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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块穿行》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序言

站在南迦巴瓦峰上,感受着空冷的风,俯瞰着沿着山坡蔓延上来的层层叠叠的树木,唐棠不禁心有余悸

作为一名远足运动爱好者,第一次一人独自进藏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艰难,虽然已经做了很详尽的计划准备,但风险是无可预测的

就在刚才的攀山的途中,唐棠透过树隙依稀看到了逐渐汇聚变厚黑云,不由得一身冷汗,这可是暴雨的前兆,山上的暴雨对应的可是山体滑坡,泥石流,现在的位置又正好在山坡的中部,想退下去已经不可能,要想活,只能往上跑

感受到脸上淅淅沥沥的寒意,唐棠紧紧了登山包的绷带,一手持着在前面客栈从藏民手中换来的藏刀开路,一手持着钛合金登山杖,加速往上攀登着。

随着山路的坡度越来越大,脸上的树枝桠密布成网,唐棠受到了极大的阻力,而整个天色也一瞬间变成了黑沉,唐棠似乎都感受了隔着树网渗透下来的丝丝雨滴,唐棠用力握了握手上的藏刀,山顶上肯定是暴雨了!必须要加速冲过这个坡了。

行进不过10米,树枝桠群中出现了一条被冲撞过,压出来的,有一米宽度左右的通道,换在平时,唐棠肯定绕路了,这条通道肯定是大型动物的通过的痕迹,指不定通道的前头是啥,不用说肉食了,就是杂食型的食性,唐棠也死定了。

但感受到,越来越大的雨滴,唐棠只能借助这个通道加速通过这个坡,唐棠当即立断,提着心握着胆沿着通道内上冲去

坡度越来越陡,唐棠不得不收起登山杖,藏刀也插回了腰间,以四肢着陆的方式向上突进着

唐棠好不容易转过一块突出的山岩,一口气还没咽下,被眼前突染出现的生物震到了

隔着唐棠约10米左右的地方,一头黑色的像牦牛一样的生物正盯着唐棠,但唐棠很清楚,这不是牦牛,这个黑色的生物有着麋鹿般的展开的角,仔细观察一下,它上颚还还有两个长长的獠牙突出在嘴外

唐棠无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血液一瞬间从四肢抽回心脏,又一瞬间从心脏泵回四肢,唐棠下意识握紧了腰间藏刀的刀柄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10分钟,随着山体一震,伴随着一声巨响,将唐棠的意识来回了现实,而那生物也从视野里消失了

唐棠松开早已握麻,握僵硬的青色的右手,感受着原来越近的震动和响声,唐棠慌忙的解开登山包,加速沿着那个生物留下的通道加速往上冲进去,终于找到了一颗位于背坡的平台,感受着山那一侧的震动,身体一松,彻底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所有的补给都没有了,唐棠试着打开卫星电话,期望着能有信号,突然,唐棠感受了背后的风和大地的震动,还没等他把脖子完全转过去,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袭向了他的背部,五脏六腑受到巨大的冲击,整个人被顶飞了起来,血液翻舞在口中,恍惚中,唐棠看到了那个生物的眼神,古井无波,唐棠向着山下坠去。。。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一章 未知的西行世界

“哞,哞,啊,啊,啊”

一头浑身焦黑的牛趴在一块顽石上,大口的喘着气

“恭喜牛兄,贺喜牛兄,成功渡劫”

石头前方的草甸上突起一阵小旋风,风未停,影未现,话音先到

“牛兄,真乃豪杰呀,我妖族已经万年未有渡劫成功的同道了……”

尖嘴尖耳,鼠脸,一只会说话的大老鼠架着风出现在眼前

唐棠摇了摇脑袋,努力驱散着头脑身体上的疼痛,被眼前这景象,这生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却发现自己直立起来的手是一对毛绒绒粗壮的前肢

“啊啊啊”唐棠直接从石头上弹了起来,又重重的摔回了石头上,赶紧用自己的前肢来确认自己的脸

确是毛绒绒,皮糙糙,一双硕大的鼻孔,头顶还有一对不明的突起!

“牛兄,牛兄?”

那大老鼠凑上前来盯着唐棠,打断了唐棠的自我惶恐

“牛兄,可还好?”

“你、你、你、你怎么?你怎么?”这实在是太颠覆唐棠的认识了

“牛兄,可是还未从雷劫中清醒过来?”

不等唐棠表示疑惑,这大老鼠就像倒豆子一样的倒出了一大堆事

“也不怪牛兄不清醒,牛兄能渡过这雷劫都是万幸,千里无一,万中无一,自从我族和天庭僵持伊始,天庭利用掌握雷霆之便,在我等妖族渡劫之时,便会多降下雷霆损我等妖族根基,甚至性命,虽然这些雷霆对大妖,大圣们只是隔靴搔痒,但对于我等小妖确实要命了”

“甚至,如果被天庭提早发现大妖要渡劫的,天庭预期准备的话,大妖也都吃不消,所以现在要渡劫的话,一般都是要有自己家兄弟,自己家长辈守在边上,以策应不便……”

这一堆信息砸过来,让唐棠更晕了

妖族,天庭,大圣,雷劫,大老鼠,牛兄

饶是唐棠读过不少的小说,当这样的经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牛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牛兄,牛兄?!”

“坏事了,说不定这贼老天是不是又在这雷劫中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我得赶紧请大王看看”

老鼠精架起一阵风,裹着唐棠巨大的牛身,向山中钻去

不知过了多久

唐棠睁开了眼睛,看着顶上的岩石,感受着自己的前肢,始终不是一场梦

合上眼睛,再度睁开,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开始整理之前的片段

那老鼠肯定是成精了,综合那老鼠精的恭喜和雷劫,自己这牛身,应该是那牛精渡劫,实则是并未扛过雷劫,已经神魂消散,而自己是阴差阳错之间进入了这牛精的躯壳,顶替了原来的灵魂;至于那大圣,那天庭,这些种种还是不明晰,不知道是来到了那个世界中,不过首先可以明了的是,这是一个神妖的世界

“牛兄,可感觉好些了?”

墙上光影一阵模糊后,那老鼠精显现出来

“呃,承蒙鼠兄照顾,我感觉好多了”

“哎,牛兄客气了,再说了我也没帮上啥,带你回来后,我们大王亲自查看了牛兄的伤势,大王说,你是神魂受损,特赐下一枚回神丹,帮助牛兄温养神魂,没想到我才取了药回来,牛兄就自行起来了”

唐棠看着老鼠精手里像黑色泥球一样的不规则球体,怎么想也对不上小说里那些金光闪闪的让人白日飞升的丹药

“感谢鼠兄,不知我家大王是?”

鼠精一愣,唐棠心道不好

“看来牛兄的神魂受损还是比较严重的,快把这大王赐下的丹药吃了”

不由分说,老鼠精以唐棠看不清的手法,把丹药塞进了唐棠嘴里

“我们这地界是黄风领,我们家大王便是七大妖王之下第一人,黄风大王是也”

“这里……是东胜神州?”唐棠好不容易才搜刮出这个词

“曾经是,现在可以说不是了”

没等唐棠回应,老鼠精便自顾自寻地坐下,望着洞中唯一的一缕青草

“距今5万年时,神妖冲突不断加深,双方小摩擦不断,但未有大妖陨落。而这时佛国乘虚而入,开始宣传其教义,我妖族见佛国是与天庭争道场,便乐得插手旁观”

“就这样假象的和平又维持一两万年,这期间中神妖冲突已经有大妖殒命了,其中甚至大圣级的争斗都有爆发了,其中最著名的大战便是我们家大王与二郎显圣真君的大战,这场大战也是奠定了现今神妖格局的一次至关重要的大战”

唐棠搜肠刮肚回想了半天,东胜神州,二郎显圣真君,黄风大王,这不是西游记吗,但想不通的是,西游记也好,相关文学影视作品也好,也算是读了很多,但没发觉这个黄风大王这么厉害,电视里也就两集酱油的角色,在这个世界里怎么这么强势了

“我们大王那神风法术极为厉害,那阵风吹得三界大颤,将那三十三重天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吹得摇摇欲坠,他那牛棚里的青牛便趁机逃脱,在金兜山金兜洞立山头,还有那青师大王、白象大王、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也都是借着我家大王的风下界,借着我家大王风破关出来的其他妖怪就更多了,一时间百妖出世,百鬼夜行,天庭一下失了方寸,妖族乘机攻城略地,占了这一州之地,这次神妖大战才慢慢落下帷幕,这是第一次大规模的神妖之战,又因为这次大战奠定了目前的神妖格局,所以又称启元之战,这东胜神州也更名为盘古大陆,设10都,7郡统领各个部妖族……”

唐棠久久不言,这已经不是自己所了解了西游了,自己究竟该怎么活下去

老鼠精不顾唐棠的沉默继续说下去;“所以牛兄能独自扛住雷劫,不说别的,至少在这一郡内,我未见未闻有初生妖族自行扛住这灵智之劫的,这一事情黄风大王已经上报了这一郡的郡王平天大圣,牛兄的赏赐可不会少了,我鼠千秋,提前恭喜牛兄了”

“不敢当,不敢当”唐棠回过神来,“以后还望千秋兄多多关照,某家叫牛唐,千秋兄称我唐弟便好”

只见那鼠千秋,眼睛一转,“好说好说,唐弟,好好休息下,大王出去之前有吩咐下来,等唐弟醒来后去见他,现在大王还没回来,等大王回来的时候,我来通知你”说完鼠精一拱手,便又从墙那隐居了回去

唐棠缓了缓,动了动牙齿,退出了之前藏在牙床的那枚黑色泥丸回魂丹,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最终眼睛一闭,把这泥丸抛入口中,不及细嚼,便落了下去

不等唐棠想盘膝入座,一阵冲击直至神魂,顿时晕眩了过去

唐棠似乎是一头牛,饮日月精华,吸天地灵气,因误食一枚红色果子,而萌生灵智,修行百年,一日正觅了一块青石卧石休息,却不想突遭雷劫,奋力反抗了化形雷劫后,但已然是奄奄一息,面对天庭雷劫的最后围剿,初开灵智的它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便再杳无生息

突然间,神魂之中产生一阵拉扯,可能灵魂应该是无重的,但唐棠却感受到了灵魂的失重,像不可知的深渊坠去

突然受到了了拉扯,唐棠感觉自己被无限的拉长,变成了一片纸,撕扯感越来越强,想直接晕死过去,但却不能,硬生生承受着拉扯,就在唐棠感觉自己要被撕碎之时,一股大力将他迅速拉了回来,就像吹气一样,从纸片缩小缩小再膨胀膨胀,



“唐弟,唐弟,还好吗”

唐棠睁开眼,还是那鼠千秋的贼眉鼠眼在那眨巴眨巴

“大王,大王,唐弟,醒了醒了。大王果然这神功盖世,如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如乳虎啸谷,百兽震惶;如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天戴其苍,地履其黄,大王,一统天庭指日可待,千秋万载”

唐棠感觉刚刚稳定的神魂似乎又有了不稳的感觉,再侧眼望去,这房中多了一人,却是:金盔晃日,金甲凝光,闪得唐棠无法直视

“唐弟,刚才大王归领,我来引你回去见他,却见你僵直的躺在这里,神魂已经离体,不知所踪,我赶紧喊过大王过来,大王一来二话不说,就运功为你神魂护法,以你躯干为引,总算是把你的神魂引了过来,你还不赶紧谢谢大王的救命之恩呐”

“谢大王救命之恩”唐棠抱拳拜下,但姿势摆了半天来,却不见有人来扶,唐棠一时也不敢动,眼角瞥见鼠千秋着急夹杂着鼓励的眉眼神

“算了,不用多礼,你起来罢,整理一下,稍后同鼠管事来堂口见吾”

“是,大王”

“多谢,大王”

不用抬头也知道,黄风大王走了,因为洞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了下来

“感谢鼠兄救我一命”

“不用不用,天下妖族互帮互助,这是应该的”

“鼠兄大恩不敢言谢,以后有任何需要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请驱使,小弟莫敢不从”

“唐弟,言重了,不过我真有一句问题想问问唐弟”

唐棠顿时心头一紧,“鼠兄,但说无妨,小弟我知无不言”

“唐弟,也没啥大问题,就是想问问唐弟,化形之前是不是没读过书?”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二章,金闪闪的黄风大王

“唐弟,我看你似乎有点木讷”

唐棠傻了,鼠千秋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不等唐棠表态,鼠千秋便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我们妖族原先一向是以实力为尊,个人得道,哪管背后洪水滔天,各个小妖自顾自的修炼,争夺,各个大王各占洞府,占山为王,所以我们妖族论大圣大妖的个人实力,天庭也就只有寥寥几个神仙能与我们正面相抗,但也正因如此,一盘散沙,我们妖族才被天庭各个击破”

“当时妖族基本快到了要被淘汰的边缘,许多大妖小妖都被天庭那帮伪善的人捉拿了去,好点的成为了童子,差点的成为了坐骑,最差的直接做成了观赏性的玩物”

“好在天庭得胜骄狂,没有调查清楚就来攻打我们大王,我们大王一口神风突袭成功,吹得三界震荡,那些被捉拿了去的同族才有了机会逃亡出来,大家才发现,原来的单打独斗的模式不行,还是要抱团,才有了后来的妖族联盟,十都,七郡”

鼠千秋带着崇敬的眼神,肃穆的表情手舞足蹈着,仿佛它就是那场大战中最前线的战地记者

唐棠想了想,这历史似与他熟知的西游相似,但又有些不似

不等唐棠多想,鼠千秋拉起了唐棠的手,推心置腹的说到:

“牛唐弟,即使你有天纵之才,你想要修炼成大妖也得几十万年吧,在这几十万年间,自己的实力固然重要,但会找关系也更加重要。就算你是大妖,但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一个人战斗的时代了,大妖也得有兄弟有朋友,更何况我们这些小的”

“唐弟,等会你见到大王的时候,记住为兄和你说的这些话,把握住机会!“

不待唐棠回话,鼠千秋驾起妖风,再一睁开眼,却已置身在一富丽堂皇的走廊上,庭中有池有水,好一派仙家之景

唐棠一呼一吸之间,感受到了巨量的清晰可见的能量从外界导入了自身体内,伴随着筋骨齐鸣,唐棠的身高一下子拔高了三丈,却又一下子回复到了正常的身高

“唐弟果然有天纵之才,记住为兄刚才说过的话,天纵之才也得有助力才行,莫要耽搁了,速随我去大王那”

在亭台楼榭中几经周转中,唐棠搜肠刮肚,按照鼠千秋之前夸赞黄风大王的话语,好不容易凑出了一番觉得还不错的溢美词,却也终于走到了正堂,但非是唐棠臆想的宫殿,而是一个朴素的草舍,草舍中有一人正在结绳,定睛一看,却好像似那刚才那金光闪闪的黄风大王

“禀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的大王,牛唐已带到”

鼠千秋的全心全意劝诫的话还在耳边回想,但见到此情此景,却不知从何说起

“属下牛唐,拜见大王”

一跪下便看见鼠千秋的贼眉鼠眼急成了一团,唐棠硬着头皮再拜,说到

“今日有缘见到大王风姿,大王真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啊……”

一时间,堂间无言,结绳的声音都听不到了,鼠千秋的眉眼也固定了,气氛突然停滞,唐棠也不敢继续说下,生怕惹恼了这大妖

“好,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话不错,不过,说本王心有猛虎,这猛虎有所不妥”

“是及是及,那小小病猫,怎能同大王的风姿伟岸相比,大王,我觉得应该是改为心有三界,细嗅蔷薇,您觉得如何”

“不错不错,心有三界,细嗅蔷薇,不错不错” 黄风大王袖袍一甩,这草舍的两旁就出现了一对门联,正是这,心有三界,细嗅蔷薇

唐棠一阵恍惚,刹那间的一问一答,这门帘便成型了

黄风大王接着和蔼的问了唐棠很多问题,最后豪爽的赐予了唐棠一大批丹药,并允许唐棠自主的在其藏宝库中选择两件宝物,末了还赐下一枚木制腰牌后,便不再言语,而是对着这门联似在细细回味,鼠千秋也识趣的领了唐棠出来

“唐弟,果然有大才,不错不错,为兄刚才还十分担心来着,不想唐弟大才呀” 鼠千秋捻着那一小撮胡须

“不敢当不敢当,是鼠兄教育的好,最后也是多亏鼠兄救我,我拿猛虎比大王,这可是大大的不敬,实在得感谢鼠兄救我”唐棠一辑到底,鼠千秋一边托着,一边说,小事小事,唐棠却没感觉到鼠千秋手上托着的力度,提起一股气,一次拜了下去

“唐弟可知,这些东西中,什么最好?”

