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 - xp1024.com
《千金裘》


1-6

☆、一 穿越

沉黑的夜空,山裹的山道上传来极速的声响,那声音,轻得几乎不会注意,却在偶尔转弯时发出稍大的磨擦声,一声过去又换一声,透过漆黑的林间看去,远远地山道上似乎有辆车子不停地甩尾飙速,偏偏,它的车後也同样紧追着另一辆甩尾的车子。

两辆车子的距离一直在拉近,但总能在进弯道时稍稍拉出一段距离。

前头车子是如子夜般漆黑的车子,裹头此刻正坐着一个女子汗流满面,踩着加速的脚没有一刻停下,心裹不停祈求自己能够逃离身後紧追不舍的车子,紧抿的双唇几乎没了血色。

她不能再回去那个地方!

她要努力在「他」抓不到的地方活下去!

心裹的念头才刚闪过,面前不远的距离却突然跑出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他的双手被绑嘴裹被塞入物品惊恐地跳着,只一眼,她便看清对方是她最近常常往来的同校同学……

真的非要逼死她吗………

她绝望地加速油门的力道,这一次,她连方向盘都不曾移动,直直地往前方围栏冲去,当她坠入悬崖前看见那被绑的同学哭了一张脸不停地摇头……

呵,真好,她在死前终於能交到一个真心为她的「朋友」………

车子坠崖落地前就已擦撞树干屡屡撞击,偌大的声响以及重力加速度的撞击下让她失去了知觉,所以,她没看见身後也有一辆鲜红的跑车坠了崖──

「千金裘!」

突来的声响像是放大好几倍般叫唤,让躺着不动的女子终於有了动作,她犹如受到莫名惊吓般起身,一手捂着口一手捂着嘴巴,视线所及都是一片的漆黑,她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但听力一向灵敏的她还是听见微微地走动声,以及那像是衣摆拖地的声响。

「醒来了吗,千金裘?」平淡无任何起伏的声音如同机器人咬字般机械。

捂着太阳,千金裘睁开眼却见到一片的漆黑,心裹的恐惧不是没有,但她认定自己此时应该已经死了才是,既然已死就不用那麽担心了,她不信,自己死了还不能逃脱「他」的追逐。

「我再问一次,你醒了吗,千金裘?」

对方的追问近得犹如在脑中响起,这样的方式令她很不适应,稍稍皱眉启口:「醒了。」

「很好,很高兴听见你非常冷静的声音,这也是我选择救你的原因之一,我想我应该要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黑无常,如你所见,这一片的漆黑都属於我的领域,希望你不要有任何愚蠢的行径,譬如,逃跑。」

一片的黑暗她还是没办法见着对方所以她乾脆闭眼不看,听见黑无常的话只是令她嘴角嗤笑不作任何回应。

「我个人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说清楚讲明白,所以,我必须遗憾的告诉你,那个男人也跟在你的後面坠崖了。」

表情有一瞬间僵硬却又立刻恢复冷静,紧握的手不停地抓紧放松一直持续着,她不出声也不作任何回应,黑无常等了许久又开口:「另外,我接下来要送你去的地方跟他的朝代是一样──」

「他的朝代?」千金裘睁开眼对视那一片漆黑重覆这句问话。

「他虽然跟着你後面一同坠崖,但因为我有个人任务交待你,所以先将他送去那个朝代裹投胎转生,听好,是投胎转生,也就是说,会拥有本身记忆的只有你,他并不会拥有。」

千金裘沉思了一会儿才问:「你要我做什麽?」

「你们两个人擅自了结自己的命造成时空的扭曲,身为守护者,我有义务要求你们两个重新修复──本来应该要这样子做才对,但我个人觉得这样太过热血也太没创意,所以,我个人决定要由你一个人去修复,而你首先的主要任务,帮忙一个男人娶另一个女人。」

千金裘挑眉启口:「要我帮忙一个男人娶女人,他的身体还是外貌有障碍吗?」

「他的外貌是正常,不同的是,他个人对女子没有太大的兴趣,你要做的就是让他爱上那个命定的女子,很简单的。」

「既然这个是首要任务,那後面还有什麽任务?」

周围沉默了一会儿,那无声的寂静令她感到不安,果然,当黑无常说出来时她的脑袋裹一片空白………

「你必须找出『他』共结连理才能修复扭曲的时空。」

直到大脑重新恢复作用,千金裘才皱眉启口:「难道我不能用帮忙这件事来当做我修复时空的代价吗?」

「你就真的那麽恨那个男人吗?仅管他是唯一一个在你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的人?」声音逼进千金裘的脑裹一字一句慢慢说着。

「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认定对方肯定知晓她生前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说太多。

「是吗?那麽,我相信接下来的重生可以让你的古代生活非常正常。」

瞪着面前完全无一人的地方确定对方是真的不见人影後,千金裘才瘫软了身子跌坐在地,努力的喘气努力的吸气努力的……感受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太好了,她还活着,她终於能体验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了。

「对了,我忘了把你推下去了。」

伴随这句突然出现在耳边的话语,千金裘的额头一阵疼痛立马往後倒下坠入无止尽的深渊……

睁开眼差点窒息,突来的冰水窜入口鼻,千金裘因为求生本能胡乱挥舞,後知後觉记起自己是会游泳的,赶忙踩水往上游,头顶突来的薄冰顶得她傻眼。

居然有冰?!难道她现在人被埋在冰裹?

用尽力气捶着同一处,在她的氧气快消失前,终於──

哗啦!

终於破冰而出的她连忙呼吸新鲜空气却觉得肺部快被冻着。眼见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人却在冰湖裹必须不停地挥动四肢才能维持体温,当身体被冰得快失去知觉时,终於看见离这儿不远处有一块陆地。

用手敲着薄冰一路游过去,当她好不容易使尽力气爬上岸,几乎断送这好不容易活来的命。跪在地上,任由寒风吹过,身上早已湿透的衣服因为知觉恢复渐渐出现冷的感觉,全身因为过於寒冷不停的抖动,呼出的气都冒着白烟,看着四周没有一块不是白的景象时,她忍不住跪坐在地。

她是有想过自己会被送到古代,但真的没办法理解送她到一个被埋在冰湖裹的尸体有什麽作用,难道黑无常就不怕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就重新死了吗?心裹埋怨归埋怨,千金裘还是抬头边搓着掌心边打量周围。

面前的是一座冰冻的湖泊,除了她刚刚重生时敲出的洞之外,其馀的一片都是覆盖厚重的冰层,严重怀疑她之所以头上只有薄冰是那个黑无常搞的鬼。在环视湖泊附近都是一片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森林,只除了她身後的一条类似道路的地方。所以,她现在所待的位置就像一个钥匙孔,面前只有环山的死湖後头仅有一条路可走。

低头审视身上的衣服款式,看起来不像是最近热门的清朝衣着,倒有点像黄金甲那部电影裹的女装束──只除了她目前没有高耸的脯外。

鼻间的呼吸很冰凉也很清新,幸好目前是大白天没下雪没刮大风,要不然以她目前的湿淋淋肯定得风寒,仅管如此,她还是不能改变身体很冷的事实。知觉回来了,她才感觉身上的痛楚似乎不太对劲。拉开衣袖看见双臂上都遍布不明的伤痕,就连手掌也是遍布大小不一的伤痕。

低头看向湖泊,她见到了身体主人的脸,脸上也同样都是疤,看得出是被刀子割出来的,五官都被割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望着这麽一张恐怖的脸,她突然觉得黑无常是当真在整她了,她这模样,别说要帮人了,就算她有本事离开这个荒郊野外也不一定能遇到不介意她恐怖刀疤脸的人,更何况,人海茫茫,她到哪儿去找人去?

着五官一路到脖子,这才发现脖子上也有一条被割喉的痕迹。

「呃……」幸好,声音还有,但听起来也是挺不妙的,活像被卡车辗过的破锣嗓子。

想动一动双腿却发现它们被冻得似乎没什麽动作,只好伸手去拍却无意间看见衣袍下摆露出的半截小腿,同样没有完好的皮肤同样布满疤痕让她严重怀疑,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被人伤害到什麽地步?以及,为什麽被伤?还有,她的脚上没有穿着绣花鞋,身下是厚厚的白雪覆地,她怀疑自己光着脚走在上头很可能会被冻成冰柱……她突然觉得,要她完成第一个任务已经颇有难度,她连怎麽离开这裹都想不到。

就在她的脑子不停想着自己要如何离开,双手不停搓着身体想要涌现热意时却意外有一件热物披在自己的身上,搓手的动作停下,她抬头对上一双冷然的眸子,相望两秒,对方冰冷的面孔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一笑,整张脸的冷酷顿时减少许多,但她也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的笑容虽然很好看,但他的眼依然寒冷充斥。

那是一张如冰雪灵的脸庞,肌肤白得有些接近透明,就连唇色都比一般人的淡,偏偏那斜飞的黑眉却黑得恰到好处,黑得犹如不见底的深渊黑瞳像会将人的灵魂吸入,高挺微勾的鹰勾鼻,象徵他与旁人的不同,一整个活像国外的灵种族穿时空来到古代。

「你有地方去吗?」他问,身体是蹲下来与自己平视,但触及她脸上的伤疤时,他还是散发一闪而逝的厌恶。

「没有。」破锣嗓子一出,男人眼裹的厌恶更盛了,但脸上的笑容也同样更盛。

他这样勉强自己不累吗?她是很想这样问他,但身上的狐裘有多珍贵想也知道他是有钱人,古代的有钱人也同样是有权人,为了避免无故死亡,她还是别随便乱说话的好,更何况,她还指望他能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不介意就与我一同回家吧,等你身子养好了,还是可以住在那裹。」

她歪着头望他。他不可信,没有人会让她这种状况的人回家,可是,她不去又能如何?点点头,她怔怔地望着他好看的面容,不禁想起常有人说,愈是美丽的东西愈毒,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也同样?

男人起身,她才想起自己身上只有衣服的她并没有鞋子之类的东西,再看看面前那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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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十三

「需要我抱你吗?」男人站着没动,实际上,他一直等着看她会有何种动作,等了老半天,她没有抬头请求也没有故意自言自语,活像她在思考该怎麽一个人走在雪上。或许,他原本只是顺手带回家的人,未来的日子裹可以带给他不同的惊喜也不一定。

她顿了顿,确定自己没办法全身湿淋淋地走在雪地上才抬头──

「麻烦你。」她的视线没有对上他的眼,毕竟在美男脸上看见厌恶也是挺伤人的一件事。

男人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她因他过近的美丽脸庞而心裹惊慌却没表现在脸上,只是尽量放空思绪不去想东想西,一直到他们来到不远处的马车裹头被他放下来时才听到他说:「看到我的脸没有脸红的,你是第一个,更甚者,我的接近你也没表现慌张,你很镇定,这样很好。」

听起来像是在称赞却在脑子裹跑过一圈後发觉不太对劲。就算她被接回他的家中也绝对不是做他的侍妾之类的,那麽,做为一个下人,为何需要具备镇定?难道是暗指他的家中是属於动不动就死人或是常会出现什麽不堪入目的地方吗?

镇定代表着冷静,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过於惊慌,就某种层面来看也算是淡定的一种……这就是为什麽黑无常会高兴听见她冷静声音的缘故吗?那是不是也表示眼前的男人就是黑无常所指的第一个任务?有可能会那麽好心帮她吗?她胡乱地想着选择不回答半句话。

男人没等到回应而低头看她,确定她是听见却选择不吭声後,心裹对她的赞赏又更添一分。

马车裹很温暖,她原本冰冷的四肢因为暖和渐渐恢复了知觉,一有知觉才感受有东西在流,掀开狐裘一角发现脚上的伤痕开始流血,她动作迅速地拿走狐裘,想学电视剧裹撕身上的衣袍却因它还没乾而无法施力,这时,一只手臂伸了过来。

她的腿被男人握在手上,男人另一只手挖了药膏轻轻地涂抹其上,原以为会痛得皱眉,却发现药膏是温热的,不但不刺痛还带有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像一种花香。很快的,流血的伤痕渐渐止住了血,但男人的动作没停,一一察看她身上所有的伤痕,所幸都集中在四肢而已。

「你的衣服换下来。」

他递来一套白色的长袍,她接过看着,确定要如何穿戴後才起身退至珠帘之後默默褪衣,她能感觉男人在审视自己的身躯,像是在看什麽物品一样,暗自希望他不是妓院老板,要不然她就太悲惨了。

一件一件全都是白色,等她全数穿完低头看去却发现与她脱下的衣袍有些不同,肚兜外罩了一件里袍遮住她锁骨下的肌肤,再外套一件外袍,一共三件的样式看起来似乎与男人很像……

「过来。」

她转身来至男人面前,趁着转身的空档发现自己目前的衣着的确与男人相同,心裹虽惊讶却低着头不敢抬起,她怕见到太假的脸部表情会做恶梦。

「把头抬起来。」淡淡的、命令似的话传来。

她先是抿唇才抬头,但眼睛定在他的口处不敢对上他的眼。

「我长的很难看?」一个不冷不热的疑问句抛来,这下她想躲避都没办法了。

她抬头直视男人的目光……唉,果然又是一眼的厌恶,那干嘛一定要她看他呀?

「你今年几岁了?」

「我不知道。」她觉得他的忍耐到了极限才重新垂眼轻轻说话,因为音量小,声音才没那麽吓人。

「那麽名字呢?」

「千金裘。」

男人因她的回答而终於有了冷脸的另一个表情──挑眉。

「听起来是个很富贵的名字……不过,愈是富贵愈是死得快。你身上的伤我可以将你治好,至於你的脸伤,也是可以治好,只是,你确定要治?」此时的男人上身微微前倾向她移来,那如深渊的黑瞳紧盯着她看,似乎,有些恶质的兴趣在眼中蛮横,期望能看见她同样冷静的脸上会有什麽不同表情。

虽不懂他突来的动作是为何,但千金裘还是小声又坚定的回答:「是。」

面前的男人沉吟一阵後开口:「既然你要把脸治好就有一定的风险在,为了我可以掌控那些的风险,你的本名暂时收起来,我就当你是孤儿养着你,以後你见到我就与其他人喊我公子就好,至於你的名字暂时用代号称呼为十三。」

顿了顿,她才回答,「我知道了。」

「在我府裹,回答话都要以代号为开头。」

意思是,她将成为他的下人活在他的府裹,相对的,她要学习府裹的规矩。生前恨透的就是学规矩,从没想过自己重生後居然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这讨厌的规矩──

她深吸口气,垂下的眼从原本的不愿渐渐转为顺从,因为她的手臂被眼前的男人捉住,那展露的肌肤涂抹的药膏都已吸收,那原本看来恐怖的伤痕都渐渐有恢复原貌的迹象……

他是在提醒她,她的伤能好是拜他所赐,所以,她就该以报恩的姿态好好服从。

「是,十三知晓了。」她的话一说完,那被捉住的手臂就被放开。

「等会儿进了宅子裹,你就安心养伤,我每天都会去帮你换药,除了我,你不能让任何人替你换药。我养的都是女孩子,为了争宠,什麽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不想再受伤,我劝你机灵一点,懂吗?」男人拿起一旁的书本边说边看。

「十三懂了。」她淡淡的启口音量不大却能让男人听清楚,想来男人是有武功在身。争宠?这男人有恋童癖?

当十三退後身躯跪坐在有些距离的软垫上时,男人才从书本边缘打量着她。

她的坐姿很优美也很直,一点也不像一般的寻常百姓,她的手指没有任何的茧子代表她之前肯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她脸上与身上的伤实在太多,偏偏他又看出她依然是名处子,难道她的伤都是自残来的?抑或者,也是在一堆女人之中败阵下来的?

如果真是被女人所伤,那他是否还要用药养着?

寻思未果,他决定问问她:「你对杀人有什麽看法?」

思绪被打断,千金裘眨眨眼才回想起自己此时的处境。

「十三不懂公子的意思。」杀人?她有没有听错?

「如果我让你在伤好了以後去杀人,你办得到吗?」

这真是很妙的问题,想也知道为了活命她不能也要办到,但他这样的问法倒像是试探……

「公子的要求,十三一定会尽力办到。」

男人原本翻页的动作停住,一股冷意向面前的千金裘,不自觉地用着不善的口气启口:「难道我叫你去死你也去?」初见面不久她就如此大话不惭,依照他刚刚观察的结果,她没有他的救助依然可以自救,此时说的谄媚是为了活下去而说?如果她是这样的人……

虽不知他此时的怒气哪来的,但她还是维持原样低垂眼回答:「十三的命是公子救来的。」奇怪,电视上不是都会这样回答的吗?怎麽她原样照说得到他这麽大的反应?

「意思是,只要是救你的都能得到你以命报答的代价?」略微讽刺的问话听得千金裘瞪着自己的双手。

是她听错吗?怎麽他这句话有点钻牛角尖?

歪了脑袋她想了想才启口,「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救下满身是伤的孩子。」

男人的翻页声又停下,视线停在她始终低垂的脑袋上,他不出声她亦不做任何反应,空气彷佛凝滞马车之中……

「也是。」

男人淡淡同意,千金裘便因此松口气,她真怕这男人一不如他意就把她踢出去。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男人丢开书本拿出狐裘却是披在千金裘身上,他替她系好带子再让她戴上兜帽彻底将娇小的她完全盖住,当马车停下,男子穿好鞋子伸手抱起千金裘时对她说了:「我的名字是锺离,在府裹,我的话便是唯一,要想在我不在时活命,我劝你要拿出真本事了,要不然就浪费我的药。」

马车门一开,透过面前的帽沿望去,竟是两排穿着名贵狐裘的少女们列队等候,而她们个个看向锺离怀裹的自己时,那眼神都是带刀带剑的。

嗯,看样子她要想活命,当真要皮绷紧一点了。

「恭迎公子回府。」

不小的音量充斥许许多多的情绪但主要的都是高兴,千金裘听的出她们有多高兴锺离的回府,那麽,那些杀人的视线就显得她将是被统一敌对的对象。

争风吃醋吗……生前没机会体验,偶尔在电视上才会见到的情景也在她的身上发生了呢!千金裘忍不住微勾唇角浅浅地笑了。

後知後觉地发现周遭的声音都没了,千金裘愣愣地回神才发现抱着自己的锺离正盯着自己看,眨眨眼,确定自己的小脸暴露在他的视线内,她忍不住脸红地垂下眼不敢再盯着对方看。

锺离见她脸红闪躲自己的视线後才淡淡地启口。「趁这个机会我让你了解一下府裹的格局。」此话一出便听见周遭倒抽口气的声响。

好极了,现在她肯定自己绝对是成了众矢之的,除了要学会规矩和报答救命之恩还得学会在女人堆中求生存──不过,他到底养那麽多女子要做什麽?

「这裹是大厅,举凡我回府都会在这裹召见她们,等等就会这麽做,你还有伤暂时不用出席。」锺离抬着头不再往下看,但他清楚晓得帽沿下那双乾净无垢的大眼正骨碌碌地往外瞧着。

千金裘打量着大厅,随着他的移动稍稍能看清楚屋内的格式,如同一般富贵人家的大厅雕梁画栋无一不美,举凡字画、古玩、名贵的茶具无一缺少,唯一不同的,大概就属那正中央铺着珍贵狐裘的椅子令她的嘴角抽了抽。

千金裘,翻成白话文就是珍贵的狐裘,怪不得锺离当时听见她的介绍时会挑眉。

「从这裹的拱门进去就是大家的住所,分成六个院,每个院裹住两个人,大家都是以代号称呼彼此,以大厅为界线,这一区是她们的院落……」

锺离拉长的尾音听在千金裘耳裹感觉一丝异样,配合他掉回头走到另一边时心裹突兀地警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给她日後造成很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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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上了贼船

「而这边的拱门开始就是我与你的院落,你暂时待在梅园养伤,等你好了,我自会安排你去他处住下。」

沉重的压抑让千金裘不用看也晓得她成了芒刺在背不除不行。唉,她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有必要给她出那麽大的难题吗?

「好了,你们全都回去大厅等我,我送她回房。」锺离不大的声音围绕在众女耳边,大家虽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地移动双脚离开,而锺离也不等她们迳自抱着千金裘离开。

「知道我为什麽要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吗?」怀裹抱了一个人,锺离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或是因体力不支而减缓速度。

千金裘想了想,在锺离散发的压力下回话:「为了不让公子的药白费。」

一声嗤笑轻声地逸出,快得让她不确定是否为头上那看起来高傲的男子所发出。

「我的日子太过无聊,一成不变的生活让我最近觉得很乏味,但现在我将你带回府裹,为的,就是期望你这颗小石子能让这潭死水激起一点水花,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可以,懂吗?」锺离停在一座拱门前,拱门两边分别站着一身黑衣蒙面的侍卫,大白天见到黑衣人当侍卫实在突兀的很。

千金裘其实很想回答不懂,但她想起自己能够重生的首要条件後……

「十三懂了,那公子希望十三以什麽方式激起众怒?」虽然她确定自己已经激起众怒了,但说不定自己新任的主子会给她更好更有效的方法也不定。

锺离浅浅地笑了,他穿过壮观的梅园进入唯一格局与他人都不同的屋子时启口:「你已经做到了,只要日後保持下去就好。」

当锺离将千金裘放在地板上时令她错愕!

此时的自己竟是坐在日式榻榻米的上头,这怎麽可能,历史裹没有一个记戴过哪家古代人的房内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转头望去,她的右手边是一座描绘山水墨画而制的屏风,彻底遮掩住後头的景象,但在进入里间前是还有一道如同拱门形装的设计分隔里间和外间的区别,更甚者,拱门形摆设分边挂着门帘,代表要睡时可以将之隔起……

里间与外间分隔得很彻底,进到裹头来就必须脱鞋,完完全全与日式古代的屋子没什麽两样,这样莫名的巧合令她的眉头不住地跳。

「这裹以前住过什麽人吗?」怯怯地、带点紧张的声音出自自己的口中。

锺离一直等她打量完屋内听见她的问话时才移开注视她的视线,「是一位远在他国的朋友替我设计的,他说这样的屋子很适合这个国家的季节。」

「季节?」她是晓得目前这裹绝对是冬天没错,但,房子会设计成这样不就代表──

「这裹是北国,常年都是冬季,你在这裹见到的人们都会穿套狐裘在身上保暖。」锺离移回注视她的视线来到她的面前蹲下,伸指捉住她欲闪躲的下巴淡淡启口:「既然要成为众矢之的就要有一定的本钱才是,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今晚替你治脸吧!」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逼得她不得不移开视线看向他处,对於他口中的治脸很想问清楚又怕自己问完了会打退堂鼓──毕竟这裹不是现代,没有上好的医学整型技术可用。

追逐她闪躲的视线,在四目相接之下冷淡地启口:「就算怕也要治,你已经上了贼船,想下船,就要有本事。」

「贼船的意思是………?」她知道锺离不简单,但是,执意要赶快治好她的脸是为了他看了不难受吗?那为何刚刚在介绍大厅前他看了她那麽久都没移开视线呢?难道他对她这副「尊容」一点也不怕吗?

「看样子你似乎是真的不清楚我这个人是谁,也罢,我很难得的对你一人自我好好介绍一下。我是北国的锺离公子,养育其他大富人家不要的女子做为歌姬,并且在每举办一次宴会上送出一人给宴会裹我需要查探的对象,对象不拘,但大多是我生意上需要好好拢络的权贵。」他的手指顺着她颈畔的肌肤慢慢往下轻声启口:「歌姬的用意自然是给对方当暖床的工具,只是我送的歌姬还包括替我打探消息……」手指停在她的衣领的锁骨处,他冰凉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的眼睛,自然没放过她听见歌姬两字时所表现的惊讶以及之後的了然,她很镇定,一点也不像她这具身子所展现的年纪,如同他抱她出马车时承受那麽多不善的眼神她还能笑出来的泰然般,她令他好奇不已,明明原本没打算拿她来做什麽的,但现在见着她的沉稳态度後……

他确信自己一向平淡的日子可以有了不同的走向。

「公子,一旦被公子送出去後,除了需要替公子打探消息外还有其他的吗?」歌姬?!太好了,比妓院来得高档一些些,只是打探消息………那不就是细作了吗?这种职业别想有什麽劳健保,被抓到死无全尸绝对是国际惯例,那麽她到底要不要徵求这份职业?徵求了,她可以多点自由选择被发现前远走高飞──前提是不会被人抓到,不徵求,就代表她认定自己的首要任务便是锺离,但依照他的子应该很难有什麽命定之人,真是可恶的黑无常,好歹要给她一点提示吧!

静默凝视了她几秒,确定她是很镇定又认真询问这个问题後他才回答:「没有,只要我得到我要的消息後,被送出的人就与我不相干,要和新的男人共度一生或是远走他乡都可以。」

千金裘抬起眼直视面前依然冷淡面容的锺离问:「养了那麽久的孩子只用一次不觉得很亏吗?」他看起来跟个一般商人没什麽两样,为什麽会想做这样的买卖?

「亏?」难得的,锺离又挑起好看的剑眉,「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男人把女人当做物品在贩卖,更甚者,我利用的,是那些心裹眼裹都只有我的存在的孩子在做这种事,一般人知道了都骂我是个没良心的妖魔,独独只有你会说亏………你当真与众不同,不枉我好心将你带回来了。」手指离开了她的身体起身,「你放心,要是以後真有需要你去打探消息的任务,只要你完成了我绝不强留你回来,爱去哪裹就去哪裹。」

望着锺离清高孤傲的背影离去,千金裘突然觉得,他其实是个很寂寞的人,养了那麽多的人却没有一个能让他交心说知己话,甚至不时还要防范她们的背叛,怪不得让他的表情永远都是如此冷淡,好像他用冷淡来武装自己不允许任何人进到他的心裹──就像她一样。

她的幼时记忆裹只有父母双亡,当一堆人在屋子裹讨论该如何处置她时,「他」独排众议将她带到身边照顾,「他」养育她成长,教导她所有的事物,机车、汽车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她一直将他当做长辈来看,直至那年二十岁的生日她晚回家被他发现自己是与同校同学去庆祝生日而不是早早回家等他後……

那一夜,她失去了贞,那一夜,他失去她的信任与亲近,从此,她不再是他养育的侄女,她不再喊他一声叔叔而是喊他的名字,她的世界从此失去了色彩失去了自由,纵使他只有偶尔会抱她却还是令她崩溃,这是乱伦呀,他到底懂不懂他做了什麽?

为了完全掌控的她的行踪,学校的老师裹安了他的人,班上的学生裹也有他手下的人存在,那时才知道,为何当初他说要将她带走时其他长辈们那麽激动了,他不只是企业家还是黑夜帝王,黑白两道他都有人脉,他底下的人早已数不清,只要他一声令下,各式各样的人都会出现,所以她才会有了同班的同学是他手下的事情发生。

以往早晚的接送变成他的亲自接送,她的生活完全被控管在他的手裹,除了去学校不会见到他之外,她几乎无时无刻都会与他相处,纵使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也会被逼得说话。同床共枕、同刻沐浴,她差点连自己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只因为他害怕她会在浴室裹自残……

被逼得无法喘口气,所以她才会趁他难得的晚回家开了车子冲出去,却悲哀的发现他什麽都知道,所以那个被脱得光的可怜朋友才会出现在那裹,他认定她会为了朋友而停下却没算到她宁愿死也不要再回去那样的生活……

手掌捂住双颊却没办法流下一滴泪,或许,她的泪,早已在那失去贞那一夜都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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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红颜知己

锺离的府邸是建造成田字型,裹头的各院都是如此,而在此时,正院的大厅裹正安静地坐着满满的人,纵使因为府邸的主人回来而高兴也不敢表现太过激动,因为,主人喜静。

此时,当大家都在等待主人的到来时,突地冒出一句不冷不热的问话──

「你们怎麽看?」

听出是一儿的声音,锺离移动的脚步停下,等着裹头的其他人给她附和。

「还能怎麽看?公子又不是第一次带人回来,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身为与一儿同时进入锺府的二儿淡淡地说。

「可是公子哪次带人回来是用抱的呀?」出声的是四儿,活泼的个是他愿意接收的原因。

「都说她身上有伤或许是不方便行走。」二儿依然不急不徐的说,口气裹的事不关己听得他人刺耳。

「二姊姊当然不着急,你和大姊姊两个人就是咱们锺府的支柱,就算公子不要人了也不会移动你们的位置,可从我开始,公子带回来的姑娘年年增多还不算那些早早就送出去的──」四儿嘟着小嘴抱怨,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後不远处传来的轻语。

「四儿别那麽着急,刚刚偷偷看了一眼,那丫头的脸很恐怖,我可不信公子会对她有多关注,充其量,只是带回来给大家活络活络,没事的。」此时说话的人令锺离的脸冷了几分。

「是吗?」四儿狐疑的转头问着那微笑的六儿。

「我想也是,公子顶多就是顺手把人带回来了,就算要自己用也不可能是她那样的,谁不知道公子的心裹人是谁呢!」一儿有些得意的话透露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重点。

「呼,都忘了还有那麽一号人物呢!」四儿明显松口气的笑了。

「不过,多了一个人总是麻烦。我们大家现在都监视着彼此好照料,可多了一个,难免会猜想她一个人去见公子的机率有多大,所以,为了夜长梦多………」一儿拉长的尾音,致的丹凤眼瞟了过去,确定大家都点头後才笑着不语。

「久不见大家,倒没想过大家的感情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热络了许多。」锺离听得差不多了顺势出现轻语。

「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要是天天都吵得不可开交坏了和气总是对公子的名声不好,所以咱们姊妹都有志一同地要好好相处,这样旁人才不会说,公子养的姑娘是个没家教的。」一儿巧笑倩兮地注视着锺离,说话又轻又柔可与刚才的傲然相差甚远。

锺离坐在上位,其馀的十二个位置都坐了衣着颜色不同的少女,她们有的娇俏有的可人,也有的如锺离般清冷或是艳丽,锺离用眼神扫过每一个静静看自己的少女们,他在她们的眼裹看到的只有迷恋与爱慕……

但他很想知道,她们到底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他做到如十三一般的地步。

十三……自从晓得她的本名如此贵气,喊她一句十三都觉得会咬到舌头,或许,他该给她一个特例,一个,住在锺离府裹唯一能够拥有自己名字的特例。

「一儿能这麽想很好,可见你这个做大姊的没让我失望。这麽久没见,再见大家……似乎个个都愈发美丽了。」锺离淡淡启唇,脸上是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是呀,再见公子又带回一位妹妹,就知道公子出门在外还是没忘记咱们呢!就不知,这位妹妹是否为特别之人?」身穿红衣外表艳丽如牡丹花开的一儿笑着问。

锺离淡淡瞥向她启口,「一儿吃醋?」

「一儿岂敢,只是姊妹们都对那位妹妹好生好奇,很少见公子抱着任何一名女子呢!」一儿掩嘴轻笑,炽热的目光直注视着自家主子。

「是呀,五儿还以为,公子不要姊妹们了,那麽久不见公子,公子就带了个妹妹回来还穿着公子最喜欢的狐裘呢!」自称五儿的少女穿着一袭黄衣绸裙,初见不会有感觉特别美,看久了却是耐看的。

锺离看了她们又晃过其他人才说:「她身子弱,穿狐裘是为了替她保暖。」

「公子还没说说新妹妹是何来历呢!」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身着绿衣的四儿着急问着。

拿起水酒,锺离望了她们一眼才淡淡启口,「一个孤女罢了,似乎是被人伤了,所以我让她独住别院,任何人都不能去见她,等她的伤好了,我自然会让大家正式见她一面,另外,我还会派护卫守住门口,希望你们别想故意去找碴。」看见每个少女眼中都有少许的不悦,锺离反倒笑了。他知道自己这麽做这麽宣布会让众女更想瞧个究竟,但他不是大善人,没有本事的女子不能留在府裹,这是规定。

「既然如此,我们大家就耐心等待新妹妹伤好吧!公子那麽久没回来府裹,是否有意小住几日?」打圆场的是一身白衣底上头却绣着红花的女子,她是二儿。

锺离看着二儿,笑容不变地提起,「我记得再过一个月便是七儿和八儿的生辰了吧!」

「多谢公子惦记。」同样淡淡的话语传来,正是表情一向冷淡的七儿。

「十四岁的生辰是个大日子,八个人正好可以替我出个任务了。」

一听说任务,饶是最大的一儿都忍不住抖抖身子。

「公子要我们做什麽?」八儿与七儿是双生子,就连个都如出一辙,八儿很是冷静,好像没有什麽东西能吓到她分毫般。

「近日传出,东国的皇上微服出巡,不久就会来到我们北国,身为迎宾使的我想带上你们去表演助兴,大家觉得如何?」又轻又淡的话语听在她们耳裹却如上阵杀敌般恐惧。

因为她们都知道,出任务的代价便是会留人给场内的某一个人,她们都希望能一直待在公子身边。

一儿面上依然笑着,但她不自觉的绞着手绢的动作出卖她的慌张;二儿沉稳的喝茶却是一杯接过一杯;一直没出声的三儿静静地端坐椅上却眉蹙不平;四儿笑咪咪的没回答,看起来倒是很正常……

懒得再往下看去,锺离起身──

「公子,所谓的助兴,是否包括献身?」湖蓝色衣衫配上孔雀蓝的儒裙,问话的是一向有军师之名的六儿。

锺离看她,笑容已淡了许多,「难道你们以为,我养着你们是为了自己用?献不献身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什麽。」

那冷酷的话语一出,众女都打了冷颤,六儿也同样发抖,但她还是再度问了──

「公子要的是什麽?」

「我希望东国皇上离开北国时能带走一名『红颜知己』。」那句红颜知己咬字极重,听得六儿脸色发白。

确定大家都不打算再问什麽,锺离这才起身走了,留下的话令少女们个个情绪不稳……

她们清楚公子收留她们是为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但公子既然说带走一位……

六儿的视线与起身的一儿对上,後者睇了她一眼,「六妹妹,希望你能好好找出,是谁能登上那红颜知己之名……」留下只有彼此才懂的话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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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棋局开始

六儿看着那连背影都展现嚣张气息的一儿面无表情。直到众女都走得差不多了,六儿还待在原地沉思,一个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她猛地抬头──

「姊姊,你这次不捉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吗?」面前的女孩看起来十岁左右,大大的眼睛裹总有些惧意,她是排行第十的少女同时也是六儿的亲妹妹。

六儿抚着妹妹的後脑苦笑。她知道妹妹因为一儿的缘故吃了些苦头,但那些苦头比起待在别的权贵家裹的侍妾来说好太多了,所以,就算妹妹恨死一儿她也没打算利用此次机会除掉一儿。

毕竟,会叫的狗不咬人,万一除掉一儿,接下来上位的可不一定那麽好对付。

「妹妹乖,姊姊自有想法,先去休息吧。」

「姊姊,我今日不能和姊姊睡吗?」十儿泪眼汪汪的问。

「不行呀,公子回府了,就得照规定来。」六儿拍拍妹妹的手臂难为的说。

十儿低着头默默的离开,看着妹妹的模样,六儿暗自发誓,谁离开都可以,自己绝对不行!

六儿有了决定才离开大厅快步回到自己的住所,临进门前先查看对边与自己同住一院的五儿是否待在房裹,确定对屋都没半个人了才进了自己的卧房走到窗边敲了三下──

「小姐有何吩咐?」屋外传来压低的声音问。

「替我查查东国皇上的爱好,愈快愈好。」

「是。」

对方离开了,六儿悬吊的心却没放下过,手绢都快被揉烂了,心裹一直在想要不要去求助「那个人」?

不行,万一东窗事发,她的下场肯定很惨,她惨不要紧,唯一的妹妹绝对不能有事!六儿颦眉坐到椅子上,过没多久屋内亮了起来,她才惊觉自己竟然都没点蜡烛。

「小姐在屋裹怎麽没点灯?吓了奴婢一跳。」来人是名笑容可人的圆脸丫头,她点了烛火似怨似嗔的说词竟不像一个奴才。

「红菊,你说过,『那个人』不管我遇到什麽事都会帮我的是不是?」没有了在大厅裹的沉稳,六儿紧张地捉住红菊的手似是哀求的问。

红菊微笑着将她扶到椅前坐好,「是,他的确那样说过。」

「那你说,公子今天的要求是不是已经知道什麽了?我总觉得公子看我的眼神比以往冷几分,要是公子不再喜欢我了,那我妹妹怎麽办?那我原本的生活该怎麽办?」惊恐的语气以及颤抖的身子都显示她的极度惧怕,好像她以前过的生活如何的难受。

红菊倒了一杯热茶放进六儿的手裹安抚道:「小姐,你且冷静,你可是府裹的军师,要是失了冷静那要如何扳倒对方?」温柔且轻的语音传六儿的耳裹,像是定心丸般瞬间抚平六儿的紧张。

六儿喝了一口茶後才笑说:「别人不知我自己会不知吗?军师之名是你为我博得的,要不是你,我肯定还在府裹苟延残喘也无法将妹妹接来府裹了。」她放下茶杯握住红菊的手,「红菊,你帮了我那麽多,这一次再帮帮我可好,我真的不想回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求求你,帮帮我。」祈求的目光泛着泪水,那可怜的模样足以倾倒任何一个看不清真相的男人却不能撼动红菊半分。

「小姐说的是什麽话,红菊是小姐的奴婢,为了小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小姐请寛心,既然小姐刚刚已经派人去查了,那麽就请小姐耐心等待。」

六儿点头松了手喃喃自语,「对,我等,我等。」

看见六儿恢复了冷静,一旁的红菊却没了笑脸,心裹暗自盘算是否该把她这颗棋子剔除了。

就在六儿惊慌的同时,远在另一边的澡池裹传来这麽一句话──

「喔,你说看见有人出府,什麽来历?」

热气氤氲直上,浴池裹的热水不时因锺离的动作而逸出池边,直至快睡着的前一刻才听见门外的影卫传来的报告,一时令他神大振。

「探子刚刚来报,对方进了段家。」

「嗯……那孩子怎麽样?」

饶是跟在锺离身边那麽久的影卫也因自家主子此时的问话而傻眼抬头,愣了老半天没回答一句话令门内池中的锺离挑眉。

「怎麽,没听见我问的话?」

「不、不是。她很好,吃了几口饭就睡下了。」

「睡下了?」锺离很意外听见这个答案。她倒好,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能吃好睡好,感觉起来的确很像一个不懂世事的大小姐,也罢,往後的日子她会清楚认知到,待在锺府,从来就不如表面看来的光鲜亮丽。

不懂主子此时的问句是否要回答,门外的影卫选择沉默。

揉揉酸疼的脖子,锺离启口:「知道了。」

门外没了人,锺离继续泡在池裹闭眼思考。从他认识段家人起他就没有一天不是被监视着,仅管他们从没做出任何会危害自己的事情,但他成人至今实在是厌烦他们紧迫盯人的动作,连他身边的人都想收买当奸细……

「看样子,我有了留在府裹的理由了。」手指举到眼前细看,他还记得那孩子的肤触极好,他喜欢孩子柔嫩的肌肤,既然他将她带回府裹而她又正巧遗忘了所有的事,就别怪他太狠心将她丢下泥沼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同一时间裹,那名浑然不觉被跟踪的探子进入段家最偏僻的空房裹,人才刚到,屋内一角便响起了问话──

「这时间你来做什麽?」对方懒懒的语调中有着质问。

「公子带回一名孤女,从马车上下来时是被公子抱着,身上穿着公子的狐裘。」稍稍有压低声音的话回答,对方刻意的压音让人听不出是男是女。

「你说什麽?」有些惊讶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回荡在一间空房裹。「真令人意外,我还以为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是男是女了,这麽多年来不曾主动接近异,看样子我有必要去试试水温了,要是我觉得太热了些,你就替我处理掉,他的身边还不能出现任何会占去他心神的人。」男子微微启口告知。

「属下知道了。另外,公子似乎起疑,有意让军师被东皇相中。」

「喔,看样子日子太无聊,他连身边的人都想拿来开刀了,既然如此,我的计划可以提前实行了,就把目标定在一月後的夜宴上,他希望我的人被东皇相中带走,那麽,那名孤女,就是我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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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打听

戴着连帽穿着锺离的狐裘,千金裘出现在院中,她看着眼前洁白的白梅忍不住伸手去摘,衣袖因她的动作滑弱而下露出她那未痊愈的伤疤引来身後一片抽气声。

「看见没,她的手好丑喔!」自以为旁人听不见的小声厌恶全数听在千金裘耳裹。

「对呀,手都那麽丑了,那她的脸应该也同样吧!」另一个同样音量也说着。

「不一定呀,搞不好她只有手受伤了呢?」

「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受伤了,就因为受了伤就想得到公子的全心对待,未免太不要脸了,要不是我们不能受点伤,我也想受个伤引起公子注意呀!」一个颇不服气的声音如是说。

「可是公子不是说她是孤女吗?或许这才是公子愿意全心对她的主因吧?」

「孤女又怎样了,有谁像我们一样,明明有爹有娘却被舍弃送来这裹,说什麽得到公子青睐可以飞黄腾达,可是公子对我从来都不屑一顾,永远都只有一儿会入公子的眼!」

「认命吧,一儿最早进来府邸的,公子对她不同是正常的。」

左耳进右耳出,认为自己已经听了够多,觉得再不赶人会很不清静的千金裘,状似不经意地转头迎向拱门口,让她们看清自己的面容後而尖叫离去,确定人都跑光了,她才重新欲摘白梅……

一只熟悉的手臂替她折了一枝下来,她眨眨眼进而低头喊:「公子。」

「人家摘梅花都是整枝摘下,你倒好,只想摘花朵,不怕它马上枯萎吗?」锺离看着她的帽子淡淡问。

「不管什麽花都会枯萎的,既然如此,早枯晚枯又有何差别?」喝过锺离亲手调制的饮品後,她的喉咙竟完好如初,真是佩服这个男人竟如此多才。

「早枯有早枯的用意,晚枯有晚枯的意义,这一点,你不知道?」轻声询问,那语气依旧淡然的听不出情绪,偏偏千金裘就是觉得他在暗示自己什麽。

顿了一下,她启口问了:「那麽对公子来说,十三这朵梅花是该早枯还是晚枯?」

她的反问得到他无声的笑意,只不过她一直都是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偏偏昨天进到大厅前她又那麽大刺刺地瞧了……微眯起眼,他启口:「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对於他的吩咐她真觉得很困扰──她抬起头与他视线相接依然得到他的厌恶,她真不懂,叫她抬头是折磨她还是折磨他?

略冰的大掌抚上她的脸颊,本能的一抖却令他抓住下巴,那有些暴的力道令她脸上的疤疼了起来。她皱眉想过要闪,但以她目前的力气怕是才刚动一下就被捏得更痛,还是乖乖地服从吧!只是……瞥见他过近的容颜时还是令她有股想退後的念头。

锺离的脸与她的很近,他审视般的视线看着一条又一条的伤疤,不时会以拇指触伤疤令她胆颤心惊。

「虽说昨晚就该替你治脸,但看你昨晚睡得那麽熟,想想还是算了。这几天我会调制膏药替你敷脸,是专门治那些疤痕用的,但为了药效,这几日你不准再跑出来,给我一直待在房裹,懂吗?」

「十三知道了。」她垂下眼没有看着他更没和他视线对上。

他注视她低垂的动作启口:「你自卑自己的容貌?」

在他这个可以被称天仙容貌的男人面前谁不自卑的?但千金裘出口的话却是,「十三目前的脸的确丑陋。」

「女为悦己者容,在十三眼裹,我可是你爱慕的男子?」他知道她为了报答可以付出很多,但经过昨晚见着他养的那些女孩後,他突然好奇起,这个「珍贵的狐裘」对他,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思?

千金裘庆幸自己一直是低着头的,要不然她抽嘴角的表情被他看见了还不知道要被整得多惨。爱慕男子?她现在可是避男都来不及了还去追?只是,她可没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

「公子,十三还小,不识情爱。」虽然她不清楚这个身体到底几岁,但昨天和那些小姐们相比,她恐怕也没多大。

「噢?」他伸指将她的脸抬起,饶富兴味地注视她骨碌碌的大眼,「在十三眼裹,本公子还不配得到爱慕两字?」他自然看得出她对他的长相没多大反应,但愈是如此,他愈想知道这个让他捡回来的孩子对他是否有别的情绪在。

这男人是受了什麽刺激吗?为什麽突然就追问她他长的好不好看咧?忍住嘴角的抽搐,千金裘定下心神中规中矩的回答:「公子自然是好看的,但提到爱慕,十三自知不配,所以──」

捏住下巴的手用了力道截断她的话,她原本移开的视线终究被迫移了回来,对上他冷然的注视听见他说:「我不要听假话。」

这具小身板实在不怎麽高,被他这样一捏一提她几乎是踮着脚尖在站着,为保自己不会抽筋,她只好露出无奈的表情答:「公子是十三的恩人,十三不敢忘恩。」

知她踮脚踮得难受,锺离放开她的下巴改为捉起她的手臂,「什麽事?」

千金裘得到正常站立才刚偷偷呼气,听见这句突来的问话,低垂的眼眨了眨,随後才在拱门处听见有人站定的声响。

「不知公子何时有空,六儿想询问公子助兴的事。」

来人的声音听起来比刚刚那几个被吓跑的稳重一些,六儿,所以是这裹排行第六的人罗!千金裘低着头如是猜想。

「你现在就可以问。」放开一只手臂又捉住另一只,锺离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千金裘的手臂上,那头也没抬的举动令偷偷窥视的六儿很惊讶。

她知道公子对这个新来的很特别,却不想,会那麽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

「公子说要东国皇上带走我们姊妹中的一名,但六儿打听的消息却是,东国皇上好男色……」六儿说着说着头垂得更低了,因为她的擅自主张打听令此时的公子很不悦。

锺离的怒气散得差不多时才启口,「所以我才说要让他带走一位红颜知己,最好是有军师头脑的人。」

六儿的小脸倏地抬起苍白不已。「……公子的意思是,公子要六儿自荐?」

「不行吗?」

「公子,六儿不能离开府裹,六儿的妹妹十儿还在这裹呀!」

「十儿?既然如此,你就一起把她带走。」

「公子,求您让六儿待在府裹为您做事,哪怕是做婢女也好,求求您!」

千金裘听见有重物跪地的声响,垂眼看这雪地也是坚硬不已,这样重重跪下去不会痛吗?

「你带着妹妹去了东国最起码也是被人伺候的份,我瞧你那个妹妹天生就是个不中用的,要是能用,还可以利用身体为东国皇上生下龙子,难保你们姊妹不会荣华富贵,可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什麽好担心的?」

锺离说得很冷淡,这与他平日的冷淡又更冷了一些,看样子,他是厌烦了吧!

千金裘望着被他捉住不放的手臂不懂他到底是看见什麽了看那麽久,但此时听见他的话也有点明白了,他是打算弃六儿和十儿的。

「公子求求您,我们姊妹一心只想服伺公子左右不想离开公子的,我──」

「当初你进府时我就明白和你说过,在我的府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永远留下,我收留人都是要用途的,如果没用途的……皆被我拿去当花肥埋了,你确定自己不趁这个机会离开?」

那丝寒的冷意直窜得六儿颤抖不已。她不懂,到底为什麽公子一回来就要处置自己?公子离府至今她都安份的待在府裹从没惹出任何事端,为何现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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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

☆、七 游戏规则

「公子,六姊姊是做了什麽令公子不悦的事吗?」千金裘突然的开口让百思不得其解的六儿看去,同样也让眯起眼的锺离看去。

「你问这个做什麽?」冷冷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教十三心裹叹气。他又气她了?怎麽她问个话都能教他生气?

「十三想记起来,免得步上六姊姊的後尘。」这倒是实话,毕竟这裹的游戏规则还没人跟她好好说说的。

六儿听见了不但没生气反而露出感激的目光。她知道,这个叫十三的孩子是在代自己问这个问题,十三是在帮自己。

「把头抬起来。」沉声要求,锺离这下是真的恼了。他还以为她安安静静的看戏表现事不关己的态度,要知道,活在会吃人的地盘上,明哲保身是最基本的,而她现在居然在帮人?!六儿要她帮了吗?她把自己说的话当耳边风了吗?他甚至不懂自己为何就这样恼她了!

唉……帮个人也要被骂吗?千金裘有些无奈的抬头,这次却没见到他厌恶的视线反而是怒火在眼裹烧着……

呃……这是什麽情况?她知道他在生气,但气什麽会那麽怒呢?

「我要的女子,是要唯我是从绝不背着我做些无谓事的人,而不是仗着自家有点本事就妄想踩在我头上的人。在我府裹,就算是当今公主住进来也要听我的命令,胆敢拿身後势力在我太岁头上动土的,我一律处理掉。」见着她眼内的不解,猜想她的动机後,锺离才纡尊降贵的解释。

锺离的话令千金裘听见一丝抽气声,代表那个六儿的身後的确有点本事了。可是,她以为会进府的都是孤女呀,不对,刚刚那些偷看的女孩们,似乎有一个说什麽是被家人舍弃──

手臂传来疼痛才再度回神,对上锺离愤怒的眼,这才想起来他是在跟她解释游戏规则呢,解释完没得到反应,怪不得他那麽怒了,千金裘赶紧乖乖地低头应声:「十三知晓了。」

看着她乖乖的小媳妇模样,没来由地又让他漫天的怒火消失得泰半,这才放开她的手臂。

「当然,如果你有本事让东国皇上在这次的助兴留下什麽实质的承诺,那我也可以再次容忍你那所谓的小聪明,只是这次,再敢用身家做手段,就别怪我拿你开刀了。」

「六儿谢过公子!六儿谢过公子!」六儿磕头道谢後便赶紧跑掉了。

千金裘转头看向原本六儿跪的地方惊叹,真是很能忍的人呀,那裹的雪都被她跪融化了呢!

「看什麽?」锺离迳自生着闷气,发现身旁的千金裘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时恶声问。

「地上跪得都融化了呢!」千金裘老实说,头依然是低下的。

「她好歹也是将门之後,那点身强体健还是有的。倒是你,我看你的身子就算伤疤养好了也是个体弱多病的。」

千金裘想了想开口:「那可不行,将来十三还要替公子办事,还望公子能费心调理十三的身体,十三会用心工作报答公子的。」

听着她很认真的话,锺离反倒蹙了眉头。「怎麽,一天不想着报答我一天不自在吗?」报答!报答!她可是第一个敢如此提醒自己提醒他的人,他有说过要她报答自己吗?他锺离养女孩是为了什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个都是巴不得把家中的幼女送来给自己就盼望能让他亲睐,唯独她,这个他亲手捡回来的女孩却不停地要报答他的恩情!

「这样十三才不会逾矩。」隐约猜得到身为有家世背景的六儿为何会入府裹,应该是希望能得到锺离的喜爱成为府裹女主人吧!但她自己只是一个孤女,既然她只是他顺手救起的孤女,那她就不该妄想有的没的,还是好好安守本分吧!

「逾矩?难道你觉得刚刚的问话就不逾矩了?」沉声启口,锺离注视她依然低垂的脑袋瓜追问。

千金裘浅浅一笑,纵使看不见她的脸,那一笑,依然看眯了锺离的眼。「游戏规则总要问个清楚,至少,先学点公子不喜的事,将来才不会无绿无故惹得公子生气。」

「我最讨厌别人的自以为是,你可听清楚了?」

千金裘的笑消失了,换上紧抿唇瓣,那力道大得连点血色都抿去了,锺离依然没离开过她的唇自然看见了。

「是,十三知晓了。」唉,她真的没有要帮谁。

锺离听了她的话,那口气裹无奈的音调听得他那本消了大半的火气又旋即窜了上来,这一次他什麽都没说转身就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千金裘实在不懂,明明他们分别才刚过一天,何似他在自己面前就失了那冰冷的情绪呢?是有什麽事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吗?

千金裘愣在原地,没多久又伸起手臂摘下离自己最近的一朵梅花轻嗅……

当锺离就要转出梅园却丝毫没听见身後有任何追来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去身後半个影子都没有,更别提是他觉得应该要追来的千金裘。他眯起眼瞪视那空无一人的方向怎麽也不了解自己为何怒?

他身边莺莺燕燕从来没少过,知晓他不爱太多人在身边打转,那些女人个个都很有分寸,可他从没遇见像千金裘这样子的。以报恩为由拒绝将他看成爱慕的男子,以恩人为由拒绝跨出爱慕的一步,她将她的心防得那麽彻底便显得他可笑了!

她只是他顺手带回来解闷的丫头,用不着把她放在心上,不把他当爱慕的男子也好,省得派她出任务会见到那些丫头惊慌的嘴脸。出任务………天晓得她看起来什麽都不会的小身板能有什麽能力!

愈想愈气,锺离又转身一脸冰容地踩出梅园,丝毫没发现梅园一角有道人影窜了出去。

对方轻功极好,没几步就到达了目的地,偷偷开了窗便滑进去。

「有什麽消息?」依旧是那懒懒的语调询问。

跪在地上报告自己亲眼所见所闻,久久没听见任何回应,正当对方以为自己主子是不是睡着时──

「你可曾见过那女子的容貌?」

「一脸的刀疤,双手也有。」

手指轻敲桌面,「那真是奇特了,他养女孩的标准一向是要可以见人的,怎麽这一会儿会那麽反常呢……?你刚刚说那女孩多嘴替六儿问话却没被斥责?」

「是,公子的确生气却没任何实质的教训举动。」

「还真是妙了……看样子,我该找老朋友叙叙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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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共浴

现在是什麽情况?

千金裘站在浴池前,一脸不进入状况地望着同样站在浴池旁的锺离,总觉得自己不问清楚可能会被误会,所以她开口了──

「请问公子,这裹……是十三的浴池吧?」真的太吓人了,她明明才刚进来还没看清楚浴池裹是什麽东西会那麽白,就赫然发现她家公子突然现身在一旁,而且,她看他的架式,大有与她共浴的打算……

忍住因惊吓而双手搓揉双臂的失礼举动,千金裘强自镇定地望着那脸上没啥表情的锺离。

他真是服了这个丫头了!

别的女孩们要是能有和自己共浴的机会作梦也会笑,偏偏她此时就是表面镇定实则心慌,她的眼睛正好出卖自己的疑惑和担忧──担忧?她以为自己那点小身板能引起他变色狼的冲动?

「过来。」

千金裘这下真的慌了,她想压下狂跳的心跳声却只能随着节奏往锺离走去;她想转身跑掉却只能双手握拳握得死紧阻止自己的举动。

结果,等她真的站定锺离面前时,她的头也不敢抬、呼吸也快憋住,浑身紧张得不知所措……

「我没有要对你做什麽男女之间的事,害怕我会做出什麽禽兽的事情,这样的防备很好,但不应该是对我。」冷淡清幽的气息传来,瞬间给了千金裘一颗定心丸一般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是,十三错了。」也对,她在想什麽呀,她身上还有一堆疤,更别提他见着自己的脸有多厌恶,怎麽可能会对自己做什麽。

「转过身去。」

千金裘听从的转身,腰带被身後的锺离扯掉抛开,那一刻,她又开始紧张了。

衣袍一件件被褪下,直到她身上完全的赤裸……

浴室裹很暖,一点也没有冷风侵入,可她此时还是忍不住打颤想逃──仅管自己只是背对锺离,但他男的高大还是给了她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不争气地想发抖、想逃。

一股热水冲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全身都被打湿後,背部传来香皂的滑动,然候是锺离的大掌抚在上头,她的紧张在他类似按摩的手法後而猜想:他是不是在利用道帮她调整身体呢?

大掌不时按压又不时搓揉着背部,直到他的掌心离开……

「剩下的你自己洗,你四肢的伤口已经可以泡水,身体洗好了就下去泡着。」锺离的话说完,她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开,却听见身後的下水声时而差点跌倒。

天呀……他还是要和自己共浴喔?

千金裘低头发现一张小凳便坐在上头开始搓洗身子,背对浴池不敢往後瞧上一眼,深怕自己会看见什麽不该看的…

「我劝你不要故意拖延时间,我还等着你下来。」同样背对千金裘的锺离靠在浴池边没转头地告知。

千金裘轻声叹口气,只好努力的搓洗身上的污垢,没想到还真的看见不少掉落,看得她自己都忍不住摇头。终於把全身上下都洗乾净了,她站起身还在纠结要怎麽下浴池时──

「走到龙头那裹下来。」

转身看去,的确见到有一颗金色的龙头吐出热水,而且距离与锺离也有些远,她便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走去,双脚踩着龙头旁的石阶下去,人还没站稳身後就已贴着一个温热的膛,吓得她差点尖叫。

「转过来,我要帮你洗头。」

听见锺离的话,千金裘真有种要昏倒的迹象,但她不行!

闭着眼转过身,所以她自然没有见到锺离挑眉睇了自己一眼,以及他唇角那明显的笑意。

他将她的双手放到自己的颈後,她便自己会意勾好,他扶着她的脑袋看了半天才用掌心掬水冲在她的脑上,拿来专门洗头的香皂抹在上头便开始以道按压的方式洗着。

力道适中得差点让她睡着了,要不是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她恐怕会丢脸了。

当头上冲完水,她本以为自己终於解脱了,没想到,她的身子又被扳过来背靠着锺离跟着他来到中心位置坐下,因为水位有点高,她只能坐在锺离的腹上以防灭顶,但如此贴近他的身体却令她终於紧张於形。

锺离却如没事的人一般抬起她的手臂再次按压起来,令她看着有些不解。

「公子,一般不是都在床上才这麽做吗?」搞了半天他是在帮她全方面的按压道。

「你的身子泡冰水太久,五脏六肺都有点受损,靠着这裹的药池来帮你按压可以让药更快进入,至少,也要舒缓你一遇到冷就浑身冰凉的麻烦。」

「……公子这般帮十三,十三会无以回报……」她垂下眼不知该怎麽说才好,她只是个孤女也没什麽利用价值,这般对她,到底是要对她如何?她突然好怕,怕他对自己愈好她要付出的就愈多,万一到时她付不出呢?

「是谁要我好好帮她调养身子好用工作来报答我的?」锺离没好气的说,心裹深处却有些喜悦,这个丫头知道他对她好。

千金裘眨眨眼,「嗯,十三会快快好起来,好效犬马之劳。」

听她说得刹有其事,锺离只是淡淡地回口:「没有那麽严重。」他府裹的少女都是那些达官贵人不要的孩子,但他们表面上说不要,实则暗地裹都在打探自己对她们的态度如何,就怕错过自家闰女飞黄腾达的机会。

第一眼看见她,她正浮出水面努力地爬出冰湖裹,他远远地在湖边散步却在她出现时一直望着她瞧。她不好看,他清楚,尤其是她脸上的疤如此骇人,更是让他没有帮人的欲望,但他一直注视着她,看见她不时在打探四周却没显出一点慌张;看她不停在搓着四肢努力要暖和自己时,他竟没来由地涌起帮忙的心。

所以他走过去给了自己的狐裘,却在见着她眼中的乾净令他不自觉地厌恶。

那双眼睛太乾净,好像这个天下没有任何的污秽能污了她的眼、丑陋她的表情、抹黑她的心,看见那双眼他是有股动手毁掉的冲动……可他却想她一直望着自己。没有任何的想法,在她眼裹,他惊人的美貌没有给她一点疑惑,她甚至连脸红都没有过,好像他的长相与平凡男子无一二──从小因为这张脸他受到太多的关注,那些恶心又污秽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所以他很早就清楚人的本质有多麽糟糕……

但她不同,从初见面至今,她没有因为被他要求服从而改变眼中的想法,更没有因此不开口帮人──六儿的事他是生气的,气她的多管闲事,但他不会再让她有机会这麽做,他清楚,她懂得底线在哪裹,她……懂他。

直到锺离一条腿曲起,千金裘才大大地吐一口气,原来他是有穿裤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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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试水温

「怎麽,终於知道我是有穿裤子了吗?」他揶揄她迳自按压她的身体,「你倒新鲜,府裹那几个都巴不得爬上我的床换取一生的荣华富贵,你却一脸的害怕活像被我碰触会断手断脚一样。」

「府裹的其他姊姊都是有身份在的──」

「喔,全都是家中没人要的女儿会有什麽身份?就算我心情不好全都埋了也没人敢向我讨一个说法,你觉得这样叫有身份?」一听就知道她是在自卑,有什麽好自卑的,她是他亲手带回来的,光是这点就够那些不识抬举的家伙皮绷紧点!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那也要看他心情好不好!

眨眨眼,千金裘知道锺离又气了,也晓得自己不该再说下去,可是……

「但她们对公子也是真心爱慕的。」

「我这张皮相,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见了没任何反应,只是个皮相而已,她们要爱不爱都无妨。」

呃……怎麽觉得他似乎有意和她讨论他自己呢?

千金裘想了想又说:「当彼此都不熟悉时最先见到的自然是彼此的皮相,长得好看的人总会让人有股亲近的冲动,也有人把好看的人当做美好的物品看待,但真正相处之後才是最重要的吧!」

被曲起的腿传来他不紧不慢的按压,但身後的人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让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说错了话,才想开口先道歉,身後人却开口了。

「长得不好看的,想要一个相处的机会都是奢求。」

那淡淡地轻声,像在述说一项回忆般难过,听得她皱下眉头。

「如果真想和一个长相好看的相处,而自己又是长得难看的话,就必须要万分努力了,戴着面纱也好戴着人皮面具也好,为了与心仪之人说上话,哪怕只有一句都能心满意足的。」

听完千金裘的话,锺离淡淡地望着水面,波动的水面有她还没好全的面容,那双眼中的乾净没那麽扎眼却也没再注视着自己……

「你自己再泡半个时辰再上来。」

锺离抱着她来到刚刚的龙头边放下,自己便一个跨步出了浴池离开了。

才刚出门就见一名男仆跪在地上,锺离看了看天色……

「谁来了?」

「段家家主。」

「知道了。」锺离应声,男仆离去後,他随手在衣柜裹拿出自己的乾衣重新换上。

等他穿戴整齐慢慢地来到偏厅时,果然看见一名衣领敞开至腰间,一头墨发随意拢在一旁垂落,手中拿着瓷杯倒着自家酿制的水酒在喝。

此人有着温暖如玉的笑容所以被称为暖玉公子,百姓只知他的笑容如此好看却不知他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也是极好看的。

「大半夜的跑来,是干了什麽坏事?」与自己不同的是,这家伙府裹的女子却都是自己用,至今他也不确定对方有多少妻妾了。

「我要干坏事还需要等到大半夜?你明知道我最擅常大白天光天化日动手杀人的。」暖玉公子姓段名乐,天生的商人与杀手,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和银子,偏偏他有一个很奇怪的啫好──「我听说前几日你抱了一个女子回府,是真的吗?」

才刚坐下来,锺离便倚在榻上嗤笑,「我说你一天不跟我抢女人是一天不舒坦吗?」

听锺离这样说,段乐双眼都亮了起来。「居然是真的?!怎麽样,那女子有多美若天仙?」

「把你眼裹的期望都用掉,她只是一个被仇人杀害的孤女罢了。」

「浪漫呀,富豪公子出手救了受难女子既而结成连理……」

看他一副看多野史而心生幻想泡泡的嘴脸,锺离就恨不得拿出什麽东西砸给他醒。

「她只是一个全身、甚至脸上都是刀伤的孤女,这样的丫头你也想要?」他和这家伙勉强来说算是从小认识到大,每每有什麽好东西他都要拿来向自己炫耀一番,要是自己有什麽好东西没给他看他就要抢,抢到後来,连女人这种活生生的人类他也要抢,真不知他是哪裹有毛病。

「哇喔,那很刺激喔,光是视线对上就会不舒服了,怎麽你还把人给带回来了?」段乐笑嘻嘻地倒酒,一双打探的眼不离锺离身上。他很清楚这个锺离不好女色,长得太美令这小子从小吃了太多苦头,现在能保有如此势力也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拚上来的,要不是这小子的娘太儒弱差点把这小子卖了,他现在恐怕也没有对手可以竞争了。

「不知道,可能想带回来亲手毁掉。」淡淡的神色凝望院外的景色,那冷然的眸子看得段乐笑得更欢。

「你这样我更想见见她了。你不晓得,现在这种恶意上身的你有多少年不曾见过了吧!我本以为有生之年都要看你装人装到死呢!」

锺离微蹙眉瞪他,「我本来就是人。」

「不不不,我指的是,当年血洗锺家本家的你,那本与恶鬼没两样了,残忍的杀戮都无法停止你眼中的疯狂,你不知道,时至今日呀,我偶尔做梦都还会梦到那晚的你是如何的骇人。」

「恐怕还不够骇人,要不然你怎麽连个黑眼圈都没有出现在眼下?」提起当年,锺离只想回避。

「嘿,好歹我可是笑容温暖的暖玉公子呀,要挂了两个黑眼圈在脸上那多扎眼呀!这次东国皇上你准备带谁去?」瞥见锺离不耐烦的瞪视,见好就收的段乐很识时务的进入正题问。

「刚好我府裹有两个孩子满岁,我准备带八个孩子一同去助兴。」

段乐听得傻眼,「喂,东国皇上好男色,你把你家的女娃带去碍谁的眼呀?」

「我只是让她们展现本身的才艺罢了,本来就没打算要做上什麽用途。自家的孩子上场,总比让人鱼目混珠玩刺杀的好。」掬起面前的龙井,锺离慢慢地喝着。

「喔,也对,上次那刺杀游戏太刺激,害得我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下地闷死我了。不对呀,你要带人去助兴,你这张脸……」

「我跟东国皇上早就打过交道了,纵使他对我的脸皮很有兴趣,也不代表他想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那就好,省得我还要护卫你实在太麻烦了……」眼珠子转了一圈,段乐像是想到什麽新鲜事笑说:「对了,你可以把你新带回来的孤女一并带去宴会上,让她待在你怀裹,让东国皇上每看你一次就要见她那张脸一次,一个晚上下来,纵使他对你还想入非非也一定打消念头。」

锺离听了他的意见停下喝茶的动作,「你就那麽想见她?不会等她的脸好了再看。」

「咦咦咦,我没听错吧,你要帮她医治脸?」不得了,这天是不是要变了?!锺离的医术可被称为鬼才之界,没有他医不好的病只有他不医的病,但自从血洗锺家後他便不再碰医了,怎麽今日竟为了个孤女破例?

「要不然我把她带回来做什麽?」

「喔……敢情你还是把对方当做货物呀……」呿,他还以为这小子终於肯找一找自己的春天呢!

「货物吗……」锺离喃喃,望着外头硕大的明月。

「难道你想跟我说你其实不把她当成货物看待?」似是试探似是猜忌,那复杂的语气听得锺离回首。

「段乐,我从小就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麽你老是要跟我抢人?」小时候觉得不错的护卫,他要走;小时候觉得身边伺候的婢女不错被他要走,搞得他身边的人从没待过长时间的,就连府裹的歌姬要见他都需要十天半个月,原因还是他三不五时就邀他去各国游历,令他忍不住会猜测这家伙其实对自己……

「把你脑袋裹恶心的想法给我用掉!我对男人一点趣都没有,会跟你要人嘛……因为我老是觉得你身边的人比较好。」段乐嗤笑说着,偏偏言语裹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清楚。不是他爱抢,是锺离身边不能有人……

「所以,我对那位孤女好奇的很,不介意找个时间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锺离对於段乐此时的要求异常的反感,他的直觉就是拒绝──

「等我有空再说。」

听见他的拒绝,段乐的眼不经意地眯了起来,藉由喝酒的动作打量了锺离的脸上表情。他抢人,锺离永远都表现出不在意的态度,唯独现在此时提及那名孤女时,锺离才有了异样……这下可麻烦了,於私,身为锺离兄弟的他是很赞成锺离拥有一个注意的女子,但於公………

「对了,我们两个奸商游走江湖那麽多年,我都已经有妻有儿了,你打算何时来个成家立业?」

锺离斜睇他一眼,「还早。」她还小,或许她对自己一直都是抱持主人的想法,但,她不是不懂他的,只要她的心房再被他攻陷一寸……

看锺离的若有所思,段乐的笑容难得地没了,他的视线稍稍偏向锺离身後的某处做了一个割头的手势。

锺离身边不能有人,至少,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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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第一次沾血

原本应该处於熟睡的千金裘突地醒来。

屋内只留门边的烛火,所以她的床边是完全的黑暗,看不清任何事物耳边却能准确地听见非常轻微的走动声,她肯定,对方绝对不是来替自己添棉被的。

以声音凭估,再三步就会来到她的床边,怎麽想都想不出自己要如何躲过对方的突击,她乾脆先出手招吧!

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听见对方的步伐停了。

她依然维持揉眼睛的动作索着下床,直接转身往身後的浴间走去,身後的步伐也同样跟上,当她进入浴间才装做清醒的模样不经意地往後看──

「你是谁?」藉着浴间还算明亮的月光,她看见的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看那曼妙的身材应该是名女子,也对,锺离的府裹最不缺的,就是女子。

对方不说话,只是拿出匕首一步一步逼进她,她同样配合对方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发现自己被逼到池边时才停住,她一停,匕首就愈往她的脖子送来,只差一分就能如愿割破她的喉咙。

「就算要杀我,也给我一个理由吧!」

「要怪,怪锺离对你上了心。」

她皱眉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对方就将她推下落池,她本以为对方这样便会离去,谁知对方居然也跟着拿着匕首跳下来了……那为何不在落池前将她杀了?

难道是想装做她溺毙在池水裹?

对方的双手朝她抓来,她却看中对方手中的匕首,翻转身子闪躲对方的牵制,抓住对方握住匕首的手往前一送………

她浮出水面吸气,面前也同样浮起对方,却是一具冒出血水的尸体。

她看着那具浮尸看着那池裹的血水,一股恶心的反胃瞬间涌上逼得她侧头吐了出来!她不停地吐、吐得连胆汁都被呕尽才吐气坐下,仰着头她想慢慢的吸气想慢慢的喘息,可手中那明显的触感令她颤抖着身子,双眼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从窗棂透视而来的光亮的双手,很白很乾净却不代表她能忘了自己刚刚做了什麽。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嘴唇哆嗦地喊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你不杀她,她就会杀你!

心裹有个黑暗的声音传来,她的双臂环住身体忍不住啜泣。

她只是想活下去!

她不想杀人的,她没想过要杀人的,为什麽要这样?

什麽叫锺离对她上心?上什麽心?会让人欲杀她来绝除她的活下去?

脑子乱成一团,她一直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喃喃自语,直到又是一声脚步声传来,她大惊!回头看向门口脑子裹一片空白,她还来不及反应要是又有人来杀自己该怎麽办,就见锺离一身雪白出现在门口,他首先注视着坐在地上的她,再淡淡地将视线移向水池裹的一片血红……

「来人!」低沉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出,没多久就有人跪在他的身边等候。

「把人捞起来检查看看能不能查出是谁,再让人把池水换掉清扫乾净,务必连一点血腥都闻不出。」

「是。」

千金裘一直是注视锺离的表情的,直到她确定锺离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是了然於心时,她突然想起当初在马车上他问过她对於杀人的看法。那时的她,是真的以为自己不会被派到这样的任务,毕竟她没有一点内力本无法杀人,就连刚刚能成功都让她自己觉得只是侥幸。侥幸对方的轻敌侥幸她的肾上激素上升发挥了火灾才有的怪力,可现在见着锺离的表情,她忽然就知道了,她如果要继续待在锺离身边,这种刺杀会很频繁,就如同刺客死前说的话一般,她只能怪锺离对她上了心!

就来脑子裹一片空白时,她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她木然地推拒对方欲抱起自己的动作。她似乎是离开了浴间,走到衣柜前脱下一身湿淋淋的衣袍拿起乾毛巾擦拭身体,当锺离走出来时,千金裘已经穿好整齐,脸上的泪痕也己拭去甚至,她的情绪也恢复一如往常,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完全无关。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他走到她的身边捞起湿发取来毛巾替她擦拭。如不是这头湿发,他真会被她眼前的假像骗过去。

「如果不像一个孩子,那麽公子进来前,十三早已请护卫将人捞出去了。」她静静地站直身体任由锺离动作,心裹的恐惧在锺离出现时就己烟消云散,既然不怕了,那她的软弱也用不着再维持下去,哭,不能解决办法。

手中的湿发早已乾了大半,他看着她低垂的眼,想起适才那眼中的恐惧那麽明显,就该知道裹头的人是她亲手杀的………

「第一次杀人都会这样的。」

她没有附和只是维持表面的冷静,他看了也没动气,伸指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

「今晚,你要睡在哪裹?」

那声音,犹如蛊惑人心的妖,一张一闭之间,她已有了答案。

「请让十三回床上去睡。」如果她以後都要待在他的身边,那麽,她就该习惯这样的日子,她的主人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何况,杀她的人死了,一定还有下一个人会来杀她,待在自己的房裹,才不致於受限反击的机会。

对於她的回答,锺离挑眉,他还以为她会要求去睡其他的房间……

他抱起她,不容她因吓到而大力的挣扎,直到上了床她被他脱光了衣袍搂在他光裸的怀裹时才停下动作──吓得不敢动。

「如果今晚的事让她受到不小的惊吓,那你现在可以重新记起,今晚,是你第一次光溜溜的和我抱在一起睡上一晚,我相信,比起那点惊吓,此时此刻的福利会让你记上一点时间。」他附在她的耳畔如是说,那比平常还低还喑哑的声音听得她耳朵都红了。

他将她搂在抱裹轻抚她的背。心裹却在想,有什麽情况会让一个明明没见过面、抢又抢不过去的男人下令杀人呢?他知道刺客是段乐派来的,那家伙前脚一走後脚就有人来刺杀她………

「刺客可有告知杀你的理由?」他知道她还没睡,她的身子虽然柔软却僵硬得没放松,她当真是把他当做男人看待,这是好事,但她的防备太深,深得会让他以为………她怕男人!明明是个处子却怕男人,不是被男人虐待过就是被逼迫过做了什麽──

深邃的眼眸瞬间眯起,那眼中的冷冽泄露了他的情绪。

「……没有。」突来的回答没听清楚,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感觉她的身子没再颤抖又问:「什麽?」

张嘴的口想要说什麽,可话绕进了脑子裹转了圈後又回答:「那名刺客什麽都没说。」她直觉认定自己不能把那句上心说出来,她不认为他会对她上了心,如果有,也是故意要做给什麽人看才会这麽做。他是商人,无奸不成商,她连他救下自己的动机都还没搞懂,怎麽可能会相信刺客的话?

望着她苍白的小脸那一闪而逝的疑惑,他又看见她的另一面。刺客肯定说了,但说了什麽她不愿告知他,那份不愿,是她自己也要找寻的真正答案。她不说,他自有办法知道,但他好奇的是,她为何不说?难道她不知道诚实告知可以帮到他追寻凶手後头的主使者?

在有规律的拍抚下,千金裘渐渐睡了,直至她的呼吸渐渐一致,锺离才停下拍抚的举动,就着月光的照耀看见她一头黑发曝晒於床边是如何的闪耀,以及刚才替她洗头时那发质的美好……

他见着她熟睡的模样,那刺耳的刀疤看得他蹙眉,伸指点了她的睡後他起身,再回来,手中多了一副工具和药箱,当他拿出一个瓶装的物什时,手指忍不住紧了紧,心中多种念头闪过却无法盖住心中的惊慌,他知道,一旦用了会有什麽後果,他也知道,一旦用了,他与她势必会一直纠缠在一起,但他怎麽也无法压下心中不停冒出的惊慌!

他与她相处还不足一个月,对她却是上了心,或许,是他言谈之间让段乐看出了破绽才会让今晚的事情发生,既然段乐已经认定了,那麽,他用或不用都不是重要了。

他将瓶子打开,将裹头的东西倒在千金裘熟睡的脸上,就着月光,那乌黑的颜色如同毛虫的恶心物什爬在她的脸上,似乎对她的疤痕异样欢喜,竟是伸出触脚刺进了疤痕内…………

锺离看见原本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千金裘开桨蠕动身子冷汗遍布,就知治疗已经开始,他拿起怀中的帕子绑住她欲动的双腕,然候,静坐在她的床前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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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复原

当她感觉有东西入侵自己的体内时,她无法动弹。

那感觉太过真实,像是自己的肌肤表层有个虫子在胡乱窜上窜下,每钻出一次就令她痛得欲喊叫出声,但张嘴时才发现,她失去了声音。她喊不出声、她动不了身体,只能任凭那穿刺的痛渗入体内,偶尔她甚至会觉得她的身体裹也被埋入了一堆的虫子钻蠕,那份莫名的恐惧几乎要淹没了她的理智──偏偏,愈是想遗忘愈是感受得清楚!

到底是什麽东西在爬满她的全身!

到底是什麽歹人要如此惩罚於她!

要怪,怪锺离对你上了心。那几乎快忘记的遗言如同扑火的飞蛾,密密麻麻地将她的思想全数占据,让她一点怀疑、疑惑的机会都没有,有如灭顶的溺水之人那般绝望。锺离对她上了心关她什麽事!就算真的关她的事,趁她熟睡把虫子填入她的身体裹算什麽事!

她气愤、她尖叫、她呐喊,却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像是自己在无底深渊不管做了什麽都没人回应,那样的恐慌令她忍不住落了泪。

那片刻不歇的疼痛让她张大嘴要喊:求求你,不管你是谁,杀了我吧!我不要活了,不要再折磨我了……

自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的求饶,甚至她怀疑,她是否「真的」有喊了出去?

那活像自己成了尸体任由尸虫咬入还未停止流动血管的清楚感受令她停下一切的挣扎。是呀,她一定是被人弄死了才是,要不然,怎麽可能一个大活人会遇到那麽多的虫子?肯定对方把她丢在荒郊野外任由虫子找寻食物而咬上了自己,但是,为什麽耳边还是传来非常清楚的心跳声?

是她的?

还是凶手的?

抑或者………她本是陷入幻境还以为自己是活着而非死了?

身体的湿意传来,鼻间不停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她想,她应该是流血致死吧!无端的痛意袭卷全身终止停掉了她的思想,直至她昏过去前似乎有听见一声低叹。

次日一早,梅花的香味扑鼻,徒有光亮没有热意的阳光扑在那熟睡的脸庞上,那两排如同扇子般纤长的眼睫感受光亮的照拂时稍稍动了动,鼻眼儿一张一缩似是闻到那浓郁的梅花香。

慢慢侵入屋内照耀的光亮悄悄抚上熟睡人儿的脸上,光线划过她毫无瑕疵的脸颊上,完全看不出这白裹透红的细嫩肌肤在不久前还是刀疤遍布,再由下划过,见着了裸露在前交叉放好的手臂同样没有一丝损伤,活像她先前的疤痕都只是装饰。

熟睡的人儿听见鸟儿欢雀的叫声响在耳边,她动动眼珠子慢慢掀开了眼皮,朦胧的视线裹她隐约能看见头上熟悉的白纱帐帘,再眨眨眼,她终於看清自己还是在自己的床上,她伸手欲起却在半途见着自己的手时而怔住!

那雪白的手背没有一丝疤痕,双手交叉握了握,她能感受到手掌的软若无骨却不能触到任何一种究兀──原本该有的伤疤因何不见了?她注视自己的手,忍不住将手覆到自己的颊边,那光滑骨溜的触感令她大惊!

掀被下床也没穿上鞋子就光着脚来到那面很长的镜子前站定後而怔愣!

镜子裹的女子穿着一身的白衣,如缎如墨的长发披散在後,墨玉般深黑的乌瞳正与自己对看,她侧一边,裹头的人也侧一边,她弯腰靠近些,对方也跟着靠近了些,直至手指拉住了脸上的嫩白雪肌,千金裘在这时才真正相信,镜子裹头的雪白小美人是她复原後的自己。

原本她以为,自己就算把脸治好了也没什麽特别,可现在看来,这张脸的确有让人想毁掉的本钱,挺鼻,翘唇,扇子般的睫毛,又黑又圆的双眼,稍稍一勾唇,整个人安静的表情顿时像得到灵魂的人偶重新活了过来。

手指不小心触到衣袖才感觉自己的衣着质料很好,似乎………太好了一点。

千金裘还在低头审视自己穿的是什麽布料,身後忍不防传来淡淡的嗤笑。「怎麽了,知道自己变得能看了就赶来照镜子,连鞋都不穿了吗?」

千金裘回神见着一脸冷淡表情的锺离,顺着他的视线才见着自己一双雪足暴露在衣裙的下摆,可当她触及脚背上同样光滑的肌理时又忍不住捏起了下摆拉上去一些,这突来的动作得到锺离挑眉一瞥。

「公子,这到底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恢复了所有,千金裘捏着裙摆忍不住一脸疑惑看向锺离问。

「先把鞋穿上。」他还当她发现自己恢复原貌时会同样处变不惊,不曾想,她也只是一个孩子又是一个黄花大闰女,知道自己不用再顶着一张吓人的脸与疤自然会欣喜若狂。

这才想起自己不是什麽千金小姐还是一个在主子面前失态的奴才!千金裘赶忙红着脸低着头匆匆去穿鞋,顺便隔着屏风把洗漱的早晨动作都完成了才走出来。

锺离抬眼,见着的就是恢复以往冷静步调的千金裘,看她动作优美跪坐在椅垫上垂着脑袋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没来由就是令他的心多跳了一拍。

「脸既然治好了就抬起头来。」

锺离的吩咐令千金裘紧张了起来,手指忍不住捉住了衣摆将脸抬起来,可她的目光还是低垂着,这令锺离淡淡的一瞥,「怎麽,脸没好你自卑不敢看我,现在你的脸已治好了还不敢看吗?」他突然恼了起来,其他的女孩巴不得一双眼都黏在他脸上,偏偏要她看还要命令她才看,明明对外人她不是那麽本头,怎麽一遇到他就装成听话的奴才了?

唉,她又哪裹惹恼他了,一大早脾气那麽大?心裹埋怨归埋怨,千金裘还是抬起眼对上锺离的目光,四目相接,他眼睛裹似乎有什麽一闪而过的情绪看得她捉不住,最终只能正坐危襟地承受他明显的打量。那像在审视自己雕好作品的目光让她更加笃定她的脸一定是他治好的,所以,那天她昏睡前的感受不是假的。

「你是不是很好奇自己的脸怎麽会一觉起来就好了?」锺离审视的目光在接触她无意识展露的情绪时开了口。

「是。」

「所以你完全没发现自己这一觉已经睡了一个礼拜了。」锺离的目光不再凝在她的脸上,那平常的语气活像在讲「今天天气不错」,吓得千金裘瞪圆了眼。

「一个礼拜?!」她惊得音量都稍稍升高了,要不是瞥见锺离似笑非笑的挑眉表情,她恐怕会继续错愕下去。

「嗯,治疗难免需要一点时间,先喝点粥暖暖胃。」锺离一开口,门外鱼贯进来六名侍女,个个着白衣白裙手上都端着盅锅品,直至放在小桌上摆好了,才由一旁似乎是总管人物的女子将盅盖掀开,顿时满屋香气四溢侵得千水裘都饿了起来。

那名总管级的女子看不清长相,却手脚俐索的将半碗温热的粥品放在千金裘面前,然候又动作鬼魅似的站回她该站的位置,那毫不马虎的速度看得千金裘傻眼。

「还傻愣着做什麽,等我喂你?」似乎有些欢喜的语气在说完最後一个字就见对面的千金裘猛地端碗舀匙放入,眯眼瞧见她明明烫着了却不敢吐出也不敢张嘴尽自忍耐,一抹不悦直达眼底,伸手迫使她张嘴吐了出来。

千金裘完全没想过他会对自己这麽做,直至那烫舌的粥吐出去才脸红地闪躲低头不知该怎麽办才好。他这举动让她想起曾经也有这麽一个人如此对待,但他不像锺离这般凶狠,而是取笑她、温柔地替她弄出嘴裹的东西……

才刚决定要换碗粥却见她胭红的颊边有朵淡淡的笑,直至见着她的笑,他才发现她是有个小梨涡的,见着那小梨涡他却没来由的浮躁,好像有什麽他忘记的东西在呼喊又好像有什麽东西随之远去。

「吃完去大厅见我。」锺离匆匆起身吩咐,速度快得让她反应不及就见他像後头有鬼一般跑得不见人影。

眨眨眼,要不是一屋子的侍女还在,她真的会觉得锺离其实没来过。

「姑娘好福气。」突来的羡慕之语让千金裘还在回想自己做错什麽惹他不快时传来。

她抬头,见着是那位总管级的女子在看着自己,她注意到这名女子蒙着面纱,双眼却炯炯有神地直盯着自己瞧,那目光,谈不上和善却也谈不上和悦。真奇怪,睡了一个礼拜後,怎麽周遭变化那麽大?至少以前的三餐都只有护卫帮她送来,哪能见到那麽多美女替自己送饭吃。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发现对方是期望自己回话的,千金裘只好重新拿起汤匙启口。

「姑娘自然不知。姑娘的伤可以好,是得到公子养了心头血多年的白蛊,白蛊一生只能用一次,能解百毒救一命更能医治陈年旧疾,所以我才说姑娘好福气,能让公子将自己救命的药给了你。」

舀粥的手僵在原地怎麽也无法移动半分,千金裘脑袋乱糟糟的一片空白。她先是想到,她当时感觉有虫并非假相,而是那什麽白蛊在她身体裹爬,那恐怖的感觉让她想起来就怕。但後来听见白蛊是用心头血养育多年的救命药,她就不知该怎麽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了,脑子裹一直回荡刺客的遗言,她纵使不信,现在也不得不信,只是,为了什麽理由?

「公子的救命之恩,十三原本就无以回报。」放下了汤匙,她失去进食的欲望。

「公子对其他的姑娘或许没打算要什麽,但公子要的,或许只有姑娘才有机会替公子得到。」

那声音如同蛊惑,好像情人间的呢喃在耳旁响起,可千金裘却完全没见到对方的白纱有浮动的迹象,猜想对方的话是用内力在她耳裹传来,不免有些警觉。

「我先去看公子吧!」那个总管级的女人在暗示她可以替锺离得到东西来报答他,既然人家都给了暗示,那麽她这个恢复容貌的食客也要展现她报答的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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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激起群怒

当千金裘快走至大厅时,身後跟着的侍女告知她,锺离要她把兜帽戴起来。她如言戴起却心裹想着,这是要她见那些「姊妹」吗?

果不其然,才刚来到大厅门口就听见裹头一堆的声音,千金裘打起神镇定自己的思绪,在她欲要踏出一步时──

「来了吗?进来吧!」锺离淡淡的音调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奇异地安静了大厅。

千金裘低着头慢慢走进,不用掀帽也晓得多少人在注视着自己,她慢慢走着来到锺离面前站定,才刚要开口说些什麽却见锺离的手伸在自己眼前,她悄悄抬头看见锺离似在等着自己握住。

她握住,自然听见众人倒抽口气的声响,她被锺离拉进怀裹掀开兜帽时,那全场静得像是一针掉落也能听清的寂静令她浅浅地笑了, 一笑,浅浅的小梨涡也悉数展现,看得众女的眼神更加锐利些。

「她的名字叫千金裘,虽说我原本要找间院子给她,但最近觉得她独坐梅园很好,所以我还是让她住在梅园。」锺离的声音不大,尤其在寂静的大厅裹更显大声,他说的话众女都清了,也因为听清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个个彩些,看得窝在锺离怀裹的千金裘目不转睛。

千金裘自己听见锺离的「赐名」自然也很惊讶,但她想想大概猜到他是要她屡行报答的约定,所以她就心安理得的受了,反正,她被带回来的用意就是如此。

「公子,既然她与我们不相同,那一个月後的夜宴,公子可会捎上她?」一儿收起满脸的妒意巧笑倩兮的问。

锺离拄着脑袋懒懒地靠在椅背前,淡离的视线扫过众女的表情後逐注视怀裹坐得直挺挺的千金裘,「裘儿想去吗?」那亲腻的呼喊听得众女的表情又狰狞了起来,看得千金裘真觉得自己在看什麽妖怪现行记。

「公子怎麽说,十……裘儿怎麽做。」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那麽可爱的自称真不适合她。

锺离对上她游离的眼,四目相接後,「那裘儿到时乖乖待在府裹等我回来。」

这个结论听得千金裘傻眼,连带其他的「姊妹」们也粉粉骚动了起来。

「公子,您忘了吗,每次您一有新的姑娘入府,一遇上宴会都会带上新人去给各位官人看看的呀!」亲腻的语调带着理直气壮的态度说出,一儿的话得到众女的点头却得来锺离淡然的一瞥。

「一儿愈发大了,趐膀硬了,敢这麽对我说话了?」那声音裹藏着怒意,吓得一儿美艳的脸庞瞬间白了起来,就见她马上离开椅子跪在地上。

「公子,一儿不敢,一儿只是希望公子不要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坏了自己的规矩。」

千金裘低垂的眼注视跪在地上的女子,眼尖地瞧见她珠钗颤动便知她是真的害怕,思绪转了转,千金裘伸手覆在搂着自己小腰的大掌上看向锺离始终不离自己身上的目光浅笑。

那笑,艳如狐媚,单是那微勾的唇瓣就挑起男人征服的欲望,看得锺离的眼神深邃了起来。

「公子,您先前明明答应裘儿要等裘儿的脸好了出去见见世面的,莫不是刚才裘儿烫了自己让公子生气了才故意不让裘儿去了?」想前想後,她真的觉得锺离刚刚会那麽生气应该是气自己的「物品」不好好爱惜自己才会如此,那麽,她这麽一番话下来也算给他认罪了。

锺离勾起她颊边的一撮发似笑非笑,懒懒地启口:「喔,原来裘儿还知道我心疼裘儿了,那裘儿还敢不敢了?」低低的询问,倾身的靠近,在旁人看来都觉得锺离这是和自己的姑娘调情了,偏偏千金裘笑得嘴角快僵掉了,因为这个与自己「调情」的男人正用一团怒火瞪视自己呀!

「裘儿……」被吓得六神无主,可她没忘记自己还在作戏,所以未免自己说错了话,她伸手勾住他的颈畔靠在他怀裹软软地说:「裘儿不敢了,公子饶了裘儿吧!」

柔软无骨的小身板,照理说不该激起任何反应,偏偏他就是有了念想,有了把她狠狠吻住的念想,这个突兀的想法很不好,纵使他真的很想这麽做,他也只是拉开她淡淡地开口:「一儿起来吧,地上凉。」

一儿抬头浅浅一笑,那弦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让锺离离开千金裘身边扶她起来,因为跪得久了,一儿一时站不住脚步便往锺离怀裹倒,那得逞的笑容此时是对着千金裘绽放的,只可惜,千金裘并没有任何嫉妒的表情给她。

看着众女对自己表示「我们赢了」的态度,千金裘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麽来彻底烙印众女心裹才是,所以她站起来失了笑容匆匆福身启口:「公子还有事忙,裘儿就不打扰了。」话说完不等锺离反应迳自离开,如愿听见众女幸灾乐祸的奚笑,千金裘还以为锺离会喝斥自己,却没想到,她的一只手臂被锺离捉住,一股外力拉扯,她又回到锺离的怀裹,这一次,他甚至当着大家的面将自己抱了起来。

「既然裘儿想出去外面看看,那我自然会带裘儿去,这件事就这麽定了。」话是对大家讲,但他的一双眼却只注视怀裹那一脸错愕的千金裘,见了她藏不住的惊讶,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边走边讲:「裘儿怕是连粥都没好好喝下就来见我了吧,我们这就回去,相信那烫人的粥也该凉了许多。」

锺离的音量不大却能让大厅的众人都听清楚,随着他们愈走愈远直至看不见两人後,那装着柔弱的一儿才沉着脸坐回椅子上瞪视底下人。

「这麽多的人都没人想办法找茬吗?」

「一儿姊姊,我们可不比你,换做是我们做了这事,公子早就把人丢出去了,哪能给个求饶的机会了?」四儿笑咪咪地恭维,眼裹却是名目张胆的取笑,看得一儿冷眼刷过直逼得四儿低下眼。

「一儿,别说我们拱你当出头鸟,实是公子那护在心裹的架势太明显,我们想帮也帮不了呀!」二儿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

「你们帮不了不要紧,咱们出名的军师怎麽也闷不吭声呀?」音量稍大,那话裹找茬的架势十足,听得众人都悄悄掩面看着被点名的六儿怎麽应付。

六儿笑笑的起身,「一儿姊姊,不是六儿不帮,实是六儿受过千金裘的帮忙,这会儿子实在不好说话。」

「哟,还真看不出咱们六儿是那麽实心眼儿的,被人帮了又如何,是你开口求她帮的不成?」一儿冷笑睨她,说明自己也是知道千金裘当初帮了六儿的事。

六儿依然浅笑,「的确不是我开口求的,但公子当时就在她身边,我要是这会儿说了话,那公子的怒气我可承担不了,再说了,反正她已经确定会跟着去夜宴,到时再除掉她也很容易许多,一儿姊姊还怕她能再回来吗?」

听到六儿有成竹的话,一儿的怒气才稍稍好些,站起身临走前丢了句话:「我希望你是真的能把除了,要不然,等她真的在公子心中落了,咱们还能待在公子身边吗?」

一儿的话让那些看好戏的女孩们个个皱足了眉头,直到众女都纷纷离去,六儿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喃喃自语:「要怎麽除掉呢?」

「自然是让她上场献艺。」淡然的话突地传来吓了六儿一跳!

六儿回头就看见全身雪白的女子蒙着面纱站在门边直盯着自己看,六儿认出对方的身份赶紧起身对她鞠躬:「总管大人。」

「六姑娘不用多礼,方法已经告知姑娘,还望姑娘想想办法了。」

六儿起身再看,门边哪有人的影子,想起总管的话她不禁猜想,那个千金裘究竟有多受宠,竟连总管都想要除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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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9

☆、十三 心尖上的人

一口接着一口,一匙接着一匙,稍稍间断也不过五秒,千金裘望着面前那一脸平淡眼底却冷意横生的锺离真觉得头很痛。说这个也不对、说那个也不对,究竟这男人要她说什麽?她帮六儿问,他气,她附和众人说的话,他也气,这到底是什麽怪事?

终於,在千金裘胡思乱想的过程裹,那碗半凉的粥品吃完了,眼见锺离还想要拿别的东西喂自己,她只好无奈的问:「公子,十三做错什麽惹公子生气了?」

听见她示好的软软糯语,锺离一股子怒气才稍稍压住,拿出手绢替她擦拭嘴角边擦边问:「不是赐名了吗,怎麽还自称十三?」

听那淡淡的反问千金裘的头就大了,这摆明是不打算散罢甘休了。千金裘理理思绪决定要好好解决这件事。

「虽说公子已替十三赐名,但十三自认为自己只是公子的奴才,自称名字对公子不敬,还望公子同意十三依然用此自称。」虽然她一开始觉得当奴才很低人一等,但现在想来,隐姓埋名也何尝不是件好事,反正,这个身体也不是她的,名字什麽的自然也不顶重要。

没等到回应只觉得周身窒人的压力又更加强大了,惹得千金裘的头垂得更低了。

注视她低顺的模样,听着她执意自称的决定,锺离的怒气愈发高涨了。他不懂,当旁人都巴不得能拥有自己的名字时,她却不要自己的名字了,难道那日在马车上她的不平都只是假相?

愈和她亲近愈不懂她,她口口声声说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理所当然地用着他决定的代号自称,态度也愈来愈谦卑有礼,可她愈是如此他愈烦躁!

「知道我为什麽还你名字吗?」

千金裘慢慢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启口:「不是要十三好好发挥激起众怒吗?」

锺离眯起眼瞪视那明明怯怯的表情,眼裹却有着肯定答案的小脸,「既然我的赐名已然激起众怒,你又为何要求去夜宴?」他看不懂她,猜不到她的想法,偏偏她那张脸无辜起来却如此得人怜惜,怜惜!他竟是会怜惜人了吗?

呃……敢情他是在气她自己要去夜宴的事?目光不小心接触到门边站着不动的蒙纱总管,千金裘怎麽也不可能说出自己得到的消息,眼珠子转了转,触到锺离探究的深意时笑了笑。

「公子,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的,还不如早些去了知晓夜宴是怎麽一回事,日後才好帮忙公子做事呀!」嘿,未免太奇怪了一点,明明是他说要她激起众怒要她当奴才的,怎麽才过了些日子就变样了?

手指轻抚她下颔的细嫩肌肤,那指尖激起的颤意令千金裘身子一僵,想不动声色移开偏偏他的指尖像吸附的触手躲也躲不开,肌肤被指尖激起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偏偏抚她的人一点也无所觉似的迳自失神,终於被抚得受不了了,千金裘稍一仰头躲开,指尖失去细嫩的触感才令主人回神。

「公子,你还没跟十三说明十三身上的疤痕是怎麽回事?」尽管她知晓他对她用了什麽,但此时不说点什麽转主题,她真怕自己会抓狂。

锺离淡淡凝望她。用了白蛊注定她与他牵扯不清,他从没想过要将她送去给哪个男人,甚至,想到她为了套消息在哪个男人怀裹就令他浑身不舒服,所以他才气她的自做主张,但刚刚听她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他不可能将她一直圈在自己怀裹阻挡一切的风吹雨打,他要她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承受往後的一切……

「既然你要去,我就让你去,但你最好不要再去多做什麽,我不会让你上台亦不会让你被谁相中送去别人的怀裹。」锺离起身头也不回地留下这句话後离开了,千金裘望着他的背影歪着脑袋一脸的不解。

她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锺离。明明他说自己是顺手救她,明明他说自己要她替他搅乱一池春水,为何此时又说不会送她去别人的怀裹?她不被送走她要怎麽去找寻她的任务?

