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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世我是猛将》


第一章 前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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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小毅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周围是很陌生的环境,及目所见的摆设都显得古香古色,一个古装妇人就半卧在他身边,冲着他甜甜的笑。

雷小毅第一时间想问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可是话儿说到嘴边,却变成了依依呀呀的声音,完全说不囫囵。

怎么会这样?

雷小毅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刻——

一段又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疯狂的涌进他的大脑,压得他一瞬间就又昏睡过去,神智再失。

睡了醒,醒了睡。

雷小毅就这么在这两种状态下交替,直到所有外来的记忆全部进入他的脑海,并开始慢慢消化,他才重新醒过来。

睁开眼睛,周围没人。

雷小毅呆呆的望向天花板,心里有点乱糟糟的。

我……重生了?在前一世?

消化完那些外来记忆后,他总算有些弄清楚状况了,自己这时候竟然重生到了前一世刚出生的一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雷小毅完全摸不着头脑。

在那个叫做地球的蔚蓝星球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混吃等死族,那天出门因为过马路太匆忙,一时没看清,没想到却被车撞了……直至临死一刻,他还有点懵懵懂懂、莫名其妙。

从被车撞了到再次醒过来,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阴差阳错的,他重生了。

不过重生就重生吧,雷小毅宅在家里的时候饱读玄幻,对重生这事儿他的接受度还行,可没想到的是他的重生居然重生到了前一世,这一切就未免太诡异、太离奇了。

雷小毅正胡思乱想着,这时候那名古装妇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呀,乖宝宝,你醒了?”

她看见雷小毅小眼骨碌骨碌的看着天,神情可爱,立即把他抱起来,在他小脸儿上亲了一口。

看着眼前这个妇人,雷小毅禁不住思绪纷杂,因为在他刚刚得到的记忆里,这个妇人就是他此一世的母亲——白穆兰。

白穆兰的丈夫是军人,在雷小毅出世前就战死沙场了,接下来的十几年里,白穆兰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最终因为劳累过度早早的去世,也没给儿子留下奉养孝顺的机会。

不得不说,像这样的母亲,即使放到地球,也是堪称伟大的。

一瞬间留意到雷小毅眼底那一丝“成熟”的神色,白穆兰忍不住怔了一怔,只觉得这孩子看着有些古怪,只是古怪在哪儿她却又完全说不上来。

“乖宝宝,知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白穆兰眼神中带着些黯然道:“要记住了,你的名字叫做雷行空,这是你爹出征前给你留下的名字,他盼着你如同天上的雷电般驰骋九天。”

雷行空……这个名字听着就很有气势,雷小毅并没有太多抵触,心里反倒是对新寡的母亲而感到同情和心疼。

逗着儿子玩了一会儿,白穆兰拉开胸前衣襟,然后径自把雷小毅的小脑袋往ru房上凑,哄道:“乖宝宝,饿了吧?来,娘给奶吃。”

吃奶?不是吧?我不要啊……

雷小毅呆了一呆,随即连忙紧闭双唇,拼死抵抗。

开玩笑,如果是普通婴儿也就算了,让他这有着两世记忆的人,含着母亲的ru房“生吃”人奶,这不论是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太难接受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雷小毅死活就是不肯吃奶,白穆兰无奈下只好放弃。

拉好衣襟,母亲看着浓眉大目的儿子,不禁皱着眉道:“宝宝啊,你睡了好几日了,应该饿了呀,怎地不肯吃奶?”

雷小毅抽抽小嘴,无语。

白穆兰想了想,又道:“家里还有些牛乳,宝宝要不要吃?”

雷小毅一听,高兴得连忙想点头,可惜这时候脖子太短太软,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幸好白穆兰一边说,一边自顾自把一陶罐子的牛乳拿过来,然后开始用木勺喂他。

这些牛乳的味道有点腥,不过总比生吃人奶强啊,雷小毅不客气的张大嘴巴,一口喝了。

喝完了,他还故意砸吧砸吧小嘴,示意吃得香甜。

“咦?你这孩子,有娘的奶水不吃,竟然喜欢吃牛乳?”

白穆兰面带诧然,不过孩子肯吃东西总归是好的,她心里高兴之余,又接着喂儿子吃牛乳,直到雷小毅吃得小肚子胀鼓鼓吃不下了,这才停下。

吃了奶,身体上一阵疲倦感袭上心头,雷小毅顿时就又睡了过去。

……

……

乾元世界。

有一片陆地,叫做战魂洲。

战魂洲上诸国林立,其中雍国是实力较强的大国。

雍国有十八郡,青水郡在诸郡之中并非最大,也并非最富庶,只是它地临北疆,民风历来彪悍,因此雍**队里的豪勇士卒,大多出自这里。

青水郡内虞河的一处河畔前,一群少年正围在一处,互相嬉戏着比斗摔角。

欢呼喝彩从人群中不时传出,热闹极了。

另一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另有一名身形雄壮魁梧的少年仰天横躺在那儿,静静看着天际,对于旁人的玩闹视若无睹。

相比起坡下玩得兴高采烈的少年,土坡上的那魁梧少年显得极不合群。

倏忽一阵河风吹过,一团草屑枯叶被高高卷起,然后纷纷扬扬四下飞散。

草屑枯叶掠过土坡上那少年的时候,一下就被荡开了,全都无法近身。

这时候,若是有个有眼力劲儿的人在,肯定能看出那魁梧少年是将门子弟,因为他修炼苍龙诀有成,已经达到了天罡护体的境界。

苍龙诀是雍**中流传最广的功诀,雍军将士大多修炼它。

而它在民间也有流传,不过只有第一重,要想获得二重以上的功诀就必须加入雍军,而且功诀重数越高,就越需要获得足够大的战功才能得赐。

天罡护体,是苍龙诀的第三重境界。

修炼到这一重境界,修炼者全身的气息可以流转自如,并且慢慢形成罡劲儿,不仅可以护体,而且还能以此淬炼血肉筋骨,使其更加坚韧强健。

平常人家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修为。

“差不多快天黑了,先回家准备准备去。”

看看天色差不多,少年一下坐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坡下,一名壮实少年看见坡上的魁梧少年要走,连忙出声招呼:“阿空,你也过来耍耍,和罗家的小郎比比看谁更厉害些。”

魁梧少年也不吭声,朝着坡下看了一眼,转身径自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看见魁梧少年不搭理自己,坡下那少年不禁皱了皱眉。

旁边另一名少年在一旁说:“俞老二,你别理他,雷行空这小子的性子乖僻得很。”

那被叫做“俞老二”的壮实少年听了,连忙转过头陪笑着说:“罗家小郎,你别跟阿空一般见识。”顿了一顿,他又说:“今日耍够了,我也先走了。”

说完,他朝罗家小郎拱了拱手,就急忙朝着雷行空的方向追去。

第二章 俞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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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沿着山道慢慢走着,及目可见远处的郡城中,有几家炊烟缭绕升起。

一阵风儿迎面吹来,其中仿佛能嗅闻到米饭香气,他的肚皮当即咕咕的叫起来,很应景。

“没多久前才吃过红薯的,怎么这么快就又饿了。”

雷行空摸了摸肚子,有点无奈的想着。

还差五天,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满十年了。

和下一世高高瘦瘦的体型不同,这一世他可以说得上是天赋异禀。

小小年纪就长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肩膀胸膛又横又厚,整个体型魁梧雄壮,身边那些年纪相仿的少年里,根本就没有能和他比的。

当然,人生得壮吃得也自然多,寻常人一顿饱饭的量雷行空只能勉强吃得两三成饱,因此家里的老娘和平日里相熟的几个人都戏称他是“吃货儿”。

“阿空,阿空……”

身后,传来一阵叫唤声,雷行空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原来是之前的“俞老二”。

俞老二,大名先登,是本郡宣节校尉俞宏天的儿子。

雷行空这一世的父亲名叫雷千钧,那俞宏天是他的生死弟兄,雷千钧战死后,俞宏天对雷行空母子一直颇多照顾,平日里两家也极其熟络。

等人跑到跟前,雷行空问道:“俞二哥,有甚事儿?”

“阿空,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俞先登喘了口气儿,又说:“刚让你下来耍耍,你为何不来?”

“没意思,他们玩不过我……”

“嘘!”

这一世,雷行空不但人长得壮,说话时也中气十足,一开口就像是打了个响雷似的,俞先登连忙伸手掩住他嘴:“你那么大声作甚,生怕旁人听不见么?”

雷行空撇撇嘴,毫不在乎。

俞先登小心朝后头张望一眼,又接着说:“罗家三代都是护北校尉,我爹在家时曾说,平日要我们与他家子弟多多来往,你即便不喜欢也要稍加应酬才是,怎能这么任性?”

“……”

雷行空身负“这一世”和“下一世”两世记忆,俞先登在他眼里就一小屁孩儿,况且两个人站在一起,从身型上看雷行空倒更像是“哥”,这时候被这位“俞家二哥”板起脸儿来一本正经的教训,他还真是挺无语的。

“这一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许再这样了!”

俞先登挺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雷行空一眼,想了想后又说:“你是要回家吗?正好,我有几日没去看婶婶了,便与你一道走吧!”

眼看着“二哥”说完话儿转身便走,雷行空只能一边腹诽几句,一边无奈的尾随在后。

“咕咕……”

两人才没走两步,雷行空的肚子又一次不争气的叫起来,俞先登听见,转头瞪他一眼,先低声说了句“吃货儿”,然后才探手入袋摸出一块黑黑的饼子来,递向雷行空:“我这儿有半块麦饼,晌午时吃剩下的,便留给你了,吃吧!”

雷行空怔了一怔,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暖意。

俞先登的父亲虽是官身,每月能领上一份俸禄,可他手底下那些亲信军士也常常需要花钱周济,因此俞家的手头其实并不宽裕。

俞先登每日带出来的饭食都是固定的,不见得比自己多,像他这么一个壮实少年怎么可能会吃剩下?

雷行空能猜得出俞先登的心意,他大概是看自己吃不饱,所以便在牙缝里留了一口。

说到底,记忆中真正对自己好的人,除了母亲,便只有俞家的这几个人了。

伸手接过麦饼,雷行空尽量轻声的说了一句:“俞二哥,谢谢你!”

俞先登装出一副兄长范儿,拍了拍雷行空的肩膀,笑道:“这么生分又是做甚,快吃吧!”

雷行空不客气,当即把麦饼塞入大嘴。

两人继续朝前走,快走到郡城城门的时候,俞先登突然压低声音说:“阿空,我爹昨夜儿打听到一个消息,羽林军要派人下来征兵,过几日就来,他教我偷偷告诉你,这可是个好机会儿,千万不能错过。”

雷行空怔了一怔,不禁想到前一世记忆中的许多事儿。

前一世,他是个十足的莽夫,除了一身的蛮力就什么也没有了,羽林军征兵除了考较武力,更要考较兵法韬略,因此他毫无疑问的落选了,而俞先登却成功进了羽林军。

当然,这世上的事情福祸难料,俞先登虽然幸运的进了羽林军,可却在第二年的安陵之战中战死了。

而雷行空这个莽夫,却因为入了郡军,在战争中勇猛奋战累累积功升迁,最终得到雍皇看重,成了雍军的一员猛将。

这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如今,事情重来一遍,雷行空已不再是那个莽夫了,又该怎么选择?

没留意到雷行空的异样,俞先登继续自顾自说:“只是这事儿你自己知道就好,莫要声张,我爹说了,你的身手大约是没有问题了,就是兵法韬略不通,这几日闲暇时多翻翻兵书,到时候能应景就行,爹他暗地里会为你周旋……”

耳听俞先登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儿,雷行空脑子里不禁回想起前世今生俞先登对自己的“照顾”,心里突然打定主意:不管怎样,这一世绝不能再让这个总是“充老大”的俞老二早早死去了。

“阿空,阿空……”

俞先登说着说着,转过头看见雷行空神神在在的,一点也没留心听他的话儿,他顿时忍不住在雷行空的额头上拍了一记,埋怨说:“你走什么神,我的话儿你到底有没有听?”

雷行空忙不迭点头:“嗯,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

“听到什么?”

“……”

雷行空无语。

看了雷行空一眼,俞先登先叹了口气,想了想后才又说:“你知不知道,前两天我大哥捎信回来了,说晋国的边军最近有异动,像是要对我大雍用兵了,这一次我们要是能考入羽林军,说不定明年就能赶得上出征了……哎,我就盼着能与你兄弟二人一并在沙场上杀敌立功,日后也好光宗耀祖。”

出征?

杀敌立功?

雷行空更无语了,心想前一世就是因为你出征才挂掉的,到时候别说光宗耀祖了,就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想了想,雷行空试探着劝道:“俞二哥,我们年纪还小,这一次出征要是赶不上,那就等下一次,反正不怕没仗打。”

“胡说!”

俞先登转眼瞪向雷行空:“我今年已然十三了,再过几日你也满十岁了,当年太祖皇帝十岁便从军了,你和我的年纪怎能算小?”

用不用这么苦大仇深啊?

雷行空看着俞先登凌厉的眼神,不由得挠了挠头。

在雍国,无人不知开国皇帝雍太祖出身将门,十岁开始便子承父业投身军旅了,大小战役打了上千个,浴血奋战几十年终于开创了雍国的国祚,所以雍军之中向来都有惯例,将家子只要满十岁都可以参军,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整整提早了四年。

正因为这样,雷行空心知肚明再劝也没用了,眼前这位“二哥”说白了就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法西斯分子,心里只能暗暗想着,不论如何今晚一定要把那件事物弄到手,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能力在战乱中保护自己、保护俞先登。

第三章 金属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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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了郡城,直奔城东。

郡城分为三个区,城南是坊间集市,城西是官衙府第,城东区域最大,是平民区。

俞家是官,住在城西,雷家则在城东平民区。

钻过几条小巷,终于来到一个小院子前。

俞先登一进门就朝着里头的妇人招呼:“婶婶!”

雷行空跟在后头,瓮声瓮气的也喊了一句:“娘!”

那妇人就是雷行空的母亲白穆兰,她放下手中的活儿,站直身体,笑着招呼:“是阿登来了!”

俞先登过去拉着白穆兰的手,亲近道:“多日没来了,今天特地过来看看婶婶。”

“你这孩子,就是乖巧。”白穆兰拍了拍俞先登的手,然后转眼看向儿子,问:“怎么今日没打柴回来?”

雷家孤儿寡母,平时除了拿一份朝廷为功勋家属发放的微薄俸禄,更多是靠做些活计为生。

雷行空人长得高大,卖力气干粗活当是他的事儿,每天他都要从山上打柴回来卖钱,因为今晚有“大计”,所以回来的时候他故意两手空空。

“肚子饿了,先回来吃饭,晚上再上山去!”雷行空径自走向厨房。

“这吃货儿,我们别理他!”

白穆兰知道儿子能吃,笑骂一句后也不以为意,转头拉着俞先登的手说起了话儿。

厨房里简陋极了,黑不溜秋的锅里放着几块煎好的米饼,一看就是母亲特地为他留的。

雷行空一把抓起就往嘴里塞,他是真的饿了,所以刚才也不算撒谎。

这一世,母亲是对他最好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接受了这个母亲。

尽管家里贫困,可相比起下一世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他更愿意有这么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母亲。

吃完米饼,雷行空走出厨房:“娘,我要睡会儿,晚上好卖力气!”

白穆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混账东西,俞家哥哥来了,也不陪陪客,真是没有礼数。”

俞先登一如既往的很有兄长范儿,摆手笑道:“没关系的婶婶,阿空还小,多睡才能长身体。”

雷行空故意打了个呵欠,走回房间里倒头就睡。

开玩笑,今晚的事情很重要,当然要养足精神。

母亲和“二哥”在院外聊天,雷行空在屋里睡觉,他很快就打起了鼻鼾,跟打雷似的。

……

一觉醒来,屋外天色已黑。

“娘,我进山了!”

雷行空抓起一把大斧子,又从厨房里拎了几块炒米饼,便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小心着点!”

母亲的声音在后头嘱咐着,雷行空迈着大步疾走。

出了郡城向西北,那边延绵数百里都是大山,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光亮。

雷行空很熟门熟路的走进山林,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无比,只要有脑子里的记忆无误,基本上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地儿。

前一世的记忆中——

在一次兵败后,失魂落魄的他就在这片山林中,意外的找到了一个古仙人的洞府。

洞府之中除了一副残破的尸骸,就只有一小块金属残片。

那金属残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器皿中脱落下来的,只有半个手掌大的一块,时而似铁时而似铜,让人完全摸不清它的质地。

不过最奇特之处是,那金属残片具有抽取生灵魂魄转为元力的异力,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仙家宝物。

雷行空正因为得到这件奇物,后来才在战败后重新崛起,屡破敌军。

不过——

前一世,雷行空获得那件金属残片是十五年后的事情,由于获得那件金属残片的时日太短,他也没能发挥出它全部的效用,因此没多久后遇上毕生强敌,以至于最终含恨被杀。

这一世,既然一切能够重新来过,他当然要第一时间拿到那块金属残片。

一路摸黑赶路,翻山越岭狂奔了差不多三个时辰,雷行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迎着月光骤眼望去,小小的山谷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雷行空却知道,在这山谷的东首有一块大石,大石后面的缝隙里,就是那个古仙人遗留的洞府。

深吸一口气,雷行空径自朝着记忆中大石的方向走去。

“没错,是这里了!”

来到大石前,看到一切和记忆中的景致一般无二,雷行空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左右看看,又静静聆听一会儿,确定附近没人,他这才迈步走入洞府。

山洞里很暗很阴冷,雷行空朝内里走了几步后,等到远离洞口,这才点燃了准备好的火折,继续深入。

拐了七八个弯,走了百来米,估摸着已经走到山腹深处,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小型石室终于出现在雷行空的面前。

洞府里,一切如旧。

石室正中,盘膝坐着一具枯骨,身上衣服早已腐化干净,只能看到些残败的小片散落在地上。

那具枯骨的左手边,则静静的躺着一块金属残片,它在火光中隐隐闪动流光,正是雷行空此行的目标。

雷行空嘿嘿一笑,从容走过去准备拾起金属残片。

就在这时——

那具枯骨突然猛地一颤,紧接着便整个倒塌了。

与此同时,一道青乌色的光芒从枯骨之中弹射而出,一直朝着雷行空的面门飞撞而来。

“啊……”

雷行空大吃一惊,危急之中连忙侧身,堪堪避过拿到青乌光芒。

呼!

青乌光芒在半空中一个跳跃,随即转过头来,再次射向雷行空的胸腹。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雷行空再次翻身跳开,只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了。

上一世,他来取那金属残片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根本没出现这个青乌光芒,可是这一次,怎么地就横变突生了?

青乌光芒的速度原本就快得惊人,连续两个转折之后,竟变得更快了。

雷行空腾挪跳跃,凭借身手连续闪躲,虽然勉强又避开了五次,可是终于在那青乌光芒第六次射向他的时候,他一个躲避不及,那青乌光芒就硬生生的射进了他的手臂中。

“啊!”

雷行空惨叫一声,整个人只觉得一阵阴冷袭来,身体再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第四章 滴血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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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的原野,无一丝的风。

灰蒙蒙的阴霾布满整个天穹,重重的压在空中。

大地上,杀声震天。

黑、赤双方,数以亿万计的士卒绞杀在一处,血肉横飞。

那些士卒,并非都是人族,各类飞禽走兽、妖魔鬼怪,全都化作人形,拼命厮杀。

原野上每一刻,都有士卒死去。

死亡的阴魄放肆嘶吼着,和周遭万千吨死气、血气缠绕在一起,冲天飞去。

它们很快卷入那一团团阴霾之中,嘶吼声汇集起来,震慑天地。

在黑军的背后,一个魁梧至极的魔神盘膝端坐,青灰色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汹涌而出,笼罩在身前的一座小鼎中。

那座小鼎,通体闪动流光,时而铜黄,时而青黑,每一次光芒流动后,天空中都会有无数阴魂被吞噬入内,变成青灰荧光冲入战场之中,让原本便凶戾无比的士卒,变得更加嗜杀。

如此过去许久,黑军渐渐占到上风,赤军开始节节败退,只是在遥远的他们的本阵之中,还有一道赤气勉强支撑,不使赤军士卒一溃千里。

“桀桀……赤帝子,你还有什么神通,尽管使来?”

魔神不见脸面,阴恶的笑声从沉重的盔甲中响起,震得盔甲和地面都簌簌而动。

倏忽之间,语声极快穿过整个战场,直射赤军本阵。

片刻过后,赤军本阵也有一把阳刚正气的声音传来:“邪不胜正,元始天魔,即便你凭这宝鼎逞得一时凶悍,又如何能镇压得住这煌煌天道?”

“什么是邪?什么是正?”冷哼一声,魔神笑道:“桀桀桀,待我用这宝贝将你镇压,从此本尊便是正道,便是天道!”

“邪不胜正,邪不胜正,邪不胜正……”几声轻喃过后,赤军本阵中传出的声音便渐渐低落下去。

“九幽通冥!”

魔神猛地大喝,随即全力催动魔功,那座小鼎之中流光闪动更见快速。

“呜!”“呜!”“呜!”……

鼎身连鸣,半空中的阴魂顿时被一大团一大团的卷入鼎中,里头散射出来的青灰荧光瞬间大涨,与之争斗的赤芒便更见羸弱了,几乎到了随风泯灭的地步。

就在此时——

赤军本阵中猛地一阵震动,一道赤芒如同旭日般升腾而且,刹那间普照天地。

“啊?”

魔神通体一震,青灰荧光只在眨眼间就被打得七零八落,他又惊又怒的大声嘶吼:“赤帝子,你竟不惜泯灭魂魄,永世不入轮回,我和你拼了……”

轰!

下一刻,那座小鼎和魔神被赤芒直接打爆,那方天与地顿时被割得支离破碎……

……

天地变化,万物生长。

也不知过去多少年月。

一名道人在山中修炼,偶然寻得一块古鼎残片,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消息泄出,无数强者纷纷出世,踏破铁鞋遍寻道人。

道人如丧家之犬,四处逃匿,无一日安宁。

任他狡诈如狐,虽屡屡转危为安保得数十年性命,可是终有一天遇到强敌,被打得奄奄一息,拼命而逃。

在这山林中,他小心劈开一处洞府,偷偷藏身其中。

身受重伤直至一命呜呼,他甚至没有能力去布置哪怕一丁点儿的禁制来保护自身尸骸。

只有那金属残片,抽出那道人的生魂,化作一丝阴煞,残存在尸骸枯骨之中。

……

雷行空静静躺在地上。

他全身都无法动弹,脑海中翻滚着一段又一段远古大战时的画面。

随着那些画面消散之后,那一缕阴煞拟成道人模样,开始嘶吼着冲向雷行空的心魂深处,企图夺舍。

“吵死了,滚开!”

昏迷中,雷行空猛地发出一声大喝。

身负前面两世记忆,还有这一世将近十年的神智,他的灵魂意志天生就比普通人强大许多,那缕阴煞残魂和他的灵魂一碰,顿时发出惊恐无比的锐鸣,转眼消散无踪。

又过了一会儿。

神智恢复,雷行空睁开眼睛,身体也终于可以动了。

刚才那些,是做梦么?

“咝,好疼!”

从地上爬起来,雷行空只觉右臂一阵剧痛,就像那儿有无数小针同时刺下一样。

他连忙重点火把,拉开衣襟查看。

只见健硕的手臂上,隐隐浮现出一道青线,从手腕通过手肘一直延伸到臂膀之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雷行空满心疑惑,用手摸了摸那道青线,发现它触手阴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想了半天也没头绪,他不敢在山洞里多耽搁,当即收好金属残片,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山洞。

一路往回赶,天还没亮他就回到家里了。

偷偷摸摸进了院子,刚想回房,就听见母亲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儿啊,是你回来了吗?”

“是,娘!”

房间里发出几声响动,然后母亲走了出来:“今天怎么这么晚……咦,柴呢?”

雷行空摸了摸自己那隐隐发疼的手臂,说:“我在山里跌了一跤,没砍到柴。”

“怎么,受伤了?”白穆兰有些着急起来,“摔到哪里了?”

“娘你放心,只是跌了一跤扭了胳膊,没什么大事儿。”敷衍一句后,雷行空急急走进自己房间:“娘,您别再罗嗦我了,今夜我累了,你便让我美美的睡一个饱觉吧!”

“这孩子,怎地这么不让人省心。”

白穆兰嘴里虽然唠叨着,可心知儿子自小懂事儿,顿时也放下心了,慢慢走回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雷行空第一时间把口袋里的金属残片拿了出来。

按着前一世的记忆,他用小刀轻轻划破指尖,滴上一滴鲜血到那金属残片之上。

金属残片好像海绵吸水一样,一下子就把那滴鲜血吸噬进去。

雷行空见状,连忙合上眼睛,整个心神都投放到面前的金属残片上去。

一瞬之间——

心神一下子和那金属残片连结到了一起,那金属残片就好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如鱼得水。

这就是滴血认主啊!

雷行空欣喜若狂,连忙拿出准备多时的铜丝线,紧紧绑好那金属残片,然后戴到脖子上。

第五章 炼化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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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天色渐亮,雷行空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躺在床上把玩那块金属残片。

玩了一会儿,那条带着青线的手臂竟感觉有些刺疼起来,雷行空不禁用手揉了一下,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正想着拉开衣服再看看,没想到就在这时候——

一把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那是阴煞!”

“啊?”

雷行空大吃一惊,整个人弹弓似的从床上跳起,重重的在床头横梁上撞了一记。

靠,疼死了!

雷行空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房间周围,可是房间里却连鬼影都看不到一个,更别说有人说话儿了。

见鬼了……难道刚才是出现幻听了吗?

他咽了口口水,然后压低声音,凶巴巴的问:“是谁?”

房间里无声无息。

等了一会儿,雷行空无奈的晃了晃脑袋:“难道因为今天太累了?看来这几天要好好休息,说不定手上的这个鬼东西过几天就能消了。”

这时——

之前那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家伙你倒想得美,那阴煞被你镇压在手臂里,若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你不能将它炼化,它便会慢慢吸噬你的精血壮大,最终将你整个儿吸成干尸。”

这一次雷行空听清楚了,那声音竟然来自他的心底深处。

他再次从床上坐起,问道:“是谁?你是什么?”

“我是依附在这残片上的一缕元神。”

“啊?”

雷行空不禁怔了一怔:”元神?什么元神?”

上一世,他同样将这块金属残片滴血认主了,可却没有出现什么元神,怎么这时候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神不神鬼不鬼的鬼东西?

那声音说道:“从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住太多了,只知道我好像和一个大对头交手,虽然我最终杀了他,可是他也让我受到重创,就在神魂崩灭之际,我将一缕元神附在了这残片上,堪堪逃过。”

雷行空呆呆无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那声音又说:“这么多年了,我已衰弱无比,如果不是你来收取这残片,不出十载,我便真的要神魂泯灭、重投轮回了。”

雷行空一愣,终于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前一世没发现这个什么元神,原来它根本没能挨到十五年后。

想了想,雷行空试探着问道:“刚……刚才你说的阴煞是什么意思?”

“那阴煞就是被这残片禁锢的阴魂,因为煞气太大又没有炼化,积年累月便成了阴煞。”

那声音顿了一顿,继续说:“那阴煞现在附在了你手臂上,你如果不将他炼化,它就会吞噬你全身精血。不过你不用担心,如今你将这残片收取了,便可以利用它炼化来那阴煞,炼化之后反而让你获益不浅。”

雷行空眉头一挑,连忙问:“怎么用这残片炼化阴煞?”

问话儿的时候,他又不禁生出些许担心来,不知道这个什么元神是不是可信。

“放心!”

那声音感受到雷行空的心意,便道:“如今你成了残片的主人,一旦你出了事儿,我也会立即神魂泯灭的,而且,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才能修复元神,你变得越强,我才会恢复得越快,所以你不用担心。”

想了想,雷行空直接提要求:“那你把这炼化阴煞的方法告诉我!”

“好,我便把《奴鬼经》的法诀传给你。”

那声音说完,雷行空只感觉到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硬生生的撬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便有无数东西汹涌而入,其中似乎有文字、画面、图形……真是玄之又玄。

这种感觉,雷行空似曾相识,就像当初刚刚重生成初生婴儿时一样,只是这时候的信息量远不能和那时候的记忆片段比。

不过正因为驾轻就熟,雷行空很快就消化完了那缕元神传来的法诀。

“试一试再说!”

盘膝闭目,端坐床上。

雷行空开始按法诀上的内容试着修炼,身上苍龙诀的劲气缓缓流入那残片之中。。

不一会儿,那残片开始有反应了,其中传来一丝清凉沁人的气息,在苍龙劲气的引导下缓缓游走于他的身体四肢,最终涌向他那条手臂。

被镇压在手臂上的阴煞拼力抵抗着,不过在苍龙劲和那清凉气息的压制下,终于还是被抽出一丝来。

那一丝阴煞受到苍龙劲气的胁迫,在身体各处窍穴游走一周后,化为新的一股苍龙劲气,然后融入丹田。

重新睁开眼睛,雷行空感觉好极了。

体内因为多了一股苍龙劲气,昨夜的疲惫不但一扫而空,整个人顿时变得精神奕奕的。

而更让雷行空惊讶的是,刚才由那一丝阴煞所炼化的苍龙劲气,竟然比他修炼一个月所得到的苍龙劲气还要多,如果真的把右臂里所有被镇压的阴煞全部炼化,又会得到多少苍龙劲气?这一切,果然就如那残片的元神所说的——获益不浅。

摸了摸右手手臂,雷行空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正当雷行空暗暗欣喜的时候,那元神又出声了:“想不到你的天资和领悟力都不错,只是第一次修炼奴鬼经,便已经能够驱动那残片了。”

微微一顿,那元神又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没能完全炼化阴煞之前,你都不可以轻易动用内劲儿,否则那阴煞趁机反噬,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不能动用内劲儿?

雷行空一愣,俞先登之前说过了,过不了多久羽林军就会来本郡选人,要是不能动用内劲儿的话儿,他又怎么可能选得上?

轻轻皱了皱眉,他连忙问:“那炼化这阴煞需要多久?”

“以你的资质,也不需要太久,大约要二十日!”那声音回答。

“啊?”

雷行空当即无语了,这样的话儿,他不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上一世,他空有一身好身手,却因为兵法韬略不行没能选入羽林军,现在重生到这一世,兵法韬略不成问题了,可是却反而要因为武力值不满又一次落选,这还真是造化弄人。

“靠,真衰啊,不过这一次不行,那就下一次!”

心里无奈的暗骂一句,雷行空很快就又释然了。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半年之后晋国大军就会大举入侵雍国,羽林军会因此破例到郡军中挑人,到时候还有机会再考一次。

放下羽林军的事儿,雷行空想了想,转而问那元神:“你有名字吗?”

“我不记得了。”

“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神!”

【第六章】郡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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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起来,母亲白穆兰已经在院子里开始忙活。

家里的琐事很多,这些年都是母亲忙里忙外一手操劳,可母亲从无怨言,一个年轻寡母把儿子带大,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看见儿子出来,白穆兰忍不住又唠叨:“昨夜那么晚回来,怎地不多睡一会儿?”

雷行空借口道:“肚子饿了,睡不着。”

白穆兰早已准备好饭食,端出来给他:“昨天摔得怎样,让娘看看。”

雷行空怕母亲担心,敷衍道:“娘,我没什么事儿,只是胳膊扭了下。”

白穆兰硬是掀开他的袖子,看了下他的手臂,看见上面因为阴煞被压制在手臂上而显得青乌一片,不禁心疼起来:“怎么摔得这么重?以后晚上不许你上山打柴了。”

“娘,我真的没事儿,不过这些天怕不能干重活了。”

“那你就在家将养着……”微微一顿,白穆兰突然一件事情,不禁又着急起来:“昨天你俞家二哥和我说,再过几天羽林军就来本郡选人,你伤成这个样子,怎能入选?”

雷行空连忙安慰母亲:“娘,其实这事儿我早就想好了,我不想去羽林军。”

“为什么?”

“去羽林军有什么好的?去了羽林军我就不能呆在青水郡了,以后想见娘一面都千难万难,与其这样,我还是不去好了,等迟些郡军招人,我便入伍挣一份兵俸供养娘,还能时时回来看您。”微微一顿,雷行空又说:“而且俞家伯伯就在本郡,有他在军中看顾一二,也是好的。”

白穆兰知道儿子虽然不多话儿,可是从小就极有主张,这时候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很有道理。

而且,她回想起当年死去的丈夫也是效命羽林军的,遇上战时羽林军要冲在最前,战死受伤后也不见得有多少奉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更愿意儿子平平安安,不过大雍历来重视军功荣耀,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这些心底话儿想想就好,也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来……因此,她点了点头,说:“你有主意就好,娘也不说什么了。”

“娘,我回屋练练功!”

吃过早饭,雷行空又回到房间。

他盘膝做好,准备继续修炼《奴鬼经》,将那阴煞尽快炼化。

因为有过炼化阴煞的经验,雷行空这一次从手臂中抽出更多的阴煞,足足是第一次的五倍。

深吸一口气,让苍龙诀快速运行一周天,雷行空几乎将体内所有的苍龙劲气都聚集了起来,紧接着,他开始催动苍龙劲气导出金属残片内的清凉气息,死死包裹住抽取出来的阴煞,让它们缓缓游走于各处经脉窍穴。

一开始,那团阴煞并不驯服,在清凉气息的包裹下不断挣扎,似是想破茧而去。

不过,随着清凉气息在雷行空的体内一周天一周天的不断运转,它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弱,最终被炼化开来,融合成了雷行空的苍龙劲气。

苍龙劲气不断暴涨,如同河流一样冲刷着雷行空的血肉、骨骼、经脉……

重新睁开眼睛,雷行空当堂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时候,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可是在雷行空的眼睛里,只要他的目光扫过的地方,他都能看得分明,没有一点儿黑的感觉。

惊讶无比的从床上站起,雷行空又是一怔。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就从这么一个站起来的简单动作里,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肌肉骨骼仿佛都蕴含着一股力量,能够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从前修炼苍龙诀,尽管身体因为罡气的淬炼变得越来越强壮,可是他从没有试过像眼下这样,能这么明显的感觉到变化的。

心念一动,雷行空随手操起手边的一张小板凳,然后狠狠的朝自己的大腿敲去。

“咔嚓!”

小板凳应声断裂。

雷行空低头看看,刚才他用的力道,如果使在一头牛的身上,估计能把牛打得骨折倒下,可是这时候——他的大腿上却只留下一道很浅很浅的红痕,并无任何疼痛。。

力气变得更大。

爆发力变得更强。

肌肉,变得更坚韧。

骨骼,变得更加坚硬。

这些变化,或许用地球上的一个词儿来形容更贴切一些,那就是——进化。

这下,雷行空更深刻的明白到了炼化阴煞的好处,他炼化了两次阴煞,体内的苍龙诀就已经隐隐有突破第三重境界的征兆了,如果将所有阴煞炼化,那岂不是能冲击第五重境界?

压下心底的兴奋,雷行空再次回到床上盘膝坐下,继续修炼……

……

一天,两天,三天……

一连八、九天,雷行空都足不出户,每天呆在房间里苦苦修炼,竭尽全力炼化手臂上的阴煞。

随着阴煞一丝一丝的被他炼化,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壮。

不过,他的强壮并不在表象上,只是肌肉变得更加凝炼结实,如同铁石,而骨骼则变得更加坚硬强健,如同精钢。

“儿啊,儿啊!”

第十天,雷行空刚炼化完一丝阴煞,准备收功稍作休息,就听见母亲在房外招呼。

“怎么了,娘?”

雷行空开门出去,看见母亲就站在院子里,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就是俞先登。

俞先登一看见雷行空,立即就既着急又关切的问:“怎地,我听婶婶说,你受伤了?”

“嗯!”雷行空撩起袖子,让俞先登参观,“那日夜里上山砍柴,摔了一跤,正好把膀子扭了。”

尽管这十天里他炼化了不少阴煞,可手臂里还有一小半,乌黑乌黑的,看上去倒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俞先登轻轻摸了摸,轻叹一口气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雷行空能感受到这位“二哥”的关心,便劝慰一句:“俞家哥哥莫担心,看着厉害,其实只是皮肉伤,没伤筋动骨,将养几日就好了的。”

俞先登白了他一眼,又摆大哥范儿:“你呀你呀,都这么大个儿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想了想后,他又道:“我家里有些上好药酒,转头我给你拿来。”

“谢谢你了,阿登。”

白穆兰闻言,连忙道谢。

“都是一家人,婶婶不须客气的。”俞先登摆了摆手,又苦恼的说:“只可惜后天那个羽林军就要来选人了,今日本来想着告知你们的,可阿空如今这样,哎……”

“哥哥不须为我担心,我和娘已经说好了,我不去羽林军,只愿去郡军。”雷行空摆摆手,解释说:“我家和哥哥家不同,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在郡军我还可以回家照顾我娘,一旦去了羽林军我以后就难回来了。”

俞先登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后才说:“我爹和我本来都盼着你能入羽林军的,不过你既然这么想,倒也不失孝道,我回去和爹说,他老人家知你入郡军,一定会看顾你的。”

说完正事儿,俞先登又和雷行空母子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才走了。

过了几天,俞先登果然被选进了羽林军,雷行空听到消息,不禁有点感慨。

这一切,仍然和前一世一模一样,俞先登考进了羽林军,而他没考进。

当然,他本来是想考的,偏偏出了阴煞的事情,让他想考也没法考,因此事情最终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实在有点造化弄人的意思。

【第七章】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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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花了十天,雷行空终于将手臂上的阴煞统统炼化完。

他的苍龙诀一举突破第四重境界,进入第四重巅峰,距离第五重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破!”

雷行空站在院子里,运劲挥手。

“喀嚓!”

他的手臂上,顿时激射出一道白芒,生生将面前的一段圆木劈成了两半。

苍龙诀的第四重境界是罡气质化。

在这一重境界中,雷行空体内的劲力修炼得愈发厚实了,他可以将劲气散出身体,并凝结成实质形态。

有了实质形态的罡气,比普通罡气杀伤力大了百倍不止,他这时候用罡气凝成手刀,轻易劈开一段圆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如果他能突破第四重达到第五重境界,质化的罡气还可以附在实物上,做到挥绸成棍、摘叶飞花的地步。

修为大增,雷行空心里当然非常高兴,不过与此同时的,他也开始发起愁来:手臂上的阴煞已经炼化完毕,他再没办法通过这条“捷径”快速提升修为,如果又回到从前那样每天苦练却进展很小,这实在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想了想,雷行空记起金属残片里的那缕元神,忍不住在心底召唤:“小神,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儿?”

脑子里传来小神的声音。

雷行空不客气,直接问:“那阴煞我已炼化完毕,还有没有什么类似方法能快速提升我的修为?”

小神立即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当然有!”

雷行空忙问:“快说是什么方法。”

“其实并不只有炼化阴煞能提升你的修为,炼化生魂也可以的,效果并不比炼化阴煞差。”

“炼化生魂?”雷行空不太明白:“怎么个炼化生魂……生魂是什么东西?”

“生魂就是生灵死去后一个时辰内的魂魄。”

“生灵死去后一个时辰内的魂魄?”雷行空还是有点没听懂:“怎么才能弄到这样的魂魄?”

小神想了想,很直接的回答:“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杀死生灵,然后收取他们的魂魄来炼化。”

“……”

雷行空怔了一怔,心里有些明白了。

小神又继续说:“智慧越高、生命力越强大的生灵,他们的魂魄就越强,有些生魂炼化之后,甚至比炼化阴煞效果更好。”

雷行空皱了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小神没有任何情感,说:“以你现在的状况,最容易获得的最好的生魂,就是人的生魂,杀人夺魂然后炼化,这是最好的方法。”

“杀人夺魂?”

雷行空差点被那缕元神的话儿震得跳起来。

即使他前世身为猛将,杀戮无数,可也接受不了杀人夺魂用来修炼的做法,这实在是太逆天、太反人类了。

摇了摇头,雷行空很果决的否决了这个方法。

“你既然不愿意,那我也没有办法。”小神感受到雷行空的心意,顿时沉默了。

雷行空回到房间,躺倒在床上,心里不免有些闷闷不乐,正想着心事儿,外面母亲回来了,一进门就喊他:“儿啊,出来一下,娘有事儿跟你说。”

雷行空连忙起身,走出房间:“娘,您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

“今日我见着你俞家叔父了。”白穆兰坐下,示意雷行空也坐下,“我和你俞家叔父说,你要入郡军谋个差事儿,你俞家叔父当即便答应了,他让你明日就去军营报到。”

“行,那我明日一早便去。”雷行空打起精神,一口答应下来。

白穆兰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然后拉起儿子的手道:“儿啊,入到军营可不同在家里,你要小心应付,遇上事儿不能冲动,要多用脑子想想,若是不能解决,便去寻你俞家叔父说,你俞家叔父看在你爹的份上会帮你的,知道吗?”

“娘,我知道了!”

雷行空反手抓住母亲的手,用力点头答应。

白穆兰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我儿是最懂事儿的,娘看你如今长大成人,日后九泉之下遇见你爹,也有交代了!”。

“娘,别尽说这些叫人丧气的话儿,你好好保重身体,我先到郡军中领一份兵俸供养您老,等将来在沙场上杀敌立功了,再为您挣一副诰命……”雷行空说着说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话儿也说不下去了,一步从凳子上跳起来,对母亲说了一句“娘,我记起一件事儿,先回房去了”,然后就急急跑回自己房间。

白穆兰听着儿子的话儿,正觉得儿子越来越懂事儿了,真是长大了,没想到转眼就看见雷行空这么毛毛躁躁的跑了,她不禁摇头苦笑,暗道儿子终究还只是个十岁的少年,等哪天够年纪娶媳妇了,那才是真正长大了。

雷行空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招呼小神:“小神,你说我如果是在战场上,杀死敌人并将他们的魂魄收了,是不是也是生魂?”

小神回答:“当然,只要生灵死后一个时辰内,你把它的魂魄收取并炼化,那就可以了。”

“太好了!”

雷行空忍不住嘿笑起来。

作为一个生长在文明社会的正常人,让他为了练功杀人夺魂,他做不到。

不过,如果是在战场上杀人,顺带收取魂魄练功,那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了,至少在心理上没有什么障碍了。

“明天一早就去报到!”

雷行空兴奋的想着,在前一世留下的记忆中,雍国和晋国很快就会发生大战,一年后他身为郡军中的一员,会随军开拔到战场上去。

到时候,就不怕没有杀敌夺魂的机会了,他的修炼速度也不用担心会降下来。

当然,距离那一场两国大战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他还要想想其他途径杀敌。

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横梁,雷行空凭借前世记忆,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地方——狄北哨所。

狄北哨所地处青水郡最北面,和五元荒漠交接。

在这个哨所当兵,除了要面对常常会越境劫掠的野蛮人,还时不时要提防各类荒原猛兽魔禽的出没,因此它被整个青水郡的郡军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

不过,正正因为它的危险,对雷行空来说才是最合适修炼的地方。

【第八章】郡军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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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匆匆和母亲告别,雷行空径自朝郡军大营赶了过去。

青水郡郡军大营在城郊,和郡城相隔不远。

雷行空一路过去,远远看见营栅内旌旗林立、帐幕连绵,其中还不时可以看见在旭日映射下的雪亮刀光,真是很有一派杀气腾腾的威严气象。

在整个大雍国内,除了那源源从各郡军中抽取精锐的羽林军是不能随便比的之外,青水郡军一直以豪勇善战著称,他们的战力在各军中排名前三甲,为大雍朝廷立过赫赫战功。

走近营门,前面排了老长的一条队伍,都是一些寻常百姓打扮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来报名参军的。

青水郡军大营每年都开门收人,不过却也并不是随便收的,要通过几项考核,才能准许参军。

能来报名的后生,大都带着些真功夫才敢过来的,至不济的,在身体上也比普通人要强健一些。

雷行空的身型比同龄人都壮实高大,不过毕竟只有十岁而已,还没有彻底长开,遇上那些十七八的年轻人,他并不怎么显眼。

走过去站在队伍后头,就听见前面有两人轻声交谈:

“听说今年郡军招的人比往年多,前面十个有八个都被录入了。”

“这有甚稀奇,我听人说晋国和我们要打仗了,郡军自然要多招人的。”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通过考核,前面那石墩看着不起眼,可看着便有一两百斤……甚或更重,想要一手举起,可真不容易!”

“是啊……”

……

雷行空举目前望,果然看见前面军营正中的校场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五个石墩。

那些石墩都是青石造成,每个有成人膝盖高,上场考核的年轻人一个个上去试举,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石墩提举过腰,就算考核通过,可以直接加入郡军。

这些布置,都和前一世记忆里的完全一样,雷行空看一眼后,就不再留心了。

排在队伍里,一个挨着一个往前,没过多久,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惊呼,雷行空连忙抬头去看。

只见校场正中,有一个年轻人双手举起一块石墩,高举过顶,威风凛凛的绕场一周后,才把石墩放下。

平常人想要抱起石墩都很难,就算抱起来了,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举过腹部,要像这个年轻人这样举重若轻,而且还在校场上走一圈,更加是难上加难,因此周围看到的人顿时都不自禁的喝彩起来。

“这家伙是什么人?苍龙诀的修为竟然已经到第三重的巅峰了!”

雷行空一眼就看出这个年轻人的修为,心里正感到有些好奇起来,前面那两个人又小声议论了起来:

“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这人真是好生厉害啊!”

“他就是本郡护北校尉罗立群的大公子罗天霸。”

“原来是他,怪不得如此厉害!”

“我看这同一辈中,这青水郡只怕没有谁能比得上他了。”

“是啊,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头,没想到他比传闻的还要了不得!”

……

雷行空听到这里,心里也同时暗道了一声“原来是他”。

前一世,雷行空也听到过这位罗家大郎的名声,不过因为他比雷行空早了一年入郡军,因此两个人也没见过面,后来罗天霸战死了,雷行空就更加见不着了,没想到这一世却碰上了。

罗天霸举过石墩,不用废话都知道肯定过了,因为他父亲是军中宿将,那些负责考核的军官都知道他,所以当即招手让他过去说话儿。

雷行空打量罗天霸几眼,满足了好奇心,也就不再张望。

老老实实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终于轮到他上去。

雷行空走过去,并没想卖弄什么,随手拎起一个石墩,平举过胸,便轻易放下。

一旁负责监督记录的军官看了看他,问道:“姓名、年龄、籍别。”

雷行空瓮声瓮气的回答:“雷行空,十岁……”。

监督官怔了怔,又问了一句:“多少岁?”

“十岁!”

监督官这下抬起头了,目光中带着讶然,想了想后又问:“你才十岁?未曾虚报?”

“未曾!”

雷行空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无奈。

谁让这一世人长得特别老成,这都是爹娘生的,他做不了主。

那监督官想了想,又问:“籍别?”

“军籍。”

“家中何人从过军?是何职位?”

“我爹雷千钧,曾任羽林军左卫偏将,已阵勋了!”

那监督官深深看了雷行空一眼,才道:“你稍候一阵,我去禀报上官,等稍稍验证后,再来说话。”

“好!”

雷行空只能答应。

那监督官走到考核军官那一边稍作禀报后,就领着其中一个军官过来了。

“你是雷将军的儿子?”那军官一过来,张开就问。

“是。”

“好!”军官笑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果然是将门虎子,如此年纪便长得这般雄壮了。”

雷行空连忙说:“上官过奖了!”

“刚才看你举重用的是单手,似乎尚有余力,来,再试一次,尽力将它举高。”

这算什么要求?

雷行空实在有些不明白,有力气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不过既然是上官命令,他也只能照做。

重新走到石墩前,雷行空随手一拎,石墩就被他举过胸膛了。

“举高点!”军官催促。

尼玛别乱来行不行?

雷行空一边腹诽,一边照做,把石墩一下举过头顶。

“尚有余力否?”军官又问。

想干嘛?

雷行空疑惑的看着那军官。

“绕着校场走一圈我看看。”军官鼓励道。

雷行空看了看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了,本来还想低调来着,可这下没辙了,只能单手举着石墩绕校场走了一圈。

“换手试试。”军官又提要求。

我叉你!

雷行空想骂娘,不过这次不用那军官催促,他也不把石墩放下,直接举着就换手了。

“尚有余力否?”

这次雷行空真怒了,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上官想怎样?”

军官讪讪一笑,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他和雷行空两个人能听见的程度道:“雷哥儿尽管照做,这是俞校尉吩咐的,他如今便在帐中等着,你考完之后自去见他,他会和你分说明白的。”

微微一顿,军官又一本正经的朗声问:“尚有余力否?”

雷行空皱了皱眉,随即大吼一声,应道:“当然有!”

他的声音就跟打雷似的,顿时震得校场周遭一片寂静,就连罗天霸那边也都停下说话儿,侧眼看来。

说完话儿,雷行空举着石墩大踏步绕校场走圈。

尼玛既然高调了,那就索性更高调些。

一边走,雷行空一边又伸手拎起另一个石墩,这么两只手一手拎一个绕场一圈,然后才回到那军官面前问道:“可以了么?”

那军官事前知道雷行空神力,可没想到这么夸张,刚才那一幕他也看呆了,直到这时候雷行空问话儿,他才有些愕然的回答:“可以了,可以了!”

雷行空撇撇嘴,不大爽的把两个石墩扔到地上,有意闹出“轰轰”两声沉闷的响动。

以他苍龙诀四重巅峰的修为,两只石墩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只是这事儿这么弄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九章】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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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一手举一个啊!”

“都走两圈了,脸色没变,气也没见喘。”

“听说才十岁,怎地天生如此巨力?将来少不得又是一员猛将。”

“将家子当然与我们寻常百姓子不同,不过我看他倒是比刚才那罗天霸还要厉害许多。”

“罗天霸是两手举重,这个雷行空是一手举一个,没得比的!”

“啧啧啧,到底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了不起啊……”

……

校场周围传出一片喝彩声后,各人又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雷行空简单登记过后,完全没理会其他人的惊异目光,就跟着那军官走向军营后头的一个大营帐。

帐内,端坐一人。

那人身材敦实,相貌堂堂,只是因为肤色黝黑的关系,看着很有点沧桑的感觉。

雷行空当然认得这个人,因为他就是雷行空父亲当年的结义兄弟,也是如今青水郡军的宣节校尉——俞宏天。

“叔父!”

走近帐内,雷行空抱拳行礼。

俞宏天抬头看了看雷行空,笑着问:“刚刚校场上的彩声,是给你的?”

一边说话,他一边站起来走到雷行空身前,用拳头捶了捶雷行空的胸膛,又说:“不错,将门虎子,你爹当年都没有你长得雄壮。”

俞宏天向来对他很亲近,雷行空也不客气,直接问道:“叔父,你让我当众显摆,是为什么?”

“怎么,让你出出风头,你还不情愿?”俞宏天先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才正容说:“罗家在青水郡已是几代的护北校尉了,根基甚深,这一次罗霸天要入郡军,人还未到他老子就先向将军府表了个抚夷护军,不过这也罢了,老子并不眼红,可偏偏他罗家靠上不该靠的人……嘿,咱们青水郡军可从来不是谁人家里养的一条狗,姓罗的想让小崽子威震三军,加重他罗家在军中的份量,老子偏不令他遂愿。”

雷行空皱了皱眉:“叔父,这和我显摆……似乎也于事无补?”

“怎会于事无补?”俞宏天嘿嘿笑着:“今日你盖过他罗霸天一头,他要能当上抚夷护军,明日我也给你表个安夷护军、平夷护军什么的当当。”

“不要!”

雷行空有自己的想法,杀人夺魂强大自身才是他的终极目的,要是整天尽搞些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官当得再大又有什么意思?

“反正今日你为老子争气了,不枉平日里疼你一场!”

俞宏天很是满意,乐呵呵的揉了揉雷行空的脑袋,想了想后又说:“你入郡军,尚要在军中操练一月,之后才会遣到外围哨所行军务,我已和下面打点妥当,你自可挑选想去的地儿。”说着,俞宏天从帐内茶几上拿起一张小纸片,继续说:“我私下已为你挑出几个哨所,都是情势好油水足的,你且收着,到时候自己选一个去就是了。”

雷行空知道自己想去的狄北哨所肯定不在这纸片之内,不过他也不吭声,只是随手接过放进兜里,口上还诚恳的道了一句谢。

“好,今日你便先回去,好好陪你娘说说话儿,虽是郡军,但是从军之后便不得自由回去了。”

“叔父,那侄儿先告辞了。”

“等等……”俞宏天叫住准备离开的雷行空,“过几日我要去京城一趟,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才回,你在军中莫要闹事儿,知道吗?”

“是,叔父。”

雷行空行了个礼,大踏步离开。

俞宏天默默看着雷行空雄赳赳的背影,突然轻叹一口气,喃喃道:“雷大哥啊,你若在天有灵,也可安慰了!”

……

青水郡军大营,另一座营帐之中。

这一世护北校尉罗立群阴沉着脸,仿佛能滴出水一般,一言不发的坐在帐中。

他的下手是罗霸天。

和他老子一样,罗霸天同样沉着脸。

另外还有几名军中校官也在帐中,只是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一份沉默。。

“你们说说,事到如今,该怎么做?”

过一会儿,总算还是罗立群首先发话儿。

除了罗霸天外,帐中其余几人相互对视一番,其中一个中年校官试探着道:“我们都愿以校尉马头是瞻,校尉说如何做,我们便如何做。”

“屁话儿!”罗立群顿时出声怒斥:“我现在是问你们有什么计较,尽说这些敷衍的话儿作甚?”

“这……”

几个校官唯唯诺诺,谁也没有接话茬儿。

“父亲,您稍安勿躁!”

一直没有出声罗霸天劝慰父亲一句,才缓缓道:“我已问过,那小子的父亲和俞宏天一样,从前都是出身羽林军,当年他官至偏将,曾是俞宏天的上官,后来在衡杜山战死,便留下了孤儿寡母,俞家一直对他们很照顾。这一次,那小子敢如此行事儿,其中定是俞宏天有意安排的。”

“俞宏天,哼!”

罗立群冷哼一声,目中闪过一丝杀意。

罗霸天又继续道:“姓雷那小子如此勇武,他若留在军中,将来必成后患,父亲眼下要做到的事儿,便须先想办法除去他才是。”

想了想,罗立群沉声问:“如何行事儿?”

之前说过话儿的中年校官眼珠子一转,答道:“这两日俞宏天有军务须得外出,我们便想办法将他拖住,到时候没了俞宏天在军中保住姓雷那小子,谅他再勇武过人,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罗立群摇头说:“军中士卒好勇力,我们行事儿不可太明目张胆,不然犯了众怒,将来恐怕难以服众。”

另一名校官建言说:“既然如此,不如在新兵操练时,寻个由头斥责那姓雷的小子一番,然后把它调到靠近荒原的哨所去,到时候俞宏天即便想救也鞭长莫及。”

“对,就去狄北哨所。”中年校官附和。

罗立群沉吟一下,这个方法还算可以,只是他尚未满意,又说:“万一被那小子在荒凉恶劣之地立了功,反倒不美。”

中年校官连忙补充:“那狄北哨所中的军丞韩小五本是我同村,待我写封密信给他,到时候他自然明白该如何行事儿。”

“好!”

罗立群点点头,又说:“你和那韩小五说好,事成之后我定重重有赏,他也不须再窝在狄北那等地方,可来我帐中任参赞小校。”

从哨所军丞到参赞小校,足足迈过两层,而且,狄北哨所是什么地方?护北校尉帐下又是什么地方?

中年校官闻言,心中不禁有些羡慕那韩小五时来运转,只是对付一个十岁小孩,充其量有些武力,那又有什么难的?

一边羡慕,他连忙一边回话儿:“如此我便替韩小五先谢校尉了!”

罗立群摆摆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第十章】宝刀天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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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营中领了军服,雷行空才出营回家。

回到家,天色还早,母亲不在家中。

雷行空想了想,多年来一直都是母亲照顾自己,自己连饭都未曾煮过一顿给母亲吃,这时候从军在即,也该煮一顿饭食好好孝敬母亲。

打定主意,他立即砍柴挑水,亲自下厨,把记忆中会做的菜式挑几样做出来。

磕磕碰碰终于把饭菜都做好,虽然不见得有多美味可口,可也热气腾腾,看着就勾人食欲。

没过多久,母亲白穆兰就回来了。

她的手里拎着一件长条状的事物,用粗麻布密密的包裹着,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娘,您回来了!”

雷行空一看母亲回来,连忙摆桌放筷,把厨房内热着的饭菜都端了上来。

白穆兰怔了一怔,随即看见儿子笨手笨脚的模样,心中不禁一暖,眼眶儿顿时就湿了,暗道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孝顺,别家孩子有谁能比?

“母亲,您坐!”

雷行空端放好饭菜,把母亲拉过来坐下,然后才道:“娘,今日我被郡军录入了,明日便要去从军,恐怕近日就没有多少时间在身边侍奉您了,今天下厨为娘做些饭菜,权当报答您养育之恩的万一。”

白穆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点头道:“乖,娘知道你的心意了。”

雷行空转头为母亲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道:“娘,您试试。”

母亲没立即动筷子,反倒是拿过身边那件长条状事物,很郑重的递到雷行空的面前:“打开它,它是你爹当年使用的贴身兵刃,如今你要从军,这件兵器娘就替你爹交给你了!”

