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之后三千年 - xp1024.com
《取经之后三千年》


天武界境界划分

磺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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徳磺c

第一章:大梦,初觉

千年成佛,悟能已脱猪身猪貌,某日,他来到旃檀塔面见了三藏法师:“师傅,大师兄这几千年变得好陌生。”悟能坐到了三藏法师对面,双手交叉,沉思地说道。

三藏法师亦是露出相同表情,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感觉到了?”

“对,前些日子,我与他见面聊了聊花果山,聊了聊紫月仙子,我也不知道哪句话触怒了他,他对我大吼大叫,我怒急,大吼一声他的名字,他竟然说不准叫他孙悟空,然后就把我赶了出去。”悟能抿着茶,落寞的说道。

三藏闻言更是眉头紧锁,突然脑中灵光闪过一段画面,是当年真假美猴王之争,孙悟空重拾身份后,那眼神,看他们的眼神!当时他们大家都忽略了,他当时肉体凡胎,悟能和沙僧亦是能为不高,现在细想,那眼神是多么的嘲讽和戏谑,一时三藏脸色大变。

悟能发觉师傅脸色有异,连忙问道:“师傅可是想起了什么?”

“我发觉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你快去把小白龙和悟净找来,不,不行,小白龙牵扯到龙族,不能,悟净现在也时常在大天主身旁服侍,不能去找他。”三藏声音微颤,他无法想象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世道,究竟要把他和他的徒弟摆弄到什么地步。

“哎哟,师傅你倒是说,是什么事,你可把我急死了。”悟能闻三藏语气亦是焦急万分。

三藏稍稍稳定了情绪,对悟能说道:“你随我来,这里不方便说话。”说完便抬头看了看天,碧空万里,可在此刻的他眼里是昏暗无比,仿若末日。

要说三个徒弟,与猴子感情那是不必去说的,争吵与猴子最多,可为他各种犯险,各种防范的还是猴子,如今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大徒弟可能已经被残害,还无人知晓,被后世传颂的齐天大圣竟然是个冒牌货,可笑天道何其不公!

三藏把悟能带到了金蝉壳内,这是三藏前世本体,能遮蔽天机,是他的底牌之一,他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个,因为他相信这佛家根本没有这么多弯弯曲曲,遮遮掩掩的丑事,此时的他不得不信,“悟能,我现在说的是我的猜测,如果要去印证这个猜测我们师徒付出的代价,我想肯定是天大的,你确定要知道?”

悟能脸色一正:“师傅你真当我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猪脑袋?快跟我说,是不是大师兄真的有问题?”

三藏叹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说出了自己都不信的猜测:“当年六耳猕猴与你师兄争斗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啊,当时师傅你念经分不出他们,李天王照妖镜分不出他们,再到南海找了菩萨辨认,菩萨也分不清,最后是到了地府和佛祖哪儿,地府和佛祖!师傅难道?”悟能说道这儿自己都有点心颤,难道地府和佛祖在搞什么名堂。

“对,没错,地府和佛祖那边,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谛听,谛听这个神兽你必定知晓可以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它怎么可能辨别不出来,这是疑点之一,还有就是佛祖,悟空生来生性乖张,不服管教,就算成了佛,若是看到不满的地方一定会大打出手,询问缘由,佛祖会容忍他的存在,当年六耳猕猴与悟空两人毫无差别,若是真的佛祖扯了这个弥天大谎,那这个事情就大了。”三藏说完这些真的是用尽了力气,浑身冷汗直流,他知道这个猜测太过恐怖。

悟能闻言不断地搓动自己的双手,说道:“若真像师傅说得如此,谛听应该是知道什么,但无法说出来,佛祖是最高统领,地藏王菩萨作为四大菩萨之首一定也被佛祖监控着,此事我们得下一趟阴曹地府询问,师傅。”悟能说着便忧虑的看着三藏,若此事为真,他们去触碰的真相那可是圣人的禁忌,可谓十死无生矣。

“悟能你怕吗?我没有测试你的意思,我认真的问你,你怕吗?”三藏看着悟能的眼睛说道。

“怕,俺老猪当然怕,可怕我也要知道我那可怜的大师兄到底什么情况,我们经历的磨难不是假的,堆积出来的情谊更不是,不就一死,哪怕没有轮回,那便没有轮回!”悟能颜色正经,不带有任何玩笑,认真地说道。

“好!此回一探,没有轮回,那便没有轮回!我们师徒共进退!”三藏亦是激昂,语气颤抖,几千年的冤案,就算为师无力帮你推翻,为师也要知道真相,让世上多两个知情人,让你在虚无之处也不再孤单。

“那我们不通知沙师弟吗,我相信沙师弟一定和我们一样的,师傅……”悟能提到了沙僧但似乎还想提一个谁,犹是想到了些什么便住了嘴。

三藏看穿了悟能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你沙师弟让他好好当职吧,我们师徒四人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整整齐齐的送入永不轮回的下场,不然,岂不是可笑,连惦念我们的人都没了,你说呢。”

“师傅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何时启程?”悟能问道。

“正常去往地府肯定不行,稍有法力波动就会被发觉,一个月后恰好是紫霄宫鸿钧老祖开道,圣人都得去,我们到时候行动不迟。”三藏沉思了一下说道。

“师傅说的有理,那我便一月后再与师傅相会。”悟能说着离开了。

入夜十分,三藏一人独自漫步于月下,旃檀塔四周种满了大千树,碧翠撩人,流萤倒转于叶面,仿若无数小千世界,声色俱全,微微风起,叶音沙沙,拨动了愁弦,遥想千年之前那段师徒缘分,到了如今千年之后,身为师傅才意识到不对,作为师傅真的很失职,三藏抬头望着满天星辰,喃喃道:“悟空,你怪为师吗?当全天下记住的名字是你,而那个却不是你,你一定很难受吧,不要紧,师傅跟你二师弟现在知道了,我们会给你讨回公道,一定会!”

三藏此时再闪过了悟能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白龙女,那个因为犯下大错而被强行改变性别的可怜龙女,慢慢盘坐在地上,盯着月亮自言道:“还有,还有你,我最不希望让你知道,你们龙族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么一个出彩的,我怎么忍心让你犯险呢。”

此时明月,当真惹人长思。

再看悟能,不再猪身猪貌的他似是平添了一份忧郁,容貌定是不必多说,褪去袈裟,一身玄色长衫,隐于黑夜,踱步而行,要说成佛,他这个功德成佛的没有多少佛性的人对于佛的归属属实不大,要真的说起来,他们师徒四人的取经之路,都是在赎罪,每一个都是戴罪之身,一个大闹天宫,一个打碎琉璃盏,一个纵火烧了玉帝赐的珠子,三藏呢跟猴子一样难驯,对佛祖的教诲有不同的理解与不服,而被下放赎罪,而悟能呢,倾心于霓裳仙子,本是两情相悦,奈何天条无情,他被贬入畜生道,霓裳仙子也因保他性命,甘愿于仙牢受无尽惩罚,当他成佛那一刻,第一时间回到天庭,去往仙牢,得到的却是霓裳仙子承受不住百年刑法香消玉殒,尸体被安葬在云霞之间,这是对他取经功德做得最大的让步,这是他内心最大的遗憾,而现在得知自己的大师兄也因为一些算计被人遗忘了数千年,此时的他甚是心烦意乱。

悟能行至一片小树林,步履蹒跚,跌跌撞撞,想到霓裳仙子,想到猴子,人到伤心处,不沾酒来人亦醉,“霓裳,我好想你,还有臭猴子,你当年不是号称齐天,怎么死的这么静悄悄的,到头来还得我这个憨货找到破绽与师傅一说,才猜到你被遇害了,啊啊啊。”

喊过了,哭过了,成大字躺在了一片碧绿的草地,闭上了双眼,想着,想着,渐渐入了眠,一场取经,一场梦,大梦初觉已惘然。

…………

一月时间悄然而逝,悟能如约而至,如旧一袭玄色长衫,长发披散,见到了站在门口等待的三藏法师。

三藏法师一袭白衣,身上再无佛珠,眼神凌冽,看到悟能来到,两人心领神会,一道而往酆都路。

过了千年,酆都死路若要神不知鬼不觉深入必须圣人修为,若非如此,平常仙人得渡了忘川,予那孟婆一些好处,才可进入。

孟婆,相传曾与月老有过一番情感纠葛,而因月老一心求仙,孟婆心灰意冷,回到地府,受师傅地藏王菩萨敕封,为各路亡魂普渡,熬的是一碗碗了尘汤,忘的是一段段不堪回首,从一开始的恨,到如今的麻木。

“师傅,你还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呢?”虽然此行可能凶险,三藏法师还是与悟能说了些有趣八卦。

“人都会变,何况仙呢,为师平日里甚是无趣,不找些乐子怎么行,要说这孟婆和月老也怪可怜的,永生不得相见,看看人家牛郎织女每年还能见着那么一回。”三藏看着偷笑的悟能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散发着凄冷鬼气的幽幽古井,示意着到了。

往生井,顾名思义,酆都入口,人死后都会被引渡于此,进入酆都,再行转世轮回或入地狱受刑。

三藏与悟能走到井口,拦住了正准备下去的悟能,对他说道:“好了,你在这里替我守着肉身,我进去,我们俩佛者莫名来此,大天主那的千里眼,顺风耳估计会知道,若是天庭来人,你便把我肉身一齐带走。”

悟能沉思一会儿,便说道:“好,师傅你下去可万分小心。”

悟能话音落下,三藏便神魂出窍,钻入往生井,入了酆都门。

酆都鬼门关,幽幽森寒气,鬼差绑着一个个鬼魂,带着他们进了酆都,三藏也不例外,极力伪装成一普通亡魂,看似漫漫长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奈何桥,只见孟婆佝偻着,一勺一勺舀着汤,装在碗里,给一位一位亡者递去,“来,喝下这碗忘前尘,去往来生吧。”

“哎,你怎么不接。”孟婆带着疑问抬起了头,发现是一俊美的白衣和尚驻足在跟前,微笑地看着她。

孟婆一愣,随即把这差事交给了身后的女童,对着三藏说道:“大师请跟我来,我师傅一早算到大师会来此处,一些事儿他说让我与你说。”

三藏顿生疑惑,地藏王菩萨怎会无端端去算他,圣人都不可能全知全能,何况是地藏王,带着不解,三藏跟着孟婆来到了忘川河旁,一朵朵鲜红欲滴的奇异花朵,在犹如萤火般得点点光芒中摇曳,孟婆施法变出两个椅子,不请三藏坐下,自己便坐了下去,随即伸了个懒腰,“还得谢谢大师,多少年了,我都没有休息过,这回算是忙里偷闲咯。”

“孟婆说笑了,我很不解,为什么地藏王菩萨会算到我来,想来我与地藏王菩萨的修为应是不相上下才对,这个谎话很拙劣。”三藏微笑的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忘川河平静的面,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孟婆闻言吸了口气,笑着说道:“看来是瞒不过大师,是谁请原谅老身不能说,但你所要知道的,老身可以告诉你,没错,当年谛听是听出来了猴子和六耳的不同,但是六耳身上有佛祖的印记谛听根本不敢说出真相,至于佛祖为何要这样,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事儿不大,可搁在那些个人身上始终是根刺儿,所以猴子才死的这么无声无息,但您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办呢。”

三藏闻言,俊美的脸上忍不住暗了,但随即恢复了正常,站起了身子,在岸边缓缓踱步,看着河面倒映出来的自己,更是坚定了一些想法,随即转身对着孟婆作了一揖:“多谢孟婆告知贫僧,那贫僧便告退了。”三藏说着就疾驰离去。

而就在三藏离开之际,孟婆对着虚空自言自语道:“师傅你既然让我告诉他,为什么自己不出来与他说明,是目标太大,还是有我不知道的内幕?这些个弯弯道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孟婆说完摇了摇头,收起椅子,继续佝偻着,接过了替她的小童,“来,喝下这碗忘前尘,去往来生吧。”

若是事事皆可忘,世间该多无趣。

第二章:孟婆,月老,花果山

孟婆看着三藏疾驰的身影,眼神之中亦是心思百转,若是真的大势将起,那她与月老是否能够再续前缘

要说这孟婆与月老,也是有那么一段故事。

月老那时候还不叫月老,他俗名叫,“红牵”,在当年得某日,他正酣睡之际,一道玄之又玄得声音传入了他脑海,“使十二万九千六百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便可立地成仙。”

千万年前,世人是皆以成仙为最终目的,红牵得此机缘怎肯放弃,不顾家中妻子苦苦哀求,毅然决然远去。

而他的妻子望着红牵离开的背影,怒吼“红牵你铁了心为你的天命抛妻而去,我便化作让人死后忘却一切的恶人,让今世白头者,来生不成其好!”

可红牵那时似乎已入魔障,丝毫不为怀红的言语所动,再回首已是万里遥遥,两人天各一方。

那一日,红牵之妻踏入了忘川河,披头散发,美丽的容颜尽显憔悴,“弟子,怀红,愿尊师命,渡亡者今世苦厄!”

随着怀红话音落下,在忘川深处传来一声叹息,随即一道法力笼罩怀红周身,“今日起你便为冥府孟婆。”

怀红,从光芒中踏出,从青年貌美的妇人变做了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眼神不复往日神采,唯有淡漠,“人间眷侣,亡后陌途!”孟婆拄着拐杖,一步一摇地走到了奈何桥旁,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碗,碗是空的,可当远处飘来一道魂魄之时,孟婆双眼晶莹,顿时碗里出现了水,是孟婆绝情之泪所成,名:忘尘,又名:孟婆汤。

数百年后,红牵终于完成了天命,一时间仙女奏乐,金莲绽放,一袭红衣加身,手持姻缘红线与姻缘簿,流芳之姿,风流无穷。

而古又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红牵成了仙官后欣喜非常,欲归家,带着怀红一起居于天庭,可当他回到家门口时,家已不成家,徒留了一地废墟,成仙的喜悦使得红牵到了天堂,而最爱的妻子无影无踪,那喜悦还是什么喜悦,一步跪地,发了疯般嚎啕大哭。

记忆也随着伤心不断涌现,妻子的不断哀求,甚至跪地不起求他回身的身影与声影不断回荡在他的脑海,一时之间竟是道心出现裂痕,并有不断龟裂的迹象。

而在此时,天际金光闪耀,一位鹤发童颜,面容慈祥得仙人缓缓落下,“凡人红牵,历经磨难,终得仙位,我奉大天主之命领你上天供职。”仙人看都不看红牵,古井不波,只是一挥手,让红牵镇静了下来。

红牵被这一道声音惊醒,回过头,没有立即答应,第一时间问道:“仙长你可知我的妻子去了何处?”

“你妻怀红,本是冥府地藏王菩萨坐下弟子,本是菩萨特定的冥府官职人员,任务是渡尽人间亡者苦厄,让他们忘记今生之事,来世好投胎,而她已于三百五十六年前,回到冥府,接受菩萨册封,位列冥府仙班,孟婆之位,亦弃了凡俗之名,现名:孟婆。”仙者因为天庭人员缺乏于是耐心的跟红牵说着关于孟婆的事情。

“什么!”红牵闻言,那一句怀红痛彻心扉喊出来的话再一次让他失了神。

“你若为你天命弃我而去,我便成为渡尽亡者苦厄的人,不论亡者前生如何,皆忘!”

红牵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还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抬头问向仙者,“敢问仙长,我是否还能与我的妻子相见?”

仙者闻言瞪大眼睛看着红牵,说道:“你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天庭与冥府虽属不同至高管辖,但皆是天道所定之处,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天道也有天道的规矩,仙凡之间不管凡俗如何,皆要斩断,并不可再相恋,更何况你们是俩仙人。”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我想要的成仙,成仙不是自由自在,逍遥天地的吗!”红牵已然不顾双方身份差距,猛然抓紧仙者肩膀,怒吼地问道。

“冷静!”仙者仙元流转,一抖肩,便把红牵震在地上。

红牵一时受创,半跪在地,久久不能言语。

“哼,你承载着的乃是天命,天既让你立地成仙,你便要守着天的规矩,成仙者自是可以逍遥天地,自由自在,那可是人家历经九灾十难,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那是超脱天地,你?只不过是个幸运儿,被天道选中罢了,想要自由?你是在做梦,快随我回天宫供职,大天主还在等你!”仙者显然已经不耐烦,一道法力把红牵抓了起来,准备直接把抓上天庭!

就在仙者把红牵抓上天空之际,红牵猛然爆发,一身浑厚法力竟然挣脱仙者束缚!随即一拳轰向仙者,“如果是这等成仙,我宁愿不当这仙人,怀红是我一生挚爱,我们历经多少磨难才在一起,现在成仙竟然是我的束缚,这才不是我想要的成仙!”

仙者本是心思飘渺,等着回天宫领赏,而在猝不及防之间,被红牵一拳打落在地,地上霎时间烟尘滚滚,“咳咳,你这个臭小子,真的不知天高地厚,本来想着你是天道选定之人,我还不想用强,没想到你这么不上道!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仙威不可犯!”

仙者话音落下,双手结印,刹那间五雷轰顶,天空失色,人间炼狱!

“哈哈哈哈哈,来吧,来吧,这仙吾也不做了!”红牵一头长发披散,随风张扬。

手中红线在红牵法力运转下化作滴滴泪珠,旋转于周身,手中姻缘簿散发红光,仙元饱提于巅峰,欲与仙者做最后一搏!

随即两股法力相撞,红牵被击飞倒地,飞出数十丈,而仙者亦是被击退数十步,嘴角溢出了殷殷猩红!

仙者抹去嘴角鲜血,心中有些愕然,但也未放在心上,走过去一把抓起了红牵,“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下子,你是我十万年来遇到的第一个奉天成仙能把老夫伤成这样的人,若是你不是天道所选之人,以后所成想必比现在更大,呵呵,不过现在是不存在了,乖乖随我去天庭供职吧!”仙者说完,一道法力牵绕着红牵,顿时化作流光消失在了人间。

红牵在弥留之际,最后一句话是,“怀红,我来了,我死了就可以见到你了。

但实际上怎么可能会如他所愿,被天道所选之人怎么可能仅凭这小小仙官就能轻易灭杀

天庭,九龙腾飞,八凤齐鸣,数十根擎天玉柱林立,此时天庭正是百废待兴之际,万仙来朝之景还未来到,仅仅千位仙官在朝,大天主正经端坐在天尊之位上,正在与众仙家谈论事物,此时一道流光飞入。

“启禀大天主,凡人红牵带到!”说话的正是去接引红牵的仙者,此人正是大天主特封的外交官,白玉星,仙位名:太白金星。

“哟,金星来了啊,这是怎么个情况?我让你去接这新上任的月老,你怎么把他给打了?”大天主看着被白玉星打晕的红牵,莫名其妙地问道。

“这小子还有凡念,不把他这样带上来,我怕是他要大闹天庭哟。”白玉星轻捻着胡须,笑眯眯地说。

大天主闻言还未开口,便见一位双手持锤的大将说道:“如此不识抬举的小子,就应该扔到化仙池去净化一下!”

“巨灵神说的在理,金星啊就这样办吧,让他净化出来好好给天庭工作,快带下去吧。”大天主说着便挥了挥手,让白玉星下去。

“太白金星遵旨!”

说着,白玉星就把红牵带到了化仙池,“哼,小子,你就给我进去反省吧!”说着就把红牵扔进了化仙池。

化仙池,化仙池,名字不错,说白了就是净化凡心未净的仙人用的,洗去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好好为天庭服务,不合天条规矩的想法一概有之,便扔进去净化,让他们受尽仙人之躯都受不了的刑罚之苦!

红牵此时神识混沌,突然之间感觉灵魂在被撕扯,痛不欲生之感油然而生,关于他与怀红的记忆在被清除,就在要把怀红整个人的形象从红牵脑海清除之际,红牵猛然爆发出一股超强法力,整个化仙池震动!霎时间,天际一道怒吼,何人敢在化仙池放肆!登时一道遮天大掌盖下,化仙池顿时陷入平静,红牵也缓缓被送了出来,随即仙光流转,环绕红牵周身。

一月之后,红牵从仙光之中走出,原本青年之态,竟然化作了鹤发童颜的老翁,眼神亦是不复最初之倔强与不甘,唯有清明,可就在他睁眼瞬间,一道身影划过了他的脑海,可在经历了化仙池的过程之后,红牵明白天不可逆,为了怀红他不能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禁地,他要蛰伏起来,就算千千万万年等待,他相信一定会有一个能逆天的存在出现。

从此,天庭多了一位天天笑眯眯,为人和善的红衣老翁,仙名:月老,他负责为人间有情人牵引红线,让他们终成眷属,白头到老。

月老宫,姻缘树下,一道红衣身影,每到天庭夜晚之际,他便坐落在此,一人独饮,目光始终盯着下界忘川河处,冥府入口,而姻缘树上,姻缘牌,时不时滴落一点似泪珠般的水滴到他的酒壶里,这是他红线化作的相思泪,他唤手中的酒为忘情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自己的相思泪!

孟婆是知道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所以她原谅了月老,可光凭他们两人根本不足以掀起什么风浪,根本不足以让这世道变得完美又或者说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

悟能在井口百无聊赖,叼着地上的杂草在嘴中咀嚼着,好歹无大事发生,心里也放松几分。

三藏出来看到悟能在发呆,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悟能,别发呆了,走吧,事情比我想象的顺利,但知道真相我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太多了,路上我跟你细说,我们现在先回旃檀塔。”

“哎哟,师傅您可吓死我了。”

“都几千岁的人了还害怕这个?你这个憨货,变了相貌一些东西还是改不了,快随为师走吧。”

三藏话音落下,便带着悟能御风回了旃檀塔。

回到了旃檀塔,悟能连忙问道:“师傅,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快跟我说说。”

三藏祭出金蝉,两人进入其中,“你大师兄的死跟佛祖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你知道这些事,是谁告诉我的,是孟婆,我并没有见到地藏王,根据孟婆跟我说的,是地藏王算出来我要到地府去找他们,可为师自信法力修为现今与地藏王不相上下,他并不能推算出我的行踪,所以我怀疑这里还有内幕,若是地藏王背后另有高人,那我猜测猴子应该还活着,我们还有机会拯救他,但我们现在只能伺机而动,不可轻举妄动,你也不可知道了真相到处宣扬,特别是你沙师弟那边,你千万不能说漏了嘴,大天主那边耳目遍布,若是被他们知道,我俩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恐怕会迎来杀身之祸,你可明白。”

悟能闻言连连点头,“徒儿知晓利害关系,那徒儿先回道场了。”

三藏看着化作流光飞去的悟能,心中又无力又悲伤,他又决定代替徒弟去一趟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替他好好看看从前的基业,花果山!

齐天大圣,美猴王,花果山,名字便是故事,自真假美猴王之争后,猴子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没有了猴子的庇护,没有了其余妖圣的照拂,这昔日胜地,已然残破不堪,当三藏来到之时,他都被震惊到了。

花果山之钟秀神毓,古籍记载可有镇海之势,琼花碧叶,是洪荒天下少有的仙境,而如今落得如此荒凉的境地,想必任谁来此都是震惊无比。

三藏是第一次来,几千年,第一次,与猴子结成师徒之时,他时常提起这里的猴子猴孙,可现在,哪有猴子说的盛况,除了死寂,就是死寂。

荒凉,悲鸣,群山的呜咽,三藏听得清楚,一滴慈悲泪,一步慈航渡,三藏欲以无上佛法复原一点此地生机,没想到竟然是石沉大海,清水入墨,足可见毁灭这里的人,法力之无边,三藏脸色登时狰狞无比,指着天,他有满腔怒火,但他不能发泄,若是被发现,那就死的太不值得了,他不怕死,就怕死的没价值。

白衣身影,灰色空间,三藏一人于此天地,孤单而走,偌大的花果山,如今,无妖,无草,无木,三藏虽知他施法无用,但依旧坚持,身后时隐时现一道碧绿,如汪洋浮萍,苦苦支撑。

“吱吱,吱吱。”

突然一声猴儿叫,吸引了三藏的视线,三藏寻声而去,看似是猴子的身影,三藏连忙追去,喊道:“徒儿,徒儿!”

三藏越喊,那猴儿跑的越快,三藏跟着跑,跑着,跑着,猴儿渐渐失去了踪影,出现在三藏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门,三藏不管里面藏有什么玄机,推门而入,引入眼帘的是一些失去灵气的果蔬,一张破败的王座,和王座上的齐天大圣的石像!

“这是,这里是水帘洞?猴儿,我的大徒弟!”三藏看到猴子的石像,激动异常。

不知用何词汇形容这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此处,怎么会有我徒儿的雕像,也没有毁坏的痕迹,显然是在毁灭后才有。”三藏凑近猴子的雕像,伸出右手抚摸着猴子的脸庞,而就在三藏触摸到猴子时,一时间金光大作,把三藏带入了一处神秘空间。

第三章:神佛,六耳,悟能

一道金光把三藏带入了另一处神秘空间,漆黑无比,不见五指,而在他的不远处有一只金色神猴浮于虚空,背负双手,以梵音传声。

“三藏,你且回头看。”

三藏回头一看,发现了这只金色神猴,满脸的疑惑不解,便问道:“敢问前辈是何方神圣?”

“吾之身份你暂时没资格知道,但你能来到此地,便说明了你就是复活猴子的关键因素所在。”

三藏听到自己的大徒弟还有复活的希望一时间激动无比,连忙问道:“还请前辈赐教!”

金色神佛睁眼看了三藏,说道:“孙悟空他三魂七魄我在地藏处保留了些许残存,我亦为他塑造了一具新的肉体,但是要让他彻底复活,三藏,你必须寻找到另外三只混世灵猴的魂魄。”

三藏闻言沉思片刻说道:“另外的三只混世灵猴,就小僧所知的六耳猕猴是其中之一,现今是何身份您应也知晓,赤尻马猴当年被大禹斩杀之后便再无踪迹,通臂猿猴亦是从未出现过,此两猴还请前辈再给予小僧一些线索。”

“赤尻马猴的魂魄一直被神禹镇压在北海极寒之地的地脉之中,经过数千年的沉淀赤尻马猴的魂魄与地脉已经相融,你若要完整取得必定不能破坏极寒之地的地脉,其中关窍你且自行把握,而通臂猿猴的魂魄我这便有你不必去找寻。”金色神佛在说完这些之后便刹那间消失,整个空间亦随之消散。

三藏见此连忙问道:“那小僧得到此两猴魂魄之后该去何处寻找前辈?”

就在三藏话音落下之际,玄玄佛音在他脑中回荡,“在你完成天命之时,你与吾自当相见”。

场景再次回到水帘洞,三藏就坐在猴子当时的王座上,王座上的石像早已消失无踪,三藏就这样坐着,脑中回荡着那尊神佛所说的天命,猴子是他必须救得,可这尊神异的神佛是他从未见过的,心中不免起了其他的猜测,这尊神佛究竟是谁,是和如来一样的存在还是比如来存在的更加久远呢。

带着这个问题,三藏起了身,看着周遭场景仿佛还是能感受到当时那股充满活力的欢声笑语或是面临天庭围剿时的激烈争吵,世界本该如此,自然而然,不被当作傀儡,活在大能者编织的一场梦中。

踏出水帘洞,再次踏在花果山的土地上,三藏弯下腰,拾起地上一块已经坚硬的泥土,轻轻碾碎,他知道这一次为的是什么,天命是天命,但多的还是为了自己所珍视的存在而去战斗,而去拼命,在这一刻三藏的心灵境界似是得到解放,浑身散发着佛性的纯洁白光,照耀了这片空间的灰色死寂,佛目清澈,抬头遥望北海之极,心思轮转,“要想不破坏地脉,得去寻找到神禹真正的神墓所在,凡俗之墓必定不会有此镇符解法,可这神墓,还是得从九州鼎中寻找,九州鼎,这个九州鼎会在何处呢。”

“当年神禹造九鼎镇神洲气运,再到仙凡两界彻底分界,九鼎再无作用,好像是被多宝道人给收走了,看来还是得跟佛友论道论道,不知他立场如何,如果要大动干戈,那就真是不太妙哉。”三藏想到此处便离开了花果山,准备一会燃灯古佛。

此时的神佛在那处神秘空间看着离去的三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纵然那是一场佛道天庭三方的争夺气运,可他们的师徒情谊真的一点都不掺假,是这洪荒天下为数不多的温情了,他摸着身边的小猴子说道:“我啊,真希望看到那么一天,整个洪荒天下的温情是数不过来,就算是恩恩怨怨还有很多,但也会让人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暖的。”

……

悟能自与三藏一别,回到道场又感觉无聊烦闷,便准备出去散散心,于是乎一人来到了曾经当妖精的地方,福陵山云栈洞。

“卯二姐,我,我来了。”悟能手持一把精致玉扇,一头白发,一袭玄色长袍,抬眼看着这洞口三字,云栈洞,此处当年便是被悟能施法给保存了下来,得以数千年未曾有过变化,世人仅知悟能入赘云栈洞一年,卯二姐便身亡,可又有谁知此中不为人知的磨难。

传说月宫在嫦娥出现之前就有许多嫦娥,是对月宫中所有仙女的统称,其中一位叫霓裳仙子的,便是与悟能相恋的仙子。

霓裳仙子有一小宠物名二卯,是只小兔子,很呆很可爱,是她自己用仙法捏出来的。而当年他两相恋被仙官发现,霓裳被打入天牢受刑,悟能被打入畜生道,就在那时霓裳仙子得某神仙帮助分离了一丝魂魄凝聚于二卯体内,与二卯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但寿命只有十年,人间的十年,当两人再次相遇时,二卯的寿命只有一年了,一年间,两人过了仿佛百年的神仙日子,逍遥自在。

一年后二卯逝世,悟能悲痛欲绝,在云栈洞最深处开辟了地宫,把二卯的尸体埋葬在那里,之后他便接到了观音的指令,要他承接保护三藏取经的天命,这样才会有机会重返天庭,这才有了与高老庄高大小姐的一桩神仙婚事,说白了剧本已好,你只管演就对了,可惜苦了那一庄子的凡人,事后悟能也回过高老庄,可早已物是人非,不作他念。

再次回到地宫,悟能一口仙气扫尽了此处灰尘,看着冰棺里的二卯又或称为霓裳仙子的尸体,露出了久见的笑容,随即手捻仙法,凭空浮现另一具尸体,是天牢中霓裳仙子的真身,悟能心知,若是她没有分散这一缕魂魄,或许还有机会等到他回去,可她没有选择苟活,只愿与他厮守片刻便觉百年,“霓裳,对不起,为夫无能,只能让你的肉身完整。”话音落下,只见悟能双手施法,两具尸体合二为一,宛若生人,惊艳之貌,旁人看去,天作之合。

悟能抱起霓裳仙子,把她再一次安放在冰棺之中,盖上冰棺,抚摸着冰棺一角,对她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去做,或许会赔上性命,答应你要好好活着的诺言可能是作废了,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你听说这样说一定会很疑惑吧,这件事是关于我的大师兄,他死的不明不白,悄无声息,当年那件事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后来的路都是一个冒牌货跟我们走完的!你说,若是你的好姐妹紫月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有多伤心,她一直以为是猴子成了佛变了性子,才会不要她,才会让她白等那么些年,这世道当真是好残忍。”悟能说着说着便觉心痛,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冰棺之上。

人生憾事多过美事,悟能慢慢站起了身,深情地看着冰棺里霓裳,“而且,我知道,当年是紫月仙子耗费千年修为才把你的一半魂魄与二卯的肉身完美融合,她为我们了却的一段遗憾,这大恩必须要报。”

话音落下,悟能盖上冰棺,眼神坚定起来,以前他追求安逸,什么都不想冲在前头,现在,不仅是为了报恩,为了这段师兄弟的情谊,还是为了自己,以浊身换明朗世道,这世道不该被强者编织梦幻,应该自然而然。

缓缓起身,一步一回头,悟能离开了地宫,施以仙法再次封存,“霓裳,若是此回我能安稳归来,生生世世,我不离你半步。”

而就在悟能话音落下之际,一道森然之音落入他的脑海,“那你此刻就陪她长眠不是更好?!”

悟能闻声猛然回头,惊愕地看着眼前之人,但手中动作未慢半刻,九齿钉耙已然握在手中,“没想到,我与师傅已经够谨慎了,还是被你给发现了,你这个冒牌货,六耳猕猴!”

不由分说,一声怒吼,一耙直攻六耳天灵!

“哼。”六耳戏谑一笑,看着冲杀过来的悟能,从耳中拔出铁棒,棍花一甩,不言不语,一棍扫去。

“噗!”

钉耙与铁棍相撞,悟能顿感不凡之力,如同五岳神山集合一击,被轰入云栈洞,再从云栈洞被轰出,整座福陵山为之震颤!

“你这惫懒东西,除了恢复人身,可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这样还想着把我杀了,哈哈哈,真实天大的笑话,给我死来!”六耳狂啸,一身金甲在月色照耀下显得格外幽冷肃杀,脚底生火光,眼眸要金佛,劈天盖月,直冲悟能。

悟能被那一击重重击飞,鲜血宛若流瀑,雪白发丝已被层层染红,表情狰狞,悟能来不及思索,运转体内仙元,九齿钉耙赫然崩裂,无数碎片随着悟能身影化作一道道血色杀戮,如流星过境,直冲六耳来犯身影。

此术威力震慑虚空,六耳来不及躲避,手持铁棍,轮转天地,形成一道佛气罡风,力挡九齿碎片。无数碎片与罡风交织在一起,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悟能见状眼神一凛,极破体内仙元,碎片受元气牵引,凝于一点,罡风破!再有势如破竹之势一击贯穿了六耳猕猴的肩膀。

六耳瞳孔收缩,满脸不可置信,捂住肩膀,半跪在地,大口吐着血,看似只洞穿肩头,可残留仙元犹如附骨之蛆于体内暴虐。

“哈哈哈,你这个泼猴,假货就是假货,连我都打不过哈哈哈哈。”悟能见状不露强弩之末之态,哈哈哈大笑,笑中带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师兄会输在你这冒牌货手上,就因为没有一个好的靠山吗!”悟能说到此处更是怒极,碎片浮空犹如狂鞭,一鞭抽的六耳皮开肉绽,再一鞭更是抽的他直入云霄,再坠于地,激起阵阵尘埃。

六耳愣是一声不吭,恶狠狠地看着悟能,左手藏的隐秘,悄然施法,铁棍犹如恶蟒游曳于悟能身后。

悟能看着被他抽的皮开肉绽的六耳猕猴,冷笑连连,“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如来那老匹夫也不在这洪荒天下,我今日便送你一程!”

凝碎片成剑,正欲一剑取命之际,铁棍恶蟒突然露出獠牙猛然一击,正中悟能后背!

悟能躲闪不及,一剑脱手,猛吐一口鲜血,六耳慢慢站起了身子,不顾身上伤痛,掏了掏耳头,“你就是废话太多。”六耳说着提棒便砍,不带一点含糊。

可只闻铿锵一声,双方兵器火花四溅,悟能手持法剑,挡住了致命一击,可人也被轰至遥遥远处。

六耳乘胜追击,持棍如持刀,再度临近悟能,翻转身躯,一棍劈下,气波冲荡,犹如炮弹,悟能直直下坠,震荡起茫茫灰尘,整座福陵山为之下降三分!

悟能嵌在地面,艰难的拔出手臂与腿,浑身凄惨无比,护身长袍已然碎成布条,稀稀拉拉。

心知此劫难逃,窝囊了一辈子的他决心死也要死的光彩,死的壮烈,死的不亏!

食指与中指相并,剑指眉心,一点灵光顿时乍现,这是当年太上老君给予悟能的一点善缘与道行,今日纵死,亦要身为玄教弟子身份而死!

九齿碎片再度凝聚成剑,森森锯齿与剑身,倒持剑而立,浑身仙元变道元,席卷烟尘冲天而起,这一系列只在一瞬,一剑寒光破万法,蕴养近万年之道意随剑出鞘,六耳只来得及堪堪躲闪,一剑未穿喉,卸下了六耳一只手臂,悟能见状极破体内道元,纵然油尽灯枯,再一次突破极限,在天空变换姿态,反握九齿剑,一剑捅入六耳腹部,登时飘血如注,六耳含恨奋力挥出一棒,把悟能再一次轰入云栈洞,而他则受伤太重化作流光而走,深怕从哪便杀出一三藏来。

悟能全身骨骼被打的龟裂,倒在阴暗的洞窟中,用尽剩下的全部力气爬向地宫,每爬一步,便如无数蝼蚁在啃食他一般的疼痛,就他现在的状况想要一死了之可太容易,但对于霓裳的执念让他的那一口气一直撑着,直到爬到了冰棺旁,身后一条血路,触目惊心。

就这样,悟能静静地靠在冰棺上,他有很多话,想说,但说不出来,一说,那便不能多看几眼霓裳了,他就想再多看看她,再多看看她。

一生的懒散偷安,到头来还是为了情谊去拼了命,憾事是又多了一桩,但死的不窝囊,不憋屈,悟能用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冰棺,正好是霓裳脸颊的位置,嘴角翘起,说道:“为夫,来了。”

第四章:九鼎,魔佛

燃灯一袭鲜红袈裟,盘坐于庭院,似是有感,看着那道白色身影缓缓踏入。

“古佛,小僧三藏有礼,阿弥陀佛。”三藏神色平静,向着燃灯施了一理。

“阿弥陀佛,功德佛是何事来访寒舍?”燃灯回礼,缓缓起了身,施法出现了石桌石凳,请三藏坐了下去。

“小僧听闻古佛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帝禹九鼎,特想来观摩一番,增长见识。”三藏微微笑道,说着便从芥子中拿出自己的蜕壳。

燃灯很疑惑,他们两人平日来根本素无往来,便问道:“三藏你这是何意?”

三藏闻言笑道:“小僧最近心有所感,感觉佛法将有突破的地步,而感应最强烈的就是您手上的帝禹九鼎,故此想来问古佛借来参详参详。”

燃灯捻须说道:“这帝禹九鼎可是上古宝物,三藏你准备用什么和我交换?”燃灯丝毫没有怀疑三藏会用帝禹九鼎做什么文章,毕竟此时的洪荒天下是佛庭与天庭各占半壁江山,无人敢做什么小动作。

“小僧心知帝禹九鼎非是一般神物,故此小僧愿以前世金蝉之壳与古佛交换观摩,不知古佛意下如何?”三藏见燃灯没有疑惑,便把金蝉壳放在了石桌上,看着燃灯平静地说道。

燃灯心湖荡漾,心想这笔买卖不亏,这金蝉壳可是深得如来佛祖的佛言浸染,而那九鼎本非他自己的宝贝这么多年拿到手都没有参考出里面的玄机来,若是拿来与三藏交换何其赚哉,于是乎捻须说道:“功德佛如此爱宝,当得是我辈之人,这九鼎便于你参详了。”说着燃灯便把九鼎给了三藏。

三藏亦是把金蝉壳递给燃灯,把九鼎收入自身芥子空间内,于燃灯道了声谢,转身便走。

而那燃灯接过金蝉壳便笑眯眯地抚摸着,以前在截教时多宝道人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什么新奇的宝物他都异常喜欢,可殊不知交出去的九鼎,将在未来引起怎么样的波动。

……

走至中途的三藏心脏顿时紧绷了一下,这使得他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似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最为关键的是离如来出关的时日已经不远,他必须争分夺秒,不能分心,于是乎急催內元,以无上佛家莲花步赶路,力求当天赶至极北寒地。

极北之寒,冻绝万物,生机寥寥,凡人不可进,平常仙人更是不会到这来历练寻宝,更厉害的也瞧不上这蛮寒之地,而那地脉之寒如那三昧真火,足可燃炼魂魄,使罪者尝到这世间最冷的残酷,这便是帝禹为何把赤尻马猴的魂魄镇压在此处的原因。

“看来便是此处了。”三藏在天上虚空而立,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服下,全力催元赶路,着实耗损甚大,甚至还添了一件法宝御寒,可见此处寒冷。

白衣僧者从天而降,激荡起数丈高的冰雪,身后携九鼎直冲地脉,九鼎当年是帝禹用来镇压九州气运,此时用来镇压此处地脉不毁,实乃上上之选。

地脉处,空谷幽幽,冰蓝色的火焰燃照周遭,一道魂魄于蓝焰中心,已至无意识,“燃炼数千年还未魂飞魄散,混世灵猴果真神异无比。”三藏赞叹一声,连运发诀,一手探入蓝焰之中,降蓝焰之灵,再收马猴之魂魄,在这瞬间地脉涌现无数裂缝,宛如滔天巨蟒将要横空出世,三藏运使九鼎,以镇地脉,裂缝消弭,好似从未发生何事。

“事了矣,该去花果山把这魂魄交给那尊神佛了。”三藏长舒一口气,总算无惊无险把这道魂魄给收了,不过最难得还是那六耳,想到这个六耳,三藏就愤恨无比,但本事与自己那大徒弟不相上下,再由这千年来的修行想必更是难缠,三藏想到这里,渐渐放慢了疾驰速度,若要杀他,还要不惊动佛教,需要好好思量。

可是有些事情,总有那么一句“天道无常”来戏弄这滚滚红尘中的每一位仙,佛,妖,人。

……

行至中途,三藏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密林,有一家妖仙开着的客栈,一天之内来往千万里的路程当真耗损甚巨,“便在此处歇歇脚吧。”想着便进了这家客栈。

客栈装潢简单,低调,但也不失格调,是个好妖怪。三藏看着装潢内心评价着,刚踏进门,一小妖模样的小二便跑来问道:“客官您里边儿请,里边儿敞亮。”

此时的三藏敛去一身佛气,换了身俗家装扮,翩翩公子,陌上玉,任谁看上去都不由心生好感,落座后,三藏要了壶好茶慢慢地品着。

四周妖怪看到来了个人模人样的不知是人是妖的俏公子都是频频上下打量,而那掌柜的持着蒲扇,捂着嘴,站在账台处偷笑着,那媚眼儿啊,可把店里大部分妖怪的魂儿都勾去了,这时店小二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掌柜的挥了挥手,小二顿时会意,把菜盘给了掌柜的,掌柜接过菜盘扭动着腰肢,啧啧,那身段,说书先生见了都要一拍桌子说道:“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妙极!”