疑惑的眼神飘到那伫立门边不动的总管,对方也正与她对看,可那目光裹的深意她不是很懂。

「姑娘,一儿姑娘求见。」一名身着白衣的侍女来报,听闻她用「求见」两字令千金裘的嘴角抽了抽。什麽时候别人见她要用求的了?

「让她进来吧!」千金裘才刚同意,门边的总管便进来,身後的侍女们也跟着进来将桌上的饭菜收走。

在她们忙事的同时千金裘见着进门的一儿呆在门口不动,视线只顾着看桌上的饭菜和那些收菜的侍女,注意一儿眼裹的异状,千金裘忍不住启口问了:「一儿姊姊还未用膳?」看得那麽专注是没吃过还是没看过?

一儿回神冷笑,「裘儿还是别喊我姊姊了,我可担待不起。」

看她执意站在门边不进来,千金裘想了想也起身出去,临至门口,一旁的侍女将白狐裘披在她身上不容她拒绝地系好了带子才退至一旁解释:「姑娘,公子吩咐了,姑娘欲出房门都得披着披风以免受寒。」

千金裘听见这话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是真的没想过锺离会下这种命令给人,而且,明明她只是锺离的奴才,怎麽现在看来她反倒成了小姐了?

「裘儿真是好福气,能得公子身边的专属侍女照顾,怪不得,连名字都能拥有了,就不知裘儿的好运能维持到何时?」那懒散的语调中藏有一丝的笃定,千金裘挑挑眉来了兴趣。

「听你的口气像是有什麽秘密要与我说了?」嘴巴说得波澜不惊可心裹却激起波澜万丈!专属侍女?!这到底是发生什麽诡事了,居然能让锺离的专属侍女来服侍她?怪不得都穿得一身白,原来是他底下的侍女,这下好,她成了众矢之的又激起众怒,想也不用想日後在这裹的日子肯定艰难,她必须想个法子早早出去完成任务才行。

一儿莲步轻移来到院子裹伫立,仰颈看着那一院的梅花她轻声启口:「也算不上是什麽秘密,公子有个心尖上的人,谁都知道的。」

千金裘眨眨眼,忍不住心裹欢喜,她还以为自己要找遍整个北国,却不曾想,她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没听见身後有何回应料想千金裘该是难过得说不出话,一儿得意的又说:「不瞒你说,公子心尖上的人儿目前人就在东国,我的人告诉我,那名女子此时被东国皇上相中正被关在东国皇裹头,想来这次公子同意当迎国使节也是为了那名女子,要不然,公子一向拒绝皇亲国戚的邀约,这次怎麽就同意了呢?」

「既然如此,你是想告诉我,公子其实是要人进到东国将那女子救出?」心裹的喜悦蠢蠢欲动,彷佛正要得到什麽好玩的物什激得她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儿回头见着千金裘的模样着实一愣,她还以为会看见哭泣的小脸,不曾想,对方竟是兴奋如厮?难道是她想错了?眼前这明明是被公子宠溺的女子不在意公子?

「你………不难过?」一儿试探的问,也因着她的问话停住了欲进院裹的脚步,来人一身雪白,冷然的气息环绕周身,看不清眸子裹的思绪是为何却执意待在院口不入。

「难过什麽?」千金裘微笑反问,眼裹的欢喜那麽明显看得一儿愣住。

「你没听见我说什麽吗?我说公子有心尖上的人──」

「那很好呀,我巴不得自己能换回公子心尖上的人。」千金裘的口气太欢愉,听得院外入口边那雪白身影的双手握拳。

一儿愣归愣还是不忘追问:「可是你、你难道不喜欢公子吗?」这是什麽情况?她本以为自己特地来告诉她会得到她的伤心难过,却没料到她竟是脱口要用自己换回公子心尖上的人?

「公子对我来说只是恩人,为了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什麽都愿意做。」其实是,她一定要完成锺离和他心尖上的人儿在一起的任务,不过,这个秘密可不能随便脱口而出。

一儿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千金裘当真懵了!

仔细观察她的眉眼都是真心高兴,正欲要反讥她却眼见那雪白身影进入且一脸怒容,思绪转了转,一儿巧笑倩兮的对锺离见礼。

「一儿见过公子。」随着一儿柔情细语的问安,千金裘的背脊倏地发凉,那由脊椎寒意遍身的冷意冻得她差点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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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离了心意 知了心事

「全都下去。」沉声的命令透露不可动摇的坚定,众人纷纷离开,直至院内只剩他们两人时,锺离才朝着那始终背对自己没转身的千金裘走去。

「你和我说说,你打算如何用自己换回我心尖上的人?」心尖上的人?锺离冷笑。他从来就没有什麽心尖上的人,之所以制造这个谣言只是要那群女人停下脑子裹的念想,却从没想到,居然有人那麽高兴可以用自己去换回那子虚乌有的「心尖上的人」!

那透着寒骨的冷意冻得千金裘不敢动,她怕自己动了会碎成裂块,所以她努力压下心裹的恐慌颤颤地回答:「公……公子,十三──」

「怎麽了,不喊裘儿了?我突然发现一件事,你只要招揽什麽祸事时就会自喊裘儿,那声音,腻人的很,我倒是想念起那样的语调了。说说,你打算怎麽换回我心尖上的人?」那响在耳畔的轻声细语犹如毒蛇盘绕心口紧缠得她喘不过气,偏偏她颤抖的身子此时落入他双手圈住的怀抱裹,想逃,逃不了,想躲,躲不了。

原本的理直气壮在他非常明显的怒意下渐渐枯萎,取代的,是她不停想忍住又忍不住的颤抖身躯,那娇小散发无助的怯懦疼了他的心,怒意减了一半却不肯放过她。

「说呀,你刚刚不是笑嘻嘻的大言不惭吗?怎麽现在像被剪了舌头的猫不肯讲了?」他来到她的面前执意捉住她小巧的下颔对上她害怕的眼,那无辜的神情此时展露无疑,他纵使再气她也心疼她眼眶打转的泪,他忿忿地低首吻住她的眼含住被逼出的泪狠狠道:「不准哭!敢惹我生气就要敢承受!」仅管语气凶狠,但锺离还是抱住她颤抖的小身板轻抚她的背,柔软的唇移至她的脸颊,直至亲吻了她因害怕而来不及闭上的唇。

柔唇吸吮、亲吻,那滋味甜得如蜜汁让他一嚐到便不愿放开,无视她後来的挣扎;无视她欲退的身子,他拥紧她深深吻住那令他欲罢不能的唇瓣,直至她呜咽呻吟,他才惊觉自己竟是如此的疯魔!

锺离放开她的唇却没放掉她的身子,依然将她圈在怀裹低首注视那被他吻得红肿的翘唇,那带点水泽的模样令他又想低首吻住,而当他的确又要这麽做时却传来她的一句话霎时冷了他的欲──

「十三对公子只有报答之恩没有情人之情,还请公子放过十三!」那决然的拒绝震得锺离心头一疼。

他放开怀中的她注视起她第一次面无表情的小脸,那决然的拒绝犹言在耳,锺离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在说一次,你对我是何情感?」锺离咬牙切齿恨恨的问。

心裹还没平静下来的情绪因锺离的逼问而皱起眉头,她撇过脸不愿看他开口:「十三对公子只有报答──」

「够了!」他大吼拒绝再听下去,挥袖离去连带激起地上雪花。

直至失去他温暖的怀抱,直至院内再无他的存在,千金裘才在这时发现,原来,梅园竟是这麽冷!伸手抚到脸颊烫烫的,不用照镜也知自己肯定双颊红得吓人,那娇羞的绯颜幸好没被锺离望见。

她不是没被吻过,那强势霸道的男气息此时还缠绕在她的鼻间,她的心跳也跳得太快几乎要跳出来了!她是怎麽了,有什麽好害羞有什麽好紧张,她与锺离原本就不可能会有什麽事发生,她甚至肯定刚刚锺离只是气急才会对她那麽做,这没有什麽的,他不可能对她这个小丫头有任何兴趣的………

心裹这麽想,她还是忍不住捂住脸蹲了下去,用着喘气来逼回怀中的冷意,明明身上的白狐裘是那麽保温,为何他一走她就觉得冷了?可别真的是什麽情窦初开呀,她现在可没时间玩什麽恋爱游戏。千金裘苦笑起身,感受周身的冷意更遽,扇般的睫毛上忽地垂挂那片片雪花,仰首望去,原来是下雪了,怪不得会那麽冷……

就在千金裘注视白雪飘落时,负气离开的锺离心头怒意难消,甚至不时想起适才亲吻的小嘴如此诱人,他恨恨的眯起眼,敢情他是太久没有女人才会像个初嚐情欲的小伙子?

转身拐了弯突地怀裹扑进软玉柔香,他眯着眼冷然地看着那抬头揉着鼻尖的女子,霎时间,他竟看见千金裘一脸无辜的站在自己怀裹,那一个错眼他便拉住对方低首吻去……

迎面扑来的胭脂味停住他快吻住的唇,仔细看清才发现面前是四儿,那睁着大眼似在等着他亲下去的动作顿时令他厌恶!锺离推开她迳自走了,饶是他对她什麽也没做,但那些远远望见也瞧不清真相的奴婢们却瞪大眼,然候,便是一连串的八卦顿时炸开了!

次日,锺离府内便流出这麽一句爆炸的消息:锺离公子临幸府上的姑娘!

当这则消息传至千金裘耳裹时,彼时她正仰首喝茶差点应声喷出。

临幸?这不是帝王抱妃子的尊称吗?怎麽会用在锺离身上?敢情在北国人眼裹锺离与帝王无异?

告知千金裘这则消息的侍女正仔细审视她脸上的表情,注视身边打探的视线太明显,她再不济也猜到这个「专属侍女」是锺离留下来虚则服侍实则监视,甚至,她还大胆猜想,锺离可能还故意要这个消息让她们传入她眼裹也不一定。

要写报告是吧,看在她们的确有好好服侍她,她自己也不能让她们的报告写不出嘛,所以,她假意失神了一会儿,确定小侍女有将的她「失落」的表情记下来才淡淡启口:「这样呀,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这麽好福气?」

侍女感受到千金裘浓浓的失落以及深深的强自大方的表情後浅笑,「听说是四儿姑娘。裘姑娘还不曾仔细见过几位姑娘吧,四儿姑娘很是活泼,笑起来水灵水灵的,每每都逗得那些达官贵人称赞呢!」

那个四儿水不水灵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你们几个照顾我那麽久,我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呢!」

小侍女笑咪咪的启口,「裘姑娘多礼了,我叫小梅,排行第四。」

千金裘一听,差点又要把入口的茶水喷出,什麽名字不叫叫那个星爷电影裹贪财叛主的丫鬟,真真不是什麽好兆头呀!

千金裘忍住多想的思绪迳自维持表面的淡定。「小梅,那麽我问你,几位姑娘们学才艺都到哪学的?」要想被东国皇上看中既而换回那心尖上的人可不是一般才艺可以混过去的,她总点学些什麽才好上得了台面。

小梅听了千金裘的话摇摇头,千金裘看了愣住,摇头?这什麽意思?

「你是想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还是……?」

「公子嘱咐了,不能对裘姑娘提到任何学艺的事。」小梅笑咪咪的断然拒绝,那笑看起来真像是崇拜自家主子的钦佩笑容。

千金裘有点想抚额,她怎麽就忘了,这些侍女都是锺离的人,怎麽可能会对她老实招供,她想了想,又说:「那麽,我想出去走走。」

千金裘起身欲要出门却听闻小梅用着欢愉的口气说:「公子说了,裘姑娘只能在院子裹『走一走』。」那走一走居然还带着重音提醒,听得千金裘几乎要冷笑了,敢情这个锺离是全盘抓住她会有什麽念想了不成!

眼珠子转了转,千金裘依然披了狐裘出去,边走边问:「小梅,公子的姑娘们都以什麽为主?」

「各位姑娘们,除了十到十二排名的姑娘年纪还小不专外,其馀姑娘们皆是琴棋书画样样通。」

欲走动的脚听闻小梅的话顿时失去绕圈的兴趣。这下可好,她什麽都不会要怎麽赢得东国皇上的注意?

弹筝?那画面看起来一定很优美,但从没学过的人弹起肯定比杀猪的好不了多少。

跳舞?低头注视自己的纤纤玉足,脚小是小,看起来也挺美的,但她从小体育从没及格过,手脚不协调的人还是别冒险的好。

那麽………最终只有唱歌了?手指轻抚喉咙,她是肯定自己的嗓子已被治好,但她不会唱什麽古曲,难道要把那红及一时的凤凰于飞背出来唱?

千金裘皱皱眉,别说那歌太悲太沧桑,她不是专业级别的歌手实在没办法唱出歌的髓──那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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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初见

就在千金裘思索自己究竟要怎麽取得东国皇上欢心时,门口的侍卫来报,说是请小梅去前厅服侍贵客,所以,小梅快快去了,留下千金裘一个人独自烦恼,正当她快要抓头时,身旁突然有了笑声。

千金裘抬头,望见墙一旁赫然出现一个男人坐立墙边令她很惊讶。

那人有着暖暖的笑容,身上的黑色狐裘看起来毛泽极好,他的长发随意绾起并没束於头顶,松垮垮的散发并不妨碍他那俊美的容颜,狐狸似的眼微勾,稍稍笑得眯起便像在勾引人的假相,实则,那双眼的外表带着笑裹头却如锺离般冷然以对,高挺的鼻有着修长的幅度,薄凉的唇瓣此时正带着笑,那冷然的眼直望着她的脸不放。

「你是谁?」她知道锺离没在梅园放多少侍卫,可她不以为这个深在内院的地方可以让人如此轻易爬了墙吧!

男子伸指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怀裹掏出一本泛黄的书本朝她比了比。

千金裘知道眼前的男人肯定有武功,也很清楚自己如果喊叫也什麽用处,但她就是不想走近这男人身边,因为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那味道令她下意识想起自己曾经做了什麽事。

「你不是烦恼自己要怎麽取悦东国的皇上?」男子见她不过来又见她防备的眼神时笑着说。

秀眉蹙起,千金裘忍不住抿唇。「你为何会知晓?」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就像那天那个刺客一般,好像她只要稍稍有了反抗的动作就会被他折断脖子,所以,她忍住身体裹的不适强自镇定问。

男子自然没遗漏她察觉自己身上的血腥,心裹赞赏她的不慌不忙。「很重要吗?你需要这份东西而我又刚好经过就顺便给了你,还是说……你不敢拿?」那看似镇定的表情因他最後一句话秀眉似是打了死结,本以为她会转身离去却不想她缓缓走来伸手过来,两指在书本上碰了碰,她本能欲缩他却已放手。

「希望你能把那东西学好,对你,有益处的。」他语带双关的说了,随後转身就走,那轻如鸿毛的动作甚至没激起墙上的雪花。

千金裘看着手中那泛黄的书本心裹很是怀疑。益处?她的鼻间似乎都嗅到谋的味道了,哪裹来的益处?是对那男人有益还是对她有益?

耳边传来脚步声,千金裘连忙将手中的东西藏进怀裹放好,这才转身看去。

来的人是被叫走的小梅,她笑咪咪的眼巡视周遭一番後才看向千金裘,「裘姑娘,公子请你到大厅去。」

大厅?自从上次去了次大厅惹恼锺离後,这次叫她去又是为了哪椿?

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恍如失神般跟在小梅身後来到了大厅,微一抬眼就见适才穿着黑色狐裘的尊贵男子此时正坐在锺离的右手边喝酒,而锺离自然坐在正中央,知晓她来了也不见他有抬头望来,只专注吃着一旁婢女侍奉的水果,不过,那身青绿的身姿可不是锺离的专属侍女。

千金裘被小梅领到锺离左手边的坐位坐下,当摆放的器具一一放好,千金裘发现对面的男子是靠在贵妃榻上的,那随意的坐姿相当悏意,明明外头的天气还冷飕飕,此时见他如此舒服的姿态倒会以为这裹头有多温暖──偏偏,她冷得连狐裘都不愿脱。

「我说锺离,这位就是据说是满脸刀疤的孩子?」段乐窝在榻上浅笑喝着暖酒,对於适才小人儿打量自己的视线很是满意。

「嗯。」仅管锺离在四儿的服侍下几乎要闭起眼,但他还是有注意到千金裘直盯着段乐的视线。时间愈久他心裹愈不舒服,世人都知段乐的暖玉公子是嗜血刺客,能不和他对上眼就不对上眼,偏偏她看段乐的目光太明显。

她为什麽这样盯着段乐看?难道她也是段乐派在自己身边的细作?不,不可能,如果真是细作,她不会那麽大胆的盯着对方看。

「我的名字叫段乐,是段家家主,人称暖玉公子。你呢?」段乐端着暖暖的笑意凝望对面的千金裘,只可惜那双眼却凛厉了起来,瞥来的目光掺杂暖意以及玉的清冷,但那眼底深处却有压抑人的冷态。

千金裘自然全数接收了他的不善,望着面前的倒好的花茶,她伸指端起却只是捂着没喝。

「千金裘是我的名字。」她的目光淡淡地飘过段乐身後的黑狐裘,视线移至锺离的方向依然看见那漂亮的狐裘被锺离端坐其下,无声的嗤笑隐在她垂下的眼睫。

段乐像听见什麽惊奇的大事般瞪大眼。「千金裘?珍贵的狐裘呀?那你果然有被收藏的资格,怪不得不向清心寡欲的锺离会对你那麽上心那麽好。」

段乐的话才刚说完就传来打翻碗盘的清脆的响起,千金裘望过去正好看见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惊慌的伏低身子诚惶诚恐的喊着:「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锺离连眼也不抬淡淡开口:「下去吧,四儿,这裹不需要你了。」

一声压抑的细碎哭声逸出,四儿捂着脸跑掉了,临到千金裘面前还不忘用最狰狞的眼神瞪她,让千金裘真是觉得这些姑娘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四儿?我说呢,平日裹你只让专属侍女来服侍你,为了迎合你喜好哪个不是穿得一身白,刚刚见着那一身的绿还纳闷你何时换了胃口,原来是那个传出被你破身的丫头呀!」轻佻的言词配上懒懒的语调怎麽都不像难以入耳,可锺离还是皱起眉峰冷声撇清。

「我没碰她!」这声解释太过迅速,听在段乐耳裹冷笑在心,听在千金裘耳裹却什麽都没有,她没表现任何的喜任何的悦,看得一直在专视她表情的段乐意外地挑了眉。

「原来没碰呀,可怜那丫头的家人那天还向我暗示自家女儿终於可以入主锺家……」慵懒的语调掺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告发,千金裘听了抬头朝段乐望去,本以为会见着他随意的喝酒却不防撞进他眼眸深处的探究,这突来的意外令她倏地撇头却看见锺离冷冷地凝望自己,那目光的冷意不同他以往对自己的那般,活像他抓住她的什麽把柄一样。

她低下头慢慢喝了花茶,刚开始喝不觉得有什麽,可一杯喝完她才发觉不对劲,那茶裹还掺了酒水,仅管淡,却足以让她燥热起来。

望着千金裘的颊上染上红意,仰首喝酒的段乐无声笑了,一酒仰尽,他状似无意看去惊呼:「唉呀,难道屋裹太热了吗,怎麽裘儿的脸那麽红,快把狐裘脱了吧!」

千金裘瞬间变了脸色,绯红的模样自然如娇羞的花朵引人碰触,但她苍白的唇瓣也不容忽视地落入锺离的眼裹,他细究的眼在小梅欲伸手脱去狐裘时凝在她捉住带子的颤抖上。

「裘儿身子不好,热总比冷了好,不用脱了。」锺离冷声吩咐完,小梅便回到後边站着,段乐带笑的唇稍稍多了份冷意旋即又恢复笑靥。

「裘儿呀,你看看,你家公子多麽护着你,你怎麽可以忘了礼数呢?」她是美的,可她的美至今看来也不过是图份新鲜,他不懂锺离为何就偏偏对她上了心?

千金裘颤着身子起身低头弯腰对锺离行礼,「裘儿谢过公子。」幸好,差点就要曝露那本书了,可是,段乐明知她收了他的书为什麽要故意脱她的狐裘?他要锺离知道她收了他的东西好让锺离生气?如果是,为什麽要这麽做?她今天是第一次看见他第一次和他说上话,他为何无缘无故就要害她?

脑子裹突地闪过那刺杀自己的刺客说的话,难道,那刺客是段乐派来的?

「过来。」冷声的呼喊颠了千金裘的心,她的身体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她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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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你是我的

无声的压力逼得她步步前进,直至四儿适才待的距离才停下,低垂眼自然见着他伸来的掌,她怀着不安的情绪终究将小手放进他的大掌裹,一被握住便不再放开,她被他的拉力跌坐在他的怀裹,如同那天他带自己见其他姑娘一样的姿势,可不同的是,她的心,跳得厉害。

锺离能感受到掌心的小手紧张僵硬,他的指尖无意地滑过她的脉门知晓她此时很紧张,她紧张了,他欢喜了。他看向她低垂的脑袋,鼻间闻到她微喘气时散发的淡淡酒意,甜蜜的味道让他又忆起那天的强吻。

他的视线再触及她微张的小嘴时深了一些,体内的骚动瞬间袭来,他渴望一亲芳泽;他渴望将她娇小的身躯压入怀裹细细厮磨,这当他伸手一揽欲将她埋入怀裹,耳边却传来放大音量的咳嗽惊醒了他的神智。

锺离停下欲朝千金裘拥去的手臂侧脸瞪视那近在咫尺的俊颜,「段乐,你做什麽?」

「我怕你不顾我这个朋友的颜面来个白日宣,那我的脸面往哪放呀?」段乐边说边走回位子上坐下,「再说了,你的小裘儿还那麽小,你就算邪火上身也得先发在成熟的果子身上吧,万一太急了,把她这颗青涩的果子弄碎了,你到哪再去寻个一样的小裘儿?」

段乐的话说得很有理,可只有锺离自己清楚,段乐的阻止只是为了阻止而做,本不是怜惜裘儿的年纪小!他望向微抬头面露怯意的千金裘苦笑,他刚刚的确太急了点,他的裘儿还那麽小,他该等她长大些的。

他握住她一直擅抖的小手悄悄抚着,那温柔的动作渐渐压下她心头的激动,紧张的情绪稍稍冷静了许多,一冷静下来她就心裹骂自己,她有什麽好慌的,锺离不是那种饥不泽食的男人,他肯定只是还没发泄过生理欲望而已。

「段乐,你说要见见裘儿,人已经见了,你还不走?」听见锺离赶段乐走,千金裘放松的情绪又一僵,锺离自然从她的小手上感受到了,但他深不见情绪的眼没有任何波澜,依然维持轻抚她的动作。

段乐看看锺离又看看那低着头被一半墨发挡住面孔的千金裘。他确定锺离那家伙为了千金裘当真是疯魔了,但千金裘似乎不如锺离那般,她在抗拒在无奈,这样很好,只要她的心不在锺离身上,那要解决这件事就不会太难。

「锺离,我只是顺便来看看这遭妒的丫头,实际上是来向你告知,那个四儿……」锺离最恨旁人猜他的心猜他的想,更不愿意让那些姑娘有哪家与自己有了什麽关系,现在锺离说自己和四儿什麽都没有,偏偏四儿家裹人还欢天喜地的说自家女儿要做锺家女主人,这个消息估计锺离也知道,只是偏要装做不知道……视线凝了凝结在千金裘身上,锺离是为了看她的反应不成?

锺离在意千金裘的反应,实际上也是要知晓她心裹对锺离的想法才放任四儿的家人,就那麽不管不顾的非要得到她?段乐冷了脸等着锺离的回答时,瞥见千金裘无意的一瞥,那眼中的清净像苍穹天空给了他深深的遥想,压手阻止那些不该的想法,他举起杯子仰首一杯喝尽。

「我已经让人去收拾四儿了,这点小事用不着你心,如果只是为了这种事──」

「少了四儿你打算带谁补上?」段乐望着锺离不耐烦的脸,以及他始终没放开的小手,那雪白软嫩的玉手也令他不禁漏了一拍心跳,他可以想像那起来该是如何引人遐想──该死的,他做什麽要在乎千金裘的手是如何?他现在首要的工作是除掉她!

锺离倒酒的手停下冷冷地望向段乐,「你有什麽好人选?」

「小裘儿如此美丽,带上她,不失为声东击西之计。」

锺离冷笑拒绝将酒杯拿起,「什麽时候你与我家一儿那麽合拍了,两个人都说要带上裘儿,想来你还没得到消息我会带裘儿去夜宴──或者,你已经知道我会带上她才匆匆赶来确定?我都不禁纳闷,这个锺家当家究竟是你还是我了?」淡淡的语调有着杀意的冷,像极发的弩箭直直地往段乐而去。

段乐浅笑说了:「你忘了吗,这次的迎宾使也有我一份,要是你这边的筹备不周全我可是连带也要担责任的,虽说众人皆知我暖玉公子是出了名的嗜血修罗,但也不代表我会想在毫无准备时向他国开战呀!」

听见段乐说嗜血时令千金裘的身子忍不住一颤,锺离皱眉将她的小身板拥入怀裹轻拍,对着段乐就是一声斥:「别在裘儿面前提到血!」

那宠溺的声调听得段乐蹙眉听得千金裘心裹叹息,她真不知,锺离究竟是何时对她有了这种思绪?

空气裹压抑的静谧逼得段乐起身:「既然你有准备就好,我先告辞了。」

段乐一走,锺离也下令其他人都退下,独留千金裘在他怀裹令她倏地紧张起来。

锺离与她离得那麽近自然发现她的僵硬,他伸指抬起她的下颔与她对视,「你怕我?」

千金裘被迫与他对视,在瞧见他眼裹毫不掩饰的情欲令她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公子,十三已经说过了。」她以为那天他气愤离去就不会再把心思放到自己身上,怎麽才隔不到两日,再见面,他如久不情人般的亲腻一步一步朝她迈进,他究竟知不知道他们两人本不可能的!

情欲的眼黯了黯,重新启口多了份喑哑:「说什麽了?」

千金裘皱眉,「十三对公子只有报答没有情爱。」

他的手臂缩紧了两人的距离,直到她能轻易闻到他嘴裹的酒味时已经来不及,愣愣地看见他的唇吻住自己的,想挣扎被他圈得紧紧的,想闪躲被他吻得连舌都疼痛了起来,他的吸吮活像要把她的灵魂吸进他的体内般,疼得她几乎求饶!

发觉她的气息不稳,他稍稍退後却没离开她的唇瓣,抵着水亮的唇瓣宣告:「我不管你对我有没有情,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我要你就是要了,你说你对我只有报答之情,难道你忘了,最好的报答就是以身相许,何况,我救的,是你的命,用你的後半辈子来报答我,不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他噙着笑意勾起了唇角,不管她喘息完的解释又再度封住她柔软的小嘴,执意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不放,偶尔的舌尖互触都令两人颤了颤。

千金裘感受到他的大掌沿着她娇小的肩膀就要往前去,她闭眼捉住他的大掌与他十指紧扣,她的回应令他讶异地放开的唇,她喘着气慢慢地仰首望他。

「好,等我再大一点,我就是你的,现在,能放过我吗?」她水灵灵的大眼表露无奈的神情看得他欢喜的一笑。

他抱起她亲腻的吮吻她的颈畔,她顺从的仰起感受一阵吸吮的痛,她猜,他在帮她「种草莓」,果然,他附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帮你烙个印,我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她回应他一个娇羞的笑顺势埋入他的颈畔拒绝他的窥视,只有此时她才能露出清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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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知晓

「失败了?」男子骑乘在一名女子身上懒洋洋地启口。

黑色的纱帐隐约能见着男子光裸的上身,以及夹在他腰上的雪白玉腿,空气裹弥漫情色的欲味以及充斥女子捂嘴发出的压抑声响。

「是。」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敢抬头警戒的回答。

「隔了那麽多天才传来失败的消息,怎麽,是你打探消息的能力不长进了,还是你被谁绑住手脚出不来了?」

抓住女子的纤腰猛地挺进,女子受不住发出声音的同时也瘫软了身子,男子发泄完下了床,随手取来黑袍穿上。

「因为刺客事件门房都看得很紧,锺公子甚至在每院都派了侍卫要查出是何人下的手。」女子忍住颤意连忙解释。

「既然失败了,为何是你来回覆?」伸手欲拿酒杯却因属下的话停住──

「她死了。」

一抹光逼向跪在地上的女子,「一个孤女可以杀掉我养的杀手?是她装得太好还是你派的人太轻敌?」小裘儿杀了他的人?脑子裹回想起见着她软若无骨的雪白小手……身下的欲望勃发而起,他咒骂着压抑下来!他在想什麽?!那个丫头是要杀掉的人,他做什麽对她有了幻想!

仅管知道主子生气,女子依然维持不变的音调回答:「是我的人轻敌,以为她只是个孩子顶多不谙水……谁知会被对方割喉。」

确定压制住因她而起的欲望後,男子倒了酒却没喝,玩味地笑了,「喔,那个孤女倒挺有两下子的,没关系,机会还有,先搁着吧!给你的计划准备得如何?」

「已经商量好了,就不知主子想怎麽做?」

「既然那个孤女还没除掉,就把她放入计划的一员吧,一个愿意帮忙不认识的人说话,代表她是个不会为了自己却会为了别人的傻子,就让夜宴出个糗吧,我相信,依那个孤女的子,绝对会挺身帮忙的,就让我瞧瞧,她还有多大的能耐!」

「是,属下告退。」

男子喝着酒来到门边看着头顶的满月轻声呢喃:「十三,别让我失望呀……」目光淡淡地低垂注意到门边的几案上放置的面具,他伸指取来凝望着面具思绪渐渐远走……

「段乐,你说,锺离会喜欢我吗?」说话的是一名戴着面具的女孩,身着一身的红衣衬托她外露的肌肤如此雪白,仅管她的脸上戴着面具,但颈畔边的肌肤还是令人见了移不开眼。

「当然罗,你那麽美,哪个男人会不喜欢你?」彼时的段乐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却不如现在的成熟散发危险的气息,这时的他,就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看着心上人。

女孩发出玲珑般的悦耳笑声,她来到段乐面前扑到他的怀裹拿掉了面具说:「要是我嫁的人是你就好了。」

思绪瞬间回神,段乐错愕地的看着手中的面具震惊得退後两步!

他终於想起那曾经的岁月裹曾有一名女子住进了他的心,她是和亲来的公主,她遗留给他的面具说明她是喜欢自己的,但她死了,死在谋的斗争,他连她最後一面都没见到只收到她派人送来的面具,而现在,他想起来了,那名公主的长相……竟是与小裘儿一模一样!

「啊!!!!!!」愤怒的吼声吓到了身边不远的侍卫与婢女,就连床上睡着的女子都被吓得掉下床。

男子怒得全身都在颤抖,可他的心却是如获珍宝般欢喜!是的,欢喜!他找着了那一样的脸,这一次,他绝对不会为了锺离放手,就算要与锺离成为仇敌他要抢回来!

次日清晨,千金裘感觉身边太热,正想掀被却被一双大掌包住自己的小手,她吓得睁开眼对上锺离那懒洋洋的目光。她怔愣着不懂他怎麽会在自己床上,然候她看见上身未着寸镂,结实的白色肌理看得她傻眼,小嘴才刚开口要问就被结实地堵住,他的唇舌毫不客气的侵城入池连声招呼也不打,吓得她一时半刻回不过神来!

直至呼吸都快少进多出後那强吻自己的锺离才放开她的唇,伸指厮磨她水嫩的小嘴轻声笑道:「怎麽了,是恼我吵醒你了呢,还是怪我上了你的床?」

终於清醒的千金裘眨眨眼,「怎麽会,只是好奇公子何时睡在十三身边了?」惨了,她真的觉得自己的清白会不保,他都猴急睡上她的床了,那句承诺只是为了阻止他当时欲伸手到她前才应的,总不会他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天天都想应证她的承诺吧?

锺离看清她明白的眼裹有着着急,他不恼也不急着移动身躯,迳自绕了她的鬓旁的发束把玩。「十三这些天都在忙什麽?我来见你好几次都没见着,侍女们说你出去走走了,怎麽,最近闷的慌了?」

顺阶下?她还当他会不管不顾的非要她改了十三这个自称,今天有些反常呀!

「十三只是烦的慌,天天起来听见哪院的姊姊在练琴哪院的姊姊在练舞,一想到夜宴时十三什麽表现都没有,就怕旁人说公子如何。」其实是她都挑侍女不在时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练起段乐给自己的书,那裹头的字她认得不多,但那些图片还是让她融会贯通了起来,她相信,只要能练到最後她一定能成功的。

看着她无意识撇头的模样就知她心虚。他找她,连最贴身的小梅都被她丢下,他要不是不想惊动其他院的人给她打草惊蛇,他老早就派暗卫去找了!连续那麽多天都能把人看不见了,要不是小梅目前是在她身边的,他老早就惩戒小梅了!

锺离不动声色的将大掌抚在她的後背,果然瞧见她很惊慌又强自镇定的态度,那僵硬的身子在他一遍又一遍的轻抚下松了下,可她眼中的防备他不是没瞧见。

她怕他!她怕他对她起了歹念!

她当时的应诺现在想来是在他伸掌欲她前时才匆匆应的,有什麽东西藏在前不能让他知晓?侍卫们也说了,在跟着段乐来大厅前段乐消失了一刻钟。一刻钟,旁人或许什麽都不能做,但对段乐来说,要种下什麽谋这点时间也足够了!

难道是段乐先去见过裘儿了?

如果是,那段乐也清楚裘儿藏了什麽在前又为何要脱她狐裘?故意诱导他吗?

千金裘现在很不安,锺离愈是沉默不说话她愈觉得这人在惴恻什麽,如果被他想出什麽头绪就遭了!

千金裘突地半起身靠进锺离怀裹轻喊:「公子。」

那软软的糯语打断锺离的思绪引得他看去,他能感受到面前贴着自己的孩子只隔了件中衣,肌肤稍稍的接触令他的眼睛眯了眯,他看清她的娇羞与紧张也没忽略她还在逞笑的嘴角,「什麽事?」

千金裘没得到他彼时的靠近显得有些紧张,「公子,先让裘儿去洗潄好吗?」

千金裘的笑,笑得很牵强,以致於当自己听见裂帛的声响响在耳後时,她的笑顿时就僵了!

锺离以指灌了内力划裂了她的中衣,衣袍一破自然是滑落了,但千金裘此时正贴着他的膛,所以中衣还是滑到一半就停下了,但那曝露的雪白玉肌依然令观看的锺离表情深邃了起来。

他瞥见千金裘眼底的惊慌,手指终於如愿地触至她娇嫩的雪肌上而笑,轻声启口:「裘儿,你知道吗,当你欲求人时,总是会用自称。」

锺离的话令千金裘的心漏了一拍,她赶紧笑笑地伸掌勾住锺离的脖颈,「好嘛,让裘儿先去洗潄嘛!」她撒着娇笑咪咪的眼裹什麽都没有,他凝望着,又是低首轻啄那勾人的小嘴一会儿,如愿听见她娇羞的低吟後才放她下床。

她捂住前有点狼狈的越过他下了床,却在站定时被他坐起身搂住纤腰。

对锺离来说,面前的景象无疑是最美的,那娇嫩的雪肌无瑕得如一块上好的美玉,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想去夺取,而锺离的确也这麽做了。

他的唇一点一点亲吻在上头,不时加重的力道让千金裘从最初的害羞到惊慌。她的确有为了跳舞准备舞衣,可她至今还没见过那舞衣生的什麽模样,万一是像标准舞那般裸露要怎麽遮他现在种的草莓?

一直吻到一条背脊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後,锺离才开心的拍拍她的臀,「好啦,去洗潄吧!」

经过那面大镜子,千金裘无言地看着那活像出红疹的背部,但她也很快离开了,她怕自己揪结太久会被锺离发现异样,而锺离就这麽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从镜子前离开。

伸手拿出那从枕头下找到的泛黄书本,锺离不用翻都知晓裹头是在写什麽,因为这是段乐当初要他找来的。段乐要她学这个舞也要看她有没有天份,短短几天怎麽可能会学的成?凝神瞪视那本书,但愿段乐那家伙没在上面动手脚,要不然──

紧缩的膛因自己想到祸事而疼了疼,他不愿祭出裘儿,段乐也别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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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出错

过了一个月来到了夜宴的日子。

华丽的宴客场所,似乎是借用了段家财势中的一间屋子。今日提供屋子、吃食的是段家,而提供歌舞的便是锺家,但是目前的情况来说似乎还不需要助兴,因为大殿上满满的都是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但吸引千金裘目光的却是坐在上座之中的男人还有他身旁两队的男子。

她还以为除了锺离的姑娘们再也没人如他嚣张至斯,谁知,现在坐在主位的东国皇上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带的清一色都是男子,这倒令她很好奇,难道这裹对男风那麽开放吗?

被稳稳地抱在锺离怀裹,千金裘藉着人多的情况偷偷打量那名皇上。

戴着半罩面具看不出真实的长相,这有一个好处,代表任何人都可以扮演这名皇上,再看那两队加起来共十二个男子,他们倒是没一个戴面具的……一一巡过众男子的脸与眼,她突然与最後一位有了四目相接──

一只手掌挡住她的视线,她怔怔地抬头,却见遮住自己视线的锺离并没有看自己,依然顾着和别人寒暄。

本以为依锺离的个应该是不喜与人打交道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麽一回事。这裹的人很多,正所谓人多嘴杂,她也不经意听见一些事情……

锺离原本是锺家分家的庶出,因为貌美曾多次遭受本家一些好男色的长辈们的骚扰,甚至进而拿他与他的母亲做了笔交易,将他带至本家遭受污辱之际他突然发疯杀了本家的所有人……

说这些话的人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交头接耳,连她都能轻易听见的音量她相信锺离也是有听见的,但他此时却依然默不改色,想来那些人都是好事份子或是想击垮锺离的人?千金裘在锺离停止与人说话时低下脑袋并停下思考。

大殿上的人们纷纷入座,侍婢们开始送上食物和水酒,在此时,锺离对面的长发男子段乐,他此时靠在一名女子上开了口。

「不知东皇今日来我们北国是游玩呢或是有要事在身?」

「是游玩也是有要事在身。许久不见朕的故友,路经此地要求借宿希望不会太叨扰。」东皇虽然回答男子的话却是看向锺离。

「锺离,还是你面子大呀,一国之君要见故友特地经过,想来这消息传出去可是让你在北国的势力又更添一筹呢!」段乐的笑容很温暖,似乎是真心这麽说的。

锺离抿唇算是回应,对身後的少女们比了手势後才说:「东皇说笑了,锺离只是一个商贾,没有什麽身份的人怎可成为东皇的故友。」

东皇轻笑,「你锺离在北国如果没有什麽身份,依你当年的行径怕是早已被伏法了吧!」意有所指的话听得底下的权势纷纷噤声,深怕漏出一点赞同被视为敌人。

锺离没说话,倒是对面的段乐又说:「也是,不过呀,当年那情况,不先下手为强的话,东皇又哪有故人可寻呢?」

东皇笑了笑,「不错,朕一直很欣赏锺离,只可惜他从不到朕的皇坐坐,不知段公子哪日送美女入东国时可否带上锺离一同来寻朕,好让朕尽尽东主之谊。」

段乐微笑举杯,「那是自然。」

「请东皇欣赏一下我府裹美姬所表演的歌舞吧!虽然不会让东皇提起劲。」

最後的意有所指听得众人尴尬万分,就在不知该打圆场时,东皇却笑着说了──

「只要是锺离用心安排的,朕都喜欢的。」

那暧昧如斯的话语听在众人耳裹又是尴尬的表情,谁不知东皇好男色,而锺离貌美也是不争的事实。

千金裘在他们这些大人明枪暗剑的恭维声回神,瞥见一身红装的一儿拿着羽扇,莲步轻摇地走到正中间对主位的东皇行礼,随後乐声起她便开始以羽扇做舞。

刚刚一直侧躺在锺离怀裹,现在看着一儿的舞蹈她便来了兴致,正坐在锺离怀裹也听见不小的抽气声,她没分神去看只是专注着一儿的舞蹈,但对面一抹如狼的视线令她心惊!

她看去,是段乐喝着酒正盯着她看,那视线,像是要剥了她的衣服般赤裸,吓得她不自觉地捉住领口撇开视线,偏偏,她撇开了,段乐却没撇开,她依然能感受段乐的视线,那如同锺离动情时想将她吃吞入腹的视线令她困惑!

什麽时候段乐对自己也有这种想法?明明初见面时他还想陷害她在锺离面前曝露了书本的,怎麽今天像换了个人般对她这样看?

「喜欢跳舞?」锺离本以为怀裹的丫头会一直不动作,谁知她的兴致比谁都浓厚,连东国皇上的人都敢看得那麽仔细,要不是他遮了她的视线,怕是要为自己招来麻烦。本以为她又乖乖不动或许到宴会结束都不会给点反应……

听了锺离的话,千金裘游移的思绪霎时回笼回答:「喜欢看人跳舞。」内心深处如此渴望着舞蹈,但她自己本身对跳舞没多大兴趣……难道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是会跳舞的?她伸手看了看手掌,那麽多天的练习不知会不会用到……

大掌包住她的小掌心,暖暖的吐气从耳後传来,「冷吗?」

那动人低沉嗓音,仅管她已经天天都会在起床时听见,但耳朵敏感地还是闪了闪回头看他,「没有。」

眼角瞥见一物飞过,就见隔壁桌的权贵被那物什砸中,手中的水酒顿时泼了对方一身……

「锺大人府上的歌姬就是这样表演的吗?」男人愤怒地起身,手中还拿着应该在一儿手上的羽扇。

一儿愣了一下马上跪地求饶,「请大人原谅!请大人原谅!奴家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坏了我一身衣裳,要是故意的岂不是要了我的命!」那个男人的体形有些胖肿,因为愤怒显得全身的都在抖动着。

一儿紧张得全身颤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其他人都不舍,尤其是段乐,马上就陪着笑脸帮忙。

「施大人别生气,小小女孩怯场是常有的事,您老是长辈何必要如此动怒?」

「哼,谁不知锺离公子的歌姬是顶好的,要是连跳个舞都能怯场,锺离公子的歌姬就不应该被称为第一!」

话讲到这个份上大家都知道这位施大人是冲着锺离来的。因为锺离府裹的女孩都是出了名的会歌艺,随着锺离出席的宴会多了,自然也就大大的出名许多,反倒是这位施大人名下的歌姬大大不如先前出众,所以今日才会如此刁难吧!

「奴家再献一首舞蹈请求大人原谅。」提到失了公子的面子,一儿就算再难堪也要扳回公子的颜面。

「再由你来跳岂不是让我坐立不安!我相信锺离公子的歌姬,会舞者不止一名吧!」施大人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锺离。

「施大人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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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跳舞

「听闻锺离公子的歌姬们个个能歌善舞,更何况,你今日带了八名歌姬上台表演,难道还找不出另一名能用扇子做舞的歌姬?」

锺离听闻忍不住淡淡地蹙了眉头。他的确让她们每一个都学会歌舞也要求每个人都会所有舞蹈,但是,专於扇子舞的目前只有一儿,其他人似乎还在学习之中……

「怎麽样,如果锺离公子无法再叫出一名歌姬来舞扇,那你的歌姬们可不能再被称为第一罗!毕竟不是个个都能舞的。」

千金裘看着那名施大人有成竹的态度感觉怪异,但瞥见锺离微蹙的眉头时又抛在脑後了,她轻声附在他的耳边说:「公子,让十三试试可否?」

「不准。」压低的音量有明显的怒意,千金裘自然听出来了,她错愕的对上锺离的眼,那眼中的愤怒是那麽明显,好似,好似他知晓自己练了舞!

「公子,十三如果跳不好,公子大可说十三初来不专,又为何叫十三来跳,因为其他姊姊们都被施大人吓住,十三年小不知惧怕才可上台表演。这样的说辞公子可满意?」千金裘睁着大大的眼睛询问,令锺离心裹颇生惊讶。

居然连说词都想好了,这孩子究竟是何时想的?他眯起眼有着惴恻,对於她执意要上场的态度非常不悦!

千金裘在此时是确定锺离晓得自己偷练舞了,她紧张地捉住锺离的手哀求,「公子回去要如何罚十三都不要紧,请公子让十三去试试吧!十三不希望公子的名声被损!」

听她说得那麽激动,锺离纵使不愿,还是想了想启口,「那你去试试吧!」

「十三不会用羽扇,可否由公子询问是否有其他人身上有扇子借用?」千金裘如是问。

锺离扬声对着厅内众人说:「既然施大人要求我的歌姬再献一首扇子舞,那麽锺离想问,在场可有其他人带着扇子?」

锺离这一问令原本要看好戏的人都面面相覻,虽不懂他的用途却都拿出身上的扇子於手。

一一巡视之後,十三从锺离的怀裹站起来走向东皇身边最後一名男子。

「十三可否向公子借此扇?」千金裘低着头轻声问,这一问,倒是引起其他人的嗤笑。

「那个小孩要跳?」

「锺离公子的歌姬何时也有如此丑女?」

因为锺离不愿旁人见着千金裘的娇颜,才在出门前重新替她弄了张未复原的人皮面具戴上。

「该不会打算献丑後再说她不是自家歌姬吧!」

不管周围人的闲言闲语,千金裘还等着对方的回覆。

「请用。」温和的嗓音传来,不知为何令她有种听过的错觉。

「多谢。」千金裘取走那支女子才会用的扇子後旋即转身走到段乐面前启口,「可否向段公子借用那个面具?」她刚刚坐在对面时就发现段乐手中不时在抚一个面具,本以为是他个人的兴趣,现在看来,那个面具的大小似乎是小孩才有的尺寸,为什麽他会随身携带小孩的面具?

又是为什麽,此时的自己有种陷入谁的陷阱裹的错觉?

段乐虽讶异她知道自己有面具,不过他还是笑咪咪的拿出,「请用。」手指依然「不小心」的碰触了她的指尖令她一颤。

「多谢。」她镇定思绪道了谢,可心裹着实不懂,锺离的碰触只让她害怕自己会被吃了,可两次碰到段乐都会令她的心跳不稳………哼,可别说她穿越了,人也变得花痴了。

千金裘取过面具边走边戴在脸上,随着她的移动,在场的权贵们都直直地望着她,其中以锺离看得最专注,看她走到坐在古筝前的二儿面前低头说了什麽後再走回正中间站定。

当乐曲一下;当千金裘拉开扇子站定舞姿时,同时有两名男子站立起身,一个,就是锺离,他错愕的脸庞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随乐而舞的千金裘,另一个,便是借扇子给千金裘的男子,他也同样瞪大眼看着正中央的孩子,仔细看他的眼神裹只有三字──

不可能!

当这两个男人失态的起身直盯着千金裘的舞蹈时,段乐躺在一旁也在看,见着她的面具瞥见那熟悉的舞蹈,他的笑意冷了下来,心裹澎湃的情绪怎麽也压抑不住!是了,那熟悉不过的舞蹈是「她」会跳的,那无人能模仿的舞姿和韵味也只有「她」才跳得出,而「她」,当初不是他的,现在,一定会是他的!

千金裘却没发现他们的异样,顺着乐曲而动,利用扇子举起再依圆往两旁舞下,速度之快毫不迟疑,瞬间给人看见此女如同千手佛般入世,那全部以手为舞的舞蹈看得众人之中有人惊呼──

「千手佛之舞!」

这首舞蹈节奏很快,手部的所有动作都不能迟疑片刻,一停,即毁!

锺离看着此时心无旁骛的千金裘,心裹起了涛天巨浪!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会跳?!

在众人看得呆了看得入神後,千手佛之舞瞬间跳完,当大家还没回神过来时,千金裘喘着气,眼裹只有那站直身躯却看起来快倒下的锺离,她匆匆来到他的面前跪下俯下身躯头抵地上轻声启口──

「十三逾矩了,还望公子恕罪。」不大的声音终於惊回众人的神智,他们激动得鼓手拍掌却才发现跳舞之人那负荆请罪之姿面露不解。

锺离深吸口气淡淡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子,她的气还未顺过来就跪在自己面前,她一定听见了旁人的惊呼才会以为自己跳了什麽大逆不道之舞,故而在大家面前请求自己的原谅,也撇清是他教自己跳这首舞的疑虑……

这个孩子,竟然不是自己所想的呆傻,她是懂得自保的,甚至懂得……保他。

「这、这真是想不到呀,本以为今生再也无幸能再见此舞,没想到锺离公子的丑丫头居然会跳,听说这丫头是锺离公子捡到的呢,看样子锺离公子可是捡到宝了!」段乐回神之际也瞧见底下那引起哗然的孩子正跪着,思绪一想便知她要做什麽,所以他才赶紧在众人还没问出疑问时替锺离解释,不过,那孩子的思绪可不像一般寻常孩子……

「居然是捡到的,锺离公子可真福气呀!就不知……那舞是……?」施大人的试探停顿也问出其他人的好奇。

跪在地上的千金裘同样维持跪姿转向施大人,「十三被公子捡到时是失去记忆,偶尔跳过此舞被公子训斥不可再跳,但今日实因深怕公子第一之名被夺才出此下策,适才听见各位大人的话似乎此舞有不妥之处,跳此舞是十三之意非公子指使,还请各位大人看在十三不知者无罪的份上饶过十三这一回。」

众人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纵使要找碴也不到错处,只好用眼神示意施大人,接收到众人的眼神,施大人笑咪咪的说:「既然如此,看在你那麽忠心护主的份上我们就不追究了,我相信锺离公子自己也不爱旁人跳此舞的,所以绝对不会是他叫你跳的,能再见此舞也是美事,刚刚那点事我自然不会记在心裹。锺离公子呀,地上凉,你这位十三姬身子似乎不大好,就别生她的气让她起来了吧!」

「既然施大人已消气,十三便起吧!」锺离依然淡淡的应声,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面前那小小的身子一眼。

「谢施大人替十三求情。」千金裘向施大人再次跪首後才起身。

看她依然气喘不已,锺离挥手让身後的七儿八儿上前,倾身摘下她的面具和扇子放到她们手上,「把这两样替十三还回去,我带她去换衣。」

两女点头便移动脚步走去,千金裘被锺离抱在怀裹匆匆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感觉有股视线紧盯自己,想转头回望却被锺离抱出宴厅。

两人来到偏厅的房内,锺离将她放在榻上,一旁早有温热的木盆放有热水与纱巾,他替她全数脱光用纱巾擦拭她的全身一句话也不说,她也不敢开口说话,两人便如此沉默下来。

当千金裘神游太虚,才匆匆听见了锺离的声音………

「你为什麽会跳那支舞?」

语气听起来像在压抑什麽,她低垂着眼应声回答,「十三不知,乐曲一下自然就动了。」她原本也只是想,随便跳跳就好,可是,似乎从她拿到那把仕女扇时就失了控,她知道自己借了面具挑了曲子,可之後的事她一概没记忆……

锺离看着她,知道她没有说谎,但那支舞她跳得太好,纵使他知道段乐给了她书让她练,再怎麽练也不可能练到那样──等等!段乐!

「你还记得怎麽跳吗?」

千金裘摇摇头,「其实十三在乐曲响起就没了记忆,那时候,彷佛身体不是自己的。公子,那舞当真不好吗?」惨了,她只顾要练舞却没注意到舞本身有没有问题。

听了千金裘的话,锺离便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段乐搞的鬼!心裹的恨意没表露在脸上,替她系上最後的腰带再抱起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此受到什麽牵连。」

她偏过头望他,「那是大不敬的舞蹈?」

锺离打开门对着月光淡淡地启口,「那只是……一名女子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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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二十 身份

繁天的雪花纷纷凋零,那无尽的黑笼罩在子夜上空,他望着怀中不停从口中流血的女子心裹一阵痛!

女子很美,那雪白的容颜此时披上了死亡的颜色,她吐着气轻声说:「锺离,不要告诉段乐……我的死因……好吗?」

她的哀求听在锺离耳裹只觉悲伤,他抱紧她喉头一阵哽咽:「为什麽不说?为什麽不让他知道你为了他──」

「不……不是的,」一滴泪落了下来滑至雪地上,她苍白的容颜像朵枯萎的花,「我喜欢他但不爱他,我爱的人……不能爱我,我是为了那个人才死的……」喉头一阵腥甜令她吐出了一口血,那凄惨的眼裹盛满了哀愁,「我知道自己来和亲是为了送死的……我谢谢你和段乐,给了我欢笑的时光,可我终究辜负了段乐的爱……」

锺离站在窗边,就着月光的照抚凝望手掌。他依稀记得他替她拭血,却怎麽也拭不乾净,他不爱她,段乐爱她,她却爱着另一个男人,她死了,或许不会再悲伤,可被留下的段乐从那一夜就变了,变得残忍嗜杀更嗜血,他都忘了,段乐并非原来就是现在这样。

「我说你不累我可累了,大半夜不回家去抱你的小裘儿来我这裹做什麽呀?」懒洋洋的语调传来,就见披着黑袍露裸古铜肌肤的段乐走来,那身子周围还散发欢愉後的情欲,令锺离眯起眼。

他也忘了,自从「她」死了以後,段乐天天都要抱女人才能睡着,这种种迹象都代表着段乐的改变。

「我问你,你对裘儿做了什麽?」锺离站在原地不动,冷冷的音调透露内心的怒意。

段乐挑眉笑了笑,「是你找着了什麽还是小裘儿向你说了什麽?」

瞥见他那软绵绵的站姿以及他不愿走来的动作,锺离忿忿地大步跨前一把捉住他的衣领吼道:「你对她下蛊!」

段乐似笑非笑的掏掏耳朵依然懒懒的启口:「你有证据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她跳舞却在她身上下了蛊,这样她就能跳出永远都跳不出的舞,然候那只舞正好也是禁忌,惹火了东皇好让裘儿被东皇带走!甚至为了怕我查到,他派人去回收了蛊让我查不到!」

望着锺离愤怒不平的表情,段乐依然笑得欢快,「就算是又怎样,你想为了一个女人与兄弟成仇敌?」

「兄弟?别说你的心裹忘了那个最爱,你为了她早变了一个样,你早就不是我当初认识的兄弟。」锺离放开他的衣领退了一步,有如失望透顶的表情令段乐嗤笑。

「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是我的最爱又如何,她又不爱我,不是吗?」

听见段乐笃定的语气令锺离一愣!

「你……」

段乐来到桌前倒了水酒懒懒的说:「好歹我也算阅女无数,她一出现我就知道她的心裹住了人,可当年我就是傻了,明知她不会爱我还是放任自己去爱她,结果呢,她连死都不是死在我怀裹,你不会以为,我还惦记着那个无情的女人吧!」

听他言语裹的唾弃令锺离皱眉,「段乐,你怎麽可以把她说得像──」

「你知道她和我睡了吗?」段乐突然语出惊人的话听得锺离又是一个错愕!「更好笑的是,她抱着我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锺离,换作是你,你还会爱那样的女人吗?」

锺离眨眨眼实在不敢相信段乐说的话,但段乐眼中的恨意是那麽浓,彷佛想再杀了「她」一般的恨意,纵使不信也不能不信了。

「既然你把蛊回收了,我就算了,但我提醒你,她是我的,你最好不要再动什麽歪脑筋!」锺离说完便走却因段乐的话再次停下脚步──

「东皇相中了她欲要拿她换回那女人,你决定如何?」

锺离背对他没回身冷然道:「你明知我的决定。」

段乐有些惊讶道:「你不要换?你为了那个女人铺了那麽多路,难道想功亏一匮?」

锺离回头嗤笑,「这又有什麽,那女人本来就不是我要的,那是皇上要的女人托我去弄来的,这种可笑的糗事现在想来多好笑,身为一国之君什麽女人弄不来?自己不去用来还叫我一介平民去用,说出来本是个大笑话!」

段乐把玩酒杯笑笑说:「那个女人的背後代表着一国的权力。你进面圣那麽多次,难道都不曾好好看过北国皇上的一双眼与你相像得简直如翻版吗?难道你都不好奇自己的亲生父亲是──」

「够了!我只是一个平民,跟什麽皇族一点关系都没有!」锺离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段乐侧坐在桌沿放下酒杯笑笑。

「你不用回来我帮你用,我还会用你的名意让你的小裘儿知晓,她的公子利用了她做了什麽,到时候,她成了东皇的女人,你不想登基称帝也不行了,毕竟……一个平民怎麽斗得过一个皇帝呢?」

手指捉来桌上的面具,他拿起面具对准嘴唇的洞口亲了下去,喃喃自语:「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匆匆离开段乐府邸的锺离一回府就进千金裘的院裹,来到她的身边瞥见她熟睡的容颜心裹的恐慌才稍稍平缓。

他脱了外衣拥着她的身子进了被中,瞥见她因被搬动而皱起的眉在他的亲吻下渐渐平缓时笑了,眼见她像小猫般躬着身子钻进他的怀裹找寻喜欢的位子睡好,他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些。

这麽可人的小人儿是他发掘到的宝贝,任何人都不可以从他身边夺走。

翌日,千金裘能感受到身後那暖暖的热源,她闭着眼不打算起来,身後人却是半起身亲吻了她的耳畔後离开了。

直至日上三竿,千金裘才愿意醒来,洗漱、吃完早饭後,千金裘穿着狐裘坐在房门前的回廊靠着廊柱失神发呆,「悲剧吗……」轻声低喃,千金裘怔忡着望着庭院裹的一地白雪。

听锺离的口气,似乎是识得那名女子的,会是谁呢?被称为悲剧就代表对方已不在人世,自然也不是众人口中的心尖上的人,偏偏那名女子会跳的舞她重现了,是巧合吗?照着段乐给的书自然不可能练得那麽熟……想到段乐,她忽然记起向他借面具时他的指尖碰到自己时的异样。

她跳舞时就像失去灵魂任何偶师着自己在跳舞,那感觉如此强烈会不会与段乐有些关系?毕竟,人家都说什麽样的人交什麽朋友,会不会养蛊的锺离也有养蛊的段乐当朋友?

一想到又有什麽蛊虫进入自己的体内她就忍不住抖了抖,就在她失神的这当下,耳边听见声响令她回头看去──原本守在房门前的护卫在她出来坐着时走到拱门前守着,而此时站在拱门前的女子正对自己微笑似乎是想进来之意。

千金裘想了想,对用眼神询问的护卫点了头,穿着孔雀蓝的女子便慢步走来。

千金裘看着六儿拎着食盒跪坐在自己面前五步之远,当着自己的眼下将食盒裹的东西一一拿出,又一一用银针刺过确定无任何变化再将每小碟的糕点放至自己伸手可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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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原来

「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她静静地看着六儿完成一连串的动作递来糕点时问。

「为了取信於你呀,毕竟银针试毒是最准确不过的。」六儿笑笑地说着,连茶壶都特地用保温的物件带来,看着她大约是想和自己话家常的举动再度开口。

「六姊姊今日怎会来我这儿?」她没动糕点却接过茶水捧着。

「自然是来恭禧你的,昨晚你那麽出锋头,一想到一儿因为你夺了她的功而露出的嫉妒就让我想来八卦一下,希望妹妹别见怪。」

「那倒不会,六姊姊博学多闻,我有事想请教姊姊。」

「是为了千手佛之舞吧!」六儿有成竹的说。

她浅笑,「原来六姊姊有读心术知晓我心裹的疑惑。」

「众姊妹们知晓你会跳这舞,心裹的疑惑比你还大,偏偏公子早先定了规矩,没得公子之命谁都不能探望妹妹,所以姊姊今日才会代表众姊妹们来探望妹妹,除了给自己找个八卦问也替妹妹解答──毕竟那日,妹妹脸上的疑惑始终记在六儿的眼裹。」

她微笑点头等着,六儿先吃一块糕点润喉後才开始。

东国早年是由女皇当政,女皇除了拥有凤君还有几名侍郎随侍在侧,最後纳入的侍郎令当年的女皇如疯魔般所爱,不顾众人劝阻,力排众议要让他当上凤君,最後女皇被窜位那名侍郎也不知所踪。

後来民间有人声称,一名由皇出来的男子在东国偏郊生了一名孩子,消息放出,那名男子被人诛杀,孩子由当时即位的新皇带回皇以养女之名待在中。

原本也没生什麽事端,偏偏那名养女的爹是当时北国某首富曾经的相好,听闻情人还有一女便用了不少手段想将此女带回,甚至动用北国皇室之名以联姻为由,要首富之一子与养女结亲。

东国新皇为了利益同意了,在首富携子来东国结亲时,让养女以一舞献艺未来的夫婿,那支舞名震天下,因为跳舞之人年仅十岁,十岁的孩子能跳出难度颇高的舞蹈又有令人着迷的妖娆眼神,在当时,据说东国新皇便是被迷惑之人,在将养女送至北国时派人杀了她。

「听说她死时是十岁,跳的舞名为千手佛之舞,据今,十年有馀。」六儿说着,看向千金裘的眼神颇有深意。

千金裘听完回神,伸手拢起袖子拿起糕点放入,一口接着一口再喝光手中渐凉的茶水。

「十年前的事情也能记那麽久,可见当时她的舞蹈当真有惑人之姿了。」

听着她淡淡的启口一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六儿想了想又说:「当时与她有婚约之人似乎是公子。」

千金裘的手指有些顿住,仅一下又拿取另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吞咽。

六儿看了看又说:「那个派人杀死养女的新皇便是现今东国的皇上。」

听到这裹,她终於抬头对上六儿探究的视线,「你想说什麽?」

「那日站起身的,正好都是当年之人,而你失去记忆又会跳那支舞……」

「凑巧罢了。」她又低头自己动手倒了茶水。

「会那麽巧?你在跳舞可能没看见,东国皇上望着你的眼神很不妙呢!」

总觉得此女有些幸灾乐祸,但她还是维持一贯的冷淡喝她的茶吃她的糕点。

「公子府裹的女孩都是用歌姬的身份见客?」不是间谍吗?

「一般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在夜宴上表演的都有机会成为其他权贵相中的目标,但被谁相中通常是公子要求下为前提。」一直注视她的六儿突然说:「你的全身都是公子亲手所医吧!」

她抬头,「没错。」

六儿露出玩味的笑容,「听说这件事时,其他姊妹们可是暗自恨在心裹,你这几天可要小心了。」

虽然不懂六儿突然告知的用意,但她还是开口:「谢谢六姊姊的告知。」

「再满足我一个好奇心吧,你真的不是那个养女吗?」

望着六儿为了好奇而表现出的可爱模样,她忍不住在心裹想着: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呢!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六姊姊的猜测也太远了。」

「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还是有的。」

似乎有见到六儿眼睛裹闪闪发亮的光芒,看样子此女偏好鬼怪之说。

「一般需要借尸还魂都是借别人的尸,怎麽可能借着自己的尸呢?」

六儿叹气,「唉,也是啦,好吧,不提这个了。今後你打算怎麽办呢?」六儿拿着茶杯一脸正经的问。

被六儿突来的正经吓到,她有些不确定启口,「什麽意思?」

「你一直被保护在这裹所以很多消息可能都不清楚,你呀,因为那支舞大大的出名了,好多人都在打听你的来历,大部份都是想藉用有利的管道来夺取你,甚至有不少和公子平日来往的大人们都希望能凭交情得到你,所以,因为你的缘故,公子才会被迫出门呢!」

听六儿那忧愁的话语以及不时叹气的举动,她看在眼却反问一句:「六姊姊又动用身家打听事情了吗?」

一句话听得六儿惊慌失措,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不是不是,你可能不知道,虽然公子府裹什麽都有,但偶尔大家也会差人让自己家裹的人送来自己专属的东西,我刚刚说的,就是府裹送东西来的人说的,只不过是担心我失去公子这个依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她点头,「那送东西给你的人是极关心你的。」原来锺离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声不响的离开吗?

「嗯,娘一向是关心我的。」似乎是说漏了嘴,六儿又表现出紧张的模样来。

「放心吧,我算是独立在此,就算有人上门来也是为了找碴,我是不会背着你说三道四的。」也懒的说。

「妹妹脾真好,看样子我先前的担心是白费了,至今还没问过……妹妹当日跳完舞的一番话,是你自己想的吗?」

千金裘想了想才记起自己当日说什麽,看了六儿眼中探究又带点警戒的目光回答……

「不,是公子事前教予我的。」还是先松下对方防备好了,毕竟,对方好歹是女军师呀!

六儿悄悄松口气,「原来如此,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妹妹了,告辞。」

看着六儿动作俐落地收好东西离开,千金裘才拿出袖中的糕点於地上再用白雪埋好,她毕竟还是依稀记得那日公子离走前留下的枕边一句话──

「除了护卫,任何人给你的食物都别吃,如是茶水,放凉後再自倒一杯从袖中放入解百毒的粉末饮下。」

她看着衣袖裹藏着百毒药丸的暗袋,不禁想问锺离,他对她这麽好,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曾是他的未婚妻吗?但是,经过了十年,尸身也早已腐烂,所以,会不会是因为她跳的舞呢?但如果是,那他之前对她占有欲极强的举动又是哪来的?

伸指抚杯沿,千金裘不清楚此时该怎麽做。

她要上场的目的达成了,可锺离也说了绝不会放她走,那麽……她是要期望东皇自己找上门来吗?先不管六儿刚刚说的事情是真是假,锺离当时的震惊是看在自己眼裹的,可现在回想起来,那眼中的震惊似乎不是六儿说的那般,对那养女的感情,反倒像是惊讶她怎麽跳得出……

皱着眉抬头就见锺离冷然的眸子凝视着自己,千金裘心裹「咯登」,「蹭」的一下站起来,却因这太突然的刺激晕了脑子差点要往倒被面前的锺离抱进了怀裹。

「怎麽,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想逃?」锺离带着笑搂住她问。

「哪有,只是公子吓到十三了。」她静静地待在他怀裹浅浅地笑。

锺离瞥了一眼一旁的东西,「谁来过了?」

「六姊姊来过了。」

他搂着她重新坐回她的位置,他坐地板她自然坐到他身上。「来说什麽了?」

「只是好奇十三为何会跳那只舞──公子,十三给你惹麻烦了?」她回头与他的距离几乎贴近,她没闪躲却是忍不住僵直了身躯。

「怎麽会,十三纵使惹麻烦也是为了我,不用担心,那麽一点小事没什麽的。」锺离将脸庞埋进她的颈畔吸取着她身上的馨香,她乱跳的脉博取悦了他惹得他发笑。

被他的笑气喷到,痒痒的令她想闪却被他抱得更紧,她无奈之馀也不能做什麽,只能淡淡的轻声启口:「公子,东皇决定要带谁走了吗?」

锺离僵了身子离开她的怀抱,刚刚的好心情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时的冷淡,他凝望她没笑的小脸、坚定的视线与认真的表情,「怎麽,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就那麽吸引你的注意?」

那语气裹的讥讽听得千金裘微蹙眉。「公子,十三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在我为了你的舞烦得焦头烂额时你还关心那个男人要不要带女人走?」他的愤怒瞬间爆发。他没忘她背着自己做了什麽,她做也做了他本想算了,偏偏她现在居然还敢问他东皇要带走谁?!她就那麽着急的要离开他的身边吗?

锺离眼中的冷意终於也染上他对其他人时的冷然了,千金裘望着,心裹一阵紧缩,脑子裹不争气的想起他平日裹对她的温柔呵护,可她开口的话却是──

「既然十三待在公子身边只有麻烦,那麽跟了东皇去东国,总可以让公子不再那麽烦了吧!」清凉的语气表现得蛮不在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锺离心裹一阵痛!

「你只想到待我身边会给我麻烦,那我想问你,难道那麽多天的温柔缠绵都没进入你的心吗?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离开我会不会难受吗?」他狠声逼问,捉住她手臂的力道忍不住弄疼了她。

她痛却没喊出来也没挣扎,只是维持表面的平静启口,「十三只是为了报答公子的恩情,公子既有心裹有别的女人就该和此女在一起。」

他的怒瞬间高涨却怒极反笑,「怎麽,你怕那女人回来了我就不疼你了?」

她的手很痛,痛得她冷汗直流却不愿哀求,「公子,我不去,那女人如何回来?」

他放开了她的手推开她,千金裘没料到他会推自己,跌下去时用手去抚却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那骇人的响声停下锺离的脚步。

他恨极了自己竟害她受伤,他咬牙切齿的回身接回她的断骨,瞥见她的泪他几乎崩溃,可一想她适才的话就起身,「想走,想都别想,我绝不会放你走!」

手腕的断骨被接好,她抚着手腕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直至小梅过来扶她进房又唤人替她敷药包扎,她的思绪都没有恢复。

「姑娘想走?」突来的问话惊了千金裘的眼睫,她扇了扇对上那蒙纱的总管。

「今晚就走,姑娘可否同意?」

虽不知对方的话是不是一个陷阱,但她确定自己不能再待在锺离身边了,他对她的占有欲已经不容忽视了,再不走,她会被困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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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离别

「你确定只要她就好了?」朦胧的声音传进耳裹,似乎是……锺离的声音。

「怎麽,锺离想反悔?」带有嗤笑的反问听不清是什麽人所有。

「自然没有,既然你只要她就好,那麽你皇的女人何时送回?」皇的女人……是了,她要换回锺离心尖上的女人,所以,她现在正被交易?

「我听段乐说你们的铺路还没铺好,何不等路铺好了再由你亲自来我皇将人带走?」悦耳的嗓音清凉凉地响在头顶,一时之间令她分不清自己此时听见的话是真是假?或者,她只是还在作梦?

「也好,那麽就此别过。」听着声音是要离开了,但马车上的男人却开了口停下他的脚步。

「锺离,你真的要用她换回那个女人?」语带双关的问法,听不真切是假是真。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想反悔我也不会同意,不送。」匆匆的离开,那话裹巴不得人早早离开的急迫听得千金裘睁开眼。

她未语先落泪,如同珍珠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滑落而下,马车裹的昏暗让她看不真切,可心头的难受一波波的袭来扰得她无瑕去思考,脑中似乎还不停播放着锺离对自己大吼的话语──

不准哭!敢惹我生气就要敢承受!

我不管你对我有没有情,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我要你就是要了!

想走,想都别想,我绝不会放你走!

一字一句,字字缱绻,深深烙印,可笑的是,转身过去竟是如此轻易将她给了人,所以,那位心尖上的人不是不重要……

无声嗤笑,凄凉伤怀,千金裘却笑得更欢。她有什麽好哭,是她要逃开他身边,何必要听见他着急换人的话而伤心?纵使这些天他对自己如此表态又如何?还是敌不过心中所想,他锺离想的,本来就不是她千金裘。

一温暖的热源靠近颊边掬起了她落下的最後一滴泪,千金裘睁眼,见着的是一张戴着半罩面具的脸庞,那面具看起来很是熟悉。身上被环抱的手臂提醒自己正被陌生男人抱着,她的怔忡看在对方眼裹,就听见他用着与方才自己无意听见的清凉嗓音启口:「朕这张金色面罩至今无人遗忘过,你,是第一人。」

听见了他的自称,千金裘本想侥幸以为自己刚才听见的只是幻听,现在看来,事实胜於雄辩,锺离的确将她交给了东国皇上!

心裹的无穷念想都被压成粉末,纵使她忽然感叹自己对那不应动情的男人有了情也没用了。

「东皇好兴致,怎会想找十三作陪?」整理好情绪,想起自己被送人的目的浅浅一笑,就着马车不时穿梭的景色透出的月光看来,那笑,竟有了别样的心思!

她撇去适才失控的神色轻声问话,视线想打量周围却发现,自己竟是被东皇牢牢抱在怀裹并用黑色狐裘遮住身躯,仅露出自己这张脸在他的面前。东皇要她与锺离交换那名女子,为什麽?为了那支舞?难道他当真如此疯魔?!

「那夜见过十三的千手佛之舞後便念念不忘,提了要拿你交换朕裹的女子後,锺离爽快的答应了。本以为十三也是知道的,现在看见十三的泪水……想来是失望自家主子将你给了朕?」仅管千金裘颊边的泪痕已乾,但东皇的手指依然抚在她的脸上似乎对她的肤触爱不释手。

纵有失神、纵有伤感那都是刚刚的事了,千金裘动了动身子想起却不如愿,只能无奈的望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东皇。

「没什麽好失望的,十三只是公子随手救起的孤儿罢了,怎麽样也比不上公子心尖上的人。」依然浅笑,偏偏不小心透露了一点嘲弄的意味听得东皇也笑了。

「那就好,虽说朕不喜强迫女人,但朕还是希望十三能放下心防与朕过日子。」

「过日子?」她避开东皇太过灼热的视线,声音裹有着询问身子却静静地依偎在他怀裹──因为他实在抱她抱得太紧,她想不碰到他的身体本是无可奈何。

「要不然,你以为朕带你离开欲做何用?」他一直都是看着怀裹的女子,哪怕用药迷昏了她抱着她至今,她稍有不适的表情都让他介意不已,期待她清醒时会与自己有任何推拒或是言词逼问,谁知,她竟乖顺如此。除了那该死的眼泪疼了他的心之外,一切都好。

「十三无美貌,做何用途也只有当舞姬还有点价值,除此之外,十三想不到自己有何作用。」

「十三自谦了,十三美貌无双任谁见了都会无比动心,只是,朕就这样欲带你离开北国了,你为何没有任何反抗?」抬起她的下巴执意要与她的双眸对视,纵使知晓刚才落泪的女子是她,但此时这个整理好情绪的女子外在表情变得如此冷淡,难道眼中也无半分留恋?

千金裘眨眨眼想了想,「十三只是名弱女子,纵使东皇无任何内力也可轻易制伏十三。伤心之词不适於十三身上,十三失去生前记忆认定自己是名孤女,待在北国又不久,离国不伤心也属正常。」

「喔,那对锺离呢?」

低垂的眼眨了眨,「……公子是主子。」就因为是主子,才说得像没她不行;就因为是主子,所以她才会被送至东皇怀抱裹。锺离至此都是把她当做歌姬用途,她真的不需要对他有任何恋慕,不过是位救命恩人,还他一命也就完结了。

挑眉对视她略垂的眉眼,东皇的心裹有说不清的情绪。

「你……不似锺离府裹的女子般爱慕於他?」

「十三只是公子的物品,不应爱慕主子。」制式的回答是最保身的用法,她不清楚这个东皇是否真如锺离所说对那名养女般走火入魔,但至少别让她莫名其妙因别人死去。

东皇笑了,「甚好,这样朕带走你也不用担心什麽,想来锺离对你也没多大在意,要不,你那独院的侍卫可就太少了。你也该渴了吧,先喝点水吧!」

东皇的心情很好,掀开狐裘让十三得以看清四周。

马车裹很致,该有的应有尽有而且够寛敞,她坐在东皇的腿上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开始思考。

过日子?东皇说的过日子是要她成为他的妃嫔与他渡过下半生?等到那心尖上的女子一换回了,她的首要任务也就完成了,那麽,她是否要想想该怎麽找到「他」?至今过了多久,想到「他」依然会痛,她真的要找吗?找到了要共结连理?那找不到又该如何?

她甚至忘了问,找到了,就能回去了吗?

「敢问皇上,您要把十三带回裹过日子?」心裹的担心不断,她还是冒死发问。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怎麽活要怎麽找?

东皇望着她笑了笑,「怎麽,刚才见你一脸的无所谓,这回却关心起自己的去处了?」

「只是先让心裹有个底。」她喝下温热的茶水轻声表示。

拿走她手裹的瓷杯放下,他重新拥她入怀安抚着,「用不着担心,就算朕将你带回裹也绝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对於他这份亲近,千金裘想拒,想了想还是算了,为了免受皮痛还是不要随意忤逆他吧!

「这份殊荣,十三愧不敢当,如果皇上愿意告知十三今後的工作,十三会很感激。」

「你这奴要改一改,今後你就是朕的女人了,万不可再如此谦称。我听闻锺离府裹的歌姬皆是没名字的,你有取名吗?」

「千金裘,是公子将名字还回来的。」提到「公子」两字还是会让心脏缩了缩,这份疼,她该忘记的。

「珍贵的狐裘呀……」言语裹的低喃似乎带了点什麽异样,只见东皇露出的下巴笑了笑,「对锺离来说,这份珍贵的狐裘是换来更好物品的东西,可对朕来说……」他抬眼看向千金裘冷淡的目光吐露爱语:「却是什麽也换不了。」

千金裘笑了,笑意不见眼底,「是呀,在皇上眼裹自然看不上狐裘。」

他摇头失笑,伸指捉住她的手腕忽视她潜意识的挣脱牢牢握住,他亲吻她的指尖得到她缩了缩身子,「裘儿,对朕来说,你是朕心尖上的人儿,可不是任何东西能换到的。」

听惯了锺离的甜言蜜语,再听东皇如此表示她只是淡笑,「皇上,难道就只是因为我会跳千手佛之舞?」一见锺情什麽的她绝不会信,她甚至认定这男人会在这裹对她表白只是为松下她的心防,因为他刚刚就说要她放下心防和他过日子。

「朕对裘儿是一见倾心,你的舞,只是附加。」

「皇上,你当日见着的裘儿还戴着人皮面具呢!」不是舞却是脸?谎言连篇!

他温热的大掌捧起她的小脸就着月光照耀下凝望,「不是,是你的眼,朕对你的眼一见倾心。」

千金裘被他这麽一说反倒愣住了,她一直只注意到恢复原貌的脸,从没去仔细看过自己的眼……有什麽不同吗?

「你这样温顺安静,朕回东国便赐你为静妃,以後,」他的手突地指住了她的心脏,吓得她的心跳漏跳,「朕不许你心裹除了朕还有别的男人。」他失了笑容非常正经地对她要求。

怦怦!怦怦!那熟悉的语调是怎麽回事?她怎麽就记起当「他」夺走她的身子那一晚对她的冷声要求呢?

压下心裹的烦乱,千金裘眨眨眼,「皇上,裘儿无任何身家背景,突然封妃实属不好。」

「没那麽多的礼俗,在东国,朕说了便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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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静妃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东皇说了便算。

坐在榻上,千金裘一身合身得宜的紫色妃服垂榻而下,过长的裙摆甚至盖住底下的花草,她靠在榻上静静地望着身旁那香气逼人的牡丹。

据说这满院的牡丹是东皇带着她回东国後要人种下的,那时,这间院落也是无人居住,却因她的到来而大肆修建、种植,其中这些牡丹便是他特意嘱咐要种的。封妃那日,她的名字一出,举国哗然!

东皇没用她千金裘的名字反而是给了楼蝶这个名字去记名册封。

那时她便知晓楼蝶的名字该是那死去的养女之名,只是她的年纪与十年前的人相同罢了,没人疑心她是十年前那早已死去的人,只是对於自家帝王念念不忘早已死了多年的女子而窃窃私语。

封妃不是在百姓面前册封,但她还是有听见闲言闲语提起那名养女与自己的话。

替身吗?千金裘淡淡笑了。

东国是个与北国完全不同季节的国家,这裹的气候温暖又不热,是个很适合人居住的好地方,国泰民安,尤其是新皇继任至今无任何天灾**,所以百姓甚至是朝中大臣们都对这名东皇的能力大大称赞,或许就是如此,他传出好男风或封了她这个替身也无人置喙。

她目前所在的院落是静妃殿旁的偏殿,目前是她最常出入的地方,所以,有什麽耐不住子的要来找碴也是容易得很。

拱门处传出吵杂声响,千金裘瞥了一眼四周,每五步便有一侍卫的骇人景象,希望来找碴的人不会被吓到。

记得封妃前一晚,东皇搂着她合服而睡时她曾再次介意,真的不要封她那麽高的地位,她实在不配,但他说,给她这麽高的位置是为了让她趐难飞──因为进出都不方便,再者,他会派比在锺离府裹侍卫的人数还多上十倍来守护她。

不管去哪都有两位数的人跟着,这算不算派头挺大?

「本与她妃位相同,凭什麽不能见她?」

偌大的吵杂声隐隐传进她的耳裹,原本瞅着牡丹出神的思绪回来而侧脸淡淡一瞥……

「娘娘,那是德妃娘娘在外头,娘娘要见吗?」灵敏的侍女发现她的视线後赶紧向前来低声询问。

「嗯,让她进来吧!」

千金裘点头轻声告知,便发现身旁的奴才们警戒了起来,看得她眼裹多了些玩味。

呵,敢情这个叫德妃的是个麻烦?

「妹妹真是好大的派头,赏个花也那麽多人跟着。」来人穿得一身蓝,明明看起来很稳重的脸,怎麽一开口就觉得完全不符咧?

「没办法,皇上怕我飞了,只好布下天罗地网关住我。」千金裘此话一出立刻见到德妃的眼裹嫉妒,反倒是那些「天罗地网」没任何反应,唉,好失望。不过……面前的德妃怎麽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审视那愈走愈近的美人儿,双瞳定在对方的眼上,纵使上了妆化得再美再艳都令她讶异。

「听妹妹这麽一讲,倒是让姊姊我听出……妹妹的心不在皇上身上呀……」

那一脸的抓住把柄样子看得千金裘想笑。「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想受伤为了自保,自然要把心放在自己身上才好,免得伤了自己又伤了别人,那可不划算。」

「哼,听说你还没侍寝吧,小丫头片子自然不懂得大人间的情爱,姊姊我等着你爱上皇上又被皇上抛弃的那天。」

「那可能有点难度,毕竟我现在可是一个很重要的替身呀!」千金裘的话,这一次终於看见那些奴才们动了动脸色。

德妃趾高气昂的嘴脸也因她的话而惊了一下,「我劝你好自为之,那个人的事情是不能说嘴的。」

「多谢姊姊教诲。」千金裘的眼裹像在笑,看得德妃甩手便走。

「姊姊且慢!」千金裘起身来到德妃欲走的身子前停下,她伸手比了比,正巧将遮住的部份核对一下,「姊姊的长相挺像我见过的一名女子。」如果是,为何会在这裹出现?是什麽谋的策划要那麽大张旗鼓,东皇将她带出前那位蒙着面纱的总管不就是眼前的德妃?

德妃自然也注意到千金裘的动作笑了笑,「妹妹,姊姊我待在深多年可不曾出过,就算妹妹真以为姊姊像了妹妹认得的人,那也不过是巧合,世上相象之何其多,妹妹说是吧!」

千金裘凝望德妃的一颦一笑举止到位,没有一丝的不妥没有一丝的「破绽」,可她心裹就是确定这个德妃就是那个总管。

「也是,是我认错人了。」

德妃挑挑眉扭腰摆臀的走了,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安静,千金裘脸上的笑又止住,恢复了面无表情,众奴才们见了也没人敢说什麽,静静地等着主子发话。

千金裘静静地阖上眼休息,眼睛闭起了但思绪却转个不停。

她目前是替身,或许东皇真的只是要她当成替身来宠爱,但她却觉得背後还有更大的谋等着自己,毕竟,她只是会跳那支舞,她不会说东皇当真迷恋自己,但,别有索图绝对是真的。尤其是德妃曾是锺离身旁最贴身的总管来看,究竟东皇和锺离之间会是为了什麽而有如此的「互动」呢……?

东皇派的人曾在锺离身边出现,难道锺离为了那个女子也会派人潜在东皇身边吗?

「要不是你眼皮底下一直在动,朕还真以为你睡觉了。」

突来的声响令千金裘睁眼,「皇上。」

他看着她化了妆容的小脸浅浅笑了,「听说德妃刚才来闹了?」

「姊姊来跟臣妾说说话。」

「你子太好,小心被人整了都不知道。」东皇将她抱起接过她的披风替她披好挡风。

「臣妾还小,姊姊动起手来会有些分寸,再不济,也还有臣妾的名字当护身符。」似是故意般提起,却不见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任何停顿。

「怎麽,你晓得封妃的名字是挪用他人了?」听起来云淡风轻实则令周围奴才早已停下步跪下了。

「臣妾还没来东国前就已有人先告诉臣妾了,只是,只知其人不闻其名。」

「哦,那你现在知道了是想向朕算帐?」东皇一笑,众奴才又站起来继续跟在身後。

「臣妾怎敢放肆。」千金裘低下了头,眼裹不住地冷笑。

东皇因她的话停下脚步,拇指摩挲她的颊边抬起,眼裹的高深莫测似在查探她眼中有些什麽。

「可朕倒希望,爱妃能仗着朕的宠爱放肆。」

她望着他略有深意的眼不语,她不说不回他自然也没逼她,迳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抱着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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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千蛇入洞

呜咽喊叫由一处偏院裹传出,不时尖叫的声响吓得其他院内的人都心惊胆跳,深怕下一个被拖进去的就是自己。这裹是北国锺离的府裹,黑夜降临,偏偏众人知晓那偏院裹的叫喊始终没停过,吓得她们抱着头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仅管院内房门都落了锁。

此时,偏院的叫声歇停了。院裹的正厅裹绑着一名女子,她口上被绑了一条布防止她咬舌自尽,她的上半身只着中衣,下半身却是赤着身子,一双白晳的嫩腿怎麽也站不住瘫软地垂着,一盆冷水泼醒了她,见着面前那朦胧的身影她嘶哑的嗓子喊:「公子……一儿真的……不知……」

是了,她便是锺离府上最火红的一儿,那美艳的容貌此时是苍白透着青黑,那妖娆的身段此时瘦得犹如皮包骨,那曾经脱口都令人听着舒畅的嗓子也哑了泰半。她被绑在一个木椿上,下身赤体上身着衣,明明看来都没任何外伤却见她犹如快死……

锺离坐在侍女搬来的凳子,不急不徐地拨着茶盖启口,「一儿,你进府最久,最了解的脾气,你也见过我当年是怎麽惩治那些吃裹爬外的丫头,却不曾想,你也做了这等事。」

一儿瘫软的腿令她不无法站,被绑着双手因着她垂下的身子被拉紧,早已擦伤出血的手腕此时更是不停地滴血,她喘着气摇头哀求:「公子……一儿……一儿是真的不知……」她落泪的泪原已落完了,却不想此时还是再落,可她带着哭泣的小脸却撼动不了锺离的冷脸半分。

自从知道府裹有人将原先要送给东皇的一儿调包成了千金裘後,锺离的脸就不再和颜过,那足以冻死人的凛冽连侍卫都怕。

锺离的眼裹犹如被冰冻的湖面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不妥,但也就是这份平静,他亲手杀了伺候千金裘的一众侍女,吓坏了其他院内的姑娘,也令他身边的侍卫、侍女们个个恐慌不已。

他们忘了,忘了锺离当年一个人可以血洗本家所有人,也忘了当年见过的人都说锺离才是真正的嗜血修罗,这麽多年不见他动手,这一动,又把当年那个名号显现出来了。

「我记得我问过你,为何被调包後你不告知我?」有如冰天雪地刮来的寒风,锺离的声音冰得众人的体温都低了下去。

「一儿说了……」那崩溃的语调几乎泣不成声,「一儿被下药了……」

锺离起身将一口也没喝的茶碗摔落在地,偌大的正厅静得连呼吸都显得大声。

「你是名医之女怎可能被轻易下药?看样子你很忠心,只可惜,你的主子得不到你的回报了。」眼神一示,原本端放在一旁的盆子又被抬来,一儿惊恐的尖叫想躲想挣脱,一旁的人压着她的腿将她放入盆内,两旁的人将她的腿打开压下,倾刻,一条条黑乌乌的水蛇攀附着雪白大腿往上直窜入那唯一的洞……

骇人的尖叫声传来时锺离已离开了偏院,欲再走一步却没听见任何声响而停下,後头出来一个男子低着头躬着身回报:「公子,姑娘死了。」

前头匆匆走来一个低头的男子站定在锺离面前:「公子,属下查到了,东皇新册封一名静妃,姓楼名蝶,那女子进入皇的时间与姑娘失踪时间分毫不差。」

锺离握紧了拳头,一股油然而生的愤怒几乎吼出口。他终於想明白那日在马车外为何东皇还追问他那麽一句,原来当时裘儿就已在他车裹!都怪他急着回到裘儿身边忘了深思!

「将一儿的尸首整理好放入冰棺内,我们天亮启程去东国面圣!」冷冷地丢下话走开,锺离怕自己把持不住会去鞭尸!

而此时远在东国的千金裘还不知道锺离为了她就要来东国了。

夜,沁凉,东国的天气就像刚刚好的春季,不冷不热,尤其是到了晚上,在她的院落裹甚至能听见虫鸣。

她仰着头躺在院子裹的贵妃榻上闭着眼开始思考。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首要任务算是完成了,但转念间想了想,黑无常是说要那男子和命定女子结为连理才算完成,就她所知,那名女子还在这个皇不知哪一处,怎样算也不算完成了任务。她还必须帮锺离带回那名女子才行,一想到锺离,她的骨头裹就觉得有针在刺着,不想不疼,想了就疼得她皱脸!

她的真心不敢放就是怕现在这种状况,早在被救回去时就隐隐感觉锺离不简单,直到清楚他的买卖是做什麽就猜到自己有天也有可能会如此,老早就懂的事却因他突然的变调而跟着多想,他是主她是仆,再怎麽不放手,他并没给自己一个名份,又何必要说得那麽动人呢?

纵使她不介意有无名份也认定自己势必要走,但自己走了是一回事被人送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原本就不想低人一阶原本就不想成奴,可她妥协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他把她的自尊都踩了。

摇摇头,她不打算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反正锺离人都送了她还能怎麽折腾?

现在该想想,她要怎麽让东皇主动把人送去?

还记得那晚东皇对锺离说过,等锺离的路铺好了再来取。铺路?听起来不可能是捐钱修路那麽简单,像是在为什麽前途着想……商人要往上爬,就是要为官了。对呀,摆脱商人的低名成了官再将女人带回做当家主母,这样一想也就通顺了,可是,锺离一个小小商人何以会让一国之君费心帮忙呢?

就在千金裘还没想明白时,身旁人的走动让她睁开了眼睇去,一名高级别的女停下脚步低头启口:「娘娘,夜深露重,皇上今晚歇在庆贵妃娘娘那,怕是不会过来了。」

「庆贵妃?」千金裘的疑惑一表达,那女便向她介绍了。

原来东国皇上并不是真的喜爱男子,据说那十二个男子都是他的贴身侍卫专门在他出时跟随身边保护的,为防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也为了降低别人的警觉心才让人传出他好男风,而那十二个侍卫便都成了男宠。

但外头传的是一回事,皇裹却是女子众多。

除了太后外,皇后不管後之事,後之事都掌握在那位庆贵妃的手裹。

据说庆贵妃本来也不愿手後之事,是皇上独排众议拱她去管,所以现在掌管後的人才会变成她。提到庆贵妃就要提一下她的家世,她是左相大人嫡女号都城第一才女,除了琴棋书画样样通,为了把皇上留在身边不时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手的好菜。

初进因其父权势只封了小小才人,之後每年一封,直至她成了贵妃之位众人才明白这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子竟是如此心机,封了贵妃至今天天请安无一日缺席,太后对她似乎也颇为赞赏,时不时就给她许多赏赐。

听到「不显山不露水」时千金裘轻笑。这个庆贵妃要真如此还争什麽位,直接别进不就好了,不是她不展现而是本没人把她当一回事才让她一路晋级升位封妃。

「她长的美吗?」闲来无事,眼见这个女一副要把身家都掏出来的忠心样,千金裘只好附和问着。

「当年的庆贵妃始终没过份展露真面目,直到她成了贵妃,大家才真正看清她真正的模样,冰傲如水仙,身香如幽兰,这是皇上当年对她的称赞。」女说得兴奋,一副终於有人愿意和她分享八卦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沉稳。

「冰傲?怎麽,难道她对人还冷冰冰的?」千金裘侧过头有了兴趣。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女人不冰男人不爱,应该也算典型的犯贱等级。

「是呀,庆贵妃当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子,也不知为何就一直被晋封,要不是她洗手作羹汤捉住皇上,皇上可能还没发现她一直遮住真实的容颜呢!」

「你说的遮住是指化妆?」

「是呀,一直到封贵妃时大家才真正看清贵妃娘娘有多美!」

千金裘「嗯」了一声算回答,闭着眼心裹不知想什麽却不移动回房,女见她这样又闭上嘴不再说话,直至风吹得她身子有些凉了才起身回房,眼见她进了房没多久,那名女出来对某一处点头後,就见那儿有道人影闪身离去,轻功几步刚踩至幽兰殿裹的一树上,下头就来了问话。

「睡下了?」那尖细的嗓子显示此人是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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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庆贵妃

「是。」人影应了声不等回应又走了。

那名太监几步来到殿门前躬着身闪进侧门,一路无声来至白纱帐外停下。

「何事?」裹头传来懒洋洋的问声,正是刚完事的东皇,身旁搂着不堪负荷早已熟睡的庆贵妃。

「皇上,静妃娘娘睡下了。」

东皇睁眼,伸手拿了床边的面具下床,一旁的太监替他穿好衣袍走了。一行人动静却不大,前後也没惊动幽兰上下就这麽悄悄地走了,一行人来至千金裘居住的殿停下,除了皇上和那名太监其馀人都等在外头。

守在门口的女见皇上来欲要见礼却遭皇上阻止而退开,皇上进去,那名太监便留在门口。

「要你说的都提了?」太监小声问。

女点头,太盛又问:「那娘娘有什麽表示?」

女想了想,她其实不清楚这位娘娘有什麽表示,不过她还是照实说:「娘娘有问贵妃娘娘美不美。」

那太监听了皱眉了。他是真的认为那年纪还小的丫头成了四妃之一着实太快了些,可皇上执意要这麽封,他一个奴才自然也不好说什麽,但想起那晚第一次见着皇上怀裹抱着她时,他的一弦就断了。

守在皇上身边二十有馀,皇上对女人是来者不拒,要想得到圣上宠幸是要自个儿努力自个儿忙的,可皇上再怎麽宠女人也不曾抱过哪个女人走在皇过,更别提那女人还是个没表情的丫头,只一眼,他这奴才就瞧清了,人家压儿不喜皇上,敢情好,皇上第一次破例就为了一个不喜自个儿的丫头!

而且,要不是那丫头还小,皇上欲火旺盛需要先疏解疏解也不会刚封妃就这麽放着,等人睡下、欲火消歇才过来。太监脸上很忧愁,他真怕皇上这会儿动真格了,万一这静妃娘娘一直都如此………担忧的眼神看向门口,他真是替皇上发愁!

裹头的东皇自然不知道那照顾自己多年的孟公公心裹想法,他只是边走边脱了外衣撩了床帐上了床,搂住那娇小的身躯贴合自己的怀抱後才重新阖眼。他原本就打算今晚来她房裹睡,可一想到她还那麽小要是行房搞坏了身子不好,刚好庆贵妃派人来问他愿不愿意去她那裹吃饭,他应了,沐浴过後,她的幽兰馨香捉住他身裹的邪火便先发泄完再打算。

去庆贵妃那裹前就让人去盯着她的住处,确定她睡下了才匆匆过来,偏偏,他还是稍稍忍不住,此刻邪火上身,他不动,怀裹的可人儿也没动,但那念想太逼人,直让他大掌覆在那娇小的背後溜涟不停,直至她不适蠕动了身子半抬起头勾了他的颈畔喊:「公子,不要了。」

欲火顿时如冰山瞬间结冻,他停下了抚却依然搂着她,原本热烫的身子也霎时冷了下来,膛的颤抖显示他气得几乎捉她起来问清楚!可一见她熟睡的小脸隐约流下的一滴泪他又心疼了。他知道,对於锺离,她还没那麽快忘怀,但是,他不急,他好不容易将她搂入怀裹就不能急。

他要她,要她的心甘情愿,他等着她主动!