雷行空接过兵器,心知肚明这应该是死去父亲留给母亲的遗物。

当年他父亲雷千钧战殁,连尸首都没能收回来,据说是被敌军抢去领功了,没想到还剩下一把兵器。

白穆兰又说:“这把刀名叫天亟,是你爹年轻时偶然得到的,是一件异物,当年你爹说过,他之所以能累立战功,这柄天亟起码出了一半的力,所以来日你如果上到沙场,这刀一定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娘,谢谢您!”

拉开麻布,终于看到那仍在刀鞘中的长刀。

刀鞘并没有什么特别,看样子就是寻常生铁铸就,只是表面光滑黝黑,显然它从前的主人对它极其喜爱,常年握在手中,拭擦甚勤。

刀柄也是黑色,长度可容两个半手掌横握,柄身有细细的麟纹,造工精良无比。

让雷行空感觉有些奇怪的是,刀柄的质地和刀鞘明显是不同的。

刀鞘只是寻常生铁,而刀柄看着黑中透红,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

“锵!”

用力一拉刀柄,刀身应声出鞘。

“阿嚏!”

寒气猛地扑面而来,饶是雷行空身体健壮,也忍不住当即打一个喷嚏。

“好刀!”

喷嚏过后,重新拖刀细看。

那刀身上的纹路如雪花般细腻,在阳光的映射下雪亮夺目,隐隐还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就算再没见识的人也知道这刀非同寻常。

“怎么前一世完全没有这刀的记忆?”

雷行空一边看刀,一边暗暗诧异。

前一世的记忆里,他并没见过这柄天亟宝刀。

照理说,这刀一直都在母亲的手里,这一世雷行空比前一世只是早参军了一年,为什么前一世他由始至终都没能得到这把宝刀呢?难道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使得母亲最终没能把刀交给他?

想不明白,雷行空索性不想,拿着刀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白穆兰在旁说道:“儿啊,娘要叮嘱你一句,这刀是异物,若无必要你千万不能露眼,免得生出祸端。”

财不露白的道理雷行空明白,当即点头答应:“娘,您放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好,你也长大了,娘也不多说了,以后遇事儿终究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

白穆兰知道儿子懂事儿,当下也不多说什么了,转头举筷吃菜。一边吃,她一边眉开眼笑道:“平日少见我儿下厨,没想到我儿竟能煮出这般可口的饭食,唉,将来也不知哪家女儿有福气嫁给我儿。”。

“娘,您休要取笑了!”

雷行空把刀收好,也转过身来端碗吃饭。

儿行千里母担忧,白穆兰知道过了明天,便要过好些时候才能再见儿子,因此吃饭时不断说着嘱咐的话儿,心里不论如何不放心。

雷行空时不时给母亲夹两筷子菜,一直静静听着,把母亲的话儿都放在心上。

母慈子孝,一顿饭吃完,已经月上梢头。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雷行空想了想,忍不住又把天亟拿出来把玩。

从刀鞘中抽出天亟,那雪亮刃身上再次散发凛冽寒气,扑面而来

尽管已经是第三次感受这寒气,可雷行空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不禁暗叫厉害。

这刀果然是异物,我爹到底是怎么得到的呢?

看着那刀,雷行空实在感到有些好奇。

按理说,他父亲雷千钧只是一个寻常军户出身,像天亟这样的宝刀他显然买不起,而且听母亲今天所说话儿里面的意思,这刀似乎不是祖传的……既不是买的也不是祖传的,那这刀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沉吟一下,雷行空在心底召唤:“小神,出来!”

“什么事儿?”小神的声音幽幽传来。

“帮我看看这刀,究竟是什么质地的?”

“什么刀……咦?”

听见小神发出一声轻吟,雷行空忙问:“怎么了?”

“这刀……想不到这刀的刀身之内,竟然含有北海神金。”小神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惊叹。

“北海神金?那是什么东西?”

“北海神金是上古神物,用它炼制成的武器无坚不破、无韧不开,是天底下金气最重的事物之一。”

“哦,这刀竟然这么厉害?”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雷行空觉得母亲说得没错,这刀真是一件异物,心中对它的来历更加好奇。

“你也别太高兴,这刀身中的北海神金并不多,恐怕只有毫毛大小的一点而已。”小神说。

“只有毫毛大小的一点?”

雷行空咋舌了,这什么北海神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金属,只有毫毛那么一丁点儿就能让这刀变得这么锋利?在地球上,化学元素表他可是背过的,显然没有这种东西,只能说这个世界的事物,又一次推翻了他下一世的认知。

小神感受到雷行空心中的惊异,解释道:“尽管只有毫毛大小的一丝,不过凡间的兵器上哪怕沾染上这么一点点,已经足以让它变得锋利无比了。当然,这刀和那些真正不属于凡间的神兵利器相比起来,也只算得上是烂铜废铁。”

“什么神兵利器……嘿,管他呢,反正它已经是我的了,如今对我来说这天亟就是神兵利器!”

雷行空嘿然一笑,小心把天亟落入刀鞘,然后就这么搂着它睡了。

【第11章】抽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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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雷行空收拾妥当,告别母亲径自赶往军营。

走出郡城大门,路上遇见许多同样身穿军服的年轻人,他们大多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显然都是新兵。

适逢大雍尚武,那些年轻人看见雷行空,有认得的大都对他点头示意。

那些不认得的,从同伴的口中获知了雷行空昨天在校场上的表现,眼中也尽是惊叹异样之色。

新兵报到的时间是正午,雷行空出门有些早,来到时军营大门仍然紧闭。

找了个干净的地儿休息等候,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蹄声传来,那蹄声由远到近来得极其迅捷,不到十数就来到了营门。

雷行空抬头去看,那些人一共九骑。

其中八骑是清一色的黑马黑袍,马上的骑士身型相似,动作整齐划一,就连勒住缰绳那一下都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的。

当先那骑,马是白色的。

马上那人是个高瘦俊秀的年轻人,人长得有些白,看着像个小白脸,不过他控马的动作干脆利落,力气显然不差。

白脸年轻人从马上跳下,其他八骑也随着下马,他便把缰绳交给其中一名黑袍骑士,摆手道:“可以了,你们回去!”

黑袍骑士连忙道:“公子,现在还早,营门未开,我们陪您等等!”

“不用,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了。”白脸年轻人摇摇头,又朝四周看一眼,“你们在这里碍眼得很!”

这队人马闹出的动静很大,周围那些等待的新兵都好奇的张望着。

“公子小心!”

黑袍骑士无可奈何的行了一礼,便一起上马离开了,连带白脸年轻人的白马也一起拉走,来得快,去得也快。

白脸年轻人左右看看,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其他人看见没热闹看,都纷纷收回目光。

“他到底是什么人?”

雷行空倒是对那白脸年轻人冒出一点儿好奇。

以他的眼力劲儿,能看出那白脸年轻人的修为不低,用苍龙诀的境界来比较的话,那白脸年轻人的修为大概到苍龙诀四重境界的程度。

不过人家所修炼的,显然不是军中流行的苍龙诀,而是其他更厉害的秘传功诀。

一般来说,秘传功诀和苍龙诀这种广为流行的功诀不同,它只属于某一世家豪族,又或者是某一名门宗派,往往都是外人无法触及的不传之秘,只有本门的子弟才能获传,当然修炼的效果会比苍龙诀更好更快。

身负秘传功诀,再加上之前过来时的气派,这白脸年轻人的出身显然并不简单,像这样一个出身不简单的人来郡军从军,这就不得不让人费煞思量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雷行空不是多事的人,朝那白脸年轻人打量几眼后,他也就不多想了。

过了一会儿,人来得越来越多,直到正午,营门才缓缓打开。

“别挤,别挤,你们这些新兵蛋子都给老子听好了,一个个给我到校场上站好了,十人一列,谁站不好,休怪老子鞭子不认人。”

营门前,一名校官大声喊话儿。

在他身后,站着一排叉腰挺立、手握刀柄的老卒。

那些老卒一个个杀气腾腾,用不屑和戏谑的目光看着门前这群新兵,似乎谁要敢上前冲营,他们立即便会拔刀砍人,不作商量。

新兵们一下子便被震住,畏惧的站在营门前,等那校官说完话儿,才小心翼翼的走进营门,朝着校场过去。

雷行空走在人群中,不缓不急。

这番阵仗他前一世就已经见识过,因此并不紧张,反倒军营里的气氛让他生出些如鱼得水的感觉。

……

烈日当空。

新兵们一列一列的站在校场上。

“你,腰崴了吗?给老子站直了!”

“怎么,连站都站不好,你到底是不是大老爷们儿?”

“他妈的,你给老子站过去一点,扭七歪八的,知道啥叫一列么……”

那名校官拎着皮鞭慢慢在列阵中踱步,遇到看不顺眼的立即就是一鞭子,出手毫不容情。。

新兵们身上穿着尽管都是布甲,可是天上日头正毒,炙人的热力让他们感觉身上如同着火一般,全身烫得发疼。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

十刻钟。

新兵中,已有人耐不住暑热,开始摇摇欲坠。

雷行空稳稳站在人群中,不骄不躁。

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上连汗渣子都看不到一点。

苍龙诀修炼到三重以上境界,身上已有罡气护体,自然界的寒暑对雷行空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这时候,他默运苍龙劲气流转全身,身上的热力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校官走到雷行空身前,看他一眼,目光中不禁带着一丝惊讶,不过这丝惊讶转瞬而逝,他眉头一扬,举起皮鞭就在雷行空的身上抽了一记。

雷行空一动不动,默默的受了这一鞭子。

眼前这个校官的做派,如果放在下一世地球上,其实就是压力测试。

酷热的外部环境,严厉的心理压迫,这样的压力对新兵而言极有好处,毕竟如果连这样的压力都顶不住,将来又如何上战场?

“给老子站好了!”

那校官大声吼道。

尽管雷行空的身体已经挺得很笔直,可他还是连忙做做样子,把身体挺得更直。

“不行,还站得不够直!”

那校官不依不挠,又给了雷行空一鞭子。

过了?

雷行空仍然一声不吭,身体也一动不动。

他不敢说自己是校场内站得最好最直的,可是比起这大多数人,他还是站得很好很直的了,眼前这家伙这样都不满意,那还想怎样?

“怎么还不站好?连怎么站都不懂了么,废物!”

那校官看见雷行空没动作,眼珠子一转,顿时怒骂一声,举起手上的皮鞭就噼里啪啦的抽下去。

雷行空任由那皮鞭子劈头劈脑的落下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家伙不是来找茬儿的?

那校官连续甩鞭子,下手又重又狠,可是抽了十来鞭子后,他就有些气喘吁吁的停下手了。

他一边喘气,一边斜眼看着雷行空,暗暗惊诧:“这小子的身体怎地这般硬实,莫非是铁打的不成?妈的打得老子的手都快软了。”

雷行空被抽了这十几皮鞭,就像没事儿似的,身上红痕都没有一条。他朝那校官看了一眼,随即又目光平视,宛若不见。

“奶奶的……”

雷行空只这么一眼,便彻底把那校官激怒了,他站直身体,凑近雷行空的耳朵怒吼道:“你小子,给我绕着校场跑圈,老子不说停,你就不能停下。”

“喏!”

雷行空从容答应,转身离开人群,开始绕着校场跑起圈儿来。

【第12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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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看着不大,可是一圈下来,大概也有后世两千米的距离。

在这样的日头下,站着都是受罪,更何况跑圈?这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种煎熬。

雷行空脸色不变,独自绕着校场不紧不慢的跑起来,所有静立场中的新兵,目光顿时都随着他的身影转起了圈儿。

一圈、两圈、三圈……

当雷行空跑了一百圈之后,就连远处一些老卒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这小子真厉害啊!”

“跑了一百圈气都不带喘一下,看样子还能再跑一百圈。”

“营中人人都说你是飞毛腿,若是换你上去,能跑多少圈?”

“难说,不过铁定是比不得这小子……”

老卒们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的议论,新兵们虽然不能说话儿,可他们望着雷行空的眼神都开始夹带起一丝敬佩。

倒是那校官,这时候一脸铁青,心中暗骂这小子莫非属野马的,怎地这么能跑,本来还想遵照校尉的吩咐让这小子当众出丑,不成想反倒让他出了风头。

看看聚集到校场这边看热闹的老卒越来越多,那校尉的脑子倒也活络,连忙对所有新兵喝道:“你们都给老子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去跑圈,跑到老子叫停才能停。”

新兵们闻言,顿时都一起加入跑圈的行列。

一边跑,新兵们一边缓缓挨近雷行空,其中,一名身型魁梧的年轻人跑到雷行空身边,压低声音道:“雷家兄弟,某乃金阳乡夏侯猛,这两日见得兄弟的勇武,心中甚是仰慕,愿与雷兄弟交个朋友,不知可好?”

雷行空怔了一怔,转头望去,只见身旁这叫做夏侯猛的年轻人长相敦厚,说话儿时的神情极是诚恳,显然是真心想和他交朋友。

想了想,雷行空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况你我还同出一郡,交个朋友有什么不行的?就算结为兄弟也无不可。”

微微一顿,他一边跑,一边伸出手去,正容道:“夏侯大哥,小弟雷行空,愿交你这个朋友!”

夏侯猛先是一愣,随即急忙紧紧握过雷行空的手,喜不自胜道:“好,爽快,果然是好汉子,雷兄弟,今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

雷行空和夏侯猛的对话儿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周围的新兵们大都听见,这一下,顿时就有好些人急了。

“雷兄弟,我是大隆乡简大威,心中甚至仰慕兄弟,愿与你交个朋友!”

“俺是安怀余天成,愿与雷兄弟交个朋友。”

“余乃左田乡陈虎头,愿与雷兄弟交个朋友……”

大雍国现时的风气崇尚勇武,尤其青水郡这等多出豪杰的地方,郡中的年轻人更是对勇力过人的人天生带着崇拜,因此见过雷行空这两日表现的人,都忍不住要主动与他结交。

新兵们说话时虽然都压低了声音,可人多口杂,毕竟闹出了不小的响动。

那校官站在校场上看着,脸都黑了。

刚才他让新兵们一切跑圈,总算使得他对雷行空下的手段不那么显眼了,可没想到却给了雷行空和新兵们亲近的机会,这一刻,他忍不住暗暗咬牙:“将来这小子若是和这些新兵连结在一处,恐怕就难以对付了。”

心底怒急交加却无可奈何,那校官不禁喝斥道:“吵甚吵?谁再敢说话儿,老子立马就将他赶出营去,事后休怪军法无情。”

新兵们闻言,顿时都不敢吭声了。

谁也不愿在从军第一天就被赶走,这要是传回去,今后在乡里还怎么见人?

不过,那些没能和雷行空说上话儿的人不免有些遗憾,只觉得自己交不到好朋友,便是落于人后了。

跑了两圈,雷行空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诸位哥哥,今日我们一道从军,也是缘分,日后大家在同一个营内混食儿、在同一个锅里搅马勺,便是自家人了,我雷行空愿与诸位哥哥结为异姓兄弟,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说得好!”

夏侯猛闻言,顿时小声赞了一句:“既是兄弟,便当是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周围听见雷行空话儿的新兵们,尽管不敢说话儿,可是默默琢磨着雷行空的这八个字,不禁都心潮激动起来,刚入军营的那股陌生劲儿,似乎也一下子消减了不少。

与此同时,他们都对雷行空更加看重,对那明摆着为难雷行空的校官,不禁要生出些同仇敌忾的感觉来。

在以雷行空为核心的新兵群外,那个白脸年轻人一直游离在左近。

雷行空他们的对话儿,他都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当他听到雷行空说出“生死与共,永不离弃”这八个字时,眼中顿时异彩闪烁,不由得多看了雷行空几眼。

雷行空说完那一句话儿后,就不再多言,只在心中暗暗感慨:“都是些耿直汉子啊!”

他所说的,都是下一世地球上的漂亮话儿,在那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像这样的话儿已经没有多少可信度了,可是放在眼下这个世界,却能锋锐无比的直达人心。

当然,雷行空说的也并非就真的是违心话儿,周围这些汉子的热情让他受到了极大感染,在他看来,将来他们若都真心实意,即使让他舍去一条性命来信守生死与共、永不离弃的承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新兵们一圈一圈的继续跑着。

和之前不同,这时候即使有人再累再受不了,也会咬牙硬撑,绝不愿意在人前认孬。

你们是好汉子,我便不是么?

我若不是好汉子,便不配与你们做生死弟兄了!

一股子奇特的精气神在新兵们之间悄悄滋生,让他们的心意很快凝聚在一起。

天色渐黑,那校官只能传令让新兵们停止跑圈。

雷行空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剧烈反应,倒是肚子感觉有些饿了。

其他人大都表现得劳累不堪,好些新兵甚至当场瘫在地上,又或是呕吐出来。

正和夏侯猛几个新结交的朋友说着话儿,雷行空突然心生警惕,只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紧紧的盯在他身上。

他连忙转头去看,却见原来是之前在营门前那个来头不小的白脸年轻人,不过他才看过去,那白脸年轻人的目光就已经很及时的收回去了。

“看来他也很轻松啊,只怕这修为,已是四重巅峰……”

雷行空装得毫不在意的转回头,心里对那白脸年轻人倒是留上了心。

【第13章】狄北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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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雷行空的饭量再一次震住所有人。

他一个人吃的,相当于寻常三个人的量,看他风卷残云的吃相,其他人都呆了,心中不约而同想道:“难怪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力气,原来俱是天生的,只看这食量就可见一斑了!”

在其他人讶异的目光,雷行空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如果不是营中规定限量,他其实还能再吃一人的量。

吃完饭,新兵们一起到营外小溪洗澡。

年轻人的性子原本就跳脱,又经过今日同甘共苦,只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混得熟了。

雷行空和众人说说笑笑,慢慢朝着营外走去。

正走到营门,突然从侧方走出一人,挡在他们前面:“雷兄弟,我是成水乡杨子陵,有事想请教你,不知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儿?”

是他……

雷行空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那白脸年轻人。

略一沉吟,他对夏侯猛等人说:“诸位哥哥先去,我和这位杨兄说说话儿,稍候就来。”

夏侯猛等人瞅了那杨子陵一眼,对雷行空招呼一声,就都先走了。

营门前只剩雷行空和杨子陵两人,杨子陵又说:“我们去那边!”

雷行空虽然不知道杨子陵想要做什么,不过暗忖这是在军营里,谅他也不能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也就依言过去。

两人来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杨子陵说:“雷兄弟,方才我打听过你的事儿了,心里很佩服,邀你到这里是想和你切磋一下功夫。”

要和我打?雷行空摇摇头:“都是袍泽,我不会对你出手的。”

“只是切磋,你不用担心。”

“我的功夫只用来杀敌,不用来切磋。杨兄,如果没什么其他事儿,我先走了。”

雷行空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你……”

杨子陵怔了一怔,随即眉头一皱,也不管雷行空愿不愿意,伸手就一拳击向雷行空的背脊。

呼……

拳头没到,拳风就已经先袭到后脖,劲气凌厉之极。

雷行空皱皱眉,也不回身,暗自运劲儿护住背脊,硬生生受了一拳。

“噗!”

杨子陵的一拳打在雷行空的背脊上,声势虽然好像很恐怖,可是实际里头却并没有多少劲道儿。

一拳过后,杨子陵立即收拳退后,问:“你怎么不挡不避?”

“杨兄还是留着力气,比谁在战场上杀敌更多!”

雷行空沉声说完,径自大步前行,很快就走远了。

“这人……”

杨子陵看了看雷行空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这时还阵阵发麻,刚才打在雷行空的背脊时,拳头被罡气重重反震了一下,这让他不禁暗暗心惊:“好厉害的护体罡气,这真的是修炼苍龙诀修炼出来的么?便连我的紫虹功也差点无法抗衡了啊!”

雷行空回到小溪那边,夏侯猛试探着问了一句杨子陵找他何事,雷行空老实回答是邀他切磋功夫,众人听后顿时都笑笑不以为意。

这个时代崇武尚侠,平常喜好武艺的年轻人如果听说谁的功夫好,私下相邀切磋一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因此杨子陵这么做也不会让人太过在意。

第二天,新兵们再次早早来到校场操练。

这天,罗霸天也出现了。

新兵考核那天,他被雷行空抢了风头,因此对雷行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

新兵中,有不少是郡军将官家的子弟,罗霸天一来,他们似乎一下子都找到主心骨,自然而然的便靠了过去。

这一来,新兵们隐隐分成了两个团体:

一是和雷行空交好的众人。

另一个是罗霸天等人。

两方的人并非针锋相对,不过却泾渭分明,互不结交。

经过第一天的事儿,雷行空在营中已有一些小名声,即便营中老卒,也知道新来了个很猛的新兵,勇武无匹。

因此,相比较起第一日,那个负责操练的校官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雷行空,至少表面上是一视同仁,只在一些小事儿上有意刁难。。

所谓刁难,无非就是些体罚而已,雷行空壮得跟头牛似的,这时候都一概不计较,他只在心底哼哼冷笑:日后我们走着瞧。

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月最后一日,郡军大营开始为新兵安排去处。

这是雍军历来的惯例。

新兵入伍,先花一个月时间稍稍习练军法阵列,随即便分派到各个哨所要塞、关防行辕,熟悉军务。

这与后世地球上不同,士兵并没有接受太多军事化的操练。

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军队强弱与否,很大程度上还是要取决于士卒个人的勇武,就如青水郡多出豪杰,士卒悍勇,郡中军队的战力便比其他军队强,这已是共识。

新兵们在军务营前排成一列,一个接一个被叫进去接受军令。

这段时间,雷行空和夏侯猛等人每天一起在校场上出力流汗,情谊变得越来越深。

夏侯猛排在雷行空前面,压低了声音道:“这一次也不知会被分到何处,不过我看大伙儿怕是不能呆在一起了,日后大家都保重,要是将来遇到战事,肯定还有机会在一起杀敌立功的。”

陈虎头也点头打趣:“不管分到何处,兄弟们都要努力,不然他日我若当了校官,你们却还是小卒,见了面本官还要生受兄弟们行的大礼,这心里只怕会好生愧疚的。”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都笑了起来。

余天成一边笑,一边指着陈虎头道:“凭你这浑货也想当官?你到时有了去处若是再这般不正经,少不得要被上官拿住,将来只怕还要老死在那头的。”

这话一说,各人更是轻笑连连。

玩笑过后,简大威指着雷行空道:“其他人我不知,可是阿空如此身手,肯定比我们都快立功,来日再见恐怕就真的是校官了,我们这伙兄弟都得向他行礼。”

雷行空在众人之中年纪最小,尽管他实力最强,可是他平日毫不拿捏架子,在众人面前都称他们为兄长,因此众人也敬他亲近他,平日都喊他阿空。

听了简大威的话儿,他只摇了摇头,笑道:“简大哥莫要拿我起哄,当官这事儿我也未曾想,心中只想多杀敌。不过……要是他日我真的能立功当官,在外受诸位哥哥多少礼,我私底下便还诸位哥哥多少,绝不让诸位哥哥吃亏,这样可满意了?”

众人一听,心下无不感动舒坦,顿时都嘿笑着探手过来,或揉雷行空的脑袋、或捶他胸膛拍他肩膀,笑着说你小子假惺惺的,还说未曾想着当官,心里都在计较着如何受我们行礼了。

说说笑笑,不一会儿那边叫到夏侯猛的名字,他便径自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夏侯猛从里头出来,众人连忙围过去探问:“怎样,分去哪里?”

夏侯猛微微一笑,低声道:“玉宁督邮行辕。”

“呀!”

众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

玉宁督邮行辕,说白了,就是一个监察机构,监察郡内所有的官员和胥吏,权力很大。

正因为权力大,玉宁督邮行辕自然而然成了油水充足的地方,看到夏侯猛被分到这样一个地方,众人心中当然羡慕眼热。

“雷行空……”

“喏!”

没来得及细问,雷行空就被叫到了。

他连忙朝众人略一挥手示意,然后整装肃容朝军务营内走去。

营帐内,坐着五个人,见他进来,都抬头看他。

正中间那校官,拿起一份卷宗,说:“你就是雷行空?”

“是!”

“听说你勇力过人,为何不知循规守礼啊?”

什么东西?

雷行空怔了一怔,什么叫做我不知道循规守礼,这是什么问题?

那名校官见他没回话儿,冷哼一声,然后又道:“这上面有你新军操练时上官的评语,说你虽有勇力却桀骜难驯、目无上官,说得没错?”

雷行空皱了皱眉,实在恨得有些牙痒痒,妈的,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不过,这时候任何辩解都没用,因此他索性不多废话,保持沉默任你攀咬。。

一旁,另一名校官突然出声道:“陈兄,雷行空的父亲生前是我雍军大将,将门子弟若有些傲气,倒是情有可原的。”

雷行空转眼看了那校官一眼,心头一转就明白了过来,这个校官应该是俞宏天的人。

“李兄弟,你这话儿就不对了,越是将门子弟,才越不可桀骜如此。”那姓陈的嘿笑一声,说道:“我看须得将他安排到一个适当的地儿去,好好锻炼锻炼他的心性才是。”

李姓校官脸色一沉:“如此不妥?”

“有何不妥?”陈姓校官反问,“他日若能子承父业成为我军大将,这孩子恐怕还要感激我呢!”

李姓校官怒极反笑起来:“陈兄,这孩子年仅十岁,又是俞校尉看重的子侄,他若做的不对,自有俞校尉好生劝导管教,用你来多什么事儿?何况,我看这孩子并非如那卷宗上所说的这么不堪,陈兄何必自作主张徒惹恼了俞校尉。”

这简直就是要撕破脸了,陈姓校官眼睛微微一眯,顿时打住没说话儿。

俞宏天是军中宣节校尉,身份就摆在那儿,多少让人心生忌惮。

更何况,大家同在一军之中,若不是无比要害的事儿,谁愿意将事情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如此绝决?

打铁趁热,转过头,李姓校官径自出声问雷行空:“雷行空,若让你选,你愿去何处?”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雷行空的身上。

雷行空深吸一口气。

“我愿往……”

陈姓校官无奈的抿了抿嘴。

李姓校官则颔首微笑。

雷行空顿了一顿后,大声应道:“我愿往狄北哨所!”

答案——

石破天惊。

【第14章】胸怀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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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

寂静。

片刻后——

李姓校官和陈姓校官几乎不约而同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两个人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

雷行空沉稳的回答:“狄北哨所!”

两人一怔,齐齐默然。

又是片刻后,陈姓校官开始嘿嘿轻笑起来,他斜眼看了看另一边的李姓校官,才道:“果然不愧是将门虎子,如此,便允了你!”

李姓校官脸色大变,只是这时候却偏偏无话可说,心中暗叹:“俞大哥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我已尽力,只是这孩子太不晓事儿了。”

营帐内,虽有五人,可是真正主事儿的只有那陈姓校官和李姓校官,其余三人只是帮衬而已,先前陈、李二人的争执他们都看在眼里,没想到事到临头却变成这副模样,三人不禁都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快快记录,而后把军令发下?”

事情既定,陈姓校官生怕雷行空反悔、又或是生出什么波折,连忙大声呼喝其他三人把事情定死,心中同时又忍不住暗暗得意:“早知道这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先前又何必枉做小人?如今倒好,事情做下了,回头在罗校尉那边便好交差,这边将来若见到俞宏天,他亦不能找我麻烦。”

军令很快发下,雷行空恭谨接过,转身走出大营。

刚出帐没两步,夏侯猛等人就围了上来,一个个急切的询问:“如何,阿空你分去哪里了?”

雷行空也不答话儿,只将军令递上。

夏侯猛等人打开一瞧,只看了一眼,顿时都面面相觑,好一阵说不出话儿来。

“狄北哨所?怎会这样?”

夏侯猛转头看向雷行空,只盼能从雷行空的脸上找出一丝端倪来。

陈虎头为人诙谐,却也头脑最活络,只一瞬间便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问:“莫非有人背后使坏儿,欲要为难阿空?”

这话儿一出,周围这一伙新兵顿时都皱起了眉头。

雷行空赶忙摆了摆手,解释:“诸位哥哥别乱猜,这狄北哨所是我自己愿往的,与旁人无关。”

说完,他又简单说了两句自己在营帐里要求去狄北哨所的事儿。

众人听完,心里都恍然了,只是眉头却没舒展开,余天成说:“阿空,你这……也太过鲁莽了,兄弟们都知你身手了得,可你也不能自己请缨去狄北哨所啊,那等险地儿,寻常连老兵都不愿去的。”

简大威老成,也点头附和:“只这一个月,我便听过不下十回那凶地的名头了,那些老卒都说,打自狄北哨所建成伊始,几乎每天都死人,一个营三十人,平均每一个月便换上一批,从未停过,你怎么偏偏要选那样的地儿?”

周围其他新兵们也都听一些狄北哨所的凶名,不由得七嘴八舌小声的说了起来,他们望着雷行空的目光,都带着一份担忧,似乎盼着雷行空听了之后,能改变主意,想法子不去那凶险的地方。

新兵都来自各乡各里,原本并不相识,只是这一段相处下来,人人心怀赤诚、肝胆相照,雷行空感受着他们的关怀,心中不禁一阵发暖,连忙说道:“诸位哥哥,你们不须替我担心,我既然选了那儿,心中便自有计较,说不得将来我在那儿立了军功,倒比诸位哥哥更加威风了。”

“你呀你呀,就是太过骄傲了,总有你吃亏的时候。”

夏侯猛摇头苦笑起来,不过他看雷行空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什么,只能拍了拍雷行空的肩膀,嘱咐道:“去了那地方,遇事儿千万不要强出头,凡事多看多想,莫要一味逞勇,反倒容易吃亏。”

“我省得了,夏侯大哥!”

雷行空连忙点头。

正说着,不远有人招呼:“雷行空!”

雷行空转过头,却见是之前在营帐内的李姓校官,想了想,和新兵们说了句去去就来,然后便走了过去。

等雷行空走到面前,李姓校官把雷行空领到一个僻静地儿,看了看左右无人后,才说:“雷小郎,事前俞大哥未和你交代清楚么,你怎么选了那狄北哨所?”。

雷行空连忙拱了拱手,致歉道:“李叔父的好意小侄心领了,事前俞叔父也曾与我交代清楚,只是小侄愿往狄北哨所。”

李姓校官仔细看着雷行空说话时的表情,随即沉吟一下,才摇头轻叹:“事已至此,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知你有勇力,只是狄北哨所那儿和别处不同,你千万小心才行。”

“我明白了,李叔父!”

雷行空嘴上很诚恳的应声,心里面同时信心满满。

前一世,虽然他不曾去过狄北哨所,可却有一段时间逃入五元荒漠,在那儿生活了几个月,因此对五元荒漠中的情形很了解,也不怕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更何况,这一世他提前得到了金属残片,再加上炼化阴煞的奇遇,先不说什么杀敌立功,自保却已经足足有余。

李姓校官没能完成俞宏天交给他的嘱托,尽管这事儿也不怪他,可是心中仍不安稳,又说:“去了狄北哨所,若遇到危急之事儿,你尽量保存性命,过得一阵等这件事情缓下来了,我再想办法将你调离,明白了吗?”

“喏!”

雷行空知道这是李姓校官的好意,连忙点头答应。

想了想,他又问:“李叔父,从前未曾见过您,不知道您的名讳如何?今日多得关照,小侄来日必报!”

李姓校官摆摆手:“你是俞大哥的侄儿,便是我的侄儿,自家人何必说什么客气话儿?唉,今日我未能完成俞大哥的嘱托,心中甚是惭愧,只盼你去到那边能平安无事,我便心满意足了。”顿了一顿,他正色道:“我姓李,名汉青,如今是郡军军务营帐下都尉,他日若有事,可来找我就是。”

“如此,侄儿先谢过李叔父。”雷行空抱拳行礼,表现得恭谨谦逊:“若叔父无事,小侄先去了。”

李汉青点点头,示意他先走。

雷行空转身离开,李汉青从后静静看着雷行空的背影,心中不禁暗忖:“这孩子看来不像是莽撞之人,为何却偏偏自作主张请缨去那险恶之地?他若不是逞勇之徒,那么便是胸怀锦绣了。”

【第15章】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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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军令,当晚便要赶赴狄北哨所。

同行的除了狄北哨所过来领路的一名伍长,还有几名新兵。

那些新兵不比雷行空,他们被分到狄北哨所,当然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

雷行空和他们并不相熟,因此路上也没有太多话说。

倒是那名伍长,年纪大概有四、五十的模样,听说雷行空是自己请缨去狄北哨所的,便从一出郡军大营辕门开始,拉着他径自闲扯起来。

“小娃子,你叫雷行空是,说说你是咋想的,怎么自己要去狄北哨所?”

又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雷行空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只能一本正经的有的没的扯淡一番:“听说狄北哨所那儿甚是艰苦,不过我新近从军,便想着能到那儿好好锻炼下,将来也好为国立功,所以就自己要求去那儿了。”

“嗤……”老伍长闻言,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子啊,真不知天高地厚,那狄北哨所是寻常人能去的么?我在那里五六年了,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像你这样……不,比你还壮实的后生,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有几分勇力便整日想着如何逞能,可到最后呀,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能在狄北哨所呆五六年,然后还活下来,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雷行空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小葫芦,老练的向老伍长递过去:“大叔,便请您给我说说狄北哨所的事儿,也好让我明白日后该如何行事儿。”

葫芦里装的是几角浊酒,尽管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不过却是军中老卒们的心头好。

雷行空这一小葫芦,还是夏侯猛塞给他的,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你这小娃子还算上道!”

老伍长不客气的接过葫芦,径自喝了一口,然后才说:“在狄北哨所,最紧要的是保命,那儿没有敌可杀也没有功可立,保命才是第一等要紧事儿。”

听见老伍长开说,除了雷行空,其余那几名新兵也都认真的听了起来。

“如何才能保命?”

“问得好呀!”老伍长又灌了一口酒,“如何才能保命呀?其实不难,一个字——躲!”

“躲?”

“没错,就是躲。”老伍长指点道:“在五元荒漠,平日外出巡哨最容易遇到的便是蛮人和荒兽,每到这时想要保命就得躲,只要躲过去了,才能活下来。”

“原来如此!”

雷行空要是想要保命,何必来狄北哨所?

他现在还巴不得遇上些蛮人和荒兽呢,这样也好实行他夺魂练功的大计。

心里虽然另有主意,不过却也觉得这老伍长不是坏人,至少好心的“指点”了他们这新兵蛋子。

雷行空又问:“不知道那些蛮人和荒兽,有何可怕之处?”

老伍长在狄北哨所呆的时间久,说起这些自然能侃侃而谈。

“先说蛮人,听说是上古遗族,天生就有巨力,寻常四个士卒都难以对付一个蛮人,若是碰到三五个蛮人结队,那便是数十人也应付不了了,所以见着他们只能躲,或者扭头跑!”

“再来便是荒兽,太过厉害的荒兽都在五元荒漠的深处,平常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只是一些不甚厉害的荒兽,却常常因为在那荒漠中无法觅食,反倒跑了出来。”

“这里面最恼人的是那些群居的荒兽,如嗜血妖鼠、冥羽鸦,若是遇到一只、两只,其实也并不难以对付,可若是遇到一窝……唉,那便自认倒霉、自求多福!”

老伍长喝了酒,话茬儿变得越来越多,便将那些荒兽的可怖之处一一说了出来,吓得那几个旁听的新兵面无血色,走起路来双腿都不禁轻轻打颤。

雷行空虽然进过五元荒漠,也见过光怪陆离的东西,可是这时候听着老伍长的描述,却觉得甚是有趣,有些东西是他也未曾遇过的。

过了十余日。

一行人终于来到狄北哨所。。

“放松些,放松些,我们这就算是到家了,你们在此稍候,我先进去和营正禀报一声。”

老伍长对雷行空他们说了一句,转身便朝哨所最中间那个大房子走去。

雷行空左右看看,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

从进入哨所大门那一刻起,他便强烈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

郡军大营内,营中布置整洁干净,士卒们秩序井然,完全是一副强军气象。

可这里——

各处脏乱不堪,空气中还有一股发霉般的怪味儿。

四周还有好些士卒,七零八落的或躺或坐,晒太阳的晒太阳,抓虱子的抓虱子,全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他们看见雷行空这几名新兵,顿时都轻浮无比的轻声说笑起来,话语中隐隐可以听见“小兔爷儿”、“细皮嫩肉”之类的污言秽语。

雷行空不动声色,心态沉稳。

其余几名新兵的脸色却更加发白了,哨所里的状况多少让他们感觉前程渺茫。

不一会儿,老伍长出来了。

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人。

左侧一人是位中年汉子,那汉子的身型魁梧壮实,只是脸上顶着个酒糟鼻,又红又肿,显得醉醺醺的,大概整日酗酒。

雷行空看得出来,这个汉子的修为不错,已经达到苍龙诀三重境界。

另一人也是中年人,长得较为矮小,不过身体亦壮。

他的眼神阴柔凌厉,犹如毒蛇一样。

“大人,他们便是这一次分派到我们这儿来的新兵。”

老伍长指了指那名魁梧的中年汉子,向新兵们介绍:“这位是张营正,哨所内一切事儿便都是我们营正大人说了算的。”

“参见营正大人!”

这位就是日后的主官了,雷行空等几名新兵连忙行礼。

张营正摆摆手:“毋须多礼!”

这张营正一张口,就是一股酒气扑鼻而来,除了雷行空外,几名新兵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张营正懵然不觉,自顾自说:“既来到这里,从此便是自家兄弟,一切随意就是,至于出外巡哨等营务,自有韩军丞安排……嗯,昨夜饮得太多,尚有些犯困,便先如此!”

说完,他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老伍长看了张营正的背影一眼,又指向另外那名矮小中年人,介绍:“这位是韩军丞,哨所内的军令皆须军丞大人记录、拟发。”

“参见军丞大人!”

新兵们再次行礼。

韩军丞抬眼将新兵们从左至右扫过一遍,然后指了指最左边那人,命令:“从你开始,一一报上名来。”

新兵们一个接一个报名。

报到雷行空的时候,他眼中掠过一丝厉芒,一闪而逝。

听完新兵的名字,韩军丞摆摆手道:“好,今日便如此,邱老倌儿,你先带他们下去安排住处,巡哨营务迟些自有安排。”说完,他也转身走了。

老伍长等人走远,才说:“这两位便是营中的主事人,其余还有两位伍长,等迟些你们分配妥当,再自去拜见。”

大雍军制,十人归一伍,每伍设伍长一名,三伍为一营,设营正一名。

狄北哨所正好一营人,雷行空从此便要在这一营人中混食儿了。

【第16章】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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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住处,老伍长又领着他们在哨所各处转了一圈。

到了晚间用饭时,雷行空和几个新兵坐在一桌。

其余几桌,则是营中老卒。

这里的饭食和郡军大营每顿白面馒头、咸菜肉片的比起来,看着简直像是猪食。

黑乎乎的一大坨装在碗里,每人一份,没有热气没有香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几名新兵端着碗,脸色都不大好看,有人吃了一口便打住了,只觉味同嚼蜡。

雷行空前一世什么苦头没吃过,因此吃起来却也没觉得怎样,反倒因为一日劳累,他的肚子里空虚得很,吃起来大口大口的,给人感觉吃得格外香甜。

一边吃,他一边暗暗思索。

今天听老伍长话里话外的意思,新兵乍到,需有两个月时间熟悉营务,说白了就是在营中打杂,此后才能外出巡哨。

当然,巡哨并不是什么轻松事儿,往常大多士卒死在外出巡哨时,因此哨所里的老卒们平常能不外出便不外出,以免一不小心就挂在外头。

而且,巡哨的路线有好几条,其中凶险的程度亦各有不同,排到条好路线可比差的活下来的机会大上百倍,因此老伍长倒是偷偷提醒他们,在营中要会做人些,日后也好排上条好路线。

不过,对雷行空来说,呆在哨所里并不合他的心意,他倒宁愿天天外出巡哨才好。

正想着心事儿,一名老卒捧着饭食,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那人步履郎当,脸上挂着一丝轻浮的笑意,一看便是一副老兵油子的模样。

来到桌前,他挨着一名新兵旁的空位坐下,笑着问:“几位兄弟都是新来,可知这里规矩?”

雷行空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一亮,暗道难道机会来了?随即又很快低下头去,自顾自吃他的饭食,一言不发。

那名老卒身边的新兵怔了一怔,小心翼翼的问:“不知有何规矩?”

那老卒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钱财:“你等新来乍到,须得先孝敬些油水,日后大家才好和睦相处。”

那新兵想了想,应承道:“这是应当的,我稍候便将心意奉上,还望诸位大哥日后多多关照。”

其余几名新兵连忙点头附和,只有雷行空埋头吃他的饭,没发话儿。

那老卒满意的点点头,嘿嘿一笑后,又道:“还有一事儿。”

“还有什么事儿?”新兵忙问。

那老卒一本正经道:“我等在哨所已有日子,平日难近女色,瞧着你们几个的相貌端正,便想劳驾扮一回雌角儿,让我等一泄邪火儿。”

他说话儿时,后头那一桌还有几名老卒在偷偷聆听,听他说到这里,顿时都轻笑出声,恶形恶状的极其不堪。

狄北哨所是青水郡最为险恶之处,郡军中除了每年会有一些新兵被遣来,平日里就只有那些犯有劣迹的老兵痞才会被发配到这儿。眼前这几个老卒,都是心思狠恶的人物,他们看见新兵乍到,便生了欺辱的心思,想出了这些龌龊事儿。

“啊?”

新兵们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雷行空还是只顾着吃,仿若未闻。

那老卒摆出一副吃定新兵们的模样儿来,诱惑道:“你们若是应允了下来,日后我们便是自己人了,不消说肯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这种事儿,请恕我们不能从命。”

几名新兵虽然不是什么硬汉,不过多少还有血性,像这样无理的要求,当下就拒绝了。

“哦?”

那老卒笑容收敛,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凶狠起来:“这么说,你等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

一边说时,他一边朝着身后那桌招了招手,他那几名同伴顿时都站起来了,嘿笑着朝这边围拢。

大堂内,其实除了他们,周遭还有几桌老卒在吃饭,这些人里也并非没有心性良善一些的,只是平日大家都在一个刀口下摸爬滚打,为了几个不知能活几天的新兵,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平白得罪了人,因此看到这边的响动,他们却都在冷眼旁观。。

“你……你们想怎样?军……军中严禁……”

新兵们一看到那几名老卒围过来,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严禁个甚?奶奶的,这儿可不是郡军大营!”

围上来那几名老卒不以为然的大笑起来,笑声中俱带着轻蔑。

他们身上,但凡露肉的地方都可看见刀剑伤痕,一道一道如同蚯蚓一般,斑斓可怖,触目惊心。

这些人,人性虽恶,可却都是经历过战事的,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子杀气。

新兵们在他们面前,顿时就被镇住了,不但身体无法动弹,就连话儿都说不囫囵。

“怎样,扭扭捏捏是如何?索性让我等爽快一把,以后便都是自家人了,哈哈……”

最先那老卒看见那几名新兵的模样,顿时得意洋洋的站了起来,缓缓走过新兵们的面前,然后分别探手在他们的脸蛋儿上掐一把。

一个接着一个,他的手正要探到雷行空的脸上。

就在这时——

“嗯,吃饱了!”

一直未曾吭声的雷行空突然站了起来。

他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转头面向那探手过来的老卒,嘴角撇了撇,猛地伸手一把抓住那老卒的手腕。

“你……”

那老卒怔了一怔,压根儿没想到这新兵蛋子居然敢向自己动手……

下一刻——

雷行空没等他有反应,手上略一发力,当即将他整个儿扭了过来,紧接着腿一伸,就把人重重的踹了出去,撞翻一路桌椅。

“谁想找死尽管过来,小爷我手痒得很!”

雷行空哈哈一笑,也不继续动手,径自朝饭桌外围走开一步,挪到空旷点的地方,然后转身面向那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卒。

“你找死!”

几名老卒同时大喝,一起朝雷行空扑了过来。

雷行空冷哼一声,这几个家伙充其量也就修炼到苍龙诀一重巅峰,若是对付普通新兵还卓卓有余,可是落在他眼里,却连屁都不是。

面对那势汹汹的拳脚,他不避反进,堂堂正正迈步向前,任由那些拳脚尽数受落自身,同时身上罡气一震,又将拳脚上的劲气加倍反震回去。

“砰”、“砰”、“砰”……

接连几下闷响。

那几名老卒应声飞跌开来,摔得又重又猛。

“咦?”

旁观的几桌老卒中,好些人忍不住发出惊叹,他们都没曾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怎样,这一下爽了?邪火也泄了?”

雷行空已经打定主意要借这几个家伙来达到心中的目的了,因此出手绝不容情。

况且,今天要不是遇上了他,换做其他新兵过来,恐怕就已经被他们逼迫成功了,像这样的人渣如果不好好教训教训,还真有点对不起天地良心。

【第17章】一击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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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

鸦雀无声。

那几个老卒也不知是不是直接摔晕了,连叫疼声都没有。

情势转变得太快,周围那些旁观的老卒、新兵一个个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目瞪口呆。

雷行空站立当场,像没事人儿似的:“怎样,还有啥规矩没说,尽管一并说来,小爷我今个儿都接着了。”

大堂内依然寂静。

雷行空拍拍手:“若无事,那我便走了!”

说完,他干脆利落得很,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刚转过身去——

突然,最先被他踹了一脚的那个老卒,猛地从地上跃起……

“小心!”

一名新兵惊呼!

与此同时,另有一人大喝:“曲老六,你好大的胆子!”

随即——

“小子,你给我去死!”

疯狂的嘶喊声,伴随一缕劲风袭来。

雷行空连忙侧身避让。

“呼哧!”

刀光贴着他的手臂重重劈下,带过一道寒光。

雷行空转眼略看,却见那老卒拔刀在手,一刀落空,再次横刀劈来。

“自作孽,不可活!”

雷行空眼中杀机一现,忍不住冷笑起来。

在军中,寻常碰到军士私斗,最多也只是打一顿板子的事情,更多时候是没人理会,毕竟都是粗鲁武人,遇事儿私底下动手解决,只要事情不闹得不可开交,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一旦有人拔了刀动了兵刃,那事情便另说了。

持械殴打同僚,这在军规中历来是死罪。

谁动刀,谁死!

雷行空不等那刀及身,也不闪避,手肘直接就朝那老卒的面门撞去。

这一个肘击,四重巅峰的苍龙劲儿在他体内鼓荡,如同怒海浪涛,被罡气凝炼得如同精钢的筋骨,便是直接撞上钢刀,也不遑多让。

一刹那间,剧烈的劲风如同实质般,从手肘上扩散开来。

“嗷!”

劲风之声仿若龙吟。

苍龙临空,如摧枯稿!

砰!

肘击重重打在那老卒脸面。

“啊……”

老卒发出一声惨呼,倏忽而断。

只一瞬间,苍龙劲气如雷迸发,整个头颅顿时被震得碎裂扭曲,不成样子。

老卒手上的刀,才刚刚碰到雷行空的腰腹,便即无力落下,只勉强在军服上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雷霆一击,一击即杀。

雷行空面不改色,甩了甩沾在衣袖上的血迹,瓮声瓮气道:“找死!”

这一下,所有人被镇得呆滞。

眼看那老卒的模样,是活不了了,没人想到雷行空下手竟会这般狠辣,只一招便将人打死,而且事后还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

那些旁观的老卒,更是讶然不已,扫了几眼地上的尸首,随即目光都集中到了雷行空身上。

刚才看着还只是新兵蛋子而已,可是有了先前一幕,如今再看时,却让人感觉好似看见了一尊杀神。

雷行空的目光转向那几桌老卒,在各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看向那个已然站起身、并作势要冲过来的人,说道:“这位大哥,方才多谢了!”

那老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雷行空又问:“未请教尊姓大名?”

“谢……谢晋。”

“雷行空!”

雷行空拱拱手。

说完,他又转过身,过去拍了拍其中一名新兵的肩膀:“多谢提醒!”

那新兵支支吾吾,也说不出囫囵话儿。

就在这时候,从外头进来两人。

一个是老伍长,另一个是之前就见过的韩军丞。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军丞一进来,张口就问。

他们的目光很快扫过地上的狼藉,最终停在那具老卒的尸首上。

韩军丞的脸色一下就沉了,又问:“谁做的?”

雷行空想了想,答道:“禀军丞大人,是我做的。”

“哦?”

韩军丞的目光划向雷行空,随即又扫了一圈大堂内众人:“不知军中禁止私斗么?如今还闹出人命,哼哼,好大的胆子!”。

雷行空一抱拳,不卑不亢的解释道:“禀军丞大人,事情并非我起的头……”

只是他才刚开口,韩军丞便大喝了一声:“住口!”

转过身来,韩军丞面罩寒霜的盯着雷行空,道:“本官面前,谁让你说话儿了?”

好大的官威!

雷行空眉头一皱,索性就此打住,静观其变。

韩军丞冷哼一声,指了指其中一名新兵,吩咐:“你来说。”

那名新兵有些胆怯,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说得结结巴巴的,总算把事情前前后后分说清楚了。

韩军丞转过头,又看向那些旁观的老卒:“他说得属实么?”

事不关己,老卒们都暗暗权衡,也未应话儿。

倒是那谢晋想了想后,当先开口回答:“禀军丞,确是曲老六等人撩事儿在先,而且还先动了刀子。”

这下事情就彻底清楚了。

韩军丞略一沉吟,说道:“曲老六对同僚动刀,罪当诛灭,既然他已身死,便也算了,尸骨收敛好来日送还乡里。至于其他五人,都关入水牢,关满七七十四九日,方可放出。”

新兵们不知道,老卒们闻言,顿时都脸色一变。

哨所内的水牢不同别处,因为靠近地脉,日间热得发烫,夜里冻得刺骨,在里头关七七四十九天,将来出来,这身子就算是废了。

因此韩军丞这番处置,其实便是要拿那五名老卒的命。

转过头,韩军丞又看向雷行空,唤道:“雷行空。”

“喏!”

雷行空连忙应声。

韩军丞上下打量着他:“今日的事儿虽不是你起的头,只是你初来乍到便杀人伤人,莫非以为这哨所之中是你可以随意张狂之地?”

“不敢!”

“不敢?”韩军丞冷冷一笑,随即笑容收敛,阴测测说:“从明日开始,你便去那青牛岗巡哨,每日一次。”

“啊?”

韩军丞身旁,老伍长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与此同时,大堂内旁观的老卒也都纷纷看向雷行空,他们有的惊讶,有的同情,有的可惜,有的幸灾乐祸……总之神情复杂,心思各异。

雷行空留意到他们的表情,心知有异,不过这时候听说从明天开始就能出外巡哨,也不及细想了,当下按捺住心底的高兴,连忙应声道:“喏!”

韩军丞说完话儿,朝雷行空又看一眼,然后径自转身离开。

雷行空默默看着韩军丞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是为什么,心中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暗忖:“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好像对我怀有很强烈的敌意啊?”

【第18章】地脉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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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韩军丞走远,老伍长朝雷行空略一示意,便拉着他离开了大堂。

“胆子够肥啊小娃子,一来便杀一人伤五人,寻常新兵有谁如你这般张狂的?”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老伍长斜着眼儿上下打量雷行空,嘿笑着调侃起来。

“大叔,杀人伤人不是我故意如此的,是他们先惹的事儿。”

雷行空沉声辩解。

老伍长摇了摇头,说:“你可知自己大祸临头了?”

“什么大祸临头?”

雷行空忙问。

一路上和雷行空接触,老伍长对这个新兵蛋子甚是喜欢,这时候见他遇到祸事儿不自知,不禁想着提点他一下:“方才韩军丞放你做什么?”

“韩军丞说罚我每日去青牛岗巡哨。”

“你知青牛岗是什么地方?”

“这……不知!”

老伍长再次摇头,长叹一声后说道:“那青牛岗,是我们狄北哨所附近最为凶险的地儿,往常那些死去的士卒,便有八成是死在那儿的。”

“哦?”

对于老伍长所谓的凶险,雷行空并没有太过畏惧,不过却好奇。

老伍长一直看着雷行空,见他并没有流露出畏惧的神色,不禁问道:“小娃子,你当真不怕死么?”

“怕,我当然怕死的!”

雷行空笑了笑,掩饰道:“只是事到临头,怕也没用,还请大叔多加提点。”

老伍长以为雷行空是不知那青牛岗有多凶险,所以才不畏惧,于是便介绍起来:

“那青牛岗地处哨所西方,是周遭最荒凉之地。在青牛岗西北的角落中,立着一块篆刻着太祖皇帝亲笔手书的界碑,每一次,巡哨青牛岗的士卒便须去到那界碑前,放上一枚避尘原石,而后将上一枚已失效应的原石取回,这才能回来交接军令。”

“去那青牛岗的途中,要经过一片荒漠中的风化岩地,唤作妖魔山,那妖魔山中不仅有很多妖兽藏身其中,而且还时不时有蛮人出没,因此从前那些进入其中的士卒,少有能活着回来的。”

“若是放在以往,哨所内每半月才会派人去巡哨一次,可这一次韩军丞罚你每日都去巡哨,如此频繁,只怕你……唉,这还不是大祸临头么?”

雷行空静静听着,尽管对巡哨一事并不畏惧,不过心里很感激老伍长的好心提点,想了想后,说:“多谢大叔提点,那青牛岗虽然凶险,可是我会小心行事的。”

要说的都说了,老伍长也只能言尽于此,看着眼前这新兵蛋子并不太紧张的样子,他心中忍不住暗叹:“这小娃子年纪到底还小,不知道厉害啊!”

辞别老伍长,雷行空回到住所。

尽管几名新兵同住一室,可房间里却并不显得局促,倒还宽敞。

爬上自己的床铺,雷行空盘膝坐下,开始调息运气。

一连赶了许多天的路,路上并没有太多时间修炼,这时候终于空闲下来,他当然要抓紧时间补回来。

很快让那苍龙劲气在体内各处筋脉、窍穴运转一周天,不一会儿,充沛的内气便如同沸水一样滚过他的全身,暖洋洋的,软绵绵的,让人特别舒坦。

雷行空心头猛地一跳,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睁开眼睛,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怔怔出神。

真是太奇怪了,苍龙劲气只运行了一周天而已,就出现了“苍龙炼身”的感觉,这如果是放在从前,内气起码要运转十周天以上才会出现的。

难道功力大进?

想了想,雷行空断然摇头。

如今他已修炼到了四重巅峰,只差一步就能突破五重境界,如果是功力大进他又怎会不自知?

既然不是功力大进,那为什么会无端端出现这么奇怪的情形?

内气凝聚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诡异了,整整是从前的十倍以上,这让雷行空难免有些惊疑不定。

想不明白,他便在心中召唤:“小神,出来!”。

“什么事?”小神的声音立即回应。

雷行空忙把事情说了,小神沉吟一下,说:“你再试一遍,我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雷行空收敛心神,再次运转苍龙劲气。

这一次,他有意放缓内气流转速度,心神沉淀,如定海神针般,默默感受内气运转的情形

一周天……

苍龙劲气再次迅速凝结、壮大,转眼便如滚烫火龙冲刷过所有的经脉窍穴,进而变得更壮大。

“太强了!”

只一周天,雷行空便被那股意畅神舒的感觉紧紧包裹,身体仿佛拥有了百倍精力,突破天地。

“我明白了!”

小神的声音就在这时从心底传来。

雷行空停下苍龙诀的运转,急忙问:“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神回答:“地气,是这里地气奇特的缘故。”

“地气?”雷行空有点不明白,“什么地气?这地气和我修炼有什么关系?”

小神解释:“但凡修炼,便是要逆天而行,强纳外界元气为己用,锻炼自身,壮大精气神智……”

啊?!

雷行空顿时呆了一呆。

前一世、这一世雷行空都在修炼,只是他却从未有过什么良师,修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其实也说不清,一直以来都只知依照苍龙诀那粗鄙的口诀练气,仅此而已。

这时候听到小神说起修炼之事,虽然只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儿而已,却让他仿佛在漆黑苍茫的原野上突地看到天上劈下一记闪电,瞬间便将整个天地都照亮堂了,心为之夺。

“原来如此,逆天而行,锻炼精气神智……”

雷行空神思不属的咀嚼着小神的话儿,目光变得越来越明亮……

小神感受到雷行空的心神变化,不禁停顿了下来……

……

过了一会儿,雷行空的心思终于回转,小神才又继续说:“此处的位置有些奇特,正建在一条地脉脉眼之上,因此地气比较起别处,更要充沛许多。当然,本来以你目前的修为,这些地气的变化对你并不会有太多的影响,可是你身上有那块金属残片。”

“金属残片?”雷行空怔了一怔。

“那块金属残片的原身乃是上古异宝,虽说我已不记得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却知道它有着种种异能,你带着它的残片在身上,修炼时自然而然便会吸附地气,助你壮大元气。”

雷行空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之前却没有任何感觉?”

小神回答:“若在寻常之地,地气不浓郁,这金属残片的作用亦不大,以你的修为便难以察觉其中细微变化,可是现在在这地脉之上,地气变得出奇浓郁起来,金属残片的异能便凸显了。”

“原来如此!”

雷行空沉吟一会儿,转而高兴起来:“这么说只要有了这块金属残片,我又在这个哨所里修炼,那修炼速度便能增加十倍以上?”

“没错!”小神顿了一顿,又说:“照理说,如果能够找到此处地脉的脉眼中心,这金属残片能吸附到的地气会更多,你修炼的速度也会比如今更快。”

“哈,这样看来,这一次到狄北哨所来,真是来对了啊!”

