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 - xp1024.com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


1,开始

深秋的京城,凌冽的北风从空旷之处席卷而来,吹得路上行人缩起脖子往家赶。

长街落日尽头,两匹马儿奔驰而来,停在巍峨庄严的镇北王府门前。

为首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华服少年,月白长衫,门前廊下朦胧黄光照在他的身上,肌肤牙白,毫无瑕疵,眉眼长而隽雅,如玉雕雪砌。

府门前停了两辆马车,下人正在往里头搬东西,门房见到少年,迎了上来,“世子爷,您回来啦。”

少年将手中的缰绳扔给门房,道了声谢,问道,“这是谁的行礼?”

门房恭声道,“是大少夫人的,还带着娘家妹妹回来了。”

少年点点头,从腰间摸下来一个荷包,随手丢过去,道,“我也不知有多少,天冷,大家都辛苦了,拿去分了吧。”

他边说边往里走,走了几步停下来,“公平些啊,可不许和上次那样打起来。”

“否则,下次可就没有了。”

门房得了赏赐,脸上堆满了笑容,嘿嘿一乐,“不会,不会,小的一定让他们注意。”

这位少年,正是镇北王世子许晗,如今在金吾卫当差,今日是三日轮值休沐归家。

门房口中的大少夫人是他嫡亲大嫂,大哥三年前病逝后,大嫂就时常回娘家散心,镇北王妃也怕她在府里触景生情,就随她去了。

许晗回院子换了身衣衫,才转去正院给镇北王妃徐氏请安。

刚到正院外,就听到里头有说话声传来,廊下站着的小丫头连忙掀帘进去禀报,

“世子来了。”

许晗抬脚进了屋子,又进了左边的安息室。

他贵为世子,却不得镇北王的喜欢,但母妃徐氏却是视他如宝,见他进来,连忙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坐。

许晗先给王妃请安,又给右手边一位看起来三分病态,七分柔弱的年轻妇人请安。

这妇人就是许晗的大嫂邵氏,邵氏柔柔的叫了声三弟,又拉过身边的一位少女和许晗说道,

“这次清雅也跟着我过来,你俩打小一起长大,三弟可要时时照应她。”

许晗微微垂目,往后退了半步,他是王府世子,邵姑娘是闺阁女子,一外一内,怎么照应?

大嫂一门心思想着,再让一位邵家姑娘嫁进王府大门,可他不想,也不能娶。

那边镇北王妃就沉下脸来,她已和长媳说过很多次,邵家姑娘很好,但并不适合晗儿,可长媳仿佛没听到一般,执拗的将这位妹妹带在身边。

当初,她就看不上,是王爷非要去邵家下聘,说什么京城第一才女,才配做日后当家主母!

她将手上的茶碗‘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想让晗儿怎么照应?”

邵氏身子抖了一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交握着,一脸的惊恐。

她身后的邵清雅小脸憋的通红,缩在后头更是不敢吭声。

镇北王妃满心不悦,这几年,只要她说一句重话,长媳就摆出这幅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哆哆嗦嗦的神情。

许晗眉头微蹙,不想大嫂刚回来,就闹的不越快,于是摸摸肚子,“母亲,我饿了,让人摆饭吧。”

在正院用过饭后,许晗没再多留,连消食茶都没喝,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正德堂,小厮许勉正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回来,连忙上前扯住了他的袖口,

“世子,你让小的找的人找到了。”

许晗凝眉,甩甩袖笼,“在哪儿?”

许勉挠挠头发,支支吾吾道,“那人最近……”

2,可人儿

兰香坊,那是京城最大的花楼,许勉不好意思说,不过是因为许晗这个世子和京城其他的世家子弟不同,一向洁身自好,从不踏足这样的烟花之地。

许晗蹙了蹙眉头,他让许勉找的人,是从前兵部一名主事的仆人。

找这个人,为了给当年在砾门关白帝谷一仗,惨败的骠骑大将军霍铮一门洗清冤屈。

他是许晗,其实她也是霍家十一娘霍晗。

当年霍家十三人出征,最终只得她一人生还,归来之时,被朝廷冠上好大喜功,致黑骑军大败的名头。

家里的女眷接受不了,追随亡者而去。

此后,她孑然一身,毕生的愿望只为父兄平反。

平反之路,她走了三年,在快要接近真相时,却被一碗治风寒的药给送入黄泉。

那些踩着将军府尸骨的人,却成了站在权利顶峰的人。

如今她早已从骠骑大将军府的霍晗,重生变成了如今镇北王世子许晗。

听自己主子真要去兰香坊,许勉的眼睛瞪得溜圆,甚至暗暗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痛得他眼泪汪汪的,原来不是做梦。

许晗当即回房换了件衣衫,手上拿了柄折扇,派丫环去徐氏那说一声,又去了前院书房给镇北王请安。

他要不是王妃所出的‘嫡次子’,在大哥病世之后,这世子之位就要成为府中其他人的囊中之物了。

王爷看不上他,可早晚请安一日不落,必要的礼节他自不可少。

她在书房台阶下站了片刻,就有里头小厮满面为难地出来回话说,王爷传话,请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给他请安。

许晗扬起唇角,哼了一声,不见他,他就走。

主仆俩拐进泰康坊的一条胡同,立时听到一阵丝竹管弦的声音,再往前走,就见到一座座小楼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迎门的全都是些衣着体面的小厮。

许晗摇着折扇跟在许勉的后头,笑容懒懒的看着那些对他公子长大公子短的小厮,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转到胡同深处一座不甚起眼的小楼前停下。

这就是京城有名的勾栏胡同,整个京师有三四处这样的销金窝,但内城只有这一处,别看院子都很不起眼,只是里头却是别有洞天,迎来送往的都是达官显贵。

许勉先进去打点好之后,才请了许晗进去。

“那人在哪里?”进了屋子后,许晗问道。

许勉朝隔壁的屋子指了指,“就在隔壁。世子,您想怎么办?”

许晗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东敲敲,西看看,他从前听人说过,这样的花楼,机关最多。

不过失望的是,这间屋子并没有什么机关。

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掩的窗,外头是一株大树,枝繁叶茂,上头挂着几盏灯笼。

她将窗掩上,对许勉道,“你衣衫脱下来。”

许勉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环胸,后退一步,“世子,楼下姑娘多得是,还有过去不远就是清风楼,要不小的去帮你叫个人过来?”

许晗被逗乐了,折扇抵着他的下巴,看了看,又摇摇头,“清风楼的小倌,楼下的姑娘可都比不得咱们阿勉可人呢……”

3,仆人

许晗说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让你脱你就脱,废话那么多,就你这小身板,哪里经得住爷折腾?”

许勉被他吓的连连后退,退到床边,一下子坐了上去,主命难违,扁着嘴将外衫给脱了。

忽然又见许晗脱了外衫走过来,吓得许勉眼睛一闭,梗着脖子,一幅抵死不从的模样。

许晗好笑又好气,故意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会,伸手过去拿过他的衣衫穿上,然后道,“你把衣衫换了,去点一个姑娘进来……”

闻言,许勉睁开眼睛,见自己的衣衫正穿在世子身上,张大嘴巴,惊诧道,

“世子,你这是……”

他说到一半,仿佛明白过来了,于是伸手拿起许晗的外衫换上。

许晗把折扇扔给他,道,“嘘,别吵,等下你叫了姑娘进来温香软玉抱满怀就是,别的你什么都不要管。

知道不知道?”

许勉当然知道,只要不是让他献身给世子,其他的要他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还有美人儿可以抱……

他砸吧了下嘴,皱着脸苦哈哈的说,“世子,您回去可千万不能和我娘说,否则,我会被打脱一层皮的。”

许勉的娘是镇北王妃徐氏的陪嫁丫鬟,后来又做了许晗院里的掌事嬷嬷。

两人换好衣衫,许勉出去让门口守着的小厮带人过来给他挑,再回屋子的时候,里头已经不见许晗,只有半扇开着的窗在摇晃。

许勉没有奇怪,这两年来,他的主子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忽然不见,他也碰到过好几次。

他只要按照主子的吩咐,不拖他的后腿就行。

窗外,许晗十分小心的爬上大树,爬到大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就看到隔壁的那扇窗正开着,传来阵阵欢歌笑语。

里头有个男子正被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围着,一脸的享受,唇边一位姑娘纤纤玉手执着酒盏喂他酒吃。

她从前查到那名主事,知道霍家案的人后来意外死亡,据说他的仆人,也就是怀揣主事留下了密函的这个人,是个老实人,上有老下有小,绝不是一个如此放浪形骸之人。

她盯着那个仆人看了许久,想看出点什么端倪来,同时心头盘算着,该用什么身份去找他,又该如何的说服他将信件交出来。

毕竟,现在她不是霍家十一姑娘,而是镇北王世子,一切都要重头再来,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想了许久,拿定主意,准备从窗边跳到隔壁间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

那个仆人的身材矮小,人也瘦弱,可被兰香坊姑娘围着的男子身形高大,人也建壮。

她心头一惊,难道说许勉找错人了?

可她是画了画像给许勉的,霍家十一姑娘的丹青那是很多人想要求回家的,画像自然没有画脱了形。

她四处张望了下,再往上一点,有一处枝丫伸到窗边,爬上去就能看清屋内的情形。

她小心翼翼憋着劲,努力不让枝丫过大幅度的摇晃,以免惊扰里头的人。

可里头的情形却让她咬了咬牙,心头直跳。

原来,屋内除了那些姑娘,还有那被围绕的男子,当然还有那仆人,不过他此刻匍匐在地上,衣衫,发髻凌乱。

他的前面站着一个披着黑披风的男子,头上戴着帽兜,看不清脸。

屋内灯火辉煌,可落在他身上,只觉沉寂,他声音沙哑,透过花娘们娇柔的声音传到许晗的耳里,“……除了信,你家老爷还与你说了什么?”

许晗凛然,他也想要那封信吗?

这人又是谁?

她伸了伸脖子,想要看清楚那黑披风男子的脸,怎么也看不清楚。

那封信,知道的人没几个又几乎都死了,是霍家的仇敌吗?

霍家人的尸骨都快烂了,竟然还有人不放过吗?

许晗屏息等待了一会,并未听到那仆人回答。

再看过去,屋子里,那仆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的脸死灰般,从嘴角到衣领一片污血……

4,走水

竟然,死了!

许晗紧紧的捏着拳头,看来那黑披风男人已经拿到信,问不出什么就杀人灭口了。

里头,黑披风男子转过身,倚在窗边,背着光,“处置一下。”

那个被花娘围着的男人颔首,越过众花娘,轻轻地走过去,手脚利落地取出准备之物,将室内布置一番。

黑披风男子在窗边站着,刚要转身,突然,树枝‘哗啦’一动。

他身后那正在布置的男子连忙过来,同时拔刀,定睛一看,却听见那树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喵’。

里头的两人都愣了一下,只是一只猫!

再看那树上仿佛窜下一道黑影。

拔刀男子将刀插回刀鞘,道,“爷,已经布置好了,那些花娘也都是咱们的人。”

黑披风男子‘唔’了一声,转身而去。

许晗蹲在树上,一动不动,心头再如何的懊恼,也只能看着他们离去。

原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如今情势大变,又要重头再来一次吗?

屋子里的两人走后,许晗小心的往下爬,还未曾进入屋内,一声尖叫突然打破了这满院的繁华,

“……来人!走水了……快来人!”

许晗一惊,转头张望,有明亮的火光照出,滚滚浓烟,着火的地方竟然是刚刚那间屋子相邻第二间,火苗窜的很快,眼看就要到烧到隔壁那间屋子。

许晗皱眉,许勉那里,万一没走脱,出事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她趁着外头一片慌乱,爬进屋子,没想到原本半开的窗,竟然被关上了。

这个许勉!

她用力推开,浓烟已经往这边窜,她捂住口鼻,在室内看了一圈,没看到许勉的身影,看来已经逃走了。

她低头将自己身上的衣襟弄乱,半敞着,发髻也弄歪,慌慌张张打开门出去,口中大声的呼叫,

“狗剩……狗剩……”

楼上的人群不断的往下涌,大家都想要快点逃命,不需要你动脚,人群就能推着你往下走。

她努力的控制着脚下,一脸慌张,四处张望,

“狗剩……你丫的死哪里去了,你把爷的衣裳穿走了……”

人群推着她到了楼下,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家都松了口气,边上有人见他这样,没好气道,

“你这人,这个时候能有命逃下来已经不错了,还管什么衣衫,你这算好的,你看看他们……”

他努努嘴,许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过一眼,就转过头去不想看。

好些客人衣衫不整,甚至有拿着棉被裹着重要部位的,要是身材好也罢了,可都是些满肚肥肠的猥琐男人。

她尴尬的笑了笑。

“小兄弟,赶紧走吧,这里走水,要控制不住,就会连累到其他的院子,到时候必然引来官府的人,被他们看到可不好……”

许晗惊慌的点点头,很上道的垂着头正要走,没想到边上刚刚和她说话的人拉住她的衣袖,

“小兄弟看起来很面熟,你……是不是镇北王……世子?”

说着就要过来扳她的脸,许晗眼角余光看到自己手上有黑灰,赶紧在脸上抹了抹,也不等那人过来扳,转过脸去,嘿嘿一笑,

“镇北王世子也和我一样风流倜傥吗?”她摆出一个看起来很潇洒的姿势。

那人看了眼,摇摇头,正巧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窜了过来,抱住许晗就哭,

“少爷,少爷,你真是吓死小的了,刚刚以为你在屋子里没出来,回家小的怎么和太太交代啊。”

许勉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面上都是被黑烟给熏的。

许晗拍了抱住他的人一下,“你才吓死爷了,逃的比兔子还快,要不是爷机灵,你就等着回去被打死吧。”

说完,朝那人尴尬的笑了笑,

“下人不禁事,吓成这样,见笑了……”

那人看了主仆两眼,说了句认错人了,就匆匆走了。

见人走了,许晗将人推开,“没事就好,赶紧回家吧,这火看起来一时半会灭不了,等会官府的人来了被看到就不好了。”

许勉连连点头,主仆俩朝胡同外而去。

“世子,你的事办成了吗?小的还要继续打探那人的消息吗?也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逃出来……”许勉忐忑的问道。

许晗叹了口气,逃出来?这场火就是因为他而起的,而心中的疑惑只能日后再慢慢解了。

“世子,你的腰带呢?”许勉忽然叫了起来。

许晗被他叫的下意识的去摸腰间,她今日扎的是一条深蓝色的腰带,刚刚在树上不得已装猫叫,还将腰带取下来团着当做是猫儿扔了下去。

扔出去的时候想着一会再捡回来,没想到碰到走水,担心许勉,也没顾上了。

那条腰带是母妃花了很多心思做给她的,她颇为喜欢,现在折回去拿已经不太可能。

幸亏上头的花样她还记得,只能自己偷偷的绣一条瞒过母亲就是了。

当初霍家十一娘可是上马能杀敌,下马女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叮嘱许勉,“你记住了,腰带好好的在家里,没丢,知道吗?”

许勉想回嘴,又不敢,到时候不管是丫头整理东西还是王妃问起来,世子到哪里去拿条一模一样的出来?

