是自己,找到了福星能够化解即将来临的那场听说极为可怕的灾难,亦是对谁都有利而无害的。

083 原来如此!

大盛国上上下下,谁都知道三年前江枫预言今年将会有一声极大的灾难祸乱大盛,虽然并没有人知道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唯有国师与皇帝知晓,但若是不能及时化解的话,那么介时影响到的可不仅仅只是黎民百姓。

所幸的是江枫明言有化解的方法,但是得先找到一个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化解之人。而一直这么久,国师都没有找到那能够化解灾事的福星出来,只道是时辰未到,福星暗藏,何时明现,得看机缘。

如此一来,这事一直都悬在众人心中,毕竟万一那场大灾祸到来之际还没有找到福星的话,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没有谁知道到底会有会祸及到自身亦或者能否幸运避开。

三年以来一直没有听国师提起过福星显现的消息,如今眼看期限将至,总算是有了好消息。既然国师说福星就在这御花园内,那么此事就完全不必担心,今日找出此人,国师自有办法能够化解灾祸,为大盛再次求来平安。

说起来,一开始也并不是谁都相信江枫所做出的预言。虽然此人师出玄门,又是天下第一老怪江真子的唯一传人,一出师门便以奇门秘术破解了一直以来被世人视为无法破解的三大怪地死亡之谜而惊动天下,但他毕竟还太过年轻,年轻到让人无法相信本事大到可以预知未来这样的程度。

最开始,就连皇上也只是对此预言半信半疑,并没有谁真正将此预言完全当真,可随后大盛国各地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大灾大难全都被江枫提前预言出来,无一出错。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没有人再敢将轻视江枫所说的任何话,皇帝更是将其奉为国师。借助其特殊的异能化解了不少灾祸,使得大盛国百姓能够平顺的安居乐业。

而据说江枫当年接受国师一职时曾对皇帝明言,之所以接受国师一职是因为命中有些一历,但五年后此段历炼结束便将隐世远游,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会再做停留。皇帝对此倒也没有异议,毕竟预知就等于是在泄露天机,大盛国能够有幸得奇人护佑五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福气,再过多贪心反倒是不好。

五年之期已过三年,而得江枫所护,这几年大盛国也的确比周边其他国家要繁荣富强得多。得此奇人相助五年,大盛皇帝自然是偷着乐了。

如今听说可化解那场今年灾祸的福星已出,并且靠着国师这会送给皇上的那个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小球便能找到时。没有谁不为之感到激动与欣喜。

皇帝当下连道三个好字,不带任何质疑的接过了江枫送上的奇怪小圆球,满是惊奇的打量起来。只见东西是个晶莹剔透的圆球,其他再无任何特征,同样完全看不出这圆球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成。

与在座所有人一样。沈悦儿亦是好奇不已的远远看打量,觉得那东西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像西方老巫师用的水晶球,隔得有些远看不真切却也只能猜猜而已。

江枫并没有对此物解释一句半句,老皇帝显然也并不真正在意这东西用什么做成,看了一小会便抛出了更为关注的问题:东西如何用?

这同样也是在座所有人都关注的一个问题,如何用这个除了看上去晶莹剔透以外再无异样的圆球找出福星来呢?找出来之后。国师又将如何做才能够让那福星化解掉即将到来的灾祸呢?

皇帝开了口,旁人自然无需再多嘴,老老实实的等待江枫回复便可。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传业这会竟然下意识的朝着沈悦儿看了一眼,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之感。今日国师对沈悦儿如此特别,难道只是因为上回太子透露的,国师已经锁定沈悦儿便是那福星这般简单吗?

如果真只是这样的话,那么先前江枫那一句“你如今这性子。极好!”这样的话是否又显得过地唐突了呢?

与此同时,除了张传业以外。还有一人亦不动声色的悄然看了一眼沈悦儿。三皇子赵洛其在听到江枫提及化解即将来临灾祸的福星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竟然莫名的便出现了一个身影,又听说那人便在这御花园众多人之中时,这种莫名的想法更是加重了不少。

只不过,没来得及多想, 他便听到了江枫出声解释皇上的话,因此只得暂时打消这些疑惑,转而继续关注起江枫接下来所言。

“皇上不必担心,此球操作方法极为简单,一会皇上可令御花园内在坐诸位依次传递此球,普通之人握此球时不会有任何的异常,而皇上所要寻之人若握此球,则会出现异象,一眼可查。”

江枫也不卖什么关子,不但将皇帝问出来的话解答了出来,并且顺便将还没有问到的亦一并解释了一遍:“待到找出化解灾祸之人后,我会与她一并随皇上前往昆山参加祭天大典。待大典完成后再于昆山落霞寺单独为大盛护法祈福九日。到时,原本的灾祸自然可化解。只不过……”

说到这,江枫微微顿了顿,满面悲悯地说道:“只不过大祸可化解,而西北元城附近却将因此而受到些许牵连,祈福一月之后将现大旱。所以,还请皇上从即刻起着手准备,如此方可避免灾情扩大,影响当地百姓的生计。”

这一声只不过的停顿让皇帝原本满心欢喜的面孔顿时染上了好些担心,最后听闻只是西北元城附近才会出现小范围的大早后终于长舒了口气,安心下来。

“国师所言朕定当牢记于心,即日起便着令专人准备解决不久后元城大旱之事,务必不会让当地百姓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影响!”皇帝自是明白江枫的用心,而他亦不是昏君,不会明知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百姓处于可以避免的水深火热之中。

而每一回江枫提前示警,他都会命专人督办,有时甚至会圣驾亲临,以便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处,让百姓可以最大限度的少受苦难。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江枫才会相助于大盛,若是他明知有难却置之不理,或者无法做到实处,那么他相信江枫这样的奇人当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护佑大盛。

此事有了着落,皇帝自然也就不再急着贺寿、看寿礼以及名门贵女们比拼才艺之类的,而是马上让身旁的公公负责将此圆球按江枫所言让御花园中所到各位轮流掌握,以此辨别找出化灾之福星。

众人见状,都纷纷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不过一个一个轮下来却都不免失望得很,因为圆球到了他们手中并无任何的反应。

一直持续了好些人都是如此,不过却依然没有谁在心中怀疑国师之言,当然,除了沈悦儿以外。

这会沈悦儿却是有些怀疑福星之说了,虽然她从那么多打探到的消息中不难发现江枫的确有着异于常人的奇才奇能,但她总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了些,即使一会那球转到自己手中当真会有什么异常变化,而她心中则更加倾向于那有可能是一种比较特别的手法或者旁门之道。

江枫此人于她而言简直有点横穿出世的感觉,而这次由他预言灾难而引出来的她,福星一词冠于已身到时是福还是祸如今全然难以预料。沈悦儿这会也并无什么好的想法,只能边走边看再说。

没一会功夫,那圆球便传到了一旁的五小姐张画媚手上,沈悦儿近距离看了一眼,果然发现那东西真是水晶做的。在这个时代与地方,水晶这东西极为稀罕,甚至于说还不曾发现过有这东西的存在,如今竟然从江枫手中看到,因此对此人的神秘之处更是奇特了。

张画媚与其他人一样,接手前满脸都是兴奋与期待,不过很快便也如所有人一样发现东西在她手上没有任何的变化,瞬间便失望不已,叹了口气不得不将圆球往沈悦儿这边继续传递下去。

“给你!”她没什么好气的朝着沈悦儿说了一句,压根也认为沈悦儿马上就会与她一样什么事都没,只能转手再递与他人。而心中亦不由得猜测着,到底谁才会是那个令人羡慕的福星。

沈悦儿并没有在意张画媚不怎么好的态度,伸手接过了球,一入手果然愈发肯定这东西就是水晶做成的,还没来得及寻思一个普通的水晶球如何能够发生特别的变化,却不想奇怪的事情竟然真的在她手中发生了。

一道炫目的光芒突然从水晶球中亮了起来,瞬间的功夫扩散开来,形成一道五彩光束一点一点的将沈悦儿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而众人震惊之声还没来得及溢出喉咙,紧接着原本只显露光芒而无任何声响的水晶球更是发出了一阵阵类似于佛教梵唱一般宁静柔和的低诵声。

不但如此,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一件更加奇异的事情再次度发生!

084 明争暗斗

众人齐齐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因为他们看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沈悦儿身上。 那一刻,连沈悦儿自己都不由得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当真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发生。

却见那原本一阵阵被低诵出来的梵唱竟然变成了一个个看得见的梵文,源源不断的溶入到沈悦儿的身体之中,片刻之后,新梵文进入的同时原先没入沈悦儿体内的那些再次涌了出来,本来看似月牙白的颜色变得金光四射,金色的梵文环绕水晶球一周,最后才没入水晶球之中。

如此循环,一直大约持续了二十息左右,那些宁静柔和的低诵声这才渐渐消失,而最后一个通过了沈悦儿身体出来后变成金色的梵文亦重新回到了水晶球之中,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浑身不再发出任何的光芒或者奇异之象,转而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圆球,一动不动的继续保持着被沈悦儿轻捧的样子。

沈悦儿这会已经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若不是连重生穿越这样的事情都亲自经历过,她还真是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之余,她的理智多少还存了一些,倒是足够让她明白手中的金色圆球此刻已经在短短的功夫内发生了奇妙的质变。它已不再是原本的水晶材质,转而变成了一种似金非金,似铜非铜,说不出到底为何物的材质。

“果然真是悦儿小姐,枫很是高兴。”正当所有人都还没有从刚才那番奇景之中完全回过神来之际,江枫却是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走到了沈悦儿面前。

没有理会任何人,江枫甚至于直接漏过了皇帝,就那般浅笑温柔的站在沈悦儿面前,双目如阳。足以融化一切。

沈悦儿与所有人一样,同样没有半点的准备,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瞬间觉得心口暖暖的,满满的,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般,她莫名的觉得那样的目光,那样的江枫,此刻竟然出奇的熟悉,熟悉得惊人!

这一刻。她险些掉入到那俊美不凡的男子如冬阳般温暖的眼神之中。

心神一怔,片刻之后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没有出声,只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将手中还握着的已然变成金色的圆球朝着江枫递了过去:“这个还给国师。”

江枫伸手接了过来,他的手指修长圆润,极其好看,金色圆球在他的手中呈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两人之间没有再做交流,江枫拿着那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的圆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转而朝着皇帝正式公布出这最后的结果。

与此同时,御花园之内的人这才完完全全的清醒了过来,谁都没想到那个能够化解灾祸的福星竟然会是沈悦儿。一时间,各种想法万万千千,羡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单纯意外者有之、极为愤恨者更是有之……

虽然皇帝也被先前那一番异象给震惊不已,但好歹心中已经早有了些底。知道大概应该便是沈悦儿,而这会看到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更是一万个坚信。也就比起其他人来说要容易接受,更快平静下来得多。

皇帝十分开心的夸赞了一番沈悦儿,又当即赏赐了不少的东西以示嘉奖,并且寄语沈悦儿半个月之后好好与国师配合,为大盛黎民百姓积福化灾。

沈悦儿这会倒是已经完完全全的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心神收敛,不再去多想此刻那些想不通的东西。转而上前大大方方的领了皇帝的命,谢了皇帝的赏,一切都先遵照着圣意去做便是。不论自己是真福星也好,假福星也罢,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似乎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区别。

皇帝对于沈悦儿从容淡定而颇显诚恳的态度很为满意,连连又夸了两句,而后再次朝国师表达了谢意。下面就坐的人这会也已经完完全全的明白此事已定,不论这心中对沈悦儿是否满意却也都没有了任何作用。

安阳侯目光复杂,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而侯爷夫人面上更是没有丝毫喜气,心中反是更加的郁闷,并不觉得沈悦儿狗屎运般的福星于侯府有什么好处。五小姐这会面上倒没有再表露什么,不过目光却冷得很,心里头已经暗自将风光了个遍的沈悦儿踩了无数次。

至于彩灵郡主简直已经看傻了眼,若非一旁的华王妃推了一把免得让皇上看到她如此失态的神情,怕是光用那双眼睛都可以直接将沈悦儿给射死掉。

不过,沈悦儿却并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她不是没有看到,甚至于连贤亲王妃那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也没有漏掉。可是她也向来不害怕处于众目睽睽之下,因为如今的她,低调与张扬早就已经不在于她,两者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热闹而复杂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在一旁太监的提醒下,皇上这才记起今日是他的五十大寿,御花园众卿诸多人都是来给他贺寿的。

宫宴很快回归到了正题之上,熙熙攘攘间却是到了另外一个让在座之人极为关注的看点之上。

今年,各皇子所准备的寿礼都格外引人注目,因为早先皇上已经金口玉言过,此次寿礼最合他心意的皇子可以与他一并前往昆山,参加祭天大典。

大盛国的祭天大典与沈悦儿所知道的古代历朝历代祭天大典有些不太一样,唯有天子与储君才资格前往主祭,而其他皇子却是得回避,不得随行。但偏偏今年,皇上自个要打破这一规定,并不再准备如往年一样带太子前去主持祭天仪式,而要以另外考验的方式挑出陪同之人。

这一做法虽然让不少人觉得皇帝打了太子的脸面,不过皇上这般也没有太多的问题,一则他向来都是个喜欢破陈迎新的开拓性帝王,臣民早就已经习惯于这位皇帝不怎么按常理出牌。二则太子也是皇子,同样在皇上挑选的范围之内,也不算是完全的否定。

而随着各位皇子们的寿礼一件件的呈了上去,高下之分似乎很快有了判断。如今除了太子以外,所有皇子都已经出示完毕,这其中大部分都贵重无比,却可惜没有什么多大的亮点,无非是金呀玉呀这些俗气的东西值钱玩意罢了。

唯独二皇子与三皇子的寿礼显得比较特别。三皇子赵洛其自己亲笔画的一幅长寿图,虽说与二皇子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个层次,不过却极为用心,笔力亦十分出众,皇帝看到后颇为满意的夸赞其画功日进,孝心可嘉。

三皇子此次是完完全全的做到了如沈悦儿所说的,即没有太过显眼,表现出争的**来,同时又尽到了孝心,赢得了皇帝的好感,于他而言,如今这样的结果自是最好。

二皇子这一回的确不负重望的惊艳了一把,不但是皇帝,就连在座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忘记还有太子没有进献寿礼,下意识的将二皇子当成了此次的赢家。

二皇子送的不是旁物,正是一幅巨大的山河图!

这幅山河图十分详细,囊括了大盛国的每一处疆土,比起以往的大盛地图来说更为精准得多。不但如此,此图还将周边几个领国的版图亦描绘得极为详实,特别是边境接壤之处更是如此!足见二皇子可是花费了一笔不小的心力,亦可看得出其开疆拓域的雄心壮志。

如此手笔,自然正中皇帝下怀,要知道皇帝最大的心思便是吞并领国,扩张大盛。他甚至当着众人之面,毫无顾忌的夸赞二皇子这幅山河图是今日所见过的最好贺礼!不少人纷纷附和称赞,那样子一派的热闹,如同二皇子已经胜出,只待他日便可陪同皇帝前往昆山祭天了一般。

沈悦儿这会心中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二皇子此次出手的贺礼竟然变成了如此大气而富野心的山河图,完全与之前阿大所打探到的消息不同。看来此人果真狡猾,故意放出假消息迷惑对手,保密工作做到这个份上也当真不容易。

如果说先前她完全可以确定自己替太子出的主意能够胜出,那么这会保守看来,绝对赢上一筹只怕是有些难了。二皇子这份真正的寿礼实在很是强大,以太子的准备估计着最多也就是个平手。两者相较,太子能否胜出只能看皇上心里更为偏向那一方了。

这会她有些担心起自己下注的那一大笔银子了,万一皇帝老儿偏心的话,那么多的银子,她几乎全部了身家打了水漂可等于是在放她的血呀!

看着二皇子那股得意劲,沈悦儿有种莫名想翻篇快进的感觉,幸好除了她以外,还有能够理解她心声的人存在。

江枫恰到时候的朝沈悦儿这边看了一眼,如同有读心术一般看出了沈悦儿那张貌似平静的面孔下隐有不乐的心,微微一笑却是主动出声提醒皇上与众人:“二皇子的这幅山河图的确不俗,不过枫更为好奇,太子又准备了什么?”

085 棋高一招!

江枫的话终于让所有人记起了太子没有来得及呈上准备的寿礼,皇帝听到国师的提醒,倒是心情极好,很快笑容满面的让太子亦揭开谜底。

太子这会心中早就已经憋着一股子火了,只不过并不曾表露出来罢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他虽然不是最聪明最有本事的,但总规还是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喜怒,特别是在他的父皇面前。

他的母后早逝,身为太子在宫中长大没有母后的庇护本就是件极为不易之事,谨慎防范之心早早就练了出来。这也正是他这么多年虽不怎么得皇帝喜爱,小错无可避免的被人给找出,但却从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可以拿捏的大错的原因。

眼见皇帝终于提到了自己,太子表现得愈发的恭敬谦逊,先行看似分外真诚的单独夸赞了二皇子几句后,这才命人将他所准备的寿礼呈了上来。

打心里头,他对自己所准备的东西还是极为有信心的,因为这么好的点子可是出自沈悦儿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特别是先前看到沈悦儿身上又发生了那般奇特而幸运之事后,他更是相信这份幸运今日同样会沿续到他的身上。

很快,包括皇帝在内的众人都看到了太子所准备的东西竟然是民间最为普通的东西——五谷杂粮!只见形形色色的谷物、农作多达几十种之多,且每样都做出了详细的标明介绍。

据太子所言,这些五谷杂粮虽然看似普通,但都是各地百姓精心挑选出来献给皇上的。大盛国每一处城郡都挑出了一样当地的,典型作物,虽然不值钱却是代表了所有大盛子民对皇上的敬爱之心。

这些年正是因为有了皇上的英明治理,所以各地均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生活富足、国泰民安。皇上的仁政惠及万千黎民。百姓亦同样爱戴皇上,感恩皇上,因此礼虽轻,却是体现了大盛所有子民对皇上的感激与拥戴之情。

小小的农作之务,经太子这般一包装,配上百姓之言,当真是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面对天下百姓的盛赞与爱戴,这样的马屁皇帝不受的话当真是不可能的事。即使不少人都明白,太子这些东西未必真的花了如此多的心力。一一从全国各地真按他所说的方式精挑而来,但这个中的所包含的寓意却是无法替代的宽广,因为它代表着万民。代表着民心所指,民心所向。

皇帝能够无视民心吗?能够抵挡得住所谓的万民齐颂这样的高帽吗?皇帝不能,而在座的任何人都是不能的!

所以太子这份当真送得极妙,妙得让原本那些一边倒向二皇子的人都不由得先行止住了想法,暂且旁观了起来。

而皇上这会也的确显得极为满意。那样的开心不亚于看到二皇子所送的山河图,毕竟太子这马屁实在是拍得高明,拍得让人不得不舒服。皇上也没有不舍得赞赏,直道太子如今是越发的懂得为君之道了。

原本得意不已的二皇子心里头也难免哼哼了起来,不过面上倒还是一如既往,太子这礼是送的巧。不过他的可也不会差过任何人,谁输谁赢还未必呢!

情况突然来了个不大不小的逆转,太子与二皇子此次都有着不俗的表现。不但是底下众人无法真正评说出个高低来,就连皇帝自个亦为难了起来。两人的礼都送到了他的心坎上,不同的是一个侧重霸业,一个侧重民生。

皇帝试图询问国师的意见,既然之前他已经发过话。那么今日当然得分个名次出来,君无戏言吗。可他自己心里头都犹豫不已。本来今年是不想带太子去昆山才会弄出这档子事来。

说心里话,二皇子那副天下之图更合他真正的心意,如今偏偏太子做得却是极好,拿捏上了整个民心民生说事,如此一来倒还真是让他有些不好取舍了。

江枫却是并不评说,只道太子与二皇子都极好,让皇上自己定夺便是,并不打算凑合半分。皇帝虽有些失望,不过江枫行事素来如此,他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因此不算意外,只得把目光转向下头在座的其他人。

这个时候,自然不再有谁多嘴点明支持谁更好,即便是双方各自拥挤之人亦是齐齐沉默,谁都不傻,事实摆在面前,皇上圣明得紧,多说无益,还是让皇上自已决定来得好,不然说了反倒可能影响到皇上的印象与想法。

见这会都打着太极,都只说太子与二皇子都极好,很难分出高下,无人表明出鲜明的态度,皇上不但没有半点不高兴的,反倒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皇帝突然看向了先前大为让众人震惊到的沈悦儿,朗声道:“悦儿丫头,既然你是我大盛国的福星,那今日朕便将评判权交给你!”

皇帝口吻极为亲切,如同和蔼的长辈看着自己喜爱的晚辈一般,连称呼都径直以悦儿丫头这样拉近距离的方式:“朕告诉你,你可不能再跟他们这些人一样打太极,今日你不给朕挑出个赢家来的话,朕可是不会答应的。”

这话说的极为轻松而亲切,不过帝王之言便是圣旨,皇帝这却是当着众人之面,明明白白的将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纠结强加给了沈悦儿。

沈悦儿不曾想到这皇帝还会来这么一招,心中也不敢大意,虽说看似无心,可帝王之心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有什么偶然与无心之说呢?每句话,每一个决定实则都是有他的深意所在,不同的只是多与少罢了。

而之所以皇帝会找上沈悦儿,多半还是与今日福星一事有关。虽然皇帝并不怀疑江枫所言,也亲眼看到了先前发生在沈悦儿身上的异象,不过一个对于大盛国的安危有着极其重要的人,做为帝王自然不会仅靠着表面上的那一点认知与了解,看似无意之举,实际上也是在察看着沈悦儿的心性与人品。

正因为看到了这一层,所以沈悦儿也没有半丝的矫情拿捏,起身沉稳答道:“悦儿能得皇上如此信任与厚爱,实在是天大的荣耀,不过悦儿一介女子,哪里当得起替皇上定夺之重任?所以此事悦儿万万不敢答应,不过悦儿也不能辜负皇上一片信任,因此倒是愿意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

“你这丫头,倒真是个实在人!”皇帝见沈悦儿进退有度,又颇有智慧,不但分寸把握得极好,还是个有担当有气魄的性子,一时间倒是对这女子愈发的看重了些,“那行,定夺一事还是朕自己来,省得让人觉得朕以大欺小了,你就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吧!”

皇帝提问沈悦儿,甚至刚才将话事权都交到沈悦儿手中,这一点在座之人倒没有谁有什么好羡慕妒忌的,毕竟不是什么讨好之事,不论判了哪一方,都会直接得罪另一方。太子也好,二皇子也罢,这些皇子们个个都不是什么好打发的。

只是不曾想,这沈悦儿倒还真是颇有谋略,三两句便将事情化去了一大半不说,又得皇上另眼相看,实在是莫名好运得气人。

沈悦儿自是没功夫去揣测周围众人目光之中的各种含义,做出一副微微思索的样子,而后郑重的说道:“皇上,悦儿以为太子与二皇子皆孝心感人,所呈之寿礼全都饱含他们对皇上的一片赤诚与爱意。寿礼只是他们表达心意的一种载体,本身并无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也就是说,众人都说太子与二皇子所呈之物一样好也并非推辞之言。不但太子与二皇子的一样好,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九皇子等皇子所呈亦都是一样的好。只要心存对皇上的敬爱,便都是最大的孝敬,如此一来,同样都是孝心又哪里有高低好坏之分呢?”

见皇上并没反对而是不由得微微点头,目露赞赏,沈悦儿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不过皇上乃九五至尊,所出之言自当履行,二皇子眼界过人,心智高远,是难得的定国之才!太子心系黎民,仁爱天下,实为天下百姓之福。悦儿以为,凡事都没什么最好一说,不同的场合有着不同的目的,自然便选最适合的人选。这便是悦儿的想法,悦儿愚笨,若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的,请皇上见谅。”

沈悦儿这一席话可算是说得极为巧妙,不论怎么听她都没有偏帮太子或者二皇子任何一方的意思,而是就是论事的言明孝心不在于礼物的大小,让皇上自行挑选最为合适的人员去昆山便可。但实际上,昆山祭天本义就是为天下苍生祈福,是为民心所向,二皇子与太子谁才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也就不言而喻。

皇帝听罢,不由得鼓掌夸赞了起来:“好,好一个孝心不分高低好坏,好一个没有最好只有最适合!没想到当年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沈大将军却留下了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好女儿!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贤亲王府教导有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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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女子无才便是德

皇帝最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后又将太子与二皇子以及三皇子等人一一都夸赞了一遍,最后才正式宣布今年还是由太子继续陪同前往昆山祭天。 不过,也许是为了安抚这个一向比较喜欢的老二,所以当众将他日去昆山之际,朝中监国之职交由二皇子。

如此一来,此事倒也有了个两全的结局,太子赢下此阵,保住了昆山祭天一事的颜面,而二皇子得以监国的机会,也不失为另一种好处。

除了这两个当事人之外,沈悦儿自然也是还算满意最后这结局的,刚才她即没有在皇上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主观偏向,又实实在在的达到了保太子保她那一大笔扔出去下注银两的目的,当然算是小胜一场。

又是一番热闹的恭贺声后,这才开始歌舞升平,将一场宫宴推向了另外一个不同的场景。

一直被推到众人视线焦点前端的沈悦儿,终于稍微淡出了一些视线,在别人觥筹交错间亦闲闲的观看起各家贵女歌舞琴乐等精彩献艺。

不得不说,有勇气敢在圣驾面前献艺的贵女们都不简单,没有个两把刷子哪里能出来露这个脸。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从小到大便有名师教导学习琴棋书画舞,若放到现代社会,可都是艺术家的级别。

包括彩灵郡主在内的好几名贵女都已经表演了各自的拿手强项,沈悦儿不得不说,彩灵郡主人虽然讨厌了点,但舞艺还真是极好,一曲水袖舞,舞得灵动而富有神韵,不但赢得了满堂的喝彩,甚至于连皇帝都亲口夸赞了几句。

不过彩灵郡主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还没有记住先前丢脸的教训,当着皇帝的面便直接朝着沈悦儿说道:“沈悦儿,今日可是皇上五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这位福星竟然不出来为皇上献艺助兴吗?”

声音一起,所有人的人立马再次开始关注起沈悦儿来,就连皇帝也笑眯眯的没有任何表示觉得彩灵郡主的举动有什么太过不妥之处。

这会功夫本就是君臣同乐之时,规矩什么的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再加上彩灵郡主向来性子活跃,而皇帝亦不知道先前两个小丫头之间发生的事。当然也就不会在意小丫头一时兴起的发问。

沈悦儿微微一笑,满是宽和地说道:“有郡主等贵女一展身手艳惊四座,悦儿自然也就不必献丑了。”

“是不必还是不会?”彩灵郡主如同抓到了对方疼脚一般。故意抬高音量反问道,“我可听说你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看来这传言竟然是真的了?”

面对彩灵郡主的再一次挑衅,不少人心中偷偷乐了起来,这般明显的讽刺之言。也不知道沈悦儿当着皇帝的面还敢不敢像之前那般强势反击呢?

就在众人抱着又有好戏可看的心思时,沈悦儿却是没有半点的尴尬之色,点了点头满是坦诚地承认道:“郡主说得没错,悦儿的确对那些样样不通。”

此言一出,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发出了丝丝笑声。连皇帝都很有兴趣的旁观着,并不曾出声阻止这两个小丫头之间的对话。

彩灵郡主一听,更是毫无掩饰的显露出不屑之色。不依不饶地说道:“样样不通可不是什么光荣之事,女儿家这些都不懂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当真是不怕丢脸吗?”

当着皇帝的面,彩灵郡主多少还是稍微收敛了些脾气,骂人的话也不敢太过份。只是即使这样,在场任何之人只要耳朵没聋。可都是听出了这话中的鄙视与挑衅之义。

谁都知道沈悦儿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如今彩灵郡主竟然当着圣驾面前再次这般找她麻烦,十个有九个都觉得这女人一定不会任由辱骂,只是到底会如何反击却是未知数。

各种猜测四起,而沈悦儿却依就淡定如常,不但是脸上,甚至打心里头都没有半丝的怒气,抬眼对上彩灵郡主的目光,如同打量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温声说道:“样样不通的确并不值得骄傲,不过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圣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总归是错不了的。彩灵郡主,你说呢?”

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立马就将彩灵郡主给驳得哑口无言,而当着皇帝的面,她自然也不可能再像先前那般随意发火,更何况发火也奈何不了人家。因此,见这会同样捞不到半点便宜,彩灵郡主只得冷哼一声,而后不再说什么,径直回到了自个的座位上。

戏剧性的转变再次在沈悦儿身上发生,一时间众人可算是完完全全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在口头上从这沈家姑娘身上讨到半点的好处,只怕还真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就连皇帝都不由得笑了起来,感叹了一声好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引得其他众人都立马跟风似的附和称是。

对于沈悦儿再一次完美占上上风,江枫倒是又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话:“悦儿小姐有才无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福气便足矣!”

国师一言更是引得众人纷纷感叹不已,沈悦儿这福气运气还真是没得说,看来日后这京城风向怕是又得变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的算得了什么呢?能够成为大盛国福星,像沈悦儿这般幸运才是真正的有用呀!

因着这名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后头接下来贵女们的才艺似乎也变得没有那般吸引人,这可是苦了精心准备的五小姐张画媚,偏偏赶上众人心心怨念之际轮到出场。

虽然浅唱轻舞创新十足,表演功底亦在之前所有贵女之上,可真正细看之人却是少之又少。更让她心碎的是,爱慕的三皇子几乎都没有抬眼往她这里瞧过几下,好好的表演彻底的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结束之后,张画媚不但没有得到先前所设想的那般技惊四座,艺压群芳的效果,反倒是被身旁几名贵女调笑了一翻,害得她是又恼又难过,恨不得将那先前胡乱给她散布谣言的人活扒了才好!

不过,除了那散布谣言之人,此刻张画媚可是将满腔的不得志与委屈悉数怪到了沈悦儿身上,若不是因为那个死女人闹出那么多事,将本应该属于她的那份关注全部都抢了过去,那么刚才她表演之际也不至于气氛如此冷淡!

宫宴还没有结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画媚总归还是比彩灵郡主要理智得多,强行压下这股子怒气,也不去理会周边贵女们的笑话,只是狠狠的瞪了沈悦儿一眼,将这笔账给牢记了下来。

怨恨这种东西还真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讲,沈悦儿无端端的进了一趟宫,什么人都没主动招惹,偏偏却总有人跳出来跟她过不去,张画媚的敌视她并不在意,只是不由得感慨起这可笑的机缘来。

略显索然无辜的眨了眨眼,移开目光之际,却是感觉到对面有什么人正在打量着她。目光扫过,正是三皇子友善的笑意。下意识的回应了一下,却不想竟引来身旁张画媚再一次无比怨恨的冷哼声。

沈悦儿马上扭头,正好看到张画媚那张妒忌得如同要吃掉她一般的冷脸,一时间恍然大悟,看来张画媚心仪之人绝对要属三皇子无疑了。

本想说声莫要误会,却见张画媚骄傲的别开脸不再理她,倒是让她撞了一鼻子的灰。其实她本也没什么好跟这女人解释的,只不过是不想被身旁这么个莫名的醋坛子给酸到,眼见人家压根不给机会,倒还省了事去了。

眨了眨眼,沈悦儿觉得有些躺着中枪,不过反正是无关紧要之人倒是左右不了她的心绪。

这一幕却是被好几个朝她这边打量的人看了个正着,三皇子何其聪明,自是明白个中原由,却是极为不厚道的笑了笑,而后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移开了视线。

张传业目光微闪,也不再瞧向那边,面上神色无人可辨明,一如以往清清淡淡。二皇子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张传业,最后往着张画媚身上也转一圈才回到沈悦儿身上,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唯独那坐着都如同一幅山水画,美得让人觉得动人心魄的江枫却一直没有那几人般多的心思,看到沈悦儿显露出莫名与无奈的细微表情,神色之间是并不掩饰的趣意。全然不顾在座之人看到他这幅神情做如何感想。

如此明显而不加掩饰的注目沈悦儿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这江枫的魅力可是比三皇子大上好多倍,这会她还没去迎上目光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少贵女朝她投来了愤恨妒忌的敌视。

心中不免有些纳闷,她这是招谁惹谁了,竟然无端端的引来桃花难?垂目喝着自个的茶,沈悦儿索性谁都不去理踩,只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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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人无横财不富

好不容易挨完这场一波三折的宫宴,沈悦儿打心里头不愿意再在这种地方久待。

恭送皇帝等人先行离开后,紧接着各皇子公主王爷等人按着身份一一离开,差不多轮到沈悦儿可以走时,本来还担心会被彩灵郡主或者旁的什么人打扰不得不再费多些唇舌,却是没想到张传业快了那些找麻烦之人一步,先行过来牵着她便径直离去。

张传业那张素来清冷的臭脸,这个时候倒是发挥了极好的作用,莫说是原本就仰慕张传业的彩灵郡主,就算是其他人都识相的不敢再上前多事,各自散了去没谁再来麻烦沈悦儿。

沈悦儿这还是头一回发现了成天板着脸的人的好处,对于张传业的牵手也没有丝毫的意见,任由他拉着走,轻轻松松的跟上便是,省去了不少的事情。

一路张传业都没有说话,快到东华门时,他这才放开了沈悦儿的手,与之并肩而行,不过同样也没有出声。沈悦儿也并不在意这些,不过心中却是对刚才张传业的“仗义”出手打了好评,作为有着共同利益的合作者,此人倒也算是合格。他也算聪明,毕竟谁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今日顺手做了回人情,保不齐下次什么时候他也有用得着自己帮忙的地方。

到了东华门,早就已经选修在那的荷风赶紧迎了上来,沈悦儿目光一扫,很快也瞧见了于妈,见于妈朝着自己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心中清楚这姑姑今日入宫一趟并没虚行,想要做的事估计着都已经妥当。因此她也没多说什么,很快便带着她们往宫门而去。

等沈悦儿他们出了宫门,皇宫前方原本停得满满的马车已经走了一大半。和来时一样,安阳侯夫妇带着五小姐已经先行坐车回府。正欲上车却是听到身后有人叫张传业的名字。

回头一看,不是旁人,却是那宴会之上总有意无意想要拿她跟张传业说事的二皇子赵洛明。

“二皇子还有事吗?”张传业的态度并不怎么好,不过鉴于他向来都是这副样子,所以倒也不会让二皇子觉得有什么。

“也没什么重要之事,只是刚才忘记跟你说了,明日去西林军营之行改到下午了。”二皇子脸上带笑,倒是丝毫不在意张传业的冷脸,“你也不必那么早出门了,正好上午在家可以多陪陪悦儿妹妹。”

听这二皇子再一次扯到了自己。沈悦儿却是径直接过话道:“二皇子这话倒是言重了,悦儿与二皇子身份有别,可担不起您这一声妹妹。”

真是好笑。这二皇子转口也转得太快了些吧,成天看似笑容满面的,这心里头不知道打着些什么坏主意。沈悦儿可没什么好顾忌,明言道:“至于悦儿与我家夫君的相处之道,这点小事也不劳二皇子费心。二皇子还是多考虑些朝政大事,为皇上分忧才好。”

“悦儿妹妹这话可说见外了,你是贤亲王叔的义女,我唤你一声妹妹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二皇子也不在意沈悦儿的态度,继续笑呵呵地解释道,“至于你跟传业。我也没别的意思,悦儿妹妹倒是莫要多想。”

沈悦儿一听,也不含糊。跟着笑了笑道:“您是皇子,您说是我多想了,那么自然应该是我多想了。时辰也不早了,悦儿有些累了,得先回去休息。二皇子请自便吧。”

话音刚落,张传业倒也极为配合的扶了她一把。让她上了车,而后简单与二皇子示意了一下也跟着上了车,很快马车便驶离开去,只留下那面上依就还带着笑,目光却早已冷得吓人的二皇子立于原地。

“福星?”二皇子语露嘲讽,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抹浓郁的危险,“敢帮着太子坏我好事,会让你有后悔的时候!“

马车已经驶远,而二皇子的怨念对于这会已经坐在马车上的沈悦儿来说却是没有半点的影响。她如今心里头正在计算着这一次的赌注可以帮她挣到多少银两。若是没记错的话,红玉最后两天拿去下注的几笔赔率更是高得惊人,估计最少得比本钱翻上七八翻的样子。

一想到一下子有了那么大一笔的资本,她这心情更是愈发的灿烂起来。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只可惜手头上的现银还是太少了一点,加上如意楼原老板那里先表上的“孝心”,还有上回大闹侯府弄到的“赔偿”,以及原主本身手头上的绝大积蓄,总共也就不到七千两的样子。

不过,一次就能够挣上个差不多五万两银子,可也是笔极大的进账,再加上如今如意楼生意可谓是日进斗金,她以后也有了更多的资金可以扩建自己的生意链,有银子有手,办什么事情都可谓方便无比。

正暗自打着算盘,一直没有跟她说过话的张传业却是突然吱声了。

“你与江枫以前便认识吗?”张传业的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如同只是突然想到,随口问问而已,并没有其他什么旁的意思。

沈悦儿很快便收回了心中的盘算,转而朝张传业看去,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今日第一次见而已。”

看沈悦儿的神情也不似有假,张传业略微顿了顿,也没再多问,却是提醒了一句道:“此人不是你惹得起的,今日初见他对你却表现得极为熟悉,怕是除了福星一事另有目的。”

“是有些不太正常。”沈悦儿并没有否认张传业的结论,“我本就没招惹他,至于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这还真是难猜了,反正小心注意些便是。”

听到沈悦儿的回复,张传业也没有再做任何表示,半靠着闭上眼养起神来,其实这女人的话也没错,有时候有些麻烦有些人不是说你不去招惹就不会沾染上的,比如说……

马车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一直回到侯府,下了马车各自回屋休息亦没有再多说其它。

刚进惜芙院,便看到黄婆子与胖丫等院里头的人全部喜滋滋的迎了上来,连声向她道贺,说是宫里刚刚已经来了人传了喜讯,大少夫人如今可是大盛国的福星,要好好的服侍。皇上的赏赐也都已经送到,这会已经摆到了沈悦儿的屋中,老夫人已经发了话,说东西是皇上赏赐给大少夫人的,让大少夫人务必好生收着保管,有什么闪失的话可是对圣意的大不敬。

沈悦儿进去看了一眼,无非是些金银玉器之类的,虽然值是值些钱,可皇上所赐自然不是能够拿出去变卖的,因此也只能看看而已,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若是可以选择,还不如直接赏些银两来得实惠。

她把这些东西全数交给黄婆子与荷风一并清点造册,而后再放入自己的小库房收好起来好好保管便是。又让胖丫挨个给院子里头服侍的人打赏了些银两,如今她手头更是宽裕了起来,自然不会让跟着她的人吃亏。

众人无不欢喜,自己服侍的主子不但成了福星得了皇帝器重让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跟着倍有面子,而且这大少夫人向来出的大方对她们都极为不错,面子里子都满满的,自然没有谁不更加用心的当差了。

下午小睡了一会,起身之后沈悦儿这才发现外间不声不响的又多了不少的礼品,听黄婆子说是刚才贤亲王府派人送过来给她的,自然也是为了福星一事来个锦上添花。

同样的处置方式倒也不必再额外交代,黄婆子与荷风看待主子知晓这后便开始清点造册,带着人将这些东西一一拾掇好,忙得不亦乐乎。

而没过多久,这边还没完全收拾好,太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等人的礼品也都紧跟着送了过来。太子的礼单一看就分外的厚重,沈悦儿自然明白这份礼更主要的目的是答谢她所出的主意让其重新赢回了昆山祭天的资格。

二皇子的礼单也不俗,显然这面上的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至于三皇子,礼物不多,但样样都很精致,一看就知道费了些心思的。

沈悦儿同样让人将这些照单全收了,没想到混个福星的名目倒是让她得了一次“敛财”的机会。这些人与皇帝不同,他们所送的东西全部都可以自由处置,想送人就送人,想卖了换钱就换钱,所以比起皇帝老儿赐的东西来更是有用得多。

黄婆子倒是机灵得紧,深明主子这会的心思,所以让人将这些东西都与皇帝所赐之物明显的分开来收放,日后取用也能够方便一些。

收了人家的礼,沈悦儿也不是那种不会做人的,各家送礼的都好好打赏了一番,让他们带上她的“真诚”谢意打发回去复命了。

整整一个下午惜芙院都热闹得紧,而贤亲王妃、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等有份量的人都送来了贺礼的消息亦很快传遍了整个安阳侯府,这一下却是让府中其他人纷纷更是坐不住了。

088 国师府有请

黄婆子与荷风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把这一大堆的好东西给拾掇完毕。 刚休息没一会,却是不想府中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四夫人分别都派人送了一份礼物过来,虽然所派之人并没有说道太多,不过示好之心却是显然易见。

上回陈氏之事,二房三房四房的人可也没少跟着起哄,特别是三夫人,那是一个劲的跟着踩人,没少得罪沈悦儿。所以这会见沈悦儿一路跟吃了什么幸运丹药似的,顺风顺水得要命,如今更是成了什么福星,连皇上太子还有众皇子都对她另眼相看,这心里头自然也就犯起了嘀咕。

虽然沈悦儿并没有掌侯府之权,不过就凭这丫头如今的手腕以及人脉,总归是有些得罪不来。各房这些夫人说白了也都是些势力眼,欺弱怕硬的家伙,现在沈悦儿明显与以前处境不同了,甚至听说大少爷都对她改变了不少的态度,所以她们自然也没有谁愿意再如以前一般明着跟着做什么对。

巴结讨好捞点好处之类的就算了,那丫头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只希望如今还不算太晚,主动示个好,能把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给带过去就谢天谢地了。

三夫人当然是最先想到这一层的,而其他各房眼睛心思都亮着,看到三夫人都出手示好了,一个不落的紧跟其上,反正也就是准备一点礼品而已,倒也没谁再去理会这会侯爷夫人心里头怒火不怒火什么的。

沈悦儿看着二、三、四房分别派人送过来的东西,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人的心思她哪里看不明白呢?其实对于府中妇女,沈悦儿并没有多少心思去记恨或者报复之类的,从古至今,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这样,迎高踩低,势力得很。

她们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最少知道以前的做法并不光明正大,如今心里头担心她会借机找麻烦之类的,所以想着趁这机会过来示好一下,顺便探探她的口风。

而晚餐前,老夫人那边也让人送了两样好东西过来,老夫人的心思倒跟各房夫人不同,毕竟再如何沈悦儿也已经是张家的人,被皇上器重那也是侯府的脸面,当然没必要再在这个时候还为了以前的事情多做不必要的小心眼。

派人送两样东西,这就是一种态度。也是老夫人聪明的地方,不值得为了一口闲气而损害更大的利益。

老夫人显然是明理并且能屈能伸的,不过侯爷夫人却明显脑子转不过来。这会正因为眼中钉沈悦儿的得志而气得很。又听说各房夫人甚至老夫人这些长辈都派人给沈悦儿添了礼长面子,更是心中赌得难受。

身旁嬷嬷询问她是否也送点礼品过去给大少夫人意识一下,如今也就只差她这么一个婆婆没有出手了。毕竟身为福星,而且还是得到了皇帝与国师认可的,就算这沈悦儿是走了狗屎运。可这样的荣耀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送什么送,还真拿她当回事了吗?”这话正好被刚刚进屋的张画媚听到,立马气鼓鼓的将嬷嬷给训斥了一顿,“沈悦儿那臭女人有什么好,连你们都眼巴巴的赶着想上去巴结吗?别忘了你们到底是谁屋子里头的人!”