唐棠这次聪明了,知道鼠千秋这么问,这其中肯定是有文章,虽然看着这些东西,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还是要抬一抬鼠千秋

“鼠兄,某愚钝,实在不知,可是丹药吗,还请鼠兄指教”

鼠千秋也不多卖关子,指了指那块木牌,翻了一看,一个门字

“恭喜唐弟成为内务府的一员,你的职责是看守这大霸府百年,而这最大的好处便是你能在这洞府内修炼,这洞府的好处我也无须多说了,想必你也已经有所体会了”

“感激鼠兄大德,某目前无以为报,这些丹药我愿全部孝敬鼠兄”

“不当事,唐弟,你要感激的不是我,是大王,没有大王就没有这一切”

唐棠二话不说,立刻朝草舍的方向跪下,一边念叨着之前准备的颂词,一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转身起来,对上鼠千秋一份孺子可教的眼神

再无多话,鼠千秋领着唐棠到了藏宝阁,藏宝阁内金碧辉煌,着实引人瞩目,但唐棠一圈逛下来,却没有看到些好的东西,似乎都是最基础的法器之流,再上一档次的却寻不见了。正当唐棠决定随手捡两件时,角落的一个箱子引起了唐棠的注意,虽然知道应该是没有所谓的隐藏神器,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唐棠打开了箱子。只见箱子内是一堆的竹简,而竹简的内容都是修炼的功法。再仔细一看,全是人族的一些修炼功法,这些想必是那黄风大王的战利品,但功法妖族也修炼不了,丢了又觉得可惜,因此干脆打包放在这了。

唐棠抱着这个箱子走出藏宝阁,鼠千秋看过一眼后,也未多说。再径直领了唐棠去到正门旁,直接给唐棠开了一间小房,正待唐棠要细问这大霸府情况,这守卫队队长是谁,自己的一应同僚是谁,自己的职责是。。

鼠千秋开口说到:“唐弟,你在这府内,也没有啥职责,这门也没有啥可守的,至于原因待为兄卖个关子,自己出去便知。其余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往内府走,你就在这外府就好”

“噢,对了,目前这府邸,除了咱大王,和咱两也没有别人了,主府旁的偏府偶尔会有贵客来,你莫要去惊扰了,记住没有我来领你,莫要在这府中随意瞎逛”

这偌大的仙府居然连侍女都没有,还只有一个门卫,唐棠一时有些愣住了,但想到那黄风大王异于常妖的表现,赶紧再次拜谢了鼠千秋,两人推拉一阵后,鼠千秋再次叮嘱了一番,便离开了,剩余唐棠一人伫立在这亭台楼阁中,得幸这府邸是一副仙家气派,若是妖气森森,只怕不需要鼠千秋叮嘱,唐棠也不敢出来随意走动。

唐棠当即关上房门,按鼠千秋所教,上了一个简单的禁制,便一股脑坐在了地上,来这新世界这么久了,总算有了独处的时间来梳理一下,但疑点又太多,最关键的本源问题,为何而来,更是只能胡乱猜测。苦坐一天,不得所以,不得不放下这些烦恼,随手捡起一本人族功法《紫府丹药》看了起来

看完后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藏宝阁似乎没有妖族的功法,即使黄风大王没有赐下,鼠千秋这么精明的妖也没有提及,看来这其中应当是有些唐棠不知道的妖界常识了,可惜再想找回这个身躯本身的牛兄的记忆又找不回来了,无他法,只能整理尝试下,这些被视作鸡肋的人族功法了

经过不断的尝试,一套残缺版的《不动明王身》,及一套只剩修神魂的《清源妙道真君决》,能行功感应外,其他的功法只能是鸡肋了,看以后去行走江湖的时候,能不能换点灵石与丹药了。

百年时间,对于修行者而言,也就是入定的一刹,在这一刹中,虽无锻体的法决,但受到府内灵气的滋养,皮层似有光泽流过,整个身躯也缩小了一圈

而神魂修炼上,常人需要百年打基础的才可能形成的神识之洼,唐棠在修炼初期却已形成,呼吸间,神意在不断的积累,就像是很多的碎片原本就散落在神魂中,这功法就像是线一样,把这些散落的碎片牵引了回来,随着碎片一点点的回归,神识的壮大,唐棠也得以有机会了解到了这些碎片的所蕴含的信息,原来这些碎片就是这个身躯原来的主人渡劫失败,被灭神雷轰碎的灵识,唐棠终于探寻到了妖族本源的功法。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三章,初入江湖

在亘古时期,基本所有妖族天生就有灵智,每个族还有各自不同的传承功法,这些功法传说是来自于各个族的功法先祖,至于先祖,则是完全存在于传说中了

后来随着人族的崛起,渐渐的很多妖族不再是天生灵智了,更别说传承修炼了。对待这部分妖的看法再妖族内划分为了两个派别,一派认为这类已经不能称之为妖,而应看成是兽类。他们是不合格的妖,已经被先祖摒弃了,是血统派;而另一派则认为,天下妖族皆兄弟,应当引导和教育这些兄弟,让他们早日回归本族,是兄弟会。

虽无大的斗争,但小摩擦一直不断。而这其中,人族趁势崛起,驯服妖兽,兄弟会受到内外两方挤压,实力渐微。而真正导致兄弟会退出历史平台的则是人妖大战后,天庭对妖族的轰杀。

血统派的小妖从小就在各个大氏族内成长,先天有灵智,渡劫也有氏族长辈加护,天庭很难下手;而兄弟会就不一样了,除了一开始就加入兄弟会学堂的妖兽,会有兄弟会教兽加护渡劫,而更多的无灵智妖兽,再突开灵智之时,可能就被天庭轰成渣渣了。就像这身躯的前一任主人一样。

兄弟会因此饱受争议,不再是妖族中成为一大派别。

而现在的妖族已经全然是血统派的主导,讲究强强联合,强强联姻,来保障血统的强大。从某种程度来说,现在的妖族不再是当年的与天夺食,逆天修行,而是族族相护,层层相压的贵族奴隶制了……

唐棠收回心神,看来这牛兄应该不是啥贵族牛弟了,不然也不会是这样一个下场,无论如何,自身的实力还是关键,幸而牛兄灵海里还是有一篇祖传的《撼地神功》,不至于作为一个牛妖,修的却不是妖法,那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修炼的时光是枯燥的,也是飞速的,几次入定下来,几十年也转瞬逝去,《不动明王身》和《撼地神功》都只是略微有所成就,而《清源妙道真君决》倒是修炼到了一个明显的瓶颈。

又一个周天运功完成,功法都明显的感觉到难有寸进了,强修无意,唐棠打开厢门走了出来。却见鼠千秋笑眯眯的站在门外,就像是算好了自己要出来一样 。

“牛弟,别来无恙,看你功法是小成了吧”

“感激大王,感谢鼠兄的再造之恩”。唐棠朝草堂方向拜了三拜,又朝鼠总管拜了三拜。鼠千秋等唐棠朝自己拜完后,立马上前扶了过去

“唐弟,感谢大王是对的,与为兄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

一番推拉,鼠千秋终于说出了正题,“唐弟,我看你功法似乎是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了吧,你在这府中修炼作用也不太大了,是时候需要出去闯荡磨练了,我算你在这府中待了半个甲子,剩余的时间你准备办?”

唐棠立马接道:“但凭鼠兄安排”。果然鼠千秋漏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唐弟,为兄今天来就是送你一个大好处,酆都宋家的一位外室小妾的小儿子,需要修炼,计划以黄金千万,仙豆百粒,再加一颗能提升你肉体修为的金丹,你看如何?”

唐棠毫不犹豫答道:“鼠兄的安排,小弟莫敢不从”

“唐弟客气了,为兄还帮你争取到了一个天大造化,这个小儿子在这里百年修炼的时间中,你将会是他在这黄风洞内的贴身仆人,负责满足他的一应需求。你可愿意”

唐棠略一思索,“感谢鼠兄的安排,某愿意至极”

“唐弟,你能想明白算是不错,你也知道你的身份,一介白身,有了这个机会在他身边服侍百年,做得好的话,他走的时候把你带走了,你也就算是个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了。”

“这机会是帮你争取到了,但你能不能行就靠你自己了”

唐棠再三感谢表忠心后,鼠千秋飘然而去,待鼠千秋走后,唐棠伫立原地长久,最终笑了笑,继续进去修行,坐等那小公子到来。

鼠千秋办事极快,不出半月,那人便来了,随行还有数十人,鼠千秋一番引见后,唐棠只见到了那小公子一眼,姓甚名谁都不清楚,便被支了出来,住到了鼠千秋救他回来地方。一住便是百年,那小公子似乎是真过来修炼的,百年未曾出府一步,也未吩咐过任何事情。这百年间也就见了鼠千秋两次,其余时间更多是在修这几部难有寸进的功法,不过那金丹确实有效,把那《撼地神功》和《九转金身》直接提升了三个小境界,不过之后便更难有所突破了。

一百年过去,那宋小公子出府,唐棠终于再见到了他,从刚入府中时的,唐棠感觉到同自己差不多的境界,到唐棠现在完全感觉不到他的修为层次,一百年,那宋小公子至少直接跨越了两个大境界,这种世家的子弟修炼着实比唐棠这些散修小妖来得容易得多。

他也不多言,赐下一块宋府腰牌后,便随护卫径直离开了。唐棠也明白,这想抱大腿的机会是没有了,人家算是还了鼠千秋一个面子。

之后唐棠又在洞中修炼了五十年,最终决定出去闯闯。鼠千秋也没有阻拦,一番勉励之后,竟然把那内府门位的腰牌给了唐棠,说是没能帮唐棠安排去到酆都宋家,心中有愧。唐棠再三拜谢,鼠千秋又送了些疗伤丹药及几十粒仙豆后。唐棠正式离开了黄风洞。

一离开洞门,唐棠立马感受到,外界的灵气浓度更低,且更驳杂,如果在外面修炼的话,外界一年可能还抵不上在洞府内的一天时间。这也难怪,无论是大妖还是修行豪门,都是将洞府、山门放在了名山宝地。而那些散修的妖,想修炼有为,真是比登天还难。

唐棠辨识了下方向,准备去郢都看看,这是唯一一个公认人妖共存的一座城。也是人妖大战后,人妖地界主要的通道之一。

妖界,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只是这个陆块上是妖族控制了。这个陆块上也生存着人族,甚至还有一些人族的宗门。

绝大部分的妖族是不吃人的,修行讲究超脱,与天地的沟通越强大,能调动的天地之力也就越大。上古妖族启灵时心无旁物,与世界感受高,切合度高,再加上自身力量强大,因此是一时霸主。

但上古妖族的数量是很少的,其他各族的数量远远多于上古妖族,上古妖族后代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各族之争,其中与人族的早期斗争中,就有吃人屠城,在这不断的争斗中,妖族的天识也就越来越模糊,渐渐的后续出生的妖族的世界切合度越来越低,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妖族还需要再启灵的缘故。

直到现在未启灵的妖族已经不算是妖了,在妖界里,这些兽类自由的在山间蹦跑,风餐露宿,稍有灵智者,或有机缘者,会自行吸取天地之精华,慢慢修炼,直到有一天,修出灵智,脱去兽身,进入妖族。而在人界,兽类很多已经被人类训化,稍有灵智的兽,可能就被山门捉去,成了后辈宠物,或者后辈补药,如果能成妖,可能成为宗门长老的坐骑,或者童子,或者效用更好的丹药。而在妖界的人族,更多是与兽类打交道。平衡妖界兽类的数量,及成为兽类的口粮。而人族的宗门,则更多像是各个妖族的管家。每个妖族有不同的需求,妖界的人族宗门按照不同的需求,培养相应的人,送到各个族中。

唐棠这具身躯的前主人,就是诞生于妖界之中的一头牛精,如果是在人界,可能唐棠又已经进入轮回了。

妖界毕竟还是妖界,没有人界那样的道路系统,所谓的地图,只是在上面有一个标记点,但点与点直接并没有线相连,除了一些凶险恶地外,标记的最多的是,某某妖族的族地。从黄风洞到郢都,中间要穿过大大小族地30余个。郢都是距离黄风洞最近的一个妖都。

唐棠看了半天,记熟了可能会穿过的几家妖族的信息后,辨识了下方向,便埋头狂奔起来。

这也是唐棠从转生到这世界来,第一次自己体验这神魔的世界。看着自己风驰电掣的穿行于万古森林中,心情也激奋起来。上一世为人,这种树林都是小心翼翼的前进,混混沌沌到了这一世,却一直在一个洞内修炼。各种神仙,各种大妖,都是传闻。今次终于出来了,终于有机会体会感受这激荡的世界了。

唐棠不由得想仰天长啸,哞~~,低沉的声音虽然不够霸气,但鼻中的白气还是彰显出了唐棠的不凡,随后,唐棠运足撼地神功,以一条直线向着树冲撞而去

“嘭、嘭、嘭”如同一个高功率推土机一般,犁出了一条直线。随着撞击,长期停滞不前的撼地神功也略微有所松动了。唐棠越来越兴奋,提起十层功力向前冲去,却发现,自己这条行进路上的树木没有了。自己撞不到树了,唐棠渐渐觉得诧异起来,突兀的前面出现了一颗黑森森的树,唐棠惊觉不对,不过力已经收不住了,只能把功力运到极致,迎头撞上去,接着整个世界似乎瞬间黑了,然后好像更黑了。。。。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四章,江湖险恶

意识的黑暗中,唐棠仿佛置身在无限的漩涡中,每一次的扭曲都是一次极爽的爆发,每一次爆发,感觉自身仿佛又更渺小了一点,突然,像是到了漩涡的奇点,一阵巨大的撕扯分离的剧痛,将唐棠从极爽的巅峰,直接打入残酷的地狱。

唐棠痛得睁开了眼,还是一片黑暗,心湖间似乎有人低语到,“看在你家主人面子上,今次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能忍住活下来,便是一场造化,如果不能,那就留在这里,陪我吧,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清醒后,极爽与极痛的撕扯再次裹挟了唐棠的意识,唐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境地,出入江湖,肯定是误闯了某个大妖或者邪物的禁地,如不是自己身上还有两块身份牌罩着,可能自己这会已经成渣了,早已又入了轮回

那极痛的撕扯和第一次吃下养魂丹回溯自身灵识来源之苦,不过而已。当下,唐棠镇定部分心神,病急乱投医,挨个儿试着运起各个功法,那修神的道诀那以为力,一运功,便被这磨盘撕扯开了,反而那修身的佛法,更有效果,在这意识极与极的磨盘中,道诀被撕扯开的碎片,与那佛法朦胧的凝练的轮廓渐渐合一,一尊身上有点点星辰的莲花座身似要在这混沌中开辟而出

“妖道佛同修的小妖?”黑暗似乎有了一丝明快的波动,“真是个有意思的灵魂”

那莲花座身正要稳固成型时,唐棠似乎看到有一只芊芊玉手,与这黑暗,与这混沌完全不符的手,戳了进来,本以稳固的意识,被这手指吸引了过去,莫名的觉得这是全三界最美丽的手。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唐棠的莲花座身,紧接着,那莲花座身突然极速膨胀,撑开了混沌磨盘,但又在磨盘反击的吸撤力下,瞬间坍塌收缩,收归虚无。这片虚无中,似有破壳声传出,一点光伴着一点悠悠的火出现在了唐棠的意识中,磨盘也不在了,但唐棠却脱力再次陷入了昏迷

不知过了久,唐棠惊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间房子内,无比虚弱,内视觉得很正常,但又觉得有问题,却又看不出来。突然惊觉,自己小了很多,从原来4米左右的体型,缩到了2米左右,成为了一个mini牛,骨骼皮肉经络都随着缩小了,怪不得刚才内视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原来是自己整体缩小了。而且自己原来充满灵韵的皮肉暗淡无光。

心湖间的一缕小火提示着唐棠,这一切不是梦,自己应该是撞进了某个邪修的巢穴,可惜没有书生与靓丽女鬼的爱情故事。就在一片黑暗中,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是个男邪修。。。。唐棠一阵哆嗦,想把这个恐怖的想法压下去。突然间,从灵魂从骨头里发出的不再是恶寒,而是一阵撕裂的疼痛,唐棠无言的抽搐着,想晕却晕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窗外时间变化,像走马灯一样的运起功法一周天一周天的抵抗着。。。

整整一个小周天过后,唐棠那像是尸僵般的手指终于能挪动一下了,张开的嘴巴已经定型,合不上去,终于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那疼痛总算褪去了,唐棠像是被拉坏的皮筋,保持着扭曲的姿势,直挺挺的又晕了过去

再次苏醒时,唐棠发现自己躺在木板床上,看上去应该是换了一个地方,窗口透进来灯火酒绿和莺歌笑语,但唐棠不敢动,也不敢动念,担心一开门又是万丈深想,一动念又是千刀万剐,唐棠索性闭上眼睛,继续运行功法。一运功就发现不对了,原先暗淡的血肉现在充满了像是要爆炸般的灵气,灵气的吸收运行速度更快了,而那不知名的心灵之火看上去又大了一下,再凝神一看,自己又缩小了,缩小到不足一米了,可能只有半米了,

虽然妖城有规定,不能在城内随意显现各自真身,一般的大身板的妖精也不会在城外随意显示真身,盖因真身太过高大,就像给了一个靶子给天庭去轰击,所以妖族都有意识的保持在了5米左右的高度。即使那老鼠成精的鼠千秋,也在4米多。而作为一头高大威猛的牛修,现在却是一个minimini小牛了,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折磨后,唐棠没有任何想反抗的心情,认命般的翻了个身,希望一觉睡醒,一切皆是梦,一切皆是虚无

但似乎就是跟唐棠过不去,门吱啦一下被拉开,伴随着河东狮吼,是真女性狮妖,一爪子把唐棠拎了起来,“你这龟牛子,还睡,还不感觉给老娘站门去,好好招呼客人”。不等唐棠弄清楚状况,便被丢到了门栏外,抬头,如天魔飞舞的三个大字,般若寺

唐棠瞬时牛毛炸裂,极乐般若,郢都十大禁地之一,比郢都的历史更久,有传言这十个禁地便是十个阵眼,来镇压这座人妖边界之城。其中极乐般若最为神秘,有的妖是主动过来寻欢,有的妖是不小心经过看到了这天魔舞的牌匾变失了心神。没有钱的妖误入此地,少则要被吸取百年修行,更多的是尸骨全无。有钱的妖可以用等价的资源来抵消这修行的损耗,但所有活着离开这里的妖都不知道在这里面究竟有的是什么,只觉得爽,但是怎么爽的都不知道。

纵使唐棠的心理已经被锤炼的波澜不惊,但在这万年传说的禁地面前,还是不够一壶喝的。

正当唐棠还在蒙圈时,一位玉面白凤靠近了过来,“敢问兄台,你是在般若寺里做……龟公吗?”他语气中透出浓浓的怀疑,几万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般若寺里面的东西走出来,一只超级小的牛妖,穿着一身典型的龟公的装扮,面颊上印着般若寺的标志——兰花,怎么看,怎么想,都觉着别扭,但这事实又摆在眼前,不容置喙。

唐棠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还真是个龟,想答话,却不知从何答起,他自己也还没能想明白,这万年的神秘禁地,为何他知晓了其中的内容,为何自己又成为了这神秘中的内容。

不想那玉面白凤帮唐棠解答了这个疑问,“原先听家族长辈说过,这禁地里面与外面无异,只是有个阵法压制隔绝了所有进入妖的一切感知,独留快感。现在想来应该是不错了。”那白凤很兴奋的追问到,“龟牛兄,你是否能够和小弟描述一下里面具体是什么样的,里面是女妖还是男妖啊”还不等他话说完,他便被这门直接吸了进去,没有任何反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在这同时,一股惊天的妖压瞬间而至,但落在这门前时消散的干干净净,一只和刚才被吸进去长相差不多的白凤出现在门前。只见他诚恳的拜道:“白凤族族长,白千化向前辈请罪,犬子疏于管教,一时疏忽犯了前辈的忌,还请前辈高抬贵手,饶犬子一命。”

这么一说,唐棠顿时知道这一周的无妄之灾是怎么来的了,应当是自己犯了同样的忌,一想到那惨绝的痛苦和自己再被缩小的身板,赶紧眼观鼻鼻观心。

白千化见门内没反应,从身上拿出一跟黑羽,递送到唐棠手中,“还请龟……鬼牛小弟,代我送一下这份歉礼给前辈,请前辈饶犬子一命,白凤族族长血脉,到这一代只剩这单传了,还请前辈看在白凤族先祖的份上,能饶了犬子”。说罢,白千化对着唐棠也深深的一辑。