雷行空闻言,真有点喜不自胜,他从没想到到这狄北哨所来还有这样的福利。

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金属残片,只觉入手清凉,金属的感觉非常重。

在前一世的记忆里,他可不知道这金属残片还有什么吸附地气的异能,只能说前一世他还未能真正利用好这块宝贝。

心思流转,雷行空突然又问:“小神,这块金属残片,除了能吸附地气,还可不可以吸附其他元气?”

小神给了个否定的答案:“不行,它只能吸附地气。”

“为什么?”

“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

雷行空追问:“什么原因?”

“嗯……至于是什么原因,我已然记不得了。”

坑爹啊!

雷行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也不多问了。

对他来说,那金属残片能够吸附地气就已足够,至于还能不能吸附其他元气,他也只是问问罢了。

既然有福利,当然就得抓紧用,雷行空当即盘膝坐好,又一次开始运转苍龙劲气。

一刻、两刻、三刻……

几名新兵回来,看见雷行空练功,他们都自觉轻手轻脚的上床睡觉,由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大雍军中,士卒私下修炼苍龙诀已经成风,新兵们虽然没进军营多少天,可是对于同僚打坐练功这种事情,却早已见惯不怪。

更何况,经过今日的事情,这几个新兵都已把雷行空看做他们的主心骨,因此自然不愿意打搅到他。

【第19章】妖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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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苦修。

重新打开眼睛,屋外天色已蒙蒙放亮。

雷行空看了一眼屋内情形,几个新兵睡得正死。

他轻手轻脚从床上站起来,身子稍一活动,才发觉衣裤上一片冰凉,全是汗渣子。

抹抹额头,看一眼,满手汗渣子都是土灰色的,如同尘污。

这是怎么了?

雷行空想不明白,寻常即便汗出得再大,也不似现在这样。

小神的声音就在这时候传来:“是你的身体受到内气的洗涤之后,将体内污秽毒素迫出体外。”

“污秽毒素?”

雷行空若有所思。

“没错,人和这世间所有生灵一样,乃肉体凡胎,食五谷而活,体内天生便带有种种污秽毒素,我们修炼的根本,往直白处说便是锻炼体魄、壮大神智,使得这肉体凡胎可以超凡脱圣,逍遥长生,亘古不灭。”小神说这话儿的时候,语气渐渐变得傲然霸气,“本来以你的修为,只到炼体的地步,还未能涤体,不过这一次有了金属残片,它所吸附的地气,乃这天地间至阴至纯之气,正正可助你涤体。”

“涤体?那涤体之后,我……”

雷行空有些惊喜莫名,心想:“这一世只因为提前得到金属残片,就似乎改变了整个气运,通过依附在金属残片中的小神,我知道了它的种种用处,这么一来,日后即便那战乱之世仍旧如期而来,我亦有自保的能力了。”

小神感应到雷行空欣喜的心思,不禁打击他说:“你亦别想得太好,凡事俱要循序渐进,涤体只能慢慢改变你的体质,并非一触而就的。你若真的想超凡脱圣,成就大道,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其中艰险更不用说。”

“既然路很长,那便慢慢走呗!”

雷行空嘿嘿一笑,也不再多想。

离开房间,他第一时间打来一大桶水,洗刷身体。

把身上所有尘垢洗净,迎着清晨的凉意,整个人顿时感觉清爽无比。

“真舒服啊!”

雷行空忍不住长叹一声。

“你就是昨天杀人伤人的那个新兵?”

头顶上,传来一把声音,懒洋洋的,有气无力。

雷行空怔了一怔,抬头一看,却见哨所那高高的瞭望台上,站着一人。

那人斜斜倚靠在瞭望台的栏杆上,手上抓着一个酒罐子,正往下看。

“参见营正大人。”

看清楚那人的脸,雷行空连忙行礼。

张营正灌了一口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还真是酒鬼啊,一大早就喝酒?

雷行空一边偷偷腹诽,一边也不敢迟疑,恭敬应声道:“我叫雷行空!”

张营正继续灌酒:“雷行空?嗯……这名字不错,像个爷儿们的名字。”

什么话儿,哥这体型,纯猛男啊!

雷行空无语。

张营正轻喝一声,猛地从瞭望台上高高跃下,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稳稳站住。

这一下,更加确定雷行空之前对他的修为是三重境界的判断。

筋骨身体有罡气锻炼,这一点高度和下冲力,已不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张营正打量了雷行空一眼,突然把酒罐推过来:“喝一口!”

雷行空看了看酒罐子边上,那不知是酒还是唾沫的液体,摇了摇头。

张营正嘿嘿一笑:“连酒都不喝,你还是不是男人?”

雷行空不为所动。

张营正收回酒罐,又拍了拍雷行空的肩膀,道:“你若能活得过这一个月,我便让你当副营正。”

说完,他径自转身走了。

“这酒鬼……”

雷行空实在摸不着头脑,看着张营正醉醺醺的背影,他摇了摇头,赶紧收拾东西。

……

第二天,雷行空奉令外出巡哨。

同行的还有几人,不过每人的路线都不一样。

“路上小心!”

老伍长将一张地图和一个小皮囊交到雷行空的手上,然后拍拍他肩膀,示意保重。。

“多谢大叔。”

雷行空挎着他的天亟,一手拎图,大踏步离开哨所。

狄北哨所外面,是一片荒野,毫无人烟。

数百年前,青水郡发生过一次荒兽潮,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居于五元荒漠深处的荒兽大量涌入青水郡,造成生民涂炭,死伤无数……自此之后,郡军便在狄北设立了哨所,以徒再度发生荒兽潮时,可以示警。

而哨所方圆数百里内,也再无人敢住了。

哨所士卒每日巡哨,就是要在这荒漠之地,巡查有无荒兽潮出现。

雷行空照着地图一步步的走着,越走越荒,渐渐的满目看到的都是黄澄澄的沙子,再无半点绿色。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妖魔山的入口。

雷行空爬上一个较高的岩石塔,举目眺望。

只见苍穹之下,尽是一片延绵不知道多少公里、如犬牙交错却又寸草不生的岩石群。

那些岩石有的像破旧城墙,有的像古老庙宇,有的像擎天塔楼,有的像巨大蘑菇……荒漠上的狂风吹过,顿时在那岩石之间的缝隙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犹如万马嘶鸣,又似犬吠狼嗥,令人不期然毛骨悚然。

跳下岩石,雷行空极快看了一眼地图,径自迈步进去。

“这地方,真跟迷宫似的,要是没有这份地图,恐怕进去了都找不到路出来。”

雷行空一边走,一边暗暗思量。

妖魔山中,到处都是被风化得形状怪异的岩石山体,岩石之间的岔道缝隙随处可见,好像走到那里看起来都一样,很容易就让人晕头转向。

走了半个小时,渐渐深入妖魔山。

突然——

“小心!”

小神的声音传出。

雷行空心中警兆顿生,不由停下脚步。

“怎么了?”

话儿才刚问,一股劲风便从天而将,迅捷无伦的朝着他的脑门袭击过来。

电光火石。

雷行空不敢抬头去看,连忙就地一滚,远远避开。

锵!

一个地龙翻身,雷行空已然从地上重新站起,天亟也第一时间拔握在手。

沙尘中,他看见一头异兽,扑到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异兽通体灰黑,体型大小和狼狗相差仿佛,只是它的脑门上,长着九只眼睛,每只眼睛里面都带着噬人的凶光,看着极是狰狞。

“好险!”

雷行空暗叫侥幸,刚才如果不是小神提醒,恐怕这时候他已被这头畜生偷袭成功了。

【第20章】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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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那异兽低鸣一声,再次朝他扑来。

好快?!

雷行空心中一惊,那异兽的速度快得惊人,移动起来就像一团灰影。

距离太近。

雷行空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那团灰影便已掠到眼前。

来不及挥刀,雷行空只能弯身避过,同时他又勉力朝那异兽的腹部击出一拳。

“砰!”

这一拳,如击钢板,发出又沉又闷的声音。

那异兽被打得飞开,落地后一个翻身,又重新站起,警惕的盯着雷行空直看。

“这身皮,真硬啊!”

雷行空这仓促一拳,虽然只用了三成不到的苍龙劲气,可是却也能开碑裂石,没想到打在这头畜生身上,却似乎没让它受伤。

“啊呜……”

那异兽叫了一声,绕着雷行空转了一圈,又一次扑来。

这回雷行空已做好准备,见那畜牲扑来,连忙挥刀劈去。

“哧!”

“啊呜!”

刀子入肉的声音,和野兽受伤后的嘶吼同时响起。

雷行空向后退开一步,却见那异兽也迅速退开。

同时,雷行空留意到,那异兽的前爪上,正一滴一滴的淌出赤黄色的血迹。

转眼看了看手上的天亟,雪亮的刀锋上也沾染着赤黄血迹。

“这畜生被天亟伤了!”雷行空不自禁感到欣喜。

没想到天亟竟然如此锋利,以那异兽的一身硬皮,只“碰”了一下,便开了一道大口子。

“呜……呜……”

那异兽受伤后,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它一边低鸣,一边用那九只眼睛,死死盯着雷行空手上的天亟,凶光毕现。

一圈、两圈、三圈……

它慢慢绕着雷行空转圈,却轻易不敢再次扑过来。

雷行空紧了紧手中的天亟,凝神以待。

宝刀在手,信心倍增。

他心中有种直觉,那异兽吃了这一刀,再扑上来时必然是拼命一击,不死不休。

第九圈后——

“呜!”

那异兽低吼一声,瞅准一个绕到雷行空侧身的机会,终于扑上。

雷行空就等这一刻,他略略转身,毫不回避,举刀在顶,当头劈出。

呼!

刀光闪动,苍龙劲气迸发而出,直直在地表破开一道刀痕。

面对雷行空这全力一刀,面对天亟锋锐无匹的刀锋,那异兽根本没有抵抗之力,身体便被整个剖成两片。

呼啦……

赤黄色的兽血和内腑脏器泼洒一地,甚至连雷行空的身上都沾染了。

雷行空站定身子,挥一挥刀,血迹尽数抖走,天亟依然雪亮如故。

“太厉害了,用天亟将这畜生整个剖开,竟如此轻而易举!”

看着地面的异兽尸体,雷行空忍不住暗暗感叹。

在战场上,有这么一把宝刀在手,无异于如虎添翼。

雷行空正想时,小神第一时间出声提醒:“别耽误了,赶紧收取生魂!”

“好!”

回刀入鞘,雷行空徒地而坐。

默默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奴鬼经》中收取生魂的经文,然后开始尝试将心神与那金属残片连通。

同时,他探手过去沾了些那异兽的血迹,接着在那异兽的鼻前三寸处虚空一点,然后缓缓回手,点向挂在胸前的金属残片。

动作过后——

那异兽的尸首一动不动。

金属残片上也未有任何动静。

雷行空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不是就说明收取生魂失败了?

小神提醒道:“你的心神不够集中,收取生魂虽说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却须得沟通阴阳,心神之中不可有任何杂念!”

“好,再试一次!”

稍稍稳下心神,屏息静气,雷行空再次沾起那异兽的血迹,然后在它鼻前三寸虚空轻点,再触向金属残片。

这一次,雷行空谨守心神,心无杂念。

“呼!”

就在他的手触到金属残片的一刻,周围仿佛突然吹起一阵风气,阴冷阴冷的,使得那金属残片竟同时轻轻抖动了一下。。

成了!

雷行空心知肚明收取生魂成功了,忍不住有些雀跃起来。

这是第一次,尽管将来战场上杀敌愈多,收取到的生魂也会愈多,可是这一切的发端都在这一刻。

小神提议:“你可以试一下炼化生魂。”

“没错,看看效果是不是和炼化阴煞一样。”

雷行空点点头,当即开始运转奴鬼经的口诀,炼化生魂。

有了从前炼化阴煞的经验,这一次炼化生魂,他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用苍龙劲气催动金属残片,从中抽取出那异兽的生魂。

看样子,那异兽并不属于太强大的生灵,因为它的生魂和之前炼化掉的阴煞实在是远没法比,雷行空的内气包裹着生魂在身体内各经脉窍穴流转,慢慢将其同化、融合,不到一个时辰,便炼化成功。

“这炼化生魂……嗯,好像有点不同。”

雷行空感受体内气劲儿的运转,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炼化生魂和炼化阴煞似乎有些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他却又无法说清。

感受到雷行空的疑惑,小神出言解释:“阴煞是无法投入轮回的生魂变成,其中的三魂七魄早已因为滞留此世间太久,化成了煞气,虽然炼化阴煞能得到更多的内气,不过除此却再无别的益处。而生魂不同,生魂之中包含了生灵全部的三魂七魄,炼化它们不仅可以获得内气,还可以壮大你的魂魄之力,使得你的魂魄日益增强、壮大,这其中的好处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好似精神更好了,五官感觉也变得不一样……应该是更灵敏了。”

雷行空恍然,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刚才这一来二去的耽搁了不少时间,出哨所的时候还是清晨,这时候已经日过正午了,想了想,他连忙继续前进。

一边走,雷行空一边对小神说:“刚才那头畜生实在太狡猾了,幸亏有你提醒,不然恐怕在第一下被它偷袭的时候,我就已经受伤了,看来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小心才是,像这样的偷袭,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小神沉默了一下,说:“你的魂魄还太弱小,只要多多炼化生魂,日后就能生成灵觉,对身体周围的动静了若指掌。”

雷行空好奇问:“这么说,修炼魂魄很重要?”

小神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强大的魂魄乃是一切根本,肉身说白了便是魂魄的容器而已,你将来若是修为通神,强大的魂魄还能使你轻而易举分出第二分身、第三分身、神甚至无数分身……算了,以你如今的修为,说得太多了你也不懂,反正好好修炼魂魄,将来对你有好处。”

听了小神的话儿,雷行空虽然还不大明白,不过却也开始意识到了修炼魂魄的重要。

【第21章】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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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之中,日头猛烈。

雷行空走了大半天,再加上之前和那异兽争斗,肚子里早已饿得难受。

找了一个稍微阴凉的位置,他快手快脚坐下来,拿出一块干粮,就着清水狂啃。

不得不说,他的食量确实惊人,临出来前老伍长已经偷偷为他准备了两个人的量,可还是被他很快扫个精光。

摸了摸肚子,雷行空觉得还没吃饱。

朝着小皮囊里看了一眼,干粮被消灭后,里面已经显得干瘪许多。

探手进去摸了摸,里面还有一颗小石子,那石子如同鹅卵石般圆润光滑,只是通体白色,还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气息。

“这就是避尘原石啊,不知有什么用呢?”雷行空拿着那颗避尘原石打量起来,心中好奇。

小神出声回答:“这块小石子上,沾染着些许神元本力,百邪辟易。”

“神元本力是什么?”

“随着你修为日深,体内积蓄的元气会不断凝炼,等到修为通神之后,便会彻底蜕变成神元本力。”小神微微顿了顿,说道:“说得简单些,便是那神元本力已不再是内气了,以你现在的修为,你若身死道陨,身上的内气便会立即消散,而神元本力却不同,即便你肉身毁灭,它亦能存在。”

“人死了,那个什么神元本力还能存在?”

雷行空不禁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起来,内劲内气在他的理解就是一种能量,无形无质,只依赖于肉身存在,可是现在听小神说的那个什么神元本力,倒是让他感觉这种能量似乎已经彻底物质化了,就有点类似于下一世地球上,那些得道高僧死后留下的舍利之类的东东。

沉吟一下,雷行空又问:“那修为通神又是什么?”

“芸芸众生,肉体凡胎,不论如何强大,皆有生老病死的一日,可是若能修炼有道,达到通神的境界,便在一定程度上超脱此间的生死,生命可得延长,肉体减缓衰老,无须饮食五谷,只要吞吐天地之气、食丹而肥。”

“那不是变成神仙了吗?”雷行空咋舌。

“神仙之说,只是凡世间的说法,与天命不永的凡人比较起来,通神之人应该称为真人。”

“真人?”

“所谓真人,提携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无有虚盈,超脱生死。”

听着小神的话儿,雷行空不禁从心底生出一阵向往,要真的能修炼成真人,那生命该有多么的逍遥无拘啊,不知道我这一辈子能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小神立即就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修炼之途,处处艰险,你只要把握好眼前便是。”

雷行空身负三世记忆,耐性他有的是,略一思索,问道:“小神,你从前应该亦是真人?”

“我已经记不得了!”小神想了想,牛气冲天的回答:“不过我肯定是比真人更厉害的存在。”

听了小神的话儿,雷行空当即咧嘴笑笑,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接受小神这个独特的存在了,感觉就像是身边最为亲近的伙伴一样。

沉吟一阵,雷行空突然又问:“还有一事我不甚明白,为何收取生魂,都须得轻点那尸体的鼻前三寸处?”

“将来你修为变强,也不是一定要这么做的,只要神魂点到即可。”小神问无不答,解释道:“但凡生灵,鼻前三寸都是神窍,三魂七魄俱和它连通,因此想要收取生魂,就必须从哪儿落手。”

“哦?神窍……不是应该在丹田么?”

“丹田是气门,并不是神窍,只有通神之后,才会与神窍连通,阴阳交泰。”

“原来如此!”雷行空恍然。

转眼又看向手上的辟尘原石,他突然心头一动,急忙问道:“小神,你说这么辟尘原石上有神元本力,那是不是就是说这世上有修为通神的人,而这辟尘原石是出自他们之手?”

“这个乾元世界很大,有修为通神的人并不出奇。”。

“哦……”

雷行空有些明白了。

前一世,他即使在十五年后得到了金属残片,使得修为大进、勇猛无双,可最终仍然落得战败身死的下场。他依稀记得,那个杀他之人,拥有一个在他看来乃是仙家宝物的宝贝,让他在阵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斩杀……现在想来,那宝贝的来历非同小可,这背后说不定就站着某位修为通神的真人。

“看来这一辈子想要报仇,也有难度啊!”

雷行空暗暗思量,不过这畏怯的心思只是在心底一闪而逝,随即他又豪气顿生,心想这一世我已经早了十五年得到金属残片,再加上小神的帮助,修为进展可谓一日千里,只需这么苦修下去,我就不信将来不能一报前耻!

今天他听得小神的一番话儿,知道许多前一世他未曾接触过的事情,心中顿时有了目标,暗暗打定主意日后要更加刻苦修炼,努力提升修为。

随手把辟尘原石放入小皮囊,雷行空不再多想,拍拍屁股准备继续前行。

刚站起身来,走了还没两步,突然又听小神示警:“小心!”

几乎同时间的,雷行空的心头也生出一丝突兀至极的空虚感,让他心念一动,拔刀在手。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前面两座岩石顶端,陆陆续续的钻出好些小兽的脑袋来。

这些小兽,雷行空之前从未见过。

它们长得就如一只只狸猫,不过通体血红,除了嘴上獠牙狰狞,额上还长着一只尖锐骨刺,上面红光闪烁,如同血浆流动。

“怎么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怪东西?嗯,刚才心里的那种空虚感……是预警吗?”

雷行空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回想刚才心头生出的奇怪感觉,暗忖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炼化了那异兽的生魂,所以魂魄变强,也开始可以预感危险了?

“比……”

一声长长的古怪哨声从左近传来,那些小兽顿时都表现的无比雀跃起来。

它们一只只死死盯着雷行空,似乎随时准备扑下来。

雷行空心头一突,握刀之手更紧了。

【第22章】一次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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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会儿功夫,周围陆陆续续又冒出二十来只小兽。

它们的数量超过五十,密密麻麻的站在岩石之上,呈半圆形阵势朝着雷行空围拢过来。

不可力敌!

雷行空整个人蓦然动了,脚下发力,迅捷如雷般向后退去。

一直以来,在山林中砍柴练出的脚力这一下发挥了作用,他的速度并不因为地面的凹凸不平而减慢,反而快得惊人。

“比……”

古怪的哨声再次响起。

那些小兽闻声,顿时同声同气的嘶鸣一声,然后一窝蜂的就向雷行空追来。

“那哨声……有古怪啊!”

雷行空一边奔行,一边暗暗思量。

看样子这些小兽竟然是听那哨音行事的,受哨声操控。

小兽的速度很快,比雷行空更要快上一些,跑了不足百米,便有两只最快的小兽蹿到雷行空身侧。

雷行空眉头一扬,顿时转过身去,“呼”、“呼”劈出两刀,又快又狠。

两只小兽应声中刀,兽首兽身断成两截。

只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又有数只小兽跑近前来,其中一只飞扑而上,锋利的兽爪奇诡无比的划过雷行空的后背。

“呼哧!”

雷行空早已放出罡气护体,那兽爪落在他身上,顿时被气劲卸下,同时将那小兽震得飞跌开去。

另有一只追上前来,张嘴露出森白兽牙,大口朝雷行空的大腿咬下。

“呼哧!”

护体罡气再次反震,那小兽顿时被震得牙崩嘴裂,惨呼一声跌落一边。

想都不想,雷行空转身又跑。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护体罡气连续发挥作用。

尽管一连数只小兽被护罡气震飞,可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雷行空只这么一瞬间被拖得稍稍慢下,便立即有更多的小兽围了过来。

“这些畜生这么一只接着一只扑来,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的护体罡气恐怕也吃不消啊!”

雷行空反手两刀,又自劈落两只小兽,转眼看见左侧有一条天然石缝,灵机一动,连忙闪身而入。

石缝之中,下宽上窄,下面恰恰只能容得一人入内,上方只有一条巴掌大的缝隙,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

雷行空一边沿着石缝慢慢往里行进,一边看准那些急着涌入进来的小兽,手起刀落就是一顿狂劈。

“呼”、“呼”、“呼”……

只三两下功夫,便有十来具兽尸沿路铺开。

石缝之中,顿时飘荡起浓浓的血腥味儿。

“比……”

石缝外头,又响起哨声。

小兽们似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哗啦一下全部退出石缝,转眼间就都不见了。

“走了?”

雷行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除却风声,外头再无动静。

雷行空正想着往外出去,确认一下,小神及时出声提醒:“先别理它们,趁着这个时候,把眼前这些生魂都收取了!”

“没错!反正杀了那么多,别浪费了,先把生魂收取了,再出去好了!”

雷行空心念一转,稍稍稳定心神,按照先前做过的,开始一只一只收取那些小兽的生魂。

一只、两只、三只……

他一开始时,还稍微有些不够熟练,失败了两三回后,他便渐渐抓到了诀窍,再无失手。

石缝之中,他杀死的小兽共有十六只,收取到的生魂也有十六条,不过相比较起来,这十六条生魂加起来,甚至还不如早前收取的那头异兽的生魂强大,显然两者的智慧和力量都不在同一等级上。

小心翼翼走出石缝,那些小兽果然走得一干二净。

雷行空沿着来路往回走,一路上看见地上还有小兽的尸体,他也不客气,一一将生魂收取到手。

收取完第二十三条生魂,雷行空拍拍脖子上的金属残片,心中暗喜,这一次收获颇丰。

他继续前行,走没两步又发现一只小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还未气绝。。

过去一看,那只小兽大概是被他的罡气震飞,虽未气绝,但已奄奄一息。

“直接杀了,收魂!”

雷行空迈步上前,一脚踏去。

就在这时——

那小兽本已涣散的目光猛地一聚,紧接着便是脑袋一震。

那一瞬间,小兽额头上的血红骨刺居然激射而出,直直射向雷行空的脸面。

“嗤!”

倏忽之间,那骨刺已至眼前。

雷行空大吃一惊,连忙侧头避过。

“咝!”

不过终究迟了一些,那骨刺虽未能射中他的脸面,却堪堪在他左颊划拉下一道口子。

如火灼烧的感觉瞬间透过脸面传遍全身,血液似乎也随之沸腾起来。

“有毒?”

雷行空咬牙强忍疼痛,二话不说向后跑去,一直跑进之前那个石缝之中,然后盘膝坐下。

小神提点:“一边炼化生魂,一边借助炼化出来的劲气加速疗毒!”

雷行空连忙默运苍龙诀,从金属残片中抽取生魂,加速炼化,从而将气劲散落全身,缓缓逼迫兽毒。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那兽毒异常霸道,它在雷行空的体内疯狂肆虐,每一个呼吸都让雷行空感觉身上如被千针万芒扎入,疼痛不堪。

全神贯注,屏气调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当雷行空将所有生魂炼化后,体内的兽毒渐渐被压制成一团,存于丹田之中。

痛苦稍缓,心神也安定下来。

雷行空将所有的苍龙劲气都汇聚到丹田中,慢慢化解那团兽毒。

这一刻,雷行空的丹田就仿佛一个巨大的磨盘,一点一点将那兽毒消磨殆尽。

终于——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睛。

身上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默默体察着体内苍龙劲气的运转,雷行空愕然发现,那兽毒被化解之后,竟让他的苍龙劲气凭空多出一成来,比炼化二十多只小兽的生魂还多。

这是怎么了?雷行空又惊又喜。

小神略一思索,解释道:“我明白了,大概那兽骨上的兽毒乃是那小兽的毕生精髓,射入你身上后,它便也活不了了,你将那兽毒化解,自然也得到了它的生命精髓。”

原来是这样!雷行空恍然。

这兽骨和兽毒,听起来就和下一世地球上蜜蜂的蜂蜇和蜂毒相似,蜜蜂用蜂蜇刺中敌人,让敌人中毒以后,它自身也活不了了。

“刚才……我真是太大意了!”

随即,雷行空又不禁回想到之前中的那一记骨刺,心中不禁犹有余悸。

这兽毒实在是太厉害啊,只划开一道口子都让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要是刚才再近上一点半点,让那骨刺射个正着,那他现在肯定就直接挂了。

感应到雷行空的后怕,小神说道:“经过此次的事儿,你日后便该知道小心行事,否则将来说不定要吃更大的亏。”

“……”

雷行空闻言咧了咧嘴,无言以对,暗忖:“这一次的确是太不小心了,刚才面对的只是一只小小的畜生而已,就已让我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若是将来面对的是更强大的敌人,那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么?嗯,以后做事,一定要加倍的小心谨慎才是。”

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那一道口子从鼻翼开始,横贯整个左颊,一直拖到耳边,可以想象将来伤好后,这一道伤疤会变得有多狰狞。

雷行空感受着伤口的疼痛,暗暗打定主意:“这道疤痕,就当是让我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也不能如此大意行事了!”

【第23章】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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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岩石缝隙,大风吹来,雷行空顿觉精神一振。

感官似乎随着风气,缓缓向外延伸,周围百米之内的细微动静,全都了然于心。

“炼化这些生魂后,看来魂魄真的变强了。”

那些小兽的生魂经过炼化,得到的内气并不多,完全不能和那兽毒相比,不过在魂魄上却让雷行空受益匪浅。

抬头看看天色,这时已近黄昏,雷行空不禁暗叫不好,今日外出巡哨的军令还未完成,连忙快步小跑,照着地图一直朝界碑的方向赶去。

穿过妖魔山,终于在一个戈壁山岗的西北角找到了界碑。

那界碑足足有一人高,上面大大的书写着“永镇国祚”四个大字。

“这就是大雍开国皇帝的手书啊!”

雷行空细细观看界碑上的字,只觉那几个字写得气势磅礴,每一笔每一划仿佛都带着刀枪战戟划过的痕迹,凌厉之极。

快手快脚从小皮囊拿出辟尘原石,嵌入石碑上方的凹槽位,把原先那枚替换下来,这一次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

做完这一切,雷行空不敢耽搁,又小跑着原路赶回。

回程时,同样穿过妖魔山,可是这一次却无惊无险,似乎妖魔山的夜晚要比白天安全得多。

回到狄北哨所,已是明月当空。

“小娃子,你总算回来了!”

走进哨所大门,最先看见老伍长,他一见雷行空回来,便激动无比的迭声问:“你居然没死?真的没死?我还以为你这小娃子死在妖魔山了呢……咦……你脸上受伤了……还有哪儿伤了?怎地一身血迹……没事……”

这叫什么话儿,要是死了现在还能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么?

雷行空无奈的撇撇嘴,笑着没答话。

转眼看向另一边,又见那几名新兵也在。

他们看见雷行空回来,脸上都带着一丝笑容。

雷行空心知肚明,老伍长和这几名新兵定是一直等他,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唠唠叨叨问后几句,老伍长又记起雷行空还未交军令,连忙催促:“去,赶紧去向韩军丞交令,他如今正在大堂中。”

“我立即去!”

这是正事儿,雷行空不敢耽搁,径自快步朝大堂走去。

所谓交军令,就是把替换下来的辟尘原石交上,以证明完成了这一次巡哨任务。

大堂内,几乎整个哨所的老卒都在。

那韩军丞独坐一桌,不缓不急的吃着饭。

雷行空一进大堂,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他这个新兵,如今已经是整个哨所内最受关注的人。

人人都知他昨日杀人伤人的事儿。

人人都知他被罚一个月每日巡哨妖魔山。

人人都在猜他是否能活着回来。

这时,看见雷行空走入大堂,顿时人人都又知道了一件事儿:这个新兵蛋子,从妖魔山活着回来了,要知道那可是妖魔山啊,让哨所死了无数人的地方,可却奈何不了这个新兵蛋子。

“军丞大人,我来交令了!”

雷行空走到韩军丞面前,恭谨的抱拳行礼,然后把辟尘原石奉上。

韩军丞眼中,阴霾之色一闪而过,拿起那辟尘原石看了一眼,随即放下,也未立即说话儿。

稍候片刻,他才说道:“你的确交了军令,只是却迟了一些。”

“……”

雷行空不吭声,他的交令时间是定在日落之前,今天回来得的确迟了。

韩军丞又继续用阴沉的语调说道:“交令晚了,便须罚你,你可心服?”

“心服口服!”

虽然这姓韩的有挑刺的意思,可这时候雷行空只能如是应答。

“好!”

韩军丞冷冷一笑,随即道:“那便罚你今夜关入地底水牢,明日天亮时才可放出。”

“啊?”

雷行空还未有反应,身后的老伍长却发出了一声轻呼,随即便听他开口为雷行空说话儿:“军丞大人,这孩子昨日才来军营,今日便出外巡哨,许多事情他未免生疏,这一回交令稍稍迟了些,便请军丞饶恕则个,放他一回!”。

韩军丞转过眼来,阴冷的瞥了老伍长一眼,道:“邱老倌儿,如今营中是你是军丞还是我是军丞,莫非你想违令抗命不成?”

老伍长眉头一挑,连忙俯身道:“卑职不敢。”

韩军丞冷哼道:“谅你也不敢!”

另一边,老卒之中这时也有一人越众而出,正是谢晋。

他向韩军丞略一抱拳,求情道:“军丞大人,那地底水牢夜里阴气太重,雷行空今日外出巡哨,已经一身是伤,若被关进其中,只怕会抵受不住,何况他明日还要去青牛岗,就请大人从轻发落!”

这话儿一说,顿时所有人都留意起雷行空这时的模样。

他的脸上,有一道新伤,让人触目惊心,可以想象这一道伤痕来得多险,似乎只差一毫便能将他整个脸削去一半。

他的身上头发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上面还沾满尘土,黑一块黄一块,只看这些就足以让人明白到,他在那妖魔山中是如何活下来的。

“这小子,虽然只是新兵,却实在是条硬汉子!”

一瞬之间,老卒们的心中都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大雍军中崇尚勇武,狄北哨所虽偏远了些,却也并非没有这等风气,只是平日里这些老卒们一个个游走在生死间,从未把其他人放在眼内而已,这时一连两日看见雷行空所作所为,他们的心底下都不禁对雷行空有了一丝认同。

韩军丞已打定主意要置雷行空于死地,因此猛地的一拍桌子,当即便喝斥道:“大胆!”

从位置上站起来,他死死盯着谢晋:“军法铁律,如何能法外容情?若是来日人人迟交军令,却都要从轻发落,那这军法还要来何用?”

微微一顿,他指了指老伍长,道:“邱老倌儿,我命你立即将雷行空关入地底水牢中去,明日日出方可放出。”

老伍长迟疑了一下,随即终于无奈的应道:“喏!”

过来拍拍雷行空的肩膀,拉着他便往外走。

雷行空由始至终不发一言,仿佛事不关己。

最后,他只朝韩军丞略一抱拳,又向谢晋那边点了点头,以示谢意,然后转身随老伍长出去了。

【第24章】地脉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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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堂,老伍长一路引着雷行空去地底水牢。

“小娃子,你在里头熬一夜,明天日出时,我一定早早来放你出牢。”

一边走,老伍长一边嘱咐。

雷行空瓮声瓮气道:“大叔,你无须担心,不过是进去过一夜而已,我撑得住!”

老伍长摇头叹道:“你这小娃子,懂得甚?你以为那地底水牢是你家床榻?啧啧,像你如今这样身上受着伤,明天又要出外巡哨,这一夜的煎熬有得你受。”

雷行空闻言,没应声。

地牢位于哨所正下方的地窖中,两人沿着入口往下爬去,足足下了十多米的样子,才到地窖。

好冷!

地窖之中,森寒刺骨,居然比雷行空想象中阴冷得多。

老伍长指了指正中央的入口,道:“地底水牢就在这下面。”

雷行空看了一眼,地窖正中有一个井盖似的圆形口子,上面覆着铁盖,铁盖上还用大锁紧锁,非常严实。

老伍长走过去,将锁打开,又将铁盖掀起。

刹那间,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从那入口处奔涌而出,仿佛能渗入人的血肉筋骨、五脏六腑中去。

雷行空微微退了小半步。

“现在知道厉害了?”

老伍长也退开一些,回过头,指着地下那水牢:“这里是挖井挖出来,下面的地水冰寒得很,不能喝,喝了肚子绞疼难当,所以后来便改成水牢了。”

雷行空心觉好奇,正要问话儿,突然听见心底间小神对他说:“我说过,这座哨所恰巧建在了一条地脉的脉眼上,下面的这个水牢,就是地脉脉眼所在了。”

雷行空怔了一怔,随即想到什么,忙问小神:“下面就是地脉脉眼所在,那是不是……嗯,我在下面修炼,金属残片就能吸附到更多地气?”

“是的。”小神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有金属残片为你吸附地气,你在下面修炼,大有好处。”

听见小神这么说,雷行空顿时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他这笑容被老伍长看见,老伍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唉,真亏你还笑得出来,从前许多人被关进里面,身子骨不好的一夜都熬不过去,直接就死在里头了,那些身子雄壮些的,从里面出来后也要落下病根,每逢阴雨天气便关节酸疼,苦不堪言。你这楞娃子,身体虽壮,可毕竟还未长开,这时候被关进去,只怕将来吃的苦头就更大了。”

雷行空心知老伍长对己关切,很是感激,便安慰道:“大叔,您放心,这水牢奈何我不得。”

老伍长只当他不知天高地厚,轻叹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两个麦饼,道:“刚才你回哨所便直接交令,也未吃东西,我特地帮你摸了两个饼子出来,你且吃了,再进水牢。”

“谢谢大叔!”

雷行空接过饼,也不客气,三口两口的吃起来。

老伍长在一旁看着他吃,叹道:“你是我见过最有能耐的后生了,才……才十岁便有这等本事,将来指不定就是个大将军哩!唉,那姓韩的也忒心狠了,还只是个孩子,居然能下这等辣手,你这小娃子啊……到底是哪儿得罪他了?”

雷行空吃着饼,沉默不语,心中却有计较。

今天的事情让他已经看明白,这姓韩的家伙的确是针对他,这让他不禁动了一丝杀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过,也不能任人鱼肉。

姓韩的既然处心积虑要为难自己,雷行空自然也要动动脑筋,看看怎样才能找准机会不留手尾的杀了他。

吃过饼,雷行空站起来,毫不犹豫朝着水牢入口走,一边走一边对老伍长摆摆手:“大叔,您上去,明日过来放我出来就行。”

“自己在下头小心些。”老伍长又叹了一口气,“是了,忘了和你说,昨日被你打伤的那几个家伙也在水牢中,你要小心些……嘿,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又在牢内蹲了一夜,你要收拾他们也容易得很。”。

水牢入口吊着一条铁索,让人攀爬进出,雷行空也不用它,纵身一跳,直接跃下。

“轰隆”一声,入口处的铁盖重新盖上。

水牢距地窖大概不到十米,空间大小相差不多,只是在水牢之中,布满积水。

“唰!”

雷行空脚落实地,积水约有半米,刚过膝盖。

“是……是谁?”

黑暗中,有人声气微弱的问。

“是我!”

雷行空淡淡应了一句,扭头朝问话那人看去。

以他的修为,尽管水牢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可他仍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五个昨天被他打伤的家伙,正聚拢着缩在一个角落。

大概因为畏寒,他们紧紧抱团,勉强支撑。

不过看样子,他们已撑不了多久了,一个个冻得面青唇紫,正相倚着簌簌发抖,气息微弱至极。

问话的人,就是这五人中的一个。

雷行空不想搭理他们,径自走到另一个角落,盘膝坐下。

积水刚好没过他的胸膛,及至颈脖。

“这水竟如此阴寒……果然厉害!”

尽管有罡气护体,可雷行空还是感受到了那积水的厉害,刺骨的冰冷并不只是一种温度上的感觉,仿佛还能刺透灵魂。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金属残片似乎雀跃起来,一道涓涓细流般的气息从中涌出,流入雷行空的身体,刺激得他体内的苍龙劲气竟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金属残片……对地气竟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雷行空对金属残片的反应不禁感到一阵好奇,不过他不愿浪费时间多想,连忙闭目入定,开始顺势运转苍龙诀,缓缓通过金属残片吸附地气,并转化为自身内气。

不得不说,这水牢之中的确是他修炼的洞天福地。

周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地气之力,尤其在那积水之中,蕴藏的地气更是充盈无比。

雷行空静静坐在积水中,水液里的地气如同淡淡气流一般,缓缓沿着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渗透入内。

如此充沛的地气入体,很快转化为苍龙劲气,缓慢而稳定的淬炼肌肉、筋骨、内腑脏器……然后又将其中的污秽逼迫而出,散入水中。

就这么一个来回,雷行空的呼吸变得更有节奏了,他的体表肌肤开始变得更见光泽,仿佛那玉石一般,光滑温润。

【第25章】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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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沉淀心神,默默感受身体的变化,脸上难以自禁的露出微笑。

“或许今天,便能一举突破第四重境界,达到第五重境界了!”

灵光一现,脑海中莫名的浮现起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之至,如同预感兆念。

雷行空心头一跳,不禁隐隐期待。

还在一个多月前,他的修为只到三重境界,那是他身负三世记忆,又几乎从一出娘胎即开始修炼苍龙诀才得到的成果,花了他差不多十年功夫。

得到金属残片后,用了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他就从三重境界突破到四重巅峰。

而现在,时隔一月,便又要从四重境界突破到五重,这也未免太快,快到雷行空都难以置信,如在梦中。

心中欣喜若狂,心神也随之震荡,一瞬间便连运行中的苍龙劲气都受到影响,运转放缓下来。

“心里不可有杂念!”

感应到雷行空心神变化,小神立即严厉的苛责。

雷行空闻言一震,连忙收敛心神,重新全情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苍龙劲气继续一周一周的运行,周而复始,不断融合了地气之后,它们愈发壮大。

同时间,体内罡气缓缓散出体表,在雷行空身周发出阵阵白芒,尽管单薄,不过却能细细覆盖全身。

地气不断被雷行空大量吸收,周围积水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阴寒了,第一时间得益的,便是同处水牢的那五个老卒。

缓过来一口气,他们终于也看见雷行空。

雷行空身上的白芒,让水牢之中多少有了些光亮。

“是他?”

五个老卒心中都是一惊。

之前雷行空的应答,正拼力抵挡寒气的他们并没听清,还以为是哪个士卒犯错被关进来而已。

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又遇上了。

这个新兵昨天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这时候再次遇上,五人心中除了畏惧,就是怨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五人并非蠢人,看见雷行空闭目调息,身上又有白芒异象,都猜得到这个新兵正在练功。

“看他这模样,此时定是到了要紧关头,何不……”

一瞬之间,五人心中不约而同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对视一眼,犹豫了一阵,这五人到底是亡命的,其中最为胆大的那人勉力支撑着站了起来,缓缓地、轻轻地朝着雷行空这边走近过来。

雷行空心无外物,一动不动。

那老卒走走停停,终于挪到雷行空身侧。

略略等候,看见雷行空真的没有察觉,他这才终于挥拳,竭尽全力朝雷行空的脑门击下。

老卒的心思恶毒得很,须知脑门乃是人之要害,雷行空一旦被他这一拳打实了,受伤不在说,心神受到影响肯定会走火入魔,重伤下场。

“砰!”

那拳头才刚刚触到雷行空的脑门顶上,便有一股巨力反震过来。

“啊……”

那老卒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震得倒飞而去,重重撞在水牢墙壁上。

两根肋骨当即断了,连带手骨也被震得寸碎。

老卒缓缓滑落水中,死鱼般的眼睛恐惧的看着雷行空,却再无余力爬起。

其他四人一见,也都面如死灰。

这时候,他们看着雷行空的眼神就像看见了鬼一样,连吸气都变得困难起来。

修炼中,雷行空对那老卒偷袭的事情一点不知。

不过,他倒是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敲了他一下,让他舒坦极了,爽得差点想呻吟出来,巴不得有人多敲几下。

当然,他这个美好愿望是不可能如愿了。

地气源源涌入,化作大量的苍龙劲气,淤积在雷行空体内各处经脉、窍穴之中,撑得他膨胀欲爆。

雷行空拼命压缩内气,去芜存菁,苍龙劲气变得越来越凝炼,壮大。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终于——

雷行空的身体,猛地一阵剧烈颤抖,他的腹部微微收缩,随之雷行空的眼眸睁开了,漆黑的瞳孔如星辰般发射出明亮光芒,一道赤黄之气急速掠过,而后三口浊气自他嘴中长长吐出,散于空中。。

“真是太舒服了!”

三口浊气离体,雷行空顿时舒畅得呻吟出来。

重开眼睛,及目所见,周围的景象变得更加明亮清晰,充满色彩感。

这情形,就像下一世地球上照相机镜头升级似的:镜头倍数更高,光亮度更加饱满,色彩度也变得更加丰富细腻。

“这就是第五重境界了!”

雷行空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

力量仿佛渗透进了他每一寸骨骼、血脉,使得他浑身都充满了强劲的爆炸力。

侧头想想,雷行空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发丝。

他稍一运气,那原本柔软的发丝顿时变得坚韧如钢。

雷行空的手轻轻一挥,发丝立即好像钢针一样电射而出,“咝”的一声直直没入水牢墙壁上,只余一头。

罡气附物,的确就是苍龙诀中所描绘的第五重境界。

修炼到了这一重境界,他的罡气就能附在任何物件上,做到挥绸成棍、摘叶飞花。

“哈哈,想不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雷行空心情大好,忍不住笑眯眯的喃喃自语。

前一世,达到第五重境界,是在十五年后,由于他意外得到了金属残片才发生的。

这一世,尽管他提前得到了金属残片,可是原本在他的预想中,也需要个两三年才能达到,没成想这一切竟来得如此之早。

这一边雷行空在沾沾自喜,另一边那五个老卒却都被镇得彻底石化了。

他们虽然心性恶劣,可却并非没有眼力劲儿的人。

在军中这些年,多少见过些世面,刚才看到雷行空随手挥出一根头发丝,居然就和钢针一样射入墙壁,他们立即就感觉到头皮发麻、冷汗直飙、全身虚脱。

“这……他还是人吗?不是说才刚十岁吗,怎会有这等修为?”

想想昨天的事情,无名老卒都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落得和曲老六一样的下场,开玩笑,凭他们几个的身手,去找这么一个大煞星的茬儿,简直就是自己在给自己找死啊,而且还是定好棺材的那种。

这一刻,他们对雷行空连怨恨的勇气都没有了,心中只剩下浓浓的畏惧。

【第26章】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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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水牢入口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打开。

雷行空回过神,抬头去看。

上面隐隐传来人声:“小娃子,雷行空,快上来,上来……”

是大叔?!

雷行空怔了一怔,随即醒悟过来。

这地底水牢不见天日,他一直沉浸在修炼之中,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一夜。

铁索动了动,上面又叫:“小娃子,你还好吗?赶紧上来!”

雷行空听得出老伍长声音中的急切,微微一笑,右脚猛的踏地,顿时发出“哗”的一声巨响,水牢中的积水如瀑布般四下飞溅,而他则借着这一股强劲的反震力,整个人凌空跃起,抓住铁索三下两下爬了上去。

“小娃子,你……”

老伍长正趴在入口处向下张望,突然见他这么快速的爬上来,顿时被吓了一跳。

“大叔,我出来了!”

雷行空一边默运内气蒸干衣衫,一边对老伍长招呼一声。

老伍长怔怔的打量雷行空,眼中狐疑之色愈浓,问道:“小娃子,你……你……这……这到底是怎了,怎地我觉着你现下看起来,竟好像比昨夜未进去时更精神了?”

雷行空闻言笑了笑。

经过一个晚上的修炼,他不仅仅提高了修为,更重要的是获得充沛的地气涤体,使得体质变强,自然看起来也就更加神采飞扬。

未及多说,水牢中涌出的寒气让老伍长打了个冷战,他连忙重合铁盖,领着雷行空离开。

重回地面,雷行空顿时怔了一怔:“大叔,天还未亮啊!”

天幕之上仍然星斗满布,只是东方绽放些许光亮,让夜色显得灰蒙蒙的,显然这时还没到日出之时。

老伍长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日头还未出来,不过也差不多了,我怕你在下面呆得太久,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雷行空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大叔,你这么做是违反军令,若被那韩军丞知道,会受罚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老伍长笑了笑,随即又担忧道:“今日你还要去巡哨,那妖魔山中处处凶险,我受不受罚事儿小,小娃子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才能活着回来!”

雷行空沉吟不语。

老伍长所说的他都不担心,之前在水牢里修炼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他反而有些担心明天晚上还能不能再去。

“得想个办法,每天都能去那水牢才行!”

暗暗思索一会儿,雷行空心里突地灵光一闪,想到既然昨天晚上被罚进水牢,是因为缴军令太迟,那为什么今天不再试试迟些缴令?

“好,就这么做,看那韩军丞的架势,应该还会把我关进水牢的。”

雷行空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以后白天去那妖魔山夺魂炼魂,晚上就在水牢之中吸取地气,这一趟狄北哨所还真是来对了。

打定主意后,心情顿时完全轻松下来,他和老伍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直至天亮。

……

第二天,在哨所所有人的注视下,雷行空挎着他的天亟,拿起小皮囊再次启程巡哨。

不缓不急的走在路上,雷行空的心头感觉一阵安详平静。

尽管四周及目所见都是荒漠,可正是这一片天高地阔、无人喧杂的环境,给了他一个调整身心的机会。

修为的提升、体质的变化,都需要一点时间去熟悉。

一点一滴,缓慢而有序的不断感悟着自己的变化,雷行空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精神变得更加饱满抖擞,心中的自信也愈发增强。

这是神智境界上的提升,比身体上、魂魄上的提升更为紧要。

从哨所大门到妖魔山这一段路,雷行空走了半天,比起昨天耗时多了一倍不止。

来到妖魔山的入口,尽管容貌外表并无改变,可他自信满满,气宇轩昂,仿佛已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好,今天一定要炼化到更多生魂!”。

沉吟片刻,雷行空突然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径自迈步踏入妖魔山。

走在岩石群中,一路无事。

直至来到昨日杀死那头九眼异兽的位置,雷行空心中警兆突生。

周围几座岩石塔后,转出好七、八只九眼异兽,它们一只只死死盯着雷行空,目光中闪烁着仇恨和凶狠。

雷行空横刀在手,豪气顿生,看着那些异兽气势汹汹的模样,他嘿嘿一笑,忍不住喃喃自嘲:“这下好了,苦主的亲朋戚友都找上门啦!”

“啊呜……”

不约而同,几只异兽一起长吼,随即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雷行空看准其中一只,持刀迎上……

……

一日过去,夜色重临。

雷行空拖着疲惫的身体,沾染着满身的血迹,一步一步走进哨所大门。

“这小子,活着回来了!”

哨所之内,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身上,新增了十来道伤痕。

受到那些九眼异兽围攻时,他拼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它们全部杀死。

其间,有好几次他险些丧生在那些畜生的兽牙利爪下,尤其喉头上的那几道伤痕,差点要了他的命。

不得不说,那些畜生灵智实在不低,居然懂得牺牲两个同伴的性命,来分散雷行空的注意力,然后那头首领异兽在一旁阴险无比的发动绝杀一击……生死一发之际,要不是雷行空修为大进,硬生生让身体后移了半寸,这时候他就回不来了。

不过纵然如此,那头首领异兽的爪子仍在他的喉头留下了三道爪痕,险些将他喉咙抓烂。

之后,他又连续遭遇几只荒兽……

相较之下,这一天比前一天更加难过,也过得更加凶险。

雷行空走到韩军丞面前,恭谨的把辟尘原石递上:“军丞大人,我来缴令。”

韩军丞半眯着眼打量雷行空,这一刻他心中实在有些惊诧莫名,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能活下来,让他的算盘再次落空。

既然要做,便做到底!

心中杀意更盛,他指了指天,不带丝毫人气的说道:“你今日又迟了,本官便罚你同昨日一样,关入水牢过夜。”

“喏!”

雷行空等的就是这一句,一听姓韩的这么说,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不过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来。

韩军丞冷哼一声,径自转身离开,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雷行空看着韩军丞的背景,嘴角冷酷的弯起一丝弧度。

这一夜,他如愿在水牢中度过。

【第27章】新仇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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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一个月即将过去。

妖魔山中,一块巨大岩石塔的顶部。

呼吸轻缓而绵长,雷行空如同一块岩石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身上,布满各种各样的疤痕,每一道疤痕都是击杀荒兽后附属的战利品。

这一刻,他正半眯着眼睛,紧紧盯着正下方那一只青狮兽。

青狮兽是雷行空自己想出来的名字,因为那荒兽的体型类似后世狮子,而且通体青碧。

在妖魔山中,青狮兽是雷行空所遇到的最难对付的荒兽,因为这畜生的嘴巴两侧,长着两支如同长剑一般的獠牙,上面带着剧毒,如果一个不小心被这两根无比锋利的獠牙划到,那么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十天前,雷行空第一次遇到这头青狮兽时,正因为不知道这畜生的獠牙这么厉害,最终他落荒而逃,吃了极大的苦头。

今天,他是找这畜生报仇来的。

“小神,我昨天晚上想的办法行得通吗?天亟到底能不能砍断它的牙?”

一边小心留意着下面那青狮兽的动静,雷行空一边对小神问道。

小神想了想,回答:“只要你将罡气灌注在刀锋上,应该没有问题。”

“好,那就行了!”雷行空舔舔嘴唇,“也不知道这畜生的魂魄够不够强大。”

小神说:“它的智能不小,因此魂魄应该比九眼狼要强一些。”

九眼狼就是那些九眼异兽,同样是雷行空起的名字。

雷行空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身体微微弓,正色道:“好,准备动手!”

一瞬之间,他的身上迸发出一股凌厉无比的杀气,锋芒毕现。

“噗嗤!”

下面那青狮兽立有所觉,猛地抬起头朝雷行空的方向看去,鼻孔中重重喷出一口气。

雷行空大手一挥,便把早已准备好的小石子,重重朝那畜生的尾部掷去。

“咻!”

尖锐无比的破风之声响起,小石子以恐怖之极的速度飞下。

雷霆一击,无可闪避。

没想到会被人偷袭,那青狮兽立即怒吼一声,聚敛气息,抬头挺起獠牙就往那小石子顶去。

“噗!”

小石子被它顶得飞开,打在一旁的岩壁上,塌陷一片。

在雷行空的罡气灌注下,那小石子坚硬得如同钢铁,青狮兽硬顶这一记并不好过,四肢身体顿时难以控制的半跪下来,险些跌倒。

与此同时——

雷行空豪迈一笑,奋身跃下。

天亟被他高举过顶,如泰山压顶一般,直直劈向青狮兽的脑袋。

这一刀,汇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势成千钧。

“吼!”

青狮兽意识到了危险,不禁疯狂无比的怒吼起来,身上的青碧毛发如同钢针般悚然立起,奋力欲要重新站起迎接雷行空的这一刀。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唰!”

天亟如同闪电一般划过,重重看在它的一只獠牙上,獠牙应声断落。

一击得手。

雷行空毫无停滞,动作行如流水,继续挥刀沿着青狮兽的脑门戳入。

“吼!”

青狮兽再次吼叫,不过这一次是声嘶力竭的惨呼。

强健的兽体疯狂挣扎,却被雷行空双手握刀,死死压住。

终于——

青狮兽整个儿猛地一震,便自缓缓倒下,再无声息。

“哈哈哈……”

松开手,雷行空忍不住欢畅的大笑起来。

十天前吃的亏,今天终于一并还回来了。

那一次,他中了兽毒之后,好不容易才找了一条安全的石缝躲了进去……之后逼毒疗伤,如剥茧抽丝,徘徊在生死间的恐怖感一直折磨了他一天一夜,后来幸亏回到水牢中,吸收到了足够的地气逼毒,他才最终死里逃生。

当然,经历过青狮兽的剧毒后,雷行空也并非全无得益,因为在那之后他还中过一次其他荒兽的兽毒,可那一次他却愕然发现,那头荒兽的兽毒对他的威胁不大,这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抗毒性变得更强了,完全可以说意外之喜。。

拔出天亟,雷行空第一时间收取生魂。

经过这一个月下来,他收取生魂的手法变得越来越纯熟。

现在的他,并不需要盘膝坐下,然后特地汇聚心神才能收魂,而是只要稍稍用神,随手轻点便可将生魂收取,驾轻就熟。

同时,炼化魂魄所得到的内气增长尽管不能与吸收地气相比,不过却让他的魂魄变得越来越壮大。

如今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所有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应,心里就像是有了一面镜子,能将这个范围内的所有纤毫尽现其中。

左看右看,研究了下青狮兽的身体构造,雷行空想了想,又挥刀将这畜生的另一支獠牙切下,然后把两支獠牙小心翼翼的收入皮囊。

这两只兽牙都带着剧毒,说不定以后还有用的,当然不能浪费。

站起身,雷行空想要离开。

荒兽的鼻子灵敏得很,青狮兽的尸体很快会引来其他荒兽,快得惊人,因此此地不可久留,这是这些天来他积累出的经验。

正要迈步前行,突然只觉心神微动,他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今天,难道是结账日吗?新仇旧恨一起来了啊!”

重新拔出天亟,雷行空好整以待。

不一会儿,只见那些岩壁上,又再次冒出一个个小兽的脑袋,正正就是那一次受古怪哨声操控的小兽群。

自此第一天巡哨遇到这些小兽后,接下来这一段时间,雷行空都没再遇到它们,没想到直至这最后一天,才居然又重逢了。

雷行空约莫估算了下,小兽的数量又多了,这一次足足有八十头以上。

“比……”

古怪的哨音再次响起,那些小兽再次躁动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

雷行空朝着哨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禁更加好奇。

这些小兽明显是有人饲养的,不但会听哨声指挥,还多少懂得点合击之道。

若论单体的实力,这些小兽远远不如青狮兽,甚至连九眼狼的二分之一都不到,可对雷行空而言,却觉得它们的威胁甚至比青狮兽更大。

心中暗暗盘算着,雷行空又忍不住把目光落到这些小兽头上的骨刺上。

他吃过这些骨刺的苦头,不过同样的他也知道,这些骨刺上的兽毒对他提升内劲儿是多大的补益。

“怎样才能将它们活捉了呢?”

这倒是个难题,雷行空不禁若有所思的,再次向刚才传出哨声的方向望去一眼。

【第28章】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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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那吹哨的人应该就在左近,可是为什么我感应不到他?”

“他可能修为比你高,也可能身怀某种秘法,还可能有某种宝物助他隐匿行迹。”

小神的回答,让雷行空有点犹豫不决。

找出那个在背后操控小兽的人,才是活捉这些小兽的根本,到时候不论何时需要兽毒,都能轻易到手。

可是,如果真按小神所说,万一那人的修为比自己高,到时该如何收场?

小神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想了想后又说:“他的修为若比你高,轻而易举就可杀你,何必操纵这些小兽来与你为难?那天你杀了那么多小兽他都未现身,只能说这个可能性很低。”

“好,既然这样,那就把他找出来!”

打定主意,雷行空深吸一口气,也不等那些小兽围拢过来,转身便跑。

“比……”

哨音猛地响起。

那些小兽闻声,顿时一起引颈嘶鸣,然后朝雷行空追过来。

“来,咱们比比脚力!”

第一次遇见这些小兽时,雷行空的速度要比这些小兽慢一线,可是经过这一个月的刻苦修炼,他的修为已从四重境界巅峰提升到了五重境界巅峰,这时候跑起来的速度要比那些小兽快上一筹。

雷行空很有耐心的带着这些畜生,在周围的岩石塔群中绕起了圈子。

时不时,他还返身挥刀,杀几头小兽拉拉仇恨,惹得那些小兽怒吼连连,死追不放。

周围的岩石塔群密密麻麻,奔行在这些岩石间的缝隙中,雷行空游刃有余。

估摸着在附近已转了差不多一圈,可他仍未找到那吹哨之人的藏身地,就连那哨音也不再出现,似乎从未存在一般。

“这样下去,只是白白浪费体力而已,还不如大开杀戒,直接把这些畜生赶跑算了……嗯,是了……”猛然间,雷行空心中灵光一闪:“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不直接逼退这些小兽,然后跟在它们后面看看?”