三藏此时完全收敛佛性,真如世俗的读书人般,俏掌柜把菜端到他桌子上,双手枕着下巴,手肘顶着桌子,弯起了那柳腰儿,说道:“小公子打哪儿来呀。”

三藏闻言抬眼一看,竟是一头罕见的六尾儿俏狐,便笑着说道:“我打那来处来,掌柜的有什么事?”

俏掌柜闻言,起了身子,坐在了三藏对面,说道:“我呀,瞧着小公子俊俏,想要……”说着便是伸出食指想要去触碰一下那三藏的下巴,可谁知当场就来了一个扫性子的货色!

此时,一影子急急忙忙跑到店里,大声喊道:“大事情,大事情,我有大事情要说。”

俏掌柜被这憨货突如其来的吼叫一个没留神竟是被他吓得趴在了桌子上,出了那是一个糗,可那后面儿的妖怪可是看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那店小二的酒倒满了都未可知,俏掌柜是什么妖怪,不拘小节,但坏了她好事儿她可没这么好的心性,一拍桌子问道:“你这混蛋要是没有什么你说的大事情,老娘这就让你进厨房当红烧熊掌去。”

三藏见此,真想收回刚才的评价,但看看,也只有此处有那么点儿味道,指不清,道不明,他也正想听听看,妖怪里面说的大事情是什么。

那黑熊妖摸着脑袋,嘿嘿一笑道:“这事儿肯定让你们大吃一惊!我跟你们说,根据福陵山那旮沓的妖怪讲述啊,是佛庭内斗!”

三藏闻言,握杯的手颤抖了一下,内心登时翻起惊涛骇浪,佛心震颤,又有一群好事者问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数千年都没有什么大新闻,今儿你就给爆出这么大一事情,到底咋回事儿?”

那黑熊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听说啊,是斗战胜佛发现净坛使者修炼什么魔功,逆天而为,涂炭生灵,整个高老庄,高老庄你们知道吧,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但还有人住,那净坛使者就在那修炼的魔功,一庄子都被那厮给屠了,那日胜佛正好想与他叙旧,没成想遇到那一幕,胜佛能忍吗?不能啊,便愤恨出手,拼着没了大半条命才把这祸害给除了,你说,净坛使者什么修为,若不是修炼魔功,能把那斗战胜佛,传说中的齐天大圣给打成那样半残模样,要我说啊,这斗战胜佛大义灭亲的举动着实好啊,不然我们这些小妖怪都要被那净坛使者当作除魔卫道的祭品了!”

“对,好样的,好样的!”一时间大伙儿都连连叫好。

这时一声愤怒怒吼伴随着拍桌声从人群中响起,“你说什么!斗战胜佛把净坛使者怎么了!”

众妖看去,是那刚来的翩翩公子,此时的他满脸怒容,狰狞无比,身前桌椅已成虚无,浑身佛气怒焰暴涨,众妖俱是惊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再回神时,客栈已无,只余那妖仙俏掌柜在那痛哭流涕。

“哎哟,我的客栈,我的银钱哟。”

而那黑熊精被三藏这一举动吓得裤子都尿了,颤颤巍巍说道:“斗斗斗,斗战胜佛把那玩意儿净坛使者给杀了。”

三藏闻言体内霎时一头恶龙抬起了狰狞的头颅,睁开了数不清岁月的紧闭的双眼,一时间三藏周身黒炎一点点涌现,用力一踏地,方圆百里,下陷三分!仅仅一天,仅仅,三藏乐极都算不上,这丧徒之悲痛,徒之名誉被损之痛,让他心内恶龙抬了头,满身的杀意,让那心头金色功德佛像染了红,当他低垂的头颅再次抬起,眼神之中闪过血色流光,右眼白逐渐被黑暗吞噬,一念佛,一念魔,魔佛无生!这一回,十世功德佛,为了徒弟,为了公道,佛魔双身,走上了一条有去无回的堆满尸骨的举世血途。

“若是人间善行无善报,那便让我沉沦黑暗,以杀止杀,不入轮回!”

第五章:杀途,绝命,落尘

六耳猕猴回到道场,是命悬一线,只要悟能再有一分力气,他便要汪,道场小童赶紧把他搀扶入内,给他服下佛陀大复丹才捡回一条小命,然后恶狠狠地他便想到了这么一出死无对证的恶毒计策,让他赚了名声,让那可恨的猪头死了也要被人唾骂!

一想到这,他就开心,就兴奋,甚至癫狂,对那臭猴子好的人,他都不希望存在,这回终于除掉一个,值得庆祝,宛若疯子。

而癫狂之后,一人躲在密室中哭泣,自言自语:“想我自从被佛祖收留,培养,一生都是在学习孙悟空,学习孙悟空的一切的一切,我就好像孙悟空的影子,我活在黑暗的角落里抬不起头,活的那么卑微,我没有朋友,没有师傅,有的只有那没有感情的主人,而当我这个影子真的取代了孙悟空之后,我就真的摆脱了吗,没有!所有的赞美,所有的津津乐道说的都是他,所有的人记得的只有那三个字!孙悟空!我恨,我恨那!为什么我六耳猕猴就要当着你活在这个世上,我的名声呢,我的名声就是我伪装成了你,然后被佛祖与你打死,留给我的没有好名声!我好恨!”说着说着,抱着头在密室中横冲直撞,想要把自己撞烂,撞得稀烂。

撞得累了,把自己撞得遍体鳞伤了,六耳猕猴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盯着漆黑的顶,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笑哭道:“我也想,我也想,我也想掏心窝子的跟人说说话,可我掏心窝子给谁看呐,我又敢给谁看呐,腌臜泼才,我也就泼才两字不沾边,这面具下,我是多恶心啊。”

说着,手中不知从哪儿取出来的酒,往嘴里咕嘟咕嘟地惯着:“来,喝酒,喝酒啊,老天爷!哈哈哈,生来我就生活在黑暗的角落,能对话的只有你啊,老天爷!”

……

三藏怒不可遏,金佛化修罗,金光成黑烟,一路奔走四野寂然,毫无生机,路过花果山,把那装有马猴魂魄的瓷瓶扔入水帘洞,没有言语,飞快离去。

一小猴察觉,跳起来便接住了快要落地的瓷瓶,吱吱吱地钻入了虚空,金色神佛面无表情接过瓷瓶,取出那马猴精纯的魂魄,弹入更深得无间,那里有一只等待数千年的逆道者即将苏醒。

金佛看着蓝色魂魄渐渐消失,双手合十,透过虚空,望到了那佛庭伸出,只有他知道那最深处里真正的秘密,此时的他冷笑一声,说道:“纷乱即将大起,我的好师弟,你的独裁将要终结了!”

……

三藏这一毫不掩饰的入魔迹象,千里眼,顺风耳早早禀报了大天主,一时间天庭运转,李天王率众神兵神将欲往擒魔。

而此时有一人跪在大天主王座之下,苦苦哀求大天主三思,说他师傅绝对不会入魔,一定是有人陷害,让大天主不要杀他师傅。

可大天主是何人,被打了喊如来,被打了喊如来,这一笑料,让三界众生暗地里笑了多久时日,今日他有机会一雪前耻,怎能罢手,一听那卷帘大将,芝麻点的官职还敢来说这说那的,他自个儿下了王座,一脚把他给踹到了天龙白玉柱上,一脚竟是给他踹断了,卷帘被踢飞到不知何处,奄奄一息。

而在东海静修的八部天龙白龙女闻言,二话不说提起手中银枪便冲出东海,化作遮天巨龙疾驰而去,欲与师傅生死与共。

但她飞至中途,似乎是被一股无形结界困住了,永远都无法飞出这一地界。

三藏行至中途,便被李靖率领的数十万天兵天将给包围住了,一身修罗魔气,直冲云霄,朝着他冲去的天兵天将犹如雨滴,纷纷下坠,化作血雨,浸染人间!

三藏魔瞳流光轮转,嘶吼道:“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那大天主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什么神仙的,遮不住我的眼,挡不住我要行的路!”

话音落下,魔元提上,三藏身后遮天魔佛现身,漆黑锡杖一扫而去,登时天空血色,遮天蔽日!

李靖本来准备让那些个天兵天将打头阵,他再说些威胁的话,好让这和尚乖乖就范,没想到这大将还没上场,天兵天将都快死伤大半了,登时恼怒至极,下令道:“巨灵神,哼哈二将,魔家四将,给我上,擒下这魔僧!”

“是!”

一时间各个法术流光四起,三藏见来者,残忍一笑:“七个废物,当年我大徒弟没把你们宰死,今天,我便把你们都宰了!”

身后修罗闻言停手,只见三藏,一手佛气,一手魔气,烟浪滚滚,双手一挥佛魔一击,天地震撼,虚空崩裂,天庭七将,没有任何挣扎,死!

“我再说一遍!挡我者死,让路者生!”三藏此言一出,在震惊中的李靖慌乱下令,剩下天兵天将纷纷开道。

三藏见状冷冷一笑道,“呵,这就是天兵天将!”说着便扬长而去。

李靖闻言敢怒不敢言,生怕他回头给他一个身死道消,而漫天天兵天将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有胆子站出来反驳,数千年没有战事,把他们的血性全都磨光了!

李靖见三藏已经走远,连忙带着残兵败将回了天庭,一道天庭便是跪在大天主面前哭诉,大天主闻言,揉着太阳穴说道:“还好这次他来的不是天庭,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李靖见大天主没有怪罪他,长舒了一口气,“那臣便告退了。”

大天主幽幽的看着远方,倏然一道佛音传入他的脑海:“想杀三藏就聚集所有的仙官。”

大天主眼神一冷,便知道这道佛音的用意,随即大手一挥,让太白金星去召集天庭所有在职仙官,特别是管理人间的仙。

……

斗战胜佛的道场,六耳猕猴一人坐在庭院之中休眠,猛然听到一声怒喝!

“六耳猕猴你给我死来!”随着话音落下,三藏身后修罗佛像所携五座巨山轰然压下,欲把六耳猕猴镇压。

六耳猕猴似是早有准备,冷笑一声,大喊道:“你来呀!”随即一棒在手,踏地而冲,面目狰狞,与那五岳相撞。

两者相碰一刻,烟尘滚滚,巨大的冲击力横扫方圆百里,无数树木连根飞起,六耳猕猴被这庞大力量直镇地底,三藏见此冷笑一声,正欲回身之际,一声狂傲之声从地下发出:“你以为你是如来吗,拿五座山压我,啊啊啊啊,你给我去死!”

话音落下,六耳猕猴的身影从地底直冲而出,庞大真气竟是震碎了山岳,双手紧握铁棍,直直劈在了修罗佛像身上,而修罗佛像受此重击宛若挠痒,巨大锡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敬之!

一杖扫出,六耳猕猴再度被击飞在地,而就在这一瞬间三藏竟是收起修罗佛像,落在六耳猕猴倒地的地方,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狰狞的说道:“臭猴子,杀老子徒弟的时候你是什么德行,啊!”说到这,再是用力一脚把他整个身子都踩进了地里。

“用力,你用力啊师傅,怎么不一脚把我踩死呢,快点用力。”懒散的声音从地底发出,充满了讥讽。

三藏闻言怒吼一声,一把提起六耳猕猴,五指如勾抓在他的脸上,残忍一笑说道:“你这孽畜,骗我们师徒可骗的够久的,你不是喜欢装吗,我让你这辈子都装不了!”

说着三指嵌入他的额头,两指嵌入脸颊,六耳猕猴竟是一声不吭,而后再闻一声撕裂之声,三藏手中竟是多了一张面皮。

“哈哈哈哈哈,看看,看看你这丑陋的,肮脏的面孔,给贫僧去死吧!”三藏松开六耳猕猴,一脚踢去,登时,六耳猕猴全身骨头碎裂,如同烂泥瘫倒在地。

全身的鲜血犹如不要钱般往外流淌,六耳猕猴本就强弩之末,就算仙丹能救命,但体魄,神魂之伤害远远没有到达巅峰,此时的他已然就差一根线的崩断就要命丧黄泉。

而就算如此,六耳猕猴仍然语气嘲讽地说道:“还差一脚呢,死秃驴,怎么不给我补上啊,来呀,哈哈哈。”

“贫僧要你永世不等超生!”身后修罗佛像再现,锡杖之上万鬼怒号,一杖斩下!

而就在此时,一柳条横空出世,柳枝挡下致命一击,三藏定睛一看,竟是那南海观音。

不去理会奄奄一息的六耳猕猴,观音一步与三藏面对面对视,问道:“三藏,你越线了。”

“越线?老子是金蝉子那会儿已经和如来越线了,这回我为我徒弟讨债,本就天经地义,你若阻我,我一并杀之!”三藏话音落下,身后巨像再举锡杖,使出十分力,势要把六耳猕猴砸死。

“三藏!”观音怒极,身后伸出千手,延长重击修罗佛像。

三藏见状冷笑一声,身影虚幻,一记往生拳直中观音腹部,再一脚含三山五岳之力,同样被打出天外天!

“死吧!孽畜!”不容六耳猕猴在有多的言语,一杖落地,轰然一声,天地寂静,狂风骤止,再看人间,尘埃落定。

而在此瞬间,一道道佛影在天边忽隐忽现,满天神佛,遮了眼,再看远处天兵天将再现,算得上有职称的仙官亦是多了许多。

而那杨戬与哪吒却不在此列。

只见漫天神佛高举法器,五彩斑斓,若是凡人见此还会认为是何仙境降世,三藏见状却是收起修罗佛像,眼神恢复清明,一身白衣,右手出现一串佛珠,左手握拳负在腰后,坦然看着漫天神佛,微微一笑。

其中有一高大身影说道:“三藏,你入魔横杀天兵天将在前,虐杀同门在后,罪无可赦,诸位同道随吾诛魔!”随即,神光,佛光,铺满天,直冲三藏。

“吾,坦然受之。”三藏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那头遏制不住的黑龙,在六耳被诛杀时已经消散,十世都有功德加身的他,为徒入魔,心甘情愿,但为魔,自己亦不耻,受此诛杀,心甘情愿。

一条雪白巨龙在远处极速飞驰,可不管她怎么飞,距离三藏受戮的中心是那么遥不可及,她知道,他知道她在来,可他不愿意她就这样死了。

其实在意念通达的那天,加上十世累计功德,三藏已经成为圣人之下的巅峰存在,若是佛祖与各隐藏的巅峰存在不出手,他便是当世第一人,只要他愿意,那满天仙佛谁能挡着他的眼,可他不愿,不愿生灵涂炭,杀了他们,受苦的便是凡间,日月有可能不存,四季有可能颠倒无常,信仰也有可能倒塌,规矩更有可能消失,人间将会成了一团乱麻。

这些,在禁锢住白龙女的幻境里三藏都尽数说给了她听,可白龙女听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一回事,她咆哮不止,震天动地的龙吟声在幻境中不断回荡,双目赤红的她,体内一股隐秘的上古祖龙之力竟是缓缓苏醒,巨大的龙头虚影在她体内浮现。

穿越十万年之久的祖龙之力在此时竟是在那白龙女体内苏醒,一股来自混沌的洪荒气息包裹了白龙女周身,双目再次睁开,是来自万古的王者,一声龙吟,禁制崩碎,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为时晚矣,三藏遭受重创已然奄奄一息,正从天际缓缓跌落,白龙女刹那恢复人形疾驰而去。

那高大身影见状再次说道:“诸位同道,请与我再次施法,诛杀此魔!”

就在高大身影话音落下,众仙佛准备再施展之际,白龙女怒吼一声,龙吟滚滚,震慑天地,“我看谁敢!”

众仙佛闻声便是七窍流血,惊慌不已,白龙女一把抱住正在下落的三藏,三藏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身白衣如雪的白龙女,颤抖的手伸出,抚摸着她的脸,惊讶且歉意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觉醒了这等力量,不过,还是对不起啊。”

“还有别哭哦,别让人家看笑话,答应我,别大开杀戒,我心甘情愿的,不然你以为那群货色能杀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湿润的眼眶,可不见眼泪滴落,只是不断地问着为什么。

三藏见此笑了笑,捏了捏白龙女的脸蛋,示意她坚强,然后温柔地说道:“你都知道的,我心善嘛。”说着便斜眼看了那满天仙佛,嘿嘿一笑,他们挡不住他的眼,唯有那苍生,是是他不忍伤害的。

天上仙佛被三藏那么看了一眼竟是都冷汗滴落,汗毛乍起,仿若坠入幽冥,其中受此影响最深的便是那高大身影,此时他们只敢禁声。

白龙女难得看他这样,竟是破涕为笑,说道:“那好,那这回我带走你,你可别说不愿意了。”

三藏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你看看我现在,怎么拒绝你啊。”

“好,我们,走。”白龙女说着便抱起三藏离开了。

见两人已经消失,其中一位身材矮小的神仙凑近那高大身材问道:“大人就这么放了他们?”

那高大身影怒瞪了他一眼说道:“那白龙女觉醒了祖龙之力,追,拿什么追,追了都得死!都散了吧。”话音落下,高大身影率先消失,灵山佛殿内顿时出现了那尊最大的佛,如来佛。

当尘埃落定,如来满脸阴霾,在紫霄宫时,道祖传下消息,百年后洪荒天下将有大劫,而自己佛教接连出事,使他不得不陷入长久的思考。

随后这百年,佛教禁声,灵山封山。

而大天主那边也接到了指令,随即勒令手下严加防范,尤其是千里眼与顺风耳,“一场祸事,三藏他们可能只是个开端,这个位子越来越危险咯。”大天主自嘲着独自在一间宫殿中喝着小酒,有时候很多落寞的事儿,憋着难受,也就酒能帮个忙。

兜率宫,老君本尊刚从紫霄宫出,他才回神,手中是俩魂魄,一黑一白,微微一笑,说道:“当年那段缘分,当真没白结下,你俩要好好的。”

阐教原始会见了一尊金佛,两人在混沌深处达成了一笔交易。

白龙女把三藏带回了龙宫,她看着奄奄一息的三藏施法抱着了他的命,那一身修为算是彻底废了,但三藏却笑着说道:“有些事是我多少辈子都不敢想的,我今天做了,我很开心,真的,也谢谢你,不大开杀戒。”

白龙女破涕为笑道:“我啊,就陪你在这龙宫养伤了,反正我不动,他们也不会动我们,接下来的事就让那尊神佛继续吧,诶,你说那神佛会是谁?”

三藏闭了眼,说道:“我想,应该是悟空当年的师尊,他想要的我应该能猜测一二,等我以后醒了告诉你。。”

白龙女说道:“大师兄的师尊真的是一个很大的谜团,将来有的好戏看了,你说呢。”白龙女说着问向三藏,谁知三藏已经睡去,白龙女笑了,笑的很开心,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怀里睡觉,睡得那么毫无防备,是多大的幸事。

金佛回到黑暗裂缝,手中多出了一道魂魄,是六耳猕猴,面无表情,随即便把魂魄弹入无间深渊,盯着深渊说道:“之后就看你的造化了,能不能促成我们理想的局面就靠你们了。”

第六章:天眼启,新局开。

大战过后,风平浪静了一些日子。

某日,哪吒一改往日装扮,束起了马尾,一身便服,提着两壶仙酿,来到了真君府。

守卫见是哪吒三太子便没有通报直接让哪吒进去了,一进门便看到哮天犬在那边独自玩耍,哪吒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哮天犬闻言便跑了过来,变回人身对哪吒说道:“三太子是来找主人的吧,主人正在客厅休息,要不要我去说一声?”

哪吒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杨二哥吧,这骨头你拿去啃,这可是苍莽山里大妖的,我前两天刚宰的,大补哦。”哪吒说着便朝着远处扔了个骨头,哮天犬见状点了点头,便变回原身去啃骨头了。

杨戬披散着一头卷发,玄色便服,赤着脚,扇着蒲扇,望着天空,哼着小调,好一副惬意场面。

“哟,杨二哥哼小曲儿呐。”哪吒也不生分,扔了一壶酒给杨戬,也自顾自地躺了下来。

杨戬见来人是哪吒,笑了笑,说道:“不然呢,闲来无事,哼个小曲儿,自在啊,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这个闲人。”

哪吒闻言先是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来聊聊天啊,这不是三藏师徒几个干了件大事,我想你也应该听说了,就想跟你来聊聊这个。”

杨戬点了点头,也往嘴里倒了口酒,说道:“这事我知道,大天主也没有叫我去,怎么听你这个口气你也没去?”

哪吒歪了歪头说道:“对,我也没去,我家那老爷子想找我去的,我直接一个人飞到不知道哪个旮沓躲这事儿,说来我真的挺佩服他们的,竟是为了一个真相,敢如此这般,当神仙当到他们那份上,真够本儿。”说着又灌了些酒。

杨戬握着酒,食指指了指哪吒说道:“你这说的,你自己没有过?东海那三太子作恶多端,还不是被你给抽筋扒皮了,那东海龙宫不也被你捣毁过一次,要我说啊,是我们没了当年的血性。”杨戬说着说着便站起了身子,拎着酒壶,走出客厅,看着庭院里的花花草草。

哪吒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杨二哥,你这是何意?”

杨戬抬头看了看天,眼睛一眯,一道无形禁制铺开,杜绝了外来窥探,说道:“就三藏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吗,一样的,我当年为了救我母亲,犯过天条吧,最后呢,救出来了还是被大天主那王八蛋给烧了,我这股子怨气一直在的,可我还有妹妹要保护,我忍了,那你呢,当年要不是要护着你娘和陈塘关那么多无辜百姓,就你那爹,我看也不能把你逼死,我们只是牵挂太多了。”

哪吒闻言走出了屋子,仰头大灌了了一口酒,有点微醺,转过身子说着:“那杨二哥,你说我们当这破神仙有什么意思,要不是当年封神,我为了报恩,我早就……”

杨戬还没等他说出口,便一道法术把他静了声,说道:“三太子慎言,有些话难保不会传出去,而且我还是这司法天神呢。”

哪吒大大的哎了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灌着酒,任它是何琼浆玉露,此时也仅仅是能让他忘却烦恼之物,喝着,喝着便想起了那猴子,那个敢争天争地的,敢棒打大天主,敢捣毁老君兜率宫,敢在如来佛的手指上尿尿的猴子!可比他当年剥那臭蛇的皮,抽那臭蛇的筋骨,捣那东海龙宫强太多了。

“哈哈,杨大哥。”哪吒想到猴子竟然尿了如来佛一手指就笑出了,还朝着杨戬摇了摇手掌。

看到了哪吒摇手掌,杨戬自然是想到了他说的是猴子,杨戬亦是摇了摇手中酒壶,为了保护妹妹最后只能在这天庭任职,仅仅听调不听宣保了丝尊严,而当年与猴子那一场斗法也是不得以,虽然与猴子结了怨,但他们心底都门儿清着,都是做出来给那些人看的,心里也是敬佩猴子的啊,自封神之后,他也闹过一阵,最后为了妹妹被大天主招上了天庭,想到自己的妹妹,杨戬也是有点头疼,一些秘密只有他知道,还有那无情的大天主。

两人喝酒喝到天庭的天都黑了,哪吒喝的醉倒在地上,脑海中竟是莫名浮现出当年东海七公主与他参与封神一役时的场景。

当年小龙女被夺去神识,受他人控制,要她去刺杀哪吒,可小龙女敖烟对哪吒的爱竟然可以挣脱禁制,战胜了那道意念,最终在刺向哪吒心口是停了手,但也精疲力竭倒在了哪吒怀里。

“敖烟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就成亲!”哪吒站在云巅,怀中抱着的是失去意识的小龙女。

可封神结束之后,哪吒才知道他被骗了,当时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没有说那么多规矩,什么在天庭任职的神仙不能妄动情念,在当时的他看来就是狗屁,他和小龙女不顾天庭律法硬是要在一起,最后自是不得善终,哪吒因为有阐教背景免于责难,可小龙女仅仅是失去了霸主地位的龙族王族七公主,被永远镇于东海最深处的狱龙渊之内,这成了哪吒一生的痛,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推翻这个天庭,可杨戬,孙悟空的下场,还有他当年那场大闹都无法撼动什么,况且他的母亲还需要人照顾,李靖和他的大哥二哥他一个都不信的,但他还是意难平,意难平。

于是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三藏那天做的事儿,谁能想到十世功德佛竟然会入魔,干了他自己多少辈子都不敢干的事,想到这儿,哪吒猛然坐起对着杨戬说到:“真君!我们,我们去找他吧!”

杨戬被哪吒的想法吓着了,竟是拔高了音量,对着哪吒吼道:“找?怎么找,当年那场真假难辨,谁知道他被关到哪里去了,而且那三个字现在也成了禁忌!前些日子,三藏遭遇众仙佛围杀,除了白龙**错阳差觉醒了祖龙之力力压群雄,带着三藏的尸体离开,其他人下场怎么样?卷帘大将给镇压到不知什么犄角旮沓了,天蓬也是被六耳击杀,不得轮回,而我们还有牵挂啊,我的妹妹,你的母亲,我们死了不要紧,可他们,他们怎么办!我们是真的无能为力啊!”随即瘫坐在了地上,而那无能为力四字道出了多少辛酸。

不说他们神仙,那滚滚红尘,又有多少人想做了,去做了,然后成功的呢,有些目标啊,不是努力了就能达到的,像他们的修为,若是没有特别的际遇,顶天的高,能高到哪去,能高到如来的高度吗,显然不能,除去早就成为是圣人的六圣,就要数如来的法力最顶峰,顶不住的啊。

哪吒被杨戬那么一吼,属实萎靡了,是啊,天大地大,还不是被他们那几个下棋人把持着,他们顶多是现在不被注意的棋子,怎么跳得出这个棋盘。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哪吒还是不甘心,当年龙女的痛一直在他的心湖,神潮挥之不去,纵然千难万险,他还是想要去试试的,或许是回忆太苦,太痛,哪吒竟是缓缓地地睡了下去。

“办法,办法啊,我也想有办法让规矩真的变一变啊。”杨戬无奈地望着那轮明月,她的心是那么善良,却又那么寒冷,自己对她是那么一往情深。

天生神仙无情无心,后天仙人自是非如此,七情六欲,身而为人,怎么可能说去除就去除,这仙人的世界啊,少了很多,很多,很多的人情味儿。

无奈的杨戬闭起了双眼,也渐渐进入了沉眠。与此同时,那神秘的第三只眼,竟然缓缓睁开,一阵流光流转,杨戬神魂出窍,受天眼牵引,来到了一处虚无之地。

杨戬的第三只眼,全因为他是第一位神仙与凡人所生之子,是天地不许的存在,所以这只眼睛才会出现,又称天罚之眼,可惜的是自他拜入玉鼎真人门下,这天眼的威力并不像传说中描述的那样,可通碧落黄泉,可引天道雷法,可窥前世今生。

受着天罚之眼的牵引远游,杨戬来到了一处神秘之地,这里,是黑,一切黑的无边无际,黑的无声无息,只见一朵黑莲悬浮于虚空,一袭黑袍的毛脸雷公嘴盘坐之上,他的毛发漆黑,面部的伤痕触目惊心,数不清的漆黑锁链缠绕在他身上,犹如恶蟒,要将他活活勒成肉泥,随之吞噬殆尽。

杨戬神魂与之对立,突然猴子双眼一睁,爆发出熊熊火焰,直射神魂,一时间杨戬神魂顿受煎熬。

就在杨戬神魂快要坚持不了之际,远处金色神佛一道佛光射入杨戬神魂,额间天眼光华流转,霎时把他带出了那无间深渊。

就在杨戬回神之时,惨叫之声脱口而出,哮天犬闻声赶来,一旁哪吒亦是被吓得全无酒意,而惨叫之后杨戬便昏睡了过去。

哮天犬变回人形,一把抱住了杨戬,焦急的喊着杨戬:“主人!”

哪吒连忙爬起,用仙元震散酒气,关切地问道:“真君如何了?”

哮天犬探了探说道:“神魂似有损伤,但无大碍,真实奇了怪哉,这是做什么噩梦,能把主人伤害成这样。”

“先把真君抱回床上吧,一切都等真君醒了再说。”哪吒说着从哮天犬手上接过杨戬,把他放在了床上。

哪吒抱着杨戬时,发现他的天眼处有法力波动,内心不免猜测一番,“莫非杨二哥的这第三只眼有什么能力是他所不知道的?”

此时,杨戬的妹妹杨婵听到他的二哥陷入昏迷,连忙跑到他的房间里来,问道:“哪吒大哥,我二哥怎么样了?”

真在沉思的哪吒被杨婵这么一问,啊了一下说道:“杨二哥啊,他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境界上偶有突破,陷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你放宽心便是了杨婵妹妹。”

杨婵闻言拍了拍胸脯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好多年二哥都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今天这个意外可把我吓死了,梅山四兄弟也是,说什么二哥出了大事。”说完便朝着哮天犬和哪吒说道:“好啦,二哥我来照顾,你俩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想陪在……”哮天犬刚一说话便被哪吒拖着走了,说道:“你就让你的小姐和她二哥说说话吧。”

杨婵见了嘿嘿笑道:“还是哪吒大哥好,臭哮天犬,哼。”说着便走到了杨戬的床边,坐了下去。

哪吒拖着哮天犬出了屋子之后,跟哮天犬说道:“杨二哥的这个情况你让真君府上下都不要透露半句,就说真君在闭关修炼,你知道吗?”

哮天犬连连点头,仿佛知道了事情有点重大,一点都不敢懈怠,哪吒说着拍了拍哮天犬的肩膀说道:“好啦,别那么紧张,我去找间屋子睡觉去。”

……

哪吒在真君府一呆就是二十天,二十天,杨戬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他却在真君府等来了一个他不怎么想见到的人,他的父亲,李靖。

哪吒冷冷的看着这个身着便服的父亲,问道:“你来干嘛?”

李靖不顾他的眼神,说道:“你母亲快不行了,她要你回去。”

哪吒愣住了,一时间难以接受,竟是一把抓住了李靖的衣衫问道:“母亲怎么会不行,我走之前她还好好的!是不是你干了什么!”

而就在此时哮天犬正好路过,哪吒连忙松开了,李靖也不恼怒说道:“有些事回去说。”

于是乎,哪吒跟哮天犬告罪一声,与李靖离开了真君府。

哮天犬听了哪吒说的事儿,是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天主看着下面的人传上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杨戬昏迷了将近二十天,按人间来算已经有二十年的时间,这么久的时间,杨戬你到底要干些什么呢,我这个当舅舅的也不是当年刚刚上任的大天主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倒腾出什么花来。”说着大天主继续让隐秘的那几个人盯着真君府。

第七章:苏醒,觉醒

一月后。

杨戬缓缓睁开了紧闭已久的双眼,发现自己的妹妹正双臂枕着头酣睡着,杨戬欣慰一笑,变出一件袍子给杨婵盖上,轻悄悄打开了门,来到了屋外。

随即一道神念通知了哮天犬,让他不要声张,让妹妹好好睡一觉,随即两人到了议事堂。

杨戬拇指与食指张开按着太阳穴,一旁哮天犬正襟危坐,等着自家主人开口。

杨戬稍稍回了回神,问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一晃三十年过去,你且说说发生了些什么事。”

哮天犬闻言,起身弯腰抱拳道:“回主人话,要说大事儿没有,不过有一件怪事儿。”

“哦?说来听听。”杨戬抬头看着哮天犬。

“是这样的,哪吒三太子在您醒来的前一天跟随着他的父亲,就是托塔李天王回去了,说是什么,他母亲病危,您说这,神仙,咱们神仙怎么会病危嘛。”哮天犬说得自己都尴尬的笑了起来。

杨戬闻言瞪了他一眼,说道:“这种事情你还能笑得出来,此间内幕自是人家家事我便不好去探听,你且附耳过来,我有要事跟你说。”

“好嘞。”哮天犬说着便凑上前去。

在一番说头后,哮天犬连连说着明白,明白。

“大致上便是如此,我醒来的消息就别说出去了,我妹妹那边你且去说声。”杨戬说着离开了座位,看着外头阳光正好,风和日丽,伸了伸懒腰,说道:“今日起,真君府,闭门谢客。”

这一场杨戬与哮天犬的短暂谋划,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在外,杨真君依旧未醒,在暗,杨戬消化了那日天眼所获消息,既然知道了猴子在何处,那他便要搏上一搏,这不是为了什么大义,也就是看到了一线希望,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美好。

杨戬心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天主那边一定会知道些什么,故此除了哮天犬,他连妹妹都没有告知,按照自家妹子现在的性子估计是不会让自己走的,另外就是他怕妹妹知情会被大天主抓过去,于是杨戬用法力编造了一个傀儡假装自己,除非大天主亲临,一般没人能看破,一招瞒天过海,杨戬成功独身下了凡,欲以凡间路,走一趟那往生河。

以现在各方戒严的情况看,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让杨戬悄无声息的去那儿。

凡间悠悠,一晃便是沧海桑田,杨戬一路狂奔,赶了一两年,终于来到了传说中凡人的往生河,与三藏当时去的那轮回井不同,这是真正凡人魂魄往生之地,因为凡人魂魄本就没有意识,自己无法飘入轮回井,所以便需要一位摆渡人,送他们进入地府。

摆渡人,摆的河,是忘川河,而猴子被关押的地方那便是这忘川河底部的一处奇异空间。

杨戬望着四野无人,一股脑撞入忘川河,朝着底部游曳而去。

而在酆都,自有一句话广为流传,“忘川河,忘川河上奈何桥,奈何桥旁有孟婆,孟婆熬了孟婆汤,孟婆汤下,前尘苦果落忘川”。

顾名思义,忘川河可以储存世间的记忆,而在最深处,则是有一神异天镜,可窥前尘旧事。

杨戬站至河底,剑指划过眉间,天眼顺开,底下禁制受天眼之力牵引,裂出一缝,杨戬钻缝而入,来至无间深渊。

就在杨戬进入无间深渊的时刻,在奈何桥的孟婆,地府中的地藏,钟馗,都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孟婆是在三藏来了之后才知道一些事情内幕,这回杨戬的再开局,就说明师尊说的大局面很快就将到来,她与月老终于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刻。

而地藏与钟馗,则是神佛最早布下的暗桩,对于这个先天仙人满地走的时代,那尊神佛是第一个发现有问题的,故与准提和接引有了争执,最后不得不隐于幕后,但其真是修为犹在其他圣人之上。

地藏作为神佛最早的徒弟与之一起论道的年月最长,而在地府的这尊,则是他的分身而已,钟馗呢作为二代弟子,虽然入门较晚,亦是十分尊崇师尊的理念,故此与猴子的交情很不错,这回两人亦是感到终得晴天的那一刻了。

地藏双手笼袖,说道:“杨戬已经入局,那小师弟复苏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钟馗吹了吹额前飘逸的刘海说道:“我也等不及了,那日三藏虐杀六耳,我真的是看得大快人心,只是可惜了,本性如此的他还是只是甘愿受戮,不然加上他,我们对上六位圣人其实更有把握才对。”

地藏不去看法力投影,回过头看了眼钟馗说道:“每个人的天命就是如此,强求不得,顺其自然才是大道法则,是那些个高高在上先逾矩了。”说着便透过建筑,看到了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再一次说道:“下棋归下棋,但是拿整个天下当棋盘,不把万物生灵当回事就过分的很呐,圣人们。”

随即便低垂了眼,说道:“你好好看着吧,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钟馗看了眼大师兄,他知道他跟着师傅经历的那些生死是他想不到的,满腔的安慰他说不出口,唯有战场上,他用命去报答他们。

杨戬来到了无间深渊,他刚踏入此地,受天眼法力牵引,身后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神秘镜子,流光溢彩,杨戬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吸入其中。

杨戬被强烈白光照射的睁不开双眼,当他睁开双眼时,眼前景色忽然变化,惊讶道:“这是,娘!还有爹!那个大汉是谁?”杨戬赫然见到了当时他们一家被追杀的场景。

杨戬愣住了,这是他从来没有记得的事情,当他被他师傅捡到的时候只记得自己被母亲抱着到处逃窜,最后母亲还是被大天主擒拿回去,他们能活下来还是靠了玉鼎真人的求情才能得以存活。

“娘,你带着弟弟妹妹走,我跟爹阻拦着他们!”只见杨蛟身躯挺拔壮硕,挡在了瑶姬身前,对着瑶姬说道。

瑶姬不是一个不明白的人,如果她硬要留下,他们一家五口都跑不掉,忍着伤痛,抱着还在昏睡中的杨戬和杨婵化作一缕清风朝着远处逃去。

随即杨蛟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决绝,血红色的流光在眼眸中轮转,看着只身抵抗天兵天将的父亲,杨蛟平地而起,双拳紧握,犹如一把绝世仙刀,被绝世仙弓满月而冲,再一腿扫出,天空登时清除一片区域,与杨天佑背贴着背。

杨蛟,是杨天佑未被逐出天庭时与瑶姬有的一子,是一位真正的天生神子,天庭自后羿杀死金屋九只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天生神子这一说法,而且在漫长的演变中,不知天庭与佛庭是施展了什么术法,让那些天生神仙慢慢的变得无情无心,自此他是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天生神子。

而天上大天主看那杨蛟是个人才,竟是能一招扫荡他的数千天兵,再想到自己天庭能拿得出手的兵将实在太少,若是自己愿意饶他一命,他应该就会感恩戴德,于是乎便命令部下太白金星下阵游说,招安。

杨蛟与杨天佑严阵以待,而四周天兵得到命令不敢轻举妄动,杨蛟只见一须皆白的老仙人缓缓降到了他的身前,杨蛟见状一手已经悄然抬起。

太白金星见状连忙挥手说道:“杨蛟壮士且慢动手,我家大天主见壮士武艺非凡,而我天庭正是缺少良将之时,想招揽壮士,既而壮士没了性命之忧,还能在天庭有个一官半职,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杨蛟听了收了手,杨天佑此时也是一愣,没想到大天主会有如此想法,于是杨蛟问道:“那我要是愿意,大天主会放了我爹娘与我的弟弟妹妹吗?”

太白金星闻言看了眼大天主,顿时明了,说道:“这自然是不行,天有天规,你是个良才大天主才愿意法外开恩,而你父母与你弟弟妹妹则没有任何价值,你明白”

杨蛟闻言,额头青筋暴涨,怒道:“明白,明白,我明白你个仙人板板,我明白,你给我去死!”

杨蛟话音一落,一拳递出,虚空震荡,太白金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被轰入天兵中,层层击退,远远的化作了一颗星辰,大天主见状大怒,说道:“好你个杨蛟给脸不要脸,天兵天将,给我拿下他,割下头颅者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数万天兵天将闻言,纷纷使出看家本领,仿佛感觉拔得头筹的便是自己。

杨天佑见天兵天将蜂拥而至,歉意地说道:“蛟儿,是爹娘对不起你。”

杨蛟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即将袭来的天兵天将说道:“爹您不用自责,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如果我做到,那我还算是个人嘛,这是我跟您第一次并肩作战啊,也是最后一次了,这一次,让我们好好与大天主好好干上一干吧,干他个天翻地覆!”

杨天佑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神色复杂,有欣慰,有悲痛,也有对大天主的怨恨,随即说道:“好,为父这辈子都未曾想过会有这么豪气得一天,对抗大天主啊,多少年都没人敢做的事情,这一次,让我们杀个痛快!”杨天佑说完浑身金色仙元爆起,作为前世的左金童,就算修为再差,杀起天兵天将来依旧不含糊。

两人话音一落,各冲入天兵群中,厮杀起来,此时的杨蛟与父亲杨天佑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眼神交汇之间双方都明白没有退路,只有与这数万天兵天将来一场厮杀,才有可能在这十死无生之中为弟弟妹妹和娘争取一线生机!

“他是我,是我大哥?”杨戬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竟是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有何作为,在他记忆里,母亲告诉他的是,他大哥在出生时就夭折了,他万万没想到,他大哥是因为保护他们和爹一起在浴血奋战而亡的。这是一段从未出现在杨戬记忆里的记忆,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封印他的记忆。

杨天佑作为前世的左金童会的法术亦是不少,但修为并没有高出天兵天将多少,此时已然浑身浴血,犹如狂浪之中的浮萍,杨蛟一拳打退卷土重来的太白金星,再回身一把背起杨天佑,一人浴血,独自面对那遮住了眼的漫天天兵天将,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大天主!