这话一出,嬷嬷自是吓得连声都不敢再吱一下。见侯爷夫人脸色也不好,赶紧着先退了下去不再多嘴。

“娘,您可别听她们的。再赶着给那臭女人送礼,只怕日后她更加得无法无天了!”张画媚微眯着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道,“等着吧,我就不信她一直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福星不福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像她这种成天张牙舞爪不懂廉耻的人,迟早没什么好果子吃!”

张画媚的话倒是让侯爷夫人一直气闷的心稍微好受了一点。果然是母子,这想法看法心气还真是极为相象。侯爷夫人虽然并没接自己女儿的话,不过没有否认自然也就代表着默认。她倒也想看看,这个沈悦儿是不是真能一直这般幸运下去!

第二天,于妈带了几瓶特制的凝肤露过来,说是三少爷凑个热闹给大盛国的福星送点贺礼,不过沈悦儿心里头清楚,张传仁这是记着昨日她带于妈进宫的那份人情。

那几瓶真不是一般的东西,听于妈说生肌去痕的效果比起宫里头的来都要好多得,而且制做起来特别麻烦,这么几瓶不知道得花费多少的精力,所以就算现在用不到,好东西留着总是没坏处的。

于妈走后,整整一个上午的功夫不时都有各房的人跑到惜芙院来打探消息,无非就是想从院子里头服侍人的嘴里知道这大少夫人昨个收了各房的礼之后有些什么样的反应。

惜芙院里的下人如今也是个个长进了,没有谁胡乱透露些什么,只是将这些事都一一的禀报给了沈悦儿。

沈悦儿极为满意的笑了笑,不论是院子里头这些下人的做法还是各房的反应。算了算时间,让那些人提心吊胆的熬了这么久倒也有些意思。不过她也没打算扩大一些没必的矛盾,想了想还是将黄婆子给叫了过来。

她让黄婆子按照昨日老夫人以及各房所送的礼分别去备一份回礼,不用太费心,大约比各自所送略微好上一点就成,而后再由黄婆子一一送过去。如此一来,算是让那些人安了心,同时也是在向侯府所有的人传递着一个信号,人敬她一寸,她敬人一丈!

当然,前头还有一句不怎么好听的倒是不必重复,因为之前她已经用实际行动完完全全的让侯府众人都看清楚了。

沈悦儿的做法很快在府中人之间传了开来,各房都安心了不少,而下人们却是更对这大少夫人多了几分好感。有不少人听说惜芙院里当差的时不时的便有打赏,而且也从没再听哪个说过大少夫人难侍候之类的话,因此更是羡慕得紧,偷偷打听着惜芙院里头还需不需要人手。

下午张传业刚刚出门去西军营,国师府那边便来了人找沈悦儿。

说是奉国师之命请沈悦儿去一趟国师府,因为祈福一事还有着许多的规矩与要求得提前熟悉才行,不然的话到时候稍微出点小差错都可能会影响到化解灾难的大事。而且皇上也下了口谕,让沈悦儿近期跟着国师好生学习,切不可耽误了国之大事。

国师府的人办事也周到,不仅禀告了沈悦儿,还将皇帝的口谕给侯府老夫人以及侯爷夫人都通传了一遍,如此一来倒是不会有任何人敢会对沈悦儿的行踪有半点异议了。

沈悦儿哪里想到当个福星化个灾还有这么些的麻烦事,不过人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皇帝都下了令,她自然是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资格。只希望那些规矩要求什么的别太过于复杂,不然的话可是有得她累的了。

国师府派来的人催得也紧,说是国师吩咐了,离去昆山时日不多,而她要学习的东西则不少,不抓紧些怕是会来不及。所以现在便得立马就去,完全不是沈悦儿所认为的明日再开始正式学之类的。

正好人家也催得急,所以她也懒得再换衣裳梳洗什么的,稍微拾掇了一下保持着干净整齐就行,而后简单交代了一下黄婆子便带着荷风出发了。

走到门口一看,发现国师府连马车都已经替她准备好了。马车并不显眼,甚至于上头都没有挂上任何属于国师府的标志。

而赶车的中年人则不太像车夫,长得更像是屠夫,五大三粗不说,还满脸的横肉,目光很是凶猛,怎么看都像个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贼寇,哪里能够让人联想到竟然会是江枫那种如同神仙般优雅脱俗之人的车夫。

虽然沈悦儿向来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可是看到这“屠夫”时心中也不免有些怪异,若非一旁请她的仆从出示过江枫的名鉴,她还真会怀疑这压根不是国师府的,而是有人冒充想要绑票。

“悦儿小姐请上车吧,铁辰师傅是我家主子的专用车夫,虽然看上去显得凶了点,不过却绝对不会伤害悦儿小姐的。”那仆人倒是眼尖得很,立马看出了沈悦儿心中的疑惑,因此不必沈悦儿出声便主动的解释了一番。

/>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仆从,这国师府的仆从头到尾,甚至于在安阳侯府里头当着老夫人等人的面都是称沈悦儿为悦儿小姐。包括而那道代传的皇上口谕!称呼上的事,沈悦儿向来不在意,而侯府的人听多了也下意识的跟着习惯。

听到那仆从对“屠夫”的说明,沈悦儿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很快便上了车。荷风亦跟着上车陪同,而那国师府的仆从却没有跟着铁辰师傅一并坐在外头,反倒是随着马车在一旁步行。

刚刚坐好,外头“屠夫”铁辰师傅便粗着声,底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悦儿小姐坐好了!”

089 不怕桃花劫吗?

马车很快便离开了安阳侯府,向着国师府而去。

安阳侯府离国师府不算近,江枫喜清静,因此并没有在京城权贵府邸扎堆的东区安宅,而是落户京城比较清冷些的西区,所以两边隔得还是有些路程。

一小会后,沈悦儿很快便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马车并不普通的地方。最显眼的自然是车厢内的空间,明明外面看起来马车不算多大,可坐在里头却很是奇怪的发现实际的内置空间竟然极为宽敞,再加上各种壁柜空间,巧妙的设计更是让这车厢犹如一间袖珍型的小雅居。

第二则是与外头的简朴低调相比,里头每一处的设计,每一样东西的置办,甚至于每一份材料都极为讲究,不是古董便是稀罕物,好些东西沈悦儿连名都叫不出来。并非金玉堆砌的俗气,却奢华讲究到了极点,是个人一眼便看得出江枫当了几年国师,这家底可是不薄。

而最让沈悦儿意外的事,坐在马车里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的颠簸,可想而知江枫这辆马车当真绝非一般。

荷风这丫头显得很是新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下左右不停的察看,不过小丫头虽然新奇而兴奋,但却一直规规矩矩的呆着,不敢乱摸乱碰里头的东西分毫。

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朝沈悦儿说道:“小姐,奴婢听说国师的马车从来不给别人上来的,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让人用这车来接您!”

荷风倒不是受国师府人的影响,只不过以前沈悦儿曾经吩咐过她们,在外头唤她小姐便可。再说大少夫人大少夫人的,她听着也觉得怪别扭。而她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子自豪,今日可是拖了自家小姐的福,不然怎么可能有幸坐上国师府的马车呢?

沈悦儿闻言。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辆马车便是国师平日坐的?堂堂国师府总不至于只有这一辆马车吧?虽然这车中布置是比较讲究,但出自于国师府也没什么奇怪的。”

虽然沈悦儿心中认可荷风所说的,这辆马车应该就是江枫平日所使用的专座,不过她还是随口反问了一句,反正在车上闲着也没什么事。

谁知,荷风却是一副极为奇怪的神情朝朝沈悦儿答道:“小姐,难道您不知道国师府就只有国师一个主子住吗?这么好的马车自然是给国师用的,府中下人哪里有可能用这么好的东西?更何况,京城人人都知道国师的专用车夫是铁辰师傅,所以他家的马车即使不挂任何标志都不怕人不知道的!”

“嗯。我以前是没怎么注意这些。”沈悦儿毫不心虚的应了一声,心中却道了声看来不少与国师有关的记忆也一并缺失了。而后将荷风的注意力不动声色的转了开来:“对了,这铁辰师傅又是什么来历。听你这口气,好像京城中人都认识他似的?”

听到沈悦儿的这个问题,荷风嘴巴张得更大了,一副完全不明白小姐为何连这个事也不知道的样子。不过很快,她倒是想起小姐曾经提过上次撞破头。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脸上这才又不由得露出几分恍惚之色。

张了张嘴想马上替自家小姐解答疑惑,不过想了想这会还在赶车的铁辰师傅,因此荷风略显紧张的往外头方向瞄了瞄。

尽管隔着厚重的帘子,却还是悄悄凑到沈悦儿耳旁,小小声说道:“小姐。你可能不记得了,这铁辰师傅可正是三年前名震江湖的绿林大盗,厉害得紧!不但来无影去无踪将京城好多权贵洗劫一空。而且还有不知多少条人命在身。连朝庭都奈何不了他,好多次派兵缴他非但没成功还损了不少人进去!”

“后来,国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此人给收服了,从此金盆洗手不说。还愿意一世给国师为奴,永不反悔!”说到这。荷风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忍不住啧啧两声,最后还补充道,“其实呀,奴婢倒是听说这铁辰师傅以前虽然杀过不少人,但杀的都是该死的,而劫的也都是些不义之财。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国师才向皇上求了情,恕了他之前的罪,收到身旁管束。”

“原来如此!”沈悦儿听罢,喃喃念叨道,“倒也是条好汉,跟着江枫也不算辱没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背着人这般议论不太好,主仆两都不再多说什么,马车内很快恢复了平静。

“到国师府了,悦儿小姐请下车!”到达目的地后,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了铁辰的声音。

荷风很快将帘子掀起,与自家小姐前后一并下了车,她也还是头一回来国师府,抬头往大门看去,却是发现普普通通一宅子,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唯一显眼的地方便是大门上头那块由皇上亲笔提字的“国师府”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昭显着天子隆恩。

一路跟着马车步行的国师府仆人脚力不错,半步没落下不说整个人现在依就精神奕奕,待沈悦儿下了车便做了个请的手式前头引路。

“悦儿小姐刚才所说之言有误。”在沈悦儿刚刚抬步准备进去之际,不知何时已经重新跳上马车的“屠夫”铁辰豪爽地笑道,“我能替国师为奴服侍终身,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哪里有什么辱没不辱没的说法。”

这话一出,跟在沈悦儿身旁的荷风立马脸色变得紧张不已,这铁辰师傅竟然听到了刚才她在马车上与小姐的话,明明那般小声了,没想到耳朵会如此好使。

沈悦儿倒是没有荷风那般不自在,铁辰师傅本就是江湖中人,以前能够有那般大的能耐让皇上都为之头疼,自然说明此人武功了得。习武之人感官要比普通人灵敏得多,能够听到她与荷风马车内小声的声音也不足为奇。

“铁辰师傅好耳力!”沈悦儿坦然一笑,并没有因为先前“背后”议论被人听了个正着并点破而有任何的尴尬之色,相反很是诚恳地说道,“于你而言,国师形象无人可及,令你心悦诚服,国师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这一点我并无意见。不过在我看来,你亦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同样也值得尊重!”

这一席话,倒是沈悦儿心中所想。在她看来,这世上好人坏人之分不在名声地位,而在人心。铁辰这人先前虽说为一方大盗,但却明显盗亦有道,即使手染鲜血亦非无辜之人,所以这样的盗比起那些有着显赫身份、地位却偏偏干着下流勾当之事的大多数高官王侯来说要好得不知道到哪去了!

这样的人她会尊重,而且也的确值得尊重!

铁辰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会对他做出如此的评价!除了主人以外,尊重一词他还是头一回再从旁的人嘴里听到,一时间真是不由得对沈悦儿另眼相看起来。

原本他还觉得主人对这小姑娘比一般人重视只是因为这姑娘运气不错,毕竟福星这样的殊荣不是谁都能够碰得上的。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完全如此。沈悦儿除了运气好以外,果然有着足够与众不同的地方。至少在看法与见地之上,倒真是有几分主人一般的通透!

国师府比起安阳侯府来说,面积自是相对小了一些,不过正如先前那辆外表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一般,里头的布置却是处处昭显着主人的尊贵与优雅脱俗的格调。哪怕再细小的一个边边角角亦透露出巧夺天工的灵气劲,让沈悦儿进去之后宛如置身于仙家之地。

穿过堂廊,经过花厅,仆从将沈悦儿带到了一大片的桃花林前。此时桃花早已不见,但却并不影响沈悦儿第一眼看到后脑海中便闪现出娇红百媚,漫天花瓣飞舞的美妙场景。

走到这后,仆从却是停下了脚步不再引路,转而对着沈悦儿道:“悦儿小姐自行进去吧,林子里头便是我家主子所住的院子,平日里除了铁辰师傅和里头照顾主子起居的人以外,其他未经许可是不能随便入内的。”

“为什么?”沈悦儿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这江枫一个大男人长得本就人比花娇了,还用得着把自己成天藏在桃花林里头吗?他这是想招更多桃花呢还是压根就不怕什么桃花劫?

大概是没想到沈悦儿会有此一反问,仆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呵呵一笑道:“这个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总之一直以来就是这般。主人自然是有主人的道理,而且主人向来喜欢清静不喜被人打扰来着,所以这也不算奇怪。”

“嗯,那倒也是,一般来说高人都会有些比较奇怪的习惯。”沈悦儿略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什么。既然人家有这样的规定,那她当然不会恶意打破什么,自觉的留下荷风在此等候,也算是一种主动的尊重。

见沈悦儿抬步便准备往桃花林里走去,那仆从赶紧又道:“对了悦儿小姐,这桃花林被我家主人布了阵法的,您进去后可别乱走,也别多碰那些桃花树。主人吩咐过了,让您直接沿着小道上的足迹而行便可。”

090 倾国倾城

沈悦儿知道桃花林还是有着最为主要的实际防御作用,因而稍微收起了些对江枫个人僻好的某些猜想。

江枫出师门玄门,五行八卦、奇术阵法这些自然都是极为拿手的,以他的能耐在自己居住之所最私密的地方随手摆个阵以防万一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她本就不是那种没有分寸之人,如今人家都已经事先提醒,自然就更不会多事乱跑乱闹惹出些什么不快来。

顺着桃花林中的这条小路往里走,小路上的足迹很是奇怪,每次最多只能看到前面两步的足迹,不多不少正好两个,而略微回头时这才发现身后走过的地方,先前的足迹却是亦跟着随之消失。

果然有些手段!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对这样的异常感到太过惊奇,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许多超越自然科学的神奇所在,当真是无奇不有。

从昨日宫宴的初次见面到今日的一系列关于江枫的所见所闻,沈悦儿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个神仙一般的如玉男子有着一种从所未有的好奇之心与微妙的忐忑在里头。

之所以会有忐忑,是与她的真正身份有关。她不知道一个本事大到可以预测未来的奇能异士,是否同样有那能耐看穿过往,看透灵魂,认出她的来历呢?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猜透,顺着那按规律总是不多不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足迹,沈悦儿很快便来到了一栋单独的小楼面前。小楼前边的院子里,有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少女正在一旁的花圃里忙碌着,看到沈悦儿来了也没歇手。

“悦儿小姐请自已进屋吧,我家主人已经在里头等着了。”两位少女虽然谁都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不过却同时看向了沈悦儿,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么一句完全一样的话来。

双胞胎少女相貌普通。不过却都有着一副极为让人觉得舒服的干净笑容,如同熟人一般的跟沈悦儿说完这话,她们便不转过头去,手头上的动作也愈发的利索了起来。

见状,沈悦儿也没多问什么,继续抬步往正屋方向走去。走到门前,抬手象征性的敲了两下,而后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来了?”好听的声音很快便从一侧响起,没有称呼没有别的,只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两个字——来了。

沈悦儿默默的往江枫那边走了过去。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心。那一声“来了”所透露出来的情绪如同最最亲近的人,平实却无比的真挚,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前世曾最为疼爱她却早早被害的家人。

她半天都没有说话。就这般站在原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江枫一动不动,脑海之中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问题不断的闪现。

江枫也没出声,见状安静地看着沈悦儿,等着那个姑娘静默完毕,给予着她足够的时间与自由。他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极为温暖的笑容。从沈悦儿进来之后便一直如此,自然而干净。

“你到底是谁?”良久,沈悦儿终于出声了,神情郑重而疑惑,并不掩饰此刻心中的复杂。如果说之前她还并不太过在意这一点,可打从进入这屋子。听到那声“来了”的时候,满心满脑的却都是说不出来的想要解开这份疑惑。

江枫听到沈悦儿思索半天终于问出的问题,如同听到了什么动听之乐一般将脸上那抹浅笑慢慢舒展成最为迷人的灿烂。

“我是江枫。悦儿小姐这么快便不记得了吗?”他目光微闪,嘴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线,却略显委屈地说道,“枫就长得这般让人记不住吗,悦儿小姐如此问题可真叫人伤心。”

江枫如此答复。顿时让沈悦儿原本如同幻觉一般出现的复杂情绪散了开来。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结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凝重与神秘。也没有连她自己都并不太清楚的期待感,仿佛先前的感觉都是错觉一般。

华丽丽的愣了一下后却是完全清醒了过来,不再胡思乱想。

“国师长得如此倾国倾城,悦儿怎么可能会记不住呢?”她调侃了一句,替自己化解着先前的失态,语气也轻松了不少,“不过是您刚才那一声‘来了’太过平易近人,所以不由得有了种熟人般的错觉,险些让我误以为自己健忘记错了什么。”

江枫嘴角的笑陡然僵硬了一下,倾国倾城四个字似乎让他颇为受伤。不过他的涵养终究好得无人可及,只是善意地提醒道:“其一,倾国倾城这种词是用来形容女子的,悦儿小姐实在想夸我的话,可以用俊逸非凡或者旁的形容。其二,你干脆直接叫我江枫便可,国师二字从你嘴里道出,怎么听都觉得有股讽刺的感觉。”

沈悦儿没想到江枫这人脸皮倒也不薄,虽然她承认这人的确长得没话说,倾国倾城四字也不大适合形容男子,不过倒真没想到有人竟然会让别人用俊逸非凡来形容自己。至于国师二字语带讽刺,却真是江枫自个多心了。

“那好吧,俊逸非凡的江枫公子,悦儿奉皇上口谕前来接受训导,不知我到底要学些什么东西呢?

有了江枫的“自恋”,沈悦儿更是愈发的自在。她索性懒懒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加解释什么,顺势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之上,边说边自行走到了江枫对面自个坐了下来。

这会功夫,她已经完完全全的恢复了常态,对那个看似天神一般的江枫也有了些另一层面的印象。

沈悦儿的随意与没有“规矩”,江枫显然并无半丝不喜,反倒顺手倒了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又见沈悦儿这么快便主动提到了祈福之事,很是配合的解释道:“事情的确很多,不过悦儿小姐不必担心,一件一件依次去做便是。我会详细的教导每件事情,还请悦儿小姐全力配合,务必不要影响到祈福之大事。”

沈悦儿点了点头,一副明白的样子。虽然对于莫名其妙的便成了福星的确心存疑惑,不过江枫的本事,如今她却是并不怀疑。此人年轻虽轻,但心怀苍生,断然是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

而她虽不是什么圣人,不过既然碰上了能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也没什么好推脱的。当然,有皇帝的旨意在,她是想推脱也不可能了。

“昆山之行已近在眼前,这几天悦儿小姐估计得受些累,我已命人叫你随行的婢女回侯府替你取换洗衣物并且通知于侯府,这几天悦儿小姐便住在国师府专心学习便可。”江枫见沈悦儿还算配合,便再次不急不慢的扔了一句出来。

“什么?”沈悦儿一听,却是意外不已地脱口道,“这几天我还得住在这里,不能回去吗?”

江枫点了点头,表示没错:“你学习的任务繁重并且时间紧迫,如果每日来来往往的,不但过于劳累,更是耽误时间,为了不影响进程,所以还是专心在此学习比较好。”

“不是还有十几天吗,祈个福而已,有那么多东西要学?”沈悦儿有些傻了眼,片刻又想起随行而来的荷风,更是不解地问道,“还有,我那婢女一直在桃花林外头呆着,你什么时候给人下过什么令呀?”

面对沈悦儿这会一连窜的问题,江枫却是耐心十足,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其一,祈福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要学的东西的确十分多,更何况你是临时抱佛脚,自然更是得多费功夫了。其二,虽然离昆山之行还有十几天,但除了教导你以外,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从头到尾只看着你这边,所以你必须在六日之内完成全部的行程学习。”

看着沈悦儿渐渐开始变得平静些了的神色,江枫继续说道:“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因为我也是在你刚刚进国师府时才知晓临时出了点别的重要之事,所以不得不将教导你的时间调整收缩到六日之际,因此也是临时吩咐人送你贴身婢女回侯府报信顺便取些换洗之物。”

他的解释完全合情合理,沈悦儿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反正对她来说,呆哪里都是呆,唯独希望的是这几日的学习千万别太过复杂繁琐,不然的话她这个福星可真是福了别人,苦了自己。

见沈悦儿不再吱声,一副听之任之的无奈模样,江枫眉头微挑,好笑地说道:“莫以为吃亏的是你,这几日你在这里,我不但得事事亲为的教导不能出半点的差错,而且还得费银子安排你的吃住,真正吃亏的可是我才对。”

“你可是国师,家大业大的,就算这几日天天山珍海味的款待,那也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沈悦儿忍不住瞪了江枫一眼,抱怨了一句,“看你整个人跟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怎么说起话来这般俗气,那么一点伙食费都计较?”

091 讹别人去!

话一出口,沈悦儿心中又觉得有些好笑,其实这江枫本也年纪不大,倒是自己总下意识的把他往老成死板的那种中年大叔国师印象去靠,难免会有许多不同之处的。

“神仙一般吗?看来悦儿小姐对我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吗!”江枫听到沈悦儿的抱怨,不但没计较,反倒是挺开心的说道:“至于伙食费吗,你别小瞧了,还真是不小的一笔支出。我们之间非亲非故的,若不是为了顺利完成祈福一事,哪里可能让你白吃白住?如今不收你银子我自己倒贴,还不兴让我说道两句了?”

这番话可是彻彻底底的打碎了江枫在沈悦儿心中的神仙形象。她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果然人不可貌相,若非今日亲眼所见,谁又能够想象得到人前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如神一般的存在,竟然张口银子闭口钱,现实得一榻糊涂。

“你可……真俗!”她白了江枫一眼,心情却是莫名的多了几分愉悦。好吧,俗点也有俗气点的好处,最少这会跟江枫说起话来,她也不必再有太多的顾忌。

“俗气点也无妨,反正我又不是真的神仙,总不能饿着肚子装气度吧。你若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主动要交伙食住宿费的话,我自然是乐意收的。”江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见沈悦儿正喝着刚刚倒的那杯茶,他略指了指又道:“你喝的茶是由北凌冰川下所生的野生雾碧尖精制而成,不仅味道极佳,还能延年益寿、去除不少陈疾,此茶天下就那一处才有,三年才能产出几十来斤,因此稀罕异常、昂贵无比。就算拿着再多的银子也不是谁都能够喝得到的。你这一杯的话最少也得个几百两银子……”

话还没说完,沈悦儿猛的咳嗽了两声。险些被呛死掉,若不是反应还算快,一口茶几乎都要喷了出来。有没有搞错,一杯茶而已,虽然她刚刚喝了两口的确口感不错,可有没有这么夸张,有没有这么费银子呀?

江枫见状,连忙将身子往后避了避,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提醒道:“小心点,别喷出来了。你这一口茶最少也得差不多五六十两银子。”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沈悦儿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茶还真是够贵的,一杯茶尚且如此。旁的吃住怕是算得更贵了!不过你放心,我可没打算付什么伙食住宿费,反正又不是我赶着要来学这学那,我还没找人收劳碌费呢!你要讹银子找皇上讹去,他多的是钱!”

“呃。这倒还真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可不是讹银子,要知道就算是皇上来了,花再多钱我也不会拿这么稀罕的东西招待他的。”江枫一副极为认真考虑的模样。

沈悦儿更是又好气又好笑,突然间发现这江枫哪里是什么脱俗尊贵的神仙人物呀,分明就是一只面善心黑的狐狸!

“嗯。去讹皇上吧,这茶正好,反正皇上一定喜欢什么延年益寿。去陈疾之类的好事,你说的话他十足十不会怀疑,哪怕你用一堆普通茶渣泡给他喝,他也会当宝一样的!”

这话一出,却是让江枫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俊美的面容因着那道亮眼的笑容愈发的炫目。

“罢了罢了,你不信就算了。反正若不是因为祈福一事需要替你改变些体质,我才舍不得拿出这么好的茶来。等过了这几天,日后你再来的话,就只有茶渣泡水了。”

江枫难掩此刻愉悦无比的心情,也不再提之前的事,转而说道:“这几天你就住在隔壁的西厢房,阿久阿拾会负责照顾你的起居,我若是不在的话,有什么需要你唤一声她们便会来的。现在的话,你要做的便是先背熟一点东西。”

不用多问,沈悦儿便已猜出阿久阿拾正是先前她进来时,在院子里头看到的那一对双胞胎小姐妹。至于要背什么东西她也不必多问,因为江枫边说边已经取过来一本不算厚的书。

接过书一看,沈悦儿这才发现封面上并无任何字样,怀疑的看了一眼江枫,却见那人一副让她继续打开的样子,因此也没多说,顺手便将书本给翻了开来。

目光扫过书中第一页,她的脑袋顿时如同被什么东西给轰炸了一翻似的,愣愣着竟是半天一片空白。

“这是……天书吗?”很是费劲的抬眼看向江枫,沈悦儿这会有种想哭的冲动。那上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只是连到一起来却完全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如同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咒般,看都看不懂,更别说要将整个一本这样的鬼画符给背下。

“的确是天书,没想到你倒是挺有悟性的。”江枫看着沈悦儿的神情忍不住笑道,“行了,抓紧时间开始吧,你只在一天半的功夫必须得将这本书上的内容全部背熟,后天起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

“这东西有什么用?那若是后天前我背不下来怎么办?”沈悦儿觉得还没开始看头就已经疼了,她向来记忆力是不错,可是对于这种毫无章序,连读起来都拗口而费力又完全不知所云的东西,实在是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按时背熟。

“让你背熟自是有用的,到时你就知道了。呃,至于若是时间不够背的话,那今晚上你就别睡觉了,总之得按时完成每一步的内容,不能接托占旁的事情的时间。毕竟化解灾祸可不是玩笑,你不能有半点唬弄之心。”江枫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别以为福星是那么好当的,天降大任,又岂可能这般轻松。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聪慧,再努力一点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说罢,江枫便不再理会沈悦儿,径直起身走向一旁的书柜,自行挑了两本书而后坐到了书柜旁的摇椅上,如同无人一般,自顾自的翻看起来,完全不再管这会沈悦儿是否情愿。

如今这状况,任谁看了都明白没有好商量的,大局已定,乐意与否都改变不了沈悦儿这会的命运。

见状,沈悦儿只得皱了皱眉,不再多言。果然,这福星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有预感,背死书还只是整个过程中最简单的开始罢了!

没有再去看江枫,她往屋子里头扫了一眼,而后也不客气,拖着书便直接走到另一侧那张卧榻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找了个舒服的位子靠坐着,开始看那本“天书”。

那上头的字果然一个个都极为艰涩不已,到一起来更是完全看不懂意思,更何况这些书不似现代书本有标点符号断句,所以更是难以理解,连贯着读出来都费劲得很,更别说背下了。不过沈悦儿向来都不是那种轻易言输的人,既然已经应下,又非达成不可的话,那么她自然会一门心思的认真去做。

所幸这个时代的书都是用毛笔所写,而这本书里头的字个头也较大,占的地方多,一页下来不过几十字罢了。若是全用小楷节约地方,亦或者放到现代,五号小字一页的话,那她真的只有撞墙谢罪的份了。

先行费力的将书全部翻看了一下,基本上没有不认识的生僻字,大概估算了一下,三十多张纸总共六十来页,真算下来这一本小书也就相当于现代的一篇千字文那么多字。呃,古文言简意深,译成大白话的最少得上万字了。

字数不算太多,这多少让沈悦儿心中多了一丝慰籍,凭借着她还算超强的记忆力,一点一点认真的攻克起来。

可事实证明,不是理解记忆而一味的死记硬背,效果果真奇差无比,差不多大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尽管沈悦儿极为认真但却只换来个头疼脑晕,勉强只记下一页的内容。而且还十分不熟练,若是与后头的放到一起混起来,怕是好不容易记下的也都会给忘记或者混淆掉。

这样的效率,就算她今晚不睡明晚不睡,只怕也完成不了任务!

长长的叹了口气,沈悦儿揉着脑袋放弃了死记硬背这个蠢方法。看来,还是得先花点功夫想办法将书中内容理解透了才行,那样才能事半功倍。

可是,凭她自己的能耐,根本没办法看懂这些“天书”,目光不由得朝着一旁安静看书的江枫瞧去,见这家伙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愉悦的阅读着书籍,再想想自己刚刚的遭遇,一时间竟然对这家伙颇有几分不满。

“怎么啦?”似是感受到了沈悦儿不满的目光,江枫总算是暂停遨游书海,抬头朝着沈悦儿这边看了过来。

“我看不懂,所以死记硬背的话压根没法在规定的时间内完全任务。”沈悦儿可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直接要求道,“你得替我讲解一下这书到底说了些什么,不然我实在背不下来。”

听到这话,江枫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情望着沈悦儿,而后好笑地说道:“我见你看了这么久那般入神,还当你都看得懂呢,弄了半天竟是看不明白。你早出声的话,我先行早就替你讲解了,又何需浪费这么久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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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先跟亲们报备一下,十三号到十六号我得出趟远门,没打算带笔记本。所以从这章起这几天大家所看到的都是设定了自动更新的存稿,而且十六号会更二章哦,嘎嘎~~如果出门这几天书评区有留言不能及时回复或者有亲打赏、投粉红票的话,我会等十七号到家了一并感谢的。嗯,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囧~~

092 不一样的相处

沈悦儿一听,心中恼火得很,这江枫嘴上说得好听,可分明就是故意装的。 她一早便说了这本书是天书了,看得懂才怪。以这人的聪明会真不知道?

“得了吧,我先前就说这是天书,你会不知道我看不懂?”她没好气的白了江枫一眼,头一回发现这男人竟然如此的可恶,亦是头一回被人给刺激到情绪,懒得保持所谓的优雅与气度。

面对白眼,江枫笑得愈发的好看,轻摇头索然无辜而道:“你是说了天书不错,可你也没说看不懂,更没要求让我讲解呀,万一我理解错了,你岂不又以为我小瞧了你?”

一句话,便将沈悦儿向来能说会道的嘴给赌了个半死,回头想想,她之前似乎的确并没有明确表明看不懂这样的意思。沈悦儿有种被人给整了的感觉,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与口才在这人面前竟然占不了半点的先机。

她一扭头,索性懒得再跟江枫争辩什么,手中的“天书”也随手一扬扔到一旁,懒洋洋的窝在软榻上罢工休息。

什么跟什么呀,可不是她主动要当什么狗屁福星的,反正她尽力了,有人成心想要抬杠,耽误了大事可与她无关!

旁边几安上不知摆放着两盘糕点,一杯香茗,伸手可及。沈悦儿顺手拈了一块放入嘴中。也不知道那糕点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甜而不腻,入口即溶,味道说不出来的好。

不知不觉间,沈悦儿都不知道到底已经被她吃掉了多少块,一时间倒是干脆将江枫与那“天书”给抛到脑后去了。

“好吃吗?”江枫不知何时走到了沈悦儿面前,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吃得很是尽兴的样子。

“嗯!”没多想,沈悦儿下意识的应了一句。而后喝了一口茶更是觉得两者配在一起味道更佳。

“这可是用极品雪莲果磨成粉再加上十几种罕见的配料精致而成的雪莲饼,一块最少得十两银子。”江枫慢悠悠地说着,目光扫过沈悦儿那只正准备继续去拿糕点的手。

沈悦儿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这江枫还真是个奢侈到死的败类,吃的喝的用的无一不讲究到极致,当真是烧着钱来花。一块糕点十两银子,她刚刚一口气岂不就是吃了几十两?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默默的扔下这么一句,沈悦儿原本停下的手索性又去抓了一块,继续说道。“这么贵一块自然不能浪费,趁这几天可以免费吃,多吃一些也想得通一些!”

这一下。江枫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而后颇为赞同地说道:“嗯,你现在多吃点吧,一会晚膳也不必怎么吃了,倒是可以替我省不少银子。”

“呃。不吃了。”沈悦儿一听,脑子反应奇快无比,连忙放下那块拈到的糕点,拍了拍手道,“几块糕点都这般厉害,国师府的晚膳想必更加烧银子。我自然不能占了小便宜丢了大头去,留些肚子一会晚膳时多吃些才是。”

这一回,江枫却是只笑不语。弯腰捡起刚才被沈悦儿扔到一旁的“天书”,而后极为自然的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也没做任何的铺垫,翻开书一字一句的便讲解起每一句的意思来。

见状,沈悦儿自然也没有再纠着先前的那点事不放。更没觉得江枫挨着自个坐着讲解有什么不妥之处,转而很快便用心的听了起来。

江枫讲解得极为细致、耐心。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亦十分的好听,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循循善诱的智慧。沈悦儿虽然听得极为认真,不过却也不妨碍到她偶尔之间的联想,此刻的江枫的确不失为一个好老师,认真起来的模样亦显得格外的——好看!

呃,好看……她心中不免有些好笑,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词穷了,不过眼前这男子也的确长得够好看的。活跃的思维片刻间便收拢了过去,沈悦儿没有再多分神,随着江枫富于节奏的讲解,渐渐的跟着理解书中的意思。

一时间,屋子里头呈现出说不出来的和谐,如同老熟人一般没有半点的违和,两人的身影相映出一种特别的美感,仿佛许多人许多事本就自然而然的应该这般一样。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的话,定然会如此之想。

随着江枫耐心的讲解,沈悦儿原本觉得完全无法理解的天书渐渐变得简单了起来,越是到后头,越是如此。江枫不但替她讲解,并且教了她不少举一反三的释义方式,因此没多大的功夫,脑海之中便已经对这本书的内容总算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只不过,随着对内容的了解,另一个疑问亦在心底慢慢滋长,一直到了解完所有的内容后却是愈发的明显起来。不过这过程中,她并没有随意打断江枫,因为她的问题与江枫所讲解的重点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直到江枫悉数讲完,放下了书本,沈悦儿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又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都懂了吗?”江枫侧目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沈悦儿,故做担心地道,“我可是费心费力的讲了这么久,你不会还是没明白吧?”

她有这么蠢吗?沈悦儿见江枫再次出现欠揍的神情,当下便在心底狠狠的将其鄙视了一番。

“明是都明白了,不过……”她没多理江枫的暗讽,转而问道:“不过我觉得这书的内容怎么都不像跟祈福扯得上什么关系,反倒更是武功秘籍、内功心法之类的,你不会是打算先将我训练成高手再去祈福吧?”

这话一出,江枫却是乐笑了,即不承认也不否认的,片刻后才道:“你还是头一个总是质疑于我的人,罢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书中的内容不是丹田便是穴位,不是口诀便是类似心法般的句式,有此疑问也正常呀。算了,你说如何便如何吧,反正我按你说的去做便是,到时若是祈福之事出了什么问题别找我麻烦就行了。”沈悦儿看到江枫的神情,完全拿不准此人心中真正的想法,因此也懒得再多猜,边说边站起身来微微走动活动一二。

江枫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也没再说什么,跟着起身,学着沈悦儿的样在屋子里头走动几下。

沈悦儿转头侧目,眼睛眨巴几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江枫说道:“你不是还有旁的事情要忙吧?”

她的言下之义是说,这会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反正都已经理解到了书的内容,背书什么的当然就不需要江枫跟个保镖似的总守着了。

江枫微愣了一下,而后双眼闪过一丝无奈,略显委屈地说道:“你还真是现实,看得懂了就要赶我走。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些事情?”

“什么事?”沈悦儿倒也大方,并不否认江枫所说的“现实”,而是直接无视,不知自己搞错了什么事情。

“其一,这六天内我并无旁的事情可做,要做的事都已经挪到六天之后了。其二,这里似乎是我的屋子才对。”江枫一字一字的解释,盯着沈悦儿的脸如同要看清那姑娘脸上会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没有。

沈悦儿才没那么薄的脸皮,面不改色的哦了一声,而后说道:“天色有些暗了,屋里头掌个灯吧,费不了多少油钱。”

说着,她重新拿起那本“天书”,往门口方向望了望又道:“不是说我住西厢房吗?麻烦叫个人带我过去吧。”

听到这话,江枫倒也配合,点了点头朝门外唤了一声,几息之间,阿久与阿拾两姐妹便齐齐走了进来。

“带悦儿小姐先回西厢房休息吧,记得给她多掌个灯,免得人家以为我舍不得油钱。”江枫朝着双胞胎姐妹吩咐了一句,而后自行转身将书桌上的一个锦盒打了开来。

沈悦儿还没不得及回驳江枫刚才故意的抬扛,却见整个屋子顿时亮如白昼,而那样的光芒便是从江枫所打开的盒子中散发出来。定眼一看,她这才发现那盒子里头装的竟然是一颗比鹅蛋还要大的夜明珠。

呃,好吧,虽然是够奢侈的,不过夜明珠当灯使用,总算还有些好处,即环保又不伤眼睛还看得更清楚,反正有,合理的利用倒也不错。

“嗯,好大的夜明珠。”沈悦儿笑着说道:“用来照明倒是不错。还有吗?”

还有的话,那她住的那屋也给搁一个借她用上几天吧,这东西发出来的光跟现代灯光一样,看着极为舒服。

“你以为这东西到处都有捡的吗?”江枫好笑的驳了沈悦儿一句,“放心吧,我已经让人一会给你那屋多掌两盏灯了,不会让你撞到磕到的。”

沈悦儿这才发现,江枫这家伙还很是记仇,下意识的嘟了嘟嘴不再理他,抬步便打算往门外走去,懒得再跟他废话什么。

“主子,悦儿小姐,西厢房那边出了点小状况还没来得及收拾好。”一旁的阿久适时的出声了,刚刚看到主子与悦儿小姐说到夜明珠的事,这小丫头就有些忍不住想笑了,不过面上却是无任何的表露。

093 醉酒

阿久说罢,略略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江枫,似是担心会被主人责罚。 一旁的阿拾没有吱声,但同样也偷偷瞅了过去。

江枫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有人却是比他更快了一步。

“那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好?”沈悦儿一听,倒也没多问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只是关注着什么时候可以收拾好,也懒得听江枫当着她的面训人或者旁的什么。

“回悦儿小姐,估计得迟上一些,不过总归是不会耽误到您晚上就寝的。”阿拾连忙解释了一句,而后朝着江枫告罪:“奴婢办事不利,请主子恕罪。”

“没多大的事,迟点就迟点。”沈悦儿抢先一步再次做起了好人,当然更主要的是不好意思直说想在这边多蹭一下夜明珠所带来的舒服亮度,反正她也没这么快睡觉。

“天都黑了,晚膳什么时候吃呀?”她别过头,径直朝江枫问道:“江枫,你不会打算不给饭吃吧?”

江枫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阿久与阿拾先行下去备膳便可。两个婢女见状,如同松了口气,连忙退了下去准备。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心软了,竟然主动替我的仆从解围?”江枫盯着沈悦儿仔细的瞧,脸上的神情略显怪异。

沈悦儿这会也不着急了,活动了一会后再次坐了下来,笑着说道:“真是有意思,听你这意思,我平日就是个黑心肠吗?”

“那倒不是。”江枫只是否认了一下,却并没有辩解什么。

沈悦儿也不理会江枫的想法,坦率承认道:“好吧,我承认我向来就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性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当然就没什么可婆妈的。你这两个小婢女又不曾对我做什么恶意之举,我没那个必要为了一点小事为难她们。至于解围一词也不妥当,不过是不想饿着肚子听你对她们的训斥罢了。”

“嗯,这倒也是。”江枫微靠在书柜旁,目光依就锁定在沈悦儿身上,“可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训斥她们呢?难不成听你这意思,我平日就是个不通人情的吗?”

江枫再一次成功的模仿了沈悦儿的话说方式,末了唇角还勾起了一道迷人的微笑,带着几分逗人的味道。

沈悦儿半天下来倒也已经习惯了这般模样说话的江枫。哼哼一声,反击道:“通不通人情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你若训的话我正好及时阻止对了。你若不训的话我也顺便当了回好人,总之没什么吃亏的。”

“你倒是会划算。”江枫微微摇了摇头,语气这中却满满的都是笑意。

两人闲说了几句,阿久阿拾很快备上了晚膳,沈悦儿也不客气。自行起身挪地方坐了过去。江枫见状,含笑着在对面也跟着坐了下来。

桌上菜肴不算太多,五菜一汤外加一壶酒,不过菜式却格外的精致讲究,看上一眼都让人食欲大开。最主要的是,那些菜色竟然都是沈悦儿平时比较喜欢的。貌似看上去还有些创新,配料以及煮法又与往常所吃的不太一样,但那冒出来的香气让她这不算太贪吃的人都觉得格外觉得饿了。

拿起筷子。沈悦儿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很快抬眼朝江枫说道:“古语有云,食不言寝不语,这会就不劳公子再介绍这些菜式以及酒水由什么什么制成,分多少工序。值多少银子了。”

江枫笑意再次染满面孔,点了点头后反问道:“这几天又不收你银子。你怕什么?”