小神出声赞成:“这个主意不错!”

打定主意,雷行空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他当即放慢速度,让追得最前的几头小兽接近过来,然后返身砍杀。

人强刀快,那几头小兽措不及防,一下便被他砍死五六头。

“吼!”

后面的小兽见同伴被屠,恼怒无比的嘶吼起来,一只只毫不畏死的向雷行空扑过来。

雷行空任由那些小兽攀咬,一边挥刀的同时又再加速,瞬间便把那些小兽抛开一段距离。

“嘿嘿,再来!”

略略调整,雷行空又再次返身……

一次、两次、三次……

这么反复做了六次后,死在雷行空倒下的小兽已超过四十头,一下少了一半还多。

终于——

“比……”

那哨声再响起,剩下的小兽如潮水般退去。

显然,白白没了那么多小兽,后面操控那人坐不住了。

雷行空畅快的哈哈一笑,甩了甩刀身上的血迹,远远跟上。

小兽群在岩石中奔跑,仿佛没有目的似的,一连在附近转了好几个圈子。

“那人心思很缜密啊!”

雷行空一边不缓不急的吊在后头,一边警惕的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和动静,以免中了人家的陷阱。

小心。谨慎。

这一个月中,这两个词儿已经完全浸进他的骨子里。

每当心浮气躁时,他便会用手摸摸脸上那道疤痕,以提醒自己牢牢记得一时不慎而付出的代价,心神随之很快平静下来。

又转了两个圈子,那些小兽终于改变方向,朝妖魔山南面跑去。

雷行空心知这事儿成了,连忙压抑心底的兴奋,紧紧跟去。

一路穿过好几个岩石塔,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岩石塔下,雷行空看到了他想见的人。

披头散发,身形魁梧,上身裸露,下身披一张虎豹兽皮。

他年纪看着不大,脸上五官和常人不同,鼻梁高挺,眼眶深陷,眼珠子竟然还是碧绿颜色的,远远看着如同鬼火一般。。

“是蛮人?”

雷行空暗暗心惊,只看服饰造型,就能轻易判断出这人的来历。

更何况,前一世雷行空和蛮人打过一次交道,亲眼见过蛮人。

“只他一人?”

心念一转,雷行空连忙又朝周围打量。

所幸,周围再无别的动静,这让他心中稍安。

在前一世的记忆中,蛮人很少独来独往,常常是三五结群,怎地眼下只有一人?

躲到一块大岩石后,雷行空小心查看。

那一边,那个蛮人一只只摸着那些小兽的脑袋,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雷行空虽然听不懂,不过心念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蛮人的性子暴躁易怒,死了那么多自家养的小兽,当然会气愤恼怒。

“他说的话儿,似乎有点像上古神巫族的语言。”小神突然出声说道。

“神巫族?”

雷行空怔了一怔,想起蛮人是上古遗族的传说,又随即想到小神从前肯定是很强大的存在,知道些上古秘史不出奇,不禁好奇问:“那神巫族是什么种族?”

“具体的我亦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神巫族在上古时盛极一时,族中强人辈出,无可匹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或是出了什么事儿,神巫族中的这些强者一夜之间沦丧殆尽,他们便从此衰落了。”

微微一顿,小神又道:“上古时的神巫族,天生肉身便极其强大,而且族中还有许多巧妙厉害的秘法、法宝,因此才会强人辈出。嘿嘿,我看眼前这个蛮人身上,或许真有什么秘法或者宝贝让他隐匿行迹,使得你感应不到。”

闻言,雷行空心头猛地一跳。

如果我能得到这种秘法或者宝贝,将来不是就多了一个保命的机会了吗?

心念一动,雷行空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一趟来得不冤,居然撞到宝了!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小神立即出谋划策:“你下手一定要快,务必一击即中,不然被那些小兽缠上,再加上那个大块头,说不定会吃亏的。”

“我知道了!”

稍微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环境,雷行空慢慢向前摸去,一步一步朝那蛮人接近过去。

【第29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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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这两天写得有些慢,主要是公司事儿多,老婆又回家探亲,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请大家多包涵见谅。如果觉得好看,就先收藏,养肥了再看。这一次老朱是打定主意做个人品好道德好的好人,把文章写个天长地久万古长青,请大家多多捧场,人场钱场都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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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若脱兔,静若处子。

雷行空很小心的收敛气息,从一块块岩石之间掠过,他很有信心自己的动作不会让那蛮人发现。

“呼噜呼噜呱啦嘟西……”

不一会儿,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一半,那蛮人骂人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

小神听了几句,冷哼道:“这大块头倒也恶毒,他说若将你抓住,便要把你抽筋剥骨,还要用你的魂魄去点那什么天魂灯,让你受尽万年折磨。”

雷行空脸色一冷,也不废话儿,继续接近。

还有二十步——

忽然,横变突生。

雷行空只觉得迎面触到了一种什么东西,就像气息一样,无形无质,奇怪极了。

下一刻,那蛮人猛地停下骂人,转头看来。

“糟糕,被发现了!”

雷行空心念一转,已经有点明白了。

这蛮子身上定是带着什么宝物,能防范身周有人偷偷接近,刚才他触到的那奇怪气息,便是那宝物的感应,让这蛮子第一时间察觉了。

“去死!”

不能犹豫,雷行空大跨步迈进,脱手掷刀,那蛮子胸腹劈去。

“呼!”

罡气急劲,刀光如电。

两人相距尚远,这一刀,已经是雷行空所能做到的极致。

那蛮人未曾想到雷行空竟敢偷偷摸来,不禁又惊又怒,仓皇间看见天亟飞来,他连忙侧身闪避,不过已经迟了,他闪避不及下,被天亟掠过右腰,拉起一大片血肉。

“嚓啦!”

那蛮人用蛮语怒吼一句,连忙退后,同时他动了动嘴,发出“比”的一声哨响,一旁的那些小兽立即闻声朝雷行空扑来。

“可惜啊!”

雷行空心中暗叹,这一刀虽然让那蛮人受伤,可看起来却并没伤到要害,反倒失了先手。

不过,这时候无暇计较得失……

擒贼先擒王。

雷行空默运罡气护体,如推土机一样迎着那些小兽前行,直直冲向那蛮人。

“呼哧”、“呼哧”、“呼哧”……

扑向他的小兽连连被他震得飞开,三五步便冲到那蛮人身前。

雷行空想都不想,径自击出一拳。

“花拉吐露狗狗……”

蛮人又自怒吼,双手往后腰摸了摸,抽出两根白腾腾的东西,看着像是某种野兽的骨头,挥动着击向雷行空。

蓦然间,心中小神叫道:“别和他硬拼!”

“怎么了?”

雷行空心念一动,连忙就地一滚,避了开去。

小神极快回答:“他这对骨头,带着一丝龙气,若不是龙骨也是龙裔的骨头,其中的龙魂之气能震荡心魂,你赤手接招怕会吃亏的。”

闻言,雷行空又极快踏左两步,从地上拾起天亟。

那蛮人受伤吃亏,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不等雷行空站稳脚步,挥动着那两根巨大白骨,再次扑来。

砰!

毫无畏惧,雷行空手持天亟,和那蛮人硬拼一记。

只一招,两人各自退后。

“好厉害!”

果然就如小神所说,那对骨头实在有些古怪,和那蛮人拼这一招,雷行空恍惚间竟觉得有些心神不稳。

同时,雷行空亦看出,这蛮人的修为不高,若用苍龙诀的境界划分,应该只到三重巅峰境界而已。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是天生得天独厚,强健程度绝非常人能比,已经比得上五重境界的程度,而且力量还大得惊人,尽管他的修为只到三重境界而已,却丝毫不弱于五重巅峰的雷行空。

雷行空心中惊叹的同时,那蛮人也正对着雷行空惊诧无比的上下打量。

他没想到这个人族竟能和他实打实硬拼一招,而且那刀上传来的力道,震得他双臂发疼,久久不能消去。。

“路露骨兔兔查拉……”

蛮人举起一只手,握着白骨指天,吼了两句之后,他再次纵身扑上。

“比……”

与此同时,他又用哨声指挥小兽,围攻雷行空。

小神为雷行空翻译道:“他向巫族最高的神明巫祖起誓,今日不杀你,誓不罢休,生生世世,都要杀你生命灭你灵魂!”

“好,今日便杀个痛快!”

雷行空闻言大笑一声,毫不畏惧,迎面而上。

这一刻,蛮人的凶悍让他前一世记忆中,那股杀性彻彻底底被激发出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曾为猛将,征战二十载,杀敌无数,霸焰滔天!

那股杀性已然深入骨髓,即便转世投胎,也随之深深的刻在灵魂深处。

杀!杀!杀!杀……

胸中杀意滂湃,一刀劈出,地表之上被那天亟上的劲气一震,竟生生裂开一道深痕。

“砰!”

夹杂着罡气的天亟,应声将其中一根白骨斩断。

“呼!”

刀势未绝。

雪亮刀光继续向那蛮人胸前掠去。

眼看着便要将蛮人斩于刀下,倏忽间——

那蛮人另一只手,竟莫名其妙的转了一下,白骨在两人间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从侧击向雷行空的腰肋。

“怎会如此?”

看着那道弧线轨迹,雷行空心神俱震。

实在太完美了,雷行空完全未曾想到这世上竟然如此神奇的轨迹,如此完美的转折。

轻轻巧巧,那白骨便已重重敲在他的腰间。

“咚!”

一下闷响,雷行空只觉得腰肋间如遭锤击,若不是有罡气护体,而那蛮人修为又远不如他,这一刻五脏六腑便已移位了。

下一刻……

一股仿佛能笼罩灵魂的轰隆声自他心底响起,让他心神之中魔念纵生。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能顶天立地的魔神立于身前,对着他嗤嗤冷笑。

随即,那魔神朝他一脚踏来,仿佛要将他连身体带灵魂都踩得粉碎。

“无可抗拒,无可抗拒,无可抗拒……”

雷行空心中一片颓然,只想引颈待毙。

就在这时候,胸前那金属残片发出一道清凉气息,迅速蹿入雷行空的脑海,随即激得他神魂一颤。

“滚开!”

雷行空猛地暴喝。

三世神魂如大斧劈荆,顿时便将心底魔念统统震开,神魂归位!

这一切,只是刹那间事。

“好险!”

恢复神志,雷行空张口便喷出一大口鲜血,同时忍不住暗叫厉害。

小神之前说的果然不错,这白骨诡异,能震荡心魂,真的不能用肉身抗衡,刚才懵懵懂懂之中,差点就让他甘愿受死。

心中恼怒,手上毫不停顿,硬生生扛下这白骨一记重击后,他不顾伤势,继续强自催动苍龙劲气,心中打定主意即便会使自己重伤而死,也要将那蛮子斩于刀下。

“哗啦!”

天亟刀锋所及,如摧枯稿。

血溅一地,内腑脏器四下流淌,染得黄沙地上殷红灿烂。

【第30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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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毙敌。

雷行空不敢多看,连忙转身退后。

周围,还有二十多只小兽。

受那白骨一击,虽然不曾伤及腑脏,可受伤不轻,而且魂魄经过龙魂之气震荡后,心神亦有些不稳,实在不宜继续厮杀。

这时候一旦被周围那些小兽缠上,就算最终把它们统统摆平,也会吃不小的亏,所以雷行空第一时间想着闪人。

不过——

他才刚迈出两步,却愕然发现,那些小兽一只只都仿佛喝醉了酒一样,很快倒地伏下,接着不再动弹

怎会这样?

雷行空犹豫着停下脚步,缓缓走近其中一只小兽。

踢了下,那只小兽居然死了。

想不明白,雷行空第一时间求助小神:“小神,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神想了想,回答:“看样子,大概是那蛮子和它们订立了某种血契之类的东西。”

“血契?”

“没错,血契是其中一种控制生灵的手段,专以精血魂魄为媒起誓,订立主奴关系的契约,这些小畜生大概和那蛮子建立了类似的血契,那蛮子为主,它们为奴,此生此世都需完全听从那蛮子的操控,便连生死也在那蛮子一念之间,因此那蛮子一死,它们便也活不了了。”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啊,听起来……还挺阴毒的。”

“这也不能说是阴毒,虽然订立这种血契的双方,一般来说都是一方强、一方弱,强的那方迫使弱的那方为奴为仆,不过这世上原本就是凭实力说话的,实力决定一切,因此在强者面前,弱者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了。”

雷行空想了想,虽然小神的话儿说得直白露骨,甚至听着还有那么点叛经离道,不过事实上却真是那么回事儿。

不管是下一世的地球,还是这一世的大雍国,有钱有势有实力的人,永远都可以控制那些没钱没势没实力的人,尽管他们手法各异,有温和有强硬,有婉转有直接,但其实说到底却还是殊途同归。

因此,这个所谓血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沉吟一下,雷行空又问:“那这些小兽,我还能收取生魂吗?”

小神回答:“不行了!这些小兽的魂魄在订立血契时,就和那蛮子的魂魄联系在了一起,那蛮子一死,它们的魂魄也泯灭了。”

雷行空点点头,心里虽然相信小神的话儿,不过还是对其中一个小兽的尸体尝试了一下收取生魂,失败后,这才作罢。

走到那蛮子的尸体前,雷行空蹲下仔细的翻了一遍,最终在那蛮子的腰间,摸到一个皮囊。

打开皮囊,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两件东西:

一本很厚但却没几页的羊皮小册。

一小块兽皮,里面包着一个白色小骨片,上面白森森的,沾着一丝血痕。

雷行空拿起那白色小骨看了又看,却没看出什么来,不禁问小神:“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神扫视一遍那小块白骨,答道:“我也不知是什么,不过这白骨骨质凝炼,恐怕它原本的主人是个很强大的存在。”

“哦?”

小神的话儿并没有让雷行空得到任何头绪,不过虽然不知道这块东西究竟好是什么,可看那蛮子那么小心保护,显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因此雷行空又重新把小白骨包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拿起那块羊皮小册,随手翻翻,上面一概蛮人文字,他也看不懂,便又问小神:“小神,你来看看,看看能不能看懂?”

小神道:“这上面的文字源于神巫族的文字,第一页那三个大字便是‘大巫书’。”

“大巫书?”

“里面好像记载着有很多巫术巫法,应该都是那蛮子一族的秘术。”

“秘术?”

雷行空心中一喜,想了想后问道:“那里面有没有那个隐匿行迹的秘术?”

“我要看看……”

小神用神念略略扫过一遍那本大巫书,过了一会儿才道:“有,不过并不是法术,是一种叫做骨符的符法。”。

“骨符?”

雷行空完全摸不着头脑。

小神又道:“那骨符炼制起来不容易,要用到许多不同的东西,而且炼制好后只能用一次,用完便需重新炼制。”

“原来是这样啊……”

雷行空不禁感觉有些失望,原本他还对那隐匿行迹的方法十分期待,可没想到居然是一次性的“高”消耗品。

不过心念一转,雷行空很快就又把心中的失望抛下了,暗忖:“这种什么骨符虽然只能用一次,不过如果能炼制出来,在关键时候分分钟有可能让我逃过一次大劫的,绝对是保命的秘密武器啊!”

这么一想,雷行空顿时打定了主意,不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炼制几块骨符防身。

他正想时,心底间小神突然提醒:“别胡思乱想了,还是赶紧把这里处理干净把,这个大块头的身上既然带着他们一族的秘术,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你若是不赶紧走人,万一他有什么族人在左近,那你的麻烦就大了。”

闻言,雷行空猛地一惊,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杀人”现场。

小神的话儿说得的确很有道理,这个蛮人身怀秘术,一点也不简单,万一被他的族人知道自己杀了人还拿了他的东西,以后岂不是麻烦多多?

回过神,雷行空连忙在左近找了条较为隐秘的岩石缝隙,把蛮人和小兽的尸体全部扔进去,然后用尽全力一拳打在石壁上。

“砰!”

岩石坍塌。

尘土飞扬后,整个石缝都被埋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随即,雷行空又细细的处理了一遍地上的血迹和打斗痕迹,这才算完。

处理完现场,雷行空看看左右无人,很快转身离开。

一边走,他一边将身上的血腥异味用罡气逼出,被风一吹,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雷行空走后一阵。

那被掩埋的岩石缝隙中,突地发出一阵剧烈震荡,随之一道青幽幽的光芒从中弹出,很快一闪,便直直向着北方五元荒漠的深处射去,在空中划过一道蒙蒙荧光。

【第31章】副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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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更,敬请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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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哨所,夜色已深。

雷行空一进哨所大门,老伍长便迎面行来,带着一脸喜色:“好样的,小娃子,终于熬过一个月了!”

当初,韩军丞给他的处罚是:每天到青牛岗巡哨,为期一个月。

如今,这一个月终于过去了。

雷行空对此事并没感到多高兴,沉声道:“大叔,用得着如此高兴吗?我早便和你说了,一切无妨的。”

老伍长拍拍他的肩膀,嘿嘿笑道:“我看出来了,你小子不是常人。”

来到大堂,雷行空不卑不亢的向韩军丞交令。

韩军丞接过那替换下来的辟尘原石,看也未看,倒是把目光投向站在下首的雷行空,神色阴鹜。

他每日派这新兵去青牛岗巡哨,晚上还将他关入水牢,须知那青牛岗可是最危险的巡哨路线,而地底水牢更不用说,别说连续一个月在其中过夜,即便只关个一天半天,也会让人抵受不住……没想到一个月过去,这个新兵居然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转眼看了看大堂四周,韩军丞不由暗叹:“想要杀他,还得另想办法,否则便要犯众怒了!”

大堂内,几乎所有士卒都在一旁看着,悄然无声。

一个月前,没人觉得这个新兵能活过一月,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看着这新兵每日都活着回来,第二天又生龙活虎的从水牢中走出,所有人总算看明白了,这小子和普通新兵不同,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接着没过多久,那五个在水牢里受刑的老卒被放出来……雷行空用发丝射入石壁的事儿,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哨所。

大雍军中,重视武功。

但凡军士想要升官晋级,都必须有武,有功。

武,指的是军士自身的实力,是晋级的先决条件。

拥有相应的实力,再加上军功,才能升官晋级。否则,军功再大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一切也是百搭。

罡气附物,已经是苍龙诀五重境界,如此实力,按照军中惯例,只要军功够了,便可担任校尉一级的职务。

寻常士卒中能做到罡气附体的没几个,因此听得那几个老卒的讲述,哨所内的士卒们除了惊讶外,还都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念头:“这小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实力,将来为将为帅只怕也是迟早的事儿!”

因此,他们对雷行空,都慢慢生出一份敬服之心。

雷行空看见韩军丞沉吟不语,说道:“军丞大人,我今日回来交令迟了,甘愿领罚。”

韩军丞回过神。

既然之前他就打着严明军规的旗号行事,这时候便不能虎头蛇尾,点头道:“好,今夜便罚你关入水牢!”

“喏!”

雷行空行礼领命,心中暗喜。

今天他身上有伤,水牢中的浓郁地气对治愈伤势有着极大助益,因此他不论如何也要进去。

目的达到,雷行空正想转身离开,没想到却看见那整日沉醉酒乡的张营正,居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营正大人!”

众人一见主官进来,连忙行礼招呼。

张营正摆摆手,醉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四周,笑笑道:“好,你们都在,正好了,今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儿要说。”

“营正大人请说。”

众人怔了一怔,不禁都有些好奇。

张营正虽是哨所主官,不过平日沉溺酒食,并没花多少心机打理营务,哨所内的事务一直由韩军丞打理,韩军丞俨然已成半个营正,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跑出来干正事儿了。

张营正随手指了指雷行空,道:“我准备让这小子当本哨所的副营正,你们谁有异议吗?”

副营正?

事情来得突然,众人再次一怔。

“这酒鬼到底想干啥?他说这话儿……那天……”

雷行空也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天早上见到这酒鬼的事儿,这酒鬼的确说过只要他能熬过一月,便提拔他当副营正,原本雷行空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没想到这个酒鬼居然真的说到做到。。

很快的,韩军丞反应过来,当即便出言反对:“如此不妥,雷行空只是新兵,才来一月,若是贸贸然便提拔他为副营正,只怕将来无法服众。”

张营正笑道:“新兵又怎样,韩小五,你不若问问其他人,让他当副营正,有没有人不服?”

众人都看一眼雷行空,又看看那韩军丞,无人出声。

韩军丞脸色一沉:“雷行空虽然有些勇力,可毕竟还是新兵,年仅十岁而已,让这少年新兵担当副营正一职,实在有些冒失,还请张大人三思。”

张营正“唔唔”两声没应话儿,反而转头问雷行空:“先问你,愿不愿意做这个副营正?”

开玩笑,前一世就是大将,做个副营正有什么了不起的?

雷行空侧头想想,很直接的朗声道:“某愿意。”

“好,爽快!”

张营正醉酒朦胧的眼睛精芒一闪,转身正色看向韩军丞:“韩小五,你是营正还是我是营正?这个营中的事儿老子说了算,你若不愿意替我写信送往郡军大营,我便自己写,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这一番话儿说得斩钉截铁,霸道无比,语气中再无半点质疑的余地。

韩军丞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军丞一职,原本只负责文书一类的事儿,还有军令拟发,营中事务的确轮不到军丞做决定。

看见韩军丞不开口,张营正冷哼一声,又问:“还有人不服么?”

一众士卒无人出声。

点点头,张营正转过身,对雷行空道:“从明日开始,你便是哨所副营正,营中事务,你皆可管得。”

“喏!”

雷行空抱拳行礼,一口答应。

一瞬之间,他突然想到:以后可以利用副营正的特权,光明正大的下去水牢修炼了。

张营正笑笑,转身离开。

一边走,他一边举着小陶罐,给自己嘴里灌酒。

这一刻,所有人都猛地发现,原来这哨所之中,真正的话事人,还是这位整日醉着的营正大人。

【第32章】巫神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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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营正走后,韩军丞也很快走了。

老伍长过来,对雷行空行礼:“小娃子,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上官了。”

雷行空摆摆手:“大叔,你如此说,真是折杀我了。”

另一边,谢晋身为也过来:“雷兄弟,恭喜!属下参见营正大人。”

经过这一个月的了解的,雷行空已知谢晋是在哨所中三位伍长之一,连忙回礼:“谢大哥,无须拘礼!”

还有一位伍长李大海,人称李黑子,是个沉默寡言的,过来朝雷行空拱了拱手:“参见大人”。

雷行空同样回道:“李大哥,无须拘礼。”

谢晋道:“雷兄弟,我们都看出来了,你是位少年英雄,好汉子,有你来做副营正,我们都心服口服。”稍稍提高声线,谢晋又道:“来啊,兄弟们,都给副营正见过礼,以后便是自家兄弟了。”

闻言,大堂内所有军士都拱手弯身,整齐划一:“参见营正大人。”

“谢大哥过奖了!”

雷行空朝四下拱了拱手:“雷行空见过诸位哥哥,今后还请诸位哥哥多多看顾。”

“营正大人客气!”

军士们纷纷回应。

相互见过礼,雷行空这个副营正,便算是初步得到哨所中诸人的认同,至于是否能真正建立起威信,那就要看他日后行事了。

随便吃了两口,雷行空又一次进入水牢之中。

盘膝坐下,雷行空很快开始吸附地气,驾轻就熟。

今天杀那蛮人时,受了一击,尽管没伤及腑脏,不过毕竟是血肉之躯,筋骨上受创不轻,如果想恢复过来,还需要大量地气滋养。

而且,他的魂魄受到震荡,隐隐有些心神躁动,因此也需静静调息养神。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水牢之中的地气被雷行空吸附一空,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这里的地气,好像有些不足了!”

调息完毕,雷行空睁开眼睛,若有所思。

相比起一个月前刚来时,这里的地气似乎少了许多,连带着水牢之中也没有那么阴寒逼人了。

“小神,你说这是为什么?”

小神解释:“地脉中溢出的地气并非无穷无尽,是需要时日积聚的,这个哨所中似乎还布下了一个什么阵法,每日都需要汲取地气维持,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情形。”

雷行空奇道:“哨所之中布有阵法?什么阵法?”

小神径自回答:“如今我的神识太弱,察探不到是什么阵法。”

雷行空沉吟。

小神又道:“当初将这哨所建在这地脉脉眼上,应该就有用地气运转阵法的打算。这些天你吸纳的地气还不算多,不过如果继续下去,你吸纳的地气会越来越多,恐怕那阵法就无法维持运转了。”

雷行空问:“那会如何?”

小神道:“虽然我察探不到那是个什么阵法,不过以这个哨所的作用来看,应该是个防御性的阵法,可以帮助哨所抵御外敌才是,如果阵法受到影响,将来一旦遇到外敌入侵,它便无法发挥作用了。”

“这还真是……”

雷行空虽然知道吸纳地气的好处,不过身处哨所之中,生命也和哨所连结在一起,一旦哨所遭遇荒兽潮,以他如今的实力恐怕也难保全,因此想了想,他又问:“即是说每日来吸纳地气不行,那我日后隔个一两日再来吸纳一次地气,总应可以?”

“那阵法所需的地气不会比这里溢出的地气多,隔个一两日这水牢中的地气便能积蓄满。”

“那以后就隔一两日来一次!”

听到小神这么说,雷行空终于放下心。

第二天离开水牢,老伍长领他去了新住所。

他如今已是副营正,因此有了自己的单独房间。

“小娃子,你且休息,这两日不须做什么事儿。”老伍长说完,转身欲走。

“大叔!”雷行空叫住老伍长。

“有事?”

雷行空想了想,道:“大叔,劳烦你去和韩军丞说,以后但凡去青牛岗巡哨的差事,都让我去好了。”。

青牛岗巡哨,正常是半月一次。

每次巡哨青牛岗,几乎都有人死。

听见雷行空这么说,老伍长当即愣了一愣。

雷行空直言道:“那青牛岗我熟得很,去了没事儿,与其让弟兄们送死,倒不如我去好了。”

有雷行空之前一月的表现,老伍长并没有不信,点头道:“那成,我会去跟韩军丞说的。”顿了一顿,他又道:“小娃子,你这么做,哨所里日后能少死不少人,弟兄们都会感激你的。”

按照常理,副营正已无须外出巡哨。

雷行空这时主动请缨去青牛岗,对哨所内其他士卒而言,便是大恩、高义。

当然,雷行空其实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去妖魔山,方便他夺魂炼魂而已。

怕了拍雷行空的肩膀,老伍长转身离开。

关上房门,雷行空仔细聆听一下周围的动静,确认屋内屋外没人,这才拿出那本《大巫书》。

“小神,帮我看一看,我想知道这书上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小神应声,开始一页一页的“看”起来,然后一页一页的给雷行空解说。

雷行空半躺床上,静静聆听。

一开始,都是些如何用毒物打熬身体的法术,还有就是制蛊制毒的方法,五花八门,手法诡异。

这些东西雷行空没多大兴趣,只是很快过一遍。

“接下来这个,是巫神契……嗯,其实便是我之前说过那血契的一种。”

“血契?”

听着听着,总算听到一个“有用”的东西,雷行空的兴趣一下就上来了。

和那蛮人交过手,雷行空亲身感受过那些小兽的厉害,心里自然对这个很上心,想着如果自己能学会这套控兽的方法,将来肯定大有用处。

小神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立即仔细的把这个“巫神契”说了一遍。

雷行空听完,问道:“这么说,这个巫神契并不难,难的是魂魄要足够强大,能压制住要驯服的荒兽?”

“没错,如果魂魄不够强大,反倒会有被反噬的危险。”顿了一顿,小神又道:“还有,这个巫神契并只用于驯服荒兽,一切生灵都可以。”

“一切生灵?”雷行空若有所思,“小神,你……你的意思是包括人?”

“是的。”小神答道:“不仅仅是人,若是你的魂魄足够强大,实力也足够强大,这世间的万物生灵,即便是超脱生死的真人,你也可以用巫神契与之订立契约的。当然,像巫神契这一类法术如星河辰沙,多不胜数,一切的根基还在于你的实力。”

雷行空目光一亮,顿时恍然。

小神的话儿说得直白,一下子便在他的眼前打开一道大门,让他看到更多。

实力,一切的根本都是实力。

只要实力足够,这世间所有无不可主宰。

巫神契,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第33章】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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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十余日,雷行空都在埋头苦修。

营务他很少插手,往日都是韩军丞在打理,他不愿贸然插手。

而且,这小小的哨所之中,又有什么权利好争夺的?

对雷行空来说,为了些许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浪费精力,一点都不值当。

之前一个月,雷行空没怎么和营中老卒接触,这十余日一接触下,前一世身为大将,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和这些士卒相处,因此营中士卒都觉得这少年营正是个好相与的豪爽汉子,很快便混得极熟了。

而且,在老伍长有意的宣扬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雷行空请缨去青牛岗的事儿,无不对雷行空心怀感激。

到了要去青牛岗巡哨那日,雷行空没有爽约,独自前行。

在妖魔山中,他杀了两头荒兽,炼化生魂壮大魂魄,之前魂魄受到震荡的创伤,便完全好了。

回到哨所,又过十余日。

这天晚上,雷行空正在房中修炼。

突然,瞭望台方向发出一阵急促铜锣声,不一会儿,便响了五通。

哨所之中,向来以鸣锣示警。

一通铜锣,以示发现荒兽。

两通铜锣,以示发现十只以上荒兽。

三通铜锣,以示发现二十只以上荒兽。

四通铜锣,以示发现五十只以上荒兽。

五通铜锣,以示发现有百只以上荒兽,难以数清,便是荒兽潮了。

这铜锣声,正正五通。

荒兽潮?

雷行空心中一动,起身出房。

这五通铜锣声后,整个哨所都彻底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着装妥当,拎着武器往哨所各个防御点跑去。

雷行空让神识扩展,果然察觉哨所外面,大地震动,似乎有很多兽类正快速移近。

真的是荒兽潮?!

雷行空不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一直认为这一世自己很有运道,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中大奖了。

距离上一次发生荒兽潮,已经是五百年以前的事儿了,后来大雍朝廷建了狄北哨所,荒兽潮便再也未曾发生过,没想到了今天晚上,居然让他雷行空撞上了。

当然,此时此刻,担心的并不止雷行空一人。

五百多年都相安无事,这时突然发现荒兽潮,哨所内的士卒尽管都见惯生死,可也不免被吓得面无血色,手忙脚乱。

“都不要乱!”

瞭望台上,不知何时那酒鬼张营正已经爬上去了,看见哨所中的乱象,立即大声暴喝。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哪还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一喝之后,场面立即被勉强镇住,士卒们各安其位,蓄劲待发。

雷行空身为副营正,自然不需要和那些士卒一样,他手足并用,三两下也爬上瞭望台。

瞭望台上,除了张营正和那原本守望的士卒,还有韩军丞。

见到雷行空上来,韩军丞顿时瞥了他一眼,其中阴沉之极。

雷行空视若不见,举目眺望。

北方远处,黑暗一片,只是隐约之间,可以看见一双双绿莹莹的幽光闪动,如鬼火冥灯,无穷无尽,很显然那些都是荒兽的眼睛。

而且,那些幽光闪烁之际,还伴随着阵阵野兽嘶鸣,极速接近,果然就是人所畏惧的荒兽潮。

“营正大人,该怎么办?”

雷行空正看时,一旁的韩军丞对张营正问道。

张营正想了想,当即发令:“韩军丞,立即去启动护元仙阵,仙阵一动,便有警讯传回去,我们能抵挡到什么时候,便为朝廷拖到什么时候!”

经过雷行空一事,韩军丞对张营正仍怀有心结,不过这时候事关生死,他也不敢迟疑,立即领命去了。

雷行空在一旁静静听着,暗忖:“小神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哨所内真的布置了一个阵法,这个什么护元仙阵,应该就是了。”

张营正转过头,笑着看了一眼雷行空,看见雷行空脸色如常,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你小子运气真差啊,才刚做了副营正,便遇到这样的祸事儿,待会儿如果要和那些畜生拼命,你这个副营正可要紧随我后,冲在前头。”。

不得不说,这个酒鬼的确是条汉子。

面临生死,仍能面不改色开口言笑,雷行空虽然身负三世记忆,也少见过这样的好汉,因此心中对他亦多亦少有些佩服。

想了想,雷行空沉声答应:“愿附大人尾骥。”

正说时,哨所地表猛地一震,一股滂湃之气即刻汹涌喷出,如同无形无质的水流一般急速汇聚到哨所半空,然后——

“啪!”

仿佛无比巨大的爆竹爆破,发出一声轰鸣。

随即,银白光华从天而降,好像一只半圆形的罩子,看看将狄北哨所整个儿笼住。

与此同时。

有一小团光华,凝成小剑形状,倏忽一下,便直直朝着西南面飞射而去,拉出细细长长的一道光轨。

“这就是护元仙阵啊……”

自那仙阵开启一瞬,雷行空便整个被镇住了,仙阵中所散逸出来的气息,他真是熟悉得不得了。

那些,都是哨所正下方的地脉地气,只是其中的庞大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不由自主的,神识随着熟悉无比的地气运转,顺势扩展开去,丝丝缕缕,缓缓流动。

这一刻,雷行空似乎能把握住这仙阵的脉路,从发端到机枢,如同掌上观纹,玄妙无比。

怎会如此?

雷行空不明所以,心神犹如轻舟摇弋,恍恍惚惚。

这时候的他,就好像不识字的小童看书,虽然看了,而且一字不落,不过却不明其意,只能等到以后识文辫字了,才能明白。

正沉浸在这玄妙的境界中,没想到一旁的张营正却来搅局:“小子,小子……”

“啊……”

雷行空被叫“醒”过来,转头看一眼张营正,心里不禁暗叫可惜,同时忍不住对这个酒鬼腹诽两句。

张营正完全没有自觉,反倒笑眯眯的问:“怎么,小子,你害怕了?”

雷行空沉稳的回答:“回营正大人,我没有害怕,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仙阵,看得有些出神而已。”

“不害怕就好!”

张营正从腰间拔出长刀,说道:“那些畜生很快就到了,这护元仙阵虽能护住哨所,不过却无法长时间将那些畜生摒之于外,待会会有一场恶战,你最好别走神,好自为之。”

“喏!”

心知对方好意提醒,雷行空连忙应声,一丝不苟。

【第34章】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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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无尽,汹涌如潮。

不过一刻,荒兽群已来到狄北哨所之前。

漆黑中,一双双闪烁荧光的眼眸如同天上星辰,布满整个原野,密密麻麻。

护元仙阵虽然能保护哨所,可是却无法隔绝声息、气味。

荒兽的嘶鸣声此起彼伏,震彻天地,与此同时,一股股腥臊的味道更是随风传来,让人闻了心头烦闷。

身处这等境地,哨所士卒们一个个都脸色苍白,心头茫然。

这时候,他们只知道死死抓住手中兵刃,就连骨节都用力握得发白。

“这就是荒兽潮了……”

雷行空高站瞭望台,视野更加开阔。

以他的修为,夜幕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他很清楚的看见,眼前的荒兽也不知有多少只,乱糟糟的延绵数里,一只只狰狞凶恶,待人而噬。

面对这样的情形,雷行空虽不畏惧,不过这一刻背脊上也难以控制的冒出一层冷汗。

可以想象,五百多年前那一场荒兽潮是多么的恐怖,这么多荒兽冲入青水郡腹地,所造成的伤害实在难以估量。

这一次荒兽潮虽然同样来得突然,不过护元仙阵已然先行示警,祸乱就应该不会像五百年前那样大了。

“待会儿奋力拼杀就是!”

雷行空紧了紧刀柄,暗暗计较。

在这些荒兽面前,狄北哨所就如同巨浪中的小舟,能否抵挡得住兽潮的侵袭,真的难说。

荒兽群稍微停顿了一下,忽然从后头跑出一头巨狼,那巨狼就站在哨所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它猛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紧接着,整个兽群就又开始动了,如同海浪扩散一般朝着哨所这边狂冲过来。

“来了!”

张营正大喝一声,声音传遍整个哨所。

所有人都是猛地一凛,心头那阵发虚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张营正接着又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压住,压住,谁也不得擅离原位,一切听号令行事!”

“喏!”

士卒们齐声答应,气势终于略微雄壮了一些。

这时候——

小神突然从心底出声说道:“看见山坡上那头巨狼了吗?”

“看到了……”怔了一怔,雷行空问道:“怎么了?小神,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神答道:“我觉得这些荒兽似乎受那头巨狼的操控,至少算是听命于那头巨狼。”

“嗯?”

经过这么一提点,雷行空顿时冒出一个念头:擒贼先擒王!

正想时,兽群转眼之间已经冲到哨所之下,凶悍无比的撞向哨所围墙。

“砰”、“砰”、“砰”、“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护元仙阵的气墙紧紧罩在哨所围墙之外,尽管只有很薄很薄的一层,可是那些荒兽撞在上面,一下便被重重震开,落在后面的兽群中,砸出一片空白……呼吸之间,上百只荒兽倒地而亡。

不过,紧随其后的那些荒兽毫不畏死,继续前赴后继的向哨所冲锋,如滔天巨浪一样不断拍打在护元仙阵上。

“砰”、“砰”、“砰”、“砰”、“砰”、“砰”……

过得一刻,又有数千只荒兽死于护元仙阵之下。

死亡的味道,笼罩四周。

“这气息……怎么好像变弱了?”

看着那些荒兽死伤惨重,雷行空不喜反忧,眉头禁不住皱了一皱。

虽然护元仙阵上的银白光华并没有减弱,不过雷行空能体察地气流转,这时候他感觉到护元仙阵的气息明显减弱了,已经不复刚开始时的强劲。

显然,荒兽群的连续冲击,也让护元仙阵消耗不小。

就在这时——

“啊呜……”

小土坡上,那头巨狼再次发号施令,嘶吼声长长响起。

荒兽们顿时群情汹涌起来,随之附和着一起嘶吼。

下一刻,原本冲在前头的荒兽很快退开,让出一条道路,从后面又奔出体型更大的一群荒兽。。

“天啊,是铁甲牛!”

哨所内,不知是谁突然惊呼。

雷行空抬头观望,只见那些荒兽长着牛头牛身,和寻常百姓家蓄养的牛相差不大,不过它们的表皮黝黑粗厚,远远看去犹如铁甲,不愧是铁甲牛。

轰隆隆……

地面震动,铁甲牛很快奔跑起来,朝着哨所这边发起冲锋。

“糟糕,这下……顶不住了!”

雷行空脸色一变。

只看这等声势,铁甲牛的冲击力明显比之前那些小型荒兽更强更大,消耗不小的护元仙阵恐怕是顶不住了。

“咚”、“咚”、“咚”、“咚”、“咚”、“咚”……

相比之前,铁甲牛撞在护元仙阵上,发出的声音更沉更闷,一声声就像是大锤子砸在上面一样。

死了上千只铁甲牛后——

“哗啦……”

终于,气墙猛地一震,一道细微的裂口被撞开,铁甲牛纷纷兴奋的撞向那道小裂口,企图将它撑开。

雷行空握了握刀,心知拼命的时候到了。

他抬头看看天色,距离天亮仍有一段时间,想不到拥有如此强大地气为根基的护元仙阵,也只是支撑了大半夜而已。

身旁,张营正突然举刀一挥,朗声道:“弟兄们,准备好了,各人紧守己位,不要吝惜箭矢,能用的全都用上。”

微微一顿,张营正又转过头,对雷行空道:“小子,从现在开始,营中一切,都听你的号令行事。”

雷行空怔了一怔,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张营正纵身跃下瞭望台,很快牵出一匹马,大声对哨所内所有人道:“兄弟们,外头土坡上的那头巨狼就是这些畜生的头领,只要将它宰了,兽群自然会退去。老子现在便出去杀那畜生,从现在开始,营内一切事务皆听雷行空号令。”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趁着铁甲牛仍未完全冲破护元仙阵,径自骑马冲出哨所,一路杀向巨狼所在的小土坡。

雷行空心头一跳,没想到这酒鬼居然也想到了“擒贼先擒王”,而且还要轻身涉险……

远远望去,张营正一骑狂奔,沿路荒兽一一被他斩于刀下,一瞬间便他吸引了许多荒兽围堵。

“如果护元仙阵被冲破,下场也是个死,杀死那头巨狼是唯一生机,他一人恐怕不行!”

雷行空略一思忖,当即也纵声跃下,牵出一匹马来,高声道:“弟兄们,我们不能让营正大人一人冒险,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说罢,他翻身上马,挥动缰绳,风驰电擎般冲出哨所。

【第35章】边杀边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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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铁甲牛疯狂冲撞着护元仙阵,气墙上那道裂缝正渐渐扩大,只是一时间还未彻底裂开。

哨所内。

军士们举目远望,看着那两人两骑冲入兽群,眼眶都莫名的热了。

军中士卒崇尚勇武,勇武这两个字中,以勇字当头,武次之。

勇,就是不畏死,作战时奋不顾身。

不过,不畏死的人很多,但能为军中士卒舍得性命的长官,却并不多见。

在哨所中这些士卒的眼里,眼前这两位正副营正,这时候所做的便是甘愿为了全营人的性命,奋身赴险。

哨所外,此时满眼所见尽是凶猛狰狞的荒兽,张、雷两人就像是兽潮中的两叶小舟,顷刻覆灭。

谢晋用手抹了抹脸,朗声道:“弟兄们,大家都瞧见了,两位营正大人为了咱们把性命都豁出去了,我们也不能惜命,不论如何都要将哨所守住,等两位大人功成归来。”

“喏!”

众人大声答应,声势雄壮无比。

这一刻,他们都将手中兵刃握得死死,只待那荒兽一冲进来,便要拼命厮杀。

兽群中。

雷行空纵马疾驰,疯狂挥刀。

面对一只只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不断扑来的荒兽,这种时候,什么身手什么功夫都起不了作用了,只能拼劲所有力气挥刀砍杀。

“唰”、“唰”、“唰”……

天亟刀快,但凡雷行空经过的地方,不论遇到如何强健的荒兽,他都是一刀劈过,绝不需要第二刀。

血肉翻飞,兽尸横陈。

很快冲到土坡下,雷行空的战马突然悲鸣一声,竟倒地死了。

这匹战马是哨所里仅有的三匹西秦马,一路过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记撕咬,如果换做寻常战马,早就抵挡不住了,它能坚持着一直冲到这里,已是极限。

雷行空连忙一跃而起,弃马步行,继续向前冲杀。

坡山坡下,荒兽密密麻麻,他感觉压力陡然大了。

抬头略看,前面的张营正同样没了坐骑,围攻他的荒兽更多更密,只见他将长刀舞得严严密密,水泼不进,正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未及多看,几头长着犄角的野猪模样的荒兽迎面扑来,恰恰挡住雷行空的视线。

杀、杀、杀、杀、杀……

雷行空身形腾挪,手中天亟连砍,几头荒兽立斩刀下。

不过紧随其后,更多荒兽围拢过来。

正奋力厮杀,小神突然在雷行空的心中说道:“机会难得,为何不收取生魂?”

“现在?”

雷行空一阵愕然。

这种时候,哪有功夫?

眼前这些荒兽,死了又来死了又来,根本一点空隙都没有啊!

“不试你又怎么知道做不到?”小神说道:“况且有那么多荒兽让你练手,为何不试一试?”

雷行空心念一动。

小神说得没错,将来上到战场,厮杀起来绝对比眼前还要激烈得多,如果真的能做到边杀边收取生魂,那岂不省事儿了?

“好,那就试试!”

雷行空当下一刀砍死一头荒兽,不握刀的手顺势轻轻一点那荒兽的鼻前三寸……

毫无动静。

小神说道:“你的心神不够集中!”

怎么集中得了?雷行空苦苦一笑,同时继续挥刀砍杀。

“唰!”“唰!”

又有两头荒兽倒地。

这时候一心二用,想要做到边杀边收生魂,真的难如登天?

“再试!”

小神提点:“收魂的时候,心神只需有一瞬集中到那畜生的神窍之上,勾连阴阳,便可以了!”

雷行空咬咬牙,又斩一荒兽于刀下。

这一次,他索性不再顾及身周,全神贯注,用手轻点那荒兽鼻前三寸……

“呼!”

阴风吹动,似乎有动静了。

不过,同一时候,左侧一头荒兽猛地跃起,腥风袭人。

这一下,如果不闪不避,恐怕生魂是收取到了,可雷行空也肯定要被那头荒兽扑倒。。

“不行啊!”

雷行空心中暗叹,连忙收回心神,闪身挥刀。

又失败!

“再试,你用心神勾连阴阳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这一刻,小神已变成最严厉的老师,绝不容雷行空将就敷衍。

“我知道!”

雷行空继续砍杀,又一次尝试收取生魂……

再失败!

这一次,不用小神出声,雷行空连忙继续尝试。

一次、两次、三次……

一连尝试了二十多次,终于——

“呼!”

阴风闪动,地上那头荒兽的生魂,总算被如愿的拘入金属残片。

“啊呜!”

身侧,一头荒兽挥动巨爪,朝着雷行空胸脯猛扫。

心神回收,雷行空连忙就地一个翻身,闪避开去。

“嗤!”

闪避稍迟,肩膀便被荒兽兽爪蹭了一下,深深的拉开了三道血沟。

灼热的疼痛感让雷行空嘴角轻扯,不过他心中却兴奋开心,总算成功收取到生魂,虽然他没有把握再做一次还能同样成功,不过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这一次的成功,他已经充满信心一定能练到边杀边收。

“继续!”

雷行空顾不得手臂上的上的伤势,高高弹跃而起,双手举刀劈向那头荒兽。

杀死、收魂。

这一次又失败……

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失败中,雷行空成功收取到生魂的次数渐渐变得越来越多。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忘情的沉浸在杀戮之中,不断练习着如何边杀边收取生魂。

突然——

“呜……”

土坡之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兽嚎。

雷行空心神一震,连忙抬头张望。

只见土坡上的那头巨狼,冲着天幕长嚎之后,坡顶的荒兽立即纷纷退开,空出很大的一片空地。

坡顶,除了那头巨狼,还有一人,赫然就是张营正。

一狼一人,直面对峙。

那巨狼昂首挺胸,静静的看着张营正,似乎有些君临天下睥睨万世的气势。

张营正一身是血,厮杀许久,正急促的喘着气儿,好像蓄劲待发。

雷行空怔了一怔,心中突地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营正大人,我来助你!”

大喝一声,雷行空也顾不得收取生魂了,大踏步朝着坡顶冲去。

不过周围的荒兽实在太多太密,纷纷围拢过来,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冲上。

“呜!”

那巨狼又是一声长嚎。

随之,附近所有荒兽都应和起来,一起嘶吼鸣叫,声震四野。

也就在这一刻,“啪”的一声巨响从哨所方向传出,雷行空连忙扭头去看,却惊骇的发现,那护元仙阵的气墙上,竟被破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兽群蜂拥而入。

【第36章】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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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元仙阵破了,狄北哨所危在旦夕.

雷行空虽然来到哨所还未满两个月,可他和老伍长、谢晋等人已结下不浅的情谊,这时候眼看哨所那边的情形,心头不禁一沉,当即扭过头,迈开大步朝坡顶猛冲。

沿途,那些荒兽不断向他扑来,疯狂的攀咬撕扯。

对于那些不及要害的攻击,雷行空也不避闪,一味用护体罡气硬扛,只是拼命举刀朝身前劈砍,以图用最短时间冲上坡顶。

这一刻,时间,已成为生死关键。

不一会儿,雷行空的身上便布满伤痕,那一道道淌着血的口子如爬虫斑驳,触目惊心。

护体罡气虽强,可也顶不住如此频繁的攻击,这时候它如强弩之末,只能勉强支撑。

“还差一点啊,还差一点……”

咬紧牙关,雷行空依然一步一步往前迈……还有三两步,便至坡顶。

突然——

“轰隆!”

天空之中,传出一声沉沉爆响,震撼之极。

紧接着,一道惊雷带着无数电光雷蛇呼啸奔落,直直劈向坡顶。

“啊……”

雷霆之下,有人发出一声呼喊。

那喊声,惨烈无比,即便天上的雷霆之声,也无法将它完全掩盖。

雷行空猛地抬头去看,只见坡顶之上,双手举刀欲劈的张营正,竟被那雷电正正劈中。

“营正大人!”

雷行空大喝一声,纵身奔去。

“嗤”、“嗤”!

终于如愿冲到坡顶,可身上又添两道血口。

雷行空全然不顾身上伤势,急急冲近张营正,单手扶拢他的身体,不让他摔落地上。

只见那雷击过后,张营正被打得全身焦黑,体表的皮肉都被炙得干裂开来,看样子应该是救不活了。

“营正大人……”

雷行空忍住心中悲戚,语声哽咽的又叫唤一句。

慢慢睁开眼睛,张营正仍有些心神恍惚,嘴唇略略蠕动,断断续续道:“想……想不到……竟能引……引动天雷……”

雷行空一边仔细聆听,一边小心戒备四周。

那巨狼就立于前方不远处,静静看着雷行空二人。

它那一对狼眼中,极其拟人化的闪动着一丝轻蔑,似乎不屑这时候对他们做出攻击。

其余荒兽,见巨狼不动,也都乖乖呆在空地外,不敢轻进。

张营正缓过神,用手扯了扯雷行空的衣袖,他的嘴唇很艰难、很艰难的轻轻张合,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快走!”

雷行空见状,眼眶不禁一热,泪珠子顿时滚了下来。

来到狄北哨所后,他和这位营正大人接触不多,仅仅只见过那么两三回而已,心中对张营正的印象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可经过这一夜,这酒鬼营正的所作所为却让他彻底改观。

不得不说,从骨子里,这酒鬼营正大人实实在在是一等一的好汉子,一路浴血拼杀,他甘愿为哨所的一众手足舍身赴险,直到了这时身死在即,仍想着叫雷行空快快逃走,一点也没有顾念自己,这份情义,真是顶天立地,万金难易。

稍稍喘了口气儿,张营正又道:“你……若能逃……帮我……杀……百里……玺……”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闭目而逝。

“营正大人!”

雷行空仰天大吼,心中悲怆之情仿佛要破胸而出。

不论今日生死如何,他已将“百里玺”这三个字,铭记心中。

大吼过后。

雷行空小心将张营正的尸首放落地上,然后转过身来,直面巨狼。

这一刻,他心中战意如火焰升腾,灼烧全身。

“呜呜呜……”

巨狼一边低鸣,一边轻轻咧嘴,那参差交错的兽齿雪白铮亮,巨大的口颚足以将一个成人一下咬成两截。

雷行空紧了紧刀柄。

他心中虽然杀意盎然,不过却并没丧失理智。

张营正的修为在苍龙诀三重巅峰境界,这畜生却杀了他,可见它不能等闲视之。。

况且,这畜生先前引动了天雷,尽管雷行空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却知道要利用自然之力,修为起码要达到感应天威的境界才行。

感应天威,相当于苍龙诀第八重。

按照苍龙诀中的描述,修炼到第八重境界后,凭借自身就能感应到各种天地威能,从而找到利用这些天地威能的方法。

天雷,便是其中一种天地威能。

“这畜生,竟如此强吗?”

雷行空暗暗计较着,即便在前一世,经历二十年苦修的他最终也未能达到苍龙诀第八重境界,没想到这头畜生却有如此实力……心中正想时,突然看见巨狼摆动了一下身体,颈脖上的皮毛当即如针扎般竖起,雷行空心头猛地一动:“不对,它的身上,感应不到任何护体罡气的迹象,怎么可能有引动天雷的修为?”

“不管了!”

生死关头,无从多想,雷行空大喝一声,当即持刀向前,即便这畜生再如何强大,他这时候不会退缩,也无从退缩。

“呜!”

巨狼狼首一缩,随即整个身体弹跃而起,迅捷无伦。

“好快!”

雷行空心中一惊,不过却不改刀势,只是略略一侧,径自削向巨狼的腰肋。

铜头,铁尾,豆腐腰。

尽管不知道这头荒兽之王的身体构造,是否和普通野狼一样,可雷行空还是首先选择这个位置下手。

巨狼身在半空,诡异无比的快速一转,堪堪把腰肋位置让开,爪子反过来拍向雷行空握刀的手臂。

“嗤!”

“啪!”

雷行空的天亟应声在巨狼的腿股划了一刀。

同时的,他的手臂也吃了巨狼一记爪子。

电光火石,一人一**错而过。

雷行空略看一眼手臂伤势,有罡气保护,这一爪并未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

那巨狼的屁股上,却开了花,长长的一道口子从股侧一直拉到了大腿,血流如注。

“呜呜呜……”

巨狼低低嘶鸣,回首舔舔伤口,血很快便止了。

回转头来,它死死盯着雷行空手中的天亟,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

这神情,就像一个人类似的,雷行空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诧异,这畜生的灵智很高啊!

“一鼓作气!”

很快深吸一口气,雷行空毫不犹豫,再次杀上。

【第37章】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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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不是裸奔啊,有个分类新闻推荐,呵呵,感谢编辑,感谢大家,所以要多更新了!大家多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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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那巨狼,虽然中了一刀,不过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面对雷行空的一记劈砍,它陡然几个转身,便如鬼影魅魔般快速闪过,随即,倏忽又是一个弹跃,径自从侧面向着雷行空贴来,那血盆大口和狰狞利齿,凶猛无比的咬向雷行空的咽喉。

雷行空双瞳急剧收缩,一刹之间,他鼻中似乎能嗅闻到那巨狼喷出的腥臭气息。

几乎是下意识的,脚下很快退开一步,同时间,挥刀疾砍。

这一刻,雷行空将腰马下压,如千钧坠地,稳稳的拿住身形,全身劲气全部集中到天亟之上,凝成刀罡,迸射而出。

“嗤!”

刀罡破空,凌厉无比。

巨狼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连忙蜷缩狼首,在空中一个翻滚,闪避开去。

一刀落空,雷行空疾步跟上,正要再劈一刀,就在这时——

那巨狼的脑袋猛地一抬,竟从口中喷出一道白光来。

“嗯?”

雷行空心中一惊,急速抽刀退让。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暗暗提防着那巨狼引动天雷的一招,这时候看见那道莫名的白光,当然第一时间避开。

身似惊鸿,连续退开三四步远。

刚站定身体,没想到那道白光仿佛活物一般,居然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又再射来。

“怎么会这样?”

未及多想,眼见那道白光极快近身,距离只有一米不到,雷行空连忙再次纵身闪避。

不过,他的身形才刚刚拔起,却突然感觉身周仿佛有一股巨力从天而降,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那情形就好像有什么重物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连空气都被压得不能流动了。

“噗!”

毫无悬念,那道白光打在了雷行空的身上。

下一刻——

那巨狼的双眸之中如火焰跳动般闪起妖异赤芒,然后它张开巨吻,竟轻轻念祷:“雷压!”

什么?

雷行空心头一震,难以置信的盯着那巨狼:这畜生……竟说人话?

天空中,轰隆震鸣。

不过,雷行空完全没有时间多想,一道惊雷竟破空降下,引动亿万电光,直直落在他的身上。

“啪!”

毫无反抗的余地,雷行空只感到那灼热之力狂涌而来,一瞬间便升温到无穷无尽。

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灼烧的折磨让雷行空难以自抑的想要张嘴狂吼,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叫喊出声,因为耳中只有那天雷带来的阵阵轰隆……这一刻,他只知道全身筋肉骨骼仿佛都要烧得沸腾爆裂,然后统统化作灰烬。

生死关头,心神恍惚,在脑海这片白茫茫中,一个念头盘恒而生:“在这煌煌天威下,我亦只是蝼蚁,两世蝼蚁啊……”

弥留之际,这念头灰败颓然,如同寂灭,只是却带着一丝不甘。

就在这时——

仿佛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那金属残片略一抖动,竟在下一个刹那,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开始疯狂无比的吞噬这天雷的能量。

雷行空顿觉好受许多,身体的热力也迅速减退……

吞噬完所有天雷能量,金属残片随即发出一阵波动,一下就将所有能量全部放出,连带多日来吸收的地气和魂魄,就好像洪水缺堤一样,崩炸开来。

“砰!”

天雷消散,恐怖的能量以雷行空为圆心,向着四面八方散射。

之后,雷行空猛地一震,整个人也跟着跌落地上。

全身上下,所有衣物都被天雷炸开,从那蛮人身上得到皮囊也被炸裂,只有那《大巫书》和残骨似乎有着什么异能保护,并无损伤,跌落地上。

这时候,雷行空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他无力的躺在地上,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脑海之中,因为他惊讶无比的发现,原本挂在胸前的金属残片竟没了……更准确的说,那金属残片跑到了他的脑海之中,仿佛成为他灵魂的一份子。。

“怎会这样?”

雷行空想不明白,只隐约知道这一切应该是拜刚才那一记天雷所赐。

“小神?”雷行空尝试叫唤。

“别担心,我死不了!”