“爹,我们今儿是注定走不了了,且容孩儿杀他个天地陆沉?”杨蛟看着背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怒火中烧,意欲解禁体内的一个禁制也是他最大的一个秘密。

杨天佑自是知道杨蛟说的是什么,只能歉意的下定决心说道:“蛟儿是为父没用,不能保护好你们,最后便让为父为你做点事吧!”杨天佑话音落下剑指抚过额间,整个身体随即被金光暴涨,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杨蛟体内,这是杨天佑以前世最后的仙灵之力来彻底激发杨蛟体内的蚩尤魔血,代价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杨天佑是一直知道杨蛟身怀远古魔神蚩尤的精血,但他从来没打算让他施展出过的念头,因为远古魔神蚩尤乃是一头大魔,传说中曾是使三界陷入浓重战火的罪魁祸首,若是杨蛟施展,暴露身份,那将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可此时不得不使出来,此时既然是十死无生之局,那便杀个痛快,杀个不留遗憾,再藏着掖着,留到最后一眼才后悔吗?显然这样做很蠢。

杨戬到看到父亲身亡,哀嚎一声,愤然出手,银色铠甲骤然浮现,三尖两刃枪随即在手,身影直冲大天主处,一枪横扫而出,却是石沉大海,他穿过了大天主,来到了他的背面,正好与杨蛟相对,杨戬顿时半跪在地无声低咽,那种明明有能力面对当时修为的大天主,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与大哥为他们付出生命,这种感觉属实恼人。

此刻的杨蛟在吸收杨天佑的仙元之后,一道道血色红线浮现于脸,黑发怒张,此时的他俨然如一尊远古魔神!杨蛟作为天生神人,再算上体内的一份蚩尤精血,一经触发,两者交融,其威力足可撼动九天十地,天地陆沉!

“这怎的是蚩尤之力,快,快,快阻止他!”大天主此时惊慌失措,吓得竟然从王座上跌落了下来,那时候的大天主当真是狼狈至极。

“吼!”杨蛟嘶吼一声,化作一道血色红线,在天际展开,横扫,贯穿数万天兵天将,在一瞬,只差一步就便能握住大天主的咽喉,直接碾碎,可大天主终究是大天主,那时心性再怎么不堪,法宝该有的一件不少,更别说护身法器了,只见大天主一拍身上护身法器,光罩显,利爪阻,杨蛟无法在进入半寸,但看到大天主狼狈的模样,他发出了充满嘲讽的笑声。

“大天主,原来你这么不堪啊。”

“像一条狗的大天主,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杨戬的大哥这么强,哈哈哈哈。”杨戬看到场景峰回路转,又泣又喜,在虚空中打着滚,记得当时如此畅快还是在猴子大闹天空的时候,大天主那一声“快去请如来佛祖”。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仇人吃瘪还畅快的事儿吗。

蚩尤魔血,洪荒天下独一份,杨家大郎独占之,而他又是第一世便拥有的蚩尤魔血,这是最纯净的蚩尤魔血,之后的一世一世若是没有觉醒便会慢慢地薄弱直至消失,此时是最强的时期,但也是最让人垂涎的时期,炼化最纯净的蚩尤魔血足以让一位大罗金仙再进半步,这也是杨天佑为何知道一经现世,杨蛟便有可能万劫不复的理由,这是足以让圣人都垂涎的东西,任何一尊圣人若是强上一分,所能独占的天下气运便会多一分。

这些杨蛟自然也知道,若不是被逼至如此境地,他也不会显露自身最大的秘密,可为了弟弟妹妹,他不得不如此,世间最可贵,莫不是血脉之亲,为了他们,纵然万劫不复,依然决然,不带半点含糊。

他留恋的看了一眼母亲与弟弟妹妹逃跑的方向,甚至有意无意的穿越时空看了眼在虚空中又泣又喜的打着滚的杨戬。

杨戬察觉到了杨蛟的目光,一时间停下了动作,愣在了原地,刚抬起右手想要说些什么,可杨蛟已然再一拳,凝聚力量,轰碎了大天主的护身屏障,抓住大天主的脸,再一拳直中大天主腹部,把大天主一拳轰回了九重天,再一步,杨蛟踏的虚空震荡起层层涟漪,直入云霄,没了身影,只见云层之中,血色红光闪烁。

就在此时厚重云霄之中霎时金光灿烂,佛气浩荡,圣人临界,金色莲花开道,四周霎时禁止,唯独那在云层闲庭信步走下来的圣人,一袭火红色袈裟,面容被一层混沌掩盖,手持一串佛珠。

一抬手,还未见他如何动作,杨蛟便从九重天直坠而下,凡尘大震,烟笼滚滚,方圆十里,陆沉三分。

来自多年前的圣人威压,杨戬此时竟也是动不能动,不能一下探得究竟,大哥如何结局他已料想,可此处竟能回溯有关圣人的时光片段,究竟得是何种神物才能做到。

而就在这一瞬,周遭都认为大局已定,杨蛟必死之际,一尊金色神佛,负手而现,与那手持佛珠的圣人面对了面,此时杨戬却看不真切两圣如何动作。

只闻金色神佛口吐金莲,佛音潺潺,说道:“师弟,回吧,我们若是交手,那可就不妙哉啊。”

那尊圣人仿佛被这尊金色神佛来此搅局十分恼怒,一个跺脚便消失了。

金色神佛说着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善哉”,随即也便没了踪迹。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其中说了些什么。

被圣人一击重锤的杨蛟,三魂七魄已经摇摇欲坠,更别提将近四分五裂的身体,心知无法再战的他,再看着那满天仙兵磨刀霍霍,杨蛟冷笑一声“我就算必死无疑了,也要让你们尝到代价!”随即运转体内蚩尤魔血,燃爆半成蚩尤魔血,庞大能量横扫四方,再贪恋的看了眼远处不知地点的弟弟妹妹与娘亲,说了句:“弟弟,要好好保护妹妹啊。”随之天地寂然,尘埃落定。

杨戬见此目眦欲裂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惨死当场,不能作为。当大天主他们回过神来,想要夺得那精血时,那残存精血悄然没入地底,消失无踪。

大天主本来的耀武扬威变成了现今如此结局,遭此羞辱的他愤然大袖一挥,班师回朝,只留了几个修为还算高强的仙官,让他们去捉拿没有多少威胁的瑶姬三人。

此时场景再度转换,瑶姬抱着杨戬兄妹一路狂奔,身后是几个有职称的仙官,在后负手而追。

其中一位稍稍俊朗的仙官在后说道:“瑶姬,杨天佑和你大儿子都命丧黄泉了,你还不束手就擒,兴许还能免去皮肉之苦。”

瑶姬惊闻噩耗,竟是陡然停下了脚步,双眼噙泪,放下正在熟睡的杨戬兄妹,快速转身,手中宝剑霎时在手,一剑劈出,剑光寒四野,几位仙官刹那失神,再度睁眼,再无了瑶姬身影。

俊朗仙官大怒,“给我追!”

几位仙官追了一路竟然是失去了瑶姬的踪影,那俊朗仙官大怒道:“给我分散了去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若是让她跑掉,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瑶姬跑着跑着来到了一处神秘之地,云雾缭绕,仿佛能够遮掩天机,而就在她慌乱中打算再次释法脱离时,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作为旁观者的杨戬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师傅,玉鼎真人!那个穿着随意的放荡不羁的男人。

玉鼎真人手持浮尘,微笑着说道:“仙子请留步。”

瑶姬一愣,但浑身戒备,问道:“仙长有何事?”

玉鼎真人保持着微笑,说道:“仙子的儿子与我有师徒缘分,贫道欲收他为徒,为他挡下祸害。”

瑶姬闻言依然满身戒备,说道:“仙长不会不知我是何身份吧。”

玉鼎真人负手踱步道:“这自然是知晓的,你乃大天主的亲妹,而你那俩孩子是与那左金童所生,但你知道贫道是何人?”

瑶姬闻言稍稍放下了戒备,说道:“还请仙长赐教。”

玉鼎真人霎时露出标志性笑容说道:“贫道乃元始天尊坐下十二金仙之一,玉鼎真人是也,所以你儿子也可以说是我们阐教保了,恩,包括你的女儿在内,但是公主你,我阐教保不了。”玉鼎真人说着歉意地看了眼瑶姬。

瑶姬闻言也知道其中轻重,阐教愿意以一段缘分保护她的孩子已经算是莫大的帮助了,但她还是需要玉鼎真人起誓,于是说道:“那还请道长以道心种魔来起誓,不然瑶姬誓死不从。”

玉鼎真人扶额说道:“无奈,那我便发个誓,让你且安心。”说着便在道心之中烙下誓言法印,若违诺言自是道心毁,前程断。

“这你可放心?”玉鼎真人用食指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说道。

瑶姬见状便要下跪,被玉鼎赶忙扶起,说道:“仙子不必如此,这都是我与他的缘分,未能保全你等全家,贫道受不起。”

“多谢您道长,这俩孩子就托付给您了。”瑶姬说着再留恋地看了一眼杨戬兄妹后,毅然决然的准备自投罗网。

瑶姬之后走出迷雾,孑然一身,手持宝剑,迎面走向了正在追赶而来的那几位仙官。

那俊朗仙官本打算与之恶战一番,谁成想,瑶姬把手中宝剑一扔,站在原地说道:“我跟你们走。”

俊朗仙官笑道:“来呀,把她给我绑了压上天庭。”

但其中有一人提问道:“长官,她的那俩孩子怎么办?”

俊朗仙官此时正开心,说道:“俩凡人小孩能顶什么大用,说不定没过多久就会被山野精怪吃掉了,走吧,瑶姬公主才是大头。”

说着那几人便带着瑶姬回了天庭,然而这几个人,在当年的封神之战时,差点没被吓得尿裤子,若不是有规矩在,杨戬早把他们砍成无数碎片了。

但杨戬见此情景,一脸疑惑,内心自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不是因为被恶霸欺负,然后失手把恶霸打死之后,带着妹妹逃离,才在机缘巧合下拜在玉鼎真人门下的吗。”

场景再度转换,来到了某日夜晚,元始天尊与玉鼎真人的一场密谈。

只见元始天尊交给玉鼎真人一道法诀说道:“你用这道法诀把他的天眼给封印七成,你到时封印之后,把他安置在一处村落,等时机到了,你再现身收他为徒。”

玉鼎闻言,有些愣住,问道:“师尊这是为何?”

元始天尊看了眼玉鼎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我是怕他天眼的能力太强吧,还有那滴还剩半成的蚩尤魔血,这俩强强联合,还不得被佛庭算计死?”

玉鼎闻言,说道:“子弟谨遵法旨。”

玉鼎话音落下之际,整座空间开始崩塌。

天眼,蚩尤精血,猝不及防的真相,让杨戬陷入了震惊,惨然笑道:“大哥,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啊!”

杨戬在无间深渊之中,陷入癫狂,天眼霎时睁开,眼眸之中流转血色光芒,直冲天际。

妖冶的红光四散开来,化作一巨大血茧,悬浮于虚空。

杨戬金色神魂内一滴猩红色精血散发出绚丽的光彩,由内而外,使得这一血茧在这只有黑的无间之中显得那么凄艳。

“我是谁,我究竟为什么而存在。”杨戬意识混沌,脑中浮现出了一些虚影。

“二郎,你要保护好妹妹。”

这是那年,瑶姬与杨戬兄妹分别,把他们交予玉鼎之手时。

“哥哥,我怕。”

“妹妹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这是那年,杨戬与妹妹流浪至一村庄,杨婵被一恶霸瞧上,杨戬拼了性命,才把妹妹救下,也就是这一次,天眼第一次觉醒。

“哥哥?”

“妹妹,你别恨我,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

这是那年,杨戬把杨婵亲手送入华山,为了保护她。

“二弟,记得要保护好妹妹与娘亲!”

这是,杨蛟寄托在蚩尤精血里的最后一丝精气神,就在此时,杨蛟身影一闪而逝,登时血色如瀑,浸染无间,在无声之中,爆发出惊天骇地的能量。

玄袍如墨,又如流水,淌着血色,杨戬从血茧之中缓缓走出,站立虚空,“大哥,属于我们的我会亲手,亲手夺回来!”

一改温润俊美的杨戬,瞳孔中闪过一丝妖冶的红,他一步踏出,竟是震得无间发颤,再依循着天眼给他的指示,杨戬终于见到了那消失了整整三千年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岩浆裹挟铁链,不断摩擦着孙悟空全身,他双眼紧闭,面无表情,不发出任何声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酷刑。

杨戬在他周围徘徊许久,以神魂探索,但他发现猴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探查到,仿佛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既死非死,在生死两界徘徊,仿佛是在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轮回,是,是在完善魂魄!

就在杨戬震惊之际一道他从不认为会出现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第八章:真相,杨婵,钟馗。

杨戬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疑问丛生,猴子为何会被救,又是被何人所救,又是何人能从佛祖手底下救得猴子,还为他重塑肉身。

而就在他思索之际,地藏的身影从他的背后出现,杨戬心生感应,回头一看,看到了地藏,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他无比的震惊,但他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一定不是敌人,于是乎

杨戬还想作揖问候,谁知地藏摆摆手说道:“真君不必如此,我来此便是来告诉真君一些事情的内幕。”

杨戬拜谢道:“菩萨,还请为我解惑。”

地藏微微笑着,说道:“先说说你和玉鼎的师徒缘分吧,这是不掺假的,只不过元始天尊怕你的天眼太过厉害,影响到一些布局,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被我们佛庭给独占了好大一份天地,也就是封神之战,阐教,截教损失惨重,最终你们这两教弟子不是在天庭任职,便是在佛庭,这是之后的事儿你也知道。”

“至于你母亲当时为什么没有和你提及你的大哥,就单单说你大哥是早夭而亡,也是被修改了记忆,一切都是怕你觉醒之后影响到当时的局势,因为那时候圣人已经不能再干预三界运转了。”

杨戬闻言,周身血光隐隐有着电光闪烁,青筋暴起,很显然是在忍着愤怒,杨戬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问道:“那菩萨您和猴子是?”

地藏负着双手走到猴子跟前说出了让杨戬瞠目结舌的真相:“小猴子啊,是我师弟,我们做这些其实也是为了自己,有些事你到时候就明白了。”

杨戬闻言瞪大了眼睛,很不可思议,猴子如何修行,何人受法一直都是一个谜团,今日知道如此消息,真是天大的震惊,“那冒昧问一句,您的师尊是?”

地藏笑道:“你到时候自会知道,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就是你的蚩尤血脉还有待完整,这份地图你拿着,里面标注了三个地方,你且去把蚩尤血脉收集完整,到时候小猴子估计也要醒了。”地藏说着指了指杨戬,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地图。

杨戬结果地图,摊开一看,发现地图所标之处,竟然都是在一些小世界之中,一时间杨戬犯了难,说道:“菩萨这些个小世界该如何进去?”

洪荒世界是本源界,四散而去的有三千小世界,三千小世界有可能有人可以晋升本源界,但本源界的仙人,凡人是下不去小世界的,除非是圣人境界可以以神魂游历小世界。

地藏笑着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漩涡说道:“你去这个地方,那里有一处混沌漩涡,可以把你的一半神魂投入小世界之中,然后那一半神魂你再分成三份,分别进入这地图三处小世界便可,这是我们师尊耗费大力气才开辟出来的,只能用三次,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要看机缘才能够进入小世界,看看小世界的风光了,不过那通道只能维持三个月,你要切记,还有一点便是,你进入小世界虽然说神魂是双分的,但你的意识大部分都要跟着进入,不过这点你放心便是,我师尊会为你护航。”

杨戬虽然听着地藏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但他知道这肯定是付出了何等代价,这让杨戬不得不感叹地藏王菩萨的师尊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人物,竟然可以在规则之下进行如此漏洞的操作。

杨戬收起震惊的心情说道:“我知道了,等我安排好真君府的一切事宜,我便动身前往。”

“好,那我便把你送出去吧,你再从原路出去,我怕被千里眼看到,打乱布局。”地藏说着一手搭在了杨戬的肩膀上。

杨戬点了点头,一眨眼两人来到了海之角,“这里是我布下的结界,不会被窥探到,那真君我们就此别过,之后我会让钟馗到你府上为你分担点事物,让你到时候放心下界。”地藏双手合十说道。

“多谢菩萨,我去也。”杨戬说着对地藏抱了抱拳,随即身影消散。

地藏看着杨戬消失的位置,双眼看向远方,自言自语道:“二动了,三也该开始了。”说着便一个闪身回到了地府。

地藏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来到了奈何桥,看着孟婆,地藏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孟婆作为先天神人,是为数不多的有人味儿的,这么多年,她都把自己伪装起来,作为师傅,其实很心疼,但也无可奈何,那层规矩是天道定下的,当年他修为又不够,根本不能做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在启动当中,这一场由他们掀起的大劫,会有一个还算让人满意的收官的。

看了几眼之后,地藏慢慢的回到了住处,看到钟馗在那等着他,便说道:“杨戬那你去扶持一下,猴子这边我来盯着就可以了。”

钟馗闻言说道:“好,师兄你自己保重。”钟馗说完便离开了地藏殿,前往阳间。

地藏再一次坐回了那张宝座,抚摸着谛听,回想着当年说的那番话,他抬起头看着房顶,渐渐的笑了起来,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跟谛听诉说,“师尊自三藏一事后,跟我说到不用担心其他几位圣人,只要重点关注西方那两位时我以为师尊在开玩笑,没想到元始天尊竟然真的会帮助我们,我也是没想到,当年杨蛟的蚩尤精血会被封印在天罚之眼中,利用天道雷电去淬炼那精血,这样就省去了一番功夫,只待杨戬完成完整的蚩尤精血,便可立即化身无敌战神,妙极,妙极。”

杨戬来到真君府上空发现有几处地方竟然有暗哨,他冷冷一笑,“既然有暗哨,那我昏迷的事情大天主肯定是知道了,但你肯定不会想到我如今是什么境界。”以杨戬如今的境界,就算他站在那几个暗哨身后,他们都不会发现他。

……

真君府

“哮天犬,你给我老实交代,我二哥究竟去了哪里!”杨婵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二哥不见了,她便揪着哮天犬不放,因为她知道,哮天犬是除了自己以外最受大哥信任的生灵了。

“哎哟,三小姐,您可饶了我吧,主人说了这事儿谁都不能告诉,您等他回来您自个儿问他吧!”哮天犬被揪着耳朵直勾勾的喊疼又不能还手,只能苦苦哀求着。

“那大哥都出去三天了,还不回来,换人间都三年了,能不让我担心嘛!”杨婵也不忍心了,松开了揪着哮天犬耳朵的手,一个人蹲在屋外,嘴唇翘起,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心里想着:“二哥你快回来呀,不要让妹妹担心。”

就在她心思神游的时候,突然一张俊俏的脸庞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家小妹眼巴巴的干嘛呢,是春天到了吗?”

“哼,你个大混蛋二哥!”杨婵好歹是个神仙岂会被杨戬这小恶作剧吓着,鼓起腮帮子就是嗨呀的一拳朝杨戬的眼眶上抡啊。

“哎哟!你这个小妮子。”杨戬毫无防备,吃痛地捂着眼睛,连退了四五步。

杨婵见状哈哈大笑道:“臭二哥,谁让你不告诉我就离家出走,我告诉你这是轻的!”

当杨戬闻言想要解释的时候,却被杨婵抱住了,杨婵眼眶湿润得抱着杨戬,哭腔道:“二哥你不要一声不响的离开好不好,爹娘走了,我只有大哥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要是出了事情,我该怎么办啊。”

杨戬被杨婵这一抱,一哭,怜惜地摸着杨婵的头说道:“是二哥不对,杨婵乖,我们先进屋里。”杨戬说着还瞪了哮天犬一眼。

哮天犬无辜的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会发现真君是假的,照道理是发现不了的,无奈的哮天犬挠了挠头,屁颠屁颠的跟在了杨戬身后。

“好。”杨婵乖乖的点了点头。

杨戬把杨婵安抚好之后让哮天犬照顾着杨婵,杨戬自己来到了真君府的密室之中。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杨戬也不例外,密室之中有一处空间是他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得,这里封存了杨婵的一部分记忆。

没错,杨戬也做了与他舅舅一样的事情,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当年杨婵受到的伤害太大了,如果不封存这段记忆,杨戬在这世界上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杨戬来到那处空间,看着那一团散发着七彩流光的记忆,杨戬仿佛看到了从前的那一幕,与大天主做交易的那一幕。

“杨戬,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允许你把你妹妹放出来,并让整个天庭都静默你妹妹与凡人相恋的事,我想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大天主高高在上,坐在王座上,俯瞰着杨戬。

杨戬没有丝毫犹豫,牵扯到妹妹,只要能让妹妹活,让他怎么样都不为过,而他那所谓的妹夫,杨戬没有一枪把他杀死就不错了,读书人,最会骗人心的就是读书人,刘彦昌什么货色,自己妹妹看不清,他还看不清么,一想到这,杨戬单膝跪地,屈服了,说道:“臣,遵旨!”

自此天庭就多了一位司法天神,杨戬。

再回神,却是杨戬来到华山的场景,当他见到自己妹妹的时候,他真的低估了妹妹对那书生的爱,还有对她这个哥哥所作所为的不解,这两种情绪交织,满溢,让她疯了,当杨戬见到杨婵时,杨婵抱着杨戬说道:“二哥,我儿子,我儿子来救我了,他,他拿到了能劈开华山的开天斧!”

杨戬无比震惊,心知不能让她这么疯下去,这样下去她的仙体就会崩溃,所以才会出于下策,封存了杨婵的这一部分记忆,她没有儿子,有的只是她疯狂之后的幻想。

杨戬看着记忆碎片里杨婵那神情,他是真的揪心的痛,做哥哥的,能不想妹妹有个好归宿吗,那肯定是想的,但绝对不是那只会嘴上风花雪月的臭书生!

杨戬想到这把记忆碎片收入他的天眼之中,这个秘密除了大天主之外只能有他一个人知道,杨戬闭了闭眼,深吸一口道:“妹妹,哥哥一定会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属于我们的幸福,我要亲手拿回来!”

随即杨戬走出了密室,正巧碰到了过来通报的哮天犬,“主人,钟馗来了,说是与您有要事相商。”

杨戬有点讶异钟馗到来的速度,说道:“钟馗?来的这么快,快把他请进议事堂。”

钟馗大步走入议事堂,标志性的吹了吹额前刘海,双手负背。

杨戬看到潇洒进入的钟馗属实有点讶异,与钟馗可以说没打过交道的,他万万没想到,钟馗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甚至比他还要英俊一分?

钟馗一点也不怕生,抱拳说道:“真君你好,我是地藏王菩萨派过来协助你的。”

杨戬还在讶异钟馗的相貌,还没回神,钟馗再一次叫道:“真君?”

“啊,哦,对,菩萨跟我提过,你打算怎么配合我?”杨戬有点尴尬,稍稍回神后问道。

钟馗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说道:“真君且看。”钟馗话音一落,便是摇身一变,与杨戬一模一样。

杨戬看着钟馗变成自己的模样,打算用天眼一扫,竟是无法看破他的变身,顿时有点惊讶,问道:“你这化身之法怎么如此高明?”

钟馗嘿嘿一笑,问道:“自家看家本领就容我卖个关子吧,真君,你打算何时启程?”

“时间紧迫,等等我便出发,只是不知你变我容易,可我的各种举止神态你可能知一二?”杨戬继续打量着他,问道。

钟馗闻言便表演了起来,那神色,那动作,杨戬本人看了都要啧啧一声,这就是第二个与他同步的自己,于是放心道:“那便劳烦你在在真君府待我坐镇了,我的妹妹可交给你保护了啊,若是我回来,我妹妹有个闪失,我可饶不了你。”

钟馗自信道:“真君放心,若是你妹妹少了一根头发,我提头来见。”

杨戬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我出去与哮天犬交代一下,我便启程。”就在杨戬踏出去一步时他又回头问道:“你过来的时候没人发现吧?”

钟馗刚坐下位置,抬头对杨戬说道:“你说那几个暗桩啊,你放心吧,他们看不到我的。”

杨戬在踏出屋子的一瞬又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转身进屋,这操作弄得钟馗一头雾水,他挠着头正想问杨戬还有什么事情,杨戬就率先开口道:“钟馗兄弟你谈过恋爱吗?”

钟馗被杨戬这一问更是一头雾水,但没做他想,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修佛的,女色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

杨戬闻言转身微微一笑道:“哦~那我就放心了,我与哮天犬打声招呼便走,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妹妹。”

钟馗再一次保证道:“哎哟,我的真君,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等杨戬真的不在回来后,钟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挠着头说道:“但我是个俗家弟子啊,我还是想尝尝谈恋爱是什么滋味的,嘿嘿。”

杨戬来到房屋外与哮天犬说明了情况后,歉意地看了眼屋内的杨婵,便一人去往地图所标注的那片空间,踏入那片完全陌生的世界。

而在凌霄殿的大天主听着手下的报告,冷冷一笑道:“杨戬啊杨戬,你的修为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朕可不止你看到的那几个暗桩啊,看来得找人去会一会杨戬了,探个虚实再说,还有那个地府,地藏王竟然会让钟馗去找杨戬,太值得玩味了。”说话间一道指令化作流光朝着天庭底下飞去。

第九章:这场春风,不得意

整个洪荒天下可以看成一个球,一个巨大的球,而在这个球下面有着三千个小世界,各种各样,精彩纷呈,这一切只有一个人能看得到,那就是道祖,圣人们只能知道有这么些个地方,可对他们来说下界并不诱人,或许有那么一两个圣人喜欢化身去那三千个小世界历练,一般他们是不会去关注的,再往下要么是圣人门徒,达到准圣巅峰时,圣人会告诉一二,一般的修士都不知道其实在洪荒天下外面还有许多的小世界。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蚩尤,蚩尤拥有的是上古祖巫的传承,他知道不少秘辛,这就是其中之一,当年九黎部族和华夏部族的战败,使得蚩尤不想自己的精血被黄帝所得,便把精血四分,一份留在了洪荒天下,还有三份则被他以秘法送去了下界,但其中关键都被神佛得知,故此有能耐让杨戬不费力去三千小世界一个个去寻找,直接三分魂魄即可。

下界承受上界仙人的境界压力其实不同,折中的办法就是大能者双分神魂,一部分进入下界,再像杨戬这样的双分再三分,进入下界其实没有影响,但是对自身安全的保障是个很大的问题,平常人也就罢了,杨戬现在可是有着那尊大佛的庇佑不用担心有此问题出现。

今日,杨戬孤身一人来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混沌漩涡面前,剑指划过眉心,一半神魂飞出,携带着他的记忆飞入了漩涡里面,而杨戬因陡然失去一半神魂,连忙盘腿巩固自身,对于外界没有了丝毫知觉,宛若半死。

此时神佛出现在了那片空间,施展一道法印,整个空间被笼罩了进去,除了道祖无人可以发现里面的情况,但是就在神佛使出这道法印时,他的嘴角开始溢出了淡金色的血液,随即用手指抹去,他抬眼望去,望着不知是何处,自言自语道:“杨戬你要快,要没有时间了。”随即便消失在了原地。

杨戬半个神魂进入混沌漩涡,但意识是大部分都进入的,故此留在洪荒天下的那尊真身宛若半死,漩涡之内辰星点点,杨戬看到了数不清的世界,他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或是钢铁巨人,也有如同洪荒天下般着装的奇人异士,漩涡之内不记年,杨戬感觉自己游荡了好久好久,终于接近了那一处地点,于是神魂三分,各入三界,开始不同的人生,但都为了同一个目的,蚩尤魔血。

……

哪吒其实一直很恨,很恨那个叫李靖的男人,自己出生时被他当作妖怪要一剑砍死,自杀后,母亲根据太乙师傅的指示为他造庙,塑金身,在快完成的时候被他,被他命人捣毁!哪吒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对待自己,就因为自己出生的时候是个球?被他当成了妖怪?还是他那扭曲的正直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他的一个污点?但是哪个理由都不能构成他杀自己吧,自己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但又换个方式想,哪吒又觉得可以接受,他爹是凡人嘛,看到自己是个球,会害怕,会反抗也正常,这个哪吒想通了也就放下了,那自杀嘛,本来就是他自愿的,为了陈塘关那么多的百姓,他也不忍心为了他自己,那么多人给他陪葬,那业障,死了都不得超生才对,但是!自己的师傅给了自己一个法子,让他母亲给他建造金身庙宇,享受三载香火就可复活,你说那时候,有资格建造庙宇的就女娲娘娘和黄帝,那俩大神都没说什么,你一世俗总兵搁那怕这怕那,给我把金身砸了我怎么忍,这是等于再杀自己一次,更何况他有可能还不是怕他们怪罪他,而是怕他自己丢了官职!这是哪吒最忍不了的,你因为官职杀自己儿子,天底下有这么恶毒的当爹的?哪吒怕是没见过。

所以那个家哪吒很少回去,就算那里有着爱着他的母亲,他一样很少回去,因为一回去母亲就会要求他一起和那个男人吃饭,哪吒每次看到那张脸就恨不得撕烂,哪有心情吃什么饭,所以哪吒也没有听过李靖的话,就比如有次大战,大天主要李靖带着哪吒去战斗,哪吒不想去,因为那里很凶险,在他们之前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李靖硬要拖着哪吒去,嘴里还不停说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哪吒本就一个叛逆分子,听到这种话,他更加不想去了,那次又是大吵一架,甚至还说要砍死那个说这句话的人,本来就是嘛,你要死你自己死去,自己愚忠还要带上自己儿子,傻缺吧。

但这次,是他唯一听李靖的话,因为那个家对他最好的人,快要离世了。

怎么说呢,他们一家子都成仙了,那他母亲呢,其实是没有成仙,一直靠着神仙丹药延长着寿命,不是与天同寿的仙人,靠着丹药灵物始终有尽头的那一天,哪吒其实心里一直有这个准备的,成仙也这么久了,生死应该看淡才对,可当他看到床上那脸色极其苍白的,抬手都费力的母亲时,哪吒没忍住,没忍住,这个忍不住,他哭了,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拳头,他不想哭出声来,在这个家,他不想哭出声来。

这是哪吒回来的第四天,人间第四年。

殷素知看着呜咽的哪吒,想抬起手来摸摸他,可是用了好大的劲儿都抬不起来,只得轻声说道:“小哪吒乖,娘没事,不哭。”

哪吒闻言更是忍不住,趴在母亲床边便是一阵抽泣,低咽着:“娘,我舍不得你。”

“你知道吗小哪吒,娘其实这些年都看在眼里呢,你跟你父亲的不合,这不是你的原因,但娘还是想说,你父亲这个人啊,其实不坏,就是,就是,咳咳咳。”殷素知说着说着便咳嗽了起来。

哪吒连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端到床前,把她扶了起来,说道:“娘您慢点儿说,先喝口水。”

“娘,您说的我都懂,只是……”哪吒说到这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娘亲。

殷素知努力挤出一点微笑说道:“娘知道,不管如何设身处地的想别人的立场,也没有自己亲身经历之后的判断有用,只是啊,娘希望等娘去了之后,你们父子,甚至你和你两个个哥哥不要兵戎相向,甚至你死我活,答应娘,好吗。”

哪吒看着母亲苍白至极的脸庞说道:“我答应您。”但哪吒在心底说道:“如果他们是因为要拿您的身体做些什么,那他们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自己娘亲是凡人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样,但他们作为神仙心里都门儿清,这么多年来的仙丹妙药支撑下来的凡人身躯,那药力,惊人无匹,足以让自己的那两个哥哥的师尊所垂涎,甚至是那个男人手中玲珑宝塔以前的主人,燃灯古佛,都有可能觊觎。

有些事该让母亲宽心,便不让她带着那些不开心走吧,哪吒这样想着,对母亲说道:“娘,我扶您躺下,您在休息会儿。”

哪吒说着把殷素知扶着躺了下去,殷素知说道:“明天,我想出去看看太阳,小哪吒你带我去吧。”

“好的娘,您休息吧,我就坐在那边,您有事就叫我。”哪吒指了指那张桌子,再看了看娘亲已经闭上了眼睛,随即坐在了桌子那的椅子上,拳头枕着脸颊,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清晨。

此时正值阳春时节,阳光和煦,暖风拂面,犹如那女子柔荑轻抚,哪吒推着母亲来到了离家不远处的小山坡。

这里芳草碧空,又有些不知名花朵引得蝶儿翩飞,远处杨柳迎风摇绕,好一场春风得意。

殷素知看着这场春暖花开,心想着:“还是人间的春儿有温度。”而后一想到成仙后的李靖,还有她那两个儿子心就很痛,为什么他们会变得让她觉得陌生又冷酷。

又想到小哪吒便是欣慰的笑了,在这世上,她啊还有这个小儿子从来没变过,可她往后却看不到了,看着眼前的景色缓缓变得模糊,心知一些不可逆转的事儿终究来了,撑着还有一口气,殷素知对身后的哪吒说道:“小哪吒,答应娘,不要变,不要让这世道让你变了。”

哪吒此时是收敛了一身修为,没感觉道殷素知的异状,答应道:“娘,您放心,哪吒永远是您的小哪吒,我们再到前面去走走吧,好吗,娘?”

一声“好吗,娘”,却是宛如墨沉大海,没有涟漪,哪吒的心骤然停了几拍,用力眨了眨眼睛,鼻子有点发酸,握轮椅把手的手握得紧紧的,“不哭,答应了娘的,我不能哭。”但那双膝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混天绫悄然从身上滑出,覆在了殷素知身上。

此时春风不得意,唯有那泪落了千行,天地尽悲凉,有些事就算有了心理准备,早已明白结局,但当结局来临的时候,还是那么猝不及防。

乾坤圈,火尖枪,风火轮,都自行现身,矗立在哪吒身旁,似是为殷素知送行,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在人间他就是个异类,小时候便没有多少朋友,陪伴他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器灵,这是除了母亲,为数不多的温暖了。

而此时一道春风拂过了哪吒的面庞,哪吒睁开了眼,看到了母亲的魂魄正矗立在他面前,哪吒眼泪瞬间决了堤,“娘!”一声娘,撕心裂肺。

灵魂无声,至哀一泪竟是穿越生死,滴落在哪吒手背,化作了一道烙印,既而殷素知魂魄消散,去往往生。

神佛隐于虚空,亲自接引了殷素知的魂魄,“臻至天道凡体极限的凡人,便让地藏看护,在重塑一尊肉身吧。”

“那一滴蕴涵了所有感情的泪印,便足矣让你开启真正的混沌灵珠,哪吒,三太子。”神佛笑着看着自己钦定的第三人有些开怀,不顾他再一次逆天而行,导致身上金身的龟裂,隐去了身形。

而在更遥远的燃灯古佛的道场中,文殊,普贤都在此中,两人都问道:“古佛你看,那尸体我们如何平分?”

燃灯微微一笑道:“那便看各自出力几何咯。”

两菩萨对视一笑说道:“那便个看本事吧。”

一佛两菩萨。

李靖站在远处,看着撕心裂肺的哪吒,自己也偷偷抹了泪,当年砸哪吒金身,事后自己也很后悔,但一直没有机会跟哪吒说声对不起,因为每当他有这个念头时自己会变得很不像自己,事后自己也会把想要修补这件事忘诸脑后。

突然,那种,那种,那种感觉又来了,李靖突然瞪大瞳孔大吼道:“哪吒,带着你娘快跑!”

哪吒被这一吼震醒了心神,又是一瞬,两道身影杀来!

赫然是冒着金光的金吒和木吒。

“跑,你跑的了吗?”金吒率先出手一把宝剑从身后铿锵出鞘,裹挟无边佛法强势袭来。

哪吒见状乾坤圈率先出手,与宝剑接触瞬间,哪吒抬眼看去,看到大哥双眼竟是被一道佛元遮蔽,霎时了然,“真不愧是佛庭子弟控神一术可真炉火纯青。”

乾坤圈与宝剑纠缠,木吒见状欲偷偷抱走殷素知尸身,哪吒心念一动火尖枪脱离左手,宛若游龙探珠直刺木吒。

金吒见哪吒与他游刃有余不免心焦,文殊自知这徒弟入佛不深,他借身降灵的时间不是很长如此缠斗不是事,眼色一凌,与木吒教会瞬间,两人同时发力,一剑一棍,交叉行之,哪吒顿化三头六臂,一来一回犹有余劲,手背泪痕也在不断交战中被炼化,逐渐在体内凝化一颗混沌灵珠。

这便是神佛与元始天尊做的两笔交易,当年原始害怕杨戬的天眼之力太过强横被佛庭算计才被封印,为阐教保留一点战力,当年的他心知那场佛道之争,道不争佛,定是落入下风,却是不知这背后竟然还有一尊大佛想要干一件更大的事情,促使了杨戬这一番际遇,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再是哪吒,本为阐教镇教法宝灵珠,当年哪吒自杀,灵珠自动返回之时,在哪吒体内留了一点火种,在他化为莲花化身时又被太乙真人在他体内重新燃起,他的心也就是第二颗灵珠,传说中,若是两颗灵珠合二为一,便可得到以力成圣的契机,那便是混沌灵珠,混沌时期攻伐第一,可破鸿蒙。

两笔交易,让阐教,不,应该说是道教重新振作的机会,而神佛所求的原始到现在都不能够理解,身为圣人,想的可能太过高了,便不太会在乎小我的感受。

神佛却是不同于其他几位,没人懂他的追求,他的来历,亦无人可知,仿佛就应该存在一般。

丝丝混沌气萦绕哪吒心脏周围,被一缕一缕吸入,每吸入一分,哪吒挥舞出去的力道便加重无数倍。金吒,木吒,一剑,一棍,如凡人接泰山,竟是没出几回,被哪吒打得神人双分,高下立判!

俯身在李靖身上的燃灯噗嗤一笑:“两位小道友,这果我得独吞了。”

说罢手持玲珑塔,直奔刚经大战的哪吒。

虽说哪吒在斗法过程中游刃有余,并在吸收另一颗灵珠,可消耗也异常之大,在猝不及防之下哪吒被玲珑塔一击得手,瞬间镇压。

李靖站在玲珑塔顶,居高临下,宛若古佛亲临,盘坐莲花,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李哪吒,交出你母亲遗体,我可饶你不死!”

哪吒在玲珑塔内用法力护住母亲遗体,冷眸看着塔顶李靖,现在的他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些年不是大哥二哥,父亲变了,是他们被控制了,二个菩萨,一个古佛,把他一家控制的死死的。

父亲那一声被彻底控制前的提醒,还有父亲亲自来告诉他母亲寿元将近,全都是想要哪吒把他母亲给安然送走,不让殷素知的遗体落入他人之手,他明白了,明白了,怒气腾然而升,混天绫竟也受了怒气影响,一身鲜艳,真火燃燃。

只闻哪吒愤然说道:“燃灯,你最好不要逼我!”

燃灯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我就逼你,你能怎么着,我现在占据的可是你父亲的身体,我不妨告诉你,你父亲炼化这玲珑塔炼化的太深,只要我不是主动离开,我就是李靖,你再丧心病狂还能干出弑父的逆天举动?”

第十章:迟来的道歉

“李哪吒,你以为你凭借一己之力打退了那俩蠢材,就能逃得出我的玲珑塔吗,不是我吹,我这个玲珑塔,要是当年借给那如来,他都不要用他的五指去压那只猴子,直接用我这宝塔一罩,那鳖孙就得就范,他也不会后面惹了一手的尿骚气,所以,我劝你回头是岸,少受苦,说不得我在大天主那边美言你几句,让你官职再提提,你说如何啊,哈哈哈。”燃灯借由李靖身躯哈哈大笑起来。

“回头是岸?我要是回头,我就是你孙子,我母亲的遗体是不会交给你们的!你们这帮道貌岸然的神棍,白瞎了凡间的信仰供奉!”哪吒看着塔顶那尊身影,一点不敢松懈,在这七宝玲珑塔中,层层关卡,凶险无比,渐渐收回三头六臂的神通,凝神唯一,手持火尖枪,身披混天绫,欲寻突破点。

哪吒屏气凝神,一言不发,他发觉了心口的异样,仔细再看,竟是看到了母亲的一抹虚影,他有些了然,是母亲在保护他,用她最后的力量,保护着自己的儿子,“娘。”,随即,双眼紧闭,尽力炼化体内灵珠。

燃灯见哪吒不说话,便觉无趣,从塔顶落下,看着最底层的哪吒竟然盘腿而坐,不顾四周燃炼之火,双手负后的他一脸惊讶道:“这就束手就擒了?这还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三太子吗?怎么是打算和你母亲的遗体一起消亡了?那我估计你要失望了,你母亲的遗体我是可以炼作丹药的,而你嘛,则就灰飞烟灭咯,来动一动,动一动嘛,你好歹反抗一下。”

燃灯见哪吒不理他的聒噪,真是不嫌麻烦,不停地骚扰他的心性,“你这么铁石心肠啊,你看看,你母亲的遗体,你睁眼看看嘛,你的法力护罩都快没有了哦,我说真的,拿出你当年,当年那个抽筋扒皮,捣龙宫的血性来嘛,我的玲珑宝塔任你破,破了算我的,给点反应嘛。”

就在燃灯此话刚落之际,哪吒吸收完最后一丝灵珠之力,整合双灵珠之力,虽然未至顶峰,但干一个只是降临分身的燃灯,还是绰绰有余,哪吒陡然睁眼,左嘴角缓缓翘起,邪魅一眼道:“哦?你这老秃驴让我破塔?那我就破一个给你看看!”哪吒话音一落,火尖枪陡然出手,凝神一处,直指最薄弱一侧,哪吒化作一道流光,裹挟无上威势,一个刹那,塔破,影出!