“呃,我怕听后会忍不住担心日后没机会再吃这么天价的饭菜,然后抱着不能吃亏的心思吃得太快太多让你饿了肚子。”沈悦儿嘴角抽了抽,笑得有些阴险。

“怎么会?日后你若是再想吃的话过来便是,反正你才挣了笔横财,好几万两银子完全吃得起的了。”江枫面不改色的来了这么一句,却是轻轻松松的将沈悦儿自己才知道的秘密给道了出来。

这一下,沈悦儿原本准备动筷子的手僵在了空中,脸色也很快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要知道,那笔横财她都还没来得及让人全部领回来,江枫竟然就已经知晓了此事,实在是让她有种无法忍受的感觉。

“堂堂国师就算有本事预知一切,也没必要盯着我这么点小事吧?”她也没刻意去否认什么,不论江枫是真有什么特殊的异能知晓到他想要知晓的任何事,还是此人耳目通天有着极为隐密而厉害的情报渠道,总之那种被人窥探到机密的感觉极为让她不爽。

“你高估我的本事了,我也只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预知一切。”江枫微笑以对,神色如常,并没在意沈悦儿这会已经隐隐冒起的怒火,“而且我这人向来不喜多事,你倒是不必担心什么。”

“那我岂不是还得要好好谢谢你了?”沈悦儿当真觉得江枫这人是唯一能够三两句话便挑起她轻易不外露的火气,而这会看着那张可恶却偏偏满是无害的脸,真想上前狠狠揍上两拳才好。

“道谢什么的就不必了,差点忘记说了,我也是偶尔知道是你赌太子赢的事情,不过具体的细节倒是不方便透露。嗯嗯,这次因为你的缘故,我也跟着小挣了一笔,谢不谢的自然也就太见外了。”江枫脸上的笑愈发的灿烂起来,对比着沈悦儿那张见黑的脸,当真有种悲喜两层天的感觉。

沈悦儿这会已经被江枫的话逼得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这打哪里跑出来的一只臭狐狸呀,弄了半天竟然是跟着得了好处还要挤兑人,如同让她爽快些就会浑身不舒服似的。

“国师好心胸呀!”沈悦儿咬着牙叫出了国师两字,“不惭是我大盛国堂堂国师,这手……”

“怎么一听你叫我国师我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呢?”江枫轻咳一声打断了沈悦儿怒火极盛的话语,“罢了,你也别恼,最多日后你再来国师府我还用最好的东西招待你,不收你银子便是。”

一句话,轻轻柔柔的,却也算是在向沈悦儿低头了。江枫将分寸拿捏得极好,眼看着沈悦儿这会是真要恼了,自然也就适当的退上一步,不再火上添油。

沈悦儿原本还真是有些恼了,说白了心底里头最气的倒也并非江枫知晓了她的机密这事。毕竟对于这家伙来说,预知未来都准得很的,这点小事当然也不在话下了。她真正恼火的便是这堂堂国师总是跟她做对似的,在这人面前,原先她所引以为傲的沉稳、淡定竟然全都被逼得不得跑哪个角落里去了。

险些就要被激得完全失态,好在这家伙总算是良心发现没再跟她叫板。好东西招待收不收银子什么的她可不稀罕,忙完这一波没事谁跑到这鬼地方来找气受呢?不过看在江枫多少有了些让步,倒也不再与之计较。

暗自呼了口气,她没有再理会那家伙,顿了半天的筷子也终于落了下去,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尝到味后,沈悦儿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这几样菜式果然不俗,比起她以往吃过的任何一处地方的都要好吃,特别是那盘蜜汁烧鹅,当真是美味到无法形容。

本就不打算再多理江枫,这会沈悦儿却是不必再刻意什么,一门心思的大快朵颐起来。她的胃口极好,也不必在意什么大家闺秀的仪容,很快功夫便吃了个饱,饭菜都几乎横扫了一大半。

而江枫这会倒也本分得很,果然按先前沈悦儿所说的做到了食不言,满面笑意的看着沈悦儿吃得香,自己则进食得并不多。

沈悦儿没打算多喝酒来着,不过尝过这后却发现竟然是奇香无比的桃花酿。这桃花酿本就不是俗品,而江枫府里头出来的更是稀罕得紧,口感绵甜,并无辛辣之感。她的酒量本就不错,几杯下肚后一点事也没有,于是又是伸手替自己倒上一杯。

看到沈悦儿已经喝了好几杯,这会还没有停的打算,又伸手倒酒,江枫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来着,不过片刻后却还是没有吱声。

一直到沈悦儿放下了碗筷,酒足饭饱,他这才问道:“吃好了?”

“嗯。”沈悦儿应了一声,果然吃饱了连脾气都跟着好了起来,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也没再提饭前那段不怎么愉快的对话。

“你把这一壶酒都喝光了?”江枫拎了拎空空的酒壶,有些担心地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桃花酿,后劲很足的!”

沈悦儿心里哼了一声,暗道这家伙准是肉疼了,怪她喝得太多。她又不是不会喝酒,这么一壶算得了什么:“无妨,我酒量还行,你就别肉疼这一点……”

话还没说完,沈悦儿却是觉得脑袋有些晕晕忽忽的,当下便意识到江枫所言非虚:“江枫,你存心耍我是不是,这酒这么厉害,我刚才喝时你怎么不早些说?”

江枫一听,可是分外冤枉不已,摆了摆手道:“不是你自己让我食不言的吗,我本来想说的,又怕你怪我多嘴……”

094 醋味十足

“你!……”沈悦儿又气又恼,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指着江枫想要发火。

不过这会酒劲当真上来得厉害,她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脑子一糊,直接朝着前方扑倒了下去。

“小心!”江枫眼疾手快,在沈悦儿快要倒下之际一个闪身,快得跟阵风似的移到了她的面前将人给扶住,这才没让人给摔到地上去。

沈悦儿已经没剩多少意识了,只觉得自己如同掉进了一个异常温暖舒服的地方,而后便直接睡了过去。

江枫无奈的笑了笑,只得先将人扶到一旁的卧榻上躺下让其先睡会。这桃花醉有多厉害他心里最为清楚,喝时没什么多大的感觉,但酒劲却是厉害着,好在只拿了这一小壶过来,不然按沈悦儿这喝法,只怕明天都别想醒了。

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这会已经睡得极熟的人,江枫半晌后却是轻轻发出一声叹息。那声叹,细微又轻柔,没有半点的不乐,反倒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幽幽地落到人的心底。

“进来吧!”好一会,他这才稍稍将目光从那张熟睡的面容上转了开来,抬眼望向外室珠帘方向,神色染上几抹寒凉:“他来了?”

进来的正是已经在外头候了一小会的阿久,听到主人的话连忙上前回道:“是的,已经来了一小会,奴婢按您的吩咐告诉他悦儿小姐已经睡下了,不过他并没有走,说是要见您,这会正在桃花林外头等着,不知主人是否要见。”

江枫再次看向了沈悦儿,亲自替其盖上些东西后,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你在这里好好守着。我去去就回。”吩咐阿久留下照顾沈悦儿后,江枫便抬步走了出去,这会桃花林外头还有个人等着他去打发。

可惜这次他出关还是出得迟了一些,再早个半年多的话,就完全没有张传业什么事了。

今晚月色极好,看到张传业时,江枫的脸上早就已经带上了往常有如天人一般的圣洁之色,高贵而优雅得无与伦与,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仰视的心理。

而张传业此刻亦与往常一样,清冷的面容看不出半丝的情绪。唯独见到江枫出来后,眼中暗涌微动,不过片刻间却是很快消退不见。

“小侯爷来得不巧。悦儿小姐晚膳喝多了几杯桃花酿,那酒后劲大了些,这会已经早早歇下了。”江枫微微一笑,如玉的面孔被皎洁的月光衬得极为动人心魄,“小侯爷尽可放心。枫已交代婢女好好照顾她了。”

张传业神色不变,淡淡说道:“我今日回府时听说悦儿应皇上口谕到了国师府学习,又见她素来贴身服侍的婢女也被打发了回来,倒也已经知晓这几天悦儿得在国师府叨扰一事。不过她脾气向来不太好,所以想想还是过来走上一趟,看看她有没有给国师惹出什么麻烦来。”

“小侯爷说笑了。枫亦是受皇命忠君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况且枫倒是以为如今悦儿小姐的脾气却是极好,就是酒量稍稍差了一些罢了。”江枫云淡风轻的说着。“小侯爷如今对悦儿小姐颇为上心,明日等她醒来后,我定会让人告诉她的。”

如今两字,江枫有意无意的加重了些语气,而后倒是含笑不语。静静的盯着张传业,目光如同可以看透到对方的心里一般。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妻子。出门前我刚好不在,又听说得六天后才能回,所以自然得过来看看才放心。”张传业语气分外的平静,那一声妻子也下意识的加重了些音,貌似有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在里头,“悦儿在此多有打扰,若有任何需要,烦请国师尽管派人告知于我便是。”

“小侯爷客气了,国师府虽小,不过招待悦儿小姐几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江枫刻意避开了张传业前头的话,招眼朝天上月色望了一眼,“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明日一早还得早起教导悦儿小姐,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枫想早些回去休息了。”

他的逐客令不温不火,虽然自个并没有这么早睡觉,不过却也没有义务更没有这兴趣站同个不相干的男人站在这里多加闲聊什么。特别是,这个男人刚才还有意的提醒着他什么,这一点让他并不喜欢。

沈悦儿呀沈悦儿,你倒还真是不小的本事,没来多久便让原本视你为虎豹避而远之的张传业这么快就换了心思,当真是比他屋前这一片的桃花林还要不省事!

江枫心中暗自嘀咕了两句,看来日后他没事的时候得多勤快些替那些桃花树修修枝什么的,省得一不小心又长得太盛了。

张传业本就不是什么话多的人,特意跑这么一趟当时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本来只是想看看人确定一下就走,没想到要看的没看到反倒是又莫名其妙的跟江枫在这里说了些这会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的话,一时间心中也是复杂得很。

大抵人都是这样的吧,总归沈悦儿如今算是他的盟友,关心一些自然也是正常的。他在心中自我暗示的念叨了一句,而后听到江枫的逐客令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先行告辞。

他也清楚江枫向来便是这种性子,看上去颇为亲近,不过实际上一般人却很难接近,今日能够在此主动与他说上这么几句已经是不错的了,倒也没必要死赖着不走,徒让人不喜。

抬眼默默的看了一眼桃花林深处,张传业很快便转身大步离开。其实若非是有皇上的口谕在前,他应该是不会同意让沈悦儿独自在国师府留宿这么多天,毕竟国师总归是个没有家室的男人,传出去多少对沈悦儿的名声不是太好。

可是,她会在意这所谓的名声吗?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张传业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想太多了。如果她真的在意的话,谁又能够勉强得了她呢?

是的,他的确想太多了,他们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早就已经说好了在适当的时候和离的!张传业暗自摇了摇头,却是不再去多想这些,没一会的功夫便出了国师府,骑马归去。

而此刻,江枫却已重新回了屋子,看到沈悦儿依就睡得极浓,便朝一旁守着的阿久挥了挥手让其先先退下便可。而他自己则再次挑了两本书在一旁静静的坐了下来。

没有让人准备什么醒酒汤,因为那东西作用并不大,喝了也省不了醒来时头疼脑肿的不适。所以先前出去见张传业之前,他已经运功替沈悦儿逼掉了大部分的酒效,现睡一会应该就差不多没事了。不然的话,以这些特制的桃花醉,怕是最少得睡到明日正午去了。

果然,当江枫手中的书都快翻过一遍之际,沈悦儿那边总算是睁开了眼。

“醒了?”沈悦儿那边明明还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动作,只是刚刚睁开了眼,这边低头看书的江枫却如同先知先觉一般抬起了头看了过来。

沈悦儿没有马上吱声回应,躺了片刻完全清醒过来后这才慢慢从睡榻上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头,竟然发现丝毫没有喝醉酒醒来后的那种受罪感。除了显得还有些困之外,其他的倒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见江枫这会正坐在不远处的摇椅上看着她,又猛的想起这个浑蛋明知桃花酿后劲这么厉害却偏偏当时不说,一时间却是没好气地吼了一句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害的。”

这一回,江枫倒是不再跟沈悦儿对着说了,好声好气地解释道:“那好吧,算是我错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应该及时提醒一句的。不过先前我已经替你运功将酒力逼出了,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西厢房洗漱休息,明日还得早起做正事的。”

听到这话,沈悦儿这才明白为何自己醒来后没有半点不舒的地方,原来倒还是江枫的功劳。又见这会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因此也不好再多纠着刚刚的事情不放,毕竟一开始也的确是她警告过食不语的。

至于那本“天书”,如今她已经完全看得明白了,等到明日花上一个白天的功夫将其背下倒应该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想了想也就没再说什么,同样也不再理会江枫,站了起身直接便往外头走去。

阿久阿拾不知何时已经在一旁等候,很快便将在前引路,将沈悦儿送到隔壁不远的西厢房去。

酒劲虽没什么了,不过这会人却还是有些困得厉害,因此简单洗漱了一下后,沈悦儿连衣服都没脱便直接倒到床上继续开睡,没多久便再次沉沉睡去。

两个婢女见状,不由得相视偷偷一笑,而后替其盖好被子,又息了灯,这才轻轻的退了出去,不去打扰她的好梦。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时沈悦儿便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却是不由得吓了一跳!

095 男女有别

“你在这干什么?”沈悦儿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就坐在床边的江枫脱口而道,“谁让你随便进我房间的,不知道我还在睡觉吗?”

大清早的便看到有个男人坐在你床边,不论是谁只怕都免不了吓到,沈悦儿边说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见衣裳齐整如初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江枫应该不是那种下流无耻之人,不过总归是个正常男人,突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她床边上坐着了,哪里可能不多想。

看到沈悦儿的反应,江枫脸不红心不跳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淡定不已地说道:“你在担心些什么?难不成以为我会对你这还没长开的小丫头起什么邪念吗?”

听到江枫开口便损人,沈悦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国师呢,有没有一点礼貌?不经许可擅闯女子房间,你是存心想坏我名声吗?”

“呃……名声什么的你很在意吗?”江枫故意愣了一下,而后突然笑着说道:“对了,昨晚上你睡下后不久张传业来过。”

“他来干什么?”沈悦儿的注意力被江枫后头这句话给吸引了过去,以至于这会两人依就保持着双双坐在同一张床上的情形都暂时给抛一边去了。

“可能是不放心,怕你被我给欺负了还是怎么的,所以过来特意看看。毕竟他现在也是你名义上的夫君。”江枫故意歪曲着昨晚张传业到来的时间,顺便把名义两字咬重了些突显了出来。

沈悦儿倒是并没有在意这个,顺口又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呀,他就回去了呗,反正他家里还有好几个真正的妾室抢着给他暖床,哪里还有时间理你这个喝醉了睡得跟头猪一样的小丫头。”江枫语气轻快不已,完全不考虑“猪”这样粗俗的字眼从他嘴里蹦出会不会有损形象之类的。

“走开!你才是猪呢!”沈悦儿一拉脸。忍着想去踹人的冲动,直接掀开了被子骂了一句翻身下床。

江枫也跟着站了起来,挨了骂却不生气,反倒是笑笑的摸了摸自个鼻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说道:“张传业那人倒不算大方,说你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告诉他便可,什么时候起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那般好了?”

“我跟他如何,这又关你什么事?”沈悦儿实在有些受不了啦,指着门朝江枫不客气地说道:“快出去,别妨碍我洗漱!”

“你别激动。我不过就是好奇而已。”江枫没显然不受威胁,继续呆在原地道,“你们之间不是早就订下约定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便和离的吗。他这会突然跑来关心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听到这话,沈悦儿那张脸可算是完全黑了下来,她死死的盯着这会江枫半天都不出声,那模样真心有种恨不得想将人给咬死一般的冲动。

“国师真是无所不知呀!连我跟他订下约定和离这样绝密之事都能够一清两楚,当真本事惊人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不知道我还有哪些事情国师是不知道的呢?你这般事事关注着我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呢。实在是太让我受宠若惊了!

“呃……别想太多,我能有什么目的呢,无非就是好奇心重了一些罢了。”江枫摊了摊手道,“至于你的事情,我的确是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不过不知道的毕竟还是多数的。”

“好了。你先洗漱吧,一会用完早膳后还得抓紧时间背书才行,不说倒背如流。至少是不能有半点不连贯熟悉的地方的。”江枫很是聪明的赶在沈悦儿最后火山爆发之前扔下了这么一句后主动出去。

沈悦儿死死的盯着门口瞪了片刻,暗自诅咒,而后朝着门口处端着铜盆与洗漱用品已经看呆了的阿久与阿拾提醒了一声,示意她们赶紧进来,别再杵在那边了。

洗漱完毕。沈悦儿就在自己住的屋子里用过了早膳,整整一个上午都留在西厢房背书懒得再去理会江枫那个家讨人厌的家伙。中午时分。阿久又将午膳给送了进来,吃饱喝足还小睡了片刻后继续背诵着那本书上最后一小部分的内容。

难得的是,自打早上之后,江枫再没有在她面前露过面,没有人打扰更没有人总惹她生气,所以背诵的效率愈发的好了起来。最后又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整本书的内容早就已经在烂熟于心。

这会才到下午,时辰尚早,沈悦儿推开了房门打算去外头走动走动。昨天加上今天一整天,她差不多都关在屋子里头,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骨头都感觉快化掉了。

见她出了门,阿久很快便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问是不是有什么吩咐。沈悦儿只说书已经背下来了,在屋子里头憋了两天想转转透透气。阿久一听,连忙问沈悦儿想去哪里转转。

“桃花林可以吗?不过我听说那里头布了阵法。”沈悦儿朝院外那一大片桃树看去,虽然这会压根赏不到半片花瓣,但却半不会影响到什么。

阿久一听,当下便点头说道:“悦儿小姐想去当然是可以的,虽然时里头布了阵法,不过我家主人所布的阵法与普通阵法不一样。我家主人所布阵法是会认人的,悦儿小姐如今再进出桃花林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么神奇?”沈悦儿一听,倒是马上联想到了智能电脑,下意识的正想夸江枫一句,却是看到江枫竟然踩着点似的从外头走进了院子。

“看样子,你应该已经提前完成背诵任务了。”江枫脚步未停便已出声,片刻功夫便已经走到了沈悦儿面前,“以那本书的内容来说,你这记忆速度倒是挺快的。”

“听你这口气似乎有些不信,不知国师是否需要现在便检查一下?”沈悦儿没什么表情的看了江枫一眼,难怪一整天都没看到这讨厌鬼出来,原来是出去了一趟。

听到沈悦儿的话,江枫笑了笑,他刚刚说话明明是正正规规的,哪里有什么不信的口吻。心里知道这是还在恼火着他,看来女人的气还真是难消,都快一整天了也没见淡上几分。

也没有在意半分,他摇了摇头极为肯定地说道:“检查什么的自是不必了,悦儿的为人我怎么可能信不过。只是既然你已经提前完成第一步任务的话,那么趁着时辰还早,不若现在便出发吧,反正这会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出发?去哪?”看江枫这样子也不似开玩笑,沈悦儿倒也没再小心眼,神情认真了不少。

“去了就知道,也是为祈福做准备,完成第二步的任务。”江枫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第二步的话多些时日效果会更好,现在出发连夜赶路,能够多出一天半的时间来对你也是有着莫大好处。”

但凡这家伙说正事,沈悦儿自然就不会对江枫有什么排斥的地方,毕竟分得清轻重。又听说多些时日效果会更好,对她也有好处,因此更是不会有什么反对的。

点了点头,她没多想便应了下来,只是顺口又问了一句:“第二步的话,我具体要做些什么?”看样子,第二步似乎比第一步背书麻烦得多,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得特意跑到别的地方去。

“呃,你的问题有点多呢,”江枫微微一笑,“为了节约时间,还是先行出发吧,路上我再跟你一一细说便是。”

说罢,见沈悦儿也没反对,江枫便先行转身往外走去,沈悦儿也没再多问,抬步跟上。而阿久阿拾则依旧留在此处,无人跟随。

出了国师府,果然看到门口已经停靠着准备好的马车,还是昨日去安阳侯府接沈悦儿的那一辆,赶车的车夫亦仍然是那个长得像屠夫的铁辰。

“坐马车去吗?”沈悦儿看了一下,确定只有一辆马车后侧目看向江枫,“咱们男女有别,同坐一辆车不合规矩。我会骑马,不如骑马去?”

虽然现代灵魂并不在意这种小事,不过鉴于这两天与江枫相处时总有意无意的被打压,所以她才不想继续再与江枫单独共处于更小的空间内,免得受气。

“你确定要骑马吗?这里离目的地可不近,最早明天天亮时分才能到达,我可没打算半路住宿耽搁。”江枫故意避开了合不合规矩的问题,“反正我是要坐车的,赶路休息两不误,你要是确定挺得住的话,我让人再给你单独备匹马便是。”

“算了!”沈悦儿一听,自是立马打消了骑马的念头,下了台阶往马车那边走去,再怎么样她可不想通宵不睡累死累活。

望着沈悦儿径直走去的背影,江枫嘴角勾勒出漂亮的弧线,连眼睛都有种弯弯的感觉,神情愉悦不已地跟了上去。

见江枫与沈悦儿过来了,铁辰灵活地跳下了车放下踩脚凳将两人给迎上了马车,而后这才收拾重新好,上车挥鞭驾车出发。

096 (两更合一)

这一回,江枫倒是没有再如先前一般总喜欢用言语挤兑着沈悦儿,上车之后不但主动腾出最为舒服宽敞到可以当卧榻的主座那一方给沈悦儿坐,并且也不必催促与提醒便主动的解释起此行的详细内容来。

原来,他们要去的三百多里外的齐云山,山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之主要赶的是夜路,因此更是不方便,一般人是很少会选择连夜赶路的。不过江枫这辆特殊的马车再醒上铁辰这么厉害的车夫,倒是并不在话下。

而让沈悦儿意外不已的是,这趟跑去齐云山竟然不是她原本想象中的太难的事情,而仅仅只是因为那边有一处极为特殊的温泉,而她的任务就是在里头泡上几天,而泡的同时还有在心底默念刚刚才背熟不久的那本书上的内容。

“你确定这些真的对祈福有任何的帮助吗?”沈悦儿无法不去质疑,不由得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教我修仙呀!”

“修仙?”这一下,江枫极为好笑地辩驳道,“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够修仙吗?志怪杂说看太多了吧,我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替你更好的改变体质罢了,达到能够祈福的要求罢了。”

达到祈福的要求?听到这话,沈悦儿顿时愣了一下,片刻后如同要把江枫给看穿似的盯了好半天,最后这才说道:“江枫,你说实话,福星一事是不是根本就子虚乌有?”

听到沈悦儿的问题,江枫收拢了些笑意,平静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心存怀疑,不过此事却是千真万确,那天在宫宴上所发生在你身上的异象你也是见到了的,又怎么可能做得了假?”

“没错,那天的事我是亲眼看到了。可是世上无奇不有,以你的能力什么都有可能弄得出来,不是吗?”沈悦儿颇为肯定地说道:“福星解难这事本身存在我倒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只不过偏偏那所谓的福星是我,这一点说实话我是心存质疑的。”

“为何不能是你?”面对沈悦儿如此肯定的质疑,江枫反不怒不燥,目光很是温和地看着她道:“就算你真如旁人所说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没有半点优点,脾气性子又不好的人,不过总觉运气好就行了。”

江枫的话怎么听怎么都让沈悦儿别扭,敢情这人是在拐着弯的说她坏话呢。不过却也是正面回答了她的质疑。福星人员一事上,并没有什么做假之处。即使她再觉得背上这样的句号始终不安,但却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好吧。沈悦儿听到这话,心中倒是没有再多去质疑什么。原本她也只是一种不太敢相信的质疑罢了,既然人家话都摆在这,并且连重生穿越这样的事情都发生到了她的身上,那么再多一个所谓的福星之事倒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好吧。你也不必拐着弯来损我,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学是掂得出来的。至于福星不福星的是与不是反正都已经上了这条船了,倒也没多大差别,只希望最后是真走运才好。”沈悦儿如今面对江枫的毒舌似乎淡定了不少,果然习惯成自然,有了免疫力的话倒也不觉得太过怎么样了。

江枫见状。对于沈悦儿此刻的态度赞许似的笑了笑,而后也不再提先前所说的这些事情,只是询问似的说道:“饿了吗?”

“晚膳怎么解决?”沈悦儿抬起眼皮又看了一眼。不提这一着还没什么,一提起她倒还真是有些饿了。中午用过饭后她一直忙着背诵书,除了喝了几杯茶以外,自然没有再进食旁的东西。

这会又是临时决定突然出发,差不多也是到了晚饭的时候。不过看江枫这样是没打算停车的,所以沈悦儿这才配合的反问了过去。

江枫径直伸手从马车一侧角落取出一个食盒。亲自动手不急不慢的打开来将从食盒里头取出一些温度正好的饭菜摆放齐整:“将就着先吃点吧,明日到目的地后,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虽然江枫这话说得客气,将就着吃,不过这一顿却并不只是真的随便应付,与中午相比菜式少了几个,但精致程度却并无半丝的偷工减料。沈悦儿真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会的出行是临时决定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江枫这人办事也太过细致快速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事,沈悦儿也懒得去较真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两人很快便各自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江枫也不用沈悦儿动手,十分主动的再次亲自动手将小桌上的盘子收回进食盒放至一旁,甚至于连擦桌子这种事都一并轻松解决掉。

沈悦包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即不吱声也没帮忙,只觉得神仙一般的人就是神仙一般的人,就算做这些事亦显得优雅好看。虽说江枫有时嘴巴毒了一些,不过其他方面还算不错吧。

“时辰还早,这会是想下棋、看书亦或者弹琴之类的?”见沈悦儿盯着他瞧,江枫并没有半点的不自在,边说边将马车几处壁阁打开,显露出里头存放着的各式物品,一副任群选择的样子。

沈悦儿摇了摇头,懒懒的靠在靠垫上对那些都不感兴趣:“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人,自然用不着这些。你自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理我。”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江枫突然笑得有些坏,盯着沈悦儿的目光带着亮闪闪的光芒。

“无聊!”沈悦儿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江枫语气中故意调侃的意思,因此翻了个白眼后便扭过些头闭眼休息,不再搭理那家伙。

江枫见状,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笑了笑,而后取出一张琴,颇为悠然惬意的弹了起来。

他的面上一直持着淡淡的笑意,衬着那种俊美的面容愈发的多了一种儒雅。于沈悦儿来说,似乎在看到他第一眼后,时常看到他时最多的表情便是笑容。仿佛他天生便喜笑一般。不过沈悦儿却并不知道,那只是因为重新遇到了她而已。

江枫的琴艺不差,行如流动,意韵高远,听起来是一种十足十的享受。加之这会他弹的都是些极为舒缓的曲调,所以让原本坐车便会觉得困的沈悦儿更是放松得不行,没一会功夫便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梦乡,全然不担心这会小小的马车车厢内除了她以外还剩下一个——男人!

不知道是马车内燃烧的安神熏香的作用还是铁辰驾车技术一流,亦或者是这辆马车防震能力当真无与伦与,即使到了后半夜进入极不好走的山道都没有影响到沈悦儿的睡眠。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薄毯。均匀的呼吸一直这般安稳。

一觉醒来之际,天已亮了起来,江枫这会早就已经睡醒。正坐在那拉开着马车窗帘看外头的景色。这会他们已经进入了齐云山,离山顶的齐云道观越来越近。

“景色很不错吗?”沈悦儿懒懒的伸了伸手脚,一双大眼睛早就已经在醒来的那一刻盯向了外头绝佳的景致。

“是很不错,不过等到了山顶会更好。”江枫偏头看向沈悦儿,“睡得还好?”

“当然。有大盛国的国师随身保护,自然没人敢打扰,睡得极好。”沈悦儿不知不觉中倒是受了江枫的一些影响,说起话来少了以往的一些少年老成,多了几分轻松随意。

江枫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正欲出声。却是忽然收拢了笑,当下便将车窗帘子重新放了下来。

“怎么啦?”沈悦儿有些奇怪,不知道看得好好的为什么又不给看了。

“前方有人。三男一女。”江枫想都没想便回答了沈悦儿的话。

“这你也知道,看来你的感官还真是相当的敏锐。”沈悦儿前几天便已经在宫中皇帝寿宴上见识过江枫这方面的能耐,因此也并不怀疑,只是有些不解地说道:“有人也正常呀,跟你放下帘子有什么关系?”

马车并没有停。继续往前走着,江枫看着沈悦儿。耐心的解释道:“那些人你都认识。是太子、二皇子、张传业还有彩灵郡主。”

“怎么会是他们?”这一下,沈悦儿倒是立马想到了什么,“无端端的,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是呀,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江枫再次露出了笑意,盯着沈悦儿慢慢说道:“看来,我们这一趟齐云山之行会很热闹呀。”

沈悦儿不由得皱了皱眉,显然对此事并不怎么看好。这一行人个个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已经现身于此,那么必然也是会住在或者已经住在齐云道观了,因此碰面总归是免不了的。

几人中太子暂且不论,二皇子与那彩灵郡主可都不是什么对胃口之人,至于张传业的话,在这样的场合见面也让人有些怪怪的。

很快,马车被人给拦了下来,而外头不远处果然传来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铁辰师傅竟然也驾车来齐云山了,马车里头坐的可是国师?若是的话,不知国师可否下车相见?”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让沈悦儿颇为没有好感的二皇子赵洛明,那种明知胡问的调调再一次的让沈悦儿觉得很是反感。沈悦儿有些想不明白,太子与二皇子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来,一同到这齐云山来呢?

铁辰很快在经得江枫同意之后回复了二皇子的话,不过江枫并没有打算下车相见,只是稍微挑起了些帘子淡淡的与车旁几人打了个招呼。而对于江枫不下车的这种态度,似乎并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连太子都是如此,甚至于见其主动挑开了帘子与他打招呼已经颇为开心的样子。

只不过,当几人透过帘子的空隙看到马车内除了江枫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沈悦儿时,几人的神色却是完全各异。

太子略显意外,张传业目光微闪却是看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而彩灵群主神情最为复杂,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愤怒再到嘲讽最后甚至于带上了几分兴灾乐祸的感觉,不免还往一旁的张传业脸上瞄上一眼,心里也不知道打起了什么鬼主意。

至于二皇子,此人虽然貌似意外的咦了一声。不过目光闪动的那种神情却分明是早有所料一般。

这样的细节,江枫没有落下,沈悦儿亦是如此。

“没想到悦儿妹妹竟然与国师一并同行。”简单招呼过后,二皇子率先说道,“我听说这些天父皇下了口谕让悦儿妹妹随同国师一并好好学习祈福之礼,想来国师与悦儿妹妹这一趟齐云山之行应该是与教习有什么关系吗?”

赵洛明边说还边朝一旁的张传业看了看,嘴含笑意似有什么想说却又并没有打算说出一般。张传业神情不变,却是看都没看赵洛明一眼,只是极为平静的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沈悦儿占着江枫的光。也一动不动的继续坐在马车上,压根没去搭理二皇子的话,反倒是江枫略微了点头应道:“二皇子猜得没错。此次来齐云山。行程有限,所以不便再久做耽误,还请诸位见谅。”

“枫也不打扰太子的雅兴,先行上山了。”江枫直接转向了太子,压根没有过问半句这一伙人上山的原因。直接便示意要继续启程。意下之意自是让众人让道了。

太子一听,也没有任何不高兴的地方,立马便说道:“如此便不打扰国师忙正事了,反正我们也住在山上的齐云道观,等国师得空了,还是可以再聚。”

说罢。太子又朝着沈悦儿笑道:“悦儿也受累些,好好跟着国师学习,祈福之后。你可是我们大盛国的功臣。”

沈悦儿微微笑了笑,算是应下了太子的话,对于这位太子,除了觉得能耐稍微比个别皇子逊色了一些外,其它的她倒是并无什么反感之处。

而且这太子还算是个颇为重情义之人。听说这么久以来,东宫之内一直都只有一位太子妃。前两年皇帝曾主动提过让太子再选侧妃之事,不过被他以国事为重先后婉拒。皇帝也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反正太子年纪也不算大,倒也没有再急着提了。

江枫倒是极为省事的直接将马车帘子给放了了下来,如此一来,沈悦儿连跟那些人表面应酬道别什么的都给省了下来。帘子一放,太子率先主动避到了一旁,其他人自然也都跟着让路,铁辰二话不说,扬起鞭子便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而去。

等马车渐渐远去,二皇子这才出声说道:“看来国师对悦儿妹妹当真是与众不同呀。”

“有什么了不起,那个臭丫头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若不是因为祈福之事,国师哪里会理会她这样的人!”彩灵郡主很是不服气的驳了二皇子一句,那气鼓鼓的模样分外的夸张。

二皇子也不生气彩灵郡主毫无规矩的回驳,反倒是笑着说道:“彩灵,话可不能这般说,传业还有身旁呢,悦儿妹妹还是有不少不错的地方的。”

“是不是,传业?”话锋一转,二皇子看向了张传业,“不然的话,国师也不至于对悦儿妹妹那般特殊照顾呀,我可是听说国师这马车向来不让外人使用的。”

彩灵郡主不等张传业吱声,立马恨恨的抢过话道:“二皇子一定误会了,肯定是沈悦儿自个没脸没皮要跟国师赖着坐同一辆马车,她这人向来就这般不要脸的,不然的话……”

“彩灵郡主说话这般口无遮拦,难不成当我安阳侯府不存在吗?”张传业冷冷的打断了彩灵郡主的话,“日后我若再听到有人在我面前诋毁我的妻子,一定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客气!”

张传业毫无顾忌的当着太子与二皇子的面朝着彩灵群主拉下脸警告,而后理都不理心碎一地的彩灵,径直朝太子说道:“殿下,山中辰景也看得差不多了,我送您回道观用早膳。”

太子当下便应了下来,率先抬步便往回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也不傻,彩灵群主一介女子,因妒生恨说三道四的倒也正常,不过真正心眼最坏的还是自己那个二皇弟,表面看上去一脸的良善,说起话来亦是笑容满面,可句句都是挑事的勾当,没安半点好心。

见状,彩灵郡主可是愈发的气得不行,但当着太子等人的面又不好再多发脾气,况且这会若自己再去跟张传业死磕的,只会让人更加厌烦她,反倒是凭白便宜了沈悦儿那个小贱人。所以冲动这后,在二皇子的安抚之下,她倒是很快收拾好了怒火,老老实实的跟着一并往回走。

而这会功夫,沈悦儿与江枫的马车自是率先到达了目的地,下车之后道观观主已经在门口亲自迎接,看到江枫那模样跟见到仙人一般尊敬敬仰,用他们的话来说,国师能够大驾光临此处让他们道观都跟着沾上了不少的仙气。

江枫倒是淡定从容得很,不多不少两句话便妥当的让那话多得跟珠子似的观主给闭上了嘴,而且心中的敬意愈发的浓郁。当下也不敢再多言,赶紧亲自领着江枫与沈悦儿往道观后边的一处清幽小院而去。

这几日,他们就被安排在齐云观最清静环境最好的一处小院里头安置,小院虽为一体,不过中间有着明显的分隔成为两个**的居处,即不必担心被人说闲话,又方便联络教习之类的。

“观主,太子等人怎么来了?”观主正欲退下之际,江枫这才朝那人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观主立马显得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国师明鉴,贫道绝对没有擅自将您的行踪与安排透露出去,也不知道太子一行怎么会突然来齐云道观的。昨个晚上太子等人便到了,只说是一时兴起过来玩玩,住几日游玩一圈而已。也不让我们特意安排什么,只当他们就是普通的施主便行。太子这般一吩咐,我等自然也就不好多过问了。”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江枫没有再多问,挥了挥手示意观主可以先行退下了。

观主见状,也不知道国师是否不高兴,不过却是很快听从吩咐先行离开。

江枫住进了东边的屋子,沈悦儿住进了西边的屋子,很快她便发现这江枫果然是心思细致得不行,连她的换洗日常用品都已经提前让人送了过来,置于屋内摆放齐整。这样子哪城像是临时出发呀,压根就算是算准了她会在什么时候将那本书上的内容背熟似的。

不过这些倒都不是重点,也没有来得及多想太子一行这事,也不知道是因为坐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马车,还是昨晚上在马车上没完全吃饭什么的,反正这会她真心觉得饿得厉害,肚子都咕咕的叫了起来。

踩着点似的,刚刚想跑到对面屋问问江枫早饭的事,却是很快便有小道士进来送洗漱的热水以及早膳。这来的还真是时候,正合她意。

三下两下洗了把脸,沈悦儿便坐了下来直接解决那些看上去极为清淡而香气扑人的早食,一个人自由自在的,速度更是可以,没一会功夫那些东西便被她席卷一空,吃了个光光。

东西份量都不多,但胜在精致味道极好,吃完后沈悦儿也发现刚刚正好,多一些会剩,少一些则会不够。放下碗筷后,她舒服不已的靠在椅子上回味着唇齿间的味道时,这才觉得这些东西的口味似乎有些熟悉。

“吃饱了?”江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他这样子估计着也是已经进食完毕,而且还重新梳洗过了,整个人显得愈发的精神奕奕。

沈悦儿点了点头,抬眼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味道有些熟呀,似乎跟你府中厨子做的饭菜风格有些像。”

“这么快便吃出来了,倒是不算迟钝。”江枫笑着在沈悦儿一旁坐了下来,“我吃不惯外边的东西,所以出门比较久的话都会自带厨子的。”

097 关心

对于江枫如此奢侈的习惯,沈悦儿这回倒是并没有太多的鄙视,反正奢侈也不是她费银子奢侈,顺便跟着沾点光当然也没什么不好的。

吃饱喝足,她自个也主动提起了正事,江枫昨个在马车上所说的泡温泉想必也不是什么真正舒服之事,所以还是先行将这些搞定再说,反正他也曾说过时间越长对她也越有好处。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好处到底是什么,但对于好处这种东西当然是来者不拒。

江枫反倒是并不着急,看了沈悦儿一眼突然笑道:“你就准备这样出门?”

听到这话,沈悦儿自是没有明白过来,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出不了门,她下意识的自我打量了一下,发现身上衣裳齐整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因此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哪里不对吗?”

江枫一听,更是笑得舒心起来,这个傻丫头,估计进屋到现在,光顾着吃东西去了,顺势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镜子道:“自已去照照吧。”

沈悦儿很快便依言走到了镜子前,探头一照这才发现自己头上的发式竟然散乱不已。头一歪,她冲着江枫问道:“先前在马车上你也没告诉我呀!”

在马车上睡了一晚上,头发散乱本就算是较为正常之事,不过之前太子等人都见到了她,就连彩灵郡主亦没有在这一点上取笑她,这才是让她奇怪的地方。

“先前只是略显凌乱,却不曾散成如此。”江枫极为耐心的含笑解释了一句,“你进这屋之前勉强都还是能够出门的,谁知道你刚刚在屋子里头疯成什么样子了。”

“才没有。”沈悦儿反驳了一声,心里却是明白原来是刚才在床上舒服的滚了几下伸展身子把头发给弄成了这样而不自知。

如今这样还真是没办法直接出门,可问题是她压根不会自个摆弄这些繁琐的发式,哪怕最简单的绾发也不会弄。往日里都是荷风她们服侍着。就是昨个早上在国师府也是阿久给梳理的,可这会身旁头一回没有任何人帮忙,绾发这样的事情俨然成了道难题难住了她。

看着沈悦儿在镜子前头发呆,江枫自是立马会意:“不会绾发?”

“不会。”沈悦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点头承认。

“我帮你吧,不然今日怕是都没法出门了。”江枫这会倒是颇为良善,并不曾笑话沈悦儿,边说边起身朝沈悦儿那边走去。

沈悦儿看这架式,当然知道江枫这是要帮她绾发,一时间心中立马有些小小的慌乱。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沈悦儿。却是明白在这个年代男子替女子绾发代表什么样的意思。哪怕这江枫不是那种死脑袋墨守成规的人,可她总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怎么好。

嗯,江枫的确是个极为吸引人的男子。可她亦明白这样的男子对于她来说却是相当的危险,所以他们之间最好还是不要有过多复杂的接触为好,等了结完祈福一事后还是得离这种人尽量远一些,省得被他黑的同时还要被其他人黑。

“不用了,我自己来!”她连忙抢着拒绝了江枫看似随意的顺手之劳。边说边避开了眼不去看他,掩护着心里头的真实想法,“这点小事怎敢劳你动手,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听到这,江枫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重新倒回原来的位子坐了下来,一副悠闲无比的样子看着沈悦儿如何摆弄。

不必侧目,沈悦儿已经感受到了江枫等着看戏的目光。她微微一想,很快便有了主意。抬手一拔簪子,直接将原本已经散得很的头发全部放了下来,而后也不费心想什么发式什么的,拿起桌面梳子三下五除二的先将一头青丝给梳理顺畅。

而后将所有头发齐齐往脑后一拢。取出随身携带的丝帕径直束了起来,没两下功夫。一切便搞定。压根没去弄那些什么繁琐复杂的发式,直接给拢到了头后便可。

“可以了。”她不由得笑了笑,镜子里头照了照显然很是满意这样的结果,又简单又舒服又方便。

江枫显然没料到沈悦儿所说的自己来便是这般草草收场,一时间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却并没有再出声打消沈悦儿的积极性,点头重新起身准备出门了。

虽说只是泡温泉,但齐云山附近有好些处这样的地方,也并非每一处都合适。他所选择的是此地最为特殊的一处天然温泉,离得不算远,但因为只能步行前往,所以自然得尽可能早些出门。

“我需要带些什么准备的东西吧?”沈悦儿跟着站了起来,左右四周打量了一眼,心想着既然是泡温泉之类的,当然最少得多备上一套换的衣裳才对。

“不必了,那边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一切,你只要去就行了。”江枫没有停下脚步,亦没有回头,说话之际,人已经出了屋子。

沈悦儿见状,也不再多操心,两人很快出了小院,院门口铁辰已经在那边等候。

除了铁辰以外,张传业竟然也在,看样子似乎刚刚才到,应该是听铁辰说了沈悦儿她们马上就会出门,所以便直接在这边等着。

沈悦儿看到张传业后有些意外不过却也并没有太过在意,从从容容的上前问了一声张传业这会过来找有什么事。

张传业看了一眼江枫,似乎是想单独跟沈悦儿说什么事,不过这会江枫却明显有些不给面子,只当不明白一般继续站在原处神情如常。

见状,张传业倒也没再等什么,径直朝着沈悦儿道:“我不知你会来的,不然怎么也会替你带上荷风或者胖丫。一会我会给你送个服侍的人过来,太子一行估计在此最少也会呆上几日,你若还有什么旁的需要让人告诉我便是,我住哪里道观里的人都知晓。”

张传业第一眼便看到了沈悦儿随意往脑后拢住的秀发,心知她身旁肯定是没带服侍之人,所以连绾发这样的事情都只得应付了事。不知怎的对于江枫有了些不满,竟然都不给沈悦儿周旁带个方便服侍的婢女。

沈悦儿反应倒也快,知道张传业一准是瞧见了自个的发型才会有此一说,不过却也觉得没有必要非得特意再弄个人过来。

“若是有事的话我会去找你的,不过服侍的人你就不必再送了,有什么事情道观里头的人都会安排好的。反正也就几天的事,我亦没有那般娇贵。”她倒并不在意什么,简单表明想法后再次问道:“还有旁的事吗?”