主仆俩匆匆的出了胡同,到了大街拐角处,上了马车,往王府回去。

……

兰香坊火光冲天,惹的京兆尹,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去了,京城的某一处宅子里,有人悄无声息的推开门,进了屋子,里头一个男子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单衣松松披在身上,发际水润黑亮。

“主上,这是从兰香坊后院大树下找到的,刚刚我们看到的果然不是猫。”

男子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将衣带系好,拿起属下手中的腰带,仔细的翻看了一下,无论是料子还有上头的绣花无一不精致,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拥有的,更不是外头绣庄售卖的。

他将腰带放到腰间轻轻的闻了闻,眉头皱起,上头并无男子体味,反而带着一股特别的幽香。

他唇角一弯,又将腰带在自己腰间比了比,才不过自己腰围的一半,看来是个纤瘦细弱的。

他从屏风上取了外衣披上,径直挑帘去了书房,将那腰带放到一个匣子里,然后道,

“这料子是今年御贡的,你去内务府查查,都赏赐了哪些人家。”

5,九珍糕

兰香坊的大火惊了整个京城,第二日,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据五城兵马司贴出的告示上说,那火是一位酒客喝醉酒和人起了争执碰翻油灯所致,偏偏兰香坊为了营造气氛,到处都挂着帐幔,这样一来,火苗窜的很快,想要救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许晗坐在茶楼里一言不发的听那些茶客七嘴八舌议论的好不热闹。

“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个酒都能丢了命。”

“兰香坊可惜了,半边院子烧了个精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同行看到他家生意好,故意来捣乱。”

“哎哎,幸好,只死了那一个酒客,其他的人都无大碍。”

茶客们说什么的都有,许晗听了一会,叫来小二,付了银钱,起身离开。

到了楼下,许勉从外头进来,俯在他耳边道,

“世子,我去了兰香坊后院看了,兰香坊大半个院子都烧光了,就是那院子里的大树也被烧的只剩粗壮的树杈……”

许晗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他清晨醒来,想了想,还是派许勉去兰香坊看看,那条腰带会不会在,从前在战场上养成的直觉,他的喵叫,还有那道黑影,并不能取信屋子里的主仆。

毕竟,能够让他三年都没察觉的人,必定不是个简单的。

如果是被兰香坊的大火给烧了还好说,如果是被那主仆给拿走了……

他蹙了蹙眉头,一时竟也是拿不定主意该如何是好。

明日是他去金吾卫当值的日子,兰香坊的情况,他可以问问那些同僚。

按照昨日夜里,那黑披风男子的做派,兰香坊背后定然是有猫腻的。

快近黄昏时,他带着许勉回到王府,本想去王妃那里请安的,听说大嫂也在,他想了想,回了自己的院子。

谁知,在拐角处的时候,他竟然碰到了大嫂邵氏带着侄女从路的尽头走过来。

早知道,他就先去母亲那里请安了。

“大嫂。”他上前行了一礼。

“三弟。”邵氏看起来很意外,拍了拍边上女儿的手,让她喊人。

许晗朝小侄女笑了笑,见她手上拿着糕饼在吃,摆摆手,让她不用多礼。

邵氏尴尬的笑了笑,将手中的食盒打开,道,

“三弟,刚从外面回来?这是白侧妃那里送来的糕点,前儿听说你侄女随口说了一句想吃九珍糕。

白侧妃这几天就真的打发人每天买两碟回来,听说这样一碟都要好几十两银子,买来的,全都送过来了。”

许晗想皱眉,皱到一半怕对面多思的大嫂不高兴,于是又赶紧舒开。

九珍糕,他当然知道,这是临江仙最有名的糕点,因为里头有九样珍贵的材料,这才叫九珍糕。

一般人是很难买到的,可白侧妃连买了几日,还全都给侄女,这分明就是惯着孩子。

大哥独独留下这样一丝血脉,真要被这样娇惯着长大,到时候被捧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面沉如水,

“大嫂,这不是对她好,若这样娇生惯养长大……”

说了一半,她又停了下来,果然,邵氏的脸上已经挂满泪水,

“你大哥就留下这么一点血脉,谁能忍心让她受委屈,不过就是几碟子九珍糕,难不成府上还吃不起了。

再说,那是白侧妃一番心意,我总不能拒绝……”

许晗眉头拧了起来,说来说去,不过是这几句,难怪母亲曾说过要将侄女接过去教养,但都被大嫂给拒绝了。

到底大哥去世了,母亲虽然不喜欢大嫂,但还是怜惜她的,提了两次,见大嫂不肯,就放下了。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才行。

而且,白侧妃那一脉和他们的关系怎么样,大嫂应该很清楚,如今却对她赞不绝口的。

他和邵氏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走了,到底是叔嫂,时间长了,被人说闲话。

在外面走了一日,一身的风尘,回到院子,许晗让丫鬟备水沐浴。

浴室里,一时间热气蒸腾。

“都下去。”许晗进了浴室,对丫鬟们吩咐道。

两个丫鬟对这样的吩咐习以为常,纷纷退出去。

许晗走到浴桶边上,宽去外衣,里衣,下裤,露出白生生的手臂和腿,还有缠在胸前一圈圈的白绫。

“呼……”当解开白绫,他如脱去枷锁般的长呼出一口气,哗啦一声,进了浴桶里,水漫了出来。

他将头埋进水里,过了一会,热腾腾的水中钻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和半截白皙的颈背。

6,玉佩

镇北王府,校场。

十二月的清晨,天蒙蒙亮,朝阳初升,许晗同以往一样早起练武,朝晖模糊了她的身影,在她身上团上一层光晕,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身上与其他男子不一样的气质。

练了一套拳后,许晗就收手,回了院子洗漱换衣。

作为王府的世子,她这样的勋贵世家子弟,不用考科举,更不用和那些武将们一样考武举,而是直接进了勋贵子弟的聚集地金吾卫,每三日当值一次。

今日轮到她当值,她去了正院陪着徐氏用过早膳,就匆匆去了皇城。

她到了当值的地方,那些勋贵子弟已经聚在一起说话。

十七八岁的男子聚集在一起聊的最多的,还是姑娘家家。

“听说皇上想要将掌上明珠下嫁给陈阁老府上的大公子陈修彦,不过被拒绝了。”

“对了,听说这位陈修彦当年和京城鼎鼎有名的男人婆霍晗有过婚约?”边上有人随口问道。

原本正要推门进去的许晗手顿了顿,站在门边。

里头有人迟疑的道,

“陈大公子和霍家定亲?你听谁说的,虽然说陈阁老和骠骑大将军是至交好友,但是,我记得曾经有人问过陈大公子,他可是说过自己未曾婚配的。”

“你们说霍晗是男人婆,不过我倒是很佩服她,以女儿之身,武艺比我等男儿还要好,又能上战场,虽然喜欢做男装打扮,可长的还是很清丽的。

别的女子舞枪弄棒很粗鲁,可她却不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那些沽名钓誉的才女还要好。

这世间能有几人和她一样呢?”

“如果陈修彦真的和霍晗有过婚约,现在霍晗死了,想来应该会很难过吧,从他高中探花后,可就没见过他人了。”

边上有人嗤笑起来,笑声里头带着几分嘲讽,

“听闻陈大公子和骠骑大将军府的三公子是好友,当初大将军府背上那样的名声,也没见他出言反驳,反而是无声无息的考了个探花出来。

这人,可见是个凉薄的。”

许晗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里头那些勋贵子弟闲聊。

陈修彦凉薄不凉薄她不知道,可她以为她是了解陈修彦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当年父亲酒后和陈阁老定下婚约,她没觉得不好。

两家是世交,两人青梅竹马,对方是个自己熟悉的人,许晗也觉得嫁给陈修彦那样的人很不错。

从知道两人有婚约后,她尽量和婶娘们学女红针线,厨房灶头,管家理事,就是希望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做好陈家的宗妇。

她也知道陈修彦很好,文思敏捷,七步成诗,但其实,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附庸风雅,诗文典籍。

也许口上说的是之乎者也,其实心里正在呐喊狗屁倒灶的事情。

她知道很多他不为外人道的习惯,喜好,等等。

只是,今日才发现,她以为足够了解的陈修彦,竟然从来没在人前承认他有未婚妻!

门吱呀打开,许晗抬起头,就见同僚提着裤子,准备出门,看到许晗站在门口发愣,推开她,口中着急忙慌的道,

“许晗,你来了,人有三急,别挡道。”

许晗侧过身子,让他出去。

只是同僚走了两步,腰间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东平,你腰间挂着的是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僵住了,不过还是叫住了同僚。

于东平被她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跺着脚道,

“许世子,你是想让我尿裤子吗?这样吓我?”他头也不回的匆匆往净房奔去,步伐凌乱。

许晗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站在门口,等着于东平如厕后回来。

没一会,于东平一脸舒爽的走过来,见许晗还站在门口没进去,诧异道,

“你怎还站在这里?外头冷风呼呼的吹,小心被风吹走了。”同僚沉重的手臂搭到她看似很瘦弱的肩膀上。

许晗长的很是高挑,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倒也能撑得住同僚的重量。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将于东平腰间的玉佩给摘过来。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羊脂玉佩,摸在手里温润光滑,上头刻着的是蝙蝠纹,玉是好玉,可雕工却不太好。

许晗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上头翅膀缺了点的蝙蝠,指尖微微颤抖。

“这是哪里来的?”她咬了咬唇,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7,母爱

于东平是开国永安侯府世子,出身武将世家,性子大咧咧的,自然是没注意到许晗的异样。

他眨了眨眼,有些莫名,为何许晗会问他玉佩哪里来的。

许晗拨开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缓缓地将那玉佩握在手里,近乎冷静的问道,“这玉虽然是好玉,不过雕工太差。你怎么会看上的?”

于东平闻言,有些气恼地道,

“说到这个,气死我了,这是我昨日去赌坊,有个男子输光了,用来当做赌姿抵给我的。”

赌坊?男子?

这块玉佩,是初学雕工的七叔所刻,后来给了三哥的女儿宓儿,她被汤药毒杀之前,还在宓儿的脖颈上看到它。

一想到这几年她一直在寻找宓儿的下落而不得,许晗心头酸酸涩涩的。

不知道宓儿现在在哪里?是否吃饱穿暖,还是和她一样,命丧黄泉?

她曾经偷偷的去过一次霍家老宅,那里如今一片荒芜。

这块玉佩又是怎么到一个男子的身上的?还是个赌鬼!

于东平有些奇怪的打量着许晗,双手环胸,

“你怎么了?你要喜欢这块玉佩,送与你就是了,雕工确实不怎么好,我会戴出来也是气不过。”

“昨日可是我第一次去赌坊,赢了那样多钱,最后只得了这块玉佩……”

许晗正想着事情,根本就没听到于东平说什么。

“东平兄,你还记得那输钱男子的样子吗?”许晗打断他的话。

于东平皱着眉头,道,“不过是个赌鬼,我哪里记得那样多,许世子,你不会是想去找那人帮我要回银钱吧?”

他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

他的大掌在她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同僚都说你清冷孤高,没想到你竟这样的热心。”

许晗抽了抽嘴角,永安侯也算的上是只老狐狸了,没想到于东平竟如此的单……纯。

她没有反驳于东平,就让他以为自己是想帮他要回银子好了。

“是的,东平兄,还请你仔细回忆一下,说不定那人还真被我找到呢。金吾卫总不能白呆是不是。”

于东平不由得笑了起来,努力回忆那人的样貌,他说一点,许晗就记在脑海里,准备回去绘了画像,交给许勉去找。

于东平最后拍拍自己的胸膛,豪气干云地道,

“晗弟,谢谢你,要不回来也没关系,一个赌鬼,我就没指望过他能有钱。”

“不过,你这样的仗义,哥哥也不能没有表示,可惜兰香坊被火烧了,否则就请你去兰香坊喝酒听小曲了。”

许晗根本来不及沉溺在得到宓儿消息的震惊中,她挤出一抹笑容,看向于东平,旁敲侧击的和他说起兰香坊的事情。

宓儿要找,兰香坊的古怪也要查,霍家的仇更要报。

她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悲伤。

当值三日,一晃而过。

一回到王府,就在半道上碰到正院的丫鬟,见到她,好像见到救星一般,冲上来,

“世子,您可回来了。”

“娘娘如今在正院生气呢,您去看看吧。”

许晗闻言,一边走一边问她发生什么事情。

母亲徐氏的性子一向开朗,除了镇北王要换了她的世子之位这样的大事能让她动气,其余几乎没有。

难道说镇北王又去了正院和母亲说要换世子的事情?

“今日王妃心血来潮去大少夫人院子里看盈姐儿,没多会,就气冲冲的回正院了,一直气到如今……”

许晗真的是不愿意听到和这位以悲风伤月为生的大嫂那边的事情,看来母亲又是为了盈姐儿的事情和大嫂置气了。

到了正院,里头果然静悄悄的,丫鬟们站在廊下,见她来,一个个都仿佛活了过来,纷纷上前给她请安。

她掀了帘子进去,就见徐氏正独自坐在榻上,一脸的暮气沉沉,浑身萦绕着悲伤。

“娘……”许晗坐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低低的叫了一声。

“当年我怎么也不肯你父亲去邵家下聘,他非要去,你大哥要活着,过的也是糟心的日子……”

徐氏没有看她,只是偏着头幽幽的说道。

许晗将头靠在徐氏的肩头上,“大哥要活着,也许大嫂就不会这样了。”

徐氏冷笑了一声,如果大儿还在,她早八百年就让儿子将这个女人休了。

她心头愤恨,

“你说,盈姐儿今年都已经六岁了,她一直眼睛盯着盈姐儿,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吃个花生都得切成碎末,说是怕整个儿吃下去呛着,说能呛死人。”

“她怎么不把芝麻也拍碎了给盈姐儿吃?”

“盈姐儿要在院子里玩,她说这样的天能冻死人,那吃饭也能噎死人,还要不要吃了?”

“她这是想把盈姐儿养成个废物点心吗?往后怎么嫁人?怎么过日子?”

越说,徐氏越是发愁,愁的够呛。

许晗一个劲的点头,她不喜欢这位大嫂,九成以上就是因为盈姐儿,这样的母爱简直太可怕了,比砒霜还毒。

8,相约

徐王妃从前愿意忍让邵氏,不过是因为她是儿子的遗孀,同为女人,她怜悯自己的儿媳。

可怜悯是怜悯,一旦儿媳头发不灵清伤害到了自己的孙女,那她就不会继续忍让下去。

“母亲,难道邵夫人就没和大嫂谈过吗?”许晗问道。

徐王妃拍拍胸口,

“邵氏不怎么样,可邵夫人倒是个好的,她说了不只一遍,说轻了,你大嫂装听不见,说重了,你大嫂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说她可怜,成亲没多久就守寡,只有盈姐儿这么点血脉,盈姐儿就是她的命根子,恨不能用自己的血肉去喂盈姐儿。

说这样了,大家还挑剔她,算什么道理?

倒把邵夫人给气了仰倒。”

“后来邵夫人是真怕咱们家把你大嫂怎么样,就想着说把盈姐儿送到我这里来,然后偶尔接盈姐儿去邵家小住。”

许晗拍拍手,“那不是好事吗?邵夫人确实想的很开。”

徐王妃磨了磨牙,“对我们来说是好的,可对你大嫂那就不好,她说,不能让盈姐儿离开她身边,她只要没看到盈姐儿,这天就要榻了!”

许晗听得目瞪口呆,所以这也就是为何这几年大嫂时常带着盈姐儿回邵家小住的原因了……

只是可怜了盈姐儿,要在这样心理有些怪异的母亲身边生活下去。

徐王妃本就是个爽朗的性子,在许晗这里说了一通,气也就顺了,当即道,

“晗儿,这事你不要管,就当做不知道,我等下就让身边的人去将盈姐儿抱过来,邵氏要病,要死随她去。”

邵氏就和牛皮糖一样,胶黏粘牙,也许利落一点的处置方式会更好一点,更何况,邵家也是知道自己女儿到底是个什么德性的。

不过,她拉住徐王妃,

“母亲,派人去抱盈姐儿的时候,记得温和一些,孩子毕竟还小。”

徐王妃嗔了她一眼,“你放心,那是我的孙女,我还能对她怎么样?”

许晗笑了笑,想到大嫂好几次都说到白侧妃,

“母亲,白氏那边最近和大嫂好像搅和在一起,几十两一碟的九珍糕连买了几天。”

徐王妃冷了脸色,她向来很少说别人的不是,这会说话却是带了些嘲讽,

“虽然你娘早就不和那些侧妃侍妾的置气,不过,内宅还是在我的掌控下的,既然白氏愿意孝敬我的孙女,那总不好拒绝是不是。”

这分明有点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的意味了。

平日里极少发脾气的人真正发起脾气来反而令人更为忌惮。

所以当徐王妃冷着一张脸,让人去邵氏那里将盈姐儿接过来时,没人拦一拦,那些丫鬟婆子个个都恨不能自己存在感能降低些。

许晗早就被打发回了院子,徐王妃是不会让她插手这些事情的。

于东平说要请许晗去喝酒听小曲,竟当真让人送了帖子过来,地点则是重建后的兰香坊。

前两日,她问了一些关于兰香坊的事情,没想到于东平就将聚会放在这里。

许晗若有所思。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她没有骑马,慢悠悠地在街上走走停停,到得兰香坊的楼下,就听到楼上有人朝底下高呼,

“晗弟。”

许晗还没抬头,就有个细碎的小东西同时朝他扔过来,她机警地躲过,凝神一看,竟是颗花生落在地上。

再抬头,二楼窗前有两个同僚正朝他招手,其中一个就是于东平。

她好脾气的笑了笑,进门上楼去。

“晗弟,你来的忒慢了些。”于东平见他上楼来,靠在门边等她,有些嫌弃,之后又招呼兰香坊的小厮,

“去,将你们这里漂亮的姑娘请几个过来,给我晗弟挑一挑。”

许晗只觉得脑门有些一抽一抽地疼,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不过,有些底线不能碰触就不能碰触。

眼看着小厮就要应下,她赶紧出声阻拦道,

“东平兄,喝喝酒还是可以的,姑娘就算了,再说,那里头不是已经有了歌舞了。”

于东平微微地笑,眉头一挑,揽着她的肩头就进了房去。

一个大大的雅间,里头有几个是她认识的同僚,其余的就不认识了。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最中间那张华贵的贵妃榻上,斜倚着的年轻男子。

华服金冠,身形袖长,侧躺在榻上,看起来十分的风流。

男子左手支着自己的下颔,无论眉目还是轮廓,都精致完美,最妙的则是他左眼下方挂着一颗泪痣。

这样的长相,加上这颗痣,半分都不会让人觉得男子阴柔。

此时他正用食指点在自己的唇上,专心致志的看着中间歌姬们的表演。

而他的榻前,则趴着一只再寻常不过的柴犬……

那犬虽趴着,头也未抬,可许晗知道,它其实正半眯着眼四处打量,仿佛有什么危险来临,它就会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

“那是承恩公府世子,我带你去认识认识。”于东平拍拍她的肩膀。

原本一直乖顺的趴在榻前的柴犬,见到有人过来,懒懒的抬起头看了看。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原本慵懒的柴犬,忽然朝于东平和许晗扑了过去,确切来说,是朝许晗扑过去。

9,狗都不喜欢

柴犬扑过来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所以根本没人可以阻止。

于东平被吓了一大跳,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拉着许晗急忙后退。

可是那柴犬就是冲他们过来的,只几息功夫,就到了他们跟前。

“旺财,回来。”

原本侧躺的承恩公世子翻身坐起,仿似含情的眼眸一沉,让他精致完美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锋利。

旺财却好似根本没听到,继续朝许晗那边而去,双眼紧紧盯着许晗脚上的云纹鞋,最后前爪搭了上去。

许晗在旺财扑过来的那一瞬间眼露惊惧,被于东平拉着后退几步,之后慢慢冷静下来。

她已经死过一次,所以面对死亡时比任何人都要坦然。

她反手将于东平轻轻的一推,让他离自己远一些。

并不是因为她多么的善良,想要舍己救人,不过是她感觉这柴犬不会伤害她。

果然,她推开于东平后,旺财动作慢下来,随后趴在她的身前。

承恩公世子见旺财不听他的,依然冲许晗扑过去,双眼看似懒懒的扫过雅间内的人,抬手示意他们都闭嘴。

“旺财很乖的,你不伤害它,它也不会咬你的。”

承恩公世子慢慢的站起身,慢慢走过去,清冽的声音满是安抚。

许晗闻言看了眼承恩公世子,她微微弯下身子,看向旺财,有些不确定的将手攥成拳,伸到旺财的鼻子前。

另一只手摸向它的头。

旺财在她的拳头上闻了闻,乖巧的趴在她的鞋前,微微眯着眼,表现的很惬意。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晗的动作,就连承恩公世子也不由的眯了眯眼。

这是旺财第一次做出这样攻击人的行为,也是第一次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样亲昵。

“旺财,你好。”许晗轻抚着旺财的头,蹲下身子笑着和它打招呼。

旺财亲热地用头蹭着许晗的手,从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咕噜声。

心大被推开的于东平这会已经回过神来,朝承恩公世子嚷嚷道,

“阿徴,要是别人的狗我早就一脚踹飞了……”

“不过,旺财不是对旁人都一屑不顾吗?怎会和晗弟亲近?”