心底间,传来小神的声音,让雷行空略略感到心安,他又问:“怎么会这样?刚才那天雷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神提醒道:“这时候,还是别问那么多了,你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只要你能活下去,我会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儿的。”

雷行空收回心神,连忙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从地上坐起。

环顾四周,刚才金属残片激射出的强大能量,把周围五十米以内的所有荒兽都震得飞开。

就连那巨狼,也被震得摔开好远。

这时候,它正缓缓从地上爬起,不断摇晃着脑袋,似乎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让它仍然有些晕眩。

雷行空探手拿起天亟,艰难的支撑站起,握刀而立。

经过天雷轰击,他全身赤裸焦黑,映着雪亮刀光,就跟荒野鬼魅一样。

巨狼缓过劲儿,慢慢走来,看了雷行空几眼后,目光终于落到地上的《大巫书》和残骨上:“原来是你,是你杀了扎古拉。”

雷行空怔了一怔。

尽管已经知道这畜生“会说话”,可是这时再听到,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前一世的记忆中,这乾元世界有很多灵智极高的妖兽灵兽,它们之中能听懂人语的不少,可能说的却闻所未闻。

心中惊疑,雷行空忙暗暗询问小神:“小神,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神略一沉吟,回道:“我也不知,不过寻常兽类若要说人语,必须做到化形才行,它还远远未到那个境界。”微微一顿,小神又道:“你体内虚弱不堪,已经无法和它拼杀了,我这里有一个血光遁法,能帮你逃过一劫。不过,这血光遁法需要消耗自身精血来施展,使用之后对你损伤极大,恐怕你要花费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到现在的修为了。”

“十年?”雷行空心头一紧。

小神道:“相比起身死于此,十年时间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将来你如果能修炼至通神之境,寿命便会无数倍延长,这十年更加不算什么了,相比起来也只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仔细想想,雷行空觉得小神说得的确有道理,相比起活下性命来,十年时间又算得了什么?便道:“好,那你教我怎么做!”

小神道:“这遁法不难,我传你口诀,你按照口诀做便是了。”

说完,小神立即将一段口诀传入雷行空的心底。

另一边,那巨狼绕着雷行空打量几眼,又道:“想不到你硬抗了一记雷击,却还能活下来,看来你这身体,竟比我们巫族族人更强壮……好,我要把你杀了,用你的身体来做我的巫奴。”

雷行空一声不吭,手中紧握天亟,暗暗念诵血光遁法的口诀,随时准备施展。

“呜……”

低吼一声,巨狼纵身扑上。

就在雷行空准备施展血光遁法的一刻——

“手下留情!”

一道剑光从天南飞来,蓦然落下,恰恰挡在了巨狼之前。

【第38章】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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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巨狼低吼一声,迅速退远,然后警惕无比的盯着那道剑光,似乎非常忌惮。

剑光消散,其中现出一人。

那人是个中年道士,他身穿橙黄道袍,头戴月牙冠,相貌清矍俊朗,下巴还蓄着三缕胡须,极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感觉。

“这是什么人?难道是……”

心念一动,回想起之前护元仙阵打开的一瞬,有一道凝成剑形的光芒向南飞去,雷行空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道士是什么人,不过看样子,总算是不需要用血光遁法了。

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雷行空又不禁暗暗心惊,这道士能驾着剑光飞过来,在他的认知里已属于神仙一流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居然能亲眼看见。

想了想,雷行空对小神偷偷询问:“小神,这人是真人吗?”

“不是。”

雷行空怔了一怔:“都从天飞下来了,还不是真人?”

小神解释:“他虽然驾驭剑光飞来,不过那剑光没有实体,不似飞剑,倒像是借用了某种符力的模样,所以他的修为应该还未到通神的境界。”

“符力?什么符力?”雷行空好奇问。

“修为通神之人可炼制符咒,将法力留存在符咒之中,即便法力微弱的人,只要懂得使用符咒的诀窍,也能借助符咒之力,获得真人的神通。”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啊!”

听完小神的解释,雷行空再看眼前这中年道人,就再没有那么“神秘莫测”、“惊为天人”的感觉了。

那中年道士负手不语,先朝周围看了看,等看清了周围的形势,这才把目光移到那巨狼的身上,语气谦和问:“不知是哪位巫尊当前?贫道剑南子有稽了。”

“小道士,你还不配问。”

那巨狼打了个鼻息,口吐人言:“你是玄离剑宗门下?师从哪一门?太乾?还是太令?”

“贫道乃是太令真人门下,四代弟子。”

回答这句话儿时,剑南子的语气竟然变得有些傲然,似乎说起他的这个师门,便让他感觉无限荣光。

“四代弟子?”

巨狼咧了咧嘴,语含轻屑道:“那便连内门弟子都算不上了,只是外门弟子而已。”

闻言,剑南子脸色一变,好像一瞬间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长长的手袖猛地一回,冷哼道:“不论尊驾是哪一位巫尊的分神,还请速速退去,否则休怪贫道手下无情。”

“小道士,你有什么手段,敢这么和我说话?”

巨狼低低吼叫一声,顿时周围无数荒兽都躁动起来,似乎想要冲上坡顶。

剑南子冷哼一声,随即双唇微动,仿佛轻轻念诵什么,下一刻,便见一道剑光自他脑门幻化而出,凝成小剑,悬于头顶。

雷行空凝神看那小剑,发现那乳白剑光之中,还有一道赤红流光闪动,似是龙蛇盘旋,不断于剑身游走。

与此同时,雷行空感觉到一股刚猛无比的能量从那小剑中散发出来,一下子驱散了周围的寒气。

“呜、呜、呜……火龙剑?”

那巨狼,似乎对这小剑异常畏惧,不自觉的又退开几步,死死的盯着。

剑南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大喝道:“此地已是大雍国境,你等还不速速退去?”

巨狼转了个圈,看了一眼雷行空,道:“这个小子,杀了我身边一名童子,并夺了他的事物,我只不过前来讨要罢了。”

“哦?”

剑南子转头看看雷行空,略一沉吟,也不让雷行空有辩解的机会,就径自道:“不论是何因由,你纵容兽潮入侵雍国,便是无理,若不立即退去,贫道今日便放手杀戮。”

“好,这一次我记下了!”

那巨狼咬着牙,阴狠无比道:“今日若我本尊在此,定让你这小道士死无葬身之地,哼,不过此事我亦不会轻易罢休,你便等着!”

说完,它长吼一声,转身跑下土坡,向北奔去。。

兽群闻声,顿时都停下手脚,一致无比的转过身子,随那巨狼迅速撤离。

来得快,去得更快。

不一会儿,那潮水一般的兽群就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兽尸血肉、粪便污秽

危急过去。

雷行空心头一松,顿时一屁股坐到地上,再无力支持。

剑南子举目遥望,确定兽潮真的全部退去,这才转过身,看向雷行空。

“你叫什么名字?”

雷行空挣扎一下,想要起身回话,看见剑南子稍微摆摆手,示意无妨,他才坐着说:“回仙长的话儿,我叫雷行空,是狄北哨所副营正,我们营正……”

说时,他看一眼不远处张营正的尸首,神情顿时变得黯然。

“这些俗事儿,无须多言。”

剑南子出言阻止雷行空继续说下去,看也未看张营正的尸首一眼,转而问道:“刚才那巫尊说,你杀了他的童子,并夺了他的事物,是不是?”

雷行空不傻,一听这剑南子的话儿,就知道他对《天巫书》和那块残骨起心了,不禁暗叫糟糕,不过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坦然回答:“禀仙长,约莫二十天前,我往青牛岗巡哨时,的确杀了一个蛮人,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那蛮人是什么人,后来只从他身上得到了两件事物。”

“哦?”

剑南子目光闪动,立即追问:“得到哪两件事物?让我看看!”

奶奶的,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雷行空一边暗恨,一边又庆幸之前吃的那一记雷击,幸亏那雷击把金属残片打到他的脑海去了,不然这时候都不知道会不会被这道士发现,并索去。

无可奈何,指了指那边地上的《大巫书》和残骨,他实话实说道:“禀仙长,就是那边地上的两件事物。”

顿了一顿,想起这道士不知道会不会心狠手辣杀人灭口,他连忙又补充一句:“这两件事物是那蛮人贴身收藏的,我拿到后看了好久,也不知道是什么,尤其那羊皮册子,其中尽是鬼画符,看不出有何作用。”

“哦?”

剑南子转眼看去,才看见地上的《大巫书》和残骨,顿时一个跨步,纵身跃去。

雷行空目光一亮。

不得不说,这个道士这么一个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身手真是高超绝伦。

十余米的距离,只需一步就跨过去了,身形飘逸得好似九天神龙,令人叹为观止。

拾起《大巫书》和残骨,那道人先翻看《大巫书》。

只翻了一页,他的目光陡然一亮,顿时忍不住脱口就道:“兵巫大尊手书的《大巫书》?”

看样子,竟是喜不自胜。

翻看一会儿,爱不释手的放下《大巫书》,剑南子转眼又看向残骨。

只看几眼,他又摇头轻叹起来:“这块恐怕是兵巫大尊的遗骨,可惜上面没有精血,只属寻常之物。”

雷行空闻言一动,连忙抬头去看。

只见那残骨之上,白森森一片,什么也没有。

咦?雷行空心头猛跳,明明记得当初拿到这块残骨的时候,上面覆辙丝丝血痕的啊,怎么现在却没有了?

想不明白,雷行空死死按捺住自己心底的疑惑,表面上不动声色。

看了一阵,剑南子转过身,扬了扬手里的《天巫书》和残骨,说道:“这两样东西,都是巫族宝物,放在你身上,会为你招来祸端,我今日便收了,你可有话说?”

明抢啊!

雷行空心中暗暗腹诽,不过嘴里却恭敬无比的回话:“禀仙长,经过今日之事,我也怕了,就请仙长收去!”

剑南子满意的点点头,当即把东西收起来。

心情大好,剑南子又多说了一句:“那本羊皮册子里记录是巫族的法术,其中用了很多上古巫族文字,连我亦看不懂其中两成,你就更不用说了。”

雷行空闻言一怔,随即很快问小神:“小神,你能看懂多少成?”

“九成!”

微微一顿,小神又道:“其实你也不用心疼,那《天巫书》给他便给他,我早已将它全盘记下了。”

剑南子沉吟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玉牌,扔到雷行空身前:“这是我西圣宫的信物,你日后若有麻烦,可持着它到皇都西圣宫找我,我会尽力为你解决,就当是还你今日的一段因果。”

西圣宫?

这个名字在前一世的记忆中有,那可是大雍国师的修行之所,在雍国地位尊崇,等同宗祠,寻常连雍国皇帝想进西圣宫一次,都要先行斋戒沐浴才行的。

既然这块小玉牌是西圣宫的圣物,那作用可就大了……看来这道士还不算心狠手辣,至少懂得安抚人心。

反正小神已记下《天巫书》,雷行空并没有多大损失,这时候这小玉牌也算一份补偿,他连忙将它拾起,向剑南子道:“多谢仙长。”

“你好自为之,贫道去也!”

剑南子点点头,不再多说废话,只见他衣袖一挥,整个人顿时被剑光包裹,只一瞬,便“嗦”的飞行而去,很快消失天南。

【第39章】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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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子走后,雷行空身体一软,整个人躺倒在地上。

天上已然微微放亮,不过星辰依旧可见。

雷行空仰面天空,鼻中嗅闻着周围飘荡的血腥味,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是张营正的尸首。

前一世,在战场上的生离死别已多,既然逝者已逝,便让他安然的去。

能战死沙场,是军人之幸。

反而,今晚的事情回想一遍,却让他感触良多。

所有人拼死厮杀,他和张营正甚至不惜以命犯险,最后张营正还战死了,可却还是无法阻挡兽潮。

倒是那剑南子,来了不过一阵,稍稍显示他的手段,便将兽群吓退,这其中的差异,实在有天渊之别。

“实力啊,归根到底还是实力!”

雷行空紧握拳头,喃喃自语。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有什么可以与之抗衡?

而且,今夜之事也让雷行空获益良多,至少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剑南子一般的仙人。

不仅如此,听之前那巨狼和剑南子的对话,那巨狼的本尊似乎是比剑南子更强的存在,而剑南子在他们那个什么玄离剑宗门下,亦不是太厉害的人物,比他强的人还有很多……

如此种种,都让雷行空的眼前豁然打开了一道门户,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天地,尽管这个新的天地,他从前也曾听小神描述过一些,不过却从未试过像今日般,看得如此真切,这般清楚。

一下子,雷行空似乎就有了奋斗的目标,心中暗忖:“就如小神所说,修行之途长路漫漫,到处充满艰难险阻,我必须好好把握住眼前的每一时每一刻才行。”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小神出声道:“很好,看来这一次的事儿对你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儿,至少让你的心志变得更坚定了。须知那修行途中与天争、与人斗,若想克服其中的磨难险阻,靠的不是手段,不是智谋,恰恰便是这一份心志。”

雷行空点点头,听完小神的这一番话儿,心中志向更加坚定。

过了一会儿,他蓦然记起一件事儿,对小神问道:“是了,刚才我被那天雷击中后,为何那金属残片会跑进我的身体里?”

小神道:“那金属残片乃是上古异宝,之前你虽然将它滴血认主了,不过以你的修为,却无法真正炼化它,让你本命元神附在它上面。刚才那巨狼引来天雷轰击,你命在垂危,那金属残片便自动护主了,将所有天雷威力尽数吸纳其中,这似乎暗合了某种天地道理,让那金属残片发生了变化,反而因为这道雷击将它轰入你的命魂之中,成了你真正的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雷行空怔了一怔:“什么是本命法器?”

小神解释:“本命法器就是与你的命魂结为一体的法器,它若受创,你也会受伤,你若身死,它也会殒灭。”顿了一顿,小神又道:“当然,因为本命法器是用你自身的精血浇注的,因此它的威力远远大于寻常法器,它如果变强,连带你的修为实力也会变强。”

“原来如此!”

雷行空恍然。

同时心中不禁暗暗感慨,前一世也得到这金属残片,不过仅仅滴血认主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炼化成本命法器,看来这一世早早将金属残片收入手中,的确是一件幸事儿,因为有小神的指点,许多事情顿时都豁然明了了。

正想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响动。

雷行空收回心神,转头一看,却见是哨所的士卒,一边走,一边轻声叫唤:“营正大人,副营正大人……”

大概看见兽潮退去,他们出来寻他和张营正。

“我在这儿!”

雷行空勉力抬起手,挥了挥示意。

“小娃子在那儿,小娃子在那儿……”

老伍长当先看到雷行空,欢快不已的叫喊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集中到雷行空这边。。

七手八脚,把躺在地上的雷行空扶着坐起,众人看见他一身焦黑,伤痕处处,情状惨烈无比,一个个不禁都落下了泪。

雷行空指了指不远处张营正的尸首,轻声道:“张营正殉国了,你们要好生收好他的尸首,将来烧化了,送回他的乡里去。”

众人一听,立即有几个人过去把张营正的尸首抱过来。

看见张营正的尸首,也是全身焦黑,伤痕累累,士卒们顿时再也忍耐不住,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一众魁梧汉子哭得如同孩童一般,雷行空回想张营正之前的作为,忍不住也流下了泪。

哭了一阵,谢晋想了想,当先朝着雷行空跪下:“副营正大人,你年纪虽比我们小,可是看你这些天的行径,端是一条好汉,今夜你和张营正舍身出营,我等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谢晋对自己说过,只要这一次能熬得过去,今后便性命交到两位营正大人的手里。”

一旁,另一位伍长李大海也出来了,他为人沉稳寡言,一向说话不多,出来后直直和谢晋并排跪在一起,简洁有力道:“某亦愿把命交给大人!”

有两位伍长带头,顿时一众士卒都走过去,拜倒在地:“某亦愿把命交给大人!”

雷行空怔了一怔,还未反应过来,那扶着他的老伍长也过去了,拜倒道:“小娃子,大叔的这条小命,也交给你了!”

“大叔,你这是做甚?快快起来,大家都快快起来……”

雷行空想支撑着起来劝阻,可是身体一动,便无力支持,再次摔倒。

老伍长连忙起身,再次将他扶起。

谢晋和李大海对望一眼,两人当即叩首拜道:“参见营正大人!”

后面士卒一听,顿时也叩首道:“参见营正大人!”

声音,不约而同,雄壮不已,远远传开,天地可闻。

雷行空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张营正已逝,眼前这些士卒是认同他,要让他当哨所营正。

【第40章】老子摆明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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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军士,雷行空心中豪气顿生,道:“好,既然诸位哥哥愿以生死相托,那么我也当仁不让,日后定以生死回报你们。”

说完,雷行空虽然不能起身回拜,不过也微微俯身行礼。

两下相拜,行礼回礼,这都是军中士卒的行事风气:经过这一拜,从此以后他们就从寻常的同营同伍,变成能够托以生死的袍泽兄弟。

行完礼后,众人对雷行空都显得更加亲近。

他们分出两人,分别背起雷行空和张营正的尸首,开始慢慢往哨所走。

“营正大人,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那些荒兽突然都退走了?”

之前,因为天色太黑,土坡这边的情形,哨所里的众人都并没看得很清楚,因此一边走,谢晋一边问。

“谢大哥,你无须客气,以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就是。”

雷行空想了想,照实把剑南子到来的事情说了,只是略去了《天巫书》和残骨的事情。

谢晋听完,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那荒兽首领临走时说不会轻易罢休?这一次,营中士卒死了一半,若是过几日它们再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什么,死了一半?”

雷行空怔了一怔。

转眼看看周围的这些人,原本他还以为其他人都留守哨所,没想到经过这一夜,却真的只剩下这些人了。

其中,和他一同来哨所的几名新兵里,有三人看不到了。

活下来的两个,脸上都多了几分沧桑和沉稳之色。

老伍长也在一旁感慨道:“小娃子你不知道,那护元仙阵被冲破后,只一会儿功夫,营里的人就死了一半,这一次若不是你和张营正先出营拖住了不少荒兽,后面又来了那西圣宫的仙人,将荒兽退走,只怕到头来我们连一个人都剩不下。”

回过神,雷行空又琢磨起谢晋的话儿,暗忖:“那头巨狼,如果真的再带着荒兽群来攻击哨所……嗯,这事儿,的确要先未雨绸缪。”

不一会儿,众人回到哨所。

雷行空一路看着,在哨所外头,围了厚厚一重兽尸,看样子起码过万。

这些兽尸,清扫起来肯定不容易,中间或许有些还有生魂,可惜这时他已经无力去一一分辨,然后收取了。

哨所内,因为遭到兽群的攻击,尤其是铁甲牛的撞击,很多地方破损严重,看来需要经过一番修护才能恢复原样。

收回视线,略一思索,雷行空问道:“韩军丞呢?为何不见?”

闻言,其中一名军士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轻声道:“自那护元仙阵破开,便一直未上墙头,谁知他在哪里?”

雷行空想起昨晚上是韩军丞开启的护元仙阵,便道:“莫非是在操持那护元仙阵?”

老伍长道:“小娃子,你来哨所未久,不知道,那护元仙阵只需开启后就自动运行,不须操持的。”

略微一顿,他压低了声音,又道:“姓韩的不是畏死,只是喜欢驱人上前,从前营中许多士卒就不服他,只是张营正不理事儿,营务在他手中把握,人人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军队之中,像这种无事作威作福、有事驱士卒顶在前头的将领不少,极其不得人心,可是偏偏很多这样的人都窃据高位,正因为这样,看到昨天晚上他和张营正舍己的举动,士卒们才会如此拥戴他,愿意以生死相托。

前一世,雷行空最恨这种不拿士卒的命当命的人,这时闻言,眼中顿时杀机一闪,吩咐道:“去将韩军丞请过来,我有话儿说。”

“喏!”

如今雷行空在众人心中威信极高,听他发话儿,立即有人依言做事。

不一会儿,韩军丞来到身前。

他半眯着眼的看了看雷行空,问道:“有甚事儿?”

雷行空很直接了当的说:“张营正已死,营中事务不能无人主持,我想自请为营正之职,还望韩军丞能拟写信函,即刻发往郡军大营。”。

“什么?”

韩军丞脸色一沉:“你要自请为营正?”

“是!”

雷行空一点也不客气。

开玩笑,前一世连大将军都做过,何况区区营正?根本不需要扭扭捏捏。

“放肆!”

韩军丞大喝一声,指着雷行空道:“你才入伍几日?你才来哨所几日?如今身为副营正已是僭越,遑论营正?”

雷行空不动声色道:“无他,我虽然入伍不足三月,来哨所未满两月,可却受到哨所诸位弟兄的拥戴,他们都愿奉我为营正,因此说不得,我也只好放肆一回了。”

“你……”

韩军丞环视一周哨所众人,怒极反笑道:“雷行空,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们有谁想要拥他为营正?”

谢晋和李大海相互对视一眼,随即一起走出来,朗声道:“我愿奉雷大人为营正。”

紧接着,其余中人也都踏前一步,道:“我等都愿奉雷大人为营正。”

异口同声,声震当场。

韩军丞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随即,他又迈步向前,怒急交加道:“好、好、好……你们先前便都串通好了,欲谋夺这哨所大权,不过雷行空,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你这自请营正的信函,要写便自己写,我绝不会为你署名作认的。”

军中设有军丞,便是防止主官独断。

但凡主官拟发军令、信函,都需军丞署名作认,这是军中惯例。

除非……

雷行空冷哼一声,指指外面,道:“适逢哨所刚刚经历兽潮侵袭,营中死伤过半,连营正大人都阵勋了,营中军丞若是也阵勋了,一点儿也不出奇,想必亦无人会为此过问。”

韩军丞闻言脸色一变,色厉内荏的喝道:“大胆!雷行空,你想做什么?”

雷行空嘿嘿一笑,一点也不顾忌道:“今日你若不为我写信,我便一刀将你杀了,你待如何?”

没想到雷行空如此明目张胆,韩军丞闻言顿时一窒,脑中乱成一团。

其余众人,都转眼看向雷行空,胆大的面露兴奋之色,胆小点儿的,略带担忧。

哼,老子摆明要杀你,怎样?

雷行空不再多废话儿,只静静的看着韩军丞,心中有些期待。

与其花功夫与姓韩的斗心眼耍心机,倒不如直接来硬的,更省事儿干脆!

韩军丞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后,终于现出一丝无奈之色,颇为不甘的说道:“好,那信函,我帮你写!”

说话儿时,他嘴里的字眼是一个一个的挤出来的。

闻言,雷行空并无高兴之感,反倒隐隐觉得有些失望。

如果姓韩的不答应,他立即动手杀人,一了百了,现在姓韩的像只乌龟似的忍了,他反倒不好当着一众士卒的面表现得太过跋扈,只能饶过对方。

【第41章】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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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下,韩军丞将信函写完。

雷行空接过信函,看了一眼,确定没问题,这才转身递给谢晋:“谢大哥,即刻发往郡军大营。”

“喏!”

谢晋拱手行礼,依令行事去了。

目的达到。

转过头,雷行空看看韩军丞,见他脸色铁青,不禁笑了笑,道:“韩军丞,从今日起,你我便真的要在一处共事了,我年纪尚幼,营务之事以后还望你多多提点。”

刚还说着要杀人的话儿,转眼就笑着请多多提点,韩军丞眼中寒芒一闪,顿时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儿,转身自顾自走了。

一边走,他一边暗暗忿恨,思忖:“这小子……看他行事有据,武力高强,心狠手辣,真真是不好对付的狠角色,那左深泉事前居然说他是个稍有武力愣头青?看来护北校尉帐下的参赞小校可不容易到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不识抬举!”

看着韩军丞的背影,旁边,一名士卒小声啐道。

雷行空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才道:“抬我到水牢中去。”

“啊?”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老伍长试探着问道:“小娃子,你如今这样……去那水牢作甚?”

雷行空也不用隐瞒,直接道:“我修炼的功夫有些奇特,水牢中的地气对我的伤势有好处。”

“原来如此!”

老伍长恍然大悟,感慨道:“怪不得你之前每夜关入水牢,出来后都精神极了,白白害我担心一场。”

雷行空正色致歉:“之前无法据实相告,还请大叔不要见怪!”

老伍长摆手道:“无妨,无妨,我早就看出你这小娃子不是常人!”

进入水牢,其他人抵受不住阴寒地气,很快离开。

雷行空坐在水牢中,将身子全部浸入水中。

重伤之下,陡然被那一丝丝地气包裹滋润,顿时舒服得他险些呻吟出来。

地气缓缓顺着肌肤毛孔流入,命魂之中的金属残片立即有了反应。

它散发出一股清凉的气息,引导地气融入内气之中,缓慢却有效果的治愈伤势。

不一会儿,水中地气便已吸收干净。

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睛,仍有些意犹未尽。

经历昨夜开启护元仙阵之后,水牢中的地气并不充沛,还需要隔一两日,才能积蓄完整。

吸收不到地气,雷行空并没有急着离开,继续坐在水中缓缓调息。

尽管水中已无地气,可依然让他感觉舒服。

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个很奇特之处。

原本他体内内息,运行一周天就是以丹田为,顺着各个经脉窍穴运行一周,吸纳融汇身体从外界获得的元气,然后重回丹田,以为终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内息运转到最后,居然又多了一道工序。

即是还要流入命魂中的金属残片中去,然后才反哺回来,最终回归丹田。

经过金属残片反哺后的内气,变得更为精纯绵长,似乎是被过滤了一层杂质似的,神奇无比。

怎会这样?

雷行空静静体悟着内息的变化,心中惊喜莫名。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小神道:“现在这金属残片已变为你的本命法器,真正和你化作一体,你的内息经过它淬炼,好处就不用说了。而且,金属残片乃是上古异宝,神奇之处无数,淬炼内气只是一处而已,以后你会渐渐发现它更多的好处。”

雷行空点点头。

的确,这金属残片的确是件异宝,收取魂魄、吸附地气、淬炼内息……哪一样不让他获益良多?

隐隐间,他对金属残片的认同感更强了,如果说从前觉得它只是一件宝贝、一件死物,这一刻,他的生命荣辱仿佛都和这异宝连接在了一起,血脉连通。

坐在水中蓄养精神。

回想今日的事情,雷行空突然又想起一事儿,对小神道:“小神,之前听那巨狼话儿里的意思,这一次的事情它似乎不会就此轻易罢休。经过昨天晚上,哨所已经伤亡惨重,如果再来一次,恐怕会守不住。”。

小神想了想,回答:“看那巨狼的模样,本尊应该也是有些修为的人,既然退走了,就不会再来……唔,不过提前防范,还是要的。”

“军中士卒的修为都不高,又是凭着勇力各自为战,战力太低。”

雷行空沉吟一下,又试探着问道:“小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短时间提升战力?”

“提升战力?你等等……我要想想看……”

小神沉默下来。

雷行空不着急,静静等待。

过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敏锐的感觉到,水中似乎又多了一丝地气。

当然,那只是很微量很微量的一丝。

不管三七二十一,雷行空第一时间将那一丝地气吸收。

“太少了啊,要是能再多点就好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雷行空心念一动,顿时发散心神,朝着水牢周围延伸开来。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吸收地气,他对地气流动有着极强的感应力,发现那一丝丝地气的渗出,是从水牢之中偏西北角的角落。

站起来,走过去坐下。

雷行空继续扩展心神,沿着地气渗出的位置向下查探。

一米、两米、三米……

七米!

还是什么也没有。

地底和地表不同,厚实严密的岩石层能隔绝雷行空的心神扩展,因此他最大限度的查探范围只有十米。

八米!九米!

突然——

一阵阴冷的感觉,笼罩住了他的心神。

没错,即便只是心神,也感觉到那股阴冷。

雷行空心头一颤,全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一刻,他感觉到那股阴冷浓浓稠稠,好像化作一条大河,河水波涛澎湃,无穷无尽,顺着一道道支流汇聚一处,奔腾汹涌。

“那是……什么?”

隐约间,雷行空仿佛看见在那大河深处,亮起了两盏小灯,那小灯璀璨幽绿,迷人心窍。

只看一眼,心神便自失守。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懵懵懂懂……

雷行空只觉心中空白无物,就要随着那两盏小灯往下坠去。

“醒醒!”

就在这时候,一声暴喝,如当头棒击,让他突然猛然清醒。

好险!

雷行空暗叫一声侥幸,心神回归,周身全吓出了一声冷汗。

“你做什么?”

小神很严肃的说道:“知不知道刚才我若迟发现一步,你的心魂便要被勾走了?”

雷行空镇定心神,连忙问道:“小神,那个……是什么东西?”

“那是地龙,镇守地脉的异兽。”

小神没好气道:“你也太大胆了,居然敢用心神查探地脉,那地底的镇守地龙最喜吞噬神魂,只差一点,你便要变成行尸走肉了。”

“那么厉害?”

雷行空咂了咂舌。

回想之前的情形,的确,如果再差一些,自己真的就要被勾走了,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稍稍安定心神,雷行空又问:“地龙是什么?”

小神道:“地龙就是镇守地脉的上古异兽,每条地脉都有地龙镇守,至于为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地龙在地底与人世无争,轻易不会动弹,就连修为通神的真人,也不敢招惹它们。”

“这么厉害?”

雷行空再次冒冷汗。

真人都不敢招惹,那真人以下,就更不用说了。

微微一顿,小神又道:“幸好,经过这一段时间收魂炼魂,你的魂魄强大了不少,不然刚才我即便叫你,也没办法将你叫回来,下次你千万不可再这么莽撞了。”

【第42章】巫族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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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乾元世界的认知,只是冰山一角。

真人、神巫族、剑南子、飞剑、玄离剑宗、地龙……每一件一桩,即使在前一世的记忆中,他都不曾知道。

“这个世界,很大!有机会一定要四处游历一番,好好看一看。”

默默思量一阵,雷行空转而记起之前的事儿,问道:“小神,你想到什么办法让士卒提升战力了么?”

小神回答:“我这儿有两个办法!”

雷行空闻言,顿时一喜,连忙追问:“哪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一套合击刀术,这套刀术平时必须三人一组习练,上到战场可用它合击杀敌,相当于一个小战阵。”

“合击刀术?”

雷行空目光一亮,道:“嗯,这个不错,有了合击刀术,弟兄们就不会各自为战了。”

小神继续道:“第二办法,是那《奴鬼经》中记载的一件法宝,名为‘种鬼幡’。”

“种鬼幡?”

“要炼制种鬼幡,必须先炼制一面主幡,充当根本,下面再炼制数目不等的副幡,以做枝叶,主幡副幡相互通连,可收魂炼魂。”

“小神,你的意思是,要让士卒们持着副幡,一起收魂炼魂?”

“没错,士卒们持副幡收魂炼魂,亦能借用生魂之力淬炼自身,提高修为!”

小神微微一顿,又道:“用种魂幡收魂炼魂,其中的生魂之力会有八成要流入主幡之中,只有两成被分给各个副幡。看起来,这好似会使你无端分出两成的生魂之力,不过,若在战场上,越多的人持副幡一起杀敌攫取生魂,然后又有他们一起炼化生魂,你所得到的生魂之力就越多,因此对你而言反倒大有助益。”

“原来如此!”

雷行空暗暗想象,要是将来发生大战时,他所统帅的兵马都用种魂幡收魂炼魂,那能得到的生魂之力会有多大?这其中的好处,实在难以想象。

小神继续道:“不过,对你目前而言,要炼制种鬼幡并不容易。”

“如何炼制?”

雷行空怔了一怔。

小神慢条斯理的解释:“首先是材料,制作种魂幡副幡,必须要用到刚出生的幼兽皮毛,你一时之间只怕难以找到;其次,每制作一面副幡,以你的修为,都要花费将近八成的修为,因此你无法一次炼制完成,须得耗费一段时日。”

“这样啊……”

要得到就必须先付出,这个道理雷行空懂,沉吟一下,他又笑着说道:“既然这种魂幡炼制不易,那也不急于一时,就先让士卒们习练合击刀术!”

事情不用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打定主意,雷行空起身准备离开水牢。

才刚站起,就觉得身上各处都有些麻痒,不禁伸手去挠。

“哗啦啦……”

不挠不打紧,这一挠之下,顿时发现竟挠下了一大片皮屑。

雷行空连忙低头去看,只见挠过的地方,原本都是被天雷击过的焦黑痂痕,现在却露出了完好的肌肤,尽管不复原先那么白,可却充满弹性,生机勃勃。

怎会这样?

心中好奇,随即全身上下但凡麻痒的地方,都挠了一遍。

“哗啦啦……”

仿佛大蛇蜕皮,身上的皮肤一下子就蜕了一层。

“小神,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雷行空一边挠,一边问小神。

小神沉吟一阵,回答:“我也有点不太清楚,你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只是……你的修为并未提升,怎会如此?”

连小神都不明白,雷行空心中更觉好奇。

挠着挠着,脑袋腰肋附近,突然发现上面有一小块凸起,好像一小团丝线纠结在那儿,呈网络状的。

雷行空连忙低头去看,却见腰肋那一小块的血肉上,有数道血痕浮现,艳红斑斓,就跟血管暴涨欲裂,浮凸肌肤。

那样子有点恶心,雷行空轻轻用手摸摸,却不疼不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咦?”

心底间,小神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雷行空好奇问道。

“这……好似就是那块残骨上的血痕。”

“什么?”

雷行空一惊,连忙再次弯下脑袋,仔细查看。

果然——

从那蛮子身上得到残骨后,雷行空不甘心的查看过好几次,最终毫无所得。

尽管一直以来,都不知道那残骨究竟有什么用,不过他却因此记忆犹新。

现在,腰肋上的血痕,真的就跟残骨上的一模一样,仿佛是从那白森森的残骨上,移植到了他的腰肋皮肉上一样。

“怎么会这样,难道……”

心念一转,雷行空又想起昨夜剑南子拿到残骨时,说的话儿。

记得好像他说,那残骨是巫族什么兵巫大尊的骨头,可惜上面没有了精血,只属于寻常之物。

“难不成,这精血竟跑到我身上了?”

越想越有可能,雷行空怔怔的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

倒是小神先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这个什么兵巫大尊,应该是巫族里有些来历的人,他们的血脉源自上古时的神巫族,这一丝精血你若能炼化了,说不定能得到很多好处呢,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可是它怎么就跑到我身上了呢?”雷行空奇道。

小神想了想,试着解释:“你身受天雷轰击,血肉受创,而那残骨上的一丝精血,来自身负大神通之人,因此有其灵性,和你身体血肉一接触,便转移过来了。”

“这样也行?”

雷行空张目结舌。

不过,转念想想这两天经历过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神继续分析:“这一次你受了如此重的伤势后,身体皮肉还能那么快就蜕皮更新,肯定是这一丝精血起作用了。”

听着小神的话儿,雷行空总算是有些明白了。

微微一顿,小神又说:“神巫族天生异禀,那兵巫大尊竟然是巫族的重要人物,血脉之中自然也比其他族人有着更多他们祖先的灵性,你若能彻彻底底将这一丝精血炼化,对你的好处数之不尽,说不定还能得到记忆传承。”

“记忆传承?又是什么?”

“上古遗族,总有些天赋是与生俱来,又或者是不传之秘,他们会靠着记忆传承的方式,将这些东西传给后世子孙,使其不至于泯灭于岁月更迭中。”

雷行空目光一亮:“这么说,如果我能炼化这一丝精血,就能得到他们神巫族的记忆传承?”

“没错。”

小神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后,立即又泼下一盆冷水:“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炼化这丝精血,只怕是不可能了,即便你的修为不断提升,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炼化它。”

“这么难啊!”

雷行空不禁有些失望。

那感觉,就好比香喷喷的一块肥肉吃到嘴里,却吞不下去。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小神安慰一句:“尽管你仍不能将这一丝精血炼化,不过它却已经开始改变的身体了,如今你可以被动的接受它给你带来的好处。”

闻言,雷行空顿时释然。

换在从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上各处的伤口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愈合?这已经是一桩大好处了,何必奢求太过?

做人不能太贪心啊,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第43章】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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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居然上不了网,哎,没办法,跑到公司来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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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照例哨所中的士卒,都要早操。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除了伤势较重的,其余士卒大都恢复了过来。

即使有带着些许轻伤的人,也并不偷懒,他们挺直了腰板,昂首站在队伍之中。

至于那些重伤员,则在其余袍泽的搀扶下,坐在队列的一旁,静静观看。

今日早操,和寻常有些不同。

前一夜战死的所有士卒的尸首,正一具具平放在队列正前方,整整齐齐。

张营正的尸体,就在最前面。

他们的身下身周,都堆放好了柴火,只待告别仪式结束,新的营正大人一声令下,便立即点火焚烧。

按照雍军惯例,战死士卒大多焚化了事,幸运的能送骨灰回乡,遇到战时,常常连焚化都做不到,只能弃尸荒野。

这一次,雷行空除了依照军中惯例焚化尸首,还提议所有人聚在一起,进行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和死去的袍泽告别。

雷行空的提议,根源于下一世的地球。

他之所以要弄这么一个告别仪式,主要是为了让士卒对这个团体生出一份归属感,从而使得他们更具凝聚力。

站在士卒们的前面,雷行空扫视一轮眼前活着的众人,朗声道:“今日,我等在此与战死的弟兄告别,他日,我等若是也不幸战死,便在九泉之下再行相聚!”

士卒们怔了一怔,随即眼眶都红了。

狄北哨所,整个青水郡军中四人最多的地儿,前一夜的荒兽潮,至今想想仍能让人心存余悸。

身处这样的环境,今日不知明日事儿,谁能保证明日天亮,仍能活下来?

雷行空的话儿,正正说到了士卒们的心坎上。

即使明日就战死,也有过往的袍泽兄弟陪伴,又有何惧?

心中百感交集,士卒们不禁都纷然杂乱的重复道:“九泉之下,再行相聚!”

雷行空又喝一声:“九泉之下,再行相聚!”

士卒们的情绪都被带上来了,闻言,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九泉之下,再行相聚。”

雷行空暗暗点点头,又大声道:“若有来生,再做兄弟!”

“若有来生,再做兄弟!”

这一次,士卒们都一同叫喊出来,发自肺腑,震天动地。

“点火!”

看看差不多,雷行空示意开始焚化尸首。

噼里啪啦,火光慢慢升腾。

热力四散,烘得人的脸暖暖的,身子暖暖的,连带着这心,也暖暖的。

看着那火光,也不知道是哪个士卒先轻声唱了起来:“岂曰无袍?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伴随着火焰升腾,渐渐的所有士卒都随之轻轻的唱吟起来,心神激荡。

雷行空也柔声唱和,他依稀记得,这首古曲似乎在地球那一世也有,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乾元世界,他亦无法考证了……这一刻,他只知道这曲子在此情此景下,着实让人心生感动。

焚化完毕,士卒们才停下吟唱。

他们的眼泪,不知不觉都打湿了衣襟。

雷行空沉声道:“谢晋听命!”

谢晋擦擦眼泪,迈步向前:“谢晋在!”

“命你小心收拾死去弟兄的骨灰,分罐装好,待来日运回郡军大营,也好送还乡里。”

“喏!”

谢晋领命。

应答声中,充满诚服。

……

哨所内,其中一间屋子里。

透过窗户,韩军丞默默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看了一阵,他终于收回目光,坐回到桌子前,喃喃轻叹:“想不到这小子,手段如此高,这么快便收住所有人的心了……”

想了想,他重新提起笔,将那封未写完的信件,斟酌着继续写完。。

……

收拾过后,所有士卒再列队。

雷行空站在人前,稍微组织了一下心中话语,道:“经过前夜的荒兽潮,营中只剩下一半不到的兄弟了,而且哨所各处都需修整,若是荒兽再次来袭,只怕我们便抵挡不住了,因此昨夜我思量再三,觉得我们须得早作准备才行。”

下首,老伍长问道:“不知大人要做何准备?只管吩咐就是。”

当着众人,老伍长识趣得很,也不小娃子小娃子的乱叫,而是老老实实的口称大人。

雷行空点头道:“为了提防兽潮再来,营中除了每日要分出人手修补围墙,我还准备教你们习练一套合击的刀术,到时候如果兽潮再来,大家也能多出几分拼杀之力。”

“合击刀术?”

士卒们都有些疑惑不解。

在雍军之中,也有流传几套刀枪棍棒的武术,它们大多是从前历代军士在实战中总结出来的,非常有用。

不过,那些都是供单人习练的武术,并不是合击之法。

这时候,听到雷行空要教什么合击刀术,他们顿时心感莫名,只是由于都信服雷行空,所以也无人质疑。

雷行空看到他们眼中的疑虑,并不多解释什么,继续自顾自说:“这套合击刀术,叫做猛虎刀法,平时须得分成三人一组习练,练成之后三人之间可以攻守相互,携手制敌……”

小神把刀法传给雷行空的时候,其实并无名字。

猛虎刀法的名字是雷行空自己改的,为的是使它听起来更有气势。

整套刀法共有十八招,分为攻、守、杀三个部分,每个部分有六个招式。

一组三人,必须有一个人练习“攻”部分,一个人练习“守”部分,还有一个人练习“杀”部分。

练成之后,三个人如果合力一起杀敌,其杀伤力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三个人加起来,而是五倍、十倍的增强。

“接下来,我先教你们第一招……”

简单讲解一遍猛虎刀法,雷行空不让士卒们有多思考的机会,立即开始传授。

哨所之中,除了雷行空和韩军丞,刚好剩下十二人。

这十二人,正好可以分成四组,攻、守、杀三部分各有四人。

攻,拼尽全力的进攻,招招凶狠,招招致命,每一招使出都无所保留,甚至不惜与敌人同归于尽,也要毙敌刀下

守,不仅仅是守自己,还要守护同伴,招式之间并无攻击之力,不过却能让其余同伴无后顾之忧。

杀,极尽狡诈的偷袭手段,专门寻找敌人的空隙发动攻击,即使不能得手,也要使得敌人顾此失彼。

第一天,雷行空各教一招。

【第44章】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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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军大营内,护北校尉帐下。

“砰!”

端坐正中的罗立群猛地一拍桌几,抬手便将那信函当堂掷下。

其余众人都心头一紧,屏息垂首。

罗立群怒目生威,极快看向众人中一名中年校官,沉声问道:“左深泉,这是怎生一回事儿?”

左深泉心中暗暗叫苦,这事儿终究要算落他头上,不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同时,他又忍不住暗骂那韩小五,怎地做事如此不牢靠,老子已在校尉面前一力保荐,让你有了个好前程,只要事情一成便无须再在那荒凉苦寒之地打熬,你却将事情做成如今这般模样……

不及多想,又思忖着应当如何捱过眼前一关。

略一斟酌,左深泉踏前一步,跪拜道:“校尉大人,那姓雷的小子素有勇力,原本韩小五已使下手段,要慢慢拿他性命,可偏巧这时候来了荒兽潮,使那姓雷的小子反立功勋,得到狄北哨所士卒的拥戴,这亦是时运使然。”

“时运使然?”

罗立群面色稍霁,不过气仍未消:“如今狄北那边,全营士卒都拥那姓雷的小子为营正,这次一起俱名信中,就连你那好同乡韩小五亦署了名,这要如何做?”

左深泉小心回道:“大人,韩小五也给卑职私下来信,提及了这事儿。狄北哨所经历荒兽潮,营中士卒死了一半有多,剩下的那些人都愿意奉姓雷的小子为营正,他若不具名,只怕日后便无法为校尉大人办事儿了,因此只能署名作认。”

罗立群冷哼一声,未说话儿。

左深泉在校尉帐下做事日久,自然知道这位校尉大人的脾性,心知自己已然过了难关,思绪顿时活络起来。

微微一顿,他继续道:“韩小五还说,那日荒兽潮中,有西圣宫的仙人救护,亦和雷行空照过面,因此以防万一,便只能让那姓曹的小子坐上营正之位。不过,待那小子当了营正,大人要杀他,反倒更容易了。”

“怎么说?”

罗立群沉色问道。

左深泉道:“韩小五信中说,营中少了一半人,大人尽可安排些羸弱畏缩的新兵进去,来日若遇战时,大人便可便宜行事,他再在营内使劲儿,那姓雷的小子就算再有勇力,亦教他脱不出校尉大人的掌握。”

这一番话儿,罗立群听得目光闪烁。

按照军中法规,临战之时,若有士卒溃逃贻误军机,主官便首当其冲要获罪受罚,轻则免官驱出军中,重则杀头株连。

即便手下士卒不至于溃逃,可若因为战力太差最终战败,亦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是谓治军无方,将来难有晋升之机,这样的污点会背上一世。

回过神,罗立群目光重投地上那份信函,缓缓点了点头,道:“那便如此!”

……

同一大营,宣节校尉帐内。

俞宏天正仔细的拭擦贴身长刀,神色严谨。

身为军士,刀不可一刻离身,亦不可一日不拭擦打磨,因此这拭刀一项,是他每日必做之事。

帐外,快步走入一人。

那人也不须通传禀报,一进入来便笑道:“俞大哥,你看看,是好事儿啊!”

一边说话儿,他一边挥着手,手上拿着一封信函。

俞宏天停下手上活计,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然后才道:“李汉青啊李汉青,如今你已是郡军军务营帐下都尉,身有品秩,怎地行事儿仍是这般毛毛躁躁?”

来人正是李汉青,他听闻俞宏天的话儿,也不以为意,径自在俞宏天的对面坐下,将手中信函放到俞宏天的面前,才又道:“俞大哥,虽然与那小子只见过一面,可我就知他不是寻常之辈,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俞宏天放下刀,拾起信函看了起来。

看毕,他那方正的脸上亦露出了笑意,又自从头将信函细细看一遍,一边看,一边轻声叹道:“老子英雄儿好汉,我雷大哥当年何等英雄,他的儿子,就不可能是个孬货。”。

李汉青闻言,亦露出向往之色,便道:“只可惜我入伍迟,未能亲见雷将军一面。”

看完信,俞宏天小心将信函收入怀内,才重抬起头,道:“护北那边如何说?”

按照品秩,宣节校尉乃是八品,护北校尉是七品。

按照阶位,护北校尉是掌握营务的主官,阶位最尊,而宣节是副官,低上半阶。

因此,但凡触及重要营务,便须先由护北校尉拿话儿。

若是宣节校尉赞同,事情便成;若是宣节校尉不赞同,事情便仍要商议。

用比较现代的说法,护北校尉有决定权、话事权,宣节校尉只有投票权。

营正在军中只属于兵头,未有品秩,委任营正这种事情,平日里并不太紧要。

不过,像狄北哨所这种军营营正,身为一地之主,却也需要护北校尉来做决定。

是以,俞宏天先问护北校尉帐下的说法儿。

李汉青想了想,回道:“护北校尉允了!”

“允了?”

俞宏天有些意外。

若放在寻常,护北、宣节两帐恐怕还要争执一二的,尤其事关雷行空,原本俞宏天还打算不论如何都要争一争,没想到如今居然这么轻易就允了。

侧头略想,俞宏天又问:“那边怎么说?”

李汉青答道:“没怎么说,只说狄北那边刚刚经历荒兽潮,营中死伤甚重,的确急需一名主官主事儿,既然军中士卒都具名拥戴,护北校尉便允了。”想了想,他又说道:“据说狄北校尉即刻发令,要抽选新兵过去填充空下的军额,此外还要多增十人,以防再发生荒兽潮”

“奇了怪了,这次居然如此顺当?”

俞宏天摇头感叹,随即快慰笑道:“不管了,只要阿空无事就行,哈哈哈……才从军两月未满便升任营正,如此我也可对得起雷大哥的在天之灵了。”

李汉青点头道:“俞大哥不须担心,我看那小子,应是个沉稳有城府之人。”

“阿空自小不喜言语,看他平日行事,我便知他是个沉稳之人,和我家那两个小崽子全然不一样。”俞宏天心中高兴,话儿便也多了:“只是上一次他自行请缨到那狄北哨所,我心中实在担忧过甚,才多发了脾气,他若出了什么事儿,教我日后如何去见在乡中守节的嫂子?现在倒好了,等他在那狄北熬过半年,我便将他调回,到时再为他找个合适的位置,谁也不能说什么了。”

李汉青笑了笑,没说话,不过心中却暗暗思忖:“那小子胸怀锦绣,只怕未必肯回来呢!”

【第45章】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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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北哨所。

“谢大哥,你这一刀使得不对,从这儿劈下使,不可一味求快,要先缓一缓!”

“李大哥,你这招用力太过了。”

“大叔,你既然要做这杀的一方,出招时就不能有顾忌。”

……

雷行空在操场上来回走动,不时出声指点。

每天教一招,很快就把十八招猛虎刀法教完,攻、守、杀各六招。

学习单独的刀招不难,难的是分组练习时,如何让他们很好的配合在一起,渐渐磨合。

从一大早练习到中午。

吃过午饭,雷行空看了看天上的日头,正当最晒的时候,大声发令:“好了,时候到了,现在所有人一起,排成一队,绕着哨所跑一百圈。”

练了一早上,士卒们这时都有些惫懒,听到雷行空的命令,好些人磨磨蹭蹭的不愿起身。

雷行空眉头一皱,又道:“跑得最慢的两人,多罚二十圈。”

这话儿一出,所有人仿佛都上了链条似的,动作一下子快了。

这些天,雷行空每天都会让士卒们跑圈。

营中士卒尽管都修炼过苍龙诀,不过修为高低不一,参差不齐。

修为最高的是谢晋和李大海,苍龙诀二重巅峰。

其次是老伍长,苍龙诀二重境界。

其余士卒,大多在一重境界,好的是一重巅峰,差一些的才刚刚入门。

因此,雷行空想到了跑圈的方法,对他们进行体能锻炼。

每一次,雷行空都会跟着一起跑,以他的修为,跑跑步不在话下。

士卒们一开始还有些埋怨,不过看见雷行空一起跑,再加上雷行空的威信又高,因此都忍了下来。

十圈、二十圈、三十圈……

跑过九十圈后,修为的高低这时候就完全显示了出来。

修为高的,像谢晋、李大海、老伍长,除了大汗淋漓外,跑起来还格外有劲儿。

稍差一点的,也能勉强支持。

最差那两个,脚步都几乎迈不开了,只是死熬而已。

一百圈跑下来,所有人都累得够呛,很快躲进阴凉之处。

荒漠的阳光本来就烈,再加上又是正午,长时间晒下来,能活脱脱让人晒掉一层皮。

雷行空走到跑最后那两人处,他们正脱力的趴在地上,脸色苍白。

“怎么样,跑几圈就像个娘儿们似的,丢不丢人?”

一边说,他一边蹲下身子,用手在他们四肢肌肉处慢慢揉捏,苍龙劲儿顿时笼罩在那些肌肉之上。

“谢大人!”

两人静静的让雷行空作为,身上的疲惫之感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全身热腾腾的,舒服极了。

再没有眼力劲儿,也知道营正大人这是动用了自身内气,为他们疏通气血、活络筋骨,因此两人连忙支撑着坐起来感谢。

雷行空沉着脸,道:“军令如山,你们两人跑最后,就须得加罚二十圈,休息片刻,即刻去跑。”

“喏!”

两人应声领命。

休息片刻,两人起身又跑。

雷行空不动声色,一同跑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完成那剩下的二十圈。

两人看了雷行空一眼,都努力跑得更快。

其余士卒,坐在阴凉处,这时也不说话儿不打屁聊天了,只是静静的看。

他们心中,都有难言的东西在悄悄酝酿,只是并不自知。

……

……

五元荒漠,共有五元。

在那火元深处,有一座山势延绵千里的大山,土著称之为火牛山。

山中,离火洞。

这是整个火牛山火气最盛的地儿。

一个中年蛮人,身穿五彩服饰,上面描绘着种种火焰升腾的景象,仿佛还有流光闪烁。

他的头上发髻,插着两排雀羽,整整齐齐。

雀羽正中,是一个牛头骷髅,两道弯弯的暗黑犄角打横伸出,上面不断跃动着火元素的光华。

洞中,有一尊栩栩如生的巫尊石象,中年蛮人正朝石像虔诚跪拜。

这时候,如果有外人在,定会大吃一惊,这跪拜在地的中年蛮人,竟然就是天火国的国师——魅刀大巫。。

“法祖,不知您今日召弟子前来,有何事情?”

“魅刀!”

巫尊石像中,传来幽沉之声。

“朵重死了。”

“啊?”

魅刀怔了一怔。

那朵重,乃是巫尊身边的童子,虽然未曾列入门墙录为弟子,可他自幼侍奉巫尊,深得巫尊喜爱,被收为弟子也只是迟早的事儿,想不到居然死了。

魅刀目光一转,立即询问:“是谁杀了他?”

“朵重的生死,都是命中已有的定数,本尊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兵巫大尊的《天巫书》和精血趾骨,却落到了玄离剑宗的手里,让本尊心中怒火难竭,今日召你来,是让你为本尊做一件事情。”

魅刀深深低下头:“法祖吩咐!”

“即刻让天火国皇帝同意与晋国联手,尽快出兵北燕山。”

天火国,是北地蛮人建立的国度。

在五元荒漠上,与雍国接壤的诸国中,它是实力最大的一国。

国中人人信奉巫教,尤其信奉火神,对巫教的崇拜程度,甚至可用疯狂二字来形容。

魅刀,身为国师,在国中地位尊崇,即便连天火国皇帝见到,也要虔诚拜服。

他的话语,能轻易左右国事军政。

“法祖的意思是……”

“天地气运已经充盈,即将重开局面,我们便抢个先手,让战魂洲先乱起来,晋国早有侵入雍国之意,只要天火国答应与之结盟,晋国即可便能进兵,玄离剑宗亦难以置身其外。”

魅刀想想,转而问道:“不知法祖的法身,何时能脱得桎梏?”

“快了,尚有二十年,我便可脱离藩篱了。”

微微顿了一顿,石像又道:“如果遇到难解之事,你可到黑水国去,让那黑龙老儿帮你,就说他当年欠我的,让他还来。”

“谨遵法祖之命,弟子这就回去准备。”

“去!去!”

巫尊石像闷闷的发出两声叹息,很快就沉寂了。

魅刀走出山洞,阳光照射而来,他身上的衣饰顿时更显鲜艳。

伸手撮口成哨,尖锐哨声响彻山林,不一会儿后,一直巨大的火红禽鸟飞腾而来,正正落在魅刀面前。

魅刀先摸了摸禽鸟的头首,然后才坐到鸟背上,又是一声哨响,顿时那火红禽鸟展翅飞起,一直朝着西北方向的天火国的国都飞去。

【第46章】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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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

“起来,起来,起来……都跟娘儿们似的,这么快就扛不住了?大老爷们儿怎么可以起不来呢!”

操场正中,雷行空用调侃的语气悠悠说着。

其余士卒,都累得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起不来身。

“谢大哥,怎么样,起身再来?啧啧啧,李大哥,这里就你的拳头硬点,不像那些娘儿们,怎么?还来不?大叔,刚才老骨头没伤着?”

雷行空是操场上唯一站着的人。

他过去踢了踢谢晋,又踢了踢李大海,然后蹲下身子看向老伍长。

老伍长像条死蛇烂鳝平躺着,没好气道:“小娃子啊……你……你对着大叔下手都这么狠啊,也不……不手下留点情,亏得大叔一直……一直以来那么关照你!”

雷行空站起来,特无奈道:“好,今日便到这里。哦……是了,刚才最先倒下那一组,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罚跑五十圈。”

“今天总算熬过去……太好了……”

一听这话儿,刚才在地上一直躺着动惮不得、好像奄奄一息的士卒们,都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了,慢慢挪到阴凉处休息、喝水。

雷行空早知他们装死,转身笑了笑,也不理会。

从十天前,他就和士卒们开始了对打练习,以这种方式让他们熟悉猛虎刀法。

每一天,雷行空都让士卒们不断对他进攻,一组一组来、两组两组来、全部一起来……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这些家伙折磨得筋疲力尽,然后倒在地上赖死不起来。

当然,在实战中练习,效率很高。

只是短短十天,就已颇见成效。

他们的合作越来越默契,施展起来有如三人一体,多少让雷行空感觉了点杀伤力。

趁着士卒们休息喝水,雷行空走到他们面前,不缓不急道:“从明日开始,我要带你们去妖魔山,找几头荒兽,试试你们的刀法究竟练得如何。”

“去妖魔山?”

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即愕然抬头。

他们不约而同望向营正大人,想确定下营正大人是不是在说正经的。

开玩笑,那可是妖魔山啊!

从前有多少士卒死在那里,再也回不来?

那里的荒兽,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对付的,即使生经百战的勇卒,仍有一半机会死在那里。

当然,经过这些天的了解,他们都知雷行空的实力,有他一起去妖魔山,自然不须太过担心,不过有些事情谁也说不准,生死有时只在一线之间。

对于士卒们的反应,雷行空也不以为意,说完后转身便走。

这是军令,士卒只有服从一途。

雷行空走后,士卒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谢伍长,你看这……营正大人是不是玩太大了?”

“李伍长,弟兄们都是从荒兽潮里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明日去妖魔山,也未免太冒险了不是?”

“老伍长,你和营正大人熟,营正大人向来拿您当长辈来着,要不您去说说?”

谢晋、李大海和老伍长三人心中也有些踌躇,只是这时候,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拆雷行空的台。

一向沉默寡言的李大海首先喝道:“噤声!”

接着,谢晋瞪了士卒们一眼,斥道:“净瞎嚷嚷些什么,我等既然把命都交给营正大人了,明日便照他说的去做就是,还有甚可说的?”

最后,老伍长出来打圆场:“你们先不要急,营正大人年纪虽小,可看他行事向来都是沉稳有主见的,定然不会拿弟兄们的命去冒险,他若不为你们惜命,那夜荒兽潮来时,能舍得自己的命去拼命?”

听得三位伍长的话儿,士卒们顿时都不吭声了。

暗自回想,三位伍长说得的确有理,营正大人怎会是那种拿他们的命去冒险之人?

如果他真是那等人,又怎会在荒兽潮袭来时为他们舍命?须知道那天晚上以营正大人的能耐,他可是能独自逃离的。。

既然已决定把命都交到营正大人的手中,那便全心信他就是,何必想那么多?