燃灯还没反应过来,玲珑塔爆炸的能量把他炸的灰头土脸,哪吒脚踏风火轮,左手乾坤圈,右手火尖枪,身披混天绫,把母亲背在了身上,看着那燃灯的模样笑道:“怎么样老秃驴,我这不就破了你的破塔?来来来,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燃灯被他这么一激怒,真是泥菩萨冒三昧真火,更何况他还不是泥菩萨,震散身上灰尘,一手混元金剑在手,怒道:“你这臭小子,我要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语罢持剑而飞天,一剑绝影。

哪吒见状笑道:“来得好,来接小爷一枪!”

顿化一道红影与燃灯从原地一路打,竟是打到了千万里之外的东海上空!

而两人激烈的战斗也被各方察觉,大天主,佛祖,地藏,白龙女四方都在密切关注着。

但到了此处,燃灯附身的李靖竟然是退也不退,虚晃一剑,回身一个转踢,只是与哪吒拉开了一段距离。

哪吒见状,疑惑道:“嗯?老秃驴是不是感觉退无可退了?”语罢,耍了一个枪花,枪指燃灯。

而李靖低着头,露出了魔一般的笑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骗到这边来?因为我的真身到了!哈哈哈,去死吧哪吒!”

哪吒闻言瞳孔怒瞪,身后察觉一道凌厉佛掌来临,哪吒心系身后母亲遗体,竟是一个转身,前胸以对,燃灯真身那一掌蕴含全力一击,哪吒被一掌震撼,就算他是肉身成仙,受此一掌,仙元大损,灵心大震,一口鲜血猛然吐出,而攻击还未结束,李靖再携剑一击,哪吒让混天绫带着母亲遗体朝天空飞去,哪吒猛然一个转身,火尖枪枪尖与剑尖相抵,爆发出白色罡风,由中间四散,震撼虚空!

而哪吒先前受到重创,再受此冲击,一个不慎,竟是被一轰而下,庞大冲击力,似乎要将他轰入东海的无尽深渊。

大天主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佛庭势大,本来以为哪吒能力压燃灯古佛,这样他还能出面保下哪吒,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感情用事的仙,被杀了也好,不然就太影响他了,也不再关注这边战局,而是等一个人,等他从一个地方回来,闹一闹那真君府。

佛祖亦是很乐意看到这种局面,哪吒阐教弟子,虽然在天庭任职,但总归不是自己人,见他被燃灯如此戏耍,再至重伤,很是畅快,再者现在圣人不出,只有他们这些个准圣搅弄风云,他最大,就算燃灯真的痛下杀手,谁又能怎么样呢,随即便不再关注。

地藏则是看出了其中关窍,微微一笑,大为放心。

白龙女也是看的真切,毕竟在她自家地盘,而她身边的敖烟可不这么想,她在被白龙女放出来的时候一直在打听哪吒的消息,但是也只能打听,不能相见,天道规矩还没变呢,此时的她非常之紧张,甚至不惜求白龙女出手。

白龙女看她那紧张模样,忍不住调笑道:“没关系的,你看嘛。”

哪吒在接触东海的那一刹那猛然睁眼,燃灯那一掌激发了灵珠三成的力量,顿时乳白色的流光萦绕哪吒的四肢百骸,随即枪尖点水,一个翻身,脚踏虚空,卷土重来。

而此时的燃灯竟然是在全力嬉戏那在全力躲闪的混天绫,这场景,唔怎么描述呢,反正类似于不可描述吧。

就在燃灯要抓住混天绫的时候,哪吒一枪扫来,直接是削断了燃灯一条手臂,金色佛血散落东海!

混天绫随即带着殷素知遗体再一次回到了哪吒背后,哪吒看也不看那燃灯,扭头对着混天绫说道:“绑紧点,等下让你看看什么我的速度。”

燃灯也是个狠人,手臂被砍一声不吭,只是脸上缓缓变冷,说道:“哪吒,不知道我那缕神念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我想的话,我能让李靖与我融合呢?哈哈哈。”燃灯话音一落,不等哪吒反应,李靖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燃灯体内。

燃灯接收李靖躯体后,手臂之处佛光点点,竟是重新凝聚出了一条手臂,随即哈哈哈大笑道:“来呀,来呀,我现在就是你爹,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出弑父的逆天举动,哈哈哈。”

燃灯一时间狂妄的笑声,伴随着暴涨的修为,浑身佛焰升腾,神人中的神人。

哪吒见燃灯如此不要脸,顿时怒火中烧,脚下风火轮赤焰暴涨,竟是隐隐有凤凰虚影闪烁,“燃灯!我要让你付出代价!”哪吒怒吼一声,饱提仙元,在空中转枪一圈,脚底凤鸣冉冉,一枪凤燎原!

化作绚烂火红身影,直冲燃灯!

燃灯哈哈大笑道:“来呀,我倒要看看你能使出几分力来!”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可再也不是难分难解,哪吒一路压着燃灯在打,燃灯一招不慎,被哪吒踹中腹部,霎时犹如炮弹般弹射而出,哪吒怒吼道:“你给我把我爹的身体吐出来!”

哪吒一瞬便追赶上被他击飞的燃灯,燃灯还没站稳,哪吒竟然是一个转身,持着火尖枪绕身一周,一击回马枪,然后离燃灯还有一寸他便再也无法戳进半寸!

只因燃灯在哪吒快要刺中他时,一体双分,自己真身倒退,露出脱离控制的李靖,而脱离控制的李靖,还没等燃灯,甚至离李靖最近的哪吒反应过来,他竟然自己撞在了哪吒的火尖枪上!如此场面,哪吒何曾想过,嘶吼着不字吐出,拔出插在李靖心口的火尖枪,一把抱住了李靖。

这一回他没忍住,嘴里连连说着不不不,一滴滴眼泪落在了李靖的脸上。

李靖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数万年没有抚摸过哪吒脸的手,终于在临死之际,好好的抚摸着,他想关心,却无法关心的孩子,他用手擦着哪吒不断落下的眼泪,说道:“哪吒,为父不值得你哭,在那一瞬间为父才知道,才知道为父被利用了这么久,是为父对不起你,是为父对不起啊,哪吒,对不起,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都是为父的错,为父也不求你原谅,但是你的哥哥们被控制的不深,你要记得救他们啊,爹,对不住你,孩儿。”李靖话音落下,不断擦拭哪吒眼泪的手也无力的下垂。

哪吒浑然而知,神色慌张,连连说道:“不,不,不,不,爹,我原谅你了,你睁开眼睛啊,爹!”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转瞬之间,天人永隔,不管哪吒怎么呼喊,李靖再也醒不过来,而他所有的过错,都在他临死时的一声声对不起,都烟消云散了。哪吒紧紧地抱着李靖的遗体,让混天绫把他也帮在自己的身上,让爹娘的头靠在一起,宛若拥抱。

哪吒火红的眼看着还惊魂未定的燃灯,他前所未有的冷静,他饱提仙元至此身巅峰,三头六臂神通化繁为一,凝于火尖枪之上,对着殷素知和李靖的遗体说道:“爹,娘,且看哪吒,诛佛!”

话音落下,哪吒火尖枪处爆燃火焰,化作一条红龙咆哮而出,身影被凤凰虚影覆盖,龙鸣,凤啸,哪吒灭佛之心,在此刻攀至极致,臻至仙人顶峰!

燃灯却只剩下骇然,还未有何动作,便被哪吒一枪贯穿胸膛,只是一瞬,只是刹那,屹立佛庭多年的燃灯古佛,寂灭当场,登时天地愁惨,狂风呼啸,巨浪滚滚,人间古佛佛像瞬间倾塌,宛如末日。

哪吒一击得手,已经耗费所有力气,就在他松懈之刻,天际传来怒吼,“哪吒,你好胆!”如来含怒出手,一手如来神掌霸道临世。

如来出手之快地藏,白龙女纷纷骇然,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顾规矩,大天主无奈,这回可保不住了,哪吒来不及自己躲闪,他知道东海之下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还有敖烟的气息在身旁,他便以极快的传音在白龙女心湖响起:“前辈,我躲不掉了,我父母的遗体请您务必保重!”哪吒说着让混天绫绑住父母遗体,不容器灵质疑,再搭上风火轮的速度,两器并用,速度臻至极致,只是刹那,便脱离如来巨掌范围,哪吒歉意地握着火尖枪和乾坤圈说道:“老伙计,对不起了,要让你们陪我一起死。”

“主人,不必自责,能陪着主人一起战死,是我们的荣幸。”

哪吒决然一笑道:“好,不就是如来佛嘛,当年猴子没完成的事儿,我给他干了,如来老儿,我若是有机会活下来,我定要桶烂你底下做的莲花宝座!来吧!”哪吒强提所剩不多的仙元,冲向如来巨掌。

双强接触瞬间,一点光芒从中心炸开,化作圆面白色光波四散而开,强烈的能量波动震散了天道为陨落的古佛呜咽的云,雨,风,一时间,天地静声,只留下东海海底,敖烟撕心裂肺的哀嚎。

待尘埃落定,哪吒身影缓缓往东海落下,身边漂浮着破碎的火尖枪与乾坤圈,都随他缓缓地落下的东海,当如来还想再一掌,让哪吒尸骨无存时,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东海海面,缓缓踱步,与远在西方的如来对视了一眼,如来冷哼一声收了手,“白龙女,我卖你一个面子,但你千万别出东海,不然,哼!”

白龙女听着,左耳进,右耳出,“想着不出就不出,反正在东海我无敌,而要杀你的人,在不远的将来,也将复苏。”

想着便一把收拢了哪吒的遗体与火尖枪、乾坤圈的碎片,回了东海,直奔她安藏三藏的祖龙秘藏之中,那里连圣人不耗费点代价都难以窥探一二。

此时的三藏则是在一旁安抚着敖烟,“敖烟施主,你切勿伤心,我相信三太子他吉人有天祥,不会有事的。”

就在三藏说完,白龙女便带着哪吒和他父母的遗体来到了祖龙秘藏内,白龙女没有过多解释,让三藏和敖烟去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哪吒父母,而她直冲祖龙秘藏最深处,那里有救哪吒的唯一办法,祖龙珠!

祖龙珠与灵珠都是杀伐神器,品质相当,当年的祖龙可是半只脚踏入圣人境界的存在,他龙珠的能量再加上灵珠虽然破损,但未完全毁坏,只要救治及时,那哪吒必定是浴火重生,实力肯定直逼圣人了!

白龙女来到祖龙珠存放的地方,那里有着一条从龙凤初劫便存在的古老神龙,烛龙!

“烛龙前辈,请您赐下祖龙珠,让我救人!”白龙女急切的抱着哪吒,对那古老存在说道。

阴暗之中,烛龙现世,他睁开了双眼,虽然他已经受伤惨重,这么多年都没有复原,但他外界的事都略知一二,随即祖龙珠从他嘴里吐出,漂浮于虚空。

“你把他放下即可,接下来的事交给我。”烛龙说着远古龙语。

白龙女一看烛龙前辈竟然不问缘由便心头一喜,哪吒这是有救了,“那晚辈便先行告退。”

烛龙看了白龙女一眼,欣慰的点了点他那硕大的头颅,再把祖龙珠送入了哪吒体内,可他接下来的举动,如果让人看到足以震惊无匹,烛龙一口把哪吒给吞了。

第十一章:三藏隐玉琼,地藏巧收魂

祖龙秘藏,玉穹境,是祖龙当年开辟的四秘境之一,是龙族的安详之地,三藏一行三人,由白龙女傲玉带头来到此处。

玉穹境,多湖泊,而岛悬浮于空,湖泊之下,便是龙族先烈的安详之所,岛上圈养着许许多多的花草精怪,是用来打理此处秘境,以免显得此处太过死气,沉郁。

敖玉介绍道:“这里是我们龙族的第一位龙王,祖龙在临死之前以最后的力量开辟出来的最后一处秘境,为的是那些在龙凤初劫战死的龙族有一处安详地界,把哪吒的父母藏在这里,让残存龙气滋养他们的遗体,以保尸身灵气不消。”

三藏走在敖玉一旁,感受着这方秘境独有的规则,他这才意识到半圣的威能到底有多大,这还是一位重伤临死的半圣打造出来的秘境,那日入魔,他修为已臻准圣巅峰,但与如来还是有那么一段差距,后来在修养中听白龙女所说,她因为陡然觉醒的祖龙之力,在那日比如来刚从紫霄宫出来时要厉害上那么一分,但这一分也仅仅只是一时三刻,只够和如来打个势均力敌,当日如来没有真正出手,显然是顾忌到了什么,要么是他已经半圣修为,要么是其他三藏所不知道的原因,而敖玉之所以能在东海范围内天下无敌的原因,也正因为她觉醒了祖龙之力,能够与东海所有龙族连成一气,若有必要还能借上古龙族的龙魂召唤出五成力量的祖龙虚影,但也仅限在东海而已,不然的话,敖玉早就开启大战序幕了。

而敖烟就跟在两人身后,她很伤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打个九死一生,心神低落至极。

敖玉感受到了这个后辈的心神低落,于是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说道:“没事的,我保证,等他吸收完祖龙珠,一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

敖烟闻言,抬起头对着敖玉微微一笑道:“敖玉姐姐,谢谢你,我没事啦,很快就能缓过来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缓不过来。

敖玉拍着敖烟的肩膀,指了指跟在他们后面抬着装有哪吒父母水晶棺材的虾兵蟹将说道:“丑媳妇见公婆,可能不哭丧着脸哦。”

敖烟闻言这才脸色红彤彤,羞道:“哎呀,敖玉姐姐。”

敖玉嘿嘿一笑,说道:“走吧,把他们尽快入土为安,先了了哪吒的一桩心事。”

三藏在一旁不言不语,笑着不说话,毕竟三藏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言。

三人来到了其中一座悬浮山下,只见敖玉掐捏法诀,一道金色阶梯从上而下缓缓浮现,敖玉随即一手牵着三藏,一手牵着敖烟,说道:“这道阶梯,师傅你已无修为走上最为凶险,敖烟你此时修为也无法安然登梯,我来牵着你们吧。”随即又回头说道:“你们也都退下吧,接下来的事儿我们来做就好。”

领头一长须虾兵回道:“小的告退。”

于是敖玉用法力牵引住两个水晶棺,与三藏、敖烟一道入山。

走过黄金阶梯,三藏愕然道:“竟然是混沌灵气。”

敖玉微笑着说道:“对,就是混沌灵气,这里也能够让你缓缓恢复修为,而且我们在这里住下,师傅你也能干干你的老本行啊,怎么长出头发就忘记了?”

三藏闻言摸着自己长出头发的脑袋,顿时了然,说道:“哦!我懂了。”

随即敖玉就对敖烟说道:“我们就去那处吧,这座悬浮山的中央,山木环绕,里面还有些许奇异的花草,精怪,妙得很。”

敖烟亦是笑着点点头。

敖玉在一座小湖泊旁施法建造了一间三层高的竹楼,三藏则和敖烟把李靖夫妇合葬在一起,而后三藏便为他们夫妇进行往生超度,敖烟一袭白衣,就在墓前替哪吒守孝。

敖烟坐在竹楼上双手托着下巴,感受着这一安详场面,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至少在这里,有我。”

……

外界大战落幕凡间大受动荡,李唐当今皇帝,举国朝拜如来佛祖,祈求庇佑,如来此回虽说损失一大员,但在凡间他之显灵,再恶心了一下道教那所剩不多的信仰,倒使他的信徒又增加了十倍,他心想此次虽然小亏,但好像又大赚,离他佛法独占洪荒天下又进了一大步。

大天主对于此次动荡,没多大感觉,只是可惜了李靖这么一条听话的狗,而那哪吒,本来就不怎么听他话,要不是没有犯上作乱,他也想治治他,“现在好了,哪吒被佛祖顺手干掉,也算省了自己一桩事,再者就是濯冥,就等濯冥回归了。”

对于濯冥,大天主是极其器重的,自妖族天庭消亡到道祖钦点自己成为新的天庭之主这么多年,那濯冥可是自己最大的倚仗。

濯冥本是幽冥血海中的一个异类,出生时伴随的是一道纯洁光晕,这对于整个幽冥血海是讽刺,他很快就被孤立起来,甚至被各种羞辱,正巧有日大天主分身出游遇见了,便感觉此人与自己有缘,出手解救了他,供他修行,没成想这一修炼,日以千里的速度进展,到如今自己若是没有天庭之主,能借力,凭借真实战力,他已经可以是圣人之下凤毛麟角的几位之一了,所以对付一个二郎神绰绰有余,大天主这么想着便慢慢睡去了。

……

地府,地藏处,神佛收敛气息,与地藏面对而坐。

地藏看着神佛身上的异样,十分关切地问道:“师尊,您的身体。”

神佛闻言,缓缓化作了一位老者,鹤发童颜,眼神极其明亮清澈,一身朴素麻衣,随即说道:“我做的本就是逆天之举,这点小伤无所谓的,而且生死有命,你活了这么久看不透?”

地藏看着神佛说了句心里话:“弟子,自然看得通透,可毕竟与师尊相处了这么久,知道归知道,但当知道的即将来临,那便是不管活了多久都会有一阵心痛。”

神佛闻言摸着胡须笑道:“这才是我的徒弟,我啊就是想要这神仙道上的神仙别把七情六欲不当一回事,不然整个山巅都是这样的话,这个天下该怎么运转,我以前不知道,当我即将踏入那个境界时我才发现,如果真的是无情绝对,那天下就会慢慢的单调而绝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中他们三人?”

地藏闻言,正了深色,说道:“弟子可能略知一二。”

神佛笑着从虚空中拿出一个小玉杯,喝了口混沌深处的泉水说道:“那你就说说你的略知一二。”

“师尊您当年收下猴子做徒弟是因为他乃天地所孕育,宛如一张白纸,可随意勾画,可您当年碍于天道规则,无法把他真正培养成可以撼动整座佛庭的猴子,便让他陷入假死绝境,以其余三个混世灵猴的力量与他融合,意图是想重现当年与大盘最后交手的那只混沌猿魔?而后就是那个杨戬,按他的轨迹来看其实与小师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还有那哪吒,这三人都是敢于抗争的典范,为了自己的所求,又或者是为了苍生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举动,但我不知他们三人真真的意义在哪。”地藏一字一字,慢条斯理的说道。

神佛瞧了地藏一眼,说道:“你小子这是略知多少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其实要真正改变这个世道,最重要的就是现在的天庭和佛庭,道教你是知道的,老子的人教,通天的截教,元始的阐教与那人族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他们三个圣人做事会不是那么无情无欲,就拿通天来说,封神之劫,竟然会为了徒弟祭出诛仙四剑与几大圣人同时开战,老子和原始我感觉如果他们徒弟被这样顶多是收拢徒弟魂魄,再造一段人生风云路,而佛庭的接引和准提是定然不会的,这其实和当年道祖跟罗睺在西方一场大战有关,那场大战打得西方无数年孕养的天材地宝几乎消失,才会让他们变成那种性格,而圣人的力量想必你也感受过,更何况还是两位,以后你对上一位也就只能牵制,做不到击杀,要真正做到击杀圣人,只有猴子,杨戬和哪吒能做到,猴子自是成那圣境猿魔,杨戬的话光有蚩尤血和他那第三只眼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让你跟他说去下界搜集剩下蚩尤血其实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让他在下界让心神之力圆满,再有就是最好能收服其中一个世界的小天道,哪吒的话那枚混沌灵珠,其实是有四颗的,一颗阐教灵珠,一颗至情至圣的情珠,本来这颗灵珠是虚无的,是他母亲对他的爱,使这颗灵珠华为实质,另外两颗便是祖龙珠和烛龙珠了,当哪吒完全炼化这四颗灵珠,整合为一时,便是功成之刻,最后你知道他们的排序吧。”

地藏思考道:“我知道,猴子是大师兄是为一,杨戬二郎神为二,哪吒三太子为三,难道。”

“莫不成您是想三化一!”地藏顿时瞳孔瞪大,他被自己的猜测所震惊了,这股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如果真的完成,那将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神佛点头说道:“没错,我要做的不只是让他们推翻天庭和佛庭,我更想要让道祖醒一醒。”

地藏此时是真的震惊无比,甚至扇了旁边谛听一巴掌,谛听无奈的呜咽着,心说:“你们说你们的,我自闭起来睡觉,我招谁惹谁了。”

神佛见状罕见一笑:“你打谛听干嘛,这事我知道很震撼,但没办法,如果要让世道彻底变好,只有在道祖合道前与之一谈才可,除了他们三人为一能与道抗衡之外为师真的别无他法。”

地藏大吸一口凉气,跟神佛讨要了一杯混沌泉水压压惊,说道:“那您刚才说的要让杨戬吸收小天道,您当时给我地图的时候可没这么说啊,那岂不是杨戬最为凶险?”

神佛歪了歪脑袋,撇了撇嘴道:“这没办法啊,猴子和哪吒所要的物品都在洪荒天下,要么在混沌深处,我都能给他们整到,但就杨戬的天命在下界,不过我相信杨戬的。”

地藏看着他师尊难得的不着调,说道:“那万一杨戬的一魂没回来呢?”

神佛思索了一下道:“这个万一,我说的,不存在。”

“呃,师尊您霸气。”地藏说着朝神佛来了个江湖人的抱拳以表敬佩。

神佛说着站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再看了眼底下猴子的情况说道:“你得去一趟紫月宫,说服紫月仙子进入猴子无限轮回的世界中,终止他的无限轮回,不然他不存在真正的复活,这情字啊,真的恼人。”

地藏闻言,说道:“那等这一阵风头过去,我便上一趟天庭。”

“那你在这呆着吧,我得去看护好杨戬了,那小天道可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神佛说完,拿拐杖敲了敲地面,整个人便消失无踪。

地藏见师傅消失,便喃喃道:“紫月仙子,愿意应该是很愿意的,可我该怎么把她带下来呢,大天主现在也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啊,师尊又要看护杨戬最近可能是走不开了,没了师尊有些事情更加不能愣头青了,就三藏能那么顺利取得马猴魂魄,也是师尊从中隐藏了天机,我得想个好办法。”

要是真以为那几个活了无数岁月的是傻子,那地藏真的就是傻子了。

说着看了眼谛听,谛听瞬间毛骨悚然了起来,心想:“看我干啥啊,我除了听能帮你干啥呀。”

地藏顿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看你,那肯定是要用到你滴,乖乖配合,不然卸了你的法力,让你感受一下地狱十八层的极致享受。”说着便拍了拍谛听的脑袋。

谛听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于是乎,一场追逐战开始了。

“哎哟,谛听你别跑啊,来人呐,给我抓住谛听,不知道怎么的疯了它。”地藏看着谛听装疯卖傻朝着天庭冲去,赶忙飞出地府。

四方仙人闻言有心无力,心想:“你都管不住,我们咋管。”

“谛听你怎么了啊,你给我慢着点儿,撞坏了天庭的花花草草我可不给你赔啊。”

谛听闻言:“……”

说着一人一兽嗖嗖穿过了南天门,此时南天门一直是千里眼和顺风耳站岗,俩憨包对视一眼,千里眼说道:“这事儿咋整?”

顺风耳拍了一下千里眼的头说道:“还能咋整,告诉大天主去啊,万一那谛听真的撞了什么不该撞的,我俩没通报,你丫的等着倒大霉,快快快。”

两人说着连滚带爬跑到了灵霄宝殿上,刚想喊大天主,只闻轰隆一声,整个天庭都震了一震,大天主被这一震悠悠醒来,看到千里眼顺风耳在他王座下,有些不悦道:“什么事情,饶我清梦,还弄的如此大的震动?”

千里眼拿胳膊肘顶了下顺风耳,又对他挤眉弄眼,顺风耳无奈,跪下向大天主报告实情:“禀告大天主,地藏王菩萨的坐骑不知为何发疯,在天庭横冲直撞,我等怕它撞了不该撞的东西,便立马来禀告大天主了,我们没有半点迟疑啊,只是这个撞的太巧合了。”顺风耳说完,便和千里眼齐双双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天主闻言,眉头一动,摆摆手道:“这点小事你俩去看看。”

就在大天主话音落下之际,地藏就一个人走了进来,说道:“大天主不必麻烦两位仙官了,我这自动给您来道个歉,实在不好意思,撞到了嫦娥仙子的广寒宫了,不过您放心,那颗月桂树,我给修补好了,还请您多见谅。”

大天主闻言笑道:“如此小事还劳烦地藏王菩萨亲自来一趟,您真是给我了天大的面子,地藏王菩萨放心,朕不会放在心上的。”

地藏闻言,给大天主施了一礼说道:“那我便多谢大天主宽宏大量了。”

大天主说道:“无妨,无妨,地藏王菩萨慢走。”

等地藏走了之后,大天主立马派人去查看了一下,结果自然是如地藏所说那般,大天主便放下了戒心,毕竟属于佛庭那边,现在佛庭势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地藏骑着鼻青脸肿的谛听回了地府,手中是那散发着紫色光晕的神魂,体内世界还有着紫月的肉身,紫月宫的那个傀儡,大天主不亲自去看,那便没什么大事,可谓安全至极。

地藏看着鼻青脸肿的谛听,说道:“干得不错。”

谛听是一言不发,很无奈,总感觉自己卖力过头了,只为了不让地藏给自己下那个套餐感觉很亏。

回到地府,地藏便把紫月神魂投入了猴子的无限轮回中,而在哪一世两人能碰面,又能让紫月成功唤醒猴子,那便要看机缘了。

地藏坐在位子上长舒一口气,说道:“至此,终于告一段落了,杨戬你可要加油了。”

第一章:初来乍到

“惊蛰了。”一俊美男子,一袭玄色长衫,屹立在某小区一栋楼房的天台上,抬首,听那,春雷平地起,惊蛰之后便是二月二,龙抬头,一场乍暖还寒,大地复苏,生机勃勃的盎然景象,这是玄色长衫男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不同味道的春暖花开,真是不一样的天下,不一样的景哟。

玄色长衫男子,自是来此界一魂的杨戬,初到这方地界时的杨戬,第一便是找到了一家他落在某地的当地图书馆,把这方世界的历史粗略的了解了一遍,是个有武者无修士,有长命百岁,没有长生无忧的世界,其间还有一件趣事,杨戬在找书时,无意发现他要找的书的旁边,放了一本叫什么《神仙像》的,配图配资料,他想着会不会有自己的传说,还别说,他还真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好家伙画像里可比自己丑多了,甚至可以说丑了无数倍,再看了本描述钟馗的书,这可把杨戬乐坏了,丑的不行,比自己那本《神仙志》的画像还不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感觉那家伙会抢走自己的妹妹,看到他丑,他就乐,然后在一本蓝星百科全书上才知道,此处名为蓝星。

杨戬初来乍到便很是惊奇于这个世界的时代变迁,就拿他降临在的这个国家,被称作炎黄,起初让杨戬还以为是跟洪荒世界的炎帝和黄帝有某种不可明说的联系,而最让杨戬感到有趣的是,这个国家仅仅只有五千年,历经的朝代变迁着实之多,哪像洪荒天下,李唐万世基业,现在还在那坚挺着,而这里就像麻雀,虽小,但五脏六腑俱全,上下五千年,关于神仙,妖怪的传说也是数不胜数,不过却没有关于西行四人组的传说,只有一位与三藏同名的玄奘法师,于唐代,一人西行五万里,去的不是西天,而是一个名叫一个印度的国家的佛教中心,叫那烂陀寺的地方取的真经,并不像洪荒世界只是一场棋局,杨戬很佩服这样的一个有道高僧,凭借凡人之躯,行这么多路。

之后他便寻着血脉相通的迹象,来到了这一世蚩尤魔血的宿主所在的小镇上,但他到了这里,那股连接感便消失了,这让杨戬异常惊讶,摸着头说道:“这是真的奇了怪哉”,于是杨戬便在这个小镇住了下来,每日在这个地方吐纳,准备着守株待兔,这一守就是一个月。

在这一月里呢,溜溜弯,撸撸猫,没错,撸猫,是杨戬从别处赶来这座小镇时顺手救的,顺手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他们相遇的场景,让他想到了他和哮天犬相遇的那个夜晚,便是此猫与我有缘,救上一救,未尝不可。

“喵~”

杨戬闻言,负手转身,只见那额前有一缕黑色长毛的白色小猫咪,一下子就蹦到了杨戬身上。

“乖,荫玉,我这就带你出去吃点东西。”杨戬说着便抱着小猫来了个自由落体,也是好在他起的早,这小区里的人还没一个起来的。

小猫叫荫玉,荫是说她有了家,有了庇护,玉呢,那边是杨戬感觉加个玉比较好听。

“今天我们去吃,小笼包,荫玉你说好不好。”杨戬低头亲了下小猫的脑袋说道。

荫玉乖巧的喵了一声,但荫玉要是会说话,是个人的话肯定是这样说的:“今天个鬼哦,你明明每天都去吃的。”或许还会哼一声,鼓个腮帮。

一个月的时间,杨戬已经适应了现代生活,更是爱上了小镇上的特色小包子,这里的人称它小笼馒头,听说是整个市的特色,但杨戬就独独爱这小镇上的,那个老头子开的店里的小笼馒头,老头儿姓杨,是个本家,估摸着有个六十多岁的模样,这年纪在蓝星,不算太老,那也是有点老的,老杨头长得很慈祥,精气神特别的好。

杨戬吃小笼包呢,他喜欢先咬开一个口,吮吸了肉汁,再放在蘸盘里,让醋一点点的流进去,最后一口吞下,简直美味,比天上吃的要好吃,至少杨戬是这么觉得的,而自从他出现后,他每天都是老头家的第一个顾客。

一月时间,老杨头与这小杨头已然十分熟稔,杨戬觉得是自己人缘好,但殊不知是他去的太早,一连去了三天,老杨头便把这么个年轻小伙给记住了,凌晨五点,这现代社会,谁家无忧无虑的小子会起这么早呢。

杨戬自己跟老杨头说是:“自己来这养老的。”

杨老头那怎么会信呢,多半是赚了些闲钱,来这小镇消遣点时光吧,哪会常住呢。

杨老头远远的看到了杨戬抱着那长得很有特色的小猫咪慢慢走了过来,随即笑眯眯道:“小杨头,老样子?”

杨戬微笑道:“对头,老样子。”

杨戬付了钱,拿了六个小笼馒头,顺带着一个鱼罐头,是给荫玉准备的,然后落座,等着那碗只有葱花,但却味道满满的清汤馄饨了。

不一会儿,馄饨来了,杨戬把荫玉放在了一旁,让她独自吃着鱼罐头,自己则捋起了袖子,说道:“我开动了。”

就在这时,一青年推开了门,杨老头似乎对他很熟悉,对他说道:“六个馒头,一碗……”

只闻那青年说道:“一碗大的。”声音有些慵懒,有些轻,但是听入了耳便会忘不掉,杨戬抬眼望去,二十岁左右,看上去很友善老实,似乎还带有那么一点点的书生气,不过眉毛很浓,眼睛却不大,但也不算难看了。

“好嘞。”老杨头对着里头喊道:“一碗大馄饨。”然后又关切的问道:“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啊。”青年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昨个忙累了,就很早去睡,早睡嘛您也知道,会早起的,这不就想着来吃一碗您的馄饨和热乎乎的小笼馒头。”

杨老头闻言哈哈一笑,便递给了青年一笼装有六个小笼馒头的屉子。

随即青年走过了杨戬坐着的位子,杨戬看了他一眼,青年便对他笑了笑,杨戬也对他示以微笑,接下来便是各自为政了。

不过,还是青年发展的快一点,他已经站起来了,杨戬还坐着,因为荫玉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鱼罐头,杨戬得等她吃完。

或许是因为现在还没有第三个客人到来,青年吃完后还很礼貌的跟杨戬说了声:“帅哥,你猫咪很可爱啊,让她慢点吃。”

说着还没等杨戬反应过来,就扬长而去,那个身穿黑色针织衫外套的青年出了门之后,脸色倏然变化,掏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说道:“老样子,我马上过来。”

倒是弄的杨戬有点不好意思,换做是他应该不会和陌生人说一句话的,待他走后,他便望向了那个在等待第三个客人出现的老杨头。

杨老头感受到了杨戬询问的眼神,有估摸着除了这两位,这么早应该不会有人来,就招呼还在包馒头的儿子过来替了下自己的位置,自己则坐在了杨戬对面。

杨戬便问道:“这个小兄弟是谁啊,平时我也没遇到过。”

老杨头听了就笑道:“你才来一个月,他呀,也就三个月里面有那么两三天能碰到他来这么早的,要不是你天天来这吃,估计是怎么也碰到的。

杨戬闻言疑惑道:“这是为何?”

杨老头点了根烟道:“他啊,跟你正好是两头,你最早,他最晚,晚到我这只有馄饨了他才会来吃一碗,很少有吃到馒头的时候。”

“哦?倒是个有趣的人。”杨戬闻言微微笑道。

杨老头闻言,心想:“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古怪想法。”但嘴上还是说道:“确实,这小子的心那是我们这出了名的善哦。”杨老头话说完便来了第三位客人,杨戬也一瞧时间道:“哟,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人多我就渗得慌。”说着拍了拍荫玉,给她擦了擦嘴,便抱起她,跟杨老头道了声别。

杨戬边走边逗着荫玉,突然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出现了,杨戬停下来逗着荫玉的手,闭眼感受着这好不容易再次出现的感觉,“有了,在那,荫玉,你忍着点,等等风会有点大。”杨戬说着揉了揉荫玉的头,再把她放在自己的衣服里,只在衣领处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头,随即隐去身影,御空而行,顺着感觉要找到那个由头。

不稍片刻,杨戬来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天星苑,离杨戬住的小区就隔了一个街道,杨戬站在小区门口,皱了下眉,因为感觉又消失了,就在他愣神之际,车的喇叭声把他拉了回来,杨戬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位与他有着一面之缘的那个青年,但他仿佛已经忘记杨戬一般,只是等到杨戬让开,他便开着车疾驰而去。

杨戬看着远去的黑色suv,挠着头道:“奇了怪哉,怎么回事,怎么就没感觉了。”但似乎杨戬也不是很在意,那青年有没有记得他。

就在杨戬想的入神时,荫玉灵性一叫,震醒了杨戬,杨戬抬头一看,大喊一声:“危险!”

原来是那青年驱使的黑色suv快要撞上路旁的树木,他却还没有知觉,杨戬一看大事不妙,一个健步,刹那间一掌挡下,杨戬犹如老僧坐那金刚禅,一动不动,只余还在冒烟的车子,和车内捂着额头,吃痛不已的青年,抬头望着那道身影问道:“你到底是谁。”

杨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摸着荫玉的脑袋,露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道:“你好,我叫杨戬,是个神仙,初来乍到。”

第二章:春撞秋

青年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给杨戬指了自己家在哪一栋,然后杨戬托起他和他的车子,一下子给扔在了他家的停车位上。

青年坐在车上惊魂未定,心脏跳动的极其剧烈,脑海里全是一个声音:“我遇到神仙了,我遇到神仙了。”

杨戬站在车外,看着车里那青年的表情,双手插着腰,露出无奈的表情与荫玉对视一眼,荫玉喵了一声,杨戬叹了口气,走到他驾驶位窗户那,叩了叩,以独特音律使得青年镇静了下来,青年缓缓转过头,按下按钮,窗户自动下降,露出了他那张惊魂初定,依旧颜色苍苍的脸,颤颤地说道:“神,神,神,神仙,我马上下车。”

杨戬闻言退了几步,留出空间,等着青年开门下来。

随即青年按下按钮,窗户上身,在车内深吸了几口气后,缓缓开了车门,与杨戬正好对视了一眼,慌张地低下了头。

杨戬终于开口说道:“你小子别害怕嘛,我是神仙又不是妖怪,又不会吃了你咯,你看,我养的小猫咪都不怕我,你连她都不如啊。”杨戬说着把她从衣服里抱出来,凑到他面前,荫玉倒是一点都不怕生,露出了一个极其治愈的笑脸,这种神仙笑脸,就青年而言,可能也就在某短视频上能看到,一时间竟是不害怕了,抬起了头,也对着荫玉笑了。

杨戬见了哈哈一笑,说道:“这就对了,你给我说说吧,怎么回事,你那个样子,是着了魔啊,可不是什么病不病的。”

青年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神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杨戬看出了青年眼神之中的羞怯,便说道:“那你给我说个地方,只要不是太远,不是我吹,一瞬间的事儿。”说着还举起荫玉,摆出一个飞天的造型,荫玉也乐得如此,很配合的喵了一声。

青年见此是更加放下了心神,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唔,带我去那里,是小镇上的湿地公园,现在那里没人,我每天都去那里练功的。”

杨戬一听,便知道是哪里了,来这一个多月可不是都是撸猫,他还赏风景呢,把荫玉放在他自己头上,一把提起青年,说道:“走咯。”

杨戬一声走咯还在青年耳畔回响时,两人已经来到了青年说的湿地公园门口,来到熟悉的地方,青年仿佛来到了自己管辖的小天地一般,一时间神情都不是那么怯懦了,说道:“神仙,您跟我来吧,那边是我一直早起练功的地方。”

杨戬感受到了这个青年的变化,心里便啧啧称奇道:“蓝星够小了,再小到这个小镇这么小的地方竟然能出现这么一号修心至如此的人物,当真是人杰地灵真江南。”

杨戬跟着青年来到了一个小湖泊边,青年转头对杨戬说道:“神仙这里便是我练功的地方。”

杨戬看着附近还有个小山坡,算得上是依山傍水吧,是块小有灵气的宝地,一边心里称赞,一边放下了荫玉,正面着这小湖泊,双手插着腰,眯着眼睛说道:“不要叫我神仙啦,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叫杨戬,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声大哥。”

青年闻言,笑道:“那我便乘了神仙的情了。”

杨戬:“嗯~?”

青年自知言失,挠着头道:“杨大哥。”

杨戬这才笑着说道:“这才对嘛,我这个神仙啊也是人成的仙,不要这么拘谨,没事的,不过你小子的性情变得倒是够快。”

青年此时缓缓盘腿坐在了地上,仰着头对杨戬说道:“可能是这里我最熟悉吧,是让我内心平静和强大的地方。”

杨戬称赞道:“不容易,不容易,小地方有你这么个修心的人,不过我都告诉你名字了,你怎么迟迟不说你的名字呢,你是个憨憨?”

青年被这一问,倒是真的觉得很失礼,便要起来赔礼,便被杨戬一个指头点回了原地,说道:“你就那么说吧,我不在乎。”

青年一愣,随即说道:“好,既然杨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拘于礼数了,小弟姓陈,名清禅,清心的清,坐禅的禅。”

杨戬闻言,重复了一遍青年的名字:“陈清禅,清禅,道家的清净无为,佛家的坐禅静心,你小子有点意思,两字都是清性静心的压欲之字,你是为了压制你的邪欲?”

杨戬说的这么直白,弄的陈清禅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再点了点头。

杨戬见状,点头说道,果然如此,“那你跟我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陈清禅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事的起因有点长。”

杨戬温和地说道:“没事,我有的是时间听。”

陈清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事儿:“这事要从我十七岁那年说起,我十七岁那年认识了一个女孩,也是我一年后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过得挺开心的,时间长了嘛,我也就变得很不耐烦,不愿意陪她这样,那样的,最后她离开了我,刚离开我的时候我挺开心的,各种嗨,可时间长了,我就越来越,越来越想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一股子恶念悄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陈清禅说到这满脸冷汗涔涔,平复一下之后,强忍着恐惧继续说道:“我因为是初尝滋味,那滋味真的犹如跗骨之蛆一点儿都甩不掉,而像我这样的修心之人本不应该被这样的东西所束缚住的,但是它我就是甩不掉。”

杨戬听到这,有些不忍心,因为这种情况有可能就是蚩尤魔血占据了他七情六欲中的情欲才会这样,于是问道:“那你是怎么办的?”

陈清禅惨然一笑道:“还能怎么样,有时候靠自己,更有的时候你也懂的。”陈清禅说着双手捂着头,根本不愿意面对这样污浊不堪的自己。

杨戬看到陈清禅如此,心生不忍,一道静心符咒打入了他体内,缓解一下他此时的恐惧,再次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很不喜欢这样。”

陈清禅受外力影响渐渐平复了心情,缓缓站起了身子说道:“对啊,很不喜欢,那又能怎么办呢,离开了她,我真的对别人一点都没有以前的兴趣了,我总不能真的带着爱情的幌子去欺骗别人吧。”

杨戬再问道:“那你这个事儿有跟别人提起吗?”