“晗弟,你真行,阿徴这只狗可和他一样鼻孔看人的,你好有面子。”

承恩公世子霍徴弹了弹衣袖,看向于东平的目光十分怜悯,凉凉地道,

“人有喜恶爱憎,动物自然也有,东平,你该反省反省为何狗都不喜欢你。”

原本以为占了上风的于东平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碎成碎片,呆愣愣的看着霍徴。

原本在和旺财互动的许晗看着于东平那傻愣愣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清咳一声,

“东平兄,也许我和旺财有缘,这个,你不必羡慕计较。”

她不说还好,一说于东平更是气恼,不甘心的想要去摸一摸旺财的头。

他的手还没伸过去,旺财龇牙咧嘴的朝他叫了一声,把于东平给吓的跳起来。

雅间里的人轰然一笑,气氛顿时松了下来。

霍徴弯弯唇角,走到旺财身边,弯下腰,拍了拍旺财,

“回家了。”

旺财恋恋不舍的站起来,舔了舔许晗的手。

许晗觉得有些痒痒的,又在旺财头上摸了摸,“我们下次再见,旺财。”

于东平见状,叫道,

“阿徴,你走了这些花娘的心也跟着走了,没意思。”

那些花娘眼睛仿佛粘在霍徴的身上,里头满是化不开的浓情,恨不能和旺财一样,贴身跟随着他。

霍徴漫不经心的挥挥手,带着旺财出去了。

“晗弟,你没事吧,你是不知道……那不过是只土狗,可傲娇了……”于东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许晗笑着摇头,“没事,刚刚它不过是打个招呼,旺财很可爱。”

于东平一脸见鬼的表情,霍徴的东西是能用可爱来形容的吗?

此刻,许晗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不想和于东平解释为何旺财喜欢她。

都说狗是最忠心,也是很有灵性的动物。

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容易被皮相所惑,而这只忠心且有灵性的狗却能隔了这么多年还认出她来。

尽管,她已经换了一幅皮囊。

没错,旺财从前是她养的狗,就连名字都没改过。

只是为何会到霍徴的手里?

10,还记得她吗?

许晗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一人一狗消失在门外,她方才闭了闭眼。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论是吃酒的客人还是兰香坊的花娘,均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许晗。

要说京城里谁不能惹,承恩公世子萧徴排第一位。

别看这位爷长的一幅风流倜傥的样子,可最是蛮横霸道,等闲人不敢惹。

他的姑母是正明帝的宠妃,执掌后宫多年,祖母是淑阳长公主,正明帝最为敬重的长姐。

正明帝对萧徴那也是宠爱有加,就是宫里的皇子,在他面前都得退让三分。

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刚刚那条叫旺财的狗,就是萧徴的逆鳞。

去年冬日,三皇子妃想要摸一摸它,被旺财咬下一块皮肉,萧徴更是一怒之下将三皇子妃踢到了池塘里。

虽然说三皇子妃身边跟着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很快就将人捞了上来,但三皇子妃也遭了大罪,肚子里两个月的胎儿差点流了。

三皇子到正明帝面前去哭诉,要治罪萧徴。

好在三皇子妃肚子里的胎儿在太医的诊治下保住了,最后正明帝只罚了萧徴一个闭门思过。

半个月不到,萧徴带着旺财又耀武扬威的出现在三皇子面前了。

只因除夕宫宴,皇亲国戚都要参加。

刚才旺财扑向许晗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情势来了个大逆转,而且萧徴还没有发脾气。

大家怎么能不议论纷纷。

许晗对这些视若无睹,只是和于东平坐在一边喝酒。

那边萧徴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是好奇地看着旺财。

“主子,小的们也是天天给旺财肉吃,也没见它给我们一个正眼,今日对许世子倒另眼相看了。”

萧徴靠在马车上,袖长的手指捏了捏旺财的耳朵,旺财在他手上舔了舔,乖巧的蹲在他的脚边。

他仿佛想起什么,勾了勾嘴角,

“它不是只对我一人亲近。”

他弯下身子,像刚刚许晗那样轻轻地抚摸着旺财的头,

“它曾经对另外一个人也这样亲近的,名字还是那人取的,旺财,你还记得她,对吗?”

旺财在他手上蹭了蹭,又舔了舔他的手,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萧徴嘴角扬起一个笑容,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嗯,我也还记得她。”

侍卫还记得旺财是三年前冬天来到世子身边的,很长一段时间,世子变得很沉寂,从前最爱的美酒美人也不喜欢了。

这两年才渐渐的又开始爱上享乐,只是再也没有夜夜笙歌的时候。

他的眸光闪烁,想要再问,见萧徴闭上眼,也就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萧徴忽而懒懒一笑,似乎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风流倜傥的世子,

“于东平怎么和镇北王世子这样要好了?金吾卫这样好玩?”

他摸了摸下巴,

“要不要也去玩玩呢?旺财,你说呢?”

他在旺财的头上弹了弹,旺财‘嗷呜’了一声,一跃而起,蹲到角落里去了。

……

许晗在兰香坊和于东平喝了两盅酒就停了下来,大约于东平也知道她不怎么来这样的风月场所,见她好歹喝了,也就没再劝。

两人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说着闲话,戌时三刻才回到王府,才刚到王府门口,就被管家给堵住了。

“世子,王爷让老奴在此等您,让您回来也就去书房找他。”

管家苦着脸站在门口吹了半响冷风,这两父子打擂台,倒霉的只是下人。

许晗也不为难管家,径直去了书房找镇北王。

镇北王这个父亲,一向是没事不会找她的,或者说想要找人训斥一番了,才会想到她。

书房里,镇北王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看起来道谷清风,坐在书桌前,许晗进来后,冷冷地瞪了许晗一眼,

“你还知道回来?”

许晗并不畏惧,不疾不徐地躬身行礼,道,

“是,孩儿下次会注意,早些归家。”

镇北王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脸上越发的冷肃,

“你年纪轻轻,那风月场所以后少涉足,镇北王府屹立这么多年,可不要毁在你的手里。”

许晗再次躬身,诚恳地道,

“要不是永安侯世子相邀,孩儿也是不踏足那些地方的,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下次会注意的。”

镇北王如鲠在喉,想要抓起手中的东西砸向他,看看是砚台,真怕砸坏了,到时候徐氏那里又要闹翻天。

他挥挥手,厌弃的道,

“你滚去祠堂里向祖宗们请罪,镇北王可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什么时候祖宗原谅你了,你再起来。”

许晗朝他拱手行礼,从善如流的退了出去。

不是她不辩解,而是这个时候,如果和镇北王争辩,只会是更加激烈的惩罚,甚至会将母亲也牵连进来。

其实镇北王从前也喜欢过她的,只是在封她为世子后的第二年,忽然就翻脸了。

11,跪祠堂

许晗笔直的跪在蒲团上,揉了揉眉心,镇北王是东元朝异姓王府之一,从开国太祖就有了。

这祠堂经过几代人的扩建修缮,又大又冷清。

门外的冷风吹进来,让她瑟缩了一下。

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不是第一次被镇北王罚跪祠堂了,平时不见也罢,一旦见了,就是被赶来跪祠堂。

说起来,前面十多年,镇北王虽和王妃的关系不好,在她面前都是个慈父的典范,对她的宠爱不比镇北王妃来得少。

她和镇北王没有与生俱来的父女情分,她再被冷待,也不会暗戳戳的和镇北王犯别扭。

唯一担心的就是王妃徐氏会和从前一样与镇北王闹起来。

之前,她特意叮嘱许勉,不许将她罚跪的事情传到正院去,只说累了,回院子休息,明日再去正院请安。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很轻,很慢。

她以为是许勉,头也没回,“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过来接我。”

话音未落,一双绣着精致竹纹鞋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那人弯下腰来,低低的笑了笑,“三弟,父亲说的是祖宗原谅你了才让你起身,你确定明早祖宗会原谅你?”

许晗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之人,身上穿着一件月白锦袍,五官俊朗,眉目深邃。

这是她的庶兄许昭,白侧妃所出。

当初兄长过世后,镇北王府世子之位差点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要不是朝廷有人上折子说庶子不能承爵,否则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许晗只是垂下眼,她淡淡地道,

“二哥又如何知道祖宗不会原谅我呢?”

许昭从来都不是和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简单的人。

他滴水不漏,杀人于无形。

当初刚封世子时,她可吃了他不少的亏。

要不是她作为骠骑大将军之女时的历练,早就被许昭从世子的位置上给弄下来了。

许昭淡淡一笑,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漠然道,

“父亲让我来监督你,防止你偷奸耍滑。”

许晗看也不看他,只是跪的笔直。

这大晚上的,也不知许昭是什么居心,肯定不是单纯的过来监督。

镇北王虽说让她得到祖宗的原谅才起来。

可谁又能真的说清楚祖宗是否原谅了呢?

镇北王罚跪也不是说让她反省之类的,纯粹就是心头不爽,出口气而已。

只要她跪的时间差不多了,起来了也没人说什么。

那么,许昭想干什么?

许昭很悠闲的靠在边上的廊柱上,在他眼里,这个弟弟实在是太弱了。

若不是托生在王妃的肚子里,王府的世子之位就该是自己的。

他盯着许晗的背影,朦胧的灯光下,背影看起来纤细柔弱,腰肢一把就能掐住。

侧看过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色若春晓之花,大概说的就是弟弟这样的了。

他淡淡的看着许晗,这个世子之位,他迟早会抢过来的。

什么庶子不能承爵,那么多帝王,又有多少是皇后嫡子呢?

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先决条件。

许晗原本还提防着许昭出什么花招,虽看起来老实的跪着,心却是提着的。

没想到,许昭还真就陪了一晚上。

也不知道他图什么,天寒地冻的,单薄的衣衫靠在那里站了一晚上。

天亮的时候,他动动脚,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衫,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三弟,天亮了,祖宗原谅你了吗?”

许晗没说话,只是手撑着地准备站起来。

她虽练了武艺,总归是金尊玉贵的世子,一晚跪下来,膝盖就有些不听使唤,没站稳,又摔了回去。

幸好膝盖跌在蒲团上,不是特别痛。

许昭袖着手站在边上,嘲讽道,

“世子不是因为武艺高强才进的金吾卫吗?怎么,这么点苦都吃不住?还怎么给皇上当差?”

他冷眼瞧着,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许晗也不指望他会帮忙,朝外头叫了声许勉。

未等许勉进来,许晗就被边上那个出言嘲讽的人给拉了起来。

许昭的拇指微不可查的在许晗的手掌上摩挲了一下,上头有微微的薄茧,可还是柔软的不可思议。

他心头嗤笑,这样软绵绵的世子,能做什么?

许晗面无表情的将手抽出来,在衣袍上擦了擦,正巧许勉进来,她由着许勉扶着自己出了祠堂。

刚到院门口,就见王妃徐氏等在门口,她瞪了眼许勉,

“不是不让你告诉母亲吗?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许勉苦着一张脸,“世子,昨晚我娘见我独自一人回来,抓着我用鸡毛掸子揍了一顿……”

他哪里还敢不说啊?

许晗抬脚在他脚上踹了下,“下次再这样,你就滚去洗马桶。”

徐氏指挥着下人将许晗扶进内室,挽起她的裤管,看上头已经乌青一片,顿时心中一痛。

剧痛!

“晗儿”一直克制的徐氏终于绷不住了,声音里含着克制不住的颤抖,她伸出手去,抱着许晗。

母亲的怀抱温暖而柔软,带着微微的颤抖。

许晗伸出手,轻轻拍着徐氏的后背,

“娘,没事,就是跪了一跪,看着伤的厉害,其实没大碍。”

徐氏眼中泛着红色,她牙关死死咬着,

“这个老匹夫,看我不将他给打一顿,他让你脚受伤,我就将他腿给打折了。”

如果镇北王在这里,大约徐氏会直接扑上去咬死他。

许晗揽着她安慰,“娘,真的没大碍,就是怕你和父王置气,孩儿才让许勉瞒着的。”

徐氏的声音哽咽着,

“说来都怪我当年糊涂,你大哥身子孱弱,白氏又生下庶子,这才鬼迷心窍的在你出生之时当做男儿来养。

不然,你如今是府里金尊玉贵的大姑娘,也能封个县主,挑个人品端方的好女婿,谁也不敢给你气受。

哪里用和如今这样……”

许晗笑了笑,劝慰道,

“哪里能怪娘呢,其实做县主也没什么好,嫁人了,就不能和在家一样惫懒,要侍奉婆母,友善兄嫂,操持家事,生儿育女。

几十年下来,没有半刻是为自己活的。好没意思。”

徐氏和镇北王当年也是一见钟情,镇北王为了娶徐氏,那也是下了好大功夫的,两人又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

而且,她真的不怪徐氏,如果不将她当做男儿来养,大哥去世后,难道让母亲来看白氏一脉的脸色过日子吗?

12,泼辣的很

说起来,许晗很感谢徐氏将她当做男儿来养,如果不是做了这个世子,也许就要和其他的大家闺秀一样嫁人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无比的庆幸,她是镇北王世子。

她可以借助这个身份做更多的事情,沿着前世的足迹,找出当年白帝谷一仗大败的原因。

徐氏紧紧地将许晗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当真是安然无恙的。

她轻轻的拍着许晗的背,一边喃喃道,

“别怕,娘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和你大哥一样,死于非命。”

许晗愣了愣,徐氏的怀抱暖且柔软,让她舍不得挣开,可那句‘死于非命’让她不禁抬头去看徐氏。

大哥许暄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如同太阳般给人温暖。

他比她大七岁,对她极其疼爱照顾,可惜成亲不到一年,就一病没了,只留下盈姐儿这个女儿。

大哥死前,不知道和母亲说了什么,之后,她就被匆匆送往蜀地外祖父那边,一直到世子的诏书下来后,她才回到京城。

“母亲,大哥的死究竟是因为什么?你查到什么了?”许晗拉着徐氏的手问道。

她的问话让徐氏恍惚中的徐氏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许晗的头,答非所问,

“你大哥的病一直都没好过,他去了也是个解脱。”

她从身后嬷嬷的手中拿了药膏,轻柔的帮许晗揉着膝盖。

许晗见她不愿多说的模样,也没再追问。

从前她没想过大哥的死因有什么意外,可今日,徐氏那句话分明是哀伤至极。

也许她这几年有疑惑,但因为没查到什么实质证据,这才没对她言说?

……

第二日,是她去金吾卫当差的日子,天刚麻麻亮,鸡叫刚过,她就起床了。

膝盖经过一日的修养,虽还有些疼,但已经无大碍。

镇北王大约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敢那样对她。

她先去给镇北王请安,到的时候,见镇北王屋里已经点了灯,门口的小厮想来是得了吩咐,径直请她进屋。

里头镇北王正在看着许昭沏茶,也不叫她坐,只是漫不经心地道,

“前日叫你罚跪,不全是惩罚你,也是为了磨炼你的品行,你是王府世子,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看着你行事的,你可明白?”