唐棠赶紧回礼,下意识的拿着那根黑羽往门前踱去,脚抬起了半边,却又不敢真正迈过去,回头看了白千化一眼,那儒雅中透露着一股杀气,门前万丈深渊,门后也不是善茬,唐棠一时僵直在门口。

可能是之前连续两次的缩骨之痛还未缓去,一出来又经受这样的大场面,大冲击,饶是唐棠是头铁骨铮铮的牛妖也抗不住了,牛眼一白,垂头向门内栽去,却没有触碰到地面的感觉,又进入了那无限下坠,无限万花筒的空间,不过这次并不是唐棠在那万花筒中间被碾磨,唐棠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看着那黑色羽毛,在碾磨中渐渐变白,直至万丈光芒充斥着这妖异的空间,不待唐棠看清楚这空间的模样,便被闪了出来,重新回到了门口,手上还拎着像落水了的鸡一般的白凤族下一任族长。

唐棠眼睛一花,手中的少族长已经躺在了白千化的怀中,白千华眼神中透出狂喜的眼神,再次拜谢到,“感谢前辈大恩大德,前辈以德报怨,不仅饶过了犬子,还送了犬子这么大一场造化,多谢前辈,我们白凤族定当定期给前辈上贡”。说罢,白千华同那少族长就消失在了原地。

但因为刚才白千华的出现,这般若寺旁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妖精,及神识。经白千华这么一说,所有妖都关注到了这万年间出现的第一位般若寺代言人,鬼牛公唐棠。

唐棠想过自己默默无名的过完这一生,想过自己突逢天材地宝,绝世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轰轰烈烈的一生,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一个方式登上这世界的舞台,以这样一个身份吸引到全世界的目光。相信今晚之后,鬼牛公唐棠之名将传遍三界,所有势力,所有人妖都将对唐棠的登场保持着警惕观望的态度。而更惨的是,唐棠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身份能干什么。就这么歪的一顶大帽子扣了上来,真是江湖险恶,吃人不吐骨头啊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五章,鬼牛公唐棠

经历过一段日子的提心吊胆,唐棠终于摸索出了自己这鬼牛公的权限;首先看来,这要不触犯那几个禁忌词、禁忌意思,那千刀万剐的缩身之痛是应该可能大概是不会再有了,毕竟唐棠没有胆量和勇气来论证这一点,只能是小心猜测。第二,自己出入这般若寺没有障碍,但也仅局限于自己那靠近门的小门房,再往里走,并不可见了,同时,那母老虎也再未见过,唐棠没有勇气也没有心思去探寻那未知的黑暗,门房便门房,当年在黄风大王那,也是睡门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命更重要。

更何况,这般若寺的门房的权力比那黄风洞的权力可要多得多。自那白千化事之后,这郢都城内,大大小小的各个世家都认识到了般若寺的鬼牛公唐棠,般若寺千万年的第一次变化,各个世家可都擦亮了眼睛盯着那,一时间暗流涌动。几乎所有的世家都有“薄礼”相送,还有酒宴的邀请函络绎不绝。

礼,唐棠是都收下了,拿进门去,自动十成去九,但就是剩一成,也够唐棠享受的了,唐棠那小门房,都已经俨然成了一间藏宝阁,里面堆置的满满当当,以至于里面都无立锥之地了,唐棠也乐得睡在门口地板上,天天守着这些宝贝。

但那酒宴唐棠就没接过了,因为就在白千化那天晚上,唐棠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但只要一出了这门十丈远的地方,可以很明显感觉后面有一股引而不发的漩涡,再多迈一步,就不是天堂,而是地狱了。唐棠可不敢以身试险,也就老老实实的守着这门,做一个富足的门房。

一晃几百年过去了,般若寺每天还是络绎不绝的妖,除唐棠外,也再无任何变化,世家们虽然礼还是继续送,但对般若寺的关注度明显的有所降低。唐棠也乐得轻松,依靠着那自己那小金库,唐棠整理了一番,布置出了一个唐氏聚灵阵,该阵不含任何阵法原理,只是唐棠把所有能辅助修行,聚集元气的物价都摆在了自己的周遭,而阵眼最中心便是一个据说是太上老君坐过的蒲团。再辅以丹药,在这些天材地宝的辅助下,唐棠这百年时间修为精进迅速,心湖间的不明之火,壮大了许多,心湖间已是一片火海,除了大概比别的妖的妖识能扫的更远外,暂还没有发现其他的不同不妥指出。

从那黄风洞带出来的那两本残篇功法《不动明王身》《清源妙道真君决》已经修无可修了。唐棠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后篇的功法,那后篇的功法在收礼清单里也有,但唐棠却始终无法再修炼了,每每修炼便是走火入魔,元气乱穿。唐棠也不知所以然,自己在这修炼之途上,未有亲族,未有老师相助,且自己修炼的是非妖族的功法,一切便只有靠自己了。

倒是那本族的《憾地神功》修炼一日千里,已经凝练完了皮,肉,骨、血,最后只差凝练出一口厚土之气,便是初步大成了。随着这憾地神功神功的修炼,唐棠的身高也逐步的恢复,涨回到了两米。

这几日唐棠也再未外出,全力冲击那凝练厚土之气的最后一关,身上身边堆满了土系的法器、玉石、符箓。突然间品质低的法器直接爆开,破裂,品质高的法器变得暗淡无光,厚土之气凝练成功,一缕先天厚土之气凭空出现,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光辉。

《憾地神功》大成之乃是,引先天厚土之气入体,洗涮全身,促进身体内产生后天厚土之气。之后便反复修炼,积累这身体内的厚土之气,厚土之气越多,便可以自身翻江倒海,甚至撼天。据传说那平天大圣体内便是有七千二百万缕后天厚土之气,因此有如此之威能。

虽然离大圣传说差之甚远,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滴水穿石,慢慢积累,总会是有一天能自保的。因唐棠修了道法,在这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相互牵引的万妙过程,唐棠似乎体会到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玄之又玄,大道之门。那后天厚土之气破壳,便是那先天厚土之气离开之时,正当唐棠要从这玄妙之境清醒时,剧痛袭来。那熟悉的被扭曲碾压的极乐剧痛深渊再次包裹住了唐棠。

那才凝练出的后天厚土之气直接被碾成了渣渣,而那本应该消散的先天厚土之气,却被硬生生的压在了唐棠体内,以唐棠身体为盘,碾磨着这先天厚土之气。每一点的先天厚土之气的挥散的代价便是唐棠感觉到自身也在随着挥散。同时还有极爽痛苦冲涮着自己的意识,便是那壮大了许多的心湖之火,也在逐步的被压缩,被挥散。唐棠意识到,不想办法挺过去的话,这次肯定是要死定了。

病急乱投医,唐棠运起了原来的《不动明王身》《清源妙道真君决》,在这压力之下,唐棠看到了这两个功法是如何被结合到了一起,反哺着岌岌可危的心湖之火,但这次不只是有神消之危,更关键的源头还是那身灭之祸,外有磨盘压力,内有先天厚土之气的重压,两相结合,唐棠的身体再被慢慢的磨碎,消散。唐棠借助稳定下来的心神,抵御住极爽痛苦的冲击,运行起《憾地神功》以这磨盘再来凝练己身,延缓自己的身灭的速度。

那逐步稳定的心神之火,带动《不动明王身》《清源妙道真君决》结合出的不知名功法自动运行着,与唐棠咬牙坚持的《憾地神功》渐渐的融合到了一起,在内外磨盘之下,两种原本不合流的元气被磨合到了一起,交融,不分彼此。一部融合了佛,道,妖的功法新功法,一边勉强撑着快被压缩到了极点的心湖之火,一边粘补着破碎的身体。在这磨盘下苦苦坚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被压缩到了极致的心湖之火在崩塌后收缩,成了一颗种子,那先天厚土之气也未余多少,体内压力减弱了许多,心湖间的种子乘势破土而出,凝结出了一个莲盘,上面端坐着一个身披七星道袍,手持降魔杵的牛头金身元神。那最后一点先天厚土之气直奔着这元神而去,倒灌入元神,元神紧闭的双眼嗖的睁开,唐棠的身体也变为了这元神的模样,睁开了双眼,只开到一只不像是此界之物般的葱葱玉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下一刻变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苏醒之时,唐棠庆幸自己又一次活了下,发觉自己的身体没有缩小,也是略感诧异,能不缩小当然是最好的,检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的元神,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自己体内血肉倒是充沛着大量的灵气,甚至还有两缕后天厚土之气,虽然印象中自己凝练出来的那口气早早的变被磨散了,但现在这是天大的好事,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自从不小心误入那黑色空间,后面所有发展的事情都超乎了唐棠的想象,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也就不去多想了。收拾好心情,赶紧出去收礼,多收点礼来补补身子。

般若寺门前依旧热闹,人妖依旧络绎不绝,月色灯山满郢都,香车宝盖隘通衢,来访的人看到站在门口的唐棠,多数人会上前同唐棠行个礼,送些许薄礼,唐棠也一一笑纳,笑脸相迎。他也打听得知,自己昏迷了三百六十年,这些年间,人妖冲突逐渐升级,摩擦越来激烈,郢都作为人妖边界之城虽明面上仍是一片祥和,但街角深巷已是死人骸骨相撑拄。

唐棠抬头看了看般若寺的门匾,这动荡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如果自己不是庇护在这一禁地下,已这白身的身份,可能早死了,不知不觉也活了近千年了,这千年间除了修行,剩余的便是那极乐痛苦。

唐棠伫立良久,抬手准备回自己的金库去,却见那母老虎的身影出现在了门栏内,拦住了自己进去的路

“你可以走了,不过每九十九年,你需要进入一次阴阳轮,你也可以主动提前进入阴阳轮,无论身处何处,只需摸着你面颊上的兰花便可”话毕,唐棠感动神魂一阵刺痛,体内元神的脸颊上也印刻上了一朵兰花。再抬头,那母老虎已无了影踪。

虽然神魂上被种下的兰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可以自由闯荡这神魔鬼怪的世界,纵使外边世界很危险,却是八方各异气,千里殊风雨,唐棠不由得心怀激荡,抬脚往门内跨入,盘算着如何处置自己小金库里的物什,那些妖兵利器,神鬼法宝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一脚落下,门内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门房,而是自己更熟悉更刻骨难忘的磨盘,阴阳轮。

“我错了,大仙我错了,我这就走啊,大仙放我走啊,那门房内的东西都是大仙的,大仙我错了”唐棠的惨叫声隐没在万花筒般的磨盘内。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六章,吃人不吐骨头

唐棠再从那万花筒的阴阳轮出来之时,身材只余不到一臂之大小,唐棠一阵苦笑,终了还是朝这门匾一拜,正式转身,准备再入江湖,行遍九州,不枉此身。

内视检索一番,无心踏入那阴阳轮中,之前那积累的后天厚土之气早又成了渣渣,元神倒是凝练了不少,只可惜了那小金库,不仅如此,刚才在门前收的礼也全都没了。这那是雁过拔毛,这简直是杀鸡烫毛。唐棠心有不忿但不敢多想,也不敢有所反对,收拾了心情,当务之急是择一宝地,恢复修为,九十九年时间不过一瞬,若修为上不来,那阴阳轮再进去两三次,那可真是有去无回了。

而这宝地,城中修炼之所皆需费用,且费用不菲,更严峻的问题是,在城中每留一日便要缴费,虽然对比前者,这钱不多,但对于身无分文的唐棠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思来想去,唯有这鬼牛公的身份还值点钱,说不定能找几个世家讹诈一番,不对,是化缘化缘。

打定主意,唐棠决定就近从这边过来潇洒的公子哥身上下手。

“朱陶公,许久不见啊。”朱陶公,乃是那猪刚烈的叔父辈,早些年算是妖族大富豪,趁着当年人妖大战,借着他侄子掌管天堂大军职务之便,在两边走私消息,法器,丹药,功法,人口等等,只有想不到,没有朱陶公走私不了的。一时间风头无量,大大的发了一笔战争财,还乘机拓宽了他的势力范围。在这人妖混在的郢都城内,他便是三个大城主之一,与那修了三千万年的道,修了三千万年魔的魔仙季都,和先天火精得到道修行的火皇分管此城。

“鬼牛公,你现在是返璞归真,当真好看,恭喜恭喜,来人,快送上一份薄礼以贺鬼牛公修为精进,鬼牛公,一点小礼,还望笑纳。”

多年的收礼,已经锻炼出来唐棠对于收礼一事的云淡风轻,得来全不费功夫,也是意料之中。唐棠还了一揖。拿起那朱陶公管家奉上的小袋,也不查看里面内容,便转身朝巷外走去。

朱陶公侧头一看,眼睛一眯,“鬼牛公,请留步,你此去何方?”“回朱陶公,某未有目的,只是想随意走走,看看这三界风光。”话音刚落,那朱陶公庞大的身躯如遮天蔽日般出现在了唐棠面前,“好事好事,今日吾便于府中设宴,为鬼牛公接风,这三界风光嘛,于吾府中便可一观一二了”唐棠视线越过朱陶公,看了看般若寺的门匾,迟疑了一下,转神笑道:“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唐棠施了个法诀,让身形恢复到了正常妖族高度,与朱陶公相继登上了他那如同行走的宝库般的香车法器。

饶是唐棠这些年收礼过手了不少宝物,也不由得一愣,这个香车内有洞府,如同那黄风大王的仙府一样,只是更加气派,且灵气更为充裕。随着主客落座主厅室,缤纷侍女呈上的多样蔬果,每一样皆是无价之物,若在外面,一枚果子一场腥风血雨必不可少。唐棠略有唏嘘,再不客气,也当是寻常瓜果吃了起来,便是对晚上的宴席有了更多的期待,不知会是何种天材地宝,才当得上朱陶公的桌上菜呢。

不觉中,两人关系看上去近了许多,两人叔叔贤侄来往的不亦乐乎,言笑晏晏。朱陶公旁敲侧击的问了有关唐棠的出身,却只字未问般若寺内的情况,对于此,唐棠一概推说不知,只说自己有意识起便在般若寺门口为职,朱陶公也不以为意,便以叔父的身份,借着这香车中的珍宝,跟唐棠推荐这三界的奇景。

一路相谈甚欢,在朱陶公三界珍宝美景,杯盏几轮之后,内侍上前提示已到府邸,朱陶公下座,亲手携唐棠出门去,原以为相谈甚久,以香车腾云驾雾能力早在千里之外,却不想下车不过离般若寺之隔数街之远。在般若寺做门房之时,便得知数街之外那直耸云端的摘星楼乃是朱陶公府邸。

这香车之内必有时光流逝之宝,这在唐棠前世可是诸多神怪小说中的作弊神器。作为小说主角必有一宝可控时间流速,帮主角超越旁人。时间之宝,在这三界中也是极为稀有的存在,三界千亿年至今,哪还有无主之瑰宝,野外仙山哪还有无主之仙药,皆为各大世族门阀所控,所谓仙缘机缘那也皆是世族门阀内部分配,寻常妖族几乎全无可能。

晚上宴于一静室,一入那静室便觉浑身洗涤,从内之外,轻松不少,必定也是稀世瑰宝一件。静室所座人不多,皆是朱陶公的子侄辈,有不少人还是那般若寺的常客,唐棠都也面熟,互相招呼便依次落座。

餐前甜点也皆是那稀世珍果,观朱陶公子侄辈无一人脸露诧异,想来平日早已习惯,那灵酒也非寻常,据说是太上老君兜率宫炼丹炉炼了拜百万年,耗尽天材地宝方才炼出。才饮一口,唐棠体内元神灵气便壮大许多,本是依靠法诀才维系在正常妖族的身形,如今一口酒,再加上这些稀世珍果,已使得自身恢复到了原来的身形,且比之前更有精进。一口酒便当得上唐棠正常百年的修为,这要寒门妖族如何去与这些世家大族争仙缘机缘。而那些朱陶公子侄辈也皆有约束,并不豪饮,对于面前珍果也是个有取舍,这些珍宝对于世家子弟是平常,按需自取是约束,但仙酒仙果不食而暴殄,对寒门妖族视为纨绔,是以纨绔是相对的,皆因双方差距太大,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

唐棠修行无师,不知那种珍果才于自身修行有益,于是干脆不想,抓到哪个吃哪个,酒也不曾少饮,不过一会,身形便恢复到了作为牛修该有的顶天立地的厚实之感,不得不扭诀将身形维系在正常模样。

终于,到了上正餐的时候,上前来的不是瓜果,而是一个个的修为有成的极为美丽的人族女子。

“贤侄今日来访,叔父我恐招待不周,特设仙女宴贤侄,还望贤侄莫怪。”

“谢朱陶公珍果宴请,这仙女已经看到了,不知道这道菜吃的是啥?”唐棠笑问道。

“难道鬼牛公不知?”接话的是朱陶公第十七外甥,朱蒙,也算是般若寺常客,为人豪爽,每次去都会为随行的侍从出一份份子钱,让侍从也体验般若寺的极乐。与唐棠也是极为豪爽,唐棠破关所有的土系法宝中,便有一些是他赠与。

“仙女宴,仙女宴,这要宴食的远在天边,近在咫尺,就是这仙女呀。”朱蒙笑着走过来搂着唐棠肩膀说道。

“这,这可如何使得?”唐棠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虽此生为妖,可毕竟前世为人,枯坐修行千年,对妖族并无太多感觉。再加上不是说食人会是有天道报应的吗?

“鬼牛公,可是担心那天道报应?”朱蒙一语道破天机,“那说法只是我们说与外人听的罢了,妖族食百族,此乃妖族天道,亘古不变,一来为了在明面上与那人界说得过去,二来不得任由妖界妖族胡乱食人,导致妖界人畜动荡,虽是无妨,但终究每次要补牢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各大妖族世家签下定议:对外一律称不可食人,食人会有天道报应,对内我们自己按需养人食人,不可暴食乱食。”

“鬼牛公,这食人嘛,也分几等,最次乃凡人之肉,中规中矩罢了,中等乃武夫之肉,略有精气,上等便是修士之肉了,修为越高越好吃,像此等元婴后期女修,肉入口即化,不仅有芳香留齿间,那些女修的修为乃是经过专门的药物激发而成,吃进去不亚于一枚上等修行丹药,岂不两全其美,快活快活。”

“这,这,她们毕竟都是有灵识之人,这如何能下得去口啊。”唐棠听完朱蒙一番言论,颜色煞白,本以为任鬼牛公千年之久,已看破这炎凉,却不想看到的不过千万分之一,而自己便是朱蒙所说的夏虫井娃。

“唐兄,此言差矣。”朱蒙不再称呼为唐棠为鬼牛公,而是直呼其名姓。“有灵识便不可食?何谓灵识,万物皆有灵,那岂不是万物皆不可食了吗,那我妖族修行都是饮风吸水吗,这些话不过是说与那些不懂事的妖族说的,让他们约束自己,不捣乱,不闹事,当不得真。”

“再说了,这普通人族食的虽不是我们同族,往大了说那也还是同根,那修士虽说不食,却以我们同族之人炼丹,岂不是同理,炼丹佐以药材,与普通人烹饪佐以调料不是一个道理吗?人吃妖,妖吃人,不都是一个事吗?人吃人,妖吃妖,也是有的,下次唐兄再来,给唐兄来个仙牛宴,如何?”