张传业见沈悦儿半应半否了自己刚才的话,也就没有再执意些什么。听她应下有事会去找他,心中有种很简单的愉悦感冒出,而她拒绝了服侍之人的事也就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会马上要去找一个合心意的贴身服侍之人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他边说边朝一旁的江枫看了一眼,而后继续说道:“这一次太子本没有打算来齐云山的,是二皇子提议并且不知如何说动了太子。而国师与你亦来了此地,两者联系到一起的话却也显得有些太过巧合了。依我看二皇子只怕另有目的,这几天你们在此忙碌的同时也还是稍微留些神才好。”

这一趟,张传业本就是专程来提醒沈悦儿的,虽然并没有任何的实际依据,但他总觉得二皇子刻意将太子也绕进来估计是有什么不良之心,而且这一切似乎隐隐还与沈悦儿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虽然沈悦儿此趟有国师随行,但这会竟然看到连个随身服侍的婢女都没给她安排,张传业自然也就更加觉得有必要好好提醒一下了。

听到这些,沈悦儿倒是不由得点了点头。没想到张传业竟然会是特意来提醒她,一时间倒是觉得这个冷口冷面的家伙自打混熟了一些后也不似以往表面所看到的那般没有良心:“好,我会记着你的话,多加留心的。”

见沈悦儿颇为认真的应下,张传业也就没再多什么,又朝一旁江枫示意了一下,而后却是先行出了转身离开。

张传业走后,江枫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也抬步出发,只不过所走方向并不相同罢了。沈悦儿先前还觉得江枫这会应该会与她说道几句同二皇子此行有关之类的话,却是不曾想这人就那般二话不说抬脚便走,甚至于招呼都没招呼她一下。

心中有些怪异,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步跟了上去。身后铁辰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一行三人就这般不声不响的走着。

没一会便出了齐云道观,江枫依就不言不语,继续往一条不算宽敞的山路而去,沈悦儿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在山路上绕来绕去好半天了似乎这道总是走不完一般。

不过她却是没好出声询问什么,向来待她极为亲和的江枫此刻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之感,哪怕什么也没说只是一道背影却都散发着一种完全不同的冷峻。

098 如来是这样!

好一会后,沈悦儿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这会若是她再看不出江枫是存心带着她在绕圈子的话,那也实在有些傻过头了。

“你到底要带我绕到什么时候去呀!”她停了下来,不再跟着前头那道身影乱走,有些恼火地说道,“我不走了,要绕你自己绕去。”

说罢,她索性就近找了块石头直接坐了下来,完全不明白江枫好端端的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神经质起来。

本以为听到她这般说江枫应该会停下来的,谁知那家伙竟然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没一会便在拐弯处不见了,压根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似的。

后头跟着的铁辰见状,想都没想还是继续跟了上去,追着他家主人的脚步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是路过沈悦儿身旁时好心的建议了一声让其最好跟上。

沈悦儿没有搭理,也懒得管江枫是否已经走远,这会她心里头莫名得很,真不知道撞上的叫什么事,又没有得罪他,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这般莫名其妙。反正祈福又不是她一人之事,她才没必要受这份闲气。

休息了片刻,也没见到江枫返回来找她,看来那家伙是真打算把她给独自凉在这里了。沈悦儿站起了身朝四周打量了一会,试图寻找回齐云道观的路。不过这山上的路似乎并不怎么好认,再加上刚才被江枫七拐八绕的带着乱转了一通,如今还真是不知道怎样才是回去的路。

她本也不是那种冲动没脑子的人,见无法确定回去的路只好再次坐了下来,原地继续呆着便是。乱走一通的话极有可能会在这山里头迷路,这对于她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等久一些,那讨厌的家伙总会让人过来找她的。

沈悦儿想得没想,又坐了一会之后果然前头传来了脚步声。抬眼望去,正想好好质问一番之际,却发现来人根本就不是江枫或者铁辰,而是一名蒙面杀手。

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人便直接挥刀朝她砍杀过来,出手狠辣毫无半点的拖泥带水。

沈悦儿立马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给盯上了,并且要的不是旁的,正是她的这条小命。一时间,她倒也没有被吓傻。下意识的就起身狂奔而逃。

不过那人显然是个高手,不到几息之间便如同风一般的追上了沈悦儿,白晃晃的刀锋就这般毫不迟疑的直接朝着沈悦儿脑袋斩了下来。

沈悦儿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却是明白自己再如何也没办法躲过那一刀,死亡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了她,而生与死的距离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间隔。

她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有人突然冒出来二话不说就要杀她,而她这会也完全没有半点的时间考虑这些。只觉得刀未至而杀气已然让她无处可逃。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不想亲眼看到自己被砍得血溅三尺的那副恐怖模样。

而就在千均一发之际,沈悦儿却并没有感觉到被大刀砍中的痛楚,而是突然间被不知哪来的力道快速一带,瞬间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睁开眼时,正好看到面前那个举着刀想要追杀她的蒙面人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一下子竟被踹飞了好远,直接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而就在那人落地之际,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铁辰已经快步上前提前将其制伏。

见状。沈悦儿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但却也明白自己这会是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被人救了下来。

看到铁辰出现,那么这会不必说刚刚从鬼门关将她拉出来,这个怀抱的主人自然便只可能是江枫了。沈悦儿长长的舒了口气,抬眼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后整个人这才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有人想要杀我?”她也不笨。这会已然明白先前江枫为何会突然发神经扔下她不理,只怕是一早便察觉到有人跟踪。想要图谋不轨。

江枫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松开抱着沈悦儿的手,只是微微皱眉问了一句:“吓到了?”

“何止吓到了,是快吓死了!”沈悦儿这会已经恢复了不少,感激之余心底同时亦少不了一些埋怨,“明知有人想杀我,你还提醒都不提醒一声就把我当成诱饵,有你这样做事的吗?万一那人武艺绝顶,还没等你们出手就了结了我,那我岂不是死得很冤?”

“这会还能朝我大吼大叫的,看来也没怎么被吓到。”江枫笑笑着回了一句,并没有因为沈悦儿的恼火而有任何惭愧之处。

看到这家伙竟然还笑得出来,沈悦儿更是来气了,又见自己这会竟然还在人家怀中,更是恨恨的伸手一把将人给推了开来:“笑什么笑,若不是你说我是什么福星,我至于被人给追杀吗?反正人家要杀的是我不是你,你就一旁笑去吧!”

见沈悦儿似乎是真生气了,不远处的铁辰却是有些看不过自家主人被责问似的,立马接过话朝着沈悦儿解释了一句:“悦儿小姐误会了,我家主人自然不会拿您的性命开玩笑的。来人多少,功夫程度如何我家主人一听便知,若是不在控制范围内自然是不会拿您性命冒险的。主子不这般做就无法引出杀手,这对您来说却是更加危险的。”

铁辰的解释合情合理,江枫听后也不矫情,一脸忠厚的看着沈悦儿跟着点了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沈悦儿一听,虽然心中怒火依然没有完全消散,不过也不好再当面发难什么,人家好歹还是及时的救下了她,并且出发点也是为了她好。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别过头,她也懒得再跟江枫斗气,直接朝着那被铁辰点了穴道的蒙面杀手走去。显而易见,弄清杀手的身份这比跟某些人置闲气来比当然重要得多。

“你刚才不是说跟福星一事有关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人派刺客来杀你呢!”江枫也跟着走了过来,有意识的快了一步到了沈悦儿旁边。

虽然那刺客被铁辰控制住了,不过沈悦儿毕竟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万一再有什么突变的话有他在前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

沈悦儿一听,只是白了江枫一眼,却是并不吱声。先前也是一时恼火才脱口而出怪责于人,至于这杀手今日刺杀于她到底跟祈福福星一事有没有关系却是并不能轻易断定。

见沈悦儿不吱声,江枫倒是做了回好人,没有再去落她脸面。

“想知道是什么也不难,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江枫朝铁辰示意了一下,而后便不再多言。

铁辰见状,也不吱声,只是一把扯下那蒙面人的面罩,而后从怀中取出一枚不知道什么东西直接便往那受了一脚重踢又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刺客嘴里强行塞了进去。

“这是做什么?”沈悦儿看不明白,倒也暂时将先前不快给放到了一旁,一门心思琢磨起刺客之事来。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却见那被塞入东西进嘴的刺客目露不屑,而后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搜寻记忆!”江枫只是简单的吐露出了四个字,而后便再次上前一步将手放到了刺客的头顶上,一副凝重无比的神情不再出声。

沈悦儿这会可算是惊到不行,怎么也没想到江枫竟然还会这样的奇术。先前铁辰封住刺客穴道使其不能动弹这一点她还能够理解,毕竟许多刺客都是死士,宁死也不会透露半点的东西。知道自己事败被擒,都会当场自尽以免受到那些不必要的痛苦。

而江枫竟然有这样的方法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啧啧称奇,怪不得这家伙要故意扔下她将一直尾随寻找机会的刺客给主动揪出来了。这般一来,沈悦儿倒是对江枫刚刚的做法不再有什么好抱怨的地方。

过了一小会,江枫这才缩回了手,脸上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怎么样?”沈悦儿满是期待的问道。

江枫没有急着回答,用事先准备好的半湿手帕不停擦着刚刚触碰过刺客的那只手,那感觉如同手上沾到了什么有毒之物一般,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一直到他觉得完全擦干净后便很快将那手帕给扔得远远的,而后神情才稍微回复了一些。

“你有洁癖吗?”沈悦儿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朝着江枫问道。

“什么?”江枫反问了一句,看上去是不太明白洁癖的意思。

沈悦儿哦了一声,倒是连忙解释了一句:“洁癖就是太爱干净,总觉得除了自己以外周边其他的东西都很脏,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去乱碰别人或者让别人碰,不小心碰了就会如你刚才一般反复要将自己的手或者碰触到的地方弄干净。”

解释完后,沈悦儿又觉得有些不太对,江枫如果真有洁癖的话,那么这几日他们相处之时貌似又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呀,更何况先前为了救她,江枫还将她给拉到了怀中,之后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对劲的行为表现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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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你是不同的!

江枫听到沈悦儿的话后,倒是略微顿了顿,而后含笑点头道:“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么应该是有一些的。 ”

“还好不算太严重,这也是一种病!”沈悦儿有些好笑的说道:“不然的话,你刚才救我时拉了我一把,怕得非得把整个手给剁下来才行。”

沈悦儿的话带着几分调侃,不过江枫听后反倒是颇为认真的回了一句道:“其实还真是禁讳得有些厉害,只不过……你是不同的。”

最后几个字“你是不同的”轻轻柔柔的传了过来,让沈悦儿的心猛的砰砰直跳了好些下,头一回这样的话出自于江枫这种绝世美男之口,不论是真是假亦或者只是随口戏言却都还是让人很是窘迫不自在中。

“呃……你刚才不是说搜寻那刺客的记忆了吗?有什么发现?”沈悦儿意识到刚才有关洁癖的话题不能够再继续,因此故做镇定的移开了注意力,不再去想那句让她心生有些不宁的话,转而问起了本就应该是重点的话题

江枫自然看得出沈悦儿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颇为愉悦的笑了笑倒也没有再说先前的事:“没什么发现,这还真不是一般的死士,连忘忆都已经提前被人给动了手脚,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怎么会这样?”沈悦儿一听,却是再次吃惊不已,没想到脑袋里头的记忆还可以被人给动手脚的。

“边走边说吧。”江枫没有再去看那刺客,“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了。”

“那这刺客怎么办?”沈悦儿脚步自是跟了上去,这会可是再不敢任着性子独自一人留下了。不过边走却是仍然关注着后续的事情。

“铁辰会处理的,只要还是活的,他自然就有办法从其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不过就是费多些功夫罢了。”

江枫应声的同时,沈悦儿果然看到铁辰已经一个伸手将那无法动弹的刺客扛起。一下子便离开不见了。惊叹于铁辰身手的同时,却是下意识的跟紧着江枫的脚步,不再让自己落单。

这一回江枫没有再绕路,而途中沈悦儿亦从江枫三言两语的解释中明白了一些关于特殊死士的事情,同时心中猜测亦与江枫的推断颇为类似。

像今日这种极别的死士,培养起来得花费巨大的代价,所以并非一般之人能够养得起。若只是简单的个人恩怨的话,沈悦儿虽然惹不少人不喜,但也从没有过什么与人不共戴天之仇,再怎么样也不值得人费如此大的手笔来要她的小命。

所以这场突然而来的大手笔刺客绝对就应该与祈福一事有关了。毕竟这么久以来,在她身上所发生的最大事件也就是福星什么的了。

这事本来是有利于大盛国的,所以想要她死的人势必是想阻止她化解这一场即将到来的灾祸。也就是说,江枫所预言的这场灾祸对想要她死的人有利。

如此一来,形势就显得愈发的复杂起来,因为嫌疑的目标也就更加广了,更难准备的锁定正确的幕后指使。

“江枫。你预测的那场大灾祸到底是什么?”到达提前选定的那处温泉之后,沈悦儿还是没有忍住将这个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她并不确定江枫一定会告诉她,但心中的好奇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没想到,这一回江枫倒是大方得很,直接便向沈悦儿道出了实情:“是大盛基业动乱之灾!至于是外患还是内忧,亦或者内忧外患相互勾连。倒是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虽然此事我只单独同皇上说道过,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估计早就已经有不少有心人知晓了。”

沈悦儿没想到竟然会是这般。一时间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喃喃说道:“果然,怪不得有人非想我死不可了。”

“今日的刺杀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所以这些日子你最好跟紧我一些,不然……”江枫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脸上的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沈悦儿哪里不明白江枫那没说完的下半句话呢,只是一想到先前的事。却是不由得脱口驳了一句道:“你还好意思说,刚才也不稍微提前提醒一下我,害得我还以为不知哪里得罪了你。”

“用得着我提醒吗,刚才不是有人已经关心不已的提醒过了吗?”江枫语气有些怪怪的,似乎带着一种并不刻意掩饰的小情绪,“你跟他的关系比传言可要好得多,难不成你想改主意了吗?”

“改什么主意?”沈悦儿反问了一声,觉得江枫还真是有些喜欢管人闲事。

“和离呀,你们之间不是已经定下协约了的吗?难道你不想和离了,改主意要与他的那些娇妾们好好相处,共侍一夫?”江枫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厚道,特别是后面一句,明显带着一种挑拔的意思在里头。

沈悦儿哼哼了一声,颇为不满的回敬道:“你想得太多了,也管得太多了!”

江枫一听,不但没有半点不高兴,反倒是笑着说:“莫误会,我无非是有些好奇罢了。不过这事你倒是真得考虑一下,你有没有改主意倒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若张传业改了主意,只怕和离一事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他这是在变相的提醒沈悦儿,男人心亦是海底针呀,莫以为这会张传业答应了日后便没可高枕无忧,殊不知如今张传业这态度可还真是显得有些暧昧不已,沈悦儿这会还没觉察到什么,不过江枫却是一目了然。

“你的好奇心果然太重了!”沈悦儿忍不住白了江枫一眼,不过却也并没有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反倒是连自己都不知为何多说了两句:“在感情方面,我的洁癖更加厉害,不但没有兴趣与任何人共侍一夫,而且也不屑于去插足他人已有的婚姻状况。我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够强迫到我,你就少替我操这份闲心,还是赶紧着忙正事,等过了祈福这一关后我也就不必再提心吊胆的不知何时冒出人来要我性命了。”

听到这些,江枫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得极美,如同极为满意这样的答复似的,果然也满足了沈悦儿的意愿,不要多事,不要啰嗦,转而开始了正事。

此处的温泉水质是整个齐云山最为特殊的,沈悦儿所要做的仅仅只是泡于其中闭目打坐不断默念昨日已然熟记于心的那本书上的内容而已。

一旁岩石上已经准备好了可换穿的干衣裳,而江枫亦在温泉池边上早已准备好的坐垫上坐下打起坐来,当然最主要的是替沈悦儿守护,以防有人进来打扰影响。

“你当记住,书中内容通篇默念一遍为一个起始,起始中途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贸然中断,不然极易受伤。”江枫最后再次叮嘱了一遍,“刚开始可能会有些不太适应,慢慢便会消除。我会在此亲自为你看护,你只管放心入定便可。”

沈悦儿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很快便下到温泉池中盘腿坐下。水不算太深,坐下后刚好入到胸部的位置,温度稍微有些偏热但却可以承受。

她很快闭上了眼睛,按照江枫所言开始默念起那本书上的内容,一遍过后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不过也没多想,继续开始着重复的默念。

从第三遍开始,沈悦儿渐渐的感觉到身体触觉变得愈发的敏锐起来,温泉的温度也让她慢慢觉得有些越来越烫。而且她还隐隐有种感觉,如同看到了自己毛孔渐渐变大,身体内有股热浪四处乱串,最后却都从毛孔处渐渐排出来一般。

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明显到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烦燥不安起来,恨不得马上起身离开这个地方。不过因为先前有江枫的提醒,所以沈悦儿并没有乱动乱做主张,更没有中断心中的默念,反倒是暗自咬牙坚持,愈发倔强的将默念的内容继续下去。

岸上的江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这会神情微变,眉头紧急的沈悦儿,心知此刻她已知开始了第一个步骤的变化。他牢牢的盯着,万一有任何的意外便会马上施手,却是绝对不会让沈悦儿有什么闪失。

悦儿年纪已大,如今已经不再适合练武,所以他只有通过这样的途径才能够让其拥有一份日后能够尽可能自保的力量。以后的路,风险太多,哪怕他一路相护却也难保会有些疏漏之处,他不想再留下任何的漏洞,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一直到沈悦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江枫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只要她适应了,那么接下来便不会有太大的风险,洗筋练髓大成之后才能够借助祈福的契机替其打开沉睡的先天之力。

正想着,江枫突然无声无息的转头看向了温泉洞口的方向,冷如冰霜的目光如同可以穿透一切,一直看到几百米外正朝这边而来的几人。

100 维护

片刻的功夫,江枫已经到了外头,如玉的身姿挺拔飘逸,静静的站在那儿等着那几人的到来。 而如他所料,果然没一会,却见太子、二皇子以及张传业与彩灵郡主等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江枫,几人自是很快停了下来,太子与二皇子主动着与国师打招呼,而张传仁则只是略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至于彩灵郡主,则是四下查看,明显就是在寻找着沈悦儿的身影。

“国师怎么会一人出现在此,不知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太子倒是客气恭敬得很,见江枫一人立于此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便主动的询问起来。虽然他心中也知道以国师的能耐多半是用不上他们帮手的,不过这场面上的功夫却还是不能少的。

二皇子接话接得更快,不等江枫出声回答跟着说道:“悦儿妹妹怎么不见人呢?不知此番国师带悦儿妹妹上齐云山,是要教习哪一方面与祈福有关的内容?”

赵洛明一脸好奇不已的样子请教着,话虽然没说明,但是却一下子能够听出语气之中所掺杂着的丝丝质疑。无非就是教导些与祈福有关的东西罢了,呆在哪里教不行,为何偏偏得带着人跑到这齐云山来呢?而且他这样的质疑又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不合礼之处,所以就算是太子亦只是以为不过是赵洛明随口所提罢了,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这问题一旦提出,却是很快引起了一旁彩灵郡主的注意,当下便附和着说道:“就是呀,我也好奇得紧呢,不知道那笨丫头到底学些什么,又学得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就在附近?国师应该不介意带我们去看看呢?”

“咦。这里不是整个齐云山最出名的温泉地吗?这懒丫头不会是跑到里头偷懒在泡温泉吧?”彩灵郡主边说边抬脚就要往里头走,一副要亲自去看个究竟的样子。因为先前被张传业警告过,所以这会说道沈悦儿的时候倒也下意识的有所收敛。

太子见状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本想出面阻拦却是被二皇子看似无意的挡了一下,至于张传业的话,却是并没有吱声,目光朝着那边温泉洞口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彩灵郡主刚刚上前两步,却被江枫一个挥手拦了下来,江枫那一挥手里头含了不小的力道。硬生生的将彩灵郡主给逼退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不能动弹一步。

“郡主请留步,悦儿小姐这会正在利用此处特殊的水质洗髓净骨,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不然耽误了祈福大事可不是你能够承担得起的。”江枫的话语没有留半分的情面,“不论郡主对悦儿小姐有多大的成见,但这次既然是枫负责教导于她,自然容不得任何人对其质疑。当然,或者说。郡主原本质疑的便是枫了!”

彩灵郡主哪里想到江枫竟然如此维护沈悦儿,一张嘴便对她说话这般不留情面,一时间是又恼又急,却又没办法反驳于连皇上都不敢不敬的国师。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很是不甘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声,却发现被江枫一句话给说得竟然不知道如何辩驳了,只得下意识的看向二皇子。一副求助解围的模样甚是委屈。

二皇子见状,自然连忙打起了圆场,笑着说道:“国师莫误会。彩灵这丫头从小到大脾气都是如此,想到什么说什么,虽说口无遮拦了一些,不过却并没什么坏心思的。她不过就是有些好奇罢了,怎么可能会质疑国师呢?再说莫说是她。就连我也觉得有些好奇,哪里曾想到泡温泉竟然也会与祈福一事有什么关系呢。”

“二皇弟。国师的安排自然有国师的道理,本非我等能够知晓。你不明白也是正常的事,并不需要太多好奇。”太子也不笨,这会自然也听出了二皇子的话中有话,因此马上便出声反驳了一句。

这一趟齐云山之行,太子本就觉得二皇子是有所居心的,只不过一开始并不太确定自己这弟弟到底所为何来,还要拉着他一并。而他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因此就当做什么都没察觉先行跟着过来看看再说。反正自身安危之上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他这弟弟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给自己招黑。更何况他还特意叫上了传业,宫中亦知道他们的行踪,所以倒还真是不必太过担心安全什么的。

而趁着这次机会,他倒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好弟弟到底想做什么,他也不是笨蛋,人家想利用他可没这么容易,说不定他还能够从中发现点什么,说不定反而能够让他有机会可以抓住自己这个好弟弟的一些把柄,反将一将。

老二总是以为他傻,殊不知能够在这宫里头长大的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傻到任人摆布做垫脚石呢?最少他可不会事事任由着老二借他动什么心眼。不论老二想做什么,这会他即时的出声训斥一番,最少得让国师明白自己与这老二可不是一伙的。

听到太子的话,二皇子却是笑着解释道:“太子所言极是,是臣弟冒失了。”

赵洛明也没任何不自在的,边说还边朝着江枫看了一眼,神色平常,让人看不出什么心绪来。

倒是一旁的彩灵郡主,虽然不太敢过份对太子的话无理,但却还是依着性子小小声嘀咕道:“二皇子说得也没错,本来这祈福跟泡温泉就扯不上什么关系吗!”

太了见状,虽然略显不满的看了一眼彩灵郡主,不过却也并没有再出声训斥什么。说实话,这件事本身他心中也有些好奇,倒是不介意可以多知晓些什么。

江枫目光平静的扫过众人,而后落到太了身上,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悦儿小姐虽为福星,但祈福之事对于祈福之人本身要求也是极高的。此处温泉水质特殊,可以助其洗筋炼髓,达到祈福所要求的特殊体质。诸位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请教这齐云山道观的观主,亦或者回宫后请教钦天钦的官史。”

“此刻不宜有任何打扰,否则容易影响效果,所以枫才会亲自在此替悦儿小姐守护,还请诸位稳步别处,以免影响到了祈福大事。”江枫毫不犹豫的用祈福这顶大帽子往众人那边扣去,直接叫他们离开。根本不愿再与这些人多做交流。

见江枫没有半丝说笑的样子,又以祈福一事直接约束,太子自然马上点头应下:“原来如此,我就说了,国师自有国师的道理,岂是我们一般之人所能随意知晓的。国师请放心,我们这就离开,有劳国师了。”

说罢,太子很快示意众人先行离去,不再打扰,不过彩灵郡主似乎有所不甘就这样离去,正欲再说点什么,没曾想还没开口却被江枫给阻止掉了。

“对了太子,还有一事烦请太子代为调查。”江枫径直说道:“刚才来时路上,有高手突然半道现身刺杀悦儿小姐,此人目的明显,意在破坏祈福之事。但人为死士,被擒之际便已自服化骨毒药灰飞烟灭,不曾留下半点线索。”

“竟有此事!”太子一听,却是大惊。而其他人则明显也吃惊不已,就连二皇子亦颇为意外,神色明显不似有假。

这一回彩灵郡主倒是聪明了一些,不再多嘴说什么,虽然面上不敢表露出什么兴灾乐祸的神情来,毕竟如今跟祈福扯上关系的话,有些话可就不能乱说了,但沈悦儿被人刺杀一事让她心底里却是颇为愉悦。

而一直没有出声的张传业这次倒是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主动朝太了说道:“殿下,依微臣之见,此事当立即禀报于皇上,并且在祈福一事顺利完成前务必得加派人手确保好国师与悦儿的安全。”

“传业说得对,祈福可是大事,看来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想要害我大盛国于不利之地!”二皇子赵洛明亦跟着肯定出声,“此事绝对不能大意,想来那些人没有得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子连连点头,极为同意张传业与赵洛明的建议,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够大意,因此很快便带着几人先行回去调配人手安排此事。

一直到几人的背景全都消失,江枫这才收回了他的目光。刚才他故意将沈悦儿遇刺之事当面给抛了出来,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那名刺客的结局,同时没有放过几人脸上哪怕最为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嘲讽不已的笑意,而后转身重新走了回去。

此刻沈悦儿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整个人越来越舒服,身体内隐隐有种什么东西在慢慢生成似的。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其它,只是下意识的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那本书上的内容,不停的继续下去。

直到最新一遍刚刚结束之际,她的脑海猛的闪过一道特别的声响,催使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101 喜欢我吗?

睁开眼后,沈悦儿这才知道竟然已经是傍晚时分,外头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却是没想到她一下子在这里头泡了这么久。 若不是刚才江枫用意念在适当的时候将她唤醒,只怕还不知道会泡到什么时候去。

而这么一天下来,她发现身体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却知道这便应该是江枫曾说过的对她亦有的好处。

“赶快起来换身衣裳吧,这里头连着泡太久也不行,今日已经到了最大的程度了,明日继续便可。”江枫见沈悦儿这会已经回过神来了,于是便轻快的催促着她离开温泉池子,面上的神情也显然对于这丫头的进程颇为满意。

“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我还得当着你的面换吗?”沈悦儿也不知道江枫是无意还是故意忘记了这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江枫分外优雅的笑着,用君子之资表达小人之言还真只有他能够做得如此的自然自在了。

沈悦儿不由得白了那家伙一眼,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道:“赶紧滚出去,你想找死吗!”

这会她虽然感觉到了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之感,但同时连中午饭都没吃的她也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可恶的江枫竟然还浪费着时间在这里瞎扯,有好面色对他才怪。

江枫一听,也不生气,反倒是笑容满面的按要求先行滚了出去,不再妨碍沈悦儿换衣。

很快收拾妥当,两人一并回道观,而这会铁辰也已经在外头不远处等候,如同来时一样。回去的路上亦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头。

回到齐云道观所住小院,江枫直接将沈悦儿领到了他住的那边屋子。屋子里头准备好了刚刚摆好的饭菜,每一样都是沈悦儿喜欢吃的菜式。

她也不客气,二话不说便会下大吃起来,一副要将中午没吃的全都给补上的架式。江枫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也跟着一并吃了起来。

两人没一会功夫便将桌上的饭菜清扫一空,等铁辰将剩下的空盘子什么的全收下去后,江枫这才闲话家常一般将白天将二皇子与太子一行人去往沈悦儿所泡温泉处的事情说道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二皇子应该与今日刺客之事没什么关系了?”沈悦儿很快便认真了起来。细细的思索了一番后,倒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因为早上她与江枫讨论二皇子说服太子上齐云山一事势力不是巧合,很可能与祈福一事有些什么关系。而如果今日刺客当真可以确定不是二皇子一伙的话。那么当然说明想要她命的人却是愈发的多了起来。

江枫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也还不太确定的说道:“这个也不能完全便排除掉刺客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据今日我的观察,对于早上刺杀一事他似乎真的有些意外,但那最多只能说明那次的具体行动他并不知情。却不能说明他与那伙人绝对的不相干。”

这些话虽然说得有些绕,但沈悦儿还是很快便明白了江枫的意思。想了想后点了点头,而后又道:“为什么你从头到尾只怀疑二皇子,而丝毫不曾对太子或者他们这一行人中的其他人有过怀疑?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所以自然不可能阻止化解基业动乱之灾吗?”

“你所说的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太子早就知道你是化解灾祸的福星,所以他若是想动手,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了。”江枫看着沈悦儿。继续将自己的想法道出:“至于彩灵郡主的话,你与她之间虽然有些矛盾,但她却远远没有达到那样的能耐与魄力。而张传业吗,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与太子有着同样的理由。若他想要杀你早就得手了,犯不着等到现在。”

“你跟张传业之间有什么恩怨吗?为什么不喜欢他?”沈悦儿还是头一回听江枫明确的表明不喜欢哪个人。因此也没多想便反问了一句。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非得有恩怨才行吗?”江枫好笑地辩驳道,“你难道就没有那种没有理由也会不喜欢或者喜欢的人存在吗?”

沈悦儿目光一闪,似乎还真认真的考虑着这个问题,而后承认道:“你这样说也对,有时候喜欢或者不喜欢的确没有什么理由的。”

“嗯,不错吗,难得你没有反驳便肯定我一次。”江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向沈悦儿的目光亦显得熠熠生辉,“那你喜欢他吗?”

“谁?张传业吗?只能说如今不算讨厌了吧,喜欢什么的太不靠谱了。”沈悦儿虽然明显觉得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有些歪楼了,不过倒也没有什么藏着挟着的,颇为爽快的说出了心中的感受。

这个答案明显让江枫心情大好特好,他也没半点不好意思的,将身子朝着沈悦儿这边凑近了些,满是笑意让人分不清是真还是假的再次追问道:“那我呢?你喜欢我吗?”

也不知道是这些日子跟江枫相处久了还是已经摸清这人偶尔就是爱这般神叨叨的犯抽,因此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故意略显嫌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想多了,我们之间压根就不存在这么怪异的问题!你还是说说为何单单对二皇子没好感来得有意思,咱们的话题歪得太厉害了。”

江枫一听,一副颇为失望的样子很是夸张的叹了口气,显然对于沈悦儿的忽略与无视有些无奈。不过他倒也没再纠着那话题不放,很快依言转回了原来的正题:“很简单呀,一则二皇子有夺位之心,暗中又有贤亲王做后盾,不论是动机还是能力上他都是有这个嫌疑资格的。至于第二点吗,上次宫宴你虽然不动声色的帮太子赢了他,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明白了的。更主要的是,那天你上马车离开皇宫后时,我无意间从二皇子的眼中看到了他朝你的背影所显露出来的杀机!”

说到最后,江枫脸上的神情显变得亦带上了几分杀机,只不过却并非冲着沈悦儿,而明显是刚才话语中所提到的二皇子赵洛明。

见状,沈悦儿反倒是沉默了起来,不再言语,一直以来,她心里头始终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无法不去担心,这会又听到江枫无意间提到的贤亲王,自然便也想起了她身上还存有着的蛊毒,以及为了替她去取贤亲王心头血而亲自跑回边境冒险的云阳。

算算时间,云阳也去了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贤亲王身旁高手众多,军营之地更是危险重重,更别说云阳本身在那边就有着不少的死对头,这一去还真是凶险万分,让人不得不为之担心。

见沈悦儿突然不出声,神情凝重不已,似乎正在回想担心着什么,江枫稍等了片刻后,却是幽幽开口道:“你在担心云阳吗?”

这一句,顿时将沈悦儿无意投散出去的思绪猛的收了回来,她无比复杂的看向江枫,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在这个家伙面前,她竟然变得跟个透明人似的,完全没有半点的秘密。江枫似乎知道她所有的事情,有时她甚至怀疑这家伙知道的可能比她自己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好吧,你真的可以去当神仙了。”她也道不出心中的滋味,没有惊讶也没有多少意外,反倒是显得有些无奈,“你还知道些什么一次倒出来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拜你为师,也跟你好好学学这个神算子的本事!”

这话倒是把江枫给逗乐了,原本那幽幽的语气也瞬间爽朗了起来,直接摇头否决道:“那可不行,我可不想跟你成为师徒。”

沈悦儿早就猜到江枫不会真将她的话当成一回事,索性扁了扁嘴,懒得再应声。

见状,江枫突然好声好气地安抚了一句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安排了人在那边策应他,他原本的计划有些危险,我担心那小子不但成不了事,反倒是会让贤亲王察觉出意图来,到时你若再想解体内蛊毒的话便没那么容易了。不过现在你却是不需过于担心,估计最多祈福之后便应该会有好消息了。”

“你说你……已经安排了人手在那边策应云阳?”沈悦儿这回真算是太过意外,她万万没想到江枫竟然会直接出手帮她。

如果她没算错的话,云阳去边境这时,她还压根没见过也不认识江枫才对,可是江枫竟然……

“对呀,是不是很感动呢?”江枫眉眼含笑,不知何时突然凑到了沈悦儿跟着,挨得她极近,“你若实在觉得无以为报的话,以身相许的话我勉强也是能够接受的。”

102 各有心思

沈悦儿心神微愣,下意识的变得窘迫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枫如今的玩笑是越开越大,如今竟然拿以身相许这等事情来随口说道了。

脸上闪过一抹她自已都不曾意识到的绯红,一下子竟然没有半点的反应,正不知如何应对之际,却是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刻意提醒的轻咳声。

这一下,沈悦包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与江枫的距离不知何时起近得几乎都快脸贴着脸了,也来不及多想轻咳声到底是谁发出的,却是连忙本能的一把将江枫给推了开来。

“别总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对于自己刚才的失态,沈悦儿心中不禁有些恼火,皱着眉这才想起门口处有人,因此快速转头朝那边方向看去。

江枫似乎对于沈悦儿推开自己时毫不手软的力道有些的抱怨,甚至于还并不掩饰的发出一声可惜被人打扰到了的轻叹声,同时也在沈悦儿望向门口之后目光跟着看了过去。

其实,他早就知道是谁来了,甚至于是有意让铁辰将人给放进来的,为的当然就是故意让来人看到刚才他与沈悦儿的那一幕了。只不过,这时机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太对,这个家伙还是有些不太识趣呀,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在他等着悦儿回答的关键时候打断了。

虽说他也并不一定这么快便能够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不过哪怕明知会是失望的否定那也不能这般破坏掉刚才好不容易才被他给哄出来的那么一些些气氛吗。

“你怎么来了?”一见竟是张传业,沈悦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瞬间竟然有种被人给捉奸在床的感觉。

虽然她并不在意张传业对她的看法,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干涉对方的权利,不过先前自己与江枫那姿式以及说话的内容实在是太过暧昧了一些,令人想入非非。总归有些不太好。

况且,看张传业这样子也不似刚刚才来,云阳一事以及她体内蛊毒一事的谈话内容只怕也是被他给听了去。

问出这话后的同时,她很是没好气的回头白了江枫一眼。以这家伙的能耐,绝对一早知道张传业来,竟然偏偏不吱声,还当着张传业的面说了那么多秘密之事,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江枫自是明白沈悦儿的意思,不过这会却并不出声,一脸无害的笑着。摊了摊手根本不做解释。

张传业一开始似乎也有些不太自在,不过看到沈悦儿的反应后支反倒马上恢复了正色,平静不已地说道:“我有些事想找你单独谈谈。刚才去那边没找到你。所以便才会到这边来的。”

“那过去再说吧。”沈悦儿见状,自然也没有拒绝张传业要单独跟她谈谈的要求,一则他们之间本就有着合作关系,二则刚才张传业听到了一些本不应该知道的属于她秘密,所以保险起见。她还是得来个约法三章什么的才行。

说罢,她再次侧目极为不满的瞪了江枫一眼,那神情分明是在告诉他一会再跟他算状。江枫也不在意,脸上的笑意反倒是愈发的开怀,唯独门口处的张传业目光之中却是闪过一抹极淡的情绪。

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后,沈悦儿自是开诚不布地问道:“刚才我与江枫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张传业自然也明白沈悦儿的意思。微微顿了顿道:“从你们说云阳之事起我都听到了。”

“嗯,好吧,此时我希望你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行吗?”沈悦儿并不觉得张传业会在知晓后借此事而对她做出一些不利的事来,毕竟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张传业自然没必要做这种于已无益的事来。

只不过,她并不希望再有其它人意外的知晓这些,像张传业这样的意外一个已经是极限了。

“这个你自可放心。我知晓其中的利害。”张传业看向沈悦儿,语气似乎比以前下意识的要柔和不少:“我以前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要不顾一切的去对抗贤亲王,却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给你下蛊。好歹你父亲当年也是为他而死的,没想到他对你也丝毫没有例外。”

“这并不难理解,在他的眼中,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只是棋子。”沈悦儿没想到竟然从张传业的话语里头听到了一丝的同情,心中还有些纳闷,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起变得开始有些温度。

张传业似乎颇为赞同沈悦儿的想法,点了点头,而后突然说道:“我不知道云阳是谁,也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所以我自然没有国师那般厉害的先知能耐可以提前策应之类的,不过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用得到我的地方,倒是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去做的。”

一番话,再次让沈悦儿意外不已,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起,这个张传业竟然也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怎么想都有些不太符合逻辑吧!

见沈悦儿很是意外一般,张传业倒是难得的笑了笑,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说道:“你不必怀疑我刚才所说,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用你以前的话说,帮你就等于是在帮我自己,不是吗?”

“你……原来会笑呀!”沈悦儿如同看到怪物似的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真是活见鬼了,最近总是遇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先是莫名其妙的跑出一个江枫,就跟她自己一般的了解她各种各样的事,而后是一向冷冷冰冰的的张传业,如今也跟换了个人似的奇怪不已。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呢?依她看,分明是男人心才是海底针才对!

张传业见状,倒是有些窘迫的收住了笑道:“以前只当你是敌人,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对着你,我也是人,怎么可能不会笑,不过是很少罢了。”

沈悦儿一听,倒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惊讶有些大了,张传业说的也在理,这般看来倒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单独找我谈来着。”见状,她也不再多想其它,很快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去。

张传业也不多绕,很快便说明了来意,只道奉了太子之命前来提醒于她这些日子尽量不要离开国师的保护范围之内,另外,还要格外当心二皇子一些。

太子说了,他也已经将今日齐云山刺杀一事呈报给了皇上,并且加派了大量的人手保护这边的安全,不过万事还是得更加小心才可。祈福一事关系重大,更是不能出上半点的差错。

太子特意点出二皇子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此次他们这些人齐云山一行本就是出自二皇子的主意,再加上上一回宫宴争斗一事,所以让沈悦儿当心些也算是比较合理的。

只不过,这些沈悦儿心中一早有底,况且早上的时候张传业也过来提醒过一二,而太子又特意的派张传业过来一趟,目的无非是想卖个顺水人情罢了。

当然,这个顺水人情最终的目标自然不是她,而是世人眼中发神人一般存在的江枫罢了。毕竟这次江枫是受皇上所托守成事个祈福化灾之事,而她不过是这个过程之中的其中一环罢了。

“太子这人倒了不似传言所说的那般平庸。”沈悦儿微微笑了笑,朝张传业说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二皇子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按理说以他的智商应该不会做得这般粗浅才对!”

“这一点,我会暗中去查,一旦有什么发现会及时通知你的。”

张传业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说道:“祈福一事结束之前,你最好都不要离开国师太远,此番要取你性命的人不少,能耐亦格外厉害。客观说来,如今也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护你安危。”

沈悦儿一听,也没否认,不论如何,性命都是最为重要的,今日刺杀一事她早就深有体会,在那些高手面前,自己弱小得简直跟着蚂蚁一样,她当然得呆在最安全的空间内。

“嗯,这事本来就是他给弄出来的,不是他说我是福星,哪里会无端端招来这么在的杀祸!”沈悦儿道:“所以我的安全他自然得保障好,不然到时看他怎么祈福。”

听沈悦儿提到江枫时语气中那种无意识的没有距离感,张传业目光微闪,不过却也并没有表露什么。见应该传达的都已经传达完了,他这一趟自然也不了再久留。

出门之际,虽然明知以江枫的功夫,就算隔得再远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与沈悦儿谈话的内容,不过却还是特意停步侧止补充了一句:“等祈福一事结束后,你最好还是离国师远一些比较好,他不属于这里,也不适合你。”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空中却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如同表达着不满似的针对着张传业。

沈悦儿不知所以,而张传业却是并不意外的朝着江枫那屋的方向看了看,而后也不再多言,很快离开。

103 临时改变

“真不是个好孩子,竟然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 ”

张传业走后,江枫不急不慢地从屋内踱步而出,一副大人说道不懂事的孩童一般看似轻轻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在沈悦儿面前显然并没有半点的掩饰自己的喜好。

沈悦儿轻哼了一声,想都没有,直接站在对面很是解恨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先前自个不也是一样!活该!还有你刚才明明知道他来了,却偏偏将我的那些事说道给他听,你这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都好,反正于你无害便成。”江枫也没在意沈悦儿的攻击,笑着说道:“好吧,虽然我承认是不太喜欢他这个人,不过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并且最主要的是,他是不会去害你的。”

江枫的话听似很简单很明白,不过却又是另有深意,似有所指。沈悦儿听着自然觉得有些地方想不明白,本想再追问一二,不过看到江枫那副就等着她张嘴的样子,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日方长,既然她现在已经进了一个貌似比原先所想还要大的局,那么如今她倒也没必要急于一时。忙活了一天,也早就累了,索性倒是直接一关门,上床睡觉来得省事。

第二天,沈悦儿重复着昨日的行程,整整在那处温泉处泡上了一整天,接下来连着三天都是如此。

这些天,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所渐渐发生着的变化,类似于那种武者突破后的奇妙体验。不但觉得身轻如燕,动作比以前敏锐了不少,力气也大了许多,而且身体各处的感官亦不可思议的发生着一系列的改变。

身体感官比起以前来说,完完全全的有了质的飞跃。才这么几天功夫,只要她静下心来细细体会,不但可以听到百米之外比较细微的动静,而且所看到的视线距离也比以前扩大了好几倍。另外其它各处感官亦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上升。

她甚至于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半点的武功底子,但体内却分明能够感觉到有那种类似于练武之人的那种真气所在。

与江枫交流过才知道,这一切还都只是刚刚一个开始罢了,从明日起她不需要再在此处接受温泉浸泡,但只要每天晚上花上半个时辰打坐继续练习那本书上的内容的话,这样的好处将会来断的得到提升。

而这几天,倒是没有再碰上那天出现的刺客了。二皇子与彩灵郡主似乎也老实得很,并没有再有过任何的打扰,就连太子与张传业也都只是每日派人过来例行询问确定一下。

也不知道是因为加强了防守还是那些人觉得已经打草心惊蛇。所以暂时放弃了在齐云山动手的原因,总知几下下来倒是风平浪尽得很。

太子等人了一直都没有离开,看这样子自然是得了皇帝的旨意,索性会一直留到江枫与沈悦儿完成这边的事情,而后再一路护送回去的样子。

不过这些沈悦儿都没有太过关注。她一门心思都放到了自己做的事情上来,同时也越来越觉得,那本书上记载的内容应该就是什么比较特殊的内门心经之类的,虽然江枫并没有明确的肯定什么,但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不过是什么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好处于她而言的确有益。至少她如今这副体魄越来越强,对于生存来说当然是件最大的好事。

原本以为完成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过却没想到江枫竟然到祈福开始前。不需要沈悦儿再特意做些什么,只是好好好保住这条命便可以。

因此,在去昆山之前剩下的这些天,江枫却是临时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请太子回宫后转告皇上,枫要突然想起还得带悦儿小姐去办一件重要之事。过几天就不随皇上一并出发去往昆山,等这边事情办妥之后。枫会带着悦儿小姐在祭天开始直接前到达昆山。”

江枫准备好离开的一切准备之后,这才与太子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行程变更,这会沈悦儿也已经吃饭喝足,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近,若想不耽误不久就要开始的祈福一事,所以必须得连忙出发争取多一点时间。

而太子等人显然对于江枫突然而来的安排很是意外,连沈悦儿都没有提前看出半点的端倪,原本她还以为张于回去轻闲几天,顺便抽空理一理自己的那些事,却是没想到竟然还得一直这么跟着江枫跑,直到祈福结束才行。

“国师的安排我本无其它意见,不过……”太子似乎有些不太放心,态度很是敬重地解释道,“不过如今悦儿已经被不少有心之人盯上,安全问题怕是让人担忧。当然,我不是怀疑国师的能力,要不然,我再多派些人手一路护送?”