陈清禅说道:“没有,怎么敢跟别人说这种事,说这种事,我便真的不用活在这个世上了。”

杨戬不解的看向陈清禅,但他惊讶的发现陈清禅竟然缓缓变成了灰色,而周遭却是鲜翠欲滴的可怕,“这是,春撞秋!”

只有那种感觉自己是被世界唾弃,被所有人所远离时的心态时才会出现的一种特别的景色,当杨戬刚想出手帮助,却见陈清禅体内有一个影子,很纯洁的影子散发出了点点光芒,让他恢复了神色,与世界再度契合,杨戬了然,自是修心带来的那一点好处,不然就这样的心态,就他感觉压根活不下去嘛,于是杨戬只是接着问道:“这是为何?”

陈清禅此时竟是缓缓站起了身子,捡起身边适合打水漂的石子,朝着湖泊中心丢去,打了个满分水漂,或许是最大的秘密说出来吧,此时的他感觉到了莫名的轻松,给杨戬举起了例子,“不知道杨大哥,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当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突然做了一件好事,那他便是好人了;可当一个好人做了一件坏事的时候他便再也当不成好人了。”

杨戬却是盘腿而坐,把荫玉抱在了身上,说道:“这句话我们那里没有,但我见过有这么一个好人,是一个十世好人哦,有一天他的二徒弟,被一个假冒他大徒弟的渣滓给杀了,那日,当他知道这个噩耗的时候,他就一滴恶血染了心,功德金佛变成了修罗魔佛,可你知道吗,除了敌人,所有人都说那个十世好人干的好。”

陈清禅听了之后说道:“那杨大哥你们那边的世界可真纯粹啊。”

杨戬说道:“是啊,太纯粹了,纯粹到没有人情味儿。”

陈清禅这话便有点听不懂了,说道:“怎么会呢,我就感觉杨大哥挺有人情味儿啊。”

杨戬闻言,说道:“就是因为我这样的人太少了嘛,我才要下界来变强。”

陈清禅有点疑惑,问道:“杨大哥,我们这个世界又没有神仙,你怎么变强?”

杨戬歉意地看了眼陈清禅道:“其实呢,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你,照你的说法,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陷入如此荒唐的境地。”

陈清禅闻言是激动万分,抓住杨戬的手臂说道:“杨大哥知道我的症结所在,您真的能救我?”

杨戬有点为难地说道:“我救是能救你,但是如果是我把他拉出来,我怕你有性命之忧,就冲你肯放心大胆的跟我说真话,我也不能让你死啊,所以最万全的方法还是你自己战胜那道心魔,让他无处可去,便会从你的身体里面出来了。”

陈清禅也是明理之人,杨戬既然都如此说了,那一定是为他好,于是他眼神坚定道:“杨大哥,我会战胜他的!”

杨戬看着眼神坚定的陈清禅,说道:“我这有一篇道经,你潜心研习,变更有把握面对它。”杨戬说着便把道经递给了陈清禅。

陈清禅接过道经,便盘腿研读了起来。

杨戬见此一道时光结界布置在了陈清禅周围,自己则继续逗着荫玉,脑子里却是在回荡着陈清禅刚才的话,“当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突然做了一件好事,那他便是好人了;可当一个好人做了一件坏事的时候他便再也当不成好人了”。

杨戬再看了一眼陈清禅,眼色复杂的说道:“如果这就是你们这里的世道,那陈清禅你是否能改变一下,你们这里的世道呢。”

第三章:有些分别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道经不是什么修行宝典,这个杨戬没跟陈清禅说,那只是一本宁心静气的书罢了,这个世界灵气太稀少了,稀少到筑基都不行,给一本修行宝典让他浪费时间,不如让他真正的直面自己。

杨戬瞅着天空渐渐乌云密布,一挑眉,感觉时间应该要差不多了。

外界两日,结界十年。

陈清禅反复道经数千遍,脑中渐渐的凝实了一道自己的小分身,冒着淡青色光芒,陈清禅的意念也慢慢都投射到这尊小分身上。

一个突然,小分身急剧下降,当下降停止时,道音绵绵起“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道音凝实,成字旋转于陈清禅周身,青芒分身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所立之前,便是一尊巨大魔像,魔像上,有一个个香艳女子,似是隐隐绰绰发出使人颠倒的声音,青芒分身有些微微颤抖,斩魔念头不减,手中凝聚了一把道经之字所成的经剑。

青芒分身受本体影响,其实不曾杀生,活了小二十年,连只鸡都没杀过,再让他面对心魔,要斩心魔,其实内心的恐惧很大,很大,因为那些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人。

青芒分身紧紧握住经剑,默问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曾经的你可是追求的无上清净,你难道不想重新做人,难道还想继续沉沦吗!”

青芒分身,意念通达,心神之力到达巅峰,反握手中经剑,咧嘴一笑,眼神一凛,左脚弓步,右脚向后移,左臂下垂,抬首,一念,一动,一心,斩魔。

魔像此时竟然嗤笑一声,还未等陈清禅近身,就让趴伏在他身上的香艳女子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去阻挡斩魔之影。

此时在外的杨戬其实看的真切,对着荫玉自言自语道:“你说,被蚩尤魔血选中的人,会不会都这么有能耐,就这个陈清禅,读个道经,还读出个什么心神之力,读出个体内化身,我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嘿,你看,我这句话里有一个你的荫字啊,小荫玉。”杨戬笑着揉搓荫玉的小脸。

荫玉不满的喵了一声,露出很无奈的表情,心说:“别揉了,你这个变态。”但也知道他听不懂。

青芒分身此时似是斩杀了无数女子,可当他真正临近时,那最后一位女子,让青芒分身的剑尖离她还有一寸,但却再难进半寸!

那是他的最爱,她双眼盈泪,面容绝望地说道:“清禅,救我,这是哪里,这里好恐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芒分身仿佛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竟然是缓缓放下了经剑,就在青芒分身放下经剑的瞬间,那女子一下子便抱住了陈清禅。

“呜呜呜,清禅,我好害怕,我明明还在睡觉,就被抓到这么一个恐怖的地方来了。”女子紧紧的抱住陈清禅,泪如雨,要有多凄凉就有多凄凉,还带着一点喜悦,获救的喜悦。

陈清禅一下子就丢掉了经剑,抱住了女子,两人脖颈相拥,青芒分身眼眸中一滴清泪在流转,在她耳边轻声道:“心知,对不起。”

陆心知一愣,不知道陈清禅在说什么,但在下一瞬,喜悦的表情瞬间凝固,经剑贯体而出!

陆心知带着不解的表情看着陈清禅,问道:“为什么,清禅。”

青芒分身缓缓走到她面前,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她,但谢谢你,让我再一次拥抱了她。“青芒分身按住那女子的天灵,用力一按,女子消散,经剑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上,纵然不是她,但冒着被毁灭心神的危险再一次拥抱她,陈清禅感觉这很值得。

但那女子临死前的眼神却是深深印刻在了陈清禅此时的脑海挥之不去,太像了,一时间竟是愣在了原地。

就在这一瞬间,心魔把持机会,庞大魔像轰入倒塌,化作一缕黑烟钻入青芒分身体内。

杨戬看了眼,心念道:“真是白痴。”

青芒分身此时咧嘴一笑,说道:“难怪杨戬大哥说我们这蓝星是小地方,而我们这是小小地方,你轮回了这么多次,是不是每到一个地方,智商就下线一分啊,蠢货。”

那团黑气本来以为稳操胜券,入了青芒分身体内,感觉会是一遇风云便化龙,天地任翱翔,没想到却是青芒分身的请君入瓮之死局!

一时间青芒分身光芒大作,那团黑气发出阵阵哀嚎,青芒分身随即一招天地同寿,经剑反刺己身,经剑刺到黑气瞬间,剑身瓦解,把黑气团团围住,青芒分身张开双臂,似是解脱,从口中,双眼,迸发出青色光芒,直射体内四方,道经裹住黑气冲出体外。

杨戬见状一指定乾坤,把蚩尤血收入囊中。

此时陈清禅体内四面八方缓缓流淌出了淡青色的湖水,不一会儿便形成了心潮湖泊,再看湖泊上方,一轮明日高挂,四周清净无垢,春意盎然。

陈清禅本体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十年未见的杨大哥,而杨戬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猜猜看过了多久。”

陈清禅有些不确定,也有些害怕,问道:“十年?”十年有可能是物是人非,亦有可能是一尘不变,但他如果真的消失十年,那他的父母!一想到这里,陈清禅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杨戬知道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瞧把你给吓得,就过了两天,你家里也不用担心,我施展了法术,跟你一模一样的傀儡代替你正常生活了两天。”

陈清禅一时的乌云被杨戬这么一说便明朗,竟也会打趣杨戬道:“杨大哥,你是我见过最不正经的神仙。”

杨戬笑道:“说的你见过其他神仙一样。”

陈清禅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那还真没有。”说完是伸了个懒腰,消灭心魔后,自己整个人都舒坦了,看着满目春色,感觉是那么怡然自得,那清风拂在面上也是异常舒服。

杨戬看着陈清禅那样说道:“这回你舒服了吧,还有啊,你小子挺能耐的,我只不过给你一部道经,你用十年竟然读出了心神之力和体内化身,我真得说你这从小修心当真是不一般,我本来都做好准备,助你一臂之力的,没想到你一个人便扛过了所有悲痛。”

陈清禅被杨戬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道:“我小时候啊……。”

就在陈清禅要说出口是,杨戬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说道:“既然是你跨过去的坎儿,那就甭提了,你小子反正是赚大发了。”

“嘿嘿。”陈清禅知道自己是很幸运的,也只有嘿嘿一笑,不谦虚了。

杨戬说着抱着荫玉走出了结界,陈清禅也跟着走了出去,外头此时竟是人声鼎沸,陈清禅一看手表,发现是傍晚时分,于是对杨戬说道:“杨大哥,我们去吃个晚饭?”

杨戬闻言,算了算时间道:“可以,我还有时间。”

陈清禅闻言,啊了一声,有些不解。

杨戬转过头对着旁边的陈清禅说道:“我完成任务了啊,当然要回去了,那里还有大事情要等我做呢。”杨戬说着抬头望了望天,似是穿透层层虚空,看到了洪荒天下。

陈清禅此时却有点哀伤了,说道:“这就要走了啊,其实很舍不得杨大哥这么个有人情味儿的神仙。”

杨戬笑道:“别说的这么肉麻,我又不是什么仙女,不过你要是想我,多拍几张我的照片还是可以的,不是我说你们这边的古代画师把我画的太丑,还是现在的人把我画的标致,但还是没我本人好看哈哈。”

陈清禅被杨戬这么一说也被逗乐了,说道:“嗯!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杨大哥我虽然知道我们这里不能修行,但道经之中说了,只要心神到达一定的境界,我也是可以飞升极乐的,到时候我要是真的来了,我希望看到洪荒天下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天下,而不是没有人情味儿的天下!”

杨戬被陈清禅这么一说,一时间也是油然而生一股豪气,说道:“那我可等着你来啊,神仙的记性很牢的!”想到自己在这末法时代碰到一个这么好的苗子,在洪荒天下说出去能让多少人羡慕啊。

“没问题!”陈清禅说着与杨戬来了一个约定式的击掌,艳阳之下,两道身影,一高一矮,还有只可爱的荫玉。

饭后,夕阳暮沉,杨戬与陈清禅站在了他那栋楼的天台上,杨戬把荫玉交给了陈清禅抱住,荫玉在离开杨戬的怀抱时,喵了一声,回头就给了杨戬的衣服划了一个大口子,似是抱怨杨戬走得那么快,那么早,杨戬和陈清禅见状顿时哈哈大笑。

杨戬道:“荫玉就交给你照顾咯,以你现在的心神修为,活很长时间不是个问题,荫玉我也给她渡了点仙气,陪你很久也是没问题,但我希望,你带着她,到时候一起来洪荒天下!”

陈清禅抱着荫玉,眼神之中有些莹莹,说道:“杨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荫玉的,并且带着她来到洪荒天下!”

杨戬放心的看着陈清禅,握拳在心口重击了两下,陈清禅亦是如此回应,彼此都铭记在心,于是乎杨戬转身站在了天台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回头问道:“陈清禅,你真的放下了吗?”

陈清禅自然知道杨戬说的是什么,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杨大哥,我都在你的结界里面过了十年,我什么放不下啊,但其实吧还是因为在那里我想到了一句话,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把它说给你听啊。”

杨戬顿时停下了脚步,说道:“那我洗耳恭听。”

陈清禅说道:“那就是,许多今日之心心念念,无非是来年之付诸一笑。”

杨戬闻言,说道:“这句话甚好,我记在心里,是哪本书里写的啊?真是个妙人。”

陈清禅笑着抬起右手,勾了勾手指,经剑便从远处飞来,绕在他的身边。

杨戬领会着点了点头,对陈清禅说道:“这回我可不回头了啊,记住我们的约定。”杨戬说完,背过头,朝着背后挥了挥手,顿化一缕烟尘,消失在这方天地,而他的站的地方,有一滴晶莹,滴落在地。

留下的陈清禅,抱着荫玉,抬头看着人间那一轮,皎洁明月,陈清禅歪着头看着那一轮明月,若有所思的对着荫玉说道:“欸,我其实还在一本书上看过,好像写的是杨大哥喜欢嫦娥仙子哦。”

一缕神魂回归本体,杨戬亦是接收了记忆,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段记忆他一定会记得很牢,并且等着他,陈清禅,而陈清禅那一句话也落在了杨戬记忆里,一时间让他有点脸红,内心笑骂道:“这个臭小子。”这时便是一点都不美妙了,羞人。

而他的衣衫上也多了一道猫抓痕。

第四章:老和尚,道长,医仙

看着一队军人策马扬鞭,绝尘而去,老和尚知道又是给前线去支援了,他叹了口气道:“这个乱世,什么时候是个头哦。”说着摸了摸身边一白衣小童的脑袋。

白衣小童正低着头啃着手指,被老和尚一摸疑惑地抬起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老和尚,老和尚微笑的对他说:“乖,没事。”对于孩童,老和尚还是不想跟他说一些残忍的事儿。

老和尚法号玄宗,在世道未乱之前,是天武界,武靖国,琼州,著名的三大寺庙之一,弘法寺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僧侣,一百年前,武靖国被北方强盛的羲和妖国吞并,羲和国的炎阳妖骑踏毁了无数城镇,古刹,道观,然后于旧址翻新他们所推崇的天妖教的教坛,而弘法寺便是被毁掉的无数古刹之一,老和尚玄宗则是命大逃过一劫,自此他便开始了云游僧生涯。

天武界,作为三千小世界之一,属于中等层次的小世界,人族大国有二,一天靖,二乌阴,还有一妖族大国,便是那羲和国,二百年前,羲和国突然向人族两大国家开战,速度之快,快到两大国家的情报组织都没反应过来,边境都以极快速度失手,直到一百年前的武靖国被灭,天靖和乌阴两大国家才合并为了天阴帝国并且组建了一道由武人,道人,僧人三方修士驻守的拒妖长城,这才缓过神来,人族得以修养生息,继而慢慢收复失地,与羲和妖国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而后再经过了一百年的修养生息,羲和妖国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天阴帝国更是从各地抽调人马去坚守几处极其重要的边境,以防四百年前的悲剧重演。

老和尚此时便是想要前往以前的武靖国旧址,现在天阴帝国的边境城市,禹琼城,而他身边的小和尚便是他在一个雨夜,捡到到的,在乱世,如此孩童多得是,但活到有人救助的便很少,故此,老和尚觉得这个孩童与佛有缘,便把他带在了身边。

这个孩童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十岁的年纪,应是记事的年纪,可当老和尚把他救醒,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杨戬”外,老和尚猜测肯定是这个孩子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不愿意去回忆,便给这孩子起了个法号,“忘尘”。

老和尚与忘尘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他曾经想着教导忘尘修行,可忘尘似乎对于佛法没有多大的领悟力,倒是那个力气,一天比一天大,老和尚清楚地记得有一夜,他俩在一处树林中修整,他在生火做饭,让忘尘独自在一边玩耍,当饭做好时,老和尚叫忘尘吃饭的,他抬头就看到了震惊的一幕,忘尘一掌打在树上,竟然把那棵树给打断了,老和尚表面震惊,内心是更加震惊,在心里说道:“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但老和尚作为舍利境的僧人,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忘尘是个实打实的人族,故此老和尚只能把忘尘当作是一个天生神力的练武奇才,要一掌把一颗巨树打断,那武道修为得有炼骨境界才是,而像忘尘这样没有修炼过且年纪这么小的,世间罕有。

一般人,就拿最容易修炼的武夫,也要二十岁才能到达炼骨的境界,而绝大部分人也就止步于炼骨的最深层次,星骨境,炼骨有三小层,铁骨,玉骨,星骨,至于更深一境界的化一境界能达到的人数与修道的筑基境,修佛的开光境界一样的难以成为规模式的存在,再往上则是传说中的境界了,修道真人境,修佛金刚境,武人步武境,世间有此修为者无一不是整个天武界的英雄人物。

老和尚带着忘尘远游时,有那么一年,天阴帝国东北部整个地区,大旱一个月,暴雨成灾两个月,那处地方位置偏远,帝国无法派遣规模军队前往,那年恰巧也是边境摩擦十分激烈的时刻,修为高深的抽调不出时间,修为低去了又是送死,直到有一在那闭了百年生死关修道高人,横空出世,那风采忘尘一直记得,似乎每天都要给老和尚说道那么一两遍那道家真人的绝世风姿,还一直问老和尚能不能如此,老和尚每次都笑着说:“需要老和尚的时候,老和尚自然也能。”

忘尘每次听了也都眉开眼笑说道:“我的师傅,也有绝世风姿,嘿嘿。”

那年啊,那道人是真的一摸道影,风姿绝世,那天外一剑,连斩三妖,其中更是有一头上古妖族后裔,名:计蒙,又有古语称:“计蒙,上古之神,人身龙首,出入必有飘风暴雨”,道长见之,便是那一句“汝等妖长,笑吾道消弭,可吾道之长,长之云汉亦不及!”更是成了一些个修道之人的心头句。事后那道人的一些生世记录也浮出水面,是前天靖国真一宗的第十代首席弟子,出场时那早已破败的蓝色道袍,胡子拉碴,一头未有竖起的糟乱白发,但却据描述之人口的中传出自是谪仙人之姿,俊美非凡,许多女子便是对这道人极致推崇,以至于边境守军之中,流传了许多巾帼英雄的勇武之迹,只为能够入了那道人之眼,而在天武界,后缀能带宗字的,皆是实力绝顶的门派,少说得有一两位真人境的修士存在,故此那谪仙人齐骥真,真是一位谪仙人。

老和尚牵着忘尘,沿着那队军队行过的路继续走着,忘尘此时却是摇了摇老和尚的手抬起头来问道:“师傅,我们这回的目的地是何处啊?”

老和尚闻言停下了脚步,忘尘也同样停下了脚步,老和尚眯起他那一双浑浊的双眼,目视着前方,说道:“听闻此处北方有一处城镇一直受着瘟疫之苦,为师稍稍懂些医理,跟着为师一起去悬壶济世如何?”

忘尘不是很懂,他只知道跟着师傅做的,那一定是顶好的好人好事,于是乎说道:“好哦,跟着师傅一起做好事哩。”

可他下一句话,差点让这舍利境的老僧差点摔了个跟头,忘尘说道:“诶,可是师傅,我们只有水囊,没有酒壶诶,怎么悬壶济世啊?”

老和尚无奈抚着他头顶的斗笠,看了看那还算晴朗的天空,说道:“我的乖徒儿诶,这个词不是这么理解的,关于这个词啊,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典故哩。”

忘尘闻言,眼睛一亮,这典故不典故他不理解,只知道师傅又要开始讲故事了,这一路又不闷了,于是乎使劲摇着老和尚的手说道:“好啊,好啊,师傅快讲。”

老和尚摸着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胡须,笑着说道:“好好好,来,我们边走边说。”

忘尘开心的恩了一声,大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那小表情,霎是可爱。

老和尚牵着忘尘慢悠悠地说道:“大概在两千年前,曾经的天武界啊有很多的国家林立,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一个名叫高邦国的国家,那年,那个国家爆发了很大的鼠疫,举国上下的高僧,真人都找不到办法,直到那个自称自己是个医仙的老头儿出现。”

忘尘听到这儿插了一句话,说道:“把他是不是别了一个酒壶?”

老和尚笑道:“对头,不过不是别着的,是挂在他那青色的行山杖上,传说啊,他当时无声无息出现在那个国家的帝都城头,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一看就是个酒鬼,嘴里却说着我这酒壶里头装着可以救你们的灵丹妙药,你说有人信吗?”

忘尘闻言笑道:“谁会相信一个酒鬼说的话嘛。”

“对的,但你却不能这么以貌取人,这个世道很险恶的。”老和尚看着忘尘认真地说道。

忘尘点了点头,等着师傅的下问。

老和尚也不急,反正还有段路,说得感觉有些口渴了,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再次说道:“当时在城墙下围观的人很多,还把皇城守军给招惹出来了,那老头儿不但不怕,还在那儿继续说着他那个药,说只要有一个人能看到他酒壶里的药,他就交予那人治病的法子,可还是没人信,因为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酒水,但没人会承认啊,就纷纷说他是骗子,还有那皇城守军的将领威胁他在不下来就要秉公执法了。”老和尚说道这停下了,他感觉到忘尘有话要说。

忘尘听到这儿,眉头紧蹙,说道:“他们看不到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到啊,太可恶了,那师傅后来呢。”忘尘抬头望着老和尚。

老和尚很感慨忘尘年纪如此之小,说的话倒是挺实在,继续说道:“后来,旁观的人以为老头吃不住羞辱,眼睁睁看那老头儿跳了下了下去,那群人俱是一惊,但那老头在快落地时钻进了他那个酒壶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都纷纷感叹是个神仙,而就在此时一个正在茶楼喝茶的年轻人看到了老头在酒壶里哈哈大笑,便纵身跳下,与那老头拜了师,老头甚是开心便留下了一些能够遏制鼠疫的丹药,让那个国家的人融入水中,一时间那个国家的鼠疫真的得到了遏制,最后那个年轻人学成而归,你猜猜他是怎么回来的。”

忘尘闻言,摇了摇头。

老和尚便也不再卖关子,说道:“他啊,是被一条青龙给送回来的,当时震惊的举国上下,大呼那老者是真神仙,鼠疫也真的得到了根除。”

老和尚说完便停下了脚步,忘尘很疑惑,但他抬头看了眼,眼前的景象时,他震惊了。

第五章:小女孩,疫情。

马车载着一车一车的尸体在往外运,数不清的棺材,草席裹着的尸体,成片的,成片的堆放在郊外,老和尚和忘尘于四个时辰前看到的那一队人马哪是去边境增援,是来这里帮忙搬运尸体的,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军人见到了他们,朝着老和尚点点头。

老和尚赶忙捂住了忘尘的眼睛,忘尘与老和尚走了也算长的路程,死人肯定是见过的,但这么多,茫茫多的死人,罕见,极其罕见,老和尚注意到了那个小军人,也善意的和他点了点头,随即老和尚蹲下身子,把忘尘的身子转了过来,摸着他的头问道:“忘尘,你怕吗?”

忘尘摇了摇头,说道:“师傅,我不怕,他们好可怜,我们快去帮帮他们吧!”

老和尚很欣慰,说道:“来,随师父进这县城。”

老和尚就牵着小和尚一起入了城,村中到处充斥着哀嚎声,哭喊声,白布挂满了每一家,整座县城似是布满了一层灰,灰败,无色,有声却似无声的寂然,本应是龙抬头后的春暖花开,勃勃生机之际,此处却是,一波又一波的熬冬死别。

老和尚强忍着,忘尘就算失忆了,他的七情六欲可没失去,看到此情此景是顶不住的眼眶莹莹,两人走到城中央,那里有着县衙出动的武夫修士帮衬着安抚,照顾灾民,也有着一些个大夫,做着尽人事听天命的事儿,但实在找不出根治之法。

老和尚牵着忘尘走入,周围人,看着是一僧侣,并没多大反应,依旧各干个的,老和尚对着忘尘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找这里的县太爷了解下情况,你看就是那里穿着官服的人。”老和尚说着指向了那儿正在焦头烂额与一位大夫说着话。

忘尘听了,乖乖的点了点头,随即老和尚便朝着那县太爷走去。

而忘尘则是环顾四周,突然一愣,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角落哭泣,忘尘见之不忍,随跑了过去。

小女孩蹲在墙角,双手环抱中着膝盖,就这么低着头,七八岁的年纪,其实不是很懂死别这回事,但突然她,爱她的爷爷奶奶,爹爹,娘亲,就都突然的离开了她,她的避风港被那名为疫情的无情风浪吹打成得支离破碎。

忘尘走近,就听见小女孩在那喃喃自语道:“爷爷,奶奶,爹,娘,芍儿再也不馋嘴了,再也不跟你们哭闹了,你们快回来好不好,呜呜,芍儿好想你们。”

听者心疼,忘尘不忍,与她一样蹲着身子,问道:“小妹妹,你的家人呢。”

名为芍儿的小女孩,听到有人跟她说话,悄悄地抬起了一点点头,发现竟然是个小光头,有些愣住了,但身为这处县城中为数不多的本地医学世家来说,七八岁的年级便是见过真和尚的,但这么小的,芍儿还是第一次见,但她知道,和尚都是好人,便诺诺地说道:“他们说,他们要去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救治病人,要我一个人跟着县太爷坚强地活下去,但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爷爷,好想奶奶,好想爹爹,好想娘亲,呜呜。”

似乎是忘尘让她完全打开了堵着情绪洪流的那道阀门,小女孩陡然抱住了忘尘,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忘尘属实不忍,左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右手摸着她的脑袋说道:“芍儿不哭,芍儿不哭,你要好好听他们的话,坚强的活下去。”但忘尘也知道,她需要的是自己走出来,师傅说过的,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你能用文字,用话,去劝慰他人,但你没办法不让他哭泣,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哭天,哭地,去宣泄堵在心里的那份煎熬,是独剩一人时最后的忘我,之后是走出来继承亡人遗志的那自然最好,而还是随他们去,还是当了个失魂落魄的活死人,那便是要看这世道上的好人怎么去开导他们,让他们再在这个世上感受到那层温度。

小女孩似乎是哭累了,渐渐地没了声音,呼吸渐渐平稳,忘尘此时舒了口气,抱着芍儿蹲在了她刚才蹲着的地方,等着师傅的到来,这时的忘尘才看清了小女孩的脸,虽是被一些个灰尘弄脏了小脸,但那孩子独有的粉嫩还是看得真切,眼睛很美,标准的柳叶眉,薄薄的嘴唇,鼻子却很普通,但也不失整体和谐,是个清秀的小女孩,忘尘见了她,似乎记忆最深处的某一块被触动了,闪过了一个小女孩的影子,但却不是眼前这个芍儿,一时间忘尘自个儿也陷入了沉思,想着这个小女孩儿是谁,因为他听到那个小女孩喊了一声他:“哥哥。”

县太爷和一帝国派来的御医正在商讨对策,守卫在他们身旁的侍卫看到老和尚玄宗朝着他们走来,于是向前一步问道:“来者何人?”

老和尚玄宗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是一云游僧,法号玄宗,路过县城,发现此处疫情泛滥,而贫僧略通医术,想来尽一些绵薄之力。”

其中一个长相普通,一脸络腮胡的侍卫拿着长枪,指着里面说道:“看到没,那个是帝国派来的御医,有着小医仙的称号,都没有法子,你这个云游僧会有什么办法,赶快走,不然别怪兵爷武器不长眼。”

老和尚闻言便有些无奈,又不好硬闯,于是乎便想着等等再来,正在他欲转身之际,那御医正好看到了老和尚,顿时感觉有点眼熟,仔细一想,竟然与记忆中的某个云游高僧有些神似,于是赶忙喊道:“长老请留步。”

县太爷见御医此举愣住了,不明所以,心想:“这个老和尚是谁?”

老和尚玄宗闻言停下了脚步,那御医赶忙追了上来,朝着老和尚作揖问道:“在下帝国十大御医之一,素茯苓,不知长老可是玄宗法师?”

老和尚一愣,心里哟了一声,心想原来是个老相识的后辈,于是转过身子,双手合十,笑着说道:“正是贫僧,素施主,好久不见了。”

素茯苓看到真的是玄宗法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赶忙牵着老和尚,说道:“玄宗法师您可来的及时,有您在,我相信一定可以遏制此处疫情的。”

老和尚赶忙摇了摇手说道:“素施主,此处疫情贫僧也是很少见到,若要说遏制,还要与你,与县太爷了解了情况才知道。”

素茯苓闻言,平复了心情,说道:“玄宗法师说的有理,是茯苓着像了,来法师,与我们到这儿说话。”

那络腮胡子的卫兵见此愣住了,身旁的同僚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说道:“你小子,幸好拦的是一个高僧,如果是个修为高强的武夫,我看你哟,要提前回家了。”说着便杵着长枪,幸灾乐祸地笑着。

络腮胡子的卫兵闻言,也是愣愣的,摸了摸脑袋,却是冷汗泠泠。

素茯苓把老和尚带到县太爷面前,向他介绍道:“子泽,这便是我刚才与你说道的,要是玄宗法师在就好了的,玄宗法师,你看,刚说到法师,法师就来了。”

县太爷姓吕,名子泽,生得相貌堂堂,吕子泽闻言赶忙跑来朝着老和尚行礼,说道:“不知是玄宗法师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法师见谅,”

老和尚摆摆手说道:“老和尚我就一个云游僧,这些虚名不重要的,你们且跟我说说此处疫情究竟为何?”

吕子泽与素茯苓对视一眼,素茯苓便先开口说道:“回法师,此处疫情我觉得颇有古怪,您是知道的,鼠疫,在千年前,那个医仙传人,费求仙已经传下了根除之法,但这回这里县城,再加上附近村庄,那疫情属实恐怖非常,我等用那法子根本无法治好,跟别说用武夫真气,道家真元,还有您们佛门佛气,都无法驱散,这等情形属实奇怪。”

老和尚闻言说道:“除了县城,还有周遭村庄,那得有多少人失去性命了?”

素茯苓闻言感觉戳了戳吕子泽,吕子泽瞧着玄宗,欲言又止的说出了令老和尚震惊的数字,他说道:“回法师,我们县连周遭村庄,死亡人数已经,已经,已经超过三千万了。”

老和尚闻言,瞳孔收缩了一下,内心震撼非常,此处与周遭村落的人数他大致是知道的,这一下子去掉三成的人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瘟疫这么简单了,老和尚吸了一口气,为往生者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着两人说道:“那死去的都是没有修炼过的平凡人?”

吕子泽思索了一下回答道:“确实如此,凡人居多,但也有修士,不过修士的死亡很蹊跷,大多数都是身上有伤害才死亡,我们有想过原因,有可能是灾民发狂,导致血液感染,而他们修为低下无法抵御此次如此之强的疫毒,但我跟茯苓今日在猜测,会不会是有大妖在暗处作乱,毕竟您也知道,近些年,大妖频频出没于我们的边境城镇,县,一些个重要边境还好,就我们这些偏僻点的没有佛门高僧,道家真人坐镇的地方,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然后等他们知道后赶来,那些大妖就如兔子般,跑的飞快,很难逮到。”

老和尚闻言,眉头一挑,平淡地说道:“是超强天灾,那我们便好好思量,如果是人祸,那老和尚这降魔杵,便要杀生了。”

第六章:他们的天还没亮

吕子泽闻言便是大喜,想那些顶峰强者大多都在边境重地,这回盼来了一个舍利境的大师,不管是什么都总算有了一个主心骨,其实这次瘟疫,吕子泽和素茯苓猜得都八九不离十了,估摸着肯定是有大妖境界的妖物在作祟,而且还可能很擅长隐蔽,但他们都知道大妖,光靠人数堆是没有用的,虽然吕子泽已经书信于帝国求助,但这一时半会儿是赶不过来的,慢一个时辰就要死不知道多少人。

素茯苓闻言却有些担忧,吕子泽仅知玄宗法师大名,一些隐秘的事儿他还是不知道,素茯苓自己也是听自己的太爷爷讲过才知道玄宗法师的一些事儿。

玄宗法师一百年前其实是在外修行,未在弘法寺中,才躲过那一劫的灭顶之灾,当他回去时,只剩下了一片狼藉,而在他在仇恨的怒焰之中发誓,势要以手中降魔杵,以杀止杀,以罪斩罪,是一条不归的修罗血途,之后在和羲和妖国激烈交手的那段时间,玄宗法师一人便杀进羲和妖国某一城镇,为了报仇,不惜以跌境的代价一人屠了那城镇上下为祸妖物,当年屈指可数的佛门金刚僧人之一便是那场战争跌回了舍利境,此生再回金刚境的机会太过渺茫,在那之后大局基本稳定,玄宗法师便开始了四方云游,悬壶济世,有的人见过他,有的人只知道他是个老和尚,江湖上处处有他的一些个传说,至于他曾经是金刚境的事儿就鲜有人知了。

跌境带来的后遗症,可大可小,素茯苓医术,修为还浅,如果不把脉还真看不透此时玄宗法师的状况来。

而就在此时,在外搬运尸体的那位书生模样的军人来此禀报道:“大人,这一批死亡灾民的遗体已经整合完毕,请大人前往,下达指令。”

吕子泽点点头道:“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前往,玄宗法师,素兄,你们跟我一起来?”

老和尚闻言,说道:“我先去把我的弟子叫上,随后便来。”

素茯苓说道:“我便跟着大师一起,等会儿再与你相见。”

吕子泽便点了点头,此事不得耽搁太久,不尽快处理掉,又得后患无穷,随即抱拳道:“那我便先行一步。”说着带着护卫去了县城外面。

素茯苓随即便问道:“玄宗法师您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

老和尚回答道:“那个小子啊,也是个苦命孩子,我捡到他时,他都奄奄一息了,还失忆了,不过天生神力,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佛法就修没什么慧根了,不过不敢怎么说,与我有缘嘛,哈哈,你太爷爷现在身体可好?”

“嗯,我太爷爷他很好,还时常跟我们说您的故事呢。”素茯苓与老和尚边走边说着。

“哈哈,那便好,哟,这娃子,怎么抱着个小女孩。”老和尚笑着说道,谁知转眼一看忘尘竟然抱着个小女娃,蹲在角落,这可把他惊了个大呆,一拍大腿,捂着脸。

素茯苓闻声一看,也是哎哟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玄宗法师,您徒弟抱着的小女孩,好像,好像是我朋友家的女儿。”

老和尚闻言,便感觉到有些什么,疑惑地看了素茯苓一眼,素茯苓感受到了老和尚的眼光,说道:“玄宗法师我们先去叫醒他们,我等等给您解释。”

老和尚点点头,随后两人一起走到了忘尘和芍儿的面前,老和尚弯下腰,敲了敲忘尘的脑袋道:“徒儿,醒一醒。”

忘尘当时想着那道叫他哥哥的影子陷入沉思,没想到一下子睡着了,赶忙一个激灵,又想着自己抱着芍儿,又不好有大动作,只好慢慢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敢看师傅,怯怯地说道:“师傅,您来啦。”

而就在忘尘起身时,芍儿也幽幽的醒来了,她揉着自己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了爹爹的好朋友,素叔叔正站在一旁,赶忙从忘尘身上下来,朝着素茯苓跑去,跑的时候素茯苓看到了芍儿脸上有泪痕,顿时有些了然,一下子芍儿就跳到了素茯苓的身上,哭道:“素叔叔,我想我爹娘,我爷爷奶奶了。”

素茯苓赶忙抱紧芍儿说道:“没关系的,素叔叔在这呢,芍儿不哭。”素茯苓歉意地看了眼老和尚,老和尚也了然,这还是能领悟到的。

忘尘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头,老和尚便对他说道:“等等,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现在先跟着师傅走,等等有可能还要你出份力呢。”

忘尘见师傅没有立即怪罪自己,马上展颜一笑道:“好的师傅。”

老和尚便牵起了忘尘的手,对素茯苓说了声走吧,两人便一个抱着,一个牵着,向城外走去。

……

城外,一处巨大的土坑处,有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周围都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那书生模样的士兵,带着吕子泽先一步来到了高台之上,吕子泽身处高台,那些尸体,死相惨不忍睹,几乎都是死不瞑目,若是静下心来去听,本是暖风拂面声,在此处却是阴冷无匹的飒飒寒风,似乎还隐隐有着亡魂的哀嚎。

素茯苓抱着已经熟睡的芍儿来到此处,看着那茫茫多的尸体,亦是心生寒意,若是天灾真的无可怨由,若不是,素茯苓那手中银针亦是要为这些百姓讨一个公道。

老和尚牵着忘尘亦来到此地,忘尘一路说着芍儿的事儿。

老和尚眯着眼,看着这些惨不忍睹的尸体,那佛心也是蒙上了一层冰霜,说道:“这么说这芍儿的一家人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而献出了生命,泗水县赵家,功德无量,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为亡魂默念往生咒,一时间他的周身竟然出现了一层层淡金色光晕,仿若有着朵朵金莲。

忘尘在他身边却是感觉不到这种种奇异景象,虽然他在迷糊之中好像晋升到炼骨境界的玉骨境了,但跟老和尚的差距还是尚在,但他看着那些死去的人们,好似有什么气息再往一个地方涌去,想跟师傅说,但好像现在不是时候,遂欲言又止,只是看着,随着吕子泽的一声令下,周遭已经备好火把的士兵,纷纷高举火把,朝高处扔去,无数的火把,宛若流星,在第一把火把落下的瞬间,熊熊大火燃起,瞬间风起,风涨火势,火光冲天,伴随着城内无数活着的灾民的悲鸣声,震了月,散了云,寰宇被点亮,这是一场人间最悲的悲剧。

所有在场的人都闭了眼,为死去的亡者哀悼,这一刻仿佛静止了时间,“愿往亡者,来世再不用受此灾苦。”

“天亮了。”素茯苓缓缓睁开了哀悼的双眼,看着怀中还在熟睡的芍儿,叹了一口气。

火光烧到了漆黑的天际露出一点光芒,还未消散,似乎预示着每一日最充满希望的晨曦,也洗脱不掉此处的哀伤,此处的绝望。

老和尚此时缓缓停下了,经念完了,忘尘也适时地拉了拉老和尚的衣角说道:“师傅,天亮了。”

老和尚看着那无数尸体被烧成灰,铺满了整个大坑,竟是落下了一滴慈悲泪,滴落在地,泥土中仿若隐隐闪烁着绿光,随即便叹了口气道:“天是亮了,可这泗水县的一方百姓的天,什么时候亮啊。”

忘尘闻言,说道:“师傅,其实我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事情。”

老和尚有些惊讶,问道:“快跟师傅说说?”

忘尘连忙正了正脸色说道:“我发现有好多的亡魂都飞向了那个位置。”忘尘说着指向了南方那座郁郁葱葱的高山。

“你说的是真的?”老和尚猛然看向那座高山,发现那座高山,郁郁葱葱的极其反常,按理说此处亡魂如此之多,不该有如此生命力旺盛的地方才对。

遂对着忘尘说道:“好小子,你的眼神够凌厉啊,看来,这真不是一场天灾了。”老和尚摸着自己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胡须,眼神之中,杀意凌然。

第七章:赵家,钦天眼,避风港

吕子泽,素茯苓并肩而走,老和尚牵着忘尘走在后头。

“芍儿,睡了?”吕子泽看着素茯苓抱着的芍儿道。

素茯苓说道:“对,睡了,我把她放到你的卧房去吧。”

“好,哎,这个苦命的孩子。”吕子泽看着芍儿此时的安稳入睡,就知道她当时是苦的多么撕心裂肺。

……

回来房屋,四人落座,吕子泽主位,老和尚在左边落座与忘尘一起,素茯苓安排好芍儿后便坐在了右边。

于是乎老和尚便问道:“两位能跟我们说说那个孩子吗?”

素茯苓看了吕子泽一眼,吕子泽会意,说道:“那便我来与您说道说道。”

“这孩子啊,姓赵,单名一个芍字,是泗水县上边那玉琼城,赵家济世堂最小的一辈,她这一辈只有她一个人,再往上啊除了她爹娘,爷爷奶奶外还有几个亲人,不过都在帝都,感情是比较深厚的,常年都有往来,而玉琼城赵家的济世堂啊是整个琼州都享誉盛名的,她爷爷,也就是赵家济世堂的管事人,赵白枝与她爹,赵六月,一辈子的济世扶民,为医为人都是大夫的典中之典,可这大功德也难抵这天有不测风云呐,说来惭愧,当时我若是坚持抽调几位炼骨境修为的士官陪他们前去,兴许便没了这悲剧,但他们为此方百姓着想,硬是拒绝了,当时是这样的……”

赵白枝一头雪白,穿着白色长衫马褂,弯腰与吕子泽说道:“县太爷,草民有事跟您说。”

吕子泽闻言,赶忙跑过来扶起赵白枝,说道:“赵爷爷,我与六月是好友,您又是广富盛名的前辈高人,您这一礼我受不得啊。”

赵白枝闻言,哎了一声,说道:“您是官,我是民,这该有的礼数啊,不能费。”

吕子泽无奈道:“那便随您老喜欢,您老刚才说有什么事儿?”