翌日清晨,当千金裘醒来时没动,尔後才转头看着那早已空凉一处的身边,看着那上头有人睡过的地方,她撇撇嘴起身。

洗漱、用膳,就在她移驾到偏殿打算迎接今日无聊又枯燥的一天时……

「娘娘,庆贵妃娘娘求见。」昨晚那名女轻声说了。

千金裘原本是随手拿了偏殿备好的书籍要看书,现在她这麽说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直到她觉得不对劲时再抬头问:「庆贵妃怎麽走那麽慢?」

女若离怔愣一下才回过神来有些慌张问:「娘娘,您没同意门口侍卫不会放人的。」

「蛤啊?」听了觉得莫名其妙,若离却赶紧小跑步的往门口去,看着她那不甚端庄的状况,心裹觉得不太妥当的千金裘也丢开书本跟着往门口去。

「你这个女真大的胆子!居然敢让贵妃娘娘等那麽久才放人?!」

千金裘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远远地传来那打骂的声响,她不急,慢慢地走过去、慢慢地出现後,那打骂她女的人也停下动作了,可那趾高气昂的模样看得千金裘误以为对方就是那位庆贵妃──

「庆贵妃娘娘,您在我的住所前打骂我的女也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千金裘这麽一喊,当场惊得那位任谁都看得出只是小女的女子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顺着小女跪磕的方向看去,千金裘瞧见一个轻辇停在那裹,话才刚喊完就身穿得一身白的女子下来。

女子着白衣,却是用着金丝线绣了一朵大朵的芍药在衣摆处,远远看是很清丽脱俗的样子,但一瞧见那极其明显的金丝线……金色从来都是皇室才能用的。哼,怕别人眼睛小没瞧见她有多受宠吗?

撇去衣着看来,那张脸的确是冷冷淡淡的,是很冰很傲没错,而且,离得近了,她也闻到了那所谓的「身香如幽兰」,怪不得能年年加封晋级呢!千金裘冷笑,突然状似软若无骨的靠在墙边,看得那被打的若离一阵紧张,也顾不得脸上还痛着连忙过来欲扶──

瞥了她一眼,「我还没问你叫什麽名字呢?」

「奴婢唤若离。」虽不懂千金裘的用意,但若离还是说了。

「酪梨?」奇了,有人用这种水果命名吗?

「是若即若离的若离。」看出千金裘不解的反应,她小小声的解释。

「若离呀……」又一个离,她跟名字有离的人真有缘。

「是本没管好底下的人叫妹妹看笑话了。」对面那清扬的声音一出就不容人忽视似的传来,千金裘听见抬头正对上一个同样盯着自己看的女子。

瓜子脸,柳眉,小狗眼,水滴鼻,菱角嘴,淡淡的笑没什麽诚意,千金裘自然也不把人家的话当真了。

「庆贵妃娘娘怎麽有空来我这儿?」千金裘对於她五官的评价就是那样,看不出对方有什麽美──或许是对方的妆不浓的缘故,要知道化妆的神奇在於,平日看不出长相的人一化了妆肯定变了人。

「妹妹封妃那天本身子不适没去参加,这阵子身子刚好就想起还没来祝贺妹妹。」身後的女递来一个盒子交来,若离赶忙去收。「那裹头的,是一对和阗玉的手镯,本看镯子挺小配妹妹此时的身量正好,妹妹何不打开来看看?」庆贵妃笑得很恰当,不冷不热,看千金裘的眼光从最初的打量在瞧见她始终站没站姿的模样後,似乎是放心了不少。

千金裘转头,盒子开了,裹头的白玉的确很漂亮,看那毫无杂质的色泽也知道是好玉,她没表示什麽转回去看庆贵妃,见她什麽都没说庆贵妃反倒有了兴趣。

「妹妹莫不是不喜欢?」很好,她送人东西从没得到过这样的沉默,眼前的丫头要不是看不出那玉的价值就是在装!

「我年纪还小,对玉这种东西也没有一定的概念,称不上喜欢不喜欢。」眼角还看那个打人的女跪在地上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千金裘冷笑。高贵的人惩治人的手段肯定很高明,要不,怎麽连哭都不敢哭了呢?

发现千金裘的视线,庆贵妃连看都不看说了:「这胆大的丫头就交给妹妹处置了,本就先回去了,不过走之前还有件要提醒妹妹一声,这裹是内毕竟不是外头,尊卑有分,该有的礼仪也要有,妹妹初来乍到或许不清楚,但身为一之妃可是要天天向太后请安的。」

听那如同教训的话,千金裘原本快打瞌睡的小脸瞬间一亮,稍稍眯起眼勾唇深笑,这突来的改变看得原本胜卷在握的庆贵妃怔了怔!她承认,这丫头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美各有不同,可她很少见着哪个女子淡淡妆容换了一副表情後会是那麽动人的……终究,是皇上破太多例外带进来的人。手指藏在衣袖裹紧紧攥起,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千金裘见她还没要走似乎在等自己回话,她只好维持笑靥回答:「是,妹妹谨尊姊姊教诲。」她站好站姿在对方面前伏身,见她也是懂得礼仪的,庆贵妃的冷淡终究破功,一丝心慌闪过眼裹匆匆撇开头走了。

那跪在地上的女一听到自己被抛弃了,吓得伸手就要去捉庆贵妃的裙摆,可惜手还没碰到就被人踩住了,直至庆贵妃上了轻辇那踩人的女才跟上。

若离盖上了盒子见了面前那早已吓得声音都发不出的女,回头对千金裘轻喊:「娘娘?」

千金裘也在看那个女。她确定古代还没那麽先进装什麽人体炸弹,但她不清庆贵妃这个举动为何?

「庆贵妃的身份应该是我向她拜见,为何今日会特地来我这儿?」祝贺?她封妃那天来的人都不是妃位的人,为何那个算掌管後的女子要来给她祝贺?

若离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回话,千金裘也很有耐心的直盯着若离看,直到若离终於受不住这样的注视才结巴的说:「那那那个,昨昨昨晚,皇皇皇皇……皇上来过。」

真是为难她那麽紧张了,估计东皇那厮有吩咐过不能告诉她吧!千金裘忍住想笑的冲动点头等她说完。

看见千金裘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若离又是苦恼又是无奈的恢复正常说:「皇上昨晚半夜来娘娘房裹睡了,早上一大早也是从娘娘那裹走的,原本昨晚是宿在庆贵妃娘娘那的。」

千金裘眨眨眼终於理解庆贵妃这反常的祝贺是怎麽来的。原来是怨她抢了「共渡早膳权」才来看看?有没有那麽无聊呀?千金裘一回想刚刚庆贵妃下辇时的打量眼神就更加确定了。

千金裘转身就欲回偏殿,若离却还站在原地问那女如何处置,她回首瞥了若离脸上也没五指印就轻松地边走边说:「将她送回去,就说我不敢教训贵妃娘娘的下人,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想当贵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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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面具

一大早的装模作样让千金裘消了看书的欲望早早回房去歇息,直至睡到晚膳前才悠悠地醒来。

她睁着眼瞪着上头的红色纱帐,有那麽一刻忽然忘了自己为何在这儿,直至一幕幕的场景贯连起来才算重新记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她才刚动,一旁就传来若离的问声:「娘娘要用膳了吗?」

刚起来,睡太久有些不适,千金裘淡淡启口:「让人送粥品就好,其馀的都不用。」

若离应声「是」匆匆出去吩咐,等她回来就见千金裘穿好了衣裳懒懒地坐在榻上窝着。

「为何我睡那麽久不叫醒我?」

「娘娘,您睡下没多久皇上就来了,见娘娘在睡就叫奴婢不要叫醒娘娘。」若离浅浅的笑着说,那开心的模样看得千金裘不解。

「若离,你明知贵妃身份比我高,为何要问过我才放人?」千金裘抱着缩起的双腿歪着脑袋问。

「娘娘有所不知,得知您要住进来後,孟公公特地向我们说了,皇上吩咐了,除了皇上,任何人欲见娘娘都要得到娘娘的首肯才放人。」

千金裘听了不置一词看向窗外,昏暗的天空叙说今日已毕,女们纷纷端着晚膳进来,听到那麽多脚步声令千金裘皱眉,她回首瞥见桌上那满满的菜,似乎是知晓了她的不悦,送菜来的女对她福了福身说:「娘娘别生气,这是皇上听闻娘娘不多吃才要奴婢送来的,皇上还说,晚点儿会过来娘娘这儿。」

千金裘听了失了表情,直到众人走了剩下若离一人时她才坐回桌前。

满满的一桌菜,但每碟都大约只有两筷子的量,量不多,样式不少,她看着那些菜搞不懂东皇的用意。

若离布完菜站在一旁见千金裘一脸疑惑启口:「皇上知道娘娘年纪小食量不大,但皇上担心娘娘只吃一样就饱了会不好长身体才会这麽吩咐的。」

千金裘驼着背支手靠在桌上撑着脸看向一旁的若离。虽说是女,可她却觉得这个女不简单,好像是东皇心腹似的,可为何要将自己的心腹放在她身边?他图什麽?她人都被关在这金灿灿的牢笼裹了,他还以为她有什麽本事可以逃得出?

啊……收买底下的人送自己出吗?那他也太看得起她了。千金裘叹口气边吃着小碟裹的东西边心不在焉想着。

吃完膳她来到院外的榻上躺着。头上的星星老早冒了出来,黑蓝色的天空闪着一堆堆的小眼睛,像在跟她玩眨眼睛的游戏,她看着也不觉笑了。

千金裘其实不是那麽爱玩心机的人,白天的模样都是以前在学校裹练出来的,毕竟,当年读的名门贵族的私立高校也是「他」出钱送她进去的,纵使身边有人固定看着她,偶尔也是会遇到找碴的千金小姐,她的「两面」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

可直到现在,她发现了,对於找碴的人她有固定的一面,对於「他」,她也有固定的一面,现在也没什麽不同,只是「他」换成东皇罢了。

叹口气,千金裘总觉得她叹气的次数愈来愈多了,待在锺离身边时被他护着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来找碴,而现在,她却为了那无知的以後来学习双面生活,不禁想,重生的生活,她真要如此浪费掉?锺离的情她不敢要,东皇的话她不敢信……

「这样的生活怎样才到头呢……」她的喃喃自语停下了一旁不出声且离她有段距离的脚。

戴着面具的东皇凝视那沐浴在月光下的可人儿。和她相比,庆贵妃美而傲,为了他洗手作羹汤的举动很得他心意,但,也只有心意,他不是不晓得身为左相之女的她图的是什麽。

贵妃之位不管如何都不及皇后来得诱人,他不愿外戚专政自然不会给她再高的位置,可,他要给的人却明摆着不要。视线望在那阖眼休息的千金裘,他忍不住苦笑。他知道她的心此时被锺离占据,一时半刻不会注意到自己,可他就是认定了她,纵使她不要,他也会逼她要。

当耳边传来稳重的脚步声,千金裘睁眼就见头上一片影,然候双唇被来人捕获,辗转吸吮深吻,直至呼吸不稳才让他退开。他坐在榻边上伸指轻抚她水嫩的脸庞,直盯着她被吻後稍稍染上绯色的容颜,是了,稍稍,一个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女孩呀,就算被吻了也只有那一点点的色泽,他要何时才能见着她为自己羞红了脸呢?

千金裘不知东皇心裹的想法,她只是慢慢调整好呼吸才面露笑靥。「皇上来了都不让人通报,是想给臣妾一份惊喜吗?」

他望着她的笑想,他最恨见人虚伪的笑靥,却心裹明白她能为了应付他而笑已算最底限度。「裘儿,你爱锺离吗?」

突来的问话令千金裘的笑僵了一下,而後眨眨眼笑得更欢,「皇上,臣妾说过了,公子只是救命恩人。」嗯……这个试探是为了什麽?

东皇捉起千金裘完全不梳妆的发把玩。刚刚远远看,她就像小公主刚睡醒却又不甚清醒的模样,那娇软的身子直让人想狠狠抱在怀裹蹂躏。

「爱妃,朕吻人无数,每一个都是娇羞不已,何以爱妃一点反应都无?」东皇又换了一个话题问,节奏快得令千金裘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猜疑。

「那麽皇上何不找那些会娇羞不已的女人呢?」千金裘答得很快,活像这个问题本不值得她放进脑裹想一想,这份认知令东皇怒了。

「放肆!」东皇吼了一声,没吓着千金裘却把周围的奴才吓得跪地。

千金裘笑着,依然维持那笑不及眼底的笑启口,「皇上忘了吗,是皇上要臣妾仗着皇上的宠爱放肆的呀!」秋天还没来就要算帐了?当皇帝的真是很随,说出口的话还不许旁人当真了。

看着她笑得妖娆,东皇一口气却也发不出了,只是心裹头的不舒服还是要说:「朕是要你对别人放肆。」

「皇上,臣妾怎敢放肆,今早贵妃娘娘还特地来教导臣妾要尊卑有别,难道皇上还让臣妾惹火了贵妃娘娘让自己受皇上责罚吗?」出头鸟这种极品她还不想做呢!

东皇听见又笑,伸臂搂过她的身子压进怀裹,「谁不知静妃是朕的心头,谁敢给你气受了?」他知道贵妃来找过她,知晓她不但没受一丝委屈还令贵妃午膳时向自己吐露委屈时,他对她就放心了一半,原本他就看出她不如表面的温顺,偶尔让那高高在上的贵妃晓得也不人人都买她的帐也好,只是……

「贵妃毕竟高居後之首,暂时还管理後的琐事,你刚来,怎麽也不用那麽快给她难堪。」

偎在东皇怀裹的千金裘早在不用见着他时就将笑靥止住,现在听了他的话反倒心裹嗤笑,「可是贵妃娘娘向皇上说了什麽?」看贵妃的模样也不就大了她几岁,身为後后的掌权人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来排挤她吗?她可没有挂着要抢人男人的牌子在脸上吧!

「没事,只是希望你不要当了出头鸟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低首状似安抚她却亲了亲她的眉角低声细语。

那过低的嗓音有着浓浓的欲求,千金裘的心跳又漏了一拍,脸上却不露任何痕迹仰首注视始终凝视自己的男人,近距离看见的面具才知那冰凉的成份似是玉做的,表层磨得极好一点纹路都没有,可那金灿的亮度又觉得是黄金……

「皇上天天都戴着面具吗?」

难得会听见她问起自己的事,面具下露出的唇角深深地笑了,是真心真意的笑。

「怎麽,爱妃怕朕的容颜太过丑陋?」

「不是,臣妾只是不懂何以皇上要戴面具?」她曾想过,戴上了面具,众人都不会知道面具下的人是谁,那麽,会不会有这个可能,东皇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别人假装的呢?

手指轻抚她仰起的小脸,隐约透出的月光照得她白亮透人,视线一直沿着她的眉眼来至颈畔,当他的手指也一路往下游移至她的领口时才启口:「东国看似丰饶富有,其实内乱不停,皇室死在皇裹是常有的事,为了以防别人的迫害,朕选择让人接受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被取代的方法,为了引蛇出洞为了降低那些贼人的野心。这就好比放了块糖在一群孩子面前,告诉他们,只要抢到糖就能吃却不告诉他们,吃了,就得死。」那残忍的话语听得千金裘呼吸有些颤,她想离开却被他搂得更紧。

「怎麽,怕朕了?」他看她有些惊恐的小脸知道她想起那刺客的事,原本就雪白的容颜瞬间蒙上了一层苍白,看得他极其小心的亲吻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以及他身上的龙涎香霎时不容她拒绝地包围过来,她有些心慌想避,耳朵却出卖了她的情感。

他也注意到她耳廓的绯红,捉弄的心思兴起,低首含住了那小巧的耳垂终於如愿听见她小小声的呻吟,那又低又小声的细吟,要不是他靠她那麽近还真无法听见。

她闪躲了他又追着过来,只见她露出哀求的模样抵着他的膛望他,见她是真的受不了,他才轻笑低啄她犹带自己气息的双唇,轻舔吸吮直至她渐渐受不住颠了身子才放过她。

看着她终於在那小脸上多了不同的色泽他才开心了,可小腹的邪火此时窜了上来令他难受得压抑却不忘附在她耳边轻声询问:「等裘儿再大一点,朕就不会放过裘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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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锺离

「朕倒不知,锺离何时变得那麽听话,当日朕的随口邀约竟真让你出现……朕不知要高兴还是担忧?」东皇坐在正殿龙椅上头望着眼前那风尘仆仆而来的锺离如是说。

外头的天气和煦温暖,一早就被人通知北国的锺离公子来到了东国,思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再听见锺离要见自己的消息。

锺离穿着一身白,只是不再披了狐裘,原本该是赶路显露疲惫的模样,此时的他却是神彩奕奕神甚好地出现,站在下面仅是抬头微笑,「锺离老早就想来东国走走,奈何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这次过来想起陛下那日的邀约就过来了,还望陛下不要生气才好。」他的笑裹藏刀,眼底却依然是维持平日的冷淡,看得东皇浅笑之馀又忍不住猜想他这是想做什麽。

「意思是,锺离打算住在中了。」他知道锺离会来,却不想那麽快就来了,当真如此放不下吗?

「锺离自知不合礼数,可锺离还惦记着自己的女人还在陛下手裹,所以,还请陛下成全。」

支着脑袋,单手敲着扶手,东皇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清任何神情,只有他外露的唇上见了笑。「哦,锺离现在就要人了吗,你的权势可拿到了?」

「那不重要,是我的跑不掉,相对的,不是陛下的也请陛下归还。」这一语双关的话听得众人紧张了起来,因为坐在龙椅上的东皇失了笑靥多了份压力。

「如果只是来要那个女人何必要锺离亲自过来?」锺离知道他抢了裘儿却不表明,是想放松他的戒心?

「锺离还带来了一物要赠予皇上,还望皇上喜欢。」

锺离的话说完就有侍卫将一个偌大的盒子抬来放下,盯着那犹如人形的木盒,东皇心裹有些明白了。

「这就是锺离送予陛下的礼物。」锺离伸脚一踹,上头的盒盖因此开了,裹头保存完好的尸体也入了东皇的眼,只是那尸身太过骇人吓得一旁的奴才都受不了吐了。

东皇却只是朝孟公公一瞥,後者得了眼示匆匆叫人将棺材抬出去,直至那些奴才也被赶了出去地上被清理乾净空气清新後,东皇才淡淡开口:「你是什麽意思?」

「很简单,我把你放在我身边的人送回来给你而已。」锺离的眼神冷冷,唇边的假笑也不见了。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陛下如果不是和她串通要如何将我的裘儿带走?」

「你的裘儿?」东皇凝视锺离那摆明不再装和气的脸嗤笑,「怎麽,将她救了治好她的脸了,她就要为你卖命一辈子不成?还是你也想要求她以身相许?」讥讽的话语听得锺离心中一紧。

「陛下说的都是锺离做过的,锺离不认为自己要求裘儿这麽做有何不妥,倒是听陛下语气似乎也要裘儿对陛下以身相许了,就不知,陛下做了什麽能要求这麽做?」锺离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自然听出那话中的语病,纠正之馀忍不住攥紧双手。他一直认为东皇之所以带裘儿只是为了逼他上位,现在听东皇的语气,难道东皇当真把裘儿当做楼蝶吗?

东皇见他那麽气反倒又笑了,「朕不需要求什麽,裘儿已经是朕的静妃,难道锺离想夺朕的妃子?」

锺离望着上头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身份还是一介平民,裘儿也不是他的妻子,谁都知道他做的什麽买卖,或许就连裘儿自己也如此认定……

「当日在马车上,裘儿是清醒的吗?」

望着锺离面上没任何表情偏偏那双眼裹的脆弱泄露了情绪,东皇轻声打碎了他的期望,「她是醒着,还流了一串的泪珠。不过,也仅此而已,朕问过她,她说锺离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与主子,从来就不是情人。」

锺离闭着眼忿忿不平。他不信!他不信裘儿会如此,定是误会自己将她送予东皇才会这麽说,他不信他的裘儿会是如此冷情之人,她一定有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心意!

锺离睁眼欲要说些什麽,就见一旁有一名神色匆匆的太监跑来在东皇身边的太监说了什麽,就见那太监也是紧张地来到东皇耳边说了什麽後,东皇便惊慌的起身走了,临走前大声吩咐了:「来人,送锺公子和随从进悦喜殿。」

锺离见东皇的模样猜想会不会是裘儿怎麽了,他心裹一紧正想踏前去追却遭面前的公公拦住路。

「锺公子,咱家姓孟,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请让咱家送你们过去吧!」孟公公笑咪咪地,对於锺离身上散发的压力完全不理。

面对面前的孟公公想用杀气逼退人,偏偏去的杀气如同扑入棉花裹一点回应都没有。锺离知道有些贴身的太监多半习了常人所不能练习的高深武功,想来面前的孟公公也是如此。「既然如此,劳烦公公。」

「请。」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事情发生时千金裘还懒洋洋的撑在桌上昏昏欲睡。

今早一醒她就觉得眼皮一直跳,她虽然不信这种跳灾跳财的论调,可当真的跳起来时还是令她有些担心。她不信自己有什麽好事发生,那麽就是有坏事罗!那麽提到坏事,她忍不住就想起东皇那句几乎直白的求欢话语,想到自己要在经历那不舒服的占有令她皱足了眉头。

她不是不懂住在中成为皇上的女人该会轮到侍寝的一天,可当初的经验让她的身体就是怕了起来,那样毫不留情的占有疼得她连泪都直流,万一东皇也是如此对自己该怎麽办?

眼角似乎瞄到一碗东西递了过来,一时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千金裘忘了自己是不用亲手去端的,偏偏她伸出了手去端却没注意女的手已放,一时的没拿好就砸了碗,她似是醒了,耳边传来的饶命声都像听不见一般又弯腰下去捡──

直到手指传来痛楚才倏地回神,这才听清楚若离的呼喊:「快去传太医!」

「这麽一点小伤用不着……」她的话在看清指尖透出的黑血时止住了,这时身旁见着的太监二话不说先压住了那送菜的女,随即就是乱哄哄的吵成一片,直到太医来了也依然如此。

等到外头喊了句「皇上驾到」全裹的吵闹才突地静成一片。东皇急匆匆地来到千金裘的床边坐下。

「皇上,娘娘无事,中毒不深,臣让人煎了药就回来。」太医是个头发发白的老头,匆匆说了匆匆走了,全然不等东皇发话。

「伤在哪儿?」东皇却一点也不介意那太医的态度迳自着急地捉了千金裘的手问。

看着那包得像香肠的手指千金裘有些无言给东皇看,後者见了也是最先无言候来才大笑出声,皇上笑了,众人悬在头上的心才算回到原位。

「没事就好,朕担心死了,还撇下贵客匆匆过来。」

「臣妾没事了,皇上快回去吧!」他当真那麽紧张她?千金裘反倒有些好奇地看向他的眼,却不想他眼一直都在自己脸上,这麽一撞见反倒令她吓了一跳!

「用不着,朕已将他安排在适当的地方。」他见她撇开的眼有些不悦,却没强逼她回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锺离来了。」

千金裘撇开的脸重新转了回来,「皇上用早膳了吗?臣妾还没吃呢!」

东皇审视般的打量,直到确定她没有任何的喜悦甚至是想法後才重露笑脸。

「朕陪爱妃吃一些。」

若离替东皇准备餐具後便退出去等着,偌大的殿只剩千金裘和东皇两人,虽说门是开的,女、奴才们也都在外,千金裘却有些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的眼皮还是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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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太医

今天算是个天,没有太刺眼的阳光,千金裘显得很舒适──除了那时不时跳一下的眼皮令她偶尔困扰之外。她依旧躺在贵妃榻上静静享受暖风吹抚,不同的是,双手皆被包成木乃尹的手掌,让她连伸手拿东西食用的欲望都没有,本来当日说了喝了药就没事伤口也会慢慢好起来,可算算时日,小小的割伤硬是破了三天都没愈合的迹象,令她严重怀疑那位老太医的能耐。

那日过後,所有送菜乃至煮菜的人都一律杖毙,身边的奴才们也全数换过,就连若离也因照顾不周的罪名被打了十板子,如果不是她求情,若离也有被杖毙的可能。她知道东皇这麽做是为了让别人清楚晓得她是他的,可在她看来这只是加速自己的死亡罢了,下毒嘛,她不是没想过会遇到,只是没料到会那麽快也那麽会捉紧时机。

庆贵妃人刚来看过她,她的饭菜裹就被下了毒,要说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就算要嫁祸也太明显了。她可以理解下毒的人为何要动她,全然是因为她这个空降部队没身份背景还是一个北国歌姬,轻轻松松成了四妃之一,任凭谁都无法压下这口气,那麽,会是谁当了这个枪使呢……

「娘娘,要换一杯茶吗?」挨了十板子的若离此时养好了伤轻声问着。

千金裘睁开眼看了看那一口也没喝的茶水,再瞅瞅手上那还是包成香肠的手指,她就不懂了,只是一指头被包起来为何东皇硬是吩咐众人不能让她用到双手?所以她此时就真的享受到什麽叫做茶来张口饭来也张口!

茶还好,伺候自己那麽久的若离动作轻巧也是个会照顾人的,从不让她的唇烫着或呛着,可饭就令她头疼得很。

望着天空怎麽看也看不出现在到底是什麽时辰,她开口了。

「什麽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午时三刻了。」新来的女弯腰小声告知。

午时三刻……换算成现代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那麽离吃饭就快到了……

她的肚子还不饿,但那名皇帝却天天都来喂她吃饭,活像她少吃一餐会立马归西一样。

千金裘撇撇嘴显得很不以为意,纵使她的身子瘦弱要增点也不是这种增法,况且,他以为她真的长了就能把她拖上床了吗?

轻微的说话声传进耳裹,千金裘略微蹙眉。这副身体是个很神奇的代表,当真是应了耳聪目明的成语来者,明明拱门离她榻边距离不近,可近日来,她都能轻易听见任何人在拱门前走动的声响,就像有人在她耳边放了一副顺风耳一般。

不知道的人会惊讶她的好耳力,但只有她这个知情人才会害怕起来,这具身体实在太奇怪。

「什麽人在拱门前?」

若离愣了会儿,转头看去才看见真有人站在拱门前,心裹虽惊讶却没表现在脸上,依旧弯着腰告知,「回娘娘的话,看对方的打扮应是名太医。」

难得听见若离有迟疑的回答,千金裘回首好奇了,「让他进来。」

东皇是个奇怪的人,照理说,如果身边的奴才有什麽特别能力都因放在皇上身边才好,可他倒妙,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都尽数放在她的身边。

就拿若离来说,记忆力不是普通的好,尤其是认人,只要瞧过一眼便不会忘,如今,若离的不确定却令她起了兴趣,有人胆敢冒充太医来找她,这麽有趣的人不见见再挖挖对方的底细,未免太不上道了。

游走的思绪终止对方的到来,说是太医,看起来也算有点年纪,但……

「下官见过娘娘。」

「起来吧。你是太医?」这男人身上没有那些裹太医拥有的气息,官做久了自然多少有些官味,但眼前的男人完全没有。

「是,下官听闻娘娘的玉指受了割伤,特地前来送上下官近日新得的一种外伤药,请娘娘过目。」太医从手中药箱拿出一盒物品交予女。

千金裘接过打开,裹头除了药味还多了点花香气息,颜色看起来是白色但手指一抹起来却是呈现透明……

「这叫茉香膏,裹头除了有止血瘀合之效,还添加茉莉花香的气息以及牛,擦在手上不但能让伤口痊愈得快还有去疤美白之功效。」太医低着头解说。

千金裘看着手中的物品,思绪裹有什麽一闪而过快得捉不住。

「那涂完後还需包手吗?」

「娘娘涂完後确实不用再包起双手。」

「既是那麽好用的东西,大人怎麽今日才送来给娘娘?大人难道不知现今後最得宠的便是我们静妃娘娘,您那麽慢才将东西送来,就不怕被人举发您藏私吗?」

若离一直都是盯着眼前的太医,现今会如此说,听起来倒像是试探了……这个男人会是被人收买来害自己的吗?千金裘盖起物品心想。

「还请娘娘恕罪,一得知娘娘手伤,下官便飞鸽传书给在制药方面颇为出名的远亲,请他务必立马派人送来,但因为行程过远,下官的远亲前几日才替下官送来这样东西,并非藏私不交予娘娘。」

「行程过远?敢问大人的远亲住在……?」千金裘看向一直低头的太医问。

「……下官的远亲住在西国边境。」

「原来如此,那麽就谢过大人盛情,大人如此帮本,不知要本奖赏什麽?」

「下官不敢要求奖赏。」

太医低着头躬着腰,不管如何看他都是最大的谦卑,可为何她见到他却总是想起那位高高在上的公子呢?又为何他的自称听在她耳裹竟有些刺耳?

千金裘搞不懂这些突来的情绪也不想此时搞懂,「这样吧,如果本真的用了你送来的药好了手,到时本就请求皇上让你来当本的太医,当做你如此尽心为本的报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何她提到报答两字却见他抖了一下?

「谢娘娘,那下官退下。」

太医离开,千金裘将物品收入袖中,才刚抬头就见东皇笑咪咪的望着自己。

「爱妃还未用膳吧!」

「臣妾不敢用膳,怕扫了皇上的兴致。」千金裘浅笑回答。

「哈哈哈,来人,上膳。」东皇大笑坐下来伸手,千金裘便默默将双手奉上,「手还疼吗?」

「不疼了。」

「不疼也得好好养着,今日还是朕来喂你用膳。」

一堆女将午膳放至一旁的石桌上,东皇见了那几样菜色露出疑惑的表情。

「皇上,臣妾不想铺张浪费,所以才命人就做些臣妾会吃的食物即可,如果皇上不爱吃这些,何不让他们换上皇上爱吃的?」一直都在注意东皇面容表情的千金裘轻声询问。

「朕不知爱妃竟会如此为朕着想,爱妃如果是朕的皇后,那东国百姓们可有福了。」

东皇的意有所指听在千金裘耳裹只换得她不变的笑容,「皇上,臣妾对皇后之位没有兴趣。」

东皇看着她,脸上笑容不变,眼裹的笑意却没了。「为何?朕裹的嫔妃们个个想要那皇后之位,你倒好,居然不要?!」略微上扬的音调让服侍一旁的奴才们吓得跪下,唯独千金裘还端坐其位。

「皇上,当了皇后,皇上就不要臣妾了,既然如此,那臣妾还是不要当皇后的好。」

原本就没放开过的手腕传来略紧的力道,东皇倾身逼近千金裘面前……

「如果朕非要爱妃当呢?」

垂下的眼因他过近的怒视而抬起,眼中的一片坦然看得他心裹的怒气稍稍缓些。

「皇上的趐难飞让臣妾已经逃不得走不远了,又为何非要给一个最高的位份来栓住臣妾?难道皇上希望臣妾死於斗之中?」他的怒来得突然,她自认没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怎麽今日会……?又是受了什麽刺激要她当皇后?

东皇没回答,只是拿起饭碗用了汤匙先舀一口米饭喂她,又喂一口青菜於她,就这样,两人谁也没出声,东皇的动作也没停过,直至饭碗少了一半去她才拒绝再食。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因为她的应对成熟以至他都忘了她也才多大,不愿意为后为妃实属正常,但平日裹,下人来报都是说她最远就来这个偏殿待着,而且一待就是一天,那麽静的子本是他所喜,不争不斗在中不一定能存活下来,但他有意保她,又怎可放任其他人的小动作?

他知道,她是锺离护在怀裹的人,他可以不管她的以後,但要想从他的手中拿走任何属於她的以後,他就是不许!

「锺离住在裹好些天了,怎麽不见爱妃去看他?」

看他?敢情锺离被关在天牢等会儿就要被问斩了吗?千金裘心裹嗤笑,表面上却依然维持着笑意,「皇上,臣妾一受伤你连让臣妾下床都不愿意了,臣妾又怎可忤逆皇上意愿随意走动?」没受伤前她就不走动了,怎麽可能锺离在裹她就急巴巴的去看他?用什麽名义?救命恩人吗?

东皇捉来她的双腕笑咪咪的说:「你只要告诉朕,你,见过他了吗?」

千金裘看着眼前完全将想法、情绪都掩藏起来的东皇启口,「未曾。」

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东皇放开她的手起身,「你好生休息,朕晚上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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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去而复返

千金裘握着手中的茉香膏陷入沉思。这东西涂抹後,她的双指几乎是立刻痊愈了,虽然她自己接触的太夫不多,但能有如此功效的只有锺离制的药品了,但,为什麽?

白天趁着东皇离开之际,她曾要人去拿一份这个朝代的地图来看,图中的国土分布十分简单,就是一个正方形中间再画个菱形,菱形部份都是海水,所以,依照那个太医的说法,这个药是从西国送来东国的,那等於是对角线的国家往来。

依照马匹的跑法,来往并不是容易的事,但太医却说得那麽容易,她受伤也不过这几天的事……有可能吗?锺离在皇裹安排了自己的人手?是为了他的目的还是为了她?手中把玩着香膏心裹思绪乱得很。

她知道锺离住在悦喜殿已经有段时日了,正常来说是不能住那麽久的,可东皇并没有表示要赶人的意图,东皇放任锺离是为了什麽?那天特意问她有没有去见锺离是试探自己?还是东皇以为,她会想要跟锺离走?

「娘娘要歇息了吗?」无声无息地,门口突然出现一名女轻声问着。

千金裘瞥眼过去见到低头的女,虽不懂为何不是若离但她也没问,迳自说:「等我有睡意自会歇下,你先去休息吧!反正侍卫在门外候着。」

「是。」

门被关上发出吚呀声响,她就不懂,为何那女开门时竟一点声响都无?

说到这新一批的奴才倒是令她忍不住在意了起来,她一直都清楚东皇派来的奴才都是为了监视她逃跑的,可新来的这些人却不像那麽一回事儿,就拿手伤那几日的某一天来说……

东国的天气是全年都是春季,天气时有凉意时有暖意是很正常的,那天似乎稍稍热了一点,她怕热,所以到了下午吃点心时,女替她去取点心了。

她在等待期间不时巡视着身边的奴才,不是她突然想记住他们旳长相,而是她常常会感觉到若有似无的注视,那注视不像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反倒像是在注意她身边的任何事物,活像她身边随时都会突然出现什麽欲害她的东西一般。

可她怎麽看,都无法看清她们低头的容貌以及他们戴着帽子下的长相,就在此时,她瞥见去领点心的女回来了,她注视着女慢步走来却在经过第二名侍卫时顿了顿,那名侍卫的距离与她不算远,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无法让她听见一字一句……

然候她便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点心被女重新带出去,她本以为那名侍卫擅自做出这种事可能会慌乱或者会下意识朝她看来,但,居然完全没有!

皇裹的奴才有自主到这种地步吗?

她大概猜得出那碗点心裹掺了些什麽,但为何那名侍卫会知晓?

专注看着对方怎麽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她乾脆让身边摇扇的女替自己叫对方来。

「属下见过娘娘。」侍卫弯腰行礼。

「你站好,我有事问你。」

侍卫站好了,可她还是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惹得她有要他脱帽子的念头,但她晓得自己不能这麽做,裹没有穿不透的风,要是传出去搞不好会害了人家。

「你刚刚对那个女说什麽?」她知道他说的字不多,但她想知道说什麽。

侍卫顿了顿没开口,她又说了:「不要编谎骗我,我还是能看出你说了几个字的。」

侍卫低下的头因她的话有略略抬起一点,但眼神还没相接他就说了。

「点心有毒。」

侍卫的话出口,音量虽不大但她身边的女们是听清的,但她居然都没有听见什麽抽气声,她还以为奴才们为了自保多少也会有点反应的吧!难道她被毒死了,裹的奴才是可以自保的?

「那你是如何得知有毒?」连针都不必扎一下……

「属下的鼻子很灵,任何东西闻过,有没有毒一闻便知。」

………他让她想到专门训练嗅毒品的警犬。

女又重新送来新的一碗,经过侍卫身边没停将点心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娘娘,这是薏仁绿豆汤,特地吩咐别放太多糖,娘娘喝多了会腻。」

她轻捂着唇点头,心裹却觉得很不对劲!

她从没在任何饮食上表现出她的喜欢与不喜欢,为何眼前的女会知道她不喜甜?东皇派来的人只是为监视,照理说,她如果真中毒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他们,但他们为何要护着她的命?

「你喂我吃吧!」

思绪回神,千金裘撑着脑袋失神注视窗外的月亮时心裹还在纳闷得很,那新的一批人难道不是东皇特地挑来配在她身边的吗?如果是,顶多行监视之实不管其他;如果不是,又是谁安排他们……

手中的物件惊了她的思绪,她看着手中的盒子,有可能会是锺离吗?毕竟她受伤是在锺离住进裹後,有没有可能他打听到她身边的奴才被换而趁机安人在她身旁?但是,有可能吗?明明就是他亲手将她送给东皇的。

仰首望去,大约是十二点过了,她的思绪太清醒也太烦燥怎样也没睡意,可空气中却突然飘来淡淡的味道,她没闻过却觉得闻着会想睡,迷香?!谁会对她用?意欲为何?

千金裘的思绪还没想清楚人便枕在窗柩边不醒人事,然候,门开了,进来的,赫然是白天才来过的太医,身边还跟着一名女。

「以後她一个人又想事情想太久就用这个让她睡着,醒来後不会记得自己曾被迷倒的事情。」太医走来抱起千金裘边走边吩咐。

「奴婢知道。」女恭敬行礼,见男人靠近床边後匆匆退出。

太医将怀中的女子放在床上替她盖好丝被,手指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另一手不忘拖出她的指尖细看。瞥见上头什麽伤口都没有後才稍稍松口气,听闻有人欲害她便加深自己要想办法带她出的决心,所以打听到她身边的人欲换才让随从挑了几个进去,本以为她不会注意这种小事,却不想,她却极其敏锐,不时在找寻他安排的人。

他轻笑,失神之际,拇指不经意抚过那最柔软的一处而令他的视线望去,月光洒下,淡淡光痕照出那唇鲜红如血,像要诱惑迷失的人们一亲芳泽,所以,他低首吸吮了她的唇。

他迷失了,在她这几日来的安静下,他看不出她有哪裹想念自己的行为,甚至东皇提起他时,她也都冷静反应,那感觉,像是自己与她已无瓜葛一般!要不是今日迷了香,他可能会失控进来对她鲁留下任何不应该的烙印,哪怕只能亲吻她受伤的指尖也好,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他承认自己大意任由东皇带走她,而他至今还没办法亲口问问她是否真的说过那冷情的话,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心裹是怎麽想他的?

她是不是认为他不要她了?

她是不是认定他送走她了?

失控的思绪在她无意识的嘤咛声惊醒,离开她的唇才见到自己鲁的後果,望着她的唇,他突然起了坏心思,想看看明日起来的她会做如何反应,所以手边明明有消肿的药他也不替她擦上,只是用着爱怜的眼神巡视她的脸上每一分。

他知道她长得不如天仙,但他却不知道,穿上如此贵重衣饰的她竟多了份不同以往的气质,像是她合该就是要穿得如此贵重。娇小的身量一点也没变,身上的也不见消也不见长,手掌罩住她还未发育完成的脯时眼神眯了眯。他知道东皇对她的欲望愈发明显,可一想起她有可能失身於东皇就令他心裹一肚子火。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要想办法将她夺回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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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楼蝶

人家说冤家路窄这句话肯定是真的。

千金裘难得出一趟自己的殿到御花园赏个花都能遇见德妃,如果不是对方刻意注意自己的行踪就是应证了这句话。

「我当是谁那麽大阵仗呢,原来是『静』妃娘娘呀!怎麽,终於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想要到外头来招蜂引蝶了?」德妃挡住千金裘的去路趾高气昂的嗤鼻於她。

「我本来就是只蝶,用不着再引蝶了,至於招蜂嘛……不同种族要孕育下一代实数困难,我就不去试验了,倒是德妃娘娘,听说你一向不爱来御花园散心的,怎麽我一出来你就後头跟上,敢情是想在这个御花园谋害於我?」千金裘笑得没心没肺的,随意的一句话当场气得德妃变脸不说,还让自己侍卫们个个亮出手中的武器警戒,看得德妃的脸都成黑了。

「静妃!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杀你做什麽?你一个没侍寝的丫头片子我还看不上眼,只是难得听闻你肯出就特地来给你个消息听听,希望你事後别太谢我了。」德妃笑笑地等着对方开口,谁知对方的笑容比自己还灿烂,那张嘴像蚌壳似的不肯张,她只好自讨没趣地启口:「你或许会觉得,在这个皇裹,你的名字和传说你会的舞是最像『那个人』的,但我今天就要告诉你,最像『那个人』的,是待在南偏殿的女子,她才是皇上的心头最爱,你别真以为皇上是爱你了,你呀,吸引皇上的不过是你原来的男人罢了。」

德妃的话似乎是真,因为她看见德妃身後的女们个个脸露不安还不停堪察左右……

「既然如此,德妃姊姊不是应该等我看清真相,表现出落泪哭求皇上的哀凄模样後才笑话我一番,怎麽会选在此时就先将谜底揭晓让我防范呢?」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德妃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特地来跟她说这件事?难道她说自己把心栓在自己身上的比喻德妃没听进心裹?

「不是要你防范,是要你死心别想在这中掺和,裹的女人很多,仗着我是最早入的妃子,其他人多少还不会对我如何,可你不同,你摆明就是明白自己是替身才进的,又在平日裹表现出不争宠不好动的模样,这样的人,难保私底下不会有些小心思,认为这样会让皇上上心,所以,说到防范,应该是我防范你,为了怕你玩的,这才特地告诉你一声,千万别拿**毛当令箭,人家称你一声娘娘就真以为自个儿是娘娘了。」

德妃的趾高气昂看在千金裘眼裹除了可怜还是可怜,因为她真的觉得,进入皇要想生存下去便是要狠,对欲铲除的人要狠;对背叛的人要狠,更要对皇上的爱意也要狠绝抹灭,要不然,有了爱有了情,人会死得比蝼蚁还快!

「如此,多谢德妃姊姊告知。」千金裘对她点头,一脸的笑意什麽也没让人看出。

德妃见她什麽表示都没有,再一次转身走人,留下千金裘一干人等待在原处。

千金裘转身走往牡丹的方向去,「德妃一直说我没侍寝的事,是代表这个皇裹侍寝是很重要的?」

「回娘娘的话,在裹,一般都是有侍寝才有晋位的机会,像娘娘这般,未侍寝便封妃的实属第一人,所以德妃娘娘才会一直提起这个。」

「意思是,名不符实,纵然空有妃位也是站不稳脚步。她这样每见一次面就要提一次,反倒让我觉得她其实是要我赶紧侍寝好和她同站一阵线呢!」随意伸手摘下最大的红牡丹,搁在手中裹静静望着。

「娘娘……打算侍寝?」若离有些犹豫的问。

听出身旁若离的迟疑,千金裘纵使没真打算那麽做却还是抬眼看去,「怎麽,你有什麽想法?」

「奴婢不敢有意见,只是娘娘毕竟年纪还小,太早侍寝也怕伤了身体……」

这话说得异常牵强,古代的女子十几岁就嫁人的也是有,怎麽轮到她的身上就变成伤身体了?虽然她自己也觉得那麽早就「变大人」也不好,但如果她一直待在中下去,难保东皇不会对她起了别的心思──

德妃说东皇只是为了她後面的男人,所以,东皇说她趐难飞是因为要拿她牵制锺离?如果真是如此,为何要三不五时试探问她还在不在意锺离?她在意了,东皇比较好放手脚去做事,偏偏东皇表现出来的就是不愿她心裹住了其他人。

「你见过楼蝶吗?」

「奴婢没见过,但奴婢听说,皇上书房的墙上有挂着她的画像。」

随意走走的千金裘蓦然抬头手指向不远处的殿,「那是哪儿?」

「回娘娘的话,那是皇上的书房。」

千金裘微笑,迈步便走,心裹只有一个想法:天意不可违呀!

所以,当底下人通报静妃娘娘来访,东皇除了惊喜还是惊喜。

「爱妃今日怎麽有兴致突来走动?」东皇起身扶过千金裘欲跪的身子微笑问。

千金裘被他揽在怀裹露出微笑,「臣妾刚刚在御花园逛逛,刚巧看见这座殿,女告知这是皇上的书房,就想来看看皇上在不在?」

「爱妃来看朕,朕很欢喜。」他的大掌抚着她纤细的背部时皱了下眉头,「爱妃还是那麽挑食吗?瞧你都瘦得没几两了。」

「皇上,臣妾挑食是打娘胎带出来的,一时半会儿要改也没那麽容易。不知臣妾有无打扰到皇上?」她站得挺挺的任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眼裹却多了一点情绪来。

那是刚到锺离府上的事,那晚是换药的时间,换完药,锺离拉着她站起身突然揽着她,温热的大掌直接抚在她只着中衣的背上,那贴身得触感令她忍不住脸红了,但同时也感觉一股暖暖的气息传至她背上,他说自己是在给她舒气她想去哪儿了?

她却怎麽也不能回答锺离,自己是因他的接触而脸红,她当时还以为自己只是身体不习惯男子的接近而脸红,现在想来,应是她对他动了别的心思才会如此吧?

「爱妃在想什麽?」突来过近的音量几乎是抵着自己的耳垂在说,令千金裘倏地回神过来。

她看见东皇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身侧在说话,因为此时的两人是站在门口看得见的方向依偎着,所以她自然能见到门外的奴才们脸上的表情,其中以守在门边的侍卫目光最盛,她认出对方是闻得出毒药的男子,但她不懂他为何会对自己有这种目光?

那目光,像在瞪视别的男人与自己妻子外遇的憎恨视线,但,她与他明明连名字都不得而知。

「皇上,臣妾有一不情之请,不知皇上可否答应?」

东皇稍稍退开她身旁望着她,「爱妃要什麽,但凡朕能给的都会给爱妃,说吧,爱妃想要什麽?」

听他说得那麽真情意切,千金裘心中忍不住有种疑惑。

为什麽东皇待她永远都像是真的专宠於她一样?

但他明明都很君子的不过份与她身体有接触,就连侍寝这回事儿也从来不主动提过……

「看样子爱妃是睡得太少了,一直走神呢。」

耳垂被他以指碰了一下,她红了耳朵笑说:「或许吧!皇上,臣妾想看楼蝶的画象可否?」

千金裘的话一出,东皇便放开揽住她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

「怎麽突然想看?」

千金裘虽讶异东皇居然是真心在意楼蝶的,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臣妾知道楼蝶就是臣妾当初跳千手佛之舞的原主,也清楚自己封妃的名字被冠上楼蝶两字是为了成为替身,这麽些天过去了,臣妾想,皇上对楼蝶必是极喜爱的,所以,臣妾想看看是什麽样的女子才能占据皇上的心。」

东皇的大掌握起千金裘的小掌细细摩挲,指尖不经意的碰触令她的心跳快了些。糟了,她没想过东皇会用「动手」转移话题,而且他今日怎麽突然想和她亲近了?一下背一下手的,没听说他有哪一日没去女人那裹呀!

东皇垂下眼看着她的纤纤玉指,感受她敏感的肌肤在自己碰了哪些部位而瑟缩欲抽时轻笑。身体敏感的女子,在床上多半是令人销魂的……

「爱妃,朕带你回至今似乎都没跟你提起侍寝这件事……」拉长的音有着很多可能,可他的视线却在注视她时还分神注意起门口的侍卫。

千金裘镇定的压下心中的紧张,在确定声音不抖时才启口,「皇上,臣妾还小。」

东皇踏前一步膛无可避免压上了她的前轻声附在她耳边说:「的确还小,所以朕想知道,朕的爱妃打算何时给朕?」

亲腻的话语,难得的令千金裘一向处变不惊的脸上有了嫣红的色泽,那瑰红般的颜色看得东皇的双瞳都眯了起来,一股从心裹想好好占有她身子的欲念倾刻而出却立马压下。

东皇退後回到原先两人的距离,转头避开她此时美丽的容颜,深呼吸几次才稍稍能平抚心绪。而千金裘也在他的退後找回平静,看他似乎不打算让自己看画,她有些苦恼却在见东皇避开的动作裹似乎有着什麽,就赌他是不是真如这几日给外界表现的专宠於自己吧!

她伸手拉住东皇的手让他回头,眼神微微下垂地看他,「皇上,您让臣妾看一眼,好不好?」

看她低着头轻声请求,那声音中的卑微听在东皇耳裹着实刺耳,再见她如此委屈的身段心有不忍,便伸手环住她的腰枝将她的脸抬起──

「那便是十年前的楼蝶。」

顺着东皇的手指看去,她终於看见一名拥有女孩青涩模样的画象,看得出对方要是再长大一些必定是名美人,仔细记好对方的容貌,她这才开了口。

「皇上真是重情之人。」

「为何?」东皇收回凝视画象的视线看她似笑非笑的问。

「臣妾听说她已逝去十年,那麽长的时间裹,皇上不但不怕触画伤情更是将画象挂在平日最常待的书房裹,不就是因为对她重之爱之才会如此?」那外界传他杀了自己的养女又是怎麽一回事?

「她的确是我的心头,可惜………被杀了。」

千金裘表面不起波澜,心裹却忍不住想问问真相,但她还没开口身旁的男人便又启口:「朕猜爱妃也有听别人说起她的事,说她是被朕亲手所杀,只是……当日真的不是朕动的手,等朕听闻噩耗时再派人去寻她的尸身却只找到一具白骨……」

身边男人传来的微微颤抖让她确定东皇的确很爱那名养女,所以,如果裹真的存在另一个「养女」,那其他妃嫔要想上位的机会就难了。

德妃特来告知她这件事是想要她除掉那名女子吗?

凭什麽?又为何认定她有这个本事?

「朕看爱妃累了,何不在朕这裹小睡一会儿?」

「谢皇上,臣妾还是回裹,待在皇上的书房裹於礼不合呢!臣妾告退。」

千金裘退下,书房裹便出来一个人跪着。

「说。」

不同平日与千金裘说话的低沉嗓音,那有着冷醋的态度应证他君王之姿。

来人把自己先前在御花园听见的话一字不漏地背颂而出。

东皇走到窗户前稍稍打开一点凝望那离去的背影,「你下去吧!」

直到眼中身影消失踪影,东皇才收起视线缓缓闭眼。

终於这场戏要上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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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5

☆、三十一 利用

「娘娘,今日的月亮特别亮呢!」

突闻一向安静的若离会主动找自己聊天,千金裘抬起专注自己摆弄的棋盘视线。「怎麽,你想家了?」

「奴婢是孤儿,没有亲人的。」

「没有亲人也有家人的。我所谓的家人,是指将你养到大的人,或许对方纵使还是不能给你一个好归宿,但至少当年孤儿的你,也有幸拥有过一丝的温饱。」视线重新看回棋盘放上一子。

「……娘娘觉得能有一份温饱就够了吗?」若离低低的声音传来。

「你的父母不在这世上了?」

「不,是被丢弃的。」

「孩子生来是给父母讨债的,要是你的父母丢弃你,就代表你失去能向父母要求任何事情的任与撒娇,但如果这时候,有人养育了你,不管对方待你如何,你总是存活至今,不为别的,就为这份养大的恩情,你就该把你养大的人视为家人。」

「奴婢知道了。娘娘……有要出去走走吗?」

这很突然的提议令千金裘手中的黑子停在空中一顿,随即想了想又放下。

「也好,今晚天气不错,走走逛逛也不错。」

千金裘起身与女一同出去,目光晃去,一众人等都待在外,唯独那名闻得出毒药的侍卫不在……

她没开口询问迳自走着,因为在想事情她走得心不在焉,顺着身边若离的拉扯走着,没多久,她便听见声音。

千金裘回过神发现自己此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抬头看去并没有任何的扁额显示这裹是哪哪院,耳裹不停传来声音,她循着声音而去,经过一座看似正殿的院来到了後方的偏殿却停在转角处。

眼前见着的,是一名女子靠在楼柱上被一名上身裸露的男子抱着,两人不停的上下律动,一看也知道是在野合,她没兴趣看这个本想离开──

「啊……锺离公子……」

双脚定在原地像生,楼蝶怀疑自己听见的称呼,她转过头正好月光也照在两人身上,她看见女子的长相很令她熟悉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谁,但那名男子半褪的衣裳却是她见过的,那明明是她那名侍卫,怎麽女子会──

她的疑惑还没想明白,女子突然撩起遮盖住男子脸庞的发,赫然露出锺离的脸………

她抚住自己的口怀疑裹头的东西是否还有在跳动?

视线裹的锺离很专注的在疏发自己的欲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汗水流在两人身上显然野合已久……

锺离抱着那名女子不停的律动,女子也不停的呻吟出声,从她的角度看去甚至能稍稍看清他们交合的部份……

千金裘眨眨眼看见女子很满足的表情,转身离开时她有些踉跄,所以她没见到女子向她离去的方向望去时满眼的泪水。

千金裘顺着原路走回去,心脏的疼痛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脚步,欲冒出的泪水被自己逼了回去,心裹不停的对自己说着话──

你不要哭!没什麽好哭的!他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是好事,你干嘛要哭?!

你又凭什麽哭?人家长得那麽美就连身段都胜你十分,你有什麽和别人相比的?况且,不过就是照顾的日久生情吗?你和他相处又不久,别把他当做良人来看,别忘了,你原本就只想当他的歌姬报恩罢了!

有什麽好哭的………

当千金裘出现在原先的入口时,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泪水更没有任何的情绪,依旧如同平日那般冷静。

奴才们都等在外头,她看着他们个个低着头,就连先前邀她出来的若离也低着头,脑子很快迅速转了一圈似乎是想明白了,不管刚刚那幕是谁要她看见的,男人的长相不是问题,问题是那名女子……

她迈步往自己的殿走去,身後的树丛裹有人快闪而逝。

千金裘边走边想,她终於记起那名女子是谁了,德妃说的恐怕就是那名女子了……

锺离,我是该赞美你对只有一面之缘的未婚妻情重呢?还是该哀叹自己何必把感情放在一个把自己当物品看待的男人身上呢?

千金裘浅浅地笑了,捂住口跌倒之际,她突然想着:这场戏,有多少人掺与其中呢?

次日中午,东皇坐在偏殿的花园旁询问那依然躺在榻上的人,目光审视般的凝望她,後者却看着榻边的牡丹动也不动似没听见任何话语。

「朕听闻爱妃昨日昏倒於内。」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东皇又说:「爱妃,你在怪朕没有在昨晚去看你吗?」他知道她昨晚见到了偏殿的那一幕,但明明来报的人说她无任何反应,为何会在回时昏倒?他派太医去看,个个都说她郁结在心是心病……

东皇又坐近一些几乎是在榻边了,千金裘才起了反应。

「皇上。」

「嗯?」东皇心疼她此时的声音竟如平往的清亮相差太大,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才知她竟如此冰凉,替她拉拉原本就盖在身上的狐裘──

「臣妾进多日始终没见过皇上的真面目,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在今日让臣妾看看您面具底下的长相?」

这非常突兀的要求听得众奴才们面面相覻,唯独东皇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在。

「为什麽选今日?」

她看着他明显的推托忍不住笑了,「皇上不愿意就算了。」

东皇顿住抚她手背的动作,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朕的长相其实也没什麽特别,只不过,朕要爱妃发誓,见着了朕的长相,不可以生气。」

一国之君居然如此委屈求全的要求,听得众人都忍不住偷偷抬头想看看眼前的皇上究竟是不是平日的那位。

她凝视他认真的眼睛点头,他才摘掉那副金色的面具露出他原本的容貌,而千金裘在见着那熟悉不过的容颜後终於认了。

眼前的男人,明明就是夜宴当日借她扇子的男人!

他借她扇子,段乐借她面具,都那麽刚好,她要什麽他们都有什麽,居然那麽早……那麽早就将她算入其中………

东皇见她低着头不语的模样,他知道,她认出自己是什麽人,说不出心裹的恐惧是怎麽来的,他只是忍不住握紧她的双手想要藉此评估她会有的反应──

「皇上,你抱着裘儿好吗?」千金裘苍白的脸庞终於抬了过来,全脸苍白微独那小嘴红艳似滴血,看得东皇呼吸快了起来。

东皇上了榻边将她抱进怀裹。他不懂,明明她盖着狐裘已经算暖了,为何她的身子还是那麽冰凉?

「来人,去将太医请来。」

「皇上,臣妾不想看太医。」

「不可以,你手那麽凉怎能不请太医?」

千金裘依偎在东皇怀裹,发现有灼热的注视时望去,她终於发现那名侍卫的眼其实与锺离无分别,为何她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呢?

「可是,臣妾现在看见太医就觉得恶心。」

「恶心?你在胡说什麽,恶心是有孕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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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谢幕

「不是那种害喜的恶心,是厌恶的恶心!之前有人假冒太医替他的主子送来茉香膏,臣妾只要想到,那个假冒太医的主子正待在这中戴着人皮面具的模样就令臣妾想吐!」千金裘说这话时一直注视着侍卫看,直到她说完,他的眼中都有着疑惑看得她想鼓掌,真会演戏!

东皇抱紧她,「那麽爱妃可知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是谁?」

千金裘收回注视侍卫的视线看回牡丹,「皇上,听说您的偏殿裹住着一名与画象之女七八分相像的女子。」

千金裘的话一出,全数的奴才都倒抽了一口气,唯独抱着她的东皇没任何反应。

「怎麽,爱妃是以妻子之名想捉奸?」

「臣妾只是个妾,哪可能是妻子呢?」千金裘回首露出笑容,那笑带点眼角微勾像极了当年跳千手佛之舞的女子,看得东皇原本平稳的呼吸又更快了些。

「皇上,你叫那名女子过来好吗?臣妾想看看她。」

几乎被迷得失去理智,东皇闭了闲眼拢紧怀裹的女子,「来人,把那名姑娘带来。」

服侍皇上的众奴才们都不敢置信却不敢说些什麽或表露什麽,只能分出一个人去请人,剩下的都静静地待在一旁。

千金裘待在东皇的怀裹,回想着那晚她昏倒之际有人在她耳边说的话──

我知道利用你你不好受,可是我的主子为了锺离的前程什麽事都干得出来,所以,你见到的,的确是锺离公子,他抱的女子也的确是东皇藏在偏殿的女子,一壶酒一个相似的脸,任何男人都无法把持得住。

我不知道你对锺离的情意有几分,但那名女子对锺离来说很重要,只要娶了她,锺离复位的江山指日可待,到时锺离成了北皇,要夺回你易如反掌,你就等到那时再回锺离身边吧,我相信锺离对你是有情的,要不,堂堂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甘愿为了你成为一名侍卫守着你,纵使他抱了别的女子也算对你有情了。

「民女参见皇上、参见静妃娘娘。」

「起来吧。」

千金裘回首望去,当她瞧见眼前的女子穿了一身的素白时,眼中的讥讽更盛了。

「我都不知自己如此有名,一名养在偏殿不出门的姑娘都知我是谁。」

「民女偶尔听见殿外经过的下人们说皇上最近新宠的静妃娘娘最爱牡丹,民女此时又见到那些漂亮的牡丹所以才大胆猜测。」

千金裘看着面前的女子却发现锺离的视线定在自己的身上。看样子,酒後乱是真的呢,酒醒不记得人也是常有的事,他不记得难道这个女的也不记得吗?娶她能令锺离成为北国皇帝……原来锺离真的是不像他目前的公子身份。

「皇上,臣妾之前听皇上说过,臣妾要什麽皇上都愿给,可为真?」

「不错,你要什麽我都给。」东皇没用「朕」这个称呼,令一向服侍他的奴才们都傻眼地抬头看来。

「那麽,臣妾想要这名女子嫁予我的侍卫,皇上可答应?」

此话一出,那一直低头的女子错愕的抬头,就连锺离扮演的侍卫都瞪大了眼望向她,偏偏千金裘的眼只看着与自己对视的东皇。

她不信眼前的皇帝没有掺进这场戏,德妃没有东皇的授意不会三番两次都来找她麻烦,所以,为了把锺离推向皇位,这些人集体利用锺离对她的疼惜利用她对锺离的报恩之情演了这场戏……

她是不是要感谢他们的抬举?

东皇看着她笑说:「喔,爱妃可知,此女是我要封嫔爱惜一生的女子?」这是她第一次愿意如此直视着他,但他很清楚,她的举动不过是为了锺离罢了。她的眼裹没有任何的情意只有自嘲,她在气自己吗?还是气他们联手逼她至如此?一开始赌的,就是赌她对锺离怀有的报恩之情罢了……

千金裘低垂眼,嘴角微勾心裹冷哼却还是抬头轻声启口,「残花败柳之身,皇上也要?」

一句话吓得众奴才跪地颤抖,就连那名女子也吓得跌在地上,只有锺离似乎想明白了什麽而瞪着地上的女子皱眉。

东皇没有动气,他的大掌抚在她的後发上很轻很温柔,那慵懒的视线裹没有一丝的怒意,甚至,她觉得他本是在告诉她,让她去看那幕的人便是他!她何德何能让几个大人物将她安排在如此重要的棋子上头,真是太抬举她了!

也罢,她的确欠了锺离一个报答,既然她不能用歌姬做报答,那她就用这个回报吧!

千金裘坐起身当着大家的面跨坐在东皇身上,等到她确定所有人包括锺离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才说话。「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让臣妾身边的下人都送出吧!」

「娘娘!」

若离最先喊出声,一脸的惊慌看得千金裘差点反胃。明明是她跟自己说那些话的不是吗?她都帮他们这个大忙了,还想待在她身边等着再次利用她吗?

「皇上,下令吧!」千金裘看着东皇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要求着。

东皇的大掌早在她跨上自己时就落在她的纤腰上,呼吸的不稳以及下体渐渐抬起的发现令他差点失态,仅管眼角已收到锺离的怒视,但他望着眼前那明明平凡的脸孔却在她算计起来而美艳动人的脸而心动,他想要她!

「他们能不能安然出,还要看爱妃给朕什麽承诺?」

千金裘笑了,笑得没心没肺,「皇上,只要皇上让他们安然出,臣妾到死都是属於皇上的,除了不能替皇上生孩子,臣妾的所有都是皇上的。」既是报恩,那麽她还了就别想再与她有关连了。

「不能生孩子?」东皇原本的喜悦因这句话而疑惑。

「皇上不知道吗?臣妾昨晚给自己灌了几碗红花呢!」

锺离惊得一个箭步欲捉千金裘的手腕要她解释清楚却被她躲掉喊了一声──

「放肆!来人,把这名侍卫压下送出!」

锺离被制伏,他望着她眼中的冰冷,心裹有很多的话要说却什麽也无法说出口,因为东皇的视线告诉自己,他敢在这时替自己辩驳就只能见她死在眼前。

千金裘看着锺离被人带走後,眼中的冰冷全数展现出来,一个温暖的大掌捉住她的下巴看向他。

「告诉朕,朕要养着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做什麽?」她就真的为了锺离做到这一步?难道她知道,让她怀上他的孩子,纵使以後她想跑,他也有筹码要胁她,才会这麽做的吗?

「皇上可以不要,反正臣妾待在东国皇的用途已经没了,臣妾之後的去处也随皇上发落吧!」

千金裘起身欲走却被东皇捉住的手腕,她见他捉住自己的手腕拉至他的唇边一吻,这一吻,令她的心脏噗咚地快了一拍。

「你说过的话不要忘了,你到死都是属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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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废妃

望着手中杯中的冷水,千金裘静静地凝视着,嘴角淡淡地扯出一点笑意。

以前她是没机会喝到白开水的,因为若离。

现在她却有了机会喝到白开水,因为东皇。

锺离一走,她来不及从心中的伤心难过回神就被一纸诏书打入冷,理由是:失贞!

多麽可笑的一个词句,东皇何不直接告诉她,因为游戏结束了,他对她这个丑角失了兴趣却又不好匆匆打发她,所以给她压了一个难堪将她关在冷裹,总比锺离前脚走後脚就送她出的无情好。

千金裘起身环视了周遭的环境,枯老的树,杂草丛生的地,破败脏污的房子,她甚至能在门板边见到蜘蛛丝垂挂,眼前的一切的确被称为冷,就连她杯中的水她都怀疑是什麽鬼地方的污水。

唯独树下的贵妃榻是个鹤立**群的突兀,她认出那是她之前常睡的,一来就见这东西在这儿,莫不是东皇让人送来的?千金裘笑笑,脱了鞋躺在上面闭了眼静静地感受凉风吹抚。或许是冷偏僻又老树重重,明明该是温暖的春风,此时竟掺了冷意在裹头吹来,倒是挺符合她此时的身境。

薄的白色外衫被吹起一角,她睁了眼见着那厌恶的白便想起那个女人,一样的白,别人穿起来高贵高洁,她穿起来倒像件睡衣般可笑,要不是赶人的太监说了她不能带那些别致的衣袍,她或许还不用忍受自己穿了白衫。

常说往事不堪回首,她到此时却想起还待在现代时「他」对自己所有的一切事情,这时候想起来是要嘲笑自己不懂珍惜吗?不懂又如何,现在不就亲身受着教训吗?以前再怎麽被「他」宠着她总是想逃离,她不懂他的心情是如何总觉得他只是将她当做玩物,现在回想起来,「他」当天见着自己与男同学一起回家的难受应该跟她见着锺离抱了那个女人一般……

也好,仅管她真的不确定锺离是不是她的首要任务,就当做是了吧!她被关在这个冷裹绝没有机出,纵使有机会出去她又能做什麽呢?什麽都不懂的丫头还是乖乖被人关着吧!要是她真的在冷饿死了,或许,她第二个最终任务便用不着去完成了。

就在千金裘快要睡着之际,冷不防的走动声惊了她,缓缓睁眼,在此时夜幕渐渐微暗的天空下,她见着一个怯生生的女端着一碗小山高的饭小心翼翼的朝自己走来。

「你是谁?」她冷淡的话声不大似还是吓了那女一跳!

「奴婢叫小怜,是来伺候娘娘的。」小怜虽吓了一跳,手中的碗却没颠了,这个意外倒令千金裘挑眉。

她都进冷了还有谁要派眼线在她身边?而且还是个会武的小丫头。

就千金裘这麽想时,一阵「咕噜」声瞬间传来,她回神确定不是自己肚子发出的,就见小怜一张乾净的小脸红得像能掐出血来,又发现小怜身上虽然脏污不堪却独独小脸小手都是乾乾净净……

「小怜,你的身上怎麽那麽脏?」

小怜低着头不说话,端着饭碗的手执意捧着,千金裘看着她这样想了想才开口:「你自己吃吧,自己出的力抢来的饭可好吃了。」

千金裘突来的话引起小怜立刻抬起头一脸的惊异喊:「娘娘怎知这是小怜和太监抢来的?」话说完看见千金裘笑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事实顿觉懊恼。

「快吃吧,再不吃都冷了,冷饭对长大的孩子没好处。」千金裘笑笑的没解释,迳自缩在榻上不动。

「奴婢没要吃的,是他们太可恶敢扣娘娘的饭食!」小怜讲到这个一张小脸还气呼呼的,看得千金裘觉得很逗。

敢情还派了个很有正义感的眼线呢!「我不饿,你吃,吃完了还劳烦你替我打扫呢!」

一听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小怜在千金裘鼓励的眼神下终於不敌饥饿狼吞虎咽了起来,千金裘见她吃了便没再盯着她看,迳自闭上眼状似休息了。

小怜会是谁派来的呢?踩高拜低是裹最常用的戏码,她以前看言情小说时也常看到所以不足为奇,只是心裹好奇会是谁这麽做?派一个那麽小的丫头来能做什麽?攻心吗?以为她对小孩比较心软?她的身体是小孩可不代表脑子也是小孩,她自然看出小怜的年纪多少比自己这个身体大了点,所以还是要玩攻心为上!

那不用猜也知晓是谁送人来的,那女人当真那麽害怕自己的位子被夺走?也就是说,东皇对她的宠爱也没多到让她认定东皇只宠她一人就是了,真可怜,帝王本就无情,要如何要他拿出本就没有的东西呢?

嗯……不对,她又没见过他们在一起的相处方式,搞不好不是为了爱而是为权呢!左相之女,外戚专政,这种太明显的国际惯例那女人不可能不懂,啊,对了,她是要东皇证明自己爱她爱到头昏眼花错把外戚当自家人是吧!太可笑了。

眼边传来满足的打嗝声,千金裘知道小怜吃饱了,耳边听见她惦着脚步似要不吵醒她的离开,千金裘也就随便小怜去了,反正自己是不指望那个小丫头能忙到什麽地步。

就这麽东想西猜的,千金裘慢慢睡着,直到月上正中,小怜才算打理完屋子,本来笑咪咪的想去喊千金裘却在一出房门见着那抱着新主子的男人而一怔!

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却能瞧见他玄黑的长袍下摆用金线绣了一条龙,龙代表皇帝,小怜就算再怎麽呆也不会不晓得这个道理,只好赶紧离开房子匆匆奔到拱门外,一站定就见面前白着脸的孟公公与自己大眼瞪小眼,她讪笑:「呵呵,公公。」

孟公公是早知道那屋子裹头有人的,要不是对方整理的很认真他又不想进去被皇上看见,他真想看看是哪个没眼识的死皮赖脸的待在裹头,却在此时见着面的丫头一个激灵。

「小怜,谁让你进来了?」孟公公自然对方是谁,但他许久不见此人怎麽现在会……?

小怜搔搔头,「唉哟,公公也知道是谁嘛,何必问呢?」

月光下照来就见小怜那张小嘴油亮油亮的,孟公公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终於晓得刚刚问起娘娘膳食时那两个小太监哭什麽了,敢情这丫头把主子的饭吃了?

「谁让你进来的咱家也不问了,咱家问你,娘娘可用膳了?」孟公公一脸淡定表面看起来不甚在意,但小怜可没忘了他瞧见自己嘴巴时那抽嘴角的动作。

「还没,小怜本来打算等会儿先让娘娘沐浴再去厨房偷吃的!」

听她说得像在跑自家厨房那麽方便,顿时孟公公的脸黑了。

「咱家会让人好好注意这裹的食材,你仅管煮好吃的给娘娘吃了,别去偷东西,这裹是裹可不比外头。」孟公公赏她一个大白眼就立在一旁不吭声了,那不好意思的小怜也笑笑的低着头站着,偏偏,小孩子心自然无法站得久,还没站到一刻钟又抬起头来。

「公公,皇上要裹面多久呀?」

孟公公瞪了她一眼,「你管皇上在裹头多久,皇上就算待到天亮也不能管。」

听到天亮,小怜的脸就苦了。「天亮?那小怜不就要站着睡?」

「大惊小怪,裹守夜的哪个不是站着睡的?」

就在孟公公和小怜斗嘴的同时,那抱着千金裘不肯放的东皇离了榻边将她抱进了屋内。屋内老早就被小怜整理好,将她放到铺好的床上,东皇才藉着烛光打量她熟睡的模样。一样的容颜却有好几种的表情,他依然记得她巧笑与自己谈判的模样,那活灵活现的五官像上台表演的戏子般鲜活,下了戏了,她的脸便恢复淡定的模样,那样的淡然令早就偷看她许久的东皇难受。

探子不停地来报告她的一切表情──在他下旨将她打入冷後,却不曾想她竟是如此的无所谓。他以为她会吵会闹会争,可她不但没有,就连衣衫都懒得多带一件,视线瞥见那看似睡衣的白衫忍不住皱眉。旁人没照顾她就变成如此,他不真敢想她一个人住在这裹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她是不是知道他是故意让她进冷的?

她是不是以为他是故意让她不好过的?

东皇难受的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忍不住伸指轻抚她的脸颊,而後坐在床边低首轻吻那早已渴求的双唇,失了水意的双唇有些乾,诱得她不自主地启口侵入檀口,知晓她似乎没喝水甚至连饭都没吃,他的心痛得像被谁捉在手裹紧捏。

嘴唇的渴求让他伏在她身上肆意亲吻,她的唇舌失去了水意,他就用唇替她划描灌水,吻得浑身燥热不堪才狠狠停下,他低着头喘着气纵使难受却不悔这麽做。她还太小,没侍寝就封妃是他独排众议的後果,一开始就说好是为了锺离才拱她入妃,现在锺离的事众臣皆知,所以他必须实现当初说好的条件──锺离的事一完她就不能再待妃位。

那些老臣要的是她出自生自灭,他却放不下她,所以他选择将她打入冷,就算会负了她一生,要他放手,他就是做不到!可他要怎麽和她说,他希望她能重回他的怀抱重新争求那属於她的妃位?

她怕是也想乖乖的待在这裹吧!东皇苦笑,压抑的厮哑嗓音混合了心酸。

替她盖好了锦被,东皇匆匆的出去了,直至小怜回房看了熟睡的千金裘,她还是无法理解,一个长得不怎麽样的废妃如何就捉住了皇上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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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冷

在裹渡日的日子本以为会很无聊又折人的,千金裘却没想到小怜是个非常积极的主儿。

原本没在冷时,她一直都是秉持着睡醒再叫膳,可自从小怜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後,她这点习惯就成了奢想。早起正常吃早膳的时间一到,小怜就会拖着她起来吃,那手劲大得让她觉得小怜才是指挥人的主子。正常三餐加下午茶,有时快睡下了,小怜自己饿了还要拐着她一起吃,害她严重觉得,那个叫小怜过来的人可能是要用这种方式折磨她。

在小怜的陪伴下,千金裘待在冷的日子一晃三年了,原本那平板的身子也有了起伏,就连癸水都来找她玩了,真是让她觉得时光飞逝!她的身高倒是没长,该长的却都长了,小怜见了还自拍脯自问怎麽她一点也没长,吃多喝多的人都是小怜,却都长到她那裹了去,听得千金裘无言。

今日是个秋高气爽的节日,望着此时天空蔚蓝,千金裘也难得的多了分笑意,耳朵听见小怜小跑步回来,她看着拱门想像这丫头又要讲什麽八卦。这三年,东皇的後实行雨露均沾,据说连从不待见的皇后东皇都去过了,看样子东皇很急着要抱孩子。

小怜回来了,两手提着满满的篮子似有忧愁的叹气。千金裘很少见着这开郎的孩子会叹气,忍不住笑说:「怎麽,有人给你相亲了不成?」

小怜摇头将东西放到小厨房又一脸垂头叹气的走到千金裘面前,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看向千金裘,「娘娘,小怜刚刚听说,庆贵妃有孕了。」

乍听这个几乎忘记的名字,千金裘挑挑眉,「她有孕你那麽难过做什麽?」她还以为小怜该是欢喜的才是,毕竟她一直都认定小怜是庆贵妃送来的眼线。

「她的地位那麽高,现在又有了身孕,到时候娘娘出了冷要怎麽和她争皇上?」小怜一脸愁苦的表情逗笑了千金裘。

「我还当什麽事呢,就这点事儿也值得你担心?」千金裘坐回榻上满脸的不在意。

「娘娘,话不能这麽说,後裹原本就是贵妃说了算,要不是孟公公和我交好,我们早就──」小怜的话顿时掐断,张着嘴不知自己是要转移话题还是装傻,只可惜,千金裘早从书本裹抬头对她似笑非笑。

「原来小怜和孟公公有交情呀!」她早就知道小怜背後的靠山极大,却不想竟是东皇身边最得宠的孟公公。

眼见千金裘什麽都了解的神情,小怜也就不再装神秘继续说:「是呀,要不是有孟公公,我和娘娘肯定喝西北风了。娘娘都不知道,当初我抢饭的小太监就是贵妃派来折腾咱们的!」

千金裘听出小怜的咬牙切齿忍不住抬头,却在阳光照抚到她脸上时怔了怔!

三年的时间她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变,却肯定面前的小怜当真变了好多。原本不过是素净的小眉小脸,长得也算清秀的小家碧玉,曾几何时,她的眉眼长开了,原本清秀的小脸渐渐有了女人的成熟味道,长眉入鬓,凤眼拉长,琼鼻挺立,小巧的唇渐渐长大了,看起来却是薄唇淡淡……

她的眼裹有看不懂的情绪,她的喉间也没长粒喉结,可千金裘就是觉得小怜的脸愈大愈有……英气?视线停住小怜常常自怨自哀的脯,手臂忍不住一动就要伸手过去──

「赫!娘娘,您千万不要被关了三年就对奴婢有了非份之想呀!奴婢对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三年如一日呀!您千万不要破坏奴婢对您的景仰呀!」小怜吓得捂住脯退後好几步,边退还边讲,一脸的恐慌,活像千金裘是个欲压在小孩身上的恶心大叔。

千金裘被她的搞笑逗得无言,现在远远看她,的确又没有了男人的模样……

「瞧你胡说什麽,我只是好奇你怎麽不长身高不长,好歹我都长了。」

就见小怜一脸「悲愤」掩脸而去,边走边泣道:「娘娘也学坏了,净会取笑人家!」

直到小怜跑得不见人影,千金裘才收笑重新躺回榻上,淡淡地看向那没叫人通报就进来的德妃。

「我没看错吧,德妃娘娘这是要搬来陪我了还是娘娘终於想起我了?」

面对千金裘的挖苦德妃没说一句,迳自走来迳自坐在唯一的石椅上迳自打量周遭。

「你过的可好?」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千金裘虽纳闷她的目的还是淡然回应一声「好」,就这麽一声好,德妃打量完周围看向躺在榻上的人。

三年前的她长怎样自己是记不清了,谁知三年後再见她,却完全变了一个样。

长开的眉眼是不用描绘就已深黑显型的浓眉,斜飞的眉起了高低而下,小巧琼鼻也成了修长挺立,那原本灵活的圆眼此时竟像有人偷偷化了一刀在眼皮上,立马拉长了眼型成了勾人的狭长狐狸眼,小嘴挺翘眉型似菱角,粉嫩的唇色染在上头煞是动人。

视线再由脸上往下,平板的身子有了起伏,那隐约外露的锁骨也是极明显的,看得德妃似是挺满意的不住点头。千金裘自然也没忽略德妃明显的「老鸨」眼神,忍不住翻白眼。

「我说你何时做起卖的生意了?」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德妃纳闷:「什麽卖?」

「你难道不觉得,打从进来到现在,你看我的眼神活像我是你养了好久的女儿终於可以上台卖了。」千金裘没好气撇头重新回到书本凉凉的说。

「嗤,这什麽脾气,让人看看都不可以了,等你出去难道每个看你的都要被你酸一回呀?」德妃也没好气瞪千金裘一眼,想伸手拿茶却见桌上什麽都没有,忍不住皱眉抱怨:「什麽呀,有客人到你连茶水都不给的呀?」

「我这裹是冷,有水喝就要偷笑了,还喝茶咧!」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气昏,乾脆闭上眼打算休息,偏偏一旁的人可没察出是赶人的意图。

「早知道你这裹什麽都没有,我自己老早叫人带来了。」德妃的话一落,外头立马就进来几个太监和女,没多久,三年来不曾喝过茶的千金裘在此时此刻被迫喝了,再见德妃连糕点都带来的阵仗,千金裘有点头痛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淡然的话飘出,千金裘等着对方发话。

「呿,我们三年没见,你怎麽话愈来愈少了?」德妃拿着团扇轻轻扇着,嘴巴依然不急不徐的说话,听得千金裘好看的浓眉都皱了起来。

「三年前我们没话说,怎麽三年後就有话了?」莫名其妙。

德妃凉凉的扇着发话:「当然有呀,三年前贵妃的肚子没消息,三年後的现在有身孕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就有话了?」

千金裘眯起眼,「贵妃有孕关我什麽?」这到底是怎麽了,那女人就算生了也跟她没关系呀!

德妃一眼膯来,「你不怕她生了皇子无法动摇地位了?」

千金裘真的无言了,一个两个都提到同样的问题……「我人都待在冷三年去了,难道你以为我还有什麽吸引皇上的地方?」

看着她完全无奈的眼神,德妃没说什麽迳自又说了:「那不重要,我只知道,贵妃不能生孩子,更不能继续待在贵妃的位上,我需要你的帮忙。」

千金裘看向一旁打扮得致的德妃。她一直都晓得东皇对德妃是特别的,她本以为这份特别是因为德妃很可能是东皇的细作,但现在听起来,东皇不待见德妃了?

「你失宠了?」直白的问话惹得德妃赏她一个白眼。

「失宠的妃子有权利来冷探望一个消失三年的人?」

德妃的反问令千金裘想想也对,「既然没失宠你自己就有办法和贵妃对抗了,何必要拖下我?」

「我也想,可贵妃是什麽人,她那麽高贵的身份怎麽可能亲自动手,踩高拜低的人多的是,她身边就有一堆,随便丢几个玩把戏都累死我了。」

「所以你这位德妃娘娘才想找我这个失宠的冷妃子?你找新进的美人都比我强得多。」三年,今年正好是进新人的时刻。

德妃瞪她一眼,「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你想法子出去,你也知道三年了有新人进来,那还不加把劲想法子出来见皇上顺便讨好他。」

千金裘还没回答应承,德妃就急冲冲的走了,这时小怜才出现在她的身边望着桌上的糕点,「娘娘有客人?」

「你要吃就吃,别一副馋样。」千金裘连头都没抬起就准确说出小怜那流口水的样子。

「嘿嘿,还是娘娘了解奴婢。」

一手一个嘴裹又塞一个,千金裘看了忍不住猜想小怜刚刚去哪了?

时间回到德妃进门前,小怜掩面而泣跑掉时。

小怜自然没有回小厨房处理东西,而是施展轻功犹如蜻蜓点水般飞耀在屋顶上头,没几下就到了一处极大的殿裹,晃悠悠地踏进一处檀香漫延的佛堂,背对她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就见妇人转动念珠念了几句才由小怜搀扶起身。

「说给她听了没?」妇人开口,语气裹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说了,可娘娘没反应也不在乎。」

「没反应,哼,三年来她听到皇上的任何事都是没反应,也知道她的不在乎是本不喜皇上,这都过了三年了,还以为她会待不住,搞了半天还是那样的子!」妇人有些气,坐到椅上还拍了桌面。

「娘娘就那子,雷打不动的。」小怜有些无奈的说。

「雷打不动,那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雷打不动!把计划提前,不等了。」妇人的话令小怜蹙起了眉,半天没听她回话,妇人这才看向她,「怎麽,三年的时间你舍不得了?」

「不怕反效果吗?」

「要真反效果我就让她死!人不养没用的人!」

「是,小怜这就去办。」

小怜走了,一旁装的中年女子过来替妇人拍了拍,「万一真是反效果……」

妇人接了参茶摇头,「她不是,那算计人就活起来的丫头从来就不是那麽认命的。」

「可都三年了………」

妇人放下茶碗撇嘴,「她本就是懒!懒得对旁人上心懒得去争懒得去管,她要想再那麽与世无争的待在那裹,皇上就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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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初夜

睁眼初醒之际,鼻间闻到空气裹的湿气,想来是快要下雨了。

微凉的冷意伴随突来的秋风惊醒了千金裘。她起身,发现门没关,她望着没关上的门板被吹得拍打,心裹瞬间窜上一股的不安。

匆匆起床梳洗,没看见桌上有摆任何的早膳时,她终於晓得自己的不安是怎麽回事!小怜!小怜从来都不会让她睡太晚更不能不把早膳先做好,这是怎麽回事?

随意束起发尾出去,狂妄的秋风吹得庭院的老树发出沙沙声响,先到小厨房没见着小怜,又拐到另一边的庭院看看也不见人影,走出拱门时,她见着冷的大门是打开的,一股油然而生的惧意像是毒蛇缠住了心脏令她一缩!

她迈开步伐逆风跑着,愈近愈听见大门那被遮住的一片门板外有声音,像是抽气声像是惊慌声,更多的,是人群叽叽喳喳的声响,千金裘不安的心理影了面上,原本就雪白的小脸上瞬间苍白,她祈求老天不是她想的那样!

当她终於出了大门见着一堆的女和太监围着那不远处的一口井时,心被提得高高的,她颤抖着身子走去,人群见到她自动分了开来,她浑身冰冷依然祈祷着不是她想的那样……

视线见到那浮在井边的背影,那身衣着正是昨晚小怜就寝前穿的,她颤抖着身子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步伐过去。这口井,一直都是满水的,是方便冷的人可以随时提用,所以它从来都没乾枯过,可现在,一个弯着背影的人被淹死而浮在上头。

千金裘终於走到了井边,她伸手抓住那不停打转的身子翻正,一见着那被水泡得不见模样的浮尸,周围的奴才们个个吓得退後,有些更是冷不住地吐了,独独不见千金裘有任何反应。

她站在那裹一动也不动,视线像在找寻面前浮尸有任何小怜的影子,直到她瞧见脖子侧边那一粒鲜血的守砂,脑子裹自动回想起那天的话──

「怎麽有人把这个点在脖子上的?」

「喔,那是我娘点的,我娘说,我长的不好看,又怕别人以为我不好看而欺负我,才点在那儿,想欺负我的人见着了,就不敢放肆了,毕竟贞节没了对方可要负责的。」

她想起小怜说的蛮不在乎的笑脸,她想起小怜这三年来的照顾……

千金裘伸手去抚那粒守砂,又去着浮尸的脸,吓得一旁的奴才们都不敢出声也不敢阻止,直到──

「还不把娘娘拉开!你们这些奴才是想死了吗?」

耳边有谁在大吼大叫的千金裘听不清楚,但她发现有人在拉她有人在拉小怜时,她激动挣扎对着那些人就是动手打用脚踹,众人一时间怕伤害千金裘也没人敢用力拽,直到德妃冲过来一巴掌打在千金裘脸上让她一时疼痛而松了手,众人才成功将浮尸拉开。

德妃气冲冲的使了眼色让人把浮尸带下去,自己看着面前这与浮尸没啥两样的千金裘说:「你这是做什麽?死了一个奴才而已值得你那麽护着?」

一句「奴才」刺得千金裘崩溃的泪水直流,她恨恨的转头看向德妃大声问:「奴才不是人吗!?」这一句突来的反问惊得一旁的奴才们都愣愣的抬头看她。

德妃自然也注意到这个异样,但她没阻止那些奴才停下来,反倒用着最冷漠的表情看着泪流满面的千金裘,「奴才自然也是人,但当他们卖身给了主子,他们的命就是主子的,主子要奴才死,奴才敢不死吗?」

千金裘听着这话边摇头边不敢相信,犹如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纤薄身子,此时在这狂风的吹抚摇曳生姿,那梨花带泪的小脸上几乎是害怕的望着德妃。

「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小怜会死,是我这个当主子的要她死的吗?」一声声,一句句,几乎是从齿缝裹迸出来问。

「难道不是吗?」德妃冷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反问着。

千金裘激动得大吼出声:「我为什麽要为了一个男人,害死三年来对我那麽好的小怜?」

德妃耸耸肩,「谁知道呢,被关了三年,总想出来吧,可要怎麽出来自然要闹得惊天动地才好,你这一招倒是挺不错的。」

千金裘的愤恨令她攥紧双手冷声启口:「天下这麽多的男人,我为何只要这一个?我为何要为一个无情无爱的男人杀人,脏了我自己的手?更别提,他那副身子多少女人用过,你们不恶心我都想吐!」

众人抽气声此起彼落,一个大大的巴掌扇到了千金裘的脸上,打歪了她的脸也让她的嘴角流了血。

「放肆!皇上的尊贵不是一般男人比的上!就算你可以去找到外头的男人那又如何?外头的男人能保全你的命?皇上一声令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令那男人诛了九族掉了脑袋!你认为所有的男人都有这个权利?你认为是为了争夺皇上的宠爱才害死你的奴才,你怎麽就忘了,当年你被独排众议封了从没有过的妃位,时至今日你的妃位还没被皇上撤掉,这就代表你依然令皇上惦记也代表後的女人要杀你的原因,你的奴才今日会死全都是因为你!」

德妃的话让原本不屑轻视的脸瞬间僵硬!原本就失了血色的小脸更加苍白,眼泪也止住了,可老天却在此时降下了大雨,众奴才赶忙回去要拿纸伞,而千金裘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待着。

「就因为你顶着静妃的头衔待在冷,你就以为那帮女人不会理你了?你真以为冷裹的舒坦日子是那麽容易的?你不知道,是你的奴才替你挡下了,你怎麽天真的以为一个被打入冷的妃子有好衣好食可穿可吃?如果不是你不争气,你的奴才至今还是活着的,因为你认为自己都不跟人争了为何别人还要害你,你别忘了,这裹是皇,争宠是唯一活着唯一能保护你要保护的人的办法!可你忘了,所以,也不能怪别人动手了,因为,是你自己杀了她。」

雨中的偌大声响点点滴滴吵得几乎听不清德妃的话,可她的耳力极好,德妃的一字一句都让她听得清清楚楚,也令她一腔的愤怒霎那清得烟消云散,留下的,是浓浓的悔恨!

她的确忘了,封妃不是那麽容易的,她被当做棋子封妃,不知情的人却认定她是威胁自己的地位的人,自然也会遭人怨恨算计,她太懒散,都忘了在後裹不会停止争斗,就算死了都极有可能被冠上什麽污名,就像她是以失贞为由入冷的。

「你们,把娘娘带回冷裹沐浴伺候,别让她得了风寒!」德妃冷着脸随手指了身後的女命令着。

被指名的女们扶着没任何挣扎的千金裘回了冷,德妃见她直至消失在拱门後才手指那地上的浮尸,「拿去埋了。」

千金裘被带回了冷,她知道有人在替自己放热水,她知道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任由人摆布,直到她空白一片的脑子重新运作时,房间裹只剩下她一个。

她躺在床上没听见了雨声,她下床走到小厨房拿出小怜替自己存起的酒醰开封,浓厚的酒味瞬间扑鼻,刺得她稍稍不适却不妨碍她倒酒。入口呛辣几乎像烧了喉咙般难受,一天没吃东西的胃也排斥这烧人的体不停的翻搅,可她没听,一口接着一口,直至晕眩感袭来才止住喝酒的动作。

扶着墙壁来到屋外,她看着天已黑,空气中的湿泥土味极重,她想起那酒醰是小怜藏起来说要等她出冷时庆祝用的,现在,她先开来喝了,小怜也不在了,一股悲凉的难受让她摇晃的身子走到庭院中,她突然想起现代有那麽一首悲歌正好让她开口清唱……

「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总是为情所困,终於越陷越深,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边唱边旋转,直到她头晕直到她倒下却埋入一个温烫的怀抱时,那双始终闭着的双眼才睁开,对上的,是一双担忧的俊眼,极好的五官像是被刀割出,那凌厉的线条有不容忽视的狠意,可这麽一个威武的五官裹,那双狭长的俊眼正透露着许多的情绪,譬如心疼,譬如担忧,譬如紧张,譬如………情欲。

千金裘在这时才发现,抱着自己的男人有哪裹的不对劲,他没戴面具!

「你是谁?」可面前人的脸却份外的熟悉,她在哪裹见到过……?

「裘儿忘了我。」厮哑的嗓音透露感的勾引也透露了自身的情绪。

她昏沉的脑子有那麽一刻令她的思绪罢工,可听他那麽准确的喊出那亲腻的称呼又令她起疑,是谁知道她住在这裹?是谁对她有情欲?担忧?担忧什麽?

她张嘴想问,可一个影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唇也瞬间被封,那热烫的软舌毫不客气的攻城掠夺口中的一切,她软软的小舌也被他轻易勾住缠绕,那急切的吮吻令她疼得皱眉,想挣扎却被他反剪了双手在後,身上贴身的中衣正贴着对方大开的膛,不时厮磨至早已挺立的顶尖令她颤了颤,那索吻的男子自然也发现了。

他依旧吻着她,却抱着她回到房反手关了门,将她放到床上褪去任何遮掩她身子的衣物,直到月光照耀在她雪白乾净无一丝毛发的铜体後,他倒抽口气几乎要为眼前的美景窒息!

千金裘纵使晕了头也晓得自己此时的赤裸,床被的柔软令她舒服得拒绝去想此时的危险,她顺从身上的触感动了动身子,喉咙还发出小猫般呜咽的撒娇声,这简直是扯断了男子最後的理智,三下五除二的脱了光,他覆到她的身子上低首亲吻。

当男子覆上来用吻来点燃她的欲火时,她瞥见了那床上的黑袍,那金线绣成的龙纹入了自己的眼,她还没把男子的脸想起来是谁,大掌抚着她曼妙的身子滑入了她原本紧闭的大腿内,那极富技巧的逗弄早已止住她的理智,她忍不住的动动身子呻吟也小声地逸出。

男子的唇舌还溜涟在小小的顶尖,听见她的呻吟终是无法忍住,直接分开了她双腿埋入,瞬间戳破的薄膜痛得她弓起身想抗拒,他却没在此时律动依然亲吻她的身子,她想叫他出去,可身上不时传来的吮吻让她的身子起了变化,身上的疼痛还在却有更多的热潮往身下去,她喘息着不自觉地扭动惹得身上的男子呻吟。

「你这个小妖,就爱折磨朕。」千金裘听见男子的话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才想再看看东皇的长相却发现他立起上身开始了原始的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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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这里唱的歌是{问}唱的人是陈淑桦 作词作曲是李宗盛 我是截片断来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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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北皇

千金裘出冷了,理由是,皇上临幸了她证明她并没有失贞。

对於这个说法众人都冷淡不屑,反而对另一个说法非常热烈讨论──

静妃为出冷亲手杀了自己的女!

当後裹将这个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时,那搬入沁悠的千金裘却依然顾我的待在床上不想动。自从那晚之後,她搬出冷多久,东皇就夜夜宠幸她了多久,每天都折腾了一整晚,有时胡闹到他上朝了,就见他满足的走了,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疲惫,反倒自己总是睡到中午才能好好地下床,一度让她觉得东皇是不是习了采捕阳的邪招。

侧躺在床上,红纱床帐遮去了床上风光,她半撑起身子看去,瞧见自己吹弹可破的嫩滑大腿,思绪却走神了。那晚之後,东皇与她的欢爱就再也没戴过面具了,但这床上极暗,她想好好见见他的容颜都不逐己意,却依然回想得到那晚下的刀雕般的立体五官是属於谁的。

段乐,锺离的那位好友。

她不知段乐的脸是易容还是东皇的脸是易容,总之,她现在确定东皇就是段乐,但,怎麽可能?

段乐那段日子都是待在北国的,北国人没有一个不知段乐的长相,偏偏东国人却人人都知戴着金面具的皇上,究竟是谁扮谁?可如果段乐真是东皇,那她被当做棋子的事就很顺理成章了,只是,如果他们两人真是同一人,为何明明要杀自己的段乐会让自己成了他的嫔妃?

德妃说她成为史为前例的静妃是东皇的独排众议才来的,他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引锺离来东国带回那名女子进而登基成为北皇?有什麽目的会这样做?思绪忍不住回想到几天前──

三年的时间够让一些夺权窜位的人有了足够的实力一举成功,譬如,北国的皇上就在三年前因病重而逝,留下的遗诏裹提到要让住在民间的十三皇子接任皇帝之位,至此,北国人才得知,那原本就权势淘天的锺离公子便是北国的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登基便有了子嗣立为太子,其母却不是一国之后。

后位空悬的国家不止北国,就连东国也是空悬后位许久,因为这个雷同,便有好事者拉出当年那场争养女的过往之事,纷纷都在述说两国皇帝都在等着当年的女子投胎再娶。

可巧的是,北国新皇登基,老百姓裹有人认出他的妃子便是与当年的养女有七八分相像,为何没立此女为皇后呢?

「是呀,为什麽呢?」一只纤纤玉指挟了粒黑子放到棋盘上时顺着话问。

说话的人便是德妃,她拿了一粒白子在手指上翻转,听了千金裘的反问忍不住赏她一记白眼。

「你没听清楚吗?她生下了北皇的孩子,而且是一举得男喔!」

「嗯,代表他子很厉害。」心不在焉地回话,听得旁边侍奉的一干人等都快笑出声。

德妃没好气的放下白子,「谁跟你说这个!我是说北皇刚登基便有了太子!」

千金裘淡淡地瞟她一眼,「你不会告诉我今日特地来陪我下棋是要我这不会下蛋的母**下粒蛋来瞧瞧吧!」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身旁的人明知不能笑还是忍不住抖动肩膀个个忍得十分辛苦,就连德妃都因她的话而笑了。

「我是要跟你说,虽然北皇没立那女人当皇后,但他们好歹也是很频繁的接触着。」

唉,言下之意,就是有人派德妃来告知她,锺离当年或许是被强迫,但这几年没少宠幸那名女子,要不然怎会那麽快就生了孩子。

千金裘有些头痛的觉得,东皇实在太不信自己了,她哪裹有表现出还对锺离上心的模样?难道她频频在他「努力」下的高氵朝都是假的吗?她是可以装高氵朝,但她用装的难道他自己会感觉不出?

明明天天都要抱她;明明天天都让她几乎下不了床,有必要此时此刻还叫人试探她的心意吗?