太子这会倒是丝毫没有多问江枫单独带沈悦儿到底要去办一件什么重要的事,而是直接表明对他们安全的重视。反正江枫若愿意说不必问自然就会告诉他们,不愿意说问了也是白问。而且想来如今要办的事总归也是与祈福有关,以国师的性子总不至于带沈悦儿去游山玩水。

“安全的问题太子不必担心,这一层我已经考虑到。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才会将悦儿小姐带至身边,不然的话自个一人去办那事反倒是更方便。”江枫这话虽然没有明言沈悦儿如今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包袱,不过听到的人却都是能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来的,无非就是本也没想带,只不过是为了祈福之事不出什么意外才只得多做这些。

沈悦儿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她,心里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还是跟太子他们先行回京算了,免得被人当包袱嫌弃。反正太子一行护卫众多,难不成没你的护佑我还真活不到祈福之日吗?”

她的情绪再一次的被江枫这家伙三言两语给成功激起,如今还真是奇怪,也只有这江枫才有这般大的能耐了。

“是吗?你若这般想的话那我就自已一人动身了,希望到昆山之际还能够看到你好好的的出现在那里。”江枫当着众人之面自然不会是像私底下与沈悦儿相处时那般,更像是事外之人一般态度随意。

听到这话,太子心里头却是犯起嘀咕来了,沈悦儿如今是众矢之的,自己身旁虽然已经调派了不少高手过来,但是却很难确证万无一失。如果此行沈悦儿有个什么意外,哪怕没丢掉性命缺胳膊少腿什么的,这个责任他亦是担不起的。

而显然,不论是能力上还是担带上来说,国师完完全全比他要厉害得多,如果在祈福完成前,国师能够主动担起这个保护沈悦儿人身安全的责任来,对他来说自然是件求之不得的事。

所以他却是连忙出声道:“依我所见,国师还是一路带着悦儿丫头比较好一些,毕竟普天之下能够在国师眼皮底下动手成功的人可还真是没有,这样悦儿丫头才是最安全的,对祈福一事来说自然也是最保险的。”

江枫面上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不过心里头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沈悦儿。而沈悦儿哪里听不出太了这是怕担责任,万一自己跟着他回京出了什么事的话,皇上那边他自是没法交代的,所以这才想着索性将她这个麻烦推给江枫。

正欲出声,却是不曾想张传业竟然也开口劝她了:“悦儿,你这段日子还是跟国师一并行动吧,殿下说得不错,普天之下若是连国师都没办法护你周全的话,其他人自然是绝对没有办法的。祈福之事为大,国师愿意担起这份责任来是你的幸运,莫耽误了大事才是。”

张传业的话倒是让沈悦儿有些意外,如果说以这男人与江枫之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友好感来说,既然他都说出这种话来,那么便说明如今自己这条性命还真是只能跟江枫暂时捆绑到一起才算是最明智的了!

见状,她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越看越觉得江枫那貌似无所谓的眼神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得逞味道。r />

如此一来,事情自然也就没什么争议的定了下来,沈悦儿也懒得再去跟二皇子与那并不待见她的彩灵郡主告什么别,直接在此与太子、张传业别过后,再次与来时一般并无什么太多忌讳的与江枫同乘一辆马车离开了齐云山。

上车之后,两人都没说话,沈悦儿索性闭目养神起来,也不问江枫此行到底又要去往何处做些什么。而江枫亦是如此,一上车便入定了一般,完全没有要跟沈悦儿说话的意思。

走了一会后,天色渐渐开始暗了下来,沈悦儿正准备自个动手将马车一侧阁子里装着另一颗个头中等大小的夜明球给拿出来照明之际,却是没想到江枫竟突然睁开了眼,而后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那家伙一把拉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然无声地从内侧跳下了马车。

(呃,书评区已经长年了无人烟了,还有人看吗,怎么感觉好像没有人看文了一样呀,汗滴滴呀~)

104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江枫的这个举动,十分突然却偏偏又极为利索,哪怕是带着沈悦儿这么一个大活人几乎都是一气呵成没有留下任何的问题,而且跳车的时间与地点都不似偶然,更像是提前便预备好了的。

就在跳下马车的一瞬间,他们两人便借助一旁的转角以及大石隐藏了起来,丝毫没有出现半点的差错,而睚是因为如此,所以沈悦儿这才更加确定这一切本就是江枫提前所设定好了的,不然的话,这会赶车的铁辰再如何也是不可能半点察觉都没有,继续若无其事的将车驶离。

如果她没料错的话,估计她们的马车是被人给盯上了,所以她才异常的配合,半句都没有吱声问一下,甚至于气息都跟着尽量掩藏起来,不会傻呼呼的做那种自我暴露的事出来。

不出所料,一小会之后,几条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继续跟踪着马车飘了过去,完全没有什么动静,一看就知道全是绝顶高手。

待那些人走远之后,江枫依就二话不说,直接拉着沈悦儿便拐进了大石头旁边的一条小路飞速而去。

如果换成以前,这样的的速度沈悦儿一准跟不上,不过自从这几天受益于洗筋练髓之后,她的体力却是提升了许多,再加上江枫也还是稍微顾及了一下她,所以倒也勉强不算太过吃力。

江枫不说,她亦不问,只是紧紧跟着便是,没走多久,两人便到了一处山涯边,没有了出路,这才停了下来。

“敢跳下去吗?”江枫终于说话了,只不过张嘴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沈悦儿稍微凑近了些,往下一看。隐隐倒是能够看到底下,不过却也依然很高,从这地方往下跳的话,于她而言自然是死路一条。

但既然江枫这般问她,自然是另有打算的,因此也没多想便说道:“怎么跳?”

只要安全有保障,她自然没什么不敢的,反正再再怎么也知道,江枫是不可能故意整死她。

见沈悦儿压根没有半点害怕,反倒是一脸的信任看着自己。直接问怎么个跳法,江枫这会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显露了出来。

“这样跳就行了!”话音刚落。却见江枫一把将沈悦儿给拦腰抱了起来,而后箭一般的朝着那山涯跳了下去。

沈悦儿先是吓了一跳,不过却依然强行保持着镇定,没有尖叫出声。而很快,她发现自己竟然飞了起来。完全没有失去半点平衡,就这般像只鸟儿一样的朝着山涯底下平稳飞去。

当然,准备的来说,飞的应该是江枫,而她则只不过是搭着人家轻功的顺风车罢了。江枫能耐太多,会个轻功倒是极好理解。所以沈悦儿半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毫不掩饰的显露同自己的兴奋之色,体验着这种飞翔所带来的新奇体验。

“胆量果然不错!”没一会功夫。两人便平安落地,江枫夸了一句,片刻后这才略有回味一般将沈悦儿放了下来,丝毫没有觉得刚才就这般突然把人家一个大姑娘给抱着有什么不妥之处。哪怕是事出有因可是连问都没问一声便自作主张,在世俗眼中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不过沈悦儿可不是那种拘泥于这些东西的人。再加上这会还有些回味着刚才飞翔的滋味,明显更是想都没往那方面去想。

“你轻功好厉害。可以教我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是头一回主动的向江枫表露出对某件事情有如此大的兴趣来。

“你想学倒也不是不可以,先上船再说吧。”江枫朝着前方河岸边指了指,不远处正停着一条小船。

听到这话,沈悦儿这才发现原来这山涯底下就是一条河,而很明显,他们这是要暗中改走水路了。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沈悦儿倒是不得不再次佩服起江枫的心智来,一切都那么早的提前算准算好了,这样的人又哪里可能让别人有任何空子可钻呢?

两人很快上了船,没一会功夫便顺流而下,渐渐离开齐云山的范围。

上船之后,江枫倒不再似先前马车上一般沉默不语,先从弃马乘船主动说起,一一跟沈悦儿说道了起来。

沈悦儿这会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没出发便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而且这批人来头不小,厉害而且人数也不小,只不过比起上回来说明显要更加谨慎。

齐云山上他们已经有了警惕,再加上太子派了不少人额外守护,所以自然已经不再是动手的好地方。所以这些人也不着急,一路暗中跟踪,等到半路找到最佳的地方与时机自然便会再次动手。

所以江枫这才一早便做出了对策,让铁辰继续赶着马车诱敌,而他则带着沈悦儿从水路避开这些刺杀之人,相对来说风险自然便小了不少。

一开始沈悦儿还担心铁辰的安全来着,不过被江枫一说倒是很快放下心来,一则铁辰并非普通之人,没有她这个要保护的包袱,想要自保本就不是太难的事。二则那些人的目的也不是铁辰,一旦发现目标根本就不在,当然不会死缠什么。

相反,他们虽然暂时避开了那一群人,但一旦那边那伙人失手自然就会再想办法寻找,不到祈福结束,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就轻易的停歇的。

“我们到底要去哪?”这会反正也无事,沈悦儿自然也就当闲聊一般问了起来。反正江枫此刻似乎也没再闹什么脾气,这人正常的时候,基本上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之前江枫一直不跟她说话,一则是因为可能要关注跟踪之人的动态,二则自是因为先前出发离开时她所说的话而有些生气之类的。

一直以来她都没想到过像江枫这样的人物竟然会跟个小孩子一般动不动便生她的气,可实际上还真是如此,这个家伙可没有他表现给世人所看到的气度与胸怀。

“去一座大雪山。”江枫果然爽快的做出了回答。

沈悦儿有些不解:“去那做什么?”

“到了你便知道了。”江枫笑了笑,看着沈悦儿说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弃船骑马,最后再改坐回马车。”

“这么远呀?”改来改去的倒没什么,沈悦儿明白江枫这是谨慎多变,好让人没那么容易追踪到他们的行踪。不过听着貌似要去的地方颇远。

“放心,时间我已经算好了,不会耽误到祈福之事的。”江枫很快便没有再提此事,而是说起了先前沈悦儿想要学轻功一事,“先前你问我可不可以教你轻松,这个倒不是我不愿意教,只不过你暂时还不适合学。”

沈悦儿一听,也没问暂时为什么不适合学,只是马上追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是适合的时候?”

“到了适合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江枫再次一笑,又是这么一句打发着沈悦儿。

沈悦儿不由得扁了扁嘴,轻哼了一声不再出声。这家伙每次说话都这样,到时自然就知道了到时自然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换点别的。

第二天一早,江枫与沈悦儿便下了船,在一旁的小茶摊上吃了些东西,而后骑上早就已经有人准备好的两匹骏马飞奔而去。

第三天,他们这才弃了马重新坐上了马车,而这会赶车之人自然不是铁辰,马车也不是江枫平日里使用的那一辆。

虽然麻烦了些,但一路上果真没有被任何人给跟踪人,直到隔天下午,他们这才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沈悦儿看到了不远处高耸在眼前的雪山,此处到底是何地说实话她压根就不清楚,两人弃车后很快只能改为步行入山。

江枫早就将一切准备妥当,这会功夫沈悦儿已经是全副武装换上了厚厚的冬衣,披上了极其挡风保暖的披风,并不觉得冷,反倒是被这里独特的风景给吸引住了。

“走吧,我们至少还得步行半个时辰才能到,有雪,路不好走,会有些累。你坚持一下,等到了以后,送个小礼貌给你做为奖励吧。”江枫看着沈悦儿语气极为轻柔的说着,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笑得格外的迷人。

说罢,也没等沈悦儿回复,直接便伸手牵着沈悦儿便进山。江枫的手极其温暖,带着一种无法令人抗拒的力量。

而这一路以来,沈悦儿倒也习惯了江枫的这一份自作主张,反正抱也被抱过了,牵也被牵过了,偏偏这家伙还总是一副自自然然没有他意的模样,她反倒是不好怎么多说。

更何况,要爬半个时辰的雪山,对于她来说也半不是件多么轻松的事,有人拉一把自然也省力不少。

走了好久这后,江枫终于停了下来,沈悦儿望了一眼,四处都是白雪一处,除此之外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快趴下,千万别吱声!”正想问还有多远时,江枫却是一把将沈悦儿拉倒在地,极小声的叮嘱了一句。

105 别样的情愫

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沈悦儿还是一如既往老实的配合着,这会她整个人趴在雪地上不但不觉得冷,反倒是因为突然而来的紧张而忽略了掉了这些。

江枫交代好沈悦儿后,却并不与其一并在此躲避,反倒是极为小心的半蹲着身子往左斜方慢慢摸了过去。

顺着江枫锁定的方向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雪山之外,沈悦儿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东西出现在这个冰雪的世界。不过,她也不着急,慢慢耐着性子看便是,反正江枫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

过了一小会,江枫已经离她有了不小的距离,而后在别一外的小雪坳下头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前方百米开外的地方,至于具体看到了什么对于沈悦儿来说却依然是个谜。但这会沈悦儿却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江枫此举,并不太像是发现了什么敌情,反倒是像在——狞猎!

没错,就是狩猎,他的目光中所透露出来的精光比及任何出色的猎人都过之而无不及,哪怕这会沈悦儿分明没有看到任何的猎物,但是却完全不担心江枫是不是弄错了。虽然如今,她身体各处的感官要比以前进步了许多,不过跟江枫一比自然没有半点的可比性。自己不曾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东西出没,却半不代表江枫感觉不到。

果然,又过了一小会,百米开外的地方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些银白色的身影,沈悦儿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发现江枫已经不知何时竟然那般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先前那道雪坳,比及一道风还要令人无法察觉。

不过那么一瞬眼的功夫,江枫竟然就这般奇迹般的出现在百米开外那道银白色身影的面前,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只是那么顺手一抓,甚至于连腰都没见他弯上一下,那道银白色的身影像直接落入了他的怀中,在沈悦儿还没反应过来前便已经直接回到了她的身旁。

“你……你……”沈悦儿这会已经是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相信刚刚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她心中清楚,若不是前几天温泉加心经的功劳,只怕刚才她还压根看不到江枫来与去之间的这丝速度。

这个人简直不是人呀,哪怕是再一流的轻功却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厉害的程度,刚刚她当真是觉得看到了神仙。如同神仙一般的来去无踪。

“快起来吧,雪地上凉,趴久了可是不好。”看着沈悦儿这幅震惊的神情。江枫笑着伸手将这个傻丫头给拉了起来。

“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仙术法术之类的吗?”沈悦儿站了起来,任由江枫替她拍落沾在身上的白雪,脑子里头却是将刚才江枫的身法与以往小说中所看到的修仙人氏使用的仙术法术联合到了一起。

听到沈悦儿的提问,江枫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那笑容如雪莲般绽放。迷人而圣洁,好看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哪是什么仙术法术,就是轻功而已,不过是功法比一般轻功特殊一些,火候更加精炼罢了。”他这会的心情亦如同脸上的笑容一般灿烂,每每看着沈悦儿对自己出现这种震惊的神情。都让他有着极大的快乐与满足之感。

听说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竟然也是轻功,沈悦儿这心中可是越发的兴奋,江枫前几天可是说过适当的时候便会教她。若是自己也能够练到这样的程度的话想想都叫人无法不激动。当然,哪怕没有这般出神入化也没有关系的。

看到沈悦儿眼中兴奋而期盼的目光,江枫哪里不明白这丫头现在在想些什么。不过可不是谁都能够练到他这样的程度,但这会他也没那个必要去给这丫头倒上太多的冷水。

“这个给你,先前说了要送个小礼物给当奖励的。”他将手中所抱的那只银白色兔子递给沈悦儿道。“这是银雪兔,可不是一般的兔子。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主也能够存活下来,生命力十分的强悍。”

沈悦儿这才看清这人手中竟然是一只全身银白色的兔子。不过这只兔子却是与平日里看到的兔子并不太一样,头上的耳朵明显要比一般的兔子短了不少,而那张三瓣嘴亦显得比一般的兔子要小巧得多,眼睛的颜色也完全不一样,竟然呈现出与这片白雪世界相应成辉的淡墨色。

“好特别的小家伙,你这是要给我养吗?”沈悦儿边问边从江枫手中接过了这只银雪兔,好奇打量的同时又道,“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动物。”

对于沈悦儿的话,江枫点了点头笑道:“嗯,这种动物极为稀少,也只有这座山里才有,你若是喜欢的话便养着当宠物玩一玩,当然你若是想试试它的味道如何,烤着吃掉也没什么问题,味道应该是极其不错的。”

这话顿时让沈悦儿不由得狠狠白了江枫一眼,这家伙还真是白长了一副神仙般的相貌,竟然一张嘴便要吃呀吃的,实在是俗气而坏心得不得了。

怀里的小东西似乎颇有灵性,吃到烤着吃掉几个字时竟然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明显的表露出了极大的不安。

沈悦儿不由得摸了摸这小东西,心里犯起了嘀咕,片刻后却是没有犹豫,直接将那银雪兔给放到了雪地上:“快回去吧,以后出门小心点,别再让人抓住你了。”

她虽然不知道银雪兔具体的习性,但单凭江枫所言只有这个雪山才有这种特殊的特种理能够想到这种小东西的生活习性极其特殊。所以如果带走的话根本不易养活,而她可没有吃掉这小东西的打算,所以倒不如放其一条生路,免得带出去了被她给养死了。

银雪兔重新回到了雪地上,一开始似乎还有些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片刻后见沈悦儿似乎是真的打算放她走,而一旁的江枫也没有再要抓它的意思,这才很快反应过来,满是感激似的朝着沈悦儿看了一眼,而后拔腿便跑掉了。

看着这一切,江枫并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脸上一直带着优雅的笑,仿佛也并不意外于沈悦儿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把它放了,是觉得它还是呆在属于自己的地方比较好,这里是它的家,不论在外面得到多么精心的照顾却都无法比得上这里的生活。”直到再也看到了小家伙的身影,沈悦儿这才侧目看向江枫,似乎是在向江枫解释。

不论如何,江枫抓这只银雪兔送给她,本意肯定是费了心思的,而她转眼便将小家伙给放了,所以理所当然自然也得有个交代才行。

“你喜欢便好,怎么做都行。”江枫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再次伸手牵着沈悦儿往前走,“走吧,暴风雪快来了,我们去前头的山洞暂时落脚。”

他的手依就还是那么的温暖,大手不紧亦不松的包裹着另外一只手,再次启程。

沈悦儿依就没有刻意的拒绝,静静的跟在江枫身旁走着,心底深处却是多了一丝别样的情愫。她不得不承认,在他在身旁,她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宁!

雪山上的天气变化极大,先前还看似极好的天色,转眼间便暴风狂至,大雪怒撒,一场沈悦儿从没见过的特大暴风雪转眼间便已经降临。

气温瞬间降了不知到多少,视线也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沈悦儿这会异常的吃力,风大到几乎足够将她给掀飞,若不是江枫一直紧紧拉着她的话,根本已经寸步难行。

“悦儿,咱们得快些到达山洞,不然的话怕是会有危险!”江枫的神色凝重了不少,他将沈悦儿紧紧的护在怀中,大声解释了一句,“我现在抱你走,速度会很快,你别睁眼,以免被风雪伤到眼睛。”

沈悦儿点了点头,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

见沈悦儿已经明白,江枫很快便将其打横抱在怀中,紧紧护住,而后暗提一口真气,使出最快的速度,睁眼之前便消失在这处风雪的世界。/>

没有过多久,沈悦儿便觉得似乎从风雪世界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哪怕没睁眼,也一下子便感觉到风停了,雪也没了,更不似先前那般冷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江枫轻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可以睁眼。”

沈悦儿依言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达了一处山洞之中。她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这处山洞似乎以前有人住过,最少里头存放着不少的干柴,甚至于一旁最为干燥的地方还平铺着几块用来垫地的兽皮。

“没想到这场风雪倒是提前了不少,也比先计预计的更加厉害。不过这样倒是更好!”江枫一直这般抱着沈悦儿,气息平缓地,半丝都不觉累似的,继续说站话却是并没急着将人给放下来。

而这会沈悦儿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人家怀中,顿时脸上一红,显得有些窘迫起来。

106 为她奔波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了!”

沈悦儿别开眼没敢去看江枫,挣扎了一下想要从那人怀中翻身下来。

江枫目光如炬,当然看到了沈悦儿窘迫的神色,嘴角弧线愈发的往上扬,不过却并没有马上松手,反倒是直接将人给抱到了那处铺了厚厚兽皮的地方轻轻放下。

“在这里好好呆着,等我回来!”他再次伸手理了理沈悦儿额头的发丝,眼中尽是温柔,配合着先前那轻柔的放下,当真让他整个人,整个态度与以前显得愈发的不同起来。

只不过,这会功夫沈悦儿明显没有太多心思去多想这些,因为江枫让她等其回来的意思不就是代表这会这个家伙冒着如此大的暴风雪竟然要跑出去吗?

“你要去哪里?”沈悦儿很是吃惊,脱口问了出来。这会外头暴风雪大得吓人,出去的话当然是极其危险的,“等外头风雪停了再去吧,这会外头实在太过危险!”

沈悦儿的话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担心之色,这才江枫脸上的神情愈发的温暖与愉悦。

“放心吧,这次便是特意冲着这场暴风雪来的,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就行了。”江枫安抚着沈悦儿,并且细细叮嘱道:“洞口已经被我设了禁制,这里头很安全,你别乱跑就行了,最多两个时辰的样子我就会回来的。”

说着,他一个挥手,直接用内力点燃了一旁火坑里的那堆火柴,山洞之中顿时更加明亮温暖了起来。而后又从腰际取出一个带着体温的热水袋和一小袋干粮放到了沈悦儿身旁。

“这里有些水和吃的东西,你先将就着吃点垫垫肚子,等办完正事后,我再带你去吃好东西。”

几句话。听上去真是将沈悦儿当成了孩子一般彻头彻尾的照看着,这会功夫沈悦儿才下意识的反应过来,江枫这小子竟然目露宠溺一般的对待着她。

一时间,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不过脑子却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多的影响,智商也没这般容易被人拉低。

既然江枫说了是特意冲着这场暴风雪来的,那便说明人家是早有准备,再加上此人的本事,所以外头的暴风雪根本是不会对他有什么多大致命危险的。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乱跑的。你去吧……”她自然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一句当心点也被她给省了去。只是语气之中多少还是带着几分顺从,并不想在这会江枫出去办事的时候逞什么口舌之快。

见状。江枫再次极为舒心的笑了笑,看了看外头估计着时辰差不多了,因此也没再耽误,告别沈悦儿后,很快便出了洞口。一下子便消失在那片天昏地暗的暴风雪世界。

沈悦儿无聊的将这山洞打量了一遍,而后吃了些刚才江枫留下的水与干粮,见时辰还早,便干脆在那里打坐默念心经起来。这几天,她每天都会抽时间出来继续练习,除了骑马不方便以外。一旦乘车大部分时间都会用来练习。

就算江枫不说,她也完全已经明白这东西对她身体的好处,长久坚持的话。更将会受益无穷。

因为已经极为熟练,所以算着时辰大约练到快两个时辰之际,沈悦儿终于停了下来。这会她全身更觉得有种暖暖的感觉,哪怕前边火坑的火堆已经熄灭。

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她从洞里一侧堆放的干柴中取了一些放入火坑重新点燃了火堆。而后这才静静的等着江枫回来。

外头依就是丝毫不见减弱的狂风暴雪,整个世界都被卷得天晕地暗。完全分不出白天黑昼。不过按时辰算来,其实现在最多不过下午时分,还并不是这个风雪世界真正意义上最最危险的时候。

普通之人想要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呆上一小会都会丢掉小命,纵然江枫不是一般之人,但也已经出去这般久了,眼见着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却还不见人回来,沈悦儿多少还是担心不已。

又过了一会,明显绝对已经超过了时间,但江枫还是没有回来。沈悦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不时朝洞外张望,神情也越来越显得焦急不安起来。

时间越来越久,而江枫依就没有半点的消息,沈悦儿这会的心完全乱了。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这会江枫早就应该回来了,难道他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外头的风雪愈发的肆意,如同要将整个世界吞没一般,沈悦儿已经停止了在洞内不时的走动,索性站在了洞口最边缘处离寻个风雪世办最近的地方等着。

她知道自己的实力,贸然出去找人的话,不但帮不上半的忙,反而没一小会功夫便会白白的丢掉一条性命,万一江枫回来了还得再去寻她,实在是太过愚蠢。

所以哪怕心中再担心,她也只能在这里等着,暗自希望江枫能够平安顺利的回来。

她认识江枫虽然没有多久,不过这么多天一直相处在一起,这家伙虽然有时说话嘴巴毒了一些,偶尔气量小了一些,但总的来说却还是对她极其不错的。真这般死了的话,想想心里也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时间越来越迟,沈悦儿的心也越来越紧,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如同整个风雪笼罩于身。

“江枫,你可不能死!”她喃喃的念叨着,望向洞外的眼神显露出无法掩饰的焦虑与伤感,“赶紧回来吧!”

“你这是舍不得我死吗?”终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虚弱与戏谑轻轻柔柔的响起在沈悦儿的耳畔。

几乎是声音还没完全落下,江枫的身影便已经如同一道风似的出现在沈悦儿面前。

“你回来了!”沈悦儿看到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江枫,顿时的有的情绪都化成了喜悦,下意识的便流露出来,“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有没有受伤呀?”

她没完全没功夫去理会其它,只是由着自己的由衷的关心着江枫,边说边拉着那家伙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检查了一遍。

“放心吧,我没事。”沈悦儿并不掩饰的关心与在意,让江枫原本疲倦的面容瞬间一扫而光,转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来的开心与满足,“进去再说吧,洞口太凉,你站得太久当心受寒。”

拉着沈悦儿的手,将这个一直站在洞口处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的傻丫头领到了温暖的火堆处坐下后,江枫再次出声道:“看到你这般担心我,我就算是真死在暴风雪里也可以瞑目了。”

这一声,似是满足亦如同发自内心的感慨,却无法让人怀疑这话语中的那份坦诚。

沈悦儿脸上一红,当下才发现两人之间不知何时之间竟然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色,让她颇是窘迫。

她微咳一声,很快压下心头的异样,装做没有听出话里话外的那份暗涌,故意不承认道:“得了吧,你可别说得这般夸张,我担心归担心,可那也是为了自己。万一你死在外头回不来了,那我这条小命不也麻烦了吗?”

江枫一听,当下朗声笑了起来,并没有在意沈悦儿的故做否认,反倒是愈发的开怀不已。

“好了,别笑了。”被江枫这么一笑,沈悦儿更是觉得不自在起来,为了不让脸上的绯红更一步扩大,索性直接打断了江枫的笑,转移话题道:“你刚才到底去做什么了?”

先前这家伙说了回来便会告诉她的,就凭刚才替这没良心的家伙白担心一番,这会她自然也没理由不去探问一二。

见状,江枫倒是不再继续捉弄沈悦儿,稍微收拢了些笑,从怀中取出一颗姆指大小的白色珠子出来递给了沈悦儿:“去找这个东西了。”

“这是什么?”沈悦儿接了过来,仔细打量着,却是完全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而就在这时,江枫微微一个扬手朝她挥了一下,瞬间她觉得有股无形的真气朝着她扑面而来。那股真气力道并不会伤到她,但是转眼之间,原本在她手中的那颗珠子却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那东西不见了!”沈悦儿大吃一惊,直接便盯着江枫追问,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知道这一切肯定与江枫脱不了干系。

“别紧张,那东西不是不见了,而是已经进入了你的体内。”江枫微笑着解释道:“这是雪豹的内丹,我已经替你化去了上面烈性的成份,不会对你造成不良的后果。有了这颗内丹后,你便有了一份极为纯净的内力护身,也相当于有了一份可以自保的力量。”

沈悦儿一听,却是不由得呆住了,没想到江枫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跑出去竟然是为了她。虽然她并不太清楚具体的内情,可能够拥有内丹的精怪雪豹又岂会是普通的雪豹?

这样恶劣的天气,跑去跟一头成了精的畜生拼命,只为夺丹给她,江枫的疯狂如何让她不为之震惊?

107 穷尽一切来爱你!

江枫的能耐即使再强大,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也同样得不可避免的付出极大的代价与风险,虽然他一直没有提及,可是刚刚回来比他自己所预计的时间足足晚了那么多便足以证明这件事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其中的危险与代价,江枫却根本提都不曾提一句,只那一句别紧张便将他所做的一切轻轻的带过。

沈悦儿的内心极为复杂,她清清楚楚的看得到江枫对她的这份超乎正常人之间的好,也感受得到这份好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祈福一事的关系。而且她也能够体会到这份特殊的好里头并没有包含什么对她不利的目的与危险性,反倒更像是一种沉淀积累了许多年的深情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一般。

不论是自己还是原主的记忆中,沈悦儿都不曾对江枫有过半点的印象,但显然江枫却并不如此,她甚至于有些怀疑起原主是不是遗失了某些重要的记忆,或者说,她是需要好好的跟眼前这个男人谈上一谈了。

见沈悦儿突然沉默了起来,神色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江枫心中了然,知道这丫头是因为内丹一事生出了不少的心思。

内丹一事到底有些什么用处,倒是不急于一刻告诉于她,日后自是可以一点一点的教给她,所以这会既然已经提过了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江枫索性直接转了话题,不再多提。

“这场暴风雪估计还要半个时辰的样子才能停下来,等风雪一停我们马上便下山,必须得赶在天黑前离开这里。”江枫简单说了一下,把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告诉沈悦儿,“等下山之后,我们绕路避开有可能遇到的一些伏击,到了最后昆山那段路时。便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话的意思沈悦儿自然明白,因为江枫的老谋深算,所以那些有心之人暂时根本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踪。如此一来,昆山那段必经之路就成了所有人最后拼杀的地方。

想杀他的人这会估计已经在那些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截杀陷井,而以江枫的谋算,自然也早就已经在那里做好了各种反截杀的准备。这就应了一句话,越是危险的地方反倒是越安全,所谓明松易躲暗箭难防,将一路的危险全逼到特定的一段上,提前做足着准备。那么那样的危险相对来说自然也就降低了不少。

昆山那段路,沈悦儿也安排了人在那里侍机而动。从齐云山出事起,她便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而江枫的突然改道更是让她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其实,这么久以来,阿大几人一直在暗中保护于他,只不过上次刺杀之事太过突然,再加上对方武艺实在太高出手又快又狠。一时间没来得及,后来江枫出手解围之后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沈悦儿一听说改道之事,便估计着几人怕是暗中跟不上也派了太大用处,所以提前便让她让阿大几人索性直接先去了昆山附近侍机而动。哪怕知道江枫一定会提前准备,但多些人手帮忙自然不会有错。

她微微点了点头,对于江枫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依然没有出声。

江枫见状,目光在沈悦儿脸上扫视了一遍,而后又道:“你身边暗中保护的几人还是太弱了些。并且不能贴身保护,遇到一些突发的事情总是显得有些来不久。等回去后,我让阿久随你一并回侯府做你的贴身侍婢,她的武艺极高,又不容易引人注意。却是最好的人选。”

这话,不由得让沈悦儿再次不可逃避的看向了江枫。

以江枫的能耐。知道阿大几人暗中保护她的事并不出奇,而他身旁的阿久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也不足为奇。可是等回去之后,祈福之事早就已经结束,即便还有人想要她的命,但那似乎早就已经超过了江枫的责任范围。

听他那般理所当然的替她安排着保护之人,为她清扫着日后有可能出现的危机,沈悦儿的心再次无法平静,有种极为强烈的声音呼之欲出,变得不再想要逃避。

“江枫,”她打断了他的话,终于问出了心中最为疑惑与不安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第一次问时是在国师府,而当时仅仅只是一种最为直接的感受与猜测。而现在,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看到了江枫为她所做的这些事,她已经不能只将这一切当成是祈福之事而带来的理所当然。

那种好,好得让她有些无法承受,好得让她的心惶恐不安!

听到这样的问题,江枫却是如沐春风般的笑了起来,看向沈悦儿的目光也柔软得似乎可以融化一:“你真的觉得我对你很好吗?”

“是的,很好很好!”沈悦儿很是认真而肯定的回答着,并且继续追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悦儿,我对你好你不开心吗?”江枫还是直接回避着沈悦儿的那个你到底是谁的问题,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沈悦儿同样极为认真的说道,“可我觉得这样的好还远远不够呀!”

沈悦儿心中一震,江枫的话再次让她沉默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微微轻叹了一声,再次出声道:“江枫,你可能认错人了。所以,你的好已经超出了让我能够承受的范围。”

一个如此对待她的江枫,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是,原主以前一定与江枫有过些什么特别的交集,只不过那份记忆因为什么原因而从原主的脑海之中剔除掉了。

有些东西,她可以冒着原主的身份一并收下,福也好祸也罢并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份。但有些东西,她却并不想。比如感情,这样的就根本不是简单的接下便可以的。

她本是极其严肃认真的想要与江枫点破与感情有关的东西,甚至于必要的时候,她可以含蓄而另有所指的告诉江枫,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沈悦儿,但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她所设想的步骤进行下去。

很快,江枫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一幅你想多了的表情肯定地说道:“傻丫头,我就算认错所有的人,却唯独不可能认错你。有些事情,现在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所在意的只是现在的沈悦儿,而非过去的那个。”

最后一句话,让沈悦儿脑海顿时嗡的一声炸开了锅,她震惊无比的望着江枫,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一会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常色。

好吧,国师果然是国师,不惭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没想到原来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沈悦儿,只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的关联呢?

沈悦儿有些不敢想象,内心的震惊让她愈发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心中甚至有种奇怪的直觉,江枫不但对于自己重生的这一世了若指掌,甚至于对于上一世亦极为清楚似的。

他所说的“有些事”暂时不能告诉她,又到底指的是什么事?如果真正揭开答案的话又将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形?

明明只是一瞬间,她的内心却闪过了无数种的可能性,但却又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的解释得能一切,说服得了她自己。

她只好先努力不去想那个或者可能会是惊天的秘密,转而恢复了些神色,朝江枫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有一天会将一切真相看诉我,对吗?”

“是的。”江枫含笑点头,耐心无比,“你不是总问我到底是谁吗?你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你好吗?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沈悦儿抗不住那个巨大谜团的威力,下意识的再次追问着。

; “哪一天呢?”江枫突然笑得极为奇怪,片刻后却是突然收拢了脸上所有的笑意,瞬间变得无比的执着与认真。认真到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再存在,而他却依然不会改变一般。

“悦儿,你喜欢我吗?”江枫突然朝着沈悦儿问出了这么个敏感而直接的问题,“不是普通人之间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沈悦儿却是愣住了,她哪里会料到江枫竟然会突然问起这样直接的问题,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似乎早就猜到了沈悦儿会是这般反应,江枫一点也不急着现在便得到任何的回答,反倒是更进一步,异常坚定地朝沈悦儿说道:“不论你现在的答案如何,但我对你的答案却永远不会改变!”

“悦儿,我爱你!我会穷尽一切来爱你,生生死死永不改变!”他的目光迸发出了骇人的爱意与占有欲,一字一句如同誓言般落下直接扎根到人的灵魂最深处,“等到悦儿也完完全全的爱上我,生生世世再也不可能会离开我的时候,我才能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108 算无遗漏完胜痛打

天色渐晚,大雪山上此时已经恢复了了往日的平静,没有了暴风雪的张狂,只剩下银妆素裹的万里圣洁之美。

山脚下等候的马车这会重新上路,只不过不再是原路返回,而是绕了另一条较远些的去往昆山。

沈悦儿已经记不太清梦,刚才是如何下的山,如何上的马车,只知道这会功夫她的脑子都还有些恍恍惚惚的,消化不来。

“我会穷尽一切来爱你,生生世世永不改!”

她有脑海不断的浮现这句话,虽然在她的实际感受中与江枫虽然才相识不久,可却下意识的毫无怀疑的能够相信这名话里头的认真程度与情感的份量。

只不过,她如今终究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感情竟然让江枫对自己如此的执着。

还有后头剩下的那一句,更是让沈悦儿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等到悦儿也完完全全的爱上我,生生世世再也不可能会离开我,我才能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在这名话中,她听出了江枫那份深厚的执着,同时还有一份淡不可及的伤痛。

她并不傻,即便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真相却也能够从这两句话里头意识到她与江枫之间的关系并不似她原本所想象的那般简单。她无法想象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纠葛,那样的纠葛让她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感。

甚至于,如今她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去面对江枫,不知如何去面对那一份突如其来的莫名而强烈得让她倍感不安的爱。

到了这样的时候,在心里她也不会再去试图欺骗自己。她承认心里头的确对江枫有那么一丝的异样之情,可以称这为喜欢,称之为男女之间的喜欢的那样的好感。

但,那样的好感离真正的爱还有多远她却完全不清楚。甚至于也不知道日后这样的喜欢到底会不会变成爱,变成江枫所说的那么重的爱。

所以,越是这样,江枫所表露出来的那份沉重的爱越是让她无法去平静的面对,甚至于有了种更为强烈的下意识想到避开的念头。

她知道,这不是她够不够勇敢的问题,而是……她向来认为,太过沉重的爱,往往只会伤人伤已!

“傻丫头,你想得太复杂了!”不知何时。江枫的声音突然在马车里头幽幽响起来,他似乎一眼便看穿了沈悦儿此刻所有的心思,因此这才略带无奈的道了这么一句。

这么久。他一直不曾说话,不曾打扰沈悦儿好好梳理脑子里的各种东西。只不过,若是他再不出声的话,这个傻丫头怕是会索性当起缩头乌龟来。

沈悦儿终于抬眼看向了江枫,目光微闪。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江枫见状,微笑着继续说道:“记住,我给你的是爱不是负担,你没必要如此不安。你只管与以前一样,顺着你的本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便可,没有人可以强迫你。我也不例外。”

但最终你一定会属于我!他在心中默默的补充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愈发的迷人而灿烂。

沈悦儿再次怔住了,在江枫面前。她似乎没有任何的秘密,就连心中所想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被他看透。虽然有种毫无秘密的不快感,但不可否认,江枫刚刚所说的话却也是极时的让她混乱的脑袋变得清晰了不少。

是呀,顺着自己的本心走下去不才是最简单正确的方法吗?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得那般的胆小忐忑,犹豫不决了?

顺其自然就好。不论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最少不会后悔什么。她的能耐有限,也没那么大的宏伟大志崇高情怀,她顾不了所有的人,若是连自己都不满意自己的活法,那么也实在太过憋屈。

想到这,沈悦儿顿时轻松了不少,之前架在她与江枫之间的各种各样的顾忌也都挥之一空。顺其本心吧,既然本就不讨厌这个人,这会倒也没必要急着去回避什么。

“我饿了,”她终于吱声了,看向江枫的目光也恢复如初,不再提先前的那些纠结,“你先前不是说下山了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这一下,倒是难得轮到江枫愣了,不过片刻间,他却是欢颜尽展,满是宠溺的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去吃好吃的!”

马车里头的气氛顿时变得完全不同,两人之间的相处似乎回到了之前的那种自然,但是却在无形之中又多了一种下意识里的亲近与信任。

一连几天,他们都如同正常赶路之人一般日行夜歇,并不急着往昆山赶。时间还充裕,路上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的麻烦,显然足以证明江枫的安排颇为成功。

利用空余时间,江枫教了一套新的心法口诀给沈悦儿,让她用来学会掌控并使用身体内那颗内丹所带来的真气与内力。

沈悦儿本来就很是聪明,再加上江枫在旁一一指点,所以几天下来,倒也算是摸到进了门路,基本上可以感觉到那股真气的存在。不过如江枫所言,若是想很好的控制利用却也不是这么快的,还得继续勤加练习。

第四天的下午,他们终于踏上了最后一段去往昆山的必经之路。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重新坐回了由铁辰所驾驶的那辆马车,没有任何必要再做什么多余的掩饰。

行驶不到两刻钟后,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车外的铁辰语气颇为轻松的示警了一下,告诉马车中的人前头有人拦路意图行刺。

沈悦儿如今也算是有些功力在身,就算只是刚刚入门,却也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危险与杀气扑面而来。

她并不知道江枫具体做了哪些方面的准备,但却是分外的安心,不曾感到什么害怕。

“江枫,既然你执意要护那个妖女,那么就与她一并受死吧!”粗暴的吼声毫不掩饰的从马车外头传了进来,带着极深的内力。震得连马儿都瞬间暴毙于地。

江枫一个挥手,却是将那份内力给化了开来,没让沈悦儿受到半丝的影响。马儿倒下,马车自然也无法再用,所以他索性不慌不忙的牵着沈悦儿先行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沈悦儿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处于一个极大的包围圈,不下百名黑衣高手无声无息的紧盯着他们,随时做好着进攻的准备。

这些人的武艺都极高,沈悦儿如今愈发敏锐的感官却是根本察觉不到什么气息的涌动。特别是刚才那个以内力攻击他们的带头人更是深不可测。

“这么多人?”江枫面不改色,并没有理会那个带头之人。反倒是神情从容地朝身旁的沈悦儿说道,“看来他们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呀,这么多人一起出动。还真是看得起我们。”

沈悦儿这会并不过多担心,反倒是想起了什么,与江枫在这样危险的处境中交流了起来:“他们就是上次在齐云山刺杀我的那个杀手的同伙吗?”