“朱蒙,不得无礼。鬼牛公,朱蒙他不懂事,言语多有得罪,还望鬼牛公不要介怀。”朱陶公打断了朱蒙的话,眯着眼睛望着唐棠,唐棠在阴阳轮磨练之下,心神承受能力有了极大提升,虽全然无法接受,但还是收拾心神回了一拜。朱陶公也不再多语,与一众子侄开始了今晚的主菜。一时间静室内群魔乱舞,风雨纵横乱入楼。仅余唐棠失神的坐在波澜中,看着吃人不吐骨头。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七章,酌酒浊酒

唐棠谢绝了朱陶公的挽留,失魂落魄的跟着侍从走出摘星阁,朱陶公并未安排子侄相送,朱蒙却站在了门口。他似乎没有看出唐棠的失神,依旧熟络的上前挽着唐棠的肩膀,“鬼牛公,我听叔父说你这次出行是要游遍三界,小弟那是佩服得很啊,为给唐兄践行,备了几份薄礼,还望唐兄笑纳。”

一枚朱家令牌,去到三界内任何一家朱家旗下的分店皆可享受贵宾折扣,一袋百余块上等的土系灵石,一枚香车法宝,皆是唐棠所需之物。唐棠正了正心神,正要拜谢,却没料到朱蒙突然随手扔了一个女人过来,慌忙接住,定神一看,这女人正是仙女宴上分配给唐棠的女修。

“唐兄,小弟自主主张,帮你打包了这份美食,唐兄游览三界之时,可随时享用,对了,唐兄,这美食也是有保质期的哦,我想想看,依据周遭灵气的富集程度,这美食多则可存放万年之久,少则嘛,三月,就三月。唐兄可要抓紧了哦。”不待唐棠再回复,朱蒙施施然行为一礼,便不再理会,向门内走去。只余唐棠一人如木头般怀抱美女,如同机械般的步行在这郢都的街道上。

这一餐饭,冲击实在太大,朱蒙为唐棠拆破了这上下阶层的帷幕,留下的只是血淋淋的现实。唐棠元神都有不稳,崩溃的迹象。这不仅仅是食一个人,一个妖,而是一个阶层在食另外一个阶层。而下面的阶层浑然不知,自以为幸福的活在上面的阶层编织的谎言中,根本无力挣脱。现在想来,那般若寺的阴阳轮不也是在食人吗,他不也是这般若寺的食物之一吗?只不过是被食用的时间更长而已。

望着怀中的同病相怜的美女修士,肌肤如雪,呼吸如蜜,衣裳如纱。不知朱蒙等人施了何等法决,女子沉睡中带着恬静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翘,时而鼻头一皱,咂巴一下樱桃小/唇,不知是做了何等美梦。让人真不愿意去破坏这宁静。

可是郢都之街道并不平静,唐棠怀中的美女修士已经吸引了这街道内一圈圈的妖的目光,已经有些大胆的妖围了上来。唐棠清醒过来,此时不走,再就走不了了。赶紧提神运气,依仗身形的之利,挤出一条通路。但在路上走的时间越长,后面尾随的妖也越来越多。唐棠无法,只得找了一家朱家客栈钻了进去。

说是说客栈,但里面出租的不是简单的房间,而是一个个的洞府,看介绍最好的洞府可堪比那黄风仙府,价格面议,想来极为不便宜。唐棠找到店内主事,询问最便宜的洞府多少钱,得知,最便宜的洞府,租金是一百块块上等灵石,租期一季,使用了朱蒙给的令牌后,朱蒙送与唐棠的那百块灵石便所剩无几。但这客栈门前已经围了一圈妖直勾勾的看着唐棠怀中的女修。更有甚着,在客栈内与唐棠并排而立,看唐棠选择何处洞府。

唐棠最终咬牙,支付了这一季的房费,在客栈主事的引领下进入了丁字九十九号洞府,洞府不过一居室,同原来内般若寺的门房一般大。两人在内,刚好。合上洞府门禁,隔绝了外边疯杂的妖,看着娇娆如玉,远山眉绿的女修。唐棠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静下来整理元神,整理内心。

不足一日,唐棠便结束了静坐,一则是多想无益,再者依朱蒙所言,这美女修士的寿命不久矣,容不得唐棠再多思。看了眼依旧睡于美梦中的女子,唐棠起身离开了洞府。来到客栈前,前日那些尾随过来的妖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数量还有所增加。唐棠诧异不已,突然间闻到熟悉的幽香,是那女子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原以为只是那女子清新无垢的正常体香,却不想这香味能穿透洞府门禁,发散到外面来。想必这与朱蒙等人所谓的“烹饪”手法有关。如任由这香味发散,这三月之后,出府之日,便是命丧之时。

唐棠找客栈主事,问明了郢都城中有名望的丹师的位置,准备挨个拜访一遍,看是否能有解药或缓解之法。

郢都城大,城内区域之间还需用传送阵省时。传送费用虽说不如这客栈一般贵,但若是多传几次,这最后的钱还没有见着丹师便没了。唐棠虽有心逛逛郢都,但念及客栈内的女仙子,只得埋头赶路。一连三日,唐棠皆奔波于各个丹师府邸,最终才发现,这丹师问诊居然和前世医院看病一般,还需要挂号费,动辄便是数十上品灵石,而这些有名望的丹师,时间早已排满,想插队,便是以更高的价格要购买府邸前倒卖的号牌。

唐棠不得已,只得退而求其次,寻次一等的丹师,寻来寻去,等级一再再降,终于是请到了一位能负担得起年轻的人族丹师上门问诊。时隔一周,重回客栈,那香味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郁了,客栈外的大街小巷已经布满了无数双的眼睛,若非这客栈是朱家的,恐怕早已被砸翻了去。

唐棠急忙引着丹师入府内,“饕人丹?!”还未来得及向丹师介绍情况,那年轻丹师便惊呼道,转身便欲离开。“看不了看不了,这上门费我给你退了,你另请高明吧”

“丹师,你既然识得这丹……这病症,为何说看不了。”唐棠急忙挽留道,“这人乃是上次我参加朱家仙女宴,我不忍心,离府时朱家强塞给我,我也不忍她就这么死去,所以这才到处找人,希望能有所帮助。”

“你能去参加朱家仙女宴,怎会不知这是何物,还想着找人解,真是荒谬,你现在是在故意羞辱我吗。”丹师怒道,“这饕人丹,乃是你们上层妖族耗时百万年所研制,到如今,技艺成熟,工艺完备,岂是我能破解的?!再说了,你这来自上层的饕人丹,我听闻是每一人丹,功法选药皆不相同,光是炼制便是要数万年,即使你能拿得到这人丹的单独炼制功法,所用药材也解不了的,数万年的炼制,这药早已入骨入魂,如何能解。这发散出来的香味便是这女子的魂魄骨肉,因她身处于的这地方灵气浓度太低,她便会自行发散,唯有那灵气浓度高的地方或者法宝,方能锁着她这发散的灵肉,但即便如此,她也会如同瓷娃娃一般,一但灵气减弱,便会一碰即散,如何能救。”

不给唐棠再细说的机会,丹师便拂袖而去,像是一阵风吹过这洞府的浓郁的香池,一阵涟漪,便又恢复了原状,依然清香,只是这香在唐棠闻起来是臭的,数百万年沉积的血腥味的臭。

翌日,唐棠正于府中呆坐,摆着一份从客栈主事手中收得的一副天下的灵脉灵山地图,试图找一找无主的灵穴,能帮这女仙子续命。一只金色传讯纸鹤摇摇飞至,拆看一看,竟是一世家嫡子愿以重宝求唐棠转让饕人丹的,言明价格好商量。,小半日的功夫,各式各样的样传讯之物纷至,皆是言价格好商量,求唐棠转让此丹。唐棠已然麻木,此时,一道红色的令剑飞至,于唐棠近前炸开。

“大胆妖孽,竟敢于郢都城中炼制饕人丹,本执法堂限你于今日自首,上缴此丹,否则格杀勿论。郢都执法堂宣。”音毕,那红色的粉末于唐棠掌上聚集成一把血淋淋的刀样,唐棠明白,他是被通缉了。

不仅如此,此后一时辰,还陆陆续续收到各式通缉令十余封,理由各式各种,人族便是要唐棠偿命,妖族便是要唐棠奉丹不杀的。唐棠眼睁着看着身上被种上不同的标记,如天女散花,纷纷攘攘,姹紫嫣红,甚是多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棠垂头顿足捶胸大笑。抹去眼角不知是否是笑出的眼泪。前世唐棠原为调查记者,曾披荆斩棘,卧薪尝胆披露过诸多社会问题,但绝大部分问题都是不了了之,还受到威胁报复,唐棠虽仍有信念,但斗志渐没,所以最后转行做了旅行风景记者,人世太凉,还不如雪山上的一草一木来得有温度。这才有了南迦巴瓦峰之行。

转世为妖,平淡枯坐千年修行,一朝入世,却入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事。唐棠眼神一凝,站起身来,侧头凝视着似乎依然仍在美梦中的女仙。施了个法诀将那女仙缚于背后,正了正衣冠,便解开门禁走了出去。

唐棠一入客栈大厅,便集中过来门内门外所有人、妖的目光,在这些目光下,窃窃交头接耳私语,奔走相告,似乎时间,空气流动的都慢了下来。唐棠不理会后边的汹涌暗流。问客栈主事要一坛店中最贵的酒,在得知店中不支持挂账后,唐棠大笑不已,排出身上所有的灵石,换了一杯最差最烈的酒,一饮而下,便不回头的向店门外的明波暗流走去,“我愿诸事化成酒,浪来一口饮一口。”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八章,龙蛇舞

唐棠走出客栈之门,沙飞朝似幕,风雨欲压城,随着客栈内的一批人涌出,客栈之门缓缓关上,不止如此,这临街的商铺都依次闭上了大门。一众人、妖围而不发,唐棠之处便如风暴中心的风眼,暂时宁静的狠。

唐棠向前迈出一步,两步,三步,这转瞬间宁静的风暴之眼瞬间变为了砸在这池浊水中的一枚石子,涟漪渐起,一圈圈的扩散开,掀起阵阵泥沙。

“你这狠毒的妖,竟敢炼制人、妖榜中最为禁忌之物,饕人丹,我,三星坛弟子,秦风,必将诛杀此獠于此!”声未毕,飞剑至,一匹灿烂的剑光从远处呼啸而至,如一滴水落在了唐棠这枚石头激泛起的波澜上,生起了新的波澜。

“我,七月洞首席第一,张颖,定杀此獠,以正纲法!”

“我,海水阁嫡传,龙飞,必诛杀此妖,以告慰师妹之灵!”

“我,铁军堡……”“我,剑气阁……”

忽如暴雨至,倾砸在这浊池之上,涟漪早已变为了沸腾的水泡,唐棠那枚石子在这水泡中上下沉浮。

这是第一次唐棠与人斗法,也是第一次唐棠与一众人斗法。唐棠深吸一口气,鼻中呼出两条白练,猛得一脚踏在地上,一圈土黄色的环自地底而起,扩散开来,只见那一众飞剑刀光大半都被光环振飞,纵有少数飞剑刀光破开光环斩到了唐棠身上也不过仅留下一道白痕,尚破不了唐棠的皮肉。

唐棠一时心神大振,也不施法诀,合身向前方直撞而去,将这些除魔卫士撞得人仰马翻。

“此獠凶焰太甚,诸位还请一起出手,不要藏私了。”那秦风退到一旁,从袖中引出一道符咒,以剑尖一挑,“敕!”一道雷霆从秦风手中激发而出,在唐棠身上打出了一个小血点。

而那人族一众修士,或御法宝,或引符咒,或抛阵旗,百仙斗牛魔,各显各神通,一时间这浊池中泛起五颜六色的微光。

纵使唐棠在阴阳轮内多次凝练肉身,但一方面上次损耗的后天厚土之气还未恢复,一方面蚁多咬死象,唐棠身上逐渐开始大面积的出血。不过有一点好的是,唐棠不用去防背后,因为背后背着那女仙,原以为这些人一上来必是先抢下女仙,却发现他们皆有意识的避开了背后的女仙,仅从正面像唐棠打杀来,唐棠得以不必分神防御。

纵使唐棠修炼千年,但一直都是在修炼法,而没有术,在这争斗过程中,唐棠除了会合身撞人,撞到之后拎起人一砸一抛之外,其他的尽数不会。不一会儿,那帮人族修士便发现了唐棠攻击手段单一,在秦风,张颖等人的组织下,人族合围成为一个圈,利用法宝符咒之便远距离攻击唐棠,而唐棠每每合身撞上前时,便利用阵法符咒拖延,早早转移方向,唐棠撞来撞去,如一头困兽,撞于一团棉里藏针的网中,使不上力,却每每头破血流。

“你这妖孽,看你还敢嚣张,不若早早投降罢了,本仙赏你一缕魂魄去转世,再若冥顽不灵,便将你神魂置于我这盏青灯法宝之中,做我的灯油,以尝万年神魂炼化之苦。”张颖得意的说道。

“修罗执法堂执法,无关人等一律滚开。”一道声波伴随一道巨大的刀光,毫不讲理从人族修士的合围后面像着唐棠直劈下来。唐棠霎时间觉察到了生死危机,运足功力,脚蹬入地下,双臂置于身前硬抗这刀光,仅一接触,便破了唐棠的防御,唐棠如断了线的风筝像后方抛去。

这刀光来得块,去得也快,但却如同一枚巨石一般,砸入这池浊水,似乎将这池水都砸了个底朝天,烟消云散,尘埃落定。唐棠从血泊中挣扎的站起身来,双臂经络十之八九已废,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鲜血潺潺的流出滴落。

迎着刀光来的方向望去,之前人族合围之处多了一个布满着血沫,残宝的缺口,一道庞大的身影正从这修罗场中走出。熊罴,郢都妖族修罗执法堂副堂主,嗜血,好杀,据说正是因为此,即便熊罴早有了做主堂主的修为和功绩,却一直没有提升为主堂主的原因。也曾是般若寺的常客,还曾与唐棠一起于般若寺前的饮酒。

熊罴环视一周,敲敲刀背,继续说道,“若不离开者,视为逆党,格杀勿论。”那一众人族修士早已失了心神,脸色苍白,之前得意昂昂的秦风身上挂着不知是何人的血沫。而那之前的说要拿唐棠神魂做灯油的张颖,在这无理的刀光下,早已化做了渣渣,而死于那熊罴大名鼎鼎的磨刀之下,更是绝了转世的机会。磨刀,乃十大魔刀之一,传言持此刀者,得奉刀杀戮,以神魂血肉磨刀,被此刀斩杀后,神魂会被禁锢于磨刀之内,日日磨刀,是以杀戮越多,这磨刀威力越大。

熊罴不理会众人,径直走到唐棠跟前,伸手一提,便把唐棠提了起来,唐棠丝毫无反抗之力。熊罴凑耳说道:“鬼牛公,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将你从这里带出去,你将那背上的女仙给我,如何?”

唐棠望了熊罴一眼,一口血痰吐了上去,即便隔得如此之近,熊罴这庞大的身躯竟然灵活的避了过去。“你想得美,我已经用自己得神魂将这女仙子缚于了一起,想要这女仙子,你便是杀了我吧。”

熊罴一阵狞笑,“雕虫小技,本堂主执法千万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你想死,本座便送你去死,念你我相识一场,还请鬼牛公于我这磨刀中居上个千百万年,说不定那天我心情好,便会放你去投胎。”话还为说完,熊罴的磨刀已刺入了唐棠的胸膛,伸手像后面的女仙抓去。

正在这时,一道闪光瞬过,熊罴于瞬间在唐棠面前消失,出现在十丈之外,任由唐棠同那女仙滑落在血泊中。

“巢老三,我便知你定会来,所以留了个心神,想必你难改偷袭的本性。”熊罴用磨刀不由分说的斩向后面,除了激起一阵灰尘,却未见任何踪影。

“咳咳咳……”咳嗽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咳嗽之人似乎要将命都咳了出来,“熊罴堂主,你怎么知我只有这一手偷袭呢?”突然间,熊罴所立之地,天上地下阵法合围,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郢都人族星宿执法堂副堂主巢错,阴狠,善谋,善借刀杀人,郢都人、妖各种大事乱事之后,必有此人的身影。

熊罴突然浑身浴血,一刀劈出,不见刀芒,却直接将这阵法之中劈出了一道空间裂缝,顺着那道裂缝的阵法运行空当,闪出了阵法外。

“熊堂主,好魄力,居然二话没说,便以密法牺牲自己百万年修为,来斩出这一逃命刀,厉害厉害。”

“巢老三,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想用黄帝阴符阵困杀我,你是想于我妖族开战吗?”熊罴吐出一口血沫,黄帝阴符阵,便是他也不能硬抗,若非是此阵阵旗阵盘是巢错利用之前被他劈碎的法宝碎片所布,他才会没有注意到,误入了此阵,也才有机会趁着此阵未完全起,以密法提升力量,一力破万法,直接逃了出来,否则再犹豫一下,那就真是要脱几层皮了。

“熊堂主,你妖族竟敢还炼制饕人丹,我看是你们妖族想同我们人族开战吧。”

“巢老三,要打要杀,直接来便是,何须找那么多借口,修罗执法堂何在,给我杀!”熊罴拿起磨刀,如疯魔般向四周斩杀过去。

“星宿堂,起阵!”突然间,街道景色变化,竟是完整的黄帝阴符阵。巢错故意以低配版黄帝阴符阵吸引了熊罴的注意力及时间,率下属趁此时机在外围布下了完整的大阵。熊罴惊起一身冷汗,这巢老三必定是针对他有备而来,今次他性命危矣。

这大阵中还有一众之前围攻唐棠的人族修士,秦风扯着嗓子叫道,“巢前辈,家师冠素曾于莲花台听过前辈讲经法,还请前辈念在此香火之缘的份上,放晚辈出去呀。前辈……”秦风等来的只是一道暗刺,之后他便再无声息。

“巢老三,你竟然如此歹毒,自己人也杀。”

“他们都将是人族功臣,是为诛杀你这作恶多年的熊魔的人族功臣,只要诛杀了你,这些许牺牲是必要的。”巢错阴测测大义凛然的话语从阵外传出的瞬间,阵内众人族皆化为齑粉,这法阵的威力也得此献祭,更大了起来。

纵使熊罴有移山填海之能,有上古魔刀相助,在天地伟力面前,不过比别人多支撑了几个时辰,最后也只是落得了神魂尽消,只余一柄磨刀置于地上。

这阵法便如一场大水。冲入这浊池内,将一应之物皆冲刷得干干净净,水流千里,是山痕寸寸,泥沙俱下。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九章,小棋大势

黄帝阴符阵仍在悠悠的运行着,除了晦明晦暗的光影,再无任何生息。在这光影中,两个身影越走越近,来到了熊罴遗留的磨刀旁。其中一人用脚踩着磨刀,左右玩弄着。

“巢老三,你说这熊罴是否是觉得他有了这件所谓的十大魔宝,便是可以不把所有人瞧在眼里了。赐他此物,扶他上位,一开始百万年还对我感激涕零,俯首称臣,而之后便是架子越来越大,不瞒你说,我都有百万年未曾见到他了哩。”

那磨刀也似有灵性,被此人踩在脚下玩弄,非但没有发出不甘的挣扎,反而发出“呜呜”卖萌讨好之意。若非是刀面上的扭曲的冤魂累累,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一把凶焰滔天的十大魔宝之一。

“你看看,这器物都尚知道臣服,知道谁才是老大。巢老三,你人聪明,你说说看,这人、妖是不是身居高位以后便会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忘恩负义呀。”

“朱蒙公子,那真正聪明的人在身居高位之后,当更恭敬,更服从,更感激捧自己上去的人,一方面便是感恩之原意,另一方面,登上一层高位,自身的圈子更大,接触更广,未知的也更多,必要更加畏惧。”巢错深深对着正背对着他踩玩磨刀的朱蒙行了一礼。

朱蒙转过头来,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样子,眯着眼睛说道,“巢老三,你是那聪明人吗?”