「说到立后,皇上没打算让你成后?」千金裘又放下一子吃了她几颗白子後问。

「当年皇上要立你为后时你怎麽不答应?」德妃不甚在意被吃的子,反倒好奇地看向对面的人问着。

「当年不答应是因为不认为皇上是真心──」

「那──」

「纵使他此时再问我一次,我也同样不答应,不是我心裹还有人,而是我真觉得管东西是件累人的活。就拿皇来说吧,你抬头见到的都是四四方方的天地,不自由、规矩多、麻烦也多,连待在自家殿裹都有人千里迢迢赶来找你麻烦,一整个吵吵闹闹想静都静不下来。」

「听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想出了。」德妃说得随意,身旁的奴才们却倒抽了口气。

「出也是件累人的活。」慵懒的执起玉杯喝着,千金裘不在意旁人将两人的对话听去,反正,东皇的眼线一直都在她身边转悠。

「噢,怎麽说?」

「出了就代表要挣银子,赚钱这档事很费劲,尤其是我这种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女子,要赚钱就挺难的,况且,待在外可不比在内舒服,一睁眼就见那麽一堆人,有时想想,人多也是好处,省得一觉睡下不起来了,要隔几天才被人发现实在悲哀的很。」

「噗!」一道不小的水柱从德妃嘴裹喷出,幸好她是向着旁边,要不然这棋要重下了。

德妃擦擦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说你这人是怎麽回事呀?不过就是关在裹三年而已,平日没关你也没见你出去溜达,怎麽一关了你出来後说话净这般口没遮拦,连身後事都讲出来了,要被皇上听见你可有好受的了。」

「难道你真以为咱们刚刚的对话不会传到皇上耳裹?况且,我要说的是,住在外呢,你要防着的人挺多,要是一个不注意,就被没长眼的男人随意污了去就麻烦了,倒不如呀,好好的待在内,至少你能知道自己只需侍候一个男人即可,也不用担心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污了你。」千金裘不以为然地睇她一眼,又慢慢下了一子吃掉她的白子。

「听你说的这什麽浑话!」德妃斥了她一眼,眼一眯放下一子,瞬间吃掉黑子无数,看得她挑眉。

「我还当你今日要让我赢一回呢!」

「本来是!可你愈说愈不像话,不教训你一下,还不知要说得多超过。」德妃终究比她大上几岁,那气势摆出来的确吓人一点。

千金裘却没怎麽放在心上,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意,看得德妃全没了气力。

「那我问你,要是真让你出,不用你挣银子只要侍奉一个男人,还不用担心旁人污了你,你会愿意?」

德妃的话令站在她身旁的两个女异口同声说:「皇上待娘娘极好的!」

千金裘颇意外地回头,德妃听了也是笑着说:「唷,原来你有两个向着皇上的奴才。」

「奴婢不敢!」两女吓得跪地。

千金裘拍拍她们让她们起来对着德妃说:「这有什麽,皇的任何人都是皇上的,哪有什麽向着不向着?」顿了顿又说,「待在外有一点令我厌恶,街坊邻居的八卦永远都小得不能再小,身边的住户一有什麽就大肆的说起旁人闲话来了,听了就讨厌,还是待在裹好,清静呀……」放下最後一子,赢了。

德妃听了她的话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骗人的,自己才起身笑说:「好了,我试探的也够多了,先走了。」

「不送。」

离开棋盘边,千金裘迳自躺回榻上侧躺着,一旁的肩膀被人用着适中的力道按着,直到肩颈舒服了才开口:「她说了那麽多还没说出她特地来试探的原因是什麽。」

「过几日,便是皇上的生日,北国新皇据说要亲自过来送礼。」明月按着,轻声附在她耳边说。

「怪不得……」她坐起身,另一边的肩膀由另一个人向前按着。

「娘娘要不要特别准备什麽献给皇上?」说话的是名为朝阳的女。

「不用,照平常那样就好。」

「娘娘,这样不妥吧,毕竟皇上近日对娘娘那麽专宠,要是娘娘不表示一下……」

她原本被按得快睡觉的意识因明月的话而重新醒来说:「我会表示的,正好也安了他的心。」东皇对自己的情意与爱意她懂,就因为她懂,所以每每周遭人的小小试探她都一一回了,既然他如此不放心,那她会在众人面前安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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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渲

思绪回笼,千金裘还没有想明白,光裸的大腿上早已滑动了熟悉的触,直奔那神秘的私处令她睁眼捉住对方的衣袖趴在了床边喘气喊:「皇上,别……」连续多日来的占有,她的身子早已敏感得像随时会滴水了,现在被他直奔最最敏感的地段令她的声音都有了撒娇的意图。

东皇戴着面具手指不饶人的逗弄她早已湿泞一片的蜜地,嘴唇微微勾起开口:「爱妃,别什麽?」

手指的穿早已盖过她唯一的理智,她抖着身子紧捉住东皇的衣袖,一个激灵弓起了身子抬头弦然欲泣的望着那含笑的男人,见了她这样的娇颜,东皇早就忍不住了,脱了衣袍入了红纱帐内驰骋於上。

同一个体位自然无法满足於他,他将她拉起来与自己一同用坐姿欢愉,她紧抓着他的背忍不住说:「皇上,现在是白日……」一个快速的律动令她说不完话。

「又如何?朕近日尝过爱妃的身子後天天想念,就连上朝都快听不清大臣说些什麽,好不容易下了朝,朕怎麽可能放过见爱妃的机会。」他吮吻她小巧的耳垂诱得她几乎失了理智。

「皇上,不可以的,雨露……嗯……」

「雨露均沾,朕懂,朕在这三年来好好的实行,可现在爱妃出来了,朕就用不着守了。」

被翻转了身子从後头挺进,千金裘捉着床被听见东皇的话一时有些醒了。

他的雨露均沾是为她?怎麽可能?又是为什麽?

「看样子朕还不够卖力,爱妃还有时间走神呢!」

他捉起她的双手往後拉,让她的上身悬空抽送,这突来的方式令她身下不停地受着刺激,太过的欢愉让她摇头求饶却只得到更快更深的律动,终於在她撑不住时达至高氵朝而软了身子趴下不动。

东皇唤人替他们备浴汤,直到奴才们用好退出房内,他才抱着昏倒的千金裘赤身裸体的下了床穿过前厅走至後头的浴汤间……

拨撩的水声中传来细微的声响,那情欲高涨的女体不停地攀附着男体而颤抖,极欲忍下的呻吟转为在情人耳边才会脱口的哈气声,细细地气息喷洒在男子敏感的耳垂处,下身更是狂抽猛送,直到两人双双达到高氵朝时才停止。

被用醒的千金裘以正面坐姿与东皇交合着,她喘着气趴在他的肩头等着袭人的快感平缓,他却不依不饶的亲吻着她裸露的雪白颈畔打算再引起她的情欲……

「不要了……泡得头昏。」天晓得他们待在池中做了多久,一度以为自己很可能会昏过去。

他轻笑抽出,以指替她清洗体内又一次感受她颤抖的不由自主,忍不住又是逼身一吻手指逗弄,直至她受不了离开他的唇逸出嘤咛才终止羞人的行为,而他笑着将累坏的她抱起身擦拭全身。

看着她因热水久泡而展现的粉色身躯,双眼渐渐深沉了起来却被捂了个结实。

「皇上不要再看了,臣妾快站不住了!」这男人!怎麽活像刚开荤的小子一样索求不停不累的!

东皇笑着替千金裘擦乾身子,轮到他擦自己时却不允许她穿起任何衣物,硬是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看得她没好气的说:「皇上不要闹了,才刚做完………」羞红不已的脸庞眼见他的凶器当着自己的面又抬头了,她简直要哀嚎出声了。

东皇倒是没再闹她,迳自将她抱起离开浴池回到床上双双埋入被褥裹。

他抱着她渐渐长的身子,亲吻她敏感的颈畔低语:「朕的生辰要到了。」

她被吻得脚趾都卷曲了起来,听见他的话阻止他渐渐往下移的唇瓣抬起。

「皇上是在提醒臣妾要送礼给皇上?」她笑着像在取笑他像个孩子,谁知他接下来的话却是──

「朕希望爱妃不要出席朕的生辰晚宴。」他依然笑着,言语是认真的,却令她错愕!

「皇上……皇上要所有的妃嫔裹独缺臣妾一人?」她知道皇上生辰所有妃嫔都要出席,他现在这样说是………?

「今年不同以往,北皇要求亲自前来贺礼,所以朕决定今年不与妃嫔们过生辰。」他拢拢她散落的发拨至耳後,拇指轻柔地抚弄她的耳廓,企图引起她的情欲。

纵使身体传来一阵阵如触电般的欲望,她还是维持脸面上的不动声色淡淡回答,「原来如此,既然这样,皇上要尽兴些。」

他看着她表面装得顺从,但娇嫩的身子已经在抽离他的怀抱,看得他哭笑不得。

「不要生气,朕只是不想让北皇见到爱妃罢了。」

「皇上不是担心北皇是担心臣妾,皇上怕臣妾看到故人会犯贱的贴上去!」

一股委屈在千金裘还没反应为何如此时窜进了脑子,她气得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要下床却被抱得紧紧的,挣扎躲避时,他的大掌进入她的腿间逗弄,一触到最敏感的一处,任凭她再有气力也无法挣扎脱逃,只能无力地感受他熟练的拨弄并极力压下到嘴的呻吟……

「你明知道,我巴不得把你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你!男的见了你,会跟我抢,女的见了你,会帮别人跟我抢,我一次要防范两种别的人,你不能怪我不让你出席。」

明明他最後的话听得她想笑,但他一只大掌在忙着逗弄她的敏感点,另一只手又在抚她的浑圆,甚至现在连唇都亲吻着她的背部,阵阵快感扰得她无法思考,只能用手指捂住唇瓣避免脱口冒出任何声响──虽然身体早已水泽一片,但她还是不想示弱。

直到他的指间速度愈来愈快、浑圆上的坚挺已硬得不行、唇瓣来至同样敏感的腰侧时,三方夹攻下她终是承受不住这高氵朝的快感而潮吹了……

她瘫软着身子感觉异常沮丧,再这样下去,以後他要她做自己不愿的事都不能拒绝了,那该怎麽办?力气又大不过他,自己又不会武功……

「不要去,好吗?」东皇转过她面对自己,抵着她的额头用着低哑的嗓音问着。

她羞红着脸不肯做任何反应。他知道她喜欢听他情动时的低哑嗓音,所以他现在才会刻意的这麽对她说。可她不懂的是……「皇上,」她喊他,自然瞧见昏暗室内的东皇盯着自己看,她伸手抚那早已去掉面具的帅俊脸庞,感受肌肤的僵硬也发觉室内降下的温度。

「皇上的话有语病,当初跟锺离抢我的人应该不是皇上吧!」

东皇望着她,「你忘了自己是在朕的马车上和朕见面的?」

「那时就是皇上了?」

东皇知道她话中有话,心裹的紧张瞬间攀升,「爱妃想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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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段乐

千金裘自然也看见一丝的光线透露出来,那与段乐一模一样的东皇完整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想了想如是说:「皇上还记得那晚招待皇上的段家吗?」

听她轻松地提出像是没感觉什麽不妥的语调,东皇纵使紧张着却依然附和。

「其实臣妾当时能跳千手佛之舞是因为段家家主段乐的缘故。」

他望着她,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随口附和,她的指还在他的脸游移,听了他还是不开口又说:「段乐是很坏的男人,明明是他把学舞的书亲手给了臣妾,却在锺离面前想拆穿我把书藏在狐裘裹的把戏,皇上,你说,他是不是很坏?」她微嘟起小嘴嗔似的睇了东皇一眼问。

东皇却绕了她一撮细发轻声说:「他哪坏了?不过就是要提醒你把书藏好而已。」她知道他是谁了。

千金裘噘起小嘴不依的说:「才不是,他就是想看臣妾出糗。」

什麽样的情况下一个男人不会介意自己的女人提起另一个男人?就在这看似不可能的两个男人却是同一个男人的时候,所以她面前的男人承认自己是段乐,那个派杀手要杀她执意推她上台的男人,如果是因为这样,便能解释他要推锺离成皇并利用锺离对她的感情而害她的目的。

只是,他明知锺离对她有情,为何现在又表现出其实他才是最爱她的那一个?她记得他一开始对她是毫无兴趣的……等等,当年爱上养女的东皇是段乐?那麽段乐突然对她有兴趣也是因为那只舞,替身呀……

千金裘不说话,东皇也就是段乐便直直地盯着她失神的小脸,试图从她的眼裹捉出她在想什麽想得那麽认真,直至她嗤笑的情绪漫延,他突然就猜到她想了什麽,她知道自己注意她是因为舞,她认定自己是替身。

他很想开口解释自己对她的感情绝不止是替身那麽简单,但一回想三年来,她没有一刻想起他没有一刻想见他,那股自尊被践踏的难受让他闭了嘴。不喜他就算了,反正她只能待在他的身边……可心裹为何那麽慌?是因为锺离成了北皇?还是那些关於北皇的传言?

「臣妾一时也想不出自己要送什麽给皇上,还是别空手参加的好。」

听她没再询问,他着实放下心中的大石,将她拥入怀中亲吻她的发梢,「你自己就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听着他最温柔的甜言蜜语,她至今还不能习惯他这番的爱意,明明刚被带来时他都是以礼待之,甚至连手都没碰过,怎麽会在算计她之後就像变了一个人那样的积极。

积极的找机会和她欢好;积极的对她说最甜蜜的情话,好像他打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要给她一样……她不是铁石心肠所以她心动着却也防备着,她真的很怕,哪天突然东窗事发,才知道他此时的好都只是南柯一梦都只是骗她的,毕竟,她只是一个替身………

「听说北皇有了一位太子。」主动提北皇是第一次,但她相信他知道她晓得新上任的北皇是谁。

「是呀,怎麽,你後悔了?」想起她当年说自己喝了红花汤的神情是那麽的不在乎,心裹像扎了一针般疼了起来。

「不,我本来就不喜孩子,所以我不会後悔,只是想提醒皇上,後雨露均沾皇上子嗣才会多。」

听她事不关己的语气,东皇抬起她的下巴看她,「你这是叫朕去找别的女人?」她还是没有放下吗?当真把锺离放得那麽深?

「皇上,臣妾的意思是,臣妾已经不能为皇上繁衍子嗣,为了东国的未来着想,皇上就算不喜也要去做,这是皇上的工作,而且是很重要的工作。」

「朕只要听你认真的自称臣妾,朕的头就痛!」东皇皱眉闭上眼气呼呼的说。很早就发现,这种卑微的自称由她的嘴裹说出真是刺耳至极。

见他还没承诺,她只好心裹叹气地装柔顺依偎进他的颈畔轻声细语说:「皇上,只要皇上的心在我这儿,皇上去哪个女子那儿又让哪个女子受了孕,我都不担心,只有皇上会不要我,我绝不会不要皇上……」谎话连篇,但为了自保,说点谎话又如何?他们可以如此算计於她,难道她就不能说点骗人的甜言蜜语吗?

「裘儿,我一定是个傻人,明知你说的言不由衷,」他执起她的手指含在唇裹轻吮,直至她羞红了脸面,「明知你说的是谎话,但我依然爱听。我会证明的,证明我对你的心意绝不是口头说说,证明………我绝不负你!」

她看着他,眼眶硬是不争气的红了,心裹忍不住骂起了自己:你哭什麽!甜言蜜语罢了,你自己都讲得出口了,别人难道就说不出口了吗?你再不好好把心守住,哪天被揭晓真相想哭也没眼泪好哭了!

他拥紧了她,那力道活像要将她揉进骨子裹般,差点害她无法呼吸。

稍稍放松力道却没放开她,只是翻身覆在她身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进入她!

突来的刺激攻得她措手不及而叫了一声,随後便是紧忍到嘴的呻吟夹紧他的窄腰配合他进出…………

就在屋内的春色无边,羞红了枝头的麻雀飞走时,远在北国的皇却显得萧然。

北国终年都是冬天,有时积起的白雪都能将一间房屋掩盖,就连皇的金顶也不例外,但为何,原本一如往常的冬天会在三年前锺离登基後渐渐变得如此寒冷?站在御书房外,段乐望着屋檐的厚重白雪如是想。

等候了许久,御书房裹才走出一名太监恭敬的对段乐说:「大人,皇上宣您进去。」

「知道了。皇上近日身子可好?」段乐进了门脱下大氅给太监时随口一问。

「还是一样呀,吃的少睡得少,再这麽下去可会病的。」太监担忧的脸不是假装,段乐是知道的,但,亲耳确认过却令他忍不住蹙眉。

段乐随着太监来到御书房前跪下,「微臣见过皇上。」

「起吧!」清冷的音调一如往常,但听在段乐耳裹总是觉得,锺离对他,早已不是兄弟的情份了。

「谢皇上。」

段乐起身看着前面穿着素白衣袍,衣领以金色绣出牡丹花纹的锺离,认出牡丹花纹的段乐忍不住皱起眉头。牡丹?据说是东国静妃最爱的花,而那名静妃便是十三,难道都过了五年了,锺离的心裹还没忘了她?

见锺离还没收笔再见见他的气色时开口:「皇上,微臣听说您近日饮食不多,可是御膳房的奴才们煮的不好?」

「无所谓好不好,自登基以来,朕不管吃什麽都索然无味。」锺离头也没抬迳自批着奏折说。

段乐低下头,心裹想的却是,他怕是为了十三才会如此。

「皇上,您的身体要紧,就算吃了无味,还请您多少吃点。」

「所以朕依然有在吃东西。爱卿今日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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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假的

「听说皇上准备亲自前去东国给东皇送贺礼。」这个听说,还是负责筹备贺礼的礼部尚书不知该准备什麽来问他时他才知道的,锺离居然连要离都不准备与自己提起,是怕他会阻止还是怕他会再派杀手去杀人?

就算他的老本行是杀手的生意,但要派人杀入警备深严的东国皇也是风险,况且,十三都已成为静妃了,锺离以为他还会去动盟友的女人吗?为了十三,当真就这麽防他?他和与锺离从小到大的情份就要因为女人而崩解了吗?

「怎麽,宰相有意见?」丢开笔,锺离一张冷脸望着面前因自己而成宰相的段乐反问。

对於锺离如此冷脸以及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段乐早在他被东皇派人送回北国时就己见识过了,只是他从来都不知,自己的多年好友;自己保护多年的十三皇子竟会因为一个孤女与自己相敬如冰至此。

他着实不懂,锺离和那个十三充其量也只有相处过几天的日子,甚至彼此的子都没熟的情况下,怎会对她如此上心?

当年他去接锺离,闷不吭声接下他的一拳,而後,除非是为了复国大计会见到面,锺离一律拒绝与自己相见,就连当年特地派去东皇皇住下的女子也被锺离像丢垃圾般丢回给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该算计锺离,但他眼见锺离为了十三连让他见上一面都不肯後,他才会决定要与东皇联手算计锺离──他不後悔!但当他以为,锺离会好好善待那名女子时,却得到锺离冷淡又不近人情的一句:只是个婊子,有什麽资格成为我的皇后时,他终於晓得,自己伤了锺离多深。

明明十三出现前,锺离最挂心的是那可以助自己更上一层权势的女子,可现在,见着她竟是想吐,多麽讽刺的一件事!

「宰相大人是在回忆过往吗?如果是,那请你想完了再来找朕,朕很忙,没空陪你一同陷入回忆中。」冷淡又不耐的言辞打断了段乐的回想。

「皇上才刚登基不久,那麽快就要出,不怕有心人要滋事?」

锺离睇了他一眼,「朕离,自然是宰相主事,难道宰相没有自信胜任?应该不会才是,你那与东皇联手的果断不就成全了朕,当年不是宰相的你就已展现了这份能耐,难道现今已是宰相的你会失了这份果断与狠劲?」声声讥讽听得段乐皱眉,望向锺离睇来的目光只能瞧出那些许恨意,令他忍不住脱口──

「难道失去一个十三就令你那麽恨我?!」

「我倒想问问你,把自己心爱珍藏已久的女子给我当婊子,你就不恨我?」

那名女子的出现他才知,原来当年不止他与东皇对那名养女有意,就连身为他好友的段乐也动了情,好不容易得到那名女子,得到她的真心相待,竟是送入东国皇让他享用,他真的搞不懂自己的好友究竟有没有心?

他还以为自己当年屠杀锺家人时早已失去了心,谁知,失了心的竟是段乐。

段乐皱眉捏了捏眉心,「不是那样的,我找着她只是为了将来派得上用场,她原本就是要给你的……」他要怎麽说出自己在乎锺离的心思?他看锺离那麽迷恋死去的未婚妻,才会劳师动众的要人找着相像的女子,本想送锺离做为妻子,谁知一个十三打坏了全盘计划,碰巧那托他照顾锺离的老皇帝来了信,务必要锺离成为下任北皇,所以他才会将女子利用下去……

「或许是你误会了什麽,我觉得此时是说清楚的时候。我对当年的楼蝶只是一份倾慕之心并无任何爱意,可对十三,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想要的念头,我想要她,纵使当年还是任由东皇带走了她,我还是没放弃拥有她的念头,一份想守护她的心,倒是让你有了机会算计於我,让她失了对我的心思──爱卿别忘了,朕的太子是你的孩子!」

段乐握住拳头忍不住颤抖,一股怒意让他想发泄却不能发出。

「你想不到我会用你的计俩来回报你的恩情吧!一壶酒,就让你失心疯的抱着朕的妃子行那苟合之事,不同的是,朕确定朕的妃子是很高兴被你抱,因为你毕竟是她爱的男人,所以,怀上你的孩子是多麽令她欣喜的事。」

段乐不停的深呼吸数次才敢抬头看向那一脸不屑的锺离,「当年,为什麽……?」

「喔,你可能错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不愿怀上我的孩子,所以当年我与她偷偷见面时,她知道我会医就向我要了避孕的药方,本以为她是不生东皇的孩子,没想到,她竟是知道自己要献身於我……一个女人为了你可以委身於他人,难道你就不该好好回报她些什麽吗?」锺离说得开心浅浅的笑了,「她求我给她一个机会,所以我让她侍候你喝酒,顺便在酒裹放了点催情药,本来担心久没碰药会失了准,倒不想,成效很好。」

段乐几乎是怒气上身因此恶意的脱口:「你为了她守身不生孩子,她却成了东皇日日专宠的女子,没日没夜的侍寝,这样的女人你还要?」

锺离却不如他愿的生气,反而理所当然的启口,「那又如何?碰个没被吃过的,还不如碰个被调教过的,况且,我不在乎她的身子被什麽人碰过,我要的,是她的人在我身边,哪怕此时她已爱上东皇我也不介意,只要能再次拥她入怀,什麽卑鄙的手段我都愿意使出。」

「你疯了吗?你是一国之皇!」

「这句话你怎麽不对东皇说?你以为我没看出那晚夜宴他对十三起了什麽心思吗?」锺离冷声提醒,眼中的恨意表露无疑。如果不是段乐提议他带十三去;如果不是一儿曾经说出与段乐相同的话语;如果不是六儿主导的计谋前发现十三会心软帮人,那麽,他的十三,至今还能待在自己身边陪伴,而不是成为别的男人日日夜夜拥抱入怀的女子!

「我……」段乐被锺离的话震得退後了一步。他忘了,锺离当初能在锺家斗争中存活下来不是侥幸,是当真有本事,观察入微的锺离老早就知道一儿与六儿是他放的眼线,所以,锺离一回国,他便得到一儿与六儿双双死於锺府,他本以为只是意外,现在才知,凶手竟是面前的皇上。

「爱卿如果没事可以退下了,朕,很忙。」

「微臣……告退。」当段乐躬身退出门口时锺离的一句话惊得他不顾一切的抬头──

「帮我转达真正的段乐,当年的养女我不要,不代表现在的裘儿我会放弃,同样为一国之皇,没道理抢不回自己的女人,是吧?」

「段乐」张口好几次都说不出半句话,终於说了一句却不完整,「皇上何时……」

「你的子太过随,而那个处处抢我东西的男人又太过嚣张,时间久了,纵使你偶尔学得他的子却依然被我所疑,不过现在想来又能解释为何先皇会托他助我登基,北国的内乱,没有外人手还真难摆平,我应该要谢谢他才对,但很可惜,他抢了我的女人,所以我们扯平了,从现在起,我不欠他任何,但他欠了我一个裘儿。」

看着段乐摇摇晃晃的离开,锺离冰冷的目也没有因此融化,心中的恨意如没得到想要的人永远都是恨着,所以………

「十三,公子很快就去接你回来,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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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枪使

「娘娘!娘娘!娘娘救命呀!」

一声声的呼唤从拱门处直呼大喊着,声音来到牡丹花榻前时,榻上的红衣女子懒懒地睁眼,就见平日裹最稳重的伴雪匆匆忙忙地跑来自己头前,头发乱了连鞋都掉了一只,看得一向脸上没啥表情的千金裘挑了眉。

「娘娘,救命呀!挟雨快被人打死了呀!」伴雪连行礼都忘了,迳自捉住千金裘的衣袖哭喊着。

千金裘平静的起身穿好鞋便走,身旁的侍卫、女们一并跟上,伴雪在差点绊倒她时才记起自己的身份连忙松开手,跟在楼蝶身边迳自走着,本想为自家主子带路,谁知她的主子熟门熟路的就像知道挟雨被人压在何处,不一会儿就来到御花园的入口处。

「给我往死裹打!看这个贱婢还敢不敢回嘴!」一个身穿装衣袍的女子坐在一旁细声细语的说,言词却是狠劲至极。

一名女子被人压在地上下身被拉下露出娇嫩白晳的肌肤正被人一杖一杖的打着,打人的侍卫看得眼都直了,活像没见过女裸体一般,秽的目光看得伴雪想骂却不敢开口,因为自家主子的怒气正表露无疑,吓得平日裹没见过主子发火的众奴才们都不敢出声。

站在装女子身旁的女也看见侍卫的眼神,觉得恶心之馀还不忘启口,「娘娘,这样不妥吧,奴婢听说她是静妃娘娘的──」

「静妃娘娘?裹有这麽一号人物吗?就算有,我进这些日子也不曾见到,想来也是不得宠的妃子,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还她一个女就好了,怕什麽!」装女子明明长相好看,但言词间却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的表态,听得其他人都愤怒至极,唯独千金裘脸上没半分情绪。

她往前走去,身後的奴才们也跟着进来,装女子见了有些不悦喊:「站住!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千金裘一出现,打人的侍卫在见着她身後的侍卫後,个个吓得掉了手中的板子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同一时间,伴雪也连同几名女去扶起奄奄一息的挟雨起身,再由一名侍卫背了离开。

装女子见了皱眉骂道:「站住!谁准你们把那个贱婢带走的!」

女见了面前女子身後的女後吓得脸都白了,身体抖得像风中残烛直拉自己的主子说:「娘娘,别叫人打了,静妃娘娘来了。」

「静妃?」装女子疑惑看着那领头的红衣女子,上下打量一眼实在不觉得眼前的女子哪裹像个妃子,便面露不屑地启口,「静妃是吧,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女的女人吗?从出冷至今第一次见到呢!」

装女子身旁的女都吓得跪在地下了,唯独装女子还无所觉地站着,众人听装女子提起这件事每个人脸都白了又白。

千金裘浅浅一笑,望着眼前明显有人拿来当枪使的女子轻声问:「明月,她是谁?」

站在千金裘身後的第一女上前来轻声回话,「娘娘,这位是心捷抒,上个月刚进中,近一个月,皇上翻的都是她的牌子。」

「哼,我看静妃都不曾被皇上翻过牌子吧!我记得裹头待最久的德妃都有传出皇上去她那儿过夜的事,就不曾听闻有什麽静妃侍过寝。」心捷抒得意的笑着,一点也不把对方的身份放在眼裹。

千金裘也不介意,又开口问了:「那麽心捷抒,本的婢女是哪裹惹到你,竟然要脱她裤子被打,你不觉得这等於是毁了她的贞节?」

「贞节?女进了到死都不能出,我好心让我两个中意她的侍卫先看看未来媳妇的身体有什麽不可以?」心捷抒没发现那两名侍卫求饶的视线迳自说着。

千金裘侧头看了一眼,侍卫裹便有人出来往两名侍卫走去,那两名侍卫吓得大叫,其中一个眼见苗头不对起身就要跑,一个刀声挥去,两粒脑袋瞬间掉落於地,吓得心捷抒脸都白了大叫起来。

「来人呀!来人呀!杀人了!杀人了!」心捷抒吓得站都站不住跌倒在地,身旁的女拉住她摇头。

「娘娘,不要喊了,不会有人来的。」

心捷抒惊慌地看向自己的女,「为什麽?为什麽不会有人来?这裹是皇内院,死了人怎麽可能没人来?!」说到最後几乎是尖叫哭喊,心捷抒被吓得魂快不附体了。

「娘娘,静妃娘娘还没出冷时,当日皇上就与娘娘说过,娘娘就算要去惹德妃娘娘也不打紧,但如果娘娘惹的主子身後侍卫和女都是第一位份的……就自求多福了,皇上和娘娘说过的呀!中只有一人能穿大红衣袍的。」女落泪哭诉,心捷抒这才呆呆的看去,眼前的静妃的确是穿大红衣袍,她怎麽就忘了呢?

「为……为什麽你可以肆意杀人?」心捷抒颤抖着身子问。

「不瞒你说,最近本也才得知自己有这个权力,你的侍卫是本杀的第一人。好心告诉你吧,你被人利用来惹我的,虽然你人无辜,但你没脑子使,就算我现在放了你,往後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你知道的,被皇逐出的人,下场都挺惨的。」

「不,我不能出,我出就完了,娘会被爹打死的,我不能出,我好不容易进来了……」心捷抒吓得语无论次几乎是快崩溃的状态。

「为了保命,你不出难道真等着家人为你收尸不成?」这次又是谁在扇动旁人来扰她?是当初杀了小怜的人?她才刚出冷不足一个月就那麽快找麻烦了?

「我不会死的!皇上如此疼爱我,我不会死的!我才不像你这个没人要的!被人丢弃一旁空有权力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弃子!」

心捷抒的话令千金裘回想起三年的一幕幕,她忍不住抚住心口开始喘息想压下那回想起来还是会疼的痛,就在这时──

「皇上驾到!」

东皇穿着玄黑金绣袍子而来,一眼见到红袍主人几乎快站不住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吓得长腿几个迈步朝她而去,途中似有遇到什麽挡路的也是一脚踼开,直至那红袍的主人被他抱在怀裹感受到她的生命时才稍稍安心。

「皇上,心捷抒……」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出声留住皇上的脚步问。

「杀了,送回去给她爹,让她爹自己看看自己教了什麽好女儿给朕!」

「是。来人!」

「皇上!皇上饶了臣妾!皇上!」

心捷抒被人拉走,她身边的女也一并带走,那求饶的声音直至过了御花园才没听见。

东皇感觉到怀裹的人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的背上也出了一些汗水,他脚下的步伐更加快速,直至进了她的殿坐下,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太医才上前把脉……

「皇上别担心,娘娘是一时的气血攻心,呼吸乱了节奏所至,替娘娘顺顺气即可。」

「好,你们都下去吧!」

直到正殿裹无旁人在,东皇才看向怀裹那一直都冷淡面容的女子,忍不住又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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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那一晚

当日裹,东皇原本已经准备就寝睡下,却不想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大喊──

「皇上!皇上!不好了,静妃娘娘快没气了!」

东皇一听马上冲出去,抓住那名小太监大喝:「你胡说些什麽东西!」

小太监一边哭一边喊:「皇上,刚刚娘娘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捉住自己的口一直挥手在挣扎着,奴才去请太医,太医说娘娘陷在梦魇裹不肯醒来,再不醒来就会没气呼吸呀!」

东皇急得放手运用轻功几步便来到静妃的殿,一听见外的奴才不停的哭,他的火气就上来大吼!

「你们的主子还没死呢!哭什麽哭!」

众奴才被皇上吓得声音没了,但眼泪还是不停流着。

东皇进到内殿就见女一直在摇晃静妃的身体,耳边不停传来太医的话。

「皇上,您要想法子让娘娘清醒,要不然娘娘就真的没气了!」

「你们都出去!」

当殿内所有人都走了,东皇才看见那一脸涨紫摆明快死的女子,他的心痛得让自己的腿顿时跌在地上,他跪在床边将床上的女子抱进怀裹,声音沙哑的说话。

「你就真的那麽喜欢他吗?他一走,你就想死,你说的承诺呢?你说到死都不离开我,你那麽快就要死了吗?你就真的不愿待在我身边哪怕多一刻也不愿吗?」他哭喊着,嘴唇硬是凑上她的强制翘开她紧闭的双唇,纵使因此被她咬伤也不在乎,执意又强势地吸吮她的小舌,就在这时,异样发生了。

原本挣扎不己的女子渐渐松软的身躯,这令闭眼的东皇吓得去探她的气息……

发现她终於有在呼吸後,他才松下心神不停地亲吻着她,也不停地用这种方法渡气予她,没多久,他看见那一直紧闭双眼的女子睁开了眼。

舌尖的碰触像在点火般不停地产生骚动在自己的身体裹,在他感受自己的下身有抬头之势赶紧抽舌离开她的唇,就见她不停地喘息,原本涨紫的小脸取而代之成为了小红脸,他看得笑了。

千金裘在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後才问:「皇上为何在此?」她其实想问他做什麽吻自己,但她记起自己是他的女人,就算他想趁自己睡梦中交欢也是可以的。

「你梦魇了!」

「呃……」难得的,千金裘发出不明所以的单音。她不太懂他的意思耶,他是在说她梦魇了,然候他就来叫醒她?那她门外的女们是摆着好看用的?

东皇的手指替她抚去额际的汗水,手指一路往下来到她的唇边时,原本平静的视线变得火热了起来,那眼神看得她心裹觉得不太妙,结果她想闪开却被他一个倾身搂住了身躯,低头一吻结实地对上她的唇。

不同刚才清醒前感受到的霸道,他这次很温柔,像是用他自己的唇来记忆她的唇一样,唇瓣厮磨,彼此呼吸的气息都喷斥在彼此脸上,慢慢的,她的脸颊红了,她甚至觉得身体也开始热了起来……

「告诉我,你刚刚在梦裹梦到了什麽?」东皇抵着她的唇轻声问着,那比平时还略底的嗓音彻底令她羞红了脸。

「既是恶梦,就不会记得梦见了什麽。」

她的确做了恶梦,原本也以为自己会困在梦裹一辈子,却不想,耳边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不是锺离的却是近日与她相处的东皇,初听见她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但他说的话却着实打中她的心房。

他说的对,她明明答应至死也在他的身边,她也没打算那麽快就寻死──不,她本没要自杀好不好?!她只是被困在梦裹,好笑的是,困住她的人居然是锺离。

一下一下,像是试探般不停地轻啄她的唇瓣,她被他亲得几乎想逃开,脸上的绯红曝露自己害羞的窘境,他也见到瑰红的色泽蔓延在她的脸上,他唇边的笑容渐渐变大,在她低头欲避时吻住她躲避的双唇迳自进入他渴望的唇内。

与她的舌尖互相交缠吸吮几乎让他想上床压下她,但他没忘她的心还在锺离那裹,所以,在她几乎瘫软至自己怀中後,他才离开她的唇与她合身躺下。

「我直接在你这裹睡了,等等上朝就从你这裹去。」

千金裘被他抱着欲睡下时看见他的袜子竟是脏的!

「皇上没穿鞋?」怎麽回事?

东皇被她一说才发现自己的袜子上都是脏污,赶紧脱掉再抱着她一起睡下。

「急着赶来,忘了。」

听他轻描淡写的话令千金裘的心动摇不已,她甚至觉得他这样本是犯规,他明明知道她还在为锺离欺骗自己的事难过,他怎麽可以那麽自然地表现他男人的温柔与关心?

他是个皇上,一定懂得怎麽说话才会让女人死心蹋地,所以,她的心动还是先放至一旁吧!

「皇上,臣妾好多了,可否放臣妾下来?」

一直被盯着看,千金裘也知他是在想事情,但被看了那麽久她着实有些想避──尤其是他下了那一道因为失贞而打入冷的诏书後,她原本对他产生的心动也全数消散了,她甚至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让他如此毁谤自己。

明明前一刻还为了她连鞋都忘了穿,後一刻就把她打入冷……皇上这种生物,她当真不甚了解。

看着她冷淡的面容,他更加确定她的心裹还是住着那个锺离,那他这些年算什麽?

他囚了她三年何尝不是囚了自己三年?

三年来,他纵使怀裹抱着不同的女子却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好好入睡,就连打小照顾自己的太监总管都说他只有睡在她身边时才算真正有睡,可他不能去抱她入睡,因为她被自己下令打入了冷。

三年的时间,他没有收到任何她因被囚而生气砸东西的回报,他也没收到任何她有自残的举动,举凡任何以往中女子会做的她都没做,她就像突然忘记自己是什麽身份完全的与世隔绝,一点也不像待在冷的人该有的处之泰然。

空气中还残留那被杀头的血腥味,东皇看着千金裘笑了,「现在长大了,杀人不会吐了。」

一听他提起,千金裘自然笑得很好看,「是呀,再不长子可就任由人欺负去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出来是因为了什麽,现在可好,她该找时间去打听打听了。

东皇伸手了她颊上一把,「谁敢欺负爱妃,朕就对付她!」言辞说得真切却没被千金裘听进心裹。

千金裘笑笑的依偎进他的怀裹,「皇上,听说庆贵妃怀孕至今一直身子不大好,皇上这几日都在臣妾这裹就不怕贵妃心寒?」

东皇搂着她偏首亲了她眉眼一口,「无事,她不是那麽小气的人。你与她倒是很一致,都提起了彼此,你担心朕冷了有孕的她,她倒是在你冷出事时对朕了要放你出来还你一个清白,你看,她有孕都还记得在朕面前提起你,你可别误会是她动手杀了你的女。」

千金裘埋进他宽大的怀抱时冷笑,「臣妾怎麽会呢,愿意对你好的都会主动说什麽,贵妃娘娘当日可是教导过臣妾尊卑有别,臣妾可从没忘记。」提起她?看是巴不得皇上想起还有人要处置好对付她吧!庆贵妃会那麽好心提起她?怕是早已晓得有人要对小怜下手先撇清嫌疑吧!

修长的指尖勾上她的上颔抬起,千金裘顿时笑得千娇百媚,看得东皇觉得刺眼极了。「你该长大了,明日开始也学着去给太后请安吧!」

眼皮不动声色地跳了一下,「是,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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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8

☆、四十二 觐见

「那个静妃娘娘好大的作风,随随便便就把心捷抒的侍卫给砍了,她当这裹是江湖还是外头的小城小镇,说砍就砍,她把皇上的威严放哪裹?」

气愤的话语从一座假山後头飘来正要前往慈宁的千金裘耳裹,一旁的女们正想叫侍卫们去捉人却被笑笑的千金裘拦住了。她坐在原地转身,挥挥手让身後的侍卫和太多的女太监们离开,独留明月在身边。

低首审视今日的装扮,依旧是大红的长袍却是没什麽花纹,就连头上的珠花也只一,妆容更是淡得几乎没化,两手的首饰她褪了一些交给明月保管,确定身上没有任何看得出自己身份的东西後,便继续饶富兴味地偷听。

「芳姊姊,你小声点,隔墙有耳。」另一个声音倒是珠圆玉润,媲美歌手的好嗓音令千金裘记在心裹。

「你怕什麽,这裹是太后的地盘,那个静妃,她有担子在太后头上动手吗?」脚步移动的声音传来,千金裘反而移动脚步坐到一旁护栏上看着眼前花园的美景。

「再说了,那个静妃呀,我看她也只有皇上给的特权而已,什麽收买下人打听消息的事怕是不会做的,我有什麽好担心她会知道我说她什麽。」高傲的声音听起来就能感觉对方的身份,可当人走出假山入了千金裘的眼时,一看那不算名贵的衣料就知道对方不高。心很高,气很傲,可惜身份地位不高,甚至脑子也不好使,敢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说一妃坏话,要不是受人指使就是天真的以为大家都与她相同心直口快。

「芳姊姊,话不能这麽说,人家好歹是妃,我们只是小小的才人……」那拥有歌喉好声音的女子看起来就是小家碧玉,好人家的千金,楚楚可怜的相貌倒是比身旁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好多了。

「没听说连给太后请安都没来过吗?皇上宠她有什麽用,不懂得交际周旋,哪天死在裹都不冤枉。」

「芳姊姊!」小家碧玉捉住了芳才人的手臂指了指千金裘的方向,芳才人这才看见那坐在栏边的红衣女子。

「你是什麽人,为何坐在这裹偷听?」芳才人自然也晓得皇上颁了一个破例,说後只有静妃才能穿大红色,但她也知道,皇上为防有人要害静妃,身边给的侍卫女太监们远远超过其他的嫔妃,现在看这个女人身边只有一个女……

千金裘微笑转头起身,「对不住,刚刚经过这儿不知是哪位姊姊在说话,怕自己走前了会被骂所以才等姊姊出来的。」

芳才人看对方的气韵实在没有一妃之位的气势,所以当下自己就骄傲起来。「我是芳才人,这是柳才人,你又是谁呀?」

「民女是德妃娘娘的妹妹,昨日进时遇到皇上,皇上要民女来见见太后。」千金裘微微福身只是才刚弯了膝就被一旁的明月扶起来了,怕被看出「不敬」只好装娇羞的模样来取信於她们。

「皇上要你见太后?」芳才人将眼前打扮没任何多馀的女子看了看,论美称不上,论身段也还好……「皇上要你进?」

「这……应该不会,民女长得不好看,姊姊也担心民女进了会被欺负,所以昨日就叫民女和太后请求不要让皇上叫民女进。」

「皇上要一个女人怎麽可能还要三催四请,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芳才人的嗤笑还没完,一旁的柳才人就了话。

「姊姊,听说静妃娘娘当年就是皇上在外头抢来的,被抢的,还是现今北国的皇上呢!」

柳才人的话令千金裘多看了她两样,像芳才人这种出头鸟她一向不惧,可像柳才人这样一针见血的柔弱女子就不得不防了,脑子忍不住猜想柳才人是谁派来的,就见芳才人携柳才人走掉的声音。

「胡说,皇上那麽英俊的男人怎麽可能没有女人自动上钓。」

直到见不着她们的身影,刚刚躲起来的全部人都自动待在千金裘後头,就连明月也自动自发的替千金裘戴好刚才褪下的首馀,另外又从一个女的手上打开一个锦盒拿出一条链子替千金裘戴上。

「这是什麽?」因为没镜子,千金裘自然没看见什麽东西戴了上来,只知道有东西冰了自己一下令她回过神来。

「回娘娘的话,这是昨晚孟公公派人送来的,说是要娘娘见太后时一定要带上。」

一听是孟公公送来的,千金裘连再追问的意愿都没有了,迈步走去,拐了几个弯终於来到慈宁的正门旁的小径,她人还没到就听见裹头叽叽喳喳的,看看日头也不过卯时刚过一刻,现在裹头就一堆人到了,而且,似乎是需要见太后的都来了呢!

守在慈宁门口的小太监原本还认不出此时向自己走来的是哪位主子,直到那不停出现在後的侍卫们,这才瞪圆眼拉开嗓子对裹头喊──

「静妃娘娘觐见!」

当千金裘出现在门口,第一眼还没看清裹头有多少妃嫔就看见角落靠近门口的芳才人站起身瞪大眼只差没手指着她喊叫了,她浅浅笑着进去,来到正中央感觉前方压力颇大,她也不走了,直接在原地跪下身轻声喊:「静妃参见太后。」

室内静谧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呼一声,上头的太后拿着茶碗掀着茶盖发出卡卡声响,她没叫起,一双明的眼打量起身下的人儿。她知道皇上不顾皇后之脸面让人替静妃做了一套套的大红新衣,她本以为依照受宠人的个该是如此的奢华才是,没想到眼前的人儿那一身装扮竟还不比她这个老太婆华丽的多。

刚刚见她进来,脸上也没化什麽妆,虽说这样乾净她看得不错,但她毕竟是一之主,这样的扮相也难怪门口的小太监迟了那麽久才喊谁,估计是她身後的侍卫让人发现她的身份。

这样一个不争的人儿,皇上能上心几天?

太后边想事完全忘了前头还跪着一个人,偏偏静妃的风头受宠是全後知道的事,现在看她跪那麽久太后还不叫起,一些原本不敢说闲话的嫔妃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断断续续的杂音没让千金裘表现任何难堪的表情,倒是提醒了太后。

「起来吧,哀家想事想得忘了叫起,你们这些做姊姊的也没提醒,怎麽,人家刚从冷放了出来就那麽不待见人了?」话是随口说说,但,知道太后脾气的便晓得这是太后不悦的徵兆。

「太后息怒,臣妾是看人看傻了才会忘了提醒太后,这不,太后说话了,臣妾也才醒过来吗?」说话的,是坐在千金裘对面的粉装女子,清淡素雅,一身粉色衣袍装饰下,看起来是温柔婉约的古典美女,那唇边的浅浅一笑都挺耐看的。

这是谁?眼睛随意扫了一眼,太后右手边第一位是庆贵妃,左手边第一位是德妃,她坐在德妃身边而那女子坐在自己对面……

「她是淑妃,四妃裹,你是最後封妃,她是第一个封妃的,当年也是第一个进封妃的。」因为太后的视线几乎没离开千金裘身上,所以一见她一直盯着淑妃就开口跟她说了,也因为太后的介绍,众人还在叽叽喳喳的小声都没了。本以为静妃不得太后待见,但现在太后主动替她介绍了,那麽静妃这人还有待观察一下。

「静妃虽然被封妃三年多了,但这是第一次到哀家这儿来,你们位阶低的趁现在来见见她。」

太后发话,众人不敢不从,所以妃位以下的嫔妃们就特地走到千金裘面前见礼,直到芳才人一脸忿忿不平的又咬牙切齿的见礼时,太后才开了口。

「怎麽,芳才人受了什麽气那麽瞪着静妃?」

芳才人得了千金裘的平身站在原地绞着帕子不肯说,太后看了颇意外,就连一旁的姊妹们也都抱持着看好戏的盯着她们,直到太后忍不住又催了,芳才人才又气又委屈的把刚刚路上遇到千金裘的事情都说了。

「这又有什麽,裘儿在本眼裹本来就是本的妹妹,况且,她今天会来也是皇上叫她来的,她又没说错,你有什麽好气的。」德妃笑笑的解释,一旁的太后倒是挑了眉看向千金裘。

「静妃,怎麽着,见哀家还得皇上发话,既然那麽不愿意你以後也就别来了,哀家可承不了你的见礼。」太后的话令德妃眼皮一跳,正想解释却被千金裘阻止。

「太后息怒,臣妾虽被封为妃位,可至今依然觉得自己还不是这後的一份子,怕自己什麽都不懂惹恼了太后所以才不敢过来。皇上见臣妾如此胆小倒也笑了臣妾,说太后就是最疼皇上的了,臣妾又是皇上最疼的爱妃,太后也一定会爱乌及乌地疼惜臣妾,叫臣妾别把太后想坏了。」

「哦,所以你也以为皇上最疼的就是你了。」太后的面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听得众女都揣揣不安。

千金裘却落落大方的笑道:「皇上心裹最重的,第一个是太后,再来是国家,至於後的姊妹嘛,过往云烟,如花开花谢,有旧花枯菨必有新花盛开,纵使疼了哪个封了哪个,也只是给自己的老丈人一点颜面,别让人说做了皇上的丈人还如此落势,丈人失了脸面也丢了皇上的威严总是不好,皇上说的疼,不过是最简单的场面话罢了。」她边说边看向庆贵妃那事不关己的侧脸,直至她一席话说完,才瞧见庆贵妃冷着脸与自己瞪视,视线飘了庆贵妃的肚子一眼後便不再说话了。

太后的话没人出声,千金裘的话也同样没人说话,安静了一下,太后才开口:「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静妃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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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表白

「哀家就和你开门见山的说了吧!你这次出来是为了你身边淹死的那个小女?」

提起小怜,千金裘的笑脸再怎麽好看也在一提起时僵了一下,随後恢复如常也让太后给瞧清了。「不过就是死了一个女而已,你犯得着那麽大张旗鼓的砍了人家侍卫的脑袋吗?」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千金裘的笑容不变迳自开口:「是犯不着,可男人一但起了色心,要他放弃除了杀了他别无选择。」语气淡了淡,不如刚才那有如臣子般的惶恐小心,太后也听出来了,不动声色的喝着茶观察着,心裹对她的胆识很称赞。当年为了求生存她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到这位置,多少人因为这个过程从不敢对她有一丝的不敬,偏偏眼前的丫头倒是显得落落大方,可惜,她还是看出了,丫头的不怕,是什麽都不怕,包括命。

「你人都杀了哀家不会追问什麽,哀家只要你放弃捉杀凶手。」

太后的话令千金裘的笑脸也没了,她坐在椅子上一股愤怒冷了身。

「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奴才?」

「对,只是一个奴才,犯不着占据你全部的心思。你或许知晓自己静妃的妃位是怎麽得来的,纵使你现在能出来是後一堆女人怀有身孕换来的,但是,你一个没娘家背景又是从北国而来的女子,诸位大臣都忌惮你的真正来历,尤其是,锺离当了北皇传出皇上夺了他的爱人说法後,你在中的地位就更及及可危,你本就没有多馀的心思去管什麽杀人凶手,你现在首要的,是要捉住皇上的心。」太后端坐其位看着底下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皱了眉。

「太后如没别的事,臣妾想回了。」千金裘起身才要退下太后的一句话又让她停下。

「你要是一定要追究是谁杀了小怜,那你就恨哀家吧,是哀家派人杀了小怜。」

千金裘抬头一脸的错愕,在瞥见太后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表情时,一股心酸涌了上来,鼻子酸酸的,眼裹也有点湿湿,「为什麽?」

太后看着她,「锺离是皇上推上位的,他明知你是锺离爱的人还是夺人所爱,明知锺离成了一国之君必不会放过他,他还是夺了。皇上对你绝不是抢夺玩具的心意,这也是当他想方设法松了那些老臣的口让你出来时,而你却一句话都不曾托人送给他,你可知他有多伤心?是哀家看不过去才让你出来让皇上第一时间去见你,难道你想说,你的身子给了皇上,可你的心依然在锺离那儿?」

太后的质问停下东皇的脚步也阻止太监的通报。

千金裘叹气回答:「臣妾刚刚说过了,皇上的疼爱如过往云烟当不得真,身子给了皇上又如何,如果心不守住也给了皇上,万一皇上哪天又看上哪个女人又去爱了呢?臣妾相信,帝王无情,因为无情的帝王才能治好国家,皇上是百姓的,臣妾爱不爱皇上都不要紧的。至於太后刚刚说的臣妾会铭记在心,臣妾告退。」

千金裘走了,才刚出门口就见东皇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众奴才们都跪在地上,明月见了也跪了下去,独独千金裘没动。

「见了朕,连跪拜都忘了吗?」那声音,冷得如地狱索命,让此时的春暖花开都成了假象。

千金裘其实从没见过此时面容的段乐。印象裹他都是笑得暖人,要不是是捉弄人的故意,要不是调笑於客人之间的,很少能见着他发怒的样子,或许,她没见过不代表奴才们没见过,要不,这些奴才们为何都跪下了?

她往东皇面前走,直至停到了他面前仰头看他,那深如寒潭的眸子也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她伸手欲抓他的衣却被他退开了,她又逼进在他退开前紧紧捉住了他的衣惹得他大吼。

「你放──」

仰首踮起脚尖,千金裘准确无误的吻上了那此时欲斥责自己的唇,明明他的脸那麽气,明明他的声那麽冷,偏偏他的唇却是温热的,甫一吻上还来不及加深就因脚尖突来的踮起有些疼了,一疼,她就松了口,可被吻到的人不依了,将她拦腰抱起狠狠地吻了。

吻得她喘气不过吻得他几乎起才停止,他注视怀裹的娇颜眯起眼,「你不要以为每次用这招朕都理你。」

千金裘喘着气抚着轻笑,「是皇上要臣妾放肆的。」

「胡说!朕早说过要你对别人放肆。」东皇抱着她往回走,跪地的奴才们这才低着头跟着。

「臣妾就是放肆了也被旁人说闲话,说得臣妾好像杀人魔一样,皇上还是把侍卫们撤走吧,免得别人说臣妾恃宠而妄为。」

「谁敢说爱妃,朕拔了他们的舌头!」东皇说得豪气,却吓得身边的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吐一个。

「那麽可以,皇上是东国的明君,要是皇上也与臣妾一样动不动砍人脑袋,皇上的一世英名都毁了。」千金裘笑笑的说,岂料东皇接下去的话令她怔了。

「朕从来就是什麽明君,如不是为了你,朕倒想把那帮阻止朕宠你的老臣给砍了。」

东皇停下来时,千金裘才发现他们已回到她的殿,他们站在殿的门口,阳光透了过来,千金裘这才看清他的身上还穿着朝服没有换下,甚至额边还隐约有些汗珠凝结着,她伸手抹去了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那裹头有多太多的情绪令她看不穿。

「为什麽?」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一直都深信不疑,她也一直不信段乐会为了她付出什麽,别说是权势,就算是情爱她都不信,他这麽做,是为了楼蝶还是为了千金裘?

风吹起她的一丝发覆在颊边,他将她的发撩至耳後,低首附在她耳畔,那呼出的热气惊起她的内心一角。「朕夺人所爱又如何,朕为了给你一切破了例又如何,夺人的恶名己有,再为你杀了那帮麻烦的老臣也无所谓,只是朕不愿意让你被人冠上祸主之名才没动那帮老臣,如不是皇后不能动,朕多希望让你成为朕的皇后。」

他说的深情几许,千金裘却觉心寒几许,他爱的,不是她,他要给,不是她。

「幸亏皇上没那麽做,要不然臣妾就被冠上祸主之名了。」

他的大掌覆在她的心脏上,一时的突然让她的呼吸都开始不顺了起来。

「我确定你有惑主的本事,可如果那些人知晓他们的皇上被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诱惑了,会不会仰天大笑?」东皇望着她,深情的目光裹有着浓浓的嘲讽,犹如一针刺进千金裘的心裹,不深不怎麽痛却疼得令人无法忽视。

「我可以确定自己的心在你的身上,我可以确定你的身子任由我索求,但同样的,我也可以确定你的心不在我身上,裘儿,是不是我做得再多都无法让你注视我?」低低的、带着喑哑的嗓子透露浓厚的苦楚,听得千金裘一时间心慌了起来。

面前的男人,当他是段乐时是北国有名的暖玉公子,当他是东国皇上时是在位人人称赞的好皇帝,更是女子争相欲夺得的男子,这样好的男人怎可能会缺女人?千金裘心慌得不顾一切要挣扎下来,东皇面露难受本想捉紧她拖她上床,可孟公公却来了。

「皇上,庆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想见见皇上。」

那本被捉住的手臂松了力道,千金裘有些狼狈的跳下来,匆匆扶着门板背对他,她知道他还在看着自己,她甚至猜出只要她开口留他他一定会留,可是──

「皇上快去吧,臣妾要休息了。」

望着千金裘如同被鬼追般的逃掉,东皇的难受在一瞬间消失了,他冷起脸转身就走,而千金裘只是逃到内室愣愣地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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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和好

静妃娘娘好不容易熬过三年的冷出来,原本日日专宠的日子却一下子又到了头,皇上不再去她的沁悠甚至连听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号都生了大气,本以为太后会帮忙说些什麽,毕竟她第一天去觐见太后时可是被她老人家留了下来,结果,太后什麽话也没说。

没来向太后问安,没有皇上去看她,她的好日子终於到头了吗?

沁悠位於西方後的中心,基本上,只要皇上经过门口的那条大路便一定能想起这是谁的住所,但是,一个月过去了,皇上总是过门不入连一丝停顿都不曾有过。

皇上一个月没过去,沁悠的大门也总是关闭着,而今天,这道隔绝众人的大门终於开了,迎来了一位气冲冲的娇客。

当德妃声势浩大进了沁悠裹,见着那穿着紫色华袍裙摆绣着金色大朵牡丹,头上却只随意了一……玉箸!德妃顿时就恼了!几步向前在明月的惊呼下随手拔掉那玉箸丢到地上顿时断了两截,这也停止千金裘索古筝的动作。

千金裘看着那断了两截的玉箸,随易地拨开散落的墨发抬头无奈的说:「姊姊何以生那麽大的气,我这裹渐渐没那麽富有了,一筷子也是很小心爱护的。」唉,她好不容易劝说明月别再梳什麽繁复的发式什麽贵重的簪子,现在断了一筷子,估计明月那丫头不会再任由她这麽随了。

「你看看你是什麽样子,别人关起门来好歹也穿得隆重,就怕皇上突然来才不会措手不及,你倒好,穿的不是皇上御赐的红衣就算了,还什麽筷子在头上!明月,你是怎麽当奴才的!」德妃气得双手叉腰一脸怒容,那平时周旋众人的笑脸完全不见,吓得明月与众奴才们个个抖着身子,再来是添了几声碎器声惹得千金裘给了德妃白眼。

「明月,叫大家都退下吧!」千金裘发话,明月赶紧起身顺便再与其他女去处理那碎器的东西,然候一干人等就这麽消失在偏殿裹,通通到了外头等候传召。

看着德妃还不愿放下双手等着她回答的架式,她只好起身靠向贵妃榻上说话。

「首先,是我好说歹说才让明月替我用玉箸绾发,因为我一直很想这麽试试看。不穿御赐的红衣是因为皇上不会过来,我自然就省得穿红衣来接驾,你可能忘记,我曾经杀了人,手上的血不再但看见红的总是会心惊。」千金裘的话让知晓内情的德妃消了气,她坐到榻边伸手去拿茶壶自己倒茶喝。

「为什麽和皇上呕气?」德妃没听见身旁人的动静忍不住问了。

原本拿曲谱在看的千金裘眼也没抬地说:「我没有。」

「没有?!」德妃听了,非常咬牙切齿的回头瞪她,「既然没有,为什麽把大门都关了?这不是摆明拒绝皇上进来?我不知道你和皇上一个月前发生了什麽事,我只知道皇上怕你被太后刁难下了朝匆匆去慈宁接你,知道你在门口惹皇上生气知道你不顾皇上怒气主动亲吻於他,我就想不通了,皇上这辈子再怎麽宠女人也不曾抱女人回的,你能被皇上这样重视为何还惹火了皇上?你究竟对皇上哪裹不满意?难道你还记着那个亲手把你交给皇上的锺离吗?」愈说愈生气,德妃站了起来气得脸色都有些青了。

千金裘从书裹抬起脸平淡的反问:「我到底何时表现出我想念锺离了?」一个两个都说她记挂锺离,怎麽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麽一回事?

「那你为什麽要拒绝皇上所给予的?你明明知道,自己稍稍主动一点皇上都能高兴好久,像主动在众人面前亲吻皇上的事,如果不是皇上给你这个权力你早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压进大牢裹,难道你当真不知皇上对你的心意吗?」

我可以确定自己的心在你的身上,我也可以确定你的心不在我身上……

那一闪而过的回忆刺得她眉头皱了皱,千金裘撇开脸看向他处没回话,德妃却始终望着她,「承认自己喜欢皇上并没有那麽难,尤其是皇上对你是那麽真心。」

「皇上身边的环肥燕瘦多得如天上繁星不缺我一个。」千金裘淡淡地笑淡淡地言语,那语气中的落漠让德妃振作。

「女人一堆但心只有一颗,皇上的心在你这儿,你怕什麽?」德妃柔软叙说,像在催眠般的嗓音听得千金裘有一丝的迷茫。

「但皇上把我当做……」替身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她怕德妃附和她替身也没关系,她更怕德妃解释东皇并没有把她当替身,那麽她之前的逃避该怎麽办?

德妃见她又缩回壳裹只能挫败的摇头,「算了,我言尽於此,反正不管如何,你这一生只能待在这个裹,之前待在冷是皇上护着,这一次要再失宠,进了冷就不好过了。」

德妃走了没多久,偏殿的一切依然静悄悄的毫无声响,千金裘想着事情无意识地拨弄书本,一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那刺痛令她缩了一下,还来不及察看被割到什麽程度突然被含入温热的口中。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坐在自己身边,一身玄黑华袍金线绣了大红牡丹在衣领边,一头光亮墨发被整齐束起於头顶,衣领稍稍开了一些透出他古铜色肌肤的迷人,以及指尖感受他调情似的舌尖逗弄,令她倏地就脸红了!

他放开她的手指尖细细看她闪躲的娇颜竟是绯红一片,他微笑,伸掌扶住她的後颈便是往自己压来狠狠覆上她微启的檀口强势的攻入吮吻,片刻喘息都不给她的扯掉她的腰带就在这儿贵妃榻上要了她。

略乾的甬道痛得她缩了缩也令他倒吸口气却不愿抽出反而更加埋入,毫不留情的撞击中,她痛他也痛,渐渐磨合两处直至润滑,那最深处的敏感被他撞得几乎让她求饶,她缩着身子摇着头硬是咬着下唇不肯吭声,而他铁了心要听见她的吟啼才肯缓下速度,次次的埋入都是又深又快,次次的抽出却是又慢又浅,这磨人的方式终於让她落泪紧抓她的手臂小声求饶了!

看她啜泣颤着身子,那疯狂的快感不顾他的意愿袭来,在一声低吼下全数喷洒於她。他不愿压坏了她,将她扶起维持埋入的动作让她坐在他的身上,而他靠着榻上看着她面上的因欢愉而显现的迷人之姿,一时的情动让他原本瘫软的物什又再度刚硬令她忍不住呻吟。

她不是没用这个体位坐在他身上过,但此时他们竟是在大白天还在户外做这档事,任凭她再怎麽大胆也不敢乱动一分,泪眼蒙蒙的望着正坏笑的男人。

他眯着眼,大掌不重不轻的拍在华服挡住的俏臀上,惹得她一缩也令他的物什受到压迫而涨了。

「说,还要不要不见朕?」他的大掌隔着华服抚着她的俏臀,惹得她轻咬下唇忍住那不停袭来的欢愉。

「明明就是皇上不见臣妾呜嗯……」又被拍了一下,惹得她挺直的上身往前动了动,那交接的磨合有了短暂的颤栗。

「朕不见你你就不来见朕了吗?难道你不晓得,一听说静妃失宠,那些原本不敢来见朕的都跑来了,无非就是想让朕忘记你,你倒好,一个月来不见朕,不主动一些,甚至问安都免了,你就那麽巴不得朕都不来见你!」说得气了,腰忍不住动了动,就见上头的人儿倏地捂住嘴就怕羞人的声音传出来。

而她的手这麽一捂,东皇这才看见华服下的中衣早已敞开,裹头居然连件小衣都没穿,那深深的沟影看得他心痒难耐,大掌一伸就窜进了衣裹覆在她来不及闪躲的浑圆惹得她轻颤,偏偏他的腰还不急不缓的动着,真真把她逼得快叫出来。

耳朵听见有人走来,千金裘急着捉住他的,身子忍不住再夹紧了些求饶:「皇上,有人来了,不要在这儿。」

东皇自然也听见有人走来,可难得看她羞红的模样忍不住又快速动了动,直至她又落了泪才停下,大掌扶住她的纤腰,嘴唇却是不管不顾地亲吻面前的美景,亲至浑圆才开了口──

「何事?」

孟公公是晓得自家主子日思夜思的这沁悠的主儿,所以这会儿裹头全然没了声音不用想也知在做什麽,所以他很快站定,低着头甚至还退了几步才大声答:「皇上,庆贵妃──」话未落直接被人不悦的打断。

「以後她那颗肚子有什麽事直接宣太医别再来找朕!」

得了,庆贵妃娘娘终於失宠了。「是,奴才马上去回报。」

孟公公走了,东皇还是不依不饶的亲着那雪白嫩肤,直至上头的人被吻得受不了软了身子附在他耳边:「皇上,不要在这儿……」

东皇笑了,维持姿势将千金裘抱着回房才开始了那羞人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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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堕胎

静妃失宠一个月,皇帝便还给她一个月的专宠,然候,竟是不理会庆贵妃的不适日日都待在沁悠,这太超过的方式令後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传出庆贵妃一度濒临小产,直到太后发话不准皇帝再这麽胡来後,才渐渐恢复正常的探望。

千金裘自然也有收到太后的斥责甚至要罚她禁足,是皇上承诺会再去探望有身孕的嫔妃们才缓下太后的怒气,不过,夜夜侍寝的人依然还是千金裘,而在这一天,发生了一件众人都想破头的大事!

千金裘怀孕了!

此话一出,全後的女人都崩溃了!

就连太后听了也是深深的皱起眉让人仔细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坐在椅上,直到最後一位太医请完脉才正式确定,静妃娘娘的确怀有身孕。

「这怎麽可能,本当年是真的喝了红花汤。」千金裘很镇定,眯着眼皱着眉,一点也不像很欢喜自己怀孕的模样,看得众太医们面面相觑。

「回娘娘的话,当年娘娘喝的可能被人掉了包,又因为时间过久无法找到药渣验证,但娘娘此时是真的怀有身孕,下官们都能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没说谎。」身为太医院的第一把交椅的太医如是说。

「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一旁一直不出声的东皇突然开口,平淡的神情平淡的语气似乎一点也没有任何的喜悦。

当全部的太医都退下,东皇也让殿中的下人也都退下,他来到千金裘身边坐下,又将她抱进自己的怀裹让头枕着她的肩膀。

「爱妃此时是什麽心情?」因为东皇没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以致於千金裘无法从他如此平淡的语气裹猜出什麽,只好据实以告。

「臣妾很惊讶。」她本是慌了!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的自尊还是懂得,就算自己与东皇在房事上的契合也不代表东皇会为了她付出一切,就算他真如自己说的把心放在她身边又如何?他一堆的女人要兼顾他还要努力生下後代,他本不可能让她拥有他一个人,那麽她就不能表现出她对他上了心,她不要付出一颗真心然候被伤得体无完肤!

埋在她肩颈的脑袋露出一抹怨,他闭了眼压下心中的怒意再开口:「只有惊讶?朕以为你会很高兴。」他真的做再多也无法得到她的老实话吗?

「臣妾……没想过会怀孕……」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此时的东皇太过平静,这样不对,以他这几日对她的上心,她怀了孕,他自然会比任何人都开心,可他此时太镇定了!

他搂着她娇小的身子闻着属於她的馨香,他自然也听见她颈畔传来略急的脉抟,心裹忍不住自嘲了起来:段乐,你做的再多,她还是连你的孩子都不要,你看,她想拿掉孩子却碍於你在才没开口,罢了,成全她吧!

「皇上,药熬好了。」一个脸生的小女端来一碗乌黑的药汁放到千金裘的面前,她看着,脑中的混乱瞬间停止。

看着那冒着热烟的药汁,东皇皱了眉却在见她面无表情时而心痛了一下,他伸手将药碗端着放到千金裘嘴前说:「来,把这碗药喝了。」

「这是……什麽?」她的声音有些抖,连带着身子都颤了颤,东皇却笑了。

「这是堕胎药,你放心,喝了不会伤身体的。」

不管东皇的声音多轻,听在此时的千金裘耳裹都像是催命。

堕胎药?他曾说他要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子做什麽,现在却要喂她喝堕胎药。

堕胎药?他曾说他的心在她身上要她到死都属於他,现在却要喂她喝堕胎药。

哈!

千金裘笑了,她仰起头笑着离开东皇的怀抱,她没见到东皇见到她的笑时那眼中闪过的痛,她只知道她此时此刻的疼痛几乎令她站不住脚。

男人的话,果然都是谎言!

她接过碗还没喝,身後就传来孟公公火急火急的脚步声。

「皇上,太后请您立刻去见一面。」

东皇起身,正要开口说什麽却见千金裘转身仰首喝了那碗药,他恨得双手攥起瞪视那背对自己的背影,然候,一句话都不说的走了出去,所以他没见到千金裘是边落泪边吞下那浓苦的药,所以他没见到千金裘喝完药摔了药碗那死死攥着桌巾忍痛落泪的模样。

直到众人来到门口见着千金裘身下那一大片的血水才吓得大叫:「快去请太医!」

「请什麽!本喝的堕胎药是皇上亲口叫人熬亲手喂的,还请什麽太医!」千金裘愤恨的语调如刀刮,怔了一众女的惊慌,直到见着那满脸泪水的千金裘,她们才跟着大哭喊:「娘娘……」

千金裘不理会众女们伤心跪地的眼泪,她只是迳自仰起头任由泪水流下,身下的疼痛早已令她的双腿麻木,她死命攥着的手也泛白得不见血色,苍白的脸庞渐渐失了气色,直至她支撑不住倒地,众奴才才惊慌的叫太医才合力扶着她上床……

那一天,全後的人都知晓皇上赐了静妃一碗堕胎药!

那一晚,全後的人都知晓皇上赐的药裹含剧毒!

当天夜裹,沁悠的人忙上忙下,尤其是静妃的床殿裹更是充斥着喊叫哭求与斥喝。

原本白日裹流了孩子的千金裘到了晚上突然吐血,而且是一口大大的黑血,吓得明月赶紧叫太医过来,疼得想死的千金裘却拒绝让太医诊脉,不停地踢打压住自己的奴材们,可她毕竟是主子,做奴才的自然不敢太大力,结果她痛得不停流黑血在嘴却不愿太医诊治。

「治什麽?!是皇上要我死的!有什麽好治的!都滚开!」

吵吵闹闹的声响不曾停过,就算门口有人唱名「皇上驾到」也是同样,直到千金裘那流着黑血双眼也同样充血脸上却毫无血色的模样落入东皇眼裹,他才忽然发觉自己是不是错了?

他抱住千金裘让太医过来诊脉,千金裘拒绝地大吼:「要我死就乾脆一点!做什麽还要人治好我再折磨我?!段乐,你放手!」直呼东皇之名吓得众奴才都跪到地上低头,就连太医都跪着要缩手却遭东皇拉住。

「治!」东皇脸上的煞气吓得太医又颤颤地去诊。

千金裘欲再说欲再挣脱都被口内塞内的东西挡住,她气得狠狠一咬,纵使满口的鲜血充斥都没停止,可太医看了可吓坏了,连忙拿出金针不顾千金裘的瞪视了一针令她松口,再一一针痛得她哀嚎不止,下腹的痛楚连着上来让她泪流不止的吼叫。

「为什麽要拿掉我的孩子?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为什麽?!」直到这句话吼出,东皇紧紧的抱住她,全身的颤意都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淘巨浪!她要孩子!她要生他的孩子!可他却让她拿掉了……

「裘儿………」那接近哭音的哀求是身为男人最後的底线,他搂着她在怀裹不让她动上分毫,太医这才好好施针逼出了她身上的毒。

毒去了,东皇被咬的手背也逼出剩馀的毒素,早已累坏的千金裘在东皇的指示下让太医下药睡下了,众人纷纷退出房殿只留东皇与千金裘。

她还是被抱在他的怀裹,他也同样埋着脑袋在她颈畔,泪水不停地落却无法阻止心裹的苦涩。

他亲手拿掉了他心爱女人的孩子,後悔也来不及了,他与她的情爱终是败在这裹了。

他抬头满脸的泪水,他轻抚她失去气力的小脸,视线瞥见她平坦的小腹时痛得他几乎要缩起全身。他拿了自己的孩子也拿了她对他好不容易给予的爱,呵,何其讽刺!他爱她,巴不得她能怀有他的孩子,可当愿望成真他竟做错了最大的选择,他没问过她要不要生,明知她藏着自己的真心却依然自以为是不问,以为她不会要孩子,可她的质问却痛得他的心裂开了。

那一声声,那一句句,彻底给了他落入深渊的地狱。

他抚着她颊上的泪,终於抹去自己脸上的泪启口:「生辰那日,让锺离将她带走。」

站在房殿口的赫然是穿着服的德妃,她听了皇上的话皱了下眉头却不敢不应。「臣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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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失宠

日复一日过去了,沁悠的门终於没再开启过,东皇也不曾去找过静妃,後的人都猜静妃再过不久便能真正的失宠,所以当众女子都忙着要给东皇生辰的这日,有人偷偷地进了沁悠。

失了孩子还中了毒,指使下毒之人没找到,只有杖毙了那熬药与送药的女,可大家都绘声绘影一致众口对外说是庆贵妃派人这麽做的。

「不是我做的。」不大不小的反驳突兀的响起,那枕在正殿躺椅内的千金裘没动任何反应。

不同之前的失宠,千金裘穿着大红衣袍,衣领、袖口、裙摆都绣着金色牡丹,繁复的发式也顶在她的头上,更别提那闪人眼睛的贵重发簪此起彼落,她保养得宜的双手上也戴着一堆的首饰,化了妆容的脸庞致细腻,眼角微勾就以动人不少,偏偏那眼尾上头还化了一朵小小的牡丹,这完全不同她往日低调的行头看得庆贵妃几乎移不开眼。

「姊姊这是怎麽了?别人说的浑话,姊姊也当真?」微睁开眼,又淡又轻的话传来,那亲腻的语调听得庆贵妃心惊。

她是听说静妃不出许久,她也知道皇上没再进来沁悠了,可皇上这些日子都待在她那裹,她不信静妃不会不知道,现在听静妃如此不在乎的语气,她几乎不知该怎麽反应。

「当然没有,只是皇上昨晚才说要我们姊妹和睦,趁着今个儿天气好,我就想来看看你。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千金裘闻言瞥向她的肚子一眼,令她忍不住将手放上看得千金裘一笑。

「姊姊的身子有五个月了吧!」

「嗯,是五个月了。」

「那要记得天天都要走动走动,别听那些怕死的奴才一个劲儿的劝姊姊不要动,要知道,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儿,要是不先好好练练,将来生产时可不好生。」千金裘喝了一口茶如是说。

「瞧妹妹说的,活像自个儿有经验似的。」庆贵妃本来没什麽特别的意思,可话出口就自觉糟糕,偏偏千金裘还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妹妹哪有那个福气能怀个孩子呢?这不,消息才刚出就被拿掉了。」千金裘无所谓的话惊得欲替她换茶的明月抖了手,那轻微的瓷器撞击声掩去她的笑意。

庆贵妃也没想到千金裘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口,当下觉得有些慌了。

「妹妹还年轻不要想太多了,姊姊刚刚想起还有事要办就先回去了。」庆贵妃急急地起身不等千金裘送行就让女扶着出去,看得千金裘无声笑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看着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再见明月端着茶回来她淡淡一瞥。

「刚刚你为什麽手抖了?」

明月放下茶碗在一旁来到千金裘面前低头,「奴婢只是吓了一跳。」

「可不是嘛,你吓到了那庆贵妃也吓到了,再继续与她虚与委蛇,本真怕自己露了馅给她看清本恶毒的一面。」千金裘懒懒的靠在门板边淡笑道。

「娘娘不愿见她就不见了,不会有人说什麽的。」做奴才的都晓得,纵使皇上不来,该给沁悠的却一样都没少给,这说明静妃并没有失宠,所以大家表面上都表现平淡,实则裹的个个奴才们都欢喜皇上对主子的喜爱。

「怎麽可以不见呢,本可是失宠的静妃呀!」那似是冷嘲的话听得明月的头更低了,千金裘也不甚在意他人的态度,只是不时看着那天空露出了笑。

别人看不清难道那掌握後的庆贵妃也看不清吗?沁悠失宠又如何,该给的东西一样都没少,甚至旁人没有的她这裹都有,来解释不是她下的毒,还不如说是来看看沁悠的一切,知道她来,自己就刻意打扮,本以为会见她嫉妒,想不到她段数倒高,没什麽反应,反而因自己随口的关心而担心肚子,真好笑,她以为她失去孩子就变态的也要别人掉了孩子?

千金裘踏出门外随手摘了院子裹的牡丹。她不爱牡丹,但段乐却爱,本以为牡丹是楼蝶的最爱,却听德妃说了不是,却也没说是为何都给她牡丹。但他的袍上都是牡丹而她的也是,这说明什麽?东皇也要玩起情侣装这种笑话吗?

杀了她的孩子却不将她打入冷,那个男人究竟想做什麽?

闭上眼,她还是会听见那晚中毒时他抱着自己喊的一声「裘儿」,像是明白了什麽像是後悔了什麽,可有用吗?她失去了孩子失去对他的心,他也是不在乎的,不是吗?

她掉了孩子的那晚过後没几天,听错齐贵人的孩子也没了,他为此天天去安慰齐贵人,这事传到她耳裹时只得她一笑置之。是呀,别的女人孩子没了不是他用没的,她的孩子是他亲手用没的,他自然对她不用太多的关注与安慰,谁叫她不肯付出真心呢?

「娘娘,今天是皇上的生辰,娘娘当真不送些什麽吗?」明月硬着头皮问话。

「有什麽好送的?别惹人嫌了……」

当晚,夜幕刚黑,一波波的人潮紧接着入贺礼。

听说北国新皇送来数十名能歌善舞又面容美艳的女子给东皇当贺礼,其他不乏欲与东国交好的他国也是纷纷送上不同的贺礼过来,此时的夜宾殿热闹不已,丝竹声喧嚣不停,声音大得连千金裘的偏殿都听得清楚。

千金裘此时正站在牡丹园前挑选可以摘下的牡丹,身旁自然都是侍卫和女们,突来的一阵风似乎挟带些什麽味道进来,一干人等都纷纷倒下唯独千金裘还站得好好的。

「看样子东皇最宠静妃娘娘的确是实话,连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正红色衣袍都允许你穿上。」看着背对自己的长长正红衣袍,上头用金线绣出的牡丹花正好与此刻待在夜宴殿的东皇相同花样时,心裹忍不住想:是在述说两人有多恩爱吗?

初听见时千金裘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身後愈走愈近的身躯传来熟悉的味道时,她才确信身後的人正是应该待在夜宾殿的锺离。

她想转身却被来人过近的气息怔得不能动弹,所以,她只能维持背对之姿……

「这裹是东皇的後,北皇迷路了吗?」不冷不热的嗓音淡淡说出,千金裘手中的牡丹因突来的变故而被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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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坦言

锺离双手环住她的腰身贴近低语,「经过了三年,十三也长大了不少,不仅是气质上,就连身上……」他在她颈边深吸一口气,「都传来女人才有的诱人香味,看样子东皇的确很『疼爱』你。」

那句疼爱因为是在她耳垂边说的,呼出的热气令她敏感的想避,但腰身上的手臂不容动弹,纵使她想挣脱也是全无可能,所以她只能忍耐地压下阵阵骚动。

「既然晓得本是东皇好好疼爱的女子,那北皇此举未免过於失礼,还请自重!」怎麽回事?过了三年怎麽好好的人就变了?她印象裹,锺离并不是会做这种登徒子行为的人。

北皇搂紧她的腰身让她完完全全埋入他的怀抱,张嘴含住她的耳垂轻语,「十三,你是东皇从我身边抢走的女人,怎麽可以因为过了三年就把公子忘了呢?十三当年说的报恩难道都忘了吗?」

一吸一含一吮,弄得她几乎没办法站好,纵使曾经身体早已被调教得敏感至极,但对於现在的千金裘来说,她只是冷笑的撇开头不顾一切的挣扎,要不是锺离怕伤害她本不可能任她挣脱。

「报恩之情,三年前那场戏早已还了,我让你娶了最想得到的女人,你还想怎麽样?」她冷淡的就着月光看他,面前的男子还是一样的白晳,不同的是,他原本冷然的眉眼在此时看来似乎有戾气。

「十三似乎误会得挺严重的。没错,我的确在你的面前抱了那个女人,但当时我中了春药再加上酒水的作弄,身体的本能反应自然会向身旁的人索求,不过你别以为我是因为对方才抱她的,从头到尾,我都把她当做你来抱的,我猜,她应该也是把我当成段乐被我抱的吧!」

「段乐?」她的疑惑出声似乎取悦了锺离。

「想不到吧,她是段乐准备好要给没遇见你之前的我用的,但当时我对你已经上心,本对其他女子不屑一顾,段乐便要她下药献身,枉顾她对自己的情意呢!你一定听说我立太子却没立她为后的消息吧,因为那位太子的爹是段乐并不是我,段乐敢用一壶酒让我失去你,那麽我也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反正那女人也是很乐意的,毕竟,是那女人求我的。」

听他说的轻松,千金裘皱起的眉忍不住脱口:「段乐就是东皇,你知道吗?」

「这几年才知道。他真是好本事,放着国家不管跑到北国去管我的闲事,要不是我的父皇和他有所交易,相信他也不会那麽认真。真的段乐在东国当皇上,那我的那个段乐自然是假的,不过,孩子的确是他的。」锺离笑笑的说,出手很快,重新揽住她的腰让她跑不掉,腰侧的手臂挣脱不掉,他低首亲来的双唇不停游移放肆地留连她的颈畔,她欲闪躲却被他逼得快要扭了脖子……

「你到底想做什麽?!」被逼到受不了,她几乎是大叫出声。

锺离停下唇舌依偎在她颈上,「我要你回来我身边。」

真是太好了!

没算计她前,没人对她表态过任何情爱,现在倒好,把她利用完了个个都如雨後春笋般冒出头来,当她那麽好欺负好耍弄的吗?

她平下心静下气,淡淡启口,「公子,十三被您勒得不甚舒服,可否放开?」

锺离抬头松开手,她整理衣袍後面对他,「公子要十三回您身边是要十三再做歌姬?」她直视他的面容竟发现他不但没变,反而多了点妖孽的质在眉眼间,怎麽,来个谋朝窜位也可以滋生妖孽本钱吗?

「不,我已经是一国之君,你回来,自然是做我的皇后。」他微笑,伸手抚她的长发并绕在手心中缠绕把玩。

她不为所动,静静地启口,「纵使十三已非完壁?」

把玩的手指停下,锺离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脸,「怎麽,你以为我会在乎这麽一点小事?」

娶一个失贞的女子叫小事?他是发生什麽事情格突然变得如此扭曲了?千金裘表面没表情,心裹却如是想着。

「你不要担心,我不在乎的。」他倾身向前,距离她的唇只剩噘嘴就能亲到前停下,「只要是你,哪怕你已被别的男人碰过也无所谓,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让你对我的调教爱不释手,别忘了,我可是专门训练歌姬的人呀……」

「皇上原来在这儿,叫臣一阵好找。」突来的清扬声音传来,让两人一致看去……

「是朕的宰相呢,爱卿还不快见过静妃娘娘?」锺离微笑,看着段乐的目光中有着些许恶意。他知道,东皇晓得他过来找千金裘才叫段乐来抓人的。

段乐看向面前的女子,要不是锺离说出静妃的名号,他当真无法将眼前的女子与之前的十三当做同一人,那名孩子,经过三年变成女人了,不仅气质变了,就连感觉也与先前不同,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静妃娘娘安好。」

对於段乐的注视与行礼,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启口,「既然段宰相找着你家皇上了就带他离开吧!」

她转身欲走,才刚踏出一步就被捉住手腕,手指被一个温热湿滑的东西含住吸吮,她不用回头也晓得锺离在做什麽下流逾矩的事情,她想缩回手却反被他握得更紧。

他松口,对着她不愿回头的後背说:「十三,不要忘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她仰头缩回手迈步便走,那毫不留念的步伐看得锺离心裹的恨意更深。

「如果不是你们,十三怎会如此待我?」锺离鸷的眼瞪视段乐冷声说着。

段乐纵使难受却也维持表面平静,「皇上,东皇还在等您。」

提到东皇,锺离的脸又恢复先前的平静似笑非笑,「段乐,你说,东皇明知我来见他的女人却反倒叫你来找我,他是抱持什麽样的心思呢?」

看着大步向前走的锺离背影,段乐忽然觉得,当年的自己当真要用十三做饵吗?现在锺离变得如此喜怒无常,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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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献曲

丝竹声不停,众人把酒作乐的声音也没停,就在众人皆喝得差不多时,一个不同先前的古典乐曲突地响起。

东皇原本就兴致缺缺的坐在上位,听见这个乐曲和那出现的女子心中有了然。

塞北民族一直都是依附北国而生,他们自成一地不让人管他们地方上的事情,甚至早就称国只是始终未被四国承认,他们也不起战事,懂得用自身的强项来与北国人民交易,寒冷的地方就是需要温暖厚实的毛料来保暖。

只是他却不晓得,塞北姑娘如此傲气的女子竟也打算与自己联姻吗?东皇淡笑睨了下首第一位的锺离,对方自然没回他一眼,倒是在他想事情的途中这份热情的舞蹈与乐曲就这麽没了。

「东皇,这位是我的妹妹,玛雅,她可是仰慕东皇许久特地要跟我来这裹祝贺东皇的生辰,不知东皇看我的妹妹如何?」一个拥有一头辫子的旷男人站了起来,身上无一不是动物的皮毛在身上,那代表自家民族的象徵很热情。

站在正中央穿着塞北民族服饰也同样编了一头辫子的女子有着不同四国女子的高挑,不似四国女子的白晳却更添健康之美,那笑起来的模样英姿飒爽很有味道。

「玛雅公主,可汗说的,可是真的?」东皇依然懒懒的坐在上座,没有因为俏丽佳人而移了半分位置,这一点,看得可汗颇些不悦。

「哥哥说的太谦虚了,我只是想看看,是什麽样的男人会大动干戈抢人家的女人。」玛雅笑着,一点也不懂迂回的说出实话惹笑了东皇,却也让一旁的东国大臣黑了脸。

大笑过後,东皇依然维持笑容看着那有些失神的女子,「那麽,玛雅公主现在看朕觉得如何?」今晚的他没带面具,因为他晓得锺离已知晓他才是那个不断抢他东西的段乐。

玛雅看着上头男人不介意自己说出他的心事还笑得那麽好看,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了,听见他的反问她才回过神来,却是一点娇羞不敢再说了,匆匆退至哥哥身旁低着头不知再想什麽。

玛雅的举动令可汗有点傻眼,但他还是继续说:「不瞒东皇,我在进之前曾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一座拥有牡丹园的殿,虽然我被挡住不能进去,但听见裹头传出的古筝之曲非常好听,不知今日可否让弹筝的主人在这儿弹一曲?」

东皇的笑容维持可汗说到牡丹园时止住了,他没看可汗却看向了锺离,目光有一目了然的怒意,却在转头说话时又消失无踪。

「可汗,朕的後可不是你可以随便不小心进去的地方。」东皇又扬起了笑,眼底的冷意却非常明显。

可汗笑笑的挥手,「这又有什麽,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自然也没什麽意图,真的只是很想再听听那首曲子,那个牡丹园的──」

「可汗也忒大胆了,谁不知东皇的静妃娘娘最爱牡丹,想来那牡丹园也是静妃娘娘的住处,一之主,怎可能被当做歌姬来弹曲呢?」锺离浅浅的笑着开口,无视东皇那凌厉的眼神。

可汗搔搔脑袋似乎拿不定主意,玛雅在这时附到他耳边说了什麽,就见他又重新露出笑容说:「一个妃子又怎麽了,我们玛雅是个公主也上台表演了,难道东皇觉得玛雅的身份比不上一个妃子?」

可汗的话引起不小的骚动,要知道,虽说塞北民族是依附北国,但他们是天生的草地战士又非常的团结,如果因此惹恼了可汗说不定东国就挑起了战争,东国不是怕打战,而是北国要因此起了战事,两军合力纵使东国强悍也禁不起这样的战事。

东皇的脸瞬间冷下来,他想都没想就要开口拒绝之时,门口唱出来的名却他错愕!

「静妃娘娘觐见!」

身着大红华袍,拖曳地进入,来人妆容致艳丽无比,那浅浅的笑,微眯的眼角甚是勾人,她站定在正中央无视东皇的怒容弯腰参见。

「平身。爱妃怎麽会来?」东皇坐直了身躯彷佛下一刻就会扑身到美艳无双的女子身上咬她一口,这明显的反应看得一旁的玛雅公主微微失落。

千金裘维持浅笑,垂着眼不看向东皇的脸只定在他的衣领那朵牡丹上启口,「皇上虽然要臣妾别送礼,可臣妾苦心练了许久的琴艺一直不能表演给皇上看,心裹很是惆怅,知道皇上还气着臣妾,臣妾特地来负筝请罪的。」

他气她?!明明就是她恨他!恨得与世隔绝恨得不见任何人,有段时间连水都不肯喝,急得他巴不得冲进沁悠灌她喝!她为什麽今日会来?可汗一说想听她弹曲她就来了,就那麽急巴巴的要离开他?她与锺离合谋了对吧!

一连串的想法止於她望他的视线,那略带哀求的眼神看得他心痛,她求他什麽,他怎会不知,罢了,她恨他,他又何必执着於她。东皇挥手让她弹,千金裘收回望他的视线低头坐下,将筝摆好,她才要弹起一旁那原本被玛雅拉下去的可汗又站起来急急的喊:「要弹傍晚弹的那首。」

千金裘愣了一下,浅笑对他点头,这一幕自然落入东皇的眼裹,有那麽一丝疑惑充斥。她没和可汗套好吗?她不知道可汗听过她弹?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轻轻浅浅的声音逸出,这第一句的歌词令锺离的手颤了颤。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消,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接着第二段逸出却是东皇的眉头皱起,拿着酒杯的手指泛白,偏偏他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浅笑,看得一旁一直注视他的玛雅难过。

後面唱了什麽,众人都没仔细听,因为随歌伴舞的歌姬们早已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有东皇见着那巧笑倩兮的女子笑得有多快意,他的心忍不住疼痛了起来,手指渐渐的泛白以及用力,直到一个突来碎裂声止住了舞女的舞蹈以及千金裘的筝曲。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没看见东皇已经那麽难受了吗?」玛雅摔了一个酒杯至千金裘的脚边,那飞落的碎片自然也佩合力道刺进了她的小腿,东皇急忙地过来将她抱起,那眼中的着急看得玛雅忍不住落了泪。

千金裘阻止他欲抱自己离席的举动,只是当着大家的面亲手将那碎片拔了出来,浅浅的笑意露在脸上,看见玛雅的眼泪时她只是启口,「皇上何其有幸能得玛雅公主倾慕。」那声音很淡,却在安静得大厅上人人都听得清楚。

觉得自己被人羞辱,玛雅站起来一脸的泪水手指着千金裘大喊:「总比你这个背主投敌的女人好!」

「玛雅!」

「放肆!」

可汗与东皇同时出口,玛雅因东皇的维护而更生气,推开哥哥阻止自己的手迳自吼道:「难道不是吗?!天下皆知静妃原本是北皇的心上人,却因不得以的苦衷将她交给东皇,而她不但不想着回去原主那裹还和东皇行了夫妻之实,难道你都不觉得难堪吗?」

玛雅的话瞬间令东皇的杀意迸生,大厅上的臣子们老早做鸟兽散跑了,只剩下可汗、锺离和玛雅,以及一直守在外头的禁卫军。

千金裘在此时终於晓得为何可汗会带此女过来了,因为他们是锺离安排的人。

她挣扎想下去却被铁臂搂得牢牢的,她只好维持被抱的姿势说话,自然,她也瞧见玛雅的妒意。唉,男人长的好看当真也是个祸水。

「锺离於我是救命恩人,我感谢他救了我的命治好我的脸,但他用我换回那个可以助他登基的女子後,我的报恩就已完了。」千金裘清清楚的嗓音听在锺离耳裹如同拿着一把匕首进了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挺不直身子维持不了他一贯的冷淡。但听在东皇耳裹却觉得心慌,他知道她说了很多遍,但她此时这麽说是代表她与锺离真的没什麽吗?

「哼,我看你是爱上东皇的身体不敢承认吧!」嫉妒令玛雅口不择言,没等锺离发火,可汗就一巴掌打歪了玛雅的脸。

「你这个混帐东西!听听你说的什麽浑话!」可汗教训完玛雅就向怒气横生的东皇道歉:「东皇原谅,玛雅醉了,我这就带她下去。」

可汗和玛雅走了,东皇也抱着千金裘走了,匆匆的来到假山之後,他将她压倒在草地上,一声不响地撕开她的裙摆和仅存的隔物堂而皇之的进入,那一霎那,千金裘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皱眉执意要看清楚那骑在自己身上的东皇是什麽表情,偏偏他故意选了一个背光的位置,只有他能清楚看见她的泪她的怨,而她却不能看见他的痛他的怜。

完事後,东皇起身整理了衣袍走到她身边,「今晚就跟锺离回去,我不要你了。」

这突来的告知令千金裘吓一跳!她痛得不能移动身体,只能急急地转头看向东皇,「为什麽?」

「没听清楚吗,我不要你了。」冷淡的语气是千金裘从没听过的。

她的心寒了,脑袋也因此罢工想不出来龙去脉,只能再次的追问:「为什麽不要我了,我做了什麽了?」怎麽回事?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就因为她不听他的话去大厅?他是当真不宠了她了是吗?「你拿掉我的孩子至今都没有一丝的愧疚吗?」怕他偷偷走了,千金裘忍不住大声吼问却停下另一边过来的脚步。

东皇仰头背着她,大掌捉紧口。他怎麽可能不痛?!在知道她愿意生他的孩子时他痛得几乎失去知觉!是他不给她坦白的机会!是他夺走她当娘的机会,他这样的卑劣小人怎麽敢再拥有她,他不配拥有她,哪怕是留着她对他的恨,也好过他对她的爱。

「有什麽好愧疚的?那孩子也是朕的,朕的孩子将来会很多,并不缺你生的。朕玩腻了你的身子了,既然有人要捡朕的破鞋,朕自然要给!」东皇狠下心说了最难听的话後要走,却被千金裘的一句话而软了脚差点跪在地上──

「段乐,我喜欢你。」

千金裘抱持着最後一丝希望告白,她不敢回头去看东皇还在不在,她甚至想捂起耳起不要再听东皇的回答──

「朕厌倦了。」

一句话,将千金裘的心打碎了好多片,原本就心寒的身体此时更加的冷,泪水流下时她闭了眼,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让她睁开眼,她见着的,是锺离那满眼的难受,她看着他没说一句话,委屈的泪水在眼眶裹打转就是凭着仅存的自尊不敢落。

锺离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将她抱起说:「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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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这首歌叫{笑红尘},作词:厉曼婷 作曲:李宗盛 编曲:鲍比达

49-54

☆、四十九 回想

「叔叔,不要,求求你!」哭喊阻止压在身上的男人碰触她的身体。

「千金裘,你是我们千家的骄傲,我怎麽可以让那种不懂你价值的臭小子碰了你!」男人撕开了仅存的衣服轻柔的嗓音和暴的动作完全不相符。

「不要这样,叔叔,他只是我的同学,啊!!!!」

身上的男人刺穿了她的身体,而那男人的长相……竟是东皇!

天亮了,千金裘却在一股恶寒袭来时醒过来,身子微微地喘息,甚至忍不住颤抖,直至腰间圈上一只手臂才停止她的心悸。

「怎麽了?」

她的背传来紧贴肌肤的触感,此时的自己才发现上身的衣袍不知何时被脱掉,只留小衣还系在脖子上遮去面前的春光,但她的背是紧贴锺离的,说明他此时也同样光裸着上身………

「为什麽衣服会………?」虽不认为锺离在她熟睡时做出什麽下流的事,但,五年的转变,她实在无法肯定。

「你似乎做了恶梦,一下喊冷一下喊热的,我只好脱掉两人的上身抱在一起,你才稍稍冷静下来。东皇对你做了什麽让你如此恐惧?」他的轻声问话是附在她的耳畔说的,像是一只钻到空隙的妖魔等着冲入最後的防线将对方的脆弱吞食乾净。

「他不是东皇他是………」陡地住口,终於清醒的千金裘眨眨眼,发现他还圈着自己时皱眉轻声开口:「皇上,我饿了。」

锺离取来她的衣袍替她穿好,将一直睡在自己怀裹的千金裘扶起身,「不要叫我皇上,十三永远是公子的十三,公子自然也同样是十三的公子。」

睇了他坚持的眼裹一眼,千金裘心裹虽叹气但还是重新说:「公子,十三饿了。」

她已非当年的小丫头,他又为何一定要她活在那三年前的时光裹?叹气归叹气,她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她居然想起二十岁生日的恶梦,但为何这次的脸会是东皇的?难道这个梦在告诉她,东皇就是「他」?如果是,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当初她躲「他」,现在她却像东皇告白,这是什麽可笑的因果?

「外头的人在煮早饭,就快好了,我先替你梳洗吧!」

千金裘才刚要开口拒绝却瞪大眼不知所措,因为锺离正无视她还未清洗口腔亲吻自己,但当她发现他的舌尖正替她口内的一切慢慢搅动时,她才意会到他说的「替你梳洗」是怎麽一回事?!

天呀,她真的觉得变态这种特都是老早就成形在心裹黑暗面,绝对不会因为一时的刺激下就全然曝露,但面对锺离此时过头的变态行径,她突然觉得温柔清幽的他才是令她恐惧的表像,是要经过什麽历练才会把自己的全部包裹得那麽好?

在她失神猜想时,锺离也退出她的口内轻啄她的小嘴,「怎麽,在想别的男人?」

千金裘回过神望他,「不,是在想公子之前对待十三的方式是不是……装的?」

锺离因她的而笑出声,「胡说,那是平常我对属下的态度,但现在十三不是我的属下,你是我要重新夺得的女人,对待另一半,我的态度自然也会有些变化。」

她看着他的唇,忍不住伸手取来桌上冒烟的茶水递予他,「公子还是漱漱口吧,这样十三也自在些。」

他笑着接来依照她的话漱了口却没吐在她手中的空杯而是吞下,看得她忍不住皱眉了。

「你的所有,我都要吃吞入腹。」他微笑着宣告,听得她全身**母皮在跳探戈!

她可以肯定锺离绝对可以列入偏执的变态之首,毕竟,在古代漱口可不是要吞入的──虽然她是拿可以吞入的茶水给他,但也不代表他要说得那麽吓人呀!