“嗯,眼力不错。”江枫赞许的夸了一句,十分肯定的将两伙人合二为一。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与上次一人单独行动相比。这次简直算得上是倾巢而出!”沈悦儿一脸坦荡的受下了江枫的夸赞,继续讨论着这个看上去似乎极其感兴趣的话题。

“他们呀,自然是某些特殊之人所养的死士了。”江枫耐心的解释着,“专门用来替他们的主子做各种各样上不了台面的事。比如说杀人放火偷鸡摸狗之类的,总之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对了。至于倾巢而出吗倒还算不上,多少还是会留些压箱底的。”

“咦。原来是这样。死士,不就是过来送死的吗!”沈悦儿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一副完全明白了的样子。

江枫一听那个死士就是过来送死的。顿时不由得笑了起来,直夸沈悦儿悟性极高。两人这般一说一笑的,哪里有半点遇到危险的样子。就连铁辰都不由得跟着哈哈大笑,附合着江枫连夸沈悦儿,嘲讽着那些所谓的死士。

那上百名黑衣人这会却是脸都黑了。没想到江枫与沈悦儿不但将他们视若无物,而且还这般当成笑话似的取笑。一时间个个都极为恼火。恨不得马上将这几人全都立马斩杀掉。

“江枫、沈悦儿!你们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难道真以为我们这么多人都是摆设吗?”那为首之人显然也极为恼火,恨恨地说道,“江枫,别以为只有你会算计,你的那些救兵早就已经被我们给清除掉了,没有人来救你们,我看你们能笑到什么时候去!”

在这人眼中,江枫的武功就算再高,也是不可能抵得住他们这么多高手的轮番进攻,更何况还有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沈悦儿碍手碍脚,所以这回这些家伙必死无疑问。

听到光头壮汉的话,江枫也不理那光头,又是朝着沈悦儿一副很是惊讶地模样说道:“悦儿,这可如何是好,他们竟然已经发现了我们提前找来的救兵,而且还清除掉了,那我们岂不是麻烦了?”

“无妨,你不是说我是福星吗?福星的话自然有老天护佑,哪有这么容易丢了性命的?”沈悦儿笑笑地说道,“要不,我喊几声救命试试,看看有没有用?”

“呃,这个主意当真极好!”江枫笑得极其炫目,看向沈悦儿的眼神是说不同来的赞同,仿佛不论是什么,只要是出自沈悦儿之口都是那般好一样。

“两个疯子!”光头壮汉实在是被激到了,大吼一声道,“受死吧!”

声音一落,不待江枫与沈悦儿接话,很快便直接拿着武器率先冲了上来,目标直指江枫,而他身旁另外还有几人见状也一并跟着朝铁辰与沈悦儿而去。

一场绝对人数上以多欺少的混战眼看就要拉开序幕,而就在这些人刚刚520小说还没来得及接近之际,却见四面八方不知打哪里突然飞闪出一大群青衣武者,几乎是片刻的功夫便将江枫与沈悦儿护住,完全与那群黑衣杀手隔离开来。

突然而来的人马将光头壮汉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让他们意外万分,有些不太相信竟然还有这么多漏网的援手出现。显然。他们还是低估了江枫,没想到此人的后招还真是多。

不过,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光头壮汉便快速稳了下来,哪怕是这样又如何,光凭这几十人何足应对他们上百名高手!他一早就将情况设到到了最差,所以自然也就包括了还有可能出现的漏洞,所以眼前的情况对于光头壮汉来说还不至于太差!

他朝着自己的属下大声说道:“弟兄们,把这些人全部给我解决掉!”

令声一下,所有的黑衣人全部投入战斗。两方人马立刻撕杀了起来。青衣人这边人手虽然比黑衣杀手少了许多,但身手却也是个个了得,一时半会间竟然还真让那一批黑衣人根本近不了江枫与沈悦儿的身。

但人数上的劣势毕竟存在。黑衣人个个都极其厉害,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时间久了,青衣人这边定然会处于下风,更何况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不是来敌,而是护主。

“江枫沈悦儿。等杀光这群青衣后,老子先撕烂你们的嘴!哈哈哈……”光头壮汉笑得极为得意,人数上的优势渐渐呈现了出来,包围圈不停缩小,青衣之中已经有一些人受伤。

形势看上去极为不利,不过江枫却依然神色不变。沈悦儿心里并没有什么底,压根不知道江枫是否还有后招。

而这会阿大等人并没有出现,想来情况应该不是表面所看到的这般不利。

沈悦儿刚刚思及此。那光头壮汉再次出声挑衅起来:“怎么啦?这回没底气了吧!放心吧,老子还有底牌,这就让你们死得更快些,省得你们还心存什么幻想!”

黑衣壮汉说罢,朝着空中吹了一个长长的哨音。而没一会功夫,东侧方向竟然再次涌出几十名黑衣人。一时间倘大的空谷更是热闹了起来。

对方人数再次剧增,青衣们几乎个个得以一敌三,一时间更是吃力得很,就连一直没有动手的铁辰也在江枫的示意下不再单独保护两人,而是投入到战斗之中。

光头壮汉见状,更是得意起来,确定江枫应该已经再无其它救援之兵。以目前的情势来看,他们必定可以完成任务,到时他非得好好拧下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国师的人头!

就在光头壮汉笑得最为兴奋之际,阿大几人终于现身,他们并没有直接投入到杀敌的行列之中,而是异常机警的围成另外一道防护线,将自家小姐与江枫一并护住。

看到这个小小的突发情况,光头壮汉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大势已定,再来几个护主的也影响不到什么,无非就是送死罢了。

“阿大,你们也去帮忙吧!”沈悦儿知道江枫的身手,所以并没打算浪费兵力,眼下青衣人数本就不敌,能够多几人相助总能缓解一下。她相信江枫一定会有后招,所以眼下应该是多争取到一些时间便多一分希望。

谁知,阿大等人却并没有动,而是回复道:“小姐放心,我们已经按国师的吩咐引来了另外一路援兵,这会已经到了周边了,我等是担心小姐,所以这才先到一步!”

沈悦儿一听,却是莫名不已,看向一旁笑面不语的江枫道:“什么时候,我的人竟然都成了你的属下?”

阿大一听,正欲出声解释,却见江枫挥了挥手示意他来解释便可。

“他们自然是你的属下,我不过是合理的利用人手罢了,反正本来要救的人就是你,自然也就没有特意跟你提前多说了。”

沈悦儿当然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之上怪罪什么,更不会因此而责备阿大等人。只不过江枫也太过老谋深算了,竟然连她早早就将阿大等人派到此处亦都了若指掌。

“罢了,我倒也没那般小气。”她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而继续观战,只希望另外的援兵快些到达,好让这些青衣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那边的光头壮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异常,看那脸上的神情一副马上就要收尾似的,却是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打哪里突然又冒出一大堆的神秘蒙面高手,直接从背后攻击他们,与青衣一起对他们形成夹击。

黑衣人很快反应过来,便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人数上一下子失去了优势,形势瞬间逆转了过来。

等光头壮汉意识到他们还是上了江枫的当时,黑衣人的损失却是很快显现了出来,青衣与蒙面神秘人一伙瞬间爆发出所有的能量,一个个黑衣人被斩杀掉,完全控制住了场上的形势。

“看来三皇子还真是对你不错,为了救你倒是大方的把最厉害的暗卫全都派了出来。”江枫的声音不大,刚刚好够沈悦儿听到罢了,不过那语气之中似乎带着那么几丝酸酸的味道,倒是让沈悦儿心里头有些哭笑不得。

109 揭开真相

原来最后来的这批援兵竟然是江枫让阿大等人去向三皇子赵洛其请来的,用了人家的人就罢了,这会说起话来竟然还怪声怪气的,真不知道江枫这家伙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没有理会江枫的语气,沈悦儿却是说道:“你还真是算无遗漏,连赵洛其的人马也拉了进来。”

“何止是他,这里头还有张传业一份功劳。”江枫倒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反正迟到悦儿也是会知道的,索性由他告之还好一些,“这些黑衣人提前清扫掉的人马便是我让张传业派出的,这些人可是狡猾得很,不多动动,哪里能够让他们吃亏!”

“呃……原来如此!”沈悦儿不由得看向江枫,心里倒是对于他的谋算愈发的佩服起来,“对了,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江枫见沈悦儿并没有多加提及赵洛其或者张传业,面上的笑意自是愈发的灿烂,很快便答道:“你猜猜。”

见江枫故意卖关子,沈悦儿知道这家伙十有**是已经摸清了这些人的底细,上次铁辰带回去的那个死士便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口。因此她反倒也不急了,想了想后如实说道:“以我看来,贤亲王的可能性自当排除,想要我死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自然犯不着再白白费这么大的代价。二皇子的话,有心却无如此大的资本,更何况天子脚下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弄这么大的阵势。大盛国其他的的人可能性都极小,毕竟这种事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大的手笔。”

“所以,我估计着这些人应该是大盛邻国的手笔,以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来说,这样的方式倒不少见。他们也算是运气不好,碰上了你这样的对手,不然的话早就回国领功了。”沈悦儿说得极为客观。甚至于并不在意这些人是要拿她的人头领功。

听到这些,江枫侧目细细打量了沈悦儿一会,片刻后这才极为认真的说了一句:“悦儿一直这般聪明!”

沈悦儿也不是头一回被江枫夸了,不过倒是极少看到这家伙如此正色的赞美,嘴角笑容微露,很快头一偏却是不再看他,转而继续关注起那声厮杀来。

这个功夫,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光头壮汉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神色,也没有功夫再闲着。跟众人一样奋力拼杀试图突围。这会还想杀江枫与沈悦儿当然是不现实的事,能够逃命尽可能多的保存势力才是真。

“走吧,这里血腥味太浓了。”江枫看了一会。拉着沈悦儿准备重新上马车,把剩下的事情交给青衣等人处理便可。

沈悦儿这才发现,铁辰不知何时已经重新重新给马车换好了马,心知收尾之事势必更加的残酷,因此倒也没必要在此久留。亲眼再继续观看什么。

两人很快上了马车,重新启程,阿四等人则自动脱离战场,隐入暗中继续跟随。

出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江枫便收到了青衣那边传来的报告,除了光头壮汉逃脱以外。其他黑衣人全部被他们所击杀。三皇子赵洛其的暗卫全数撤回,青衣伤亡不大,一切皆已处理妥当。

光头壮汉的逃脱倒也不算是意外。此人身手极为了得,青衣能够将场面控制得如此完美已属不易,因此江枫并没有任何责怪之处。

“此处离昆山不到小半日路程,天黑前倒是正好能够赶上那里的晚膳。”江枫细细地叮嘱着沈悦儿,“这般大规模的截杀自当不会再有。不过于祈福结束之前还得提防各色各样的下毒暗杀之类的勾当。还有那心怀不轨的二皇子,上次齐云山一行可不是白走的。只怕这次要不了你性命也不会打算让你日后有什么舒服日子过。”

“二皇子?”沈悦儿反问了一声,想起齐云山上时,自己也曾跟张传业明言过此事,而张传业还说过会暗中查探二皇子到底有何目的,却不曾想江枫这会已经心中有数,“你的意思是,前些天他拉太子等人上山就是给他打掩护的,其实他的目的并不复杂,就是与那些敌国杀手一样想要要我性命罢了?”

“你说的对,也不全对。”

江枫提醒道,“比较准备的来说,他是有预谋的想要加害你,而后将这个罪名栽到太子头上。太子虽然心中有所堤防,不过以心计来说只怕还真不是二皇子的对手。不过二皇子这次也只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些杀手提前出手将事情给搅合了一通,这就让整个齐云山的防守愈发的严,再加上那几天你基本上都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这就让他无法寻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你这般一说,事情反倒是简单多了。以二皇子的性格,应该不会做没胜算的事,再加上他可以先观其效,若是别人能够除掉我,他倒更是省事。若是无果,那么昆山之后还有其他机会。”沈悦儿顺着江枫的思路继续分析道,“至于你所说的哪怕他这次要不了我的性命也不会打算让我日后有什么舒服日子过,我想这应该指的是彩灵郡主这招棋了。”

江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也没打断沈悦儿的话,一副你继续往下说,我认真听着的神情。

沈悦儿顿了顿,接着又道:“彩灵郡主的出现自然不可能真是偶然,一则此女向来暗恋张传业,对我又颇有敌意,二则京城贵女中又以彩灵郡主为首人脉极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会京城应该四处都在传我的新闲话了,张家大少夫人不守妇道,私德丧尽,不但成日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几乎是同车同吃甚至于都住到一个院里去了,只怕就算祈福了结回去后,我这日子还真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安稳太平一说。”

听到这些,江枫却是极为开心的笑了起来,满是赞同地说道:“嗯,人言可畏呀,若是普通人。只怕真的会被这些吐沫星子给死接淹死掉,二皇子这主意打得并不差。只不过他似乎还是有些没弄清楚自己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不过,我倒是还真得要谢谢他才对……”

后头的话,江枫没有继续说完,不过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并不介意成为谣言的主角,更不介意成为破坏沈悦儿“清白”的那个男人,甚至于他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些传言努力变成真的才是最后的目标。

适时的收声更是让江枫的“不良居心”溢于言表,沈悦儿白了一眼一副不以为耻反倒得意不已的江枫,倒是懒得往下去接这个话题。

傍晚时分。江枫与沈悦儿顺利到达昆山落霞山,皇帝的龙驾早他们半日到达,而明日的祭天大典亦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时候到来。

见到他们终于来了,等了许多的太监迎了上来,直接将两人往皇上这会暂居的地方领去。皇帝那边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昭示了一下帝恩,关心了一下两人一路前来的情况。齐云山遇刺一事太子早就已经上报,所以皇上这会关注的自然也就是事关化解灾祸的两个最为关键之人的安全问题。

江枫将路途所遇之事简单的说道了一下,当然也并非百分百全部尽实道出,毕竟像三皇子隐藏的一些势力就不在可以明言的范围之内。人家帮忙解了围,过后当然没有给人找黑的理由。

沈悦儿与三皇子之间所存在的合作关系,江枫同样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将三皇子的那份助力给提前算计进来。只不过从某个方面来说,三皇子比起二皇子来说更不让他省心,日后倒是得多多留意。费事让沈悦儿开出太多的桃花来!

江枫心里所想的这些,沈悦儿自是不知情,皇帝安抚了几句后又单独勉励了她几句,无非就是让她安心的将日后祈福之事给好好对待,其它的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了昆山。大体上的安全倒是不必再多操心,沈悦儿知道就算不护福星。上上下下的也是要保护皇帝的,无非就是如江枫所言,多留心些小细节上的暗害便可。

见过皇帝之后,便有专人分别领他们去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住处安置。

这一回,江枫与沈悦儿住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再安排在一起,看上去两人住的还挺远的,压根就是不同的方向。r /> 分开时,两人也没有再单独说什么,眼神示意了一下而后各自离开。

沈悦儿被安排在一处比较幽静的屋子,不论是齐云山还是昆山,这些地方道观也好寺院也罢,里头的景致都是极为不错的。各种布局比与山色相融,给人一种自然回归的平心宁和感。

一进屋,这才发现荷风竟然来了,那丫头好久没见着沈悦儿了,看到主子立马开心的迎了上来,兴奋的说这说那好不高兴。

一问之下这才知道是张传业特意将荷风给带来的,说是这一路沈悦儿身旁也没个专门服侍的人,许多事情多有不便。沈悦儿倒也没再多问,张传业也算是比较心细之人,有这样的安排也不是什么太过意外的事情,再者荷风来了倒也正好,她出来这么久,京城里头只怕已经堆了不少事情,这丫头应该能够带给她不少的消息。

果然,一番招呼过后,荷风一边张罗着让自家主子用膳,一边主动的按照她自己的理解从重要的事情开始一件件细细道来。

首先自然是红玉那边带过来的消息,说是上回赌赢的那些银票已经全部到手收回,并且按照沈悦儿的交行已经寻到了几处适合开分店的地方,人手搜罗的事情也下在顺利进行中。有了足够的资金再加上如意楼经营的经验,扩张生意的事情倒是进行得极为顺利。

红玉的才智能力倒是在这些事情中完完全全的得以显示,沈悦儿当初使用红玉时,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暂时找不到更为合适的人,而另一方面也是看到了这个丫头在这方面极大的潜力。如今看来,她倒真没看错,外头之方面的事情暂时交由红玉倒也能够应付得过来。

至于最先便交代过的慢慢形成自己情报网的想法,还真是急不来,荷风也提到了此事,但明显如今如意楼最多也就是一个小试点而已。虽然做起这些来越来越熟练,但终究还是收集点太少,消息渠道单一,暂时来说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不过于沈悦儿看来,能够从无到有,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进步,而且跨过了这一步,便能够积累到许多有用的经验,日后扩展就相对容易得多。

等以后的分店越来越多,而后再加上一些专门找来打入其他重要情报集中地的专业探子形成各种密集的情报点后。整个情报机构才会真正的铺开成长起来。

除了这些以后,贤亲王府那边也有了些动静,贤亲王府让人带了话过来。让沈悦儿多留意一下张传业的情况,看看是否能够查探出张传业暗中所掌握的那个特殊机构的一些情况。

听到这个,沈悦儿倒是微微皱了皱眉,在她的记忆中对于张传业背后的那个特殊机构并没有任何的了解,只是知道那是一个直接听命于皇帝。为皇帝效命的暗势力。而这个势力群体本身就极为特殊神秘,贤亲王府想要知已知彼的话,了解这个当然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贤亲王妃这么快便直接给她下达明确的任务,只怕是已经疑心了什么,与其说是一个明确的任务,倒不如说是一个明确的考验罢了。

看起来。张家还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般简单,不但有着丹青铁书这样的东西在手,而且张家还有个张传业深受皇帝器重与信任。怪不得连贤亲王都要对其别眼相看,如此的重视了。

“荷风,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比方说最近京城里头应该传开了不少与我有关的谣言吧?”沈悦儿很快放下了碗筷,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跟着江枫吃惯了嘴。总觉得吃旁的什么饭菜味道都差别极大。

荷风一听,却是显得有些吱唔起来。被沈悦儿催促的目光再次扫了一遍后这才满是委屈地说道:“小姐,最近京城里头传出了不少国师和您的坏话……”

荷风即替自家小姐委屈又是分外的气愤,知道以自家小姐的聪明肯定瞒不了,索性便一五一实的道了出来。

彩灵郡主那个心黑的女人,从齐云山回去后便四处说道她家小姐的坏话。明明自家小姐是因为祈福一事奉了皇上口谕不得不好好的去跟国师学习,却被彩灵郡主说得好像跟国师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妇德尽失名节尽无了。不但如此,这女人还四处兴风作浪,甚至于跟张画媚合起手来想给自家小姐下绊子,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这般恶毒,这分明就是想要将自家小姐往死里整吗!

听完荷风的话,沈悦儿神色如常,并没有半点的恼火之处,自己所料果然不假,只不过正如江枫所言,二皇子与彩灵郡主倒还真是看错她了,若她会为了这种虚无的名声问题在意的话便不是她的。

至于这件事所产生的有可能出现的诸多麻烦,等回去之后她自有办法收拾,但不恼火不生气并不代表她就能够容得下这些人如此算计她。二皇子也好,彩灵郡主也罢,亦或者趁机想整她的人,敢给她挖坑就好好等着被她坑吧!

“小姐,您不生气吗?”荷风见状,倒是有些摸不着门道了,也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真不恼火呢还是被气晕了头。

“有什么好气的?”沈悦儿冷静得出奇,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道,“狗咬了你一口,你要做的当然不是去反咬一口,而是……直接挖个坑把那疯狗给埋了,看它们以后还怎么去咬你!”

荷风一听,先是一愣,而后却是极为解气的连连点头,正想出声附和,却是被沈悦儿摆手拦了下来。

“好了,有人来了,这些事过些天回京后再说不迟。”沈悦儿如今还真是与以往大不一样,院子里刚刚进了人便提前感觉到了,而且不能够准备无误的判辨出来者是何人。

荷风哪里知道这些天功夫,自家小姐竟然有了这等本事,半信半疑的收了声等着,没一会果然发现小姐所言丝毫不差。

见是大少爷来了,荷风连忙开了门将人给请了进来,心想着刚才所说的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倒是幸好得了小姐的提醒,没有被大少爷给撞个正着。

张传业进来后,便直接挥了挥手示意荷风先行退下即可,看样子倒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沈悦儿说。荷风瞄了自家小姐一眼,见其点略微点了点头,这才行过礼先行避开。

“这几天,我就住在你隔壁的房间,你有什么事都只管跟我说就行了。”张传业也不用沈悦儿吱声,自个找地方坐了下来,径直说道,“我会在这里等到祈福之事完结后,亲自送你回侯府。”

110 好东西都留给你

很显然,张传业所说的话并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而仅仅只是一种转达告之罢了,虽然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严厉的感觉,甚至于比起当初的那个冷面形象来说还有柔和不少,但是却异常直接让沈悦儿明白了这一点。

“这是皇上亲自安排的,这些天我也不必负责打点太子的任何事宜,一切只需照顾好你就行了。”他最后还是补充着解释了一句, 边说目光亦是一直盯着沈悦儿瞧,心底并不希望让眼前的女人觉得这样的安排是他想要强制性的干涉些什么。

沈悦儿听后,很快便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传言这东西本来就极为厉害,再加上有心人刻意渲染,连皇上也听到了些什么并不出奇。

当然,皇上并没有那么闲工夫管她的好赖,但江枫于皇帝而言却是个不可多得的活宝,不论是真是假的,这会避讳一些总是不会有错的。反正祈福之事应该要做的准备也都差不多了,就算还得有些天才能正式完成。在皇帝看来,索性倒不如将张传业放出来以照顾之名当面看着,自然是不可能生出什么事端来,同样也等于是一种明正言顺的辟谣,总归不会有什么坏处。

呃,皇帝老儿的心思不论是从什么目的出发,总归倒也没什么坏心眼,所以沈悦儿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必要的意见。她当然也不会因此而误会张传业什么,毕竟就算皇帝没有吩咐,张传业做出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可以好说的。

如今京城之中传的都是她与江枫的流言,骂的虽是她,但损的自然也是安阳侯府的面子。哪怕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这个时候张传业有些一此想要避避嫌也是最为正常的想法。

“嗯,我明白了。”她很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朝张传业颇为真诚说道,“对了,江枫说这一路我也平安到达昆山,这其中也有你的帮忙,所以还是得跟你道声谢谢。”

似是没想到沈悦儿会提到这个,张传业沉默了一下倒也坦然接受了这声谢谢。虽说他们之间的确有着合作的一面,不过这次他也算是为私而动用了一些本不应该动用的隐藏实力,事情看似虽小,但不可避免的却对他有着一些可能存在的弊端。所以沈悦儿这一声谢谢也不为之过。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京城的那些流言。回京后你自己得花些功夫处理有可能引起的麻烦。不论是府内府后,这些我总归是不方便出面的。”没有再提帮忙之事,他却是主动提醒着沈悦儿回京城后可能会面临的麻烦。

张业倒并不知道沈悦儿一早就能够从一些小细节上推测出整件事来。只当是荷风刚刚将一切已经告之,所以还是特意的提醒了一下。

虽然在他的眼中看来,江枫与沈悦儿之间的相处的确过于亲密了些,放在世俗礼教之间本就已经是越位了的事,流言什么的也不算空穴来风。但他却明白江枫与沈悦儿之间却绝对是清白的。最少沈悦儿并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而江枫亦不可能那般无下限到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子孩子做些什么下作之事,哪怕沈悦儿如今给人的感觉比起实际年龄来说要成熟得多。

彩灵郡主显然也是被人给利用了,目的无非就是找沈悦儿的麻烦罢了,再怎么说他们现在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有人找沈悦儿的麻烦当然也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解决这些麻烦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沈悦儿这会倒还真是觉得张传业为真不似以前所想的那般,至少这一声提醒就足以说明此人心底还是挺不错的。不论如何,这会因为她的事的的确确的影响到了侯府的名声。甚至于说给张传业头上戴了绿帽子一般的影响也不为过。

他们现在总归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被牵连名义受损而怒火于她的话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男人最重视的不就是面子吗。

不过这会张传业不但没有因此而多说半分,反倒还提醒她得扫除一些将要发生的麻烦,这一点倒也又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此人并非那般心胸狭窄、肤浅庸俗之辈。

“这是自然。回去之后我会自己解决的。不过……”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许久前两人刚刚达成协议时也曾提到过的一个问题。“若是安阳侯府有人太过份的话,我可不会顾忌什么。侯爷夫人与六小姐似乎有些喜欢钻牛角尖,你最好注意一下,莫让她们被人给利用了。”

好歹现在他们之间的之份合作还算一切顺利,而且前不久张传业也出手相助过她,所以有些情面上的东西还是提前说明比较好一点。安阳候府里头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才不会缩手缩脚的。

张传业自然也明白沈悦儿的意思,府里头的情况他心中一清二楚,因此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两人很快便没有什么话说了,张传业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话多的,说完要说的,这会自是却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但他却又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就这般干坐着,倒是让沈悦儿觉得有些怪怪的,人家不走总也不好马上出声赶人。

想了想,倒是索性将贤亲王妃传话让她查探张传业所处秘密机构一事说了出来。张传业听后,微微想了想,倒是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贤亲王府送去一些有误导性的消息,借机铺垫些有利的东西,同时也可以让沈悦儿暂时应对得上,是为一举两得。

不过,这要送出的消息却是极其讲究,即必须要跟真的一样,不能一眼让人看出生疑,同时又不会有任何真正不种的影响。

“等回京城后,我会安排好此事,到时你等着按我所提供的内容去复命便是。”张传业最后又强调道,“贤亲王妃不比贤亲王,有些事还可以做上一些手脚,但他日若是贤亲王回京了,怕是很快就能够发现你的问题。”

沈悦儿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虽然她从没真正与紧亲王打过照面,不过本尊印象中实际上却是对这位王爷极其忌讳的,厉害不厉害当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你身上的蛊毒得抓紧些解掉才行,不然……”张传业看了一眼沈悦儿,向来波澜不惊的目光闪过一丝波动,而后却又突然转口道,“不过既然国师说了已经安排好了,想必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你解蛊之后不久,贤亲王势力很快会明白一切。到时只怕形势会出现很大的变化。”

“你说得没错,蛊毒一解他自是马上能够察觉得到变化,况且解蛊需取其心头这血。一旦他受伤,只怕马上就会反应过来,根本不用等那么久。”沈悦儿细细说道:“以我个人的能力当然不足以做到这些,贤亲王手眼通天,用不了多久一切便都会被他所知晓的。到时侯具体会如何。一时间我也无法预测。不过我们之间的合作怕是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了,那个时候也应该是我们和离的最好契机吧。”

沈悦儿所言自然是有道理的,但听到这话,张传业却略微皱了皱眉,片刻后波澜不惊地说道:“这个到时再说吧,只要贤亲王没有当面撕破脸。和离一事便不是我们两人说离便离的。好歹他也得顾忌名声,怕是不会当面对你如何,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应该会比你想象的要长得多。”

沈悦儿不由得笑了起来。看向张传业道:“你倒是艺高人胆大,不担心我会连累到你吗?”

“国师不是说你是福星吗?”张传业也没直接回答,一改之前的神情,竟微微笑了笑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候一件事是好是坏是福是祸倒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事。总之只要你与贤亲王不为一伙,那咱们之间便不是敌人。如此便行了。”

最后一句话,张传业说得极为坦然,这倒是让沈悦儿有些出乎意料,沉默了片刻,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回了一个笑容,领下了今日张传业的这份人情。

时辰也不早了,两人又说道了几句,张传业也没有再久留,起身回了隔壁自己所住的屋子休息,明日一早祭天大典还有得忙,沈悦儿这边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得好好的休息才行。

这一次再见到沈悦儿,张传业其实已经发现这个姑娘身上所涌现出来的那股极强的内力,沈悦儿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莫说内力,就连普通的武艺也没有一招半式,短短几天的功夫却有着如此大的变化,势必是有了什么特殊的奇遇。而此事显然应该与江枫有着不可缺少的联系。

不过这事对沈悦儿来说自然是件好事,所以沈悦儿没说,他也不会多提多问,只是心中对于江枫的估计与猜测却是不由得再次升级不少。

沈悦儿洗漱之后也早早的上床休息了,她也没多想其它,没多大一会便睡着了。许多事情对她现在来着都已经成了习惯,哪怕再大的麻烦也一步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可,想太多没用的压根多余。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悦儿迷迷忽忽的突然意识到床边似乎有人,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发现果然没感觉错,竟然是江枫那个浑人坐在床边正笑笑地看着她,哪怕这会大晚上月色不明灯火末点,但以她如今超好的视觉却还是一下子便看了个清楚。

这一下,她的睡意却是瞬间散去,整个人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大半夜的,这人不睡觉跑到她床边坐着干什么呢?

“你怎么在这里?”虽然很是惊讶,不过向来心理素质极好的沈悦儿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音量,“你怎么进来的?荷风呢?”

老天,这家伙还真是来神出鬼没,张传业就睡在隔壁,而且本身也是个练家子,感官比一般人要强得多,但显然也没有察觉到任何,让这家伙就这般轻轻松松的如入无人之境了。

“不错,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醒了过来,看来那颗内丹算是没有白吃掉。”江枫神色轻松,丝毫没有担心会被人发现似的,继续说道,“睡不着。所以就过来了找你说说话,你那婢女这会正睡得香呢。”

“你倒是什么都不担心,大半夜的让人看到你在我屋里,传出去的话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会京城流言正火呢,你还想帮忙再添上几把吗?”沈悦儿白了张传业一眼,警告道,“没事赶紧回去睡觉,别在这里给我惹麻烦。”

江枫呵呵一笑,有些坏坏的说道:“怕什么,要不咱们干脆把罪名给坐实算了。省得白受冤枉,你看怎么样?”

沈悦儿一听,脸一拉。哼哼而道:“你倒是想得美,我现在麻烦够多了,你就别再添乱了。”

见沈悦儿似乎有些真不高兴了,江枫摊了摊手,一脸委屈地说道:“那好吧。暂时我也的确只能想想了。你别恼,我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的,这屋子被我设了禁制,就算我们在里头把里头的东西全给砸了也没有听得半点动静的。”

前面半句话更是让沈悦儿狠狠的瞪了江枫一眼,后半句的解释倒还稍微让她消了些气。江枫这家伙实在是有些可恶,总是这样三言两语便能够轻易的左右到她的情绪。

“有什么事就说吧。明日还得早起,你也得早些回去休息才行。”想到这些天为了她的事,江枫连个好觉都没怎么睡。沈悦儿一时也心软了起来,放低了些语气好好跟他说话。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江枫虽然嘴巴喜欢逗逗她,不过却绝对不是那种乱来之人,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没什么事的话也不可能半夜三更的就这般闯过来。

江枫见沈悦儿的态度软了下来。语气带带着几分关心,脸上顿时神采飞扬。很是满足地说道:“我就知道,悦儿心里头还是在意我的。”

见这家伙顺着杆子又开始耍嘴皮子了,沈悦儿顿时眉头一挑,正想着这人现在怎么就变得这般没个正经,却不料江枫神色虽旧,但却发自内心的显露出一份说不出来的开怀。

“我就知道,悦儿心里头是有我的!”他再次重复了一次,这般静静的看着沈悦儿的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双眸中的那道身影一般,涌动着令人无法不之为心动的深情与认真。

声音轻轻柔柔却直接打到了人的心底深处,那股子满足之情真切得让江枫此刻看上去竟然像个得到了糖果奖励般的孩子一样真切得让人无法回避。

沈悦儿幽幽一叹,整个人也被触动到,下意识的收起了身上所有的小刺,片刻后这才如同哄孩子般轻声说道:“好啦,有什么重要之事就说吧,你这禁制虽然厉害,外头的人听不到动静,不过大半夜的总归有些不便。说完了先回去休息,其它的白天再说也不迟。”

“好,都听你的。”

沈悦儿的温柔攻势立马凑效,江枫聪明得紧,这样的好还不收的话日后难不成是不想再得好了吗?

他满面都是笑意,那笑一直深入到心底,看得连一旁的人都会忍不住跟着他开颜。说话间,却是没再有半点的拖拉,从怀中取出一条用金蝉丝串着的小珠子出来。

“这是避毒珠,从现在起你要随身带着,这些天不少人围在你身旁,我不方便总离你太近,有这个在你身上,我会放心一些。”

江枫边说边将身子往沈悦儿那边倾了一些,直接伸手替其将避毒珠给带到了脖子上。他的动作十分自然,沈悦儿也没有矫情什么,默默的允许着,直接让他给自己戴好。

“果真是个土豪,什么好东西都有。”她嘴上这般说着,但心里却暖洋洋的,有一种东西比任何贵重稀罕的宝贝都要珍贵,那就是用心。

江枫又是一笑,当然听得出沈悦儿这话里头的真实意味,这会两人挨得很近,近到突然间满鼻子都是沈悦儿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特体香,一时间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呃……以后我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留着。”他忍着心头泛起的涟漪,微不可及的拉开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丫头现在还太小了了呀,还是得赶紧长大呀!心中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亦变得微微有些怪异起来。

沈悦儿自是将江枫的细微变化看在眼底,心中偷笑了两下后故意装做不知情,还不动声色地点头问道:“那你还有哪些好东西呢?”

“这个呀,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江枫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很快便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外头凉风一吹,好一会后心头的那股**这才渐渐退去。想起先前沈悦儿目光中闪过的那一丝捉弄之色,却是不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从容消失不见。

而此刻,沈悦儿望着江枫离开的方向,嘴角亦浮现出一抹温暖无比的笑意,眨巴了几下眼睛后,亦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这才躺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清早,荷风便替沈悦儿洗漱梳妆完毕。今日怎么说也是祭天大典之日,仪容服饰这一块自然也不能过于随便,最少前些天沈悦儿自个随手一抓用丝巾束上的粗糙发式可是不能在这种场合出现。

这个环节中,沈悦儿并不需要特意做什么,与其他人一样跟在一旁看着就行,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场景,虽然还没有现代人搞那些炎黄子孙祭祖的仪式一般规矩宏大隆重,不过整个过程却是极其的繁琐、神圣而庄重,俨然是以前她所看到过的那些形式主义完全不能比拟。

虽然她基本上什么都不必做,不过整个过程跟着站下来却也是极为不易的事,整个过程结束之后亦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

一切似乎都还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应该有的意外之处,而皇帝在祭天结束之后并没有再在昆山久做停留,第二天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开昆山回往京城。

皇帝将接下来九天的祈福之事全全交给了太子在此看护,严密防护落霞寺,以确定江枫与沈悦儿的安全,顺利完成祈福之事,化解灾祸。

皇帝一行走了之后,江枫与沈悦儿便开始了这九天的祈福之旅,祈福的地点被安排在落霞山的观星殿,也并非如沈悦儿之前所想象的那般费力气,沐浴焚香之后,每天只需在固定的两个吉时时辰内去观星殿诵经便可,相对于繁琐的祭天仪式来说的确简单得多。

不过,两个吉时加起来也整整每天差不多四个时辰的样子,光是在那里打坐也是一种极为考虑人耐力之事。好在前些日子有过不少的经验,在齐云山泡温泉打座念心经的日子里,哪一天都要比每日四个时辰久得多。

除了沈悦儿育经以外,江枫显然也没有闲着的理由与资格,比起沈悦儿来,他所做的事情更为具体,在每天同样的时刻中抄写大悲咒,越多越好。

祈福之时不宜被任何外人打扰,以免冲撞到势运,所以倘大的观星殿内这会再次只剩下了江枫与沈悦儿两人,太子自然不可能九天时间时时亲到陪伴,而连皇帝所安排留下陪同的张传业也只能够在殿外头等候。

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沈悦儿并不太清楚,这会她正专心专意的诵经祈福,全然没有理会其它。而江枫手中的笔却渐渐的慢了下来,大悲咒的内容也慢慢的中断了下来。

手停笔落,他的目光落到了正中央蒲团上的沈悦儿身上,每每看到这个丫头认真做事的时候,便更是让他觉得有种特别的美感。

“悦儿,别诵经了。”他含笑的出声打断着沈悦儿,示意其可以停下来不必再老老实实的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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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大功告成

突然听到江枫出声,沈悦儿这才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睁开眼,见其又不似开玩笑,自是很疑惑地问道:“为何?”

“那些不过是个说辞罢了,诵不诵经的完全没有必要。”江枫到了这个时候了这才终于揭开祈福一事的真相,“你按我所教你的那一套心法掌控训练内力便可,这九天正是祭天后气运最强的时候,利用这些天地之气于你的内力吸引有着极大的益处,九天之后,你那一身的内力便完全可以收放有度,运用自如了。”

听到这些,沈悦儿双眼睁得大大的,好半天这才不可思议的反问道:“原来,福星一事果然是你编造出来的,祈福什么的也压根只是一种借口罢了?”

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真的如她原来所猜测的一般,什么福星化灾呀都只是一个说辞罢了,这个江枫还真是够疯狂!

见状,江枫也不着急,耐心解释道:“福星一事并不假,你的确是这次化解大盛国灾祸的关键所在。这一点我自然不可能造得了假的。只不过,我稍微增设了祈福一事罢了,为了也不过是借用祭天之后所特有的气运替你打通经脉,消化那颗内丹,不然的话,凭你自已实际的底子,没个几十年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这样算不算是以权谋私呢?”沈悦儿当然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更何况此事中真正的受益者是她,江枫千方打算也是为了她,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呃,应该不算吧,你这福星千真万确,因为你的缘故改变了大盛国的运势。无形中已经起到了化解灾祸护佑大盛的真正效果。这可是大功一件,什么样的奖励都是应该的。祭天之后的气运流转本就是天生地出之物,也非任何人都能够归为已用,咱们最多也就是顺便罢了,不用放着不也是浪费了吗?”

江枫倒是一脸的理所应当,不过也的确如他所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抓到这些气运,也不是谁都会如何利用的。

“悦儿,祈福之后,你将要面临的危机只会更多不会减少。所以现在得尽可能的积蓄力量,这次借这九天的气运不但可以替你打能经脉,完全消化掉那些内力。同时这份气动还能够助你化解一些不可预知的劫难。”

说到这些,江枫脸上的神情自然凝重了不少,“悦儿,日后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在你身旁,许多时候你还得靠自己去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所以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得到最大的自保能力,这样我才能稍微放心一些。”

沈悦儿的命运根本无法预算,这是江枫心中最大的担心之处,所以他才得想方设法的替她争取到尽可能多的运势与自保能力。从闭关前开始,他就已经算到了悦儿真正到来的时间,所以才会这样安排这一切。

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太多。许多事情现在也不适合让悦儿知晓,总之,他会让这丫头明白。不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就足够了。

沈悦儿听后,心中再次动容不已,任她再笨,这会也已经能够看明白所有一切。福星也好。祈福也罢,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江枫早早的便为她而设计好的。为的不过都是她好。想起先前的种种,想起江枫时不时所显露出来的那抹深情到几乎偏执的情爱,她的心中不禁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却又带着一份温暖的甜蜜。

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对于沈悦儿来说更是如此,此刻即使再说更多的言语也只会显得有些多余,她温顺的点了点头,用实际的那种认可与遵行表明着心中的态度,按照江枫所言专心的练起真气内力来。

江枫目光如水,看向沈悦儿好一会之后,这才收拾好心绪静心再次抄起大悲咒来。悦儿这边祈福诵经可以应付了事,不过他这里自然还是得拿出些实在的东西来才能够完好的交差。

一连好几天,沈悦儿每天都会按时在观星殿内“以公谋私”,不过却并没有任何人知晓实情。太子偶尔会过来瞧上一瞧,却也不敢违背江枫的话擅自进入观星殿里头,只不过是在门外往里察看一二罢了。

一开始每天都还会过来瞧瞧,但每次看到的总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国师专心致志的在那抄写着大悲咒,而沈悦儿则在蒲团之上静坐祈福,两人各自融入在各自的世界,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扰到他们一般。

而后几天太子也就懒得再多跑了,虽然不敢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离开,不过在落霞寺里头四处转转也好过干坐在外头这般无聊。更何况观星殿外一直有张传业守着,祈福的最后一层安全交到张传业的手上,太子自然是完全放得下心的。

相较于太子的安心,张传业明显要操心得多,越是到祈福后几天,他便愈发的细致谨慎,就连每日送进去给沈悦儿的饭菜茶水,也都会亲自一一检查,直到确定一切无误之后才会自行送入。

张传业的举动已经极为小心,不过有些事情还真是防不胜防。就好比这会的这顿午膳,在如此严格的检查中竟然还出了问题。

下毒之人当真是挖空了心思,竟然将毒抹到了饭碗碗底,实在是隐藏到了无法言喻的程度。好在江枫提前给了沈悦儿那颗避毒珠发生异样,让沈悦儿逃过了这一劫,不然的话后果实在是不敢想象。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无孔不入,我还是大意了!”张传业看到这情况,显然也吓了一跳,一想到沈悦儿差一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给害死,当下脸色都变了。

沈悦儿见状,倒是没有任何觉得好责怪的地方:“这不关你的事,实在是这些人太过狡猾。”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下毒之人,杜绝掉可能出现问题的任何渠道。”江枫早就料到了这种事情是防不胜防的,因此也没有太过在意,提醒张传业道:“还是先去将所有接触过这个碗的人都控制起来查询比较重要。多耽误一会下毒之人便有可能逃脱或者再次隐匿起来侍机做其他的勾当。”

听到江枫的提醒,张传业很快回过神来,也不再多言,连忙点了点头,先行按江枫所说的去查处补漏去了。

没一会功夫,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江枫与沈悦儿两人面面相对。

半响后,江枫颇为自责的朝沈悦儿说道:“从头到尾,我只想着如何让你增强自身的实力可以更好的自保,却还是有些忽略掉了祈福一事所带给你的危险性。凭白的将你拉到这么危险的境地。”

沈悦儿听后,却是并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世上之事本就是这样,从来都没有不冒险就能得到的好处。若是连这么一点危险都不敢冒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路可是愈发的寸步难行了。”

她也没有特意的去安慰什么,江枫本就不是什么平庸之人,什么样的道理都心中清楚,不过是一时担心于她才会有此自责,她只需示露出自己的平常心来莫再让其更加自责便足矣。

果然。听到沈悦儿善意而含蓄的安慰,江枫很快报以轻松一笑,似喃喃自语又似回复沈悦儿,道了一声:“你说得对,我的悦儿果然是不同的!”