许晗沉默片刻,躬身道,“孩儿明白的。”

镇北王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你明白就好,以后那样的风月场所切记不可踏入。”

“你身边的随从做不到规劝主子的责任,就杖责三十下,我会将身边的小厮拨一个给你。”

说完,就见镇北王身边的仆从压着许勉站在门口。

因为罚跪的次数太多,而且理由也实在是可笑的很,许晗以为这次的事情随着她跪了一夜祠堂就结束了。

没想到镇北王竟有后招在这里等着。

将许勉换成他的人,这是要监视自己吗?

许昭沏好茶端了给镇北王,之后跪坐在一侧,淡淡地看着许晗,等着看她会怎么处理。

按照他认识的那个懦弱无能的许晗,大概会欣然接受父王的安排吧。

他抿了抿唇,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他相较。

许晗的脸色默然,其实她心里已经生气了。

镇北王不喜欢她没关系,反正她也不在意,可偏偏拿她身边的人开刀。

今日如果许勉被杖责之后赶出去,那来日,她身边的其他人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最后就是她也不能幸免。

她垂着头,摸了摸袖子边缘的花纹,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坚毅,

“父亲,主子自身立不住,和下人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奴仆,怎能左右到主子的想法,作为一府世子,如果被一个下人就给轻易挑拨,那如何当得重任?

去兰香坊确实是孩儿不对,但孩儿已经十七,入了金吾卫当差,不是三两岁的孩童了。”

言下之意,她已经能够分辨是非黑白,让镇北王不要把过错推到别的人身上。

“更何况,孩儿身边的下人做的不好,自是孩儿没起到监管之责,自然由孩儿来责罚。”

许昭眼里露出一抹兴味,以为是只病猫,竟是只虎,可惜,是只病虎。

镇北王慢慢的喝了口茶,轻缓的将茶盏放在桌上,面上不显喜怒,

“哦?我是这府中的王,竟连你身边的下人都不能责罚了?”

许晗一捏拳头,拱手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孩儿以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您说许勉做的不好,那不如给他个机会,如果还不能做好,下次数罪并罚,如何?”

镇北王脸色紧绷,哼了一声,

“不是要去当差?还不快滚?”

许晗忍了下来,再跟他争辩明显是不理智的。

到底,他是父王,若是过了,不管如何,总要被人冠上犯上忤逆的名头。

她行了一礼,然后出了屋子。

她走的很快,后头许勉小跑跟了上来,“谢谢世子……”

她沉默了一下,“是我牵连了你……以后你事事小心,不要让人抓了把柄。”

许勉低声应是,小意殷勤的侍奉着。

主仆多年,有些事,有些话,不用说的太过明白。

在镇北王那耽搁了一下,就来不及去正院用早膳,她使了人去徐氏那里说声,匆匆去了金吾卫衙门。

谁知刚进了衙门,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正坐在里头。

许晗看了看四周,本来这个时候其他的同僚早就应该来了,今日却是一个人影都不见。

她朝正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的人微微颔首,转身准备去屏风后换上金吾卫的盔甲。

“他们都去那边吃好吃的了。”

萧徴懒懒的看着许晗的背影,叫住了她。

许晗挑眉,这个时候吃好吃的?

虽然金吾卫都是勋贵子弟,但不是纨绔子弟,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草包,更何况,他们时常会派到皇帝身边当值。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准备,等着分派任务了,又怎么会去吃好吃的?

见她皱眉,好心报信的萧徴也不解释,只是手撑着下巴,懒懒的看着许晗。

“许世子。”

许晗停下脚步,“世子有何吩咐?”

萧徴盯着她看了许久,许晗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你认识一位姓霍的姑娘吗?”

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许晗一愣,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只听萧徴继续说道,

“她琴棋书画,弓马骑射样样精通,长得也是貌美的很,只是,性子颇为……泼辣……”

“偏生,她总以为自己温柔似水……”

许晗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眸微眯,

“世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那样泼辣的女子,世子找她做什么?”

13,不是她

萧徴靠在椅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柄象牙折扇,在五指间转来转去,

“不用管我找她做什么,你识还是不识得?”

他将折扇握在手中,发了下愣,再抬头道,

“其实她也是温柔的,只不过,那不是对我。”

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苦涩。

许晗,“……”

她确实不怎么温柔,但要说她泼辣,她是不认的。

只是听萧徴的语气仿佛他见过自己温柔的一面?还是对着外人……

为何她仿佛在他的话里听出一些嫉妒的意味?

当初的霍晗在人前算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看起来很和善,爽朗的样子,待人接物从来不出错。

除了家人,她对谁都带着一股疏离,即使如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徐修彦也没见过她真正的一面。

她面无表情的回道,

“世子,我乃男子,如何会认识什么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可不是人人都和世子您一样名声在外……”

萧徴闻言,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摇着扇子气定神闲地道,

“不得了,许世子还会嘲讽。”

许晗义正辞严,“我可不想坏人姑娘的名声。”

萧徴忍住心中的烦躁,死死的盯着许晗看了半响。

看到萧徴的这幅模样,许晗想笑,可转瞬,心头酸涩一片。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是物是人非,例如骠骑大将军府早成了一片废墟。

当年她认识的萧徴也早就变得陌生,却不想,他其实也有没变的,那柄折扇,这么多年,还在他指尖转动。

屋内一片安静,忽然,许晗只觉得一道劲风袭来,她直觉的偏过头,身子快速的后退。

只是萧徴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一股大力,粗鲁地将她按在身后的墙上。

那只手力量惊人,牢牢地掐住她的脖子。

许晗毫不怀疑,只要她敢反抗,那只手就会发力,将她的脖子扭断。

“你到底是谁?”声音冰冷,满含凛冽杀意,和之前慵懒的样子判若两人,也许,这才是真实的萧徴。

许晗没有反抗,只是仰起头,让自己不难么难受。

“萧世子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我是谁,你不是一清二楚吗?”许晗踮起脚,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哦?我就是不清楚。”

他那完美的俊颜几乎贴到她脸上,两人呼吸交缠,声音轻柔,带着些许的亲昵,仿佛在说情话,仿佛忘记了自己手中掐着一个人的脖子。

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经落在她的胸前……

许晗眨了眨眼,“萧世子……”

“嗯?”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眼角的泪痣看起来仿佛情人的泪,和精致的脸庞衬着越发俊美的好似仙人。

许晗垂眸看着那要袭来的手,放轻声音,显得异常温柔,

“我是王府世子,还要传宗接代,真的不好这口,世子想要,可以去清风楼,那里各色美人都有。”

清风楼,和兰香坊一样,是个销金窝,不同的是清风楼养的是小倌。

萧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笑意,手慢慢的收回。

他脸上泛起红晕,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就这一瞬间,原本占上风的他忽然被调了个个,反被许晗抵在墙上。

许晗抽过他怀里的折扇,轻佻的挑在他的下巴上,

“世子这样的可口,要是我在上面,也是不介意的。”

她一只手扣着他的脖子,一条腿屈起顶在他的胯间,无视他那臭着的脸,貌似很好心地提醒,

“世子可千万不要动哟,一动,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到时候世子可就真的成为躺在下面唱着后庭花了。”

“呵呵。”萧徴皮笑肉不笑。

简直奇耻大辱,不过一个分神,就被人顶住要害,说出去还有脸见人吗?

外头那些纨绔子弟要知道了,怕不笑死。

许晗欣赏了会他变幻不定的脸色,忽地放开他,退到几步之外,正色道,

“世子,我的同僚不管你遣到哪里去了,但我当值的时辰要到了,还请世子莫要玩闹了。”

说完,她随意的套上金吾卫的盔甲,系好带子,拿过头盔出了屋子。

这一次,萧徴没有拦住她,只是不知为何,在许晗走后,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出了好一会神。

过了许久,他才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摩挲着象牙折扇,

“不是她,她是真的女子,而这个是真男子。”

刚刚他掐住许晗的脖子,是因为两次见面,她都穿着高领衣裳,看不到喉结。所以他才试探一下。

虽然他还是没看到,但手中的触感是真实的。

许晗有喉结,不是她。

还有,许晗的反应也和她不一样,霍家的功法他很熟悉,刚刚许晗的一招一式都很陌生。

走出很远的距离,许晗才松了口气,她摸了摸喉间,幸好母亲有蜀地的秘法,在她的喉间加了块东西,看起来和真男儿一样。

否则刚刚就要露陷了。

“晗弟,你怎么现在才来?刚刚陛下还问了你。”于东平迎了上来,抓住她问道。

许晗望欣扬殿那边看了看,果然大部分的同僚都在那边,隐隐约约有不少人。

她蹙了蹙眉,大约刚才休息房里的同僚都被萧徴给骗走了,为的就是等她。

她笑了笑,问道,

“陛下在做什么?怎大家都围在那里?”

于东平道,

“今日天气晴朗,皇上下朝后留了几个大臣在那边看风景,吟诗作画,那些什么对子诗词的我也听不懂,怪没趣的。”

他跺跺脚,“日头再大,也是隆冬,文人的脑子可真是搞不懂。”

许晗失笑,“咱们做的是拱卫陛下安全的事,做对子诗词自有朝臣,东平兄,您怕什么……”

于东平哈哈笑起来,许晗见日头越升越高,再加上于东平说皇上问起了她,于是整理一番匆匆的朝人群走去。

在宫中当值,三日一轮回,到得第三日,她与同僚交接好,就出宫去了。

经过东市时,想到母亲喜欢吃味香居的栗子糕,她让车夫转去那边。

经过正阳大街的时候,外头传来嘈杂之声,马车也停了下来,外头许勉禀报说是前头发生了一起撞人的事件,五成兵马司正在办差,所以路给拦住了。

她掀起车帘,正对着有一家卖玉器的店铺,她记得那好像是大哥当年置办的,依稀记得大哥置办过好几间这样的铺子。

每个铺子的营生都不相同。

当时她年纪小,大哥只是将铺子的契书给她,管理的人他另派。

五成兵马司办差一向快不了,她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一边停好,去了玉器铺。

铺子的掌柜听到声响立即从里间走了出来,隐晦的打量了许晗一番,堆起满面笑容,

“不知公子要买些什么。”

许晗四处看了看,仿似无意的问道,

“这个铺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知东家是哪一位?说不定是我家的旧识,到时可要给些折扣。”

那掌柜的见许晗看的都是些贵重的玉器,对差一些的不屑一顾。

他的腰压的低低的,赔笑道,

“我们东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她的隔房小姑是镇北王府的大少夫人……”

“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许晗的手顿了一下,这铺子的契书可在她这里,怎么就变成邵家旁支媳妇的了?

14,疑惑成真

许晗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边上一个玉石榴摆件朝许勉使了个眼色。

许勉笑着疑惑道,

“这铺子是邵家旁支媳妇的?不是听说是个江南商人的?”

掌柜的摇摇头,道,

“这话可不好乱说的,这铺子可是姓郑,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可和什么江南商人没半点关系。”

从玉器铺子出来后,许晗又走了两家她记得的铺子,无一例外的都变成了邵家旁支郑姓媳妇的铺子。

回到王府,许晗拿出几张契书交给许勉,

“这是几间铺子的契书,你去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些庄子,铺子跟当年有什么不同没有。

还有,你再好好查查那个什么郑氏这几年来名下产业的变化,什么时候置办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银子,越详细越好。”

她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金桂树,好半响才接着道,

“查一查大少夫人名下产业这几年的变化,也是越详细越好。”

她不缺银子,而且大哥当初置办这几个铺子,是另有用处。

从前她在蜀地,那些人不能见她,可她回京城三年,不见任何人上门来找她。

想到自从盈姐儿被接去正院,就一病不起的大嫂。

邵家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探病。

她也该去看看了。

邵氏的院子竟是难得的热闹,远远的就听到一道尖利的女声在说话,

“如今您是贵人,是不知道市井里的艰难,收成也罢,生意也罢,就没个好的。”

“咱们的还算好的,亏了点点,京城好几家那是快要卖庄子,铺子才能过下去。”

许晗心头微动,还真是巧了。

“给世子请安。”

廊下的丫鬟见她来了,忙上前给她请安。

里头的人听到丫鬟的声音,交谈声戛然而止,“三弟来了,进来吧。”

许晗进了屋子,里头坐着一位穿戴普通,气度极好的少妇,迎上许晗的目光,脸上都是笑,眼神里却看不到笑意。

“这是我娘家嫂子,姓郑,我一直病着,又要照顾盈姐儿,没精神打理嫁妆产业,就托给了四哥打理。”

邵氏坐在上首,手捂着胸口,说到嫁妆产业一脸厌恶的样子。

郑氏笑了笑,“虽然说有下人帮着,你四哥可真是耗费了好大的力气和精力去管。”

“那真是谢谢这位嫂子了。”许晗朝郑氏拱拱手道谢,“嫂子一大家子,还替我大嫂打理这些琐事,也就是一家人才肯这样帮忙。

一两银子都不拿就帮这个忙,要是放在外头,请个管事那真是要花不少银子呢。”

她的话把郑氏说的脸色涨的通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许晗笑眯眯的看着郑氏,拿了钱帮人打理产业,不管怎么费力那都是应该的。

“四哥家里人多,这些产业交给外人总不放心,我就比给外头多了一分利,这样,四哥和四嫂也能过得松快些。”

邵氏细声细气的解释道。

许晗忍着笑,一脸恍然的点头。

郑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突地站了起来,

“我家里事多,这一年的账本都在这里,我走了。”

许晗道,“郑嫂子且慢,既然大嫂说是将产业交给你们打理,怎我听说好几个铺子都成了你的了?”

郑氏那脸更白了,猛然转头看着邵氏咬牙道,

“世子爷,虽然我们人微言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那铺子是你大嫂让我管的,这些年可是一清二楚,不信,你问问你大嫂。”

许晗默然看着好像病又加重了的邵氏,以及抬着下巴,傲然而立的郑氏,轻轻掸了下衣袖淡淡地说道,

“大嫂应该知道,大哥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留下的东西,在我心里也是重若泰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周全。”

“大嫂的嫁妆爱怎么用怎么用,爱怎么送怎么送,我无权置噱,至于其他的……”

她没再往下说,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郑氏。

本来,她是没想和邵氏撕破脸皮的,但在盈姐儿的事上,就能看出她其实是个混不吝。

如果不明明白白的说清楚,她还以为自己在耍花腔呢。

不管那几间铺子是怎么到大嫂手中,又是如何变成郑氏的。

今日之后,她们应该都会有所动作,到时她也有迹可循。

邵氏厌恶的看了眼许晗,她成亲一年,丈夫就去了,可那一年,满耳朵都是许晗的名字。

丈夫对这个弟弟,比对谁都好,当年她有孕,都快死了的他都没高兴过。

只是和婆婆一起,满心满眼的为这个弟弟打算。

郑氏气冲冲的走了,邵氏则是看起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许晗哂笑,“大嫂既然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看了看桌上的账册,走了。

傍晚,许晗去正院陪镇北王妃徐氏用膳的时候,问道,

“娘,当初大哥去的时候我不在京中,大哥身边不是有两个嬷嬷吗?后来去哪了?”

徐氏放下手中的筷子,好一会才道,

“两个嬷嬷都自请出府去了,一个在庄子上,一个脱了籍带孙子去了。”

那样的凑巧吗?

“怎么没留下来服侍大嫂?”她顺口问了句。

徐氏呆了呆,是啊,为何没有留下来呢?

那两个嬷嬷一个是王府的家生子,一个是自己的陪嫁。

当时失去儿子,她满心满眼都是痛,两个人一同来说要出府,她也没多想,就放了出去。

后来疑惑暄儿的死因,也查过那两个嬷嬷,没查到什么,她也就放到一边去了。

这些年,时而也有赏赐给她们。

许晗皱着眉头,大哥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太医当时说过,只要好生调理,看着儿女成亲都是可以的。

偏偏,英年早逝,那档口,还急慌慌的送她去蜀地。

她看了眼徐氏,垂下眼皮,只觉得心里愤懑憋屈的难受,眼睛更是酸涩。

大哥的死,必定是人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依然没有发作出来,也就是说她也还没查清楚。

否则,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的呆在王府。

翌日,是她休沐的日子,从镇北王那里请安回来后,就见许勉带着一个小厮等在院子里。

她认得那个小厮,是于东平身边的,时常会送些东西到金吾卫。

见到她,那小厮带着哭腔,噗通一声给许晗跪下,求道,

“许世子,还请你快去救救我家公子的命,再不去,他大概要被断手断脚了。”

许晗被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于东平是不是又去赌坊了?欠了大笔的银钱所以被赌坊给追债。

既然这样,那小厮也不该来找她啊,还不赶紧回永安侯府搬救兵?

那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道,

“今日是七星楼三月一次的文会,我们公子也去了二楼喝茶,没想到碰到五皇子和几个世家子。

其中承恩公府三少爷和我们家公子是死对头。两边不知怎么起了冲突。

一来二去的,竟然用今日文会的头名来打赌。谁输了谁就自断一臂。”

许晗闻言,有些无言,于东平的性子大大咧咧的,爱凑热闹,只是,人家文会的头名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小厮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横流,可怜巴巴的合着手掌求她救命。

许晗无奈,只能苦笑着跟小厮去了七星楼。

七星楼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今日是三月一次的文会,更是热闹非凡。

这个文会很有名,因为只要在文会上崭露头角的学子,无论是否中进士,都会得到朝廷的破格录用。

是以学子们真是挤破脑袋要在这个文会上出名。

她看了看门口拦着的小二,问于东平的小厮,

“这里如果没有帖子,就是皇子也进不去,你有帖子吗?”