巢错立刻拜服于地上,“巢错以朱蒙公子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公子要我死,我绝不多说二话。”

“巢老三,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会要你死呢。此间事了,你是可是功臣,你便拿着这磨刀回去邀功吧。你继续努力,我便会扶你上位做郢都星宿执法堂堂主。”说着便把磨刀踢到了巢错面前。

“多谢公子,我必将肝脑涂地。”巢错连磕了几响头。“敢问公子,之后的事情如何处理?”

朱蒙望着远方云淡风轻的说道:“火上浇油。”

巢错抬起来头来,惊恐的望着朱蒙。朱蒙笑眯眯的说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就看你之后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了。”

说罢,朱蒙不再理会巢错,抬脚往阵外走去。到了阵边忽然转头问道,“巢老三,你主持大阵的时候,可看到鬼牛公唐棠?”

“回公子的话,我运行大阵的时候没有发现鬼牛公唐棠,倒是我发动大阵之前,瞧见了熊罴用磨刀贯穿了鬼牛公的胸膛,以磨刀吸魂的力量,想来那鬼牛公已死,神魂进入了这磨刀之中。”巢错回忆道。

“哦,可惜这么一个妙人,一招妙子,说起来他也是个功臣呢,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哈。”朱蒙大笑着走出了法阵,这郢都变如这法阵内一般,风雨晦明。

唐棠转醒过来,发现他回到了般若寺的阴阳轮之中,不止他一人。如同上次白千化换子的黑羽,唐棠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置身于眩目的阴阳轮中,而正在碾磨中心的是那女仙子。

唐棠回忆起在被熊罴一刀刺入后,他修炼的元神金身竟浮出体表帮他分散了那一刀的威力。再之后,巢错发动大阵之时,他回想起了出般若寺时,母老虎说的,无论何时何地,心神触摸脸颊上的兰花便可回到阴阳轮中献祭他自己。求生的欲望还是占了主导,触碰之后,便陷入了昏迷。而那女仙可能是因为他是已元神法诀相缚,所以便被一起拉扯了进来。

只见不断的有微粒从那女仙子身上发散而出,没入万花筒之中,随着万花筒的一次次旋转、边缘的一次次扩散,女仙子的身体也在逐渐的缩小。这也是唐棠第一次看到知道,他平时是如何被这阴阳轮所食。

看着这素昧平生的女仙子才出狼口,又入虎口,看着女仙子身子一点点变小,唐棠心中早已无喜无悲。在这世间,他即无实力,又无背景。之前在客栈,回忆起前世,凭一腔热血走出客栈时,没想过任何结果,悲愤的只想做一个了断。但真当生死来临之际,鬼使神差,他却又简单的不想死了。

即不想苟活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间,也不愿就这么平淡的死去。前一世因对世事失意而最终选择了逃避,这一世不想再逃了,再逃难道还能再逃到下一世吗?更何况,这世间可有阴曹地府,再入轮回,恐怕便是在这世间不断轮回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是以,这一世当尽力做改变,不求能改变三界,但至少给再轮回之时留下颗种子,不再世世逃避,而是世世为这颗种子发芽去奋斗。唐棠想好了,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启民智,让这些如他一般的下等的妖族们,了解到世间的真相。

但这第一件事便是最难的,唐棠无势无力,想从下面刺破上面的谎言。只怕上面抬脚便可碾死这下面的蝼蚁。如何才能找到上面势力的庇护,从上面的内部来刺吹这谎言。

唐棠只接触过朱家,通过这饕人丹一事,管中窥豹,妖族世家发展百亿年,对下面编织维系出这样的一个谎言世界,上面的势力必定是盘根错节,秘密麻麻的网,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却也是无处可破。这网自我净化的力量也必将巨大无比,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唐棠不由得一时陷入了困境。

随着唐棠的沉思,那女仙子终于是消磨殆尽,空余些尚未完全发散的粉末还余在这阴阳轮的空间之中。唐棠更是懊恼不已。突然之间,这个空间内一阵波动,那女仙子又重新出现在了阴阳轮内,似乎对着唐棠微笑的行了一礼。唐棠诧异不已,正待进一步确认,下一秒,那熟悉的放大了百倍的极乐痛苦便施加再了唐棠身上,再加上之前与众修士,与熊罴对战的旧伤复发,唐棠眼前一黑,重新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又重新回到了唐棠熟悉而陌生的门房,他的身躯不出意料的又缩小了,这次缩到只有他原来一指的大小,所以觉得这门房陌生了。同时房中似乎多了一股味道,说不上的熟悉。

“公子,你醒来了。”门房外进来一人,肌肤如雪,呼吸如蜜,衣裳如纱,黑发如瀑,正是之前那女仙子。唐棠一时间恍惚了,赶紧捏捏他是否在梦中,运起法诀,以元神审视,看看他是否是在幻境中,突然间想到,这一切是否都是幻境,他还在那黄帝阴符阵内,着了道。一时间冷汗如雨,纵使唐棠身子小,便也是出了一泊的汗,不知情的人看去,还以为唐棠是尿了裤子。

“公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唐棠望着凑近前来的女巨人,赶紧施了个法诀把他的身形恢复到了正常大小。望着那女仙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女仙子倒是善解人意,“妾身,颜令宾,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妾身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也。”颜令宾,施了一礼,眼神如泣如诉,继续说道,“公子将妾身带回般若寺阴阳轮中,在那万花筒的碾磨下,将植入的药与妾身的神魂骨肉一点点的分离了开来,再完全分离完后,便以无上之法力,将妾身的神魂骨肉重组了起来,便是公子在那阴阳轮中又看到妾身的原因。感念公子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愿为公子做牛做马。”颜令宾便要拜下。

唐棠一时手忙脚乱,“不用谢我,颜仙子,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能做,那时仅想着是自己活命,没想到把你带了过来,更没想到的是这般若寺没吃你,反而救了你,说实话,看着你当时深陷那阴阳轮的时候,我以为你死定了,带着你从狼口入虎口。能活着便好,甚好。”

颜令宾看着唐棠语无伦次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带着小雨的梨花,雨后笑起,风前香软,春在梨花,煞是好看。唐棠一时间真是痴了。女仙子过来,牵着唐棠的手坐下,若无骨,腻如泥。

“公子,可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公子,公子。”颜令宾用指戳了戳唐棠,才使得唐棠回过神来。“这事与公子也有关。”唐棠正襟望着她。

“公子将妾身置于客栈时,传遍天下,人族天下纷纷谴责妖族还胆公然炼制此等禁忌之物,不少人族门派群情激愤,势要与妖族开战。而那日公子抱着妾身从客栈杀出,妖族修罗执法堂副堂主熊罴,奉命捉拿公子归案,意图杀公子以告三界,这饕人丹是公子私下炼制,以泄人族的愤怒。却不想熊罴中了人族星宿执法堂巢错的埋伏而死,这一下妖族这边也坐不住了,谴责人族背后捅刀子,双方现在争得不可开交,摩擦不断升级,双方死伤数量上升了不少,几乎已经到了全面开战的边缘了。”颜令宾神色也是暗淡了不少。三界人、妖大战,又是得多少生灵涂炭。唐棠一时间也沉默了。

她强振一笑,“倒是有一件开心的事,那朱家之人,后来来般若寺时,来一个扣一个,便是朱家现在送来了许多大礼堆在门口,没有人收,这进去的人也都还扣着,一个都没有放出来。也算是帮我报了些仇了。”颜令宾紧捏着拳头说道。

唐棠正想宽慰她几句,却突然激动的抱着颜令宾的肩膀说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十章,清垃圾

“你可是说那些朱家的人均被扣在了般若寺内,寺外堆了一大堆的礼品,一直没有收吗?”唐棠急忙的再确认了一遍。

“是的呀,一开始,朱家就三四个人过来被扣着了,他们一开始也不着急,反而来了更多人,带着比平日进般若寺更多的小费。谁知他们人是进去了,小费也收了,不过仅仅是收的正常的份例,而那些多出来的,他们赎人的小费,却被全部堆在了门口。这时候朱家才意识到不对了。”颜令宾越说越开心,那攥着裙角的手也渐渐松开。

“妾身不敢出府,便每日在门边看着,朱家每日都在往门前堆礼品,外面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了哩。不仅如此,朱家还专门有个管事在门口派发份例,没钱进来享受的,便送钱让他们进来享受,有钱进来享受的,便多给一份添头,希望他们能代为将他们朱家的人赎出去。反正呢,里面只收正常的份例钱,多出来的便全给扔了出去咯。公子,你说开心不开心。”颜令宾像小女生般摇着唐棠的手说道。

“开心,开心。”唐棠心不在焉的答道。

“公子,怎么了,可是有心事?”颜令宾低着头凑过来,寻找,对视着唐棠的眼神。

“嗯……嗯。”唐棠本是随口一答,却正巧对上了颜令宾如星辰般的眼神,里面有好奇,有关怀。妖界千年修行,还从未如此接近过女人,更何况是真仙子般的女人。唐棠牛脸一红,瞬时有些慌乱。

颜令宾看着唐棠的慌乱,不由得抿嘴一笑,唐棠真切的体会到了古人所云的如沐春风,春风过后更慌乱了。好在颜令宾收回了身子,坐在唐棠身边荡起了脚。

唐棠赶紧整理好心神,细细思索了一阵,正色望着颜令宾说道:“颜仙子,在下会做一些事情,你可能会不太高兴,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事一定是好事。”

看着唐棠严肃的样子,颜令宾也收起嬉笑之态站了起来。深深的对唐棠行了一礼,“妾身的命是唐公子救的,妾身已经发誓,此生必侍奉唐公子左右,只有唐公子觉得妾身有用,有什么吩咐,有什么要做的事,便尽管与妾身说。妾身一定做的。”

“颜仙子,不要行此大礼呀,说了很多次了,救仙子的不是我,仙子切莫发誓啊。还有,还有,这事不是要仙子去做什么,仙子只管看着便好,看着我去做便好。”看着拜下的仙子,虽是泪眼未曾晴,但眉黛间透露出坚定。

唐棠前世囿于调查各种黑心破坏社会的事件,明知他自己的必将面临着这个暴力威胁,他不得不推开了相处了四年的师妹,一心扎根在报告罪恶,与罪恶做斗争。在这过程中,唐棠未开放过他的心,他的距离给任何女人。

面对坚定的颜令宾,面对温柔的颜令宾,唐棠有些慌神,但还是一点一滴的把他计划要做的事说与了颜令宾。颜令宾的眼神也越来越亮。“公子,可知此事的凶险万分?”

唐棠苦笑的摇摇头,“当然是知道的。”颜令宾伸过手来,紧紧握住唐棠的手道,“便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妾身也将与公子同行。”

“颜仙子,你怎么说不清呢……”不待唐棠说完,颜令宾抢先打断道,“公子,能不称呼妾身为颜仙子吗?”唐棠一愣,颜令宾继续说道,“妾身字如萱,因之前在莲花池旁,第一次合道证道,便道号水芝。”

说起原先的修行道号,颜令宾低下头神色一黯,但马上回过神来,望着唐棠,笑着说道,“唐公子,可以直接喊妾身如萱,或者水芝,唐公子,觉得哪个好?”

不待唐棠答话,颜令宾继续问道,“方才公子说了一大堆,那现如今,我们应当从何做起呢?”唐棠下意识答道,“等。”

“嗯,好的,如萱便去门边候着,公子有事呼唤如萱便好。”说完颜令宾便从门外翩然而去。

唐棠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自语道,“这颜仙子……如萱,不简单哪。”随即自嘲一笑,不再多想,细细规划起他的计划。

“朱蒙,你怎么看。”朱陶公威严的坐于琳琅上座,眼神失了平日的和气,只余严厉。

堂下,朱蒙跪拜于地,“家主,是小侄考虑欠妥,没料到那鬼牛公背后的般若寺竟然真的会为他出头,是小侄在这试探的过程中,违背了事不躬亲的家训,还请家主责罚。”

“你明白这一点便好。不过,你这次借由鬼牛公饕人丹一事激化人、妖之争,做得不错,当赏。有赏有罚,便是……”朱陶公话未说完,他案前的白板上浮现出了一句话,朱陶公眼神略微一缩。重新说道,“朱蒙,你可确认了鬼牛公已死?”

朱蒙当即反应过来,“家主,鬼牛公出现了?”得到了确认的眼神后,朱蒙回忆道,“那日熊罴先以磨刀刺穿了鬼牛公,此后,便是巢老三主持了封禁空间的黄帝阴符阵,小侄担心此阵声势浩大,引来不测的麻烦,便找人与此阵外布置了大衍天机阵,禁断内部一切空间。我入黄帝阴符阵时,与巢老三确认了阵中无人生还,便是巢老三撤阵以后,我自己的阵师还于大衍天机阵中再确认了一次,除巢老三等,无他人生还,这鬼牛公在双重紧闭之下都能逃走,家主,看来这般若寺还有更多的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小侄,做事不干净,还请家主一并责罚。”

朱陶公摸了摸案前的白板,“这件赎回朱家子弟的事,便交由于你负责,事毕之后,你自去紫阳牧场放牧千年。”

“谢家主开恩,小侄领罚。”朱蒙拜谢道,“小侄将重温家训,事必不躬亲,事必先畏惧。谢家主。”

朱陶公不再多言,朱蒙明白他虽有功,但触犯家训是大罪,折抵之后,略受惩处,他已经很满意了。领了处罚,便告辞出来,立刻找人询问,鬼牛公目前的具体情况。

般若寺这边,唐棠出门露了一面,与上门的众人一一打了招呼。有地位的不少人、妖世族子弟都认出了此次三界震荡的爆发原点,鬼牛公饕人丹事件。即将上任的人族星宿执法堂堂主巢错便是因诛杀唐棠有功,因而上位。而唐棠如此明目张胆的现身,他们一方面吩咐下人将消息传了回去,一方面无论人、妖皆当作不知饕人丹之事,依旧笑脸上前与唐棠打招呼。唐棠也一一回礼,一众人、妖其乐融融。

“唐兄,许久不见,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般若寺这门口堆满了垃圾,你现在回来了,赶紧清理一下,这垃圾都快把你般若寺的门堵上了。唐兄,你要是人手不够,我帮你找人,马上就帮你把这垃圾全部丢了去。”说话的是郢都三大家魔仙季都的外甥季重山,一贯以魔修桀骜不羁的样子示人,却不想此人此时会借此机会给朱家使个小绊子,这些大世家子弟,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唐棠乐见如此,正想接着这个由头,一路说下去,这才迈出一步,街角远方传来豪爽的声音,“唐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小弟甚是想念啊。”却是那朱蒙与巢错一前一后走来,身后还有一妖,如鼠千秋一般,只不过比鼠千秋更矮小,更寻常。但这郢都城中无人不惧这鼠妖三分,他便是妖族修罗执法堂堂主,鼠邗。不止一身修为通天,位列郢都十大高手榜第四,且出生于鼠族大族,族中大妖辈出,据说那黄风大王便是他同辈。

正主来了,唐棠笑着迎上去,像是朱蒙日常挽着他的肩膀一般,唐棠熟络的上前挽着朱蒙的肩膀,眼见朱蒙微微一愣,便随即恢复正常,与唐棠搂抱一起,任谁看两人像是分别已久重逢的好兄弟一般。

“朱蒙兄,来得正好,方才重山兄,我这般若寺门口堆满了垃圾,要与众人一同帮助我把垃圾清了,朱蒙兄,若是没事,便先同我们一起把垃圾清了,我们再坐下来喝两杯如何。”唐棠指着朱家堆在般若寺门口的那一堆仙宝仙石说道。季重山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朱蒙,看看他如何应对。

“唐兄,巧了,我这还真是有事,而且这事与唐兄有关,唐兄不妨与我先把此事办了。”说罢,便牵着唐棠的手,引到两位执法堂堂主面前。“唐兄,可知月前的饕人丹事件,不少人皆说是唐兄炼的丹,我听了以后第一个就不信,于是我一直在奔走调查,总算查清了真相,于是赶紧带着两位堂主来找唐兄,为的就是还唐兄一个清白。”朱蒙说的情真意切,为唐棠鸣不平之心甚是激奋。

巢错立刻接道,“承蒙朱蒙公子相助调查,我们确认,是熊罴炼制了那饕人丹,后饕人丹落入了鬼牛公手中,鬼牛公为维护正道便舍身施救,那熊罴反而却污鬼牛公为炼丹者,意图杀鬼牛公灭口,幸而我们人族执法堂早已发现熊罴罪证,便趁熊罴意图杀害你之际动手将此獠除去。事后,我们也想找过鬼牛公,但遍寻不得,不想鬼牛公吉人自有天象,早已回到了般若寺,今日便趁此时机,将此案的最终结果昭告于此,也是还鬼牛公以清白。”巢错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道,“此案有磨刀为物证,鼠堂主证词,经确认,饕人丹一案与鬼牛公唐棠无关,实属熊罴所为,如今首恶已除,此案已了。”

唐棠环顾一圈,朱蒙的关切,巢错的正义,鼠邗的冷漠,季重山的不屑一顾,其余众人的深以为然。在众人道贺声中,突兀的说了句,“多想朱蒙兄,巢堂主,鼠堂主。朱蒙兄,你的事办完了?”朱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那好,那我们现在开始清垃圾吧。”唐棠对着般若寺门内喊道,“水芝,出来帮忙一起清清垃圾。”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十一章 问题

“水芝,水芝,你人呢。”唐棠朝着般若寺门框内嚷道,一时不见回复,便嗤笑着对众人说道,“不好意思,才招了一了侍女,她可能还在里面熟悉情况。不好意思要劳烦各位,劳烦季兄帮忙一同清理这些垃圾了。”

朱蒙赶在季重山之前,向前说道,“唐兄,这些不是垃圾,是我们朱家的赔礼。我们朱家一些子弟有些顽劣,冒犯了贵地的规矩,这些是我们朱家的赔礼,愿贵地秉承贵地一以贯之的公平易物的原则,放了我们家那些兄弟。”朱蒙凑上前来,低语道,“小弟还自行添了一份与这些物件等值的物礼,专门答谢唐兄,为唐兄压压惊。”

唐棠乘势搂着朱蒙道,“朱兄,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我真还有件小事求朱兄,我想要一块属地,朱兄你要送我的这些礼,便折算为租期可好。”

朱蒙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唐兄和我说租,这真是埋汰我了,这样,从我的名下,划一城永久给唐兄,这些该收的礼,唐兄还是收。这样你看如何?”