赵白枝啊了一声,说道:“是这样的,我与我儿发现南边儿有座山不像这四周植被那么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的样儿,就想着那边会不会有着这场疫情结束的关键。”

吕子泽闻言一愣,心想这么大一个月的我怎么没发现,说着便跟赵白枝出了屋,还别说,真的有一座极其碧绿的山,但他觉得是出反常必有妖,便对赵白枝说道:“赵爷爷,那座山,我来这儿比您早很久吧,那山最近才这样吧,我以前看到的可就和现在的山差不多,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要不您等到帝国得援军来了再与他们一同前往”

赵白枝闻言摇头说道:“这晚一分,那百姓就要多死好些人,时间不等人呐县太爷,再说我儿媳,我夫人,皆是道家凝丹境界的修士,更别提她俩更是凝丹境中的假丹境,还能保护不了我与我儿子的周全?”

吕子泽闻言觉得也是,这里地属偏僻边境,若是有超强大妖来此,重要边境城市中的大能不能不知,于是关心的说道:“那便请赵爷爷你们务必要以自身为重,千万不可以身犯险。”

……

说到这,吕子泽怒敲了一下桌子,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他们去的第三天,我不放心,我便让手下侍卫去寻他们,可当侍卫找到他们时,赵家父子的尸体都已经腐烂,赵家奶奶的身体虽然没腐烂,但也是没气了,万幸的是芍儿她娘,似乎捡回了一条命,身上虽然有着刮伤,但问题不大,没有受到鼠疫感染,但不知为何陷入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来,仿佛活死人,可奇怪的是他们身上并没有妖气留下的痕迹,只是被一些尖锐之物给割伤了身体,一些仵作验了赵家三人的尸体之后发现,他们体内全是与疫情相似的病毒,但那威利比百姓所中病毒更加狂乱,暴躁,有三个仵作因此也暴毙了!”

“之后便是茯苓好友借到飞信后,恰巧在附近,可在极端的时间赶来,但他也瞧不出什么,只好猜测是某种天然毒疫,降在了这附近的普通兽类的身上,从而引发的巨大瘟疫,这便是我俩适才有的两种猜测,那座山我却是再也没有派人去过。”

吕子泽说完,便看着老和尚,说道:“不知玄宗法师有何发现?”

老和尚闻言,说道:“要说发现的话,还是我徒弟发现的,你说的那座山其实老僧看到了,但老僧也确实没看到有妖气萦绕便没有多大猜测,但是那时焚烧巨多尸体时,我徒弟发现那些尸体上残留的魂魄黑气,全在朝着那座山上汇集,于是老僧便猜测,是否真的是有大妖在那作祟,而且是一个极具隐蔽能力的大妖。”

吕子泽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道:“这可恶的羲和妖国是真的欺我天阴帝国无人吗!”

而素茯苓听了便有些疑惑,问道:“玄宗法师您的徒弟是如何看到的?”

老和尚闻言也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自己这个徒弟天生神力,仿佛是天生的炼骨中的铁骨境界,但眼睛似乎没人异常啊,随即疑惑地看着忘尘。

忘尘被这么多人看着,小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傅是知道的我有些失忆,当我见到芍儿妹妹的时候,我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和芍儿妹妹差不多大的女孩,她叫我哥哥,她那一声哥哥叫出来的时候,我仿佛感觉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点亮光,之后我便睡下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力气涨了许多,至于我能看到那些魂魄黑气,也是我刚才才知道的。”忘尘说着闭上了眼睛,以自身本能,再次睁开时,双眼竟然流窜着流光夹杂着雷电。

老和尚,素茯苓见状俱是一惊,素茯苓率先开口道:“玄宗法师,您徒弟这莫不是觉醒了传说中的钦天眼?”

老和尚也是愣住了,这钦天眼可是传说中数万年前的仙人才具备的神眼,难道自己的徒弟是个仙人?

忘尘懵懵懂懂,看着师傅和素茯苓,问道:“钦天眼是什么东西啊?”

而在一旁的吕子泽也是一愣,他是作为帝国官员,有着帝国独有的龙气护身才能不被这病毒侵扰,而这龙气作为帝国的正经编织多少都会带一点,这并不是他们修为高深的原因,所以不知道一些传说也正常。

老和尚和素茯苓看着忘尘呆呆傻傻的小样子哈哈大笑,老和尚指着素茯苓道:“让素叔叔说给你听。”

素茯苓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这钦天眼啊,传说中是数万年前某一个仙人才拥有的眼睛,它可看世间四季轮转,可看破魑魅魍魉的伪装,最高深处可看人前世今生,再大的能力却是俱无记载,不过这都是传说,不知道小和尚最后能到达什么地步了。”

忘尘便没有这么多想法,只知道自己这双眼睛可以帮上师傅很大的忙就对了,想到这他就很开心,很开心,傻兮兮的笑着。

老和尚看着也是很开心,自己的徒弟厉害,当师傅的自然是更加开心了,于是说道:“那这次的诡山之行,便由老僧与我的徒儿前往吧。”

吕子泽在震惊之中点着头,痴呆着说道:“好啊,好啊。”

素茯苓见自己的好友这样,忍不住扶额,走下位子,过去给他头上这么来了一下,说道:“好什么,要去,也是我跟着他们一起去。”

“啊?你也要去啊。”吕子泽被素茯苓这么一打清醒了许多,但是看着素茯苓的眼神明显是不信的。

素茯苓感受到吕子泽的眼神,很不服气的拿出了一叠,出门在外必备的逃跑符篆,什么缩地符啊,那是那种品第极高的天一宗的符篆大师所画之符,吕子泽看着他如暴发户般的掏出来,深深地感觉到有钱真好。

素茯苓一抬头,骄傲的说道:“有玄宗法师在,我就不信我没时间用这些符篆?而且我的银九针也不是吃素的,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量嘛。”

吕子泽扶额说道:“那好吧,那你去了可注意安全。”

随即又碎碎念道:“有钱真好。”

素茯苓看着吕子泽这样更是开怀大笑道:“多谢吕兄成全。”

老和尚和忘尘见了也是忍不住的憋笑,这俩人真是好友。

说着,老和尚便站起身子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便今日午时出发,大家都累了一晚上了,该休息的休息,打足精神。”

随即老和尚带着忘尘由管事领着去了客房,素茯苓也向吕子泽施礼告辞。

客房中,老和尚和忘尘面对面的坐着,老和尚看着忘尘的眼睛啧啧称奇,还感受着忘尘的境界增长,竟然是从铁骨境直接到了玉骨境初期,老和尚摸着胡须道:“你这小子,若是能到达星骨巅峰再晋级化一境界,那可就不得了了,天阴帝国再往前推一两千年,你这样的武道境界也没有多少人能达到的,为师剃了你的头发,可能真是错了。”老和尚说着便摸着忘尘的小光头,可惜的说道。

但忘尘好像感觉师傅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可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光头嘛也凉快,洗头更方便。

“好啦,去睡会儿吧,境界涨了,身体个子却不长,肯定是睡少了。”老和尚说着便对忘尘指着那床说道。

忘尘连忙爬到床上,盖上被子,把自己整个脑袋都捂住了,但师傅却没有睡得意思,干嘛探出脑袋问道:“师傅您不睡吗?”

老和尚看着忘尘说道:“师傅打会儿坐,再给那些枉死之人念会儿经。”

“噢,那我先睡了师傅。”忘尘说着又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被子里。

“睡吧。”老和尚看着忘尘如此,又想到了刚捡到忘尘的时候,他一直做噩梦,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嘴里一直喊着小妹,大哥,爹娘,但有一个名字他喊出来的时候是充满了恨意,叫什么大天主,可当老和尚等他醒来问他时,他却说什么都不知道,对此老和尚也没有对他进行深一层的问答,因为没必要,现在的忘尘挺好,不说无忧无虑,但也不是很差,自己这个师傅暂时是他的避风港嘛。

想到这儿老和尚的佛心便是有些莹莹星光闪现,这是跌境之后莫名其妙的奇异,对老和尚来说只有益处,没有坏处,但现在还显现不出来。

一时间的静谧,配着烛光,四周红红,老僧佛光闪闪。

第八章:洞窟尸海,道藏往生

午时。

吕子泽把三人送到了城外。

老和尚依旧麻衣,麻裤,草鞋,只是手中多了把降魔杵。

忘尘倒是换了身洁净的小沙弥穿着的衣服,裤子,鞋子,背对着城门,看着那座与这方地界极其不协调的葱郁大山。

素茯苓亦是换了身衣裳,白色长衫,袖口附近绣着素色荷叶,衣摆处有着一些奇异纹路,可见是一件较为稀有的宝器。

“三位,多保重。”吕子泽抱拳说道。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吕施主放心便是,有老僧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那便有劳法师了。”吕子泽再次作揖。

素茯苓见此说道:“好了,吕兄,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这午时本应阳光最强烈的时候,没想到越往那座山上走,周遭便变得昏暗起来,大师您说这该是什么境界的大妖?”素茯苓看着四周,愈发昏暗,而那座大山愈发碧绿葱郁,内心中不免打起了鼓。

老和尚眯着眼,看向四周,再看向那座大山,说道:“这个不见到大妖真面目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忘尘你看出什么了吗?”老和尚说着转头望着忘尘。

忘尘闻言,钦天眼开,或许是因为境界太低,忘尘只是看到一些黑气萦绕在那些青翠欲滴的树叶上,其他没看出来,便摇了摇头。

“那看来只有入了虎穴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们俩跟紧我。”

“好的,师傅。”

“好的,玄宗法师。”

老和尚说完,大步走在前头,素茯苓看着老和尚,突然想到一件事,一下子勾住了忘尘的肩膀,左手挡着嘴巴问道:“忘尘小师傅,我跟你打听点事儿呗?”

忘尘正在聚精会神的想着那个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的影子,因为睡觉的时候又出现了,突然被素茯苓这一下,给惊了个大惊,叹了口气道:“素施主,你可吓死我了,你要跟我打听什么事?”

素茯苓尴尬笑道:“对不起哦,小师傅,你给我说说你跟你师傅这一路,你师傅有出过手吗?”

忘尘被素茯苓这么一问,食指顶着下巴,眼珠子提溜转动,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没有哦。”

素茯苓,啊了一声,说道:“不是吧,你们这一路来什么事儿都没遇到吗?”

忘尘很自然地说道:“是啊,没什么大事儿,你看我师傅穿得那么破,你再看看我,今天才穿上新衣服,谁会来打劫我们呢,而且这里是我遇到师傅到现在第一次到边境城市,之前师傅云游的城市,他有没有出过手我就不知道咯。”忘尘说着指了指老和尚的破斗笠,粗麻衣,粗麻裤,草鞋的,然后自己边走着,边摊开手很无奈道。

素茯苓听着松开了勾着忘尘肩膀的手,摸着下巴道:“这样啊,小和尚你希望看到你师傅出手吗?”

忘尘说道:“肯定啊,啊,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我们遇到过一次北方的大旱,不过出手的不是我师傅,是一个道人。”

素茯苓眼睛一亮,问道:“道人?齐骥真?”

忘尘回答道:“没错,就是他,他可厉害了,一手苍炎震天印,把那个上古神兽的后裔计蒙都给镇压了呢。”

老和尚闻言微微一笑,但也叹了口气,“女娃娃一直惦记着那个齐骥真,你这个男娃一直记着干嘛呢。”

素茯苓听了点头道:“小和尚你可真好运,真人出手可不是一般情况能见到的,但也说明了当时情况多危机。”

就在素茯苓和忘尘闲聊之际,老和尚抬眼看去,说道:“要登山了,你们提高警惕。”

“是!”

……

老和尚三人入了山,老和尚看着四周并不像外围那样之后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内里乾坤。”

素茯苓见了也是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妖怪顾布疑阵,就是为了吸引修士过来一探究竟,它是不满足于吸收凡人魂魄了啊。”

忘尘也想说什么,但想想好像都被说完了,只好四周环顾,看着四周枯败灰暗的参天巨树,一点阳光都透露不进来,使得此处充满了诡谲异常,在看一些树木躯干,有些竟是长出人形,面目表情各异,都属于绝望,突然之间那些面孔在忘尘的钦天眼中陡然发生了变化,忘尘看透了树木本质,里头竟然都是一个个的人!

吓得忘尘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指着那些树木说道:“师傅,师傅,这些树里,都是,都是人!”

素茯苓一惊赶忙戒备,老和尚闻言长哦了一声,降魔杵猛然一敲地面,佛气直冲山脉,双目一睁,眼中闪烁金色佛莲,这叫金刚怒目,一门弘法寺独传的天境武学,武学分,黄,玄,地,天,黄级在军队之中最为普遍,玄级武学才是修士之间的主流,地级武学则是后缀宗字派主流,天级则是宗派里面的绝学了。

金刚怒目不能在远处看透物质,但在如此之近的位置,配合佛气探入山脉,可谓是天上地下两开花!一时间淡金色佛气从老和尚周身炸开,形成一道半球体光波发散而出!

一时间那山顶处竟是响起轰隆巨响,三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头庞然大物直冲山顶而下!老和尚赶忙喊道:“你们两个快退,这是一头大妖,注意附近,我能感觉到还有两头修为比它弱的智妖巅峰在周围,你们当心!”

老和尚话音落下,便化作一道金光与那庞然大物正面冲击,妖气,佛气,交叉直冲云霄!

就在此瞬间,两头长得奇形怪状的鸟类陡然出现,一头在忘尘右边的大树上,一头在素茯苓的上空!素茯苓见状大惊,说道:“竟然是《妖精大全》中记载的上古妖兽,难怪此回疫情会如此严重。”于是与忘尘背靠背,再次说道:“忘尘,我对付那只猫头鹰样子的怪鸟,你对付那只在树上的长着老鼠尾巴的怪鸟,可行?”

忘尘点点头,在跟着师傅一路,虽然佛法未入门,但是这佛家拳法却是精通无比,说道:“素施主你放心,自己要多加小心,切记别被划伤!”

“好嘞,好久没战斗了,现在我们要为民除害了,上吧!”素茯苓话音一落率先出手,手中银针,裹挟治愈药元直射而出,他心知毒针对此毒物已经无用,只能反其道而行之,随即一个飞身跃起,与忘尘和还有头老鼠尾巴的怪鸟拉开距离。

忘尘泽看着那头巨鸟咧嘴一笑道:“就是你这个畜生闹得泗水县上下百姓家破人亡,今天佛小爷便要拔光你的毛,然后宰了你!”随即食指握拳伸出,指着那头怪鸟,武元凝左拳,双腿弯曲,蓄势待发。

那长得像鸭子有着一条老鼠尾巴的不知名鸟类鸣叫一声,感受到眼前人类的威胁,先发制人,朝着忘尘扑来!

两道身影瞬间蹦起,于空中相遇,刹那风起,席卷周身!一时间身影分离,忘尘弹了弹身上灰土,那头怪鸟十分震撼,它身为智妖,已有不输成年人族的智力,深感这个人类的肉身力量不同寻常!

忘尘嘿嘿一笑,说道:“畜生,这只是开始!”话音落下,忘尘浑身陡然冒起淡淡青色莹光,这是玉骨境的武元罡气外放!

一瞬,一拳递出,拳罡憾虚空,隐隐有着风雷声!那怪鸟扑腾翅膀,尾部鼠尾伸长,忘尘见状,不躲闪,打算硬憾此招!

身影倏动,就在拳要击中怪鸟之时,那尾部竟然张开血盆大口,欲要一口把忘尘吞掉,而忘尘不惊反静,瞬间宁心静气间,再度递出数拳!

数道风雷拳罡送入怪鸟体内,一时间狂暴能量在它体内乱窜,怪鸟瞳孔突出,血丝布满,浑身羽毛矗立,忘尘顿时得理不饶,一腿扫出,把那怪鸟一脚踢出,一次性贯穿数十棵树木,砸在了山壁之上!

忘尘身影闪动,瞬间与那怪鸟面对面,怪鸟被打的颤抖,忘尘咧嘴一笑,再一拳,蕴含全身力量,爆发出青色光芒,一拳竟是把它轰入山底!

烟尘四起之中,忘尘竟是发现山内部别有洞天,随即一个闪身进入其中,远处素茯苓察觉忘尘这处变化,再看老和尚那边竟是在山巅打得天宇无云,一尊隐隐的佛像爆发出的佛光,竟然使得山上散发出生命的光芒!知他分身乏术,心内发狠,取出身上为数不多的慈航渡悲金针,趁那类猫头鹰愣神之际,直入体内,一时间哀嚎不断,“得手,我得赶紧下去找忘尘!”

素茯苓随即身影一闪,打算进入忘尘打出的那个洞窟里,谁知那头怪鸟突然忍住剧痛,朝着素茯苓撞来,素茯苓一时不备,被怪鸟一头撞入洞窟,进而一场近身搏杀。

而此时的忘尘进入洞窟后被眼前景象所震撼了,洞裤内,空间十分巨大,四处都悬挂着尸体,这是不知从何处夺来的尸体,阴阴幽幽,钦天眼开,忘尘看到了无数的冤魂再向他咆哮,向他索命!

再往前看,是无数婴孩尸身,甚至还有的被施展了密法在不断蠕动,融合!

忘尘顿时心内怒气腾升,他感受到此处已经不是单纯的妖物作祟了,一声怒吼,从嘴中发出,愤怒之中,青色武元迸发而出,随即一道穿越远古而来的道音从忘尘周身发出,“太上敕令,超汝孤鬼,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一篇道藏往生,以度亡魂,忘尘身后霎现一道三眼身影,与之一起边念,边走,宛若一盏黑暗之中的明灯!一时间冤魂解脱,纷纷朝那轮回而去!

再往深处有一身着漆黑长袍,纹着无数饿鬼,披头散发,面目全非的人,在那鼓动着什么,突然感觉快要大功告成之际,某一重要环节断了,怒吼一声,“是谁!是谁!是谁阻了我的大道!”

魔音震撼,席卷整座巨山,身在山顶的老和尚感受到如此魔音,心生震撼,心道:“此处竟是有魔人有心为之。”看着眼前大妖,老和尚怒道一声佛号,身后一道巨大*浮现,“佛渡往生,大悲慈航!”

一掌渡天妖,再一跃入天,一掌朝山顶打去,佛掌开山!

“是你这老秃驴,给我死来!”那魔人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无边佛法,一时间体内魔气提至巅峰,周身魔焰燃燃,与老和尚一掌对去!

佛元与魔元接触瞬间,震荡整座山脉,两人各自震撼!而忘尘受到此能连冲击竟是从那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出,一时脱力失去意识,就在要倒下瞬间,素茯苓一把抱住了忘尘。

第九章:当年的绝望,今日的恶(1)

素茯苓抱住虚弱倒地的忘尘后,闪跳几下,远离了战区,他抓起忘尘的手腕把了下脉,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没什么大事,还好只是虚脱了,随即便是抬头看着这里的洞窟,内心一股愤怒之火,饶是自己作为最有养心功夫的小医仙都要忍不住骂咧那个修士一句“这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

素茯苓与那头类似猫头鹰的独脚怪鸟再一番缠斗,他才发现这座山的内部充斥着尸体,有妖族的,有人族的,还有些不知名种族的尸体,其他的别去说,就光人族的尸体便有茫茫多,死相各异,还有那些个婴孩尸窟,那鳖孙不止用来练功,还拿来跟它们那些妖族进行融合!他在找忘尘的路上都宰了不止两头,听着他们的嘶吼,带着婴孩的哭声,听者至心,不止胆寒,还有那无尽的愤怒!究竟是怎么样的畜生,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天地同泪的败类事!

素茯苓双眼怒红,抬首看向与老和尚颤抖的那头恶魔,身上的名为素莲的宝器散发出来自彼岸的极乐之光,欲以此宝器为代价再送一部分亡魂登入极乐,宝器又称传世之器,是天武界最为稀有的器具,没有之一,而这能够渡亡魂往之极乐的,更是稀有中的稀有,此魔如此之恶,素茯苓怎可忍。

而老和尚一掌渡慈航与那魔头对掌瞬间,便感知此魔不简单,似死非死,似人非人,好似人中鬼,鬼中人。魔头亦是震撼,心中怒燃,区区舍利境老僧怎能如此硬憾他此身万鬼魔躯,在老和尚感知到忘尘身体有异常,欲赶往之际,那头魔头不言不语,鬼气缠绕在手,一拳递出,老和尚惊异刹那,体内舍利引佛陀,一尊老僧模样的金色佛影挡住此力道,再借力,老和尚一招虚空渡江,瞬息之间来到了素茯苓身旁,而那魔头在那暴怒之中,一时间分不清虚实,与那虚影缠斗,却也不过持续太久,老和尚抓紧机会。

就在老和尚来到素茯苓身边时,刚想抬头问素茯苓,忘尘的情况,谁知素茯苓自身仿佛进入狂暴,老和尚一愣,顿时佛心展莲华,一式他心通,心说不妙,双手食指灌注佛元,直中素茯苓两边太阳穴,止住了他内心的悲鸣怒吼,老和尚眼看四周已知此魔之恶,一把扶住从混乱中醒来的素茯苓,问道:“素小施主我徒忘尘如何?你没事吧?”

素茯苓恍恍惚惚中醒来,晃了晃脑袋,说道:“玄宗法师?您看忘尘没事。”素茯苓说着从怀中抱出忘尘,原来忘尘一直被素茯苓抱在怀里,由素莲宝器护着。

老和尚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就在老和尚松懈之际,素茯苓一声喊叫,瞪大瞳孔说道:“玄宗法师小心!”

老和尚闻言想要闪避,但身前一个是自己的爱徒,一个又是好友后辈,他来不及抱起他们离开,遂便金刚经起,经文入骨,对素茯苓说道:“你抱着忘尘快离开!此魔吸收鬼气如此庞大,已臻步武之境,快退!”就在老和尚话音落下,魔头一掌,再一拳,老和尚硬接一掌一拳,步武境含怒出手,老和尚嘴角溢出鲜血,可却一步也不退,所有威能一并抗之,魔头一击得逞瞬间,老和尚单手运佛掌,一掌送出素茯苓,再转身与那魔头再一对掌,庞大能量轰然一爆,天地巨惊,老和尚被一掌轰的陷入深墙,更遑论那些尸体,几乎俱为粉尘!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心说:“此魔威能甚大,步武境中的虚境,此时更被激怒,若是放任之,等他出山,不光天阴帝国,整个天武界都要生灵涂炭。”于是心一横,欲展佛宗秘藏之术·转轮。

转轮,属于佛宗秘藏之一,以心血为引,余下寿命为代价,重回自身原本巅峰境界,为了天下苍生,玄宗法师愿献自己这污浊身躯!

老和尚尚在屏息凝神,那魔头竟是一点喘息之机都不给,已经陷入癫狂,再度一掌袭来,老和尚瞳孔收缩,来不及躲闪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老和尚身前,平淡无奇的一掌递出,阻了那魔头半路攻势!

老和尚一惊,心想莫不是帝国援军已达,再定睛一看,此人一头黑发披散,一袭青衫赤足,身型修长,看不清正脸,一时不知是谁,但老和尚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只闻那男子,笑着说道:“玄宗,我没来迟吧。”

老和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哈哈大笑道:“来得刚刚好,阎虞山,阎大将军!”世上要说哪个顶峰境界的人物最不羁,那便是天阴帝国第一高手,阎虞山,自他步入步武实境时,从此不穿甲,一袭青衫,赤足,持长戟,来去战场,立下万里功,足见风流。

自那回定下天下平分局面的战役结束,此人便一直坐镇帝都,从未再出,此回再出,老和尚便有些好奇,心说:“照理说派两个步武虚境的武道宗师也好过一个顶峰强者来此,总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味道,但这其中有故事的味道才最浓重,既然阎虞山来了,那我便可以好好休息了,真要舍掉此身现在想想还有点不舍呢,毕竟那里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老和尚说着,脑海中闪过了那些片段,让他陷入心魔的恐怖片段。

……

阎虞山一掌击退这魔物,再一个闪身,便握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在了半空中,魔物不断挣扎,咆哮,狠抓,却是没用,步武境,有三重小境界,一境一天地,虚境,虚实境,实境,而阎虞山便是站在了顶峰,步武实境,当他看到这魔物面容时,似乎绝不想承认,闭上了双眼,微微叹息道:“顾无冬啊顾无冬,果然是你。”虽是低语,但阎虞山是以聚音成线之法,直入魔物心湖。

那一声,熟悉的声音,那一声,熟悉的名字,顾无冬,让魔物早已死寂的心湖竟然泛起了阵阵涟漪,一些记忆片段霎时回荡在魔物脑海,他痛苦地捂着脑袋,使劲摇晃,哀嚎不已。

老和尚闻言,愣了一下,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随即问道:“阎施主,这个顾无冬是何人?”

阎虞山瞥了眼在他手上的魔物,说道:“诺,这就是,当年死了一城的兵才守下那道关隘的将军,顾无冬。”

老和尚眼睛瞪大,说道:“玉峡关战役?那场战役不是百年前最惨烈的战役,顾无冬顾将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拼死最后剩下的他自己,才守下的帝国咽喉,玉峡关,明明是个英雄,怎么会如此?”说道这,老和尚便有些不解,但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帝国内幕的。

阎虞山自嘲般的笑了一声,说道:“孤立无援?当年帝国知道那是咽喉之地,怎么会孤立无援,当年玉峡关是最后一道关隘,若是被攻破,整个天阴帝国都将来不及阻止后续防守,所以我们的第一任帝王,陆项秘密命我组织了一场无人知晓的阻击,羲和帝国当年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我们的边境城市,没有内鬼谁信?当年我就亲手击杀了不止一个,这群乐色,为了能够活的长久,竟然真的不惜背叛自己的种族!”阎虞山说到此处,愈发愤怒,一拳打在地上,整座山都晃了晃,这还是注意力道的情况下,继续说道:“那次战役,不光是玉峡关的守军,连我组织起来的偷袭部队,也仅仅剩下我,东方无双,陈万里等几十人,还是修为最高的那几个,但都各有负伤,程度个不同而已,之后,战争结束,在清理守军尸体的时候,在把他们的名字刻在帝国烈士陵园的时候,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名字,就是我手上这个现在毒害了千千万万生灵的顾无冬!”

老和尚闻言,陷入了沉默,曾经的挽救万物生灵于水火,现在的杀戮万物生灵于水火的两极,说残忍,是当真残忍,于是说道:“那他变成这样,是因为孤立无援?”

阎虞山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作为一个帝国将领没有这番觉悟,但除了这个,我也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恶念复生,走向那饿鬼之道,欸,你不是练了六通之一的他心通,境界想必很高了,给我看看他?”

老和尚斜了阎虞山一眼,说道:“你还不是还兼修了道家的天眼神通,你咋不办呢?”

阎虞山无奈一摊手,说道:“我这不是让你发挥嘛,我一来就尘埃落定了,你瞧瞧你还被打成了重伤,看你残留的气息,我要是晚来半步你都要用轮转了吧。”说着还不忘对老和尚笑笑。

老和尚属实无奈,说道:“你这个混蛋还是和当初一样,当年我怎么会和你一起冲锋陷阵的。”再指指自己说道:“我现在什么样你都看到了,虽然当年我用了涅槃秘术,跌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我舍利境去看步武境的内心前尘,有你在我再使,不是二傻子,你搞快点,一个大将军,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等我恢复境界信不信我再给你剃个头?这回眉毛都不给你留!”

“呃。”阎虞山闻言一时间语塞,那年被他一句“施主,贫僧观你与佛有缘。”给剃了光头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谁让自己当年境界比他低呢,现在可风水轮流转,一时间看着他忍不住就想笑,于是憋着笑说道:“玄宗啊玄宗,你也是有现在,我来吧,总要给这些亡魂一个交代。”阎虞山话音落下,剑指划过眉心,天眼开,前尘现。

第十章:当年的绝望,今日的恶(2)

这天,晨如夜,大雨瓢泼,似要冲刷,却是冲刷不掉的群山,草木,房屋,街道都沾染着的血色,只因这里名玉峡。

顾无冬,一人屹立于城头,一剑入地,双手交叉,盖在剑首,望着这苍茫人间,满脸血糊的脸上竟是缓缓露出了笑意,似是城下并非尸山骨海,天上也并非天哀冷泪,而是春风拂面面盈盈,玉峡草木勃生机,再向远处望去,似不是那茫如海的妖族,而是那在心头最是挂念的亲人,“亲人?”顾无冬仿佛回到了现实,左手伸出,摊开手掌,接了那冷雨,在他眼中这些雨落得极其缓慢,似是一滴在他的手上消散,才接了另外一滴,露出了忧伤的微笑,自言自语道:“亲人,我的亲人在帝都,可他们呢,我的将士们呢,他们的亲人难道不在家乡等着他们回去吗,但我们没有一个人退却,没有一个人!”说着顾无冬眉头皱起,怨恨的看着那阴郁的天空。

这是羲和妖国进攻玉峡关的第十天,仅仅十天,整座关隘上下,仿佛经历了数十载那般漫长,攻城战,山林战,偷袭,反偷袭,刺杀,反刺杀,有来有回,作为天阴帝国任命的守关人,顾无冬心中此时是疲惫的,有再高的觉悟,那迟迟不见来的援军,始终在他心底有了根刺,坚定不移的信念出现了裂缝。

不能退,要死战,这是这座关隘里上上下下无数军官和士兵刻在心底的六个字,他们之所以坚持,不是因为国,而是为家,在他们身后,是他们的老父,老母,妻子,孩儿殷殷切切盼望的眼神,是老父老母老泪纵横的一句:“回来就好。”是妻子落着久别重逢的泪的重重的拥抱,是孩子那一声充满稚气的“爹,我好想你。”

这么久都没有援军赶来,他们都不信是帝国放弃了他们,在心底想的都是,会不会其他地方比他们这里还要严重,会不会他们在赶来的路上被截住了,而定住军心的却是顾无冬的一句:“将士们,上头有令,让我们战至最后一个人,因为整个帝国的将士们都在死战,我们不是孤立无援,我们整个人族都在与我们一起战斗!”

就因为这一句话,整个关隘撑了下来,撑到了羲和帝国的攻势彻底褪去,守关人员几乎全部战死,少有的几个也是半死不活,但他们是少有的知道真相的那一小撮人,他们知道帝国真的没有放弃他们,是真的有一群默默付出的将士陪着他们用血肉守下了帝国的咽喉,他们的死战,不是白死!

可知道真相的人,独独没有那个心底门儿清,是帝国没有来支援自己的顾无冬,渐渐地雨在他的眼中越下越大,越下越快,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撑不住的他单膝跪地,右手紧握着手中那把因血色出现锈迹的剑,还想贪婪地看一眼这天地,这一眼天地中存在的他爱的人,他的妻女,他的父母,还有那些战死的士兵,这一刻,都是士兵,缓缓地,缓缓地,顾无冬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支撑不住了,半跪着,右手还是紧紧地握着那把矗立在地的剑,而他心中的那道裂缝,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彻底往上蔓延。

而在他倒下的瞬间,在那妖族褪去的位置,出现了天阴帝国的旗帜,出现了阎虞山等最后存活着的一小部分人。

老和尚站在虚空,双手合十,闭上眼,一声阿弥陀佛后说道:“所以顾施主要是多撑一刻,那心底的裂缝就能愈合,心魔更不会让他堕入恶鬼之道?”有时候的命运,就是这样多得是错过,多得是遗憾,多得是误解。

阎虞山此时也不想开什么玩笑,再一次看到让他陷入真正绝望的战役,他又是多么的内心沉重,有些事忘了,那就只是忘了,只是因为你不再见到让你再次伤心的场面而已,当你再一次,面临时,那种伤心的感觉,抑制不住的,真的抑制不住。

阎虞山收拾了一下心情,看着低下雨水都冲刷不掉的血色苦笑道:“没错,这可笑的命运。”

这是老和尚虽然悯人,但没有亲身经历,那股伤痛还是没有阎虞山的亲身经历来的浓烈,此时的他看到在顾无冬身后有一团黑影,在他倒地后一百息内,钻入了他的体内!

说道:“若是命运弄人,顾施主心魔重生确实也怨不得他人,但若是是妖族的附身就另当别论了,阎虞山你睁大眼睛看!”

老和尚拍了拍阎虞山,让他随着自己的手指指的地方看去,一时间顾无冬的背后慢慢浮现了一道漆黑色的虚影,阎虞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是什么妖?”

老和尚看着那虚影,思索了一下,说道:“若是老和尚我没看错的话,这头妖,应该是妖族极其稀有的品种,心魔魇。”

阎虞山闻言有些疑惑,转过头看向了老和尚玄宗。

老和尚继而解释道:“心魔魇,又叫心魔引,是一种极其弱小的妖族,但他们有一种很奇特的能力,就是不管被他们附体的人,不管内心的那一条怀疑世界的裂缝有多小,只要死后被它附身了,就能够重新获得新生,但也是被心魔魇控制的人了,顾施主便是如此,只能庆幸的是,心魔魇,羲和帝国上上下下只有十只不到。”

阎虞山闻言,舒了口气道:“还好只有十只不到,不然这天下可怎么守得住。”而就在阎虞山说完之后,他想到了一件事,瞳孔收缩了一下说道:“等等,按你所说顾无冬是被心魔魇附体,但是我抓住顾无冬,探究他心湖的时候,根本没有心魔魇!”

老和尚闻言也是一惊,说道:“遭了,这莫不是一场调虎离山,那这头妖兽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放弃附体这么久的尸体不要,究竟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阎虞山闻言思索着,想到了一个不算可能的可能,对老和尚说道:“玄宗,你说它既然是虚无状态,境界高了之后虽然没有实质伤害,那你说它会不会分身啊。”

老和尚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快,速速回神!”

就在他们回神瞬间,一道凌厉攻势朝着老和尚而去,阎虞山想要救援,却被顾无冬一掌阻挠,“该死,你这个畜生!”阎虞山怒极,一掌过去,再次把顾无冬拍飞,而他身边的老和尚也躲开了偷袭,但当他们定睛下来环顾四周时发现那些剩余尸体竟然在缓缓融合,有一些则是被顾无冬吸收掉了,一些成型的庞然大物纷纷朝着他们冲来!

阎虞山和老和尚相视一眼,默契点头,阎虞山一个闪身对上顾无冬,此时的顾无冬竟是在吸收尸体后,修为竟然是能接下阎虞山一掌,虽然无碍结局,但是再要击杀确是要费上一些手脚。

而老和尚这边,不吃力,但那数量,是海量,老和尚传音入耳道:“阎虞山,这明显是拖延之计,你快点把他击杀,我们去找到疫情的源头,我相信就在这个大山深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拖延什么,但是要快!”

阎虞山说道:“我知道了,杀他虽然要费些时间,但很快,你自己要小心!”

……

山脚处,素茯苓抱着忘尘,抬头望着山顶,但也看不真切,修为有限呐,收回视线,看着忘尘说道:“小和尚你可快点醒哟,我这一路要是自己走回去得闷死。”

而忘尘在进入那玄之又玄的状态后,陷入了一场沉睡,或是说陷入了一场梦静,那里有着大哥,妹妹和爹娘。

他们一家,茅草屋,篱笆墙,有鸡鸭,有自己的菜地,那处鸟语花香,风和日丽。

杨蛟穿着兽皮做的衣服裤子,踏着靴子,身上,手上都拿着不同的小玩具。

孩童杨戬远远的看到了,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

杨蛟看着杨戬跑来,笑嘻嘻的摸着他的头说道:“二弟,你看,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玩具。”

杨戬还没有什么动作,不知从哪窜出来的杨婵从杨戬身后蹦出来,笑道:“哈哈,大哥你回来啦,你给我带什么啦。”

杨蛟憨厚的大笑着,说道:“你俩鬼灵精都有,都有。”

瑶姬这时从屋内出来,说道:“快回来吃饭,你们爹都累坏了,硬要等你们回来了才吃。”

三人齐齐答道:“知道啦,马上来。”

杨蛟一手提着杨戬把他放到自己的左肩,另一只手提起杨婵,放到了右肩,这时阳光很暖,很暖。

素茯苓看着忘尘嘿嘿的傻笑,扶额无奈道:“你这娃子,倒是做起美梦来了,哎,我命苦哦,我还是抓紧赶路吧,你要是尿裤子我就难受了。”

第十一章:天亮了(1)

泗水县衙门处,那位书生脸儿的士兵跟在了吕子泽身后护卫,吕子泽一身素色便服,手持一把玉骨扇,眉眼之间透露着少许风流倜傥。

两人走在街道上,家家户户紧闭家门,原来老和尚一行人已经去了蛮久的时间,午时正阳已经变成晚间弦月。

两人无言,走着走着吕子泽感觉有些许冷了,双手拢袖,稍稍弯了点腰,两人走至城门口,守城士兵见是县太爷,连忙行礼,吕子泽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出去办些事,劳烦你们开个门。”

士兵连连应是,虽说现在县城四周也不会有多少恶徒,或者是肯定没有恶徒回来这么个瘟疫横行的地方来行窃,没有那么点修为哪能来这儿送死呢,应是也不用紧闭城门的,但这是规矩,只要县城里还有活着的人,那便要遵守一些规矩的。

吕子泽和那书生模样的士兵出了城门,抬头望着那轮弦月,子时那场烧到天露晨曦的大焚,饶是自己有多大的觉悟现在的心情还是极度烦闷,随即叹了口气,身后的士兵看着他无奈一笑,也不知道如何宽慰自家老爷,而就在此时,吕子泽开口了。

“傅举,你说我是该怎么看待这场疫情,其实说实话若是天阴帝国还没是天阴帝国时,这县城能这么大?连那四周都归我管,比以前管一个郡的人都多,虽然现在一个郡比以前管的人更多了,但现在是死了那么多人,我心难安啊,而且上头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书生模样的士兵名傅举,姓沈,是他的贴身护卫,自由通读诗书,但却喜欢习武,这名字爹娘也算是没拿捏住他的兴趣,沈傅举听了说道:“老爷不必如此自责的,这一场瘟疫这么严重,已经非人力可阻了,说句实话,我这修为,估计也是吃不消那一下疫毒入体的,更何况没修为的人呢,怨不得您的,我想上头会明白您在这里的功劳的。”

吕子泽闻言重重地哎了一声,眼神无多神采,想他自己本是意气风发来此,管理也是紧紧有条,县城和县城四周村庄无不说他一声好,无不大赞一声青天老爷,再到如今的惨淡,确实是接受不得,“我们再往前走走吧,不知道玄宗法师他们怎么样了,要是能路上遇见他们就好了。”

沈傅举看着前路幽静昏暗,再配着月色,有着别一样的诡谲,更遑论四周的草木枯萎,没有精神,一时间警惕起来,但四周每隔三里便有一处营地,只要不是走到那山林里,沈傅举还是不打算劝告自家老爷不能走远,他的心已经够乱了。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了六里路,过了两个营地,那两个营地的士兵虽然不说都尽职尽责,但也说得过去,在此不比战场,战场好歹知道是谁杀的你,这里一不留神要是就中了瘟疫,你去怨老天爷为什么要下降如此恶毒的瘟疫?那有什么用呢,老天爷无痛无痒的,如果这场是有心人的布局,你怨了也没用,只有求那些修为高的能给自己报个仇,但不管怎么死的,抚恤是一分不会少的。

吕子泽看着前面的篝火亮光,说道:“那便是第三个营地了吧。”

沈傅举一看,说道:“是啊,老爷想在那处歇息?”

吕子泽点了点头,说道:“嗯,就去那儿休息吧,顺便等等看,能不能等来他们。”

第三处营地的士兵比前两处要尽职的多,除了时间到该休息的,剩余的都不曾懈怠,他们远远地就看到吕子泽在走来,但没有动作,等他快要走近时,其中一个士兵才过来行礼。

吕子泽赶忙搀扶起了那士兵,说道:“小兄弟不必如此,你们守夜也是劳累,我这来啊也不是要干嘛,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今日我陪你们守回夜。”

士兵闻言大为感动,领着吕子泽来到篝火旁,与其他几位说了情况后继续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吕子泽一介书生,不曾有修为,若不是帝国龙气庇佑也不长这么远的路,但也是略显疲惫,一坐到篝火旁的木墩子上,便伸出手去取暖,沈傅举则在一旁护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坐在吕子泽身旁的是一个年级约莫只有十七岁的年轻人,吕子泽看向他,问道:“这么年轻就当兵了,想家吗。”

年轻人难得见上一回,并且还如此亲近的坐在他身旁的大官,一时间结结巴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颤抖的嘴唇好不容易说出了一个字:“想。”想啊,怎么能不想呢,远在家乡的万里之外,还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可有时候当兵的在外的,能说不想便说不想,说想了,长官的会认为你怯战的,可好歹是碰到了吕子泽这位县太爷,他理解这般大的孩子没有多少的坏心思,想说也便说出口了,他闻言双手搓动,看着那处诡山隐隐有些震动,微微一笑道:“或许过了今晚,你们就能回家了,要坚持住啊。”

年轻士兵重重点了点头,还不忘着对吕子泽笑一笑,然后吃了一口干粮,对吕子泽说道:“县太爷,我去换班啦,您好生在这儿坐着。”说着便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跑去换班。

吕子泽看着这年少,散发的出的活力,心说:“为了他们这种年轻人,我也要战到最后一刻,不管结局如何!”