小厮垂着头,没说话。

许晗叹了口气,她本也没打算上去,正打算让小厮去将于东平叫下来,就见身后有马车停下来。

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挑开,然后就是一身白衣的萧徴从马车上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许晗,摇着扇子走过来,

“许世子也来参加文会?那在下可要好好的一睹世子的文采了。”

许晗不想和萧徴有什么牵扯,给小厮使了个颜色,

“你去将你家公子叫下来。”

不等小厮接话,站在一旁的萧徴不由得挑眉,笑的有些恶劣,

“哦?许世子原来没帖子吗?不如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带你进去……”

许晗闻言皱了皱眉,从前她比萧徴要大那么一个多月,有一次,她打赢了他,然后勾着他的下巴,

“小徴徴,要不叫一声好哥哥,我就将我霍家的绝技传授给你?”

彼时,萧徴死也不肯叫,输了就回去练段时间,再来挑战她。

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轮到萧徴让她叫哥哥了。

15,故人

萧徴冲许晗一笑,端的是容颜如玉,俊美无双。

“许世子,如何?”

想占她的便宜,哼!

“萧世子,我的哥哥,一个如今已经侍奉佛祖去了,还有一个托生姨娘肚腹,不知道世子想做哪个?”

萧徴,“……”

他突然觉得很多年前在某个人面前吃瘪的憋屈感又回来了。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让许晗叫他好哥哥,当日在金吾卫衙门见了许晗之后,不知道为何总是想起来当时许晗的一举一动。

就连晚上入睡后也梦到这个人,醒来后,他气闷不已,因此刚刚看到她的时候,那话就冲口而出了。

于东平的小厮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他挪了挪脚,扯了扯许晗的袖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张红帖递给了许晗。

许晗看了小厮一眼,小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脸上战战兢兢的。

她接过来打开一看,烫金请帖写的不是她的名字,本该写着名讳的地方是空白的。

从前她见过七星楼发的帖子,一般人都是普通的红底黑字,这样烫金的都是给身份尊贵的人准备的。

她眉头皱了皱,正要问那小厮,就见对面萧徴看着她手上的帖子面色一变。

她的脑子里灵光一现,这帖子莫不是萧徴的?

“多谢世子的帖子,看来你是注定听不到我叫一声好哥哥了。”在萧徴吃惊的目光下,她施施然的摇着那张帖子,还冲他甜甜一笑,一幅你真是好人的样子。

萧徴想起他今日本是不准备来的,于东平上门去找他时,将他的请帖给顺走了。

刚刚还为难人家,现在竟被对方拿着他的帖子耀武扬威的,现在他想要把刚刚那句话收回还来得及吗?

看到萧徴一言难尽的样子许晗有些想要笑,果然是他的帖子。

萧徴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头的烦躁,摇着手中的折扇一甩袖子朝七星楼里走去。

许晗跟在他后头将那帖子给了七星楼的伙计。

七星楼的伙计看了看那帖子一眼,再看看前头仿佛逃一样的萧徴,一个本尊,一个帖子,为何会分开来?

他恭敬地给许晗行了一礼,随后让她进去。

上楼梯的时候,许晗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才子高声吟诗的声音,也有穿着精致的女眷在廊道上走着。

据说每三个月一次的文会有不少的夫人太太会来这里定雅间,隔着珠帘相看女婿,毕竟一旦榜上有名后,那可是多少人家相争的。

能来这里定雅间的夫人太太们身份都不低,这样的相看竟没有被人嫌弃,反而成为了一种风雅。

于东平的小厮在前头给许晗引路,还没到的时候,就见于东平从一个雅间出来,见到许晗如同见到救星一样。欢喜的上前打招呼,

“晗弟,你终于来了。”

他哀怨的看着许晗,

“晗弟,我就要被人砍了一只手了,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在金吾卫当差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许晗引着往前走。

正在这时,许晗听到一道女声说,

“两位公子请留步,刚刚听你们叫晗弟,不知是哪位?又不知是哪个‘晗’字?”

听到声音两人都转过身去。

许晗的记性极好,这女子一出声,她就认出是她从前的表妹赵娴雅。

只见一个长相端庄,笑容温婉的少妇站在那里。

她前世没几个闺中密友,赵娴雅是唯一一个和她走得近的。

两个人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两人也是睡过一张炕的。

因为霍家是武将之家,而她更喜欢弓马骑射,和其他的闺秀也说不上话,自小就孤独,极少有人能亲近她。

赵娴雅能够亲近她,她还是很高兴的。赵娴雅生性温柔,容易被旁人欺负,许晗一向是会护着她一些。

直到有一日,她听到赵娴雅说,

“霍晗整日舞刀弄剑,粗鲁无礼,没一个女子该有的温柔,她根本就不配拥有如今的一切……”

赵娴雅不知道,当时她就带着侍女站在花丛后,静静地听着。

她从小到大,听过很多的人说霍家十一娘如何的粗蛮无礼,五大三粗,如同个母夜叉,她从未在意过。

但她没想到这话是从赵娴雅口中说出来。

那个时候她没有去讨要说法,而是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有什么地方让赵娴雅有这样的想法?

她不得而解。

也许是因为人心难测,也许是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

没有想通,她也就没想了,后来逐渐疏远了赵娴雅。

看她的打扮,不是普通的少夫人,头上插的簪子是皇室贵眷才能用的。

也是,赵家能够在霍家满门俱灭后依然屹立不倒,嫁到皇室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她忽而笑了起来,

“我名唤晗,晗天色将明也。”

听到这里,赵娴雅的的神色刹那就变了。

她表现的太过明显,于东平‘咦’了一声,

“见过三皇子妃,不知三皇子妃对我兄弟二人有和指教?”

于东平随意的朝赵娴雅行了一礼,有些古怪地问道。

原来是嫁给了三皇子,难怪了。

赵娴雅摇摇头,勉强笑道,

“只是这位公子的名字,和我一位故人的名字相似罢了。”

于东平笑了起来,

“竟还有人和晗弟名字一样?不知皇子妃说的是哪位?你们二位可还真的有缘。”

他的性子一向大咧咧的,丝毫没觉得一个男子和一个已婚妇人有缘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赵娴雅没有说话,她身后的雅间出来一人,淡淡道,

“是骠骑大将军府的霍十一娘。她名满京城,却非亲近的人不知她闺中的名字。”

说话的人是才刚在门口和许晗打机锋的萧徴。

于东平忽然沉默下来,好半响才道,“那还真的巧了。”

但凡武将之家,对于骠骑大将军府那都是极为尊崇的。

赵娴雅看了萧徴一眼,脸色白了白,方才笑着道,

“正是十一娘,不过如今霍家已经不存在了,她也不在了,霍家好大喜功,惨败灭门,还害死那么多士兵,人人唾弃,没有提起的必要了。”

许晗听到这句话时,眼眸一冷,她垂下眼皮。

好大喜功,又是这个名头。

霍家世世代代都护卫着东元王朝,赤胆忠心,被赵娴雅轻飘飘的一句就给否决了。

霍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霍家男丁驻守沙场,以马革裹尸为荣。

为何这些人总是将污水泼到他们身上?

赵娴雅柔和的外表,当真是有着一颗阴毒的心。

她如何能忍旁人对霍家的侮辱。

赵娴雅身后的萧徴忽然冷哼一声,

“赵娴雅,看来上次把你踢到池塘里还没能把你那张臭嘴洗干净是吧?”

“你趁早别再将霍家的人挂在嘴上,就算我不扔你下楼,也怕你晚上做噩梦……”

16,赌注

萧徴不说那件事情还好,一说,赵娴雅脸色变得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那简直是她生平奇耻大辱,她咬着唇,立即想要反唇相讥,对上萧徴那阴沉的双眸,仿佛洞悉她内心一切想法。

她一时愣住了,吟诗的花厅出来一人,穿着亲王常服,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脸色有些不好的走到赵娴雅的身边,来人正是三皇子。

“阿徴,娴雅不懂事,别放在心上。”

说完,他隐晦的看了眼许晗。

萧徴嗤笑,

“她懂事不懂事,你心里没点数吗?说起来也是名门贵女,学的规矩都喂狗了吗?

不懂事可不是嘴贱的理由。

老三,你要管不了,千万别将她放出来,丢脸的还是你自己。”

这番话,连打带削的,让三皇子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不过他并没有发作出来,反而带着一丝歉意地道,

“文会快要开始了,还是不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了。

阿徴,你要不和我坐一间屋子?”

萧徴挑挑眉,古怪的说道,

“老三你倒是肚腹能容,这样还能邀我一起坐,可惜,我是个闻不得臭味的人,所以,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他朝前走去,走了两步,见于东平和许晗还没跟上,顿时踩了于东平一脚,

“你不是已经包了雅间?还不带爷过去?”

于东平给三皇子行了一礼,道,

“殿下,我先去给阿徴带路,晗弟,走,带你去认识新朋友。”

说着,就拖着她去追萧徴了。

他们走后,三皇子后退两步,神情冷淡地道,“记吃不记打,上次的羞辱还不够吗?”

说完丢下她转身折回花厅。

赵娴雅脸一僵,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被于东平拖着走的许晗回头那瞬间,看到赵娴雅暗淡的神色,大约瞧出几分端倪来。

看来三皇子和赵娴雅并不和睦恩爱。

赵娴雅费尽心力的想要嫁个好人家,如愿以偿后却过得并不好。

这苍天总也还是有眼的。

赵娴雅一时间孤零零的站在楼道里,她身后的嬷嬷见周围有不少视线若有似无的往这边探看,低声道,

“娘娘,不如进雅间入座?”

赵娴雅深吸一口气,抚了抚鬓角,进了雅间。

那边许晗跟着于东平还有萧徴进了雅间,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大家各自见礼后,纷纷落座。

“晗弟,你一定要救为兄,我真的不想被砍了手做独臂侠。”于东平一脸哀怨地叫道。

萧徴因为刚刚于东平把他的帖子给了许晗,正看他不顺眼,毫不客气地嘲笑:

“就你这样,还独臂侠,那个侠是那么好做的?

你是行侠还是仗义了?一看就是个被人唾弃的采花大盗。”

于东平怒道:

“姓萧的,你吃了炮仗啊,刚刚在楼道呛三皇子妃也就罢了,连我也不放过。”

“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和你们府上三公子结仇?老子这明明是代人受过,我告诉你,我要真输了,死也要拉着你和我一起做被人唾弃的采花大盗。”

萧徴听完之后看着于东平的目光十分怜悯:

“你是想告诉我说你和萧凤真打嘴仗输了,输了后还要跟人打赌,准备赔出去一只手臂?”

“啧,于小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于东平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他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于东平,说起来你也是堂堂永安侯府世子,怎么被人训孙子一样的。”

话音未落,外头走进来一个锦衣少年,场的眉清目秀的,只是那双狭长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阴狠。

萧徴眼皮未抬,

“这七星楼还想不想接下一次文会了,怎么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我这雅间来?”

那进来的少年勾了勾唇角,丝毫没因为他的话有什么不悦,反而大喇喇的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大哥,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你这是不欢迎弟弟?”

萧徴挑眉,懒懒的侧身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挂在椅背:

“你说呢?你全身上下有什么值得我欢迎的?”

锦衣少年狭长的眼眸微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大哥,咱们虽然有些过节,不过那都是自家兄弟的打闹而已,弄到外头来,让人看笑话总不好吧。”

萧徴懒懒的看他一眼,没有理会。

于东平嗤笑一声,对许晗道:

“晗弟,你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刚刚有人就和疯狗一样在背后说阿徴不过是仗着陛下宠爱才敢在京城胡作非为,我气不过上去理论,有人仗着五皇子在场,恬不知耻的和我打赌。

你说这疯狗气人不气人?”

锦衣少年正是和于东平打赌的承恩公府三子萧凤真。

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

“于东平,你嘴上最好安个门,可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东平正想开口,被萧徴一个眼风给制止了。

“你和东平打赌,输的人自断一臂是吧?”萧徴看着萧凤真,问道。

萧凤真,“没错,我们各选一人,如果那人进了文会前三,就算对方输。如果两人都进了,那就平局。”

“大哥,你是想亲自和我赌吗?”

萧徴偏头想了想,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容像是镀了一层暖光,让人移不开眼。

“那就赌吧。”他不在意地懒懒道,“不过,这事和于东平没关系,输了也不用他自断一手。”

萧凤真眼里冒出一股喜意,迫不及待地道:“大哥的手可是金贵的很,到时候输了可别拿祖母还有陛下说事。”

那边于东平却是急了:

“阿徴,这王八蛋惯会狐假虎威,是我和他打赌,和你没关系,用不着你……”

萧徴似笑非笑的看了萧凤真一眼,把萧凤真看得一阵心虚,别开眼去,问道,“那你们选谁上场。”

萧徴抬起手随意的一指,朝许晗指了指,意思就是她上场。

萧凤真心头更是一喜,能和萧徴,于东平这样的纨绔坐在一起的,那肯定也是纨绔。

五皇子那边可是有江浙两省的解元,他不等屋内的人反应过来,一拍大腿: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弟我先走了,等下场上见真章。”

说完,冷冷一笑,背着手走了,走之前还特意地盯了许晗一眼,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狠戾。

许晗眨了眨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徴,

“萧世子,你莫不是开玩笑?我这些年在蜀地学的可不是锦绣文章……”

“你要不还是另外让人上场吧。”

于东平在边上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萧徴:

“对啊,阿徴,不是我看轻晗弟,镇北王府在沙场上那是赫赫有名,可要说在文章上……”

他一脸歉意的看了看许晗,表示真的不是要小看她的意思。

边上好几个人跟着附和于东平,均是一脸关心的看着萧徴,毕竟是一只手臂的事情,可不能当儿戏。

17,点评

萧徴见众人均是一脸担心,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边,一只手肘撑在窗台上斜倚着。

“阿徴,萧凤真那边我总觉得有些不对,真的没问题吗?”一个坐在角落里一直未出声的男子开口道。

这男子,许晗认识,甚至可以说从前他们也是能说上话的友人,和徐修彦并称京城明珠的舒泽。

他的学识甚至在徐修彦之上,殿试的时候被点为榜眼,但却没有探花郎徐修彦更得京城闺秀的芳心。

原因不外乎他的容貌稍逊徐修彦,没想到,他竟然和萧徴是好友。

所以,萧徴到底有多少面是不为人知的呢?

许晗摸了摸下巴,看向背光而站的萧徴。

萧徴背着光懒懒道,

“你是觉得以萧凤真那只会玩阴的废物居然会拿一只手来和我赌,所以奇怪是么?”

舒泽点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总不是坏事。”

他顿了顿,看了许晗一眼,眼眸平和,面上带着歉意,“要么,让我上场?”

萧徴勾了勾唇角:“不必,我倒是非常好奇,萧凤真和五皇子兄弟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我。”

“而且,我相信许世子,定不会让萧凤真得逞的,是吧?”

他扬扬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了许晗一眼。

许晗心里暗暗咬牙,他就这样笃定自己一定能赢?

她从前在众人的眼里只是个武艺不错的粗蛮姑娘,极少有人知道她其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记忆力非常的好。

萧徴从在金吾卫那日开始,就想要确认一件什么事情,所以一再的试探她。

难道萧徴怀疑她?

他是怎么怀疑上的?

年纪和相貌都不一样,就连性别都变了。

萧徴到底想做什么?

她面色古怪地看着萧徴。

萧徴定定地看着许晗,神情有些莫测,“怎么样?答应吗?”

许晗心头惊疑不定,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表现出来,只是冷淡地点头道:

“世子让我上场也不是不可,不过,如果我赢了,我想让世子答应我一件事情。

如果我输了,那么也不会让世子自断一手,如何?”

萧徴微微一笑,精致的面容蛊惑人心: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情?”

许晗摇摇头,“我没想好,但不会让世子做杀人放火,违背伦理道德底线的事情。”

萧徴垂眸,淡声道,“好,只要你赢了,一切都好说。”

“那就一言为定。”许晗拍掌。

于东平在边上不甘寂寞地嚷嚷道:

“阿徴,你真的想好了……虽然我让小厮去请晗弟过来,那不过是为了壮壮胆,没想让他上场的……”

他跺了跺脚。

早知道就不该派人将晗弟找来了,这个阿徴,这是在报复上次旺财对晗弟另眼相看的仇吗?