……

……

第二天清晨。

雷行空早早集合士卒,带着他们跑了十圈热热身子,然后出发妖魔山。

一路上,相安无事。

来到妖魔山的入口,雷行空让士卒们停下列队,然后说道:“进去之后,若遇到荒兽,由我压阵,你们记得要听从号令,一组一组上前试刀,从甲组开始,明白了吗?”

平日在哨所习练猛虎刀法时,分为甲、乙、丙、丁四组。

其中,谢晋所在一组是甲组,李大海所在的是乙组,老伍长所在是丙组,剩余的那组为丁组。

“喏!”

士卒们齐声应命。

迈步进入妖魔山,才刚走没多久,他们就遭遇了一头九眼狼。

来得好!

雷行空目光一亮,立即上前一步,持刀压住阵脚,同时大声下令:“甲组上!”

尽管看见那九眼狼,士卒们眼中都流露出惧意,不过听得雷行空的命令,谢晋一挥手,甲组三人立即就排众而出,快速朝那九眼狼逼近过去。

在妖魔山的荒兽中,九眼狼的战力算是较高的,寻常士卒遇上它,即使有七八个人也难以对付,因为它的速度实在太快。

不过,这对于练习猛虎刀法的士卒来说,却正正是很不错的对手。

“呜……”

看见谢晋三人逼来,九眼狼极快一跃,很快绕到其中一名士卒的侧身,然后径自扑去。

那士卒习练的是“杀”方的刀招,第一次临敌,看见那九眼狼如此快速,竟第一时间慌得乱了手脚。

他完全想不到该如何应付,一边乱挥战刀,一边慌乱退却,根本没有一点章法。

倒是另一边习练“防”方的士卒,总算没慌神,连忙使出其中一招猛虎刀法,封了过去。

“呼!”

可惜,防的这招还是慢了。

那九眼狼的速度实在太快,略略侧身就避过了防招,爪子一瞬间就抓到了那“杀”的士卒身上。

这一下,如果抓实了,那士卒肯定肚裂肠穿。

这时——

“嗤!”

一旁的雷行空及时出手。

一颗小石子,夹带着凌厉的罡气,快速打向那头九眼狼。

九眼狼猝不及防,顿时被打得一偏,爪子自然也随之落空。

当然,雷行空并没真的用上全力,他不想伤了这头不错的“助教”,只是让它无法伤到那士卒而已。

出手救了一招后,雷行空不满的大喝:“平日练下来的东西到哪里去了?记住,心中不要惧怕,否则死得更快。”

闻声,谢晋三人都是一阵凛然。

尤其之前那“杀”方士卒,背上冒过一阵冷汗后,心中倒是立刻安定了许多。

“啊呜!”

九眼狼痛呼一声,看来是怒了,在地上极快打了个滚,翻起身来又再次扑向谢晋三人。

这一次,防方士卒见机得快,想都不想就封了一招。

另一边,谢晋横刀跨马,从那九眼狼身侧劈出一刀,刀势去向九眼狼的腰脊。

九眼狼倏忽转身,极快闪避。

不过,它的身体才刚刚翻侧,“杀”方士卒的刀却很压点儿的划到了。

“嗤!”

九眼狼闪避不及,前肢臂膀顿时被拉一刀。

这一刀,如果换成雷行空的天亟,整条前肢都卸下来了,可这时候只在那九眼狼的身上留下一道血口子。

不过即使如此,这样的“战果”却仍然让谢晋三人怔了一怔。

“怎会如此容易?”

三人的心中同时冒出这样的一个疑问,又惊又喜。

那杀方士卒,更是觉得这一刀仿佛那九眼狼自己送上来似的,不费吹灰之力。

“不要分神!”

一旁雷行空,看见他们动作迟疑,立即大声提醒。

心中一凛,谢晋三人再次凝神,小心应对。

经过之前一招,他们已是信心大增,动作之间明显更加沉稳。

【第47章】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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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眼狼再次扑来。

速度比之先前更快了许多。

谢晋他们拿出平常在哨所习练的结果,沉着应对。

“嗤”、“嗤”、“嗤”!

连续三招过后,九眼狼的身上又添了三道血口子。

这样一来,甲组三人顿时都明白了,有这样的战果并非凑巧,而是由于猛虎刀法的威力,因此出招的时候变得愈发自信、镇定,合作起来的默契度也越来越高。

雷行空静静看着,手中一直紧扣着的小石子也不禁松了松。

周围,其余三组士卒看见谢晋他们如此生猛,都有些回不过味儿。

又过十余招。

谢晋终于看准了一个九眼狼闪避不及的机会,一刀砍在了它的腰腹之上,那九眼狼惨呼一声,顿时倒地再也不动了。

“好!”

周围士卒,立即都难以自禁的喝起彩来。

谢晋三人回刀入鞘,看了几眼地上的兽尸,心中的兴奋高兴难以言喻。

居然凭着他们三人之力,就轻易将这头荒兽杀了。

如果放在从前,他们只有拼死或者逃命的份儿,哪敢跟这种级别的荒兽叫板?

回过神,三人齐齐走到雷行空面前,拱手道:“大人,我等幸不辱命,前来交令。”

雷行空点点头,显得并不太满意,指点道:“第一次……嗯,还行!只是以后千万记住,在战场上不论遇到如何强大的敌人,都不可慌了神自乱阵脚,不然再有下次,我也救不得你们了。”

“喏!”

三人连忙谨声应命。

对于雷行空的话儿,这时候他们再也没有任何不服了。

“好,那继续走,乙组准备。”

雷行空挥挥手,一行人继续向妖魔山深处前进。

……

一日很快过去。

这天直到天色入夜,雷行空才领着士卒们离开妖魔山。

回到哨所时,已是深夜时分。

尽管夜深,可是士卒们却一个个兴奋莫名,丝毫没有疲惫之色。

一路上,雷行空也不禁说话儿,他们便都一直窃窃私语的说个不停。

“你说这猛虎刀法,怎地就如此厉害?”

“是啊,就说今日我们丙组杀的那头独眼豹,半年前那次我和张小龙他们几个遇上,张小龙他们一下子就被生生咬死了,幸亏我跑得快才活下命来,啧啧啧……那么厉害的荒兽啊,今日便被我一刀砍了,那痛快劲儿……来日若回乡里,我倒是有得和人吹嘘了。”

“独眼豹算个甚?我们乙组杀的那头双头狮,才叫了不得呢,都没过一招,就被老伍长砍断了腿,剩下三五招就把两只脑袋都砍了,其中一只还是我砍的,多爽利?嘿嘿,将来上到战场,我若遇上敌将,便这样过去一刀砍了他的脑袋,保不齐立即就封妻荫子、升官发财了。”

“秃头刘,看你得瑟得个劲儿,先前刚上阵时,不知道是谁吓得腿都抖了?连续几刀使得歪歪扭扭,若不是营正大人帮了你一把,如今你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还敢胡吹大气?”

嘿嘿讪笑一声,那个秃头刘也不说话儿了,只是偷偷看了一眼走在队伍前的营正大人,眼里带着敬意。

稍稍沉默,另一士卒又感慨道:“我等能练得如此厉害的刀法,都多亏了营正大人,日后在战场上不敢说杀敌立功,可总归是多了几分保命之力。”

“没错,先前我等私下还怨营正大人这些日子操练得太勤太猛,可今日杀下来,虽然遇到些惊险,可亦未觉得有多累,这力气倒是长了不少,这都多亏了营正大人呢!”

“正是!”

周遭几个士卒都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方的营正大人。

……

回到哨所,雷行空扔下一句“明日早起,接着操练,后日再去妖魔山”后,就径自朝地底水牢行去。

全身没入水中,引导那充沛的地气流入身体,身上顿时倍觉爽利。

经过这些日的修炼,他的修为渐渐逼近五重境界巅峰。。

只是,在这个关头他却仿佛卡了壳儿,不论如何都感觉仍差一线,难以再进一步。

雷行空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回想过去数日的努力,心神不禁稍微有些燥乱,很快便从入定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怎会如此,小神?”

雷行空坐在水牢中,索性也不勉强自己,转而询问小神。

“你太急进了!”小神回答。

“我太急进?”

雷行空怔了一怔。

“没错,你太急进了,因此心境便平静不下来。”

小神直白的说道:“其实你回心想想,才多少日,你便有了如今的修为,这个修炼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雷行空闻言心头一颤,想了想后,顿时恍然。

没错,他的确是太急进了。

自从得到金属残片,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从三重境界修炼到了五重境界,这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可他却做到了。

大概因为习惯了如此快速的修炼速度,这些天来,他一味的想着如何突破,不禁自己给了自己过多的压力,反而显得急进毛躁,这心境又如何能平静下来?

“欲速则不达啊!”

雷行空暗暗告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入定。

凝神调息,他不去多想什么,只是顺其自然,让内息在体内缓缓游走。

心放缓,一切放缓,内息运行便愈发圆润流转。

一刻、两刻、三刻……

等到水中地气全部吸入体内,雷行空猛地睁开眼睛,意畅神舒的站了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了,真舒服啊!”

稍稍挥动拳头,强劲的气劲顿时凝结而发,在身前形成一股罡气,迸发而出。

“砰!”

劲气爆发。

水牢之中顿时响起沉沉的闷响,充满力量感。

尽管仍离突破有着一步之遥,不过雷行空却觉得自己一下子找回了修炼的感觉。

眼下的情形,就像是在打地基,不断把泥土夯实,夯实夯实再夯实……总有一日会水到渠成,突破瓶颈。

而这个过程,最需要的便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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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种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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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息完毕,雷行空很快离开水牢,回到房中。

谨慎的查探一下周围无人窥视,这才拿出两块小羊皮,对小神道:“小神,开始,把炼制种魂幡的法子告诉我。”

“好!”

小神答应一声。

过了一阵,雷行空只觉得脑子一疼,便有一段又一段关于炼制种魂幡的信息,纷纷杂杂的涌入他的脑中。

炼制种魂幡,必须先制主幡。

炼制者,要用自身精血,在刚出生的兽皮上涂画符阵。

制好主幡后,副幡的也需要用自身精血涂画符阵,只不过两者符阵有些不同,副幡从属于主幡。

换句话说,主幡、副幡是一整套法器,都要用炼制者的精血涂画,因此法器其实是属于炼制者的法宝。

这种做法,和滴血认主有些相似。

之后,副幡持有者也需要将精血滴落副幡,沟通副幡,相当于获得副幡的使用权。

了解清楚炼制种魂幡的细节,雷行空将其中一块小羊皮平铺桌上,凝神以待。

这两块羊皮,是这两天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都是刚出生的小羊羔的皮革,符合炼制种魂幡的要求。

默默回想了一遍符阵的画法。

雷行空用天亟在指尖微微一划,鲜血顿时被催逼而出,聚于指尖。

“凝神静气,每个阵符一定要一口气画完。”

小神在心中提醒。

雷行空不说话,深吸一口气,让脑子里的杂念统统排出,一心想念着符阵的脉络,开始着手涂画。

主幡四角,要先画上四个符文。

这四个符文,古怪之极,就好似四只游走的蝌蚪,歪歪斜斜。

小神解说过,这四个字符分别是“通”、“幽”、“鬼”、“路”,乃是冥界铭文,用于沟通阴冥。

血书第一个“通”字。

刚写完最后一笔,雷行空便觉得心头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挖去一块似的,一缕疲乏之感随之袭来。

“这是怎么了?”

雷行空连忙又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

小神说道:“涂画符阵,用的是你的精血,其中附上的就是你的魂魄之力,因此每一笔一划都会耗费你大量心神。”

雷行空想了想,问道:“可为何刚才写的时候我并没觉得什么,反倒写完这个‘通’字,却一下子就感觉到累了?”

“冥界铭文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小阵符,你写完一个‘通’字,就等于完成了一个小阵,所以会感觉到累。”

“你的意思是,这个种魂幡里,还包含了几个小阵?”

“没错,大概有六个阵。”小神解释道:“除了边角的四字,还有中央的那个最为复杂的主符阵,它乃是天圆地方以其为根本之意,中间还包含了拘魂炼魂的符咒,因此是两个小阵合二为一,对于这面种魂幡主幡来说,它至关重要。”

“原来如此!”

雷行空问明白后,继续凝神,将边角上的四个字,一一写完。

虽然只写了四个字而已,可对雷行空而言,却让他觉得比当初一整天在妖魔山厮杀还要累,尤其是心神上的消耗,大得惊人。

准备动笔画中间那个最为紧要的主符阵。

小神提醒:“要不休息一下。”

“不,我想一次将它完成!”

雷行空摇摇头,略一凝神,随即下笔。

中央符阵,比边角四字要复杂得多,不仅笔划繁复,而且线条走向处处曲折弯转,仿佛每一道线条画完,都能让人感觉眼前昏暗。

“嗤!”

稍不留神,雷行空笔划走空,一道血迹斜斜岔出了原本应该走的脉路。

涂画阵符,笔划不能有丝毫出错。

这么一笔画错,这面主幡就算作废了。

“可惜!”

暗骂一句,雷行空无可奈何的停下手脚。

刚才心神消耗不小,这一刻,他竟觉得心中生出了些毛躁感。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境,小神安慰道:“没关系,你还是第一次制作法器,失败是很正常,不过刚才画完边角四字,你其实可以休息一下,甚至可以炼化一条生魂来补充魂魄耗损,这样会稳妥得多。”。

雷行空认真想想,小神说得没错。

刚才他的确不需要一下子画完,完全可以分时完成,何必急于一时?

这或许就是心中的一份执拗,以后一定要克制放下。

休息了一会儿,缓缓让心神重新安定下来,雷行空再次凝神,拿起剩下那张小羊皮,重新开始。

这一次,有了之前失败的教训,雷行空再也不着急了:每画完一字,他都让自己先调息养神一阵,然后再接着画。

这么下来,直到画完边角四字,他也没感觉到太过疲惫。

不过,准备画主符阵前,雷行空仍然很谨慎的放下小羊皮,默默走回床上,盘膝坐下。

从金属残片中抽出一道生魂,雷行空开始将它炼化。

炼化完那道生魂,魂魄得到极大滋补,心头的疲惫之感顿时一扫而空。

“这一次,应该没问题了!”

心中自信满满,雷行空重回桌前,开始落笔主阵符。

一横、一竖、一折、一钩……

每一笔一划都凝聚了雷行空所有心力。

终于——

最后一笔稳稳落下,整个主阵符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成功了!”

雷行空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随之,心头突然生出一阵很沉重很沉重的疲惫感,让他昏昏欲睡,头重脚轻,险些晕倒。

这一份疲惫感,比之先前画边角四字的时候,更厉害了十倍。

“不能睡!”

小神在他心底叫道:“赶紧调息养神,最好再炼化一道生魂。”

雷行空强忍一头倒下就睡的欲望,连忙摇晃着回到床上,打坐调息。

迅速抽取一道生魂,开始炼化。

小神欣慰道:“没错,就是这样!”

雷行空一声不吭,全神贯注在炼化生魂过程中。

心头笼罩的疲惫感,一点点的缓缓消散。

好一会儿过后——

生魂炼化完毕。

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睛,他只觉得感官又有些许不同了,变得更加细致入微。

“怎会这样?”心中疑惑。

小神道:“心神消耗越大人越疲惫的时候,对你修炼魂魄就越有好处,以后若是再遇上这种时候,记得一定不能睡,要立即磨练魂魄。”

雷行空闻言恍然。

小神又道:“去看看你炼制的种魂幡主幡,只要将足够的元气输入,它上面的阵符就可以启动了。”

雷行空猛然醒悟,连忙站起身过去拿起小羊皮。

这可是他炼制的第一个法器,心中难免感觉兴奋,拿着小羊皮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看了一会儿,他转念又想起这里面花费的功夫,不免又苦恼起来。

只做一面主幡都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如果要为哨所里每人弄一面副幡,那岂不是能把人累死?

“和主幡比起来,副幡要容易得多,并不需要耗费这么大的心神。”

小神道解释:“而且,这对磨练你的魂魄也是很有好处的,你若是能把副幡都炼制出来,相信到时你的魂魄便能提升到另一个境界了。”

这么一说,雷行空顿时释然了。

没错,就当是一次对魂魄的磨练,一举两得。

【第49章】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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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种魂幡,同样是一件让雷行空感觉痛苦的事情。

他身上的八成内息,一下子被那小幡吸收殆尽,其中的阵符才真正运转起来。

雷行空盘膝打坐,重新积累内息。

水牢中,地气未满。

金属残片中的生魂,已经被他炼化一空,根本不够塞牙缝。

因此,他只能依靠自己慢慢来。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吸收地气和炼化生魂这两个手段,他凭自己的力量积聚内息,实在是慢太多了。

房外,突然有人敲响房门。

紧接着,那边就传来谢晋的声音:“营正大人,郡军大营来人了。”

雷行空收功睁开眼睛,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内息只恢复了五成。

走过去,打开房门,却见谢晋就站在外面,问道:“谢大哥,郡军大营来什么人了?”

谢晋稍微压低了点声音,道:“送人过来了,补充兵额,还多给了十个,说是从各营各卫调过来的精锐,不过……嗯,我看着有些不对劲儿!”

说时,谢晋忍不住摇了摇头,脸色不怎么好看。

“不对劲儿?”

雷行空疑惑的走到操场上去,看见那里正站着二十来人,风尘仆仆。

原本,哨所里除了张营正和韩军丞这两位“高官”,有三十人。

荒兽潮后,活下来的也除去雷行空和韩军丞,还有十二人,也就是说郡军大营应该补十八人过来。

如今多补十人,那么来哨所的人数是二十八。

这二十八人,都站在操场上,领头的还有两名送人过来的老卒。

雷行空走过去,稍稍打量了一下他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呀?

二十八个人里,奇形怪状什么都有。

身体单薄的占了一大半,还有就是体型矮小、年纪老迈的,这样的人居然也能留在郡军中?

不过这倒还罢了,最让雷行空怒意升腾的是这些人里,居然有一个少了只胳膊。

缺胳膊少腿,就差少腿了,这也叫做从各营各卫抽调出来的精锐?

转过眼,冷冷的看了看那两名送人过来的老卒,雷行空问道:“怎么,我们哨所刚刚经历完荒兽潮,这些弟兄就是这一次,郡军大营给我们送过来的‘精锐’?”

说话的时候,他有意把“精锐”二字说得重些,好教对方明白他问话的重点。

那两名老卒对视一眼,其中年长一些的,先马马虎虎的行了个礼,问道:“想必这位便是雷营正了?”

“是我!”

雷行空拱手还礼。

那老卒硬邦邦的回道:“我们俩只负责送人,其余一概不知。”

这话儿里满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意思,连敷衍都不屑,应得无礼之极。

郡军大营中士卒,向来都是从各营各卫抽调拣选上去的,堪称为郡军中最精锐部分。

因此,他们一直都有着一份优越感,不将郡军中其余部队放在眼里。

即便眼下这两个只是寻常士卒,也未曾把一个偏远哨所的营正当回事儿。

谁不知道,被放到狄北哨所这里来的人,都是发来送死的?

即使是营正,也只是被流放之人而已,需要客气么?

“哦……”

雷行空见对方态度不怎么“友好”,不禁斜眼看他。

另一名老卒嘿嘿一笑,说道:“雷营正,我看你还是赶快收人,签下令函,莫非你想违抗军令不成?”

操场周围,原本哨所的士卒们正在围观。

今天雷行空在房中练功,未出来监督他们操练,他们都很自觉的跑圈、习练刀法,跑慢的又或是练不好刀法的,则自行按照惯例领罚受罚,丝毫不需要雷行空在场盯着……直到郡军大营的这些人来了,他们才停下来。

这时候,听得那郡军大营的老卒对雷行空不大恭敬,他们顿时就不爽了,其中一个性子莽撞暴烈的,径自就跳将出来,指着那老卒喝道:“你怎生与我家营正大人说话的?信不信老子一刀剐了你?”。

“你……”

那名郡军大营老卒正想回骂两句,可是目光和那哨所士卒一触,立马就心头一突,话儿也说不出口了。

那哨所士卒,目光凌厉,一脸杀气,右手这时正紧紧握在腰间刀柄上。

那模样儿,似乎一言不合,便真的要拔刀杀人。

这股子杀气,即便郡军大营那老卒经历过些战事,也微微感觉背脊发寒,暗忖:“这人,怎地杀性如此大?”

就在这时——

雷行空突然出声了,指着那哨所士卒喝道:“这里哪儿轮得到你说话儿?目无长官,罚你跑五十圈,即刻就去!”

“喏!”

那哨所士卒一听雷行空这么说,杀气一下子便收了。

脸上,也不见有任何不满,倒是表现得有些歉然,当下抱拳行礼,也不辩解,很乖巧的跑圈去了。

这也叫目无长官?

令行禁止,遵命如斯,看模样可不比任何精锐稍逊啊!

郡军大营那两名老卒,看着开始大步跑圈的哨所士卒,都一时发呆,说不出话儿来。

倒是雷行空那边,继续又发问:“两位只是领差行差,这事儿的确不关你们的事儿,只是我们狄北哨所历来是凶险之地,这些弟兄……嗯,只怕来得不是地方啊!”

经过之前的事情,两名老卒也不敢托大了,其中一人连忙回话儿:“曹营正,这事儿还真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弟兄俩只是寻常小卒,这样的事儿轮不到我们管,还请您多多包涵,把人收下然后签下令函,放我们回去交差!”

的确,事已至此,为难两个小卒真没有什么作用。

摇了摇头,雷行空上前签下名字,无可奈何的把人收下了。

两名老卒道了声谢,也不愿意多在哨所停留,立即告辞返程。

雷行空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前,一路寒暄。

离开哨所大门一刻,那两名老卒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

先前那被罚跑圈的哨所士卒,这时还在跑着,他的步子迈得又快又大,跑得一丝不苟,一点儿也未有敷衍之意。

这不禁让那两名老卒确定了一事儿,便是眼前这位营正大人,真的将那桀骜汉子的心,彻底收住了。

【第50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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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老婆从娘家探亲回来,要去接机,还要收拾收拾家里,就不能多更了,明天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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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两名郡军大营的老卒走后,雷行空重回操场。

看着眼前这些新来哨所的士卒,他想了想,说道:“我姓雷,叫雷行空,是这里的营正。”

“见过营正大人。”

新来的纷纷见礼,因为不整齐,场面显得有些乱哄哄的。

雷行空不以为意,摆手示意安静,然后问道:“你们当中,有几人是今年入伍的?站出来。”

队伍中,零零落落走出四五人,是今年的新兵。

雷行空朝他们打量了几眼。

还行,身板总算结实,就是个头稍微矮一些。

“你们认得我不?”

雷行空指了指自己,问道。

当初新兵入营,雷行空也是个人物,因此那几名新兵都点点头,其中一人还道:“俺叫余天化,也是安怀乡的,和余天成大哥同乡同里。”

“哦,原来是余天化大哥的乡里。”

雷行空朝那人点点头,又行了个礼。

那余天化连忙回礼。

让这几人归队,雷行空转眼又看了看那断臂的士卒,问道:“这位大哥,你是几年入的伍?因何受伤?嗯,先说姓名。”

那士卒长得倒还雄壮,就是断了胳膊,身手自然等于废了一半。

“不敢!”

那士卒无法拱手,只能欠了欠身,说道:“我叫孟德州,是天鸿九年入的伍,三年前随军征战隔龙山时断了手臂。”

“哦?”

天鸿是当今大雍皇帝的年号。

大雍皇帝,照例是每十二年改一次元,天鸿是第三个元了,距今已有十多年。

也即是说,这个叫做孟德州的断臂士卒是有着十年多军龄的老卒。

雷行空留意到,孟德州的眉宇间有些郁郁,显然断臂之后,在军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转过眼,雷行空又看向其他士卒,选了几个继续问了两句,心里便已大约有了计较。

新兵只有那么几个,其余都是从各处抽调过来的老卒。

只看这些人的模样,就知道是裁汰下来的老弱伤残,如今居然一股脑儿的塞到这里来了,这其中,说没猫腻都没人信。

想了想,雷行空转过头,将谢晋招来,道:“谢大哥,你去将韩军丞请过来,将他们录入名册。”

“可,营长大人……”

谢晋转眼看看那些新来的士卒,有些欲言又止。

刚才雷行空问话儿,他一直就在旁边看着,越看心中越怒:这都送来些什么人啊?

若非哨所离郡军大营太远,他真想即刻冲过去,揪着那管分派人的军官问问,这究竟是怎生一回事儿。

如今见到雷行空居然要就这么将人收下,心底难免有情绪,不情愿。

雷行空摆摆手,示意谢晋不要多说了,道:“既然是郡军大营的军令,那便接着,先让韩军丞过来录入名册,其他以后再说。”

“喏!”

谢晋接令,转身找韩军丞去了。

雷行空又招了招手,让老伍长过来,吩咐道:“大叔,待会儿韩军丞若将名册都录好,你便先将他们安置好。”

老伍长立即应命。

“李大哥!”

雷行空叫唤一声,李大海很快就过来了。

“李大哥,你带着弟兄们继续习练刀法,不可有半点松懈,明日我们还要去妖魔山呢!”

“喏!”

李大海大声答应。

做完这一切,雷行空转身就走了,继续回房积蓄内息。

他走没一阵,韩军丞就随着谢晋过来了。

谢晋道:“就是这些人,共有二十八人,营正大人请军丞将他们都录入名册中去。”

“我知道了!”

韩军丞点点头,合作得很,立即开始一个个询问,将人都录入花名册中。

一边录名册,他一边暗暗冷笑。

这一段时日,他一直在忍耐着,不论雷行空吩咐他做什么,他都一一遵命顺从,毫无阻挠。。

眼见雷行空每日带着营中士卒操练,将人心日益拢紧,他私底下便狠得直咬牙。

前一阵,他偷偷给同乡左深泉送去一份私信,献计让郡军大营送一批老弱伤残的士卒过来,今天终于妙计得授,心中不禁有了一份“大仇得报”的快意,想看雷行空如何摔跟头。

不过,刚才在屋内偷偷看着,雷行空的平静反应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满足,不禁忿忿的思忖:“小子,你就死撑,看你日后如何撑下去!”

……

……

北燕山。

是横在五元荒漠和大雍交接处的唯一关隘。

只要通过这里,不须半天的路程,就可以进入富庶的雍国腹地,一马平川。

因此,北燕山至关重要,历来大雍朝廷都会派重军把守,不敢有丝毫松懈。

北燕山山道,有军塞一处,名为燕云要塞。

燕云要塞附近,还有多处烽火哨塔,用以示警。

其中,北燕山北麓那座哨塔,向来最为苦寒。

哨塔上,住着两人,一名老卒,一名新兵,他们已在这儿呆了两个多月。

那新兵,一边啃着稍用火烤了一阵的干饼子,一边充满憧憬的说:“老苍头,还有几日,我们便可回去了,到时候一定得一起好酒好肉的吃一顿,这三个月每日就着清水吃干饼子,肚子里的油水太少了。”

老苍头拢着手,窝在一个角落里。

耳中听着外头呼呼的北风吹,心中觉得更冷了,仿佛不论怎么躲,那风气也能咝咝的衣衫里钻。

新兵看见老苍头不吭声,不禁迭声催促:“老苍头,你倒是说话儿啊,你喜欢吃甚,说来听听,到时我们去了馆子直接点来就是,也不须再想了。”

老苍头没好气道:“说啥呀说,我只求能平平安安回去便成,到时让家中婆娘随便整点,喝喝小酒便是了,还下甚馆子?”

“不下馆子怎成?总要好吃好喝才算活得痛快!”

新兵抬眼看了看外头,大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又道:“在这地儿呆了快三个月,连个活物都看不见,只要不被冻死,还能如何不平安?”

“你小子懂个屁!”

老苍头冷哼一声,也抬眼看了看外头,道:“那些蛮子,最不怕的便是冬日,哪回摸过来不是趁着风寒雪冻之时?你小子便求着老天保佑我们啥活物也见不着,若是见着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两人正说着,那新兵突然觉得眼皮子一跳,又自抬头看一眼,却见远远的那被大学覆盖齐整的山道位置,有一行黑点极快过来。

他怔了一怔,连忙对老苍头道:“老苍头,你看那是甚?”

老苍头只看一眼,顿时脸上再无血色,只是凄厉的骂了一句“你这衰嘴儿”,便径自过去点燃烽火。

新兵木木的看着老苍头的动作,又看着那缕缓缓升天的黑烟,身子突然一哆嗦,便难以控制的跳将起来,惊恐无比道:“是……是蛮……”

老苍头点完烽火,转头再看那越来越近的黑点,惨然笑道:“你我……便在此等死!”

【第51章】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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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北哨所。

新来的士卒录完名册后,又安置好住处,已经下午。

距离晚饭的时候还早,便一个个坐在操场边上,好奇的看着哨所士卒操练。

“秃头刘,刚刚那一刀你怎么使的?”

一名士卒刀招使得不到位,李大海立即大声呵斥。

那秃头刘歉然拱了拱手,也不辩解。

“不废话,跑圈去!”

李大海挥了挥手,再也没看秃头刘一眼。

秃头刘二话不说,放下刀,转身跑圈去了。

好奚落的心思谁都有,新来的士卒亦不例外,目光很快便不去看场上那些练刀的了,反倒看向跑圈的秃头刘。

这时候,日头虽说比正午时弱了一些,可究竟还猛得很。

晒在人的身上,火辣辣的,疼!

一圈、两圈、三圈……

转眼间,十圈过去。

“该差不多了?”

新来的士卒们心中虽然这样嘀咕,可是十圈之后,他们却发现那秃头刘仍在继续。

不应该啊,只是一招刀式使不到位罢了,犯得着罚跑那么多圈么?

一圈、两圈、三圈……

又跑了十圈,秃头刘才停下来。

他气喘吁吁,回到队伍前,大声道:“伍长,跑圈完毕,请求入列。”

这些话儿,都是前一段时间营正大人定下的。

操练中,不论士卒要做何事,都必须先向长官请示。

李大海抬头看了看秃头刘,言简意赅道:“你慢了,再跑十圈!”

说真的,今日都折腾了大半天,气力也耗得差不多,秃头刘后面几圈跑得的确慢了。

这时候听到李大海的话儿,秃头刘也没有任何不忿,只是显得有些赧然,在弟兄们面前不能认孬不是,况且旁边还坐着那些新来的呢,于是他转身又跑起来,咬紧牙关暗暗打定主意,这次定要一口气把十圈都跑下来。

还跑?

新来的士卒在一旁看着,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先前看那秃子跑圈,虽则跑的人不是他们,可也让他们感到心惊,用这般快的跑法跑二十圈,只怕能熬下来的没几人。

然后,又见那伍长居然嫌跑得不够快,再罚那秃子多跑十圈,这更让新来的士卒们看不明白,心中只在暗想:“莫非……那伍长和这秃子私底下有仇怨不成?”

不过,很快的,他们就不这样想了。

秃头刘跑完十圈,终于重新入列。

紧接着没多久,又有另一名哨所士卒同样因为使刀式不到位,被罚跑二十圈。

同样是二话不说,那士卒理所当然的便跑了起来……

连续看了几人被罚跑圈后,新来的士卒就都明白了:“原来,他们寻常就是如此练的!”

这么一看明白,心中便更吃惊了。

这狄北哨所,怎地用如此严苛的法子训练士卒?他们练的是甚么刀法啊?

好奇心起,新来的士卒顿时都转过眼,去留意哨所士卒正在习练的猛虎刀法去了。

只见哨所士卒,分成三人一组,正两组两组的对练。

他们手上的刀,虽然都用的是木刀,可是拼命厮杀在一起,却一点儿也不像在练习。

“噗!”

一刀下去,就是一道青瘀。

他们一个个打着赤膊,每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十来瘀痕,高高肿起来只让人看着都觉得疼。

哨所士卒就这么不要命的练着,好似浑然不知道其中辛苦。

看完人,再看刀。

那刀法显然是合击之术,其中刀式不多,来来回回只有六个套路,不过这么六个套路反反复复的用起来,却让人只觉变化多端,似乎不论怎么用,都凌厉无比。

“这是什么刀法啊?怎地从前在军中从未见过?”

新来的士卒中,老卒居多,他们虽然只算是老弱伤残,可毕竟还有些见识。

军中流传的刀法他们大多见过,可这时候看着哨所士卒习练的,硬是让他们觉得新鲜。

人群后头,那断臂老卒孟德州正静静的站在一个角落。。

他一边留心细看操场上士卒的刀式,一边用手稍稍比划了下,随即目光一亮,若有所思。

一个多时辰过去。

李大海看看天,大喝一声:“列队。”

士卒们顿时都停下手脚,列队于前。

“今日便到这里,解散!”

李大海说完,便往大堂去了。

士卒们一听解散二字,顿时都“呼哈”一声,纷纷躺倒在了地上,一下子便没了之前的生龙活虎。

“他们也知道累啊!”

新来的士卒们都怔怔看着,暗暗思忖:“既然累了,为何刚才还能这般死撑下来?”

正想时——

那边“咯吱”一声,营正大人的房门打开了。

只见营正大人走出来,缓缓度着步子来到那些士卒前面,瓮声瓮气道:“怎地,这就不行了?都跟个娘儿们似的……嗯,躺好躺好,让我瞧瞧你们的伤势。”

被唤作娘儿们,哨所士卒都不吭声,连忙滚啊滚啊排成一列,乖乖让营正大人查看伤势。

营正大人一个个轮着看过去,时不时在他们身上四肢揉捏两下,尤其是受伤的地儿,会更仔细抚揉,不一会儿,便“摸”了个遍。

那些士卒被营正大人“摸”时,一个个都忍不住呻吟出来,其中毫无痛苦的意思,反倒露出很享受的样子。

“摸”完,营正大人站起身,拍拍手丢下一句“吃饭去”,便径自转身走了。

那些士卒纷纷从地上爬起,身上的瘀痕明显散了许多。

他们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营正大人的后头,也急急的走进大堂。

那些新来的士卒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直到老伍长特地过来招呼:“开饭了,都进来吃饭!”他们才连忙跟上。

吃饭时,哨所士卒的饭量一个个都大得惊人,就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怪不得都这么能折腾啊!

新来的士卒大多体弱,吃不多,看着这些这么能吃的汉子,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和从前营中最能吃的比,心中便觉惊诧。

当然,这其中,最能吃的要数营正大人。

他一个人便能吃几个人的饭量,而且又快又干净,堪为表率。

新来士卒的第一日,便如此过去。

【第52章】副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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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雷行空领着哨所士卒跑步赶往妖魔山。

临行前,他将谢晋留下了。

嘱咐他负责操练新来的士卒,让这些士卒尽早熟悉哨所的规矩。

去不了妖魔山,谢晋心中自然极为不爽,站在一众新来士卒前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上来,就两个字:“跑圈!”

前一日见识过哨所士卒跑圈的情形,新来士卒大多有些畏惧,其中有一人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伍长,您……您没说要我们跑多少圈?”

“既然没说,便是要跑到我叫停才算完。”

谢晋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身走到阴凉处,躲凉快去了。

新来士卒无可奈何,只能迈步开始跑,一圈又一圈……

跑了三十多圈,已有半数人顶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谢晋静静看着,不屑的撇撇嘴。

目光转向队伍最前面,看了一阵,他又略略点了点头。

跑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人是那独臂老卒孟德州,另一人则是和营正大人见过礼的余天化。

那孟德州,看模样是个有功底的,苍龙诀大概已经修炼到了二重境界,脚力雄健,气息悠长。

只可惜他断了一臂,还是右臂,手脚功夫大概是损了大半。

那余天化,虽然修为不高,约莫也就苍龙诀一重巅峰的模样,不过人却带种,这时候咬紧牙关紧紧跟着孟德州,一步也不愿落下。

谢晋打量了一下余天化的身型,这小子结实倒是结实,就是个头太矮,只有寻常士卒的七八分高,这一回被送到狄北来,不须多猜也知道是吃了身高上的亏。

又跑二十来圈,大概总共跑了有六十圈上下的模样,最终能坚持下来的,只有三五人。

其余众人,若不是晕厥过去,便是倒在一旁呕吐不停。

“好了,今日便跑到这儿!”

看看差不多,谢晋走出去,招呼一声。

“终于完了!”

听到这话儿,仅剩下的那三五人也如释重负,坐倒在地。

孟德州和余天化两人还好,没有太过狼狈,不过这种酷热的环境下,全身衣衫倒是被汗水浸湿通透,喘气不已。

谢晋拍了拍手,沉声道:“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列队,正式开始操练。”

“什么?跑了这大半日,居然如今才是正式开始?”

闻言,新来士卒大都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夜间。

雷行空带着人回来时。

新来的士卒尽已被练得趴下,只有那孟德州和余天化还能勉强站得起来。

雷行空见状,也不以为意。

临出营,他便说过,让谢晋不须手软,显然,谢晋照做了。

这并非因他心狠,要给这些新来士卒来个下马威。

只是,乱世在即,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住,将来又如何保住性命?

吃过饭,雷行空很快回到房中,准备继续炼制种魂幡。

今日,在妖魔山中,过程极为顺利。

士卒们的猛虎刀法磨合得越发默契,自信心亦比前日大为增强。

除了少数时候需要雷行空出手相助,他们已能自行斩杀荒兽,尽管其中凶险变得更大,不过却更能磨砺心志。

雷行空知道,只要继续在实战中习练,假以时日,这一套合击刀术便算是练成了。

接下来,是种魂幡。

若能炼制成种魂幡,通过炼魂得到的力量淬炼士卒的身体,便可以使他们变得更强。

“小神,不知道耗尽所有,一晚上能制出多少面副幡呢?”

如今主幡已成,雷行空接着便要炼制副幡

相比起来,副幡比主幡炼制起来要容易一些,耗费的心神并不多。

小神沉吟一下,回答道:“今日你在妖魔山,收了九条荒兽生魂,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微微一顿,小神继续道:“尽力消耗所有心神,直到支持不住,再炼化生魂补充,这样一轮一轮下来,对你的魂魄变强大有好处。”。

“好,那就开始!”

雷行空答应一声,开始凝神制幡。

有了之前炼制主幡的经验,这时候炼制副幡,他已然驾轻就熟。

一张、两张、三张……

一边涂画副幡阵符,一边炼化生魂滋养心神。

一口气画下六张副幡后,他这才停下来,静心打坐,慢慢炼化最后一条生魂。

大半个晚上下来,所有生魂已经消耗一空。

没有生魂滋补心神,他今日也只能到此为止,况且,接下来一步,其实才是最难的。

副幡的阵符画起来虽然比主幡容易,可是启动它们所消耗的内息,却并不比炼制主幡少。

离开房间,雷行空直接进入地底水牢。

隔得一日,水牢中的地气已积蓄得七七八八。

雷行空拿出一面副幡,开始输入内息启动……过得一会儿,启动完毕,雷行空连忙坐入水中,吸收地气。

地气充沛,用它来补充消耗的内息,恢复极快。

过得一阵,内气回复。

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睛,无奈道:“太费劲儿了,地气已没了一半,看来今晚只能勉强启动三面而已。”

小神安慰道:“慢慢来,以你的修为一夜能炼制成三面,已不容易。”

雷行空摇摇头,再拿出一面副幡。

……

……

第二日清晨。

雷行空将谢晋、李大海和老伍长叫入房间。

刚炼制成副幡,雷行空心里也非常急切想知道种魂幡的效果,因此第一时间将他们叫来。

拿出制成的三面副幡,放在三人面前,道:“这是我炼制的宝贝,你们只需滴上几滴血上去,它便会认你们为主。”

炼制?宝贝?

谢晋三人怔了一怔,各自看了看眼前这张古古怪怪的羊皮,随即又抬头看向雷行空,面带疑惑。

雷行空迎向他们的目光,正色道:“这件宝贝名为种魂幡,能助你们极快提升修为、淬炼肉体,不过我要先说明,你们若用了它,日后修为提升到苍龙诀五重巅峰便到顶儿了,此生再无进一步的可能。”

“五重巅峰?”

谢晋三人闻言都是目光一亮。

苍龙诀修炼不易,不是每人都能有所成就,寻常士卒能修炼到二重境界,就已经到顶。

谢晋、李大海两人如今已经是二重巅峰,多年未曾突破,达到三重境界的希望非常渺茫。

老伍长就更不用说,二重境界已经是他的极限,凭他的年纪,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时候,他们三人听到雷行空说只要用了眼前这个什么种魂幡,就能加快提升修为,日后有望达到苍龙诀五重巅峰,那还不喜出望外?

至于说五重巅峰以后,此生再无进一步的可能……对他们而言,原本便无到那个地步的可能,又有甚关系?

“营正大人,只要滴几滴血就行了吗?”略一思索,谢晋首先问道。

雷行空点点头:“滴血时,凝神静气。”

“明白了!”

谢晋二话不说,拿起刀子在手指轻轻一划,径自把血滴到面前小幡。

全神贯注,只一瞬间。

“这……”

谢晋只觉心神如同猛地一跳,很快便和那小幡连成一体,神奇之极。

李大海和老伍长不甘于后,连忙也划破手指,滴落鲜血在那小幡上。

【第53章】白鹿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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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过去十日。

雷行空坐在水牢之中,缓缓将最后一丝地气吸入身体。

“差不多了,这里的地气已变得稀薄无比,又要再等一日才会积蓄得满。”

行功完毕,他从水中站起,手里拿着那面刚启动好的种魂幡仔细查看。

幡面上,阵符清晰,气息内敛。

尽管尚未真正让士卒滴血认主,不过它和主幡之间已然隐隐有了一丝呼应。

心底间,小神说道:“这已经是第十二面副幡了,差不多了。”

小心收好那面副幡,雷行空有些无奈的感叹:“若是修为再高一些就好了,炼制起来便能更快更容易些。”

小神说道:“无须着急,你突破在即,只是缺乏积累,待到点滴汇聚,便能江河直下,一举冲破关隘。”

雷行空点点头,离开水牢。

这一段时间,他每天带领士卒去妖魔山练刀,晚上则全力赶制种魂幡。

尽管已经竭尽全力,可启动一面种魂幡所需的内息实在太大,因此直到今天,他才终于炼制出第十二面副幡,让习练猛虎刀法的十二名士卒,每人可分得一面。

重回地面,天色大亮。

哨所士卒在谢晋的带领,已经早早的开始跑圈。

十二名“猛虎卒”,跑在最前。

经历磨砺,他们已经有了精锐的样子,这一份锐气并非单纯从身体上表现出来,更多是心境上的变化,心中对猛虎刀法有了自信,整个人自然便会斗志昂扬,气势逼人。

猛虎卒后面,是“老弱卒”。

经过十来天的锻炼,他们尽管还未适应这严苛无比的操练,不过却有越来越多人勉强支撑到最后,不至于晕厥收场。

雷行空默默看了一阵,把谢晋招来,耳语两句,随即将炼制成的九面副幡交入他手。

谢晋接过副幡,面露喜色,立即过去将猛虎卒叫入大堂,操练之事由李大海主持。

“如今种魂幡已炼成,接下来……便要看一下效果了!”

雷行空正暗暗思忖,突然听见瞭望台上的士卒禀报:“营正大人,外面有一队人马朝我们这儿过来。”

有一队人马过来?

雷行空怔了一怔,连忙跑到哨所大门墙头,朝外张望。

果然——

远处,正慢慢行来一队人马,约莫百人,看旗帜似乎是雍军。

是什么人?

雷行空转头招呼一声,示意警戒,操场上的士卒连忙停下操练,各自攀上墙头。

过了一会儿,猛虎卒陆续从大堂出来,一个个面带喜色,等到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后,也急急爬上墙头。

哨所所有人,严阵以待。

那边人马,有一骑先行疾驰过来,来近之后,大声喊道:“我们是白鹿郡军,奉令前来增援你们哨所的。”

白鹿郡军?

雷行空又是一怔。

那白鹿郡和青水郡相邻,依山带水,在大雍建朝之初,两郡本是一郡,后来不知为何,被雍皇将其一分为二,从此便有了白鹿和青水两郡。

如今白鹿郡军突然出现,还说是奉令前来,这又是怎地一回事儿?

想了想,雷行空问道:“令函在何处?”

微微一顿,又问:“究竟出了甚大事儿,需要你们白鹿郡军来此增援?”

哨所门前那骑,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不知么?未曾收到军报?”

“哨所近日未曾收到军报!”

断然摇了摇头,雷行空连忙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还请指教!”

这一段时日,哨所真未收到任何军报。

那骑极为不解,想了想后,不耐烦的解释道:“日前,天火国的蛮子出兵北燕山了,这些日子,五元荒漠边境上的哨所接连遭到蛮子偷袭,因此朝廷才会派我们白鹿郡军入援你们青水郡,我们这一部便是派来增援你们的。”

“有这等事儿?”

雷行空吃了一惊。

天火国是邻近雍国最大的蛮人国度,平时边境上虽然多有事故,可是却还算安稳,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居然出兵北燕山。。

想想前一世的记忆,天火国由始至终并未和雍国发生战事,即便晋国入侵时,也一样。

转念一想,雷行空又有些不好的预感,以如今的情势,天火国出兵北燕山的事儿若让晋国获悉,他们会不会趁势提前出兵?一瞬之间,他只觉这战乱之世比起前一世时,似乎还要提前到来。

那骑催促:“快快开门,做好准备迎我家都校进去。”

“先把令函拿来看看,验明过后,便放你们进来。”

略一沉吟,雷行空大声说道。

“什么,都说得如此明白,你还要验令函?”

下面那骑闻言一阵恼怒,转身朝身后大队人马那方驰去,高声骂道:“你且等着,我让我家都校大人和你说话儿。”

过了一会儿,那队百来骑的白鹿郡军,全部来到近前。

只见他们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清一色白甲白袍,旗帜严整,刀枪明亮,很有点精锐的样子。

在这队人马之中,端坐着一员小将,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左右,相貌英武,只是神色之间带着一丝倨傲,让人难生亲近之感。

他一来到,就径自寒声道:“我乃白鹿郡军建忠校尉帐下都校奇无为,今来增援你们,还不快快打开大门,迎我进去?”

前一世,雷行空和白鹿郡郡军打过交道,只看这一行人的造型,心底就已对他们的身份确定了七七八八。

不过,先看令函总没错,这是规矩,因此他一步不让,径自道:“先验令函!”

“你……”

那员小将身侧,是之前那骑,闻言如受大辱,指着雷行空欲要叫骂。

那员小将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不过略一思索后,他立即拉住下属,沉声道:“拿令函给他。”

“都校大人,你不须跟他客气……”

那骑还想辩解,那员小将又寒声重复一遍:“拿令函给他!”

“喏!”

那骑心中一跳,再不敢多废话儿了,连忙拿出令函,过去放入从哨所墙头悬下的小篮。

哨所墙上,雷行空拿到令函,仔细查看。

没错,这份令函是真的,上面印章齐全,无法作假。

想了想,他当即一挥手,大喝:“开门!”

“喏!”

闻言,立即有两名哨所士卒遵命行事儿去了。

【第54章】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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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才稍开,外面那自称“奇无为”的小将冷着脸,手一挥,他手下人马顿时纵马疾驰,极为快速的冲入哨所。

蹄泥飞溅,百人百骑,奔驰起来声势夺人。

雷行空在墙头静静看着,目光闪动。

看这架势,这个奇无为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整队白鹿郡军气势汹汹的冲进哨所后,也不下马,径自散于四周,很快围出一个大圈来。

他们手中的兵刃都握得紧紧,隐隐间指向周遭的哨所士卒,似乎只待长官一声令下,立即就要下手冲杀。

哨所士卒都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氛,一个个一声不吭,小心提防。

尤其猛虎卒,手都摸向刀柄,随时准备拔刀厮杀。

不过同时的,他们的目光却望向他们的营正,默默等待号令。

那奇无为进入哨所后,同样不下马,倨傲无比道:“你们这儿谁主事儿,即刻来见我。”

雷行空气定神闲,居高临下的望着奇无为,稍稍拱手道:“我是这儿的营正雷行空,见过奇都校。”

雍军军制,都校是有品阶的武官,官位九品下,比不入品的营正地位高。

依照正常礼制,雷行空身为营正,见到都校,应该要参拜上官。

不过,奇无为官位虽,可却是白鹿郡军的人,雷行空和他分属不同军营,便没有了高下之说。

“哦,是你,怪不得……”

冷哼一声,也不说明究竟是怪不得什么,奇无为转而用命令的语气道:“本都校这一次带来精锐百人,你立刻准备一下,将人、马都安顿下来。”

雷行空想了想,不失礼数道:“你等既为客军,来此增援,安顿一事我们自当尽力。”

说话时,他特地说出“客军”二字,点明自己才是哨所主官,然后也不看奇无为,径自转头对李大海吩咐:“刚才奇都校的话儿你都听到了,让弟兄们准备一下,还有,下去找韩军丞,让他发一封信函到郡军大营去,将今日之事说明,多要些粮草辎重。”

奇无为目光炯炯的盯着雷行空,眼中怒意一闪而逝,想了想后,他略一挥手:“下马!”

不得不说,这一队白鹿郡军当得起“精锐”二字,奇无为一声令下,即刻一起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从容好看。

雷行空看了一眼,晃悠悠的转身回房,像奇无为这样的人,他可没工夫应酬。

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

天火国入侵的消息,实在让他大出所料。

如果晋国提前出兵,那安陵之战会不会提前?

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俞先登如前一世般,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前一世,俞宏天,那个一向铁铮铮、待他如同己出的叔父,便是在这连续丧子的打击下,最终意志消沉,黯然病逝。

难道一切又要走进同一个轮回?

不能!绝不能!

雷行空握紧拳头,暗下决心。

正想时,房外传来声音:“营正大人,可否进来说话儿?”

“进来!”

听见是谢晋的声音,雷行空从床上坐起。

谢晋推门而入,然后顺手掩上门,过来拱手行了个礼,低声道:“大人,种魂幡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

先前,雷行空将九面副幡交给他,就是让他分发给猛虎卒,并滴血认主。

点点头,雷行空道:“谢大哥,你可都嘱咐过他们,让他们贴身收藏,不可现于人前?”

“嘱咐过了!”谢晋回答。

“那就行。”雷行空点点头,看见谢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谢大哥,你还有甚事儿,尽管直说。”

谢晋想了想,道:“刚才看那白鹿郡来的人,举止嚣张,营正大人还须小心才是。”

雷行空笑了笑,安慰:“不须太过担心,他们是客军,始终要走的,我们平日怎么做的,便继续怎么做,权当他们不在一样。”微微一顿,雷行空继续道:“明日我们仍去妖魔山练刀,新来士卒的事儿这一次就交给李大哥,这几日我看孟德州和余天化还算可以,便让他们两人从旁帮衬!”。

“喏!”

谢晋点头答应。

两人正说着,老伍长突然从外径自推门而入,也不事先叩门。

进来之后,老伍长很快走到雷行空这边,边走边骂:“小娃子,这事儿得你来拿主意,给他脸他还往上蹬,真是岂有此理!”

老伍长在哨所中,少有发脾气的时候,这时火气这么大,看来气得不轻。

“大叔,出了什么事儿?”雷行空问。

老伍长气恼道:“刚才按你说的,给白鹿郡那些人安排住处,谁知他们却嫌三嫌四,说屋子太小不肯住下,还说要我等将屋子让出来,去和新来士卒挤在一处。”

雷行空皱了皱眉,没说话儿。

谢晋倒是先发话儿了:“看来他们这是要反客为主,欺上头来了。”

雷行空眼神一凛,胸中顿时升起一股杀意。

谢晋和老伍长首当其冲感受到雷行空身上的杀意,心头都是一跳,不自禁的后退了小半步。

不过,心中杀意只维持一瞬,雷行空便将它按捺下去。

想了想,他转而对老伍长道:“大叔,便再让他们一回,你让弟兄们挤一挤,给他们多腾一间屋子出来。”

“可……”

老伍长仍有不甘。

雷行空摆了摆手,沉声道:“大叔,依我吩咐去做就是,我绝不会让弟兄们白白吃亏的。”

听得雷行空这么说,老伍长点点头,当即答应:“好,我这就去!”

事情说完,谢晋和老伍长一起离开。

两人走后,雷行空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杀意,对小神问道:“小神,那个奇无为的修为如何?唔……我觉得他比我弱,不过……怎么觉得有些看不准?”

小神想了想,说道:“如果用苍龙诀的境界比较,奇无为的修为大概是五重境界,比你稍逊。不过,他修炼的应该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功法,能够瞬间提升实力,因此日后你若对上他,要小心应付。”

“瞬间提升实力?”

雷行空心中一惊。

“没错,就是通过一些秘法,在很短的时间内提升实力。”小神微微一顿,继续解释:“刚才奇无为与你说话时,身上的气息时高时低,极不稳定,尤其怒气勃发时,气息就会变得骤然强大起来,由此可见他所修炼功法的端倪。不过,从他身上的气息变化,同样也可以看出,他对气息的掌控还很弱,如果贸然提升实力,也会令他自损不小,并且维持不了多久,因此你不用太过担心,只需小心提防就是。”

“原来如此!”

雷行空默默计较着,也不再说话,过了一阵,径自闭目睡了。

【第55章】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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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尽管那白鹿郡军时时找茬儿,不过在雷行空的授意下,三名伍长尽心安抚,哨所士卒也都忍让下来。

第二日一早,一切照旧。

雷行空领人赶往妖魔山,哨所之中,留下李大海负责操练老弱卒。

白鹿郡军那方,在雷行空离开哨所后没多久,也都起身操练。

他们全副武装,纵马出营,在哨所外的荒漠上来回冲锋,习练马战,直到午饭时,才重回哨所。

距离午饭还有一些时间,白鹿郡的士卒便坐在阴凉处,看着老弱卒。

经过多日来的操练,老弱卒虽然未至于在体能上突飞猛进,不过终究有了些效果。

五十圈跑下来,他们中没人晕厥收场。

大半日的列队、行进等操练,他们都能支撑下来。

还有寻常军营中的刀法枪术,习练时也已有模有样。

不过,这些看在白鹿郡士卒的眼里,却立即让他们面露轻蔑之色。

白鹿郡军,以骑兵闻名天下,其中有一支万人队骑兵,人称白鹿骑,是雍国第一骑兵部队。

眼下来狄北哨所增援的骑兵,都是白鹿郡军中的精锐士卒,是从千人万人中选出来的雄壮之士。

尽管,他们还不是白鹿骑,不过每一个人却都是白鹿骑的后备,只需将来经历过战事后,就能真正选入白鹿骑。

因此,对他们而言,老弱卒的表现,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这也是军士,如此羸弱,怎入的伍?”

“昨日看那营正如此跋扈,还道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成想,手下尽是草包。”

“青水郡军,怕是大不如前了。”

……

白鹿郡的士卒热嘲冷讽,奇无为坐在一旁,静静不语,也不阻止。

他们一见,便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大声起来。

“你看看前头领队那人,居然断了右胳膊,如何拿刀?啧啧,让一个残卒领队,若遇战事,这仗要如何打?”

“这残卒看着有些功底,怕是经历过战事儿,倒也罢了,你看看后面那小子,个头如此矮小,跟个侏儒似的,若换在战场上,老子一拳就能将他砸死。”

“俗话说得好,有什么将就有什么兵,只看这些青水军的样子,便知昨日那营正是甚货色。”

“没错没错,只怕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哈哈哈……”

白鹿郡士卒笑将起来,一声声都传入哨所士卒的耳中。

“闭嘴!”

李大海站在操场正中,听得那些白鹿郡士卒说得越来越过分,甚至开始辱骂雷行空,一时按耐不住,一转身来,大声怒喝。

正在操练行军列队的老弱卒顿时也停了下来,对着那些白鹿郡士卒怒目而视。

尽管他们才到哨所没多久,对哨所的归属感不强,不过这时遭到这样的嘲讽,早就心头冒火,不知不觉间生出一股同仇敌忾的情绪来,反而对哨所以及雷行空多了一份认同感。

白鹿郡士卒静了一静。

随即,他们之中,有一人缓缓站起,用极其轻佻的口气问道:“哦?如何,想打一架?”

李大海眼皮微眯,朝那人打量了一眼。

那人,体格高大壮实,比李大海生生高出一个头来,看模样便知其悍勇。

而且,他的盔甲式样是营正的,可年纪看起来却还很轻,显然入伍并没多少个年头,这么年轻就当上营正,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的实力。

李大海生性寡言,把腰间军刀一扔,简洁无比道:“好啊!”

那白鹿军士,嘿嘿一笑,眼中闪动凶悍之色,扭了扭脖子,径自踏步上前。

两人对峙当场,一触即发。

正要动手,就在这时——

“李大海,尔敢造次?”

不知何时,这一段时日一直窝在房中的韩军丞,竟然来到场边。

李大海转眼看看,略一沉吟,拱拱手道:“军丞。”

韩军丞在营中虽然威严丧尽,可毕竟还是上官,自然不能无礼。。

走前几步,韩军丞沉声道:“白鹿郡这些兄弟是援军,来此助我们守土,你却私下与他们邀斗,眼中可还有军法军规?”

李大海不发一语,看了一眼那白鹿军营正,仍站于原地。

韩军丞一挥手,斥道:“还不退去?”

李大海眉头微皱,还是未退。

韩军丞脸色一沉,冷哼道:“李大海,你想违犯军规么?”