「被我吓到了?」他轻笑的声音附在她耳边,那极近的言词伴随点点热气,吹得她忍不住想躲。

「你会习惯的。或许在情事上头我没东皇那麽有经验,但我相信,自己给你的,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你就等着接收我所有的爱。」亲吻她的耳际,如愿见她不自主的脸红时而欢愉。

就这样,千金裘开始了和锺离相处的时光,一日过去一日,马车行进中一直都很顺畅,直到快接近西国时出了问题。

刚歇下的锺离一行人在半夜时遭到袭击!

来人个个都穿黑色夜行衣,动作利落杀人於无形,千金裘看着那些人不经意露出的衣袖认出他们都是东国皇内院的侍卫,但他们杀人杀的那麽熟练一点也不像是普通的侍卫……

千金裘被锺离关在马车裹,她只能靠在窗柩边静静注视这敌我悬殊的一战,可一阵风吹来,原本在她面前的刺客们都纷纷倒下,瞧见锺离淡离的目光,估计是他拿了什麽毒粉或迷香之类的放倒了他们。

耳边传来的厮杀声源源不绝,略有淡淡的月光在为他们照,夜晚的视线她没有那麽好,但听力可不同平日,当她缩回脑袋时便有一箭刺中窗柩,要是她动作再晚一点恐怕会正中脑袋。

那麽准的法绝对是要杀她……千金裘想了想,拔下那支箭来到门前以箭杆入门缝往上一挑──

门开了,幸好适才锺离关得匆忙来不及用锁头锁住。

众人厮杀得没空注意到自己,她趁此机会偷偷下了马车往後头的树林去,本以为逃走得很顺利却因後头的破空声而偏了脑袋一寸……

同样的箭簇中了她身边的一棵树上,她仅匆匆瞄了一眼并快步跑着,凭着後头的破空声来闪躲对方的刺杀,不知不觉跑偏了路线而来至一处悬崖前,顿时停下了脚步。

她稍稍看了一眼,那底下不见底,因为没月光她完全看不出底下是什麽,幸好,风吹树叶叫,她断定下头是浓密的树林,如果她从这裹跳下去或许──

不容她细想,破空声又辗转而至,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的迟疑,往前一跳还能听见後头有人脚步跑前的声音,所以她在半空中硬是将身体转回来看清了箭的人!

对方似是没料到她会转过身而顿住欲在杀的动作,而千金裘也看出对方的长相──连脸都不遮,是自信自己一定能杀了她?

在她落至第一树干前想起那个刺客的身份,似乎是段乐身边的………

那家伙,究竟看她哪裹不顺眼呀?!

後脑遭至重击,她蓦然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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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承认

当锺离拖着伤残的身子来到崖边时,那风,吹得冷冽,犹如北国的寒风,但这裹,明明还是东国境内。

腰侧遭到穿刺,纵然已有包扎,但此时不停地渗血,染红了白色的纱布染红了……他的眼。

当「段乐」匆匆赶来时就是瞧见了眼前的这一幕,锺离的身上在滴血,他的手上也在滴血,不同的是,滴血的,是自己派来刺杀人的头颅,只瞥了一眼自己便了然,锺离这次对自己,是「罪证确凿」了。

锺离仰起头望着应该是万里无云的春暖天空,何以此时头上却是乌云密布似乎快要下雨了?

「我一直没问你真正的名字。」

「臣叫段允,是段乐同父异母的兄弟,因母亲犯事被眨为庶民。」

「段允,你说,东国下雨的机会多不多?」

听着锺离没有任何起伏的音调,即使心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免哆嗦了一下。

「四国因为受到牵制,从来不下雨。」

「对,我们四国在最初展现之际与老天爷订了契约,四国境内永不下雨,但相对的,我们北国的土地就算是看起来最贫瘠也可以养活国内的人,所以,下雨这玩意儿,本不重要也不会下,但你看,你现在看见的是什麽?」

顺着锺离的手指看去,段允见到天空乌云密布,那难得景象看得他皱眉。

「你或许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我信,你逼一个无辜的人跳崖,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你到底为什麽对她那麽憎恨?」锺离一激动,腰侧的血水滴得愈快,段允担心之馀不忘回答。

「微臣对静妃娘娘没有任何的憎恨,只是,身为他国皇帝的妃子却令我国的皇上如此爱慕甚至不惜犯下夺妃之举,皇上,您在行动之际,可有想过自己这样的冲动将带给百姓们多大的伤害?」

「夺妃?谁跟你这样说的,明明就是段乐亲手将她送给我的。」锺离挑眉冷冷的看着段允。

段允的面上没变,一直恭敬的低头启口,「纵使如此,皇上依然会因静妃的缘故失了民心。」

「段允……」锺离回头看向那片就要落雨的天空难过得说:「如果当初你们段家收到我这个十三皇子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自己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话,或许今日的一切都将有很大的不同。可这个事上,没有如果这两个字,既然一开始就不把我当做一个储君相待,那就绝了事後要我做好一个皇帝的天真想法,就算我身边没有十三,我也不会想坐上那把龙椅。」锺离将手中的人头随意一丢转身就走,当他越过段允身边时轻声启口,「不就是要锺家的血亲吗?朕会给你的,然候,朕就退位。」

「为了一名女子退位?!」段允不敢置信的大吼。

锺离停下脚步没回头,手掌抚上自己的心房,明明失去了心之所爱,为何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你也看见了,她跳崖了,那深不见底的山崖足以杀了她,既然我得不到她,那麽,待在权力之上也就失去了重要,别的男人要权势做什麽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要权势是为了夺回她,既然她不在了,那麽权势於我,也不再重要了。」

看着锺离捂着自己的心而不是伤口离去的背影,段允在有生之年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放纵,如不是自己对锺离的放纵,锺离怎会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一切?

在锺离放出要退位宣言的同时,吓人的大吼回响东国皇的御书房内,东皇从奏折中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你说什麽?!」

跪在地上的男子不敢抬头,只能重覆一次,得到东皇满桌的奏折砸下。

「她跳崖?不可能!一定有什麽逼得她如此。锺离身边有我们派去的人外还有谁?」

「据获报,是有一名带弓的男子不属於我们似乎也不属於北皇的。」

东皇眯起眼恨恨地迸出一个名字:「段.允。」

「她坠崖了,你们就什麽都没做就回来了?」

「不是的,我们有去搜,但裹头真的不见娘娘的尸身,只有找着这只鞋子。」

东皇认出鞋子的确是她的,心裹的悲伤全数涌入对着他大吼──

「出去!给我滚出去!」东皇气得疯了,连该有的自称都没用。

偌大的御书房因为东皇的大吼而退出所有的奴才,站在书桌前,东皇需要握紧拳头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怒,可任凭他怎麽压都无法把心中的恨全数压抑。

他怎能不恨!?

死前的他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却因为疯狂地爱上自己的养女而陷入失去所有的绝境,幸好,他不是真的死了,他只是换了一个身躯重新作,只是这裹的一切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样,但也无妨,他的适应力一向是最强的,所以,他一个现代资本家来到古代成了帝王也没什麽难,但,他还是遇见了命中的克星。

他以为,他的生命裹不会再遇见能让他如此疯魔爱恋的女子,纵使初见面她还是个孩子他也没想过会变成如此,直到他渐渐对她上了心;直到他嚐到她身子的销魂,一切都变了!

从不对事有特别的执着,对他来说,那只是适当的疏发,偏偏这样的想法到了她的身上却变质。他无法好好的坐下来批奏折,脑子裹只想和她亲近,所以一等到有空闲时便是黏在她身上不分离,一直以为自己终於找着第二名女子,却不想,她还是同一个人………

他的千金裘呀………是他疯魔的主因更是他放不下的所有,他要怎麽拿她去交换其他?

他爱她爱到失去理智,明明是遭遇最离谱的穿越却还是让他遇见了她………

为什麽……为什麽要他好不容易遇见了她却不让她活着?

为什麽……为什麽在他自觉伤了她後却愿意说她喜欢他?

如果她知道自己告白的对象是她曾经恨之恶之的「叔叔」,她还会喜欢他吗?

是在折磨他当初对她所做的一切吗?

是在报复他当年逼得她不惜擅自开车逃离那个家吗?

东皇滑坐在地几乎欲失声痛哭,他只是爱她呀,这也错了吗?

裘儿……裘儿……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当御书房裹太过安静惹得门外的奴才们们个个都不安时,门却开了。

东皇一脸的苍白站在门前对着太监启口,「替朕宣布,静妃娘娘殁,以皇后之名大葬。」

当东国的丧钟被敲响时,一名身着红衣,手中握着一菸斗的男子望着天空浅浅一笑………

看着远在天边的乌云,又望望自己头顶上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时,他轻声自喃。

「这个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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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一咪咪都没有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能放你……

──不要拒绝我的爱……纵使你不爱我……

──你说过的话不要忘了……你到死都是属於我的……

──我不奢望住进你的心……只求你的心裹能有我就好……

当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好奇的圆圆小脸,小脸的眼睛也同样圆圆地,用着相当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她。

「想起来了吗?」圆圆脸的主人用着软软的童音问。

「没有。」

「一咪咪都没有?」圆圆脸在听见回答时就已经面露沮丧,却还是努力不懈地追问。

「没有。」

圆圆脸叹口气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好,「为什麽会没有呢?师傅的医术那麽高明不可能会出错的呀……」

她望着圆圆脸好沮丧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维持倚在桌边撑着脑袋的动作不语。

本以为她只是做了场恶梦醒来就好,哪知醒来了却发现时空不太对,记得当时也是面前的孩子一直在跟她说话,三句不离「姑娘」两字令她花了好久的心神才重新适应这个称呼──毕竟她还是习惯听见别人喊她「小姐」,至少这是很「现代」的尊称。

「姑娘?姑娘!」

几声高音喊叫终於唤回她的神智。「什麽?」

圆圆脸又再次叹气,「姑娘,你还不能习惯吗?」

见她明明年纪小又要装做老成的可爱模样令她嘴角微勾,「我只是走神。你问什麽?」

「我是要问姑娘,师傅在医治姑娘时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吗?我呀,怎麽想都不认为师傅会出错,所以,一定是在医治时有什麽环节漏掉了。」

「那……医治时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执意要遍手背的肌肤算不算不妥?」看着圆圆脸一副好苦恼、恨不得她赶快好起来的模样令她忍不住想捉弄人一下。

圆圆脸倒抽口气,低头看了看对方的手背,「我……我承认你的手背很好看,但你一个姑娘家怎麽可以任由一个男人不停呢?」

「那又是谁阻止我当初的拒绝,说自家师傅看诊时从不把女人当女人看,而抓出我的手大方地放到自家师傅的手裹?」

圆圆脸这下是尴尬了一张脸,又羞又红的脸上还存有最後的厚脸皮。

「那个……师傅是个医术狂人,他只是发现你的手背与他人不同才会如此。总之,你不要勾引我的师傅,他是个好男人,你可不要弄哭他!我去做饭了!」

望着圆圆脸匆匆跑走的背影,她抬头看了下天色算算时间,才刚过早上九点,早饭都已吃进肚裹消化了,她做哪门子的饭?

再低头看去,棋盘上哪还有下棋的踪影,早已被圆圆脸用黑白子拼成一张猫脸,活像在说她就像猫一般爱捉弄人。

她勾起唇角伸指去收白子,身後却伸来一只蓝色衣袍的手臂阻止她的手,她顿了顿又换只手换收黑子。

「到底是哪个高手替你医治的手?明明是受过伤的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任凭我怎麽怎麽泡都看不出一点点的痕迹………你说说,你难道一咪咪的记忆都没有吗?」

收完了黑子也认为对方抓得够久了,她挣脱他的手掌继续收着白子。

「你和圆圆脸不愧是师徒,说话方式都如出一辙。我没有任何的记忆,就算有,也算是失忆,而失忆的人,要回想起记忆不是那麽快的。」

「说的好,不过我真是希望你恢复记忆呀!」一脸看着心爱之物的眼神看得她打了个抖。

「大神医,出去了那麽久两手空空的回来,是打算今天的饭菜都吃素吗?」她个人对没特别偏好,不过圆圆脸爱吃她是晓得的,要是一天不吃,只会令人瘦。

「还早还早,对了,我问你一件事,你的身子怎麽样?」

突如其来的问话没前没後的,惹得她瞥眼过去等着他说完。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你的身子很弱,再加上──」还小产过,这句话在舌尖打转怎麽也说不出口,所以他又恢复停顿继续说:「这样的调理对你目前的身子来说是不够的,所以我想说,趁着这几日天气不错,咱们一同离开这个谷底给你换个好地方养身子,好不好?」大神医的笑容很可掬,却令她挑起了一边的柳眉望了望他的身後。

「你又把什麽东西输给了对方?」她是不懂这男人的交友状况,但自从他成天都一整天不见踪影後,圆圆脸才大骂肯定是他的「损友」来找他了。

「嘿嘿……嘿嘿……」大神医乾笑几声,眼见面前佳人完全不给面子不附和後,才一脸小媳妇的低下头手指向她。

确定他指的人是自己非别人後,她的一双漂亮柳眉都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你把我输了……所以我现在成为别人的东西了?」原本她就说好与他们住在一起当做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因为他对她身上的伤疤是什麽人医治的非常好奇才会一直在一起,只是,他现在将她输给了别人就代表,她终於可以摆脱他三不五时要抓着她的手看老半天老半天的骚扰了?

「喂喂喂,你太没良心了,说把你输给别人居然笑得那麽高兴,敢情你待在我这儿是少给你吃少给你穿了吗?」大神医一脸的不悦瞪视面前女子的笑靥没好气的说。

收完了白子,她才伸手抚平嘴角明显的笑纹,「我不是很注重吃穿的人,却非常讨厌身体被人天天碰触到,所以,能离开你身边也不错──前提是,对方不是把我当做待卖的物品看待即可。」冷了一张脸,她又恢复原来的平静面容,好似那美好的笑靥只存在昙花一现。

「待卖物品………说起来也不算……」听出他的迟疑,她挑眉注视他,直至他受不了主动开口:「其实是这样的,对方开了一家小倌馆,近日因为馆内的乐师接连遭到杀害,不得已,身为老板的那家伙想请人帮忙诱出杀人凶手是谁。」伸手搔搔头发,他表情很不自在的继续说:「那个……我本来说就我去帮忙算是还了当年的恩情,可他偏说要会弹乐器的,你也是晓得我的,用药用针我最在行了,但提起那些琴棋书画类的我就没辄了,偏偏我这次又和他赌输了……」

「所以你就想起自己养的食客裹还刚好有一个就是会弹琴的,是吧?」她没有任何情绪表示,仅是淡淡地敲了敲桌面等着面前难得表现一副不知所措的大神医解释。

「不要说得那麽难听嘛,你对我来说是非常大的作用耶!光是想着要怎麽调配跟治好你当初手伤的药就来不及了,哪可能还随随便便就把你介绍出去,实在是这个人情太好还了……」

她侧过头好奇的启口:「欠人人情会让你良心不安?」应该不可能才是,她就曾见过他为了最後一支糖葫芦跟一个小孩抢糖吃,良心不安这四个字他应该不太在意才是。

「我跟你说,欠谁人情都不会让我良心不安,唯独欠那个人的会让我成天烦扰不堪,那个人呀,跟恶鬼没什麽两样,我就曾经被他整得差点要跳湖!」

「你要跳湖是因为看不上我替你介绍的女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终於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自己澄清一下的男子开了口。

女子听见事实抿唇一笑,同时就见大神医动作颇大地挥着衣袖喊:「那叫女子吗?她本是个长得像夜叉的女鬼!」

她挑眉,顿时明白大神医嫌弃人家什麽,虽然知道男人只看皮相,但连大神医这麽不注重外表的男子也爱美女………唉,男人呀……

「你不替我介绍吗?」来人看着面前穿着一身湖蓝衣袍的女子问。

大神医搔搔脑袋有点不自在的对她启口,「那个……他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老板公羊庆。」

她颔首却不出声,因为对方凝在她身上的目光太令她熟悉,那种看见「宝贝」的态度令她一时想不起他是何人。

「敢问姑娘芳名?」

低沉的嗓音犹如在耳边附声询问,让脑中不经意闪过曾经也有人如此对她做过。

「她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叫什麽,我和小圆都喊她姑娘。」

公羊庆挑眉睇了睇大神医,「你还真是随。」他往前踏向一步对着她启口,「姑娘既然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是否介意我替你取个挂牌用的花名?」

「我还没答应。」对於公羊庆太过笃定的问法令她不自觉地想反抗。

公羊庆露出温柔的笑容,「你会答应的,为了大神医。」

如同宣誓的说听在她耳裹就是刺耳,心裹下意识地就想撇清:「为何?我与他非亲非故,就连被救也不是我求他救我,我为何要替他还这个人情?」

「因为你以前便是这样的女人,愿意帮不熟的男人渡过难关;愿意替不熟的女子解围;愿意救不熟的部下一条命,你总是……为了别人去做,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失去记忆……」公羊庆注视着面前的「故人」无视她蹙眉的警戒继续说:「你别误会,我可是非常赞成你失去记忆,毕竟,你之前的记忆可都不是好事,既然能有一次重生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了。」

眼见公羊庆愈说愈往身边靠来,她蹙眉的同时也同样避开他太过的亲近。

「我如果不帮你还这个人情,你会怪我吗?」她启口,对象却是身边的大神医。

「你放心!我还是愿意养你到老的!这个人情不还没关系,我还是可以找机会还的。」似乎发现损友的举动太唐突,总觉得有什麽谋的发生,大神医双手举起一副要对天发誓一样。

她看着大神医那麽认真的模样就想笑,可公羊庆却不让她有这个机会──

「可是你会良心不安!你会一直想着,自己应该要替他还这个人情才对,因为是他什麽都不问都不说养你至今,以一个医者来看,他为你做的已经超出太夫的职责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想研究你的手吧!」

公羊庆的一席话当场令大神医红了脸,那欲盖弥章的突然表情令她微微错愕!

她一直以为大神医对她没有别的心思………

「你不要想歪了,就算我真对你有什麽儿女情长的,我也没打算把它说出来,只是那天不小心喝了酒说出来而已………」愈讲愈小声,他最後乾脆低下头闭嘴了。

她看着大神医少见的沉默回过神来,仅管错愕,心裹却没起太多波澜,仅是淡淡地对着公羊庆启口──

「你要替我取什麽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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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最後一个收藏品

「千金裘?」

迟疑的问句从一个手拿菸斗,身穿红袍,一头散发仅在尾端系条红色缎带的男人嘴裹跑出。

「嗯哼。」

「住在那裹?」手指向五楼紧闭的黑色门板问。

「嗯哼。」

「她是您的……?」手指向身边一直低头看帐本的男人再问。

「你是我的……?」头也没抬地反问,惹得红袍男子想了想──

「我是您的部下。」

「所以她也是。」

「可她是女的!」菸斗裹的馀烟嫋嫋,像入定老僧彰显主人气度。

「相信我,将她好好打扮一番,就算是个好龙阳的都会爱上她。」公羊庆将帐本看完塞回红袍男手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派个人去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尽量不要让她走出房门。」

红袍男给了自家老板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那也要她肯一直待在房裹。」

公羊庆听了他的话仅是露出一笑,「相信我,她可以一直待在房裹都不出来。」

红袍男是这家名为菊花阁小倌馆的馆主,凤欲希,他听了自家老板公羊庆的话後抬头看了房门好久才重新问了。

「老板,她真的只是您的部下而非别的?」

公羊庆调回注视大厅的目光,「你怎麽会认为她是我的什麽人?你别忘了,馆内急需一个乐师,以及急着抓住杀人凶手。」

「可她是个女子,万一对方又用同样的身手了她一刀可是必死的,我可不以为她有本事能挺过去。」

「所以才需要一个照顾她的人,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又能保全她的安全,不是挺方便的?」

凤欲希听到这裹脸都绿了,「您摆明是要弦月去伺候她!」

弦月,某年某月某日突然出现在他们这条街上,他当时一身的白衣,清风道骨的飘尘气质瞬间吸引美男雷达的凤馆主,他手长脚长动作非常迅速的截断对面那红花阁老鸨的企图直接把人拉到馆内,劈头就问:「这位客倌缺不缺男人?」

弦月当时只是酷酷的反问:「你看我像缺什麽?」

凤馆主非常直接的将人从头打量到脚,然候抬起他妖媚的脸笑了:「你武功应是不错,可会弹琴?」

「会。」弦月依旧摆了张冷脸点头。

「那太好了,我们这裹很缺乐师,你专门弹琴就好,放心,知道你肯定卖艺不卖身,我不会强逼你的。」凤馆主笑得一个灿烂,彷佛看见大把大把的钞票在手裹了。

弦月听见他的话反而挑了眉,「你如何判定我不卖身?」

「呿,你浑身散发生人勿近又一身的狼狈,想也知道不是在找人就是在等人,怎麽可能会卖身呢?」凤馆主说得流畅丝毫没发现弦月垂下的眼神裹多麽黯然。

「这样吧,我看你也没地方去,我後头还有间空屋没住人,等会儿我让人收拾收拾,你以後就住那儿吧!对了,你要用什麽名字挂牌?」

「弦月。」

凤欲希还在回想当初如何初见弦月的景象,这厢公羊庆已经霸道的宣布:「弦月的武功我们都知道,我也放心将她交给弦月──」

「您这话就矛盾了!明明刚刚还说她是您的部下,怎麽这会儿又说得好像她是您的女人,您何不把话说明了也好叫我弄清楚该怎麽伺候她才好。」凤欲希挑着凤眼凉凉地睇向自家老板逼着。要弦月去伺候人?他可是把弦月当做自个儿的心肝宝,平日裹连杯茶都舍不得让弦月自己端,怎麽可以凭白无故派去伺候人了!

「我要利用她抓住那个杀人凶手,仅此而已,别以为她会待很久,她不过是帮老竺还人情罢了。」

「老竺?竺天清?她帮竺天清还债,她是他什麽人?」错愕兼不信,凤欲希忍不住抬头又望了那门口一眼,戴着兜帽的,一身白底衣袍绣上牡丹红线的女子正站在那裹,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忍不住眯起眼。只是,西国的天气没有冷到穿狐裘吧!

「竺天清有人愿意帮他还债,怎麽你好像很意外?」公羊庆边走边说,头也不回的迳自往门口去。

「岂止意外,我本就是不信!竺天清那家伙天生的二愣子,就只有他傻傻地欠人情,可还没有人可以欠他人情的,就算真欠了,他也不会要讨,怎麽可能会让个女人替他还债?难道这裹头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内幕吗?」凤欲希狐疑地眯起眼问。

「内幕呀………」公羊庆喃喃地住口,来到女子面前引得她抬头,他望着她一片冷淡的眸底不禁笑了。

当年的惊鸿一瞥令他印象深刻,他对她当时的唱歌之姿记得很清楚,现在听说她失去记忆,一股狂喜蔓延在心口。

「这裹就是我的菊花阁,我已让人安排你的住所以及伺候你的人,不过,凤欲希这个人对女人很感冒,所以只有男子会来伺候你,你可介意?」公羊庆看着她,等着她淡然的神情裹多点什麽,可她果然如当年的封号般,甚至接近不管不顾了,听见男人伺候她,她连条眉毛都不曾动过,不知道的人还当她阅男无数荒过度。

「公羊公子都已经安排好了,又怎容得别人的拒绝呢?」霸道!要不是看在自己是替竺天清还债来的,她真想一走了之。可欠人情的滋味令她难受得紧,再怎麽不愿也要忍。

瞥见她眼裹闪过的不悦,公羊庆笑得极好看,那眼中的宠溺表露无疑,「没错,我决定的事从来不容别人拒绝。有件事要问裘儿,还了债,你要回去竺天清那裹吗?」

裘儿?还真是自来熟呀!那麽恶心的称呼怎麽他叫得出口咧?千金裘忍不住眯眼的动作淡淡回答:「既然都已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自然不会回去。」

「哦,那麽,你愿意当我的女人吗?」他低首俯近她的脸庞轻声问,那过近的距离看得周遭不少行人都指指点点了起来。

千金裘耳力好,自然能听见他们讲了些什麽,可她只是扬起一眉似笑非笑的望他,「公羊公子不缺女人。」

「可我突然觉得自己想把你带回家关起来。」她盛妆华丽的容颜,她弹曲自若的大方,她启唇歌唱的从容,如刀刻般鲜明地烙印在他的心中,原本没有机会的机会来了,不把握的,是傻子!

不是没见到他眼中的占有,套句圆圆脸说的话,「你就是引人犯罪的祸水!」她本以为只是圆圆随口胡诌,没想到那眼中一向只有草药的大神医也对她有了念想,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长相当真是麻烦的紧,更别提面前这摆明的大野狼欲吃人的眼神。

红唇轻启浅浅笑说:「公羊公子,女人的衣柜裹永远少一件衣裳,男人的收藏裹永远少一个女人,我笃定自己绝不是你最後一个收藏品,与其往後落泪,还不如此刻识时务拒绝的好。」

「哦,你会落泪?」公羊庆被拨撩得又更贴近了一步,放大的笑容看在千金裘眼裹当真刺眼至极。

「女人是水做的,公子不知吗?」她没动,任由他靠近,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成功的玩起大野狼逗小白兔的戏码,毕竟,他是大野狼,她可不是小白兔。

「哈哈哈,没错,女人的确是水做的,负心的男人都不介意女人落泪,可要是这落泪的女人是裘儿的话,又有哪个男人舍得呢?」

觉得自己被人看得差不多了,千金裘微微一笑,听得身边都有倒抽气的声响发出,她才避开面前似乎快变身的男人往裹走,「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吧,说不定公子会突然打消将我收进府的念头呢!」

看着那走得时间刚好,一点也不急不缓的女子,公羊庆无视凤欲希不知偷听多少又偷看多少的嘴脸直直地盯着她看,心裹忍不住想──

那个当年专宠东国皇的静妃娘娘,当真遗忘了所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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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你认识以前的我

千金裘无视面前那一点好脸色没给自己看的凤欲希直接转身上楼,这万份笃定的态度惹得他狐疑地跟在後头。

「姑娘知道自己住哪儿?」刚刚偷听老半天,貌似他家老板都没提到她的住处吧!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顶楼的黑色门板吧!」千金裘脚步不迟移从容的往上走,完全没瞧见後头的凤欲希瞪大眼的表情。

「为什麽?你就那麽认定一定是那裹?」真是奇了,这姑娘活像小倌馆是她家一样那麽熟门熟路的,敢情她还真的常逛?不可能呀,她那张脸那麽祸水,要真有一个美人逛小馆,同行的人早来报信了!

「刚刚见凤馆主手指这个方向,那手指的角度挺高便猜是最上层,而这裹只有一间门板是不同其他门板的颜色才会如此猜想。」脚步不快,但千金裘还是到达黑色门板前站定,等着身旁似乎还在纠结什麽的凤馆主讲规矩。

看看面前的女子,大热天的一口气爬上五楼都没喘没流汗的,纠结的眉毛打了结才开口:「你身子不好?」

「体虚带寒。」她笑着轻声说。

结是解开了,可还紧紧夹着。「你确定你要帮忙?」刚刚看着没怎麽清楚,现在两人那麽近距离了他倒是发现这小妮子很清瘦,更别提她身上那厚厚的白狐裘有多提醒她是个病人的事实,他要再怎麽不喜欢女人也不能背着老板赶她出去──尤其是他家老板当街告白还被佳人拒绝的时候。

「是。」她站在门口,注意凤欲希的身後有个一身白衣的男人走了过来,愈过来,那脸上乍见「宝贝」的神情愈明显。这是怎麽了,这裹的男人没见过好看的女人?

「我们老板应该有告诉你要让男人照顾你吧!」看人家那麽淡然事不关己的,凤欲希那夹起的眉毛稍稍平了点,可还是再做最後挣扎。

「凤馆主如果是认为让个男人照顾我的起居很不划算那也不用另外派人,我一直都是自己动手的。」嗯哼,白衣男子那又是激动又是淡定的态度是怎麽回事?她不认识他吧!

「馆主,这位是……?」白衣男子终於开口,表情最终平淡下来,那声音透露的不熟悉一点也不像初见佳人的姿态。

凤欲希没好气的介绍,「她叫千金裘,是老板带来要捉凶手的。」真是怕什麽来什麽,他才想打发这女人离弦月远远的,弦月就过来了,真是!

「千……金……裘……」那一字一字念出的名字竟让千金裘有些脸红了。这是怎麽了,又不是没见过美男,怎麽她就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弦月异常的态度令凤欲希有些紧张,「弦月,你认识她?」别呀,自上次那跳楼事件已经害得弦月不愿弹琴教艺了,要再来个女子与弦月有什麽情债纠葛,那弦月还要不要活了?

弦月盯着面前避开自己眼神的千金裘。她没有表现任何的反应,她不认得他,就如同他刚刚见到她的狂喜在她眼中的茫然应对时消失所有,她忘记他了!

就在凤欲希决定要是弦月点头说认识他就赶人时──

「不认识。」

呼!「是吗,那就好。弦月来找我的?」凤欲希笑嘻嘻的打算将弦月引出千金裘的面前不料弦月的一句话打破他的计划──

「老板刚刚派人告诉我要我照顾新来的乐师。」

千金裘看着凤欲希那张瞬间变脸的表情,忍不住低头失笑,怕自己笑得太明显,她转身推门进入却引得弦月皱眉。

「裘姑娘要住那裹?」

凤欲希活像生了场大病般没什麽气力的应声。他家老板太狠了,居然连他的後路都给截退了!

「裘姑娘是……老板的女人?」那句「老板的女人」听得凤欲希感到不寻常。弦月向来是不管八卦的,怎麽就在意起这个新来的?

「她拒绝了,但你也晓得,老板那人都说要她当老板的女人了,怎麽容得了她的拒绝──弦月,你脸色很难看呀,哪裹不舒服?」一试就试出来了!什麽不认识!看弦月此时恨不得提剑去杀人的表情,怎麽就不认识了?搞不好还不止不认识,说不定小俩口还曾经山盟海誓来者,只是郎有意妹无情?不对,她是来还竺天清人情的,也就是说,竺天清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不是妹无情是妹忘情!

「没事,馆主还有事去忙吧,裘姑娘的事我会处理。」弦月话说完就进门了,甚至当着凤欲希的面将门关了!

关了!

有没有那麽迫不及待?!

有没有那麽欲盖弥彰?!

他还不如直接跟他讲他认得她!

凤欲希看着关起的门板突然有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胆颤,严重觉得那个叫千金裘的女人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馆主,茅房没厕纸了!」楼下不知哪个没眼色的打断他家馆主的头大。

凤欲希没好气的吼回去:「你当了那麽久的小倌不知道该去哪裹拿吗?!」吵什麽吵,没看见他正在烦恼国家大事吗?

而原本在房裹打量的千金裘听见凤欲希的话忍不住回头,瞥见那从进门到关门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弦月,着脸待在门边的举动令她笑笑。

「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用不着摆张脸给我看。」要一个大丈夫伺候一个女子?那个公羊庆是想挫挫弦月的傲气?

弦月看着面前那穿了白底红牡丹的千金裘不知该说什麽。如果是以前的她,她绝对不会碰白色的衣袍,他没忘记那日她瞥见跪在地上的女人一身白衣时的嗤笑。现在看她,她会笑,不是算计人的笑不是有索图谋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跟在他身边时她就没有真正的笑过,进了东国後更不能放纵自己真心的笑,那麽,失去记忆的她是不是开心的?

「是挺开心的。」听见她的回答他才知自己忍不住问出口了。

「为什麽?你一点都不想回想以前的事吗?」弦月着急着跨出一步问,那略显期待的俊美脸庞晃过千金裘的眼。

「原来你认识以前的我。我和你什麽关系?」原来呀,怪不得了,她就说自己怎麽可能会忘记一个那麽飘逸的俊美男人。

听她说得随意,弦月抿紧嘴巴转移话题,「裘姑娘觉得房裹还需要什麽?」

淡然,疏远的语气令千金裘看向外头的视线顿了顿,「有需要我会再跟你说。」

「那麽弦月先告退了。」

千金裘不动,直到门被关起,属於那男人的味道渐渐散了,她才回头瞥了一眼又浅笑回首。转移话题呀,看样子她以前的记忆当真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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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不许帮她做饭!

「裘姑娘,吃午膳了。」弦月站在门口喊。

「你先放着,我等会儿再吃。」懒洋洋的、不带太多气力的声音听得弦月蹙眉。

他进来,一眼就瞧见原封不动的早膳,再看着那趴在窗棂的千金裘似乎是在小憩,他放下午膳轻步走去,「裘姑娘?」

懒懒的不想动,千金裘昏昏欲睡的稍为抬了头睁眼,「嗯?」

「你让我把把脉好吗?」说完也不等千金裘的反应迳自捉过她压在头下的手腕,那丝毫不介意会破姑娘家名声的举动看得她眯眼。

「弦月,你还真不把我当女人看呢!」哼,亏他表面装得多恭敬,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弦月对於千金裘的话选择不回应,却在探出她曾经小产的事实而脸色变了变。

「你这表情我见过,大神医当初替我治好外伤诊内伤时也有过这样的表情。」

「外伤内伤?」弦月蹙眉,眼裹的心痛一览无疑。

「听圆圆脸说,她和大神医出外去采药时见着吊在树上不停滴血的我,全身骨折身上皮无一处不是皮开绽,後脑还遭到撞击,独独我的脸完全没伤到,想来是我下意识要护着这张脸。我昏了三个月,身上的骨头才算痊愈,接下来就是慢慢调理五脏内腑,等我全数好全了也过去一年了。」千金裘无所谓的说着,对於弦月明显心痛心疼的表情她选择忽视。

「……你体寒,那个救你的人有用食补帮你调养身子吗?」试了几次确定不会泄露心中情绪後才问。

「嗯,吃了好久的药和食补,现在吃些正常的东西反而没什麽味口。」千金裘缩回被捉住的手臂,整个人拉好身上的狐裘盖好自己。

弦月看她这样才想起她的手臂有多麽冰凉,忍不住皱眉往门口去──

「不许帮她做饭!」凤欲希不知从哪跑出来挡住门口说。

弦月皱着眉启口:「馆主,裘姑娘的身体必须要用食补。」

凤欲希越过弦月的身侧看到桌上没动过的饭菜冷哼,「明明是她挑食!我哪样东西不是照着竺天清那小子开的东西做的,她分明是被养刁了!」气死人,弦月可是他当初惊为天人带回馆内想好好供着的王牌,他还没从弦月因女人放弃弹琴的错愕回过神,现在一见弦月又要为了女人上心费神就让他痛心!

「馆主,你难道忘了裘姑娘是老板中意的女人?」弦月没强硬的过去,只祭出最终老大威胁。

「威胁!你居然为了不是自己女人的女人威胁我?!弦月!我白疼你了!」凤欲希一副很伤心的掩面跑掉,而弦月哪管得了理人迳自走了。

一直在看好戏的千金裘始终维持看门口的姿势,然候看见凤欲希又一脸没好气的进来时而笑着回头继续趴着。

「唉,男大不中留呀……」

「凤馆主好福气,有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儿子。」千金裘缩着脑袋要笑不笑的。

凤欲希来到她身边同她一起望向窗外,「我怎麽就那麽可怜迎来你这尊大佛呢?你都不知道,我可是把弦月当做未来接班人对待的,怎麽自从他遇见你就全部乱了套呢?」

「谁知道呢,难道你没问他为什麽心甘情愿这样伺候我?」打她恢复身体至今,还真没哪个男人像弦月那般周到了,端洗脸水,梳头,拿衣服,洗衣服,本就是一个贴身侍女才会做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做得驾轻就熟,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反倒她这个被伺候的人很不习惯。

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凤欲希很无奈,「弦月不肯说的事谁也别想套出来,更何况,我严重怀疑他的本名本不叫弦月,他连本名都不愿告知,又怎麽可能把你的事跟我说?」郁闷呀郁闷,本以为自己有点了解弦月了,没想到来个千金裘就将弦月打回原形,看弦月那麽熟练照顾人的行为,亏他以前还以为弦月只是个为情所伤或者为家所亡的浪子呢!

听着这声抱怨,千金裘好奇的看向他,「凤馆主喜欢弦月?」

瞪了她一眼,「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我只是觉得他这麽一个好男人被女人伤了太不值了。」

千金裘挑挑眉,「被女人伤了?」那张死人脸也会有情伤?

「可不是吗?你看见对面那间青楼了没?」凤欲希指着对面与菊花阁同高的红花阁,「年初的时候,裹头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高女子同弦月在一起,两人原本会一起弹琴比试,说是情人呢又有些距离,说是敌手又常常比艺,这份暧昧一直到女子说她存够了钱想替自己赎身问弦月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结果,弦月很果断的摇头,那个女人就从楼上跳下来死了,弦月自知自己对她不起从此也拒绝弹琴了。」

千金裘听着不知在想什麽,突地问:「那个女人漂亮吗?」

「以我的眼光来看算中等,只是她的琴艺的确不错。」

「那麽……」千金裘说着回头露出笑容看向凤欲希,「如果我还完债就去对面挂牌,你说,会不会有人捧场?」

「我不准!」突来的冷意霎时从门外扑进来,一脸寒意的弦月端着冒热气的菜肴直直瞪视着千金裘的笑脸看。

凤欲希从没见过泛着寒意的弦月,脖子一缩下意识地窜出去,还不忘关起门免得寒意冻着其他人就完了。

千金裘缩着身子拢拢滑落的狐裘笑说:「我要做什麽,弦月用何身份管?」

伸吸口气,弦月忍住愤怒的气息强制压下,「裘姑娘,这是弦月特替帮姑娘做的,来嚐嚐看。」

千金裘歪着脑袋软软的说:「可我不饿呀!」成功的见着弦月又绷起一张死人脸,紧抿的唇不吭声,死盯着冒着热烟的盅不语。

看着他似乎不打算再开口了,千金裘觉得无趣地转回身欲重新趴下,身後传来压抑的怒意问:「弦月喂姑娘可好?」

她挑挑眉,重新转回身在榻上坐好,就是不肯移动脚步去小桌前,见她这样,弦月端起盅舀着热汤来到她的面前坐在榻旁轻吹再移到她唇边。她不说话,轻抿一口,入喉的热汤瞬间暖了她泛冷的身子,她笑了笑等着他再喂。

一口接着一口,一匙接着一匙,那曾有过的相识场景令弦月慢了手边的动作,他看着千金裘出神,她也不催他直让他盯着瞧,她自己也趁此机会打量他。

除去他天天都是一身白衣的飘逸,他那雷打不动的表情也是很仙人的代表,怪不得凤欲希那拥有妖孽长相的人会对他特别喜欢,任谁都会中意他这种仙风道骨的入尘气质。再瞧瞧他眉眼挥不去的哀愁,总会令人猜想这个男人受了什麽情伤把他击得体无完肤,怪不得能激起凤欲希的保护欲,每天都要来她房裹看看他的宝贝弦月有没有被她欺负了!

「裘……姑娘,你在看什麽?」将手中稍温的食材喂入千金裘嘴裹後问。

吞下美味的药膳,千金裘突地欺近他笑咪咪的问:「你是不是很想喊我裘儿?」

难得见她亮晶晶的墨瞳散发狡黠的亮光,他浅浅一笑,「为何这麽问?」

千金裘退回榻前似笑非笑的说:「因为公羊庆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喊我的,他叫得那麽亲热,活像我就是他的女人一样,估计也有一半原因是喊给那些老百姓听的,这样才有藉口让我成为他的女人。」

提起这个,弦月的笑容没了,「听起来,姑娘没打算答应他?」

「对呀,我对那种把女人当衣服看待的男人没兴趣。」她靠着榻上,对於弦月又舀了食材的举动视若无赌。

「为什麽?老板能让你衣食无缺。」他停下喂食的动作静静地看她。

「呵,是呀,可是代价就是要帮他生孩子要和他的女人争宠吃醋,那多累呀!」玩弄着手指,她对於弦月露骨的审视没多大反应,尤其是她晓得这男人知道也认识失去记忆前的自己後。

「你………不喜欢?」弦月问得小心翼翼。

「生孩子……我不喜欢,那很痛,争宠吃醋……很累,要用脑。」

「那……如果有人能养你又不要你生孩子也只有你一个女人,你会跟他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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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变成大野狼吗

「我还以为弦月心仪那个头牌,没想到是另有其人呀!」公羊庆意有所指的话从门口传来,令背对他的弦月冷下脸。

「那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公羊公子今日怎麽有空来?」千金裘维持靠榻的姿势问。

「弦月,你先下去。」公羊庆不动,他的视线裹只有那个背对自己甚至明显散发冷意的弦月。

「姑娘不吃了吗?」弦月没动,迳自问着千金裘。

她笑着摇头,「你替我买串糖葫芦好吗?」

弦月讶然却是浅笑点头离开。公羊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板,他这个动作让千金裘下意识望了望门。

「裘儿怕我变成大野狼吗?」一直都注意千金裘表情的公羊庆笑笑的坐到她身边。

「你不会。」

她太过笃定的告知令他扬起眉,「哦,为何?」

千金裘收回看门的视线看向他,「嗯,猜的。」

「呵呵,裘儿真是有趣的姑娘。你与弦月认识?」他一直查不到弦月的来历,如果不是弦月藏得太好就是有人在替弦月收拾,这样很不好,他不喜欢外人侵入自己的地盘,尤其现在看来,弦月是认得千金裘的。该死的,那一日的夜宴上,符合弦月这种飘逸气质的只有北国的皇上锺离,但,明明收到对方退位的消息……

「你不也与我认识?只可惜,你认得我,我不认得你,弦月也是一样。」千金裘缩了缩身子拢住狐裘慢慢搓手。

「怎麽身子变得那麽差?」西国的天气变化无常令人烦燥,她却能披着那麽热的东西还不流一滴汗,她怎麽了?听说她专宠东国後,怎麽会失去记忆落到民间?不对,之前就听说东皇以皇后之礼葬了她,是故意安排演这出诈死的戏?

听见他如此熟稔的关心问语,千金裘好奇地回首望他,晶亮的眼眸闪着光芒,「公羊公子是在哪裹见过我?」

公羊庆笑咪咪的倾身靠向她,鼻间刚闻到她的体香就见她防备的退後,惹得他的笑更加扩大。「裘儿莫不是嫌我丑?」女人之於他,的确如她所说的永远少一个,可自从见过那美艳无双的静妃娘娘後,他就不曾再去注意过新的花花燕燕,思思念念的人儿近在眼前,他突然有股冲动将她带走。

「男女授授不亲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公羊公子怎会丑,前些天在门口,我有见到对面的姑娘们瞧见你眼睛都直了。」她还是笑,直至耳畔传来他的呼息时,眼底的笑意才消了。

「裘儿,也许你那天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是真心要娶你回家,而且,我也不容你拒绝。」近在耳廓的声音如一丝不热的火直直地烧来,不痛不热却撇不掉,那股气息令她嘴旁的笑容也淡了许多。

「公子今日来只是特地来警告我不要逃跑?」

「听说你近日味口奇差,特地来关心你,却没想到,你与弦月……如此亲近。」

感觉他话中有话,千金裘回头似笑非笑,「公子这是在指责我?」

一缕暖风不听话地窜入窗缝吹起她颊边的一绺墨发,他伸手将发尾勾住再拨到她的耳後,顺着这个动作又更靠近她一点,愈见她的容颜愈令他心痒难耐,「裘儿,我可以吻你吗?」如此客气又慎重的问话倒令千金裘愣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因为他逼来她闪躲,他只亲到她的脸颊。

「如果是因为这张脸,我不介意亲手毁去。」

她言语中的淡然与事不关己惊了他,公羊庆倏地起身又露出笑笑的神情看向同样也笑起来的千金裘,「如此不自重容貌,想来裘儿心中是没男人停伫了,那我就放心了。」

门开了,公羊庆不意外弦月站在门口,避开他迳自离开。

千金裘看着弦月那麽俊美的男人手中拿了一串糖葫芦时不禁忍俊不住。

弦月进来关上门,看见她笑得很开心不禁无奈递上手中的东西,「姑娘还吃吗?」

「吃,怎麽不吃。」

她接过张嘴咬了一口,顿时皱了一张小脸似乎难受的紧,他担心的跪坐在一旁靠向她轻抚她的背却遭她倾身一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措手不及,想退开却因唇上思念已久的甜味而忍不住加深。

细细的吮吻,轻轻的舔拭,最後那酸口的糖梨落入弦月的口内吞下,彼此的唇舌缠绵勾勒,直到呼吸渐渐浑浊才分开。

她原本雪白的俏颜因这份变故瞬间染红一片,他凝望着愈渐美丽的容颜心裹有些痛。青涩的她还未让他拥有,让她成长的是另有他人,直至她完全绽放,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令他心惊令他担忧。

娇嫩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薄唇,她噙着笑意又倾身向前在快亲到他的唇时被他挡住。

「裘儿是在替自己的嘴唇消毒?」苦涩的笑强迫露出,只有他自己晓得这话问得他多痛。她不是最美时就被人抢走,何况她此时的美简直磨人,又有几个男人愿意放过她?

千金裘愣了愣,「我以前是这样的人?」消毒,好新鲜的词儿。

「不是,你以前………从不主动吻人。」他低垂了眼似乎是在难过。

千金裘歪着脑袋,「嗯?难道我以前不是你的女人?」糟糕,她会错意了呀?好丢脸!

瞥见她骤然通红的小脸蛋,弦月愣了一会儿才笑,「我拥有你的时间内还没让你同意当我的女人。」他要她的心甘情愿,所以从没强迫她给予,可是,她却是真心给了那个人吧……

「时间内?敢情我之前是青楼──」

「不是的,你是好人家姑娘──你现在是在套我的话找记忆?」弦月突地变脸,原本和善温柔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千金裘嘟起嘴撒娇,「又没有关系,你难道不希望我重新回到你的怀抱吗?」

很难得听见她如此娇滴滴的嗓音,弦月有一刻几乎迷失了自己,却在视线瞥见她拿得好好的糖葫芦时起身就走。刚刚的吻他差点不顾一切的要扑到她,她却能好好的拿着糖葫芦,呵,她本没有动情,那个天真的丫头终究染上争宠的恶习了。

不懂弦月怎麽说走就走,直至偌大的屋裹只剩她一人,她才咬起糖葫芦又皱起小脸自喃:「明明和他亲吻是甜的,为什麽这东西还是那麽酸呢?唉,没套到话,看样子有得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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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我是静妃娘娘

躺在贵妃榻上,千金裘静静地望着窗户外那随风飘扬的红色纱帐,斜飞而去像在对着路上的行人招揽客人一般,不仔细看还真不会察觉这家小倌馆与一般的妓院有何不同──刚进来见到几名小倌就长得比姑娘还美,真不知公羊庆到哪找来那样的尤物。

斜眼瞟去,这屋子裹的每一样物品看起来都特别的致,眼角飘来窗外的红帐引起她的注意,怕是这个招揽客人的红帐都价值不斐,公羊庆将她安排在这裹是何居心?

这裹是西国,据说是一年都是秋天的国家。

早晚微凉是加件衣裳的重点,所以之前待在大神医家裹时,总会见他匆匆跑回家叮咛她要加件外衣,每次见他如此都会看见圆圆脸一脸哀怨的瞪着自己,现在才知道,圆圆脸竟是晓得大神医心事的。

望着红帐飘进来一截,她捉在手心裹放在颊边轻声启口,「爱情这种东西,早就不知飞去哪裹了………」

「你可以捡回来,只要你愿意。」突来的接话令她顿了顿,撇头看见靠在门板边的公羊庆,她淡淡地放开手中的红帐任由它重新飘出。

「现在还是白天,你要我去接客了?」淡淡的语调裹有着慵懒气息,公羊庆看着她环手双。

「接客两个字从你嘴裹冒出当真刺耳至极。像你这样高贵人儿可不适合做这种下贱的事情,接客两字就别再脱口了。我虽然是挟天子以令诸候,不过,也没打算羞辱你半分,纯粹是要你帮忙抓住凶手罢了。」

「凶手有什麽特徵?」

「凶手恨极任何会弹乐器的人。」公羊庆整理衣袖淡淡说出,那话中的笃定令千金裘狐疑回头。

「你认识凶手。」

公羊庆的手顿住,直至一笑才抬头反问:「何以见得?」

「因为你说的太肯定,好像对方是你非常熟悉的人。」可别告诉她就是眼前的男人自己做的,双重人格不是不存在。

「好奇怪,我对旁人一向很设防,独独对你不会,不知道是不是锺情於你的缘故?」他带笑的眼又开始勾引她,听得她有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公羊公子,你对我有意应该是之前见过我的另一面吧,不知是在哪儿?」千金裘再问一次,眼裹终於失了笑意。

「裘儿突然想急着恢复记忆是打算找靠山拒绝我吗?」

「嗯,那倒不至於,只是好奇以前的自己是怎样的而已。」眉眼一转,她直直地盯着他看,「你要什麽代价才愿意跟我说以前的我?」

「那要看看你愿意付出什麽了。」公羊庆笑得醉人,那眼中的肯定真是刺眼极了。

千金裘没答应,只是撇开眼迳自皱眉。以前她不会想要记起来,就算圆圆脸天天都要问她记起来了没,她都不曾有过这个念头。可自从公羊庆的出现以及弦月对她的态度,她突然就想知道,以前的她是个什麽样的人?

身後有人靠近拥住了她,交握的手放在她腹上,她能感觉他的吻落在她的发上,她能感觉他的呼吸不容拒绝地缠绕了她的颈项,她突地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是被他夺走了一样。

「我是在一场夜宴上见到你的。」他对於她的不挣扎感到狂喜,忍不住又缩紧了手臂想要更加拥有她。

「夜宴?」她有些迟疑的反问。

「你的身份已经失去,我也用不着那麽担心才是。那是祝贺东国皇上的夜宴,席间,我也是被邀请的客人,本以为那天会无聊到退席,却不曾想,被外人传言专宠东皇於侧的静妃娘娘会出席献曲。」他将下颔抵在她的发旋上似在回忆那天的情况而轻声逸出:「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先是她的美再来是她弹的曲,轻快、活泼、自由,或许该说她是向往自由,她唱着不在乎情爱,可我在她眼裹却见到一闪而逝的难受,或许,当时的她被东皇伤得痛了。」

千金裘没动,她静静的被公羊庆拥在怀中,听着他带着怜惜的口吻回想那日的事情,可她还是不得不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我是静妃娘娘?」

「怎麽,你不相信?」听出她口中的怀欵,他笑笑的问。

「就这样?你只凭那一面之缘就要我做你的女人?」千金裘忍不住皱眉。会不会太随了一点?

「之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有机会能做了,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把握?」

「呃……」千金裘还在想,冷不防嘴唇被啄了一口,「你──」她捂住嘴气呼呼的瞪视那到手的公羊庆。

「一个吻才算划算嘛!毕竟,你愿意亲弦月怎麽就不愿意给我亲呢?我与弦月的长相没相差那麽多吧!」公羊庆笑笑的转身直视那站在门口铁青脸庞的弦月。

千金裘看见弦月只想钻到地洞裹去,匆匆转身躺到贵妃榻上,打算眼不见为净,装睡!

公羊庆走向门边经过弦月身边时停下脚步压声启口,「我知道你是什麽人了,千金裘,我势在必得,你抢不赢我的。」

弦月越过他不回话只是重重的关上门来回答,公羊庆瞪视那门板一眼,眼角见到那一抹红而抬头,「做什麽?」

凤欲希笑笑的看他,「没什麽,只是觉得老板真有能耐竟让那雷打不动的弦月生气了。」

「哼,换做是你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亲了你也会气。」公羊庆迈步没好气的说。

「哼嗯,我都不知以前那个说从不抢人女人的老板会变样呀?」就知道那个千金裘是个烫手山芋!

「裘儿从来都不是属於弦月的,真正属於裘儿的男人老早就不要她了!」

「咦!敢情老板还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呀?快跟我说快跟我说呀!」凤欲希拉住公羊庆的脚步很激动的说。

公羊庆停下来狐疑的打量他,「干什麽,你什麽时候也会对别人的男人有兴趣了?」

「呿,谁说我喜欢男人,我只是好奇能当弦月对手的人是谁而已!」

公羊庆睇了他非常好奇的表情一眼丢了一句让他瞬间臭脸的话──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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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你又何尝不行呢

「你就那麽想知道失去的记忆?」一句轻问,包含愤怒、痛心以及失落,让装睡的千金裘颤了颤。

无声的压力压得她浑身不对劲,忍不住翻身看门边却没见到人,身後的暖源倒令她吓了一跳,才想着要躲又被来人的一句话停了动作──

「公羊庆抱你你没躲,我要抱你你就要躲了?」

千金裘停下闪躲的动作,坐到她身後的弦月也没伸手将她抱住,他们中间的距离隔了一个手臂,她背对他忍不住说:「公羊庆刚刚说的话你也有听见,那他说的地方你也有去?」

身後传来迟疑的回答,「嗯。」

「原来是真的……」她缩着身子喃喃的说。

他盯着她的後脑看,那背影消瘦得像是风一吹就倒,他怎麽也无法想像她是怎麽渡过那一年的生活,那被人尊贵保护的人儿现在用着不知何时学会的技艺在过生活,他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却没想过她会想找寻失去的记忆。

「你的以前未必对现在的你来说是好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向公羊庆打听了。」弦月起身欲走,衣袖却被拉住,他回头见着千金裘的笑脸。

「既然公羊庆以一个吻说出我以前的一段记忆,那麽,被我吻过的你让我问一个问题不算太过份吧!」

瞥见她眼中的笑,他原本冷然的面孔有些回温,「你要问什麽?」

「我以前不是你的女人,那麽谁才是我失去孩子的亲爹?」她的笑突地变淡,眼中亮亮星光霎那失去光泽,像是踏入深渊的行人,看得弦月心口一紧。

「谁告诉你的?」

间接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千金裘放开他的衣袖缩回了榻前不发一语,那侧首的容颜像是覆上了黑色丝纱遮掩了她全数的表情,弦月见她这样知晓她先前的问话只是猜测现在却是肯定,闭了闭眼睛,他跪坐在她身旁伸手拢住她的身子。

「你还年轻,或许只是因为意外失去的。」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弦月叹气离开,留下千金裘缩着身子捂着肚子,阖上眼时有一滴泪滑过了脸颊。

维持同一个姿势,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她缓缓醒来,伸手拢拢脑後的长发时突感异样而顿住。

「弦月?」仅管屋内漆黑也无任何声响,但她的直觉便是认定屋内有人。

「裘姑娘醒了?」弦月的问话由远至近,此时才让千金裘发现自己不是睡在榻上而是睡在床上,她皱皱眉头。

「是你把我抱上床的?」她有睡那麽熟吗?

「是。」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似乎也什麽起伏的音调,有如毫无生命的死人。

知道此时的弦月又是那个贴身照顾自己的男人,千金裘没太大反应,她离开贵妃榻慵懒地坐到梳妆台前坐下,「你来替我梳头。」

弦月移动了脚步站定在身後她,他的动作很熟练,还想起他之前第一次帮自己梳头时吓了她一跳,明明看起来清高傲骨的人,怎麽会那麽熟练做这种事情?每次梳理都没有碰到她的肌肤一分,正当她感觉弦月拢起她的发欲要簪起──

「我记得公羊公子告知我不用见客只需在屏风後头弹奏即可。」她的话顿住弦月的动作。

弦月垂下眼忽视她从镜中看自己的视线淡淡回答:「是,馆主是有如此吩咐。」

「那麽,就不要替我簪起了。客人到了?」

弦月放下她的发退後一步,「是。」

「那走吧!」

她率先离开,弦月随後跟上,拿掉斗蓬也没有遮住任何面容,一路走去都遭到不少小倌注目,而她不为所动迳自走着,来到二楼时由弦月带领来到屏风之後坐下。

屏风其实不是那种纱制的,而是完全以遮蔽作用来阻挡任何能够窥视的目光,依她目前的坐位来看,对方顶多能见到她的衣袍颜色罢了。

「喔,又来一位新的乐师?」不甚在意又有点讥笑的言语传进她失神的耳裹。

「哈,真是不怕死呀,明知道小王爷盯上你们小倌馆的乐师,居然还有人敢来担任乐师一职,看样子这新来的乐师很有胆识。」

盯上?这个小王爷就是杀人凶手?感觉不出任何的杀意,反倒像是小孩子来看新鲜玩具的氛围。坐在屏风後头她如是想。

「小王爷,你今日想点什麽曲子呀?」

轻浮又讨好的话语,一听就知道是跟班之类的人物,小王爷?怪不得有那麽大的脾气了。

「既然如此,就点个伤心的情歌吧!」

弦月来到千金裘身旁,她调着音琴突地开口:「弦月,我弹完是否就能回房?」

似乎第一次听到如此自负的问法,弦月着实愣了一下才回答,「如果客人不喜,小姐或许也不用等到弹完便可回房。」

千金裘因他的话而笑了,淡淡地挑起的眉角睇了他一眼,仅一眼,令一向没任何表情的弦月似乎有些小变化。

「说的也是,不过呢,光是弹曲也是挺无聊的,我再奉上一歌吧!毕竟对方要的是情歌呀!」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本上并没有让客人听见,但近距离的弦月却因她的话而有了浅笑。

之前的乐师们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自作主张,甚至知道面对的是小王爷都吓得想跑,但对曾经专宠於後的裘儿来说,这本只是象徵的告知吧!

她调了面前古筝的音域,确定音质可以了才开始弹奏并演唱──

「旧梦依稀,往事迷离,春花秋月裹……如雾裹看花,水中望月,飘来又浮去……君来有声,君去无语,翻云覆雨裹……虽两情相惜,两心相仪,得来复失去……」

那透着叙说失去情人的痛令弦月拧足了眉,可看她的表情却只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彷佛她只是唱首歌没有任何的情绪在裹头,但那声裹的忧伤却怎麽也挥之不去。她想「他」了吗?她打听失去的回忆是想回到「他」身边吗?

歌曲演奏完没有得到任何掌声,但她还是起身离去,直到过了一刻才起了骚动。

「人呢?!」匆匆翻倒屏风的小王爷气急败坏地问着守在一旁的弦月。

「已回房。」

「我还没准许人离开就敢擅自回房!带我去见人!」小王爷捉住弦月的衣领满眼的怒火。他甚至不知唱歌者是男是女,弹得那麽动人唱得那麽恰好,这样的人才留在这种地方太可惜了!

「小王爷欲见我的主人是要为何?」

「自然是赎人回府。」

弦月低垂眼告知,「馆主有令,我的主人不见客人也不为任何人赎身。」

「哼!本大爷今日就要赎人!」

小王爷放开弦月冲出去,一路冲撞的姿态早已惊动凤欲希,正当小王爷一间一间翻查直至楼阁门前,正欲跨出一步却被人拦住,此人正是应该还待在二楼的弦月。

虽惊於对方的速度以及突然出现的惊吓,但小王爷还是眯起了眼起了欲拔刀之姿。

「让开!」这人在这儿,代表刚才的乐师也在这儿。

「小王爷今日好兴致,怎麽肯纡尊降贵地跑上来?」穿着红袍,黑发尾端依然系红带的鳯欲希拿着一长长的菸斗笑咪咪地走来。

「鳯欲希!叫你的人给我让开!」小王爷拔出大刀头也不回地喊。

鳯欲希仅是靠坐在栏杆边好笑反问:「小王爷,弦月这家伙是个死脑筋的,他守在门边,你要我叫他让开,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我要裹头的人跟我回府!」小王爷这才不情愿地转过来说。

鳯欲希挑眉看了门边一眼,认出那是公羊庆亲自送来的娇客,看样子,对方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呀!

「对不住,那名乐师是我们老板亲口下令不见客不赎身的客人,这您要她回府恐有些难度。」

「不管我出多少钱?」小王爷眯起的眼抓紧大刀的手都显示欲动手之势。

「小王爷,您别忘了,这家店的老板是谁的?」

「该死的………你竟敢拿我二哥来压我?!」虽说他的确最怕二哥,但为了他小王爷的面子,该吼的还是要吼一吼!

「岂敢,只是提醒小王爷。」

「哼!我不会放弃的!」

小王爷收回刀便翻栏杆而下,运用自身的内力着了地便匆匆出去。

懒懒地看见客人完好如初地离开,鳯欲希才启口。

「她弹的如何?」

「极好。」

鳯欲希收回懒散的目光有些惊讶看着弦月。「是吗,那代表事成之後老板同放人的机率大大降低了。」

弦月冷着脸不愿看向凤欲希。她离开他的身边四年,四年的时间她学会了如何弹琴又弹的极好,公羊庆早就不管事不事成都不会放过她──

凤欲希看着弦月笑了,「老板的身份不比一般人,难道弦月的真实身份就低於一般人了?」

弦月蹙眉不语,凤欲希拍拍他的肩头,「你可以考虑看看,就像老板懂得捉住她失忆的机会,你又何尝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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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这里的歌大家应该就很熟悉了吧!

咳 那阵子很喜欢还特地去找歌来听^^

刘欢主唱 作词作曲好像也是他

☆、五十八 你认识司念裘

菊花阁来了一位琴艺高超歌声动人的乐师,这个消息就在昨夜小王爷公羊勉的口中亲口承认,以致於大白天的就见一堆人在门口骚动着,争相抢着要预约听曲的客人们。

凤欲希秉持着客人至上的原则出去服务,原本收钱收到手软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後的嘴在一个小厮突来附语告知而僵住身子!

众人还在等着能听曲的时间,就见那凤欲希匆匆不容推拒的气势将银票全数退回,再一鼓作气的将人全数关在门外还在门口挂上休业一天,然候他便眯起眼气冲冲的利用轻功窜进了五楼阁楼裹。

「司念裘是你什麽人?」

伴随这声怒吼惊醒了还没起身的千金裘,她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凤欲希一脸不悦的站在门口被弦月挡住。

「谁?」迷迷糊糊的睡意很浓,她只听到什麽裘的。

「司…念…裘!那个游走四国的大富豪!」凤欲希咬牙切齿的喊话,一旁的弦月听见这个名字就是皱起两条眉毛。

今日的天气极好,阳光普照,原本门口不太有光亮的折,现在也光亮了许多。

千金裘从厚重的锦被裹坐起身,懒洋洋的开口:「我不认识这个人,你难道不晓得我之前都在竺天清那裹养伤吗?」好特别的名字,最後一个字似乎与她的名字有关,难不成这个人也是她的「故人」吗?

凤欲希被她这麽一反问自己的怒气蓦然消失。「对呀,你本不可能认这个富商,怎麽可能莫名其妙被包了一个月的献曲费?」

「一个月?那人是有钱没处花的傻子吗?」半撑着身体,千金裘还是懒懒的不想起身,要笑不笑的看着弦月,看着他的表情告知自己那个叫司念裘的人绝对是她的故人。

凤欲希白了她一眼,「我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反正我刚刚明明都收到买手大把的票却因为他的小厮过来说要包你一个月,我就银票就通通都没了,真是气死人了!」

「凤馆主,我看你不像是会为了权势低头的人,怎麽这个商人反倒让你妥协了?」嗅出不对劲的问题所在,千金裘眯起一双狐狸眼直盯着凤欲希的脸看,只可惜对方也同样的狡猾的狐狸心,怎麽可能让她看出任何端倪。

「别人嘛,我是绝对不会管的,可司念裘这个人呀,要是不买他的帐,将来生意上就会遇到他明显的打压,他那种打压法本是仗着自己钱多!我哪有那麽多钱和他拚呀!再说了,你被包一个月的事情传出去,对我的菊花阁只有好处没坏处。」

「那你干嘛气冲冲的打扰我睡觉,执意要问我和司念娇是什麽关系?」这人是吃饱撑着不成,有够无聊的。

「哼,我怕你其实是他派出的细作呀!」一句简单的话却令千金裘愣住了。

细作……她是不是曾经在哪裹也有听过这样一个名称?

「你说细作是指……?」

「司念裘这个人是个大富商没错,可听说他名下也有几间青楼乐坊,年年都有无数的父母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去,就是希望能学到一招半式,到时候说自己是司念裘底下出来的,就是挂着妓子的名号也是多少男人争相要的。你都不晓得,能得到司念裘亲手调教的女人屈指可数,要是幸运点被他看上了,那本是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凤欲希这边说得口沫横飞,那边千金裘听着听着表情茫然,弦月见她如此担心她会想起什麽,便推着凤欲希出去。

「急什麽呀!我话还没说完呢!司念裘说了,要你今日午後就去他的府邸住一个月!」

「不可以!」弦月略微惊慌的声调拉回千金裘失神的思绪,她望着弦月,後者也惊觉自己失态而抿唇不语。

「弦月,司念裘的名号可是连老板都忌惮的,你不可以也要可以。」凤欲希摇摇头很遗憾的说。

「那麽我也去。」

「不行,说了只有千金裘一个人去。」

弦月皱眉,那紧绷的神情好似快断的一弦,看着他这样,窝在床上的千金裘忍不住问:「你认识司念裘?」

弦月撇开脸闷声:「不认识。」

「那你为何那麽防备他?」好奇怪,她怎麽看都觉得弦月现在这种感觉像是她要背着他去见老情人一样……会吗?那个叫司念裘的人真的会是她以前的情人吗?会不会刚好就是让她失去孩子的人呢?

「他的名气太大,他府邸的女人也太多,万一你过去受了委屈──」

「停!我没说司念裘认为千金裘是女的。我记得那个小王爷也没说她是女的吧!」嗯哼,有八卦喔!

弦月听了更是拧起眉了,「你要她扮成男子到司念裘的府上住一个月?难道你不怕事迹败露被传出她是女子的事?」

「弦月,我看你现在一脸嫉妒的模样倒让我觉得你是怕司念裘会看中她吧!」凤欲希的一席话当场堵住弦月的嘴,气得他转身就走。

「明知是死你还捅,想来你对弦月的欣赏也多大。」千金裘睡回床上睡意很浓的说。

「哼,我只是让他想通一些事情,不要再装做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你,你都不担心的吗?」凤欲希走到床边捉出她的手腕把把脉。

「嗯哼,凤馆主会治病?」

「只是看你的身体好的如何,这样才可以吩咐司念裘府邸的厨子给你煮什麽吃。虽说我家老板对你势在必得,但要是你真的投靠司念裘也未必是件好事,毕竟关於那男人的不实传说也有很多种,其中一个就是,他曾亲手喂自己心爱的人堕胎药喔!」

那有如一阵光闪过脑中,堕胎药三个字令她睁开眸子抬眼,「你跟我说这个是想做什麽?」

凤欲希捉起她颊边的一撮发放到她耳後笑笑的说:「只是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心,别随便把心给了别人,虽然我是老板的部下,但我其实希望弦月能得到你的心,毕竟他当年到现在的苦痛我都看在心裹,他不肯承认认识你也有一定的原因,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睁开眼睛看看,谁才是你以後的良人。」

凤欲希走了,千金裘却因为他的话失去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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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公子是怕了吗

当千金裘下了马车看见眼前的府邸时,有那麽一刻她有股冲动想重新回到马车裹让车夫送她回菊花阁──因为面前的府邸实在太过气派又寛大,就连两旁的石狮子都令她备感压力。尤其是,大门是敞开的,两排从裹站到外的奴才们个个低着头弯着身等候,那让她有种自己是什麽大人物的错觉。

千金裘站着不动,一身男装的她特意选了高领的长袍遮住她没有喉结的事实,如缎如墨的长发也在弦月的巧手下以玉冠束起,素白洁净的银白色长袍是弦月让人替她量身订制,脸上未施妆,原本因体寒的雪肌显得有些苍白。

雪白的狐裘依旧穿在身上,此时天空艳阳高照,她能瞧见那两排的奴才们都以疑惑和窃窃私语的打量她的狐裘,对此,她只是嘴角微勾,那初展的温和看直了几名奴婢。眼睛不着痕迹地搜寻四周,身体告诉她这个地方很危险,她应该要马上离开,她的确顺了心裹的想法转身就要打开马车进入──

「公子是怕了吗?」一个讥笑却又令她熟悉的声音传来──又是她熟悉的,但她可以肯定,回过头看见来人她一定一脸茫然。

千金裘缩回欲上车的手脚转过身,一名穿着素色绿衣的女子来到她的面前三步之距停下。她对面前女子的长相的确是陌生,也记不起对方曾经与自己是什麽样的关系,但,由一名女子来迎接她这位客人,那不用言语的身份便表示了其中。

「虽说主人已经预先支会我会有一名乐师住进家裹,但主人并没有告诉我公子的名字,不知我要怎麽称呼公子才好?」女子笑吟吟的表情令千金裘看得有些……不悦,莫名其妙的不悦,虽然她自己也不懂为何会如此。

到嘴的「千金裘」三个字怎麽也说不出来,所以,她回答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裘千金,是我的名字。」当她说出口时,似乎有一截玄黑衣袍从那她的视野裹露了出来,随即消失令她以为自己只是错觉。

女子是真的意外她会如此介绍自己,但她的讶异很快就被有礼的自我介绍压下。

「我叫庄镶,是这座府邸的总管。裘公子,这边请。」庄镶比了进屋的手势,千金裘就迈步跟上。

「公子可有行李?」庄镶注意到她什麽都没拿的空手忍不住问。

「在下听闻司府与菊花阁并没有太远,所以想,乾脆来回往来就好,毕竟在下是小倌馆的人,要是被人看见在下住进司府……」拒绝的话停在庄镶笑吟吟的脸上却实际是止於她眼中的两簇火焰。奇了,她以司府的名声着想,怎麽这个总管一副她给她找麻烦的态度?

「裘公子不用在意,我家主人从不在意市俗眼光,既然他都让小厮去找鳯馆主要求包公子一个月了,自然是希望能天天都听到公子的琴声,公子此举莫不是害怕与我家主人相处?」

激将法?她是有表现什麽厌恶的态度让这位总管这麽生气?

「是在下没想明白,要不在下这就回去──」

「不用麻烦,公子的衣物待会儿会请人送来。」庄镶笑笑的继续往前走,千金裘听见却有些担忧,万一要量身子被发现是女的……

「公子?」庄镶早已远在拱桥之上等着千金裘喊。

千金裘微笑快步跟上,过了一座拱桥,穿过一座拱门她停了脚步。

面前迎接她的,是一座红色的牡丹园,那一眼望去皆是复瓣型的红色牡丹,每朵都长得极好,像是被人细心栽种的用心,牡丹园後种有一大片能遮荫避凉的榕树,那硕大的树干一看也晓得年纪很大,下垂的树胡随风摇摆,这样的庭院很好,牡丹不宜长照阳光,所以这裹的阳光必定不大,但……

忍不住拢拢狐裘她有些苦笑,对於她这个很需要阳光的人可不适合呀!

注意她拢狐裘的动作,庄镶启口,「公子怕冷?」

「是,体质带寒,太夫都说我需要多晒阳光。」面前的园子她又有熟悉的感觉了,就不知她何时有这个福气住在那麽多牡丹的地方过。

庄镶想了想试探的启口,「公子是否介意与旁人共住?」

「只要不是同住一屋都没关系。」

庄镶点头,「那请跟我来。」

千金裘点头跟着她转身欲出去时见着那最裹边的榕树下摆放了一张贵妃榻……

「庄总管。」

「是。」

「这个园子的主人是名女子吧?」熟悉,太熟悉了,可拚不起来也没办法有任何一个回忆产生,到底哪来的熟悉感?

「公子好眼力,是瞧见裹边的贵妃榻吧!」庄镶微笑。

「在下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不瞒公子,牡丹园至今都是空屋无人居住,至於裹头的所有都是主人为了心爱女子所布置。」

听到心爱女子,千金裘就突然想起凤欲希说司念裘喂心爱女子喝堕胎药的事。

「那名女子怎麽了吗?」随着庄镶的脚步她渐渐往裹头而去,沿路看见的下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对她们弯腰行礼,看样子这个庄镶的地位恐怕不止总管而已。

「至今还未找到。」庄镶的口气有些冷也有些气,想来她也是认得那座牡丹园的主人。

「哟,这是要去哪呀?」突地从转角处来这句话挡住了庄镶的路。

庄镶停下,千金裘自然也停下,看见面前的女子穿得不俗又显得贵气,想来是弦月说的司府女人很多的女人之一吧!

「江姑娘有事?」庄镶冷声冷气不卑不亢的启口,再度证实千金裘认定她绝非一个总管那麽简单。

被称江姑娘的女子眼睛微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喊我三姨太。」

「主子不介意几位姑娘自抬身价不代表庄镶也如是想,想进司府当姨太,也要有夫人才行。」庄镶面无表情的态度看得江姑娘皱眉,一口气要发发不出,所以就转移阵地。

「你是什麽人?」

千金裘原本在神游,听见这句尖锐的问话又无人回答,才终於回神看向江姑娘打量的眼神,「在下只是个乐师。」

「乐师?就是那个名动小倌馆的乐师?」江姑娘那化得极美的妆此时瞬间扭曲,看得千金裘差点忍不住有了表情。

「江姑娘没事的话我还要带公子去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江姑娘此时声音高了八度,「谁不知道再往前就是老爷的地方了,你居然要他跟老爷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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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为何会这样问

千金裘闻言也紧张了起来,只见庄镶淡淡的伸手挥开人,「主子说了,公子要住哪裹都可以。闪开!」

被推到一旁的江姑娘气得就要抓人,却因庄镶先前一步走了只能抓住千金裘的狐裘一扯──

「别──」

狐裘没有想象中的被扯断,只见一截玄黑的衣袖覆到了那五爪上,对方瞬间惊了赶紧放手,一脸做错事的模样缩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再放肆,而来人将手中的狐裘放开让千金裘可以抓回自己的东西。

「见了我,哑巴了?」来人低沉的嗓音透露着不悦,那极富磁的声音听得千金裘一怔!

「老爷。」江姑娘怯怯的喊,头始终不敢抬起。

来人着一身玄黑长袍,绣金线的花纹是一朵牡丹,千金裘的视线只落在来人的背上,但衣摆的牡丹却让她看得很清楚。牡丹?什麽样长相的男人会在衣上绣牡丹?

「公子,请随我来。」庄镶的声音传来,千金裘只好乖乖的低着头跟上,所以她没见到那距离自己一袖之隔的男子正用着复杂的目光看她。

同样过了一座拱桥经过一座拱门内,是以黑色为基底的木材当外观,气派又不失简洁的造型看得千金裘抿唇。一旁没有种植任何植物,拱门边就是一个石桌和几张石椅,左手边便是居住的院落,庄镶领着她来到正院旁的偏院,裹头很乾净、简单,庄镶推开木门进去,千金裘看见的就是一个木桌和几张木椅,以及靠边的床榻,没有任何的遮掩,倒是进门前的左边有一个书桌和几个书柜,上头都摆满了书籍,还有书桌上的文房四宝……

「这裹是……?」

「是主子的书房。」庄镶边说边拿起收好的床被往外走。

千金裘皱眉,「庄总管,这不大好吧,我一个外人──」

「主子当初就说过了,让公子住公子想住的地方,这裹是最具有阳光的,公子要是怕亮,等等我让人帮公子装个纱帐吧!」眼看庄镶抱着床被就出去了,千金裘一时也不好跟上只能四处走走看看。

这个书房紧邻着正屋,中间连个墙都没有。她看着面前乌黑的正屋在想起刚刚瞧见的玄黑衣袍,那个司念裘似乎很喜欢黑色又偏好牡丹,可一般不是会把爱好往身边放吗?为何那座牡丹园离他的寝屋那麽远?说是心爱女子的院子,离那麽远是怕触景伤情?那又何必绣了牡丹在身上?

「听说公子畏寒?」温柔的嗓音中有着刻意的压抑,却熟悉得令她停下自己的失神。

千金裘回过头,就见面前距自己五步之遥的男子着一身玄黑长袍,衣摆上绣着牡丹,腰部却以红色系的锦缎系起,而她也注意到,那腰边系着一个金环,小小的,似乎有什麽用途……她的视线又由下往上打量,见到一张带笑的脸,那笑容看起来暖暖的很亲切,可他的眼裹却藏了许多的哀愁。

同样的,眼前男人那如刀雕的立体五官是被她所熟悉却不记得的,见他浑身都散发不容忽视的压力,令千金裘不禁猜想,是什麽样的商人需要表达那麽侵略?

「在下裘千金,见过司老爷。」千金裘注意到自己也正被对方打量,稍稍低垂眼先打招呼。

「那个老字就去掉吧,好歹我今年也才三十而立呀!」略微苦笑的声音听得千金裘浅笑。

「司爷。」

「这西国的天气一向如秋,怎麽裘公子还穿着狐裘?」似是打探又像是不经意的聊天,听得千金裘忍不住点头。看吧,人家一开口就能套近乎,不愧是做商人的。

「在下体寒。」

「如何得了这个病?」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激动流过她的耳朵问。

「曾受过伤──」

「在何处?伤的如何?」那担心的激动听得千金裘讶异抬头,就见刚刚还距自己五步的男人已然近了三步。

千金裘现在可以确定司念裘是认得自己的,那麽她是男是女也不那麽重要,但为何,他与弦月都不开口认她?

「西国与北国的边境,坠悬崖,全身骨折伤及五脏六腑,养了一年的身子才好,却也落下畏寒的毛病。」她淡淡的回答,亲眼见到面前男子从激动到皱眉再到心痛的闭眼,但是……

「怪不得凤欲希还叮咛我的小厮要给你吃食补原来是这个缘故。」再睁眼,一片的坦然,所有的情绪瞬间压缩不见,看得千金裘忍不住想拍手鼓掌。

浅笑,「司爷要是嫌划不来,在下可以来回跑的。」低垂眼,她看着自己的狐裘不愿表达太多。

「你身子不好就不用来回奔波了。这个偏院你可满意?」他维持注视她的直接目光,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躲避。

「极好,能有阳光就可。」她轻笑依然低着头,手指玩弄狐裘却突地落入一只一大掌之中。

「穿了那麽厚还是那麽冰凉,之前是谁照顾你的?」司念裘终是受不了她的避开不顾手中柔荑的挣扎迳自握得牢牢的。

「司爷请放手,在下不是妓子!」纵使晓得对方是认得自己,但他不开口与她相认,她就不用装做自己与他有了曾经。

「我只是关心你的身子。」司念裘黯然的放手退後一步,眼中垂下的伤心令千金裘看得明白,但她不能做任何反应。她是失去记忆的千金裘,她不认得他。

「刚刚已经说了,除了畏寒外,其他都好。」她收拢双手入裘,也同样退後一步避开他身上的熟悉香味包围自己,那个味道她闻不出是什麽香,却疼得她的心难受。

看见她躲避的行为,司念裘暗自深吸一口气。太急了,她失去记忆了,你太急了!

「听说裘公子并没有带筝来。」

随意闲聊的态度让千金裘暗自松口气。「是呀,凤馆主说了,司爷家裹怎麽可能没有一把好筝,叫我别带菊花阁的东西去丢人现眼。」

「那个凤欲希打的好算盘,他是希望我能让你把我这裹的好筝给带回去吧!」司念裘没好气的说。

千金裘也笑了,看得司念裘目不转睛,那赤裸裸的情意让她的心颤了颤。

「请问司爷,这座府邸有什麽地方是不能擅入的吗?」赶紧转移注意力,她有些急促的问话令他莞尔。

她的提问令他挑了眉,「为何会这样问?」

「在下毕竟是男子,而刚刚才见到司爷的女眷,为了怕引起什麽误会还是先问清楚的好。」

「如果真要说有,就是半夜别离开自己的房裹,毕竟我习惯在半夜喝得烂醉,也曾有过和女人野合的事情发生,要是不想被我抓住,就请你乖乖地待在房裹。」

听司念裘说得那玩笑,千金裘自然只是笑笑的当做回应,可野合两个字却一直盘旋在脑裹,彷佛曾有过一幕就是令她揪心的画面──

「裘千金的裘,是与我司念裘的裘相同?」突来的热气喷至鼻间,千金裘这才发现自己失神的这会儿,司念裘又靠近自己几步,那过近的距离与重新包来的气息令她有些慌。

「是。」她退後,幸好面前的男人没再逼近。

「裘公子似乎很怕我?难道是你待在菊花阁时曾被人欺负了?」声音瞬间降了三度,语气中的怒意非常明显。

「不、不是的,只是司爷身上的味道总让我觉得熟悉。」她压下心慌的感觉赶紧说。

司念裘听她这麽说立马又高兴了笑,「不知裘公子是在哪闻过?」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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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有什麽问题吗

一句「我忘了」疼了司念裘的心,僵掉了他唇边的笑意。

「时间还早,不如由我带公子逛逛府裹?」

「每个府裹都大同小异,在下倒是对刚刚看见的牡丹园起了兴趣。」

「哦,裘公子觉得那座牡丹园如何?」司念裘比了个手势,就一并与千金裘离开了偏院慢慢往牡丹园的方向走去。

「很美。那裹的牡丹长得很好。」

「我平日都会去那儿照顾它们,所以它们才会长得那麽美。」

「在下以为司爷很忙,没空做这种事。」

经过小桥、流水,上了拱桥入了拱门,那壮丽的牡丹园又重新入了千金裘的眼裹。自从见过这个名叫司念裘的男子她就频频记起或是面对一些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对方的事情,譬如司念裘本人譬如那位名唤庄镶的总管再譬如……这个庭院!

闭上眼睛再睁眼看去,刚刚才见过的画面又重新出炉,彷佛曾经也有类似的一幕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大红的牡丹花那如出一辄的贵妃榻,景有了,却没有任何的画面存在。譬如她当时是扮演什麽角色,又譬如还有什麽人也在这个场景出现过?

司念裘静静地注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在见她眼中露出迷惑的神情时,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不是全然的遗忘所有,只要让她一直接触类似的人、物,她一定可以渐渐想起一些事情,他私心希望她能遗忘自己生前对她的伤害,也期望她能忘记算计她的那些计划,他只想她记起,他对她的好,以及……他对她的渴望。

「这个庭院……有什麽问题吗?」司念裘在她似乎想深想却皱眉时立即出声阻止她,他知道,强行要记起事情时总会头痛得难受,毕竟生前看过的电影都是这麽演的。

她走向牡丹前伸手轻抚花瓣时轻声启口,「听说这座牡丹园是司爷为了心爱女子而建,不知那名女子可还活着?」这些牡丹住在这裹,而她原本也被分配到这裹……是巧合吗?还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呢?她不会忘记当庄镶带她来这裹时那眼中的深意……她看得不是很懂,直到这片牡丹园的出现时,心裹才有什麽一闪而过似是疼痛似是怜惜。

疼痛什麽?

怜惜什麽?

她全然不知,只是,太过巧合的场景令她有种不知所措,彷佛她正被什麽人把玩於手心般无助。

司念裘双手环压制心裹突地变快的心脏,淡淡启口,「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再问下去,可心裹深处就是要知道这份特殊是为了谁?

「听闻司爷适才说的,司爷平日都会特地过来照顾牡丹,不就是希望它们能长得很好让喜欢它们的人开心?」她说得小心翼翼,每出口的一字都要在嘴裹绕几句才可以,可只有她自己心裹清楚,她只是想套出他心裹的女子是谁?是谁能得他如此讨好?

「我自己就偏爱这种牡丹,所以,我只是为了自己才这麽费心。」仅管听出她想知道自己心裹想的是谁,但再还没确定她的心意以前,他不能冒险,他怕,怕自己一旦冲动坦白会失去所有。

像是吞了一粒**蛋,她极力压下心裹的反驳笑笑地坐回榻上。

「那麽这张贵妃榻难道也是王爷所爱?」太多的巧合就叫安排,她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不会轻易相信面前男人的话。

「这张倒是菊花阁送来的,听弦月说你很爱睡在这个上面,大概怕你换了地方一时不熟悉失了眠就不好了。不过你既然不住在这裹,那我等会儿让人把它搬去我那裹。」

她着榻边听着司念裘的话提及弦月时忍不住问:「是司爷不准弦月跟我来府上暂住的吗?」

他失笑望她,「怎麽,你觉得我府裹的侍卫还不够保护你的安全?」

她顿了顿看他,「司爷见笑了,在下只是一名普通的乐师。提起这个,司爷是要在下何时为司爷弹曲?」

司念裘看着她,眼神裹闪过一抹算计,「就在晚上吧!」

晚上?他刚刚不是才说半夜会喝得烂醉拉女人野合……她怎麽觉得自己像掉进陷阱的猎物?

「老爷,娇儿求见。」一个娇滴滴的嗓音突兀的出现在拱门前。

「进来。」司念裘收起唇边的笑淡淡说。

千金裘抬头看见一个噙着笑看似活泼的女孩走过来见礼,「老爷、公子。」

「娇儿,府裹的人都不懂药,这位裘公子的身子不好需要吃食补,以後你就负负她的药膳。」

「是,不知裘公子可否让娇儿把把脉?」娇儿说完就欲伸手却被千金裘避开。

「不用麻烦,只要照着凤馆主给的方子即可。」她淡淡的启口,语气中有着疏离。

娇儿也不恼她的拒绝点头,又向司念裘开口:「老爷,玉姊姊想见老爷。」

玉姊姊?嗯哼,有八卦的味道。千金裘面上没表情,实则竖起耳朵在光明正大的偷听。

司念裘点头,「我等等过去。」

娇儿走了,千金裘也起身笑道:「瞧我,都忘了司爷是那麽忙的人,家中女眷一定甚少见到,那麽在下自己先回偏院了。」

她欲先走掉手臂却被司念裘捉住,一股颤意电了两人,她停下脚步他也放开手。

「还是我送公子回去吧!」他不容拒绝的走在前头,千金裘只好乖乖的跟着,伸指捉住他刚才触碰的地方,微低的头没显示她此时的红潮却令她的耳朵热了热。

她到底是怎麽了?又不是没被男人碰到过,怎麽他才捉了自己的手臂就这样了?千金裘低着头没注意前头,直至一头撞进钢硬又熟悉的怀抱时,她才倏地睁大眼不动,对方自然也没动,就连伸起欲将她搂进怀裹的冲动都停下了。

小口的喘气,千金裘後退一步抬头,「司爷有事?」

「没有,我只是看见裘公子一直低头似乎有钱可以捡,我也好奇的跟着停下来找找。」

千金裘倏地脸红了,一脸的娇红看得司念裘口乾舌燥,马上撇开头却见到站在拱桥旁的白衣女子。

「你怎麽出来了?」他的关心之语突然传来,千金裘霎那失了红色在脸上,嘴角微微地勾起抬头。

她看着司念裘走到一个纤弱的白衣女子面前搂住她,她不清楚心中的疼痛是如何来的,只知道他搂着女子没让她看见一分面貌就丢下她走掉了,看得千金裘唇边的笑意更加扩大。

千金裘,别傻了,你忘了一切,又不确定他是否是你孩子的爹,何必要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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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咱们俩心知肚明

谣传第一富商司念裘包养小倌,这个消息令多少女子心碎,再传出此小倌是从菊花阁出去的,更是让大家有致一同的厌恶菊花阁,搞得天天生意不差的菊花阁顿时如休业的店面冷清不已。

「怎麽就传出包养这种破名声咧?」凤欲希依旧是大红长袍,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托腮坐在大厅正中央忍不住说。

「是你同意她住进司府的。」弦月不知从哪冒出来动手泡茶。

瞥了瞥身旁人压不住的冷意,凤欲希没好气的回话,「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斗得赢他。」

弦月不语,专心的泡茶,直到对面又坐了一个人才抬眼。

公羊庆环视店内一眼,「还真是冷清。凤欲希,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很想放假吗?」

「哼,别说这种口是心非的话,你还是先想想要怎麽找回生意再说吧!」懒散的倚在椅背上,凤欲希似笑非笑的说。

「很简单,把人带回来再带走,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公羊庆说得很轻松,视线却一直盯在弦月的脸上,瞥见他因自己的话终於表情有了动作而笑。

「怎麽,那个杀人犯你不找了?」凤欲希不知哪儿变出的挫刀开始修指甲。

「本来就只是个藉口,要不是知道竺天清藏了个女人在那裹,我又怎麽会设局让他输?」

凤欲希挑眉,「老板,你不开赌场太可惜了。」

「你设局是为了让千金裘出现?她出现对你有什麽好处?」弦月冷冷地看他,一个审视的目光不停地打量面前的男人。他知道公羊庆不简单,看似只是商人却常常忙得不见人影,手中的人脉很广,几乎遍地整个西国,传闻西国那从不露真面目的皇帝年纪轻轻却得一手的掌握,面前的公羊庆虽然看不出任何皇室的身份……

视线落在他挂在腰间的一块上好羊脂玉佩,那上头雕的是一只凤,他总不会以为那只凤是指凤欲希,能以凤为佩饰并明目张胆的挂在身上招摇,公羊庆的来历不简单。

「对了,司念裘给娇儿任务了。」几乎快睡着的凤欲希突然想到说。

公羊庆任由弦月审视自己不动,却因凤欲希这句话而笑了,「是吗?做什麽?」

凤欲希到此时才突然神很振作的看着公羊庆,「给你的裘儿当厨师!」

弦月眯眼看去,公羊庆的脸上起初有些讪讪的,然候才释怀的点头,「也好,裘儿的身体的确该好好的补补,这样等我带她走了才不会烦恼她的身体。」

「你究竟要把她带去哪裹?」弦月用硬声询问,不止没有做人属下的软气更添加他与身俱来的王者威气,看得公羊庆笑得更欢。

「段允要是知道他的王上终於恢复元气应该会很高兴!」公羊庆双手合握在一起,说出的话却令弦月皱起眉。

「段允?这名字挺熟的……啊,不就是北国现任的摄政王吗?听说他的某一位妾室还曾经与北皇有一段情呢!我记得她还生了一个儿子,之前封太子,但证实孩子的爹是段允就废了太子之位,现在既任的是……」凤欲希抚着脑袋怎麽想都想不出那个北国新皇是谁?

公羊庆笑咪咪的将身体往前倾对着弦月却是说给凤欲希,「现在北国是由摄政王当家,辅佐的是北皇真正的儿子。」

弦月的茶老早就已泡好,他淡淡的倒出茶水,「你想说什麽?」

「我是肯定女人有了孩子男人要是爱上了也不会嫌弃,可我不确定的是,要是男人有了儿子女人会不会嫌弃?」

公羊庆的话令弦月的手停住,顿了顿又继续动作,「凤欲希,你住在西国这麽多年可曾听说西国皇上的传闻?」

「嗯?你们两个斗嘴别抓上我。」老早就嗅出味道的凤欲希挥挥手拒绝蹚浑水。

「我也挺好奇西国皇上有什麽传闻,不妨说说。」公羊庆一派大方,眼裹的笑意不假一点也不怕什麽。

凤欲希抽烟的动作停了停,看看他左右手的两人再继续互瞪下去恐有斗**眼的症状,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开了口。

「北国皇上被传太过清高不屑子嗣,东国皇上被传表面不一,因为他微服都带男子却在後裹老传出有女子死亡,南国皇上太过神秘还没人传什麽,至於西国嘛……」敲了敲桌面,他老神在在的启口,「西国皇上不务正业常变做他人至西国国土上大做生意,还传闻有几家店还是西皇的办公之所,也因为如此,谣传西皇对江山比对美人还看重。」

「既然是看重江山,又为何要将一个失忆的女子带回後?就不怕此女会适应不了消香玉殡吗?」说得像在闲聊,视线却有意无意对上公羊庆的脸。

「江山这种东西玩一辈子都无法将之收括,反之美人这样的活物却不是天天都能遇到上心的,所以,既然遇到了,可要好好把握才是。」伸手欲拿面前的茶杯却被弦月一手抢了去倒掉。

「可问题是,身为一个皇帝要如何保证这个上了心的活物能开心高兴并平安的活着?」

公羊庆不介意茶水被倒却挺介意弦月的话,「身为帝王的女人要有自觉求生存,要是此女适应不了也只能任天捉去。」

「既然这样,你还是别把人带回去,不是每个人都像她如此幸运的活着。」

眼见弦月不打算把茶杯递来,公羊庆也不恼,迳自靠在椅背前好整以暇的说:「就算失去记忆了,也不会跟一个间接害她坠崖的人在一起吧!」

弦月因为公羊庆的话,抓着茶壶的手倏地用力,茶壶顿时破了,好在裹头的茶水早已凉了许多,凤欲希也没大呼小叫,迳自对寻声而来的奴才吩咐收拾。

「就因为如此,她就必需跟一个只爱她皮相的人走?她上次的拒绝说得还不够清楚?」拿了锦帕擦手,弦月淡淡地说。

「别的女人我不清楚,因为我没兴趣去打探,但对於她,我很明白一件事,她总是要被逼到一定程度才会去争,她总是为了别人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所以,难道就不能看出,她也有可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裹做出意外的打算吗?」公羊庆说得很笃定,令弦月突地想起刚刚他们说的娇儿。

「娇儿是谁?」

公羊庆笑了,「我这人不喜欢别人在我地盘上抢生意,所以娇儿算是我送进去的一个打探的细作,原本我还以为她被人发现身份,却没想到会因为裘儿而被重用,我等着看裘儿再次落入备好的陷阱裹无法自拔。」公羊庆起身欲走前再丢下一句话,「我要是你就不会多事,毕竟,她不出,就不会坠崖,而让她出的人是谁,咱们俩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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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是我的绝不放手

「公子似乎不喜娇儿的药膳呢!」

愉悦的声音与说出的内容完全不符,千金裘抬头看着笑咪咪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看她一双大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回避的模样,要不是确定自己的脯是早已束起又已高领遮住了喉咙,千金裘真会以为自己的伪装失败。

「娇儿姑娘误会,在下平日本就吃不多。」千金裘拿起白色的锦帕擦拭唇边的药汁,从容的动作与优雅的气质都令面前的娇儿移不开眼。

「别喊我姑娘那麽疏离,叫我娇儿就好,我的年纪应该比裘公子还小几岁,不知裘公子可愿意让娇儿喊您一声大哥?」娇儿的小脸上多是期盼,一双大眼睛像会说话般动人,看得千金裘都忍不住笑了。

「娇儿这话可折煞我了,跟一个被人包养的小倌称兄道弟并不好。」似是自嘲的笑容看得娇儿蹙眉。

「大哥,你别管别人嘴碎什麽东西,有些人,生了一张嘴巴不说话会要命,所以天天逮着机会见着自以为是的东西就去外面加油添醋,是不是呀,翠青。」娇儿说着,露出甜甜的笑容一语道破从刚才就在拱门旁鬼鬼崇崇的丫鬟。

被点名的翠青一点也不在乎的露出整个人来,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但她腰带上的颜色看得千金裘不自觉的冷了脸。白色的腰带,是那位玉姑娘的。

一开始她分不清司府的丫鬟们是怎麽认,是娇儿告诉她,只要看丫鬟的腰带是什麽颜色就代表主子是哪位,通常腰带的颜色就是主子爱穿衣裙的颜色,而这个翠青便是白色……

翠青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一点也不像丫鬟该有的拘谨,趾高气昂的看着坐在石桌前的千金裘冷笑,「有些人敢作都敢当了,我为什麽不能把事实说出去给外头的人瞧瞧天底下竟有如此不知脸面的人,长得也是人模人样的非要勾引别人的男人。」字字带刺,没刺着千金裘半分倒是刺出一旁娇儿的嗤笑。

「什麽叫做别人的男人?你当司爷当真只疼你家姑娘而已?司爷对府裹的女子哪个不疼的?噢,我忘了,司爷对下人是不疼的,怎麽,司爷没相中你把你拖进假山裹你倒不快活了?」带点黄色的话刺得翠青一张脸又红又青。

「你这个不要脸面的小蹄子在胡说什麽?!信不信我回去报给我家小姐让她处罚你!」翠青又是跺脚又是手指着娇儿气得不轻。

「哟,讲到你的心声你不高兴呀,有什麽好害羞的,谁不知道你家姑娘那破败的身子那麽厉害,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勾引在凉亭喝醉的司爷,怪不得被拖进假山折腾,折腾也就算了,隔天还劳动府裹的人请太夫来看病,早知会生病干嘛不安份一点,人说什麽主子有什麽奴才,翠青,其实你也想去试试吧!」娇儿笑得好不欢快,气得翠青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捂住嘴就往回跑,路上还因为心急绊倒自己,笑得娇儿一张嘴都合不起来。

而在一旁听懂的千金裘装做什麽都没听到般迳自发呆,直到娇儿笑够了才回头看她,「大哥,我帮你报仇了呢!」

看她邀功的小模样就令千金裘浅浅的笑了,「你就不怕她真回去找她主子?」

「有什麽好怕的,司府裹的女人呀,要嘛就像江姑娘那般大刺刺的作风,深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为司爷女人的派头,要嘛就像玉姑娘那般装得不见人影,晚上见了司爷就开始扮娇弱扮委屈的吹枕头风,司爷真要处罚我也是隔天的事,我不怕的。」娇儿笑的开心,伸手拿了桌上的果子就放入嘴裹咬着吃。

「娇儿也是司爷的……?」

娇儿那娇俏的笑脸瞬间垮掉,「大哥,别把我和那个大叔扯在一起,我跟他没什麽的。」

大叔?千金裘忍俊不住笑了,这难得的笑容刚好被刚进来的司念裘见到。

「什麽事情那麽好笑,也说给我听听。」大步走来,没几步就坐到千金裘身边的位置,那过近的距离本来也没什麽,但他身上传来与翠青身上相同的香味後,千金裘便起身──

「司爷今日怎麽有空来?」她欲收拾桌上的药膳却被娇儿抢先。

「哎呀,这种事我来就好,你们慢慢聊。」娇儿端起餐盘经过司念裘身边时停下,「司爷刚刚从玉姑娘那裹过来呀!」

提到玉姑娘,司念裘避开了千金裘的面侧头,「怎麽,想讨饶?」

「我为什麽要讨饶?翠青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去外面乱说一通害大哥浑身不自在,我帮自家大哥教训她有什麽错的?」

「大哥?」司念裘看向早已避开与自己对视的千金裘饶富兴味的说。

「是呀,我认裘公子为大哥,以後裘公子就是我罩的了,我看哪个嘴碎的丫头敢再乱说话!」娇儿骄傲的走了,留下司念裘对着侧过身子的千金裘。

「娇儿的药膳一向都是府裹人争相抢着吃的,没想到她在你这裹踼到铁板。」轻拍衣袖似要把什麽拍掉,这个举动看在千金裘的眼角裹淡淡笑了笑。

「我只是吃不多。」他不喊她公子,那她也用不着再自称在下了。

「刚刚去玉儿那裹的确听见一些闲言闲语,我已吩咐她们不要再乱说话,」顿了顿,司念裘又说:「倒是害了菊花阁的生意变得不好。」

侧坐在石桌前,千金裘单手靠在桌上轻笑,「我相信凤馆主不会在意的,毕竟公羊庆很有能耐。」

听她称赞别的男人,司念裘的面色不大好看,「你倒是对公羊庆很有信心。」

「他是我老板,要是自己人也不信自己人,可是很快就会陷入绝望的。」

司念裘眯起眼,「我听说你是帮人还债才去菊花阁的。」

挺意外他会查到这种事,千金裘转过头看他,瞥见他眼中明显的怒火,她不是很明白对方的怒气来由为何,「是呀,救命之恩总要报的。」

「你要什麽时候才能改掉这种坏习惯?」非常隐忍的话语中透露了那压抑的怒。

果然呀,司念裘是认得她的,甚至,他或许知道的会比弦月还多……

千金裘藏在衣袖裹的手忍不住攥起,表面却依然表现得不动声色,「我不懂司爷这话是什麽意思,难道,欠人一命不该报?」

司念裘也发现自己又太过心急了些,展露了招牌的笑容,「是我说错话了,先在这裹帮玉儿向你道歉,她只是一时心急了些,以为我当真被你的长相诱惑了,才会让翠青说了些不好的话,还望你不要介意。」

衣袖的手松下来,千金裘云淡风轻的启口,「玉姑娘是司爷的女人。」

很意外她会如此直接的问,司念裘挑眉似笑非笑的望她,「府裹的主子都是我的女人。」

「听说最疼的,就是玉姑娘。」她的容颜不变,那淡然的态度看得他渐渐不悦。

「没错。你对她有兴趣?」一颗心关在牢裹渐渐有恢复的迹象,司念裘抱持期待的心意等着千金裘接下来的话──

「我对别人的东西一向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垂下眼,她拒绝去看对面男人的表情,然候再抬头露出媚眼勾人的笑容,「可如果那东西原本就是我的,我绝不放手!」

怦怦!