于东平头发都要给揪秃了。

萧徴瞥了于东平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还是想好今日回去怎么才能逃过你父亲的鞭子吧。”

永安侯掌着皇帝的禁卫军,是一等一的心腹,独有于东平一子,偏偏于东平是个好玩闹的性子,为此也不知挨了永安侯多少鞭子。

不过不惯老子怎么打,儿子伤好了还是照旧。

于东平耷拉着脑袋,没办法阻止许晗上场,只能偷偷的命贴身随从去外头花厅打听下五皇子和萧凤真那边的情形。

舒泽从角落里走出来,踱步到许晗身边,声音温润柔和:

“许世子,等会文会开始,如果真的不会,也不用强求,今日主持文会的是王慕山先生。”

“他择名次的方式和别的先生不同,说不定你也有被王先生看中的优点呢。”

许晗听到王先生的名字时,目光闪了闪,王先生确实和别的大儒不一样,他自己就是个古怪刁钻的人。

这时,外头文会开始了,许晗他们雅间用来隔着的屏风被搬开,珠帘也被打起来。

五皇子那边的人也打探到了,那学子名震江南,更是秋闱解元。明年的状元大约也是他的囊中物。

怪不得萧凤真那样有恃无恐。

萧徴笑了笑,无所谓的样子。

那边,萧凤真捅了捅边上的许昭:

“你那三弟怎么和萧徴走到一起了?听说也是个不解风情的,你们俩倒不愧是亲生的……”

许昭早就看到对面的许晗,听了萧凤真的话,他抿了抿唇。

他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个,他觉得许晗无能不堪,根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萧凤真自是没注意许昭的表情,笑着继续道:

“说起来,你那三弟模样长的不错,要是换上女装,倒是个冰肌玉骨,又冷清,不近生人的美人儿……”

许昭嘴角微微一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场上云板敲响,文会开始了,萧凤真很关注学子们的胜负,也就没回许昭的话。

许昭将目光移到对面许晗的身上,这个三弟,长的清瘦,那张脸看起来玉雕般,嘴唇微抿的样子看起来很冷淡。

确实有点和萧凤真说的那样。

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虽说许晗上场丢人现眼王府也会跟着丢人,不过他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只有许晗一次次的让父王失望,他才会有机会。

从前文会的比试无非是琴棋书画,众位学子一关一关的闯,谁笑到最后,谁就赢。

今日学子们也是做如此的准备,只是王慕山坐在场中,听着学子们吟诵诗词,眉头蹙的紧紧的。

在听了三个学子的吟诵之后,他敲了敲桌子,漫声道:

“听你们吟诗颂词简直就是浪费老头子我的大好人生。既然今日你们邀请我来主持,那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有人忍不住问道,“不知先生的规矩是什么?”

王先生闻言微微一笑: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局定输赢。干净利索。”

说着他让身后的书童上前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没过多久,那书童就拿了个卷轴准备挂上去展示给众人看。

在场之人心里无不紧张,毕竟王慕山先生一直被人说为鬼才,而在场的学子大部分都是规规矩矩读书的。

可这个文会能让人一飞冲天,尤其还是王慕山主持先生主持,学子无不想夺魁。

这可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

画已经挂上去,是一幅雪梅图,画中梅林深处似隐藏一道曼妙的身影。

“这幅画,是我的一位晚辈临摹的,你们可就这幅画来点评一下,我会让人一一将你们的点评记录下来。

合我眼缘者胜。”

也就是说,今日的文会最终只有一人得胜!

这是场上众人所料不及的,尤其是有赌约的萧凤真五皇子这队和萧徴于东平那对。

本来三中其一,虽然有难度,但机会可比只取其一要容易的多了。

不过,既然赌约已经下了,那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众学子一一上前点评,评语无不是赞美,就算有些贬低,那也是说的很是隐晦。

不管是谁的点评,王先生都面带微笑,让文书记录下来。

轮到萧凤真那边的解元上场,他认真的看了那副画之后,道,

“是一幅千金难求的好画,之前各位兄台已经将优点都说了,那小生来说说缺点……”

虽说他说是点评缺点,但用词都很文雅,不外乎是画技有些青涩,色调对比有些毛糙之类的。

说完之后,他朝王先生躬身行礼,从容退场。

许晗最后上场,她看到这幅画时有些微的发怔,画工笔法,用色技巧太过熟悉了。

她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不疾不徐地说道:

“梅无傲骨,雪不纯白,多加了一道人影,纯粹是画蛇添足,破坏了整幅画的意境,看来这位模仿之人,不怎么样。”

许晗的话一出,大厅不由得一静,所有人都被惊掉了下巴。

本来,那浙江解元的点评已经出人意料,没想到这个人更甚。

有士子反应过来,怒叱道,“哪里来的狂徒,在此大放厥词?以为这样就能博得头名吗?”

许晗偏头嗤笑道:

“怎么?你们愿意指鹿为马,还不兴人说真话了?”

“再说,就算本世子博人眼球又如何?你们要想,也来啊。”

王先生摇着羽扇,摸着下颚的短须摇摇头,“一人只有一次机会,他们已经出局。”

18,代人受过

听到王先生说其他人已经出局,众人面色古怪,纷纷沉默。

众人都觉得他在这件事上太过于儿戏,做学问的事情,何等的庄严,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他这做法不对,就连三皇子和五皇子也都保持了沉默。

许晗微微一笑,王先生没有其他大儒那样的迂腐之气,甚至脾气有些古怪,离经叛道。

当初皇上想请王先生做太子太傅,被他拒绝了。

皇上倒也没怪罪他,只是感叹太子的资质不行。

大约王先生早就料到皇上会有这样的感叹,笑着道:

“太子乃龙子,资质自然一等一的好,奈何我收徒看缘分,看天意。”

这话一出口,皇上就更没理由怪罪他了,毕竟天意难测。

场上的人其实有些人还是抱着一些希望的,比如五皇子他们这一队,解元郎点评其实也很犀利,只不过方式比许晗更委婉。

王先生没有理会众人复杂的心情,又说了一句让在场之人大惊失色的话:

“今日头名就是你了,不知你可愿意做我的关门弟子?”

五皇子脸色微变,三皇子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什么,萧凤真更是恨不得冲过去将许晗大卸八块。

“阿昭,你弟弟竟还是个人才啊!”他咬牙切齿道。

许昭从许晗开始点评就已经愣住了,他没想到许晗如此的混不吝,竟然大喇喇的就将那些话说出来。

更没想到,竟然被王先生点为头名,紧接着荒唐的是,王先生还说要将三弟招为关门弟子。

王慕山是谁?那是皇上都要礼遇的人,想聘他做太子的老师,被拒绝了。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王慕山说拒绝就拒绝,偏偏皇上还不曾生气。

现在,他说要招许晗做关门弟子,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一刻,许昭心头再如何的思绪万千,却只能忍而不发,还要应对好事者探寻的目光,以及不怀好意的恭喜。

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许晗可是镇北王世子!

他作为世子的兄长,难道不该与有荣焉?

那边于东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抓着舒泽的手掐自己的脸:“阿泽,你掐掐我,我不是做梦吧。”

舒泽果真在于东平的脸上掐了几把,把于东平给掐的嗷嗷叫,直呼,“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他一个箭步,冲到许晗的面前,一把抱住她,“晗弟,你怎么这么厉害,我真没看错人。”

许晗一个巧劲,将他推开,抿唇一笑。

萧徴的坐姿虽然懒散,但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场上,落在许晗的身上。

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点评的时候态度从容,单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还有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无不让他晃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好像看到当初那个人也是如此从容的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的唤他“萧小徴。”

在场的学子大多一脸羡慕嫉妒的看着许晗,没想到许晗听到王先生说要收她做关门弟子,淡定的,面不改色的道:

“多谢先生的美意,只是我不过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纨绔,您教的那些我不会也学不会。”

场上一片哗然,看向许晗的目光简直像一把刀,将她一刀刀给凌迟处死!

王先生摇着羽扇,哈哈大笑:

“有意思,不错,你可知道做我的弟子意味着什么?你做了我的弟子就没有人说你是纨绔了。

而且,还会令大家都很羡慕哦。”

许晗当然知道能做王慕山的关门弟子意味着什么,但她也知道,他的弟子里有什么人,她不想再和那些人有牵扯。

于是又一次的摇头。

王先生也不强求,抚着自己的美髯,哈哈一笑,“老夫不日将拜访镇北王爷,相信他应该会放人的。”

于东平在边上推了推许晗,低声道,“晗弟,你傻不傻?王慕山啊。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做他的弟子。你竟然拒绝。要是你爹知道了,腿都给你打断了。”

许晗心头苦笑,按照镇北王的那个样子,并不会觉得这是好事。

这些年,她为何表现的纨绔?那是因为她越纨绔,越让镇北王高兴。

她心头转念一想,王慕山上门碰一鼻子灰也好,正巧,也让她可以更加看清镇北王的态度还有背后的古怪。

五皇子的脸色十分难看,有几次想要说话,但都被三皇子给拦住了,等到许晗拒绝了王先生,而王先生反而用诱哄的语气想让许晗从了,他心里更加不爽。

他忍不住冷哼道:

“王先生选这样的徒弟,就不怕自己晚节不保?英明尽失?”

王先生不在意的道:

“徒弟学不好自然是老师的错,只是老夫的英明要那么容易被毁,那只能是我本身就不是个好老师。”

五皇子还要说话,三皇子一把拉住了他,起身与王先生和在场的众人告辞。

经过许晗的时候,三皇子微笑的拱拱手,“许世子,恭喜了。”

许晗笑了笑,没说话。

五皇子瞪了她一眼,跟着走了。

于东平看到萧凤真跟在两人身后,怪叫道,“萧凤真,小爷我等着你设宴表演自断一臂呢!不敢的是乌龟王八蛋。”

萧凤真脸色苍白,仓皇的跟在三皇子他们后面逃也似的跑了。

三皇子走了,赵娴雅作为女眷,自然随后也走了,伴在她身边的一位宫装少女走到许晗的身边时,忽然身子一歪,要不是身后的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估计会摔个狗啃泥。

那宫人将少女扶着站好,气势汹汹的道:

“许世子,你为何要绊倒我们公主?别以为你被王先生看中,就可以目中无人。”

许晗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宫人,问道:“这位姑姑,本世子站的离你们公主这样远,虽然我人高腿长,但也到不了你们公主那边吧?”

那位差点摔倒的公主,许晗认识,是惠妃所出的安平公主,和三皇子,五皇子是亲兄妹。

大约是见她赢了兄长那对,心气不顺,想要出出气?

那宫人强调道:

“绊倒人,难道要腿才能绊倒吗?分明就是你扔了东西过来让公主差点滑倒!”

她弯下腰,从地上抢起一粒东西,是一颗小小的珍珠,看起来成色不错。

她将珍珠晃了晃,再次道:

“这就是证据,你还有何话说?”

许晗嗤笑一声,斜睨着那宫人,“这位姑姑,在场人这样多,你怎认定就是我扔的?”

一直在边上不说话的赵娴雅忽然道:

“本王妃看到是你扔的了!许世子,你不过是个王府世子,赶在安平妹妹这个公主面前摆谱?”

安平公主此时也抬起头来,傲然的看向许晗,“许世子,三嫂看到是你扔的,你还有何话说?”

她身边的姑姑怒视着许晗。

许晗冷笑一声,如果刚刚是猜测,那现在就是肯定了,他们就是为三皇子出气的。

“你们想如何?”一道懒懒的声音由远及近,是萧徴从雅间里走了过来。

于东平瞪着那宫人,为许晗帮腔,“虽然我晗弟长的是娘们了点,可他毕竟是男人,才不会用这娘们唧唧的东西呢。”

许晗嘴角抽了抽,真想上去捂住他的嘴,没人让他说话。

“难道就不能是他偷偷装在荷包里的?”那宫人认定了就是许晗。

“他不过是个王府世子,可你赵娴雅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你……”萧徴又越过宫人指着安平公主。

“你不过是个没成年,没封地的公主,在这里摆什么威风?”

安平公主瞪圆了眼睛,指着萧徴:

“萧徴!你竟敢如此辱骂我!看我不回宫让父皇治你们的罪!”

她又指着许晗,冷着脸道:

“许晗,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给本宫等着!”

许晗不太想和安平公主打嘴仗,这位安平公主最是跋扈,今日会这样冷淡的对萧徴,不过是因为惠妃想将安平嫁给萧徴,被皇上和长公主给拒绝了,萧徴更是说安平是丑八怪。

这也是因爱生恨啊。

今日她不过是代萧徴受过。

赵娴雅在边上用帕子摁着嘴角,仿佛是劝慰安平公主,

“妹妹,这可是承恩公世子,哎,你父皇可是最疼他了。算了,就当我们倒霉吧,我们走。”

安平公主看着萧徴,一字一句的道:

“我还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呢!三嫂,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萧徴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粒珍珠虽然小,但饱满圆润,是难得的上品,这样的珍珠很难得。”

“许世子身上没有珍珠饰品,我看看……”

他的目光在场上留下来的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冷笑道:

“原来是你贼喊捉贼,想陷害许世子!”

19,扔出去

萧徴的手比他的话还要快,一把揪出赵娴雅身边的一个宫人。

安平公主看了宫人一眼,微微皱眉,冷冷道:

“萧徴,本宫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本来许世子也许不是成心绊倒我的,只要他道个歉,过了也就过了。”

“可你这样为了帮许世子脱罪,胡乱的将我三嫂身边的宫人给揪出来顶罪,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萧徴将那宫人揪出后,快速的放开她,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微微皱眉,一言不发朝边上侍从伸手。

那侍从从善如流的掏出一块帕子,递给萧徴。

萧徴慢慢的用帕子擦过手后,然后捏着帕子一角,扔回去,“烧了。”

安平公主见状脸色铁青。

“萧徴,你知道那宫人是谁吗?那是我母妃身边的大宫女如月,才到三嫂身边,你竟然弃如敝履。”

她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说是如月贼喊捉贼?”

安平公主气的全身发抖,凶狠地看着萧徴。

萧徴,萧徴,本来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他的,是母妃说长公主很得父皇的敬重,如果能将她拉拢过来,对三哥会是很好的助力。

那之后,她才慢慢的关注萧徴,没想到,等她喜欢上他的时候,母妃不过隐晦的在父皇面前提起一句,就被父皇给呵斥了,并且整整三个月没到母妃宫里来。

她是一国公主,深受宠爱,难道就配不上一个纨绔子吗?

萧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安平,“你在宫里做棒槌没人说什么,可出来犯蠢就不太好了。”

这分明就是说安平公主被人当枪使了。

站在安平身后的赵娴雅拉拉盛怒的安平公主,劝慰道:

“安平,嫂子知道你委屈,求你了,咱们走吧,就当是今日看错黄历,你不是喜欢我的那个镯子吗,我让人给你送去。”

被萧徴拉出来的那个叫如月的宫女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萧世子,奴婢冤枉啊,奴婢是惠妃娘娘身边的一等女官,怎会害公主?”

萧徴闻言漫不经心地道,“所以,这就是你没有害人的证据?”

“好,我相信你,因为刚揪你出来时,有人在窃喜。”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一下。

安平公主见如月被威胁,还想说什么,被赵娴雅给按住。

许晗虽然是个王世子,但镇北王如今恩宠淡薄,可萧徴不一样,是得罪不起的。

刚刚她就说了这样不行,想要达成目的,还是要从长计议。

奈何安平公主从小就被宠坏了,想要做什么,就不顾一切的去做,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旁人都会让着她。

可是这残酷的世界里,谁会平白无故的把脸送上来给你打?

“安平,今日是得不了好的,咱们走吧。”她低声的对安平公主说道。

许晗垂手立在一边,从当事人变成了旁观者,她漠然的看了眼赵娴雅。

赵娴雅从来都是审时度势的,否则也不会以庶女之身嫁给三皇子做正妃。

只不过赵娴雅想劝走安平公主,但萧徴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如月,啧啧两声,若有所指,

“你是被惠妃指给老三的吧?这珍珠是你珠钗上的,有人打着为安平报仇的目的,行的是将你赶出王府之事,我说的可对?”

今日的事情本来就是漏洞百出,但如月是下人,不管陷害是否成功,她都会被当作弃子。

赵娴雅闻言,面色有些发白,“萧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娘娘能让如月姑娘一起服侍三皇子,那是我的荣幸。”

萧徴无视赵娴雅,漠然道,“你们使心眼子可以,可别使到本世子面前来。”

安平公主见事情败露,也不想再多说,对萧徴冷冷地道:

“使了又如何?本公主今日就是要让许晗倒霉!谁让他赢了我三哥!”

她朝外头喊了几声,护送她出宫的侍卫鱼贯而入,一共有七八个。

安平看着萧徴,一字一句地吩咐那几个侍卫:

“去,给本宫将许晗揍一顿,打死算我的!”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刚刚给萧徴递帕子的侍从带着人围住了安平公主的侍卫。

领头的侍从恭敬的问道,“世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处理吗?”

于东平和许晗站在一起看了热闹,见状不禁问道:

“以前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那侍从道,“男人拉出去揍一顿,女人,要看脸再决定是扔出去,还是揍一顿……”

于东平仿佛特意为大家解惑一般,问道,“看脸?怎么个看脸?”