李大海转头瞪向韩军丞,目中带着一丝愠怒。

临阵退缩,在军中可是胆怯畏敌的表现,这样的行径最让人看轻。

私下邀斗,并不是什么大罪责,即便有违军法军规,也无人愿意为了一点点的责罚就此退缩,认孬。

李大海在青水郡军中,虽不是什么勇卒精锐,可也不是什么孬种,哪能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儿?

况且,这事儿不止是他一人之事,传将出去,人家笑话的便是整个哨所。

眼下,韩军丞突然这么跳出来,究竟是何居心,着实让人怀疑。

就在这时,一旁静观许久的孟德州突然走前一步,对着李大海道:“李伍长,营正大人临行时,不是嘱咐过不许生事儿么?”

一听孟德州提起营正大人,李大海心气略平,沉吟一会儿后,他先朝韩军丞拱拱手,接着转过头,对那白鹿军营正道:“不打了!”

说罢,他转身下令,让老弱卒继续操练。

韩军丞沉着脸,调头回房,一边走,一边暗暗思忖:“只待这些白鹿郡军将雷行空的‘好名声’传回去,看他日后还如何当这营正?”

操场上,那白鹿军营正见李大海居然临阵退缩,不禁嘿然一笑,轻蔑无比的啐道:“孬货儿!”

下得场去,白鹿郡士卒那边立即报以彩声,仿佛比打胜了仗还要兴奋。

奇无为坐在一旁,虽然并未如手下士卒般,喝彩鼓掌,不过眼中却闪动起了得意之色。

“真是一群无胆匪类啊!”

“如此没血性也敢入伍参军,还不如回家躲在婆娘裙底,当缩头乌龟呢!”

“笑死人了,刚刚还做出一副拼死的模样,我还以为青水郡军中总算还有爷儿们,没成想人家转眼就缩了,他奶奶的脸皮真厚啊!”

“此地的营正,只怕也是这般货色,表里长得像个男儿,内里只怕是个娘儿们,胯下还缠着肚兜儿呢!”

“哈哈哈……”

……

彩声过后,白鹿郡士卒的嘲讽话语就说得更加起劲儿了。

一个个大声说大声笑,眼中那轻蔑之意尽数赤裸裸的投在哨所士卒身上,言语间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第56章】一拳打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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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雷行空带着猛虎卒回来。

一进营门,便觉反常。

那些白鹿郡士卒散于哨所四周,一个个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带着轻蔑。

他们嘴中窃窃私语,不时哼笑出声,极是放肆无礼。

雷行空皱了皱眉,转眼看看老弱卒,发现他们集中在一起,脸色并不好看。

看见他们回来,李大海立即快步上前,招呼道:“营正大人。”

雷行空问道:“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大海面带惭色,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猛虎卒都聚于雷行空身后,听完李大海的话儿,顿时大怒,转眼看向那些白鹿郡士卒的眼神,都带着杀意。

雷行空想了想,朝那些白鹿郡军扫了一眼,随即回过头,拍了拍李大海的肩膀,和声道:“李大哥,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不过委屈你了!”

听得雷行空这么说,李大海不禁心中微暖,低声道:“今日给营正大人丢脸了,说甚委屈?”

谢晋在一旁,也拍了拍李大海的肩膀,道:“李黑子,大丈夫能忍能伸,不须介怀的。”微微一顿,他又对雷行空道:“营正大人,白鹿郡这些小犊子如此欺辱我等,这口气怎能咽得下?”

雷行空冷笑一声,沉声道:“不急,先用饭,待会儿我自有计较。”

“喏!”

听营正大人的意思,是要为他们出头,众人顿时答应一声,不再废话儿,簇拥着雷行空进了大堂。

“嘻嘻哈哈……”

那些白鹿郡士卒一直留意着雷行空一行人,见他们说了几句后,居然一声不吭进屋吃饭,不禁又再发出一阵轻笑,就连走进大堂后仍听得清楚。

一碗、两碗、三碗……

累了一天,着实饿了,雷行空不管三七二十一,径自放开了吃。

其余士卒,却吃得不怎么滋味儿,一个个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看看雷行空,心里只等他吃完。

一顿狂搓,肚子终于填饱。

雷行空一抹嘴,起身走向外头操场,干脆无比。

“来了!”

哨所士卒目光都是一亮,连忙丢下手中碗筷,快步跟出。

雷行空走到操场正中,也不客气,径自放开了嗓门喝道:“听说今日有人骂我营中弟兄是孬货儿,若有人敢当面再骂一回,便站出来,让某试试斤两!”

这话儿一说,就跟雷鸣似的,声震当场。

那些白鹿郡士卒都被震住,顿时寂静下来,怔怔的看向这边。

雷行空昂首挺胸,身如岳镇,迎着那些白鹿郡士卒的目光,又道:“看屁啊看?欠打的尽管出来,谁是孬货儿一试便知!”

语声传遍整个哨所。

奇无为原本呆在屋内,听得声音,立即推门走出。

他目光闪烁,看着操场正中的雷行空,正要迈步走出,就这时候——

有一人比他更快,正正就是今天早上,想要和李大海交手的那个营正。

看见下属走出,奇无为顿时停下脚步,在场边静观。

雷行空朝那白鹿军营正上下打量一眼,点头道:“好,总算有人敢吱声了!”

那白鹿军营正嘿嘿一笑,说道:“某乃奇都校帐下营正张勇年……”

没等那“张勇年”把话儿说完,雷行空径自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就此打住:“不须废话儿,出手就是,我一向不记孬货儿的姓名。”

张勇年脸色一变,眼中顿时闪过一缕杀机。

他在白鹿郡军中,向来负有勇名,从军短短三两年而已,就从普通士卒晋升为营正,仕途畅顺,意气风发,同辈之中向来极少有人能入他眼……这时候,居然被这么一个小小哨所的营正把他看做孬货儿,他哪能不恨?

“你找死!”

张勇年咬牙切齿。

雷行空哼哼一笑,闷声道:“谁找死,还难说!”

“张营正,别和他废话,把他打得叫娘儿,看他还敢横?”

场边,一名白鹿郡士卒大声叫嚷。。

随之,所有白鹿郡士卒也都助威起来:

“张营正,让他见识见识裂狮手的厉害。”

“张营正,不须留手!”

“张营正,杀了他!”

……

耳听彩声,张勇年傲气顿生,他紧握拳头,快速朝雷行空迈步贴近,迎面击出一拳。

拳风呼呼。

隐隐之间,拳劲儿中仿佛有狮吼之声,劲气十足。

感受着拳风袭身,雷行空嘴角微撇,大喝一声:“孬货儿,看我一拳打爆你!”

随即,他沉身出拳,大开大合的一拳击出,正正迎向张勇年的拳头。

“砰!”

拳劲儿激射。

雷行空毫不留手,拳中饱含五重巅峰的苍龙劲气,雄厚凌厉。

那张勇年,修炼的虽然不是苍龙诀,可是修为水平不过相当于苍龙诀四重境界,硬生生和雷行空一拳硬拼,体内那足以生裂狮虎的气劲儿顿时被打得虚浮涣散,连带身体也猛颤不已,摇摇晃晃的飞跌开来。

一拳而已,胜负已分。

雷行空收拳回身,体内劲气儿如江河吞吐,极速回收丹田,舒畅快意。

四下,刚才叫唤得厉害的白鹿郡士卒已经悄然无声。

另一边,哨所的士卒也同时失声。

虽然他们心中认定营正大人能胜,却想不到会胜得这么干脆利落——一拳秒杀,因此一时之间他们都又惊又喜,没能回过神来。

奇无为,看过雷行空的这一拳,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目光闪动,带着犹豫。

稍微放松。

雷行空看也不看到底的张勇年,目光扫向其余白鹿郡士卒,不慌不忙道:“还有谁?今日骂我营中弟兄是孬货儿的,尽管出来!”

白鹿郡士卒,大都知道张勇年的实力,见他居然一拳就被雷行空干倒,这时也不敢出头了,只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奇无为。

奇无为一脸决然,深吸一口气后,迈步就要朝操场走去。

就在这时——

瞭望台上,铜锣敲响。

当值的士卒大声喊道:“敌袭!敌袭!营正大人,敌袭!”

敌袭?

居然在这个关头?

哨所内所有人都怔了一怔,奇无为也愕然停下脚步。

回过神,雷行空眉头微皱,第一时间爬上瞭望台,顺着当值士卒指明的方向张望。

只见不远处,数百盏荧光急速靠近,风声呼呼,还夹带着荒兽嘶吼之声。

紧随雷行空之后,奇无为也很快上了瞭望台,只看一眼,他便寒声说道:“是天火狼骑!”

【第57章】不相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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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评,发现了个bug,就是杀蛮子那段,没收魂……先谢谢书友“没穿内裤”。不过,其实我是有想到的,没让雷行空收那蛮子的魂魄的,只是写得快,一时忘了交代了,真真对不住,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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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人擅长驯兽。

传说中,即使再凶猛的荒兽落入蛮人之手,也能驯服得如同家畜一般,俯首贴耳。

狼骑兵,一直是天火国的蛮人最为强大的机动部队。

他们驯服四目巨狼,充当坐骑,四目巨狼不仅战斗力强,而且速度极快,驰骋千里,转瞬即到。

相比起寻常骑兵,蛮人狼骑足以以一当十。

眼下——

四盏荧光代表一只荒漠巨狼的眼睛,也即是说,来此偷袭的狼骑兵数量将近五十。

天火国居然派这么多狼骑来袭击狄北哨所,可见他们志在必得。

雷行空侧头思索,还未说话,倒是一旁那当值士卒忍不住感叹:“只可惜护元仙阵用过一次,便需三个月后方能再用。”

雷行空无奈笑笑,不及多想,丢下一句“你继续盯着”,便径自从瞭望台跃下。

“警戒!警戒!”

一边大声呼喊,他一边登上哨所大门的墙头,只是这么一转眼间,天火狼骑已经来到哨所百米之内。

呼哧!呼哧!

四目巨狼的鼻息清晰可闻,腥臭的味道随风飘来,令人心头发紧。

“果然是天火狼骑!”

透过黑暗的环境,雷行空终于看到那些狼骑兵,他们的确就是前一世记忆中的天火国狼骑兵。

那些巨狼,每头都有四只眼睛,它们身长三米,个头比常人还高,齿锋爪利,配着脑袋上那恐怖四目,模样极其凶残狰狞。

每一头四目巨狼背上,都骑着一名蛮人。

他们袒胸露背,手执弯刀,脸上清一色覆着青铜面具,形状宛如地狱魔神。

“呜呼……”

只是倏忽之间,天火狼骑已冲到哨所墙下。

那些蛮人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吆喝,一边快速分开两队,围绕哨所转圈。

其中,有两骑狼骑拖着一条铁链冲向哨所大门,铁链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铁球。

“砰!”

哨所这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个铁球已经重重的撞到了哨所大门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哨所大门猛地一晃,尘土飞扬。

一击之后。

两骑狼骑再次跑远,然后又拖着铁球往回冲来。

雷行空立即醒悟,连忙喝道:“他们想砸开大门!”

“砰!”

蛮人转眼驰近,铁球再次撞击,大门剧烈颤动,咯吱摇晃。

明知道蛮人是想把大门撞开,可偏偏没有办法。

狼骑皮粗肉厚,行动迅捷,弓箭对他们作用不大,即便用上强弩,对他们的伤害亦是有限。

“砰”、“砰”、“砰”……

哨所大门连续遭到撞击,眼看破裂在即。

“要想办法应付才行……”雷行空暗暗思忖。

一旦没了高墙作为倚仗,哨所中的士卒暴露在荒野中直接对天火狼骑,结果必死无疑。

心念一转,雷行空大声下令:“快,立即把哨所中所有桌椅木凳、铁器杂物,统统搬来,堵在门前。”

这种时候,就算不能把门堵住,也要尽力堵塞住大门通道,不让门破之后,外头的天火狼骑能够轻易冲入。

哨所士卒闻言,连忙转身回屋,搬挪杂物。

“慢着!”

奇无为突然叫道。

雷行空转头看看,皱眉问:“奇都校有何事儿?”

奇无为道:“我们是骑军,你若堵住大门,我们如何杀敌?”

“杀敌?”

雷行空眼光一转,沉声道:“如今大敌当前,只要奇都校尽力助我,还怕没有机会杀敌?”

“我们来此是为增援,不是来听你号令的。”

奇无为冷哼一声,随即下令:“上马!”

白鹿郡士卒闻言,立刻一起跨上马背。

雷行空紧盯奇无为,又劝道:“外面的天火狼骑起码有五十骑,奇都校,这可不是你能应付的。”。

“我自有计较!”

奇无为将护面落下,傲然道:“我手下士卒皆是精锐,足有百骑,是外头那些狼骑的两倍,与其在此困守,坐以待毙,不如出去冲杀。”

精锐?你以为你是谁?用一百骑兵去和五十天火狼骑硬拼,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

雷行空心中暗骂,嘴上劝说:“奇都校,你何必一意孤行,只要你肯听我言,我们一百多人守在哨所之中,定能抵挡住那些蛮子,根本不用出去冒险!”

哨所之中,白鹿郡军和青水郡军加起来超过一百四十,只要愿意固守,堵塞大门然后竭尽全力以命搏命,外头那些狼骑就算死绝了,恐怕都攻不进来。

而且,猛虎卒正好可以拿天火狼骑练手,再用种魂幡收取生魂,此消彼长下说不定胜机就在顷刻间。

可偏偏这奇无为,却说要出去冲杀,简直就是白白送死。

奇无为冷笑一声:“姓雷的,你若够胆,就和我们一起出去杀敌,别缩在后头只知困守!”

你娘啊,你要送死,还想拉上老子?

雷行空看死人似的看着奇无为,一声不吭。

奇无为见雷行空没说话,还道他胆怯了,心中自有一番莫名的快意之感,不禁轻蔑道:“看你有些勇力,还以为你是硬汉,原来骨子里仍是孬货儿!”

雷行空眯了眯眼,不为所动。

那些白鹿郡士卒,静静听着奇无为和雷行空的对话儿,这时候投向雷行空的目光,都带着不屑:“都校说得没错,这人有勇力又如何,骨子里还是孬货儿!”

“开门,放我们出去!”

奇无为大喝一声,随即纵马前行。

哨所门前,那名守门士卒望向雷行空。

雷行空冷冷看了奇无为一眼,然后朝那名士卒缓缓点头。

“咯吱!”

大门打开,只容一骑通过,白鹿郡士卒顿时陆续纵马冲出。

其中一名白鹿骑驰过雷行空身前时,低声骂道:“孬货儿!”

紧接着,后面所有白鹿郡士卒经过雷行空时,都丢下一句“孬货儿”。

“你……”

猛虎卒见他们出言辱骂雷行空,顿时纷纷拔刀,欲要砍人。

雷行空微微举手,示意他们不许动作,直到最后一名白鹿郡士卒纵马离开,他才冷声冷气道:“我们和这些死人,无须计较!”

白鹿郡军一出去,外头厮杀之声顿时大作。

雷行空一点倾听的兴趣都没有,直接下令:“赶紧,把所有杂物都搬过来,堵住大门。”

“喏!”

哨所士卒,不论是猛虎卒还是老弱卒,都同声答应,快手快脚的搬东西去了。

【第58章】杀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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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哥,把长枪都插入地下,用土掩实!”

“李大哥,木桩子都拆了,移过来,顶住门隙。”

“大叔,别全堵死了,留下一点点路,要曲折些。”

雷行空一边让士卒们把能用的东西都搬到哨所门前,一边指点布置,所有人的动作迅速却有序。

看看布置得差不多,雷行空这才走上墙头,朝外观望。

“杀!”

哨所外,白鹿郡军与天火狼骑厮杀正酣。

这时候,白鹿郡军剩下不到五十骑,而天火狼骑,只损失了十骑左近。

不得不说,奇无为的麾下骑兵已经算是精锐,对上天火狼骑能打出五比一的伤亡率,比寻常骑兵已经好很多。

而且,他们和天火狼骑单凭强横战力厮杀的作战方式不同,显然平素还习练有骑军的战阵之术。

来回冲锋,懂得迂回,懂得曲折,懂得配合……尽管行动间仍有生疏,不过那都是没经历太多战事的原因。

“妈的!”

看着白鹿郡军和天火狼骑再次碰撞在一起,血肉相绞,雷行空忍不住一挥紧紧握住的拳头,口吐脏话儿。

奇无为若能听他所说,留在哨所之中固守,这些白鹿郡的士卒就无须送死了,将来只要不断在实战中累积经验,必定又是一批白鹿骑。

只可惜……

这一次碰撞之后,白鹿郡军只剩二十人。

而天火狼骑,只有五骑倒下。

情势一下子完全扭转过来,天火狼骑还有三十六骑,白鹿郡军却只有二十余骑。

三十六对二十,不用看都知道结果了。

雷行空前一世虽然多见生死,不过这时候也不想再看了,断然转身,朝墙下跃下。

“集合!”

大喝一声,雷行空集合士卒。

哨所大门前,一切准备妥当,士卒们很快在雷行空身前列队。

“弟兄们!”

雷行空先扫视了一遍所有士卒,然后才凝声道:“外面的响动你们都听到了,很快便轮到我们,你们心中怕不怕?”

“不怕!”

猛虎卒纷纷回答,尽管应声并不整齐,不过声势却很壮。

后面,老弱卒只有三两人敢应声,其余的,眼中都带着惧色。

雷行空点点头,继续道:“怕也没用,越怕越死得快!”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道:“其实我亦怕死,只是在战场上,想活下来就必须不怕死,不过你们心中若还是怕,知不知道该如何做?”

士卒们听他这么说,不禁都有些好奇起来,那些老弱卒更加是凝神倾听。

微微一顿,雷行空咧嘴一笑,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心中若是还怕,就什么都不要想,依照军令去做就是,明白了吗?”

这番话儿,使得哨所士卒心头莫名一松,顿时齐声回答:“明白!”

“好,那我便下令了,待会儿你们都须依令行事儿。”

雷行空脸色一肃,大声道:“待会儿我在最前,谢大哥、李大哥、大叔,你们带领习练刀阵的弟兄,站在我的两侧,不论如何要死死顶住,不让蛮人进入哨所。”

“喏!”

谢晋、李大海、老伍长连忙应命。

“剩下的士卒,孟德州领一队十人,分别站于大门墙头两侧,用箭矢攻击,尽量朝那些蛮子的脸面射,不求杀敌,只求搅扰他们。”

“喏!”

孟德州领命。

雷行空转头看向余天化:“余天化!”

“在!”

余天化出列。

“你领其余士卒,持长枪,站在三位伍长的刀阵之后,若有未死的蛮人,便出手击杀。”

“喏!”

雷行空又道:“还有,你让两名士卒准备好火石火把,听我命令行事儿。”

余天化又大声应命。

布置得差不多,耳听外面厮杀声渐渐微弱,显然白鹿郡军也死得差不多了。

雷行空一挥手,当先站到堵塞得乱七八糟的哨所门前,道:“生死在此一举,兄弟们,待会儿不要惜命,拼死杀敌!”。

“拼死杀敌!”

士卒们齐声应和,雄壮无比。

接着,他们依军令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凝神以待。

一刹那间——

哨所之内,气氛萧肃,杀意凛然。

大门之后,已经被杂物堵满。

哨所士卒知道是生死大战,几乎把哨所内所有家当都搬了出来:什么房梁房柱、床板门槛、桌椅磨盘,就连铁锅铁勺和装着粮食的大麻布口袋,都扔到上面。

在雷行空的命令下,这些塞堵的杂物中间,有一条通道通入哨所内。

这通道故意整得曲折,让天火狼骑难以冲锋。

“砰!”

很快,外面厮杀之声停息一阵,哨所大门再次遭到重击。

手持天亟,雷行空站在通道最前,静静等待。

“砰”、“砰”、“砰”……

闷响连连,终于——

“轰隆”一声闷响,哨所大门应声破开。

巨大的门板缓缓倒下,最后卡在门后的杂物上,让出一条通道。

“呜呼!”

外头的蛮人齐声发出欢呼,随即便听到四目巨狼驰骋的响动,哨所地面开始发出一丝丝震动。

“来了!”

“准备!”

雷行空举刀大喝。

猛虎卒横刀在手,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呼哧!”

话音刚落,四目巨狼的身影便自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那巨兽鼻息喘动,腥臭逼人。

巨狼背上的蛮人高大壮实,他亦第一时间看见雷行空他们,似乎大为兴奋,又再怪叫一声,随即举起蛮人弯刀,快速冲来。

“呼、呼、呼……”

伴随劲风,倏忽之间,狼骑杀到。

雷行空默运苍龙诀,聚劲儿于刀,未等狼骑冲到跟前,便迈步逼上,径自大喝一声,举刀砍下。

“嗤!”

一刀落下,雪亮夺目。

这一刀,罡气浑厚,再加上天亟的锋利,即便砍向铁块,亦能一劈两断。

“哗啦!”

血雨纷飞,只一刀,那天火狼骑连人带狼,便被劈得分成两瓣。

脏器血肉挥溅飞洒,四目巨狼不复凶悍,眼中尽是灰败死气。

那蛮人,身体虽被齐齐整整的剖开,可眼珠子仍能转动,一瞬之间,其中竟现出难以置信的畏惧之意。

“杀!”

营正大人一招毙敌,后面哨所士卒顿时如同**般亢奋起来,不约而同,齐声吼叫。

【第59章】六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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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骑倒下,血肉脏器喷得雷行空一身皆是。

雷行空很快甩甩手,天亟又再雪亮如故。

“呼哧!”

抬头望去,又有一骑天火狼骑出现在通道前端。

“呼!”

与此同时,周围阴风刮起,雷行空只觉得种魂幡发出丝丝森冷气息,如同前万千细线,极快拢向地上的狼尸人尸。

收魂,这是种魂幡开始发动的先兆,

之前在妖魔山时,雷行空已经试过,种魂幡收魂炼魂虽然稍慢、稍差一些,不过却能自动运行,不用费心。

炼化好的生魂,两成分给副幡,其余八成统统归主幡。

当然,种魂幡炼化生魂的效果远不能和金属残片比,炼化所得的元气不够精纯,雷行空还要用金属残片过滤一遍,才将它纳入丹田。

只一瞬间,那头四目巨狼和蛮人的魂魄已被拉入种魂幡中。

“杀!”

大喝一声,雷行空再次踏步挥刀。

第二骑狼骑看见之前一骑的死状,已有准备,没等雷行空的天亟劈到,那蛮人已经操控四目巨狼高高跃起,自上而下划来一刀。

“当啷!”

两刀相击。

这时候,天亟锋利的好处完全展现出来,只一刀而已,蛮人的弯刀应声断碎。

紧接着——

雷行空刀势未尽,继续快速拉上,连带那蛮人的手臂都整条卸了下来。

“呼哧!”

第二骑天火狼骑之后,紧跟着第三骑。

雷行空不及回头理会那受伤的第二骑,径自持刀迎向第三骑,同时下令:“谢大哥,李大哥,大叔,动手!”

谢晋等人就在雷行空身后。

那第二骑天火狼骑刚刚落地,谢晋立即三人一组,欺身而上,同时施展猛虎刀法。

攻、守、杀三招合击,瞬间发动。

那蛮人落地,只略略侧身想要闪避,可已经避之不及,被谢晋欺近身前,一刀划破喉头,就此倒地。

同时的,杀方士卒的长刀也捅入巨狼其中一只眼睛,直入脑髓。

天火狼骑,第二骑,死!

“呼!”

种魂幡随之发动。

相比起来,蛮人的生魂比荒兽的要强大得多,连续两骑天火狼骑炼化之后,元气及身,猛虎卒都是精神一振。

雷行空获益更多,体内气劲儿如同江河滚动,气势如虹。

“嗤!”

罡气激射,天亟幻化作一片雪花,快速飘向第三骑天火狼骑。

一刀落下,四目巨狼即刻身首异处。

那蛮人机警,看见前两骑身死,居然提前从狼背跳起,踉踉跄跄闪避过去,然后又跳过几个木桩子,最终落到老弱卒猛虎卒之后。

“唰!”“唰!”

蛮人凶悍,死里逃生之后,站起来便连挥两刀,两名老弱卒首当其冲,立即倒地。

“不要慌!”

不用雷行空招呼,李大海大喝一声,领着他那一组猛虎卒围杀过去……

雷行空这时已管不了许多,他们现在的阵势就像是一把锥子,他在前头就是锥尖,必须死死顶住,后面的自有猛虎卒料理。

不过天火狼骑继续冲入,人越来越多,他的压力陡然变得更大。

幸亏大门墙头两侧,孟德州率领士卒接连朝涌入狼骑不断射箭,尽管不能杀敌,却能稍稍阻滞蛮人冲入,使得雷行空压力稍缓。

一刀、两刀、三刀……

随着砍杀的蛮人越来越多,生魂不断炼化成元气,雷行空体内内息变得愈发雄厚起来,仿佛化成一股股沸腾热水,不断冲刷身体脉络。

他身后猛虎卒,同样获益良多。

炼化出来的生魂之力虽然肉眼难见,不过却实实在在,化作丝丝缕缕渗入他们的体内,淬炼肉体。

尽管种魂幡炼化出来的元气不如金属残片精纯,可是对于猛虎卒这些寻常士卒,已经是极大滋补,受用无穷。

谢晋功力最高,能够感受到生魂之力的补益,这时候一边砍杀,一边感应到体内鼓荡真气,畅快不已,不禁大声对其余士卒鼓气:“兄弟们,这些什么天火狼骑,亦不过如此,我们一刀一个,今日便教他们有来无回!”。

“喏!”

士卒们精气神士卒,顿时齐声答应,气壮无比。

转瞬间,死了十三骑天火狼骑。

就在这时——

情势又变。

“啊呜……”

哨所外头的天火狼骑,突然停止冲入。

同时间的,他们齐齐发出一声呼喝,随即再有一骑冲了进来。

雷行空稍稍退后,紧盯着那骑,只见他和别的狼骑不同,胯下四目巨狼更加高大凶恶,也更加快速。

那蛮人,体格强健,全身肌肉如同钢铁一般一块块突出,里面蕴含极其强大的力量。

他的手中,拿的并不是弯刀,而是一对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巨型铁锤,黝黑发亮,吞吐荧光。

“好强!”

雷行空暗暗心惊,从那蛮人的动静举止,他就能感受到那蛮人的强悍,修为起码相当于苍龙诀五重巅峰以上,甚至在六重境界。

大概之前蛮人伤亡太多,他们之中战力最强的人开始来攻坚了。

面临强敌,雷行空深吸一口气,握紧天亟。

体内苍龙劲气彻底迸发,十倍百倍的加速运转,源源汇聚于天亟之上,形成罡芒。

“杀!”

大喝一声,雷行空迈步而上。

这一次,并非一刀劈下,而是刀尖连颤,连番劈砍。

“唰”、“唰”、“唰”……

转眼而已,全凭体内苍龙劲气催动,他一下就劈出三、四十刀。

刀芒闪动,罡气逼人。

那蛮人目光微凝,也不闪避,径自迎上挥锤击出。

“嗤!”

刀、锤相碰,劲风四射。

天亟到底胜出一筹,一下劈开小半锤头,不过刀势同时去尽。

“阿里咕噜咿呀哦……”

蛮人大声怒吼,脸色狰狞,似乎心有不甘。

“去死!”

雷行空不管那蛮人鬼吼什么,也发出一声大吼,身形极快一转,如同鬼神移位般转到那蛮子身侧,又再劈砍。

蛮人转身不及,操纵巨狼微微避让,然后掉头迎来。

“砰!”

又再硬拼一记。

蛮人的身体微微晃动,脸色泛红。

那头四目巨狼,在这一记拼杀的冲击之下,被压得轰然倒地,四足断折,难以起身。

而雷行空,却被震得后退连连,气血涌动,已受内伤。

“杀、杀、杀、杀、杀……”

一抹嘴角血迹,雷行空毫无退却之意,眼中战意盎然,蛮人的强悍已让他心中杀意被彻底激发出来。

“卡卡拉苏低呀多啊里!”

那蛮人从巨狼身上跳下,闷声嘶吼,迈开大步,举起巨锤连连轰向雷行空。

“砰”、“砰”、“砰”……

两人再次硬拼十七、八记。

每拼一招,雷行空都被震得后退一步。

直到那蛮子力竭,稍稍停顿。

“真的好强!”

杀得性起,雷行空眼中泛光,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后,也不调息,再次欺身向前,体内苍龙劲极速运转,毫无保留,

“杀!”

又再一刀,有往无回,劈向蛮人。

就在这时——

丹田之内,仿佛有一面大堤破碎,山洪急泄,浑厚无比的内息从中狂涌出来,瞬间填充入雷行空的全身。

六重境界?!

雷行空心头猛颤,狂喜莫名。

竟在这种时候,那停滞许久的修为,终于从苍龙诀五重巅峰突破到六重境界。

他的力量,飞速暴涨,如同江河冲击、开天劈地。

“嗤!”

刀光凛凛,惊天动地。

那蛮人新力刚生,面对刀势,愕然瞠目,连忙挥锤狂击……

噗!

天亟如摧枯稿,硬生生斩切巨锤,又劈入那蛮人的颈脖之中。

哗啦……

热血狂喷,人首分离。

【第60章】两马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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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工作上有事,更新太少,今日事情完成,我不出门了,全力写,尽量今天明天都补回来,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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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雷行空任由那蛮人的血溅得他一头一脸,心中舒畅,仰天长啸。

声如霹雳,震慑四野,连带后面的猛虎卒,也大受感染,附和吼叫。

“呼!”

阴风吹动,蛮人的生魂被种魂幡拘入。

不一会儿,充沛的元气流入雷行空的身体,融合成苍龙劲气,压缩凝练,最终盘蜷在丹田之中。

苍龙诀六重,内息凝炼厚实,转化成“炁”。

用炁隔空杀敌,比挥袖成棍、摘叶飞花这种罡气附物的境界,更胜百倍。

长刀在手,天下我有。

修为提升,心神突破牢桎,灵魂得以洗涤,自信心变得更加强大。

雷行空弯腰拾起那蛮人的首级,迈步走向哨所门外,

“嗤!”“嗤!”

通道中,连遇两名狼骑,他尽皆挥刀斩杀,毫不费力。

来到哨所大门,还有二十余骑天火狼骑围在外面,雷行空一出来,立即把那蛮人首级扔在地上,喝道:“来,今日杀个痛快!”

那些天火狼骑,看清地上首级,都是大惊,一个个忍不住退后了两三步。

“积极鲁谷啦啦差!”

“安格鲁比阿洒呼啦。”

“杀里里……”

蛮人纷杂无比的鬼吼起来,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不过其中带着愤怒,又带着畏惧。

鬼吼过后,他们很快一拥而上,朝着雷行空扑过来,大概是要将他一举围杀。

“来得好!”

雷行空哈哈大笑,举起天亟径自横劈,强大的炁立即顺着刀锋划拉而出,如同一缕半月,越扩越大,环斩过去。

只一刀!

“嗤!”

七八名天火狼骑被斩得横腰断开,分成两瓣。

脏器血肉,呼哧流出,颜色斑斓。

一刀发处,只是瞬间事情,雷行空紧接着又连发两刀,劈向另外一面。

同样的,刀锋发处,炁光闪烁,如同月环绞杀,天火狼骑又有十来骑被斩落地上。

其中,有些蛮人只是伤残,一时未死,不断在地上发出连连惨呼,凄厉无比。

三刀罢了,二十余骑天火狼骑便死得七七八八,铺满一地。

仅剩三骑,见过雷行空的威势,顿时都吓得脸色苍白,不敢继续再冲,连忙调转了狼头,急急逃逸。

三人的方向,都不相同。

“还想走么?”

雷行空一声大喝,用脚挑起两柄地上已死蛮人的弯刀,随手掷出。

同时的,他身形疾冲,向其中一骑追去。

呼!

弯刀又快又准,两名蛮人应着刀光滚落狼背。

雷行空大踏步向前狂追,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只觉得每迈出一步,双腿肌肉都好像流入一股内息,爆炸开来,让他速度猛地加快,比往常要快得多的多,比奔驰中的马匹更加快。

“两马之速,果然好快!”

雷行空快意无比的思忖。

在苍龙诀中记载着,只要修为达到三重境界,因为身体得到了罡气淬炼,速度就会比常人更快,拥有一马之速。

一马之速,用直白的话儿解释,就是一匹马奔驰的速度。

三重境界之后四重境界、五重境界,速度都会不断变快,直到突破六重境界,速度会达到两马之速,也就是说能够比两匹马的速度加起来还要快。

如今,雷行空突破六重境界,速度果然也达到了两马之速。

这样的速度,堪称恐怖,比四目巨狼都要快了几倍。

前头那天火狼骑,听见后面的声响,不时回头张望。

看见雷行空一路追来,越来越近,而且身后扬起的尘土仿佛一道土龙,声势逼人,不禁吓得连连催动胯下巨狼,想要跑得更快。

不过,物极必反。

那四目巨狼也有灵性,能够感应到雷行空的逼迫,这时候跑动起来已经是它的极限,被主人再催,顿时一个错步,整个身体轰然倒地,甩得那蛮人都在地上连连翻滚,狼狈不已。。

倏忽之间,雷行空已经追上来。

蛮人翻身站起,身手还算迅捷,手上拿着弯刀,畏惧警戒的死盯雷行空,随时准备拼命。

雷行空二话不说,大踏步走过去,随手一刀,便将那四目巨狼砍死。

种魂幡,收魂,炼魂……

然后,雷行空才转而走向那蛮人。

“杀里里!”

蛮人大喝,挥刀冲上。

雷行空根本不给他任何,略略侧身避过蛮人的弯刀,手肘在他后颈一敲,直接将他敲晕过去。

一手抓起蛮人,雷行空慢慢往回走去。

这时候,天色仍没放亮,不过灰蒙蒙的,倒是差不多了快天亮了。

回到哨所大门前,猛虎卒和老弱卒都出来了,正查看地上蛮人的尸首,同时砍落首级。

按照雍军的规矩,杀敌之后,要砍首级,这样才能证明军功。

因此,砍首级收集起来,是打扫战场必做的。

当然,在大战之时,为了不让自己杀的敌人首级被别人偷鸡摸狗冒认了,士卒们通常都是一边杀敌,一边斩首的,然后挂在腰间“勾首”上,等到战后清算。

雷行空将手中蛮人扔到地上,问道:“你们有谁会说蛮语吗?”

无人回答。

雷行空想了想,令道:“将他绑起来,收入水牢,等我回头处置。”

“喏!”

谢晋连忙应声,然后吩咐士卒做事。

“营正大人!”

“见过营正大人!”

“大人……”

慢慢往哨所内走,雷行空一路上发现不论猛虎卒又或者老弱卒,都对他愈发的恭敬了,一个个远远地便抱拳行礼,目光中流露出崇敬之色。

雷行空先有些诧异,随即想想,便明白了。

他今晚意外突破六重境界,一举将天火狼骑全部斩杀,这一份勇武威势,自然将所有士卒的心都收了。

尤其猛虎卒,今晚收了那么多天火狼骑的生魂,尽管他们只得两成,可是其中的好处已经让他们获益良多,相信即使平时修为最低的士卒,也都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一份变化了。

【第61章】方寸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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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哨所内走,雷行空眉头微皱。

刚才激战之中不觉得,这时候生死关头过去,周遭的狼藉就显眼了。

哨所大门,已经损毁,要想重新修缮,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

门前杂物,在大门修好之前不宜移动,谁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再有蛮人攻袭哨所。

尸体血迹倒是容易处理,不过还是需要花一点时间。

雷行空转过头,对谢晋道:“谢大哥,尽快将尸体挪出去埋了,每日须派人守在门前,以防再有蛮人袭击。”

“喏!”

谢晋连忙应声。

想了想,雷行空又问:“韩军丞呢?这一次的事儿要上报郡军大营,你去和韩军丞仔细说好战事经过,然后让他写一份信函立刻送去。”

谢晋又应一声,匆匆走了。

不一会儿,谢晋回来,面带不豫,低声禀报:“大人,那信函韩军丞不愿写。”

雷行空眯了眯眼:“为甚?”

“韩军丞说,这一次白鹿郡援军拼死杀得蛮人退走,我们固守营中逃脱过去,却要将功劳都写成自己的,这信函不好写,只怕有谎报军情之虞。”

“谎报军情?”

雷行空冷冷一笑,说道:“好,你将韩军丞请来,我和他说。”

谢晋立即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和韩军丞一道回来。

雷行空不客气,一来就问:“韩军丞,我要的那封信函你不愿写?”

韩军丞摇摇头,说道:“谎报军情,是杀头族诛的大罪。”

“并非谎报,实情而已!”

“白鹿郡军一百多人全军覆没,才杀退蛮人,我们只是固守营中,怎么上报?”

雷行空眉头一挑,寒声质问:“韩军丞,方才激战之中你躲在屋内不出,自然不知,便也算了,本营士卒拼死厮杀才将敌人杀尽,这是实情,如今要你写一封信函上报而已,你却推脱,是何道理?”

两人说话儿的时候,周围士卒都听得清楚,他们看向韩军丞的目光中不禁带着浓浓的不屑。

韩军丞脸色铁青,雷行空的话儿等于当众甩他耳光,让他在军营中权威扫地,不过他心中虽然暗恨,却仍然硬气。

他知道上一次具名写信为雷行空请营正一职,已经惹恼了护北校尉,这一次如果再为雷行空表这么一个大功,以后调入护北校尉帐下的事情就别再想了,因此强自道:“我乃文官,专门处理营内有关文书的事情,遇敌应战的时候亦可以权宜应对,这个不用营正大人多说,不过,营正大人的上报信函我却无论如何不能写。”

“真不能写?”

雷行空转过身来,不再看韩军丞。

韩军丞咬着牙,拱手行礼道:“恕不能从命!”

“好!”

雷行空冷喝一声,蓦然转身,手中天亟随即脱鞘而出。

唰!

刀光绽放,冰寒凛冽。

“他怎么敢?”

面临刀势,韩军丞心脏猛跳。

他虽然早知雷行空心思果决手段狠辣,可却没想到雷行空会在众目睽睽下拔刀杀他,要知道这时候,周围除了哨所老卒,还有新近送来的老弱卒,人多口杂……不过,他的心念根本不能细想,刀光便已自头颈位置暴涨开来,然后迅疾收敛。

“噗!”

大好头颅,凌空飞起,咕噜咕噜,终于跌落地上。

种魂幡发动,收魂炼魂。

雷行空甩开血迹,还刀入鞘。

周围,一片寂静。

即使正在搬抬尸首的士卒,也忍不住停下手脚,诧然看着。

雷行空略微想想,沉声说道:“本营军丞韩小五,昨夜拼力杀敌,不幸阵勋。”

话语声,传遍全营。

周围,继续寂静。

顿了一顿,雷行空高声问道:“有没有人能写军中公函?有的站出来。”

一时间,没有人应声。

朝着周围众人扫视一眼,雷行空又道:“韩军丞阵勋,营中需要一名书记。”

听他这么说,才有一名士卒畏畏缩缩的站出来,小心道:“禀营正大人,我从前千原哨所任职军丞,能写公函。”。

“哦?”

雷行空转眼看去,看见那人年纪不小,是新来老弱卒中的人,想了想,问道:“既然你原来位居军丞,为何被送到这里来?”

那士卒连忙很简短明了的回答:“千原哨所的营正是护北校尉的子侄,我因公事得罪了他,便被削职转营到这里。”

雷行空不多问,点点头:“好,那从今日起营中文书之事便由你来负责,我会举荐你为哨所军丞。”

“喏!”

那士卒闻言喜形于色,暗忖这位营正大人真是爽快干脆,一来就说举荐自己为军丞。

“你叫什么名字?”

“杜宇!”

默念了一遍杜宇两字,雷行空转身离开,由始至终看也没看地上韩军丞的尸首。

看见营正大人离开,四下众人终于才回过神,他们也没去多看一眼地上韩军丞的尸首,继续做事。

今日一战,雷行空的勇武,已经将他们彻底折服。

刚才看见雷行空杀韩军丞,他们心中压根儿没有觉得不妥,只是感觉有些突然而已。

谢晋点了两名士卒,过来处理韩军丞的尸体,同时拉过那杜宇,寒声问道:“你知道韩军丞之事该怎么写么?”

那杜宇被谢晋拉住,只觉得手臂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抬头一看,又见谢晋眼中杀意凛然,心中不禁一惊,连忙点头迭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谢伍长放心,我定会将韩军丞阵勋的来龙去脉都写清楚。”

听到杜宇重重强调“阵勋”二字,谢晋点点头,放开杜宇,也跟在雷行空的后头离开。

看了看谢晋的背影,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雷行空,杜宇忍不住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尽心为营正大人办事,不作他想。

雷行空走进自己房间,刚坐下,外头老伍长、谢晋和李大海都先后走进来。

老伍长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娃子,有件事儿要和你说。”

雷行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神色凝重,问道:“大叔,出了什么事儿?”

老伍长道:“刚才我命人将白鹿郡那些小崽子的尸首收拢起来,其中没看见奇无为。”

“哦……”

雷行空眉头轻皱。

老伍长的意思很明了,找不到奇无为的尸首,即是他很有可能没死。

谢晋轻声问:“莫非逃了?”

老伍长:“不知道,看着不像是孬货,不过生死关头,难说!”

按雍军军规论,临阵脱逃,是死罪。

撇开军规,不管战场上发生什么状况,就算没有违反军规,败逃求生也是懦夫的行为,在军中会遭人唾弃。

这一次白鹿郡军几乎全军覆没,奇无为如果真是临阵逃走,便属违反军规,足以使他万劫不复。

想了想,雷行空问道:“收拢了多少具白鹿郡军的尸首?”

“九十八。”

老伍长回答,微微一顿,又道:“他们原有一百单一人,有三人的尸首找不到。”

李大海一直没吭声,这时候插嘴道:“和营正大人动手那个,还在营中。”

那个白鹿军营正张勇年,之前被雷行空一拳撂倒,后来白鹿军出营和天火狼骑拼杀,他并没跟去。

雷行空目光一亮,点头道:“把他留下,以防万一。”

奇无为是不是临阵逃脱虽然还没定论,可是如果他真的逃了,同样也没人知道他会不会回过头狗咬一口,前一世雷行空就吃过这样的亏,因此必须提防一手。

老伍长人老成精,最先领会雷行空的意思,立即笑道:“小娃子你放心,那个张勇年,我定会小心照顾。”

说完正事儿,雷行空说道:“大叔、谢大哥、李大哥,营中事务就交给你们,小心防备再有蛮人袭击哨所,我要休息一下,刚才厮杀太过,有些疲惫了!”

三名伍长答应一声,很快离开。

雷行空盘膝坐好,调息运气。

方才激战中,修为意外突破,虽然令他一举破敌,可实际上乍然突破瓶颈,根基薄弱得如同浮萍,还需要花时间凝神炼气,将气机理顺,不然以后不但会有走火入魔之虞,而且对将来修为进一步提升也会有所阻碍,因此雷行空第一时间打坐静修,以免留下后患。。

丹田之中,内息充沛,不过却杂乱纷缠。

新的旧的气机如同千头万绪搅在一起,必须捋顺,否则后果非同小可。

“不能着急,要慢慢来……”

雷行空暗暗告诫自己,屏息凝神,让心神缓缓沉淀,如同千钧磐石坠入江底。

抽出其中一道气机,将它输入金属残片之中,接着又抽一道,再次存入金属残片……这么一道一道,缓而有序。

金属残片中存储的气机越来越多,渐渐地,它竟微微颤动起来,有膨胀壮大的迹象。

“怎会这样?”

金属残片是雷行空本命法器,它的变化,雷行空能够感受得一清二楚。

这时候,虽然不知道这突然生出的状况是好是坏,可雷行空却无法停止,因为气机流转之势已成自然,并不需要他的控制,如果强行停下,反而会引得内息逆行,立即经脉断裂而亡。

管他呢,法成自然!

雷行空咬紧牙关,镇定心思,顺势而为。

气机不断流入金属残片,突然——

“嗡!”

如同钟鼎敲击,清鸣之声透过那金属残片,在雷行空的脑海之中回荡起来。

雷行空心神一震,恍恍惚惚。

随即——

神魂收敛,再次汇聚时,却发现脑海之中的金属残片竟然焕然一变,那丝丝缕缕的气机结成一片,变为一个小炉模样的形态,不过实体只有金属残片那一块,其余部分都是气机汇成的虚像。

“这是……”

略略沉吟,一瞬之间,雷行空心有灵犀,生出明悟:“这,便是方寸天地。”

【第62章】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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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佛家有句话儿叫做:“须弥藏纳芥,芥子纳须弥。”

以须弥比喻巨大,以芥子比喻微小,大千世界藏纳无数微尘,每一颗微尘之中又自成世界,也即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的意思。

那金属残片的变化,直接给雷行空一个感悟:在那小鼎之中,尽管只有方寸空间,可却自成天地,就如同能够藏纳须弥的芥子一样。

当然,这个名曰方寸天地的小鼎还远远未能成型,它就好像一只模子,依托着金属残片扩展而成的模子。

那些虚像部分,需要无数气机和能量填充,才能最终蜕变完成。

雷行空将心神沉浸在方寸天地中,默默感受其中散逸出的气息,虽然只有丝丝缕缕,可却强大绝伦,让他神魂震动,就连自身都为之感到恐惧。

这是怎样的力量啊?!

雷行空暗暗心惊。

方寸天地还未成型,它的力量就已经这么恐怖,要是真有一天蜕变完成,那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这么一想,他又忍不住憧憬兴奋起来……

时惊时喜,心神波动,魔障顿生,一瞬之间那方寸天地的虚像竟有些波动不稳的迹象。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境变化,小神连忙出声提点:“方寸天地乃是异宝,你要想将它恢复原貌,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因此你不用多想这些,妄自乱了心境,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切自有命数。”微微一顿,小神又道:“我早和你说过,修行之途长路漫漫,方寸天地的残片乃是你的本命法器,正好与你一同磨练,等你修为大成之时,它自然也会蜕变完成的。”

“我明白了!”

听完小神的话儿,雷行空稍一琢磨,心头顿时回复平和,方寸天地的虚像重新变得凝实沉稳。

混混沌沌,放开心神,任它完全追随意识流淌……

方寸天地中的气息和雷行空的内息连结一起,周天运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寸天地的虚影渐渐散去,庞大的能量和气机刹那间重新归入金属残片之中,消敛无踪。

雷行空睁开眼睛,看看窗外,外头天色已经暗了。

从床上站起,他才略一动作,就第一时间发觉了异样的地方。

“奇怪了,怎么好像有些不同了?”

雷行空把双手伸到眼前,细细查看。

手上肌肤的纹理似乎变得更加细腻密实,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同。

不过,肉眼虽然看不出什么,可雷行空这时候更相信感觉,他侧头想了想,走去从墙上摘下一把军刀,想都不想就用力往手臂上砍去。

“啵!”

很轻的一声闷响后,那刀应声被弹了起来。

皮肉上,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红痕,仅此而已。

“这是……”

雷行空惊喜莫名。

这一刀虽然不说是用尽全力,可毕竟也是用了劲儿的,如果砍在寻常盔甲上,已经一刀两段了,这时砍在手臂上居然硬扛下来,显然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了,普通刀剑都奈何不得。

略微思索,雷行空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无疑是方寸天地的功劳,获得它的强大气息淬炼肉身,即使只有一丝半毫,也足以使身体变得更加强韧健壮。

按捺下心底的兴奋,想了想,雷行空推门走出房间。

这时候,士卒们都散落在哨所空地上吃晚饭,看见雷行空出来,一个个自发站起,恭声招呼。

雷行空朝他们点点头,缓步朝哨所大堂方向走去。

经过一日的清理,尸首统统都清理干净,地上有血迹的地方也用沙土掩埋,看不出痕迹。

哨所大门,仍用杂物填堵,有三四名士卒高高的站在大门之上,警戒营外。

显然,他的命令下面都照做了,而且一丝不苟。

走进大堂,三名伍长都在,正吃着饭。

雷行空一进门便道:“之前抓的那个蛮人,将他带上来。”

这时候,雷行空在营中人心尽归,他的命令拥有绝对权威,一听见他的话儿,也不管吩咐的是谁,李大海立即站起,挥手叫上两人,一言不发朝着地底水牢去了。。

不一会儿,那蛮人被带进大堂。

雷行空抬眼看了看,只见那蛮人蹲了一天的水牢,虽然精神萎靡,不过人看起来却没有受到太大伤害,这不禁让他暗暗感叹蛮人的体质真是比常人要好太多。

那蛮人被粗索绑着,一看见雷行空,立即咬着牙叽里呱啦的就叫骂起来,如果不是李大海和另两名士卒硬拽着,他便要冲上来拼命了。

雷行空不动声色,用心念问小神:“小神,之前听你说那《大巫书》里的巫神契,可以用在任何生灵的身上,我若要用在这个蛮人的身上,能不能行?”

小神回答:“当然可以,我早便说过巫神契并不只对兽禽,可以使用在一切生灵身上。”

雷行空心中满意:“那行,你把这个什么巫神契的用法告诉我,我想试用在这蛮人身上。”

小神问道:“巫神契大约分有两种,不知你想用哪一种。”

“还有两种?”雷行空怔了一怔,问道:“哪两种?”

“一种是傀儡契,一种是奴仆契。”

“有什么区别?”

“用傀儡契的话,那蛮人会彻底失去自己的思想,变成你的傀儡,唯命是从;用奴仆契的话儿,那蛮人的魂魄会种入对你为奴为仆的印记,遵照你的旨意行事儿,不过他们心中还有自己的心思。”

雷行空想了想,说道:“这么听起来,应该是傀儡契好一点,如果用奴仆契,蛮人还有自己的心思,会不会对主人不利?”

小神道:“不能这么说,你与那蛮人如果结了傀儡契,他的确对你的命令无所不遵,不过却少了灵动,不知道变通,做些小事儿还行,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很可能会坏事儿。相反奴仆契就不同了,结契之后,那蛮人还有自己的心思,能够见机行事儿。”

“原来如此!”

“不管是傀儡契还是奴仆契,其实殊途同归,用了傀儡契的傀儡只要修为越来越高,也能自行生出灵智来;而结成奴仆契的奴仆修为愈是提升,魂魄中的奴印也会日愈变深,对主人更加尊服。”

仔细想想,雷行空道:“那就用奴仆契,我还想从那蛮人的嘴里打听些天火国的事儿,若是弄个傀儡木偶出来,还打听什么?”

“好!”

小神答应一句,随即将奴仆契的法诀传入雷行空的脑中。

雷行空收完法诀,站起身来对李大海道:“放开他!”

“喏!”

李大海挥了挥手,他和另外两名士卒立即放开手,让那蛮人冲向雷行空。

“呱啦嘎咯杀里里……”

那蛮人叫骂了一会儿,早已红了眼,这时候束缚一松,顿时就挥动拳脚,跨着大马步冲了过来。

雷行空冷哼一声,径自迎上。

刹那之间,他散发出来的罡气聚集在胸前,如同铁锤。

“砰!”

那蛮人的身体比雷行空要高大,不过两人一撞,雷行空身如岳镇,纹丝不动,而那蛮人却整个儿飞跌开来,重重落在地上。

雷行空迈开大步走过去,一脚踏在那蛮人的胸膛上,然后蹲下身,伸手罩向蛮人的脑袋。

那蛮人一边痛呼,一边挣扎,不过雷行空的苍龙劲气儿强劲之极,踩在他的身上,仿佛千钧巨石镇压一般,让他无力反抗。

“可以开始了,记住要集中精神。”小神道。

“我知道了!”

雷行空五指穹张,紧紧罩住那蛮人的头首,随即很快分出一缕魂魄渗透进去。

“好乱!”

才刚进入那蛮人的识海瞬间,雷行空立刻忍不住惊叹。

在那蛮人的识海之中,千头万绪,如同一座延绵了千万里的山脉。山脉中,迷雾重重,树木葱郁,横生出来的枝丫仿佛无穷无尽,难以分辨。雷行空的魂魄才进其中,立即便迷失了方向。

小神提醒:“集中精神,以强凌弱,将一切阻碍统统破开!”

雷行空连忙沉淀心神,分出的魂魄顿时化作一道剑光,披荆斩棘,直冲山脉巅峰。。

“全部破开!”

他的魂魄比那蛮人强大太多,剑光连连闪烁,势如破竹,只是转瞬之间便已经抵达山巅,傲视山脉。

小神说道:“这里就是那蛮子的魂魄中枢了,你只要在此留下印记,很快便能彻底将他控制住。”

“以血为媒,生死为契,神魂烙印,通达阴阳……”

雷行空默念法诀,一段段缔结契约的法诀不断凝炼,极快汇聚成一枚奴印,飞出雷行空的魂魄,径自没入蛮人识海中的山巅之上。

做完这一切,雷行空很快退出蛮人的识海,随即退后一步,放开那蛮人。

那蛮人原本满目通红,缔结奴仆契后,脸上神色开始连续变幻起来:一时凶恶,一时缓和,一时痛苦,又一时茫然……如此反反复复几次之后,他终于变得冷漠起来,从地上缓缓爬起,虽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朝着雷行空跪下,恭声道:“呜差好啦为,阿古路!”

雷行空不懂蛮语,小神解释道:“看来你的巫神契结成了,他对你说:尊敬的主人,我是你忠实的奴仆阿古路。”

雷行空心中高兴,不过却故意不做声,想看看那蛮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顺从……等了一会儿,看见那蛮人只是静静跪着,一声不吭,雷行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想招呼那蛮人站起来。

心念一动,那蛮人立即感应到了,很快站起,随即恭敬的站到了雷行空的身后,垂手而立。

“这是?!”

雷行空怔了一怔,一瞬之间他感觉到自己和那蛮人之间似乎有点心意相通,他能完全感应到那蛮人的心思,同时也能将自己的心思传达过去。

小神解释道:“这是巫神契的作用,你在他的身上种下了奴印,他的心思你可以完全掌握,而你想要他做什么,不需要说话,只要把心思传达过去,他就会照做了。”

“原来是这样!”

雷行空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样一来,他和蛮人语言不通的问题就解决了,看来外语不通也没问题了啊!

大堂之中,周围士卒都不明所以的看着,看到雷行空也不知道对那蛮人做了什么,使得刚才还要打要杀的蛮人居然一转眼间变得顺从无比,不禁都满心惊诧,敬服无比。

【第63章】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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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没有,那蛮子只被营正大人摸了摸脑袋,就服了。”

“这定是营正大人的神通手段,方才看那蛮人多桀骜不驯啊,几个人都拦不住他,哪想一转眼间就被营正大人制服了。”

“咱们营正大人岂是凡人?这等手段要多少有多少,不然也不能领着我们将五十骑天火狼骑杀个干干净净。”

“没错,营正大人的战功,青水郡军中有几人能做到?”

……

周遭士卒窃窃私语,雷行空却不动声色。

私底下,他用心念从阿古路的脑子里,发掘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天火国的前身是天火蛮,为蛮族中的一个大部族。

在五元荒漠中,共有五部蛮族,分别以金、木、水、火、土来命名。

天火部是最靠南面的一部,也是唯一和雍国接壤的一部。

天火国人口不多,只有一两百万,远不能和人口数亿的雍国比较,不过蛮人天生战力不俗,族人男女老幼个个能战,而且善于驯兽,因此不能单纯用人口比较,等闲视之。

这一次,天火国的皇帝因为得到了宗庙神谕,擅启战端向南入侵,他们共派出十万大军集于燕云要塞之前,其中有一万是天火狼骑。

天火蛮人一边围攻燕云要塞,一边派出小队狼骑,突袭所有与五元荒漠接壤的哨所营地。

阿古路所在这一队五十骑狼骑,沿路过来已经成功袭击了四个哨所,直到了狄北哨所,才踢到了铁板。

事情摸得差不多,雷行空忍不住开始暗暗思量:“这一次虽然侥幸把来袭的蛮人统统杀光,可不知蛮人会不会再派人来,为了哨所安全,还是要先做好准备才行!”

略一沉吟,雷行空转头对谢晋道:“谢大哥,接着几日,有些事情还须交给你来做。”

谢晋应道:“营正大人但说就是。”

“在新来士卒中挑些人来,传授他们猛虎刀法,然后加紧操练,若蛮人再来袭击哨所,也能用上。”

“喏!”

“李大哥。”

“在!”

雷行空想了想,才下令道:“哨所中还有几匹快马,以后每日都要派人出哨所巡哨,一里之内一旦发现蛮人踪迹,便须立即回报。”

“喏!”

安排好一切,雷行空第一时间进入地底水牢,加紧修炼。

借助地气稳固根基,是提升修为的最快途径,这种时候,多增强一分实力,就多一分自保把握。

一连十日,雷行空都在水牢度过。

这段时间里没人来打搅他修炼,也即说明哨所相安无事。

到了第十一日,老伍长终于来叫他:“小娃子,小娃子,快出来,郡军大营来人了。”

雷行空猛地睁开眼睛。

一瞬之间,散发在外的炁顿时收回身体,搅得水牢中的积水飞溅翻腾,如同沸水,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平靖下来。

经过十日的修炼,雷行空凝炼的炁变得更完美,而且释放速度也变得更快,之前释放炁斩杀天火狼骑,还需要时间汇聚内息,这时候他只需要随手施展,便能瞬发而出,迅捷无伦。

可以这么说,如果眼下再来五十骑天火狼骑袭击哨所的话儿,凭雷行空现在的实力,他绝对能在三数息间杀个干净,毫无阻滞。

走出水牢,雷行空对老伍长问道:“大叔,郡军大营来了什么人?”