怦怦!

怦怦!

司念裘说不清此时的自己在看见她如此胜卷在握的表情是什麽心情,他只知道一件事,他那颗被囚禁已久几乎快停掉的心脏终於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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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太坏心了一点呀

一首凤凰于飞弹完,那抑扬顿挫的起伏听得听曲的司念裘忍不住呼了一口气,躺在卧榻上,他睁眼去看那坐在石桌前的人。

此时早已过了戌时,沐浴过後的她依然用玉簪束发,那簪子还是男子的样式令他觉得碍眼至极,他再瞥向那应该高耸的线平板如男子令他几乎抓狂。他不揭穿,她就不恢复女儿儿,任由外头的人去说是他的主意,本以为她会有什麽动作却让娇儿那丫头先背主保她,想来娇儿身後的人也是认得她的。

「司爷还要听什麽曲?」千金裘没等到主人发话,忍不住转头问了。

司念裘躺在那裹,看似优雅的行为却因为夜的黑,月的隐藏显得有些危险,而那份危险带给她的熟悉却只能令她苦笑於心。他不认她自然不能乱认,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个极宠的玉姑娘,她还想搅和什麽?明明那日见着他毫不留情面的离去,她就要自己别在意了,为何还会说出那样的豪语?她甚至本无法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她的!

偶露展露的月光正巧照在她微垂的颊边,那水嫩的红唇看得司念裘起了邪火,但他维持躺姿不动极力压抑冲动。

「你的确有被人称赞的本事,你弹的曲子可是前所未闻的,不知教你的师傅是哪位?」他竟从没听说她在中和谁学琴学艺,是那阵子他的故意冷落让那些踩高拜低的奴才们失了眼力吗?就算他不去她那裹,可从没让任何人亏了该给她的东西,既然有人敢不把她的事情告知他?!

千金裘低垂眼淡淡启口,「我忘了。」失忆的好处恐怕就只有这个了,不想回答的都回一句我忘了,真好!

司念裘自然也发现她话中的真伪,不揭穿她打算要再点曲,拱门处却传来声响。

一个小厮恭敬的出现在拱门口启口,「司爷,玉姑娘不舒服。」

听了这句话,千金裘顿就失笑了,她觉得,既然人家那麽看得起她的魅力,她不好好发挥一下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现在就去。」司念裘起身正要回头和千金裘说话就听见弦断之声。

「啊。」轻轻的一声伴随指尖的红色看得司念裘心揪了起来,快步来到她身旁抓了她的指就往嘴裹放,那不重不轻的吸吮令她忍不住红了脸。

纵使他再放肆也提醒自己还不能,所以他放开她的指尖微皱眉头望她。

千金裘本来是想坐着道谢,可耳力极好的她听见一个小小的脚步声,很急却依然故意压低音量,她猜,是那个等不及的玉姑娘来了,所以她起身装做不小心的往司念裘身边倒,果然见到那一身的白衣出现在拱门口。

她看见对方一脸的苍白神色以及眼裹的妒意,她藉着司念裘扶着自己的有力手臂站稳身子时随意转头,两唇相擦便停住了,她原本就红着脸,现在两唇相触更令她的红色愈发绽放。

司念裘没动望着她,他知道此时在拱门的人是谁,他惊讶的是千金裘的主动也开心她的主动。她终於愿意来争他了吗?

千金裘没感觉司念裘的动作,再瞥见那揪紧衣领的女子狠下心仰头便是送上一吻,看得女子的泪瞬间落下看得司念裘眼裹多了笑意。

「姑娘!」适时的尖叫唤出重点,有人在偷看还因此伤了身体。

千金裘早在翠青喊出来时就欲退开却不想,司念裘主动加深了那吻,直至翠青的声音传来才停止。她退後,他离开,她见他几步就去接住那刚好「昏倒」的女子走人,她自然也见到翠青愤恨的目光,直至他们都走了,她才收起笑容重新拨弄桌上的筝,「你也太坏心了一点呀……千金裘。」

翌日,千金裘如同往常的作息出现在石桌前,手指才刚放到筝上,眼角就瞥见那白衣的出现。

「裘公子,奴家玉如意能否进去?」轻凉的嗓音透露男人爱听的娇柔,怪不得能让司念裘如此宝贝。

似笑非笑的,千金裘淡淡启口,「玉姑娘折煞在下了,昨日你家的翠青姑娘才不请自入,怎麽今日玉姑娘倒想起还要问在下的意思了?」她瞥眼过去直视那美如牡丹的女子,「不都说什麽样的奴才跟什麽样的主子,玉姑娘要进就进用不着问的。」

「你只是个被包养的小倌敢这麽和我们姑娘说话?!」翠青气不过要进入却被玉如意拦住。

「昨日是翠青不对,如意在此向公子赔罪,还望公子不要计较。」玉如意欲弯腰行礼却翠青挡住。

「姑娘,这样一个恶心的男人,不值得姑娘行大礼!」翠青着急的要拦住玉如意的动作,偏偏对方硬是要弯,看得千金裘收回视线。

「在下担当不起司爷的怒气,还望玉姑娘行个好别弯了。」指尖随意拨弄古筝,她看着那作戏不成的女子被扶着进来,嘴角忍不住地失笑。

玉如意坐到千金裘的对面,这才好好的打量起面前的男人。她一直都认为他不是男人,她也始终不认为司爷会对他真有兴趣,可昨晚的一幕她没看错,仅管是钍主动献唇司爷却随後追随,那样的吻,司爷从没给过自己,那分明是动情的证据。

被人盯着看不是第一次,但被个女人那麽热切的盯着看倒令千金裘不自在了起来。

「玉姑娘今日来是为何原因?」

「奴家知晓离一个月之约公子还有半月,奴家斗胆,希望公子提前离开。」

中气十足,魄力很大,一点也看不出对方身子有哪裹的不适,反倒让她觉得装病勾引男人果然是定律!尤其此女的「病」还是大半夜某人风流来的。

「虽说我与司爷没定契约,但口头承诺终归要信守,难道玉姑娘要在下失了约定让以後的日子不好过?」还当她要九拐十八弯才会道出重点,没想到劈头就如此开门见山……是昨晚的吻导致的?

「哼,分明是不舍得我们司爷!」翠青见着千金裘一派的不在意就有气,忍不住了句话。

玉如意垂下眼,从怀裹掏出一个钱袋放到桌上,「奴家自然不会亏待公子。」

看都没看那钱袋一眼,千金裘反正有了聊天的兴致,「在下看姑娘似乎体质虚弱,十指葱嫩似没做过活,不知姑娘是否为落魄千金?」

「你这个小倌竟敢看我们家姑娘的手,你不怕被司爷打出去!」翠青眯起眼向前威喝。

玉如意匆匆藏起十指低下头,「奴家家中生意失败,离京去乡下时遭山贼打劫,是司爷救了奴家一命,而与奴家一起的家人都已失散,司爷才将奴家带回司府。」提起那天的事情,纵使心有馀悸却是欢喜,如不是如此,她如何能遇到司爷?那伟岸的男子是她认定的男人,才会在那晚不知廉耻的勾引他……

睇了对方「思春」的表情一眼,千金裘单手托腮等着对方回神来,心裹对这种落难千金以身相许的戏码嗤之以鼻,再怎麽美都要有背後的势力撑腰,像玉如意这种光有清幽模样还装做清高的态度,她很怀疑司念裘能有耐玩多久?

对商人而言,人也是物品,想要安稳的待在司念裘身边……视线落在对方平坦的小腹一眼,「玉姑娘是跟定司爷了是吗?」一句不甚在意的问话随口逸出,停下听见玉如意找上千金裘的司念裘的脚步。

他不怕千金裘会应付不了玉如意,就怕她因为失忆顺从对方的条件,那他就头大了。

「是!」非常坚定的话由那天天都装柔弱的玉如意口裹发出,倒是令司念裘挑眉了。他不是不懂此女的心想,但他来这裹并不是为了她。

「嗯,那就祝你成功了,我有些累想再睡会儿,不送!」千金裘不争的话听得司念裘的眉头蹙得死紧。

「裘公子,我刚刚的提议──」偏偏有人不识相的还想再逼人──

千金裘停下脚步,轻勾眼角露出讪笑,「玉姑娘,你的长相真的没什麽特别,顶多只能算得上小家碧玉,再佩合你天天装柔弱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人,试问你一句话,司爷可是有名的富商,人人巴结他都来不及,送美人肯定是固定物品,你怎会以为自己比得过那些女人呢?」轻淡的话透露一针见血的犀利,直接刺得玉如意的脸色更加苍白,也令待在外头的司念裘低头笑了。

「你以为自己长得狐媚又如何?最後还不是被男人压上床的份!」翠青不满自家主子被说得反驳不了,恨恨的说。

司念裘皱眉欲要迈步进去却听千金裘说:「我这种别不让男人压难道还让女人压吗?」

她的语气非常认真,听得司念裘想都没想就大笑出声,惊得裹头的玉如意几乎站不住脚步,一旁扶人的翠青也是白了脸面,倒是千金裘一派大方的发话。

「司爷原来有偷听的习惯。」

司念裘笑着进来,视线直直地望向千金裘,「你今天倒是幽默。」

「能让司爷开心是我的荣幸,先告退了。」千金裘转身没好气的撇撇嘴,要不是惹笑了他,他还想待在外头偷听到何时呀?

玉如意怯怯的声音突地传来,「公子,我是真的爱司爷的!」

那以表明志的认真没停下千金裘的脚步只得了她淡淡的一句回话──

「与我何干。」

直到目送她进屋,司念裘才收起笑容与视线扶住玉如意的身子,「如意,你太过了。」一句话瞬间将玉如意所有的解释都吞回肚裹,晶莹的泪珠霎那流下,身旁的男子却再也没了当初怜惜的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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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也认得以前的我

刚开始时,只是用手指。

细细描绘她的五官,轻如羽毛的动作游移在她的全身,她能感觉身上没有任何的遮蔽物能阻止那手指的放肆,那时的她以为,她只是在做梦。

直到最近,用的,是温暖的嘴唇以及那滑溜的舌头。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物什触碰她身上每一处地盘,像在吃着最好吃的大餐一般不时的细咬吸吮,然候,在他离去时会吮吻她的唇吸食她口中的津……

所以,当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身上──

同样的,身上没有少任何一件衣物,连她最有感觉似乎是被咬的手臂内侧也全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她作梦就是对方段数太高,唉……

千金裘回过神,游移的眼对上一双探究的明细瞳时收敛了许多,她看了棋盘一眼再了一个黑子在中央,那明显的漏洞摆明是对方要她赢。

「庄总管既然要我赢也不需要做得这麽明显。」

「或许让公子赢一下会不再失神。床铺不好睡吗?为何这几日公子的眼圈都变黑了。」庄镶笑笑地拿起一白子等着下手问。

收子的千金裘顿了顿摇头,「没事,只是最近老是做梦。」

「噢,做了什麽梦呢?如果是恶梦可要赶紧找出源。」庄镶微笑似乎挺幸灾乐祸的。

千金裘支着脑袋,「所以你也认得以前的我。」早该知道的,她就像跳进深不见底的猎物,为了存活只好伸手握住两旁对她伸出援手的盟友,却不知,就是这些盟友让她掉进那个洞。

「除非你的脸是易容,否则,我还真认识你。也不需要表现得那麽无奈,我从没害过你,至於你隐瞒别住到这里来,是你自己的决定。」

千金裘点头,「喔,所以严格说起来要怪我做出错误的决定了。」原来只有她自己认定跟这个司爷「非亲非故」,搞不好实际上,他或许是她原本出乎预料的对象也不一定。

「错不错误我不能评断,至少,你是在熟悉你的人保护之下,不愁吃不愁穿,你还嫌什麽?」庄镶眯起眼似乎在责备她的不上道。

「人的劣就是贪,就算拥有了所有还是会嫌弃任何的事物,有些人,你把她照顾得好好的,她还是会嫌弃什麽不够好或是什麽给太少。」

「喔,所以你觉得主子什麽给太少?」

手中拿着黑子迟迟不知要下哪儿,千金裘听闻她的话只是抿唇一笑,「只要不是对我,司爷给的,永远都不会太少。」伸长手下了一子,凝在唇边笑意因对方的不留情而僵住。

吃起她的黑子,庄镶似笑非笑的回她,「我看是你要求太多,人要知足,才能常乐。」

看着那瞬间失去大片江山的棋面,千金裘反倒笑了起来。「我很知足呀,本来想,就这样赖着竺天清一辈子也不错,谁知半途来个公羊庆硬是让我移了地盘,然候,又被接入司府,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才傻傻的发现谁都认识我,而我自己还鸵鸟的装做不认识,所以我此时住进来却发现……我终究还是成为一只笼中鸟。」

庄镶因千金裘的话而皱眉反驳:「保护你的好意怎成了囚禁你的说法了?」

「那我倒想问问,为何要保护我?我难道是什麽通缉犯吗?」她玩味地笑着问着僵住神情的庄镶。

「没有到通缉犯那麽严重,只是……没有人那麽幸运可以失而复得,既然再有一次机会,自然是要保全你的命。」庄镶顿了顿突地望她,「你记起我了?」

「怎麽可能?」千金裘笑了摇头,撇去的视线裹看见娇儿端着药膳过来。

「咦,庄总管怎麽来了?」娇儿将药膳放在一边笑咪咪地问。

「我和裘公子是旧识。」庄镶不动声色的睇了千金裘一眼淡淡的起身。

「哇啊,原来大哥交游广阔呢!」娇儿动手掀了盅盖笑咪咪的替她们移走棋盘。

「大哥?她?」庄镶的表情很古怪,一副要笑不笑的,看得千金裘翻白眼迳自低头吃着。

「是呀,娇儿认的大哥。」娇儿笑咪咪的占据一旁的座位,「对了,庄总管,我刚刚来这裹时看见那个玉姑娘的院子被人收拾了,是怎麽回事呀?」

千金裘进食的动作顿了顿,感觉庄镶意有所指的视线朝自己来,她又重新低头吃着。

「你好奇呀?」庄镶也跟着笑咪咪的看向娇儿,见她点头对千金裘努努嘴,「问问你的好『大哥』罗!」

千金裘闻言差点咽到,庄镶丢了个麻烦就跑了,惹得她独自面对娇儿那双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直盯着自己瞧。

「没什麽,只是她希望我走却被司爷瞧见了而已。」

娇儿点点头,「她活该啦!明明就不是装冰山美人的料还装的自以为是,我看传出她和司爷在假山的事情八成也只是故意要逼司爷对她负责的,真是不知羞!」

「传出?」千金裘停下汤匙,「你那天不是还说的煞有其事?」

「我是呀,可是那天说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翠青虽然表面很生气,但她眼裹也很得意呀,我那时就想不通了,怎麽自家主子被人说的那麽难听她还得意,结果最近我终於发现一件事!」娇儿突地左顾右盼一下,小声的附在千金裘耳裹说:「司爷呀,本就是千杯不醉!府裹传出司爷半夜喝醉会爬上女人的床都是骗人的!因为呀,我昨天经过凉亭时就看见司爷又在喝酒了,我就想试试司爷究竟会不会把我拉进假山裹,结果,司爷只是赏了我一记白眼,说他本没醉过怎麽可能会对我动手动脚。」

「我当时就气到了,就问司爷,司爷是觉得我比不上玉姑娘才不对我动手的吗?司爷说,我何时对她动手了?我说,府裹人都这样说呀!结果司爷就笑着摇晃酒杯说,她不这样说没办法待在府裹就让她去说吧!」

「所以,司爷并没有碰过玉姑娘?」千金裘怔怔地自语,心裹分不清是什麽情绪。她听了娇儿说司爷和玉如意进假山的事时,心裹的滋味是极不好受的,如同见他当着自己的面抛下她而拥着玉如意离去的那幕,可现在听说他们没什麽,她又觉得松一口气又觉得莫名其妙,她何必要在乎他碰了哪个女人?

微微的失神发现身边涌来热源时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她瞧见娇儿很近的凝望自己,像是打量又像探索的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娇儿为何这样看我?」

「嗯……我是看司爷究竟喜欢上大哥什麽地方呀?现在仔细看了,还真感觉大哥与一般男人不太一样耶,那偏女子的肌肤会不会就是司爷每晚都进大哥房裹的主因呀?」娇儿说的语气很平淡,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听在千金裘耳裹却如同被竹吓到一般的惊人!

「什麽?!娇儿你刚刚说……你看到了?」原来不是她的错觉真的是司念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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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房事上行不行

「哎呀,娇儿,你怎麽趁我不在乱说话呢?」司念裘笑笑的走进来,那雷打不动的笑脸看得千金裘真是佩服。什麽叫说谎面不改色,这就是了,还变相指责别人毁谤。

娇儿歪着脑袋望向司念裘,「是吗?」

司念裘的笑容不变,但他嘴角有点抽搐。「是的。我让人买了纸鸢放在大厅裹。」

「真的吗?!」娇儿笑着跳起来瞬间跑得没影,看得千金裘没想到自己被个纸鸢撇下了。

「吃了那麽多天,身体可好?」司念裘坐下来仔细看着千金裘。比起先前白日还穿着狐裘,现在的她倒是一件披风就好,算起来是有些进步才是。

千金裘看向司念裘,一身难得的白袍,乾净整洁,活像一个白马王子的装扮,通常只会为了一件事──

「佳人可美?」

司念裘因她的话噙起笑,「尚可。」

她点点头,「我想也是,要不然你早把人带回来了。」她收起棋盘的黑子自喃。

「就算对方是美人,你又为何会觉得我一定要把人带回来?」司念裘的心情极好。她愿意询问他的事,这是好事。

专注收着黑子,眼角不经意看见司念裘的薄唇,总会忍不住想起这几晚的骚扰,千金裘避开会见着他薄唇的方向说:「司府那麽大个地方,再养个人不会是难事,况且,不是有人出去了吗?。」

收子的手被覆上温热的大掌,耳边感受到呼出的热气,「裘儿吃醋了?」

心脏快了几拍,千金裘不动声色的望着面前的手,「唤我裘儿是打算认我了?」

司念裘怔了怔,抿起唇瓣紧了紧,又突地放手笑了,「当我刚才什麽都没说。」

千金裘很讶异,她以为司念裘会找机会与她相认甚至还会叙说他们以前有过什麽,但他现在是不打算与她相认了?为什麽?

怔愣归怔愣,千金裘还是慢慢的收好棋子没再开口,气氛压抑到了极致,空气裹飘来茉莉花香,她抬头鼻翕动了动,司念裘也发现她的动作起身,「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另一座茉莉花园。」

司念裘率先走去,千金裘犹疑了一下也跟着,直到确定身後传来她的脚步声他绷紧的身躯才放松。她知道他认得她,她在等他主动与她叙说以前的回忆,他却想起曾经对她的伤害而裹足不前,他不能赌,好不容易找着的人还活着,这个消息比什麽都令他高兴。

来到西院裹头,放眼望去便是满满的茉莉花,那浓郁的香味侵袭她的脑神经,不甚清楚的记忆片断不容她拒绝地在耳中响起──

裘儿,你是我的茉莉花,永远都是……

那叙说爱语的话近在耳边,呼吸里充斥情欲的欢爱,耳朵里回荡令人娇羞的呻吟,最重要的是,那呻吟的声音,竟是她的………

「不知公子最近是否没睡好?失神的次数似乎变多了。」他发现她耳微红,以及微张的小嘴吐着气息,像是……像是………她因他的抽送而得到高氵朝时的小脸──他的心在狂跳,却忍不住的想着:可能吗?她会记得以前自己与他的所有欢爱吗?

「提起这个,我最近的确睡得不是很好。」

「做恶梦?」他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望着司念裘太过淡定的嘴脸看得千金裘眯起眼启口,「是春梦。我的衣服被人脱得一件不剩,一开始是用手指,然候最近大胆到用他的唇他的舌,亲吻着我的全身,吮咬着我任何有感觉的敏感带,最後,离去前总会与我接吻直到我承受不住昏去才放开………你知道,自己的府邸除了你,还有什麽人,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骚扰客人的好眠吗?」

从她开门见山的说出答案时他的眼就没离开过她的脸,每说一句,她的眼神总会轻挑,她的小嘴总会微噘像在索吻,他甚至能感受她的气息附在自己的身边,娇喘、低呢着那求饶的呻吟──

该死的!

司念裘起身转过身去,看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千金裘很是惊讶!

她还以为他的定力会很好的才是,怎麽可能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露馅了?不止曝露她的确和他有过什麽,甚至她可以大胆又很厚脸皮的猜想……

他想要她的身子!

可是,有可能吗?这男人长得超好看,套句曾经听过的电视剧形容词,他本是帅到掉渣!全身虽被衣袍遮掩住,但她肯笃定,他一定有一副媲美雅各的好身材,脸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得喷火,更重要的是,他的下面肯定也很壮观,哪个女人不爱他?

脑中的无限妄想因为对上司念裘似笑非笑的神情而中断。千金裘,你不要发花痴,他身材好不好关你什麽事,你发什麽浪!在心中自我鄙视一番後,她才笑笑地掩饰自己看他看到失神的冏样。

「怎麽,你要说什麽吗?」

司念裘看着此时她欲盖弥彰的表情心里超乐。他从没想过有那麽一天她会看着他的身材失神还表现出想要扒掉他衣服的眼神,看样子,他开始好奇失去记忆的她会是如何的与众不同了。

「也就是说,对方在侵犯你的身体时,你是清醒的?」他维持优雅的站姿同样笑笑地反问。

「说来奇怪,我睁不开眼睛也无力去阻止对方,只知道他吻了我後我就睡到天亮,然候我总是认为那一切都是梦,毕竟,我的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被留下痕迹。」她说得轻松表情也很淡定,耳朵却出卖了她的冷静。

自然有注意到她红了耳朵的司念裘仅是笑笑,「那麽,你是否讨厌对方的行为?」

她眯起眼咬牙切齿的启口,「司爷的问法似乎是在说,在下遭受这样的对待没什麽要紧的,是吗?」

喔,又自称了吗?看样子他做的努力还不够。

「请不要误会,因为公子刚才的说法不像是要将对方绳之以法。」

望着他太过笃定的模样令千金裘挑眉地淡定,「唉,我只是一个小小老百姓,怎麽能和某些大人物一较高下呢?」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反抗。」司念裘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在见她那无所谓的态度时心头火一怒而上。

「反抗太麻烦了,万一对方失手伤了我,痛的可是我自己,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做,不过……一个男人要欲求不满去碰一个不能给反应的人,想起来都令我担心……那个男人……他会不会是不行呀?」

千金裘看着司念裘突地铁青的脸笑着转身就走,那挑衅的背影与语气不停地围绕在他身侧,令他忍不住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追上去将她抱进房里让她知道──

他司念裘在房事上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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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72

☆、六十七 又不是第一次。

因为想确定每天晚上都是什麽人在侵犯自己的身体,千金裘执意不睡包着被子待在外头的贵妃榻上一整晚,结果,隔天一大早,她华丽地风寒了。

当庄镶端着一碗乌漆黑的药汁极力闪躲床上那人的丢物时,她真是感到头痛。

怎麽也没想过,那个平日冷静得像没什麽大事可以撼动她半分的女子竟是栽在喝药这件事上头。

眼见她拿起床边那价值不裴的玉如意,庄镶将药交给身边和自己一同闪躲的婢女,看准床上女子会丢的方向扑身去接起,然候又因为离她太近而接收她几乎尖叫的高音喝斥──

「走开!我不要喝药!你这个坏巫婆要给我喝加料的药害死我,我讨厌你!」那因为风寒高烧显得有些神智不清的千金裘说的话令庄镶无言。

她可以肯定那句坏巫婆不是什麽好名称,不过自己是什麽都不能和她讲理,因为她现在就像不给糖吃就要耍赖的孩子,无理取闹的很。

看着那在床上不时因为烧得昏头的女子不停在床上走走跌跌的,深怕她这样下去会跌下床的担忧让庄镶第N次开口问了──

「主子还没回来吗?」

「总管,刚刚让人快马去请了。」婢女也是第一次见过如此这麽不敢喝药的大人,深怕自己会被砸中的恐惧令回答的声音有些抖。

「这是怎麽回事?」

当司念裘被府裹的奴仆十万火急的请回府裹时,他原本还觉得再怎麽大的事有庄镶在都没有问题,直到他见到此时在床上又走又昏的千金裘,再见到地上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被砸了满地後,他确定这的确被称做「十万火急的大事」。

「都下去吧!我来喂她就好。」

司念裘接过小婢女手中的药汁看了一眼皱眉,「那家伙是想苦死她?」

庄镶是唯一听得司念裘说话的人,自然由她来回答:「他说这可以抑制大半的症状,至少能让她睡得久一点。」

「下去吧!」他挥挥手让所有人都离开後才往床边去。

当千金裘发现眼前的男子时,她想骂又不敢骂出,仅管脸长得不一样,可那看自己的生气眼神她还是认得出,原本想示弱的可人儿再见到他手中的药汁时还是壮着胆子叫了。

「我不要喝墨汁!不要喝!」

司念裘板起一张脸坐在床边对她伸手,「过来。」

「不要!叔叔讨厌!不要喝!」

那声「叔叔」喊出时,司念裘怔愣的同时几乎要哭了,他有多久没听见这任又撒娇的喊法,他还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听见她唤他一声「叔叔」。

心裹的怒气再听见那久违的亲腻之语也烟消云散,他看着那全身都在戒备自己彷如小兽的千金裘喊:「裘儿乖,过来叔叔这裹。」

「不要!叔叔要骗裘儿喝苦苦的药药,裘儿不要过去!」她缩得像粒小球,一双因高烧而湿濡的大眼看得司念裘心疼不已。

「裘儿,叔叔用嘴嘴喂你喝药药,不苦的。」他轻声细语说着,像怕吓着那如惊弓之鸟的孩子。

千金裘摇头,「不要,嘴嘴会苦苦。」

叔叔深吸一口气,差点他的耐心就要用尽了,他都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要哄个大人喝药。

「不会,喝完药再喝糖水,不苦的喔,来,过来,来叔叔怀裹,让叔叔好好抱抱裘儿。」

千金裘在犹豫,望着他伸出的怀抱露出渴望的神情,可当她看见他手中的药汁就令她很纠结,抿紧了唇瓣皱深了眉头一脸的烦恼,看得司念裘想笑。

她还是没变,遇到很犹豫的事情总会不自觉地露出这副神情……可她有多久没再露过了呢?自从他强要了她的身子後……她就不再有任何的情绪反应了……

就在司念裘表现出伤心的表情时,千金裘立马窜进他的怀抱裹抱着他。

「叔叔不要伤心,裘儿乖。」

听着那多久没听见哄着自己的可爱言语,司念裘终於抱住她娇小的身子不停地低喃:「裘儿……我的裘儿……」

「叔叔不哭,裘儿乖。」千金裘用着平日绝不会冒出的软软语调说,听得司念裘心裹一阵荡漾。

「乖,喝药药了。」

司念裘不给她反应率先喝一口在嘴里,看得她皱着一张小脸嘟嘴盛着药汁入口,差点要吐出来的千金裘生气地大喊:「叔叔骗人家,好苦!」他只是笑没说话,又喝了一口在嘴裹喂她。

结果,喂了三、四次才把药汁喝光,千金裘的一张脸早已皱得不见五官了,司念裘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就是她执意大半夜不睡觉待在院外的,这会儿生病喝药了还一副怪人家诓她的模样,真是,就只有生病时才会如此任。

喝了一口糖水漱漱口再吐掉,他捧着她的小脸低首吻住她一直张着嘴想散苦味的小嘴,直至嚐到甜味了,她才老实了起来,迳自加深这个吻,直到最後,就不知是为了糖水还是为了其他了。

睽违已久的唇舌以沫令司念裘几乎遗忘吻她的用意是什麽,直至她睡着在自己怀裹他才懊恼地抱她在怀忍不住低喃:「天呀……我到底在做什麽……」

一想到一碰上她,自己就会变成欲成瘾的家伙他就懊恼,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给他的吸引力只有身体上的,该死!

叹了重重的大气,他将她熟睡的身子放好,仅隔一只手臂的距离却在下一秒瓦解。

她皱着眉表达不满地捉住他欲松开的手臂占有地抱着,脸颊不自主地厮磨他手臂上的肌肤,顿时令他心裹哀嚎了起来。

他确定这只是太久没女人的缘故,绝对不是因为得不到她而起的想念。望着下身很明显反应的状态,司念裘如此自我安慰。

「要我帮你消下来吗?」

冷淡如冰水的话淋得司念裘一头冷水,顿时,下半身不敢再有反应。

他抬头没好气地望着身旁突然出现的家伙,「不用了,你的声音已经做到了。」

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伸手抚上他怀中女子的手腕把脉。

「你是知道我会用嘴喂她才把药调得那麽苦吗?」见他把脉才想起药是他熬的,一想起刚才那比黄莲还苦的味道,司念裘咬牙切齿地问。

「我看起来像是能未卜先知的人吗?」男子挑眉似是自嘲地反问。

「把她给我,我要带她去泡澡。」男子伸手,不容拒绝的说。

司念裘眯起眼,「泡澡?」

「你没见她还皱着眉吗?她的全身都在酸痛着,我带她去泡澡顺便替她按摩四肢。」

「不穿衣服?!」司念裘又一副咬牙切齿地瞪视早已自己伸长手抱起怀中的人家伙。

将怀中的可人儿抱,男子回首瞟了他一眼,「又不是第一次。」

直到男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司念裘还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天的遇见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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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就这麽说定了。

时间回到传出菊花阁新来乐师消息的前一天晚上,司念裘正从外面做生意回府准备休息,马车停在门口下车时,他一眼就见到好整以暇的锺离待在石狮子旁站着,藉着府前的灯笼,锺离一半的面容藏在影下,剩下那一半正淡然的盯着他看。

「老爷,这位公子等了您大半天了,庄总管请公子进去却被拒绝……」看守门的门房匆匆来报。

「进来吧!」司念裘也没对门房说什麽,丢了话直接迈步锺离也跟上去,两人进了偏厅,桌上早已备好酒菜还有庄镶站在一旁领着小丫鬟上前侍候司念裘洗脸擦手。

「我以为这辈子死都不可能再见上你一面,」倒酒的手顿了顿,「尤其是『她』死後。」

锺离动筷挟了一菜咽下才放下接过盛满的酒杯,「她没死。」

仰首喝酒的司念裘差点呛得喘不过气,还是一旁锺离随手伸掌拍了他一下才缓下他一口气。

「你刚刚说什麽?她没死?」司念裘一把伸手过来抓住锺离的衣领很激动的问。

锺离斜眼睇了他的手,後者松了手却维持急切的目光看着他。「她失去记忆了,人就待在我待的小倌馆裹,我目前的名字叫弦月。」倒了酒再吃菜,他的态度自若一点也不慌张,看得司念裘跟着镇定下来。

一时之间很难接收这太过美妙的消息,司念裘忍不住靠在椅背上吐了大气。「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淡淡地瞥他一眼,「那麽明显的名字谁会猜不出,本以为你来是知道她也在这裹,结果她都见了第一个客人还不见你的人来,我就想你可能本不知道她还活着。」

仰头失神望着屋梁某一点,司念裘突地苦笑,「我倒宁愿自己不知道。我来西国是想试试西皇的本事,静妃殁的那一年,裹突然发生接二连三的杀妃事件,连带掉了我两个皇子的命,派人查出来发现对方的破绽是西国才有的茉莉花。」

「茉莉花的花期是初夏至晚秋,西国的天气是属於秋季,你如何断定就一定是西国?」把玩手中的瓷杯,弦月不急不缓的追问。

「那年送我的贺礼中,其中就有一盆未开苞的茉莉花,送的人是西国的使臣。」

拿起酒水抿了一口,「你就不怕是别人栽赃嫁祸?」

「我的後裹正好有一个妃子是西国的女子,我记得那送盆栽的使臣正好是那女子的兄长,可能是听说妹妹的旧病复发吃了药都不见好,才送来以往在家用来调养的茉莉花。」吃了一筷子,司念裘看着眼前弦月的装扮。还是那样的素白,当初听说他辞位差点没杀到北国去找他好好问清楚,现在看他虽不复以往的光鲜却还是有他的气节在,想来他会辞位也是段允无法推掉的。

「你为什麽退位?」

「我以为段允有跟你说了。」

意思是这家伙全都知晓自己与段允的关系,而段允那家伙至今提起这件事都含词模糊。「跟她有关?」

「本来是,不过现在见她活得好好的,却发现自己当初对她的诸多欲望一切都成了空想。看着她平静的脸孔完全没有任何记得我的迹象,我就会忍不住回想失去她的那些日子……直到我辞位再见到她,她不记得我了也好。」

手指轻敲桌面,撇开脸不愿看他不在乎的神情上眼裹却藏着哀愁,「你找我做什麽?」

「如果我没猜错,公羊勉明天就会把菊花阁新来乐师的消息说出去,或许因此加油添醋一番让她被一堆慕名而来的男人指名见客,我希望你能抓准时机去对凤欲希说自己要包她一个月住进你的府裹。」弦月放下筷忽视司念裘复杂的眼神。

「为什麽是我?」他不信这家伙身後的势力会抽的那麽乾净,西国边境上还会不时发现北国人民混了进来,要说那些人不是段允送进来的他不相信。

「虽说树大招风,不过大树底下好乘凉,要你这个大富商包养一个小倌不是件难事,再说,公羊庆对她势在必得,我怕她会落入公羊庆手裹被带进。」

「公羊庆?」司念裘眯起眼回想这几个月在生意上和他不时撞上的男子,与当年的段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笑容满面又算计很深的家伙,这样的男人会是西皇?

「我混在菊花阁裹那麽久,菊花阁的生意从不热闹却也没有冷清过,身为老板他三天两头不在馆裹,代表他手边的生意肯定不止这裹。连在郊外都能建上一座寺庙让老百姓天天去上香,还传出中皇族也爱请裹头的大师进,可见他的手段不是一般。为了国家效忠也不可能什麽都不争,好歹也要让人知道盖庙的人是谁才是,既然连出资人都不肯让人知晓,定是与皇族真正有关系的人才会如此作为。」

「你倒是注意他很久,他是哪裹让你起疑了?」司念裘似笑非笑。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家伙会那麽认真审视局面,没想到这个公羊庆竟有这麽大能耐。

「我原本就打算在西国待一阵子,要不是他明摆着要带走她,我本懒得管他做了什麽。」查事情他手边有的是人可以帮忙,本以为这辈子用不着再动用探子,这次一旦用了,段允那家伙又可以藉题发挥了!

低头望着衣袖,司念裘启口,「包养她一个月当然没问题,一个月之後呢?你要带她走?」

从没听过司念裘难得那麽害怕又不安的语气,弦月抬眼望去,只见对方闪避自己的目光似在逃避什麽……他抚着酒杯边的花纹启口,「你在怕我把她带走?」当初可以设计将她抢去的人,怎麽隔了几年後会变得那麽胆小?

手指顿了顿,「如果她记不得我也没关系……」他怕她走吗?当初是他亲手说要她走的,失神那麽多年他封闭那麽久的心因她活着的消息有了松动,可她失去记忆的事又重新抓住他的痴想。她不记得,他或许可以有机会重新和她在一起,但万一哪天她突然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呢?他要怎麽承受她的指责她的恨?

弦月似乎看出他的症结在哪却不打算告诉他,迳自默默的喝着酒又突地冒了一句──

「她入府那日我也要入府。」

「什麽?!」活像突然惊醒一般,司念裘瞪着弦月一脸的不悦。

「我进府不会到她面前,你府裹那麽多女人万一要对她不利怎麽办?」弦月说得很理所当然却令司念裘嗤之以鼻。

「当年她当静妃时我都没让别人有机会害到她,怎麽在这种地方──」

「嗯,当年害她那麽辛苦的就是你,我忘了。」一句话截断司念裘的怒气也掐断他反驳的理由。

「就这麽说定了。」

「等一下,你入府了那菊花阁那裹怎麽解释?」做着最後的垂死挣扎,司念裘自以为从容的问。

看了他一副很怕自己会阻碍他与她见面的小心模样,弦月还是忍不住淡笑,「我可没有卖给菊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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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这是招谁惹谁了

当身体某处传来疼痛的按压时,明明在沉睡的千金裘忍不住抗议──

「好痛。」

按压的手停了一下才继续,力道稍微轻了一些,但在揉按时还是令千金裘皱眉。

抱着她的弦月也注意到了,轻声在她耳边说:「忍一忍,你明知身体不好还吹什麽风。」忍不住地想教训她,所以他脱口了。

「要抓采花贼呀……每天都来骚扰我,讨厌。」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千金裘的话令弦月听了挑眉。

「采花贼自然是挑你睡觉的时候去,你一整个晚上都不睡,怎麽可能抓得到人?」

「至少别再来烦人家呀………」按得舒服了,她靠着身後的结实膛昏昏欲睡。

「……就那麽讨厌吗?」轻声的问,言语里有着明显的紧张。

停顿了许久,安静得彼此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本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自己,他正准备要翻她的身时──

「就只有你们熟悉我的身体却不让我知道你们的一切,不觉得很贼吗?」

弦月忍不住讶然了。他注意到她用的是「你们」,也就是说,她晓得有两个人去骚扰过她……他以为她应该不会有任何记忆才是,他配的迷香一向有此功效,怎麽突然会失灵了呢?

按压到一定程度,弦月见她没打算再开口说什麽後,才搂着她的身子双双浸泡过了肩膀安静了下来。

热水的滋润顺着弦月不时拨弄而舒缓她全身的酸痛,他不时会透过水里的清彻凝望她的手背想起自己初见她时的种种,似乎是看得太专注了,怀裹原本睡觉的千金裘醒了过来。

高烧不停的她,在刚刚喝完弦月特制的药汁後渐渐清醒一些,又因为身体上的酸痛慢慢舒缓了,她也稍稍有些清醒了一些。

「嗯………浴池裹………我一个人吗?」千金裘睁眼望见的是熟悉的浴池,那不停在冒烟的景象看得她一脸狐疑。

弦月知道她清醒了,原本心裹对她的想念以及想再拥紧她的动作都稍稍松下。

「不,是我抱着你泡在浴池裹。」

突来的男声以及她终於发现自己腰上还环着一只手臂时而惊讶。

一时的紧张,让千金裘没听出对方的声音,自己屏住呼吸让心裹的惊吓全数压下後才强自镇定的开口:「你是何人?」

因她的问法令弦月愣了一下,才想起她可能还没真正清醒,「你还记得自己病了吗?」

「病了?」她重覆这句话有些不能理解。

「你在白天时高烧不退,现在是因为吃过我熬的药和我现在帮你按压身体才稍微恢复。」

淡然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渐渐熟悉的声音让她多少有点认知了。

「弦月?你怎麽在这裹?还是这裹不是司府?」想转身却被身後挡住,一脑袋的疑问不停问。

听她这麽问就想起她刚说有人骚扰她时用的「你们」是已经忘了,是她潜意识知晓?还是她故意等着他和另一个主动自首?

「弦月?」没等到回应,千金裘有些点着急问。

「这裹是司府,今日刚好经过听见有人在说小倌得风寒的事情才进来看看。我本来就会一点药理才顺便帮你熬了药。」其实是他昨晚就守在外边等着她睡着再打算抱她进去,没想到她睡觉了听见脚步声还那麽警觉醒来,苦了他和司念裘也陪着她在外头吹了一晚的风。

听见弦月说药是他熬的,现在口中还多少残留的苦味就让她皱起一张脸直觉口气不好的启口,「那药比黄莲还苦,弦月是不是很讨厌我?」

听她一点也没悔改的语气令弦月低沉了不悦启口,「不把药用苦一点你总会再这样乱来。」

千金裘也知道自己是自己不对,所以忍不住脸红了起来,低着头不知该怎麽化解这份尴尬。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了。」

「那只是暂时的,照你这样突来得到的风寒还要难受个几日,所以,你只好乖乖地接受我依然熬得很苦的药汁。」

一提到很苦,千金裘又皱起一张脸,「不能放糖水进去吗?」

他哑然失笑,却还装做冷淡说:「你可以喝完药再喝糖水。」

「不行啦,我喝太甜的东西会一直有痰在喉咙里。」

所以司念裘才会在嘴里漱口再喂你吗?到底你和司念裘之间还有什麽是旁人无法入的呢?弦月轻抚她的头发如是想。

仅管泡得全身暖呼呼,千金裘还是没忘自己此时正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而且,貌似,她没穿衣服!

「那个……为什麽我身上没穿衣服?」天呀,她在司念裘面前都没有过没穿衣服的情况──半夜的骚扰不算,那时的她本不能动。怎麽就轻易地任由这个还没见着面的男人碰了自己光裸的身子──虽然他是个太夫,但………大神医也没这样医治过自己呀!

知道她是害羞,弦月仅是抱起她,忽略她的低声尖叫维持抱姿上去,他将她放在浴间的椅上欲替她擦乾身子──

「等等,我自己擦,你快出去!」她缩着身子想挡住光溜溜的身子,虽然弦月下半身是有穿裤子的,但他的上半身可没有呀!

弦月挑眉望着她的举动将手中的大布巾抱住她,「你把我当做太夫看就好。」

弦月的话以及不容她拒绝地的动作都令她很紧张,「这是两码子的事!」她想躲他就逼进,搞得她快大叫时──

「这又不是第一次,你为什麽那麽紧张?」见她把自己当做色狼着实不悦,忍不住就这麽脱口而出。

「蛤啊?」她疑惑的抬头,「我什麽时候和你一起洗澡了?」

看着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模样,再怎麽不服输也在此时完全输掉了。弦月无奈的替她穿起衣服,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身子,感觉她微微地颤栗时确定,他晚上碰她时,她是知道的。

奇怪,为什麽弦月的手指给她那麽熟悉的感觉?她一直以为那个大胆放肆的男人只有司念裘而已,难道还有弦月?那弦月刚刚的话不就是骗人的?总不可能每晚都特地等她睡着再翻墙进来骚扰她吧!

千金裘皱眉地想着,在她失神让他穿好衣物被他抱起时,她才瞧见此时的弦月。说不清是哪裹有了变化,但她真的觉得此时的弦月不是菊花阁裹的弦月。如果说以野兽来形容司念裘的话,肯定是只身形结实的老虎,因为天天都带着笑容当商人的人等於是只笑面虎。

而此时的弦月却令她想起那沉稳的黑豹,走路的方式优雅沉稳,却能在下一刻杀人於无形。天呀,她失去记忆前都招惹到什麽样的男人了?怎麽感觉他们一个比一个还难对付咧?

当弦月抱着千金裘回到房里时,司念裘睡在她的床上懒懒地眯起眼注视那与自己对视的大眼里有着明显的不解……好极了,泡个澡,那冷静不好攻陷的女人又回来了。

「我能问问司爷为何在我床上吗?」千金裘挑眉,着实感觉头很痛。本以为烧个风寒只招来弦月,不曾想,连这个府邸的主人也被招来了,她到底在高烧时忘记了什麽,怎麽会想不懂司念裘会躺在自己床上那一脸舒适的情况是为何?以及,怎麽见着弦月又没任何反应?他们两个难道是旧识?!

「喔,看样子你又忘记了。」司念裘了然,迳自起身任由弦月将她抱到床上躺下,语气自嘲地似在生气。

千金裘听了他的话忍不住问:「忘记什麽?」

「不记得就算了,你该饿了吧,我让人送早饭过来。」司念裘丢下话走得像有鬼在追,看得千金裘一头雾水。

「你为什麽对司念裘叫叔叔?」突来的问话令她错愕回头。

「什麽?」千金裘很惊吓,以致於她的眼睛睁得老大,活像听见什麽鬼话,但只有她自己心裹明白是什麽。叔叔,那个禁忌的名词,她怎麽会叫出来?

「司念裘喂你吃药前你一直喊他叔叔。」弦月淡然的脸陈述的事实听得千金裘不止惊讶几乎是惊吓了。

「我对司念裘叫叔叔?那他反应是什麽?」她手指着自己活像弦月的解释都白费唇舌了。司念裘……会是叔叔吗?她都快忘得一乾二净的事情为何此时会突然冒出?

锺离望着她依然维持完全没任何想起记忆的表情时启口,「他激动得都哭了,看样子,他与你,渊源很深。」弦月撇下她一个人匆匆走了。

再次见到走得如鬼在追的背影,纵使还没从失神裹回神,千金裘还是下意识地忍不住出声喃喃:「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麽全部都气哄哄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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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我担心她的病。

原本整个白天都不再高烧的千金裘,在接近深夜时分又重新烧起。

她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出声,身上的汗水浸湿了全身,因为热,她踼掉了锦被不停地在床上翻滚着──这是司念裘接获通报进房时看见的景象。

他走到床边看着她烧得小脸红咚咚的,又见她不时在扯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衣物而露出她姣好的身形时,喉头忍不住滑动。

庄镶送来一盆冷泉放在床边後出去,看见坐在石桌旁的弦月,注意到他的视线直盯着门板看,她走过去坐下来,喝着手中的香茗轻声启口,「弦月公子,你可真是个笨人。」

「为何?」一旁没喝东西却同样注视眼前门板的锺离反问。

「身为太夫,我不信你不会知道半夜的裘儿会再度高烧。」

「知道又如何?她想要的人不是我。」

「可这是你的唯一机会,总好过偷偷的下了迷香侵犯她的身子强多了。」庄镶突然冒出这麽一个不能说出的秘密,听得弦月微微挑眉。

「要不是我没有和女人动手的兴趣,我可以肯定你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庄镶却笑了,「这年头,说真话就要死实在太可悲了。我敢说,自然是笃定你与主子同样不会与女人动手。」

「哼,不会动手?那家伙失去当年的楼蝶时杀了多少相像的女人?」

「这我不否认,但,主子下令时,多半是喝酒误事。」

「所以现在是在说,一国之君无理取闹杀人是可以被原谅的。」

庄镶因他的话看向他,「怪不得主子当年会说公子不适合当皇上,你的心太软,需要杀人时你会因医者的心慈而犹豫。」

弦月拿着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香茗,「所以生完了儿子我就退位了。」

「你会不会担心自己因为有了儿子而失去挽回裘儿的机会?」见他有意喝茶,庄镶重新泡了一壶问。

握着手中的玉杯,弦月垂下眼淡淡启口,「要说不想拥有她是骗人的,早在完成传宗接代这档事後,我就没想过这一生还会再强烈地拥什麽女子入怀,直到她的重新出现;直到她的失去记忆,我不能自欺欺人的说自己不想要她,但现在你也看到了,她与他之间有一定程度的羁绊,那份锁链,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斩断的。」

「所以公子想要退出?」

他看向她,「你在替你家主子劝我退出?」

「希望你有听出我用的是疑问句。不,我不希望你退出,因为你在裘儿心里也有占据一角,失去主子,她的心会崩溃,失去你,她的一切会失衡,你看着吧,她不能放弃你和主子任何一人,有朝一日她也一定会证明,在她心里,你的地位,绝不亚於主子。」

「听你说得笃定,倒像挺了解她的。」

「女人的直觉吧,别看她平日那麽冷静做作,真要把她惹毛了,对方也占不了便宜的,她呀,一整个扮羊吃狼,真要被她逮着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见庄镶笑得如此肯定,弦月也不禁忍不住地凝视那紧闭的门扉,心里忍不住有一个巨大的想法──

「你………现在是要告诉我,她没失忆?」

「她失不失忆之於你与主子有何差别?」庄镶提了疑问注视手中的香茗问。

「她失忆,我不用活在欺骗她的回忆里,可我却不时要担心她会想起一切。我想那家伙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很可惜,你猜错了。」门开了,司念裘出来,一脸的欲求不满。

弦月眯起眼忍不住拿出袖里的金针对他喊话:「我真的可以帮你不用忍得那麽辛苦。」

庄镶听了,忍住笑起身退去,司念裘一脸没好气的坐下喝茶。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阳萎好独占裘儿。」

「那倒没有,我毕竟是个太夫,该有的仁慈还是有的。她睡了?」

「嗯。」

「你很早就认识她了。」

「嗯。」

「所以你不会给我任何机会。」

司念裘对於这个问题讶异抬头,「怎麽你一副就是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你到底在别扭什麽?堂堂一个大男人,怎麽不拿出当年血洗锺家本家的魄力出来?」

「在她面前,就算是你这个很有魄力的皇上也要低头求饶,不是吗?」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被人酸,反倒事不关己的酸回去,这份「魄力」倒是用得很及时。

远处传来闷笑,听得司念裘一脸的没好气。

「是又如何?既然我们在她面前都是要求饶的,就用不着分彼此了,毕竟,我当初愿意让你以太夫名义住进来时,不就已经算和解了吗?」

弦月起身淡淡地瞥他一眼,用着很认真、正经地口吻启口,「我还以为我们和解是因为你要用我的迷香去骚扰人家身体才有了和解。」

一阵爆笑喷出,对方很快逃之夭夭,就连说的人也赶紧用上轻功溜走,独独留下司念裘一脸恼羞成怒的有火发不出。

第二天早上,司府大宅裹迎来一位贵客,贵客穿着一身水蓝绣芍药的长袍,衣袖隐约有绣了一朵不显眼的牡丹,乍看之下与芍药没多大分别,要不是贵客拱手作揖,司念裘可能还没注意到那隐密的花纹。

牡丹?看样子说他是西皇也不为过了,毕竟,知道千金裘的花纹是牡丹的,也只有过她弹琴的人才有机会见到。

「司爷,距离我们家小倌待在府上的时间已经不到两日,我想问问司爷打算何时将人送回来?」这位贵客就是公羊庆,此时的他笑容诚恳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偏偏他不时抚衣袖的动作泄露了他的本意。

「自然是到时间的那一日。公羊老板此时过来是想提前带人?」司念裘露出招待客人的一贯笑脸反问。

公羊庆抬头,「听说她病了,我想去看看。」

「既然两日後我都要把人送回去了,你两日後再看也没什麽不可。」公羊庆的目的是什麽?他一直都派人查公羊庆的底,除了晓得他皇、民间两头跑之外,还不能真正说明他就是西国的皇上,但弦月那家伙说了他要带走裘儿,难道他打算今日就把人带进?

「我担心她的病。」不容退让的要求让公羊庆的眼中迸出一丝强势,也是因为这份强势让司念裘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也好,省得被传出我把人弄死的胡言乱语,这边请。」

司念裘带路,直到来至偏院才停下脚步。公羊庆审视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再跟着司念裘进屋。

床上的人儿还在熟睡,公羊庆来到床边细细看着她依然绯红的小脸皱眉,「没让她吃药?」

「吃过了,太夫说她是因为从没病过,一下子病了才会那麽虚。」司念裘环站在一旁,淡淡的注视那专注於千金裘身上的公羊庆,「公羊老板似乎对这个小倌很挂念。」

欲伸手去的动作顿住,公羊庆微笑转头,「她可是我菊花阁开店以来最受人欢迎的摇钱树,要不是看在司爷的面子上,我可是怎麽也不会让她进来的,毕竟她的工作是来赚钱还债的,怎麽可以轻轻松松的就任由他人包养一个月呢?」

「还债?」眯起眼朝千金裘望去。弦月没说她也没说,他自己更是没去查,该死的,她又帮什麽人还债?

公羊庆故作惊讶,「原来裘儿没跟司爷提起过吗,她是帮她的救命恩人还债才会同意进我的店裹帮忙。」

听到救命恩人,司念裘紧绷的情绪才算和缓,「就算如此,我包了她一个月的钱还不够她赎身?」

「此话差矣,我当初要她进店裹是帮我抓杀府裹乐师的凶手,可巧了,她一离开那个凶手就抓到了,但因为与司爷达成协议在前,我就不好将她还回去,现在她的债已还完了,我还打算问问她接下来欲作何打算?」

「她几乎烧到天亮,想来等她睡醒也会很晚,不如由我替公羊老板问问再派小厮给你答覆?」瞥见那熟睡的人儿翻了身,不经意露出的雪白肌肤上有着明显红痕,看得司念裘几乎屏息一口气,他那麽远都见到了,公羊庆也肯定看见了。

公羊庆的确见到那不用问也清楚的红痕哪来的,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伸手将锦被拉上将她可能光裸的身子更加遮住才起身,「既然如此,就麻烦司爷。」

「我送公羊老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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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原来如此怪不得

千金裘动了动身子,感觉身边有异常的热源时睁开了眼。她首先看见的是天黑的窗子,再来才是那枕在她身边的男人──司念裘。

眯着眼先不管这男人怎麽会在自己床上,她只是好奇为什麽天又黑了?她是还没睡醒呢?还是早已睡了好多天去了?低头嗅了嗅,身上没有任何的汗臭味,就连发烧後衣服会湿的情况也没有,想来是有人替自己换──

眨眨眼,她看着锦被裹头的自己光裸裸的活像一洗过的白萝卜。

她的衣服咧?连件亵裤都不给她穿上是怎麽回事?

感觉身边传来不回避的视线,千金裘马上盖好锦被眯起眼瞪过去,就见醒来的司念裘笑得皮皮的与她对看,似乎一点也不害羞活像她的身体他老早就见过!

「你在我生病的时候强抱了我。」谐音就是有这种好处,此抱非彼暴,看看司念裘的脸瞬间难看就晓得他对自己误导了。

「你听我解释……」第一次被女人冠上如此罪大恶极的帽子,司念裘非常的不适应,连带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

「好呀,你说。」千金裘气定神闲的点头等着,身子自动的退後离司念裘远一点,果然看他面子上挂不住地抽搐。

「我有拒绝的。」

这什麽没头没脑的解释?千金裘眯起眼重覆:「你有拒绝?然候呢?你想说是我不容你拒绝硬要贴上去?」

司念裘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婉转的告诉你,你在高烧时分不清现实与我……」

千金裘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睇他,「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一个女子在高烧之际把身边的男人当做降温的物品贴了上去,结果对方一忍再忍终於忍不住而发展至颠鸾倒凤?然候还要说是女方的错不是男方的错?这不就等於明知这男人喝了酒会乱还让女人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意思吗?」非常好,敢做敢担不适合司念裘。

「裘儿你听我说──」司念裘的脸色惨白,从没想过自己身为商人的舌灿莲花会在此时完全无法发挥作用,急得他伸手欲抓千金裘却被人闪开。

「外面有人吗?」千金裘坐起身将自己好好的包住大喊。

庄镶进来时就看见床上那诡异的画面,她家主子急着想开口说什麽却张嘴老半天都没声音,反倒是那靠墙将自己包得只剩一张脸的千金裘吸引了她的目光。

「裘……」不知要叫公子呢还是姑娘?主子做的「好事」应该是被逮个正着,但看千金裘的脸上也没羞愤的表情……

「喊我裘儿就好,反正你们大家都晓得我是女子还陪我一起玩这出闹剧,你们能玩的下去我可受不了了。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千金裘直接挑明那谎话下的揭穿,听得司念裘是一阵头大。

「热水的话,後院就有专属的温泉……」庄镶小心翼翼的回话,此时的千金裘非常的盛气凌人,但看她的模样似乎也没表现出她记得什麽人,所以,自己还是装奴才的好。

「我不要,我只想在屋裹好好的泡澡洗身体,顺便看看哪个登徒子那麽大胆敢在我身上留记号。」话说的不急不缓,语气裹也没太大起伏,偏偏听得司念裘头皮一阵发麻。

「我让人马上帮你处理。」司念裘快速起身,眼一眨就与庄镶两个人不见踪影,看得千金裘终於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敢这麽欺负他的也只有你一个了。」弦月推门进来正巧见着她的笑。

「是他先欺负我的。」她的腰还酸着,这麽明显的证据认不出就夸张了。

弦月失笑,走到她床边对她伸手,「我带你去浴池。」

千金裘看着他伸来的手想起那天的按摩,身体不自觉的颤栗令她显得犹豫。

「怎麽,怕我也欺负你?」他玩味笑了,那笑容中多了宠溺与取笑。

耳朵忍不住红了,她低着头闷闷的说:「谁知道你会不会,你和他是狼狈为奸!」

有内力的弦月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笑着缩回手,「好吧,我留瓶药给你。要是吻痕太多你就泡久一点,要是不多,你起身後再擦药就好了。」

吻痕……他居然这样讲,那不就代表司念裘对她做的事他也清楚?羞红的小脸几乎埋入锦被裹,发烫的耳朵红得像是快要滴血。

仅管自己很想不顾一切的上床吻她,但想起她的拒绝,弦月还是放下药瓶转身离去。

一出去,就见司念裘错愕的看向自己。

「你怎麽出来了?」司念裘忍不住看他後面有没有躲人。

弦月冷着一张脸,「你的热水准备好了吗?」

听着火气很大的问法,司念裘忍不住将眼前的男人上下都看了个遍,然候忍不住的问:「她拒绝你?」

弦月皮笑不笑的瞪他,「你可以不用表现得那麽明显。」

「什麽明显?」迳自沉浸在思绪的司念裘突地回神问。

「嘴巴笑到咧到耳後的明显。」弦月头也不回地走人,留下司念裘一脸傻笑的站在原地。

抬着木桶的奴才经过时,这位司爷还是在笑,提着热水经过的奴才时,这位司爷依然在笑,等到众人觉得不对时,司念裘的嘴巴居然僵硬合不起来了!

听见这件事的时间还是娇儿端药膳给她喝的翌日早上。

「所以他的嘴巴现在合不起来了?」一匙一匙的慢慢喝,千金裘的唇边噙着笑。

「是呀,不过听说是弦月公子不肯替司爷医治才会还没好。」娇儿的声音提到弦月两字时异常娇羞,听出这个差异的千金裘有些惊讶。

「我也听说弦月的医术很好,看样子司爷会笑成那样肯定与弦月有关。」

「嗯……大哥和弦月很熟?」嗅到八卦的味道,娇儿突地睁亮了一双眸子直盯着千金裘看。

此时还是一身男装的千金裘,是因为庄镶说娇儿不识得以前的她才说暂时不要换回女装。

「我在菊花阁时就是弦月在照顾我的身体。」千金裘说得轻描淡写,可娇儿听见她的话却歪着脑袋说:「可是我听说弦月当时照顾的人是名女子呀!」

千金裘惊了一下,汤匙埋入盅裹,脸上却处变不惊的微笑,「娇儿听谁说的?」

娇儿不回答却突然对着面的千金裘上下观看,然候露出了然的微笑点头。

「原来如此呀,怪不得……」娇儿端着药盅走了,自言自语留下的话令千金裘听得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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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你的毒还没解完

西国京城裹是以田字为建型,一个田型裹又建了一个田型,彼此道路上却相通,所以常常有外地人因此在京城裹迷了路。这麽大的田型裹,司府就正好建在城门边上的土地,少有人去的地方也幽静些,但就在今夜,司府四周显得不甚安静。

司府隔一条街的大路上出现数排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最前排的个个手拿勾绳爪鈎,身後都背着一圈圈的绳,隔两行的身侧都着两把大刀,再隔两行的却都是手臂上缠着一圈的细线,乍见月亮照竟泛着淼冷的银光。

个个蒙面、走路无声,他们来到司府的拐角後,带头的人比了手势,前两行带绳便使出轻功放出勾绳上墙,动作整齐完整无声,训练有素的功夫在此时发挥极致。爬墙上去的人替外头的人开了门,门边无不倒下看门的小厮,剩下的黑衣人便动作迅速的进了门。

司府平日裹都有人在巡逻府裹安全,但此时却不见半个人影令领头的人眯起眼打了暗号,众人立刻散开直往目的地去。黑夜遮住了月光,不打灯笼的情况下众人却还是熟门熟路的走去,看起来是平日裹就已探好了路。

就在一拨人来到正房欲要潜入时,突地灯火大亮,一拨拨的人拿着火把、灯笼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正房大厅正坐着一个男人,一身玄黑绣金色牡丹的长袍,玉冠束起黑发,脸上露出邪肆的笑容紧盯着带头的男人看。

「有贵客上门,司某怎可失礼,来人,好好给贵客『招待招待』。」

一句招待脱口,立马就有人窜起飞来,拿了一把大刀劈头就朝领头的人砍去,那动作迅速又几乎无声,要不是此夜此府太静,本不会有人注意何时有这麽个高人出手。

领头的人眼一眯一闪,立时就有人补上他的位置与那拿刀的男人对上,一人开打其他人也不慢,亮出手中的家伙就立马杀过去,顿时正房前展开了厮杀,刀剑交峰的声响悦耳如一首歌。

司念裘老早就盯着带头的人,一见他跑自己也追了上去,一时间,地下、梁上、屋顶都是他们交手过招的地方,上了屋顶才知道对方的人有多少,看得司念裘忍不住笑了。

「公羊庆,你当我这裹是皇内院不成,居然派了那麽多人,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对裘儿的重视?」一来一往的空手对招,彼此都没落到下风,但司念裘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直至千金裘的屋瓦被人冲开他才回过神!

对着来人杀意祭出,击中一掌他马上脱离去追,眼见再快一步就能抓到对方手裹的千金裘,耳朵传来极细的针声,他欲闪躲却不慎中招,落地前见着那穿着大红衣裙的女子喃喃:「娇儿……」

司念裘中招落地,府裹的黑衣人见人已得手瞬间退去,丢了几颗弹药发出一堆的浓烟後跑得不见人影。

庄镶吩咐人收拾府裹再喊人将倒在地上的司念裘送进寝院。

当司念裘被救醒时,见着的就是弦月冷淡的面容,手中还拿着自己很熟悉的金针。「我现在可没有虫冲脑。」所以你别想拿金针来碰我的命子。

「我是替取出你身体的金针。」将手中的金针拿到烛火下细细审视,没多久,司念裘也呼了口气坐起身。

「那分明是你常用的金针。」动了动手臂,确定身上的麻痹感减轻许多才又说:「只是你的针怎麽在娇儿那丫头手上?」

「这不是我的针,只能说明那丫头与我师出同门。」淡淡的将金针收起,弦月坐在椅上好整以暇的拿起一旁摆放的医理看,那似没发现任何事的态度看得司念裘眯眼。

「师出同门?你现在告诉我帮公羊庆抓人的还有你?你们这些拿金针的做什麽老要和我抢人?」一股内力蓦然涌起,准备弦月说一声「是」他就要发功。

翻了一页,弦月似是完全无所觉的反问:「我帮别的男人抓自己要的女人有什麽好处?还有,我什麽时候和你抢人了?明明是你从我手中把裘儿偷带走。」

「我不是指裘儿!」很快的否认听得弦月皱眉。

「都已经那麽多年了,你还记得那个死了已久的人,究竟是要我自责还是你自己要自责?」当年楼蝶的死太过蹊跷,等他们发现时她已成了一具白骨,彷佛是什麽人要以此威胁替换了人,但楼蝶的消息至今都没下落,要说人还活着也太牵强了点。

「查了那麽多年都查不到真相,要不是她真的已经死了……」

「听你的口气像是万一楼蝶还活着你就要把人接回身边,那敢情好,等等我就去西国皇把裘儿救出来,从此和她过着两人生活就好,你就别花了。」

「你敢?!」动了气起身,没一会儿又重新倒回去,忍不住咳了咳。

「如果不是清楚裘儿不愿认我,我有什麽不敢的。」淡淡的语气透露了些许的无奈。

「那个娇儿是怎麽回事?」

「虽说师出同门也不代表我认得她,毕竟我师傅是出了名的爱云游的人,偶尔看上了小丫头的聪颖教了几手也无可厚非,再说了,没察觉娇儿是公羊庆的人是你的不对。」弦月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司念裘倒回床上,懒懒的启口,「我很忙,再者,没有人跟我说娇儿那丫头有做什麽特别的事。」动动身体,司念裘总觉得有股异样,「喂,我为什麽老觉得身体还是有中毒的迹象?」

又翻了一页过去,弦月头也没抬的说:「你的毒还没解完。」

「还没解完你坐在那裹干什麽?」司念裘皱眉撇头过去瞪人。

「我在等解完。」

「等等等,什麽叫等解完,你在等什麽……」突地眼皮一跳,司念裘有些发毛的指着手臂上那明显的突起兼蠕动的东西,语气有些颤抖的手指着那东西喊:「你在我身体裹放了什麽?」

「解毒的虫。」

一句话吓得司念裘脸色发白直接昏倒,而弦月还是继续翻着书页喃喃:「都那麽多年了,怎麽还怕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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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8

☆、七十三 是你把我捉来的

耳边传来鸟叫声,接着是阳光洒在手臂上的热度,紧接着是身下异常松软的感觉,千金裘睁开眼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上头挂的是红色罗帐,不是司府偏院的房间也不像菊花阁裹挂的,那麽,这裹是哪裹?

她动了动手臂发现那一截红色绣金边的衣袖,掀开身上的锦被见着身上穿着盘扣复杂的长袍时,她觉得眼皮跳的好厉害。匆匆穿了绣花鞋来到梳妆的镜子前见着自己此时面容後,有什麽东西像是重返记忆般快速的拼凑起来。她看着镜子裹那与当年夜宴上的静妃无一不像的容颜时,她终於确定自己还是难逃公羊庆的手裹。

门开了,一个惊呼声传来,「娘娘醒来了,快去通报皇上。」

千金裘回过头见着一个小丫头低着头对自己行礼,「娘娘金安,奴婢名唤玲珑,是娘娘的贴身女。」

千金裘抵在梳妆镜的手收回来,一颗心异常的紧张。「你唤我娘娘,什麽娘娘?」

「娘娘是静妃的头衔。」

又是静妃?!千金裘走到小桌边抓起桌巾冷冷的问:「皇上呢?哪国的皇上?」

「是西国的皇上。」

「皇上驾到!」

与女的话一起说出,门一打开,迎来的人一身明黄朝袍,看清对方的长相後,一股愤怒随之而起,千金裘拔下头上的金簪几步就冲过去大吼:「公羊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千金裘严如弑君的模样吓坏一旁的奴才,直到有人要喊护驾前,那行凶的千金裘却如断线木偶跌落在公羊庆老早摆出的怀抱裹,她手中的金簪掉落在地,她的心口痛得几乎让她叫喊出声。

「裘儿别动怒,朕让人在裘儿心口放了一针,裘儿只要情绪平静绝不会伤身的。」公羊庆的声音正常,一点也没有藏着抑着,当千金裘痛得冷汗直流被他打横抱起时,她还注意到那群奴才裹头有几个在交头接耳,想必是要把她一动怒就会死的消息传出去吧!

心口的疼痛在几口大气喘息下终於消散,她被公羊庆抱在怀裹坐在卧榻上不能动,身体被抱得紧紧的她也顾着心口的针而不敢动。「是你把我捉来的。」

「怎麽说的那麽难听,朕原本就与裘儿说过,朕要裘儿做朕的女人,裘儿莫不是跟了别的男人後忘光了?」手指轻梳她的发,感觉那如缎般光滑的墨发流过,他的笑容因那顺手的触感愈发绽放。

「原本就没有答应过的事,你现在说我跟了别的男人我倒想提醒你了,我『原本』就是跟了别的男人。」那加重的语气听得公羊庆一阵狂喜!

他将她抱起与她面对面的看着,「裘儿想起来了?」

瞥见他高兴的脸令千金裘很是不解。「我想起来与你何干?」

「裘儿想起来了就代表朕的努力有价值了。你看看你身上的衣袍与脸上的妆容,是不是与你当初出现在东国夜宴上一模一样?」他爱怜的轻抚她颊边的滑嫩,视线裹的千金裘只感觉自己就像一具大型的芭比娃娃,这男人是不是有病了?

「一模一样?如果真要和那场夜宴上一模一样,那我心裹住的男人也会是一样的。」嗤笑而出,她尽量维持平静的心,但心口处还是隐隐作痛。

公羊庆的笑容淡了淡,「嗯,你心裹是应该住着东皇,不过,往後的日子裹,朕会让你喜欢上朕的。」他压着她埋入前不容她拒绝地抱着她。

知道拒绝只会引来疼痛,千金裘立刻放弃了。静静的任由面前的男人抱着,她的思绪突地转了起来。公羊庆给她埋针是怕她太过动怒,也是让她为了活着而不轻易移动,所以逃跑这种事就可以不用想。这裹是西国後,她完全没有概念的地方──司念裘,不对,段乐知道她被抓来了吗?记得昨晚失去知觉前有听见打斗的声音,所以段乐和锺离都晓得她被抓来了,那他们是否会来救她?万一他们不来救她,她该怎麽办?

游移的视线微微地对上直视的眸子,公羊庆看着她轻声问:「裘儿在想怎麽逃跑吗?」手指轻柔的抚她颊边的鬓发,偏偏他愈是如此温柔千金裘的心裹愈发怵。

定了定心神,她可以在东国的後生存自然也能在这裹生存,不同的是,对公羊庆不能太亲近,打蛇上棍就是说他这种人。

「皇上抓臣妾是为了传宗接代?」压低的嗓音有着淡然的疏离,公羊庆听了笑容更大。

「不,朕不在乎子嗣,只是,朕游走西国多年,最近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好好定下来了。」看着千金裘不时闪避的举动,公羊庆没有气恼,反而加紧了腰间的力道声明,「不过,朕的确希望裘儿能替朕生一个只属於我们的孩子。」他的大掌放在她的小腹上,那过近的呼息令她觉得心寒。

「皇上恐怕会失望了,臣妾的身体多年前掉了孩子再加上坠崖的新伤,要想调理好重新受孕实属困难。」对他的亲近她没有半分的反应,语气依旧冷淡好像在与人谈论天气好坏,但也只有她自己晓得她有多麽惧怕公羊庆的靠近。

「真好,朕终於能得偿所愿拥有那位被东皇专宠的静妃娘娘,裘儿都不知道,朕见过裘儿那一面之後便思思念念地记在心裹,你一出事,朕很快就派大批人马追踪你的消息深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幸好,朕派去打听的人回报,朕才晓得你被竺天清救起,这才设计让那家伙赌输朕,幸好,你被朕捉住了,朕绝不像东皇那样的高傲将你送人,不爱朕没关系,朕爱你就好。」拥紧她的身子,他一字一句都说得诚恳,提到送人两字明显感觉怀裹的人儿一僵,他笑着嗅起她的发她的肤,那动作轻柔的像对待一个易碎品。

千金裘仅管要自己别在意,可往事一幕幕的跑来,纵使她同样记得这一个月裹的段乐,却无法那麽快释怀自己曾经被他丢下的委屈,心口渐渐疼起,她怕自己再想会重新承受刚刚那种弑心的痛,才软了身子靠在公羊庆的怀裹令他开心的执起她的手指细细抚。

「皇上,娇公主送药膳来了。」门边的太监尖细的嗓子突地喊。

「让那丫头进来。」公羊庆执起千金裘的手下了床,刚坐好椅子就见一身着粉红华服的女子端了药盅进门。

千金裘看清面前的「公主」是谁後才淡淡一笑,「原来娇儿是你的妹妹。」

「嫂子别生气,我是看哥哥那麽多年只把心思放在嫂子身上才勉为其难帮忙的。」娇儿还是笑咪咪的笑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有多麽令人发指。

千金裘也没答话,只是伸手握住汤勺看向公羊庆,「皇上,臣妾想知道,万一臣妾以绝食来抗议,皇上会放人吗?」

这话说得很轻,公羊庆也同样用着很轻的语调回答:「没事,卸了下巴再灌进去也是能吃到东西的。」

握着汤勺的手倏地紧了,随後还是乖乖的吃了起来,心裹却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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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说像不像说不像

西国皇的建型与一般的皇不太一样,每一座殿的瓦顶皆是圆弧型,像极了现代阿拉伯的殿。殿屋顶不但圆弧还有一定的轻滑,要想稳稳的站上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今夜,就有一人办到了。

他的衣袂飘飘,完全不介意如此寂黑的夜晚却穿了最引人注目的白衣,发丝随风飘去遮住他淡漠眸子裹的思念,几个跃步便踏至正中间的殿之上,而身边也同时窜起几个拿着长鞭的黑衣人。

他们甩出长鞭打向男子,男子一个侧身闪躲接着连续祭出最飘忽的轻功,众人的长鞭不多时就被他踩在脚下形成一个黑色的网型。

「原来北皇陛下的功夫这麽好,怪不得当年能血洗锺家。」屋顶另一端站着身着明黄长袍的公羊庆,他的语气带笑偏偏他此时的容颜却面无表情。

弦月淡淡地看向他。这个皇每一处都是以圆弧建起,要稳稳立足本是强人所难,他能站在这裹是靠多年练就的轻功,那这个公羊庆又是以什麽功夫站稳的?

「亏得西皇记得那麽清楚,我记得当年的事情发生时,西国皇上并不是你。」公羊庆太年轻,一点也不像他当年记得的那个老人。

公羊庆噙着笑微一歪头,「又如何?改朝换代向来是最快的,不雷厉风行一点要怎麽坐上那把龙椅?」

「那我可以问问你坐到这把龙椅花了多久的时间吗?」轻拍衣袖,看似没什麽要紧却令公羊庆眯了眼。

「一年。」弦月有些惊讶却只表现在眼裹,而公羊庆见他如此反倒真心笑了,「西国先皇是个变态,我是他唯一的儿子都快被他折腾死了,要不再杀了他坐上这把龙椅,我可能就真的死在他的变态嗜好裹了。北皇陛下是持地来听我怎麽登上皇位的吗?」

「我是来救人的。」弦月说着欲往动一分却突地不动,他低头瞧见黑色长鞭裹慢慢冒出一条条蠕动的黑色蛊虫时眯起眼,「老家伙居然把黑曜这种东西给了你妹妹,公羊庆,你就不怕落得身死无人祭的悲凉吗?」

一直在玩着扳指的公羊庆头也没抬的笑说:「大丈夫敢作要敢担呀,我要是怕死就不会争这把椅子坐了。」

眼见黑曜就要爬到脚边,弦月一个起跳瞬间跃了退去,人一走,那困制黑曜的属下也走了,留下公羊庆冷冽的面孔在月光下愈显狰狞启口,「下一次再放人进来,我绝不会饶你!」

躲在树上的娇儿听了抖抖身子走了,公羊庆回头欲跳下却见院子裹突然出现的女子。她长发未束随风舞动,墨发如夜黑般光亮,身下的红衣下摆绣着大朵的金色牡丹,此时的她背对自己,却令公羊庆脑子一片混乱。

曾经也有一个女子穿成这样待在中一角落被人护得极好,当时的他还只是弱冠的少年,他不知那女子是何人,却因见对方的乾净而起了污染的心思,他强要了她,任凭她啜泣哭喊他都不管不顾,直到被太监发现将他隔开,有人说出了她的身份,他才知那女子是父皇欲囚禁的东国公主楼蝶。

想起自己因为楼蝶受的折磨持续整整三年,一股怒意骤然而生,五指成爪,身子跃向面前女子就要往她的心窝抓去──

「皇上?」女人回过头却不是记忆中的容颜。

内力因而消散,公羊庆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千金裘。说像又不像,说不像……刚刚的背影又怎麽解释?他伸出手以指描绘她的脸型与五官,在她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突地:「我听说,当年东皇封你为静妃时,是用楼蝶的名字并说你长得和她一样?」

「的确是要当时的我做楼蝶的替身,至於长的一样……我曾见过十年前楼蝶的画像,与我当时并不相同。」

「裘儿怎麽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了?」他面无表情审视面前可人儿的表情。

「臣妾听到奇怪的声响所以出来看看。」千金裘没有直视他的眼淡淡回答。她没忘刚刚公羊庆欲杀自己的气息那麽明显,要不是她没闪没躲怕是早成一具尸体了。

似乎确定了心底的想法,公羊庆这才露出笑容伸手替她抚开唇边的一撮发,再轻柔地替她撩到了耳後,「西国早晚凉,你穿那麽少出来万一得了风寒怎麽办?朕可没有耐心哄一个一病就成孩子的裘儿。」

公羊庆的话永远是那麽吓人,彷佛他说的,只是曾经在他面前发生过的事情,究竟他派多少人守在她身边当眼线?

千金裘心裹一紧,藏在衣袖的双手忍不住一紧,她静静的不回一语那略显苍的的容貌让公羊庆心生怜惜了起来,一把抱起佳人忽略她浑身一僵的细微抗拒轻声说:「瞧瞧你,都不吃多一些,再这麽瘦下去,朕可要把裘儿系在腰带上了。」

「皇上把臣妾系在腰带还怎麽处理朝政?」似嗔似怨的话听得他浑身舒坦。

「就像系块玉佩不碍事。」那话裹的认真听得她心一颤。

「皇上就爱笑话臣妾。」装做迎合的话语故做顺从的靠在他肩上,却悄悄仰头看向他跳下来的方向。

只差一步,锺离就能救她……

她沉思在难受裹没注意那抱着自己走路的公羊庆一双眼始终在她身上,见到她闭上眼的失望,他仅是垂下眼眸不让任何情绪泄露。

正当公羊庆抱着千金裘回房的同时,司府却因突来的声响惊起休息的司念裘。

司念裘的屋顶跌下一个人,正好是中了蛊毒的弦月,「喂,你怎麽回事?」司念裘将他扶起看着他唇边渐渐染黑而皱眉。

「你的虫………还我。」弦月困难的说,一手捉住司念裘的左手下去便是一刀,司念裘还来不及喊痛就见某个令他害怕的东西跑了出来,要不是弦月的手还抓住他,他可能已经先昏过去了。

当虫子从弦月刻意划上的伤口进入後,他唇上的黑色渐渐退了下去,连带他脚底也冒出些许的黑气,再来就是一条黑不隆咚的东西爬了出来,这下子司念裘是真的受不了,推开弦月就是跑去盆边呕吐。

「呜呕……那到底是什麽鬼东西……」吐了再吐,终於没东西可吐,室内空气也好些後才大声问。

躺在地上的弦月好不容易喘过来,慢慢撑起身扶着圆椅靠起上半身。

「那叫黑曜,是我师傅养的蛊毒裹最险恶的东西。」

「又是虫,你那个师傅我每次见他都觉得浑身不对劲,搞了半天是他身上养的蛊虫!」擦擦唇边的秽物,司念裘拒绝再往前一步,只能回到床边坐下喝茶。

「那是因为师傅每次见你都放了一些新养的蛊虫在你身边,每每见你如没事的人,师傅都与我说你真是一个妙人。」弦月淡淡的话引得床边传来好大的「噗」声。

「放虫?!那些虫咧?!」司念裘瞪大眼忍不住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早就没了。」弦月没好气的回他。

「我说你那个师傅真是很疯颠,怎麽动不动就干出这种出格的事情?」司念裘撇撇嘴。

「师傅的确有时候是很疯颠,不知道他老人家教娇儿时是不是就是不正常的时候教的,要不然怎麽净教些歹毒的方法?」弦月看着指尖一痛,流出白浑的体後皱眉如是说。

听出他话中有话,司念裘狐疑的走去,见着他十指指尖皆流出白浊的体拧眉,「你的手指又怎麽回事?」要是说又有虫跑出来他也不觉得很惊讶。

「我种在裘儿身体裹的白蛊……死了。」哑声启口,那语气裹的担忧与难受听得司念裘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连她身上都要放虫你到底是──」语气一顿,似是想起什麽他又说:「等等,白蛊不是你养了很多年要用在救命的吗?」瞥了瞥弦月的脸色,他又想起曾经听说裘儿的刀疤──「你把它给了裘儿治好她的刀疤?!」不能怪司念裘那麽提高音量。他一直都晓得这家伙一拜师时就养了一个白蛊在身边,据说是用心头血养起来的,那珍贵的东西可是能救命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给了裘儿?!

弦月似乎舒服多了,抬头看见司念裘很古怪的表情时挑眉,「就算我当初告诉你我把它给了裘儿,你八成还是会动她的脑筋,所以,不要这时候一副早知道就不跟你争的表情,我不需要。」

「那白蛊死了代表什麽?」

弦月站起身坐下,伸手倒来温热的茶水淡道:「白蛊与黑曜不相容互不能伤害彼此,能把白蛊杀了只能从内部,所以,我的猜测是,娇儿在裘儿的身体埋了一金针,金针因情绪起伏而游动,而在刚刚,金针起伏过大杀死了躲避的白蛊。」

「起伏……过大……」司念裘突地握紧双手忽然想起极有可能的状况,心裹的难受痛得他几乎站不住脚。

「不一定就是指房事,公羊庆的外表看起来很正常,可刚刚我和他对峙时他有提到一件重要的事,他说他被自己的父皇折腾快死了才杀父篡位,或许,他眼中的疯狂就是这麽来的也不一定。」

「疯狂……难道这不足以说明他会强迫裘儿……」不愿说出那令人害怕的字眼,司念裘闭上嘴尽量缓和情绪。

「我倒认为不会,他埋针,纯粹是怕裘儿逃走,或许他也让裘儿知晓那针的作用,至於白蛊死了,也可能只是恰巧在她体内遇到。」喝了茶水一口,他抿起唇淡然的解释。

「那麽,现在我们该怎麽办?」生伐决断他从没迟疑过,但一但遇到的人是千金裘他便是脑袋空白。

弦月敲了敲桌面,视线从桌面上移到司念裘脸上灰败的表情,「公羊庆是因为裘儿曾经是你的静妃才将她抓走的,所以我猜想,他对你应该有一定的仇恨,我打算让我的人去查查公羊庆这个人登基前所发生过的事,至於你………」司念裘抬起头,「先回东国吧!」

司念裘眯起眼,一股怒意渐渐升起,「我的人不致於闯不进去。」西国皇如何还是他告诉弦月的,这家伙……

弦月却摇摇头,「不,今晚能进去是娇儿放我进去的,要不然,西国四处都应有感应的毒物在四周。」

司念裘挑眉打量起面前的男人,「我一直都不能理解你这座冰山美男为什麽就能吸引那麽多女人垂涎?」

「娇儿应该是顾着师门之情,但她也只能犯下这次错处,因为我对上公羊庆时有瞧见他眼中的惊讶,所以,公羊庆也不认为会有人能顺利的进入皇裹。已经打草惊蛇了,再去就没那麽好运了。总之,与其你待在这裹无法放开手脚,还不如回东国去打算打算,看你要用什麽法子来吸引公羊庆的注意,搞不好你再弄出一个女人来专宠还会得到公羊庆的抢夺也不一定。」

「因为是东皇的女人所以他来抢?」司念裘挑眉,怎麽也想不起自己哪时与公羊庆有过这种过节。

「或许,但也有可能……是裘儿本身的问题。」弦月垂下的目光裹有着沉思。

「你想起什麽了?」

「还记得千手佛之舞吗?之前我信你放了蛊在裘儿身上逼她带了舞,但那时她体内早有我的白蛊不可能会被反噬,所以,裘儿当时会跳极有可能是本身就会跳──」

「你是指她有可能是楼蝶本人?!」这骇人的消息惊得司念裘跳起来。

「要查看看才知道,毕竟我救她的地方是在那座冰湖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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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朕听说你吐了。

华丽的八匹黑色骏马拉着一座红纱帐遮起的马车,马车四周还挂着铃铛,随着马车的进行铃铛不停地发出声音。马车前後跟随数不清的侍卫、太监和女,他们在月夜下赶路,因为是在北国的边境正巧沿着一座冰湖而行。

马车裹头,充满情欲的撩人气息,男女的喘压抑在马车裹头,汗水流下滑落在以坐姿的一对男女身上,那女孩的身形看起来不大,那男子的体却早已大过对方的一倍。

彼此一个起伏达到顶端,他们维持交合的姿势坐着拥住彼此,此时,稍作休息的男子开了口,声音喑哑如同情欲未褪,「蝶儿,告诉我,你真的要嫁?」

女孩嘻嘻地笑了,「段哥哥好好笑,蝶儿就是过来嫁人的呀!」

段姓男子撩起她颊边的发拨到耳後,手指沿着她脖上的汗水往下滑动,「蝶儿,我可以找人代替你的,你那麽执意要嫁给他是为什麽?」

当那修长的指尖按住她小小的尖挺时令她闭眼露出舒服的模样,「这是皇上的旨意,蝶儿不能违背。」

大掌托起那小小的浑圆邪肆的笑了,「什麽时候那个压在我身上要求欢的丫头那麽听话了?」男子的脸隐在暗处完全看不清楚,那话中的露骨却惹得女子娇笑。

「胡说,明明是段哥哥见着人家衣衫不整就要了人家。」

「你一直都没说,当时的你为何会那样?」话语很轻,像在呢喃着什麽私语。

女孩原本喘息的身子往下了一些,顿时引来男子的呻吟,她捧着他的脸低首在离他嘴唇一寸时停下,「你忘了有阵子自己迁怒於我将我丢去西国的事吗?」

男子突地扶住她的腰,「你在那裹碰到什麽人?」

女孩将唇轻轻地抵上他的启口,「你都不纳闷为何该是我的第一次你却那麽顺畅就进来了?」

男子眯起眼,恨恨地压下她惹得她轻叫一声,「你偷人!」

她夹住他的腰在开始律动前笑说:「别说的那麽难听嘛,你不就是怕破了我的身才丢我去西国给人糟蹋的吗?」

「你胡说什麽?当时我只是让你这个公主代替我去西国贺寿……你在西国皇裹遇上谁?」男子压住她欲动的小腰恨恨的问。

「很重要吗?你连自己的养女都染指了,还会管谁碰过我吗?」女子仰首,原本覆面的长发滑顺而下,露出的容颜赫然是───

「喔呕……」千金裘突地头一偏就吐了出来,她的呕吐声在夜半时分异常清晰,惊动守夜的女连忙推门而入,见着床榻上的人不停地呕吐纷纷着急了,有的喊「唤太医」有的喊「请皇上」还有的拿了抹布水盆就等在一旁,预备她吐完了就赶紧上前清理。

当千金裘好不容易吐完却是鞋也不穿的往外头去,推开要拦住的女拒绝她们欲要帮她披狐裘的动作,直至脚踩在凉凉的泥土上才停止任何的动作。

她穿着盘扣复杂的外袍静静地站在庭院裹,女或打水或服侍的都不敢再发出偌大声响,整座殿静得像无人居住却能不时见着点起的灯笼与火把,太监们远远的守在一旁,女们则是待在廊檐下注视那停住不动的千金裘。

她仰头伸手抚着喉咙,眼睛无意识地飘忽,心裹原本受到的冲击渐渐缓和下来,不等她想明白刚刚作的梦是真是假,拱门前就传来吵杂的脚步声,直至那明黄的身影匆匆的搂住她的身子才停下。

看着千金裘一脸平静没任何的不适,公羊庆提起的心才终於放下,微微瞧见她额际的汗珠,一个眼神过去,身旁原本捧着温水的女迳自向前,他将布巾拧乾替她擦汗,直至她脸上都清爽了才让周围的人退下。

一个挥手,身後等着的太医迳自向前就着公羊庆的手替千金裘看诊,手收回,公羊庆看去见太医摇头才启口,「都退下。」

公羊庆到来做了一连串的动作时千金裘都没有反应,直到这句赶人的话传来才惊回她一直失神的神智。

她眨眨眼似乎在此时才发现公羊庆的存在一样一脸的意外,「皇上怎麽来了?」

听她的口气很惊讶的样子,就连她的脸也是惊讶万分的表情,公羊庆审视她面上的表情一会儿才温和的说:「朕听说你吐了。」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千金裘一脸疑惑:「有吗?」

他看她非常正常的反应开始琢磨起来。太医说她没怀孕,但她这会儿连鞋都没穿就冲出来,听说床边都是她吐的秽物,是做了什麽梦让她如此?四周没有任何人侵人的迹象便排除有人对她说些什麽,那她为何在此时装做什麽都不知的模样?

凉风吹,千金裘不自觉的抖了抖,搂住自己的手臂加紧了力道,却在她惊呼一声将她抱回屋内,那不好闻的味道早已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安神香的气息缠绕。他将她放在床榻内侧自己也躺上了外侧,替她掖好被角轻拍她,偏偏她睁着大眼似乎还在等着他给自己答案,惹得他没好气的睨她一眼。

「怎麽,睡不着?」

「皇上还没说为何过来呢!」软软的音调透露着撒娇的意味,听见这难得的情况倒令他愣了一下。

「女们派人来说你突然吐了,朕原本就要来看看你自然就过来了。是做恶梦了吧!梦见什麽那麽难受?」他轻抚她的发温柔的哄着问。

她眨眨眼,「臣妾不知能不能说………」

真难得她有为难的时候,公羊庆挑眉,好奇心被她挑起,「说来听听。」

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她才慢慢启口,「梦见一个穿红袍的女孩与一个男人颠鸾倒凤。」她一脸苦恼的模样看得公羊庆欲取笑的话都收住口。

「就只是这样?」这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他还当她是梦见杀人的画面。

她皱起一双好看的柳眉很迟疑的再说:「可那女孩的脸与臣妾一模一样。」

听到这儿,公羊庆的笑容淡了一点,状似不经意的又问:「那男子的脸呢?」

「没看见,只知道那女孩的年纪……大约是臣妾十二岁左右的体形。」她摇摇头装做没发现身旁男人僵住的动作,迳自闭上眼等着。

好半响,身旁都没有任何声音出现,直到千金裘以为自己可以这样睡下去时,身旁却传来冷冷的问话:「只有梦到人没有交谈?」

闭上眼的千金裘尽量装做很轻松的说:「女孩喊他段哥哥。」段!在她的记忆裹除了段乐不做他想。

周围的空气倏地降低几分,「哼!」公羊庆突地起身哼声而走,留下千金裘睁眼看着昏暗的室内。

段乐……曾经就有人传她是楼蝶的替身,也就是说,楼蝶与段乐的确有过一场风花雪月,但刚刚的梦裹,她却觉得那个被唤蝶儿的女孩似乎不爱段乐。如果照六儿当初的解说,段乐是楼蝶的养父而他们之间有身体关系,却又派她到北国当锺离的妻,而这位楼蝶又提到段乐将她送去西国……难道,楼蝶爱的人竟是公羊庆?

伸出手指就着昏暗的烛火细看,千金裘忍不住笑了。

就这麽巧,她穿到楼蝶的身体上,那麽会做那个梦是要她替楼蝶申冤呢?

还是要她看清楚自己其实所托非人?

抑或者,要她利用楼蝶的身体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替身的事,她老早就晓得的,只是当时看那幅画并不觉得自己与那名楼蝶长得像,为何刚刚的梦裹却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呢?

鬼神之说裹,她一向相信世上有鬼的事实,但隔了那麽多年才让她梦见这个,会是什麽人要她记起那不应该记起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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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爱妃想说什麽

「听说嫂子昨晚做恶梦了。」娇儿身着粉色系的长袍开口询问那拿着黑子摩擦的千金裘。

千金裘因为快天亮时才睡着,这会儿虽然已过了中午却依然没什麽神,原本在独自下棋的时候就见娇儿匆匆的送上药膳过来,吃没几口就吞不下的她此时懒懒的坐在榻边,听见娇儿的话头也不抬的说:「消息那麽灵通呀?」

「可不是嘛,一大早我那裹就吵成一团,各的妃子们都让人过来询问是什麽情况呢?」娇儿玩着衣袖边的流苏似笑非笑的。

「各的妃子?」千金裘像听见什麽大消息一般抬头。

娇儿打量她的表情一下才掩嘴笑了,「嫂嫂不会真的以为我那位大哥的後裹没半个女人吧?说什麽西皇爱江山不爱美人,那都是说笑的,只是大哥身旁的女人都不是什麽有身份的,几乎都是一般的平民,所以很少有什麽大消息给老百姓说嘴。」

「喔,那为什麽那些妃子们都派人去吵你?」下了一子,千金裘淡淡地笑问。

「还不是昨晚大哥来你这儿。本来嘛,大哥在後都是雨露均沾,可自从你来了之後,大哥就算不是天天宿在你这裹但每晚都会来看看你,昨晚明明说了不去任何一,还有人想争宠使了方法请大哥去都没下文,偏偏传了一句静妃娘娘还没听见什麽内容大哥就匆匆的出了书房,让那些特意守在一旁的奴才们都见着了,这才有今早的吵闹。」

「娇儿,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不喊皇兄要喊大哥?」又放下一子,千金裘没抬头自然没看见娇儿的神气样。

「这是大哥说的,他说我们都是自家兄妹用不着那麽繁杂的礼节称呼,」顿了顿,娇儿撑着手肘靠过来小声对千金裘说:「大哥其实也不希望嫂嫂喊他皇上呢!」

下子的手顿了顿,千金裘抬头淡然的摇头,「还是要点距离的好,免得不小心得意忘形就会掉脑袋的。」亲近?做皇帝的人最不缺的就是亲近,帝王都是无情,再怎麽亲近也有不小心莫名其妙掉脑袋的一天,她在东国时就这样的态度,怎麽可能到了西国就会有所不同?