那一声“我的悦儿”实在是说得理所当然得紧,也不见江枫有半点的脸红不自然。沈悦儿心头一紧,却是故意装做没听到,不去理会这个厚脸皮家伙。

两人很快将江枫那份没有问题的饭菜分食掉。没一会功夫又开始了各自的忙碌。如江枫所言,借着祭天之后的天地之气消化掌控内丹果然效果奇佳,如今不过六七天的功夫,沈悦儿已经觉得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还没与人正式交过手。但她却很是明白自己如今的内力完完全全的已经跻升到了极为厉害的高手水平,那股真气渐渐已经与她融为一体。让她可以得心应手的控制。

怪不得江枫明知会有这么大的杀身之祸却还要如此高调的让她以福星的身份来独取这一份天地之气,如今哪怕她没有一招半式,光凭着这一身超过一般人几十年的内力都可以拼掉绝大部分的高手,让人无法近身,这对于日后的自保来说当然是一种最大的力量。

最后剩下的几天,江枫教了一套轻功口诀给沈悦儿,另外还有一本没有名字的功法秘籍,稍微指点了一下便让沈悦儿自行领悟练习。

如今那颗内丹之力已经基本被沈悦儿所吸收转化成她自己的真气内力,并且完全可以操控自如,如此一来,昆山一行的主要目的也已经达到。至于轻功与秘籍的修练则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巧可以再帮她去取,需要她自己去慢慢领悟提升。

沈悦儿倒是极为高兴,特别是那一套轻功口诀极得她心,除了心中一直以来对于飞翔的那种兴趣与好奇,另外轻功好的话也是一门最为有利的逃命保命法宝,对于她日后所要面临的强敌与未知的险境来说,当然是最为实用的了。

观星殿内的闭关祈福时间还剩下不到最后两天的功夫,沈悦儿与江枫在外人的眼中看来依旧还是如之前一样各自专心致志的做着祈福之事,而最后这两天,江枫也稍微使了些小手段,让整个观星殿越到后头周围越是红气围绕,看到任何人眼中自然都是一幅壮观奇景,祥瑞之兆。

这让沈悦儿很快便联想到了宫宴那天,白色水晶球跑到她手中后突然所发出的那些奇特变化。再次询问了一下,这回江枫才贼笑的道出了实情。原来那些所谓的异象也都不过是他提前设计的一些小把戏罢了,不过他却是再次强调改变大盛国这场灾祸的人却的确是沈悦儿无疑。

听到这个答案,沈悦儿倒是不必再追问什么,一切心里都有了底。她重生在原主身上,本来就是一个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所以她的出现必定会打破这个世界许多东西的平衡,同时也会改变这个世界原本的一些轨迹。所以她成为大盛国那场灾祸的改变者倒也并不出奇了。

只不过,江枫呀江枫。你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你的掌握预算之中,偏偏你却还这般的在意一个小小的我呢?

沈悦儿心中略微叹息了一声,那种不确定与迷茫之感微微的扫过心房。但只是片刻之间,她却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不再多想那些触摸不到的东西,转而收起心思钻研起那一套轻功口诀来。

而这几天,张传业更是加强了安全方面的防护。上次给沈悦儿下毒的人找是找了出来,不过很明显他们还是慢了一步,那人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知道跑不了。所以在他们找到之前便自行服毒了结,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太子对此亦是重视不已,最后两天也不敢再如之前一般大意。亲自领着人做好最后两天的事宜,以求祈福之事完好收场结束。毕竟这不但关系到自己职责问题,同时亦关系到大盛国国运,灾祸化解出现问题的话,这样的后果可是难以预料的。

所幸。最后两天倒是没有再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在沈悦儿看来,到了最后几乎已经严密到蚊子都难以擅自飞进来一只,可想而知,太子终究也还是有着独属于他的那份能耐。

最后一天祈福结束之后,江枫与沈悦儿从观星殿一并走了出来。太子与张传业还有众人亲眼看到满殿的红光因为祈福最终完结后才慢慢散去,均都亦不由得松了口气。

“祈福之事已经顺利完成,还请太子转告皇上。灾祸已解,务必好生解决西南那边即将出现的旱情。”江枫神色略显疲倦,并没有说太多,一句话便简单的向太子做了个最后交代。

太子一听,倒是全无架子。连忙极为恭敬的谢过江枫,而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国师让我转告父皇,难道明日国师不与我们一并回京城吗?”

沈悦儿一时间也不由得看向了江枫,这些天倒是没听这家伙提过这事,不过听这语气应该真有此打算一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听到太子的追问,江枫倒是微微点了点头:“明日我就不随太子一行回京城了,宫中有钦天监的官员,晚上一观星象便可明此事已了。因为祈福一事我已经将手头上另外几件重要的私事给耽误了下来,所以就不亲自回去与皇上复命了,等处理完那些事情之后,我才会回京。近期大盛国不会再有其它大事发生,所以太子可转告皇上近期不必在意我的行踪问题。”

“国师之言,我已记下,回京后定当如实转达给父皇。”太子再次说道,“不知国师何时能够重新回京?”

“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待回京之后,我自会去面见皇上。”江枫说罢,就不再久留,含笑与张传业以及一旁的沈悦儿点头示意之后,很快便抬步独自离去。

沈悦儿见状,心中闪过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转念之间倒是很快恢复如常。

见江枫走了,灾祸也已经化解,太子倒也没有过河拆桥冷落掉沈悦儿,而是高高兴兴的褒奖了一番,让沈悦儿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出发回京后,再另外替她请赏于皇上。

赏不赏的沈悦儿倒也没那么在意,这些日子她所得到的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应付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先行告退回住的地方去了。

太子也没有丝毫在意,反倒是笑容满面的示意张传业不必理会他这边的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就是。言语之中却是暗指让张传业去追沈悦儿的意味,调侃之间还带着一丝坏坏的取笑在里头。

不过张传业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辩解,也没有故作拒绝之类的,反倒是一脸镇定的谢过之后,很快转身而去,直接跟上了离开的沈悦儿。

这一下倒是让太子与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没想到一向冷静不已的张传业竟然还真是变了不少,若是说上次宫宴时众人所看到的那场牵手与维护有着充场面的意味在里头,那么如今可就是真真正正的看以了张传业对这沈悦儿态度的一种明显改变了。

太子看着张传业离去的身影,转念一想倒是心情愈发的好了起来。他那二皇弟呀,这次只怕打的歪心思又是一场空了。

京城满天的流言四起,太子心中倒也清楚得很,表面上是彩灵群主搅起的风风雨雨,不过十有**与他那二皇弟少不了关系。但很可惜呀,那风雨搅得再大,人家当事人自己不在意,张传业这心思向着沈悦儿的话,最后这结果呀哪里这么容易被人给主导呢?

还有,那沈悦儿可也不是那种好欺负的性子,回去之后必定是不可能任人下绊,最后到底是谁会惹上一身的腥还真是不好说了!

太子不由得笑了笑,必要的时候,他当然会顺便帮帮沈悦儿好好教训教训自己那个成天不规矩的好二弟!好让有些人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悦儿刚刚回屋,张传业便也跟了过来,沉默了一小会,却是终究出声道:“你还是头一回来落霞寺,这些天一直忙着祈福之事都不曾游玩过。明日便要回京城了,寺中各处风景极好,如果你不累的话,我陪你四处转转吧。”

沈悦儿这会自是不累的,如今她一身深厚的内力真气,就是再蹦达个两三天不睡觉只怕也没什么问题。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练功,还真是闷了好多天没怎么走动了。她也曾听荷风说过这寺里头的风景极好,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转悠。

这会见张传业竟然主动提出要陪她去转转,当然也就没有故做矫情,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

张传业开始还以为沈悦儿不会应约的,见其竟然爽快的同意了,不由得下意识的笑了笑,随后马上在前带路出发。

这会天色还早,正是散步的好时候。落霞寺里头其实处处皆景,古朴的气息再加上宗教的神秘更是让这些显露出了与众不同的魅力。

张传业并不是健谈之人,一路走过之地,除了偶尔向沈悦儿介绍一下大概的名称与来历外,其他倒是很少再说。不过这会他的神情多了几分暖意,看上去不再如以往一般难以接近。

特别是偶尔看向沈悦儿时,目光之中所流露出来的却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那种淡淡暖意。

相比之下,沈悦儿的话语也不算多,好在身旁还有个荷风,时不时的将她这些天所了解到的关于落霞寺的事情一一说道出来,一路之上气氛倒也还凑合。

逛了一大圈后,这趟的昆山之行就差不多结束。等回去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一早便启程回京。

晚膳后,张传业稍微交代了一下明日的行程后也没有再打扰沈悦儿休息,而沈悦儿也洗漱完毕,早早的打发荷风下去休息。

明日就要走了,江枫也是明早离开,想来晚上一定会过来一趟的。沈悦儿暗自猜测着,没什么睡意,便顺手拿了本书翻看等候着。

这家伙先不回京也就罢了,却是不知独自要去哪里,提前也不曾跟她透过半点的口风,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沈悦儿心里便有些莫名的燥动,将翻了一半的书索性放下不再去看。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对江枫的那种在意无声无息间越来越多。

“悦儿是在等我吗?”

江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片刻间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到了沈悦儿身旁,满眼含笑的看着那双幽深双眸的主人。

112 定情之吻

江枫的到来,自然是在沈悦儿意料之中。

只不过以沈悦儿如今的内力却也只是在江枫快挨着自己坐下之际才察觉到突然的出现与存在,从这一点来说,江枫自身的修为多少让沈悦儿更是感到惊奇无比的。

不过片刻间,她倒是没有再多惊讶,毕竟江枫出自玄门,内力武艺高以外,应该还有什么特殊的方式用来掩盖身上的气息,这般一想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这个家伙白天突然当着太子等人的面宣布明日不回京城,在之前一点也没有与她透露分毫,所以沈悦儿理所当然的觉得临走之前江枫肯定会过来一趟,哪怕不会道明要去的地方以及要做的事情,最少还是会来与她单独道个别的。

无形之中,她似乎已经有些习惯了江枫这个特殊的存在,顺着自己的心走时却也没有必要刻意的掩饰住什么。

“是的,知道你会来,怕又被你拢了清梦,所以干脆等你过来后再睡。”她并不否认,只是神情并不似江枫那般嬉皮笑脸,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斜靠在一旁的睡榻上,似乎真的有些困得厉害却又不得不先行等候的无奈模样。

江枫又朝沈悦儿再次靠近了一点,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自怨自怜一般,满是委屈地说道:“原来是怕我拢了你的清梦才会等我,悦儿你可真是狠心呀,我可是挨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个时候来找你,你倒是一点都不想着我,还一个人跟那个张传业私会……”

“你胡说些什么!”听到私会两字,沈悦儿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伸手推了一把身旁挨着她坐得很近的江枫,打断这个莫名的“罪名”,也没多想便下意识的解释道。“我不过是去寺里各处看了看,荷风也去了的,他不过是带个路罢了。”

江枫眼疾手快,却是一把抓住了沈悦儿推他的手,毫不掩饰的表露着那份醋意:“无端端的要他带什么路,我看他分明就是另有目的,居心不良。”

江枫无端的醋意更是让沈悦儿莫名不已,用力想要将手从江枫手中挣脱出来,却发现那家伙压根没有打算放手似的,挣了几下倒也由着他去。懒得再动。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说起来话来总夹棍带棒的。他要是居心不良的话,我看你也好不么哪里去。”瞅着江枫紧抓着自己的手。沈悦儿反驳道,“他最少还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大白天的带我逛一下落霞寺又能够怎样?你可是堂堂的大国师,半夜三更却总跑到我房中来岂不是更加居心不良?”

这话似乎激怒到了江枫,却见他原本赖皮不已的神情陡然黑了下来。难看不已,那模样似乎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一般。

沈悦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自己的手被那个家伙给抓得有些生疼起来,正欲出声之际,却是一把被江枫给拉入了怀中,二话不说便将她给禁锢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我才是真正的居心不良,可我也只会对我的悦儿居心不良!”江枫如同报复似的扔下这句话,而后惩罚似的将自己的唇用力贴上了沈悦儿的唇。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带着不可抗拒的霸道,丝毫没有留给沈悦儿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那温热的唇接触到那致命的柔软之际,一股无以复加的**从他的心底深处快得像个魔鬼似的喷涌而出。

沈悦儿瞬间也惊呆了,没想到江枫竟然会突然强吻她。一时间,那份霸道的激情让她无所适从。甚至于连反抗的意识的都完全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呆呆的任由那个家伙“欺负”。

她的周围全被被江枫身上的气息所笼罩,敏锐的触觉似乎亦并不抵触江枫那双唇的温暖,脑中迷迷糊糊的一片空白 ,只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江枫原本只是想“惩罚”一下这个没有良心的小家伙,可是当那吻落下之际却发现这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沈悦儿柔软的樱唇带着魔鬼般的诱惑让他瞬间忘记了初衷,而此刻那丫头微闭着双眼,浓长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的模样更是让他险些丧失了理智。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这才控制住了心底那个最大的**之魔,不敢再有任何眷恋的结束了那个让他回味无穷的吻。

暗自喘着气,片刻后江枫这才稍微恢复了些理智,虽然拉开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却还是没有放开沈悦儿的手,只是就那般笑得无比暧昧的看着她,对于刚才沈悦儿本能并没有抗拒的反应,心里头却是极为满意开心不已。

这会功夫,沈悦儿亦清醒了不少,想起刚才的情形,整个人顿时无法强装镇定,一张脸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连脖子耳根全都没能幸免。

“放开我,你这个流氓!”怒气十足的瞪着江枫,这会她也只能够如此这般来的掩盖心里头的羞涩与不自在,再如何也是不能输掉这气场,可怎么甩却都还是甩不开江枫那力道十足的手。

江枫却是并不在意沈悦儿的小脾气,他的心里看得真真切切,因此反倒是极为霸道的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悦儿,以后不许再说他是你的夫君,名义上的也不行!听到没有?”

“放手啦,懒得理你。”沈悦儿再次试图想要离江枫这家伙远一些,懒得跟一个不讲理的人说理。

只不过显然江枫并没有半点放手的打算,见状反倒是威胁了起来:“你若是不答应的话,我就继续吻你,一直吻到你答应为止!”

说着,他还真双手搭到了沈悦儿的肩膀上,一副作势又要强吻似的。

沈悦儿见状,知道这家伙的性子说什么还真是敢做什么的,因此只得连忙点了点头,先行应了下来:“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便是。”

刚才那个吻已经让沈悦儿脸都快丢光了,所以这会对于这样的“威胁”自然也就没有半点的反抗之力了。

只不过。她心里头却是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江枫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不论她说与不说,张传业的确就是她这会名义上的夫君呀,真不知道这家伙这个有什么好较真的。

见沈悦儿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江枫脸上瞬间如笑颜尽展,一时间炫目得让沈悦儿都看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恍惚之间,她就这般毫无防备的再次被江枫给揽入了怀中,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极为轻柔极为呵护,如同对待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只是那般深情的抱着她,倒是再无其它过份的举动。

“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悦儿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可以跟张传业走得太近,不能够被别的男人给骗了,要天天想我,必须想我,只能够想我!”江枫霸道的要求着。神情如同不讲理的孩子一般,“记住了吗?”

原本想要反抗的沈悦儿,听到这些话后却是突然有种莫名的心软,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对于江枫的这种霸道竟然有种无法拒绝的无力之感。

“江枫,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她没有直接回答什么。却也没有推开那个怀抱,任其这般抱着,只是却问起了另外的问题。

江枫却是并不上当。更是将怀中的人儿抱得紧了些,异常执着地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悦儿会想我的,是吗?我会想悦儿,每天都想,很想很想。也只会想你一人,想这般永远永远的抱着你。再也不松手。”

最后一句话,让沈悦儿心头一颤,任是再硬的心肠却也在这会将被化为绕指柔。

那一刻,心似乎就这般不由自主的沉沦,那样的好,好得让她无法抗拒,好得让她觉得言语上的打击都是一种不能够轻易说得出口的伤害。

罢了,顺应自己的心轻,她不知道未来他们之间到底会怎么样,但此刻、现在,她的心却是因为这个男人而心动,而欢喜的。

“嗯,我会想你的。”她暗自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违背自己的心,轻声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句,“你放开我再说话吧,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总被江枫这般抱着,她怀疑自己用不了太久便会被这家伙的热情给融化掉。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江枫这才满足无比的嗯了一声,也不再强制性的太过份,而后亦顺从的松开了手,暂时饶过怀中的沈悦儿。

此时此刻,江枫的心里已经满满的,被沈悦儿塞得满满的。虽然他也早就看得出来悦儿的心里是有他的,可头一回听这丫头亲口承认却还是完完全全的不同地的感觉。那样的喜悦与开怀无法言喻,即便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一刻他也觉得值了。

“不但要天天想我,而且还不许让张传业那家伙跟你走得太近,不许招惹别的男人,不许……”他当然没有忘记刚才沈悦儿忽略掉的问题,再一次的提了出来似是同样要得到满意而肯定的答复。

“江枫……”沈悦儿有些无奈,张了张嘴道,“你胡说些什么呀,我哪里有招惹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你这吃的是哪门子的醋呀。”

“你说得对,我就是吃醋,而且十分喜欢吃醋!”江枫倒是毫不犹豫的承认着,“我的悦儿太好了,好到会让许多人都忍不住偷窥,所以我当然放心不下了。总有一天,我会把围在你身旁的那些苍蝇蚊子全部清除赶光,看谁还敢打我悦儿的主意。”

这一下,沈悦儿更是哭笑不得,没想到江枫这醋还真是大得很,因此索性懒得再理他,也算是默认了两人之间的那份特殊的拥有关系。

江枫倒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见沈悦儿并没有否认对自己的那份喜欢,这会心里头却是比什么都高兴,因此也就没有再过多的逼这丫头一一答应先前他所提出的那一个个“合理”的要求。

“明日一早我就走了,到时不会再跟你道别了。”这会他的神色正常了不少,抚着沈悦儿的一束青丝,温柔得出奇,“大概要去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而后我会暗中回京,等我回来时。你体内的蛊毒便可以完全解掉了。”

“你要去漠西边境吗?”沈悦儿很快明白过来,原来江枫突然而来的离开竟然又是为了她。

江枫并没否认,点了点头解释道:“昨日突然收到了消息,云阳那边似乎出了点麻烦,我得亲自去一趟帮他一把,不然错过这次的机会,只怕日后很难再有。昨日观星殿内不太方便多说这些,所以我才没有提前跟你通气。”

这会功夫,沈悦儿自然不会再在意这样的小问题,云阳出了点麻烦。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呢?会不会有性命之危?还有江枫过去的话又会有多大的风险呢?

她颇为担心的问道:“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还要你亲自过去才行?云阳是不是已经遇到危险了?”

看到沈悦儿一脸的担心,江枫那醋坛子劲头一下子又上来了,皱了皱眉一副吃味的样子反问道:“你就这么担心云阳吗?”

“江枫!”沈悦儿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这家伙竟然还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云阳是为了帮我才去涉险的,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都无动于衷的话,那不是无情无义吗?难道你希望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她皱着眉头。神色闪过一丝黯然,她不但担心云阳,同样也担心江枫呀,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于想干脆放弃解蛊之事,也不想弄出这么多的麻烦来。

见沈悦儿似乎真有些生气了。江枫这才退了一步道:“他很好,也没有受伤,只不过他的计划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帮他补救一下。悦儿说得对,他是为了帮你,所以你担心他无可厚非,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会还上他的这份人情。让这小子有多远走多远,不给他任何机会赖着你的!”

他说得极为认真。边说边看着沈悦儿脸上的神情,最后自己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沈悦儿听到后面,倒还真是有些拿江枫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懒是跟他多驳,笑了笑不再理会那张耍赖似的漂亮面孔。

江枫倒也见好就收,不再总纠结于那些,两人又说道起了旁的事情,不知不觉却是大半个时辰过去。见时候也不早,沈悦儿这才出声让一直没有离开意思的江枫赶紧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还得早起,太晚了总归是不好的。

江枫恋恋不舍却也知道总归还是得暂时分离,待一直磨到沈悦儿说了三遍一切小心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当然临走之际还是不忘提醒沈悦儿要记得每天想他。

直到江枫离开之后,沈悦儿这才不由得叹了口气,熄了灯也自个歇了下来。

边境一行的重要性她心中清楚,所以只能够希望江枫与云阳都能够一切平安,江枫说得对,如果这一次不能够得到贤亲王的心头血,解了她身上的蛊毒的话,那么日后只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第二天一早,江枫早早的便出发离开,如昨晚所言,并没有再与沈悦儿等人道别。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者这样的国师才是最为正常不过的行为,一事归一事,祈福完毕之后,自然就不会再与这之前所牵涉到的人有什么过多的交结。

至于京城之中早就已经传开的那些流言,更多的当然是针对于沈悦儿,于江枫来说本就没有太多的影响。莫说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就算是以男女平等自居的年代,出了这样那样的男女之间的流言,向来都是对女方不利、名誉受损,很少会听说男方因此而有太多的损害。

更别说此事之中,所有的言论都是完全冲着沈悦儿而来,将她塑造成了一个不要脸勾引男人的恶劣形象。

也就是沈悦儿这种性子的人承受得住,不然换作是这个世界的其他女子,被传成这个样子了,只怕没被浸了猪笼至少离自尽谢罪也不远了。

没多久,回京的这一拔人亦很快动身启程,昆山离京城也不近,路上还得休息一个晚上,人马也不少走起来自然也不可能快到哪里去。

沈悦儿单独有自己的马车,虽然无法与江枫那家伙奢侈的马车比,但车上也是一一俱全,极为舒服,又有个贴心机灵的荷风随车服侍,她当然是没什么好抱怨的。

张传业骑马,时不时的也会在沈悦儿马车旁边跟上一会,一路之上在众人眼中看来,这位小侯爷可是对自己的小妻子极为照顾重视。

随行的人员中,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京城之中的风言风语,因此这会见着张传业与沈悦儿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半点的影响,两人之间的相处反倒是比以前和谐亲近得多得多,一时间亦是私底下各种议论各种猜测,只不过是没有谁敢当着正主的面说道罢了。

隔天下午,离京城约莫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沈悦儿小睡了片刻醒了过来,微微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这般舒服闲散过了。

回头想想,发现前些日子跟着江枫一起时,每天都忙着练这练那,活生生竟然连午觉这种事情都在不知不觉间给节约了下去。哪怕是坐车的的路途,大部分时间亦都会被江枫安排得满满的,打个坐练个口诀的话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得飞快。

这会也没人再在她耳旁说道这说道那的,一身的内力亦已经尘埃落定,至于轻功以及那一套不知名的功法秘籍本就不是一时三刻练得成的,所以沈悦儿倒也没有必要再那般的挤着时间死命去练了。

懒洋洋的窝在靠垫上,沈悦儿正想着一会进城后让荷风或者阿大去给红玉传个话之类的,却没想到这两天一直自行骑马的张传业竟然弃马改趁车,就这般坐到了她这辆马车里头。

好吧,上来就上来了,好歹名义上他们本就是夫妻,张传业与她共坐一辆马车本就是极为正常之事,最少比起她与江枫共坐一辆车来说,对于其他人都是一件完全能够接受之事。

只不过一瞬间,沈悦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出了些问题,脑子里竟然泛现出江枫那张酸酸的臭脸来。

暗自摇了摇头,她亦是有些好笑,却是很快收拾了心思,朝着张传业问道:“你怎么不骑马了?”

她这话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不过张传业听到后却是不免另有所想了。

“我呆这里有什么让你觉得不方便的吗?”他神色倒是极为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我就是有些累了,你这不方便的话我去坐别的车就是。”

沈悦儿一听,倒是很快察觉自己刚才那话,说得是有一些不太妥当,因此连忙摇了摇头,朝着一副准备下车模样的张传业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吧,换来换去的费事折腾。再说,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我们同坐一辆车,又怎么可能会有方便不方便的呢?”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并不会显得有多么热情,但却也坦然直率得很。

张传业见状,略微点了点头,而后也不再说什么,靠在一旁闭着眼睛养神,倒还真是一幅有些累了的样子。

沈悦儿这会刚刚睡饱,加之张传业在有些话也不方便再跟荷风多说,因此随手摸了本书便翻看起来,与张传业倒也算是各自为政,相安无事。一旁的荷风更是识趣得紧,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方角落就行,也不去掺和半分两个主子之间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张传业却是突然睁开眼睛,微微侧目看向沈悦儿道:“江枫今日单独离开,他这一趟奔波是为你而去吧?”

113 维护、变化

张传业突然而来的询问让马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怪怪的。

沈悦儿抬起了头,手中的书本下意识的摆了摆,片刻后却是平静回应道:“大少爷,咱们之间一码归一码,有些事情大少爷应该知晓的,我自是会主动告之,但有些事情并不属于告之范畴之内的,还请见谅悦儿无可奉告。”

她的态度很是果断,虽然这些天下来,自己与张传业之间的关系的确比起一开始来说要和谐得多,不过却并不可能达到那种能够相互干涉各自私事的地步。

张传业对于她与江枫之间的事情所表现出来的特殊关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只是稍微提及倒也没什么,而这次却如此明确的问及一些他们之间的私事却是超越了那条规则之线。

哪怕张传业猜测得**不离十,甚至于说在他自己的渠道上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旦这般挑明了问及于她,意义当然便完全不同。

于她而言,她并不希望张传业过多的窥视她的**,窥探这种事有一便有二,所以在听到这一声询问之后,这才会当即明确的表明着自己的态度与立场。

张传业眼神微闪,虽然也曾想过沈悦儿不一定会回答自己,但却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果断的挑明着他们之间的那份应有的距离。他本以为他们之间如今最少也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但如今看来,似乎还是他自个想得过于美好了些。

沈悦儿脸上的那份冷静与果断,毫不犹豫的表明着他们之间仅仅只是合作关系罢了,而他则并不应该过多的涉及到那些不属于合作内容的**之密!

他再次沉默了起来,心里头有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因为沈悦儿毫不犹豫的拒绝以及那份划分得极为清楚的关系。

“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对吗?”半晌之后,张传业还是再次出声了,这一回他甚至都没有去看沈悦儿,如同自言自语,并不在意沈悦儿是否会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他心底已经看得很明白了,沈悦儿喜欢上那个神仙般的男人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那样的男子天底下也就那么一个,喜欢上一个那样的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更何况江枫对沈悦儿本就那般的与众不同。

只不过,他还是如同以前那样明确的认为。江枫与沈悦儿之间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因为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一类人,分属于不同的世界。分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或者,沈悦儿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她并没有意识到,江枫那样的人并不属于这等世俗凡尘!

果然,意料之中的沉默。沈悦儿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复,神情也变得愈发的清冷起来。

张传业也不理沈悦儿是否高兴,却是一反常态,如同被什么东西打破了话匝子一般,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江枫出自玄门。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玄门。他的人生与我们完全不同,追求的亦非俗世的东西。大盛也好,还是日后他去往任何的地方。于他而言都不过是一种历练,到最后终究还是会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说到这,他这才侧目看向沈悦儿,看似并不带有任何的情绪,最为客观的说道:“他不适合你。即使他现在对你再好,也不可能给得了你未来。你与他完全不同。不论你是否愿意,都已经被迫卷入到一场最大的纷争之中,也许穷尽一辈子,都无法真正脱得了身,离开这个争斗的漩涡。就算你自己想要离开,而事实却并不允许,有些争斗本就是无穷无尽,一旦入了这个圈便再已经注定了这一切。”

“所以,你与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日后的路也不可能真正的走到一起。这一点,你可曾想过?”张传业边说观察着沈悦儿脸上的神情,似是还有什么话想说,不过话到这里时却还是最终打住了,没有再往后头说下去。

而今日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却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跨越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如此替人操心的时候,同时很显然,他所操心的人并不怎么乐意接受这一份操心,而他却还是没有忍住再一次的提醒一反自己常态替她点明这一切。

他不是不懂世事之人,会有这样的心理无非是自己的心有了一些特殊的变化。尽管他娶了好几个女人,但女人一向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都不过是依附于他的一种存在,不过是男女之间的一种正常需求,生儿育女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罢了,而现在,这种想法似乎却慢慢的在发生着本质性的改变。

沈悦儿自是没想到张传业这样性子的人竟然会一口气朝她说这么多,而且句句都是牵涉到个人感情的,一时间倒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

见其终于停了下来,没有再说,她这才应声道:“大少爷,我知道你刚才那番话都是好意,你的这份关心我也都领了。只不过,江枫适不适合我,能不能够给我未来,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日后又会选择一条什么样的人生路,这些却全都是我自己的私事。我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懂得取舍,懂得如何选择,同时亦会为自己所有的选择承担所有可能出现的后果。所以,大少爷实在不必替我操心这些!”

她的神情极其平静,从容镇定得足够让人信服这会她所说的一切。

张传业神情不变,但心中却早已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一时间,思绪万千,但却没有一句话能够适当的说道出来反驳着沈悦儿刚才的那份自主与**。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人竟然会有如此果敢而特立独行的思维,在沈悦儿面前他不但无言以对,而且甚至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一丝隐藏着的无能,情感上的无能!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虽然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看法与想法,但是的确如沈悦儿所言,日后这样的话当真没有必要再在一个性格果断而又完全保持着自己**见解的她面前重复。

马车内的气氛变得异常的诡异。沈悦儿只得在心里头微微叹了口气,希望张传业日后莫再胡思乱想,好好做回以前那个冷冷清清的他就行了。

有些东西她不是想不到,只不过就算真如张传业所言她与江枫不适合,注定没有结果什么的,但同样她与张传业之间却是更加不可能的。她永远都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也不屑于打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情旗号去干着小三的事踩碎其他一些女人的早已拥有的生活。

所以对于像张传业这样早就有着其他妻室的男人,压根就不可能进入了她的眼睛。

当然这一切,沈悦儿这会自然没必要说道出来,张传业是个聪明人。所以经过今日这番对话之后,想来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应该有的念头。毕竟日后他们还是抬头不见底头见的合作关系,倒也没必要将一切弄得太过僵。

一小会之后。张传业主动下了马车,只说是休息够了骑马到前头察看一下。沈悦儿见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待只剩下她与荷风在车里头后,这才将先前准备吩咐的一些事情很快给荷风吩咐了下去。

到达城门之际。时辰尚早,宫中已经派人在城门口等候。

祈福结束的当晚,钦天监的人便已经夜观星象,确定了一切上报了皇帝。所以这会皇帝派人前来迎接,也算是一种态度,一种认可。

太子出发前便已经命人将江枫暂不回京的消息快马送进了宫中。所以这会那太监所带的口谕自然就是单独给沈悦儿的。

说起来当今皇上倒也是个奖罚分明之人,祈福一事顺利完成沈悦儿当然功不可没,所以也没食言说是要重奖于沈悦儿。

太监代皇帝询问沈悦儿可有什么心愿想要达成。皇上说了可以替其完成一个心愿以示奖励,当然,前提是这个心愿不得合情合理才行。 这看似简单的奖励实际上却昭示出皇帝对于沈悦儿的格外隆恩,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够在皇帝面前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沈悦儿心中清楚,这么优惠的奖励当然也是事先江枫所铺垫好的。不然一个帝王哪里还会替你考虑那么多,给你那么多主动选择的权利呢?毕竟于皇权来说。给予接受便已经是最大的恩赐,没有什么特殊原因自然不可能还这般好说话的给奖赏之人以选择的权利。

所以沈悦儿却是极其开心于江枫的这个提前安排,无论多大的赏赐当然是比不过皇帝的一个承诺来得有用。心中有了计较,倒是马上从从容容的回了话。

她神情自如,大方而不失恭敬,举止投手间让人所彰显出来的气度令人啧啧稀奇,就连回应暂时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心愿,希望可以等到日后有了时再求皇上兑现这样的话时都让人觉得特别的理所应当。

传话的太监并不意外沈悦儿的回答,或者说皇帝早就已经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因此那太监直接代为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允许沈悦儿先行留着这一个心愿,等到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兑现便是。

如此一来,沈悦儿倒等于是让皇上欠下了她一个要求,无形中等于是有了一个保命符似的,这可让一旁的太子见了都有些两眼放光羡慕不已,其他人更是不由得对这个沈悦儿另眼相看起来。

办完了差事,宫中的太监自是没有再久做停留,迎了太子一并先行回宫复命去了。沈悦儿这边自是没有其他的事,亦不可能还有旁的去处,跟着张传业一并返回安阳侯府。

呃,那个暂时还得称之为“家”的地方实在没有半点让她有什么喜欢得起来的,不过无非就是个临时住所罢了,倒也没什么太多想法。

下了马车,便看到门口已经有不少仆从在那里恭候。当然,沈悦儿心里清楚得很,这些人可都是来迎接他们的大少爷的,而并非她。

恭迎的仆从中。有一人正是老夫人屋中的嬷嬷,上前一步朝着沈悦儿态度倒颇算友善地说道:“大少夫人,老夫人说了,如果您现在还不算太累的话,请大少夫现在便过去老夫人那屋一趟小聊几句。如果大少夫人一路太累了的话,那么明日再说也无妨。”

这嬷嬷所说的话当然是鲜明的代表着老夫人的态度,沈悦儿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既然人家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自然也就没有理由不理。

“既然老夫人有事找悦儿,悦儿自是现在便去。”她微微笑了笑。没多想便应了下来。反正这一趟是免不了的,今日去明日去本就没任何差别,还不如还卖这老夫人一个面子。

她如今早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沈悦儿。而这老夫人也早早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哪怕现在流言满天飞,这会明面上倒也没有做得多么的难看。

嬷嬷见状,倒是不由得松了口气,如今这大少夫人的脾气可不比以往。难搞得很,刚才她还真是有些担心大少夫人会直接摔了老夫人的脸面。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也得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张传业虽然一往如常一般的神色,清清冷冷的,不过这话一出却是极为明显的表明着自己的态度,维护之心毫不掩饰。

说罢。便直接牵着沈悦儿的手往里头走去,所有的言语动作均都一气呵成,自然到让任何人看到都不会怀疑这两个主子之间的感情有任何的问题。

沈悦儿自然明白。这是张传业刻意而为,是在给侯府众人表明着他的态度与立场。身处男权为主导的世界,她当然明白张传业的态度代表着什么,虽然一早回来前这男人便说过京城流言所引发之事得靠她自己去解决,但是立场上的支持却已经是一种极大的助力与优势了。

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张传业这会还能够站在她这一边表明着立场,最少说明今日马车上的那一番交流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基本的合作关系以及相对的立场。这也充分说明。张传业也的确算得上是个能做大事的男人。

两人就这般手牵着手一路走过,府中之人也早就听说过上加宫宴时这大少爷牵手大少夫人之事,不过如今京城多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再次亲眼看到却又是另外的一重完全不同的感受。

京城流言传得那么凶猛,大少爷当然不可能没听说过,众人心中不免有些猜测动摇了起来,这会大少爷还能够对大少夫人这般体贴上心,难道那些流言并不可信不成?

没有在意众人的疑惑而好奇的目光,张传业甚至于还时不时的侧目主动朝着沈悦儿小声的说道两句,那样子看上去极为亲密,更是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如今的大少夫人来。

“我能够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还是得你自己一一解决。”张传业低声说着,“奶奶那边应该不会多加为难,最多也就是让你给出一个所谓的解释罢了,至于我母亲那边,兴许得费些事。”

张传业故意而为之的亲近动作这会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更是含义深远,沈悦儿当然明白张传业的用意,因此亦顺势低声回了一句道:“好吧,这份人情我记住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母亲没有做过太绝,多少我还是会留以情面。”

“谢谢!”张传业似是终于等到了沈悦儿这么一句承诺,所以这一声感谢倒也是真心真意不已。虽然他的确性格比较清冷,而自己的母亲为人处事亦并不太让他赞同,但那人始终是自己的母亲。

沈悦儿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不可否认,这张传业倒也并非面上所看到的那般冷漠无情。

两人很快到了老夫人所住的院子,进去之后这才发现里头果然已经是坐满了人。

除了老夫人以外,侯爷夫人自然也在,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也都全在场,甚至于连张画媚亦在场,俨然一幅专门等着沈悦儿到来开审判会似的架式。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其他几房夫人的态度明显收敛得多,脸上或多或少的还扯出了丝笑容算是跟沈悦儿示意了一下。这些人也不笨,毕竟这会祈福之事才刚刚结束,再如何沈悦儿亦是大盛国的有功之人,再者大房的媳妇自有大房管,犯不着她们再来多这事。若是以前的沈悦儿踩上几脚倒也没什么,如今这么厉害半点亏都没再吃过的人,能够少招惹当然还是少招惹的好。

特别是众人还看到张传业一路跟着过来,还是手牵手的拉着沈悦儿过来,这一份立场与态度更是让她们没理由不对沈悦儿当面得暂时客气几分。

看到自己儿子亦跟了过来,还以这样的方式维护着沈悦儿,侯爷夫人明显不快,不过这会老夫人都没有说什么,她倒也不好先吱声。

张传业与沈悦儿一并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态度倒是颇为方正,还主动让人给张传业与沈悦儿落了座上了茶,询问了一下两人一路身体各方面是否安好。看上去倒还真只是一副叫沈悦儿过来聊天的模样。

片刻之后,侯爷夫人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微微清了清嗓子朝坐在沈悦儿旁边的张传业说道:“传业,你刚刚回来还不曾去见过你父亲吧?”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无非就是找个理由要将张传业给支开。如今她这好儿子明显一副偏帮着沈悦儿的态度,所以她自然也得把这个糊涂蛋先给赶走再说。

张传业见状,也没反对,朝自己母亲应道:“父亲既然在家,传业这就先去见过父亲。”

说罢,他朝着老夫人与侯爷夫人等人示意过后,便不再久留,起身先行离去。走到门口之际,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当着众人朝着沈悦儿说道:“迟点我去你那边用晚膳。”

而后,也不等沈悦儿回应,重新抬步走了出去,完全一副不理会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沈悦儿微笑不语,继续喝着手中的茶,心中则暗道张传业这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态度明显,立场鲜明是没错,可当着侯爷夫人的面这般,这不是更让有些人心里头气更是气死恨死了她吗?

当然,这些她倒也无所谓,反正就张传业什么也不说,她与侯爷夫人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是那个样了,压根没法直接填补上。

“母亲,时候也不早了,还是直接说正事吧。”张传业刚走,侯爷夫人果然便等不及了,直接出声提醒老夫人应该有所行动了。

老夫人见状,心底却是越发的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年纪一把了竟然还没一个小姑娘沉得住气。若不是因为这次外头的流言实在在太过厉害,严重的影响到了整个侯府的脸面,她还真不想再出面介入到媳妇孙媳妇之间的这些争斗之中来。

没有多加理会侯爷夫人,老夫人倒也不拖拉,直接公事公办的样子朝着沈悦儿说道:“悦儿,祈福一事已经结束,你这次替大盛解除了一场灾祸自然功不可没,这一点亦让替我安阳侯府增了光添了彩。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却是得问个清楚才行,毕竟事关安阳侯府的脸面,老身也是不得不过问的。”

老夫人虽然话语来得直接,不过言辞却还算婉转,没有一出声便直接数落或者定罪,而是给了彼此一个回转的余的,比起以前的态度来说当然要好转得多:“这些日子你虽不在京城,不过有些事应该听说了。你与国师之间的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京城,所涉及的皆为辱没家风名节之言。不论是真是假,此事影响实在太大,侯府自然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今日老身想先听听你的解释。”

114 一一解决

安阳侯府的老夫人到底还是姜是老的辣,在她看来,如今的沈悦儿自然早就不同于以往,所以这对待的方式与态度自然也得有所不同起来。

先不说自己这宝贝孙子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对一个人这般好,单论沈悦儿现在那种打死也不会吃亏的性子来说,不到万不得以自然还是莫一下子将事情给做绝的好,免得最后又与以前一般,没捞到半点好处还惹得一身的腥。

这样的道理连她这个老婆子都明白,偏偏她那个向来自负的大儿媳妇却反倒是被猪油给蒙了心,成天一幅恨不得将人给往死里整才舒服的模样,连做个样子的忍性都没有,十足十的越活越回去。

不过这一切老夫人也懒得再多说,于她而言,如今府里头种种闹剧本就不少,再多点少点她都懒得去管太多,当然,这前提必须是得不能够影响到整个侯府的名声!

正因为如此,所以老夫人才明知侯爷夫人这次又是针对性极强的想要找沈悦儿的麻烦,却也没有多加理太多,只是尽到她自己的职责先出面将流言一事问个清楚再说。

沈悦儿很是明显的感觉到了老夫人态度的转变,不过却也明白如果今日自己不能够给老夫人给侯府一个交代的话,侯府这一关却也不好过。况且那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侯爷夫人以及张画媚存在呢!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待老夫人说完之后,沈悦儿自然也表露出相应的重视与认真,朝着老夫人沉声说道:“老夫人所言句句在理,此等大事自然是得说个明白彻底解决才是。悦儿回京路上的确已经听说了流言之事,即使老夫人今日不提此事。本也是打算要找个机会解释清楚的。”

沈悦儿的态度坦诚而不卑不亢,三言两语中亦充分的表露出了对老夫人主持此事的肯定与理解,如此一来,单从这份态度是便让老夫人不由得点了点头,而其他几房的人见状更是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幸好没有那么快的两头摆,就凭沈悦儿那一份淡定从容,只怕这事还真不是流言所传的那般。

流言这种事虽然说是无风不起浪,不过里头有多少可信的东西却还真是不好说。各房夫人虽然平日里也是最喜欢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倒也不会傻到完全失去判断能力。

沈悦儿前段时间是一直跟着国师身旁转没错,孤男孤女的在一起当然是免不了被人猜想说闲话。再加上因着祈福一事两人关系比普通人要亲近一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什么的都极有可能。

可就凭这些,那彩灵郡主便活生生的把沈悦儿说得都已经爬上人家床了一般,那是要多恶毒有多恶毒。莫说是沈悦儿的名节,就连整个安阳侯府都给搭了进去。

所以就凭这一层,在众人看来沈悦儿便是绝对不可能如此无知的,更何况男方还是大盛国一向救国救民,高洁伟大的国师。退一迈步来说沈悦儿有这样的心。以国师的秉性也是不可能做出这般下作之事来的。

而沈悦儿这小姑娘的厉害各房夫人都是见识过的,变了个人后向来不吃亏的性子摆在这里,如今又怎么可能任由人如此诋毁?怕只怕不论用什么手段,到最后那兴风作浪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也正因为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这一次哪怕流言私底下传得再凶,各房的人当着沈悦儿的面却都一个个老实得很。完全没打算被卷进这滩浑水之上。

侯爷夫人这会神情并不好看,一旁的张画媚似乎也意识到了沈悦儿这是早就有了准备。因此故意哼了声,想要打断沈悦儿那种所谓淡定从容的气场:“行了。什么时候起,咱们侯府的大少夫人也开始学着说客气话了?不是心中有鬼的话,什么时候你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还会这般收敛?”

张画媚的话明显带着挑拔意味,同时亦是故意想要激起沈悦儿的怒火,坏她的气场。只不过这一招对于旁人来说可能还有用,对于沈悦儿来说却是完全不够档次。

“人敬我一寸。我敬人一丈,老夫人摆事实说道理,我沈悦儿又岂是那种不知分寸无理取闹之人?”沈悦儿朝着张画媚毫不客气地说道,“倒是画媚小姐字字句句都不怀好意,凭白无故的这般无礼的对我这嫂嫂说话,不知道到底是何居心?所以对老夫人我自当客气有分寸,而对于五小姐这种无事找麻烦的,还是麻烦侯爷夫人带回去多加管教吧,否则如此心性,日后怕是难找婆家!”

这些话当真说得极其不客气,张画媚当声便黑了脸,伸手指着沈悦儿气急败坏的大声说道:“你这个女人说话真是恶毒……”

话还没说完,沈悦儿却是好笑地打断道:“恶毒吗?五小姐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毒蛇再毒你不去踩它又怎么可能会被咬?记恨责骂别人之前先好好想想为何要惹事生非、自取其辱!我沈悦儿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当然没理由心慈手软!我因祈福一事离开侯府不过短短二十来天,难不成五小姐就以为我变成了任欺任辱的无知软包子不成?”