“我们公主为世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偏偏世子风流在外。”

“但凡好看的,属下都会留几分颜面,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我们的主母。”

“总要留几分后路。”

于东平哈哈大笑起来,许晗和其他人一样忍俊不禁,都纷纷去偷看萧徴。

安平公主不可置信,“萧徴,你敢!小心本宫让父皇治你的罪。”

赵娴雅更是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

萧徴似笑非笑的看着领头的侍从:“还等什么,反正已经不能善了,那索性再得罪得罪。”

“是。”

领头的侍从将人分成两拨,一拨缠住那些宫中侍卫,另一拨人则是一人扛两个将宫人扛了出去。

扛到门口的时候,有个侍卫回头问领头的:“头,是从二楼扔还是扛下去扔……”

那领头的侍从想了想,“扛下去再扔吧,毕竟这里是正街,扔下去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美的。”

安平和赵娴雅也被拖了下去,她们想要挣扎,无论如何的挣扎,都无济于事,还是被拖到楼下给扔出七星楼。

几个侍从当真将安平等人从七星楼门里扔到门外,也不管门口有好几阶台阶,就看着她们和圆球一样咕噜滚下去。

“萧徴,本宫不让父皇治你的罪就不姓柴!”

那扔安平出去的侍从嗤笑道,“还本宫,不是都说公主都是仙女一样的吗?怎么这个和泼妇一样的,莫不是假公主?”

说完拍拍手上楼复命去了。

安平和赵娴雅狼狈的坐在地上,其他的宫人连滚带爬地过来搀扶她们起来。

七星楼外聚了很多人,纷纷对着安平和赵娴雅等人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小心将你们一个个眼珠都挖出来!”安平狠狠地瞪着那些人。

人群里有人不怕事地叫起来:“哟,就这德行还公主呢,那母猪都能上树了。姑娘,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赵娴雅用袖子遮着脸,低声道:“安平,快走吧。”

今日的耻辱,总能还给萧徴。

楼里被缠住的宫中侍卫也出来了,赵娴雅看着那些人:“让你们保护公主的安全,就是这样保护的?回宫去领罚吧。”

那些侍卫心头恼怒,如果不是两位贵人惹事,如何会这样?

可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自认倒霉。

二楼,许晗给萧徴道谢,萧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让我免于自断一臂,一报还一报吧。”

于东平有些担心道:“阿徴,那安平公主被你扔出去,又滚下台阶,皇上那里可不好交代。”

萧徴文言微微一笑,理着自己的衣袖缓缓道:

“陛下是个仁厚之君,怎么会为孩子间的几句口舌而怪罪谁?”

想想也是,当年他可是差点将赵娴雅给弄流产,最后也不过是闭门思过了事。

说起来,萧徴的性子这样有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被皇帝给宠出来的。

至于为何要这样对他,许晗心头冷笑,谁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萧徴不会有事就是。

人已经渐渐散去,许晗和众人告辞回去。

七星楼从原来的喧嚣热闹,渐渐变得冷清。

二楼廊外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男子,一身白色长衫,外披氅衣,抄着手,冷漠的看着许晗离开的背影。

男子面容俊雅,目光湛然,袍角在凛凛的寒风中翻飞。

他身后站了个中年男子,低声叫了一声,“公子。”

“什么事?”男子没回头,只是冷淡,不带一点人间烟火味的回了一句。

如果许晗听了,她会觉得很熟悉,她也曾听这个声音温和的为她这个未婚妻读过话本。

他就是徐修彦。

那中年男子道:“刚刚镇北王世子那样评价您的画,简直太过分了。”

徐修彦声音依旧不带起伏:“她说的对。”

20,做错了什么,态度转变如此大

许晗从七星楼出来后,直接回了镇北王府。

与其他的王府相比,看起来高大巍峨,其实门楣上悬挂的匾额只很简单的题了‘许府’二字,从开府后就不曾换掉。

作为异姓王,大约这就是许氏对皇家表示的微妙臣服,不彰显异姓王的存在感。

还没等许晗去徐氏那边请安,半道上就被镇北王身边的随从给截走了,说是镇北王找她。

想到许昭比他先归家,大约是将七星楼里的事情说与王爷听了。

她默默的去了前院书房,刚进院门,就见到许昭正站在廊下,见到她来了,眼神微动。

许晗就知道是他回来告状了。

上了台阶,和许昭擦肩而过时,她轻启唇,低声道:“告状精。”

许昭:“……”

他生平头一次听到这个词,但瞬间就领悟了词里的精髓。

他紧咬牙关,手攥的死死的。

枉费他刚刚还和父王说了好话,毕竟能得王先生看中,镇北王府总是得益的。

他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说:

“我总要回来告诉父亲,其他的可与我无关。”

许晗压低了声音说:

“你真当我不知道你是否故意?你骗得过我吗?还是你觉得你最是聪明?”

许昭默然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三弟是什么意思,你还是想想怎么和父亲解释吧。”

许晗冷冷地看着她,随后别开了目光,里头镇北王大约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还不滚进来!”

许晗抬起脚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笑了笑:

“二哥,你就是告状又如何?父亲再怎么罚我,我还是王府世子,你就是不满……”她语气一转,“又有什么资格说话?”

她收回目光,进了书房。

她本以为镇北王会很生气她在外头名声大噪,没想到他却很平静,至少比她想的平静的多。

“你来了。”他抬起眼,“可知我为什么事叫你来?”

“我知道。”许晗说:“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赢,承恩公世子就要断一臂。我不能坐视不管。”

镇北王放下手中的笔,冷着一张脸说: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老实的占着世子位就行,什么都不用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你这个逆子,你眼中还有谁?”

“我眼中有父王,心中也有!”

话就那么冲口而出,可许晗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畅快。

她和镇北王血浓于水,至亲的人互相伤害,不论输赢,又怎么会觉得愉快呢?

她偏过头看窗外,声音沙哑:“可惜,父王眼里没有我了。”

镇北王看着眼前站着的儿子,脖颈高扬,眼眶发红,他忽然发现这些年被他忽视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两人间只剩下陌生感。

“父王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但事到如今,父王总要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何你态度忽然就变了。”

“明明我们也曾父慈子孝的。”

镇北王脑中仿佛空白了一下,他恼怒地辩解:

“你没做错什么。”

想想他又觉得许晗这样的质问太过大逆不道,于是指着她: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什么都敢干,不知天高地厚。”

“承恩公府的子弟打擂台关你什么事,你要上前,你莫不是以为你攀上了贵人,我就不能怎么你了?”

许晗摇摇头:“父王错了,孩儿其实胆小!”

“如果我今日不赢,固然萧世子不会真的断臂,可我一旦真的输了,不仅仅丢了王府的面子,还让长公主不悦,长公主不悦皇上那里我也讨不了好。

不管如何总要得罪的,那为何我不能赢?最起码长公主只会感谢我。”

“你说长公主感谢你,可三皇子那里,惠妃娘娘那里,你想过如何收场吗?”镇北王又问。

“没有。”

镇北王瞪眼,“你……”

“计划不如变化,我今日出门也不知道天上会掉王先生这块馅饼下来。”

“反正我以后在宫里当差会小心的。我既然做了,就不会自寻死路。”

镇北王一时眼神复杂:

“好,你大了,自己有本事拿主意了,我管不动你,再教训你也晚了。你只要不后悔今日所为就好。”

“不会后悔。”许晗干脆利落地说道。

今日确实将惠妃一系给得罪死了,可惠妃身在后宫,也不好动不动就将她这个少年招进宫去,最多就也吹吹枕边风罢了。

不过,许晗还是要感谢萧徴,他可以随意开罪安平公主不惧怕皇上和惠妃降罪,在前头为她挡了刀子。

她本以为今日就算不挨揍那就是她运气逆天了,没想到镇北王的态度竟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的多。

不等镇北王冷着脸说什么,外头有小厮喘着出奇飞奔进来,大声喊道:

“王爷,门外来了宫内的内侍,说有上谕,召世子觐见。”

许晗一愣,看了眼镇北王,明白过来了。

她心头不由涌上一股酸爽,刚刚还在镇北王面前说不怕,马上宫里的召见就来了。

镇北王气得要抬脚踹她,许晗挺着没躲,倒是镇北王自己恨恨地收了脚在地上一跺:

“真是前世欠了你的,本王和你一起去进宫。”

结果到了大厅一看,是皇上宫里的内侍,听镇北王说要一同进去,给拦住了:

“王爷,陛下只召见世子一人,还请王爷稍安勿躁。”

这就无法了,只得许晗一人进宫受苦去了。

镇北王拎着许晗到了一边:“等会机灵点,别什么事都扛上身,能推就推。”

他说什么,许晗听什么,难得他今日如此的和善。

从镇北王府到皇宫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刚到宫门外,就见到承恩公府的马车停在那里。

还未等许晗反应过来,就见帘子被掀开,萧徴上了马车来。

许晗正在条凳下的箱子里找东西,见他上了车,连忙将盖子放了下去。

“敲你一脸惊慌的样子,那箱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萧徴见她仿佛受惊的兔子,嗤笑一声。

许晗整了整衣摆,不动声色的移了移身子,眼前一片阴影罩过来,萧徴靠过来,接着就是那盖子被打开,露出里头的东西。

22,你在找谁?招招致命

许晗一下站起来,动作之间,身下一股暗潮。那箱子里头装着几本坊间的话本子,一套换洗的衣衫,备着她当值的时候用。

重要的是,暗格里,还放着她的红梅带(月事带)就是那么的凑巧,临出门的时候,她发现小日子来了。

临下马车时,想起身上还放着备用的月事带,总不能带着这个面圣。谁知道刚将东西放到暗...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2,你在找谁?招招致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3,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

“呵呵。”萧徴轻笑一声,整了整刚刚过招时撩乱的衣裳,一步步朝许晗逼近,原本懒散的气息尽数收敛干净,只剩下刀锋般的冰冷。

他那漆黑的眼深邃的看不见底,此刻紧紧地锁着许晗,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找的那个小姑娘是叫霍云岚,小名宓儿,是也不是!&rdqu...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3,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下手之人

辕门外站着一些丫鬟和婆子,看见徐氏用箭指着镇北王。这些人面上的表情,有钦佩的,有恐惧的,也有人奔走相告,说是王妃疯了。

镇北王脸色漆黑如墨,“胡闹。”他的袖子一甩,且不说背后之人,他会查清楚。

许晗的的确确做错了事情。如果她对院内管束严格,能让背后之人有机可趁...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4,下手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4,生子方

皇宫里,皇帝下了早朝,就回了御书房批阅折子。正明帝在位二十年,除了在瑜贵妃进宫后,专宠于她这件事情意外,在朝臣眼里是个勤勉的帝王。

御案上,有道折子是秘折,看起来不起眼,但皇帝很兴味的把这折子来回看了两遍,沉思了一下。

皇上笑了笑,道,“镇北王父子,夫妻不和,世子都要长成...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4,生子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5,死于相同的毒药

她躺在床榻上,任泪水流淌个不停,许勉还在邵氏的院子里探情况没回来。

当值的丫鬟站在门口,没她的吩咐从不轻易进来。过了许久,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嬷嬷。

“世子……”她站在榻边看了看,见许晗一脸泪水,忽然大惊,颤抖地问...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5,死于相同的毒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6,死于非命

外头许勉和几个丫头见到许昭过来,吓了一跳。二爷这是要过来掐架的么?

待听到里头许晗说请进的时候,才将许昭给放了进去。许昭手中提着一坛子酒进了屋子。

他的身形十分高大,步伐稳妥,进来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在她对面。

许晗看着桌上的酒坛,用眼神问许昭这是什么意思。他靠在椅子上,...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6,死于非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女人为难男人才是真本事

这些年,徐氏不是没有查过许暄的死因。他去世的那段时间,她沉静在悲痛里,一面还要安抚远在蜀地的许晗。

等到她回过神再去查的时候,线头差不多都被抹掉了。她也正如许晗想的那样,徐氏不是没有心机诡计,而是,她真的没将目光放在自己的陪嫁身上。

当年从蜀地千里迢迢陪着她,背井离乡,来到京城,那时...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7,女人为难男人才是真本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8,白氏的下场

许晗站在前头护着,将徐氏护在后头,听到镇北王说要与徐氏算账。她扬唇笑起来,“父王,您想怎样与母亲算账?这帐要不要算到金銮殿上去?”这一句话把镇北王烧到头顶的怒气浇熄了,他深吸了口气,忍耐着道,“你们先出去,这是我与你母妃的事情…&...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8,白氏的下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9,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

匣子里的剑很普通,放在锦缎上,看起来暗淡无光,却是许晗记忆里的一抹温情。

这柄剑,是许暄在她初初和武艺师傅学武的时候,送给她的。剑并没有开刃。

因为许暄怕她会伤到自己,又怕她用小木剑之类的不过瘾,故而自己琢磨着打了一柄没开刃的剑给她。

他的身子从出娘胎就没好过,竟然偷偷给她打了一柄剑,...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29,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突如其来的消息

大约是头天晚上和长缨讨论了萧徴的缘故,这一晚,许晗在梦里不断的梦到从前的事情。

她压着萧徴让他叫姐姐。萧徴不愿意,抿着唇,一双黑眸盯着她看,深的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一下就把她给吓醒了。她坐在床上还有点发懵,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盈姐儿,王爷还没起床呢,您不能进去。&rdq...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0,突如其来的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1,

许晗听到萧徴叫她,面无表情的回头去看他。

“我不管你和霍家有什么关系,你记住今日的事情不能往外说。”萧徴叮嘱道。

这会许晗的心情极度的不好,她冷冷道,“我说不说与你何干。”萧徴忍着气,道,“你不是和霍十一娘有旧还帮她找人吗?...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2,下马威

金吾卫衙门就在皇城不远,许晗的马车穿过一条大街就到了金吾卫。她才刚下马车,就简单有个穿着普通侍卫衣服的男子迎了过来,“是新上任的指挥佥事许小王爷吗?”这称呼有点不伦不类的。

许晗并未因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侍卫而看轻他,见他年纪比自己大,于是拱拱手,&ldquo...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2,下马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3,谁才是纨绔子?

背着箭上来和许晗比试的兵士叫魏廷。魏廷一脸放荡不羁的样子,跳上台来后看了眼许晗,眼里看不到尊重。

他朝许晗咧嘴一笑,笑的阴沉,“小王爷,既然你能打败众人成为我们新的上官,那么,必然不是个花架子。”

“你应该也想速战速决,我也不想在这样没什么意义的比...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3,谁才是纨绔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4,找到那个人

许晗微微一笑,再抬眼移到徐鼎泰的身上,这微笑的样子,却无端让人觉得寒意深深,让他心头一沉,涌起不详之感。

“大家同为金吾卫的官员,我不需要大人自断一臂。”她含笑地看着徐鼎泰,“大人对我有些误解,我可以理解,今日的比试不过是为了让大家了解我&hel...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4,找到那个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挡下那一箭

承恩公府里,萧徵半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手里拿着一卷书,似乎是在用功,仔细一看,书的夹页里是一封封文书。

他翻一页,看一页文书,“你说她昨日威震金吾卫校场?还问马指挥使要了个东西?”