“既然朱兄如此客气,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我这就帮朱兄把人领出来。”唐棠拱了拱手,转身朝门内走去,一边嚷嚷着,“水芝,水芝,快出来帮忙呀。”

“朱蒙,你说这鬼牛公要属地干什么。”待唐棠没入门内后,方才还在给朱蒙落井下石的季重山走到朱蒙旁问道。

“不管他想做什么,他自己一个人能做成什么吗?”朱蒙撇了季重山一眼。后者不以为意,继续笑道,“难得看到你朱蒙吃个坑呀,今日我做东醉仙楼,为你饯行如何?”

“我看你与我饯行是假,想的是见我朱蒙小妹,朱灵筠,为真吧。”朱蒙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自然,灵筠乃是这郢都城第一美女,谁人不知,若不是你小妹,我可不想与你共宴,朱蒙,最好是,我以为你饯行为由设宴,你来一会便走,把你小妹留下,如何?”季重山丝毫不隐藏他对朱蒙的嫌弃之意说道。

朱蒙不再与季重山扯皮,眯着眼睛审视着般若寺的门口,未见任何法力波动,之前般若寺门外堆着的礼品已经尽数不见。季重山也感受到了这般变化,收起嬉笑之意,正色问道,“原以为般若寺之能,仅在门内,千万年未变,倒是我们疏忽了。朱蒙,你可调查过鬼牛公的底细。”

朱蒙直接扔了一枚记事符给季重山,若是唐棠在此,必大吃一惊,那日他与朱陶公偕车共游,其中问的一应事物他皆推说不知,而今日这记事符上不仅把唐棠经历的从黄风洞起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便是把唐棠之前不知道的这具身躯原主人的修行历程,家族万年以上的祖上也是列明详尽。只是唐棠所经历的事少,整体在记事符所占篇幅极小,其余部分皆是唐棠这身躯原主人祖辈家族的历史调查。

季重山一扫而过,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令他感兴趣的地方,这记事符的最后,详细记明了饕人丹事件的全过程,包括唐棠于仙女宴上的格格不入,唐棠为饕人丹奔走寻药,及最后受熊罴磨刀一击不死,且在黄帝阴符阵和大衍天机阵叠加之下的莫名逃脱。季重山看了朱蒙一眼,玩味的把玩着这记事符。

“朱蒙兄,你的一众亲人兄弟便在此处了。”唐棠孑然一人走到朱蒙跟前,把手掌摊开,那朱家之前一众被扣于般若寺的子弟,便全在唐棠手掌之中,每人身材不过指节般大小。众人一看皆大吃一惊。

朱蒙并未发怒,而是托住一人仔细查看,鼠邗、巢错也凑了上来,季重山想看,但是没他的位置,他也没有理由,于是他便直接与唐棠聊了起来。

“鬼牛公,这是缩小咒?”

“季兄,我般若寺怎会如此行事呢,公平交易,放人无欺。他们这身材,我们未下任何咒,是他们本身身材如此。”唐棠义正言辞的说道。

季重山回头看了看朱蒙那边,朱蒙等人早已是审查完毕,巢错与鼠邗相视看了一眼,朱蒙直接上前说道,“多谢鬼牛公,我先要急着带着这些兄弟回去复命,改日再请鬼牛公共饮,鬼牛公所拜托之事,我会近日处理好,给鬼牛公回复。”朱蒙告辞一声,再无多言,与巢错、鼠邗转身离去。

围观众人皆是好奇,既然未曾下咒,那是何缘故,但朱蒙不说,他们也不方便上前问唐棠,也不敢上前进入般若寺内。

唐棠瞧见了众人的表情,大声说道,“诸位,般若寺千万年来,公平交易,人妖无欺,依旧是莫犯了我般若寺的规矩,诸位该怎么享受还是怎么享受,定当无事。”

众人一阵踌躇,其中一小半依旧携物上前,剩余大半也不散去,便是在寺前接耳观望。

“季兄,今日不进去享受了吗。”唐棠走到季重山旁问道。

“今日便不去了,晚些时候在醉仙楼设宴,为朱蒙饯行,唐兄可能不知,朱蒙要去紫阳郡做郡守千年,唐兄若是有空便一起来呗。一同见识下朱蒙那艳绝全城的小妹,朱灵筠。”季重山热情的邀请道。

唐棠微笑着婉拒了,两人携手站了一会,便各自离去,唐棠也不管寺外仍在徘徊的众人,径直回到了寺内门房。

“公子,为何刚才不要妾身出去。”颜令宾在唐棠坐下来后问道,“妾身刚才出去,能帮公子撕破他们那些谎言,看他们如何在众人面前自处。说给公子洗涮冤屈,给公子压惊,真当是不忘记了这冤、这惊都是那朱家一手造成。”

“如萱,何为事实,众人接受的便是事实,众人不接受的便是虚假的。”唐棠叹了口气,“对方势大,之前我也曾想,我一现身露面,之前关于鬼牛公饕人丹一事便是再引发三界关注,到时其中诸多疑点,便会浮出水面,将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谁想到,他们尽是直接指鹿为马,直接把这事全部推到了死去的熊罴身上,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心生怀疑,但对方既然这么做了,只能说明对方有恃无恐,有这将黑的描成白的能力呀。”唐棠自嘲的摇了摇头。

“如萱,这般情况下,你便是出去也没有太多的作用,撕破谎言,仅是给他们造成多一点的小麻烦。同时也会同他们撕破脸,之后我们再想做什么便是更难了。还不如你在暗,虽说能不能威胁到朱蒙还很难说,但至少我们有了些许先机。”唐棠望着颜令宾解释道。

颜令宾颜色白了一下,被唐棠一点,她也想明白了,“如萱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到那朱蒙,我就……我就……”忽的,颜令宾掩嘴一笑,“公子,为何确信我能听得懂公子的暗号呢?”

唐棠笑道,“我也只是一试,还是如萱冰雪聪明。不然,可能真……”对视了颜令宾的热切眼神,唐棠有些慌神,赶忙扭开视线。颜令宾收了笑,问道,“那公子我们还是继续等吗?”“对,便是继续等。”唐棠正襟,一时间方才满室春风活力的门房内乌云密布,沉默压人。

“朱蒙公子,经确认,水芝便是那送与鬼牛公的饕人丹在炼制之前的道号。”朱蒙一边听着堂下侍从的汇报,一边以手指点着桌板。

从般若寺回来,将所有子弟送往朱家医署后,在朱家所有供奉共同的研究下,确认了是无任何咒令,这些子弟是神魂、筋骨、血肉一并缩小了。若想恢复,须修炼对应功法,重塑己身便可。当时朱陶公看完了供奉的呈报后,说了句,“果真如此。”便再无其他言语。

而朱蒙则遣人调查水芝这一称呼,果然是与饕人丹有关。朱蒙看完了呈上来的有关颜令宾的全部信息,笑了笑,吩咐下人,将他方才应许划分给唐棠的城主令牌与礼品一并给唐棠送去,便出门唤上朱灵筠一同向醉仙楼而去。

是夜,唐棠于门房中把玩着那枚城主令牌,勐煌城,隶属于紫阳郡十八城之一,位于人族境内,但却是十八城中唯一的一座妖族为主的城,更多的信息便是不知道了。

“公子,妾身白天听闻朱蒙是要去紫阳郡做郡守,他这么做是想把公子监禁在他眼皮子底下?”颜如宾略有担心的问道。

唐棠沉默了一会,“监禁谈不上,目前我们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小问题,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小问题,放在他郡内,主要是便是利于他掌握我们更多的信息,通过这些信息他再来判断我们这个问题是不是问题。我们现在之于对方,不过是对方行进道路上的路边一有名有姓的路人;而对方之于我们,便是我们要走的路上的万仞沟壑,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唐棠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颜令宾默默起身,双手握住唐棠的拳头,“问题与否,路人与否,沟壑与否,如萱皆与公子共往之。”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十二章 勐煌城

谢绝了朱蒙一同宴乐去紫阳郡的好意,唐棠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勐煌城的传送阵,颜如宾并未跟随,而是略作遮掩,代替唐棠做了般若寺的门房,一时间般若寺门庭若市,人、妖接踵而至,同时间,犯了般若寺禁忌人数大幅上升,颜令宾一段时间内,收礼赎人,忙得不可开交。便是给她送礼之人,礼物之贵重,远超唐棠那时。唐棠听后只得一阵苦笑,人比人,气死人。

此行之前,唐棠与颜令宾商议好,由颜令宾代为做般若寺门房,一方面,通过般若寺这人流集散之地收集更多三界的消息,帮助唐棠在勐煌城合理决策。另一方面,虽是不能与朱蒙直接撕破脸皮,也对朱蒙威胁不大,但终究是一根刺。若藏于暗中,朱蒙对此事势必会追查,针对一二,这样反而会耽误唐棠下一步的行事。因此,便选择将这刺摆于明处,变为堂堂正正的阳谋。选择将颜令宾安置于更为安全的般若寺内,而非与唐棠随行,更是为了唐棠和颜令宾的行事方便。纵有些许不舍,两人还是共同同意了这一方案。

颜令宾出任般若寺门房不过三日,关于颜令宾的真实身份便出现了在了朱蒙宴乐之车的案头。朱蒙看过后,微微一笑,吩咐侍从给颜令宾送了一份大礼,《净莲乐谱》的最后三章。颜令宾收到之时,虽然料想到朱蒙肯定会有所表示,但没想到朱蒙会直接将她所修习的莲后宗的镇宗之宝,宗门规定只有下一代掌门才能修习的最后三章直接给她送了过来。朱蒙便是要告诉颜令宾,她的事朱蒙尽知,同时也是展现了朱蒙的实力,告诫颜令宾老实做人,便可能会相安无事。颜令宾神色不为所动,收下了这份大礼,目光默默的看向了南方,勐煌城所在之处。

唐棠出了传送阵,立刻体会到与郢都城天差地别的荒凉之感,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便是本该最为热闹传送阵之旁,都鲜有踪迹。唐棠激活了城主令牌,便顺着令牌一路而行,路不见行人,旁不见好房。唐棠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身修为已是暗中凝聚,引为不发。虽是料想朱蒙应当不会自降身份做这等下作之事,但为防万一,唐棠元神也唤醒了般若寺的兰花印,随时准备君子矜而不争,留待有用之身,再图他计。

好在一路无事,妖也渐渐多了起来,但没有在路上走的,都是端坐于各自的商铺之中,而那些商铺虽样式残破,但唐棠神识扫过去却皆无所获,被各种阵法隔绝开来。店中坐着的妖感应到唐棠的神识,纷纷侧目扫来,再看到唐棠跟前引路的城主令牌后,也仅是起身拱手一拜,未有人出店,更未有妖上前与唐棠搭讪。

在往里走了一圈,店铺数量和装饰程度有了明显提升。不过皆是店门封闭。再跟随着令牌九曲十八弯绕了一圈之后,终于是接近了城主府。城主府门口正聚着一大群妖,见到唐棠之后,皆拱手相拜。为首一白熊朗声道,“勐煌城商行总管事熊貅携勐煌城五十六商铺管事见过唐城主。”唐棠还了一礼,熊貅接着说道,“还请唐城主先激活城主府,我等已备好了上等宴席为城主接风洗尘。”说罢,众妖接分立两侧,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给唐棠通过。

唐棠看着灰暗的城主府,直接激活了城主令牌,霎时间城主府活了过来,紧接着方才走过的九曲十八弯也活了过来,这片天地间开始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息。唐棠眼神凌厉了起来,这大阵手笔不小,虽有惊人。但更多的玄机,联想到一路走来的荒凉之景,此处为何有这样一个大阵。

熊貅似乎对唐棠的差异早有预料,上前说道,“还请唐城主移步锦文宫,唐城主的疑惑,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唐棠转脸笑着点了点头,收了令牌,便与熊貅并行在前,后边一众商铺主管相随。

“唐城主,这座大阵是盘蛇大阵,大阵的作用不在于内部绞杀,只在于外御强敌。想必唐城主一路走来,早已看到了勐煌城的荒凉。城主莫怪,城主来之前,我已经看过了城主的所有资料,想必城主对勐煌城为何如此是不清楚的。我也不卖关子,便趁此机会和城主略说两句。”熊貅不理会唐棠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紫阳郡,人族三十六郡之一,但历任郡守都为妖族。勐煌城,紫阳郡中唯一一妖城,且不与妖境接壤。只因勐煌城附近的白石沙漠中盛产硅沙,一种能提升人族炼丹成功率及丹药功效的辅材,特别对以妖为主材的丹药效果更为明显,故勐煌城是妖城。”

熊貅突然顿了顿,自嘲一笑道,“这些都是千万年前的老古董了,随着硅沙数量减少,妖族也逐步放弃了对此地的掌控,但这城是妖城,与郡守是妖族,这一规矩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只不过郡守、城主的职责相较之前大有不同咯。郡守主要职责相当于是妖族派驻到人族境内的,专门负责与人族就各个敏感事件沟通的角色。而城主,唐城主可知勐煌城历任三十二城主,仅有八位城主平安离任,其余的,你看看外边的残垣断壁,这里的盘蛇大阵,想必你也清楚了。”说完,熊貅饶有兴趣的看着唐棠,想从唐棠脸上看出个一二。

唐棠感受到熊貅的注视,笑着与熊貅拜了一拜,算是感谢了熊貅的一番解惑。熊貅有些纳闷,有些吃不准,这唐城主,是真不懂,还是懂了觉得装虚势,还是真有所依仗,无所畏惧。熊貅也不再多言,唐棠懂与不懂,惧与不惧,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与唐棠继续并行向前走去。倒是唐棠主动问了一句,“熊总管,那你说这城主是否还有监管硅沙走私流动之务呢?”

熊貅自然而然的答道,“自然是有的,这是勐煌城城主千古以来的职责,第一任勐煌城城主曾于城门立誓道,白石硅沙不绝,勐煌城不倒。只是现如今,勐煌城早没了妖将妖兵,若非这第二十任城主家底雄厚,虽是于家中犯了大错,被折贬到此地,但为保其平安,特请高人布下了这盘蛇大阵。唐城主此次上任,可能就要露宿街头咯。”

唐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这勐煌城下辖属地如何?”每一城自有万里辖地,辖地之中各有不同。万里之内或有灵脉,灵穴,则必有世家世族,或是宗门聚居于此,为主城纳税,与主城共有守土之责。除此之外,对于没有灵脉,灵穴的地域,人、妖之间略有差异。妖界之下便是原始的森林与荒蛮无知的兽类,而人族天下,则是不能修行的人聚居形成的世俗王国。世俗王国存在的主要目的,是以香火供奉神明牌位。在人、妖大战初期,一些人族神明,不需要千万年修行,只需要身合神牌,便可发挥出大妖的实力,因此人族才在这盘古天下站稳了跟脚,并逐步拓展到与妖族分治天下。

熊貅笑着答道,“勐煌城城下只有世俗王国六国,共计三千余万人口。并未有任何宗门、世族。”

唐棠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便就城主的具体职责详细了问了问熊貅。熊貅也是知无不言。这城主虽是有诸多职责,但此城早已经是形同虚设,治下无兵无民,即便是熊貅与其余的一众商铺主管也不算得是勐煌城城的商人,不止不向勐煌城纳税,就连那些个商铺租金也是不交的。毕竟那五十六商铺皆是这盘蛇阵阵眼,若是无人主持,大阵威力必要大大折扣。是以每任城主都要与这些商铺管事处好关系。

锦文宫大宴,唐棠与五十六管事一一奉杯直饮,也借助朱蒙之前的赔礼,给众管事一一有小礼相送,众管事也皆拒不推辞,全部笑纳。全程熊貅颔首,既无多言,也未多看。这五十六管事本就是一整体,唐棠虽是城主,却是外人。几轮欢宴下来,似乎众妖与唐棠皆是兄弟相称,但谁醉谁醒却不可知了。

宴散,唐棠回到城主府。虽勐煌城城破,但在三十二任城主的维系下,特别是唐棠从管事中得知,他前两任城主都是平安退任,他接手的这城主府,还是保留着贵族气派,仙家风范。该有的聚灵,丹炉,静室一应俱全。

主堂案前有一记事符,唐棠拿起一看,是之从那布置此阵的第二十任城主起,每一任城主都将各自任期内的诸多事务记录于此。一共十二任记录,只有四任存活,其余皆是死于任上,有上任于死于人、妖交恶时期,人族修士便直接攻上门来,血洗此城,此事共有五次,到最后勐煌城已经破不可破,人族修士便直接提刀破门,斩杀城主。其余三任皆是于任上意图励精图治,想重回勐煌城上古荣光,招兵招民,两任死于寻衅滋事的人族修士手中,一任死于联合起来反抗城主的商铺管事手中。