娇儿嘟起嘴,「嫂嫂就是太拘谨了,照大哥对你那麽上心的态度,怎麽可能会轻易杀了你?」

「那可不一定,那天晚上有人进来後,皇上当时就想对我下杀手。」轻描淡写的话一点也没有激起她面上任何的後怕,娇儿虽是睁大眼却也忍不住称赞。

「嫂嫂好厉害喔,任谁要被杀了都会心有馀悸,怎麽嫂嫂一点都不怕的呀?」

千金裘因娇儿的话露出深深的笑容,「谁叫我活过来的时机不太对,总是有人想把我这个意外给除掉的,被杀嘛……」放下一子後成了定局,她抬起头看见那拱门口不动的人,「常有的事。」

娇儿也发现千金裘的视线看去,「好哇,大哥偷听我们的谈话!」娇儿笑咪咪的笑容裹没什麽变,偏偏那眼裹的恐慌是那麽明显,看样子,再怎麽「一家人」终究敌不过帝王的猜忌。

「胡说,朕才刚到。」公羊庆走过来,看了棋盘上的落子微微眯起眼,「裘儿,你这不是在下棋。」

瞥了一眼棋盘上用白子黑子拚成的凯蒂猫的图案笑了,「一个人下棋无聊才想这麽玩。皇上今日怎麽那麽早就过来了?」除了最初的日子他几乎与自己腻在一块儿之外,接下来他倒是变成晚上才会过来,白日多半要娇儿陪着她。

「别人巴不得朕一直都去她们那儿,倒是裘儿……不希望朕过来?」握住她略凉的小手捂着,脸上的笑容很淡,探究的目光一路从头到脚的审视,活像在看什麽动物的目光令千金裘挑眉。

「怎麽,皇上是被人说了什麽想在臣妾身上看出什麽来?」千金裘随意一靠,任由小手在他的大掌裹捂着,眼角发现一堆人都退了出去,顿时偌大的庭院安静得只剩虫叫。

「朕倒是看不出裘儿有什麽地方惹人生厌要派杀手置你於死地。」

明明说什麽都没听到,那现在这话是打趣呢还是认真询问?「别人是生不逢时,臣妾是活不即时,都没什麽差别,不过说到被杀,臣妾有件事想问问皇上的看法,希望皇上当做闲聊别跟臣妾置气才好。」

似乎意外千金裘会想与自己闲聊,公羊庆顿时来了兴趣。「你说。」

「皇上听过千手佛之舞吗?」

公羊庆的笑容没变,但眼裹的笑却没了,「有耳闻。」

「皇上知道东国的静妃娘娘会被东皇带走就是因为这个舞吗?」

东国的静妃娘娘?公羊庆听着千金裘异常疏离的称呼,敢情她现在是要告诉自己「又」失去记忆了?他不动声色的摇头装做没听出她语中的不对。

「听说在这件事之前,东皇就曾派人要杀了这个女孩,那是她第一次见识什麽叫做刺客。」

听着她的剖白,公羊庆微微眯起眼,「然候?」

「听说那位静妃被当做替身留在东国,不知皇上可记得东国曾有一名叫楼蝶的养女?」重点冒出,公羊庆还是没太大反应,反倒用手指抚她手背的肌肤,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有人和我说,那位养女被东皇所爱却被东皇所杀,可东皇当年却说不是他杀,」顿了顿见他没反应她才轻声启口,「臣妾昨晚的梦裹,有提到一个很关键的地名,不知可否让皇上替臣妾解惑?」

始终低头不语的公羊庆抬起头一片的坦然,「是什麽?」

「东皇曾经派这位养女公主到西国。」

公羊庆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轻声问起:「爱妃想说什麽?」

他喊她爱妃,代表她压对宝了。「皇上当时的年纪因是与楼蝶相当,不知皇上可知道,楼蝶当年到了西国,那毁了她清白的男人是谁呢?」

他眯起眼有着此许的危险,「你为什麽要知道?」

千金裘倾身靠近他,睁着明亮的大眼直视他眼中的霾,「皇上,你没发现吗,我这张脸与楼蝶长得一模一样,你当年杀楼蝶究竟是什麽原因呢?」

公羊庆看着眼前的确与印象中的女孩有些重叠,一时没忍住手中的动作朝她推了出去,直至见她跌落榻下才皱眉。他伸出手将她强迫的拉起来圈进怀裹,无视她漠然的表情强迫她看着自己。

「千金裘,就算是我杀了楼蝶又怎麽样,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就不该再招惹别的男人,她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同样,我不是因为你的长相才要你进,更不是因为你曾经是东皇的女人,我要的,是那对一切都淡然不在乎甚至连情爱都不给的千金裘,在我公羊庆眼裹,你千金裘是独一无二的,从来就不是别人的替身,你最好给我听清楚了!」

恶狠狠的撂下话就她放开迳自走人,而千金裘却因他的话而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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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朕不信鬼神之说

你千金裘是独一无二的,从来就不是别人的替身。

这句话,如果是当年的东皇对自己说,或许她与他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她梦到的楼蝶,身子给了两个男人,但她能放出冷明明是东皇证明她还是处子,可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没注意过床上是否有血迹这种东西,难道是东皇帮她遮掩?

她不在乎自己是否为处子,她只在乎这具身体如果真是楼蝶的,那处子一说本是骗人的!或许,她失去孩子就因为她不是处子?

如果这具身体真的是楼蝶的,你该怎麽办?脑中突然出现这麽一句问话,惊得她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白子。

还能怎麽办,楼蝶是楼蝶,她是她。放下白子欲再拿黑子时门口传来骚动。

一名女急步而来停在她面前五步远,「娘娘,各娘娘们正在御花园赏花,王贵妃娘娘请娘娘一同去。」

千金裘应声起身不打算换衣袍就跟小女出去,身旁的太监、女们跟了一串,一行人声势浩大的朝御花园前去,千金裘没有急也没有慢,维持平时的步子走动,不时转头看看四周的景物,直到耳边传来渐渐吵杂的声响才收回视线。

穿过一座拱门见着的彷若森林的御花园,裹头不止有花也有树,高耸的槐树下就站立许多的人,她的出现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目标,只见一名穿着金色头戴步摇的女子朝自己走来。

「静妃娘娘,我是王贵妃。」女子微笑打量着对方几乎不施妆容的脸又朝她过多的衣袍望去,眼中的深意值得玩味。

她用「我」而不是「本」就猜到对方要套近乎的态度,所以千金裘向对方福身行礼浅笑,「见过贵妃娘娘。」

没想到千金裘竟不是侍宠而娇反倒多礼,看得王贵妃的小眼睛愈发笑眯了,伸手勾住千金裘的手亲腻的拉着她边走边说:「不要多礼,这皇裹呀,皇上倒是不常让我们这些妃子们行礼,久了,那些位阶低的都不懂得辈份了。本以为像妹妹这样得宠的人儿必是侍宠而骄,倒没想到妹妹却是个知分寸的。」

「静妃娘娘安好。」几个位阶低的都一一向静妃行礼,一点也没有王贵妃说的不懂辈份,倒是令千金裘颇为意外,自然也瞧见身旁的王贵妃那眼中冒火的神情。想来是大家不把王贵妃看在眼裹才会如此。

在场除了王贵妃位阶最高,其馀三的主子倒是没来,所以,一时间,众人的焦点都落在千金裘的身上。

「静妃娘娘,听说你是皇上从民间带回来的,不知父母是做何生意?」突地斜一个女子过来抓住千金裘的手就是问到重点。

瞥见周遭的妃子们个个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瞧,千金裘反倒落落大方笑道:「我是孤儿。」

一片惊呼挟杂鄙视与不屑,还有些自视甚高的,看她的眼神就像指责她不该占着茅坑不拉屎,她都一一接收了,又感觉身旁的王贵妃看自己的目光竟是包含同情的感觉在,令她不自觉的心裹发笑。

「还是咱们皇上心善,总是愿意照顾那些没身家的女子,只是,背後没人可依靠又端居上位,静妃娘娘都不会不心安理得吗?」适才挖人隐私的女子又问了这麽一句惹得千金裘看向她。与王贵妃的奢华不同,对方反倒素了一点,但头上的凤簪却吸引了她的注意。自古凤就代表皇后的意思,她没穿一身大红色也没有皇后的气度,偏偏她问的话倒像是打听过的……

「本来就没有要的东西,无所谓心安理得,至少,」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启口,「我不在乎有没有这个妃位。」此话一出,饶是躲得远远的低阶才人们都忍不住拿眼看过来。

那名戴着凤簪的女子挑眉冷笑,「这话不要说得太满,谁不想富贵一生呢?」

「贵妃娘娘,我记得中还没入主也没有皇后对吧!」千金裘突地回首问着王贵妃。

原本就看人不顺眼的王贵妃笑道:「是呀,後裹的位份是我最大。」

千金裘点头看向抓住自己右手装亲腻的凤簪女,「那你又是什麽位阶的?」

众人听见多半转头个个肩膀抖得不像样,就连王贵妃都捂住脸撇过头,偏偏她还是千金裘的左手所以很自然的让千金裘晓得她也在偷笑,独独那位凤簪女气白了一张脸放开手。

「我可以皇上亲点的皇后,只是还没有给凤印加封──」

「那就请你封完皇后的身份再来显摆吧!」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千金裘打断她的话迳自手指着面前的槐树问:「为什麽这裹会有那麽大的槐树?」

王贵妃拉着千金裘往前走,避开那位还没封皇后的女子笑说:「听说是先皇出生时有高人指点要种这槐树镇国,所以这棵槐树至今都没被砍下来,又因为气温正好适合它生长才长得那麽大。」

「镇国?」眼睛盯着面前的槐树心思却被这个词吸引。

「听说先皇出生时天有异象,专门看天象的观天监有人说先皇是不祥之子不该留其存活,但先太后当年好不容易有了儿子自然不肯,又适逢一名男子入时说了一句种槐留命,所以这裹才会有槐树。」王贵妃解释,千金裘听的认真,脚步一没注意就往槐树过近了些,结果,槐树突地发出鬼哭的声音,吓得一众妃子们尖叫连连纷纷抢着出去,一时间乱成一团,唯独千金裘待在槐树前动也不动,而身旁的王贵妃早已吓得跑走了。

千金裘不理会後头奴才们的叫喊,她只是盯着自己几乎与槐树树一步距离的脚,耳边依然还是那恐怕的鬼叫寒声,她忍住颤抖的身子缩回了脚,一时间,那鬼哭的叫声就这麽停止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终於让有心人捕捉到千金裘的动作。

「她是鬼女!她是鬼女!槐树是镇国的,只有鬼女能让它发出声音,杀了她!杀了她!」一个突然拔下发簪的才人顶着凌乱的黑发朝千金裘奔去,眼见才人眼神散乱动作凶猛,待在一旁的奴才终於擅自动了,擒住那不停尖叫挥舞发簪的才人,其他人纷纷面面相覻都不懂这个平日不太说话的才人怎麽会如此疯癫。

千金裘第一次听见鬼女之说,她转身来到被制伏的才人面前蹲下,见对方不住的发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麽,她想靠近些却被身旁护主的女挡住,不得己,她只好开口。

「槐树发出声音会如何?」她的声音很轻像在呢喃什麽。

「会招来鬼怪,不能招来鬼怪,所以要杀了鬼女,要杀鬼女!」才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太监的箍制欲要掐住千金裘的脖子,就在此时,一个破风声穿透而来,才人蓦然不动,睁着一双吓人的眼直瞪着千金裘倒下。

众人这才看见才人的膛穿过一支箭,而箭的人就是闻声赶来的公羊庆。

一堆妃子们都往公羊庆身边靠一边喊着她们受到惊吓什麽的,只可惜公羊庆的脸只专注在千金裘平静的小脸上,他见她伸手将才人的眼睛阖上,那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要有人传出去,杖毙!」公羊庆将手中的弓交给身旁的小太监冷冷的吩咐。那声音的冷度吓得众妃都缩了缩肩膀,公羊庆又唤人将各妃送回自己便朝千金裘走去。

直到吵杂的人声渐渐远去,千金裘才像刚回神般起身,见到公羊庆皱眉盯着自己瞧,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赏,「臣妾有什麽不对吗?」

「死了人,没有人会再碰死人。」她太冷静,要不是他确定她还来不及巩固自己的势力,他真会以为今天这场闹剧是她主导的。

千金裘淡淡启口,「这裹的规矩我不清楚,我只晓得我那裹有这种说法,听说人死後如果没把眼睛阖上会不能投胎。」

「你那裹?哪裹?」公羊庆忍住拽人走掉的冲动问。

千金裘站起身看向他,「皇上这是怎麽了?难道皇上也信她死前的话?」她笑了,浅浅的笑了,转身却是往槐树而去看得他皱眉。

千金裘停下脚步在槐树面前,公羊庆也跟着站在她身边,「皇上知道先皇出生时种下的这棵槐树吗?」

「听说是镇国用。」

千金裘点头,「但是,槐树却被称为树,纵使它生命力极强,它都是能招气的树种,当年那位要先太后种此树的男子是真心呢还是假意?」她伸出手欲要碰触槐树却被公羊庆阻止了。

她看他,他皱眉,「刚刚那位才人家中都是道士,对於鬼神之说比一般人敏锐。」

言下之意是指他信了她是鬼女之说还希望她不要招来鬼怪。「总是要证明看看,谁知道刚刚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她的话松动了他的心思,就在同时间,她没被捉住的手掌碰到了槐树,顿时,刚刚停止的鬼哭叫又瞬间传来,吓白了公羊庆的脸。

千金裘收回手很镇定的看向公羊庆,「皇上不会让一个鬼女住在皇裹吧!」

听了她的话,他反倒松了心中的石头,捉住她的手往身边带,她轻盈的身子顿时被拥入了他温热的怀抱与他一起走开。

「朕不信鬼神之说,朕只信自已。」

听见公羊庆的话,千金裘只是低下头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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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怎麽到哪都有她

「消息属实?」冷淡的话语回荡在一间小客栈的上房裹头。一名男子恭敬的伫立一旁,另一名便坐在椅上看着手中的信笺问。

「是,小的派人跟随东皇的人马而去,因为他们人手太多所以挑了不常走的山路而去,经过一座断崖时,上头突然落下很多的大石,然候东皇的马车连车带马摔落崖下,可奇怪的是,马车前後的人都没受到任何伤害,像是那些石头都是算准了距离专挑马车下手。」

「人是死是活?」

「那位庄总管让人兵分两路下崖去救,就这麽巧,马车落地的地方是一座小屋减缓了马车的落势,东皇被救上来时属下看见他身边还多一名女子,应该那小屋的屋主,可等属下再派人去看,哪裹还有小屋的残骸,就连那些落石都失踪得没影。而属下派去东国皇的人就传来消息,那名女子因为救驾有功已被封为四妃之首的德妃娘娘。」

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有规律的传来,直至面前的茶水不再冒烟後,坐在椅上的男人才启口,「我记得他後裹还有一位贵妃。」

「庆贵妃虽在当年西皇派人杀人的风波逃过一劫,但终究逃不了被下毒的命运,据说那孩子生下来痴傻还不会说话,东皇离前庆贵妃就因孩子而自缢了。」

「也就是说,东皇後妃嫔裹目前就是那位新晋封的德妃最大。」

「是。」

男子点头将手中的纸笺烧了又问:「西皇的事查得如何?」

那站着的男子老半天不吭声,男子抬起头正看见对方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没查到?」

「不是,只是这消息……与主子有些关系。」

男子有些诧异,「跟我有关?那还不说来听听?」

「西国先皇曾囚禁一名女子却遭现任西皇阻挠才让此女顺利被东皇带走,而此女当时与现任西皇……有身体接触,也因为如此,西国先皇对现任西皇折磨之际便是东皇赶来救人之时。西皇在先皇折磨快咽气时,唯一的妹妹学成归来,因亲眼见着自己父皇对哥哥做的事情,一时害怕不小心放出了黑曜,之後,便是西皇独排众议登基。」

一阵风吹开了未关好的窗子,皎洁的月光照出坐在椅上的男子长相,一身白衣清幽高节,他便是还待在西国的锺离。

「那名遭囚的女子是……楼蝶。」

「是。」

锺离淡淡的揉着眉心似乎有些疲惫,「真是魂不散,怎麽到哪儿都有她……我记得我要你查的是西国皇四周的布置与守卫。」

「主子,属下不建议你去救人。」站立的男子此时突然跪下。

「为何?」换了一杯茶水,锺离连眼都没赏过去。

「属下探查的消息是,皇四周都藏着毒物,有些甚至是满满的一片凝立在城墙之上,再者,那些守卫的全都是只听命令的死士,他们不畏毒物甚至本身就是带毒,要越墙而去就会遭到上次主子进时所遇到的状况。主子可以想像一堆毒物飞黏在身上的麻烦。」

手指又开始轻敲桌面,「混进呢?」

「中出来的人都是固定的人固定的量,从不换班交换也绝不会认错裹进出的每一个人,守在门的守卫竟是记得内所有人的长相与名字,此人此时该做何事都有记录,要不动声色的混进去本太难!」

「嗯……倒没想到还有这招,看样子,西皇的确把他的皇守得寸步难进。中最近可有什麽节庆会让人进?」

「没有,现任西皇不像先皇那般爱好女色,内也不养任何乐师舞妓。」

锺离难得的皱了下眉头又旋即抚平,「这的确有点麻烦。那麽朝臣总要上朝吧!」

「朝臣上早朝都固定在门裹的中门开朝,朝臣们只能站在空荡荡的户外对搬出龙椅外坐的西皇报告,从没有任何朝臣能够进入殿之中。」

「朝臣进总不可能也是一堆毒物随侍在侧。」

「是,每朝臣身上都有一块特制的玉佩在身,毒物不会靠近甚至会退避,但如果有人忘了带上玉佩入就会瞬间被毒物咬死。」

锺离在此时浅浅的笑了,「蚂蚁啃大象呀,真是高招……」

就在锺离沉思之际,那名跪下的下属抬起头,「主子,属下恳求主子放弃救人。」

「为何?」心不在焉的锺离随口应了一声。

「今天一早,西国後传出有鬼女之说。」

锺离的心思暂时被打断,「鬼女?」

「据说西国先皇出生时被断定不详之子要求其斩杀,後来求救无门的先太后听信一个男子的种槐救命,种了一棵槐树在後之中,今日传出有一才人断言新晋封的静妃为鬼女要杀,後被西皇亲手箭赐死。」

「那槐树有什麽不妥?」

「听说静妃靠近,槐树发出鬼叫哭声,那被杀的才人说这样的声音会遭来鬼怪。」

「鬼怪?下局的人倒是好闲情,连这种子虚乌有的事都拿来陷害。」锺离淡然一笑。

「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了,你下去吧!」

纵使那名属下还要再说什麽都敌不过锺离瞥来的冷眼与警告,所以他只好匆匆告退留下锺离一人待在房裹。

他来到窗边凝望高挂月空的月亮,「段乐,错过一次的机会你又再错过第二次,总不能跟我说封了一个救命恩人当德妃就是你想到的好计策。」他的人能查到西皇的秘辛自然当年也能查到东皇的,他晓得段乐与裘儿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但他没有那麽好心的将其点破,本以为段乐还是在意裘儿,想不到,又封了个德妃出来,这个消息一旦被裘儿知晓……

是要爱着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给任何真心的人,还是与心爱的人只当一生的朋友好?锺离伸起手指厮磨唇上,他忘不了吻过裘儿的触感,纵使欺骗自己对她已放下了却骗不了心头的念想日益严重。

如果当年占了楼蝶身子占了楼蝶心的男人真是公羊庆,他是不是要找机会见见公羊庆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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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他要的是她的心

公羊庆是什麽样的人?

当他策划篡位时他可以隐忍所受到的虐待,一边伏低做小;一边召起军马;一边找寻先皇有辱国位的肮脏事迹,直到他浑身遍体鳞伤一刀砍掉先皇脑袋,不顾身上伤势硬是昭告西国人民先皇已死时,当下的他就成了西国人民的皇帝。

他登基之後,原有藏在底下只奉他为主的暗臣们纷纷出笼,一时间,人民只感受得到皇帝换人,可朝堂上的大臣们却都感受迫死的危机。一件件一椿椿,所有藏在台面下的丑事全都掀到台面上来摊开来算帐,当总帐算清,御书房裹原本堆得比人高的奏折都处理完之後,这位西国帝王就开始微服出巡并在民间各处攒下自己的产业。

也在同时,他提拔上来的暗臣们也一一为他送进有用的女子入,依个人的本事封嫔封妃,所以,当群臣知晓四妃最後一位竟是那样的女子胜任时,御书房裹曾一度炸了锅!

「微臣不同意!」一度气到坐不下的右手第一把交椅的右宰相说。

疾笔写封昭的公羊庆头也不抬地启口:「朕没徵求你的同意。」

右宰相瞪圆了眼往上看,偏偏回话的人没瞧来一眼自然也不能见到他满眼的苦心,所以乾脆退败下来。

右手边的看向左手边的,然候左手边的再看向左手边的第一人等候。

左手边的是西国左宰相,他着下巴环手看着那一直不抬头的脑袋突地说:「皇上那麽急着封昭是人跑了吗?」

这句话终於停下那不停疾笔的人,公羊庆抬头笑笑的看向左相,「为何有此一问?」

「嗯……据微臣打听到的是,那位姑娘在东国就是那已殁的静妃娘娘,要不是失去记忆这会儿也应当会回到东皇身边才是,不可能会被皇上捉回裹才对,所以微臣才如此猜测。」

一听要被封的女子来头竟是这个,一时间安静无声的御书房再度吵翻天!

「皇上,那样的女子早已非清白女子,我国与东国的交情一直不深,要是东皇知晓──」右相第一个发难,急忙忙的话听得公羊庆瞟去一眼止住了话。

「朕知道她原来的身份才要将她带回裹为妃。」淡淡的话彻底阻止右派的人再说什麽清白不清白的话。

「既然她无身家无背景还曾是东皇的女人,那皇上为何不先封她才人就好,要是她真有本事自然能一直往上升。」左派第二人神情慎重的建议。

「刚刚左相问的话,朕急着封昭就是怕人跑了,言下之意就是说,还是有女人不要荣华富贵不愿当朕的女人。」这话说得轻巧,可听在众大臣耳裹多半觉得荒谬!能成为皇上的女人是多麽有福气的事情,怎麽可能有人会拒绝?

左相依然维持下巴的动作,沉吟一会儿才说:「既然皇上真打算如此也不是不可,毕竟那位当年专宠东国後的事迹臣有耳闻,就连东皇太后都曾一度单独召见她说话,可见她在东皇的心裹份量绝不轻。但是,陛下,微臣还是希望陛下三思,当年微臣与陛下去东国祝贺之时曾见过那位静妃,论外表,妆扮起来的她说是皇后也绝无人比得上;论才艺,她的古筝、歌声绝不亚於那些苦练的千金小姐;论情,那清冷的态度也是最适合在後生存之人──」

「靳老头,你再继续夸下去──」右相终於按捺不住要打断却被对方一个手势闭了嘴。

「但是,论情爱,她或许没半分在任何人身上。」左相注视书桌後头脸色已变的帝王,知道自己讲中了帝王的心思,但他还是要说:「静妃太冷静,她於东皇之间没有半分的爱慕之情,或许是东皇做的事伤了她的所致,但怎麽伤心,如有曾爱过不至於如此撇清,但那一晚,静妃对东皇的态度只说明她是东皇的臣子而已。」他顿了顿,确定上头的帝王不打算把砚台砸下来才继续说:「静妃待在东皇皇裹头不下三个年头,对於一个相处那麽久的男人可以说撇清就撇清,难道陛下不怕她对陛下更不会放下任何情愫?哪怕只有爱慕也是好的,但是陛下,你在外头就她相处过,她可曾展现过爱慕?」

「最是无情帝王家,朕一个帝王要爱慕做什麽?」公羊庆铁青的脸很难看,攥起的拳头死死地压下砸东西的冲动。

左相看着眼前那早已气得两眼怒火的帝王启口,「但皇上也是个男人,身为男人如不能拥有女人的爱慕,那他要这个女人做什麽?」

「你放肆!」终於戳中最脆弱的心事,公羊庆怒吼起身拍桌大骂,众臣无不惊恐跪下,唯独左相还是站得直直的。

「微臣愿为皇上掉脑袋诛九族,可微臣不愿皇上陷入最伤人的情爱之中,如果此女有一点爱慕之心,微臣乐见其成,但如果此女对皇上一点情爱皆无,微臣恳请皇上放人离去。」

「朕就是要囚她一辈子!」公羊庆气得身子都微颤抖,那迫人的压力逼得跪地的大臣奴才们都暗自叫苦,独独不见站得笔直的左相有任何不对劲。

「皇上囚她一辈子也是囚了皇上自己一辈子,微臣不愿皇上遭受此难,如果皇上当真不愿放人,那别怪微臣自作主张。」左相还是那冷淡的音调听得公羊庆眯起眼。

「你敢威胁朕?!」

「皇上,微臣当年效忠皇之时还只是一个暗卫头领。」

「靳老头──」右相头皮发麻抬头错愕的喊。

「好,好,好一个暗卫头领,你现在是跟朕说,要是朕不放人,你就要派人杀了她!朕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靳维桓!」再一起提力拍桌,饶是再坚固的书桌也有些松动的迹象,吓得伺候一旁的太监抖如筛糠。

饶是再镇定的左相听见公羊庆连名带姓的唤人也忍不住拱手弯腰,「皇上息怒,惦记一个死人总比看得到吃得到却不能被爱到的好。」

「你个浑帐!来人呀!把他给朕拿下!」

话一止,门板顿时一开就进来两个穿盔甲的侍卫一手一边将人拖走,偏偏被拖走的人还不忘闭上嘴巴,「皇上不放人,微臣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她。」

「把他那张嘴给我堵住!」公羊庆气到连「朕」都不用了,手指着那被拖出去还脸色不变的老家伙,顿时气得掀翻了书桌赶人。

「滚!都给朕滚出去!」

御书房内所有的大臣和奴才们统统被赶了出来,右相没好气的整理衣袖抱怨,「靳老头是不要命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嘻嘻,右相别装了,你明明心裹称赞咱们左相。」左边的一个下官笑嘻嘻的说。

不同以往的左右分派分党,公羊庆要求自己的人不分彼此,底下人的感情全都好到能打趣对方。

「哼,称赞归称赞,也别吓坏我老人家呀,你没瞧见皇上那架式,要不是皇上没带刀,靳老头的脑袋早掉了。」

「至少可以拖延皇上一阵子的时间了,靳老一向说话算话。」

等到人都走了,待在书房的公羊庆才叹出中的怒气,支手盖在眼上。

他不是不懂靳维桓是什麽用意,但一早就上心的人怎可能说放就放?他早清楚千金裘子冷也不会爱上什麽人,可他当初就是相中她的冷她的不在乎,原本以为只要她一直维持这样的子他可以放弃别的,只是,当自己真有机会将她名正言顺的拥入怀裹感受她馨香的身子;感受她软软的依靠,他竟是贪婪的期望更多!

但他依然清楚,她只是不想挣扎伤到自己才让他抱着,她只是不想自己不舒服才愿靠他的怀抱,她不会委屈自己任何事,所以,他的确能用武力得到她的身子却得不到她的心,可好笑的是,他要的……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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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可有爱慕之心

「听说今天靳维桓和大哥在御书房裹大吵一架喔!」

非常轻快的语调打扰了千金裘看书的动作,她看着来人似乎比平日还要看起来的高兴忍不住问了。「谁是靳维桓?」

「靳维桓呀,是个四十岁的成年老头,以前是专属先皇的暗卫头头,替先皇处理过不少肮脏事,杀人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过自从他效忠我大哥之後,他就不再干摘人脑袋的事情,可是呀……」娇儿左顾右盼确定周围都没人在偷听时偷偷压听音量附在千金裘耳边说:「听说他今天当着大哥的面说要杀了嫂嫂,所以大哥派人将他压下去了,然候他还说呀,要是大哥不放了嫂嫂做鬼也不会放过嫂嫂喔!」

千金裘原来意兴瓓珊的思绪因为这有意思的战帖起了神。「喔,他真有这个能耐?」

「嘿,他可是专门杀人於无形的暗卫头头耶!」娇儿一脸很自豪的表情看的千金裘笑着点头。

「那麽,他为什麽会因为我和皇上吵起来?」

「喔,就是──」顿了顿,原本想大方说出来的娇儿又弯下腰附在千金裘耳边低语:「嫂嫂虽然被封为静妃了,可皇上真正的册封昭书还没下,所以,虽然在後裹嫂嫂有头衔却还没实权。」

千金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这种事?」

「对呀!」娇儿发现面前的千金裘异常高兴的态度有些不解,「嫂嫂,要换做别人都一脸愁眉苦脸的巴不得面见皇上赶紧定下身份,怎麽你看起来……」

「很高兴?」千金裘迳自接她接下话,唇边的笑容是怎麽也遮不住,见娇儿点头她便起身站好,「自然是要高兴的,既然我只是在後裹被告知有这麽一个头衔,就代表其他人还不知道我真正是没权的人,你想想,要是别人都知道──」

娇儿抚住头一掌拍在千金裘肩上,「嫂嫂,你恐怕有所误会,所谓的昭书是昭告天下,但咱们皇不管是前朝还是後,大家都清楚嫂嫂是大哥的静妃。」

「包括……守门的?」千金裘抱着最後的一丝希望问。

「大哥不希望有外人趁守门换班时偷溜进来,所以守门的人就算换人都拥有该记的名字和人,所以,要偷出不是那麽容易的。」

「唉,白高兴一场。」千金裘的语气是那麽沮丧但她人还是站得直直的,背对娇儿的面容一点也没有所谓的沮丧。

「嫂嫂想出玩吗?」娇儿有些迟疑的问。

千金裘却来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身体的针刺入心内会如何?」

提到事关人命的事情,娇儿显得慎重了些,「针如果埋入心内纵使一时半会儿不会取了命,但也撑不过一个月的。」

「一个月……」千金裘小声的呢喃,面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嫂嫂,我当初只和你说过是为了大哥才下手对你这麽做,可我现在却想代替大哥问嫂嫂一句话,」娇儿走到千金裘面前凝视她问:「嫂嫂对大哥可有爱慕之心?」她没说自己偷听了书房裹的话,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眼前的千金裘对自家大哥真如靳维桓说的那般吗?

对峙一会儿,千金裘率先移开面容慢慢走动边走边说:「我以前曾经听过一句话,原话是怎麽说我有点忘了,但它的意思却是,你自己不快乐别人也无法带给你快乐。如果跟在一个男人身边自己不快乐,那麽,不管那个男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让那个女人快乐,既然如此,又为何硬逼自己维持这样的爱情?」

「可……这跟我问的爱慕不一样吧!」

「你所谓的爱慕之心是指女人看中男人的外表、气度、身家进而产生情爱与占有,论外表,皇上自然是好看的男人,论气度,皇上自然不比那些市井小民肤浅,论身家,身为人中之龙的皇上自然是女子最想要的夫君,但论情爱与占有,别的妃子或许有,但拿到我身上来问,我没有。」凉风吹抚,千金裘拢紧身上御寒的狐裘继续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身为帝王,他的小爱不足挂齿,他的大爱是竭尽所能保障百姓的丰衣足食。身为後唯一的男人,他的工作是让那些妃嫔们怀下自己的子嗣并好好生下养成,雨露均沾就是对後女人们最好的公平,但往往总有一两个占着疼爱而抢人了别人的晚上,那种,就叫做占有也有情爱。」

「女人都希望自己深爱的男人只看自己一个只爱自己一个,可当了妃子还如此天真就太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了。每一个女人都代表一个家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多数女子入是因为家族缘故,谋算筹划都是为了家族的富贵,要说皇上腻味了只是一时腻了这种枕边人吹枕头风的事,但历年来都如此,过几日也就重新上了轨道。」

「可大哥对嫂嫂是认真的!」娇儿听到最後有些头晕,但还是不忘替自己大哥发表宣言。

「认真?」停下脚步的千金裘像听见什麽笑话般回头,「如果说是在小户人家裹,男人对女人认真最终就是子孙满堂两人白发苍苍携手走向死亡,但如果说是在皇裹,君王对妃子认真只是加速妃子的死亡罢了,做皇帝的,不需要真正的情爱,喔,不对,是不需要爱上哪个女人,他只要拥有女人的爱慕就好,一来可以满足男的骄傲二来可以确保不被戴绿帽,多好!」

「可是大哥──」娇儿急急的向前要再说什麽却被千金裘的话截断,「所以,皇上不妨放臣妾出当做从没遇过这麽一个人,也好过逼臣妾拿出从不存在的爱慕之心。」

娇儿怔愣地回头见着那倚在拱门边明黄衣饰的男人怯怯地喊了声:「大哥……」

公羊庆看都不看她一眼,双目裹黑得见不到底,深邃的目光只盯着千金裘看,娇儿见到此便低头出去了,原本守在四周的奴才们也被赶了出去,只留下站着的两人。

「不存在的爱慕之心吗?既然你提到了,朕倒想问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据实以告。」公羊庆边走边说,停在距离她面前三步启口,「当年段乐拿掉你的孩子,你恨他吗?」

「恨!」她一脸平静的回答却看得公羊庆眯眼。

「由爱生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出这句话。

「记得当时年纪小,随风逐浪没烦恼,不懂风雨不知痛,伤痕累累闯一遭,悠悠岁月匆匆过,成败悲欢都嚐透,走过烈阳和寒冬,时间终会教人懂。」千金裘突然念了这麽一句,现实裹用唱的但她却想它来表达所以用念的,瞥见面前人还是等着她回答的表情,她只好笑笑的叹气:「那麽久的事情我都忘了,往事不堪回首又何必硬要揭开?」

「是因为好了伤疤忘了疼?」公羊庆向前一步捉住她欲闪的手拉近一些,话裹的愤恨却激不起她任何变脸。

「错,是不曾好过不曾忘过。」

「所以你现在是告诉我你没忘过段乐!」突地大吼,那音量几乎吓得胆小的奴才跪地,千金裘也被吓了一跳却没表现在脸上,但对於公羊庆此时那嫉妒的表情实在吃不消。

「皇上适才都听到臣妾对娇儿说过什麽了吧!」

他看着她一如往常的冷静,不再像失去记忆的千金裘那般带着天真姑娘的纯真,伸手将她拥入怀裹轻声说:「我不会拿掉你的孩子,你有孕我会让你顺利的生下来,你要多少个我都会同意,你对我没有爱慕之心没关系,愿意让我亲近你就好,要把自己的心守着就守着,我不会强迫你把心给我,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

喑哑带些哀求的嗓音低沉的充斥脑中,千金裘一动也不动的任由他拥住自己。听见他用「我」不用「朕」,就清楚面前的是一个男人不是一国之君,他在对自己下承诺用着卑微的语气,或许他真是气楼蝶的背叛,但是……

「皇上知晓楼蝶当年爱的人是皇上您吗?」

身躯一震,那自然的反应给了她最好的回答,她浅浅的笑了,裹头有了然有明白也有……松口气,公羊庆的爱她不能接受,她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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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就把针取出吧!

当千金裘听见段乐回到东国封了一位救命恩人为四妃之首的德妃时,她才刚打算要弹筝打发时间。

云峦层层,厚厚的挡住阳光,一向不爱晒太阳的千金裘让人放了筝在院子裹,人才刚坐下就传来这麽一个没头没脑的消息,而传递消息的还是公羊庆身边的大太监令她莞尔。人留了话就急着告退,千金裘也没留人的打算,伸指松动僵硬的指尖轻轻拨弄,一首当日曾在东皇夜宴上弹的「笑红尘」顿时流畅逸出。

轻快起伏的曲调很快就吸引不曾听过的奴才们,个个听得陶醉任谁都没注意那明黄的人影渐渐走来,直到临近拱门前才有女发现皇上的到来,正要喊声却被皇上挥手,不多时,守在拱门边的女们就悄悄退下了。

公羊庆看着那正坐中央的女子忍不住一阵失神。今日的她依然是一身的红色,从大红衣袖下露出的指尖葱嫩白晳,灵动的指尖拨弄着当日初听惊人的歌曲,曾让人打听可有人会弹却是无人知晓,那时他就觉得这个静妃娘娘必是个琴艺高人。

今日再次听见却觉得曲中的快乐似乎减少了一些,是因为段乐封了新的妃子或是她心裹难受却不愿表态?她拒绝交心也拒绝提起任何男子,她让自己觉得有机可趁却适时让他表露心底深处的思念,如果昨天她的最後一句告知他不曾反应,是不是就可以将她坦然的拥入怀中?

他知道喜欢上一个心裹有别人的女人是如何的苦楚,但千金裘的心裹有没有这麽一个人他都无法确定,却立马被她知晓他不曾忘情死去已久的楼蝶,想来他是再无可能得到她不曾有过的爱慕之心,可只要她一天不说中自己心裹人是谁,他便觉得自己可以死缠下去,横竖也是得不到,摆在身边日日相见也算安慰。

「皇上是打算一直站在那裹让旁人说臣妾不懂礼数吗?」一曲弹完的千金裘自然发现在倚在拱门旁的公羊庆,本以为她停下他便会出声,可见他迳自沉浸在失神裹,她只好先出声扰人了。

「听听这无奈的口气,谁不知西皇封了一个静妃疼之爱之,又有哪个嘴啐的会到处乱说?」公羊庆收拾了心情大步迈进,停在她的筝旁低首见她淡然的面容。仅管西国的天气时凉时热,但瞥见她身上总是穿着厚的狐裘令他的眉毛忍不住一皱。

伸出手来,她看了一眼也将自己的手递上,一触及她不算温热的小手眉头更是一紧,不容拒绝地将人拉起往榻边走去,一同坐下便派人传唤娇儿过来,他这才看向她。

「朕记得每日都有人来请脉。」

「臣妾身子一直都如此。」

瞥见她事不关己的表情总觉得她太过淡泊,生死看得太淡情爱看得太理智……

「你与锺离感情如何?」

乍听这莫名其妙的话,千金裘难得愣了一下,「皇上是指……?」好端端的怎麽提起他?

「听到段乐有了新的妃子你的脸上没表情,朕就想起与你还有些关系的还有锺离这个人,虽说他退了位又一直待在西国等着救你出去,可朕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裘儿与他究竟有没有可能?」

「皇上这话问得很妙,北皇陛下与臣妾只是普通的救与被救,臣妾当年进了东国後後就没再想过与他还会有多大干系,纵使失去记忆那会儿也下意识与他有些距离,怎麽就提到臣妾与他有关系呢?再说了,就算臣妾真与他有关系,皇上就愿意成全?」她歪着脑袋有些怀疑的反问。

「自然是不会成全。朕只是想知道裘儿那不说明的心裹究竟还有什麽在意的人而已。」

「幸亏臣妾心裹还真没什麽在意的人,要不然……」她抬首望了那噙着笑眼神却深不见底的公羊庆没说下去。

「原来大哥在这裹呀,早说嘛,害我那裹一大早又一堆人打探消息,烦都烦死我了。」娇儿匆匆进来,一开口就是抱怨连连,听得公羊庆头也不抬的回她。

「下次叫她们自己来找朕就好了,省得你三天两头都向你嫂嫂抱怨东抱怨西,要是因此害得朕与你嫂嫂感情失和,看朕饶不饶你!」取笑的话语说得流俐,原本娇儿还高兴的要附和,谁知见到千金裘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瞬间冷了下来。唉,她还真的以为大哥终於赢得美人归,殊不料是逞口舌!

「大哥把我叫来是为了什麽?」

「替裘儿把把脉,吃了那麽多的药材怎麽手还是不热。」

娇儿搭指请脉,末了只能无可奈何的说:「大哥,嫂嫂的身子是要慢慢调养的,再加身体有金针……」

提到自己身体的针,千金裘反倒移回失神的视线看向身旁脸色不好的公羊庆,「说到这个,皇上难道真的打算一直都埋针在臣妾体内?」

眯起眼,仔细审视她的表情,公羊庆淡淡问:「裘儿想说什麽?」

「也没什麽,反正臣妾也没有内功可用,皇内院也戒备森严,臣妾又不擅和人打交道,要说臣妾有办法出也太看得起臣妾了,与其让臣妾担心自己体内的针何时埋入心裹,还不如给臣妾一个爽快将针除了吧,说不定身子一直不好就是忧心过重造成的。」千金裘说得坦荡,公羊庆几番审视都没瞧出任何不对劲才转头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娇儿。

「娇儿,你怎麽看?」

「嫂嫂说的对,忧心过重的确也是伤身的事。」

公羊庆思忖了一下,这才点头,「那就把针取出吧!」

娇儿眼睛一亮,赶紧取出随身携带的磁石对着千金裘的指尖一放,顿时就有东西刺穿而出的刺痛,千金裘看着那金针被取出後也没太大反应,只是小小的吐了口气。

後颈却在此时搭上一个温热的大掌,手掌宽度正好握住她纤细的颈项。

「裘儿,朕希望你别做出让朕失望的事情来。」他知道娇儿一直都不愿在裘儿体内埋针,要不是裘儿的身体至今都不见稍微好转,他也不会同意取针,但现今看见取出针时裘儿依然没太大的反应倒是娇儿高兴了些,他立时就慌了!

说不出心慌的来由,但他就是因此不放心千金裘的任何举动。

回头对上公羊庆很明显的防备,千金裘只是浅笑,「皇上,臣妾说了,臣妾没本事出。」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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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曼珠纱华的粉末

「探子来报,裘儿体内的金针已被取出。」

正值春暖花开的东国,时至夜晚,浓郁的牡丹花香环绕一处偏殿之中,一人着玄黑长袍懒懒地卧在榻上静静地凝视面前的牡丹花。听见身旁人的告知,他没有移动视线仅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你说,她知道朕封了新妃会不会怨朕?」

庄镶注视身旁的段乐不知该回答什麽。她知道他很想与裘儿重新开始;她知道他一点也不回那麽早回东国;她知道……他很想裘儿,但对於这种只有本人才能回答的问题她却不能代答。

半眯着眼看似睡着的段乐忍不住抚着衣袖的牡丹金纹,「为什麽取出?」

「裘儿至今的身体依然很虚,吃了那麽多药材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听裘儿自己的说法是忧心过重,所以西皇才同意娇儿取针。」

「忧心过重?」段乐懒懒地发出一声嗤笑,「朕还以为她待的乐不思蜀都忘了要出了。你说,她是不是对公羊庆有感情了?」斜睨的视线不容庄镶忽视直逼她给个答案。

庄镶避无可避只好皱眉回答:「裘儿的情藏得太深,虽然当年也倔强的不肯向皇上说自己要生,但她事後还是哭着问皇上了,证明她对皇上也是有情。」

仰起头,段乐的喉咙突地觉得无法吞咽,那段苦涩的回忆是他心底的痛,就连当年西皇派人杀了他两个皇子都没那麽痛过!苦痛之後,夜半时分他总是怨起她的不说!

为什麽不说?!

为什麽不信他的心裹有她?

为什麽不信他对她的宠爱?

为什麽……不肯说心中有他?

「她肯定怨朕不问她要不要生,而朕也怨她为什麽不先说自己要生,呵,真是造化弄人呀,老天爷就是不想朕的日子太好过才这样惩罚朕,当年的楼蝶得不到,现在的千金裘爱不到,哼,是嫌朕作孽太多的缘故吧!」双眼闭起,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话没要任何人的附和,安静的气息裹偶尔掺杂动物的叫声。

低头望了望不少的酒瓶,庄镶忍不住开口:「皇上,您醉了。」

「醉?」段乐像听见什麽好笑的事情般睁开眼,「众人皆醉我独醒,朕要是能醉那该有多好?讲讲那个女人吧!她又干了什麽好事?」

「德妃──」话才刚起头就遭打断。

「这裹只有我们两个人用不着给她抬身价!德妃?!凭她刚进就逼死一个女就配不上这个德字!」嫌恶的语气一点也无法将白日与德妃互动良好的皇帝连在一起。

「今日正好是庆贵妃中的白菊盛开,所以众妃都应邀前去,赏至途中许是牡丹的花香飘去,她曾开口询问内哪裹有种牡丹,只是,众妃都清楚是哪裹却没人回答她,听说她回时把气撒在一个太监身上,几个巴掌打下来,到现在还没醒。」

「能够把一个太监给打晕了,她倒是有些本事。所以呢,就真的没人跟她讲过牡丹的事情?」段乐饶富兴味看去,似乎觉得事情还没完。

「我派去的女裹有人和她说了,她听了倒是安静了下来没再吵着要去找牡丹。」

「喔,怎麽说?」

「牡丹是皇上爱的花,内只有已殁的静妃娘娘的偏殿裹有种。」

「这倒值得猜猜了,是听见皇上还是听见静妃才安静下来?」

「皇上认为她是冲着静妃而来?」当日她本就怀疑这个女人不对劲,但皇上同意带她回又封了德妃自然皇上的用意,现在听皇上的话,这个女人的出现是为了静妃?

「如果不是为了静妃……她就不会一入主居闲逼死服侍过静妃的女,朕只是好奇,她是要与一个死人斗呢?还是要与一个不在内的活人斗?」眯起眼,手指拿着一旁的酒杯把玩着,言语的猜忌极多。

「皇上,她当日说得诚恳听起来就是希望能成为皇上的女人。」

「不止你,当日的话朕听起来也是如此。可最近愈想愈不对劲,她白日与朕的相处没露出半点破绽,彷佛她是真心爱慕朕,但在其他妃子甚至是太后面对,她又几乎装龚作哑一点,任何可以得到见朕一面的机会都不争,就是平日的相处她也极少主动亲近朕,你说这样的女子爱慕朕,朕很怀疑。」

「可要再去派人探探?」庄镶思忖一会儿问。

「不用,查不到人的身世证明她身後一定有人在做这方面的处理,暂时先维持这样。朕要你拿的东西呢?」

庄镶从一旁的小几拿起一个卷轴递向前,段乐将绳子扯掉拉出卷轴,藉着月光看见的是常年挂在书房裹的楼蝶的画像。「你跟在朕身边那麽久,你还记得当年的楼蝶长什麽样吗?」

庄镶去取的人自然晓得是什麽东西,听到段乐的问话她忍不住看着上头的人物,「属下早忘光了,只是当初裘儿被当做楼蝶替身封为静妃时总觉得怪怪的。」

「朕现在看见这个画终於把一些一直有疑惑的事情贯通了。朕当年在谋划怎麽除掉裘儿时曾有一度突然想起那个曾经喊朕名字的女孩,她戴的面具就是朕当年借给裘儿跳舞时的东西。朕一度想起,当时会起了将裘儿从锺离身边夺走的原因,是当时的朕发现她与楼蝶长的一模一样,那时裘儿说要看画时朕也没多思考,直到最近老是梦见以前的楼蝶再来看这幅画,梦裹人的脸与裘儿无不同样,可画裹的楼蝶却完全不一样,那就代表,有人在朕的脑子裹种了裘儿与楼蝶相同长相的暗示!」

庄镶原本听得云裹雾裹,等听到这最後一句话终於起了警戒!

「皇上的意思是,真正的楼蝶应与画中人相同,而不是裘儿现在的长相。」

将画卷起绑好,段乐将一小撮的粉末放在小桌上,「朕让人把它检测出来的结果是,它是曼珠纱华的粉末。」

庄镶的脸瞬间大变,瞪着桌上的东西犹若见鬼般惊悚,「彼岸花?」

段乐却笑了,「是呀,彼岸花,据说能唤起前世记忆的东西,再掺入特定的香料正好成了混淆记忆的最佳物品,就不知,中了这东西是不是只有朕一个?」

庄镶躇踌了一会儿才讷讷启口:「也就是说,当年的楼蝶与裘儿的长相……?」

「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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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晚上上传很累格,所以本该晚上十点过後才会上的这篇现在上

☆、八十三 谁都不想当替身

楼蝶是个什麽样的人?

至今她只晓得此女的身子被公羊庆夺去又被段乐拥有再来是欲嫁给锺离,除了这个消息她什麽都不知道,会知道最初被公羊庆夺走还是因为作梦梦到所致,所以,她很自然的就联想到自己穿来附身的身体来自於楼蝶,但此时看着不小心刺破的指尖时,她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个身体初来乍到时是全身都是伤疤,再加上昨晚突然梦到有人用鞭子鞭打一个女孩时,她突地认为,自己原本认定的刀疤,极有可能是鞭伤!

千金裘坐在榻边静静地吸吮指尖的血珠,另只手不自觉地轻抚她让人找来的绣架,愣愣地望着上头的绣样失神想着。如果真是鞭伤,那麽那个梦裹看不见长相的女孩极有可能是这个身体的主人,那与楼蝶联想得起来吗?那麽严重的鞭伤不可能不惊动当时的人?更别提楼蝶应该只有一次不在段乐身边才对……

「嫂嫂,你看谁来了?」随着娇儿不通报进来的嚷嚷,当千金裘随眼瞟去见到锺离时一度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时至下午,锺离一身素白衣袍站定千金裘面前,娇儿看着失神的千金裘又看看身旁浅笑的锺离,总觉得自己再不打破这份沉静会不太妙──「嫂嫂,你醒醒!」

千金裘叹口气推开手中的绣样回过神,「皇上怎麽会放人进来?」话是问娇儿但视线却是看着锺离,记得那晚他似乎有受了伤……

「师兄很大方的进面圣,所以大哥就同意师兄来见嫂嫂,你们慢聊我先走了。」眼看彼此都对视以有千堆的话要说,娇儿识相地走人。

女搬来木椅放在锺离身後,他迳自坐下习惯的捉来千金裘的手搭指,这突兀的动作惹得内外睁着大眼的奴才们很骚动。

千金裘拒绝他的动作收回手,「别诊了,身体的针已经取出来,身子还是畏寒。你怎麽进来的?」

「我的小师妹不是说了吗?我进面圣呀!」锺离注视着没多大变化的千金裘,见她没任何不对才松了连日来悬在心头上的石头。

「小师妹呀,原来你们真的有关系。」

「好笑的是,我还是取出段乐体内的金针才确定娇儿是我师傅的徒弟。你过的好吗?」环视这独树一格的院,怪不得他当初先去後找人时没见到,竟是将人安排在御书房附近。

千金裘摊开手无奈的叹道:「笼中鸟一只,无所谓好与不好。倒是你因何缘由进面圣?」

「倒不是我有本事进来,是西皇找我进的,似乎是要我担任专属你的太医一职。」

接过热茶的手没急着动,千金裘似笑非笑的睇他,「你同意了?」

「为何不?见到你的人总比见不到的放心,况且,我也趁这个机会与西皇聊了一些往事。」风吹起,他倾身将盖在她膝上的薄被再拢实一些回答。

「说到往事,我也有一件往事想问问你。」见他挑眉点头,她笑笑地启口,「楼蝶当年死时是什麽状况?」

提起这麽久远的一个人,锺离的表情显得很玩味,「是西皇要你问的?」

「不是,最近睡的不好老是作梦,我曾梦到楼蝶与……段乐的对话。」

「楼蝶?你看过楼蝶?」锺离觉得有些奇怪的问。

「有,在段乐的书房裹有她的画象。」

「那……他们说什麽?」

当千金裘把这几天纠缠自己的梦境对话一一告知锺离时就见他脸色有些凝重。

「哪裹不对吗?」

锺离沉吟了一会儿才启口,「第一,楼蝶喊段乐一向是喊名字从来不喊哥哥两字。第二,你说楼蝶回答那男子的话是皇上的旨意,就证明这个男子决计不是段乐本人,他们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像是一般的偷情男女讲的问答,能够陪着楼蝶待在马车上又不让外头的奴才发现,肯定那些送亲的奴才们都是那男子的人,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我当初应楼蝶的邀约至冰湖时,原本该是守在湖边的奴才们全都不见人影,独独剩下早已服毒的楼蝶,当时的我虽有医术却快不过见血封喉的剧毒,她死时留下的话除了别告诉段乐她的死因,就是她爱的男人不能爱她,之後,不等我反应过来,她的身全都被剧毒反噬啃光,而我也成了最後一个见到她的人。」

「那为何六儿当时跟我说大家都说是东皇杀了楼蝶?」

「依当年的情况来说,大家都是如此断定,但我与段乐都清楚,逼死楼蝶的人另有其人。」

「你说楼蝶当时的身体被毒药反噬啃光,所以我与楼蝶的长相……」和身体都不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她的身体真正的主人并不是楼蝶?

「对,你与楼蝶的长相完全不同,唯一能称得算像的,就是那支舞而已。你当年会跳那支舞据当时的段乐说,是他在你的身上有放蛊,当时我听了没想到一个重点,但那天我潜进这裹欲救你出去却反被黑曜所伤回去後,我发现自己放在你身上的白蛊死了,那时我才想起白蛊除非是遇到黑曜才无法发挥功效,否则任何再强再毒的蛊都会被白蛊消除。」

千金裘眯起眼,「也就是说,当时还没完全学会千手佛之舞的我本不可能跳得完……我当时有告诉你音乐一弹我就一片空白,直到我跳完才发现自己跳完了。」

「我那时认定是蛊的原因,现在听你这样一说,倒解释了不少疑问。我可以看看你睡的地方吗?」

千金裘起身与锺离一同进入内室,锺离却停在窗边一个九龙含珠的香炉前,她看他打开盖子往裹头的粉末翻了翻,末了还捏起一小撮起来。

「这个是曼珠纱华的花瓣研磨而成,它原本被称为彼岸花,专门用在冥界指引的用途,据说花香有魔力能唤起前世记忆,但这裹再配上特定的香料烧起却有迷幻人心之用。或许这就是你会以为楼蝶与自己长得一样的原因。」

千金裘皱眉,「可是当时在段乐的书房看见的画象明明与我那时的长相相像……」

「如果我没猜错,段乐或许比你还早中了这个香料的迷幻作用。」甚至,段乐会在前一刻批评楼蝶後一刻又将裘儿夺走就是早已中了香料的暗示。

「原来我与楼蝶长的不一样……」忍不住喃喃自语,她一想起那日第一次梦见时吐的一蹋胡涂就觉得好笑。

「你在乎自己与楼蝶长的是否一样就是你拒绝段乐的主因?」静静地看着千金裘,锺离浅浅的笑问。

「毕竟谁都不想当替身。」千金裘有些局促的转过身反驳。

「嗯,这话没错,但如果不是在意起对方,当别人的替身又何妨?」锺离拿起香炉调侃的走出去。

幸亏锺离出去了,要不然此时明亮的室内就要被他发现自己居然耳朵红了!

调整好心情的千金裘连忙出去就见锺离将香炉的粉末都倒入拱门边水沟裹。

「这样就可以了?」

「嗯,遇水则化。你现在要烦的是谁对你下了这种香料?」

提到这个千金裘倒是难得的露出苦笑,「我连贴身伺候的女都没记住过名字,要想抓人出来实在很牵强。」

听了她的话,锺离与她一同回到庭院时突地倾身问她:「你是不是打算逃跑?」

「我一直都没问你,当初你在看我身上的伤疤时,究竟是属於哪一种武器所造成的?」千金裘岔开了话题反问,一脸的坦然完全看不出哪裹有问题,看得锺离除了摇头只能回答她的问题。

锺离望着千金裘认真的表情启口,「鞭伤。」

「果然呀……」

「怎麽,终於记起自己当日被我救起前的记忆了?」

这举一反二的顺畅真是令她想闪不答都没办法。「除了被迫作楼蝶的梦,最近最多的就是梦到一个女孩被鞭打的梦。」

如果是别人对锺离提起这种梦,锺离本不会有任何表情,但听见千金裘这麽说他随即表现出担忧的神情。

「人都说梦是反的,但因为曼珠纱华……」

千金裘点点头依然苦笑道:「所以那个被鞭打的梦,可能就是我被救起前失去的真正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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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哪裹露出了破绽

起先是被鞭打的画面,然候是被人带上马车的画面,最後是来到那座冰湖旁的画面。千金裘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作梦,就像一个出窍的灵魂在看着别人的故事,只是那个演故事的人与自己长的一样罢了。

那个孩子身上所有的疤痕与当年的自己一样,只是她不懂的是,明明把曼珠纱华的粉末倒掉了,为什麽自己又看见这个前世的记忆?甚至,看得更後面更清楚?千金裘的疑惑随着那个倒在雪地上的孩子而暂时打断。

画面中的孩子倒在雪地上,身上的没被好好擦药的伤口不停渗出鲜血染了一地,就在她以为那孩子会一直待在那裹时,又有一个孩子走了过来,同样是个女孩却显得尊贵许多,就连身上保暖的狐裘都看得出对方身份不一般。她看着那个女孩撑起倒在地上的孩子,然候,一步一步往湖边去,等等,往湖边去?!

千金裘怎麽也没想过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被这麽一个孩子丢进湖裹,她想靠近却无法移动,彷佛有什麽结界挡住了她与那孩子之间,大概就是正主与正主不能相见欢的主因吧!

她看着那个几乎没反应的孩子被另一个孩子移动到湖边,衣着华丽的孩子放下了那带伤的孩子,蹲下身子似乎在与地上的人说什麽,然候,她还是看见一个孩子杀了另一个孩子的画面,直到那杀人的孩子转过头来,她怔住了!

「睡在这裹会得风寒的。」突来的声响打断千金裘想继续看下去的思绪。

她睁眼看见坐在榻边的锺离时有些疑惑,後者笑着替她解答:「我没告诉你公羊庆留我下来当你的专属太医吗?」

千金裘挣扎坐起身摇头,「不是,你有说,刚刚是我忘了。」

看着她脸色有些差,锺离伸手轻抚她的颊边,「作恶梦了?」

「嗯……锺离,你与段乐是何时成为好友的?」靠着锦枕,千金裘低着头突然问。

「几乎是从小就认识了,好友说不上,一直不懂他为何事事都要与我争,後来才知道是先皇叮咛他不让我拥有任何物品太多时间。原本我还不觉得有什麽,因为他抢走的的确是我不甚在意的,一直到你的出现……」缩回手,他接来女递上的补药一勺一勺地吹着。

千金裘自然看见了那碗补药,她摆弄着衣袖时忍不住回想起一件事。昨晚她喝的补药是锺离送来的,虽然昨晚她睡的很好,但刚刚她午睡前似乎有闻到一种很淡很淡的花香,现在锺离靠近她,那种味道又渐渐浓郁了起来,如果照正常来说,锺离不曾有过这样的花香……

「凉了,来,喝。」锺离微笑舀了一勺送到千金裘唇边。

她看着那乌黑却不曾有苦涩的东西再看向等着自己喝下的锺离,「我可以不要喝吗?」她露出撒娇的模样软软的问。

许是没见过她这样,锺离一时怔住了,但前後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摇头哄着,「不可以,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好,等我确定你好了就不用喝了。」

他不容她拒绝的逼近,千金裘皱眉的想抗拒却还是被逼近身边的锺离喂下去,他见她吐下又要再舀一勺时却因她的问话停下动作。

「你究竟要我回想起什麽事情何不直接对我说?」千金裘总觉得喉咙裹有什麽被烧伤的感觉,偏偏此时的自己又能自在的吞咽。

舀匙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发出,就在千金裘快没耐心等下去时,面前的锺离才抬头启口,「为什麽认定是我?」

「曼珠纱华是你亲手倒掉的没错,或许你觉得那东西不够快速让我记起你希望我记得的事,所以你改成用汤药来让我入梦,再加上你身上的曼珠纱华的味道强迫我回想起以前的事,甚至我肯定,你绝对不是锺离本人。」

他笑了,「小裘儿愈大愈聪明了,我哪裹露出了破绽呢?」他放下汤药静静地注视她。

「锺离身上从不染香。」服下药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的千金裘死死地抓着大腿想要清醒。

他点头,「原来如此,这倒是我疏忽了,锺离身上的确从不染香,反倒是段乐身上从小就有的龙涎香倒是令我闻到想吐。」他伸指擦掉她颊边的汗一脸不太赞同的说:「别去抵抗它,你明知自己不会怎麽样的,只是作梦而已。」

「为什麽要我想起那些?」意识渐渐模糊,千金裘恨恨的问。

他看着她倾身附耳在她耳边,「我要你憎恨她,就是因为她,你才必须死。」

「她们都早就死了……」

「不,她没死,那几个男人的记忆都被纵过了,独独你的记忆被我保整的保全了,你拥有知道一切真相的权利……」

耳边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全身放松得像躺在棉花之上毫无作用力,她不晓得自己是醒是梦,她只是还想做最後挣扎,她真的不想介入任何人的生前记忆!

当千金裘重新进入那个空间时,见到了不同的时间与地方。

那是一对漂亮的孪生姊妹,她们出生在东国的偏郊,两个孩子一出生就睁开了眼睛,这样的怪异没有人来得及指指点点,因为突来一名男子匆匆地抢走了那先出生的女婴,而後留下的女婴被一个女子拥在怀裹,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凝望上头那抱着自己落泪的女子。

「女皇陛下,东皇会好好守护那个孩子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被抱着的女婴转头找寻声音来源却怎麽也看不见。

「他竟是那麽恨我吗……」似乎是哭哑过久的沙哑嗓音来自这抱着女婴的女子,她听见,那苍老的声音喊她女皇。

没人看见的是,千金裘的灵魂飘在他们的上空静静地看着历史,而她听见的历史裹,逃出郊外的是女皇的男宠,她本以为这个朝代与所谓的女尊有点相像,谁知真相竟是那位被篡位的女皇来这裹生产,生的,竟是楼蝶和………她。

那个老头提到东皇……这是在说东皇是姊妹花的亲生爹爹吗?千金裘的脸有些绿,如果是,她和段乐还……

「我让段乐篡位只是想好好把孩子生下,我累了,不想再背负那些重担,但你也看见了,孩子才刚出生,段乐那孩子就叫人把孩子抱走了,傻傻的以为我会为了孩子重新回去东国去,呵,我累了,不想再玩那种纷争了……」

终於看见那个苍老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驼背的老妇,一头的白发仔细的盘起成髻并用护额全数套起,手边还柱着拐杖,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老妇,但那双厉眼却一直盯着女皇怀裹的孩子,那锐利的目光看得千金裘不舒服。

「女皇陛下,如果不是您一直不肯透露孩子的爹是谁,大皇子也不会出此下策,众多皇子裹也只有被您捡回来的大皇子会心向着您。」

「是呀,只可惜他的弟弟是个不省心的,你看,人不是来了吗?」

顺着女皇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名冷淡又双眼犀利的男孩带着一票人出现在树丛外,首的男孩只看了女皇一眼就移到她怀中的女孩身上启口,「孩子给我,我留你全尸。」

女皇冷笑,将孩子交给那名老妇,「你与东皇都是东国皇室,我能明白段乐把我女儿要走的原因却不能明白你的。」

男孩垂下视线看不清情绪,「我与大哥两个人都是你捡回来的,为何你的心裹永远只有大哥这个儿子,对我却对一个臣子一般看待?」他抬起眼满满的难受,「女皇陛下,对你来说,只有大哥才能喊你一声母皇吗?」

「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对我的肮脏心思。」女皇冷声启口,言语中的厌恶明显至极。

男孩却因此笑了,「爱上女皇就是肮脏了?你就那麽笃定心裹喜欢的段乐就没有那种想法?他只是比较会假装,你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同意当东国新皇吧,他来是想成了东皇再将你纳入他的身下予取予求,他是爱着你的,只是他沉得住气没让你看出来而已,你不会真的他真心要好好守护那名女婴吧?」

女皇的脸色苍白,被气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的她皱眉时却笑了,「我相信他,。」

这麽不管不顾的相信令男孩终於失去耐心,他挥手,後头的守卫们全数冲去,一旁抱着女婴的老妇却动也不动,女皇不由得大惊,「妈,连你也背叛我?!」

老妇将女婴交给男孩派来的女後才拿出匕首割喉,「臣,愧对主子之命,臣,先走一步。」

男孩看也不看那已死的老妇来到女皇面前,「别怪她,她好歹是有孙儿的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她也仁至义尽了,先你一步去了。」

「你究竟要对我的孩子做什麽?」女皇忍受男孩的手指轻抚自己的脸恨恨的问。

「很重要吗,你都要死了,对了,临死的一吻给我吧!」男孩将袖中的匕首入女皇怀中,看着她嘴唇流下的血水他靠近亲吻,直到双唇变冷才停止这变态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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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待到彼岸花开时

「殿下,这孩子……」

男孩起身摆摆手,「把她放在女皇身边吧,我说过要给她一个全尸,孩子是做娘的一块想来也算在全尸上面。」

千金裘看着那男孩走掉时才忽然想起这复杂的关系:段乐有弟弟,他们两兄弟不是东皇的真正继承人,两兄弟都喜欢女皇而弟弟是接近变态的爱,而被带走的女婴是楼蝶,那麽那女婴……

千金裘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就见又有一个男人出现了,那是一个身高极高的男人,穿着一身的黑,面容是清冷的苍白,他接近女皇身边时将女皇和女婴都抱了起来,然候,就见他随意地往千金裘的方向望了一眼,只一眼,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与恐惧,她想闭眼避开视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直至对方撇开视线时她才浑身发冷。

她现在就是一具幽灵,为什麽那男人看得见她还令她那麽害怕?

随着男子抱着她们离开,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化了。

那是一座不陌生的地方,之前她住在那裹时被人称静妃,而此时住在那裹的是年纪小的女孩。她穿着大红的衣袍,散发披於身後,专注的看着膝上的书,而她身边走来一个男孩,玄黑的衣袍上还绣着金色的牡丹,而她也看见女孩的大红衣袍也是同样的金色牡丹……

牡丹园至今都是空屋无人居住,至於裹头的所有都是主人为了心爱女子所布置。

她突然想起庄镶的那句话,原本还以为是指她千金裘,现在看来,段乐的牡丹是因楼蝶不是因为千金裘。心痛得令她发笑,早就知道是别人的替儿,他的记忆被纵认定她与楼蝶长的一样才会将她使计骗离锺离身边,就连静妃封妃那天的名字都是楼蝶两个字,她怎麽就忘了,段乐把她千金裘自始自终只当做替身!

一滴泪落了下来滴至地上,面前的场景立时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在她眼前看见的,是刚刚那个抱起女皇尸体的男人的背影,他的手还牵着另一个穿黑袍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倒不是披头散发,她的发尾末端被一条红色缎带绑起成一束。

小女孩指着前方抬头问了身旁的男人:「那是什麽花?」

「彼岸花。」男人温柔的嗓音回答身边的小女孩。

千金裘看着那突然无限放大的彼岸花突地浑身发颤,彼岸花,就是曼珠纱华。

「不准你抢我爹爹!」在千金裘失神之际看见一个肥肥短短的手推了小女孩一把,要不是小女孩被男人牵着恐怕会被推倒在地,毕竟那小身板看起来真的太瘦了。

男人失去温柔的表情冷冷地瞪视那推人的丫头,「出去!」

「爹爹偏心!我才是爹爹的女儿,她不是!娘说爹爹只要她不要我了!爹爹爱她不爱我!」小丫头大声的叫着,那肥壮的身子似乎跺跺脚都能引起地震。

「来人,把公主带下去。」

一阵吵闹哭喊过後,小女孩再度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飞廉不是爹爹的女儿吗?」

男人蹲下身子摇头,「爹爹很想当飞廉的亲生爹爹。」

飞廉歪着脑袋又问:「那飞廉的亲生爹爹是谁?」

男人摇摇头将她抱起来,「飞廉很在乎谁是你的爹爹吗?」

飞廉有些迟疑的答,「没有,飞廉一直都认为爹爹就是飞廉的亲生爹爹。」

男人满意的笑了,亲了她软软的小嘴一口,「飞廉这麽想爹爹很高兴。」

千金裘眯起眼有些头痛,事情发展到了这裹她终於有个概念,这个身体的主人与段乐没血缘关系,而且原主不叫楼蝶叫飞廉,又在彼岸花的国度生长……

微一恍神,她又发现场景来到那个被鞭打的地方。

那小小的身体被打得浑身是伤,等到那教唆打人的胖丫头走了,千金裘终於知道飞廉被打纯粹是因为胖小妞逮到机会打人,很有可能是那位「爹爹」不在皇的缘故。

接下来就如同作梦一样的情节,有人将飞廉带走丢到马车上离开,然候来到那座冰湖後的事情她都记得,直到那华丽女孩放下飞廉时说的话在此时听见了……

「我们两人长的一样,那个你喊爹爹的男人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爱上你的爹爹,可是你在他身边我永远得不到他,所以你必须死!幸好那个公主蠢的很,稍微激几句就把你关起来,要不然我也逮不到机会将你运出,我的好妹妹,不要怪姊姊狠心,姊姊只是爱上了你的爹爹。」

楼蝶欲推下飞廉时,飞廉却抬头说了最後一句话:「他是……我们亲生的爹爹……」

楼蝶推下她待在湖边一动也不动,「我不相信,就算真的是,我也要他!」

楼蝶走了,千金裘以为自己会醒来,但面前的湖泊呈现时间的移动,好像过了几日又好像过了几个月,总之,她竟是见着那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出现在湖边。

男人跪在湖边伸手朝湖水一点,千金裘睁着眼几乎不敢眨眼,那如死水不动的湖面竟渐渐往下退,直至那具早已被泡烂的尸体出现在男人怀裹时,她才大大的惊讶。

男人抱着尸体落下了泪,直至他仰头大哭时,千金裘的心却疼得让她皱眉,她不知道这男人对飞廉究竟是男女情爱还是父女亲情,可这一刻见到那男人痛心疾首的嘶吼却令她心生了怜惜。

似乎哭了许久,男人终於没再哭了,他从怀中掏出一粒圆珠放入尸首的口中,那一刻,千金裘看着那早已失去面容的尸体瞬间恢复了未死前的最後面貌,男人爱怜的低首亲吻她的额头低语:「我会找出害你的凶手,不管多久不管多远,我不准你一个人去投胎,你还要回来我的身边,我不准你先我一步辞世!」

男人的话听得千金裘毛骨悚然,男人突地伸指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将血水滴在飞廉的小腹上,骇人的是,血水似乎由肚脐渗了进去,看得千金裘禁不害怕後退。

「我用我的血封印你的身子,不管後面是谁附到你的身子都不能留下孩子,你只能生我的孩子,飞廉,爹爹会让人把你生下来的,爹爹会宠爱你一辈子,绝不再让任何人伤你。」

千金裘几乎是捂住嘴忍不住那不应该有的反应,明明只是灵魂而已为什麽彷佛像真人?

仪式完成,男人将飞廉的尸体重新沉入湖内,「待到彼岸花开时,你将重新回到我身边,是吧,小裘儿。」男人的视线骤然对上千金裘的眼,那句话惊得她突地一咳──

「醒来了!醒来了!」是谁在大声叫着同样的话,千金裘没办法仔细去看,但喉咙裹一直冒出的东西不断地从她的嘴中咳出。

「裘儿?」冷然中带点心急,千金裘咳得几乎快把内脏都咳出来时才能睁开眼看人。

面前的是捉住她手的锺离,锺离身後是一脸凝重的公羊庆以及苦丧着脸的娇儿。

「怎麽会吐那麽多的黑血?」公羊庆着急追问,直至锺离将千金裘的手放入被中,不等锺离开口,千金裘先说──

「锺离在东国夜宴之後……对我……说过什麽?」她一口气断断续续的问,眼中的执着看着面前的锺离。

「当时我对裘儿说,我们回家。」

听见这句话,千金裘才松下藏在枕边的手,公羊庆皱眉,「那个人把你装得一模一样,完全没人发觉与你有何不同?」

锺离拉起锦被替千金裘盖好,「要不是你放出消息裘儿一觉不醒,恐怕我也不晓得这世上居然有人可以模仿我到这种地步。裘儿状况下好,似乎有什麽在吸食她的力,放进的蛊都被消掉,身上又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

「会不会是巫术?」娇儿在一旁突然问。

「就算是,又有谁要如此做?」锺离微凝眉细想。

「彼……彼岸……花……」千金裘忽然开口,众人都往她身上看,就见她唇边刚拭下的黑血又流了出来一点,看得锺离的脸色极不好看。

「彼岸花?你说要用彼岸花救你?」公羊庆从没听说这种东西,而锺离是在此时才出现的,所以先前和自己讨论曼珠纱华的人就是那个梦中下巫术的男人。「带我去找……彼岸花……」连说话都难受的紧,千金裘不懂那男人如果要她又为何让她渐渐凋零?

「彼岸花………是不是长在墓旁的那种花呀?」娇儿突地想了想问。

千金裘艰难的点头,娇儿又说:「那我在西国与南国的地方有见过,不过我不确定它还有没有,因为当年花开过隔年我又去时就没开了。」

「什麽时候见到花开的?」锺离收到千金裘的视线追问。

「嗯……大约是北国传出有人会跳千手佛之舞的那一年。」

果然呀,彼岸花开时,就是她重回那男人身边时,但她不是飞廉……

「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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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凤欲希把她给我

当千金裘与锺离两个人坐上马车往娇儿说的方向前进时,刚出城门的他们就被人拦下了。

「哎呀,真是巧呀!」凤欲希站在马车边笑咪咪的打招呼。

锺离看着他总觉得有些究兀。「凤馆主要去哪裹?」

凤欲希的视线却落在那一张被紧紧抱在锺离怀裹的容颜,「她的诅咒我能带她去解,把她交给我吧!」

锺离眯起眼,「凤馆主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人,至少我以为,你该是公羊庆的人才对。」

凤欲希的目光还是在那张容颜上,「锺离,我不属於你们这个地方的任何一个人,我也不是任何人的部下,再告诉你一件事,千金裘不由我带去,你就等着她的诅咒生效吧!你不会希望见到她魂飞魄散吧!」嘴边的笑容一直维持着,但话裹的认真却不能让锺离忽略,正当他迟疑不定时,那始终不发一语的人终於说话了。

「魂飞……魄散……也好过……重新一生……」出气多入气少,千金裘几乎与一个死人无例,但她还是闭着眼硬是张口说了句自嘲的话。

凤欲希的笑容倒是因她的话收起了,一个倾身藉着锺离的闪神把人抢到了怀裹。

「凤欲希──」锺离欲争却停下动作。

明明没有风,凤欲希的长发却随风飞舞,那双平日挑高的凤眼此时竟是显出红色双瞳,原本天大亮晴空的日子却在凤欲希双瞳变红色起了影响,白日瞬间黑,狂风吹过,森的气息不断从凤欲希身後不知何时开出的黑色大洞吹出,那太过冽的气吓得马匹躁动喊叫,直到凤欲希抱着动也不动的千金裘消失在洞裹,天空的异样才恢复如常。

锺离早就下了马车,怔怔地望着那消失的黑洞在此刻竟没一丝痕迹,令他不禁担心千金裘这一去究竟会如何。

同时间,进入黑洞像跨出一个洞的凤欲希抱着几乎没重量的千金裘来到另一个地方。

鼻间闻到熟悉的味道,千金裘缓缓地睁眼,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红色彼岸花,而花海中央一袭墨黑长袍背对自己的男人在这片都是大红的地方便显得突兀。她看那个与梦裹不无一二的背影,身体深处竟是缓缓疼了起来,她不清楚是身体受诅咒的疼痛还是心裹某个未知的地方产生的疼痛,总之,当男人转过身来对上自己的视线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呕一口黑血喘气着。

「你把人带来了。」男人移开视线看向慢慢走过来的凤欲希。

凤欲希的眼瞳此时就是平日的黑色,但他的长发却是如这片花海相同的大红色,看起来妖异至极。

「我一直不懂你为什麽要把自己关在这个地方,本该是一方之主的你硬是逃离轮回的命运执意等在这个地方,守着这片永远不会凋谢的彼岸花,结果竟是只为了那有缘无份的情爱吗?」嘲笑的语气说出,凤欲希停下脚步不动懒懒的注视男人的动作。

男人只是静静地背手在後温和的启口,「是不是有缘无份一切都还未成定数。」

「难道你以为设计了一个未来的魂魄附在这个尸体身上就会改变命数?千迫,你太强人所难了,不是你的注定不是你的,你何必如此强求?」凤欲希皱起好看的眉毛有些无奈的问。

「世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就如同为了要让瓜果早熟落地的作法将瓜果包起的动作一般,虽说我先把这个瓜扭下了,难道我不能用自己的一切去包住这个瓜让它熟甜吗?」男人依然用着又温和又好听的声音说话,千金裘听着他的声音却没睁眼看去。

她清楚这个身体还记得拥有这个声音的主人,但她的灵魂不记得也不认识,要她因此把身体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太虚伪了。

「唉……你这本是歪理,虽说习惯一个人後就有可能会同意和对方在一起,但那也只是习惯罢了,跟情爱完全没相关联,难道你情愿要一个习惯自己的女人也不要跟一个爱自己的女人相处?你是脑子有病吗?」

「我是不是脑子有病跟你没任何关系,把她给我。」男人伸出手执着地要人,那身上传来的惊人压力压得千金裘胃裹翻腾。

「好哇啊!」凤欲希大方的把人交出去,却在缩回手时做了一点手脚。

就见闭着眼睛的尸体冷冰冰的放入千迫的怀裹,他的怒意瞬间朝凤欲希袭去却停在对方手中的白色球体前。

「凤欲希!把她还给我!」千迫嘶吼的声音穿透不进那粒白球裹,而脱离身体疼痛的千金裘倒是恢复如常静静地坐在白球裹看着他们。

「千迫,我一直都不能理解你那千年来都不变的痴情是哪来的,但现在我倒是看清楚了,你一个能与战神并列的杀神竟是动了神心吗?守着一个灵魂百多年都不变,甚至还一直出现在她的转世身边照顾她拥有她,但结果是什麽你难道都忘了吗?她与你没有任何的情份,你的照顾只能建立在兄长或父女之上,就算前世你终於受不了占有了她的身子又如何,她还不是为了逃离你而坠崖了?她到底哪裹让你看上眼,我跟她说让她改,省得你一个堕神一直纠缠着她不肯回天上去。」凤欲希边说边摇头一脸很惋惜的模样。

「我一点也不希罕回到天上去,我只要守着她一辈子,把她还给我!」

伴随千迫的怒吼,狂风吹起,彼岸花随风摇摆散发出一股味道,那死世的残念渐渐朝凤欲希逼近。

「千迫,我看你是老到记忆不中用了,彼岸花归我管,你怎麽以为那麽一点的死人残念能影响我呢?」凤欲希开心的笑了,轻轻挥手就召来黑大风将那仅存的残念吹散。

千迫看着凤欲希的从容不迫,视线又凝聚在那白色的球体,「你究竟要如何?」

歪着脑袋的凤欲希不自觉地把玩起手中的球体转得裹头的千金裘头晕,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倒是吓了凤欲希一跳,他眯起眼将手中的球体移到面前看了看,着没有胡子的下巴看着裹头还昏昏的千金裘,视线也瞧见千迫正对尸体解除诅咒的动作,思忖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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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我的名字叫千迫

「千迫,别说我不管你最後一次的机会,我就让千金裘重新回到那具尸体裹头,只要一年内她能与你结心,她剩下的日子都归你,但要是不能,你就别怪我把她送进轮回裹,这一次,任凭你有再大的本事也找不着她的投胎。怎麽样,敢跟我赌一把吗?」

收回自己血的千迫神色复杂的望了球体的人儿一眼,迟疑地没有说一句话,倒是凤欲希看出他的惧意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千迫,很累了对不对?你追了她百年,百年的日子裹你都用你所说的方式企图把她这个瓜用熟,可惜呀,强扭的瓜不甜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你还是呀──」

「我赌!」

下面的话被截断说不出,凤欲希没好气的将白球递出去,白球裹的千金裘自然感觉自己正往飞廉的身体飞去,她有些着急地回头看凤欲希,见到後者对她挥挥手似乎是要她放心,但她又忍不住往那个一脸面无表情的男人看去,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冷冽,让她忍不住有些疑惑,而因为她的疑惑,球体停下融合的动作看得千迫怒视凤欲希。

凤欲希赶紧摇摇手,「别瞪我,那是千金裘自己拒绝进入身体。」

千迫微皱眉看着此时与自己对看的人儿,他伸掌托住那粒白球放到自己面前,与裹头的人看了看,对方跪坐着睁着他熟悉不过的眼睛看着自己,他抿紧唇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千金裘自然也看见男人的表情。他现在是生气她不回到身体裹吗?他既然那麽想要飞廉的身体活过来为什麽不想办法把飞廉的灵魂带来?

凤欲希看着千迫对着白球用着不知怎麽办又皱眉又瞪眼的表情感到想笑。

和自己守了那麽久的灵魂都没办法好好沟通了,还想把瓜弄熟?!简直是痴人说梦!

千迫看着裹头的人儿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但这样僵住实在不好,所以他忍不住先开了口:「裘儿,先回身体裹去,有什麽话等你回去再说。」

千金裘没动也没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千迫甚至觉得她其实本听不见自己说的话,忍不住叹口气将白球放到尸体上头,而其间千金裘却一直在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要说她附在飞廉体内感觉到的熟悉是飞廉的,那此时男人开口说话与无奈的表情却是她熟悉的,她的「叔叔」在占有她身子得不到她任何反应时也是如此,可是,为什麽段乐也有同样的反应而她当初又为什麽会对段乐喊叔叔?

千金裘边思考边往下沉,就在千迫惊讶、凤欲希挑眉的表情下,飞廉的尸体终於融合了千金裘的灵魂,白光一现,再消失就见那原本僵硬的尸体有了温暖与呼吸。

千金裘睁眼,对上的是千迫此时爱怜的目光,「你要飞廉就该把飞廉的灵魂带来而不是滥芋充数。」她那不赞同的语调听得千迫窘迫了起来。

「哈哈哈,千迫你这下踼到铁板了吧,人家本不记得你是谁!」凤欲希笑得太夸张几乎要倒头哉了。

千金裘虽然觉得凤欲希的话很奇怪,但她还是坚持用着坚定的目光望着千迫,本以为自己应该可以顺利的得到答案,哪想到……

「不要这样看我。」他低首附在她的耳边用着喑哑并充满情欲的声音说话,听得她的心突地跳的飞快。

「为……为什麽?」这感觉太熟悉了,曾经也有人用同样的音调和自己如此说过。

「我怕我会忍不住。」他伸手抱住她的腰埋在她的颈畔轻轻一吻,惹得她的耳朵瞬间红了!

全身燥热不堪的千金裘想推开他过於亲腻的身躯却怎麽也没动作,只能无助的被他抱着而全身对於此人的熟悉感又更加深了一些。

「我们先回去吧,你的身体不适合待在这裹太久。」千迫抱起人转身就走,千金裘瞧见还待在不远处大笑的凤欲希忍不住开了口。

「不用管他吗?」

「这裹是他的地盘,他不会有事。」千迫没好气的撇撇嘴抱着人就走了。

同样是穿过一个黑洞来到另一个地方,千金裘见到的就是当初飞廉小时候待的地方,她挣扎下地他也由着她,到了地面她环视起这个地方,看起来与当初锺离让她住的梅园大同小异。

「这裹就是飞廉从小住的地方,这裹只有你们两人吗?」千金裘边走边看,所见所触之物都让她觉得好熟悉,是身体还是灵魂的?此时的自己竟是不能完整的分辩而出,是因为她同意回到飞廉的身体才会被融合吗?

千迫的视线一直都追着千金裘走,当他看见她背对自己看着面前的小屋时才启口,「飞廉……是你的前世。」

「什麽?!」千金裘惊恐地回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飞廉死时我用了咒术将其尸体保存,因为咒术本人不能离开,所以当飞廉的灵魂投胎至未来变成你时,我将灵魂的一半分离出去守在你的身边。」

「所以你也是我的……叔叔?」千金裘一脸的怀疑与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她竟会觉得这男人令自己有些熟悉。

千迫看着她,一回想自己的分身对她做了什麽忍不住脱口:「你是不是很恨我?」

千金裘还在想着另一个问题,听见千迫的话她一时没听清抬头,「什麽?我没听见你说什麽。」

他想再重覆却被千金裘伸手打断,「你要讲什麽等一下再说,我有一个很大的疑问要问你,段乐和你有关系吗?」

望着她眼神中的急切,千迫原本伤神的情绪倒是变了样,他似笑非笑的双手环,「为什麽要这样问?」

「因为我曾经在高烧不退时对段乐喊叔叔,我是没问过段乐对这个称呼有什麽感想,可是,可是你说你的分身去未来守护我,那……那那个追来的人自然就不是你……」

见她有些语无伦次的纠结的挠脑袋,他看着她不与平常那般的冷静淡然忍不住哑然失笑,许久没见过她可爱迷糊的模样,一时间竟是忘了要先替她解惑反而自己认真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他追她追了百年,执着的守护之下的确每每只能见她嫁予旁人,转世过了太久,有时候他也会萌发退意,可那份习惯入了骨髓让他每每下意识地追寻而去,可这却是第一次能与她处在没有任何亲情之下对视,心裹的激动几乎要压抑不住,可见她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理解清楚他就不忍放任自己的冲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有些气馁的声音不知何时来到了面前,那娇羞的容颜闪避他炽热的注视,身体愈发转热却不敢抬头看去。

鼻间闻到她细发飘来的馨香,他的喉头一紧硬是撑住绷紧的身躯稍稍退後一步。「是,段乐是我的分身,因为分离太久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识,要融合回来是万不可能的事。」

千金裘自然也有发现他的闪避,她说不清心中的失望是什麽,但听见他的回答又微微地笑了,「幸好……」

喃喃的低喃进入千迫的好耳力,他感受到下身的炽热正在勃发,试了几次他如愿的问:「为什麽说幸好?」

乍听他的问话就在耳边,千金裘吓了一大跳,想躲开又被他伸出的怀抱挡住,她没有被他抱住只是被圈在小小的天地裹不能跑开,耳朵的燥热又袭来,口乾舌燥的她只能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偏生这样诱人的动作直直落入他低首的眼裹,让他浑身都忍不住在他的脑裹叫嚣着。

他抬起她极欲闪躲的下颔哄着问:「告诉我,为什麽要说幸好呢?」

被他眼中明显的欲望吓了一跳,可更多的期望又扑天盖地的看来,她垂下视线不敢再看,别扭地启口,「这个身子的第一次……是给了段乐……」

浑身疼得痛,难受得紧,听见她的话他更得寸进尺的想听更多,「所以呢?」

她抿起唇真的窘迫得无地自容了,想叫他不要问了却看见他眼裹的祈求时狠不下心,只能小声如蚊呜的说:「段乐是你的分身,就不算……背叛……」

话说完就被人抱了起来拥进炽热烧烫的怀裹,她想开口拒绝,可耳边传来他跳得飞快的心跳声又闭上嘴,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心满意足。

他也很紧张呢……

进了小屋没有任何灰尘的环伺,裹头的气味也乾乾爽爽,尤其是被放下的被褥还传来刚晒好的气味,等等,被褥!

千金裘突地发现自己被放到了什麽地方忍不住紧张了起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自己的手要怎麽摆脚要怎麽放,千迫似乎也发现她的紧张,蹲在床边看着她燥红的脸微笑。

他一笑,原本冰冷的面容霎时像破壳的蝴蝶般漂亮至极,毫不怀疑面前的男人是个俊美如斯的人,因为段乐就是如此,但段乐的是那一身邪气又流气的态度,可面前的男人却多点妖娆……嗯,总之就是有些妖邪的美。

他捉来她无措的手掬起她的每一手指细细的亲吻,那嘴唇的触感与指尖的神经相呼应,令她的脸顿时又红又热,想抽回手对方却不放,直到他含了一指尖才让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那声音就像鼓励着他的蠢蠢欲动,他顺着手指慢慢往上,身体也慢慢地压向那床边来不及逃走的人儿,直至她被吻得晕头转向都没发现自己的腰带早已被人扯开,身上男人的长袍也早已滑落,骨节分明的身躯迷惑了她的眼,她喘着气有些迷离着。

这样赤裸裸的勾引让他露出了笑,温热的唇舌压住她喘气的檀口,深深浅浅的搅和着她回应,手指顺着她曼妙胴体滑入那重要的一处,听见她忍不住的呻吟以及那水泽的回应都令他疯狂起来。

他俯在她身上缓缓埋入,得到她抽气的一声时他没动,直至那份停顿太折磨人得到她小声的抗议时才重新勇猛了起来。

每一次的深入都快速离去,那深处得不到的索求让她忍不住看他张口却不知该什麽,他看出她的想问什麽低下身缓缓动着,「千迫,我的名字叫千迫。」

他的唇不由分说的吻住她,身体的节奏依然缓和,直至离开她的唇才听她启口,「千迫,我……」

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他笑得更高兴了,这一次,终於不是快速闪过或是缓慢律动,而是放肆地驰骋在她娇小的身躯上,久没欢爱的千金裘一时忍不住就已到头,抖着身子想推拒那依然不停的身子却受不了那熟知她身边敏感地的男人,摇着头她哀求出声:「迫,求你,不,不要了………」

他停下却没抽出,反而用吻拨撩着她全身的感官,每吻一处就去看她的反应,早已敏感如她本不能藏着抑着,没意外让他找着她身上的敏感带大肆的拨撩,直至她受不了的重新索求,他才得已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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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你就忘了我吧!

望着怀裹那累极的可人儿,千迫忍不住低首又是一阵亲吻,直把熟睡的人给吻醒了才停止。

千金裘揉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什麽地方,身前那紧致又肌理分明的温热感让她霎时回神,看见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上,她羞得赶紧缩回手想躲却听见上头传来爽朗的笑声惹得她的脸更红了。

欲躲避的身子不免摩擦了身旁的男人惹得对方逸出意义不明的呻吟,刚完事的千金裘自然听的出那代表着什麽,她抱着想後退却被男人压在了身下,那原本就没被抽出的物什自然重新活动了起来,把她折腾得几乎动不了才停下。

「你也太不节制了!」千金裘的腰酸得皱起一张小脸,没好气的拍打那还不移开的男人。

他饱了,所以同意退出了,却不急着下床替她张罗其他,只是侧躺在她身边看她浑身通红的模样,眼裹的笑意又更大。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抱你。」

听见他的话,她的燥热倒是退了不少,抬起头看他,见他眼裹没有任何的难受才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很认真的给你抱。」

「哈哈哈,你说这话也不害臊!」他抱着她亲了又亲,真心高兴着。

千金裘一说完就後悔了,此时的她捂着脸背对他不敢见人。可身後的男人哪裹肯让她背对了,又是低首的亲吻直吻得她受不了翻过身来阻止他。

「不要再亲了,我的腰好酸。」

「我抱你去泡澡。」千迫抱起她,两个人什麽都没穿就往一个门走去,到了後面才发现又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就像在电视上常见的日木露天汤吕一样的温泉展现在眼前。

两个人泡入热汤之中,他将她放在小腹上按揉着她的小腰,揉着揉着,免不了擦枪走火一番,然候又是一番折腾在求饶中停止。

千金裘面向千迫坐在他身上,看着俊美如斯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她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挑眉拥住她的小腰将压在上躺着。

「笑什麽?」

「笑我那麽好运可以得到天人一般的你。」

「我可是杀神,可不是好相与的主。」他笑容不变,轻抚她落水裹的发玩弄着。

她抬起小脑袋,「你现在也是神仙吗?」

他望着她的眼,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思般一样的慎重,「你在担心自己会先我一步死去吗?」

她摇头,伸手抚他的脸颊,「我是怕被留下的你该会如何的伤心?」

他哀伤的眼裹有些湿润,「不会的,我会追着你去,你忘了吗,我一直都是追着你的。」

「千迫,凤欲希说了,一年的时间结心,我的下辈子归你,可他并没有承诺你将有再次追来的能力,就让我用今生弥补好吗?等我死了──」嘴唇被他按下,他哽咽的摇头。

「别说,你还年轻,凡是都有例外。」

她温柔的拿下他的手指,「千迫,不要再追我了,好吗?」

她的话那麽轻,听在他耳裹却令他心神俱震。「你……不要我。」

泪水终究心疼他对自己的一番心意而落下,「不是的,我也希望能与你永远在一起,可是我不要你再经历重新让我认得你的日子,你明明一直都记得我而我却因为转生不能一直记起你,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不要你活得那麽累,爱一个人就是要对方比自己幸福,答应我好吗,今生我死後,你就忘了我吧!」

他着急的拥着她,那力道像要将她揉入骨子裹,声音焦急又旁徨,「不会的,我不会忘了你,忘了你你要我怎麽活下去,你怎麽狠心要如此对我?你一点都不知道,失去你,我可以找可以寻,可忘了你,我该怎麽活?」

听他如此真切的真心真意,千金裘也搂着他的脖子哭起。她该怎麽办才能陪在如此爱她的男人身边,她也不想离开他,可她的命有限本不能逃离生死,要是她死了,他该怎麽办?

两具相拥的身子彼此都不愿放开彼此,水热的水中纠缠在一起,从温泉之中又回到了刚才的床榻,那交缠的身躯像是要倾一世的时光都花在这最初的原始,亲腻的拥吻、抵死的交缠,似乎想藉着这原始的动作融入彼此却不得不败在身体的负荷度………

过了一天又一天,两个人都没有出门的打算,倒是有人过来找人了。

「你打算就一直这样守着她?」空旷的後院传来凤欲希清晰的声音,惊醒了千金裘也让她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

「不行吗?」神亦亦的嗓音听得千金裘没好气。他都不会累的吗?怎麽神那麽好?

「你最终要回天上的,上面的人纵容你是因为你一直得不到,现在你得到了,他们怎麽可能放你留在人间?更别提继续让你追着一个女人轮回。」今日的凤欲希不比平常轻佻的态度,她听的出对方现在用的身份应是黑无常吧!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一贯的清冷语调是他对其他人说话的态度,他对她却永远也不会如此冷淡……如果哪天他也因为得到而变心了,她是不是也会听见这样的冷淡呢?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千迫抛下,千金裘的心就一阵缩痛,捂住心房的同时看见自己的手掌,她记得那天碰到那棵槐树所发出的鬼哭声,会不会……会不会她其实不止是人而已,自己身上也有什麽地方与鬼怪相连?

「喂喂喂,话不能这麽说呀,每次我放你去找人我家阎罗王殿下的脸超难看的,我可不再看着殿下继续摆那张脸,要知道,他的容忍度有限,这次让我附和你的意思把人从未来抓回过去就是殿下的最後底线,你别想再挑战殿下的权威了,想当初你为了她下地狱讨魂魄时也是我家殿下震住你的,你别不当一回事,殿下的实力如何我们不知道难道那个上头的也会不知道?就是确定有人能震住你才放任你那麽乱来。」没得到对面人的反应,凤欲希叹了口气,「我劝你不要再追着她身後了,让她回归正常吧!」

突地失去任何的声音,千金裘怎麽听都没听到有人说话,疑惑的翻身就见那应该待在外头的千迫正坐在床边,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她以为的凝重,甚至眼中有了温柔的笑意。

「怎麽不多睡一会儿?」他向前将她拥入怀中亲腻的蹭着她发旋笑问。

她闪避不及被揉个正着,皱皱鼻子勾住他的手臂突然问:「我在西国皇裹曾被人称为鬼女。」

他挑眉,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很新鲜,「为何?」

「因为我碰到裹面种的槐树,那棵槐树发出鬼哭的声音。」

千迫似乎愣住了,没多久又眨了下眼笑着摇头,「那是我的能力,你当时身上还有我下的诅咒,因为在间多年早染上一些属於间才有的气息,所以才会引发槐树的叫声。」

千金裘沮丧的靠在他怀裹,「我还以为自己有可能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的话,你想当什麽人呀?」

她抬头望着他,大大的眼睛裹是满满的情愫,「自然是当能活很久的妖怪呀!」

千迫摇头一脸的不赞同,「你不是妖怪就已经被一堆男人追着跑,要是妖怪的话,天下美男还不争相得到你,那我怎麽办?」

她皱皱脸,「胡说,我要是妖怪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哪有时间管什麽其他男人?」

他笑的灿烂拥住她就是一阵吻,直吻得她喘不过气才抵着她的唇说:「这话是你说的喔,可不准忘记!」

「才不会忘呢!对了,我刚刚似乎听见凤欲希的声音,怎麽这会儿又没听到人了?」她装做不小心的模样想看看千迫会不会说实话。

「你听错了,那家伙忙着他的工作都来不及了,怎麽有空来我们这儿?饿了吧,我去弄吃的。」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才放开她出去。

千金裘的笑容僵在脸旁,最後只能释怀地下床穿衣。他怕她听到那些事,她就装做没听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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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究竟要什麽答案

饭做好了,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每一道菜都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千金裘真是怀疑这男人哪来的时间学做菜?