就在此时,那年轻人的惨叫从他身后传来,吕子泽闻言转头,瞳孔收缩,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那年轻人的手还举在半空,似是要与接班的人来一个击掌时,一柄利刃穿透了他的胸膛!

年轻人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最后那一眼看的是吕子泽,又似乎看的是远方的家人,便是死不瞑目,吕子泽怒吼一声:“不!”

沈傅举察觉不妙,横剑而挡,可他们已经陷入的重重包围之中,吕子泽看着周围士兵,还有那个来向他行礼的士兵,行动缓慢,面部,十指皆扭曲,浑身冒着绿色黑气,似乎是被邪物附身了,连忙说道:“傅举,你小心,这些人可能被控制了。”

沈傅举冷眼看着朝他们包过来的士兵,问道:“可杀?”

吕子泽闻言内心有些挣扎,但又马上闪过一丝决绝,若不杀他们,死的有可能更多,于是说道:“可杀!但你要小心,别被伤到。”

就在吕子泽话音落下,沈傅举一剑照明月,化作残影冲入人群,营地守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是很少,五十个还是有的,沈傅举进入人群才发现,他们的修为好似有增长!不敢松懈防备,剑影丛丛,勾织剑网,形成绝地。

吕子泽则缓缓走到了那年轻人的身旁,蹲下身子,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有那不曾收回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合上了他的眼,把剑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为他整理好,微微闭上了眼,俯身对他很歉意地说道:“对不起。”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就在吕子泽话音落下之际,一柄尖锐的匕首被突然起身的年轻人捅进了他的心脏!吕子泽猛地睁开双眼,捂住胸口,连连后退,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已经被控制的年轻人,大口的喷出一口血来,一时间体内龙气感受到他的危险,纷纷涌窜到他心口位置,但似乎只能让他苟延残喘,因为那年轻人阴阴地笑着,以极其夸张的方式裂开了嘴,手中再度掏出一把匕首朝他扎来,而远处沈傅举惊觉身后有异,愤怒使出绝式,一时间剑光引月光,照耀了此处昏暗,可似乎赶不及,而就在那匕首要扎入吕子泽的脖子时,一道残影从远处一瞬而至,在刀光剑影中,那年轻人被砍成了肉泥。

来者使得是刀,身披大袄,一袭玄色长衫,纹有血色巨龙,额前一抹白色飘带,中间亦是有着一条红色盘龙,就在此刻沈傅举也杀出重围,就在吕子泽快要倒下之际,一把把他给抱住了,他焦急的看着吕子泽,吕子泽眼神之中充满了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颤抖的右手抬起,似要握着那轮弦月,但却充满了无力,面对死亡,都是平等的。

沈傅举连忙把他盘坐而置,自己也盘坐,输功于他,大袄刀客见此充满了歉意,说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吕子泽体内护体龙气在沈傅举的真气输送下,又将吕子泽的命给吊了起来,可那刀上附带的瘟疫病毒,却是无能为力,要守心脉,无暇分心,渐渐有了些力气的吕子泽睁开了双眼,虚弱的说道:“陈壮士不必自责,这都是我的命,若不是你,我现在早已躺在地上,怎么会能与你说上一两句话呢。”

刀客是与阎虞山一道参加那场战役的陈万里之孙,陈三鑫,他闻言是愈发自责,说道:“吕大人,大量。”说着立马盘坐在吕子泽身前,为他续命。

而在远处,素茯苓抱着忘尘缓缓走来,看着忘尘嘿嘿傻笑的表情,是真的一扫阴霾,也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你小子不尿裤子,不然我非打破你的美梦不可。”

他话音落下,隐隐闻到了一丝血气,在抬眼望向前方,好像是自己的知交好友,吕子泽,素茯苓心头巨颤,赶忙飞驰而来,看到的是他一生都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一把匕首直刺他的心头,陈三鑫,沈傅举为他在续命,他怒道:“沈傅举你怎么保护你家老爷的!还有陈三鑫,你不是天刀陈万里的孙子吗,会让子泽受如此致命的伤?”

两人不好言语分心,吕子泽虚弱的说道:“茯苓,你来了,真好,临死前还能见到你,你别怪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

素茯苓脱下素莲,把忘尘包住,取出九转金针,说道:“子泽你先别说话,我来给你治疗!”说着九个金针插入吕子泽的关键要穴,素茯苓瞬间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但他不想放弃!

吕子泽心知自己的状况,便说道:“三位,我的身体我知道,毒素已经入了五脏六腑,龙气也守不住了,算了吧。”

素茯苓闻言,大声说道:“不行!沈傅举你给我先停下,我用金针止住他心头的伤,让龙气解放出来,你去把他胸口的匕首拔掉,要快!陈三鑫你别动,继续。”

沈傅举闻言,立马停止输送真元,陈三鑫见状身影忽然转换位置,继续输送真元,沈傅举来到吕子泽胸前,左手按住他的胸口,右手握住匕首,素茯苓见此,说道:“就是现在!”

沈傅举一把拔出匕首,素茯苓为了不让鲜血流出,三根银针从他身上自然飞出,携带了身上可活死人肉白骨的药膏敷在了吕子泽的胸口,一招止血,再由金针入体,为他的心脉缝缝补补。

做完这些,原本就是元气有些耗干的素茯苓,此时更是油尽灯枯,瘫坐在地说道:“接来下只能看玄宗法师与阎大将军了,希望他们要快点消灭那源头啊。”

陈三鑫此时也停止了运功,站在远处警戒,沈傅举则抱着吕子泽,为龙气增加威能,此时的吕子泽似是回光返照,有了些力气,说道:“傅举,你不要自责,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再为我浪费真元了,龙气能吊住我的命。”

沈傅举闻言竟是落下了自出来走江湖,保护吕子泽从来没有落过的男儿泪。

第十二章:天亮了(2)

“这就是心魔魇的完全体?”老和尚在杀死最后一只融合异怪后晚一步于阎虞山赶到山体底部,看着那个悬挂于虚空,冒着绿光的菱形水晶体,还有无数虚虚实实的绿色荧光丝线连向底下土地。

阎虞山面露凝重,说道:“是的,这个东西有点棘手,如果只是击破这个核心就能解决的话倒是简单,但我寻思不会这么简单。”

老和尚闻言,负手靠近那晶体,眯着眼,陷入沉思,随即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但不知道你能不能行。”说完就看着阎虞山,有些不怀好意。

阎虞山被他的眼神盯着直发毛,说道:“我说你好歹是个得道高僧啊,能有点得道高僧的样子吗?”

老和尚撇撇嘴,把阎虞山从头指到尾,再指指自己说道:“我,舍利境大圆满,你,步武境大圆满,你更不着调,这种事儿在外头装装得了,我们过命的交情装什么。”

阎虞山听这话倒是点了点头,被以前境界比自己高的夸自己境界高还是舒服的,随即说道:“那你说说是什么办法?”

老和尚弯着腰继续在四周走动,当他停在一个地方,蹲下来的时候说道:“这个方法有点危险。”

阎虞山凑近问道:“什么危险?”

老和尚看了阎虞山一样,指着那些绿色虚实之间的线说道:“这些线都是活的,你砸了这个核心也没有用,甚至可能引爆更大的危机,所以你得运用你的武元,在击破晶体的瞬间沿着顺藤摸瓜,把武元散在这些线内,一举击破。”

阎虞山听了瞪大眼睛说道:“你这办法是要把我吸干呐,还有别的办法吗?”

老和尚摇摇头说道:“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一个更冒险,轰塌这数万里的山脉,但这些山脉里有着多少无辜的生灵就不得而知了。”

这就是一个问题,舍小我救大我,还是舍大我救大我,就损失一个步武实境的顶尖高手来说救下无数无辜生灵,只能说不亏不赚,因为一个步武实境在战场上同样可以救下很多生灵,也可以死的不这么憋屈,而放弃无数生命再救无数生命,也是不亏不赚,如果是生意的话这么想肯定第二个更划算一点,可生命却不能这么想,这么说。杀千万生灵,再救千万生灵这种事儿,或许有人能做得出来,但那个人绝对不是阎虞山。

故,阎虞山半开玩笑地说道:“看来,我这个步武实境要成为第一个不被杀死,而是被榨干的前无古人之人了。”说得是洒脱,可做出这个决定来也是非常人能做的决定,别看现在境界高的和低的很和谐,那是现在,搁在以前,站在山巅的怎么会在乎蝼蚁的死活,所以有些坏事,做造成的结果就不一定都是坏事了,一场顶天的灭族灾难让整个人族站在了同一条线上,而没有了分叉高低之别,这是何等的难。

阎虞山说着深吸一口气,像是交代遗言一样,对老和尚说道:“玄宗,你说我步武实境后都没有去杀过天妖呢,这是我的遗憾,你要是有一天回了金刚实境,你就帮我去宰两头呗?”

老和尚看着阎虞山,撇撇嘴道:“要杀你自己杀去,还帮你多杀几个天妖,天妖是说杀就能杀的?你这步武实境若是不是这般抉择的境地,你不想死,谁又能真正杀死你,你看看我们帝国的那几尊实境,不到真正危险的时候谁出来啊。”

阎虞山头一仰说道:“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老和尚不假思索的说道:“不干,我顶多给你多念念经,逢年过节给您上几柱香。”

阎虞山一听这语气,真的是气的七窍生烟,若是他能修得洪荒天下的斩三尸之法,三尸神都要暴跳如雷了,说道:“你这个老秃驴!”

老和尚斜了阎虞山一眼,说道:“所以说你是个憨包,我会让你去死吗?”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两个瓷瓶,都是充斥着奇异药香的,一闻便知是大补之物。

阎虞山顿时眼前一亮,说道:“好你个,玄宗法师嗷,就知道戏耍我这个耿直的大将军,你真的坏得很。”

“自己憨包怪谁,这些都是给你的,哎,危险,对我来说才是危险啊,我的积蓄就这样被你给耗光了。”老和尚指着那些瓶瓶罐罐说着,越说心就在滴血。

阎虞山拿起一个瓷瓶靠近了那绿色晶体,说道:“你说这心魔魇,修为越高,本体行动就越不方便,然后到现在连个意识都没有了,被人发现不就是任人宰割嘛。”

老和尚说道:“这就是心魔魇的特点啊,我忘记跟你说了,虽然羲和帝国有着不足十只心魔魇,但你知道为什么心魔魇会如此之少?繁衍再难,我们天武界都多少年历史了,能真的只有不足十只?”

阎虞山闻言,眼珠一转说道:“难不成是被羲和帝国的妖族给杀成这样的?”

老和尚点点头说道:“对啊,就因为它修为道顶之后会没有意识,所以是六亲不认的,无差别攻击,所以才被羲和帝国的所有妖族排斥,说起来挺悲惨的,单一来说这心魔魇没什么天敌,然后就大环境来说它是整个天武界的公敌。”

“既然是如此这般,还是快些毁掉的好啊。”阎虞山摸着下巴说道。

“对啊,那你还不快动手!”老和尚说着拿起一个瓷瓶,拨开塞子,把药丸熔成药气输入阎虞山体内。

阎虞山顿时感觉体内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哈哈哈大笑着朝菱形晶体打去,一时间武元外露,罡风不止,连接着的绿线被阎虞山的武元一条接一条的崩碎。

……

吕子泽看着沈傅举落泪,笑道:“沈大侠,落什么泪啊,别让人看了笑话,说出去堂堂化一境的剑修为了一个大男人落泪,哈哈哈。”

素茯苓扶额,陈三鑫就当没听见,沈傅举顿时恶狠狠地瞪了吕子泽一眼,一时间运气蒸发了眼泪,说道:“你啊,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是我的生死好友,你都快死了,我不掉一滴泪说得过去吗?你瞅瞅素茯苓,说不定在偷偷抹泪呢。”说着就指向了那个四十五度角扶着额头的素茯苓。

“啊?这天气真好啊,你们在说什么?”素茯苓抬头看着天,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们两个人,好好的悲伤气氛顿时给弄得不怎么悲伤了。

沈傅举笑道:“你就别装了,谁说大男人就不能为自己的兄弟流泪了,这天气一直都这样,哪有好过啊。”

而就在沈傅举话音落下之际,那座诡山爆发出冲天的白色光柱,一下子竟是震散了满天的云彩,宛如白昼,再闻一声声凄惨嚎叫,是那心魔魇,被武元所灭的惨嚎。

素茯苓回头看了眼沈傅举,仿佛在说:“我就说有好天气吧,你还不信?”

吕子泽看着那道冲天光柱说道:“看来是玄宗法师成功了?”

素茯苓笑着说道:“不光是玄宗法师,还有阎大将军呢。”

吕子泽震惊的说道:“可是阎虞山,阎大将军?”

“对啊,不然还能有谁,我当时感受到的时候都惊呆了,当时是觉得杀鸡用牛刀,现在想来好像不是这个道理,你看那群山蔓延处,处处有群鸟惊起,说明这妖确实不一般,再说那些发狂的士兵,我猜啊,这妖兽可以分身然后控制很多人才对,若是真的如此,整个泗水县那就将都是披着人皮的妖了。”素茯苓看着那群山的嚎叫,再想到那洞窟里的尸海,现在都有点不寒而栗。

吕子泽还想开口说话,被沈傅举制止道:“你都这样了,少说两句话吧,或许等到阎大将军来了,你还有救。”

素茯苓看了吕子泽一眼,说道:“你就别关心则乱了,我跟你说我当时真的没哭,既然是妖搞的鬼,那玄宗法师和阎大将军把妖除了,那它的毒就没有效果了嘛,你不信的话给他把把脉?”

沈傅举将信将疑,对吕子泽说道:“把你手拿出来。”

吕子泽无奈一笑道:“你啊,茯苓说的没错,我体内的疫毒差不多了,没有了力量源泉的支撑,这毒也就那样,哪是我们天阴帝国龙气的对手呢。”

沈傅举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也躺着,心头的伤总是没那么容易好的。”

“哈哈哈哈。”吕子泽和素茯苓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陈三鑫也嘴角抽搐了几下。

“唔,是天亮了吗?你们一个个笑得那么大声。”这时的忘尘揉着眼睛,从素莲里爬了出来,好像有点睡迷糊了。

四人听着忘尘稚嫩的话语,纷纷抬起头,看着那抹缓缓升起的金光说道:“对啊,天亮了。”

属于泗水县的百姓的天,终于亮了。

……

此时的诡山,已经恢复了平静,老和尚把两只怪鸟和一头牛扔给了阎虞山说道:“这三头妖兽你带回去给帝国做研究吧,上古神兽的后裔,难怪疫毒会这么强烈。”

阎虞山大手一挥便收进了他的储物空间,随即说道:“这回医仙堂的老御医们就不会天天说着没有病给他们破了,话说玄宗,你的药还有多少啊?”

老和尚赶忙拿出降魔杵指着阎虞山的鼻子道:“不可能,没得商量,这东西本来就是用一点少一点,药材很多都找不到了。”

阎虞山闻言哼了一声,说道:“说的我有多稀罕一样。”

随即又继续说道:“那你这里的事儿完了之后想去哪里?”

老和尚想了想说道:“带着我那徒儿四处转转吧,或许对他恢复记忆有好处。”

阎虞山挠着头,不解的问道:“你都给他起法号忘尘了,你怎么还想着要他恢复记忆?他的那些记忆我想也不会是很美好的,他还这么小,你忍心?”

老和尚收起降魔杵,负手说道:“有些事啊,他还是需要面对的,我这个当师傅的不能这么自私,我不想他知道的,他就没资格知道吗?当人师傅不能这样的,是师傅,不是师父啊,属于他的,都要给他找回来,美好的那便是极好,不美好的,那我就跟他一起承担嘛,毕竟他与佛有缘!”

阎虞山听到这四个字又是一阵恶寒,说道:“你看谁都与佛有缘,那小子你不是说了武道一途天赋极好,然后我看他还有修道的天赋呢,你可千万别误人子弟,给那小子的头发留点活路吧。”

老和尚看着阎虞山头顶道:“你这话说的,我佛门就没有练武的功法套路了?”

阎虞山感受到忘尘的目光,不免有些毛毛的,尴尬一笑道“哈哈哈,这自然不是,其实武,道,佛,都差不多嘛,而且我们武和佛还沾了道的光呢,什么武道啊佛道啊,真不知道上古年间传说的三教之争到底是为什么,追根溯源都是同出一体啊。”

老和尚闻言也是一叹气,说道:“对啊,本就为一体嘛。”话音落下,两人便感觉到了一阵金光耀眼。

阎虞山双手叉腰,看着眼前的景色说道:“嚯,玄宗,我就说吧,这样走准能看到朝阳。”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朝阳,朝阳可是个好东西,愿天下,处处都是朝阳。”

第十三章:天地九孤,黄粱尚美

阎虞山望着那云海如鹏,朝阳如凤,忽生一股豪气道:“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

老和尚眉毛一挑,说道:“你写的?”

阎虞山笑道:“那不是,就借来用用,写这首词的,可是位将军,是个妙人。”

老和尚佝偻着背,看着那云山远处,处处茫茫,朝阳起晨露,润草亦润人。

“之后的路真的那么难走了?”老和尚总感觉阎虞山此次出山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是有一点,但不足为惧,不过到时候你要是能出一份力,那还是出一份吧,当年的老弟兄不多啦。”阎虞山双手负后,虽感前路茫茫,但只要人族整体还在一条线上,那便不足为惧。

老和尚闻言转身而走,说道:“到时候,老和尚自会再回金刚境,与你去那妖国再杀一通!”

阎虞山看老和尚转身一走,连忙跟上,笑道:“老法师杀心这么重呢?”

老和尚撇了阎虞山一眼说道:“老僧斩的是恶业。”

阎虞山忽然正色道:“是啊,恶业,天地生灵哪有处处都恶的说法。”

继而又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带着你徒弟继续云游,我回趟帝都便要去前线了,决战不会远的,到时候别缺席。”说着拍了拍老和尚的肩膀,不等老和尚回应,便是一步踏虚空,无影无踪。

老和尚刚想说话,便感觉身后身影已经消失,笑着骂道:“你这憨包急性子。”又吸了口气说道:“到时候,老和尚一定到!”

到年处远游,当行千万里。

晨曦照着老和尚的背影,渐渐拉长,再回首,已见在城门处等候多时的忘尘小和尚,老和尚笑眯眯地挥挥手道:“徒儿。”

忘尘远远的看到了老和尚,起势,从慢到快,老和尚一下子抱住了忘尘,慈祥地说道:“怎么,又做噩梦啦?”

忘尘抬起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没有啊,师傅我跟你说我这回做了个美梦,我这只是担心师傅。”

老和尚摸着小和尚的头说道:“这有甚好担心的,傻小子,还信不过师傅?”

小和尚稚嫩一笑道:“信得过!”

随即老和尚放下小和尚,牵着小和尚的手,说道:“走着,随师傅回去吃斋饭!”

“好咯。”

而陪着忘尘在旁等候的素茯苓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也是乐得不去打扰,老和尚对他笑了笑,素茯苓也回意了一下,随着他们进了城。

……

酒足饭饱后。

康复的吕子泽连忙处理着许许多多的后续建设的工作,沈傅举陪着他各种忙碌。

陈三鑫则与素茯苓呆在了一起,看着一场母女重逢。

赵芍的母亲柳长兮,很幸运撑到了心魔魇被灭的那一刻,在素茯苓一回来,妙手一展,便是没有了后患。

素茯苓看着身旁这个犹如木头的陈三刀,这是陈三鑫的诨名,那年初出江湖,与人说的最狂妄的一句话便是:“杀你,我只需三刀。”

但事实证明,骚话只是骚话,有时候只要一刀,因为他可是天阴帝国年轻一代的最强刀客啊。

“欸,我说陈三刀,你看到这种经历过生死离别后的重逢一点感动都没有吗?练刀练傻了?”素茯苓点了点陈三刀的肩头,不解问道。

陈三鑫露出一脸不想理你的表情,但还是说道:“看多了,也就这样了,我没多少感同身受。”

素茯苓无奈道:“哎,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呆子跟我一起欣赏这么一幕呢。”

“若是子泽在此,定会与我好好畅说一番,可惜可惜,被那俗事缠身,也就沈傅举乐意陪他跑这跑那。”

就在素茯苓提到吕子泽时,陈三鑫一句不经意的话,吓得素茯苓差点从树枝上摔下去,只听陈三鑫说道:“话说,你们跟沈傅举这么久了,没想过他是个女的吗?”

“啥?女的?世间能有这么玄妙的换脸术?素茯苓脚下一滑,连忙抱住树身,一脸震惊道。

“这我不知道,但身为刀客,他的剑意虽然模仿的很好,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不是男儿剑意。”陈三鑫一脸正经地说道。

素茯苓此时笑了,环抱手臂说道:“那这可好玩了,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子泽兄的呢,是一段好故事,那你不打算和吕子泽说说这事儿?”

陈三鑫看了嬉笑的素茯苓说道:“我与他可不熟,你怎么不去说?”

素茯苓拍了拍身上尘土,视线看到吕子泽身在的办事堂,再看他身后的沈傅举,笑道:“这需要我去说吗?时候到了自会揭晓,到时候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他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陈三鑫可没这么无聊,他只感觉到沈傅举的那一身剑意不弱于他,想着有机会就和她比试一场,随即落下枝头,对着还在树上的素茯苓说道:“明日启程回帝都,你爷爷都在我耳边絮叨你絮叨到我想一见面就把你给砍了。”

素茯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爷爷想他,他是知道的,抬头望明月,再一低头,那便是思故乡了,自言自语道:“也有三四年没有回家了,是该回去看看咯。”

说着也从树枝上消失了,

老和尚与小和尚端坐在泗水县一处最高的建筑物的屋顶,看着万家复灯火,欢笑于灾难已过,来年多平安。

老和尚听完小和尚说的美梦后说道:“那这么说,你记起的爹娘和兄长、小妹了?那还记得其他事情吗?”

小和尚伸了伸懒腰说道:“唔,没有啦,那个梦太美啦,比我做过的所有梦都美呢。”

老和尚看着忘尘那开心的模样,看他的心锁属实打开了一些,很开心,想到天地间有最大的孤独,但又何妨,黄粱尚存美梦啊。

于是老和尚问道:“徒弟,我问你一个问题。”

忘尘正襟端坐,宛如一小大人,双手合十,闭眼道:“师傅您问。”

老和尚看忘尘如此模样,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模样,算啦,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师傅和你一起扛。”

忘尘好不容易来一次这个,师傅又不问了,弄得他摸不着头脑,随即把手继续撑在后头,仰头看月,好似在月中看到了一抹倩影,小和尚嘿嘿一笑。

……

翌日,清晨,鸟儿鸣叫,绿叶儿爬上了枝头。

素茯苓手持把檀木扇,顶着额头说道:“这才是春日好风光啊。”

而陈三鑫在后头用刀鞘打了他后背,说道:“别欣赏了,好好赶路!”

“哎哎哎,我差点被你弄得摔跤,我要是缺胳膊少腿的,看我爷爷怎么烦死你。”素茯苓佯作要摔跤的样子调笑道。

陈三鑫不言语,环抱手中刀,默默走在一旁。

老和尚与忘尘暂时用他们通路,忘尘捂嘴偷笑,老和尚也笑而不语,四人走至岔路口,同时停下脚步,陈三鑫与老和尚道别,素茯苓捏着忘尘的小脸蛋说道:“小和尚,要是有时间要来帝都玩哦。”

忘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别捏我脸,我力气大着呢。”

素茯苓打开扇子捂着嘴说道:“哟哟哟,个头不大,口气不小,你还能把我打飞不成?”

忘尘闻言,看了看师傅和陈三鑫,师傅眨了眨了眼,陈三鑫一脸无所谓看着天空,忘尘嘿嘿一笑,说道:“那你可别记恨我!”

“啊?”

在素茯苓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忘尘一拳已出,素茯苓啊啊啊地飞了出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和尚你给我等着!”

陈三鑫见此难得看怀大笑,对老和尚和小和尚抱拳道:“两位师傅,我们后会有期,特别是小师傅,谢谢你送他一程,哈哈哈,我去也。”

说着刀往天上一扔,身影闪烁间,手中已经多了那七荤八素的素茯苓。

忘尘看着他们离去,拽了拽师傅的手问道:“师傅,我们这回去哪里啊。”

老和尚笑道:“徒儿想不想凌空虚渡一回?”

忘尘开心地拍拍手说道:“好哦。”

“那便走起!”

身处云雾,忘尘异常兴奋,老和尚则拿出降魔杵,往前方一放,等它自然倒地。

老和尚看着降魔杵倒地的地方说道:“走,徒儿,我们去那。”老和尚说着拉着小和尚的手消失在空中。

人间路迢迢,行于随心所欲。

第十四章:问心且救恶

月朗星稀,今日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且圆满,忘尘枕着手背躺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树上,这棵树远了看那形状及其圆润,一场鬼斧神工,他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可能是自己想的,也可能是路过哪个村儿时插秧的勤劳农夫所哼小调儿。

忘尘似能看到月辉点点,散落在他躺的这棵树上,透过层层树叶,那感觉更加贴切,“师傅让我在此等待,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忘尘说着摘了片叶子,含在嘴里半露出来,嘟囔着。

这是离开泗水县的一个月后,老和尚师徒两人走了数千里的路,都没有用那缩地成寸,咫尺天涯的神通,远游多半是要多看,多听,多思,多省的,这是老和尚对忘尘说的,更说了句:“我们本是无目的地的在走,若是再加快了脚步,那行千万里路,我们的心是得到了什么经,什么法?”

一路修的是心经,因为老和尚知道忘尘的过去,通过他的黄粱梦,便能窥探一二,噩梦多过美梦,但再噩,也有着一份美好存在,故此老和尚像借由心经来让忘尘直面痛苦,经历了泗水县的事情,再由后头一月的所看,所闻,老和尚感觉时机便是差不多了。

忘尘想着师傅,想着梦中的家人,渐渐的感觉眼皮沉重起来,慢慢的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右手枕着后脑勺,左臂与左腿下垂,右腿弯曲成了三角状,少年悬挂翠绿古树,月影下,风起,叶响,一曲入梦黄粱,人间难得的静谧美好。

道家有一心经,老和尚恰巧也修得,便以入梦之法而传之,愿这徒弟以心治心,潜移默化。

这是一夜无梦,睡得当真舒服,当忘尘醒来时已经在师傅身旁,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忘尘发现师傅在一旁熬着白粥,白色的烟,带着粥独有的清香,忘尘用力一吸,“唔,太香啦。”

老和尚听到了身后一声吸气声,笑道:“徒儿醒啦?”

忘尘点点头,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土说道:“是啊,是啊,师傅早啊。”说着便爬到了师傅的背上,看着已经浓稠的白粥,咽了咽口水。

老和尚笑道:“去坐着吧,这可是我寻了好些时间,才在这崇山峻岭中找到了那么一处世外桃源,问那里的农夫讨要了些许白米。”

小和尚说着坐在了一旁,此时天微亮,他们身处是一片广袤草原,人烟罕至,放眼望去,空旷怡然,充满着俊秀灵气,猛地一吸,心旷神怡,少有的一处天然仙境。

老和尚盛好了两碗粥,正好两碗,不多不少,木锅已然见底,先把盛好的两碗粥,放在了地上,再给那木锅盖上盖子,再拿起盛粥的碗,一碗给了小和尚,一碗自己慢慢地喝着。

小和尚接过粥,不怕烫,喝了一口,那香甜,不提了,此粥稠而不腻,小和尚看着木碗里的粥,抬头对正在慢慢喝粥的师傅说道:“师傅,你说这世道要是像这白粥一样该多好啊。”

老和尚喝着粥,听到小和尚这番理解,眉眼一挑,也不说话,从须弥戒子中抓出一把黑芝麻,给自己的粥撒一点,再给小和尚的粥里撒一点,笑着说道:“你现在再尝尝。”

小和尚瞪大了眼睛,抿着嘴,看着老和尚,煞是可爱,拿着勺子搅了搅,再喝下去,“嗯!真的更好吃了。”

老和尚笑着放下手中的碗,摸着小和尚的脑袋说道:“那你现在感觉清清白白的好,还是加了点别的东西后更好?”

小和尚闻言一时间低头不语,有些想不明白,而后又抬起头,又想着让师傅给自己解惑,老和尚笑而不语,说道:“你还小,有些事儿不急的,等世道见多了,你也就理解了,现在我们起个程,往深山里走走?”

小和尚点点头,一仰头喝完了剩下的芝麻粥,很自然的去收拾残局,此处正好有一小溪,不必走远。

人活在世,偶尔总有那么几处场景,让你对人生产生或多或少的领悟,有好有坏,这其中意思自己知道倒不如说出来,显得更有意思,因为说出来了,你或许会得到不同的答案,选取你最想听的,不理睬你不爱听的,活着也就很舒服。

此时微风乍起,是春风,很柔,很暖,小和尚,小溪,木碗,木锅,放远了看,老和尚负手而立于那巨树上,看着小和尚,很安慰。

世道清浊两立,才愈加多姿多彩。

……

再转眼,小和尚手中多了一根行山杖,已处深山,与老和尚一前一后走着,清晨的山,云雾缭绕,宛若置身在九霄云海,若是持剑白衫,再引得此处风云转动,别提多自在,多风流了。

可惜小和尚此时头发虽然慢慢在长,师傅也不提给他把头发再剃掉的事,但也就如草那般,只是扎手罢了,手中也是不是那长剑,穿得更不是白衫逍遥。

小和尚想着想着就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头发,嘿嘿一笑,心想:“只要师傅不提,就有盼头。”

老和尚似乎是感受到了忘尘在他身后如何如何,便停下了脚步,忘尘一个踉跄,险些撞在了老和尚身上,不解的问道:“师傅怎么啦?”

老和尚转过身子不怀好意的说道:“为师想了想,似乎这个一个月光顾着赶路了,忘记给你修理头发了啊。”

忘尘闻言,捂着脸说道:“师傅,你你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老和尚看着忘尘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啊,就不是个当和尚的料,为师让你当个俗家弟子吧,头发保住了。”老和尚说完便转身继续行走。

忘尘闻言,摸着脑袋傻笑。

“别在那傻笑了,快跟上。”

“哦哦,好的师傅,嘿嘿。”

……

随着时间推移,天上竟是慢慢下起了雨,山路也渐渐变得泥泞起来,老和尚赶忙取出一大一小两件蓑衣,给自己和忘尘穿上。

就在两人穿上蓑衣时,忽然听见远方树林传来了阵阵的婴儿啼哭声,老和尚和小和尚对视一眼,老和尚说道:“徒儿,随为师去一探究竟?”

忘尘答道:“好嘞师傅,敛去修为我一定跑得比你快!”忘尘说着便一溜烟跑了去,心底是想着快点去,千万不要让那婴孩出事。

老和尚看忘尘一下子没了影,无奈笑道:“这个臭小子,等等我。”

而就在忘尘跑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哪是一个婴儿啊,是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体型十分巨大,婴儿的声音便是从它自身发出,忘尘看着那头怪物的身影,隐隐记起了书中所写“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名曰窫窳”。

老和尚从后赶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傻小子愣着干嘛,赶紧去救啊。”

忘尘指着那巨影说道:“师傅,这只是窫窳啊,是吃人的妖兽啊,您没认出来吗?”

老和尚闻言,拍了下忘尘后脑,说道:“傻小子,忘记师傅的教导了?”说着不等忘尘有何动作,老和尚率先一步跨出,从须弥戒子中拿出一枚丹药,就送入了窫窳的嘴中。

忘尘走到师傅身边,看着那巨兽缓缓站起身子,他发现这个巨兽不仅受了伤,还有孕在身,瞳孔瞪大,又有些羞愧难当,老和尚见她恢复的不错,心说自己的丹药真好使,窫窳走来温顺的低下了她的头颅,对着忘尘和老和尚深深一低头,表示了谢意,老和尚见此便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且去吧,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窫窳闻言转身便走,但在快要消失的时候再次停下了,朝着老和尚再看了一眼,便消失于山林之中,忘尘在师傅身旁,有些难为情道:“师傅,我错了。”

老和尚看着忘尘,问道:“真知道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哪?”

小和尚默默地低着头说道:“我不该以世俗的眼光来判断她的善恶,更不该光听书上描述,说她是恶,我就信了是真的恶。”

老和尚闻言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刚才她只是一个受了重伤,为了自己的孩子苦撑一口气的母亲罢了,不是妖兽,不是恶魔。”

小和尚点点头,问道:“那师傅,您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啊。”

老和尚双手合十,说道:“当然是说了些让她多行善事的话咯,但这个多行善事,她能行多久,便行多久,这个强求不得,每个物种,都有着天性。”

“哦~”小和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啦,继续赶路吧,照着现在的位置继续走的话,不出一年,我们便能到达战事的紧要地带了,那时候你可愿上场杀妖?”老和尚透过阵阵雨帘,看向前方说道。

“那肯定啊,杀妖,斩恶,从不手软!”

“还学你师傅我说话了。”

“嘿嘿,我是您徒弟嘛。”

“哈哈,好徒儿。”

一老一小两身影,渐渐没入山林,亦是了无踪迹。

第十五章:老和尚金莲开浪

一场大水

符禹山,天武界大千山脉中的一座山,盛产铜和铁,因地处险要,能够发现这里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住在这里的人自给自足,有少一部分人能够和外界做些商贸活动,而于近百年来,战事频繁,天阴帝国所要之铜,铁数量剧增,符禹山之名便被一些商人知晓,所以符禹山中的一些村落也渐渐富裕起来,建起了一座城,用了符禹两字,也是为了回报符禹山赋予他们的财富的意思。

符禹城,有一孩童,姓曹,名玉,在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当时曹玉父亲要保大,母亲不肯,最终活了孩子,母亲却是没有逃过死亡的魔爪,之后的曹父终日郁郁寡欢,虽不曾怨过自家孩儿,但心中那个坎儿始终跨不过去,在孩童三岁的时候便把他送进了城里的私塾,基本由着私塾里的老师照料,他只是每月不会少了那些老师的钱和每月与孩童见几次面,而在孩童九岁之际,孩童父亲在出行干活途中,不幸跌入山崖深涧,尸骨无存,那曹姓孩童便成了孤儿,无力自己缴费的他便被老师送回了家,老师时常也会过来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也所幸符禹城民风淳朴,鲜有另眼看待他之人,靠吃着百家饭,迎来了他在这世上的第八年,穷人孩子早当家,更别说是这个双亲惨亡的孩子,十二岁便比一些十七八岁的小青年都懂得多,会烧饭,会砍柴,也会在没有人的时候独自神伤。

某日,夜,十二岁的曹玉躺在自家床上,辗转反侧,今日的月光出奇的明亮,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竟是让他有些分不清日夜了,更是勾起了他对亡父,亡母的思念。月,自古便文人骚客用来抒发思念之情的代表物,更别说是此时明月满,哪能不思人呢。

曹玉实在睡不着,坐起了身子,有些无神,撅着嘴,穿上鞋,坐在了屋内的桌子上,拿起杯子,倒入已经凉了的开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就这样愣愣地坐着,手就这么搁在桌子上,看着他左右两边的杯子,不知不觉就眼眶开始润了。

那两个杯子是他爹娘用的,他娘去了之后,左边的杯子一直被他父亲放着,有时跟曹玉吃饭,曹玉就看到父亲对着那杯子发呆,想着以前和爱妻的美好,有时候甚至能盯着说饱了,但其实却没有动筷子。

曹玉小时候不懂,到了九岁那年,父亲身亡的消息传来,他才感觉到父亲的那种心情,世界塌了的心情,对于父亲来说,母亲便是他的世界,而对曹玉来说,父亲就是他的世界。

从那一年开始,一些好心的邻居给他吃的,他会要,也会说谢谢,也会记下他们的名字期望着长大后可以报答他们,但他在那一年便不怎么与人交流了,自给自足,仿佛把自己圈了起来,只有在自家的小院落中,他会对着院子中他父亲陪他中的一棵树,聊聊天,说说心里话,这是他父亲陪他儿时做的唯一一件事。

曹玉看着那两只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擦拭了泪水,把他喝的杯子放好,站起身子,推开了卧房的门,院子里的那棵桑树,在月色的照耀下,光彩熠熠,曹玉踱步而去,那里一直有一只小板凳,是他父亲走后,曹玉一直放在那里的。

坐在板凳上的曹玉,眼神中充满了对父亲和母亲的思念,他低着头,弯着腰,双手交叉手肘枕在大腿上,低语着“爹,我好孤单。”

“不,你不孤单。”突然的一声稚嫩声音从曹玉头顶响起,惊得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抬头一看竟是一只在那哈哈大笑的怪鸟。

曹玉这才知道他有这种能力,天生可以听懂异兽的言语,在这符禹山中的异兽,都很温顺,不伤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也很难见到他们便是了,没成想的是,在自家的桑树上竟然出现了一只传说中的异兽鴖,只要有它在身旁,万火不侵。

自此曹玉便与异兽多了来往,渐渐地与鴖,与长相酷似羊的名为葱聋的异兽成了朋友。

……

雨,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狂,老和尚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随即,老和尚停下了脚步,忘尘有些疑惑,问道“师傅怎么了?”

老和尚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忘尘,而是闭眼倾听,他听到了许多的哭喊声,还有水浪的呼啸声,随即老和尚猛地睁开眼睛说道“徒儿,跟我走,这附近的一座城池出大事了!”

老和尚说完,带着忘尘,转眼间来到了一座城池的上空,忘尘瞪大了双眼,看到山洪爆发,如脱了缰的马群,发了情的公牛,冲垮了无数草木,势不可挡地冲向那座城镇,还在熟睡中的人们被巡夜的人敲锣打鼓喊醒,一时间,哭喊声,哀嚎声不断,所有人的都没有了章法,胡乱逃窜,但方向一致,城门后的大山上。

老和尚对忘尘说道“徒儿,我施展术法,能让你暂时拥有凌空虚渡的能力,我去挡住洪灾,你去找造成洪灾的源头在哪里,这不是普通的洪灾,是有心人所为。”

忘尘点了点头,老和尚随即身影闪烁,出现在了那座城的城门口,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而在城墙留守的卫兵刚要离开,看到一老和尚突然出现在门口,连忙大喊道“老和尚你不要命了?快跑啊!”

玄宗不言不语,那卫兵似是不忍心那老和尚白白送死,竟是跑下城墙,打开了城门,跑到老和尚身边,拉扯着老和尚的麻衣说道“老和尚,快跟我走啊,这么大的洪浪你挡不住的,不要白白送命!”

玄宗倒是一愣,没想到此人竟会为了自己这么个素不相识的和尚放弃第一时间逃命的机会,来劝阻自己,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神色慌张地脸,他很害怕,但是内心的良知让他不能退,他作为一个兵,必须要保护老百姓的安全,玄宗看透了他的内心想法,微笑着说道“施主不必担忧,区区洪浪,贫僧还不放在眼里。”

那中年士兵不信,硬是要拉着老和尚走,玄宗却是一步都不曾挪开,而那洪浪呼啸的声音愈发接近,中年士兵心知自己的这一时心软,要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于是闭着眼睛,松开了拉扯老和尚手,说道“既然老和尚你要以身阻浪,那我作为保卫百姓的兵,要死,也是我死在你的前面!”

说着这位中年士兵竟是跑到了老和尚前面,双臂张开,闭着眼睛,大喊道“我牛二,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来吧!”

而就在滔天洪浪将要把那中年士兵彻底吞噬之际,老和尚佛元提至巅峰,身上衣裤被吹得飒飒作响,随即身后显现一尊金色佛像,单手持着一朵金色莲花,猛然一推手,金莲开洪浪,再左手连出数掌,打退巨浪,但那巨浪似有灵,再度咆哮冲来,相比之前更为猛烈,老和尚见此,身后佛像,倏然睁眼,眼中熊熊金刚怒火,随即口念经文,那一道道经文脱口而出,凝为实体,铺天盖地冲向洪浪,刹那形成一道金色经文所组成的长墙!

中年士兵原以为是必死之局,突然被老和尚拍了拍肩膀说道“牛施主,没事了,睁开眼吧。”

中年士兵,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这老和尚正笑眯眯看着自己,随即睁开了双眼,伸长脖子看去,那如同神迹的金色长墙,竟然真的阻断了这滔天洪浪,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而天空的忘尘忽感在他身后山脉某处有妖气涌现,转身定睛一看,发现一孩童正骑在一只散发着奇异白光的鹿身上,转身离去,忘尘真元忽提,脚借力虚空,犹如炮弹弹射而出,口中大喊“妖孽休走!”



第十六章:恩将仇报,再无温暖

忘尘借力虚空,转瞬挡在骑着奇异白鹿的少年前面,激起层层尘埃。

落地,起身,双手合十,大唱一声,“阿弥陀佛。”

微笑道“施主这是想去何处啊?”

曹玉骑在夫诸身上看着眼前的比他似乎还小上一些的和尚,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犹豫,说道“小和尚,别拦我。”

忘尘闻言,渐渐收起笑容,双手缓缓放在两边,再抬起摆起拳架说道“施主如此残害一城百姓,岂是想走就走的?”