看着别于腰际的城主令牌,唐棠长叹了一口气。朱蒙任紫阳郡守,将他任勐煌城城主,这便是朱蒙的阳谋。唐棠之阳谋与朱蒙相比,便是这案前的萤火之光,与门外的皓月之辉。唐棠沉默在这摇曳的萤火之光中。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十三章 盘蛇大阵

唐棠仔细研究了一下前两任平安离任的城主笔记,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没有留守在这城主府内。而是各自在勐煌城境内造了一处洞天,千年任期一到,立刻拍马走人。纵使这城主府还有诸多好处,他们也不看不拿。

城主职责有明文规定,若勐煌城遇袭,城主不在城境内,视为叛逃,直接上斩龙台处死。勐煌城境内未再有任何修炼之所,若非宗族势力协造修炼洞天,离开了城主府便是等于自废千年时光。而这个漏洞并非是前两任城主才发现,更早之时便有聪明的城主想到了此处。他们有的过于贪心,日常依旧在城主府内修炼,但留了传送阵以备万一,只不过传送阵必有痕迹,最终依旧逃不过与城同葬。还有的城主与这些商铺管事来往过密,最终他们的密藏之府便被泄露了出去,逃不出人族修士的围猎。因此前两任城主走马上任之后,便断了与城主府,与一众管事的联系,最后离任之时才回城主府挂印而去。

第二十任城主蛇丘,南安蛇族所布下的盘蛇大阵,若是与众商铺管事心齐,不仅能御百万天兵,数万修士,便是那移山填海的陆地神仙也能自保一二。更重要的事,在阵中修炼,五十六商铺皆是模拟的上古盘蛇的经络关穴,而城主府便是百会穴。在其中修炼,如同模拟上古盘蛇吐纳,纵使勐煌城灵荒,依靠此阵也不逊于任何一般的中下等级的宗门世族属地。对于修炼土、水功法的妖族更有悟道的机会好处。据说蛇丘在此任城主千年,不仅修为反而大进,连自身都有反古之象。一回到宗族便被受以要职,此后实力更是节节攀升,现已是南安蛇族下一任族长的候选人之一。

唐棠站在阵眼边缘,看着阵中一条迷你盘蛇翻腾着后天厚土、葵水之气。他离开般若寺时,体内后天厚土之气已经积累到了五条,第六条出现了初步的雏形。唐棠撼地神功的修炼速度远超于同辈,原因便是第一次引先天厚土之气灌体时,身处阴阳轮之中,在内外压力下,本该发散的先天厚土之气,被压在了唐棠体内,留下了一粒种子,在这一粒种子的牵动下,既是唐棠不刻意修炼,后天厚土之气也在围绕这这颗种子附近生成。只不过,这粒种子太小,牵引能力毕竟有限,前五道后天厚土之气的修炼是水到渠成,但这第六道开始,修炼速度便明显慢了下来。

唐棠很清楚,与朱蒙相斗,无非势、力。这次般若寺能借势与他,实乃意外,但他与般若寺之间,毕竟不是血缘、师门,目前到底是什么关系,唐棠也不清楚。而唐棠自己的力,虽于撼地神功上的修行远超旁人,但这些对于朱蒙而言,不过是普通的天才而已,纵使唐棠实力堪比大妖,没有势,不过是稚童与成人的争斗,那在众妖面前凶名赫赫的熊罴,就是前车之鉴。但若实力都不足,就真是螳臂当车,痴人说梦了。

唐棠定下心神,富贵险中求,一步踏入这阵法之内,那翻腾的迷你盘蛇便如归家的乳燕般,携万钧之气,欣喜的撞了过来,直接没入唐棠体内。一时间,城中振动,那盘蛇大阵中的五十六商铺接依次亮起,光芒百会于城主府,盘蛇之躯再现天地,煌煌威威。

阵中的唐棠只觉神意膨胀,虽神合阵法,但盘蛇的眼睛却始终没能张开,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身体的暴胀之感便将唐棠的神识拉回到了他自己身上。这盘蛇大阵设立万年,万年积累,并不是每一任城主都适合在此阵中修炼,若再有几个万年积累,方才那翻腾的迷你盘蛇说不定能自诞灵识,整阵脱胎为灵宝。

唐棠不知前因,陷于这浩瀚厚重的灵气之中,若非他身体在阴阳轮的淬炼之下,已完成了撼地神功外功修炼的最高层,可硬接普通的神兵法宝,他早已被这万年的积累压灭成了渣渣。唐棠收敛心神,极力想控制、中断灵气的吸纳速度,但那迷你小蛇在他经络之中呼啸而过,完全不受他掌控,所过之处,内部经脉如陶瓷将裂,密纹细部,层层叠叠,外部血雾横飞,整个阵法都蒙上了一层血色。而那迷你盘蛇却更兴奋了,在唐棠经络内加速冲刺。

就在唐棠体内翻天覆地的时候,随着这盘蛇苏醒,外边也是风起云涌。

在盘蛇大阵发动的第一时间,熊貅与其余主事便聚于锦文阁内,气氛虽是轻松,但众人皆沉默不语,随着振动声越来越大,有主事按耐不住,向前问道,“熊老大,我们当如何自处,任由那唐棠在城主府内胡闹,激起阵法,挑衅这四周人族,再上演一次毁城屠城之内吗?”问话的是鳄荃,刚上任这商铺主管不足千年,他的话代表了一众新任主管的心声。这些新任的主管,虽表面了解了勐煌城的规矩,但对于勐煌城的实际规矩,他们并不清楚,家族宗门只是吩咐跟着熊貅便好。

熊貅微笑扫了一圈底下惶惶的新主事们,有的人已经在写传讯符,有的关系好的已经站在了一起,策划着什么,只有最靠近他的不足十余席一直跟随他的管事们安然不动。熊貅笑了笑,“诸位,又何必心急呢,那唐城主自己找死与我们何干,他激发起来了这大阵,若是真有人来,我们必须也是要帮上一帮,畏战弃城,不然我们在各自的家族宗门也都不好交代。诸位事已至此,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做,不过那冤有头债有主,各位还怕找到你们头上吗?”鳄荃还要多言,熊貅直接起身领了跟随他的管事鱼贯而出,“还请诸位早做准备,我现在便是要去我那阵眼处守着了。”

“鳄兄,你说这熊老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真会同那龟公城主一并守城吗?”一旁有人问道。“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跟着他便是,就像他说的,难道那些人族是过来打杀我们的吗,我们静候着便是,备好传送阵,以防万一就好。”众人皆称道是,便各自散去,守在了各自的阵眼中。

随着象征着熊貅及他的管事们的阵眼亮起,其余管事也各自归位,盘蛇身上的五十六穴位光点依次亮起,阵内灵气流动速度暴增,所有坐镇阵眼的管事都感受到了澎湃的灵气倒灌进来,众人皆是一喜,赶紧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伴随着灵气畅通无阻的流动,阵法所化的盘蛇之象也越发清晰,大声吹地转,高浪蹴天浮。整个紫阳郡内皆感受到了这浩荡的变化。

朱蒙坐于郡守府之上,把玩着刚刚收到的传讯符,带着轻松的笑意,有条不紊的瞬间下达了十余项指令。望着勐煌城方向,端起酒杯,隔空敬酒,一饮而尽。

在更远的妖族境内,南安蛇族议事房内,蛇丘突然起身,身前的物什直接化为了脓水,便是靠近的侍女侍从,来不及呼喊也一并化为了脓水,发出阵阵甜味。“丘儿,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可是何人惹你了。”房内风气一散,房中出现了一位美妇人,南安蛇族三房的实际掌权人青玲樾,正关切的望着蛇丘,

“娘之前给我留在勐煌城的盘蛇阵,本想借勐煌城地富硅沙的便利,刺激此阵产生神识,本再等个万年,此阵将脱胎成为灵宝,可以于我争家主之外多有裨益。我留与那熊貅帮我把控,谁想他竟然帮助新任城主完全激活了大阵,那阵中的盘蛇之灵必被新城主所炼化。人族必会群体破阵,到时候这盘蛇大阵、勐煌城新城主肯定不存,我万年谋划,全部作废。只因为这千年未助那熊貅继续把控勐煌城商会,本想事成,赏他进入我们本族商会,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背叛于我。”蛇丘恶狠狠的说道。

“一件灵宝却有裨益,不过用处不会太大,既然已经被人破坏,你当务之急是去保证你的利益最大化,娘会派人混在人族的修士之中,暗地里把新城主的尸骨拿来,那盘蛇之灵定没有这么快被那新城主炼化。而你必须杀了熊貅,这事传出去,只会有损了你的名声。”青玲樾凌厉的安排好了处置手段,蛇丘也收回心神,开始分派各项任务。

再众管事完全激活了阵法之后,海量的灵气有了宣泄之口,暂解了唐棠的灵气爆体之险,但迷你盘蛇还在势如破竹的驰骋在他体内,唐棠别无他法,只能收设心神勉强维系着,眼睁睁的看着迷你盘蛇顺着经络,正要向百会穴冲去,冲过百会穴,此阵才算完整,但如果放任这小蛇一路向上,只怕唐棠的脑袋便要成了一滩浆糊,可能直接便是要重新投胎转世了。突然间,小蛇停了下来,没有跟随既定的经络继续向上,而是找准了一个方向,直刺而下。

此时,勐煌城外,旌旗猎猎,放眼望去,有三十个家族宗门的旗号。而远处雷霆滚滚,显然是还有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一众管事见了此景,皆是心冒冷汗,心生退意,虽然想着熊貅的光点仍然亮着,但有些管事已经顾不上了。鳄荃与之前协商好的管事通讯之后,决定一起撤下来,保命要紧。但他们想撤手的时候,却撤不下来,便是元神也离不开阵法,众人仓皇失色。赶紧发讯问熊貅,但皆都石沉大海。众人此时才醒悟过来,他们都被熊貅卖了!

众商铺主事眼睁睁的看着外边的人族开始叫阵,但无人理会。反复几次,人族不耐烦了,一声令下,法诀法宝铺天盖地而来。众主事纷纷不计后果的往大阵中输送力量,能不能活,就要看这大阵管不管用了。忽然间,大阵如同泡影般,消散不见,众管事立刻察觉到各自束缚尽祛,正待高兴,下一刻,勐煌城被淹没在各式神通法宝的大浪之中,风云变色,天地紊乱。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十四章 鱼肉刀俎

紫阳郡守府内,朱蒙正翻看着前日十万人族围攻夷平勐煌城的报告,案前堆满了来自妖族各方的严厉谴责。特别是四十余个宗门家族有管事死于了这此围攻中的,他们成立了组建了讨伐联盟,百万联军浩浩荡荡的向紫阳郡开来,表明若人族不给出合理的解释,他们不惜一战,夷平紫阳郡。

紫阳郡人族也不甘落后,境内大部分宗门家族也都起兵联合,直言让妖族放马过来,要战便战。其中参与了那晚围攻的宗门,虽觉得事有蹊跷,但对方妖族都骑到他们头上来了。不管有没有问题,现在气势上不能落了下风,暗中派出大量的修士侦测当晚情形,并追捕知情者,及部分当晚在第一波攻击下逃出来的妖族管事。虽说是暗中,但紫阳郡妖族势力已除,人族修士实为大张旗鼓的搜查,只要是境内的妖族,都被一并抓了回来,严加审讯。便是朱蒙也被他们以保护之名,在郡守府内安排了侍卫侍从,朱蒙对这监禁之实也不在乎,依旧每日正常坐于府中,看府外波云诡变。

翌日,朱蒙正于案前饮茶,紫阳郡宗门之首皓日宗宗主姜问天,及最大家族姜族族长姜立,压着一妖来到了朱蒙堂前。“朱蒙,你可识得此妖?”姜问天厉声问道。

堂下被拿住的正是勐煌城商铺主管熊貅,他气息虽萎靡,但神色镇定,丝毫没有阶下之囚的样子。

朱蒙放下茶盏,“姜宗主,此意何为。”朱蒙没有直接回答姜问天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朱蒙,你暗中与此妖相通,指使他先是哄骗新勐煌城城主打开阵法,再哄骗一众商铺主事进入那盘蛇大阵。而他早就告诉过你,盘蛇蛇盘,亦是自缚。所有阵眼一开,盘蛇起,则所有阵眼上的人便都会被缚于阵中,与阵共存亡。而你指派的那新城主便是饕人丹的罪魁祸首唐棠,我紫阳郡修士必将与那厮拼得鱼死网破,借大阵之力,削弱我紫阳郡修士整体实力,借大阵之敷,拉下那些宗门世族陪葬,点燃起他们的怒火,借由发兵攻打紫阳郡。朱蒙,你可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只可惜,最后关头,那大阵出了情况,让你功亏一篑。让我们抓到了你的把柄。”

姜问天双手重重的砸在朱蒙案前说道,“朱蒙,你意图挑起人、妖大战,此事人赃俱获,你等着去斩龙台受死吧。”

朱蒙托住被姜问天砸得晃晃作响的茶盏,慢条斯理的说道,“姜宗主,你想象力太精彩了,首先,官方通告里面,勐煌城城主唐棠非但不是饕人丹案的罪魁,而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其次,这熊貅,可不是我的人,他是谁的人,姜宗主你可以自行问问,反正与我无关。姜宗主,莫要性急,错判了信息哦。”

姜问天得意一笑,“朱蒙,你真以为你自己能撇得干净?”,姜问天反过身来,指着熊貅喝道“说。”

熊貅冷静的说道,“一切皆如姜宗主所言,朱蒙找到我,以许我做他朱蒙商事副主管为利,让我协助他布置完整个局,姜宗主所言就是对的,我可以作证。”

姜问天得意的看着朱蒙,“你可还有什么话说?”朱蒙却没有回话,而是冰冷的看着熊貅,“你背后究竟是何人,南安蛇族,虽说不错,但离挑战我朱家还差得十万八千里。”随即,朱蒙摇了摇头,“那姜宗主想怎么处置我呢,我可是紫阳郡守,妖族使者,姜宗主能怎么处置我呢?”

姜问天狞笑着道,“身为郡守,却故意挑起本郡争端,是为失职,当撤职。身为妖族使者,却故意挑起人、妖争斗,是渎职,当斩首。身为妖族,却私炼饕人丹,当神灭。朱蒙,你就等死吧。”

朱蒙笑道,“饕人丹一事的结论早有,为何姜宗主要揪着我不放呢?”此时,熊貅插嘴到,“因为我义兄熊罴之前便将他调查的饕人丹的所有案宗都寄给了我,朱蒙,别以为你朱家只手遮天,还轮不到你来唬弄三界。”

“这就是你报复我的理由吗?因为熊罴?”朱蒙也没有等熊貅回答,而是转向一直都未说话的紫阳郡第一大族族长姜立,笑问道,“姜族长,没有将紫阳郡的情况告诉姜宗主吗?”

姜立漠然回道,“回公子的话,姜问天宗主新任,我还未来得及相告。”姜问天、熊貅对姜立言语间所表示出来的低朱蒙一等的姿态诧异不已。姜立走到朱蒙一侧,望着惊疑未定的二人说道,“人族采勐煌城硅沙炼妖丹,妖族牧紫阳郡人族为人丹,此乃天道。”

简单的一句话,姜问天,熊貅如遭雷击,脸色瞬白。他们二人皆经手或了解过,紫阳郡之前曾有过贩卖修士给妖族为奴,以及弟子族人,在紫阳郡郡内秘境失踪的概率远大于其余地方的秘境,紫阳郡宗门家族离奇灭门灭族的事件发生次数也远多于其他地方。如此等等不寻常之事,在这样一句话之下,全部有了最终的解释。

朱蒙笑着看着二人的反应,走上前去,搂着二人肩膀说道,“你们可知我上任之时,我叔父朱陶公与我说的是啥,是去紫阳牧场放牧千年。”看着二人振动的瞳孔,朱蒙哈哈大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留下他们在原地发呆,坐回案前。“姜族长,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回公子的话,这两人在阴差阳错之下,把人、妖之争彻底的推上了全面战争的边缘,我们需要利用好这次机会,还差一个火引,一个有分量的火引,这场人、妖之争便再无退路,即刻就爆发了。所有人都还未准备好的情况下,主家一定能从中收获到最大的利益。”姜问天毫无波澜的说道,在那利益面前,仿佛三界将要到来的灾难只是一些数字罢了。

“是呀,阴差阳错,没想到那鬼牛公唐棠如此助我,饕人丹一事,我虽着了痕迹,但也是借由他之手,在这即将爆炸火药桶上溅起了一些火星。而这次他竟然真的来了勐煌城,我还未有所布局,这熊貅、姜问天,借由唐棠之事,便给我合力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给这局势浇上了一波猛油。你说的对,我们只差最后一个有分量的火引,之后就是坐看烟火咯。”朱蒙感慨了一下,唐棠真是他的福星,实乃此事第一大功臣,只可惜他不知现在是生是死,不然朱蒙一定要当面重谢他。

朱蒙收回感慨问道,“姜族长,不愧曾是追随过叔父的老人,对我们朱家的耿耿忠心,小侄万分感谢。不知姜族长,对于火引一事,有何谋算。你觉得我们是除去这次妖族联盟中的核心鳄万春族长,还是除去这边的姜问天宗主,亦或者将这两个都除去,你觉得如何?”