紧追而来的这番话顿时说得张画媚一时间哑口无言,几乎都气得快要跺脚,又看到一旁其他几房的人个个看好戏的神情嘲讽似的打量她,更是恨不得将沈悦儿给乱榻打死都好。

她情急之下,只得求救于自己的母亲,而此刻侯爷夫人的神色却是并不会比张画媚好到哪里去。

“行了媚丫头,今日本是你无礼在先,若是再不讲理不依不饶的可别怪奶奶都要罚你了!”老夫人眉头皱得愈发的深了,先行出声阻止了正欲说话的侯爷夫人,将张画媚给训了一顿,“老婆子我还在这里,论规矩二字可轮不到你们。都给我安份一些!”

老夫人的警告之言自然不仅仅是对着张画媚,同时亦是提前给侯爷夫人敲边鼓,莫再不长脑子,自己蠢也就算了,还把一个好好的女儿也带得如此不像话,实在是丢人现眼。

这一下,侯爷夫人自然不敢再帮什么腔,只得先将那口气给压着,白了一眼自已那个没出息三下两下被沈悦儿给逼到角落里头的女儿。

其它几房的夫人见状自然也下意识的收敛了些,不再交头接耳小声的笑笑说说。但各自眼神中的那股子兴灾乐祸却是丝毫不曾减少。对于她们来说,看大房这边的笑话当然是最大的消遣了。

“好了悦儿丫头,你接着说正事便可。”将屋子里头的不良势头压下来后。老夫人倒是一脸正色的将歪的主题给及时拉了回来。

沈悦儿见状,自是点了点头,她也没什么兴趣多跟张画媚这种无知的人多浪费时间,顺便再次给回老夫人一个脸面,径直说道:“京城之中所说伟的各种流言全都是诋毁之言。无非不过是彩灵郡主恶意中伤,四处造谣生事罢了。悦儿奉皇命跟随国师学习各种东西是在为祈福做着准备,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有些事情才不得不权宜行事,所谓同车同吃自然是无法避免之事,不过其它的却都是一派胡言。”

“悦儿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而国师的品性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岂可能如流言所传的那般?当然。口说无凭、三人成虎这样的道理悦儿自然明白,而且此事完全是冲着我而来,所以就算没有牵到安阳侯府的脸面问题,我沈悦儿亦不会轻易罢休,更不会任其污蔑。”

“说得倒好听。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还能够消除此事对于侯府的影响!”侯爷夫人适时发话了。虽然刚才老夫人警告了一番,但却不代表她没有了语言权。更何况这会她只要是以事论事,不显得过于情绪化的话,老夫人亦是不可能拦着她什么的。

果然,这一次侯爷夫人出声后,老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于还一幅等着沈悦儿解释的模样,显然刚才侯爷夫人所问出的问题亦是在心里头在意的。

说什么都没用,关键就是得让人相信才行,更主要的是要消除掉于侯府名声不利的这些言论才是正事!

其他人自然亦是齐齐的看向了沈悦儿,虽然心思各一,但谁都想看看这个厉害不已的小姑娘在一件如此风头浪尖上的事情处理上会有什么样的好办法。如果这一次,这丫头连这种棘手之事都能够轻松搞定的话,那么日后这侯府内还真是没有什么人敢随意去招惹了。

沈悦儿微微一笑,站了起身简单明了的说道:“证明清白的话最简单不过。其一我手臂上的守宫纱完好无损这当然是最好的证明。其二无论是齐云山还是昆山那些天,大少爷亦都在场,若我与国师间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话怎么可能瞒得过大少爷?你们总不会认为大少爷是那种什么都不懂,轻易就能够被人所蒙蔽的愚蠢这人吧?”

此言一出,侯爷夫人不由得怔了一下,一时间倒是无话可说。而老夫人听罢,倒是不由得松了口气,事情传得这个样子,她那个孙子可不是什么软蛋,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还对沈悦儿有半点的维护之心。

如此一来倒还真是三人成虎,而她先前也有些被这些流言给冲昏了些头,总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之类的,如今想想倒还真是想多了。

只不过清白容易证明,守宫纱也没有必要再当众查看什么,可关键是流言所带给安阳侯府的影响却是极差,因此她点了点头道:“悦儿丫头这话说得极为在理,传业那孩子对这些最是心中有数,我们自然是相信自家人,不会那般随意被外人所蒙骗。自不过,流言所带来的影响始终是极大的,悦儿丫头又有什么好办法消除这些不利之处呢?”

侯爷夫人再傻也听得出老夫人这是故意放水没打算追究沈悦儿名声之事,而这种东西毕竟也的确只是流言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她倒是不好再揪着不放。

转念一想,唯独影响却是极好做文章的事情,因此自是跟着说道:“母亲所言极是。不论如何,侯府名声总归是被连累到了,若是没办法消除这些不利影响的话,我们侯府岂不是得一直背着这么大的黑锅给人当笑话不成?”

“悦儿,不是我说你,平日里你这张嘴可是没少得罪人,不然的话彩灵郡主为什么偏偏要跟你过不去?”侯爷夫人直接点明的同时也不忘要教训一番,似乎不这样做的话心中之气总是难以平息,“还有你平素也不大注意男女之防,虽说与国师一并学习之际有些事情的确无法避免。但若是有心些的话,又怎么可能这般容易便被人给抓到由头呢?”

“夫人之言悦儿实在无法苟同,即便是再完美的君子也不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赞同。更何况是我这等普通女子又怎么可能完全杜绝所有的异议?至于男女之防什么的,这里倒也没必要多加言说,所谓清者自清,夫人总挑着这些芝麻绿豆的细处跟着外人那些无中所有的嫌话来找我的不是,这怎么说也对咱们侯府没有半点的好处吧?”

沈悦儿直接便回驳了侯爷夫人。而后也不与她多加口舌,转头朝着老夫人继续说道:“彩灵郡主之所以会四处说我坏话,无非就是因为对我这侯府大少夫人心存不满罢了。大伙都知道彩灵群主心仪大少爷,心有不甘早就不止表现出一回两回了。以前她恶语相向两声倒也算了,没造成什么多大的后果我只当是疯狗乱叫,不过这一次她这玩笑却是开得太大了!我又岂会让她称心如意?”

说到这。沈悦儿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副正色无比的样子朝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自管放心,不出七日。京城流传的那些谣言自会不攻自破,所有的不利影响悦儿都会一并去解决掉,绝对不会让侯府吃这么大一个哑巴亏的!”

“哦,说得倒是信心满满,要是七天后事情没有如你所想的一般解决掉呢?”侯爷夫人不待老夫人出声便立马接话道。“谁都知道这世上最难洗清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这口说无凭的让我们如何相信?”

沈悦儿冷冷地看着侯爷夫人。毫不掩饰情绪之中对其的不喜,她淡漠地回道:“夫人在说什么胡说?七天后不论我是否能够解决掉这些也轮不到夫人来问罪吧?请记住了,这件事本身我只是受害者,不是为恶者!哪怕什么影响也消除不了,难不成夫人还嫌侯府被人踩得不够吗?还想再把我这受害者给拿出去打杀一遍,跟着那些为恶这人一并落井下石多丢些侯府的脸面吗?”

这话一出,连老夫人都黑着脸看着侯爷夫人,神色之中对其的不满那是不言而喻。

“你……我……”这一下侯爷夫人被堵了个正着,愣了片刻却是连忙四下张望,而后很是窘迫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最好,是的话老夫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不将侯府名声放在眼中的人!”沈悦儿没再跟那愚蠢的妇人多说,朝头朝着老夫人继续说道,“老夫人明鉴,悦儿身为侯府一员,自然不会坐视他人恶意中伤悦儿,恶意损我侯府的名声。此事我自会先行想办法攻破流言,尽最大的努力消除那些对侯府不利的影响。至于结果如何我却是问心无愧,当然我相信侯府也可能坐视自家之人恶意被他人欺负,自家名声被人任意诋毁。”

这通话当然是说给整个侯府听的,老夫人心里头倒是不由得再次对沈悦儿另眼相看,三言两语却是华被动为主动,将她自己与整个侯府捆绑到了一起,到时候,就算有人还想拿这事做文章为难于她,却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刚才她所说的这些话的分量了。

毕竟,如果侯府在这种名声问题之上真的还只是窝里斗的话,那么损到的名声却只会是更大,丢的脸也只会更多!

“好,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先按你所想去做便是,只要不会影响到侯府名声之事,都可放手支做。若能够消除此次的不处影响自是皆大欢喜,若到时尽了力却还是收效不大的话……到时咱们再别想别的办法便是。”

老夫人也不好再将话说得过于死,而且以她对沈悦儿的认知来说,这个人丫头十有**是有能耐解决这个麻烦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到现在还如此的底气十足。

不论如何,只要能够消除对侯府的不利影响,其他的事情她都能够睁只眼闭只眼,更何况如今连她孙子都改变了态度,她这把年纪的人了更是没有必要没事去找一个小姑娘的麻烦。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直到沈悦儿离开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场看似大风大雨的戏没想到就这般三下两下的被沈悦儿给拆掉了。

众人在心底啧啧感叹了几下,倒是再次自喜于先前正确的风向选择,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自是各自起身行打过招呼后结伴离开。

侯爷夫人与张画媚最后才离开,临走之际,老夫人却是极为严厉的警告这两人莫在这件事上再多手多脚弄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否则影响到侯府的话,任是谁都不会轻饶。

侯爷夫人与张画媚当面自然不敢不应,母女两忍着气从老夫人那院里出来后,一个个气得不行,当然这一笔笔的账自然也毫无疑问的记到了沈悦儿的身上。

沈悦儿却是并没有在意那母女两人,这会功夫她已经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惜芙阁。

进屋一看,张传业竟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那样子也不像是去见过侯爷的样,反倒是像出来后便直接到她这边来等着了。

出声一问,果然没有料错,安阳侯这会根本就不在府中,张传业一早就知道自然没有必要跑去书房乱转。

反倒是张传业没料到沈悦儿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看着沈悦儿似是想问什么却又还是没有多问他走之后的事情。

他只是让人端上水来给沈悦儿净手,而后又吩咐下人摆膳,这会已是快到掌灯时分,忙活了半天,想必沈悦儿也是已经饿了。

“你还真在我这里用膳呀?”沈悦儿擦干的上的水,笑着说道,“呃,是想知道刚才我有没有难为你母亲她们吧?”

“我相信你是个守信的人,所以没什么必要替她们担心。”张传业一脸的坦诚,“只不过却是没料到你这么快便从那么多人的包围中走了出来,看来我还真是有些替你瞎操心了。”

他诚实的道出了担心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悦儿,而出乎意料的是,这般坦诚的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表露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后,他的心情竟然没有半点的不安,相反是愈发的自在了些。

沈悦儿又是微微一笑,也没多想,只是简单的总结了一句道:“那是当然,我答应老夫人七天之后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消除掉流言对侯府的不利影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再为难我的话岂不是明摆着不想侯府解围吗?”

“七天?你真有把握吗?”张传业显得有些诧异,但却也没有直接回沈悦儿到底打算怎么做,只是有些替她担心罢了。

“对呀,就七天。你就等着看吧,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出比这个流言更加厉害的流言!”沈悦儿略显得意的笑了笑,却是故意没将话说得太过明白。

总之这一次,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彩灵郡主这根搅死棍,当然,还有二皇子那个心地更黑的浑蛋!

115 打脸就打个大的!

张传业没有再做任何追问,沈悦儿脸上显露出来的那种渗人笑意让他不由得心头一怔,周身有种寒凉的感觉,下意识的觉得这一回那彩灵郡主只怕会输得很惨。他甚至于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与沈悦儿为敌,不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实在是难以估计。

用完晚膳,张传业便离开了惜芙院,这些天一直在外头,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堆了不少得一一先去处理。临走之前怕这些天太忙顾不过来,因此留了块令牌给沈悦儿,方便她自由出入安阳侯府,去解决她那些想解决的人与事。

张传业走后,沈悦儿了没闲着,很快动笔写了封信,而后将黄婆子唤了起来。

“你去趟贤亲王府,将这封信交给王妃。告诉她,上次让我查的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用不了多久便应该有好消息了。”沈悦儿边说边将手中封好的信交给黄婆子,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有点小忙还得请王妃打点一二,具体的详细我已写在信上,王妃看过便知。”

黄婆子见状,连忙领命,接过信后便先行退了下去。

而后又单独吩咐了胖丫几句后,让其明日一早便去办两年事,划拉一圈后暂时倒是没什么可做的了。

荷风正好赶着点回来了,先前在马车上沈悦儿交代的那些事都一一办妥当了,让其不必担心。

如此一来,今晚沈悦儿倒还真是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个好觉,只等明天起开始好好收拾那些欠收拾的东西。

沐浴更衣,正准备上床休息之际,却听胖丫进来禀报,说是三少爷身旁服侍的于妈过来了。

听说是于妈,沈悦儿也没避讳什么,直接坐在床上让人将于妈请进来便可。

于妈被人引进来后。规规矩矩的给沈悦儿行了礼问了安,神情倒是自然流露出来的关心。

原本沈悦儿还以为于妈特意前来是有什么事情,问过后才知道却是特意过来看她,说是听人讲起祈福之间沈悦儿遇到了不少次危险,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太放心,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或者被惊吓到了。所以这才特意过来一趟,亲眼看过了才真正的安心。

沈悦儿听到这些,不免有所感动。她这一路回来,说她坏话的不少,找她麻烦的不少。羡慕她得了皇帝奖赏的亦不少,所有人唯独似乎忘记了这一次祈福这中所碰到的各种危险。也许不是忘记,只不过并没有谁真正在意那些罢了。

于妈的出现以及关怀。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温暖,多少也为这纷争冷漠的地方带来了一丝色彩。

“放心吧,一路虽然是碰到不少想要我命的,不过却都是有惊无险,连根头发丝也没伤到。”她微笑着招呼于妈坐下说话。看着于妈自然也就下意识的想起自打回安阳侯府后一直都不怎么方便再见过的三少爷张传仁,“三少爷最近还好吗?这些日子在府中没有被其他人为难吧?”

于妈也不过于拘束,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了下来,回话道:“多谢大少夫人关心,三少爷一切都好,他也听说了您遇刺之事。心里头挺担心的。本来三少爷是想过来看看您的,不过他说最近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给您招惹其他的嫌言嫌语。所以这次就没有过来,只让我一人来了。”

于妈边说边起身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袱送到了沈悦儿手上:“这是三少爷让我转交给您的,全都是一些他亲自配制的药丸,各种疗效的都有,瓶子上头都贴上了标签。写明了药效与用法。三少爷说了,药丸方便使用。也方便携带保管,等过些日子再给您送上一批其它的,基本上日常一些小毛病什么的问题都可以派得上用处了。”

听到这些,沈悦儿却是觉得奇怪不已,好好的张传仁给她准备这么多各式药丸做什么?她打开包袱大概看了一下,果然发现每个瓶子上头都写得清清楚楚,哪种不舒服可以用哪种药丸,一次吃多少,持续吃几天都写得清清楚楚。

一大包里头,基本上日后有个头疼脑热,肠胃不适甚至于皮肤过敏之类的问题都能够得到快速有效的解决。再加上于妈还说过些日子再给她送上一批其它药效的,那么算起来张传仁给她做的这些药丸就是比起现代西药的家常用药储备都要远远充足、范围广得多。

在这样的世界不似现代社会,将中草药制成药丸并不方便,费事得很,所以也并不广泛。张传仁这是要闹哪样呢?怎么看着都感觉像是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提前做些送给她以备不需之用一般。

“于妈,三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很快将视线从那一堆瓶子中转移开来,也不拐弯,直接问道,“我怎么觉得他这像是要出远门去什么地方再也不回来的样子?”

于妈一听,却是不由得愣了一下,倒是没料到沈悦儿竟然这般聪敏,一下子便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并且还猜得**不离十。

她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后却还是没打算隐瞒,朝着沈悦儿说道:“大少夫人说得倒也没错,三少爷是打算等过些日子妥善解决好您的后顾之忧后,便要出趟远门。本来三少爷是没打算这么快告诉您的,想着等解了您体内的蛊毒后再说的,可既然您猜到了,那我自然也就不好瞒着了。”

“前几天三少爷收到了国师暗中派人送过来给他的信,看过信后,他说有国师的帮忙,解除蛊毒一事最多也就是一二个月的事了。因此这几天三少爷都在准备着药材,到时就不会耽误什么了。他还说正好可以趁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给您再制成一些备用的比较齐全的日用药丸。这样,日后一些小病小痛的也就不必担心了。”

原本这些事,三少爷都不准她跟大少夫人提及,不过于妈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一的说了出来。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三少爷这么的在意关心一个人,也是头一回感受到了三少爷心中的那一份真正的开心。

而这一切。她自然明白与沈悦儿有关,所以却还是没忍住将三少爷默默所做的这一些一一道了出来,告诉沈悦儿。

“他……要去哪里?”沈悦儿没想到江枫竟然提前便给张传仁通了信,也没想到张传仁竟然真的打算离开。

她不傻,张传仁若只是简单的出远门,当然没必要一次性给她准备那么多的药丸,看来这一趟十有**得去很久很久,或者,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了。

“这个,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要去哪里,到时我也会随他一起离开,等到了地方才知道。”于妈如实回答着。

“那得去多久?还会再回来吗?”沈悦儿也问得直接。“是不是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于妈神色也有些茫然,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我想临走之前,三少爷应该都会跟您说的。您是三少爷……”

顿了顿,于妈继续说道:“你是三少爷的救命恩人。我想他都不会瞒着您的,只不过这会还没打算告诉您罢了。”

见状,沈悦儿也没有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要做的事情,走也好,留也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就好比是她,如今还呆在这侯府里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总将有一天她会彻底的离开这个地方。摆脱所有人的控制,过真正属于她的生活。

“那行吧,你回去后替我问侯三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过来找我就行了。”沈悦儿微微一笑,“这几天我还得忙着摆平京城中那些不利的流言。等完事了再过去看他。”

“是,您的话我会一一带到的。”于妈见状。也不再久留,再次谢过之后这才退下离开。

于妈走后,沈悦儿也没有多想,反正离张传仁出远门还有一段时日,后头的事后头再说也不迟。

第二天一大早,惜芙院里却是多了一张新面孔。

说新的话当然只是针对沈悦儿以外的其他人而言,因为那张新面孔不是别人,正是江枫家中的婢女阿久。

阿久笑脸盈盈的站到了沈悦儿面前,按照着他家主子的吩咐特意前来贴身服侍沈悦儿。虽说现在沈悦儿一身内力已经很是了得,不过除了这个以外,其他的毕竟都还在520小说阶段,身旁有个会武功的丫环也是好的。

而且,听江枫的意思,阿久的武功还不是一般的好,至于到底好到什么样的程度却还真不好说,因为阿久与江枫一样,都习过某种隐藏功力的方法,所以除非自己有意露底,那么哪怕是高手看到也不人有所怀疑。

当然,阿久自然不可能以真实的出自国师府这一层身份出现在这里,不过不论什么样的身份都不必沈悦儿操心,因为江枫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家伙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没有谁怀疑阿久的来历,只当她就是一个新安排进来专程服侍大少夫人的婢女,毕竟红玉这会长期在外头,沈悦儿身旁真正服侍的人也不多。

荷风这丫头起先还挺机警的,对于突然出现的阿久保持着戒心,只当是哪房哪人安排过来的眼线。不过后来见自家小姐似乎对这婢女挺放心的,因此也就不再多心了。

反倒是黄婆子,似乎是有些担心突然而来的阿久会威胁到她在这惜芙院里头的地位,虽然没有明说,但丝丝细微的反应却都入了沈悦儿的眼。

“黄嬷嬷,阿久是我花重金暗中请来保护我的人。”沈悦儿索性放到明面上跟黄婆子说道,“祈福之事虽然已经结束,那方面所带来的危险倒是没了,不过这京城之中却未免比齐云山、昆山的麻烦少。所以花钱买个安心,也省得府里头有人暗算之类的。”

黄婆子一听,顿时放心了不少,沈悦儿的解释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让她觉得自己在小姐的心中还是极为有份量,极其重要的,至少这样的事小姐就并没有刻意瞒着她。

“老奴明白了。小姐请放心,阿久姑娘的事一准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她连忙表忠道,“王妃那边老奴也绝不会乱提半个字,小姐对老奴如此信任,老奴日后必定会更加用心,尽心尽力的为小姐效命!”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将这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王府那边的分寸也把握得极好。”沈悦儿倒也是真心肯定黄婆子的功劳,虽然这种人的投机成分更多,不过却只要掌控得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奴才,“我听说你老家小儿子马上要添子了,得空了你去荷风那里领个二百两。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即得了沈悦儿的肯定,又得了实惠,黄婆子当下更是激动不已,连声谢过后这才先行退了出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了阿久与沈悦儿两人,一段时间没见。阿久不但没有半点的陌生感,而且还对沈悦儿愈发的亲近,就好像……对待自家主母一般!

嗯,没错,就是未来主母!阿久心里头这般想着,她与阿拾很早就在主子身旁服侍了。不过却还是头一回看到主子这般一心一意的为一个女子奔波忙碌,这悦儿小姐不是主子心中所爱的话,又还能是谁呢?

虽然暂时悦儿小姐的身份有些麻烦。不过世俗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只要时机成熟,凭着自家主子的能耐什么阻碍都会被一一摆平。

沈悦儿自然不知道阿久心里头的这些想法,只是安排她日后跟在她身旁行事便可,其它服侍之类的事都有荷风等人去做就行了。

还在昆山时。江枫便说了要将阿久送过来贴身保护她,以江枫的办事风格。说出来什么事情时实际上已经是全都安排好了,只是到通知的最后一步了,所以这会阿久来得这般快也再正常不过了。

“悦儿小姐,我家主人让我收集了一些东西给您,他说这些您应该用得上。”阿久很快从怀中取出几张折好的纸张递给沈悦儿。

沈悦儿见状,也没多问,直接接过打开来看了一遍。纸上写的全都是一些极为隐密的情报,而且都是与华王府、彩灵郡主还有二皇子有关的。

看过之后,她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江枫这个家伙还真是个万事通,一早就猜到了她会用什么方法来摆平彩灵郡主与二皇子给她挖的这个大洞。不但如此,还早早的帮她准备好了想要的东西,这份心思真是无可挑剔。

原本她最少还得花上两天时间等红玉那边的消息,现在看来倒是省了不少的事,而且就上头这些情报,随便挑出一件便足矣,用不到的日后留着备用也是极为不错的选择。

“你家主子倒还真是手眼通天。”她将那几份情报好生收了起来,而后朝着阿久问道,“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些什么?”

阿久显然很满意于沈悦儿用来形容自家主子的那四个字——手眼通天,又听沈悦儿问她,自是回答道:“主子还说了,日后奴婢不但负责悦儿小姐的安全,还得负责替主子看好悦儿小姐。”

说到看好两字,阿久倒是神色如常,笑意如旧,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或者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悦儿自是听明白看好这两字的意思,见状有些好笑地说道:“敢情你家主子倒是派了个细作到我身旁时刻盯着我了?”

“悦儿小姐误会了,我家主子是关心您。”阿久甜甜一笑,继续说道,“悦儿小姐放心吧,奴婢不敢逾越半分,更不敢违抗您的命令,不然到时主人可是不会饶过奴婢的。”

沈悦儿见状,自然也没再说什么,江枫那家伙的性格如今她也清楚得很,做什么自然也都是为了她好的。

好吧,既然现在万事俱备,连东风都已经让江枫提前算准送来了,那么自然也就不必再等什么了。

沈悦儿微微一笑,转而让阿久替自己研墨,提笔写了一封极为正式的交涉封。这封信不是给别人,而是给彩灵郡主的父亲,华王!

“荷风,以我的名义,去把这封信交到华王手中。务必告诉他得细细的看完信上的每一个字,不然吃亏的可是华王府。”沈悦儿笑得格外的有趣,她觉得自己似乎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反扑前的这种感觉。

荷风也不多问任何,马上领命亲自去这事。在沈悦儿身旁久了,她的性子越来越沉稳了起来,办事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悦儿小姐这是要来个先礼后兵吗?”阿久研墨之际自是看到了沈悦儿所写的内容,想着一会华王看到那信上的内容后,只怕非得给气个半死。

想想呀,也真只有悦儿小姐才有这样的胆量与魄力做出这等大胆的决定。也只有这样心性的人儿才配得上她家的主人!

“嗯,说得不错,就算是先礼后兵吧。”沈悦儿跟着笑了起来。似乎也看到了后头越来越有趣的事情。

慢慢来吧,等华王府这出戏演完后,二皇子府上还得有出大戏呢!敢给她挖坑,她会让这些挖抗的人一个个摔得更惨!

下午时候,安阳侯府风平浪静。而此刻的华王府却是狂起了一阵暴风骤雨。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华王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使劲的拍着书桌,指着被他扔到地面上的那封信大声骂道,“沈悦儿这个疯女人,她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成?竟敢写信威胁本王,竟敢威胁本王。她真是不想活了!果然是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敢这般挑衅我华王府,她这是自己找死呀!”

书桌旁站着华王的两个儿子。嫡长子赵子成,次子赵子纲。

见父亲竟然被气成如此模样,一时间均吃惊不已,连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信看了起来。

“哼,这沈悦儿当真是疯了不成。竟然还想让父亲带着彩灵亲自去安阳侯府给她赔礼道歉!还规定了期限,必须是在三天之内。真当我们华王府是个空摆设吗?”次子赵子纲看过之后更是恼火得不行,咬着牙道,“她这是成心要打我华王府的脸面,实在是猖狂到了极点!”

“等着,我现在就冲进安阳侯府,把这个找死的女人好好教训一顿,看她有什么能耐能够把我怎么着!”赵子纲边说边转身就想往外走,向来性子冲动的他这会当真是被信上所写的内容给冲昏了头脑!

“二弟先别冲动!”老大赵子成倒是沉稳得很,很快拉住了自己冲动不已的弟弟,而后朝着这会同样也被气得不行的父亲说道:“父亲先别生气,我看这事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您先坐下来消消气,慢慢再商量。”

“大哥,这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人家一个女人都敢往咱们头上动刀子了,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你还真信了她写的那些东西?她要真有什么可以让我们王府名誉扫地的把柄早就拿出来了,还会跟咱们玩这一套?”

赵子纲很是不屑的说着,而后又朝这会已经稍微恢复了些平静地父亲说道:“更何况,咱们王府还怕她一个小小的沈悦儿不成?别说让父亲,就是彩灵也不会去给她道个什么歉!她这是在做梦!”

“纲儿说得对,本王也不信那沈悦儿还能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华王阴着脸道,“真是可笑,一个臭丫头竟然敢如此异想天开,以为本王是纸糊的这么好吓吗?”

赵子成微微眉了眉,出声提醒道:“父亲,那沈悦儿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这女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性却极为狡猾厉害,这些日子此人所表现出来的手腕与行事做风都不是没脑子的人做得出来的。”

116 逆转踩踩人

华王子嗣众多,但嫡出子女便只有这会书房中的大公子赵子成与二公子赵子纲,女儿中也只有彩灵郡主一人,其他的都为庶出。

而不论嫡庶,众多子女大部分皆为平庸,但唯有世子赵子成却脱颖而出。此子不但才思出从,而且心性灵敏,谋略过人。只不过赵子成向来比较低调,亦志不在官场,所以他的名声在外头反倒还不如二公子赵子纲这种冲动的莽夫来得响亮。

而这会华王与二儿子赵子纲皆已经怒气冲天,却只有他还能够十分理智的思考,一眼看去便能够分出高下来。

赵子成耐心地分析道:“以我看,这女子并不简单,她既然敢写这样的书信提出这样过份的要求,想来必定是有所恃!而且以她的心性,只怕早就料得到华王府根本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那么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以这女人的心性,肯定是下了什么圈套想要引咱们王府入局,所以咱们不能冲动,得先把事情给查清楚再说。”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夸那个臭女人?”赵子纲极为不满的说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谨慎得过头了!那个臭女人摆明了就是想故弄玄虚,想诓我们,做着梦想想打我们华王府的脸面,我呸,就凭她,再了不起就算是只狐狸,我也要一箭把她给射死,让她知道咱华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撒野的地方!”

“二弟,你别太冲动,动不动就杀呀杀的,那沈悦儿可不是一般的人!就算没有贤亲王府那一层,她现在也是安阳侯府的人,若是随意动手,岂不是等于公开与安阳侯府为敌?再说。沈悦儿信上所写虽然是极为过份,但这事总归是彩灵闹事在先,人家……”

赵子成的话还没说完,很快便被赵子纲给打断了:“我说大哥,你这到底是帮谁呀?什么叫彩灵闹事在先?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自己不守望妇道还不让人说了?丢了脸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偏偏还不守规矩,跑出来像条疯狗一般咬人,还想把自己做的丑事推到我华王府身上,想让我华王府给她去洗白?她这是异想天开,做白日梦做多了!”

“依我看。彩灵不但没任何错,反倒是有功,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是得狠狠的教训才行。你看看她这会都敢跳到父亲跑到华王府头上拉屎逞威风了,你再让着她、顾忌着她,下一步她就要用我们华王府的血来给她洗白了!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如她所愿,让父亲带着彩灵上门去给她赔礼道歉不成?”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赵子成辩解道。“我只是觉得沈悦儿不是那么简单之人,这事一准还有旁的问题!“

赵子纲最看不得有人敢打自家人的脸面,而且还直接打到了父亲头上,所以他才懒得管那沈悦儿是个什么东西,先弄死了再说,一了百了:“既然你不是那意思就别再东想西想的了。管她有什么目的,总之直接弄死了就一了百了!这个女人是自己找死,不先收拾她难道还等着她来抹黑华王府不成?再说。贤亲王府也好、安阳侯府也也罢,又算得了什么?难不成因为这个我们堂堂华王府还怕一个女人不成?”

“二弟,咱们再好商量商量,别先急着做决定!我是担心沈悦儿另有目的,你这般冲动。只怕反倒是中了人家的计,让人家称心如意了。”赵子成皱着眉头警告着。看到自己二弟这副冲动的模样心中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赵子纲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冷笑道:“我这叫血性,不是什么冲动,大哥自己怕这怕那就别说了,一切自有我出去处理就成,保证干得漂漂亮亮的,不会留下任何麻烦就行了!”

赵子成当然不赞同就这般轻率的除去沈悦儿,毕竟这种事若无绝对的把握,到头来只怕得不偿失。正欲再次戏说,不过一直没有出声的华王却是直接表态了。

“此事不必再争了,那个沈悦儿胆大包天,竟敢把主义打到本王身上,实在是罪无可恕!”华王一语成局,“她这是自已找死,怪不得别人!就依纲儿所言,直接杀了她便可,本王倒是要看看,一个死人还能够如何蹦跶!”

如此一来,赵子纲是兴奋不已,立马领命去安排这事,在他看来不过是弄死一个女人罢了,对他而言小事一桩,哪有什么难的!

而赵子成虽然觉得事情大大不妥,但见父亲亦如此坚决,却是不好再说,只希望是自己的感觉出现了问题,莫再出别的什么事情就好了。

华王府的人在商讨着要率先出手将沈悦儿给杀了以解心头之恨的时候,却是并不知晓,此刻与他们刚刚看到的书信一模一样的内容已经通过如意楼以及京城其他一些人声鼎沸的地方渐渐传散了出去。

这样的消息自然立马便吸引住了大众的眼珠,不少人都兴奋不已的讨论着沈悦儿与华王府之间的矛盾对立,即惊讶于沈悦儿的胆量,同时更是好奇于华王府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有人认为沈悦儿这是在故意博人眼球,想以此洗白,转移京城那些不利于她的流言,也要不少的人则认为既然这个女人敢跟华王府叫上板,甚至于敢指明让华王带着彩灵郡主三天内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不管是不是真的清白受了冤枉,但最少有一点,只怕沈悦儿还真是拿捏到了华王府什么把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敢于以卵击石呢?

但总的来说,在一些有心人的刻意正确引导下,许多人开始渐渐相信沈悦儿那些不堪的流言一定与华王府的彩灵群主恶意中伤大有关系,彩灵郡主以往一桩桩争风吃醋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并且以出奇快的速度渐渐的传了开去。

一连过了两天,华王府也不见任何的动静,丝毫没有打算理会沈悦儿的意思,而京城各处越来越多的人则开始关注起这件事情来。不少人都十分期待着第三天的到来,看看到时又会是如何的一番情况。

在众人看来。华王轻易服软受威胁的情况应该极难出现,那么这就意味着,到时他们可以看到安阳侯府那个大少夫人手中到底有还有什么底牌要亮出来了。

午夜时分,安阳侯府早就一片寂静,众人这会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而惜芙院内同样安静无声。

沈悦儿这会已经睡着,屋外除了一名守夜的婢女外再无旁人,而这会守夜的婢女亦已经打起了瞌睡,完全不知道有人趁机悄然无声的溜进了自家主子所在的内室。

当那道黑影摸到床前看清这会床上睡得极熟的正是沈悦儿时,便毫不犹豫的拿起手中的刀。一刀朝着头部斩了下去。

就在那刀即将斩下的一瞬,床上的人却突然醒了过来,以快得惊人的速度避开了那一刀。而后黑影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架到了他自己的脖子之上。

“身手不错,不过却可惜是自投罗网!”一道声音顿时从屏风后响了起来,而紧接着原本黑黑的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沈悦儿的出现,以及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那黑衣刺客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直接跳进了别人的圈套之中,这架式一看就知道是算准了挖着坑正等着。

黑衣刺客下意识想要抬手自尽,却被早就留意到了的阿久飞快的出手点中了穴道,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落得个任人处置的下场。

而就在这时。院子外头亦是灯火通明,张传业带着早就已经埋伏在外头的衙门官差亦走了进来。

此次承天府的官员亲自来了,当然这还得归功于贤亲王妃。不是贤亲王府的面子,承天府的人哪里有这样的底气,敢出这个面来跟华王府叫板。

“大少爷、大少夫人请放心,下官定会秉公办理此案,将指使刺杀大少夫人的幕后之人尽快抓捕归案!”官员本就是贤亲王的人。受了上头主子的示意自然尽心尽意的办理此事。

沈悦儿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此人受谁指使并不难查。反正是与华王府脱不了干系的。大人能够不畏强权,追查真相,实在是当朝官员的表率。”>

听到这样的对话,被抓的刺客极为不屑地嘲讽道:“真是可笑,像你这样无耻的女人人人得而诛之,还敢污蔑华王府,实在是可笑到了极点!”

“可笑吗?可笑的是你们吧?”沈悦儿并不在意的说道,“你以为不承认就行了?你以为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吗?”

沈悦儿扬了扬手上的一个钱袋道:“华王府的标记无处不在,你呀,还是太过大意了一些。”

说着,沈悦儿便将那个带有华王府印记的钱袋递给了那名官员,此等物证自然得好好保管才行。

刺客见状,大声反驳道:“你这个贱人,竟敢栽赃嫁祸,那个钱袋根本就不是我的!”

“啪!”的一声,一个大大的耳光扫了过来,阿久岂能容人这般辱骂沈悦儿,边打边教训道:“愚蠢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敢猖獗,你家二公子也真是蠢到家了,竟然派自己身旁的暗卫杀人,当真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蠢吗?”

这话一出,刺客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一眼被沈悦儿身旁的一个小丫环给识破,一时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们虽是暗卫,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但却并不代表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光凭着这一点去查,便是铁板上钉钉子,实证到了家,哪里还需要别的什么证明。

官员见状,立马也明白了沈悦儿的用意,因此再次出声道:“请大少爷、大少夫人放心,不论这刺客幕后的指使之人是何等身份,下官绝对不会有任何渎职之为,下官这就将刺客带回去连夜审理,尽快查明真相,揪出真凶!”

“有劳了!”张传业应了一声,而后便让人将被抓的刺客带走。为了避免还有同伙营救或者杀人灭口,还特意派了自己的几名心腹暗中随行压送。

很快。这些官差便退了出去,离开了安阳侯府,而这里的动静也控制得极好,并没有过多的影响到府中其他人。

“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张传业朝沈悦儿看向,有些不解地说道,“难道你真想拿华王府二公子开刀吗?”

“如果是又怎么样?他们本就理亏还敢如此猖狂的想要我的命,我为何还要跟他们客气?”沈悦儿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便是,我会把握好分寸。不会给侯府带来其它麻烦便是。”

“其实,安阳侯府与华王府一向也不怎么对盘,这次能够借机打压一下华王府。我想你父亲也应该不会说什么的。不然的话,今日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真不知道呢?”沈悦儿狡猾的笑了笑,倒是一语道破了这件事情其中一道玄机。

听到这话,张传业倒是并不掩饰的笑了笑,点头道:“你说得不错。父亲的确有意睁只眼闭只眼,华王府这几年的确是太过横行了些,什么人都不放在眼中。上回彩灵郡主故意四处散播流言,华王府的人不但不劝阻,反倒从中推上一把,大肆抹黑侯府当然也是惹了父亲的不快。”

“侯爷的算盘倒是打得好。瞧这样子是算准了我会出手,所以躲在暗处看戏了。”沈悦儿摇了摇头道,“不过倒也无妨。总归我还背着侯府大少夫人的身份,再如何他也不可能出手阻碍于我的。”

沈悦儿心中清楚,这位素来极少露面的侯爷可不是什么简单之人,自己与张传业之间的合作定然早就被安阳侯所知晓,不然的话老夫人那边的态度也不可能转变得如此之快。

听到沈悦儿的话。张传业倒是笑而不语,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两人也没再多说其它。沈悦儿把这边的事情跟荷风交代了一下,只等明日天一亮,今晚之事很快便会传开来,正式完结前,她自然也得让华王府好好尝尝舆论的滋味。

第二天天刚刚亮,承天府的官差便带人去了华王府捉拿嫌犯,二公子赵子纲当场被捕。官府这次极为强势,就连华王的威胁也没有吓倒,最终还是依法将人给带走。

承天府虽然跟华王府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其代表的是天子脚下的法律,即使是华王亦没那个胆量维护儿子,拒捕的话那便代表着蔑视法纪,一本奏上去连华王自己都得跟着倒霉。更何况,这一次承天府完全是依法办事,华王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如此一来,这个消息响应着昨晚安阳侯府大少夫人遇刺一事铺天盖地的传了开来。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一个这么大的转折,没想到华王府竟然因为一件这样的事情而下毒手想要将沈悦儿置于死地。更没想到华王府的刺客失手被擒,一下子便将幕后指使二公子赵子纲给抓了起来。

这一下,就算是再想替华王府说话的人都一边倒了过去,深深的下定了结论,华王府这是想杀人灭口呀!

事到如今,原先那些所传的关于沈悦儿各种不耻的流言自然而然的就被人们给抛到了一旁,彩灵郡主因妒故意中伤诋毁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而沈悦儿这个化解大盛国灾祸的功臣做了这么多好事后反倒是被人给恶语打压,名声尽毁,连婆家都被连累得不像样子。面对这么大的屈辱沈悦儿回京后要求华王府赔礼道歉那是再理所应当的事情,完合情合理。偏偏华王府一向蛮横惯了,不但置之不理,反倒还因此而动了杀机,要将人置于死地!

一时间,华王府可真是陷入了漫天舆论包围之中,京城中所有的声音几乎一边倒的指责华王府,而以前与沈悦儿有关的所有的流言不利之语当然也就自然而然的洗清掉了。

不但如此,华王府这些年来许多不好的所作所为也都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众人提及,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这种言论的可怕程度就已经让华王府感受到了巨大无比的压力。

华王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如此之大,大到几乎快要失控,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小小的沈悦儿竟然有这般厉害的手腕。如今不但自己的儿子被抓进了牢中,甚至于整个华王府都受到了莫大的撞击,再这般下去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他真是后悔不已,当时不应该那般冲动,没有听长子之言好好解决这事,直接跳进了人家的陷阱里头。

“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女人,竟然敢害我二哥,我饶不了她!”彩灵郡主扭头就想往外冲,一幅要找沈悦儿去拼命的样子,显然也是被这事给气得完全失了理智。

“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全都是你给惹出来的!”华王上前一把拉住彩灵郡主,大声骂了起来,惹不是向来疼爱这个女儿,只怕这会早就一巴掌打了上去。

“父亲息怒,此事虽然因彩灵而起,但全都是沈悦儿太过歹毒。”赵子成在一旁劝道,“这会怪罪妹妹也没有用,还是得先想办法将二弟救出来,把事态控制住再说。”

“纲儿这个蠢货,竟然这般没有头脑,把自己身旁的人派出去杀人。这下好了,人没杀到反倒是把自己都给扯了进去,真是气死我了!”华王重重的拍着桌子,恼火无比。

赵子成见状,自是劝道:“二弟虽然行事不够干净,但这次摆明了就是沈悦儿设下的圈套,不论二弟派什么人去,除非死无对证,不然她们都会想出办法来栽赃的。只能说是我们过于轻视了沈悦儿,这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

栽赃一词当真是荒唐,明明去杀人的就是华王府的人,不过在他们看来,他们杀人理所应当,人家反过来咬人便就是最大的不应该了。

而这样荒唐的说法,显然却得到了这一家人的认同,彩灵郡主这会被训得直哭,华王听到儿子的劝说,火气这才小了一些,恨恨的说道:“这个该死的沈悦儿,竟然如此歹毒,敢害我华王府,本王定不会放过她!”

此刻他们可算是都对沈悦儿恨之入骨,不过却显然都忘记了若不是他们自已害人在先,又怎么可能会上当进坑。将所有的错误都怪罪到别人身上,却从没想过自身的的原因,自己要杀人放火都是理所当然的,别人反抗便成了歹毒,这样的理论实在是可笑到了极点。

就在当天,赵子成代表着华王府终于出动了。如今华王自然不敢再冲动行事,一切都听从于这位长子的安排。

赵子成动用了不少关系想要将赵子纲给弄出来,不过显然对方已经做足了准备,根本没从下手。不但如此,而且事态的影响扩散得极快,明显是有人在中间故意动作的原因。

赵子成明白一切都是沈悦儿早就设计好了的,因此这会也没有旁的办法,只得打算先去会一会这个女人,看看沈悦儿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赵子成要约你见面?”此刻惜芙院内,张传业坐沈悦儿对面,看着桌上的书信道,“此人可以说是华王府里最厉害的人物,这次连他都出动了,只怕可没安什么好心。你这次怕是玩得有些大了,华王府的势力摆在那里,等他们缓过来后,是没这么好对付。”

沈悦儿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玩大玩小没什么区别,就算我客客气气的,他们不也是动不动就想要我的命吗?至于这赵子成吗,明日我当然得去赴约了,我手上还有些好东西给他呢,希望到时候他可别让我失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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