此时大雨滂沱之间电闪雷鸣,两人任风雨吹打,不让半步。

曹玉以心声问道身下白鹿“玉笙,对付这个小和尚你可有把握?”

玉笙作为上古神兽夫诸的后裔,一身威能,自是不必多说,天生慧妖境界,可呼风唤雨,以造洪浪狂灾,玉笙闻言答道“小和尚体魄玉骨境巅峰,不到化一境,可战。”

忘尘屏气凝神,看着眼前的四角神鹿,给他的威胁巨大,而它身上的人族少年,明明没有修为却对他言听计从,让他有些费解,但此时心神守一,不作他想,要做度化之事,也得把他们打服了再说。

曹玉闻言,点了点头,抬眼看着那小和尚说道“你当真不肯让道?”

忘尘眼神坚定,不为所动,只是一瞬,曹玉离开玉笙背部,忘尘一拳随即递出,霎时雨如璃,拳罡所至,滴滴破碎,与那白鹿前蹄相撞,轰然一爆,狂风呼啸,草木遭殃,身处他们身后的曹玉,心中一紧,但风云过后,玉笙安然而立。

忘尘与那白鹿相对一击,忘尘被击飞数十步,玉笙仅仅倒退两步,高下立判。

忘尘被玉笙一击直中胸膛,内脏震撼,嘴角溢血,抬手用拇指擦去,再次架起拳势,其中隐有虎啸龙吟,腰下沉,脚下凌太极,佛外道内,那天的道家心经,让忘尘想起了一些招式,属于自己的,杨戬的招式。

曹玉见状,问道“小和尚,你当真还不让?”

曹玉当年本就心善有德,虽父母双亡,亦有一些人对他别有误解,但有些温暖让他知道世上尚存温暖,虽对那一城之人他有着无尽的仇怨,但对于这个素无恩怨,只是侠肝义胆的小和尚,他心中是心存不忍的。

忘尘闻言,开口说道“施主掀起滔天祸事,欲淹一城无辜,小僧岂能容忍你之恶行!”话音落下,忘尘行道步,使佛拳,瞬影刹那,一拳已至。

玉笙顿感压力,体内妖元震荡,护在曹玉身前,浑身散发莹莹白光,头顶四角隐隐雷电交织,竟是引苍天降神雷,极白耀夜,从天比直而下。

忘尘一拳佛道之威,转移目标,直撞苍雷,登时轰然一爆,天地震荡,忘尘被那极白耀了眼,一抹隐藏的记忆陡然浮现。

……

“天地有神雷,吾欲借此突破真人实境,行天道之事,保人族万世安泰!”

杨戬神魂初到天武界,便闻有人在此云海之间,立下如此宏愿,刚想夸上几句,一时间天寰雷鸣电闪,天雷极白,交叉纵横之间,杨戬瞳孔收缩,还未有所反应,天雷竟然是阴差阳错之下,击中杨戬神魂,一声“不”,神魂状态,无声,却显极怒!

而还未下落凝体的神魂是极度脆弱的,这雷电更是苍天神雷,被此一击而中,神魂瞬间沉寂,仙落凡尘,所幸修为本就高出此处地界,自我保护的潜意识落在地上,自行化作小时形体,保一时性命。

一声怒吼,忘尘回归现实,手中陡然出现一柄神异长枪,此械的前端有三叉刀形,刀身两面有刃,其中蛟龙之声嗷嗷,挥舞之间,隐隐雷电闪烁,杨戬握住熟悉的兵器,虽身体还处幼小,但一些记忆的回归,眉宇之间尽显自信风流,灿然一笑道“这位妖怪施主,我们再次来过!”随即长枪一扫,电闪雷鸣。

鹿眸震惊,眼前小童,修为竟是达到了星骨境界,如此体魄,蕴含星辰之力,天武界武夫鲜有人能够到达,心中不敢小觑,妖元提至慧妖巅峰,极白苍雷覆盖了全身,四蹄发力,首回抢攻,欲取先机。

杨戬身绕蓝色苍雷,宛若天上雷神威武,举枪如剑,直刺而出,一蓝一白身影交叉相撞,霎时瞬间,地上,枝头,天际,雷电相织,在寰宇彻底爆发!暴雨,狂风呼啸不止,交织拧转瞬间,雷电风暴展于寰宇,老和尚站在城头,双手负手,维持经文不散,身上衣裤,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看着天空的两道身影甚是震惊,心想自己的徒弟才玉骨境界,如何能都领悟化一境才能够领悟的御空之能?

一时不解,但相信自己的徒弟,定不会有事,说不定另有奇遇,看着城内逐渐平静,便走下城头,站在经文长墙前,说道“自己徒弟都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老和尚这舍利境,也不能仅是来一个金莲开浪,佛经阻浪啊。”

身后佛像坐莲而现,老和尚虚空踏足,站在了佛像头顶,抬起右手,伸出一指,笑道“区区慧妖施展的洪海滔天,老和尚一指,退浪!”

话音落下,老和尚凌空踱步,佛像随之移动。

而那滔天巨浪,正不断往后退去,宛若城墙后移。

……

杨戬与玉笙在寰宇激战,杨戬优势渐显,玉笙颓势初现之际,杨戬看准时机,枪头刀面一拍玉笙身躯,重重一击,震荡虚空,白色气流朝着四周炸开,落在地上,风烟震起,一时间雨散,风止,洪涛退,天地复安宁。

玉笙颓然倒地,重伤奄奄,呢喃着“曹玉你快跑。”随即便是眼前一黑,陷入黑暗,杨戬不愿放弃机会,欲再一招便直取其性命。

而曹玉见玉笙倒地,不知哪来的速度,竟是在杨戬之前冲到了玉笙身前,闭起双眼,欲与玉笙一通步入无间。

只是等待若久,还未有想象中的疼痛,不免缓缓睁开了双眼,竟是看到那小僧,收起了那杆长枪,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十的看着他,曹玉不解,问道“小师傅怎么停了手?”

忘尘说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施主在认为我不敌你的兽宠时,两次问我是否铁心阻拦,是为两次想放我生路,足见施主不是天生嗜杀之人,其间定有隐情,不知可否告知小僧,或许小僧可为施主解惑?”

曹玉听到忘尘说玉笙是他的兽宠,眉头一皱,说道“玉笙才不是我的兽宠,他是我的朋友!”

忘尘闻言,脑袋一歪,说道“那既然如此,小僧便为你的朋友,先服下丹药,你再与小僧说个一两句前因可好?”

曹玉看着奄奄一息的玉笙,心头属如针扎,点了点头。

随即两人就坐在了玉笙的身旁,面对面。

曹玉看着忘尘的眼睛说道“这事有点长的,一两句可能说不清。”

忘尘笑道“没关系,我挺喜欢听故事的。”

曹玉见忘尘笑的真诚,不是作假,便点点头。

“我是一个孤儿,没什么朋友,当我知道我能够通异兽言语时,我便收获了我这一生最好的三个朋友,一个就是玉笙。”曹玉眼中怜惜,抚摸着玉笙的脖子。

忘尘随即问道“那便是你还有两个朋友遇上了什么事了?”

“嗯,这事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天,我和鴖还有葱聋,在一处地界游乐,忽看远处有浓烟滚滚。”

……

曹玉骑在葱聋的背上与鴖嬉戏在花草之间,突然发现远处浓烟滚滚,隐隐戳戳似还有哭喊声,两兽一人对视一眼,曹玉说道“我们去看看?”

两兽点点头,随即一人两兽下山狂奔,葱聋在陡峭的下坡路,如履平地,行驰飞快。

一行商队,被熊熊大火包围,在大火外面是一群山贼,为首大当家手持大砍刀直着里面说道“我劝你们赶紧交出财物,不然就让这大火把你们一个个都呛死为止。”

其中有婴孩,啼哭声响彻了四周,曹玉骑乘葱聋刚到便忍不住出手,他骑着葱聋横冲山贼包围圈,由葱聋皮毛保护,闯入火圈,而鴖见状,使出它的天赋本领,御火,驱使火势转向,朝着成队的山贼而去,一时间,山贼顿作鸟散,跑的远远。

一下子便化解了这一商队的绝境。

忘尘听到这,便说道“这不是好事,悲剧又是怎么酿成的?”

曹玉说道这便一拳打在了地上,愤愤说道“我那两个朋友虽然有着不弱于人的智力,但仅仅作为异兽的特性罢了,但其实一点修为没有,那商队也不是什么好人,见我两个朋友奇异,一个能御火,一个不怕火,心生歹意,而我又年小无所防备,被他们一棍子敲晕,他们便掳走了鴖与葱聋!”

“而我在野外险些被折返而来的山贼杀害,要不是玉笙及时出现,我连给他们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忘尘听着,便是很闹心,那商队之人怎能如此恩将仇报,便问道“报仇?他们抓了你的朋友不是拿去观赏?”

曹玉回想起见到葱聋的惨状时,嘴唇颤抖,激动地说道“观赏?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生,把葱聋给杀害了,剥了他皮,做成了可以防火的宝物,挂去拍卖,而它的尸体,被他们随意扔在马棚!”

“这那天起,我就要他们所有人付出代价!我要他们所有人都死!”

曹玉愈说愈激动,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面目狰狞,心底竟是腾升出了黑气,那黑气似是要化蛟!

忘尘察觉曹玉不对劲,钦天眼开,发现症状,正欲施救,老和尚突然从天而降,一指点了曹玉天灵,让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忘尘眼睛一亮说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和尚笑道“听了蛮久了。”

“那师傅您觉得这人的做法对嘛?”

老和尚看着忘尘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嘛,这孩子还是太小,迁怒一城之人,也是在所难免,你想救他吗?”

忘尘点点头,说道“想,他父母双亡,对世界本就没多大的希望,至此再遇恩将仇报,朋友惨死,想必对世界已经失望透顶,但他仍是对徒弟心存善念,所以徒弟想!”

老和尚很开心自己的徒弟能有此觉悟,说道“那老僧便帮他一把,他的朋友你帮他照顾好?”

“好,谢谢师傅。”

“这都是小事。”

老和尚话音一落,便带着曹玉消失,来到了那座城的城头。



第十七章:冤有头,债有主

老和尚带着曹玉来到那座城的城头。

曹玉看着这座城乱成一遭的模样,两个嘴角都翘的老高,老高了。

老和尚看着曹玉这样,不气恼,便说道“老僧听了你的故事之后,也觉得他们该死。”

曹玉突然听到老和尚这么说,渐渐收敛了笑容,看着老和尚很不解,问道“老禅师,您不怪我?”

老和尚笑道“怪你做什么,我没经历过你经历的事儿,我哪有什么资格说什么,来,坐会儿,跟我说说你吧,我徒儿跟我说,你不是个嗜杀的人,我信的,所以我想听听你过去的生活。”老和尚说着自己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只不过屁股低下是他从须弥戒子中拿出来的凳子,也给曹玉准备了一张,就在他旁边。

曹玉闻言,心里头突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但老和尚给他的感觉很好,让他有一种特别愿意敞开心扉的感觉,于是点点头,坐在了老和尚的旁边,因为板凳很矮,曹玉直接两条腿伸直了坐着,低垂着头说着“在我们符禹城,私塾老师对我好,邻居也对我很好,对我不好的也有,但是很少,所以我在我真的成为孤儿的时候,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暖的,没有那么多的丑恶。”

“只是我,我没有朋友,在深夜,一个人时,寂寞就如洪水猛兽,使我夜不能寐。”

老和尚轻声问道“是他们的问题吗?”

“不,是我的问题,我没办法过得无忧无虑,我才十二岁,他们都有依靠,都可以高枕无忧,而我不能,我要去为我的活着去努力,我融入不进他们,直到我知道我可以和异兽对话,和鴖、葱聋、玉笙这样的异兽说话的时候我发现,我跟他们很合的来,我每次上山砍柴,捡矿石的时候能和他们玩的很开心,他们让我有了朋友的感觉,可是,若不是那天,我要去救那一队该死的商人!鴖和葱聋就不会出事,葱聋也不会惨死!”曹玉坐在城头,说到此处,情到悲处,起身,再跪,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血淋淋,没有知觉,泪,止不住的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老和尚感受着他的悲伤,心想若是今天没有他跟他徒弟的一场拔刀相助,曹玉真的杀死了一城的人,那他是会放下仇恨,还是心底恶蛟变得强壮,从而他变成一个嗜杀的人,老和尚不知道,但此下,他没杀成,便是最好的结果。

老和尚此时也站起了身子,走过去抚摸着曹玉的头说道“孩子,那你是觉得一城的人都该死?”

曹玉闻言,猛然抬起头,狰狞的说道“对!这座城里的人都该死,他们都是恶魔!”

老和尚手中冒起金色佛光,说道“你再抬头看一看?”

当曹玉抬起头,他眼前的景色便变了,滔天洪水并没有被阻拦,而是毫无阻拦的冲进了城内,还在慌乱奔逃的人显得更加混乱,其中有一小女孩奔走不慎摔倒在地,而灾难来临似是无人在乎这么一个他们看不到的小不点,牵着她的母亲忽然感觉自己抓紧的女儿的手不在了,登时慌了神色,转身想去找自己的女儿,可人流如浪,把她一直往前推,离自己的还愈来愈远,女人高喊“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可没一人理会。”

没人注意脚下的小女孩,都在慌不择路,女孩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嚎啕大哭着,突然一只脚踹到了小女孩,小女孩倒地,曹玉突然瞪大眼睛,不忍小女孩因为他而无辜死去,想要跳下城头,没成想,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老和尚拉住了他,曹玉猛然回头说道“大师,您没看到吗,那个小女孩快要被踩死了,快去救她啊,快去救她啊。”

老和尚仿若无闻,用力抓住了曹玉的手,不让他下去救人。

曹玉一时间痛哭流涕,转身跪在老和尚脚下,抓着老和尚的手臂。“求求你,求求你,让我下去救她,她要被踩死了,我求求你。”

老和尚依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天空的雨,愈发的冷,风愈发的狂,而一声惨叫,如同惊雷在曹玉耳边炸起,曹玉仿佛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除了那一声惨叫,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是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和尚,你不是和尚吗,为什么你也能见死不救。”

老和尚看着瘫倒在地的曹玉,开口说道“因为老衲也觉得他们该死。”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曹玉一头长发陡然散开,在雨中又哭又笑,挠着自己的头发,犹如疯魔,而他心头恶蛟竟是在缓缓淡去。

老和尚见状,收起板凳,抓住曹玉的手,一指点在曹玉天灵,带着他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屋顶处,指着那小女孩倒地的地方,说道“你再看看。”

曹玉闻言,缓缓抬起了头,眼前是突然一亮,仿若天地黑暗,一道光在头顶四散开来,那道光亦是把曹玉心头的那头漆黑色恶蛟给彻底的消散了,只见那小女孩被踹倒在地,将要被无数只脚踩成肉泥的时候,一道身影把她给抱了起来,再跳起,于屋檐之上,如履平地。

曹玉看到有人把小女孩救了,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心的笑了起来,老和尚见状看着说道“小施主?”

曹玉闻言,转过头看着老和尚,说道“大师,我好想懂了。”

这回轮到老和尚笑了,他和曹玉一起坐在房顶上,指着那道人影和小女孩说道“这个世界,好人有的,不该死的人也有的,你也不是顶恶的。”老和尚说着再一次摸了摸曹玉的头说道。

老和尚此时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老衲很不喜欢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仇就是仇,没有放下这一说,但是被仇蒙蔽双眼,滥杀无辜,老衲便是管上一管,劝上一劝的。”

曹玉重重的点了点头,展颜一笑,对着老和尚说道“多谢大师,这六个字我会记住的。”

老和尚闻言,很是开心又做了一桩好事,于是乎露出微笑,看着曹玉说道“小施主,老僧看你与佛有缘,不如剃个头?”

曹玉听了,一愣,说道“啊?我,我也能做和尚吗?”

“当然可以,你能不滥杀无辜,那便是与佛有缘了,考虑考虑?”老和尚很真诚,很真诚的说道。

曹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大师,我感觉我的觉悟还不够诶,要不等以后我想当和尚了再来寻大师?”

老和尚一听,心头一个小金人,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但表面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碍事,老和尚与我的徒儿云游四方,居无定所,等你以后若是有了想法,在外头找一座寺庙便可。”

曹玉闻言说道“我会的。”

“那我们走吧。”老和尚说着抓起曹玉,回到了忘尘与玉笙身边。

忘尘感觉到曹玉的身上没有了那股恶气,尤为高兴,跑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笑了一笑。

曹玉同样以笑脸回应,玉笙此时也恢复了过来,亲腻地蹭着曹玉,曹玉看着玉笙恢复如初,摸着她的头,一个翻身,上了她的背,对老和尚师徒说道“两位师傅,我们后会有期。”

忘尘和老和尚同时点点头,老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声说道“小施主定要记住那六字,我们后会有期。”

曹玉点了点头说道“一定。”

随即便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待看不到老和尚师徒两人后,玉笙在路上问道“主人,老和尚对你说了哪六个字啊,莫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又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这是八个字。”

曹玉摸着玉笙的头说道“他呀,跟我说的是冤有头,债有主,确实是个不一样的老和尚,只是可怜了葱聋了。

玉笙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事也怪我,若是我当时在场也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曹玉看了玉笙一眼,无奈的说道“这事儿就别推了推去啦,以后我们不做好事,也不做坏事便好,天大地大,带着小明,我们一同去浏览这大好河山便是,你说呢?”

玉笙仰着头,笑着说道“主人说的是,那我们去哪里?”

曹玉摸着下巴说道“先回符禹山打扫一下家里,给鴖疗好伤,我们再走。”

“好哩。”玉笙叫了一声,带着曹玉,往家的方向奔去。



第十八章:师徒二人,芩玉山巅忆前尘。

忘尘看着离去的曹玉,想到了自己,作为杨戬的自己,都是孤儿,自己的父母,兄长被自己亲舅舅杀害,比起自己,曹玉算得上幸运,再加上他自己的那一番际遇,这人间,他还有那么一份温度。

但他现在感觉也很幸运,因为在这个世界他遇到了玄宗法师,这个对他很好的师傅,让他感受到了除玉鼎真人之外的从未感受过得真情,洪荒天下的那场封神之劫,不管怎么说,他们那一帮子人都是应劫的,一切有缘之说,对于师徒之情,显得不真,而自己这师傅对自己很真,看着老和尚那慈眉,那善目,当真是不一般。

“这可能就是洪荒天下的仙界所缺少的东西,真。”

就杨戬自己的感觉来想,先天仙人都缺了那份真,而阐教从他们第三代弟子开始,满满都是从凡人往上位列仙班的,虽说当了神仙,但作为人来说有些根本的东西并不会消失,这便有了他们之后的一系列矛盾,由凡成仙的后天仙人不满于先天仙人的一些无情求道之说,他杨戬,哪吒,还有孙悟空只是更加愿意去反抗罢了。

老和尚看着离去的曹玉,感触不是很大,这个孩子不是第一个因为慈心救人而入魔要大开杀戒的人,一路远游见过的不多,但也不少,有的能救,有的只能斩业,渡他去轮回,当老和尚回头时发现忘尘正在对他笑着。

于是问道“徒儿笑些什么呢?”

忘尘尴尬的笑了一声说道“师傅,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感觉遇到师傅你我蛮幸运的。”

老和尚一愣,随即了然一声“你想起来什么了?”

忘尘看了看四周,说道“师傅这里一片狼藉可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找一处好地方好好谈一下?”

老和尚点点头,再看看,大战的狼藉,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够复原如初,人间呐,真是千疮百孔,想着便苦笑的摇了摇头。

“那便跟着师傅走吧。”老和尚说着一把提起忘尘,消失在了原地。

虽说这个世界真的不如洪荒天下,但是师傅毕竟曾经站在过这片世界山巅的人,若有心,何处去不得,便是这一转眼,来到了离之前那处山岭千里之外的山巅来,四周无树木,碧草铺满地,这是天武界的某处山巅,忘尘不知道名字,但看自己师傅眼中那一抹追忆,似乎对这座山有着别样的感受。

此处更是灵气满溢,云雾缭绕间隐隐金光闪现,“这里叫玉芩山,是师傅我摆脱心魔的地方。”老和尚眯着眼睛,看着云端,似是在回忆那段不是自己的自己的时光。

忘尘闻言不由一愣,说道“师傅的心魔从何而来?”

老和尚走到山巅的边缘,负手独立,吸了一口气,说道“有些事,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先让师傅说了,你再说你想起来的事儿?”

忘尘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师傅那个样子,想来一定是很不愉快的事儿。

老和尚回忆着弘法寺一切的一切,师兄弟之间的打闹,师傅的谆谆教诲,以及那抹眼的血红,如撕裂的纸一般划破了他那充满色彩的回忆,说道“师傅一直跟你说我是个云游僧,其实师傅以前是有家的,只不过都在百年前被羲和妖国的铁蹄给踏灭了,那年,师傅正巧在外与人论道,当师傅知道消息赶回去的时候,师傅的家,成了废墟,我的师兄弟,我敬爱的师傅,全部死于非命,弘法寺上下无一活口!那日,我便恶由心生。,站在自己同门的尸山骨海里,我由开光境的小小佛修,一步踏入了金刚实境,这真是佛魔一念,天地愁惨。”

忘尘一听,点了点头,入魔一事,还是由情入魔,不由便想到了那位十世好人的三藏法师,一念佛魔两道,可教仙人吓破胆,不由便问道“那师傅之后呢?”

老和尚自顾自的摸着崖边的小石子,轻轻碾成粉末,吹了一口气,看着随风而散的石沫,老和尚再次说道“之后啊……”

那日,老和尚一念入魔,一步金刚,佛魔双身的他,已臻癫狂,唯有杀,以杀止杀!

裹挟浓重血煞魔气,从天而降至妖族正在进攻一个小国家的战场的大后方,当真应了那两句话“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一入战场,便是血光抹咽喉,再回神已是阳间失魂人!以一人之力,杀到妖族六万兵马妖妖胆寒,保住了一国,给帝国救援争取了一线机会

那日,魔僧之名彻底响彻人妖两国之间,但没有人知道那日的魔僧究竟是谁,只记得是一位貌若谪仙,身穿袈裟的魔僧,而经过那一场厮杀后,魔僧便如人间蒸发,只不过昙花一现,刹那风华。

老和尚说到这,缓缓躺了下去,双手枕着后脑,闭着眼睛,享受着天上艳阳带给他的惬意,说道“在那发泄一通之后,我便阴差阳错之间来到了这里,在这完成了我金刚境真正的大圆满。”

忘尘也学着师傅,躺在了师傅身旁,问道“如此这般,师傅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是谁?”老和尚不由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如同他一般躺着的小和尚。

“那师傅听一听我的一些事吧。”忘尘说道。

老和尚点点头问道“那头夫诸后裔究竟让你想起了多少事情?”

忘尘睁开了双眼,左手继续枕着后脑,右手抬起,张开五指,挡住那抹金光,说道“更多的事记不得,但也记得了五六成,师傅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你相信还有别的世界存在吗?”

老和尚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道“难不成你来自其他世界?”

忘尘转头看向老和尚有些发愣。

老和尚看忘尘这个模样摸了下脑袋,笑了一下说道“都怪我没跟你说过,我们这天武界自古便有传说,上古有谪仙,可破虚空,飞升上界,但这个传说之后的有一个时代出现了断层,不知为何再也没有出现过飞升上界的谪仙人了,最高也就似你师傅我这般,除了妖族大本营不敢去之外,几乎没有地方不能去,这便是一念天地,反之妖族也同样,因为我们虽然境界已臻至高,可也不是人间无敌,同样还有能够致我们死亡的东西存在,所以你来自上界?”

忘尘了然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这回轮到老和尚疑惑了,问道“徒弟恢复了记忆怎的变得会打哑谜了?”

忘尘闻言也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不是啊,只是我不知道师傅你们传说的上界是不是我那个世界,怎么说呢,虽然我现在境界没有师傅高,但就我的眼界来看,师傅你们的修为飞升的上界应该不是我的世界,而是在我的世界之下,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上界容易,下界难,若不是我有必须要的事情,我估计我都不会有机会知道原来我们的世界之下还有世界。”

说到这忘尘便歉意的看了眼老和尚,但发现老和尚对此并没有什么失落的,只见他耸耸肩道“修道之路本就无穷无尽,听你一席话,我便要在有生之年试上一试,天上谪仙,想想便逍遥。”

忘尘看着老和尚这样,有些话到了嘴边就不多说了,若是他能成事,那师傅所要的逍遥,他给了便是。

而此刻便是说道“谪仙人,可不是一般的逍遥呢师傅。”

老和尚说完便在问道“你说你来此是有任务在身,是什么任务?”

忘尘撅着嘴说道“唔,是找一个转世之身,那个身体里的有股血脉对我异常重要,但我好像感受不到,也不知道这茫茫天下该如何找。”

老和尚闻言一时间便有了一丝萧瑟,看着忘尘还是如小孩模样,但说话却不似当初纯真,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抽走了一般,但还是佯装洒脱问道“那你该怎么找?满世界的找?”

“应该吧。”忘尘注意力不在师傅这边,而是在思索该怎么寻找。

而此时的老和尚站起了身子说道“那,就是到了我们师徒该分别的日子了?”



第十九章:偶遇故人

官道柳阴阴,老和尚牵着忘尘行于此,此时他们已经出了万重山岭,重新回到了喧嚣俗世,此时时节,暮春,道路两旁尽是绿意葱茏,再无落花化作泥,天涯处处闻春意,四周亦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此时的老和尚换上了一袭镶有金边的白色僧袍,面容虽还是苍老,但那精神意气,比之之前要好上很多。

忘尘呢,因觉醒之后,身形虽还如孩童般大小,但一头长发已经初具规模,再配上他最喜欢的绮罗白衣,嚯,就差一柄像样的宝剑,便是那身着绮罗衣,抹眼人间逍遥。

忘尘用力吸了一口气,松开师傅的手,双手伸展,重重的嗯了一声说道:“这里可真不同于以往走过的地方啊师傅。”

老和尚闻言笑道:“这是自然,这里方圆千里都是重中之重。”

说着便指了指在官道远处的那些山说道:“看似平淡无奇的山脉上,都不知道有着多少阵法隐藏。”

忘尘闻言惊讶的点了点头,这些当真是和泗水县的边境大有不同,但他又想到那场大灾情,便说道:“那经过那场大乱,泗水县应该会好点吧。”

老和尚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那不一定,不过帝国应该会多加重视那些偏远地区,但帝国始终缺少中间力量,抽调不出那么多人,只能寄望于这千里壁垒能够抵挡住妖族的大举进攻,从而进行反击了。”

忘尘说着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嘴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小段柳条,思索着说道:“不知道吕子泽县太爷和那个实则是女子的沈傅举姑娘怎么样了。”

老和尚一愣,低下眼看着忘尘说道:“你也知道?”

忘尘笑道:“师傅你忘了我有钦天眼了?”

老和尚闻言憋着笑,深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说道:“我与阎大将军倒是知道一些内幕,沈傅举啊,本名沈钰,这可是个奇女子,身为须臾道宗宗主之孙,二十岁凝丹境中的假丹境时便以手中道剑斩杀过一只大妖,虽然是一只刚进阶的大妖,但也不是一般假丹境可以抵挡的,足可见她剑术之高超。”

忘尘有些惊叹,但又想不明白既然是这么一个强势女子,为何会以男儿身姿去接近吕子泽,便问道:“师傅你快些说。”

就在忘尘话音落下之际,还未等老和尚说话,他们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自然是道姑仙子与书生的一段美丽邂逅,只不过仙子修道寿命长远,书生为官不得修道,寿命短短,自是有情也怕死别之痛。”

忘尘一转身,发现竟是阔别许久的小医仙,素茯苓,笑着说道:“素施主好啊。”

素茯苓好似忘记了忘尘把他一拳打飞的事儿,对着老和尚行了一礼便勾着小和尚的脖子说道:“小和尚好久不见,你可想死我了,哎哟,头发也长出来了啊。”

忘尘被素茯苓这么一勾,晃着手中拳头,素茯苓被他这么一下给吓着了,松开了手,说道:“出家人可不能这么暴力,再说了我们好歹一起打过架,还是过命交情。。”

忘尘哼了一声,说道:“那你继续说。”

素茯苓看向了老和尚,老和尚点点头,说道:“素小施主说吧,想来阎大将军倒是没跟你聊这些八卦。”

素茯苓一拍手中这扇,说道:“那我们边走边说。”

三人同行,往官道前方的一座名为苍木城的边境城市走去。

一路上素茯苓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都给说了出来,忘尘听的认真,也连连感叹沈钰女施主的毅力与别样的想法,不过忘尘总感觉情到深处,自然水到渠成,他们二人总有一日定会坦诚相见的。

待素茯苓说完话,小和尚慢慢回味时,老和尚便问道:“素小施主怎会又离开帝都,来这边境之地?”

素茯苓叹了口气玉扇抵着额头说道:“本来回了家,过了些安生日子,我感觉这日子可比我在外头舒服,可是我家爷爷见我在家待的时间久了就又把我赶出来了,我真的是,出门在外四年他想我了我回去了,我才在家待了小半年他就不乐意了,然后跟我说边境有可能爆发战事便让我来瞅瞅,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老和尚了然点头,心想时光如梭,当日一别竟然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时间,真是身在山岭不记年,出山不知是何年。

苍木城人口繁多,属于边境最热闹的城镇之一,而边境城市的进出只有这一条管道连接的大门,若要由大门穿到底,在那扇门出去,需要经过排查,但一般是不会建议去那扇门后面行路的,因为那扇门背后再去百里便是羲和帝国的所在,一有人族出现,一些妖魔便会蠢蠢欲动,出来烧杀抢掠,从以往的不信邪到现在的无人再走那扇门,都是用血烙下的警示。

而若想去往别的城市只能原路返回,再走其他道路,虽说费了点时间,但是安全,若是想节省时间则可以进入城中选择传送阵法,与羲和帝国正面接壤的边境三十六城,城城装有,是用来军用的,一般不予开启,要开也行,必须得付出一定的费用,这个费用并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负担得起,故此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原路返回再行其他路。

老和尚看着路上熙熙攘攘,四周春意盎然,春风拂面,在想其他一些地方还是路有枯骨,秋风萧瑟,对比强烈,不由叹了口气,人生处处不完美,但这便是人间吧。

正于此时,忘尘拉着老和尚的手说道:“那师傅,我们可以通过那扇门吗?”

老和尚闻言说道:“这是自然,你想去那里看看?“

忘尘点点头说道:“对,既然可以自保,有些地方总得去见见嘛,素施主同往不?”

忘尘说着转身双手合十,看向身边这位身着青色绸缎长袍的小医仙,此时的他竟然是在看着路过的一些美妙风景,真是羞人,若不是师傅在他其实也想的,此时却是一本正经问着。

素茯苓稍稍出神,随即回答道:“可以啊,我也正手痒,好些时日没动手了,我们在城中休息一夜便前去?”

老和尚笑着说了声善哉,随即三人联袂入城,跨过了城门,里面更为热闹,忘尘恢复孩童心性后在此地见什么都是尤为新奇,素茯苓看着便对老和尚说道:“玄宗法师您去订客房,我带忘尘好好转转?”说着素茯苓同怀中掏出一些黄白之物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看着忘尘如此也乐得让他感受感受,便收下钱财,对忘尘说道:“好好跟着素小施主,我找好客栈便来寻你们。”

忘尘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飘忽,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连忙拉着素茯苓便朝闹市而去。

老和尚笑着看向忘尘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慰籍,多少年不曾有人让他如此了,自同门灭绝之后,这小忘尘便是自己心头暖玉,不然那道涅槃枷锁也不会在那处因忘尘那一句:“不管天涯何处,师傅你到哪徒弟就到哪。”给打开,让他心境得以大圆满,再次踏入金刚境,再想到此回再回金刚境,等碰到阎虞山一定要和他好好合计一番,当年那场深入敌后,与他一同而行的几位同修死伤殆尽除了他貌似只有一位道姑逃了出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还有自家徒弟口中的那个道人,竟然与天借力,不知是否如他所愿此时成功在何处闭关,还是已经身陨,这些事情都是事情,人族虽然过了百年缓和,但缺失的战力还是缺失,天武界,人族四八三十二宗,十家道宗,十家佛宗,还剩下十二宗武宗,精锐几乎都压在了这边境壁垒三十六城中,还有些零零散散分布各地查漏补缺,人族是否扛得住就看半年后阎虞山跟他提到的大决战了。

老和尚手持佛珠于胸前,大步而去,有些事情就让它既来之则安之吧,趁着这回再次踏足妖族领地,一些事总归要水落石出的。

第二十章:城外其实喧嚣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老和尚三人来到城门处,发现出城之人竟然颇多,俱为修士,少说也有上千人,老和尚和小和尚扭头看向素茯苓,老和尚毕竟常年云游在外,对于一些事儿不清不楚,忘尘呢昨天也光顾着玩,不知道问一些此地近日来有什么活动。

素茯苓被两人目光注视,愣了一下,随即用玉扇拍了一下额头说道:“我想起来了,近日里来城外与妖族边境接壤的结界处多有妖族滋扰,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才会有如此多的修士出城吧。”

素茯苓说完,他们身后便传来粗旷豪迈的声音,是一位赤裸上身,肌肉虬结,一脸络腮胡,手持大环宝刀的汉子,观其面貌,右眼下方有一条伤痕,身上也爬满了犹如数条蜈蚣一般。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近日来妖族滋扰尤为频繁,上头下令让我等修士协助边防,这才哪些人,到后面儿来的人会更多,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赶紧跟我的战友集合。”

这位粗犷汉子说完话,还不等老和尚三人多问几句已然告罪离开。

老和尚沉思着:“这与阎虞山跟我说的时间不对啊,难不成有其他变故不成?”忧心的看了眼此时的晴空万里,心想着千万别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才好。

素茯苓和忘尘则是对视一眼,只有着斗志昂扬!

……

城外百里的结界外围此时寂静无声,两帝国接壤处是一片荒芜,泥黄色的世界,道路上有着干透的血迹,亦有着新鲜添上的血迹,有人族的,有妖族的,这百年的缓和期并不是真正的没有战争,只是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有着无数人在献出生命,为的就是他们身后那一群牵挂着的家人和家园,不会被侵害。

老和尚一行人没有跟随人流而出,而是三人一队独自出击,为了让两个人有机会显摆,老和尚决定没有天妖级别的妖族出没,他是不会出手的。

而出了城门,离真正的边境其实还有百里的路,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其实是有门道的,这不不用老和尚说,忘尘便开口问道:“师傅,为什么还要走百里的路才能到达接壤处啊。”

老和尚闻言微笑着指了指走在他们前面开道的素茯苓道:“你去问素施主,他比较清楚,师傅就一云游僧,要打架,吵架还行,这里个门门道道的,我不清楚的。”

素茯苓闻言转过头对忘尘说道:“这个百里路啊,门门道道一般人都会知道,一定有着什么杀阵,但外行人不知道的是,这百里路又叫,百里杀,每十里一个杀阵,每一个杀阵威利都可以坑杀不知多少妖族士兵,这也是妖族不敢大举进攻我们的原因之一,不过要是他们能够一下子打破我们帝国无数阵法师呕心沥血建造的结界,再由天妖级妖族强者轰烂我们的阵法,那就很没办法了。”

忘尘闻言不由挠头道:“素施主你这么说,岂不是说我们帝国的强者是吃素的?”

素茯苓闻言楞了一下,随即一拍扇子说道:“哦!是我没跟你说明白,我这样跟你说啊,我们帝国步武实境的武夫巅峰强者有十位,其中阎虞山大将军是军衔高,但实际修为并不是武夫最强,而真人实境则有八位,最强的就是目前那位闭死关而出的齐骥真了,那可是紫金纹丹晋级的真人实境,说他是天武界最强都可以,然后就是你们佛宗的金刚实境了。”素茯苓说着看了看老和尚,见老和尚没什么大的反应,便继续说道:“佛宗的金刚实境啊,如果算上你师傅的话其实只有三位。”

忘尘一听有点不明白,于是问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佛宗的巅峰强者这么少?”

素茯苓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因为盛世佛门昌盛嘛,许多寺庙都是在城镇里面的,分散的也开,而且金刚实境又不是人间真无敌,本来佛宗的巅峰强者是最多的,然而被各个击破之后便寥寥无几了。”

素茯苓说到这,凑近忘尘的耳朵说道:“告诉你哦,其实你师傅呆的弘法寺,以前有着三位金刚实境的高僧呢,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一个都没有活下来,或许你师傅知道一些事情。”

忘尘闻言便看了眼师傅,老和尚何等修为怎么不知道素茯苓说了些什么,看到忘尘的眼神,老和尚看着前面还有段路,便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们也想知道吗?”

素茯苓闻言摇了摇头,忘尘见此也是,摇了摇头,还说道:“都已经那么久过去啦,再说出来的真相也挽回不了什么了,师傅我们不想知道。”

素茯苓闻言眼前一亮揉着忘尘的脑袋说道:“小和尚多日不见,小道理还一套一套的,都经历了些什么东西哦?”

忘尘被素茯苓这样一弄,又朝着他晃了晃拳头,素茯苓立马松开手,尴尬一笑,打开扇子自顾自的扇起来,以前玉骨境界就能把他打飞,更别说昨日带他游玩时,素茯苓开玩笑的问他有没有化一境界了,忘尘说没有的时候,他还非常的开心,刚想跟他说自己已经结丹了,而且已经是金丹境界了,但忘尘一句“我现在是星骨境界。”就把素茯苓给说蔫儿了。

星骨境界啊,素茯苓现在想起来都不由着想去个角落,传说中只有天上武神才有可能在凡间修炼所得的境界,最关键的是素茯苓看这小子也没吃过什么苦,心里一直在想,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个人,还是远古哪个仙人的转世,真是个怪胎也。

忘尘嘿嘿一笑,再次说道:“那素施主你快些继续说吧,哈哈。”

素茯苓摸着额头,说道:“我们天阴帝国现在二十一位巅峰高手嘛,妖族其实比我们少的,当年那场闪电战,你以为他们没付出代价?付出的,而结果就是现在巅峰高手比我们少,佛宗的巅峰高手一一凋零,其实那句什么盛世佛门开山,乱世佛门封山,其实不对的那年闪电战要不是佛门高手一个个英勇就义,我们天阴帝国真的很难撑到的。”

忘尘此时闻言身为同门,亦是有些感伤,心里头就在想,瞧瞧下界的佛门高僧都有此觉悟,你们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们,一个个的大道无情,道貌岸然,等自己回去了,一定要一个个教训过来,但嘴上还是问道:“为什么?”因为他想不通的是,佛门高手再多拼掉的也是同等级的高手啊,为什么能够挡住无数妖族的进攻。

素茯苓再次说道:“因为,有些高僧是以一己之力去挡妖族百万雄师的,人间巅峰,不是人间无敌,怎么样,用命堆,总归能堆死,而天武界这么大,妖族你想想看能有多少,命啊,打仗的时候最不值钱,这就是佛门高手稀少的原因了,其实这么算算你想,很亏的。”

忘尘点了点头,以大灭小,而大也因此陨落,能再做的事儿就少了,而且多少年才会出来一个巅峰强者啊,“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妖族能够攻破我们的结界,就是说明妖族的巅峰强者多于我们咯?”

素茯苓还是没忍住,用玉扇拍了拍忘尘的小脑袋瓜说道:“是极,此结界除非有着三十位妖族巅峰强者的倾力一击,否则不可能一次性打破,让妖族大举进攻的。”

忘尘此时忍不住了举起拳头就要打他,素茯苓撒腿就跑,边跑边求饶,忘尘举着小拳头在后面追着,虽然境界比素茯苓高,但是素茯苓这一手逃跑功夫,太溜了,好一副追逐嬉戏的欢乐场面。

老和尚看这这一大一小打打闹闹的,也很是欣慰,但素茯苓那无意提起的弘法寺三大金刚境,确实是让他很神伤的是一件事,三大金刚,他师傅是其中之一,还有便是与他师傅同一时期的师兄与师弟,也真是家门不幸,一想到自己的大师叔和小师叔,老和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佛法高深至此的高僧,为什么会投奔妖族!

到底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放弃这么多年的佛法,老和尚一直不明白,当年那场潜入,他们为什么会失败,也是因为碰到了他的两位大小师叔,这是老和尚一直藏在心底的刺,当年他回到弘法寺,师傅还存有一口气,他没有说凶手是谁,只是借着最后一口气,传了老和尚一门弘法寺的禁术,涅槃经,顾名思义,可涅槃重生一次,但会跌下境界,如果要重新回到巅峰,就得解开禁锢,锁住佛心的那道涅槃锁才行,而弘法寺建寺千年都没有人能解开涅槃锁,所以这门术法便成了禁术,老和尚的师傅起初也只是想让老和尚活命,没想到老和尚会有此际遇,能够解开这道枷锁。

其实这道枷锁,不难解,难就难在临死前的那股意气难平,意难平则气不顺,气不顺则路难通,这也毕竟看机缘,看自己的大道福分如何,若是没有与忘尘相遇,老和尚注定只能不再绽放光芒了。

就在老和尚陷入沉思的时候,缓缓地三人便来到了结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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