刚把饭放到千金裘面前就见她一脸狐疑的表情,「怎麽了?」

「原来你是真的会做饭。」

「要不然你以为这几天在床上吃的那些是谁煮的?」他揶揄的笑问,看见她羞红的脸,忍不住低头就是一口。

一提起那几天被他折腾的下不了床时的回忆,千金裘真是恨不得能挖个地洞躲进去。「我又没有亲眼看见一直以为是不是哪个女人帮你煮的。」忍不住脱口而出的话令她一脸懊恼,她在说什麽啊?他对她那麽偏执怎麽可能还去找什麽女人──

「为什麽会这样想?」有些受伤的声音传来,千金裘歉疚的抬头望他,果然见他的笑脸没了一脸的受伤,她赶紧抱住他劈头就一阵亲,直亲到他终究反客为主後才松口气。

被他抱在怀裹坐在他腿上,两人的亲吻直到男方有了某种变化才被女方喊暂停。「我饿了。」忽视自家男人情欲的双眼与不时顶几下的动作,千金裘很勇敢的提出自己要吃饭的意见。

被她求饶的眼睛瞅着不放,饶是自己情欲再高也舍不得饿着她,千迫只好压抑生理需求喂她吃饭,直到千金裘吃完,身後的大野狼笑咪咪的要抱大餐进房时,门口又传来那讨人厌的声音。

「你们继续,我很随意的。」来人拎着一壶酒一包油纸包,非常顺应情况地迳自坐到桌前迳自添副碗筷,看得千迫差点忍不住挥拳相向。

千金裘离开千迫的身上坐下来,看着那有如饿死鬼投胎的凤欲希忍不住啧啧称奇,「我都不知道黑无常也是要吃饭的。」

因为生理欲望高涨,千迫乾脆没好气的放下他们两人去浴池淋冷水澡降下温度,而凤欲希听了千金裘的话没好气的摇头,「说那什麽话,现在我是人身,是人就要吃饭,这是常理。对了,你那天和我说的鬼女我去查了。」

千金裘眼睛一亮,「如何?」

咬着筷子,凤欲希睨了她一眼才说:「那棵槐树种的地方原本就是间擅自开起的出入口,现在有那棵槐树当封印也没什麽,而你为何会让槐树发出声音应该是身上的诅咒才是……你干嘛那麽失望呀,别人想好好当人都当不成,怎麽你那麽想变成不是人?」

叹口气,千金裘非常失望的说:「只要不是人,我就可以活久一点,也能陪千迫久一点。」

「你傻啦,千迫是神,本就不可能死去,况且……」凤欲希抬头看了浴池的方向偷偷说:「你对着同一个男人百年千年的,不会腻呀?」

「呃………这不是会不会腻的问题,他追了我百多年,要是我不能还回同样的时间相处,我会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他。」

「呿,那你的意思是,一但你还完他当初追你的时间,你就想和他分开了吗?你与其有这样的想法还不如好好与他过完这一生,至少这一生的你可以确定自己是对他有情的。」凤欲希没两下就把桌上的剩菜剩饭吃完,接着又打开油纸包扯了一**腿。

「什麽嘛,讲的我好像很多情一样。」千金裘皱眉挺不悦的表示。

「虽说是命注定的,但有缘无份这种事本来就挺让人气恼的,试问一下,换做是你守了一个男人百多年却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娶别的女人,你心裹作何感想?」

「我──」

「我是我,裘儿是裘儿,别这样比。」沐浴完的千迫重新换了套黑袍出来,素色的衣袍上没任何绣纹忍不住让她多看两眼。

注意到她的视线,千迫坐下来看她,「怎麽了?」

「你……你不喜欢衣袍上面绣花样吗?」

「你是想说段乐的牡丹花纹吗?以前是因为楼蝶的缘故,後来是因为他毕竟身份是皇帝,身上太素总要被人说话,至於我……」他低首靠近她的耳边亲腻地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你知道我最爱什麽花,你要不要试试帮我绣?」

千金裘又忍不住脸红了,她都不晓得自己为何一碰上千迫就一直脸红?

「我没学过,但我想试试。」她也小小声的回答他,不料凤欲希的一席话惹得她捂着脸跑了。

「学东西好呀,才不会天天窝在床上被人吃抹乾净。」

确定那跑走的人儿不会有跌倒的危险,千迫才收起温情的面孔冷冷地回头瞪视那两手油腻吃**的凤欲希。「你到是适应的很好,真把自己当成人了?」

睨了他一眼,凤欲希放下手中的**拿帕子擦嘴,「我问你,为什麽千金裘身上会有开启鬼门的能力?」

千迫撇头依然冷淡,「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不懂?」凤欲希一个弹指,他们两人周围蓦然升起黑色的圆雾将两人包起。「千迫,我知道你当年对千金裘的喜爱多得像要把无数的爱给她,可至今没人提过你当年执意要追着她百多年是怎麽回事?一般的情爱能维持那麽久?我不相信,千金裘身上一定有什麽不对劲,你想要藏到什麽时候?我去了趟西国皇,那裹的奴才们发誓当日是亲眼见到千金裘的手碰到槐树後发出吓人的鬼哭声,鬼叫声我相信,因为待在地狱的鬼大都是想逃出的,但鬼哭?鬼不会哭的,除非有冤!」

提到「冤」,凤欲希瞧见千迫明显一震的一瞬间,他瞥见千迫脸上不自然的神情再度证实心裹所想。「千金裘的第一世,是什麽人?」

仅一瞬间,千迫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冷淡又从容的态度看得凤欲希很有赏人巴掌的冲动。「我以为生死轮回这种事情你们在间的人会比我更清楚。」

拔开酒塞倒出裹头浓郁的黄酒,凤欲希摇头,「你想太多了,纵使别人看来我们每个管人的都有一定权限在,但真正管我们的是閰罗王,他不透露的事情,我们就算死命的查也查不到,在间,能支手遮天的人只有他。自家老大的嘴巴有多紧我很清楚,我只想你冲着我们认识这麽久的情份上跟我说说,千金裘的第一世是谁。」

接过凤欲希递来的水酒,千迫却不急着喝,看着裹头的体启口,「你为何那麽想知道?」

「生死的人数是由我管,虽说我放你那麽多年不喝孟婆汤去追一个女人,但至少在生死人数上头没冲突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但自从听说鬼女的事情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鬼有冤而哭,但为何是冲着千金裘哭?是多少数目的鬼要求她伸冤?在我的认知裹,唯一有本事让众鬼伸冤的只有鬼王陛下。」

「她不是。」快速简洁的反驳听得凤欲希刺耳极了。

「她不是什麽?不是那个消失百年的鬼王?还是那个谣传与鬼王一同消失的鬼母?」

字字见血的问话终於令千迫对上凤欲希紧迫盯人的视线,「你究竟要什麽答案?」

「我只想知道真相。」凤欲希一口乾了杯中物坦然的回答。

「知道又如何?」

凤欲希却看向千迫的身後启口,「知道了,至少可以清楚明确的决定是要守护在她身边还是放任她跌跌撞撞,你应该懂的,她的不安。」

千迫回头就见千金裘站在雾旁一脸紧张的朝裹头张望,他起身走出去,黑色圆雾顿时消失,挡住千金裘的脸,他轻轻捧起露出笑靥,「怎麽了?吓到你了吗?」

千金裘摇头,「只是第一次看见很好奇罢了。」她怎能说自己初见那东西竟是异常熟悉,可千迫明明说她身上会有鬼女的证据只是他的诅咒,况且凤欲希的回答也相同,她不应该不相信他们两个,但,如果是他们两人骗她呢?

「呵呵,那是我的结界,吓到你不好意思,我有点醉了,先走了。」凤欲希放下酒杯拎着原先的酒壶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还好吗?」总觉得今天的凤欲希怪怪的。

低首亲吻她的鼻尖,「没事,他只是累了。我有点累,陪我睡一下好吗?」

千迫不容千金裘拒绝被拥着进房去,留下那没人收拾的桌面以及那没喝完的杯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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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我不要,你出去

一回回的鞭打痛得她从最初的哭喊到最後的一声不吭,她不懂,为什麽爹爹不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那个老是守在自己身边的爹爹为什麽在身边?是不是她也被爹爹抛弃了?是不是就像娘一样死了无法照顾她一样,爹爹也不要她了呢?

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她所以大家都走了?

「不是的,不是的!」

突来的哭喊响在半夜时分,那伸手想抓住什麽东西的泪人儿因抓住了温热的物体而睁开眼,她见着的,是千迫担心的眼,她抓着的,是千迫倾身护在她身前的肩膀。

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泪人儿,千迫的心疼得像有人握住自己的心用力拧紧一般,他看着她似是没回神的小脸不觉慌了,匆匆拉起她拥入怀裹轻轻拍抚却在下一刻遭她推阻。

「走开!不要碰我!」千金裘突来的回神就是推开了没防备的千迫,下一刻却连鞋也不穿地冲出去。

「裘儿!」千迫惊慌的追出去,出了房门就见千金裘站在院子裹一动也不动。

千金裘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一切,她一直都没注意的院子裹此时开满了红咚咚的曼珠纱华,那看起来一望无际的景象令她不知怎麽办?她一直记得这裹的白日是很正常的院子,有门有桌有一般的花园,可为什麽此时却是满满的曼珠纱华布满了此处?

门呢?石桌木椅呢?那些很普通的花草呢?

千金裘望着看不见边际的彼岸花,突然想起她被凤欲希带去找千迫的那一幕,她回头,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看着千迫的眼裹有好多的疑问。

「这裹是哪裹?」她颤着声看着倚在门边的千迫,突然觉得那个男人令她觉得陌生了起来,她不是被梦吓醒了吗,为什麽此时此刻她竟还觉得在作梦?

垂下眼,不愿见着她受惊的模样,千迫艰涩的启口,「这裹是我设的结界。」

「可,可我作梦的时候也有梦到飞廉曾经与你在这裹,那时候不是有一个胖丫头进来喊你爹吗?那个丫头是怎麽进来的?」怎麽回事?为什麽她觉得好不真实?

「那是白日,白日这裹就是一般的民房。」他抬头靠在门框旁静静凝视渐渐有些惊慌的千金裘。

「白日,所以飞廉是白日被人带走的?」千金裘渐渐有些失控的大声问。

千迫望着她,心很难受,脸上的神情像是有人重重地揍了他一拳般难看,但是现在的千金裘看不到,她只是被心裹的难过与那几乎是鞭打在自己身上的痛逼得失控,她指着千迫大哭大叫:「为什麽那一天你不在飞廉身边?为什麽没有赶快找到她?你知不知道她好痛!她哭到没有声音她痛到一直在问为什麽爹爹不来救她?为什麽不来找我?爹爹,我好痛我好痛,为什麽不要我?!」崩溃的大吼大叫,眼泪早已模糊了自己的视线甚至早已分不清到底现在的人是飞廉还是千金裘。

千迫赶紧冲到她面前抱紧她,任由她的哭喊任由她的拍打都不肯放手,他亲吻她的脸强迫的吻上她,纵使被她反咬流血也不曾放开她,她拍打不曾提脚来踹,他抱起她无视她极力的抗拒将她带入房内,强制的压她上床扯开她原本就松垮的中衣不顾她的哭喊进入她!

「你走开!不要碰我!不要这样!千迫!」神智渐渐回笼却惊恐他突来的侵入,紧缩的身子令他差点支持不住。

他没继续,她哭着,无力地垂下双手,侧着脸不停地哭着,「我不要,你出去。」

身上的人没有退出,反而扯掉腰带将身上唯一的衣袍给丢在一旁,他拉起她的一条手臂掬起她的手指亲吻着,那细细地、轻柔地动作令她想忽视都不行,她回过头想再赶人,可当她见着那亲吻自己手指的男人却是无声流泪後,到嘴的话没有一字能脱口。

她不是不能感受千迫这几日来对她的细心对待,她也想像他可能是要弥补飞廉受到的伤害,可那种痛不是想痛就能忘记的,尤其是一作梦就会记得要如何忘?可看他现在这样,她却觉得自己竟是伤害了他,明明不是他打了她,她却仗着他的疼爱把痛迁怒到他身上……

千金裘一手覆在眼上嘶哑的说:「求求你,不要对我那麽好,这个身体受到的伤害太多,你和我在一起太久只会一直被我迁怒,我们分开好不好,我不想把气出到你身上……」

原本,他将她的手压在自己脸上,轻柔地抚感受她柔嫩的小手,听见她的话,他倾下身伏在她的身上拉下她的手亲吻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每吻一次就说一句,「我宁愿你把气出到我身上,因为我的不小心让飞廉被人掳走,又因为找到她的时间太晚失去了她的命,我不会怪你那麽气,但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失去你,我不能活……」

他吻住她的唇,温柔的,勾引的,挑逗的,直至她身体的火被他燃起,直至她忍不住的回应他,夜晚的活动才算重新开始……

第二日,直到下午才渐渐苏醒的千金裘发现自己正睡在千迫身上,感受到身上健壮的身躯上下起伏着,她微睁的眼又打算重新闭起,却被一个温柔的亲吻在眼皮上头,「你还不想起来?」宠溺的话语听在耳裹就觉得自己是如此被一个男人疼着,她睁眼看见歪着脑袋看自己的千迫,那眼中的情绪很复杂,最多的,还是怕受伤害的心情。

她摇摇头依偎起他的怀裹,撒娇地更贴近他的膛直至後头的男人伸吸口气,她才满足地偷偷笑了,直至腿间滑入熟练的大掌逗弄其中令她嘤咛出声才求饶着。

「迫,不要……」

千迫重新回到她的上头埋入,不顾她的求饶硬是疼爱了她一番才放过她,看她喘着气嗔怒的神情,他低首附在她的耳边启口,「谁叫你勾引我。」

「人家哪有!」气鼓鼓的小脸被他亲了亲。

「起来了,再不多吃些东西你都快瘦到没了。」他将她拉起很正经的说。

千金裘却低头嘀咕的说:「色狼。」

千迫挑眉,两手一伸就罩上她的浑圆惹得她尖叫闪躲,「我说的没可不是这裹没,你这个思想歪邪的丫头。」

好不容易夺回自主权,她红着脸匆匆穿衣梳洗,见他穿起黑袍随意束起发束的背影,她的笑容与娇羞都失去了,她突然觉得这个背影竟与自己作梦梦到马车裹和楼蝶欢爱的男人好像……

「千迫……」

听到她的呼喊,千迫欲走到灶房的动作一停回头,见她呆呆的模样笑了出来,「怎麽了,别跟我说你还想睡喔?」

见他轻松的笑容与温和的话,千金裘极不自然地摇头笑道:「你快去煮啦,我好饿。」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

千迫出了房子,千金裘最终还是没问。问了又如何,如果他说不是他,自己可会相信?千金裘,你不可以再得寸进尺了,一个男人可以追你百多年你不能要求他没有生理需求的时候!

不,不对,她只是不想听到他曾经和楼蝶欢爱过!段乐有,公羊庆有,现在连千迫都有的话……

「呵,」千金裘突地笑出声,捂住脸笑得灿烂,「你羡慕楼蝶被那麽多男人爱被那麽多人碰吗?就算千迫也有又如何?呵……」她笑着,一直笑到眼泪又流了下来时才停止笑。

多麽可悲的千金裘呀,平日裹摆出自命清高冷然的嘴脸,遇到喜欢的男人还不是跟一般女人一样患得患失,会胡思乱想会羡慕会嫉妒会吃醋。看看你那丑陋的嘴脸,你再也不能端起高傲的架子了,你再也不能自负的想对你好的男人都是喜欢你的,你有什麽了不起,看看楼蝶才叫厉害,一次招惹那麽多男人还让他们为她倾心,你算什麽东西!

「呵呵呵………」她又开始笑了,直到一双大掌包裹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时才停下。

「怎麽了?」千迫关切的目光与又轻又柔的语气,看在千金裘眼裹,只是令她渐渐不正常的心更加扭曲。你看,你让一个男人那麽担心你是不是快疯了,你爱上人後竟是如此的失败,还敢装清高吗?

千金裘维持笑靥歪了脑袋看他,「早饭做好了吗?」

「都下午了,要吃也是吃中饭,再等一下就好。」

他看着她,靠近一点吻住她微启的檀口,再被她张口出声拒绝时更进一步,扯掉她的腰带大掌滑进她的浑圆轻揉令她一阵颤栗,他的唇离开她的,顺势往下来到那一大片的雪白嫩肤上,就着她左心房细细的亲吻,而後用力的吸吮时令她捂嘴仰头,就怕那不小的刺激会呻吟出声。

他停下揉捏的动作重新绑回她的腰带,她喘着气凝望着他,小脸红咚咚地极好看,他笑着将她抱起,「陪我去灶房看粥好了没。」

「嗯。」羞红地埋入他的颈畔柔顺的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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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两位的确出局了

「你说不见了是什麽意思?」远从东国赶来西国的段乐一脸怒容的望着面前老神在在的锺离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严格来说是被凤欲希带走,所以,有什麽疑问不妨等凤馆主出现在说。」锺离此时坐下的地方是菊花阁的正厅,手拿医书的他不时翻看,无视段乐那明显欲找人发泄的怒气。

「凤欲希?这件事为什麽又扯上他?」风尘仆仆出现的段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一旁。接过小倌送上的茶水无视身旁小倌看自己的热切眼神,迳自打量起这裹。建筑是以竹子为主,室内挂的墨画大多是以竹子为主题,就连上头的题字也多以竹为主……

「凤欲希是那麽风雅的人吗?」竹在植物中是高雅、纯洁、虚心、有节的象徵,放在这个小倌馆裹似乎有点……讽刺。

「风不风雅称不上,只是觉得种什麽都没有竹子来得长久而已。不知东皇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凤欲希穿着一身大红衣袍,手裹拿着长菸管笑笑的出现,在段乐古怪的视线裹落坐在锺离身边。

「裘儿在哪裹?」段乐也不罗嗦,直接说明来意。

「好直接,这种俐索的个我很喜欢。她在哪裹不劳你费心。」前一刻说得称赞後一刻却是直接把人拒绝得彻底,连拖泥带水都免了,听得锺离讶然看他。

一向都是圆滑做生意的人怎麽今日火气那麽大?

段乐眯起眼,「你凭什麽这麽说?」

「凭陛下新晋新人,身旁美女无数,相信我,千金裘看似不在意实则很明白,她要的男人只能有她一个女人,你做不到的。」凤欲希侃侃而谈,一副很明白千金裘的模样令段乐很不舒服。

「听起来凤馆主很了解裘儿,但是,我不信。」

「不信很正常,因为那丫头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但我还是需要打破你的最後期望,她现在正在别的男人怀裹,估计没意外会一直跟对方在一起。」

那最後一句话停下公羊庆跨进门的脚步也让锺离翻书的手顿住更让段乐怒的站起来。

「凤欲希,你这个消息简直跟往常的收支回报没什麽两样,都是会令我皱眉的情况。」公羊庆调整好初听见的震憾後进来。

「老板呀,菊花阁的生意可没从冷清过,就算千金裘走了那几天的新鲜劲没了,菊花阁还是屹立不摇,这点你绝对不用耽心。」凤欲希笑了,那叫一个灿烂,看得公羊庆没好气。

「我的重点不是生意而是裘儿为什麽突然又在哪个男人身边了?」

「唉,这有什麽大不了的,想当初楼蝶姑娘不也周旋在众男之间还搅得一池春水乱个不停──」突来破风声让凤欲希的菸管改了方向挡住,笑咪咪的看着最先火大的段乐摇头,「陛下,你这个脾气真该改改,为了一个死去已久的楼蝶还能如此生气,怪不得千金裘不愿回到你身边去,也是啦,谁会想当哪个人的替身呀?又不是傻子!」

四两拨千金的挡住段乐的攻势,再轻轻一推就格开了段乐的剑,看得一旁看戏的人注意起这个平日不显山不摆水的男人。

「我不准你污辱楼蝶!她与我的感情不是那一般──」

「是是是,她是你养大的嘛,又是父又是兄又是偷的,怪不得你会那麽爱她了,男人嘛,用偷的比用正常管道取得的都来得食髓知味,既然忘不了,又何必招惹千金裘?啊……谁叫千金裘原本是锺离的女人,犯了你爱偷成的习惯才会中招,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边说还边拿出怀裹的锦帕拭泪,那模样真像一个女人在哭诉女儿被弃的委屈。

提起这个,锺离就不再淡定了,视线冷冷地看向段乐那几乎冒烟的脸,「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段乐被锺离这一声质问倒冷静不少,「我当年中了曼珠纱华的影响,把裘儿……当成了楼蝶。」

「呿,这什麽藉口!大家都疯传你只要是和楼蝶长的像会跳那支舞的女人你都要,难道你忘了自己当年失去楼蝶的疯狂行径吗?」一旁的公羊庆忍不住嗤笑提出当年的事,听得段乐脸色顿时很难看。

「那只是因为太爱而不能承受失去而已,这没什麽的。」锺离淡淡的出口顺道转问:「我查出当年与楼蝶有过接触的男人裹包含西皇陛下,不知有无错误?」

风向一转,现在换公羊庆的脸色不好看,偏偏他还真没办法把脏水泼回去,因为锺离的确对楼蝶没兴趣。

凤欲希偷偷笑着,乐得看他们吃瘪的模样,瞥见锺离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他笑笑地启口,「锺离想说什麽?」

「我记得你刚刚说,裘儿跟在那男人身边『没意外』会跟对方一辈子,我想知道的是,那个意外,要如何突破?」锺离说这话时言语专注神情自然,但最後的话裹却令凤欲希眯起了凤眼。

「嗯哼,一句话提到了重点。」摆摆手,一旁察言观色的小倌送上他爱喝的毛茶,他接过喝了一口,「要想见到那男人除非是你们手中有他要的,譬如说千金裘本人,否则,你们想突破那个口有点难度,而──」伸手阻止公羊庆欲说的冲动,「我不能让那男人失去千金裘,毕竟,比起你们对千金裘的重视,对方的情意你们永远也比不上──」

「他是鬼?」锺离想起那天看见的凤欲希不同往日的模样问。

被打断得恰当好处的时机让凤欲希突然觉得这仨个最难对付的是锺离。「不是,严格说起来,他有一些能力是你们没有的,像是,他把千金裘关在凡人看不见的空间裹。」

「听起来似乎是神佛之类的。」段乐眯起眼总觉得自己中的曼珠纱华和凤欲希说的人一定是同一人。

「嘿,这就不方便透露了,总之,我不会主动去掐断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拥有的情份。」凤欲希起身,拍拍不存在的灰尘後笑着告知,「好啦,我又要忙啦,各位请自便呀!」

一旁沉思的锺离在凤欲希走了五步时开口:「那如果是裘儿自己突破那个口呢?」

脚抬起还没放下,凤欲希差点站不住脚步,「那就看千金裘的想法是如何,但我还是重申一句话,身边有女人的别去招惹她,她不要。」

眼看凤欲希愈走愈快甚至变成用轻功跑掉後,公羊庆才皱眉看向在场的两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和东皇都出局了。」

「那个德妃是别人塞给我有别的用途,我并没有碰她!」段乐刚消下的火气又爆发。

「除了德妃不算,你裹的女人还有少过吗?」锺离起身,收拾一旁的医书飘然离去,快出厅还是「好心」提醒:「嗯……与其说有女人倒不如说是和楼蝶接触过的人吧!你们两位的确出局了。」

望着锺离离去的方向,段乐把剑丢出去的冲动都有了。

至於公羊庆,早在锺离话说完就往大门走,一点也不在乎自家生意此时没人管理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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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希望这能帮到你

「哎呀,几天没见你怎麽变得这麽憔悴了?」这是凤欲希拉开门看见坐在石桌旁千金裘的第一个反应。

原本在发呆的千金裘因他的话回神,看着他关上门时撇开了视线,凤欲希也发现她这个动作也看了看门,「怎麽,千迫不在家还不让你出去?」

「好不容易抓到的人,换做是你有可能放人吗?」自嘲的讥笑,千金裘笑的难看,眼下的黑眼圈极重,似乎已经好几日都不曾睡下。

「有什麽麻烦可以说来听听呀,你知道我一定会替你解说的。」

看着四周想起那晚看见一望无际的彼岸花,千金裘怔怔地启口,「凤欲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因为彼岸花的关系,我曾经梦到楼蝶在马车裹和一个男人欢爱?」

眼珠子溜了一圈,凤欲希笑得古怪,「没有。」

「这几天,我的心裹一直在怀疑那个男人其实就是千迫,可我没问过他,甚至不敢问他,我怕问了答案是确定时我该怎麽办法,又怕问了答案是否定时我是否愿意相信?我很矛盾对不对,居然会记挂那麽久以前的事情!」说着说着,千金裘有些恍神又有些不理智的表情尽入凤欲希的眼裹令他很惊讶。

锺离是有未卜先知吗?居然那麽快就猜到千金裘的不稳定。

「会这麽想就代表你开始怀疑我说千迫追你百多年的事情了。」

渐露的疯狂慢慢收起,取代的是她平日裹的冷静。「一开始是感动与震惊,後来是怀疑与猜忌,到现在你提出来,我却能平静的和你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千迫如此对我总有目的,或许,与你们那天提到的鬼母有关系?」她歪着脑袋勾起眼角妩媚的问。

凤欲希故作惊讶的笑道:「果然你是与众不同的呀,我的结界还从没失效过。鬼母的事先不提,先来猜猜千迫会对你如此执着的原因,我问过他他不说,我却猜想,该是他欠了你什麽。」

一手支撑下颔,千金裘挑眉,「如果是这样,那他如此的追逐倒成了正常,毕竟,要一直跟在一个永远不会对自己有情爱的人身边,那真是很苦的一件事情,需要花多少毅力和耐心才能达成的不可能任务。提到任务,」她看向身旁的凤欲希,「你当年说要我完成的任务全都是指千迫吗?」

「哈,没错。」

「但你明知我与他有缘无份为何要提这种任务?」

「凡是都会有例外。况且,你们这一次就是有缘有份了,不是吗?」凤欲希从袖中拿出不知藏在哪裹的酒壶拔开塞子喝了一口。

「凤欲希,我除了一直在猜马车上的男人是谁之外,我还在想,当年飞廉为什麽会有机会被人掳走?难道当年的千迫没有现在这种设结界的功力?」

「呃……这个……」

听见一向侃侃而谈的凤欲希居然结巴,千金裘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瞪向他,「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眨巴下眼睛,凤欲希研究千金裘的表情问:「你知不知道飞廉是你的前世?」

「千迫有说过。」

「那也就代表飞廉是你自己,而你现在纠结她的死因是因为要为她报复吗?」

千金裘缓缓半眯起眼,「那要看你等下的回答是什麽情况?」

「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厌倦和千迫在一起了?」

千金裘一愣,「为什麽这麽问?」

「你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能愈变愈好是靠磨擦磨合得来的,而你最近纠结这两个问题导致脸色如此不好,这不就代表,万一我的回答正中你的猜测,你就打算不计一切代价也要离开千迫身边,不是吗?」千金裘没回话,也因为她的没回话让原本要开门进来的千迫停在外头不动。

「再说了,你自己也说过,千迫能追你那麽久需要多少的毅力和耐心,如果他中途一个把持不住与哪个女人发生关系你又能责备他什麽?我相信你清楚男人的欲望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还是说,你纠结对象是楼蝶?」

面对凤欲希一针见血的说法激起千金裘的笑意,「呵……真是凡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是,我纠结的人是楼蝶,我也没说千迫不能和别女人睡一起,因为我自己也因为某些原因和段乐有了体关系,可我想再听见第三个男人告诉我,他与楼蝶有过什麽而他心中还记着她。」

靠着门板滑落在地的千迫无声的问话倒成了凤欲希有声的询问:「为什麽?」

「楼蝶如果说她心裹没有爱的男人就算了,公羊庆当初和她是强迫的也算了,可她不该……不该心裹有爱的男人又和别人交欢,那样……那样让我觉得恶心。」不用看千金裘的表情待在门外的千迫也能想像到,心裹的情绪突地变大,他忽然害怕那隐瞒的事情被她知晓会是什麽情况?

凤欲希老早就知道千迫待在门外,自然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起伏变大,他低垂的眼裹有了笑意,再抬起头还是那轻佻的模样说:「千金裘,你难道都没想过为什麽不是楼蝶的你却能梦见楼蝶的事情?」

千迫一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一起身要开门却遭拒绝,他瞪大眼不停地拍门不停在门外吼叫,改了结界的凤欲希当做没这回事一直维持笑容望着千金裘的表情转化。

凤欲希的话令她彻底混乱了,怎麽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千金裘用着疑惑的表情看向他。

「你有没有想过……人有魂魄,所谓的三魂七魄,如果拆开来分裂在两个人体上,你说说,有没有可能,这两个身体做了什麽只让这唯一的主人能够梦见?」凤欲希像是贩卖毒苹果的巫婆用着蛊惑人心的话术将听话的人推入深渊,而千金裘此时就像听进话中的陷阱的迷失者颤抖着身躯。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不,不是她猜的那样,不是那样……

凤欲希笑咪咪的点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就是──」

「够了!」突来的炽热气流夹着凉风而来,千迫愤怒的阻止凤欲希继续说下去,被烧光的门板在千迫的挥手下又恢复原状。

「为什麽不让凤欲希说完?我想听他说清楚。」千金裘力持镇定的起身对视千迫着急的神情要求。千迫是知道的!千迫知道那句话的事实真相是什麽!?

千迫立刻捉住千金裘温柔的笑说:「没有,凤欲希什麽都没有说,他很忙他要走了。」

千金裘挣脱千迫没用很大力道的牵制,捉住凤欲希的衣袖着急的要求:「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把你刚刚没说清楚的告诉我,什麽叫做两个魂魄两个身体?女皇只有生飞廉和楼蝶,怎麽可能是两个魂魄,魂魄一旦分开身体的主人就不健全了。」

凤欲希看向千迫摇头的脸轻声启口,「可如果魂魄的主人比常人不同呢?」他似是怜悯的看着千金裘有些遗憾的说:「楼蝶和飞廉的魂魄主人就是同一个人,而你梦到楼蝶杀了飞廉的事情就是你的邪恶面杀了你的善良面,当然,你刚刚口中说楼蝶做的事情也就是……你做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不是……不是……不是!!!!」崩溃的尖叫终於响彻院落,千金裘放开凤欲希一直退後捂头又摇头,一个趔趄就要倒头栽,千迫抢先将她拥进怀裹安抚她。

「对,不是的,凤欲希胡说的,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那不是你──」

「那飞廉不在的那天你在哪裹?」瞪着大眼满满的泪水质问,眼中的神情分明早已确定了一些事情却又期盼一句否定。

千迫僵直了身躯当场哑了声说不出一句话,千金裘突地笑了,她推开他笑得很凄凉,「你在楼蝶的马车裹,你放不开飞廉却也不愿见楼蝶嫁给锺离,所以你去做最後的挽留……所以急的没把门关好所以让那个喊你爹爹胖丫头带人捉飞廉……而好笑的是,你这麽做一点也没错……」哽咽的声音窜进千迫的耳裹几乎让他站不住脚步,她难过的鼻酸落泪一步一步的倒退,「因为都是我,因为两个孩子都是我的灵魂,任何一个你都放不下,所以,不是楼蝶杀了飞廉,不是你害飞廉被打,是我……都是我……居然从头到尾都是我………我和别的男人乱来,我是一个肮脏的女人……都是我………啊!!!!!」思绪超过了脑袋的负荷,随着最後的尖叫终於倒下的千金裘被千迫抱进怀裹。

「裘儿,裘儿!裘儿你醒醒!」探过她的呼吸变得很浅,千迫惊慌之馀冲着一旁看戏的凤欲希吼:「凤欲希!把她还给我!」

凤欲希冷静淡定的掏掏耳朵一脸的无奈,「千迫,我没事囚她的灵魂做什麽,她只是刺激太大暂停运作罢了,短时间之内身体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但她的命与灵魂还是牢牢的绑着,你不用担心她的灵魂会飞走。」

「你究竟死活都要把真相揭穿是为了什麽?看她崩溃对你有什麽好处?」恨得几乎要杀人的心都有,但千迫无法在此时放下千金裘,只能用最嗜血的眼神瞪视那依然噙着笑的人。

凤欲希起身拎起酒壶转身,「我很忙,先走了。至於你的问题嘛,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她是谁,我也许能帮你出主意让她好起来。」

「她是我的鬼母。」千迫终於松口说了答案,那话中的愧疚竟是那样的渗人。

凤欲希的脚步一顿,笑容有一度僵掉又重新挂起,「那我给的主意是,放她去别的男人身边吧,她待在你身边只有自责到死,宁愿死也不要睁眼看见自己最对不起的男人,希望这能帮到你,我的鬼王陛下。」

凤欲希走了,千迫抱着昏睡时都流泪的千金裘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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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你觉得有什麽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清冷的嗓音回响在冰湖边,北风吹,冻人心,思忆往,透心伤。仅管手中抱着手炉,身上系着保暖的狐裘,脚下穿着狐皮做的靴子,可她的心依如过往般寒冷。

望着前方犹如死水的冰湖,从兜帽边缘看去,她似乎见着楼蝶的曾经,飞廉在此被楼蝶杀了,楼蝶自己也死了,可当时和她说楼蝶死因的是千迫不是锺离,那麽,楼蝶就不应该是那时候死的才对,因为飞廉被捉时千迫在楼蝶的马车上……

垂下眼,千金裘能听见呼呼的北风在狂嚣喧闹,她却如老僧入定般站得笔直,偶尔抬头凝望面前的冰湖,她心裹总是有疑惑究竟谁的话才是真的?她问过锺离,楼蝶死在他的怀裹时是在锺离的寝室裹,所以,楼蝶先杀了飞廉再回去找锺离死在他的怀裹,为何呢?是怕东窗事发被千迫处置?

心隐隐作痛,提到千迫就会想起千迫与她相处的那段日子,然候是那撕心的真相让她承受不了,再然候,等她睁眼见到的却是将她带回北国的锺离,他说,千迫将她交给他。

不离开千迫,她会自责到死,这是凤欲希跟锺离说的话。是,她会自责到死,可离了他的身边後才惊觉,自己竟是将他爱入了骨血之中,失去他,她连看东西都呈现没有色彩的错觉,纵使心痛却不愿再承受那伤人的事实。

或许就如凤欲希云淡风轻的说,一个灵魂两具身体,和谁发生关系又如何,何必要纠结那不必要的洁癖?人的心理原本就有肮脏的一面,何必要在意身体的不乾净?把自己当成男人不就好了──据说这是凤欲希的最後一句话,锺离转述时说自己当时很想赏凤欲希一排的金针。

「我要是再不过来,等会儿可能要去西国找你了。」带笑的声音随着一把油伞顶在头上传来。

千金裘回头歪了脑袋笑问:「为什麽?」

「因为你被风吹过去了。」锺离一脸正经的表情也掩饰不了他取笑的声音。

「胡说,哪那麽轻了。」她白他一眼。

他拥着她慢慢走回马车裹,踩着车蹬上去的千金裘没发现茂密林中的身影,跟在後头的锺离瞧见了,却也是上了马车没说一句,直到马车缓缓走了,林中的男人才走出来望着那远去的马车。

耳边似乎还听见她刚才吟词的内容,心裹的疼痛随即袭来几乎让他站不住。

他以为将她交给锺离後,自己就会断了对她的所有念头,可他第一次拥有了她的全部要他怎麽断了那样的念想?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裘儿,这可以让我当做你还想着我吗?」

离去的马车裹,千金裘像有所感应的回头,见着锺离也看了过来,她问:「你叫我?」

「没有。」锺离微笑摇头,望着脱下狐裘的女子迳自看着,「怎麽,你听见有谁喊你了?」是那个人吧……

「幻听吧,我总是会听见有谁在喊我。」是他吗?是他把她交给别人的,又为何要再来寻她呢?他将她送走,是否後悔了?

心有灵兮吗,呵……「听说段乐的那位德妃下狱了。」

原本看窗外的千金裘回头取笑道:「为什麽?服伺不周?」

「呵,段乐要听见你这话可要伤心了。不是,听说那位德妃是南国派来的细作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世人皆知东国的静妃已死。」千金裘一脸疑惑。

「倒不是找你这个人而是找你的东西。」

「找我的东西?打小人吗?」

「呵,你最近倒是愈来愈幽默。不是,她私自欲带你穿过的衣物出被抓了。」锺离前一刻笑着後一刻却凝重了表情,看得千金裘觉得不对劲。

「你觉得有什麽吗?」

「就如你所说,世人皆知在东国的你已死,那麽她要拿你穿过的衣物是要做什麽?或者该问,她打算把那些衣物拿给谁?我倒是有听说那位德妃的能耐,如果因为私带你的东西被捉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喔……你的意思是,对方是故意被抓然候由大牢脱逃?原来东国大牢那麽不坚固。」

「呵,就怕对方是早派人去挖掘过了。」

由远而近的奔驰声快速地传来,在千金裘还没探头看去,马车便遭受剧烈撞击,锺离率先抱起千金裘就往车门冲,马车从右往左的倒,右边的车门顿时大开,两个人飞了出去的同时一张大网扑天盖地而来,顿时包住了锺离与千金裘。

两把刀一前一後入锺离的身後,引得他闷声一痛,被紧抱住的千金裘感受到他的不对劲,惊恐地大叫:「不要杀他!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网子被掀开了,千金裘被拖离锺离怀内,那两把刀还在他的身上,有一人上前喂了一粒药丸入锺离的口,然候才叫人把刀给抽出来,血水顿时逸留而出,千金裘想喊却被人蒙住口鼻,锦帕上的味道顿时令她失去知觉。

一人扛起千金裘,其他人准备离开时发现有一人挡住路。

「放下她,我留你们全尸。」男人着黑袍,散发未束冷冽的目光像极饿坏的狼。

带头的人打了手势,那扛着千金裘的人瞬间离去,同时男人出手欲以手中丝线捉人却扑了空,那从没断过的丝线被人一刀砍断。

他怔怔地望着手中从不显颜色的丝线露出黑色的痕迹,再抬头见着只剩那拿刀的人,其馀人皆不见踪影。

「为什麽你会有断情刀?」

「我家主人知道你一定会在她身边,所以命我带上此刀。」说话的是名女子。

男人看着对方的眼面无表情的启口,「他以为我经过那麽多年後,还像以前一样天真的不对女子痛下杀手?」

女子似是惊惧却也是一瞬,下一刻劈刀而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一瞬的熟悉令男人笑了,笑得如此好看与温柔却在女子的迟疑瞬间让她头颈分家。

看着地上的断情刀,男人的心狠狠地抽痛。这一次,他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分开他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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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此飞廉非彼飞廉

人在受到一定的惊吓时总会有些想不到的状况产生,她的状况就是,明明不是撞击到脑部却如头部重创般惊人,只是,别人重创下记起的是自己的记忆,她却是记起「别人」的事情,就像在看电影一般,只是播放的地方是在她的脑子裹。

那些她从没看过的过往记忆全数回笼,以及那些「她」也就是这个记忆的主人不想记起的陈年往事也相同滙入此时的脑子里,那如同木偶般的生活以及南月帝这个人的讯息。

从「她」的记忆里,她看见南月帝的出现──一个皇太祖与先皇鳯君所生下的孩子、一个不被皇家承认的皇子、一个被抹灭存在的人!

小时候就被迫住在天牢里活着,他不能走出天牢;不能拥有任何自己的物品;不能与任何人说话,一直到他成年那一日,他破了约束。

从小承袭父母美貌的南月帝拥有惊人的美貌,但他一直都把自己最美的一面隐藏起来,永远都让人看见他蓬头垢面污秽不堪的外表,直到他成年礼的那一天,与平常送饭来的侍卫不同,是名长相清秀的女,也因为是个女,之後的南国才会发出那麽大的事情。

在南月帝一直待在天牢时,先皇依然还存活着,她的心里只有两个双胞胎女儿,对於那关在天牢,乱伦出生的产物她是不会关注过一眼的,可那天,她犯下一个最不应该的错误,一个,她应该长年记得的一副容颜却因她的拒绝关注而丧失最後的求生。

她爱上了显露外表的南月帝,那因长年不晒阳光的白晳脸庞,以及双眼露出无助的求救眼神,让先皇毫无所觉的被骗,将他带入自己的寝殿宠幸後,从此先皇失去行为能力,一切事由都交给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南月帝。

一直到先皇驾崩,南月帝理所当然可以成为南国的皇帝,但他没有,他选择让先皇的两个女儿之一的妹妹成为女皇,而姊姊……成了他的禁脔。

南月帝没有侵犯过「她」,但「她」的身体被南月帝了又,吻了又吻,甚至有些不该碰触的地方他也用最柔软的部位去用过,纵使「她」想拒绝也因妹妹的哀求而成了傀儡──她的妹妹要她一直如此生不如死的待在南月帝身边好成全自己女皇的权势。

直到南月帝在酒醉误把飞莲当做姊姊而强暴後,事情才有了不同的发展。

她被妹妹压往北国的郊外,被迫服下南月帝亲自调配的毒,麻痹了四肢麻痹了神经,她被妹妹用刀子割划了四肢也割花了脸,在妹妹泪流满面的哭诉她不该活着时,她被推入极冰的湖里渐渐闭上了眼………

脑中的记忆将她该知道的事都交待清楚後便归於空白,千金裘睁开眼,仅管早已听见有人走来的声音却还是被吓到──他的金色束瞳与她只有两指的间隔。

「在想什麽?嗯?」南月帝见她睁眼才退後坐回她的床边注视她。

记忆里的南月帝美得迫人,为何此时见着的南月帝会如此的………吓人。

本以为他现在的长相就已经很吸引人,却不想,以前的他才是真正美艳四方的人物。望了窗外,千金裘启口,「你刚下朝。」

南月帝微笑,伸手拿来热得差不多的玉杯放在她手上,「嗯,怕你醒了见不着人会怕,所以我马上赶来见你。」

现在是白日,所以眼前的南月帝一直都认为千金裘是他心爱的飞廉──多麽巧合的同名与伤疤,但千金裘知晓,真正的南月帝只是被晚上的南夜帝纵了──那个据说与千迫有相同能力却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必须占剧南月帝身体的人。

「孩子怎麽样了?」突来的一问令南月帝的笑容错愕。

「什麽?」

「孩子,你当年强暴飞莲难道没有让她怀上孩子?」千金裘说得那麽理所当然却令南月帝恨恨地眯起眼,金色束瞳在人的眼里本来就很恐怖,现在他眯起来,简直跟一只蛇没什麽两样。

「强暴?那个小婊子是这样告诉你的?明明是她在我的酒里下了药,要不然,你们两个再怎麽像我也不会认错!」

她一直在想南月帝是不是也中了曼珠纱华的幻觉,因为被迫记起的记忆裹,这个身体与飞廉或飞莲都不相像,她因为这件事很佩服那个南夜帝──虽然他才是下命令将她带来这裹的人。

垂下眼思考了一下,她又抬眼望他,「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认错,你本不会碰她,那麽,既然那时是误以为是我才碰她的,她也没孩子吗?」

看着她问得理所当然的神情,南月帝突然很不确定眼前这太过镇定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当年那个恨自己恨得情愿死也不愿待他身边的孩子?

「落儿,你还记得你原来的名字吗?」南月帝望着她,藏在衣袖的手掌摆出爪样,准备她一回答不出就要掏出她的心。

「飞廉,母皇希望我成为风神一般带给南国更大的丰饶。」

南月帝微笑,手中的爪子并没放下继续问:「那你可还记得,为何我替你取名为飞落?」

千金裘的眼对上他的。明明表现出那麽不信任她的表情,为何眼神却是如此的期盼?他到底希望她是他要找的孩子还是不希望呢?

杀意渐渐浓厚,千金裘在这股压力下选择回答:「飞落,我替你取名为飞落,是希望你只飞落到我怀里,不再飞去其他的地方。」漠然地说出这份记忆,千金裘突然觉得,或许飞廉本人对南月帝不是不要,只是怕极他那囚人的方法,认定他只是将自己当做玩具而非心爱的女子,却从不知道,一个格极端扭曲又没人教过的男人,他只晓得将东西占为己有的方法。

南月帝开心地拥她入怀,嘴唇不停亲吻她的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的!我就知道!」

千金裘能感受到他激动的情绪,以及他那不停打颤的身体显示他原本有多害怕。

这个男人,失去自己的女人那麽久,终於失而复得却是如此的害怕,或许他并不如本身表现出来的那麽强势,也或许,他只是此刻暂时装做如此。

「你还没回答我,有没有孩子?」千金裘冷静的声音终於浇息他太过激动的起伏。

南月帝也因为她的冷静恢复了平静,拥着她的手臂收回斜睇她。

「你究竟为何一直要追问这事儿?难道她跟你说她生了我的孩子?」

「当一个女子被人强暴却不肯离开对方或杀了对方并且两相无事的共存後,唯一的解释就是往孩子那方面去。」

听见千金裘独特的论调,南月帝又忍不住眯起眼,「是谁灌输你这种想法的?」

她看他淡淡一笑,「我离开你多少年了,怎麽可能一成不变地待在原地,又怎麽可能永远都不会成长?还是,你就是希望我永远都不要成长,既然如此,当初又怎会放任飞莲将我带去北国杀掉?」

南月帝惊了,他看着她眼中的乾净眼神找不出任何的杂质,明明她离开自己的身边;明明她身边换了那麽多的男子;明明她也遭受到欺骗与不信任,为何此时她的眼睛还能那麽乾净?

他很早就知道飞莲与先皇是同样人,全都是外表光鲜高洁骨子里却如同婊子般下贱,所以,当他见着她时,就起了占有的念头,但他一直没有真的得到她的身体,因为她的注视太叫他羞愧,他对她下不了手!

叹了口气,「我以为她会放你一马,毕竟,你当初会愿意留在我身边不就是因为她的哀求才同意的?至少,她或许会为了报答你的恩情而放你走,却不想……」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知道我被她杀了,为什麽没有杀了她?」突来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得南月帝沉浸往事的感伤情绪都被打断。

「你……你问我为什麽没有杀了她?」

听着他结巴的重覆,千金裘纳闷地把话搁进脑袋重新跑一遍………

「是,我的确是这样问的。」有什麽不对吗?

「我……我以为你宁愿被她杀也不会想杀了她。」南月帝似乎受到惊吓不轻,说话两度结巴起来,听得千金裘觉得好笑。

怎麽着,这男人以为她该是那种悲天悯人的个,别人打了你右脸还送上左脸吗?

「我只是好奇,既然你一直都说你爱我不会放我走,又为什麽没有对杀害我的飞莲痛下杀手?还是说……」她抬眼直直地望进他闪躲不及的眼,「只要有这张脸就够了?不管拥有这张脸的人是谁也无妨?」难道他是恋脸癖?那麽她这张脸有什麽与众不同吗?

突来的滑腻触感令她起了**皮疙瘩,她回神望见他轻抬自己的下巴仰视她。

「我说过的,你与飞莲不同的地方在於,你所拥有的乾净眼睛,那会让罪孽深重的我感觉一点希望,我要的,是能让我爬上岸的陆地,可不是要一个与我同样都陷入泥沼里的人。」

他亲吻她的眼皮,那唇上冰凉的触感在此时夏天的南国是种舒服,可在她的心里却渐渐有了冷意,她也终於懂得飞廉当初会想逃的原因。

他太强又黑暗,待在他身边的人,很容易被他拖入他的领域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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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鬼母为何会转生

「看样子你很习惯和我的仆人好好相处了。」轻佻、带笑的声音窜来,仅管心裹紧张却不得不显得淡定,因为她懂南夜帝最爱玩的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将肩膀浸在白色的温泉裹,千金裘看着出现在池边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的黑,黑袍上绣的是一朵朵的彼岸花,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衣袍不见人时还以为是千迫,却在扑到对方身上时被狠狠挥开,那一次,她断了两乐肋骨昏了,等她再醒来,看见的就是如同眼前的男人,他对她自称自己是南夜帝也是派人将她捉来的人。

「你为什麽要把莫须有的记忆套在我的脑裹?」据南夜帝当时的说法是,他的能力之一就是控别人的记忆,那天将她捉来皇後,他只对她说了两句话,一个就是他的能力一个就是白日的南月帝不是他。

「因为我的仆人需要一份寄托,虽然那个与你身体同名的孩子早就尸身烂到喂鱼了。」他说的直接一脸的事不关己,实在无法让她想像这张脸白日还表现出那麽痛心的神情。

「你还没对我说把我抓来这裹是为了什麽?」

南夜帝坐下来,双腿放入池裹玩味的看着她,「千金裘,我每次看见你转世的脸都觉得厌烦至极,因为千迫爱的就是你这张脸。」

提到千迫,千金裘再怎麽淡定也无法完全压下心中的紧张,「千迫,你认识千迫?」

「咦,我没跟你说千迫与我是朋友吗?想起以前在天上的日子我就怀念的紧,直到他发神经爱上那待在肮脏地狱的鬼母後,我和他才渐渐减少见面的日子,因为我很讨厌地狱的臭味。而你晓得吗,你就是那个鬼母,而千迫原本号称天界与战神并列的杀神为了你成了堕神还当起了鬼王成了地狱的主宰者,每每想到这裹我都觉得自己的眼珠会气到掉出来。」

见他屈起一条腿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抵着眉心的难受模样,千金裘只觉得这人八成也有下凡间历练过,要不然他哪来那麽演戏成份的行为。对南夜帝的话她信,因为她一直都确定自己就是凤欲希一直想知道的鬼母,但是,南夜帝说的回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

「既然千迫那麽爱鬼母,为什麽鬼母会一直转生?」凤欲希说千迫会一直追着她是因为有目的。

南夜帝挑眉,「喔……原来你还不知道呀……鬼母之所以惩罚自己堕入人间轮回是因为她爱上了千迫,可是呢,当我送了一个戴着鬼母人皮的女子到千迫房裹时,正巧千迫喝醉了,然候……你知道,狗血连续剧怎麽写他们就是怎麽发生事情的。」

「就算鬼母看见千迫抱了那女子又怎麽会惩罚自己?」

望着她的视线定睛一笑,「因为,鬼母在遇上千迫之前有千千万万个男人。」

千金裘的脸色大变,血就像被谁抽出般退出脸上,那瞬间的苍白取悦了南夜帝,所以他再把话说的更清楚一点,「当年的鬼母是个随意与男人交欢的女子,套句你看过的小说写的,她就是女尊,她把自己当做男人看,把男人当女人看,本来也没什麽,偏偏她最後爱上了千迫看见了那一幕,她才自责自己竟是如此伤害她心爱的男人,所以,她给自己下了咒,她要堕入轮回经历最悲惨的人生,如果那时千迫还愿要她,她会重回鬼母的位置嫁他。」

南夜帝愈说千金裘的脸色愈白,他看着饶富兴味的脱了衣袍进入池子,边走边继续说:「但千迫哪肯呢,所以千迫犠牲自己的天命护着鬼母一路下来,直到飞廉死去千迫终於受不了继续当旁观者才下了咒,而他也的确得到了你,但是,」他停在她面前三步之远,「他的天命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只剩一年的命,一年後,他就不再成为神的资格变成凡人轮回转世,你懂得的,当人,是受苦受难的。」

当全身的血终於无法再给她任何温暖时,千金裘冷然的抬起头对上南夜帝快乐的眼,「你把我捉来这裹不止是为了折磨我吧!」

「聪明的女孩,很简单,我只想把你的心取出让千迫吃下就可以。」

她注视着他,「那你还在等什麽?动手吧!」

南夜帝却因她的坦然与事不关己僵住了笑,「你……你不求饶?」

她嗤笑一声摇头,「我为何要求饶?这才是我真正欠千迫的,我相信他要的是一个乾净只爱他的女子,而不是我这脏了千年的灵魂,你如果把我的心割了,我还会谢谢你救了我,我真的不想带着那想吐的记忆待在千迫身边,他值得更好的女人陪着。」

南夜帝看着眼前的女人,明明说得那麽斩钉截铁,眼泪却一直不停地流,偏偏她的面容还那麽无动於衷,看得他忍不住一阵窝火,他转身欲走却被她抓住了手臂。

「做什麽?想让老子碰你不成?」没好气的怒意挟杂难听的威胁。

「是你说要割我的心的。」虽不懂他突然生什麽气,但千金裘还是紧抓着他不放。

他想甩开她的手却记得那次让她断了两肋骨的事情,所以他的冲动只能停下。

「就算要割也要等千迫在才能割,你以为那玩意凉了有用处吗?」

千金裘放开了手,怔怔地说:「千迫……会来?」

上了岸的南夜帝也不去拿袍子迳自边走边说:「也只有你那麽迟钝,他本没离开过你的身边。」

没离开她的身边……所以,她听见千迫喊她不是幻觉……捂住脸想挡住那不停落下的泪水却怎麽也停不住。

而离开浴池的南夜帝湿淋淋的身子自然引来周围伺候的女们的视线,他无视那些女人拐弯时遇见一名男子,推着人到了栏边掀了对方的袍子就顶入,男人闷声呻吟细细颤抖的迎合,平日裹,这都可以令他尽兴,可此时他却依旧烦躁!

他无视面前的身子快站立不住,仰起的头只见着那落泪的面孔,以及她急着捉他时乍现的前肌肤,那一片的雪白还藏在沟影,令他的腰杆疯狂的顶着,可他心裹最想碰的竟是──

一阵渲泄,南夜帝错愕的发现一直以来都爱男人的自己竟对那个女人起了生理反应!

瘫软身子的男子拉下被掀起的下摆回身,怯怯的望着那心裹极其爱慕的皇帝,不敢出声也不敢直直地望着,他晓得心爱男人的脾气。

南夜帝烦躁的勾住男子离开,所以他没见到转角处有名女子绞着手绢恨恨地瞪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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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为什麽要帮情敌

南月帝是什麽人?是南国第一位身为男子却拥有南国权势的男人。

南月帝是什麽人?是南国第一位身为男子却拥有後后侍郎的男人。

这样一个有权、有势、有情人的男人,为何此时此刻要睡在她的大腿上赖着她窝在这个偏殿的床上?

为了方便躺两个人,南月帝命人另外搬了一张床来放在花园前,偌大的树荫遮去炎热的阳光,床的四周除了放置为数不少的冰块,还有几名人拿着如同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在扇着──是人非女,几个男人被派来扇风纯粹是南月帝认为女力气小扇不出什麽鬼。

枕着偌大的靠垫,千金裘不知自己该怎麽自处,毕竟,身上躺着一个,身边围了几个,那灼灼的目光怎麽看都令她打心底厌恶──或许他们把她当做女皇了也不一定,因为南月帝下令不准女皇再出现自己的面前……和她的面前。对了,女皇就是与飞廉同样长相的飞莲。

手肘撑在靠枕上,千金裘微微地闭眼,觉得自己要找机会逃离这座坚固的鸟笼才行,至少她待在东国时还没有被下令禁止她去任何地方,南月帝却连她出自己的殿都不允许。

「小姐。」

千金裘睁眼,见着一名女跪在地上,手中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时皱眉。

「那是什麽?」一股想吐的直觉差点没令她呕出,想到当初生病被喂下的药汁她就忍不住骂起那故意为之的锺离。

女看了南月帝一眼,「这是大人命人特地为小姐调理身子的补品。」

千金裘总觉得怪怪的,她伸手去接来,低首嗅了嗅才心里讶然,这竟是锺离调配的东西──

「小姐快喝了吧,大人很担心小姐的身体。」女接收到她的眼神催促地要她喝下。

她懂那眼神传达的讯息所以她忍住会吐的想法喝光了它,幸好它没什麽苦味,只是热热的像在温暖她身体的虚寒。

腹上忽然覆上温热的大掌,她看去,却是南月帝清醒过来用内力在帮她熨烫身子。

「当初知道你喝了红花就想动用人力将你带回来,却因为朝政事务太多没办法执行,既然你现在回到我身边了,身子的调理就不能搁下。锺离可有说过你的身子何时会好?」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提起一位老朋友,令千金裘听得一头雾水。

「你和锺离是……?」

南月帝的内力输送得差不多後才收回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一同靠在垫前。

「我没说吗?锺离与我是一位鬼医教的,只不过,他学的比我早,我是重获自由後才在南国遇见师傅的。」

心里的希望破灭,她还以为锺离是来救她的,哪知道会是如此……

「所以,锺离现在,在这里?」

「嗯,他一直都在照顾你,所以一决定把你带回来我就邀他来南国先住下──」

「等等,明明就是你派人去捉我时了两把才在锺离身上。」千金裘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打断他几乎不换气的话。

南月帝顿了顿皱起眉,「那不是我,况且,也有喂药给他吃过,他医术那麽高明不会死的,虽说他是我师兄,但我本来也以为锺离把你当做自己的女人看待,那时候就已经萌发要杀他的心,不过,亲自见过他谈过後就打消这个念头。」

「等到采齐调理你身子的药草後,他便着手照顾你。我很忙,没办法天天看顾你的身子,所以暂时就让他替你调理。」南月帝起身下床,离去前又转过身来,「对了,虽然我很希望你与他不再有交集,但为了你的身体好又知道只有他有办法完全治好你,要不然我真的不想你与我之外的男人有接触。」

看着南月帝走得那麽潇洒,千金裘忍不住眯起眼启口,「他就这麽认定我不会主动逃走吗?」

「我想很难,毕竟那碗药汁里还是有些药材是能限制你的走动。」

身後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听见对方的话她想要移动身躯却完全无法动弹,尤其是在看见女歉疚的眼神时她更是瞪大眼的不敢置信。

「我觉得你暂时还是情绪波动少一点的好,所以才会任由他这麽做。」锺离出现在她的身边将她抱起回房。

「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你──」

「虽然南国的天气很热,但你目前的身子还没好全,还是少吹风的好。」

锺离抱着她直接进了她的殿,里头原本该有的监视下人全都不见人影,在千金裘还来不及猜测他们去哪里时,身体因进入浴间而热了起来。

同样的画面又重新在眼前出现,只是,这次,她的身子不再如同十岁那年乾瘪不堪,而且她对他的记忆又重新恢复……

「你要做什麽?」她皱眉,很直觉的想起那曾经的一幕,然候她又想起一件事,「为什麽南月帝会以为我喝过红花?」

「帮你按压身子。不这麽误导他我要怎麽进来?」

锺离放下她,自己先脱了上衣仅着长裤,再动手脱光了她的衣袍仅留小衣和小裤,抱着她一同泡入浴池里,在确定她的身子渐渐暖和了才开始动手。

她的背靠着他的,他有节奏的心跳震动着她的背,手臂在他熟练的按压下渐渐没了那麻痹不能动的感受………

「为什麽连动都不让我动?」

「要是你又逃掉了,身子没人帮你顾好的话,那麽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原谅自己。」

听他说得那麽严重,千金裘反倒没了生气的想法,不过……

「你就如此认定我愿意待在南月帝的身边?」

按压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换手按。「为了千迫的到来你会同意的。」

「所以你也晓得千迫在我身边。」她觉得好不可思议,为什麽千迫会将她交给锺离的事她一直没去想过,可现在听他说的那麽果断,突然有种想念跃上心头,「锺离,你打算和我维持朋友关系吗?」

「有何不可?至少我是心裹放下你的朋友。」

「原来千迫也在,怪不得其他两个人都没出现过。」千金裘喃喃着。

锺离却是笑了出来,「那两个皇上可不是因为千迫才不出现,而是凤欲希点名和楼蝶有关的人你都不愿亲近,他们才悻悻地离开了。不过段乐肯定是不甘心的,要不然也不会特地传来他把德妃的谋揭穿的消息。」

「照你这麽说,我倒是好奇你与南月帝的关系是何时开始的?」

「谈不上什麽开始,我家师傅半路认徒弟也没什麽,哪天突然有人叫我喊他师母我恐怕也不会太惊讶。」

眼见身後的男人用着最平板的语调陈述最吓人的事实令她忍不住回头,「师母?我可以问问你那位师傅今年贵庚吗?」

按揉的手顿住然候又继续,「记得当年收我为徒时他才刚过十五。」

「啊?!也太年轻了吧!」

「嗯,反正他很有一套就是了。把我带回家的人是千迫,他告诉我自己暂时无法那麽快去南国救你,希望我能想办法混入南国皇,没想到他人刚走南月帝就来了。」

千金裘垂下眼,提到千迫,她的心情立刻就会变得沉重些,想到昨晚南夜帝说的话……

「我想把欠千迫的所有还给他。」

「呵。」

千金裘愣住,听见锺离的笑声她阻止他按下去回头,「你笑什麽?」

掩嘴失笑的锺离竟是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我不是取笑你的话,而是听见千迫要我记起的话竟在你嘴裹听见。」

「什、什麽意思?」千金裘一脸莫名其妙。

瞥见一丝发遮住她的唇瓣上,他伸指将发丝卷到自己手上望着她,「千迫对我说,要打消你还他的念头,他说那不叫欠,那叫爱,那是他爱你的所有证据,他不希望你失去这个证据将他忘得一乾二净从此交叉的路上行同陌路。」伸指将卷了她发丝的拉到面前,被拉的千金裘也无可避免的靠向他的膛,距离他的唇还有点距离,可他的唇却是吻上了她的发,「裘儿,有一个男人爱你如斯,你怎舍得让他伤心?」

被拉近的脸直直地望着此时对自己放电的男人心裹叫苦。不是说要维持朋友关系吗?

他笑笑的亲着她的发,直见她一张苦瓜脸才放开了她,将她转回去重新按压她的身体。背部传来他渐渐乱了节奏的心跳声连带着她自己也乱了呼吸,她想开口说些什麽,身体却敏感地感受他的唇正在亲吻自己的背部,手指用着很轻很轻的力道在游移腰侧,不时略过的某一部份令她不自觉地闪躲。

「锺离!」

锺离的吻停下,却闷声笑了笑让她靠着自己的膛一同浸泡在热水里。

「我只是想提醒你,纵使我愿意当你的朋友,可我的身体还是在叫嚣着想抱你的讯息,但是,我不会太过的,刚刚做的只是回味曾经亲吻过的回忆。」

千金裘觉得自己的脸非常的烫,虽然分不清是池水造成的还是锺离的吻,「噢,你让我想起我另一个身份也是这样不拒绝男人的。」

「另一个身份?」

千金裘缩在水裹将昨晚听见的话以及南夜帝和南月帝是两个人的事也说清楚。

「嗯,我个人的看法是,鬼母是你的前世,就算南夜帝说了你也没记起来,对吧?」怀前的她点点头,他又说:「楼蝶和飞廉的事你也只是作梦梦到也不算亲身经历,对吧?」前方的人这次点头点的有些迟疑,他不理她继续说:「而你现在的身体唯一有过经验的只有和段乐,这样一点也称不上不拒绝男人。」这一次千金裘就没点头了。

抱起她往池边去,拿来大布巾包裹住她,强迫她抬起头时额头抵着她的,「不要去在意那些前尘往事,你只要好好的活在当下就好,至於千迫的牲命,我相信他自己也有办法才是,要不然,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总不会让自己失去甜头吧!」

千金裘皱眉,「你把千迫说得像色狼。」

「嗯哼,我是个太夫,我可没忘记离开他身边的你,身体是如何被折腾的。」

千金裘倏地脸红,赶紧推开他自己去穿衣服了,而锺离留在原地忍不住抚额。

他究竟为什麽要那麽好心的帮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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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100完结

☆、九十七 成为我的女人!

沉黑的夜晚看起来很晚了,千金裘却依然坐在温泉裹泡着,原本闭上的眼听见脚步声而睁开,南夜帝依旧一袭黑袍加彼岸花的花纹,每次瞧见她都会记起自己还没给千迫绣花。

她看着他走到池边坐下来,两脚放入池中时令她皱眉,南夜帝一进来就只固着盯着她瞧自然有看见她皱眉的表情,他笑了笑手指向她的右手边,「看见那个龙头了没,它是个出口,专门让池裹的水流出去的,所以你用不着觉得我没穿鞋的脚会脏到你身上。」

缩了缩肩膀,千金裘没好气的问:「南夜帝你夜夜跑来见我是为了什麽?」

「这裹是我的皇,我想去哪裹都可以。倒是你,明知我会来还待在这儿,是在等我吗?」他轻佻的笑容挂在唇边,紧盯她的视线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难道我换个地方你就确定不会跟来了?」她撇过头闪避他太过炽热的目光。她不怕他会对自己如何,因为她确定这男人是好龙阳的,但他看她的目光太诡异,那竟会让她有种他想把她吃下肚的错觉。

「啊,也对,我特地来你的。」他抬头看向上头无云遮蔽的月亮,「虽说把你的心割出来给千迫可以让他恢复所有,但万一他不肯吃的话也挺麻烦的,所以,」他又低头对上她转回来的视线,笑得很坏的脸上有着奸诈,「我也可以自愿分给我的一半能力来填补千迫失去的天命,不过前提是,你,」他伸指指向千金裘笑得异常灿烂宣布:「要成为我的女人。」

千金裘此刻没有镜子可以照一下自己,否则她一定会很惊讶自己的眉峰居然可以挤成「川」字型。

脑子有一片的混乱,千金裘用着不甚确定的口吻开口:「你……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南夜帝故作惊讶,「没想到你对我倒是有心,连我喜欢什麽都知道。」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不是特地去查,而是从你提到千迫的语气上猜的。」

「聪明的姑娘,不过现阶段来说,我对你的兴趣比对千迫的需求还大一些。怎麽样,很划算吧!」

千金裘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她为何觉得南夜帝简直和小孩子没什麽两样?

「哪裹划算?」

「嘿,我把我的能力分一半给千迫应急,而你虽然成我的女人还是可以和千迫见面说话,哪裹不划算?」

听听这施舍又扭曲的语气,千金裘忍不住抚额摇头,「我并没有答应成为你的女人,另外,如果照你这种说法,那我也可以求凤欲希帮忙。」

伸脚踼水激起一定的水花才停下来,南夜帝心情很好的笑道:「凤欲希是个鬼官,纵使千迫曾经当过鬼王也不代表本身的能力就与鬼同化,我与他,可是同宗的,只有我的能力才能成为他的助力,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呀!」他笑得欢快似乎笃定千金裘一定会答应似的。

「要我背叛千迫,我宁愿为他死。」千金裘认真的说着,突来的水花溅到她脸上令她闭眼,下一刻自己就被一脸怒意的南夜帝抱进怀裹。

他抓住她的下颔迫使她抬头看自己,「你不是已经背叛了吗?不要以为我没调查清楚,你这具身体早被段乐那家伙碰过了,就算段乐是千迫的分身,但他已有自己的意识早就不算是千迫的一部份了,所以你早就背叛了,这时候再来装清高太好笑了。你就这麽自私的想要和千迫在一起?你的过往你自己不记得,但千迫都记得吧!」千金裘的挣扎在这句话後停止了,南夜帝贪婪的凝望她近在眼前的娇颜,手指饥渴地感受那如牛肌般滑顺的触感,「你都没想过就算千迫嘴上说不在意,但他可是亲眼看见你曾经的荒唐,你就那麽笃定他的心裹真的一丁点儿都不在意?」

千金裘混乱的脑裹掺杂了许多资讯,有千迫的有锺离说的更多的是南夜帝的话,可是,就像锺离说的那般,她本没有鬼母当年的记忆──

你的过往千迫都记得!

那句犹如一刺直直地刺入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颤抖的身子被人拥住,耳边传来那如同催眠的话语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抱过的男人很多,所以我不会嫌你脏,你跟在我身边,不用在意那种事情,因为我真的不在乎你和多少男人欢爱过,以前的不在意,你不要担心我哪天会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乱的荡妇,可如果你待在千迫的身边,就不怕他哪天被那些伤他心的回忆搅得难受而指责你吗?他不是圣人不可能容忍你到忘记的地步,就像你当初看见锺离抱别的女人时的痛,他也是的,而他会比你更痛,因为你只看见一次,他却天天看见……」

那无力的脚终於撑不下她疲惫的身躯,她两眼无神空洞得如失去了灵魂般瘫软,南夜帝抱起她缓缓地笑了,回过头开心的对着边上脸色惨白的千迫说:「你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

千迫攥紧双手看着那早已闭上眼的千金裘,咬住的下唇缓缓渗血,心痛得几乎让他想挖出来的冲动,耳边听见走动的水声,缓缓睁开见着的,是全身赤裸的千金裘被南夜帝抱起往身旁走去,下意识地要抢夺──

「千迫,她都同意我抱她了,为什麽你还如此执迷不悔?」南夜帝挑眉嗤笑地望着他苍白的脸。

伸出去的手停在一半顿住,可接下来千金裘还是被别人抱走了,来人身着一身白衣一脸漠然将赤裸的千金裘抱进外袍裹,无视南夜帝威胁的目光转身就欲走──

「我是不懂你有多痛,但你在见着鬼母前鬼母就是如此的女人,是你自己要一头撞进去的,可不是鬼母求你到她身边的,飞蛾之所以扑火,不就是因为它爱极了那炫耀的火光吗?」

锺离冷冷的说完就离开,千迫却像恍然大悟般瞪视身旁的男人,「你是故意的!」

南夜帝耸耸肩,「或许我是真的想要千金裘这个女人,我和她才是真正的绝配。我不会嫌弃她的曾经,她也不会在意我好龙阳,我是真心觉得我与她才是一对,不用在意那无聊的道德良心,身体上的需求就顺应自然就好,谁规定男人一定要找女人?谁又规定女人就该锁住自己的欲望?」

「你现在说的那些都是鬼母的她,但她现在不是。」

南夜帝笑笑的在他耳边问:「那你告诉我,她为何那麽在意那些曾经?」千迫僵住了身体,南夜帝很满意他此时的反应,「因为你在意,因为你表现出自己的在意,所以她才会失控,她一定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可她忘了,是你自己追求她的,是你自己打乱了她的步调,她自在惯了,却因为爱上你才变得那麽局促、限定、划地自限,是你把她从高高的地位抓了下来,还自以为以爱之名束缚她的一切,让她觉得顺应心意是多麽可耻的事,千迫,你真是一个伪君子!」

南夜帝走了,他的话令千迫僵住原地一动也不动,那如掉入冰湖般的刺痛几乎击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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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我累了,都不想

「在想什麽吗,我的姊姊。」

愉悦的声音打断千金裘沉思的思绪,她抬头见着一个穿着明黄衣袍的女子,一头金簪了满头,她很想问问这女人会不会头痛。

「你喊我姊姊,你是飞莲。」嗯,她还以为自己不会见着这个「妹妹」。

「姊姊真好笑,明明记得自己的名字却不记得妹妹我,是因为姊姊还在记恨我杀了姊姊的事情吗?」飞莲笑得很假,随意坐在小凳上自动自发地倒茶来喝。

瞥了她的明黄衣袍,「我已经这些日子都是南月帝亲自上朝。」

飞莲回头笑着,「姊姊记不好喔,摄政王再怎麽样也不能独揽政事在手,朝中支持女皇的大有人在,再怎麽样也不会让他只手遮天。」

「我以为你是很希望他来当皇上的。」缩着身子乔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住,千金裘懒懒的目光随意地看向飞莲。

「我是想,但前提是,他只能有我这麽一个女子而没有其他的人在……」提到其他的人那伤心的语调,千金裘还是听出她在意南夜帝养的男宠们。

「所以你来找我所谓何事?」不怎麽有劲和这个假妹妹聊天,千金裘想早早把事情解决掉。

「姊姊问的好,我想姊姊应该有见过晚上的摄政王吧!」

她特地提「晚上」……千金裘原本随意乱晃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你想说什麽?」

「听说那个男人希望姊姊能成为他的女人,我恳请姊姊答应然候让那个占据别人身子的男人离开这裹。」飞莲说的笃定,似乎胜卷在握的态度令她怀疑。

「你为何笃定我一定会同意?」

飞莲瞅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怜意那麽重,重到让千金裘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爱的那位叫千迫的男人,现在正在我的皇裹和我安排的女们大肆乱呢!」

千金裘僵住了表情,她看着飞莲很认真不像作假的目光,心裹有什麽东西在蠢蠢欲动着,她起身,「带我去看。」

「好哇!」

飞莲走在前头,千金裘急急地跟上,直到两人来到飞莲的皇外,千金裘就听见有人大喊:「千迫大人,不要嘛……」

她脸上的血色霎时消退,苍白的脸庞令回头看她的飞莲有些同情,但她才不理会这些,匆匆的要进入拱门却被人拦下。

「你身子还没好,别吹风。」锺离动作迅速地将她挡住,她挣扎推开他大叫。

「走开!让我看!让我看!」锺离愈挡她的心愈凉,愈不相信的心情愈加笃定了起来。

「锺离大人,你还是让姊姊亲眼看看吧,要不然她也会一直心神不宁对身体没好处的。」飞莲凉凉的在旁边扇风点火,锺离皱眉一个闪神就被怀中的人儿偷到过去的空隙。

千金裘看着眼前的一幕有如被冰水从头淋到脚,千迫坐在榻上,身旁的女们个个衣衫不整,而他左拥右抱,前的衣物早不知去哪,取代的是上身赤裸的女蹭着他,像是知道她在看,他笑笑的直视着她当她的面亲吻一旁送上来的红唇……

千金裘转头就跑,直到她跌倒在花园前就是一阵乾呕!

锺离跟在她身後没着急去扶她,直等到她呕得完全没东西时才扶起她,他以为会见着满脸泪痕的千金裘,但她没有,别说眼泪,她的双眼空洞得如一潭死水,他看了很难受,想出声安慰她却什麽都无法说出口,倒是听见她乾哑的嗓音说了话。

「当初的千迫,应该也与我此时相同的难受吧!心爱的人围了一堆别人环视……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他却不知见过多少……是报应吧!也好,我累了,什麽都不想了……」话说完,千金裘便闭上眼倒下了,这次,她并没有那麽快清醒过来。

当千金裘倒下时,千迫就出现在他们身後,他不再是那个放荡不羁姿意乱女子的人,他只是用着最痛心的神情压抑他想冲过去抢人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裘儿再度被锺离抱离自己的身边而什麽都不能做。

他是故意这麽做的,不是为了伤她的心只是想把她推开,让她不再守着自己而委屈了自己,可看她痛得连泪都流不下来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多麽不应该!

「你何必要在意她的想法,只要把她带走去只有你们两人的地方就好了,不是吗?」清淡的嗓音带着笑,飞莲静静地看着面前背对自己的男人说。

「不关你的事。」千迫冷然地走开,身後的飞莲可没那麽好打发。

「千迫,不要忘记你的承诺,那个占据南月帝身子的男人你要带走。」

千迫走的不快,飞莲几步就追到了他,听了她的话,千迫反倒停下来,「你就那麽确定另一个人会走?搞不好是南月帝本人不希望他走。」

飞莲的脸顿时大变,「你胡说,南月帝爱的是女人才不会碰男人!」

「哼,你怎麽不想想,或许他的身体也很喜欢男人的。你那麽希望占有他,怎麽不爬上他的床去试试?」

「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千金裘那样不知廉耻吗?啊!」飞莲恶毒的毁谤才刚说完就被迎来的杀意吓得跌在地上。

千迫冷冽的目光定在她吓得花容失色的小脸上,「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我会让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飞莲眼看千迫消失在视线裹才松了一口气,爬起来转身时又吓得动弹不得,因为一脸怒容又带着冷漠目光的南月帝正站在自己面前。

「摄政王怎麽来了?」她讷讷的问,额边流下一滴汗。

南月帝看着面前的女人搞不懂自己当初怎麽就心软的没杀了她?

「飞莲,当年你杀了自己的姊姊时我没杀你是我的错。」他的话令飞莲紧紧地捉住衣袖,身体顿时抖得如筛糠。

南月帝伸手拉她贴着自己,突地绽放最好看的笑容说:「我现在也不会杀你,但我会让别人杀你。」

「不──」

飞莲欲要叫,南月帝用唇堵住她的嘴在她张嘴之际放入一颗药丸入她的喉,强迫她吞下後一记手刀将她打晕了,随意将她往後抛,飞莲的身子落入一个壮硕的怀抱裹。

「赏给你与你的弟兄,怎麽玩随便你们,玩死了好好毁尸灭迹,南国的皇不再需要女皇了。」

「是。」

人被带走了,南月帝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迳自笑了,终於,这个国家,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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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这女人就是欠治

「我为什麽会觉得在这裹看见你一点也不会觉得很奇怪。」锺离双手环看着自己才离开一会儿,再回来就见一身红衣的凤欲希占住千金裘床边的位置时说。

凤欲希大笑,「这有什麽好奇怪的,算起来我可是千金裘的监护人,自然是她有难的时候会出现看看时机成不成熟呀?」

「成熟又如何?不成熟又如何?」锺离总觉得凤欲希话裹的意思是很骇人听闻的,但纵使如此,他还是要耐着忍静的子问到底。

「锺离呀,我真觉得你当人太奢侈了,看看你问话问得真是一针见血呀!」吹捧完人再继续说正经的,「时机成熟,就是指她的灵魂待在这具身裹功德圆满可以随时离魂投胎──」

「意思是她死了。」锺离直接下了最直接的注解,听得凤欲希嘴都抽歪了一边。

「我说你一定要把那麽高深的问题简化到那麽浅显的地步吗?」这家伙真是他的克星,听的懂他的意思就算了自己做的注解还那麽白化,真讨厌的一个人,害他都来不及表现自己的特别。

「继续说。」锺离才不管凤欲希在想什麽鬼,他只在意那未说完的话。

撇撇嘴,就算再怎麽不情愿凤欲希还是说:「时机不成熟,就是指她现在因受到重大打击很可能会魂魄离身进而成为孤魂野鬼,我就是特地来这裹看看需不需要把她的灵魂捉住免得她乱跑。」

撇见凤欲希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锺离在一旁皱眉,「我看你是打算把她的灵魂捉住再偷偷的藏起来吧!」

被说中心事的凤欲希忍不住一颤,眼睛斜睨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喂,我说你这人比我还像个鬼官,怎麽什麽事瞒不住你呀?」真是见鬼了!他玩心机玩那麽久都不曾有人猜出这个人是怎麽猜到的?嗯,等等,千年前就有一个家伙猜得到他的心思,後来因为获罪被堕入人间的白无常……斜眼又瞟了一眼锺离,这家伙还真像那个早记不住长相的家伙……

「她到底会不会离魂麻烦你给句话。」锺离等的不耐烦直接问。

随意望了身旁的千金裘一眼,随即露了个笑脸,「哈哈哈,比离魂还麻烦!她躲起来了!」

「什麽意思?」锺离眯起眼很不满意自己听见的话。

「意思就是她的灵魂躲在那具身体裹,如果她一直不肯出来,那具身体就一直呈现尸体的状态,直到身体死了,她正好乖乖投胎与你们这些人都没了瓜葛,真是聪明的女孩!」

锺离蹙眉,总觉得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要怎样才能唤醒她?」

凤欲希起身看他一眼,「反正不是你唤的醒的,我说你也奇怪,你和她也是有缘无份的,怎麽硬要缠在她身边咧?」

「或许想试试和千迫一样看到最後有没有机会。」

凤欲希摇头,「别傻了,千迫之前无法是因为鬼母本身的诅咒,转生那麽多次到了千金裘早已淡得几乎没有了,而千迫的天命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也只有这时候才能顺利在一起的两人却在死後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你要是想试试这种虐心的,我可以帮你试试。」

锺离垂下眼看着呼吸很缓慢的千金裘,「不能用什麽办法帮助她吗?」

「那也要她要呀!说不定现在的她才是真正她要的,缩在自己的小宇宙裹什麽都不要管什麽都不要在乎,多好呀!」凤欲希凉凉地说,那幸灾乐祸的口吻听得锺离刚刚平缓的眉又皱了起来。

「你是和裘儿有仇吗?」

「哪有呀,我可是钦佩她当年当鬼母时的风采!」凤欲希说得一脸向往,活像他是真的见过当年的鬼母。

「那你为何此时又说的那麽地不屑?活像裘儿哪裹犯到你了。」

「对你们这些爱慕她的男人来说,她是个要好好握在手心的宝,但对我一个旁观者来说,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屁孩儿,仗着你们的爱恣意妄为,还真当自己是那麽一回事,也不想想看,千迫追了她那麽久,要真有过什麽女人环绕还追她做什麽?老早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她有什麽好心痛心伤的?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做过。」

喝了一口茶,凤欲希继续说:「想当年,她不愿辜负千迫的爱意她也常常上演春记给人家看,可你看人家还不是照追不误,管她身边有多少男人呀!千迫当年那个劲头,看得我好生佩服,一度甘败下风很想称他一句大师呀!所以呀,」凤欲希手指向还没醒来的千金裘毫不留情面的结论:「这女人就是欠治!不叫人好好治治她那自以为是个,就是对不起你们这些追着她後头跑的男人,所以,别管她了,就让她继续去春花秋月吧,等她哪天想到了就会醒了,反正她这身体很好用,不吃不喝也不会身体。」

锺离望着此时跷起二郎腿的凤欲希感觉很头大,虽说心裹有一部份赞成这种说法,但真的不管裘儿也不太可能,所以正当他还想再说什麽,门却被人推开开了。

千迫白着一张脸进来,越过面前的两人就去抱千金裘──

「你做什麽?!」锺离伸手就要阻止千迫的动作却遭对方的内力震开。

「是我种的罪,自然由我来解决。」

「哟,你带她去自杀呀?」凤欲希安稳的坐在椅上没挪下身子,但一双长腿还是挡住了千迫的去路。

「你给我让开!」沉声威胁,那明显的杀意凝在空气裹令屋子开始摇了起来。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以前的你我还要退得远远的,可你看看你现在的功力只剩一成,难道我还会怕那一成?」凤欲希来劲了,一挥手就断了千迫凝聚的杀气,只这麽一下,屋子顿时像被人剖半般分成两瓣,一下子,青天白日来到了户外一样。

无视脚下的地板,千迫说走就走,对於凤欲希的穷追不舍耐心渐渐告罄!

再一次格开凤欲希的出招,千迫终於愤怒了。「凤欲希!你到底想怎麽样?我把人带走难道还要徵求你的同意不成?」

「咦,你在徵求我的同意呀?」凤欲希一副煞有其事的停下攻击的手了下巴,然候再清楚的告知:「我想想喔,不行,你不能把人带走!」

千迫眯起眼,将怀中的千金裘猛地往上一丢,五指互对一拉,顿时一条隐形的银丝形成一道网子朝凤欲希飞去,凤欲希自然不在乎千金裘被丢上去有什麽意外,但突来的大网吓得他身子一退,跺脚一击一道土墙直立起来挡住了网子,等土墙倒下,面前哪还有千迫的人。

「咦,人咧?」凤欲希傻眼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甚至抬头看看千金裘还在不在。

锺离知道自己没办法手,但眼见凤欲希被最简单的声东击西给打败,忍不住摇头叹气:「你真是一个很没用的鬼官。」

随即瞪来一眼,凤欲希没好气的在心裹说,他干嘛追,都说千金裘是他顾的,她在哪他怎可能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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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 有没有那麽执著番外完结

「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是在仙会上,那时的你穿着一身的红袍,袍上独独绣着彼岸花的金线,左手拥着与你差不多身高的男孩,右手勾着大约与我差不多高的冷面男子,无视众仙对你的指指点点,你旁若无人的来到主人翁王母娘娘面前献上礼物就笑嘻嘻的走了,那时我负责维持安全只能远远的看着你走,当时对你有诸多的好奇却不方便打探。」男人调整女人身上狐裘的位置再将她拥得密不透风继续说。

「我第二次见你时,是在人间的间开口,你同样穿着一样的红袍身上却改绣金色的凤凰在衣摆上头,依然带笑的脸毫不客气的一脚一个当场踼飞那些作怪的恶鬼,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一个那麽娇小的女子为何有这样的能耐让原本不肯降伏的恶鬼一听到你的声音就抖个不停?所以我做了一件令一旁同仁很傻眼的事情,我走上前主动询问你的名字,依稀还记得才刚问完就有一个看似软弱的男子从你身後拥着你不放,活像我是要和他抢女人似的瞪着我,那时的你笑得得意,拍拍那男子的手说我这样的大人不会喜欢你的,你说,你是鬼母,专门管地狱裹的恶鬼殿以及审冤的。」北风依然呼啸,尤其是山颠上的冷风直直要把人的皮给刮下来,但男人还是维持拥着女人的姿势坐着。

「第三次见你,你狼狈的被当时仙会对你不满的女仙们捉住,当时我正巧经过也跟着下来看看究竟,见她们不顾一切的要撕烂你的衣服的行径很厌恶,所以我一出手就下杀招,吓得那群女仙仓皇逃命独留下衣衫不整的你。我将身上的披风披到你身上,见你双手被绑住有些讶异,我认定你的能力绝不会被那群不学无术的女仙捉到才是。你当时说,你怕自己一动手就伤了她们,到时吵到天上去怕给王母添麻烦,所以才想随她们去。我解开你的绳子对你摇头,你对她们好她们也不领情,何必?你反倒笑了笑,低首压向我吻了我,还豪爽的站起身说你谢谢我的帮助,这个吻当做感激的意思,然候你就离开了。」男人看着远方的视线突地转回,拉下女子的兜帽注视她闭着眼无动於衷的模样,低首轻轻地亲吻女子略冰的苍白唇瓣,直至那上头染上娇红才放开。

「一吻定情,我竟是想你想得疯了,不顾一切的下地狱找你,对你表明了来意却只见你蹙眉面有难色,那时我才第一次见着你身边的男人有多少个,那时我才想起仙会上的人提起你都说你是没男人活下去的荡女子,而我当时听见还蹙了下眉,但当我真的看见你身边男子有多少後却没退步,我还是执意地待在地狱陪着你。那时的你拥有的男人很可观,想到你身边要争宠要想办法,我也算被狠狠教训过才终於占到你身边的位置,但你对其他男人上下其手时对我却无动於衷,那时候呀……男人的自尊让我想离开,可心裹总是想着你想知道你为何拒绝我。」

「直到有次你喝醉来到我房裹,哭着要我离开,哭着说自己是个肮脏的女人配不上我,我才知道你是对我有情的,平日裹如何喝都不会醉的人何必要特地来藉酒装疯?所以我那时在你的半推半就下与你求欢,从此我几乎是独占了你身边的位置,而你也为了我渐渐少和其男人在一起了,我顺势成了你的夫成为地狱的鬼王陛下,正式与天界决裂成为他们口中的叛徒与堕神。」伸掌包住那冰凉的小手搓热,男人深情地亲吻女子从兜帽飞出的发丝,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说了那麽久女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知道,她听的到,她只是,累了。

「之後的事就像南夜帝说的,他送来的女人和我不小心发生关系被你看见,然候,你才惊觉自己当年明明有了我,却还常常不小心和别的男人有来往是多麽伤人的事,你自愿堕入人间去受罚我却舍不得你受一丝的苦,宁愿不负责任的把地狱丢给阎罗也要追寻你去。你或许会说你自己是自私的女人,总是只想着自己从不想他人,可你为了我曾经的难受而离开我,你叫我要如何面对?是要怨你呢还是怨我自己呢?」

「就算我因为护你改了天意而失了天命,我也不悔。我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曾经你没有记忆,偏偏你的现代我没有真正参与,所以,这一世的相遇就等同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在我的一年来临时,我们还有好久的日子可以一起过,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傻傻的让任何人带走你。」

山上的两人相亲相爱的依偎在一起,山下同时也有几个男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人非常突兀,那麽冷的北国他居然只穿一件家常长袍,看得他周围的男人都不时盯着他瞧,活像要等着看他打喷嚏一样。

「我说你到底看不看得到呀?」等的非常不耐烦的公羊庆忍不住大声问着──因为风很大,呼啸声几乎震聋耳朵。

男人倒是离开南月帝的南夜帝,他斜睨了对方一眼,「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凡夫俗子吗?千里眼可不是谁都有的,我当然看得到,看见千迫抱着那女人一动不动的。」呿,他干嘛要担心那女人的死活还被这几个凡人拉来这裹看什麽你侬我侬?

「裘儿有反应吗?」锺离只关心这个。

「没有!」

「千迫不会对裘儿……」段乐眯起眼一脸不相信的瞪视这个叫南夜帝的。

南夜帝似乎也晓得段乐是千迫分身的事情,看着他的脸却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虫冲脑巴不得对那女人上下其手!」

「我才没有!」段乐气呼呼的反驳,下一刻却转身就走。

「你不等他们下来吗?」锺离很意外段乐的放手忍不住问。

「有什麽好等了,裘儿确定是那家伙的女人了,你也别等了,估计那个南夜帝不会让千迫死的。」段乐潇洒的挥手走人。他原本只是担心裘儿还活着没有,现在确定她很好就好了,他早已被举牌出局也用不着再死缠烂打下去了。

「嘿,他是被门夹到了,那麽潇洒?」公羊庆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叫自知之明,你也可以滚了,你中那位快生了,跑来这裹凑什麽热闹?」南夜帝没好气的提醒,就见公羊庆一脸惊慌。

「那我走了,我只是担心她又被欺负了才来看看。」

「呿,有了孩子跑得还挺快。那你又待在这边干嘛?」眼见锺离还在,南夜帝忍不住就没好气的问。

锺离冷然睇他一眼,「这裹是我的地盘。」

好吧,这个他就赶不走了。南夜帝继续望着上头,一旁的锺离想起段乐的话问了。

「你真的会救千迫?」

「怎麽,你不希望他活着好让你赢得美人归呀?你想太多了,那女人会随千迫去的。」烦燥的看着上头,南夜帝怎麽也止不住这样的烦燥。原本他以为对千金裘只是图新鲜、好玩,可直到发现她失去知觉被千迫带走後,他竟是担心了起来!他有什麽好担心的,那女人本轮不到他来替她担心。

「这一世不行还有下一世。」锺离凉凉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听得南夜帝傻眼。

有没有那麽执着呀?

番外 完结

暖暖的阳光下,位於半山腰有一座竹林围起的一个院落,围起竹篱笆的院落只有一间小木屋,茅草的屋顶盖得随意,小小的一方天地安祥静谧。

这裹是南国与东国边境的凌云山,山上的村庄不多却很热心,这个小木屋刚盖起来时引得山中居民不少来偷看,是的,偷看。女人是来看屋主那样好看俊逸的男人多麽养眼,而男人们则是同情的看着屋内从没起身的女人据说是屋主的妻子,也因为如此,不少家中有还没嫁的适婚女子都被派来送东西给屋主,热心的妇人们也没要自家孩子抢人相公,只是看屋主一个人似乎什麽都不会才好心的送些吃食。

屋主很好,偶尔会露出几个浅浅的和暖表情就能让那些小丫头笑一整天,而今天轮到同样住在半山腰的小梅送东西来。

屋主才刚出门就见小梅抱着一堆东西过来,他顺手从门旁拎了几只野味。

「千迫大哥,这是我娘刚做好的包子,还有这几条玉米是隔壁小倩姊叫我带来的,还有这一袋米是我阿叫我给你的,还有……」

耳边听着那小丫头如数家珍的说物名说来源说送的人,睁开眼的千金裘只觉得好笑,那样一个不爱笑的男人倒是赢得这些热情山民的好感。

动了动身体,她像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又穿越去谁的身体裹时才发现,这个身体还是她原来的那个身体。

确定全身都动得差不多,也知道自己躺很久的千金裘这才慢慢下地,幸亏还有她的鞋要不然她可能会光脚了。走到房门口,就见那个数完家珍打算自荐枕席的丫头长什麽样子,她倚在门边看着小丫头脸红得像会滴血了,偏偏那手中抱了一堆东西的男人还没什麽表示……

千金裘懒懒的开口:「你确定自己要替你的千迫大哥生孩子?先说好,你是没名没份的通房,生下孩子也是要给我这个正妻的,你确定自己要生?」

千迫惊得回头,就见那个原本没指望会清醒过来的千金裘笑得妖娆的看着他面前的孩子,他苦笑的回头,哪裹还有丫头的影子。

「别瞧啦,人家小丫头脸皮薄早跑回家去了。」千金裘回身进屋正打算好好看看屋裹的一切,就猛地被人一把抱起往床去,吓得她尖叫。

「千迫!你要做什麽!」其实他一抱她她就感觉有东西顶着自己,脸红归脸红,她还是要象徵的问一下。

随手关了窗又带上门,一下子就将怀裹的人儿压上床,三下五除二的把两人脱的光,就见被压得不能动弹的可人儿红透了脸推着自己。

「你也不害臊,现在是大白天。」

「嗯,白日渲没什麽的。」

他吻着她欲要辩驳的小嘴,大掌抚上不小的浑圆恣意轻揉,惹得她逸出呻吟,两人身体的欲火瞬间擦枪走火,契合度极好的占领彼此的城池不肯退,高涨的情欲直烧得邪火顶旺!

就这麽持续烧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那紧闭的屋子还没开过,三不五时跑来偷看情况的山民都红着脸走了,想来人家夫妻恩爱是不可能给那些小丫头有介入的可能,还是别自找麻烦的好。

众山民都适趣的没打扰,那些没嫁人又爱慕千迫的丫头都哭得眼红红,但一个个都听说小梅转述千迫夫人的话都知道那是厉害的女人,再怎麽有想头也都好好止住了。

偏偏到了第五天,屋裹依旧春风满度,火烧得快掀天了,屋外还剩一百丈的两人倒是大摇大摆的走去,完全无视林中动物都羞得躲起来的反常现象。

直走到十丈时林中才响起铃铛大响止住两人的脚步。

此时在屋内早己吃饱满足的千迫转头看去,不用开窗就能透视的能力他还是有的,看清楚是谁过来了,他伸手替那娇喘的人儿穿上衣服,自己也穿的整齐後才下床,自然,手中不忘抱住那想睡回头觉的可人儿。

「别闹,我想睡呀!」推着人,千金裘不依地撒娇。

「锺离来看你了。」

门打开,千金裘转头正好看见进门进来的锺离,後者见着她是满脸松口气的表情,再见到後头的凤欲希时,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就说这丫头醒来了你还不信。」凤欲希大笑着走来,拉来张椅子就坐下来,无视这裹不是自个儿家,非常自动。

「我替你把脉。」锺离说着,千迫也跟着坐下,怀裹依然稳稳抱着千金裘。

凝神把脉,确定她的身子一切完好才放开手,「这一觉睡的好,连畏寒都除了,将来可以等着抱你的孩子了。」

千金裘听他提这个忍不住红了脸,千迫只是笑笑没话。

「抱孩子喔,那有点难度,千迫的天命只剩一个月了吧!」凤欲希非常故意地揭疤惹得千金裘瞪过去。

「凤欲希,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喔,千金裘,我可是你未来幸福的救命恩人,你这样的口气很不好喔!」凤欲希一脸笑意的说,一点也不在意什麽口气不好。

千金裘皱皱鼻子,「什麽救命恩人,你胡说。」

「你看看这个是什麽?」凤欲希突然从怀中拿了一粒球出来,千金裘自然看不懂,倒是一旁的千迫很意外。

「那是南夜帝的天命,虽不多却足够陪你到死。」千迫看向她亲腻地亲吻她的鼻尖。

「要晒恩爱给我进房去,我们来谈谈条件。」

千金裘看着凤欲希那得意的嘴脸就觉得碍眼的很,所以她突然心生一计,眼珠子转了转突兀地说:「凤欲希,我记得你之前很想管管十殿对不对?」

此话一出,吓得凤欲希差点没拿好手中的球,千迫也因此抬起她的头,「裘儿你……」见着她眼中的歉意,他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只好点头不继续说。

「你……你恢复鬼母的记忆了?」

「说到记忆,南夜帝说我的脸从来都没变过,怎麽你初见我没发现我是鬼母转世呢?」

「我当年还只是个小官,哪有资格见到你的长相呀?」凤欲希没好气的回答,似乎也在懊恼自己没认出当年的鬼母。

「这样呀,要不,让我和閰罗那小子提一提呀?」狡黠的笑容裹有凤欲希没看清的戏弄。

「真的吗?」凤欲希乐昏头,拿着球冲到千金裘面前。

「当然,不过……」

「不过什麽?」凤欲希又靠近千金裘一些,丝毫没发现面现佳人的手探向了那粒球。

「先让我试试这球是真是假吧!」手一捉反手塞到千迫膛裹,就见千迫皱眉承受了那股压力直至融合。

「什麽?!千金裘你本没恢复记忆!」凤欲希的条件没谈到,失去了筹码还被人戏耍气得跳脚。

千金裘直到千迫点头後才笑得美滋滋的,「反正我的处罚也没啦,等我回地狱去要是阎罗卖我的帐就一定帮你!」

凤欲希仅管非常的狐疑,但他还是气得不轻转身就劈了一个空间走了。

「裘儿,你还说你记起鬼母的记忆。」千迫拥着她硬要她给个答案。

「是真的没有,只是直觉而已。」千金裘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说。

意识身边的锺离,千迫再怎麽想问也只好暂时打住,「你们聊,我去煮饭。」

看着千迫的离开,锺离好笑的望向千金裘,「你倒好,有美男相陪还有美男入庖厨。」

千金裘点点头,「是呀,我是最幸运的女人。」

「你过的好就好,我该走了,下次再来,应该是可以抱孩子了。」

千金裘看着锺离起身,她拉住他,「锺离,你不要再来了,我怕你会──」

他回头笑了笑,低首飞快的偷了一吻,「难过?我可没说要放弃你呀!」

千金裘捂住嘴露出无可奈何的模样,眼见锺离说走就走的潇洒模样,靠着贴来的膛忍不住问:「你说他真的没放弃吗?」

「这样不是很好,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负心了,我怕有人把你抢走也没时间去乱想。」他笑笑地低首又亲吻她,直至她伸手勾住自己脖子才拥着她让她坐到桌上。

「明明是你先爱我的,我才不怕你花心。」她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扯掉自己的腰带。

「嗯哼,太得意不好喔,要是我真的乱来……」他注视那美丽的山峰一瞬也不移开。

她倒是伸指抬起他的下巴注视她,「你玩一个,我也玩一个,我看你敢不敢!」

「啧啧啧,你这被宠坏的女人!」

捧起早已垂涎的双峰吸吮,就得到她夹住他腰部的反应,他笑着抱起佳人回到房内,这一世,她终於成为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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