“是。”他身后的白灼面容平板地回道。萧徵挑了...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5,挡下那一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6,生来无处,也无去处

许晗说了要拔箭,又转身过去,将白棉布的里衣撕下一大片,用牙齿撕咬成条状,放在一边备用。

那边白灼带着人在抗敌,原本要过来的,见到许晗在帮萧徵处理伤口,不知怎么的,竟然打消了过来的念头,只是专心和其他侍卫一起抗敌。

山上时不时的有冷箭射下来,许晗坐在山崖边上,一点也不受干扰。白布摊在地...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6,生来无处,也无去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长公主有请

淑阳长公主一生要强,作为先帝的长女,也曾是上马能杀敌的女将。不过,她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勇猛凶悍,私底下却是个淡泊名利之人。

她从不参与到朝政里去,驸马在世的时候和驸马一起在庄子上种田养花。

后来驸马过世,回到公主府也只闭门不出,不过京城并没有人敢轻视这样一个低调的长公主。

这样一位公主...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7,长公主有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一报还一报,带血的剪刀

春日的夜晚,风还是冷的,窗都开着,萧徴歪在榻上。听到脚步声也未回头,嗓音也是慵懒至极,“小王爷,你来了啊。”许晗目瞪口呆,脖子已经快要扭断了,神奇地维持住了频临崩塌的表情。

她想什么叫我来了啊,要不是长公主下了令,倒是不想来了,如果可以的话,谁想来来着。

偏偏...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8,一报还一报,带血的剪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萧徴疯了

徐氏从怀里抽出帕子,将剪子上的血一点点擦拭干净,将帕子投在香炉里。

她嘲讽地看着许均,坦然地承认,“对,我就是要让你也尝一尝晗儿受伤时所受的痛楚。”

“许均,你如果还是个男人,那就自己做的自己承认。”许均罕见的没有怒气冲冲,而是将布料举...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39,萧徴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关于男人的那些事

萧徴的心情很复杂,虽说男子和女子不一样,以长发柔顺为美。许晗现在这样割掉了头发,多少破坏美感。

无论男女,除了和尚,尼姑,就连道姑都有头发的。许晗这个形象,太难看了,没人像她这样。

本来一个如玉如琢的少年,变成这样,就好像一块美玉磕在了地上,磕破了一角。

而且,还是因为他才磕破的。他摸...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0,关于男人的那些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天上娇花,落入人间

赵明能够在证据面前,依然腰背挺直,神情丝毫懦弱都没有。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依仗吧。

他看着许晗,淡定的道,“王爷要将罪名栽于小的,栽就是了,小的是府里的家生子,性命都是王府的,还在乎什么呢。”确实是个硬骨头。

许晗看了看边上的那个小旗,“还等什么,虽然...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1,天上娇花,落入人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死不能死,生不能生

邵氏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回荡在屋内,让人听得头皮发麻。徐氏紧抿着唇,许晗知道,她是在竭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当初王府去邵家下聘前,是相看过的。”

“我们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事情来,是你们邵家,说是心甘情愿的。&rdqu...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2,死不能死,生不能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

萧徴提着五皇子衣领的手劲很大,身上的气息也是凛然,不过只是一瞬,不等大家看清楚,又回到了平时那个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态度。

五皇子一脸嘲讽地看着萧徴,“萧徴,你不动手就是瘪三……”他是皇子,萧徴就算再得宠爱那也是臣子,他敢动自己一下,...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萧徴的脆弱,往事如烟,飘散不开

已经出宫的萧徴自然听不到瑜贵妃与皇上的对话。他独自一人,走在狭长的宫道上,白灼跟在他的身后,一脸忧色。

出了宫门,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白灼见了眼前一亮,是镇北王府的马车。

一方面他希望镇北小王爷能够让心情沉郁的主子明朗起来。一方面他又觉得主子和镇北小王爷感情太好的话,会出问题。

白...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4,萧徴的脆弱,往事如烟,飘散不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失踪的姑娘们

听到许晗问身边侍候的人,三房姑娘许文菲哭着道,“公主是偷偷出宫,没有带护卫,只有几个宫人,那会街面上忽然出来很多人,大家散开了……”

“我因为和武师傅学过两天武艺,那两个人一时半会没来得及带走我们,才碰到你们&hell...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5,失踪的姑娘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再找一个靠山

许晗没来得及从萧徴嘴里问什么,就被金吾卫的人找到了。宫里一下丢了两位公主,皇上震怒可想而知,除了禁卫军,皇上其他的亲卫都被派去协助京兆尹寻人。

金吾卫这边自然而然的也被点到,并要求派人手。今日徐鼎泰休沐,马指挥使得知许晗和这件事情有牵扯,于是派人将她叫去。

金吾卫的大堂上,马指挥使坐...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6,再找一个靠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7,没男人活不下去吗

许晗在衙门口嘲讽了一顿徐鼎泰,心里觉得一股火冒出来。她不仅仅吩咐魏廷盯着徐鼎泰,同样的,去找了萧徴。

锦衣卫检查百官,自然是知道徐鼎泰的生平履历,说不定他身上有几颗痦子都知道。

“你觉得徐鼎泰有问题?”萧徴讶异。许晗点点头,将她在徐鼎泰身上闻到御贡香粉闻到告诉...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7,没男人活不下去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连着几日,魏廷一错不错的跟着徐鼎泰,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不过,就算他跟在的再紧,到了一处胡同,徐鼎泰就仿佛消失了一般,一点踪迹也无。

他在那胡同周围暗访了一下,竟然都说没有人见过徐鼎泰模样的人出入。

他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做梦般跟错了人。今天早上终于让他看到徐鼎泰就是在这两户...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8,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9,处置恶人

徐鼎泰的态度不慌不忙,等到徐惜莲将茶沏好送上来,那边他带来的人也将桌椅从屋子里搬出来,擦干净了。

他悠然地在主位上坐下,端了茶过来吃。萧徴和许晗都知道这尸体是挖不下去了,于是干脆也坐了下来。

只听萧徴扬着下巴问许晗,“小王爷,他说这些尸体和他没关系,你信吗?”...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49,处置恶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安平被戏弄,奔溃的李夫人

徐鼎泰的胯间血红一片,发髻散乱,表情带着些微的狰狞,半点也看不出之前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他昂着头,看向许晗的眼中透着深深的恶意。京兆府尹上前,对许晗说道,“小王爷,你要怎么处置他,本官不管,不过,暂且要留着一条命,让他能过堂就行了。”许晗淡淡回道,&ldqu...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0,安平被戏弄,奔溃的李夫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你敢吗?

一时间,院子里只听得到李氏泣不成声。许晗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面容平静。

魏廷抄着手靠在不远处的柱子上,看着许晗的背影发愣。最开始,他跟在这位小王爷的身边,不过是因为她在箭术上的成就比他高。

愿赌服输,他魏廷最敬佩比他强的人。就如同当年的霍三少。渐渐的,他竟然觉得这个小王爷身上竟隐隐...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1,你敢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逼退闹事乌合之众

宫中,正明帝坐在御案前。徐阁老跪在殿中央已经大半个时辰。这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让徐阁老的膝盖隐隐有些坚持不住。

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能等皇上开口。等到御案前的折子最后一本被放入左侧的匣子里时,沉闷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你可知罪?”正明帝将茶盏端在手中,啜...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2,逼退闹事乌合之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3,事成

许晗并徐氏三人进了王府,就见到许均和许昭父子正在穿堂站着。许晗余怒未消,整个人看上去杀气腾腾的。

许均面色平静,看着他们进府,不等大家进屋,就冷声道,“让我说你们什么好?”他负着手傲慢的看着许晗,“你真以为你去了金吾卫,做了劳什子的佥事,就是比大...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3,事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4,击杀

许晗拿着徐太太从内室里拿出来的一张名册,以及还有一本装订成册的画册。

她翻了翻画册,上头的姑娘有些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有些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远嫁,有些则后来慢慢的淡出各自的视线。

她蹙了蹙眉头,这些画册上的姑娘还需要核对,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无疑能让京城高门大户震三震。

至于那些名册,...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4,击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5,跪着的加更

当天夜里,许晗等三人在御书房呆到将近宫门落钥时分。正明帝疲惫的靠在御座上。

他是嫡幼子,上头好几位成年的兄长,谁也没想到,最后坐上宝座的,竟然会是他。

他如今正是鼎盛之年,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他们对于勾心斗角这样的事情,不用教导,已经运用的很纯熟了。

“好了。”正...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5,跪着的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6,古怪的院子

门口站着的宫人衣衫极为单薄,虽然衣衫还是衣衫,该遮的地方也遮了,但看在外人的眼里,尤其的诱惑。

许晗看了眼萧徴,没想到真的被这个乌鸦嘴给言中了。端和宫是外六宫之一,宫里成年的皇子都已经出宫建府,唯一未成年的六皇子年纪还小,如今住在内宫。

所以,在端和宫看守着空殿的宫人要么是得罪人被遣...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6,古怪的院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7,

暮春的阳光已经带着一些热意,庞大宫殿上的明黄琉璃瓦反射出金灿灿的亮光,刺的人眼睛生疼。

萧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很快垂下了眼,沿着宫道缓步而行。等出了宫门,白灼等在外头。

昨日萧徴和许晗在宫内留宿,白灼和魏廷被留在了宫外。

“世子,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留您在宫内宿一晚?&rd...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一团乱

许晗听了‘萧哥哥’那一番豪气干云的话,没想到萧凤真竟然也有这样……纯情的时候,只是怎么听怎么怪异。

那少女明显松了口气,她声音低下去,含着点苦涩,“萧哥哥,我这样寄人篱下同你般配不起,你家能同意上门提亲吗?&rdquo...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8,一团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解决

屋内,余表姑娘一句话让在场之人都听懵了,就连虽然说是爽朗,但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徐氏也扁了脸色。

齐三姑娘更是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

“你胡言乱语什么。”齐夫人心神意乱,瞳孔一缩,差点栽倒在地。她的心直直往下坠,原本侥幸的心,这会是一点也敢...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59,解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0,

皇帝面色冰冷地高坐在御座上,眼中积蓄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阴霾。

满朝文武跪了一地,头深深的垂着,谁也不敢抬头。殿外的热风吹进来,大家都是汗流浃背,沉闷的空气像是让人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皇帝的问话仿佛是破开迷雾的利刃,在大殿中回响。派谁去江南,这件事情,谁都不想去。

江南的官员一直都...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1,当年事,当年情

徐氏这些年,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许均会那样的厌恶晗儿,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但许均开始也是对晗儿关怀有加的,算得上是宠爱。毕竟,上头已经有了许暄这个出色的世子,下头的孩子又是嫡子,宠爱些也没什么。

暄儿去世之前,忽然有天找她,说要将晗儿送到蜀地娘家去,因为他发现有人在查当年的事情...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1,当年事,当年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2,所有人的转折

外头的马车大约是惯性,急停之后又颠了下,原本趴在萧徴身上的许晗被颠了出去。

她以为自己屁股要遭殃了,没想到竟然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住,然后两人滚落在地板上。

许晗被萧徴护着,摔在地上的时候是萧徴在下,然后萧徴一个翻身,将许晗压在地上。

他修长结实的身躯笼罩下来,她瞬间感受到了这是个成...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2,所有人的转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3,

年轻女子见萧徴认定她就是红缨,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手,脸色大变。

最终,还是转回身子,看着萧徴,听到他问霍十一娘的事情,顿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她缩了缩肩膀,而后感觉到内心中一股强烈的,无法控制的冲动,“奴婢倒想救回姑娘,可是奴婢救不了她,她被人毒死了。&rd...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4,

许晗有些着急,徐修彦的那些恩怨在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了。她当然可以看着徐修彦死在陈老四的手里,这样很解气,但她无法将两个人拿下,那她到时候也还是个死字。

边上三娘在边上抄着手,啧啧叹道,“夫君,你还是把刚刚我问你的都说出来吧,这样看着奴家好心疼呢。”她说是说心...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5,

许晗游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的小船上传来落水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刚刚被绑着的徐修彦不见了。

她扯了扯唇角,因为徐修彦不会武,当初霍晗就教了他一些逃生技巧,刚刚那两个水匪绑的不过是简单的绳结,徐修彦要打开还是简单的。

只是,他被陈老四踹了那么几下,仿佛伤的不轻。她闷头朝前游,刚刚已经救他...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

对于县尉说的话,许晗没有半点的反抗,而是干脆坦然的承认,“对,我确实冒认了马知府的公子,你想怎么样吧。”县尉没想到许晗竟然承认的这样干脆,愣了愣,心头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又挺了挺腰杆,对身后的差役下令,“冒认官家子,当然要关入大牢了,来人,将这冒...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7,

许晗愣了一下,她一时找不到真实感,仿佛在梦里一样。边上的老人家还在喊着让青天大老爷接下她的状子。

不等许晗说话,许晗的身形一倾,被眼前人一把拥入怀中。许晗,“……”这是什么画风?

她愣了一下,马上不着痕迹的将手抵在萧徴的胸前,不让自...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8,私生子,你想生就生吧。

许晗见姐妹俩神情和对话都有异常,再见小温氏脖颈间隐约露出的红痕。

她起身,对边上的县令道,“将所有一干人等带入后堂,这里的百姓疏散,告诉他们,等明日会再次公堂审问。”不想那县令‘嗤’笑一声,“这位大人不会是怜香惜玉吧。&r...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8,私生子,你想生就生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9,闯入房中,受谁的指使

同许均一同进来的还有三房的人,以及大房太太和几名年轻的姑娘。

见有这些人,琴芳的心顿时又坚定了些,她一挺腰腹,上前几步,跪倒在地,“王爷,可还记得琴芳,如今这身子已经六个月了,是王爷的骨肉,阴差阳错留下了,不求别个,但求给孩子一条活路,不然我也真是活不了了&hellip...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69,闯入房中,受谁的指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0,你想她改嫁吗?

许晗缩在被子里,幸好胸前的布条没有完全解开,但也是松着的,一掀开被子什么都被看光了。

偏生萧徴坐在床边,面色阴沉。要命的是,她小日子来了,这会需要去净房换洗,萧徴一直坐在这里,她怎么下床?

她沉默了一瞬,道,“我要起来,你先出去,等我换好衣裳再说,这事也急不得,现在大家手...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0,你想她改嫁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1,

听到许均说齐将军回京,面具人怔楞了一下。见状,许均越发的有恃无恐,他坐在地上,挑眉轻笑,目光森然,“齐家时代镇守在蜀地,和徐王府形成节制,这个时候齐涣之回京,会是什么事情呢?”他嘲讽的看着面具人,话锋一转,“走到今日,你怨谁呢?当初是你自己放弃...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2,深坑陷阱

许晗既想套出消息,也更想将黑衣人首领说的焦躁起来。不过对方并未上当,高手比拼,怎容疏忽?

许晗有些悻悻,萧徴和白灼的功夫都不错,加上随行的金吾卫和锦衣卫,黑衣人人数虽众多,但渐渐的也力有不逮。

时间一场,战局越发不利起来,那首领不再和萧徴纠缠,而是提剑到了许晗这边。

“杀这...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2,深坑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3,我要去见十一娘

许晗扑在深坑的上方,深坑凹陷,很多的河水涌灌下去。

“萧小徵……”她又大声的喊了一句。河水灌下去,她不知道地下到底有多少的空间,但萧徴竟然没有浮上来,是被冲走了吗?

他的肩胛受伤,是不是因此才不见踪影?他没有力气游上来。他会不会被因...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3,我要去见十一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4,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许晗随着水流抱着一截浮木一路往下,中途艰险异常,磕磕碰碰的好几次撞到了不明物体,脚也因此被话磕破了,开始涔涔流血。

除去当年在砾门关那场战役,这是许晗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惊险的局面,她随时都可能会被浪潮淹没,如此危险,心中的念头却越发坚定!

要找道萧徴!一定要找到他!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4,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5,明明是我先遇见你

许昭自从上次听到许均与徐氏的对话,得知许晗是女儿身时,着实的沉静了一段时间。

这些时日,他的心情很复杂,也幸好许晗这段时间不在京中,否则,他也是不知该如何的面对这个妹妹了。

这日,恰逢他的休沐日,正在书房看书,小厮慌慌张张的从外进来,“大公子,小的刚刚看到王妃提着长剑杀气...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5,明明是我先遇见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温情

听到徐氏说和离,许均和许城异口同声道,“不行。”徐氏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这两个男人,当初瞒骗自己的时候,是那样的默契。

今日想继续祸害她时,也是同样的默契。从前,她虽偶尔会将和离放在口上,那不过是气气许均。

她总要为许晗着想,不能让她因自己受人非议,旁人嘴上不...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6,温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7,仇人聚在一起了

许晗丝毫没察觉她的笑让马明艳羞的耳根子都红了。和马明艳说了几句后,又郑重的谢过她的吃食,将食盒递给身后的魏廷,就准备回去补觉。

熬药毕竟也是个累人的活。没想到,才刚走一步,就听到里头白灼大喊,“世子,您怎么了?”许晗闻言,脚尖一旋,冲到门口,撩起帘子就进了屋...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7,仇人聚在一起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8,岁月不可回头

大街上,酒楼的拐角处,许晗看着围上来的那些人,弯了弯嘴角,“看来,你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你们吃过的亏还没教会你们学乖吗?”这句话成功的让三娘怒火中烧扫,她想要冲过来,许晗抽出腰间的软鞭甩了出去,让她停在原地。

许晗高昂着下巴,“我的鞭子不认人,...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8,岁月不可回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9,有古怪

齐恒怔怔地望着徐氏,他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肩头,忽然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看着面前这个他爱了半生的女人。

“阿秀,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他眼眶红红的,一个流血不流泪,铁骨铮铮的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的铁血将军,一生不曾有过惧色的男人,这一刻,语带哽咽。

徐氏面无表...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79,有古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0,你这个骗子

白灼听了萧徴的吩咐,刚准备退出去,忽然又愣住了,他出去或者别人不能进来都还正常,可是为何连长缨也不能进来?

想不明白!不过,他还是很尽职的站到门口,将端着一碗稠粥的长缨挡在门外。

萧徴听到关门声,还扭头看了眼,又把身体一动了下,跪在床榻边,他已经不管跪在地上对不对,或者会不会脏了衣袍...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80,你这个骗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1,你是我媳妇

萧徴冲出许晗的屋子,头脑昏沉着,一路奔到二楼的甲板上,对着深邃的夜空吐出一口浊气。

白灼跟在萧徴的身后,隐在黑暗里,暗暗叹口气,他从小就跟在世子身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世子这样的生气。

虽说冲出屋子后一句话都没说,但白做作为贴身是从,一见他这样冷凝成冰的气势,顿时就才出点什么。

世子和小...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81,你是我媳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2,回京面对暴风雨

萧徴见许晗穿着中衣,衣襟撩乱,面颊绯红,嘴唇也被滋润的红艳艳的……他深深吸了口气,晗晗在生病,不能着凉。

他耗费了此生中最大的意志力,说服自己不能这样没名分的继续下去。

他大步走向床榻,姿势因为不可言说就变得有些怪异,只见他拿着床上的被褥,将许晗包住。

包的...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82,回京面对暴风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33,惊马

许晗有些意外的看着许昭,他们俩一向不怎么亲密,也没什么交集,今日许晗竟会来码头迎接?

她挑挑眉梢,看着他越走越近,淡淡的叫了声,“二哥。”许昭的心头此刻也是翻涌着,忍了忍,最后道,“三弟在外辛苦了,看起来黑了些,瘦了些。”这样和从前天...

《卿本佳人,世子要翻身》83,惊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