一眼扫去,姜问天终于绷不住了,跌坐于地,便是他那通天的修为,浑身瑟瑟也发抖,但他惊恐的不是望着朱蒙,而是望着他一手扶他上位的,却一直不喜欢他的大伯姜立。

原以为是最后关头,大伯认清了情况,另眼相看他,是信任他。他上任后,努力表现,努力孝敬姜立,以不负姜立的信任,但大伯对他一直还是很平淡。他认为是自己努力不够,于是倍加努力。

这次勐煌城事情爆出来后,他了解实情之后,断定必有阴谋,一方面安排了副宗主,协同姜族统领好紫阳郡的其他宗门家族,出兵抗妖。另一方面,他亲自率弟子下山,搜查此事可疑的痕迹和人。他找到熊貅后,即刻返程,带着熊貅立马拜见姜立。

姜立听完熊貅的供词之后,平淡的问姜问天如何处置,姜问天便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姜立当时听完,曾用一种不用于以往冷漠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姜问天一眼,说任凭他处置。姜问天以为是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些得到了姜立的认可,一时兴奋不已。才有了之前所发生的所有事。现在想来,那眼神并不是对他的认可,而是煞有介事的看着他找死。姜问天明白了,从他被推举成为宗门宗主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注定了。

感受到了姜问天的恐惧,姜立微微一笑,“回公子的话,若是这两个人这么死,只能算是私自争斗而死,便是要引爆,除了紫阳郡深涉其中之外,其余地方所受影响不会太大,仍难形成全局爆开之势。”

“哦?”朱蒙略感诧异,“确实如你所说。姜族长看得这么清楚,想必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可否告诉我呀。”

姜立鞠了一躬,突然间,他暴起发难,一道凌厉的剑光直接隔断了朱蒙的脖子,反手将朱蒙的元神拘了出来。毕竟是只差陆地神仙一步的高手,朱蒙纵有保命法宝相助,仍被姜立直接毁了肉身,拘了元神。

姜立朗声道,“紫阳郡守朱蒙,私通妖族,设局勐煌城,欲坑害紫阳郡人族修士。不成之后,连通妖族共压紫阳郡人族,故意泄漏紫阳郡人族军情。数罪之下,军情紧急之下,紫阳郡皓日宗宗主姜问天不顾朱蒙使者身份,暴起一剑斩杀了朱蒙。紫阳郡皓日宗宗主姜问天以下犯上,未经审理,斩杀紫阳郡郡守,斩杀妖族使者,有不轨之心,当斩。”再一剑了结了早已闭目流泪痴笑的姜问天。姜立笑着对手中朱蒙的元神说道,“公子,你看这样一引,爆起来才是避无可避呀。”

第一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十五章 救人自救

朱蒙元神自嘲一笑,“终日以他人为棋子,却忘了自己不过也只是更大一盘棋的棋子,始终不是那执棋者呀。”朱蒙没有像那些濒死的公子哥,仓皇说出一大堆无意义的狠话,或者哭饶求命,而是瞬间认清了现实。“叔父他是如何说的。”朱蒙问道。

姜立笑着说道,“公子果然聪慧。主公说了,公子这两次布局挑起人、妖之战,都有大功,本该重赏。奈何公子第一次将自己置入了局中,留下了痕迹。按理来说第一次已经处罚了,应当不再追究。但这第二次布局,公子还是沿用了第一次布局的引子勐煌城城主鬼牛公唐棠而来。虽然公子此次表面上做到了抽身事外,但于天机之上仍然是留下了痕迹。主公说了,此次事成之后,人、妖大战必起,战时、战后一定会有人来测算回溯这次事件的根源。如果让他们抓到了我们朱家的把柄,那么这战不仅不能给朱家赚钱,反而朱家还会失势,不死也要脱成皮。”姜立顿了顿,“是以最为保险的做法不是去遮掩天机,而是直接消除痕迹。便再无天机可查,朱家得以高枕无忧。”

朱蒙惨笑着问道,“这么说来,我来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吗?”姜立拱了拱手,“是的,公子,唯有你神魂具灭,不入轮回,一切才没有了痕迹。”

朱蒙此时也无法淡定了,这一世身死没有问题,但如果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这问题可就大了,这让他如何甘心。即便是叔父陶朱公的意思,是为了朱家而死。但朱蒙不甘心,只要活下来,明明还有更多的办法,就有机会。当即,朱蒙便已朱家元神密法传讯了一道讯息出去。

姜立虽有感应,但任由朱蒙元神发散出去一道讯息,并未阻拦。而是笑着问道,“方才公子可是给公子的胞妹朱灵筠小姐传讯,让她来救你?”

“你如何得知是她,你为何不阻拦?”朱蒙一时间慌乱不已,一直以来都是他看穿别人,操纵人心,而这次换了他被别人看穿,被别人操纵。在他自己的生死关头,朱蒙失去了一往的淡定。

“公子猜猜看,看看你那胞妹是否会接你的传讯呢?”姜立没有一丝慌乱之色,反而悠闲的坐在了朱蒙之前坐着的案前,随意的翻阅着朱蒙所留之物。

朱蒙元神波动不已,果然如姜立所说,朱灵筠本该就住在这主堂西侧,这朱家密法传讯,追随血缘应该直接触达。但传讯到了西侧,随着血缘进入了混沌之处,转瞬间便被消磨的干干净净,一丝痕迹也未留下。

“公子,是不是觉得纵使有痕迹,但不必非死不可,世上有大把可以完全遮掩天机的地方,实在不行,去到那炼魂之宝中,忍受个万年之苦,或去天外混沌之地,放逐万年,总好过公子自己神魂尽灭是吗。”姜立敲着朱蒙之前的茶盏缓缓说道,姜立每敲一下,每一句话,都让朱蒙的元神波动得更为厉害。

“看公子的样子,公子应该是明白了,只是公子不敢相信罢了。也罢,我就做个好人,让公子死得明白。”姜立盯着朱蒙一字一句的说道,“此次献计、定策全由公子的胞妹朱灵筠小姐负责。公子真是有个好妹妹,灵筠小姐不忍公子受万年炼魂之苦,特定策让公子今日神魂俱灭,还当真是兄妹情深。”姜立掏出来了一枚发簪,是朱灵筠的发簪,不过朱蒙知道,这其实是凶名远杨的诛神刺。

看到诛神刺,朱蒙反倒彻底平静了下来,自语道,“还真是个好妹妹,你动手吧。”姜立也不多言,诛神刺一刺之下,朱蒙元神别如泡沫一般爆开,再无消息。

堂下的熊貅苦笑着看完了这一场局,义兄熊罴大仇得报,熊貅却开心不起来。豪门世族,当真薄情冷酷,不仅对外人如此,对自家人也是如此。熊貅觉得不仅他十分可怜,更可怜的是这三界无知的人、妖。看到堂上端坐的姜立,熊貅主动问道,“姜立族长,你留我命下来,必然是有要事相问,姜族长现在可明说了吧。”

姜立瞥了一眼熊貅,说道,“你可确定勐煌城城主唐棠还活着?”熊貅答道,“有八成以上把握确定。第二十任城主蛇丘布置此阵之时,我曾主管材料的调配,之后又帮他监视保管了这大阵蜕变灵宝万年之久。这大阵最核心的功能不是修炼,不是御敌,而是逃命。这是一个会移动的大阵。当日情形实乃是唐棠激活了这一功能,盘蛇打洞,蛇形而去了。”

姜立思索了一会,“此阵方向可追踪吗?”熊貅想了想说道,“南安蛇族应该能追踪。”姜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挥袖,便将熊貅也给打杀了,同样神魂俱灭。

“问天,你出来吧,陪大伯说说话。”姜立对着死去的姜问天尸体招招手,姜问天的元神飘了出来。姜问天的神魂早没了波动,静默的看着姜立。

“问天,可是觉得我是故意将你推上宗主之位,就是为了今日发挥你身死的价值吗?”姜问天神魂波动了一下,但没有接话。姜立自顾自的说道,“我推你上位,是不想任人唯亲,而是任人唯贤,改变我们姜族,皓日宗一贯以来的宗族规则,让更多的有真正能力的人得到应有的匹配。这样我们宗门才不会走下坡路,才有振兴之机。”

姜问天波动得更厉害了,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伯,你虽如此做了,但我们姜族之是代朱家在此牧人,既是我们振兴了,又有什么改变了,我们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紫阳郡的所有人,对得起我们的同胞?”

姜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紫阳牧场,牧人为丹,勐煌硅沙,炼妖为丹,天道循环。勐煌硅沙已尽匮竭,但我们紫阳郡的人却越供越多,这是天道不公。”姜立摇了摇头,“不过这事总算是有了结果,这次布局,朱陶公许诺,若事成,我们紫阳郡便可不再受他管控,不用再提供人丹。”

姜问天冲上前问道,“此事可信?”姜立默默的点了点头,“朱陶公一诺千金,是可信的。”姜问天正待发问,突然整个大殿如置入炼狱之中,魔焰四起,堂上姜问天、朱蒙、熊貅的尸首失了保护一瞬间便融成了焰泥,让火焰更甚。姜问天的元神在姜立的保护下免受了伤害。

“九幽诀禁阵!大伯,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姜问天急忙的对着姜立呼喊道。但姜立不为所动,仍坐于案前,“问天,大伯今天也是走不了了,此事为彻底遮掩天机,所以一干参与了此事的人,都必是神魂俱灭。今日,你我在此死去,紫阳郡人族必将群龙无首,自乱阵脚,这时对面妖族趁势进攻,我紫阳郡必大败,惨败。人、妖之战,自此才是真避无可避。”姜立忍受着炼狱之火,痛苦的说道,“我早已将参与了人丹之事的所有人都安置于了前军之中,他们必将凶多吉少。以我们这些人的死,换紫阳郡其余所有人之后的光明解脱,我们便也是值了,也是自救了。”

姜问天早已泪流满面,拼命磕头。两人相视一眼,一同化为了灰散在这炼狱之中,火越烧越望。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后,阵法撤去,大火凭空消失,人、妖之战的秘密,紫阳郡千万年的耻辱一并消散而去。只余下一根乌亮的簪子,如深渊般吸收了所有的光线。一只芊芊玉手拾起了这落在地上的簪子,熟练的将瀑发簪了起来,轻轻一笑,满室的幽暗都散了去,只余这靓丽的可人儿,望着远处爆发出来的震天的喊杀声。

唐棠悠悠转醒,发现他躺于一处草甸之上,浑身无法动弹。而那罪魁祸首迷你盘蛇正盘于他丹田之中,环绕这他丹田内的那一点先天厚土之气。而周遭的后天厚土之气已经暴涨到九条,且还有持续增长之势。只不过唐棠现在经脉寸断,裂纹密布其上,功力更本无法在体内运转。

同时,唐棠发现,周遭灵气稀薄,近乎灵荒。赶紧努力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在盘蛇冲入他丹田先天厚土之气时,外边人族大举进攻,大阵自主发动,携带着唐棠一路穿行到了此地。回想起来,这里应当是勐煌城下属的人族世俗王国地界。唐棠赶紧强撑着运起功法,虽不知人族为何大举进攻,但在这盘蛇大阵自主护主下,逃得小命。但现在唐棠这一副妖族模样,落入这人族世俗王国,必引起震动,到时候引来人族修士,可就是小命不保了。唐棠强行沟通自己所修的《清源妙道真君决》,化为人形。强行行功,剧痛不已,好在功法得以成功运行,但唐棠也因脱力晕了过去。自救如此,剩下的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第一六卷,西行西行,运有荣枯,道有舒屈 第十六章 君子

唐棠是被剧烈的振动震醒的,地动山摇,天火地火连成一片,在这一片火幕之下,山林野兽奔走再前,世俗平民紧随其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只为争一线生机。

唐棠醒来之时,便是卧于这千军万马前进的道路上,避无可避,唐棠只得屏气抵抗。眼见有其余人等绊倒,呼救的手还没举起,便被踩了下去,再无生息。饶是唐棠早已不是肉体凡胎,但体内经脉受伤严重,虽说一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是挣脱不得,只得任由众人一涌而过。

这洪流终有尽头,渐渐的落在唐棠身上的脚印稀疏了起来,也不如之前份量重,有力气。唐棠睁开眼睛,原来这波洪流的最后是老弱幼妇,他们腿脚不快,自然拖在了整个队伍的最末尾处,而腿脚有力的青壮男子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唐棠正暗自调理,经过刚才万人、万兽的碾压,经脉上的裂痕又有了些许扩张。这时一双黝黑的小手伸到了唐棠身前,小手的主人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虽是遍身泥土,但他的眼睛透澈得不染任何尘埃。小孩见着唐棠有神的眼睛,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笑着大喊道,“清伯,大哥,这个人还活着。”

一个同样黝黑的大孩子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携着两个小孩向唐棠走来。那几个小孩腿脚比老人快,向风一样跑到最开始呼喊的小孩身旁,盯着大眼睛看一会唐棠,又转身跑到老伯身旁扯扯老人的衣袖,引来那扶着老人行走的大孩子一顿呵斥。

唐棠挣扎着起身,身边那个小孩上前搭手,虽是骨瘦如柴,但力气还不小。那些小孩也呼啦而至,在他们的帮助下,唐棠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唐棠身上的衣袍在刚才的万脚之下,早已是衣衫褴褛,身上也占满了尘土,倒是如同这几个小孩一般邋遢了。

老人看着唐棠亲切的说道,“少侠好实力,不仅能从这洪流中活下来,还能立刻站起来,少侠当真好实力。少侠,我这还有纹银十两。”“清伯!你怎知他不是坏人”那个大小孩恶狠狠的盯着唐棠,双手摆了一个武学架势,如果唐棠见财起意,他纵使不敌,但也应该能拖到清伯他们离开的时间。

清伯走上前,用手压下了他的架势,也压下了他还要再说的话语,而是望着唐棠说道,“纹银十两是我们全部家当,想请少侠护送我们到前面百里外的王都铁阳城如何?”

唐棠略加思索,一方面他伤势严重,又不知后来的事情走向,贸然回勐煌城实乃不智,另一方面,接触到清伯这一帮人,是唐棠穿行来这异世除颜令宾外,第一次接触到的人类,倍感亲切。百里路不算远,正好也可以借机调理了一下他的身体。“多谢清伯好意,在下唐棠,愿意护送诸位去到。”唐棠应承下来。

清伯明显舒了口气,那三个小孩也都高兴得跳了,围着唐棠打转,只有那大小孩始终以警惕的眼神看着唐棠。唐棠丝毫不以为意,再有亲近之感,但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大象会去在意蝼蚁的感受吗。但想到唐棠自己所在的神鬼世界,唐棠一时也沉默不已。世人皆羡慕神仙,从饕人丹到勐煌城,唐棠早已对这神仙的世界失去了念想。

如果说第一次饕人丹街巷围攻是点燃了唐棠与世界争斗的不甘之心,那么这次身陷勐煌城便如同一场大水倾盆浇覆而下,唐棠那点不甘之心给冲涮得干干净净。现在的唐棠只想赶紧的把勐煌城的事了结了,然后他重回般若寺,老老实实的做他的门房。这天下虽大,但却不是他的天下,无处安身,那门房虽小,但却是他的门房,有处安心。

三小孩四处寻找,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余活下来的人,可惜再无一人。在清伯的指示下,那个大小孩开始动手挖坑。唐棠问清这是清伯要安葬这些惨死的尸骨后,便也加入了挖坑队伍。三个小孩把尸骨聚于坑内,三人眼中都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十分自豪。因为清伯告诉他们,这是人与野兽的最大区别,唐棠听后肃然起敬。有了唐棠加入,速度加快很多,一座大冢瞬间建好,三个小孩皆是崇拜不已,而那个大孩子警惕心更甚。众人于冢前默哀了一阵之后,便继续上路。

护送清伯一众人北去王都,小孩子最自来熟,半会光景,那三个小孩便争先报上名字。一个叫曾,一个叫荀,皆只有姓没有名,因为与其宗族在乱势之下走散了,只知自己的姓,还不知道自己的名,而最开始靠近唐棠的黝黑小孩叫做白,也是没有名字。于是他们仨皆自称自称公子,公子白,公子荀,公子曾。说因自己年小,现在可称公子小白,公子小荀,公子小曾。唐棠觉得有趣,便问他们为何要称呼自己为公子。三小孩皆不知,只觉得公子应该是有地位的人的称呼,而他们未来必是那有地位之人。三人还将那一直对唐棠抱有戒心,没有主动同唐棠交流的大孩子的姓名告诉了唐棠,大孩子姓孟,因出生低微,也只有一个字。他们这群小孩便称呼他为公子孟,只是孟从不搭理他们。

想必他们早已互相吹捧多日,清伯早已是了然于心。他上前同唐棠说道,“唐少侠,这三个小孩都是我一路过来在路上捡着的,他们腿脚慢,我也腿脚慢,正好一起凑个伴,不和前面那些人去挤去抢。真往前跑两步就能活吗,天要我们凡人死,到那里都是死呢。这次往北去王都,一来是原来住的地方被上天的怒火毁于一旦,好好的一座城说没就没咯”清伯抹了抹眼睛,“二来,这些小孩都还不曾见过那王都,我想着我们皆是生如浮萍,说不定那天就不见了,因此有想做的事,赶紧带他们去实现。不留遗憾的好。”

唐棠听完心头一紧,这天上的神仙打斗,地上人间遭殃。这天上、人间虽是明媚的好,但却如深渊地狱般冷酷。在这样的世道下,清伯还愿意收留这些小孩,愿意满足小孩们的梦想,是真好人。唐棠拱手向清伯拜道,“清伯,真君子也。”

那三个小公子立即围了过来,公子小白问道,“唐大侠,什么是君子啊,君子比公子的位置高吗?”唐棠一愣,再望向清伯,清伯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唐少侠,恕老朽愚钝,你刚才说的这君子是什么意思?”

唐棠随即说道,“君子不是指的人地位高低,而是指这个人行为品行如一,虚怀若谷,温润如玉。像白昼一样光明磊落,如太阳一般通情达理。是因个人魅力而受万人敬仰,而非地位。便如清伯一样。”

“这个好,这个好,这个比公子好。”公子小荀拍着手笑道,“我长大以后,也要做像清伯这样的君子。”

公子小曾接道,“我们现在便改名好了,你是君子小荀,我是君子小曾。还有君子小白,君子孟,如何?”

便是那一直不愿参与进他们公子组合的孟眼睛也亮了不少。若没有清伯带着他们,他们可能早就进了轮回。清伯在这群小孩子的心中便是最崇拜的人,也是这群小孩子最想变成的人。听到唐棠说清伯是君子,虽还不清楚君子到底是什么。但清伯是君子,是唐大侠这么有能力的人崇拜的,他们便要做君子。

公子小白这时说道,“不对不对,刚才唐大侠说的是真君子,我们应该这么称呼,白君子,曾君子,荀君子,孟君子。对不对,唐大侠?”

听到小白的话语,唐棠如醍醐灌顶,这个世道如此冷漠不堪,是因为众人没有礼法,没有约束个人的一套礼法。所以世道逐利,混乱不堪。若是他能建立礼法,说不定这世道能有些改变。

原本已被浇灭的不甘之心又重新燃了起来,“小白,这君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可愿意为了成为君子而约束自己吗?”唐棠问道。

“愿意。”一众小孩都点了点头。“那好,今日我便传你们君子修习之法。”唐棠一一看过来说道。

清伯这时候插道,“多谢唐少侠好意,只是不知这君子修习之法可是对身体有要求,需要身体感灵吗?不瞒唐少侠,这次带他们去王都也想让他们上鉴灵台,看看他们有没有可能。”人族修炼第一步便是感灵,若不能感灵,一切休矣。虽然人族同妖族一样,当今基本上所有的修士都出在于这千万年积累、结姻出的各个修真世家,但这些世俗之民中,也存在有感灵之人,但人族不像妖族能自行修炼,所以设了鉴灵台在各个世俗王国都城,帮助遴选可能的修行苗子。

唐棠正色道,“这君子之法,无需感灵之体,只需有颗赤诚之心。是以天下万民,只要有心皆可修!”

一时间天地振动,浩浩荡荡,清伯等人以为又有天威将至,赶紧招呼着唐棠一并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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