老伍长脸色凝重,低声回答:“来的人很多,估摸着该有七八个营,领头那个是名都尉,看样子不好说话儿,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哦?”

雷行空心念略转,按照大雍军制,除却统军正将,平日郡军大营中负责带兵的武官品秩,从上到下分别是校尉、都尉、都校。

营正的位份处在都校之下,不过因为它没有品秩,所以正规来说并不算官,只是卒长而已。

都尉一级,已经是分管一类军务之长,如后勤都尉、军情都尉、军务都尉等等,权力极大,平日并不需要出营执行军务,这一次郡军大营居然派来一位都尉,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心存疑虑,雷行空很快爬上地面。

只见操场上,人很多,果然就和老伍长所说的,来了七八个营,人数超过两百。

而且,他们还带来许多辎重和守备器械,正是哨所最缺的。

雷行空极快打量了一眼,随即找出那名都尉上官,不慌不忙的走过去行了一礼,道:“卑职雷行空,参见都尉大人。”

那都尉是个阴鹜胖子,抬眼看了看雷行空,冷哼道:“雷行空,你可知罪?”

知罪?何罪之有?

雷行空眉头微皱,沉声回道:“卑职不知。”

“大胆!”

胖子都尉大喝一声,随即指着雷行空下命道:“来人,给我拿下。”

这命令一下,胖子都尉身侧顿时走出四名军士,朝雷行空围过来。

“要做什么?”

旁边,哨所的士卒都散在四周,这时候看见那胖子都尉一上来就要拿人,拿的还是他们的营正大人,立即便有人叫嚣起来。

那四名军士不管不顾,动作极快,一来便抓过雷行空的手,要硬扭着他按下地来。

雷行空冷哼一声,默运苍龙劲气,手上肌肉顿时硬如钢铁,散发出来的气息如铁刺一样扎人。

“啊……”

那四名军士的手才刚用力,立即如遭电击,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后,忙不迭放开,捂着手直叫痛不已。

雷行空傲立当场,不卑不亢的抬头望向胖子都尉,问道:“都尉大人,不知道卑职所犯何罪?”

这么一会儿功夫,哨所士卒都围了过来。

谢晋、李大海和老伍长更是第一时间站到雷行空身边。

“你,你,你,你们……”

看见手下吃亏,胖子都尉脸色大变,铁青铁青的,指着雷行空和一众哨所士卒,大喝:“全部给我拿下。”

“锵”、“锵”、“锵”……

听到命令,郡军大营来的人纷纷拔刀而出,气势汹汹的围上来,欲要捉人。

“想做什么?”

雷行空一挥手,他身后的哨所士卒亦都拔刀在手。

微微一顿,雷行空自顾自把天亟拔出,不咸不淡的问道:“你们刚进营也未出示令函,就来拿人,这是想要劫营么?”

胖子都尉身为上官,看见雷行空和哨所这些士卒,居然敢在他面前拔刀,顿时觉得像是被狠狠扫了一个耳光,眼中杀意闪烁,也拔出兵刃,寒声道:“放肆,本都尉做事还须向你这小小营正交代么?拿下!”

一声令下,郡军大营那方顿时动手了,明晃晃的兵刃指着雷行空这方冲来,气势汹汹。

事情透着古怪。

不过,雷行空不是任人鱼肉的主儿,他冷冷一笑,当即大喝:“结阵!”

猛虎卒早有默契,听到营正大人的命令,立即三人一组结成了阵势,就分守雷行空两侧。

老弱卒习练猛虎刀法的日子还短,默契不足,仓促之间勉强站到一处,马马虎虎算是个阵型。

郡军大营那方人多势众,压根儿没把哨所这几十人放在眼里,看见雷行空站在最前,顿时刀口矛头都指向这边。

“找死!”

雷行空迈步迎上,抬手就是一刀劈下。

毕竟对着的是自家乡军,他并没有出尽全力,随手一刀劈出去,用的只是刀背,而且还不伤要害。

猛虎卒紧紧跟上。

他们可不同雷行空,猛虎刀法凌厉至极,不出刀则已,一出刀就得见血。

唰、唰、唰……

一个照面,郡军大营那方就倒下了七八人,而哨所这边不伤分毫。

“杀!给我杀!将他们统统杀光!”

那胖子都尉大惊失色,从未想到这狄北哨所的士卒居然强悍若斯,不禁怒喝。

听到命令,郡军那方的士卒顿时统统冲来。

雷行空毫不畏惧,带头在前如同猛虎出林,每一刀劈出必有人倒下。

猛虎卒配合紧凑,他们从两侧紧紧跟随雷行空,步步杀人。

后面,老弱卒虽然配合较差,不过十日来的习练总有效果,在雷行空和猛虎卒的护翼下,也接连放倒好些敌人。。

……

不一会儿,场面便变得一面倒了。

郡军那方人数虽多,可在雷行空他们凶猛而强大的冲击下,如摧枯稿,实在不太够看。

渐渐逼近到那胖子都尉附近,雷行空冷哼一声,顿时极快挪移,身似惊鸿,一把抓住那胖子都尉的衣襟,随即倒退回来。

“都给我住手!”

雷行空大喝一声,如打雷一般声震当场。

他手中天亟,正横在那胖子都尉的颈脖,只需稍稍用力,就能把人头砍切下来。

一瞬之间,拼杀双方都停下手脚,静静的看着雷行空。

“都尉大人……”

雷行空转过头,面带杀意的看着那胖子都尉,问道:“你自进营至今,都未曾出示令函,莫非是想劫营么?”

依照大雍军规,不是驻军进入驻地,需要向当地守军出示令函,以示师出有名。

尽管这样的规矩如今已经没几个人会真正遵守,可是只要死死咬住这一点,却足以让雷行空在今天的事情占据绝对主动。

身为鱼肉,那胖子都尉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气,不过他也并非软蛋,这时候色厉内荏的斥道:“雷行空,你敢杀我?弑杀上官,是为造反!”

“造反?哈哈哈……”

雷行空大笑起来,说道:“大人一来也不出示令函,就要拿我,我是一营之长,身负守土之责,大人你这样的行径才是造反,”

“我当然有令函!”

那胖子都尉不敢多辩,连忙从怀里拿出令函,递向雷行空。

雷行空并不接那令函,寒声道:“现在才拿出来,迟了!”

胖子都尉能感受到雷行空的杀意,顿时眼露惧色,忙道:“雷行空,你真敢杀我?你之前畏敌不前,导致白鹿友军死伤惨重,已经是大罪,现在还要杀我,真想造反么?”

“嗯?”

雷行空心中一动,顿时放开胖子都尉,然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踹得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才道:“郡军大营让你带了什么命令来,说来听听!”

胖子都尉虽然跌了个狗吃屎,可是死里逃生,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脸面上还保持着硬气道:“白鹿友军奇无为都校告你遇敌畏缩不前,以致友军全军覆没,因此护北校尉罗大人特派本都尉前来领你去查问真相,你即刻移交防务,带着原本哨所所有士卒,随我启程赶往燕云要塞。”

奇无为,果然是他……雷行空嘿嘿一笑,心中顿时明白了。

【第64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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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收藏本书的兄弟们先道个歉,因为买房、装修之类的事情,忙了半年,直到今天,终于才有时间重新提笔!

当初是在上三江的时候开始断更的,浪费了很宝贵的机会,心里有些可惜。不过,我不在乎人气,只是单纯的想写写心里的故事而已,唯一一点是辜负了责编给予的机会,心里很过意不去,在此表示下深深抱歉。

然后,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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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沉吟,雷行空还刀入鞘,也不管那胖子都尉是上官,直接瓮声瓮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都尉摔在地上,完全不敢摆上官的架势,答道:“我姓陈,名中兴,乃是军法营都尉。”

“原来是军法官。”

雷行空点点头,继续问道:“这么说,护北校尉罗大人只是让你带我去帐前查问,并未让你拿人,是不是?”

陈中兴怔了一怔,无言以对。

如果只按令函上的内容,他的确无权捉拿雷行空,只是在来的路上,他私底下打好算盘,准备一上来就用官威压迫雷行空,让雷行空直接认罪,这样日后回到郡军大营才能得到校尉大人的青眼,没曾想到头来却弄巧成拙。

雷行空不理眼前这胖子都尉的难堪,接着又咄咄逼人的问:“既然你没有军令,怎么一来便要拿我问罪?哼,不知道我何罪之有?”

陈中兴连忙道:“你畏敌不前……”

“放屁!”

雷行空毫不客气,立即大声喝骂:“我何曾畏敌不前?天火狼骑来袭时不拼命死战,那奇无为撇下士卒逃生,现在反来诬告我,他才该被问罪!”

陈中兴被雷行空吓了一跳,等到心神稍定,才连忙道:“奇无为乃是名将之后,你……你说他逃生之事,有何凭证?”

“名将之后?原来如此……哼,奇无为诬告我,为何没见你问他要凭证?”

顿了一顿,雷行空冷笑道:“奇无为贪生逃逸,我营中军士人人看得清楚,那日我劝他莫要出营和蛮人硬拼,他不听,最终害得麾下士卒几乎全军战死,他却逃之夭夭,若不是我们哨所弟兄奋力厮杀,将蛮人杀尽,如今整个哨所都已被踏平了。”

“你们将来犯的天火狼骑杀尽了?”

陈中兴闻言怔了一怔,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心中只觉得这下总算捉到雷行空话儿里的漏洞了,笑罢后手指雷行空喝斥道:“天火狼骑凶悍无比,你们这哨所中只有区区三十余人,只怕抵挡都难,何谈杀敌?”

天火狼骑,可不同于普通蛮兵,大雍国即便最精锐的骑兵遇上他们,没有六倍、七倍以上的兵力都不可能拿下,这时候听雷行空说单凭哨所士卒的力量,就杀尽五十骑天火狼骑,陈中兴自然不能相信。

雷行空哼哼两声,没有立即说话儿。

陈中兴见状,还以为雷行空心虚,暗忖打铁趁热,连忙继续出声质问:“雷营正,你这样的话儿说出来,教人如何相信?”

雷行空冷声回应:“信不信随你!”

陈中兴重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雷营正,在我这里倒也罢了,你如果没有凭证,只怕去到护北校尉罗大人面前,也难以交代。”

“哦?”

雷行空闻言歪了歪脑袋,眯眼看着对方,好一会儿后才突然嘿嘿一笑,也不废话儿,只是朝身后老伍长挥了挥手。…。

老伍长明白雷行空的意思,转过头低声对几名哨所士卒交代几句,带着十几人走进哨所库房,从里面搬出一堆事物,丢到陈中兴的面前。

“这是……”

只看了几眼,陈中兴和他带来的郡军士卒顿时都脸色一变。

他们都看清楚了,那些事物是一颗颗用石灰腌制过的头颅,其中有人头、有兽头。

那些人头,一看就是蛮人的,而兽头,则是四目巨狼的,半点都做不得假。

所有的人头兽头,加起来起码上百,粗略估算正正就是五十骑天火狼骑的数目。

看见陈中兴等人瞠目结舌,老伍长指着地上的人头,嘿笑着说道:“陈大人,这些都是我们砍下的蛮人首级,正想送到郡军大营去领功呢!”

陈中兴被彻底镇住了,咽了口口水,语声艰难的问道:“这……这些……嗯,便是天火……天火狼骑的首级?”

“没错!”

老伍长人老成精,一边点头,一边往奇无为身上倒脏水:“我家营正大人当初劝那奇无为在哨所中固守,那奇无为不听,硬是逞强出战,最终累得他麾下弟兄都送了命,才杀了不到二十骑天火狼骑,剩下那三十多骑狼骑,都是我家营正大人领着我们杀的……没曾想,那奇无为到头来居然撇下手足,灰溜溜的逃了,转过头还敢诬陷我家营正大人,真是岂有此理。”

陈中兴想了想,仍然带着质疑的口气道:“事关重大,还须凭证。”

“凭证个屁!”

老伍长老实不客气,当场啐了陈中兴一口,弄得陈中兴脸色铁青,偏偏又不敢发作。

接着,老伍长也没去顾及这位上官的情绪,自顾自怒道:“那奇无为有何凭证,敢诬陷我家营正大人?不过,要凭证其实也容易,那一日奇无为麾下还有一个营正因伤未曾出营,正好可以帮我家大人佐证。”

这下,陈中兴没话儿说了。

人证物证俱在,还如何问罪?

沉吟了好一会儿,陈中兴才勉强道:“雷营正,你赶紧移交防务,明日我们便启程赶往燕云要塞,去到护北校尉帐前你再和那奇无为当面对质。”

雷行空冷哼一声,也不应话儿,当即转身就走,看都不再看陈中兴一眼。

在他身后,哨所士卒也都纷纷散了,只留下一地的石灰头颅,格外刺眼。

……

第二天。

雷行空移交了防务,便领着哨所士卒,启程赶赴燕云要塞。

说是移交防务,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移交的,就是把地方腾出来,简单收拾好行囊,然后拍屁股走人。

郡军大营一方,留下七个营接管防务,陈中兴带领一营人,沿途“护送”雷行空他们。

一出哨所大门,雷行空便对哨所士卒发出一个命令:“全体都有,跑步前行!”

不论猛虎卒还是老弱卒,这些天都按照雷行空的方式操练,听了他的命令,二话不说立即开跑。

后头陈中兴带领的一营人,他们全都骑着高头大马,看见雷行空他们一出营便跑着上路,都怔了一怔,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大人,我们要跟上吗?”

一转眼,雷行空他们就跑远了,陈中兴身边一名亲卫连忙问道。

陈中兴回过神,咬着牙道:“跟,当然要跟,要丢了那姓雷的小子,到了校尉大人那儿,这罪责谁能当得起?”…。

说完,陈中兴立即领着手下士卒急急追上。

从清晨到正午。

雷行空一行人就这么跑步前行。

其中,老弱卒中大部分人都因为体力不足掉队,只有包括孟德州和余天化在内少数几人才能跟上。

而猛虎卒,则全部坚持了下来。

当然,掉队的老弱卒,会慢慢在后面跟上,并没因此放弃。

这样的结果,雷行空看在眼里,十分满意。

其实,跑步急行并不单纯是锻炼体力,更重要的是锻炼士卒的心志。

上到战场,心志强大者绝对会更有战力,而心志弱小者,即使身体强壮,也往往会被心志强大者斩杀。

雷行空想做的,便是锤炼哨所士卒的心志,锻炼身体反而是次要的,毕竟他手里掌握着种魂幡,即便身体不够强壮的士卒,只要配上一面副幡也能在段时间内得到提升。

席地而坐,让士卒们慢慢就着清水吃些干粮,雷行空也不理会陈中兴那一营人的诧然目光,一直等到他麾下所有士卒都平安回来,休息妥当,这才再次下令,让哨所士卒继续跑步前行……

傍晚时分,全军驻营。

雷行空下令生火造饭,掉队的人又一次陆陆续续赶上来。

陈中兴和他手下士卒看着狄北哨所这一伙人,眼里都不禁带着一种异样的神色。

这一路行来,他们骑在马上都觉得累,更何况用腿跑的?

这些家伙,还是寻常郡军么?要知道像这样的体力,就算放在整个大雍军中,恐怕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的!

吃过饭。

狄北哨所士卒没有就此休息,在三名伍长的督促下,猛虎卒和老弱卒排好队列,开始习练猛虎刀法。

这一下,陈中兴那一营人便更加诧然了:“都这么晚了,还练?”

郡军大营中,即使最精锐的部队,过了晚饭后都不会再入操,哪有练得这般狠的?

“这一刀你使得不对,刀势去到一半便歪了。”

“你们都需知道,即便再累,出刀时仍要做到一丝不苟,否则丢掉的便是你们自己的身家性命。”

“遇敌时不能拘泥,有人长得高,有人长得矮,你不懂变通,一刀下去怎么割喉?”

“要想守住敌人的杀招,你就得拼命,其他两名弟兄的命都交给你了的……”

哨所士卒习练刀法时,不时可以听见三名伍长的指点。

陈中兴那一营人看着哨所士卒的刀法,招招凌厉刁钻却又配合得严丝合缝,不禁回想起昨日和哨所士卒正面交锋的情形……然后,他们再转头去看后头马车上那些天火狼骑的首级时,心中的怀疑在这一刻就都统统打消了。

另一边,身为主官的雷行空却没看哨所士卒的操练,他只是静静的躺在荒漠大地上,闭目养神。

这时候,太阳落下,地面积蓄的热量正渐渐消散,周围温度也开始变冷。

雷行空身体贴地,能够清晰感觉到地表传来的阴柔地气,尽管在质量上完全不能和水牢中的地气相比,不过也甚为可观。

识海之中,金属残片散发出来的气机和身体中每一处经脉窍穴,这一刻都巧妙无比的连结起来。

透过体表肌肤,那一道道气机仿佛化作千百须根,不断汲取地面传来的地气,壮大自身。

放在从前,雷行空除非身处地底水牢,否则无法汲取地气。

可是,自从之前修为成功提升到苍龙诀六重境界,金属残片又幻化出方寸天地的虚影,他对地气的感应就变得更为敏锐了,超过从前千倍百倍,即便只是很微弱的一丁点地气,他如今都能顺顺当当的汲取过来,为己所用。

“这……”

体内苍龙劲气儿运转到第四十九周天,一份圆满自如的感觉突然呈现心头。

雷行空凝神内察,惊喜无比的发现,金属残片的边际位置,竟生出了少许实体。

“有了,有了……”

长长舒了一口气,雷行空忍不住嘴角微翘。

经过这十几天的努力修炼,金属残片终于“长”出那么一点,尽管只是几乎微不可察的一点点,不过却正好印证了小神所说的,随着他的修为不断提升,金属残片也会渐渐修补完全。

金属残片如果恢复到方寸天地的原样,雷行空对此无比期待。

..

【第65章】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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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走了两天,哨所士卒一路急行,直接导致行程快了数倍。

一路上,雷行空一直领着阿古路跑在队伍前头,身先士卒。

他的举动,不仅令哨所士卒对他更是敬服,就连陈中兴那营人看了,神色间对他亦是恭谨了不少。

这日傍晚,队伍照例驻营休息。

饭食吃到一半,突然——

“锵!”

雷行空拔刀而起,大声叫道:“警戒!”

闻声,哨所士卒第一时间跟着动作起来,一组一组的散在四周,小心防备。

随即,陈中兴那营人也动了,警惕的朝周遭张望。

陈中兴匆匆走近雷行空,小声问道:“雷营正,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四周寂静一片,耳中除了风声便再也听不到什么别的响动,陈中兴实在弄不清雷行空这一惊一乍究竟为什么。

“嘘!”

雷行空没直接应答,只是伸手在嘴上竖了下,示意噤声。

陈中兴心中虽然不爽雷行空的恶劣态度,不过看到雷行空神色凝重的样子,他也只得无可奈何的住口不言。

不一会儿。

远远地,从东边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其间还隐隐伴随着一些厮杀之声。

这一下,众人都听到了。

雷行空身形一闪,顿时疾若奔马的朝着声源传来的方向冲过去。

他这一动,阿古路和哨所士卒连忙也都跟上。

雷行空一口气跑出百余米,翻过一道三四人高的沙丘,终于看见声音的源头。

及目所见,一名青水士卒正遭人追杀,他们拼命催动坐骑仓惶狂奔,慌不择路,就连雷行空出现在沙丘顶部,都没有看见。

而追在后头的,则是两骑蛮人。

那两名狼人,分明就是天火狼骑,不论装备还是模样,都和之前在狄北哨所斩杀过的天火狼骑如出一辙。

雷行空略一打量,顿时迎头赶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声招呼:“这边来!”

他的声音如同雷鸣,那名青水士卒闻声一震,随即回过神,催马跑来,就好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

“呜呼……”

紧随其后,那两骑蛮人也看见了雷行空,他们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显得有些雀跃兴奋,齐齐发出一声怪叫后,立即挥动着弯刀疾驰过来。

雷行空因为跑得快,后头的猛虎卒尚未跑上沙丘,那名逃过来的青水军士看见他只身一人,不禁着急起来,连连叫喊:“蛮子凶悍,别过来,快跑……”

雷行空没理会那青水军士的招呼,只是加快速度狂奔过去,他脚下劲力透地,高高的扬起一道沙尘,如同黄龙翻滚,声势惊人。

“呼!”

转瞬之间,雷行空就冲到那名青水军士前面。

双方相遇的一刹那,雷行空脚下又再发力,整个人踏地飞起,如同惊鸿一般掠过那名青水军士的上空,径自迎向两骑蛮人。

那名青水军士看得心头一震:“他是什么人?好厉害的身手!”

雷行空跃过那青水军士,没等那两个蛮人驰近,一出手就是两刀劈出,刀炁如同弯月绽放,顿时高速无比的分别向两个蛮人飞去。

“唰!”“唰!”

刀风急劲,两个蛮人见状脸色一变,心中都知厉害,连忙举起蛮刀想要硬拼。可是他们的手才刚举起来,刀炁锋芒便已飞掠及身,直接斩断蛮刀,割裂他们的身体……落地的时候,两个蛮人的眼中仍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雷行空自然而然的收刀回鞘,放缓脚步继续向前走。

在雷行空身后,那名青水军士亦束马停下,他回头看着雷行空,还有那两个蛮人的尸体,脸上布满惊容,完全不知眼前所见是幻是真。

开玩笑,这可是两骑天火狼骑,寻常士卒就算有二十人也只能将他们逐走,很难一举击杀,军中有谁不知天火狼骑来去如风,一击不中便会退避千里,让人根本无从入手,可眼前这人却一出手就杀了两骑天火狼骑,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一般,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又有谁能相信?

“他……他才多大,怎地就有这样的修为,看起来……便是军中几名善战的都尉也……也远有不及……”

这一边,那青水军士仍惊愕不已,另一边蛮人倒下的地方,两头四目巨狼正焦躁不安的绕着主人的尸体来回徘徊,一边打着喷鼻,一边沉沉低吼。

四目巨狼是荒兽中灵智极高的物种,对主人忠心不二,这时虽然毫发无伤,可它们却不愿逃离,只是狠狠的盯着雷行空这个“仇人”猛看,欲前又止,带着畏惧。

雷行空从容走去,慢慢靠近其中一头四目巨狼,直至身前。

“……”

一人一兽相互对视。

紧接着,雷行空突然伸过手去,一点一点的摸上那毛发如同钢针一般的狼首。

那头四目巨狼,眼中虽然带着凶狠,可在雷行空的面前,却动都不敢动弹,连带之前的低吼都不敢发出了。

另一侧,剩下的那头四目巨狼,低吼的声音却一下子变大起来,“呜呜呜”的不停叫唤着,同时前肢微微屈起,好像要作势猛扑,可是却始终不敢。

雷行空轻轻闭目,他的一缕魂魄立刻在一瞬之间,顺利突入到那畜生的识海中。

相比之下,四目巨狼的识海比之前阿古路的识海要简单得多,雷行空驾车就熟,轻而易举的便将奴仆契化成印结,种入其中。

三数个呼吸过后——

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睛,随即收手退开小半步,奴仆契已经完成。

“真有意思!”

默默感应一下,雷行空只觉心神之中,隐隐的又多了点东西,和收服阿古路时的情形相似。

当然,这其中也有略微不同的地方。

相比起收服阿古路后多出来的那一点东西,四目巨狼的显然要小得多、弱得多,这让雷行空生出一丝很直观的感悟,原来每一个生灵的魂魄都是有重量的,或者说是有质量的:神智越高的生灵所拥有的魂魄就越强大,反之则弱小。

“试一下看是不是真的听话了。”小神出声提醒。

雷行空心念一动,立即对刚收服的四目巨狼发出一个命令。

那头四目巨狼身体略一摇晃,奴仆契第一次发生作用对它冲击不小,随即它很快重新站稳,然后按照命令,在雷行空的身周跑了一个圈。

“行了!”

雷行空满意一笑,转过身,把手伸向另一头四目巨狼。

再次施行,用同样的手法将奴仆契种入那头四目巨狼的识海中,雷行空立即感觉到心神之中,又多出一点。

加上阿古路和前一头四目巨狼,这时候他的心神之中一共有三个点。

通过这三个点,他能随时感应到阿古路他们的存在位置,以及一切思绪念想。

甚至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透过这三个生命体的感官活动,攫取外在信息……也即是说,阿古路他们看到的、听到的、嗅闻到的,雷行空只要愿意,也都可以看到、听到、嗅闻到。…。

“营正大人!”

这么一会儿功夫,后面的阿古路和哨所士卒也都追到了之前的沙丘上,纷纷朝着这边跑下来。

雷行空回过神,径自领着那两头四目巨狼返身走回来,走到那青水军士的身前,他问道:“你是什么人?哪一营的?怎么会被蛮人追杀至此?”

那青水军士死里逃生,总算缓过了一口气,想了想后,连忙回答:“我是鹰远营的,随军护送粮草辎重,谁知途中遇到蛮人围袭,统军的李果夫都尉命我冲出包围,赶往燕云要塞求援,谁想被蛮人一路追杀,一直到了这里。”

“鹰远营……”

雷行空沉吟不语,

在清水郡军中,兵营过千,其中只有战力较强的部队才会得到番号,其余那些专用做戍守边关的部队,如狄北哨所的一营人,则不会有名字。

正因为这样,听见眼前这个军士报出鹰远营的番号,雷行空便一下子上心了。

那青水军士见雷行空没说话儿,上下打量一番后,认得雷行空那一身营正的衣着,便试探着问:“这位营正大人,不知道您是哪一营的?”

“我是狄北哨所的营正雷行空,正要赶往燕云要塞……”微微一顿,雷行空的话茬儿直接一转,问道:“是了,鹰远营在哪儿被蛮人围住?”

“狄北哨所?”

那青水军士怔了一怔,随即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望。

在青水郡军中,大概没有不知道狄北哨所的,虽然不能说是臭名昭著,却也是恶名远播,被派过去的士卒都属于兵痞一流,而且大多是犯了事儿的,这样的军队又能有什么战力?

之前看到雷行空的实力如此强横,他还以为雷行空身属某支郡军精锐,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青水军士想了想,没有回答雷行空的问话儿,拱手道:“雷营正,多谢你方才援手相助,我还有军命在身,要赶赴燕云要塞求援,就不多耽搁了。”

雷行空摆摆手,道:“不忙,先说一下,你们是在哪儿遭到蛮人围袭的?”

那青水军士有些着急,朝西南面指了指,道:“那个方向,五里左右。”

雷行空抬头看了看,点头道:“好,你带我去看看!”

..

【第66章】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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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那青水军士脸色一变,摇头道:“万万不可,如今我们被围住的士卒只有鹰远、鹰扬和鹰击三营,之前由于遭到蛮人突袭,已然伤亡不轻,而来袭的蛮人中,天火狼骑就超过六十骑,还有至少五个都的蛮兵,若是兵力太少,去了就是送死。”

蛮人军队以都为单位,一都就有二十人,换句话也就是说,这一次围袭鹰远营的蛮人,除去天火狼骑还有上百人。

雷行空不为所动,摆手道:“让你带路你照做就是,废什么话儿,我这么做自有道理,怎会领着手下弟兄白白送死?”

那青水军士见识过雷行空斩杀两骑天火狼骑的威猛,这时听见雷行空这么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当即也不敢再出声劝阻了,目光不禁朝着周围其他人打量过去……

雷行空身后,一众哨所士卒都赶了过来,静静等候命令。

陈中兴和他那一营人来得慢些,正一一翻过沙丘,朝着这边聚拢。

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加起来只有约莫七十余人的样子,而他们只看外表并不像是军中精锐,如果说要以这样的兵力去救援,那也未免太弱了些。

那青水军士的目光很快转了一圈后,心中不禁暗暗嘀咕:“就这么点人,真的能行吗?”

刚赶过来的陈中兴很快打听清楚状况,胖胖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白的好像刚用沸水烫过的五花肉。

他拉了拉雷行空的手,劝说道:“雷营正,我知你心急救人,只是蛮人势大,可不是我们这几个人就能击退的。”

雷行空用戏谑的目光看了陈中兴一眼,没说话儿。

胖子都尉见状,还以为雷行空被说动了,不禁又继续说道:“雷营正,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先赶到燕云要塞,向校尉大人禀明,让校尉大人定夺。”

“赶去燕云要塞?”

雷行空闻言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说道:“都尉大人,方才你还说此地离燕云要塞有一天一夜的路程,若是真依你所说等你把救兵搬来,那边被围的三营人早就死光光了。”

陈中兴摇了摇胖脑袋,语气坚定的说道:“就算救不了人,亦不能把自己搭上,如今形势比人强,敌军势大,我们先求自保方是上策。”

“这点蛮兵不算什么,救人如救火,我意已决,先去救人。”

雷行空脸色一肃,不再理会陈中兴,转头对一众哨所士卒问道:“你们愿意随我一起去么?”

“我等愿以大人马首是瞻!”

哨所士卒回答得异口同声。

“好,我们走!”

雷行空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同时划出一缕好看的弧度。

先不说战力怎样,只看现在哨所士卒心中的昂扬战意,就已经有了强军的样子。

至于那边的蛮人,他们人数虽然不少,不过主要的战力还是天火狼骑,这时候雷行空对五六十骑天火狼骑,已经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看见雷行空领人欲走,陈中兴顿时就急了,一心只想极力制止,忍不住语带威胁道:“雷营正,如今你还是待罪之身,怎能如此擅作主张擅自行动,若有差池你小心罪大诛族!”

听见陈中兴的话儿,雷行空也不以为意,一边挥手带领众人朝着西南方向赶去,一边吊儿郎当的回了一句:“我若出了差池,都尉大人你也落不得什么好!”…。

“你……”

陈中兴窒了一窒,心中实在苦不堪言。

他身为军中军法官,这一次受命将雷行空带回大营接受质问,执行的可是军务,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是他差事儿里的差错,吃亏的最终还是他,能落得什么好?

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雷行空的速度快得要命,开始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人才刚迈出第一步,等话儿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便已经奔出了百米之外,将将越过一座沙丘,然后很快消失不见……让人想拦都拦不及。

而雷行空的身后,那一众哨所士卒立刻跑步跟随,也都倏忽一下走了个干净。

“妈的,倒了血霉了……”

胖子都尉眼珠子泛红,胸中闷闷的紧憋着血气,好一会儿后才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终于一挥手,说道:“拼了拼了,老子拼了,你们统统都跟上!”

说时,便也领人追着雷行空去了。

那鹰远营的青水军士略一犹豫,虽然觉得只有这一点人,兵力不足,不过也知道去燕云要塞搬救兵的确无补于事,心中想起那些正浴血奋战中的袍泽,终于一拉马缰,迅速打马转过身,跟着陈中兴他们的后面追了过去。

五里的路程,并不太远。

雷行空速度最快,跑在前头,也不用等,渐渐的就和后面的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转眼跑出三、四里,他听力过人,仔细聆听一下,很快从风声中隐隐听到了一丝厮杀的声响。

“没错,就是那儿!”

辨明方向,雷行空立即加速狂奔,一路绝尘而去。

翻过十来个小沙丘和一个大沙丘,终于,月色之下,一片杀戮场完整的呈现在了雷行空眼前。

下方,俨然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是青水军。

他们正处于明显的劣势,被压迫在一个方圆不足五十米的战圈中,只能利用运送辎重的车子,连结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环状阵势,艰难抵御。

雍军中的车子是用铁木制成的,质地比寻常铁石更要坚硬,这时候每一架车子都用铁索首尾相连,短时间内倒也难被攻破。

另一方,则是蛮人。

一众蛮兵围着车阵,不断往里射去火箭,不过他们都不敢太过靠近,因为躲在车阵中的青水军亦往外射箭,对他们有不小的杀伤力。

只有身披重甲的天火狼骑并不畏惧箭矢,他们不断绕着车阵快速奔行,一边呼啸怪叫,一边瞅准机会就冲近车阵,朝着青水军的弓箭手重重劈砍,企图在车阵上杀开一道缺口。

双方正堪堪相持,蛮人之中,有人用稍显生硬的人族话语喊道:“雍军士兵,你们还是降了,我们都司大人说了,只要你们愿意放下手中刀剑,便饶你们不死。”

雷行空举目望去,喊话儿的亦是蛮人,相比起其余蛮人,他身形略微矮小一些,看模样似乎有些人族的特征,像是人族和蛮族的混血儿。

在那混血蛮人的身边,还有两个蛮人。

其中一人身形高大,全身覆满黑色重甲,手执一双巨大钉锤,骑着一匹四目巨狼,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极其迫人的气势,一看就是一员久经沙场的战将。

另外那个人则其貌不扬,不过雷行空从看到他伊始就心生警惕,只觉得这人有古怪的地方,只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他古怪的地方究竟在哪儿。…。

车阵之中——

有一把粗豪的声音回应道:“蛮狗,说甚废话儿,尽管厮杀,爷爷我生来便不知这降字怎么写!”

另有一人立即附和:“说得正是,蛮狗犯我边关,杀我百姓,今日一战不死不休。”

又有一人道:“弟兄们,别跟蛮狗废话儿,今日能杀多少是多少!”

青水军士卒闻言齐声答应:“喏!”

双方继续厮杀,战况变得更加激烈。

听着双方应答,站在高处的雷行空忍不住点了点头,暗想军队里到底还是有血性的汉子居多,能把这些人救下来,这一趟就算没白跑。

这么一会儿功夫,一众哨所士卒都赶到了。

陈中兴和他那一营人,则稍微落后一些。

夜里寂静,人一多,就不免闹出响动,沙丘下方的蛮人很快发现雷行空他们的动静,有人立即发出锐啸示警。

雷行空也不等陈中兴那一营人赶到,三言两语马上开始排兵布阵:“李大哥、谢大哥、大叔,这回还是老样子,我冲在前头,你们领着老营弟兄在后面紧跟着我。”

“喏!”

三位伍长凛然应命。

雷行空转过头,对孟德州和余天化道:“你们两个,带领新来的兄弟跟在最后,不可恋战,不求杀敌,但求自保,万万不可掉队,明白么?”

孟德州和余天化连忙齐声答应:“明白!”

下完命令,雷行空极快扫视一眼哨所众人,再次嘱咐:“杀进去后,一切听我的号令,千万记住不可畏怯,只须鼓起劲儿跟我往前冲。”

“喏!”

所有哨所士卒一口答应。

不再废话儿,雷行空一手将天亟从刀鞘中抽出,随后纵身一跃,当即一马当先冲下沙丘。

同时间的,雷行空通过心神对阿古路以及两头四目巨狼下令,让他们绕行到蛮人战将所在那个位置的后方,等候他命令,准备偷袭。

..

【第67章】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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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一行人快速冲下。

蛮人的反应也极其迅速,只听见他们之中有人呼喝几声,便立即分出五六骑天火狼骑,领着十数名寻常蛮兵朝沙丘这边杀来。

狼骑行动如风,只是五六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就已冲到沙丘之下。

雷行空看见第一骑狼骑挥刀冲来,清晰可见那蛮人脸上嗜血凶狠的神色,他沉沉的吸入一口气,第一时间横刀劈出。

刀身之上蓄劲不发,并未凝聚刀炁,只是挥刀速度快得惊人。

刀光闪烁,转瞬即至。

为首那骑蛮人根本没想到雷行空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眼见刀光及身,他完全没有了挪避招架的余地,脸上甚至未能完整的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就在天亟触到那蛮人身体的一瞬间——

雷行空才猛的发力。

“唰!”

刀炁飞快一吐,随即又再收敛。

这一下,刀炁的威势并未完全发挥,不过它的凌厉足以斩灭那蛮人的生机,并将他座下狼骑一剖两段。

种魂幡发动,收魂、炼魂……这一切,都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全部结束。

从双方的兵力对比上看,蛮人明显占优,虽然以雷行空这时的身手可以带着哨所士卒硬杀过去,可如果想要减少伤亡,就不能杀得太过“张扬”,继续让车阵那边吸引蛮人主力围攻,他这边迅速推进,突入蛮人的阵中并将其冲乱,才能获取最好的战果。

因此,他有意控制住刀炁的威力,同时加快突袭的速度。

一刀得手,雷行空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略微一绕,继续拖刀迎向下一骑狼骑。

后面的蛮人都未能看清雷行空如何出手,只见到第一骑和雷行空只一接触,便倒地死去,呼喝之声顿时截然而止。

“唰!”

第二骑没来得及多想,雷行空的刀光又已闪烁而至。

刀炁再次吞吐,收割人命。

一连两刀,干净利落,后面几骑狼骑见状大惊,气势顿时为之一挫……不过,他们终究是天火狼骑,蛮人中的精锐,临战经验极其丰富,稍稍一窒之后,立即催动四目巨狼分散开来,布成一个半圆形的阵势——

当先两骑,并头朝着雷行空杀至。

左右两边,各有一骑,掠向后面狄北哨所一众士卒的两翼位置。

这样一来,想要像之前那样将他们逐个击杀,就难了。

不过,雷行空早有准备,他大喝一声“顶住”,随即径自冲向正前方其中一个蛮人。

“唰!”

雷行空的速度一瞬间变得更快更急。

一刀砍断那蛮人的头颅,他马上又再身形转换,迅捷无伦的扑向另一个蛮人……

三息而已,正面的两骑狼骑已先后伏尸。

紧接着,不经任何停顿,雷行空继续朝左侧掠去。

左右两骑蛮人,都非常的快,尤其左侧那骑,来势汹汹,转眼便冲至阵前,举手一刀砍下。

“呼哧!”

蛮人的弯刀沉重巨大,加上蛮人天生的巨力,这一刀卷起一阵狂风,夹带砂石,凌厉之极。

与此同时,蛮人胯下的四目巨狼身子前倾,张开一爪横扫,兽爪的锋利丝毫不亚于钢刃。

面对蛮骑,李大海那一队三人首当其冲。

“上!”

没等弯刀落下,李大海大喝一声,挥刀迎上,也不管四目巨狼那一抓,硬拼硬的挡下蛮人的一刀………。

另外两人,分别从左右两边迈步冲出:

一人横刀疾斩,配合李大海的刀势,斩向四目巨狼的爪子;

稍后一些,另一人微微蹲身,随即弹起,刀子出其不意的从李大海的身侧捅出,刀锋所指正正就是蛮人的腰肋……

“铛!”

兵刃交接,竟溅出几点火星。

电光火石的一招之下,李大海将蛮人的弯刀劈得高高弹起。

狄北哨所的三名伍长之中,李大海的修为原本就是最高的,这一段时间得到种魂幡的助力,实力更是提升极快,短短时日已经隐隐有突破苍龙诀三重境界的迹象,因此面对天火狼骑,如果抛开盔甲坐骑之类的因素,就单兵战力来说他并不落下风。

“嗯?”

那蛮人发出一声轻呼,全然不曾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眼前这个晋军士卒,竟有如此力道,不但将他全力一刀完全挡下,而且还有强劲的反击之力,要知道这一刀夹带着四目巨狼的冲锋之势,就算天火国中的精锐蛮兵遇到,都难抵挡的。

不仅如此,他胯下四目巨狼的一爪,也被另一名晋军士卒挡下了。

尽管那晋军士卒略有些力气不逮,挡下这一爪后“噔”的退开一步,不过旋而又挺身向前,显然并未受伤。

一瞬而已,蛮人来不及细想,腰肋间又有一刀攻来,让他只觉寒气阵阵,他连忙从坐骑之上侧身,堪堪避开……

下一刻——

“唰!”

一道刀光如白练一般横空扫过,那蛮人的身体顿时应声断成两截,栽落地面。

这一刀,来自雷行空。

一招得手,他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径自赶往右侧。

其实,如果放手让哨所士卒和天火狼骑交锋,雷行空亦有信心哨所士卒能将这些敌人斩杀阵前,因为每一个猛虎刀阵都足以对付一头天火狼骑,可这时候为求一个快字,他只能亲自动手。

过去又是一刀,干脆利落,再杀一骑狼骑。

连斩六骑天火狼骑,后面只剩普通蛮兵,雷行空领着哨所士卒掩杀过去,根本没遇到哪怕一丝一毫形成威胁的抵抗,便顺利突进蛮人阵中。

“杀!”

一入敌阵,雷行空再不用隐藏实力,任由体内真气自主流转,刀炁极快凝结在天亟之上,随着他每一次挥刀,都如同银月绽放,收割人命。

紧随其后,哨所士卒人人奋勇。

猛虎刀阵算是第一次真正用在战场上与敌交锋,它的杀伤力展露无遗,除了对上天火狼骑,各组士卒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更后面一些,陈中兴领着他的人也跟上来了。

他们的战力要较哨所士卒略逊,不过由于都是骑兵,机动性强,倒也斩杀了好些普通蛮兵。

另一边——

被围在车阵中的晋军,原本已然绝望,突然看见杀出这么一股强有力的援军,顿时士气大振,一起高声欢呼起来……其中,一个声音大叫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杀蛮狗啊!”微微一顿,那声音又提高数分,问道:“来援的是那一部的兄弟?”

几乎想都没想,雷行空就朗声答道:“里面的兄弟,我们亦是青水郡军,后面还有军中精锐赶来,勿用担心。”

他这话儿纯属夸大,主要是为了鼓舞车阵中那些郡军的军心,再来就是震慑蛮人,不过蛮人不通人族语言,这震慑的效果其实有限。…。

听清楚雷行空的话儿,车阵中的欢呼声愈发大了,之前那问话儿的人更是大声喝道:“弟兄们,听到了么,奋力杀敌,让这群蛮狗有来无回,杀!”

“杀!”

不约而同的,车阵内所有士卒齐声呼喝,士气大振。

战场形势焕然一变,原本处于优势的蛮军在猝不及防下,被冲得人仰马翻,死伤不小。

蛮人战阵后——

那员蛮将的目光原本一直放在车阵那方,这时被这边的变化吸引过来,只匆匆一眼,眼中立即涌出无比凶悍的杀意。

他身历百战,乃是天火国中少有的骁将,一开始看到来援的只有一小股人族军队,心中并没在意,觉得凭蛮骑的战力要杀光这股人族援军不需费什么气力,可没想到事情却并非如他所想,这股援军出奇犀利,短短几个回合的功夫,就将他的战阵冲乱了,还斩杀了十多骑狼骑,这使得战场的情势一下发生了转变。

“呜喝!”

那蛮将举起手中钉锤,高声呼喝一句,立即带头驱使坐骑,冲入战阵。

在他后面,那些蛮骑蛮兵受他的呼声召唤,迅速改变阵型,分出一大半兵力,围向雷行空他们这方。

雷行空一边冲杀,一边时刻留意着战场周遭的变化,这时候看见那蛮将的举动,知道真正的敌人终于来了,马上连出两刀,劈开一道血路,径自领着一众哨所士卒当头迎上。

那蛮将的实力稍微比攻击狄北哨所的蛮将更高一些,不过对于雷行空来说,仍有必胜的把握。只要能将那蛮将当场斩杀,蛮人失去主将群龙无首,这一仗便不用再打下去了,可以减少己方伤亡。

三数息间,雷行空和那蛮将杀至近前。

雷行空不吭不响,直接当头一刀。

刀势起时,刀炁首先发出,高速掠向对面那蛮将。

那蛮将在雷行空出刀的同时,也挥出钉锤……不过,等他看见天亟发出刀炁之后,脸色顿时一变,显然识得厉害……仓促间,他急急暴喝一声,身上的重甲应声抖动起来,簌簌作响,手中钉锤如千钧之石朝天亟压下。

“咣!”

钉锤首先击散刀炁,随之重重撞在了天亟的刀锋上。

这一刻的情形在其他人看来,可算是诡异无比。

钉锤粗重,天亟刃身单薄,两者相击,天亟明显有些“弱不经风”,可它偏偏挡住了钉锤的一击,沉稳无比,随之还有反震的力道,将钉锤撞得飞跌开来,使得那蛮将都拿捏不住,落到了远处。

一击而已,胜负已分,雷行空快速凝气,抽刀再劈……

那蛮将面带惊容,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他从没想到这个人族小军官竟如此强悍,一招之下就将他手中钉锤震飞,往日即使碰上人族军中善战的大将,也不至于让他像现下这样毫无招架之力。

“他究竟是什么人?”

心中这个疑问刚刚冒起,那蛮将就看见迎面又是一刀劈来,他不敢多想,连忙一跃,极快跳下四目巨狼,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一样远远滚开,避过这要命一刀。

“哗啦……”

天亟之上,刀炁猛涨,长长的月芒倏忽一下,便将那蛮将座下的四目巨狼开膛破肚,彻底斩杀。

那蛮将踉跄爬起,小跑着过去拾起他的钉锤,同时又冲着蛮人阵后,大声呼喝起来。

雷行空暗叹一声可惜,那蛮将的反应居然这般快,不能一举杀了他,那接下来两军交锋就不免要费一番功夫了。

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不过在那蛮将之后,还有大量天火狼骑,雷行空不得不暂时放过那蛮将,继续迎面杀敌,他一边挥刀,一边不失时机的叫喊道:“兄弟们,我们一鼓作气,将敌阵冲散。”

身后,哨所士卒先前都看得清楚,他们的营正大人一刀便将对方主将斩落,虽未将其斩杀,不过这也足以让他们的心气大受鼓舞,听得雷行空的话儿,不禁都同声同气的大声答应:“喏!”

【第68章】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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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士气大增,另一方失去主将阵脚大乱,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战场情势变得对人族军队一方更为有利。

雷行空领着哨所士卒在蛮人阵中穿插,趁势杀戮。

就在这时——

一道光束自那蛮人战阵后激射而出,掠过半空,堪堪落在距离那蛮将身后约莫六米左近的位置。

紧接着,以那光束为圆心,一阵阵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从中散射出来,极快笼罩住了大概十米半径的空间。

雷行空怔了一怔,回过神定睛一看,却见那光束竟是一柄白骨法杖,莹莹的白芒就从骨杖之中散发出来,如同丝丝缕缕荡漾开来的波纹。

这是什么?

雷行空心中惊疑,同时把目光投向蛮人阵后,那个让他从一开始就感觉警惕的蛮人。

这时候,那蛮人双目紧闭,神情肃穆,他用力的伸展双臂,高高举过头顶,那神情状态仿佛想要拥抱苍穹……同时的,他嘴里不断低声诵念,虽不知具体在诵念些什么东西,不过却足以让人感觉到语声中的力量和威严。

“没错!是他!肯定是他!”

刚才尽管没能看清,不过雷行空的心中却可以确定,这柄突如其来的骨杖,便来自于那蛮人。

就在这么一转眼间,异变又生。

随着骨杖白芒彻底散开,所有沐浴其中的蛮人,眼眸里都开始闪动起兴奋以及嗜血的光芒,如同一只只饥渴了许久的饿狼,充满杀机,发散杀意。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各处肌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就好像硬生生往里面塞入许多铁块。

“小心!”

沉默已久的小神突然出声。

雷行空心头一跳,不禁生出一阵警觉,前进的步伐顿时便放慢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儿?”

雷行空正对小神发问,突然听得身后老伍长惊呼道:“萨满?是蛮人的萨满!”

萨满?

雷行空心念电转,顿时想起了许多前世的事情。

蛮人信奉巫神,通常各个部落的君王头领都会以巫神后裔自称,并设宗庙祭祀。

在这些宗庙中,侍奉和布道之人全部由所谓“巫神的意志”选定,即是各部落中大大小小的萨满祭司。

对于寻常蛮人来说,萨满祭司拥有神秘且强大的力量,可以直接和部落供奉的巫神沟通,地位极其崇高。

遇到战争时,萨满祭司还会参与其中,动用巫神赐下的力量,帮助部落获胜,因此往往有萨满祭司跟随的蛮军,战力都会特别强大。

“怪不得刚才觉得他的威胁比那蛮将还大,原来如此!”

雷行空心下一阵恍然,不过转念间却又暗暗惊疑:“可是……这里怎会出现萨满?”

在前世的记忆中,萨满祭司通常只出现在万人以上的大战中,没想到眼前这不过百来人的蛮人军队里,居然也带着这么一位。

不及细想,那些被骨杖白芒笼罩的蛮军变得更为强壮,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让他们膨胀。

雷行空停下脚步,挥手示意身后士卒小心警戒,同时大声嘱咐道:“大家都要小心应付,接下来只怕会是苦战。”

哨所士卒也都看见蛮军的异变,不过这时他们心中战意正浓,一边答应,一边厮杀,却并无丝毫畏惧。

更后面的陈中兴拍马过来,一脸慌张,朝雷行空大喊道:“雷营正,蛮人军中有萨满,我们还是先撤出去!”…。

“撤出去?”

雷行空闻言,实在忍不住咧嘴一笑。

这种时候要怎么撤出去?就这么转身走?岂不是要被这些蛮人跟着屁股追杀?在这茫茫荒漠中,到时候能有多少人活下来,实在难说。

转眼瞟了陈中兴一眼,雷行空又暗暗思忖:“这胖子武功不行,胆气不行,如此草包,到底是怎么在军中混到都尉之位的?”

陈中兴看到雷行空的笑容,衬托满脸血迹,只觉要多狰狞便有多狰狞,心想这小子莫不是杀过头真的疯魔了?要是他不肯撤,那自己岂不是要被这小疯子拉着陪葬了?这么一想,他心中更怕,连忙又劝道:“雷营正,我们还是赶紧走,你未和蛮人交过手,大概还不知道,那萨满施放的是狂化术,会让白芒中的蛮人都狂化的,半个时辰内他们的气力会增强十倍,而且受到再重的伤也不会死,我们如何打得过?”

狂化?

雷行空心中一动,隐隐约约似乎想到什么,只是却又捉摸不定。

“雷营正,还多想甚么?赶紧走!”

一旁,陈中兴使劲儿催促。

雷行空回过神,放下心头的疑惑,直截了当的答道:“要走你走!”

说完,他也不再搭理陈中兴,转眼望向骨杖那方。

白芒弥漫,变得愈发浓郁,有一部分蛮人已经狂化完成走了出来,那蛮将亦在其中。

刚才和那蛮将过手一招,雷行空知道对方的实力相当于苍龙诀六重境界,只比他略逊一点,之前之所以能一招制敌,其实是因为出其不意,如果狂化后那蛮将真如陈中兴所说,气力增强十倍,那便不容易对付了。

心念急转,雷行空暗想反正已经有进无退,这时候应该以快打强,才是正道,因此他大喝一声“杀”,径自迈开大步,领着士卒直线朝骨杖白芒覆盖的位置杀过去。

与此同时的,他的心头动念,命令阿古路带着两匹巨狼做好准备,随时从敌阵之后发动袭击。

在他的神识中,阿古路已经绕到了敌阵后,只是没他命令,未曾有所动作而已。

雷行空和麾下士卒竭尽全力向前冲杀,一会儿工夫,又斩杀了蛮军十余人……加上之前一路杀来的成果,蛮军已经损失了大半人,其中天火狼骑大部分都死于天亟刀下。

如此战绩,已是辉煌之极。

不过,雷行空却丝毫没多在意,他很清楚接下来那三十多个狂化后的蛮兵蛮骑,才是今天的大敌。

冲近骨杖白芒的范围,那蛮将带着已经狂化完成的蛮兵当先迎了上来。

其后,还有蛮人陆续狂化完成,尾随冲上。

雷行空毫不犹豫,脚下发力,顿时砰的一下闷响,整个人都飞跃起来,如惊鸿展翅般扑向对方那蛮将。

“阿鲁吉拉杀里里!”

那蛮将口中怪叫,那话语声如同凝结成一根根钢针,扎入耳朵,让人闷闷作疼。

雷行空虽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不过却能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杀意和凶悍,知道这是你死我活之战,心中竟莫名兴奋起来,如嗜血的野兽嗅闻到血腥的味道。

“铛!”

半空之中,天亟和那蛮将的钉锤再次碰撞一处。

随即——

“噗”的一下,雷行空被震得向后跌开,连退三步。

好强!

好不容易站稳脚步,雷行空忍不住心中暗暗惊叹。…。

这狂化术果然非同寻常,只是短短一阵的功夫,那蛮将的力量竟变得强劲如斯,刚才那一刀,就好像砍到了一座钢铁铸造的巨山上,震得他连天亟都险些脱手。

“呼!”

没时间多想,那蛮将一招得势,立即趁胜追来,再一钉锤当头砸下。

他的眼中,带着浓浓杀意,显然是要将之前被雷行空砍落地下的耻辱,一并找将回来。

雷行空勉强压下心头气血,连忙横刀头首,硬自抵挡。

砰!

再拼一招。

那蛮人居高临下,雷行空半蹲沙中。

两人周遭的沙土如波纹一般向着四下荡开,形成一个下凹的圆形沙坑。

雷行空的双腿连同膝盖,都被那蛮将的巨力压得深陷沙中。

那蛮将狰狞一下,又再巨锤挥下。

对方的力量实在太过强横,硬碰硬毫无好处,雷行空连忙身形微缩,顿时拔身而起,从那沙坑中斜斜翻出,堪堪避过。

“这一次真的遇到硬茬儿了!”

雷行空一边暗暗计较,一边极快翻身站起,正盘算着应对之法,他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烧着一般。

怎么回事儿?

雷行空快速朝周围打量一眼,却发现他刚才这么一翻滚闪避的功夫,竟滚入到了那骨杖白芒笼罩的范围内。

..

【第69章】心巫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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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芒仿若实质,落在身上如同涓涓流水淌过,钻入肌肤,然后带来火燎之感。

怎会这样?

雷行空心中讶然,尽管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却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略有膨胀起来的迹象。

“小神,你知道这是这么一回事儿吗?”

带着疑惑,雷行空第一时间向小神询问。

小神回答道:“你身上有巫族的精血,带着他们的血脉,在这狂化术下自然便有反应。”

雷行空怔了一怔:“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我还未能将那精血炼化吗?”

小神:“虽然你未能将那精血炼化,不过它已附在你体内,因此你多少带了巫族的血脉。”

“那我是不是也会狂化?”雷行空问。

“会,不过只有一点点而已,毕竟巫族血脉融在你身体里的还极其稀少,那狂化术对你影响不算大……哼,若非如此你早就像那些巫族之人一样,身体突变强大,脑子却完全被杀意左右,不能自主。”

和小神在心念上交谈极其快速,只是呼吸之间,不过就这么一个呼吸而已,随着更多白芒淌过身体,雷行空突然觉得神智似乎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一种灵魂上的撕扯感强烈的刺激着他,竟使得他不能保持清醒。

“小神……”

雷行空心感惊愕,想要询问,可是还没问出口来,意识便已彻底涣散……

……

再次回复神智,雷行空发现自己好像一具孤魂,飘荡在一个充满迷雾山谷之中。

天上,云雾蒸腾,层层叠叠,犹若混沌,压根看不见天日。

周围,全是巨大山峦,一座座高耸入云,仔细数数,约莫有十二座。

山峦中,到处笼罩着一团一团白色迷雾,让人完全难以看清里头的景象。

这么一个小山谷,正正夹在十二座巨大山峦正中,好似圆心,又如同一个巨山下的小平台。

极目所见,山谷里没有任何生物,能看到都是灰色岩石,还有就是周围飘荡的白雾,最要命的是连声音都没有一点,如同生机断绝的死域。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在这里?

雷行空心神恍惚,茫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小神!”

尝试了一下呼唤小神,却没得到回应,这一刻雷行空莫名的生出一份直觉,小神并不在这里。

正要仔细思索,猛然间——

“终于又来了……”

飘渺无定的声音荡开迷雾,悠悠传来。

雷行空怔了一怔,抬头张望,却见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正东方,不过那边只有一团又一团的迷雾,看不见任何其他异样。

随即,他又猛然醒觉,那声音所说的并非人族语言,而是蛮语,可他却听懂了。

心中半惊半疑,雷行空正要仔细察看,又听见有几把声音从另外几个方向的巨山响起:

“是啊,来了……”

“他是我的!”

“嗷……”

雷行空突然生出一阵危机之感,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包围住了,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咦,奇怪,我族血脉如此微弱,他怎能获得天启?”

“他并非我族后裔。”

“没错,不知如何得到我族血脉,并未炼化完成。”

“嗷……”

周围的声音仍在继续响起,丝毫没有理会雷行空的质问。

这一次雷行空听清楚了,说话的声音一共有四个,分别从正东、正南、正北和西北方向传来,其中西北方向似乎是野兽嘶吼之声,并非话语声。…。

“你们是什么人?”雷行空又问,声音再次提高几分。

受到诘问,几座巨山中传出的声音渐渐平息……

好一会儿后,正东那座巨山的声音再次响起:“好,既然你能获得天启,也算天命注定,来,选择你要的。”

话音刚落,在正东、正南、正北和西北方向各亮起一团光球,如同萤火虫般,极快飞到雷行空身前。

“这是什么?”

雷行空仔细看那四团光球,那四团光球颜色各不相同:

正东那个是青色。

正南那个是赤色。

正北那个是黑色。

西北那个青灰晦暗。

再定神些看,每个光球之中都有一个奇怪的图腾:

正东那个有一棵树。

正南那个有一团焰火。

正北那个有几条波纹线。

西北那个有几条斜直虚线。

看到这几个图腾,雷行空第一时间凭直觉想道:“这是木、火、水、雨!”

随即,他心中又生出一个疑问:“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正东面那座巨山的声音又传来,仿佛能够听到雷行空心中的疑问:“选一个,选择你想要的,你将得到那位巫神的祝福。”

巫神祝福?

雷行空一瞬间想到什么,只是却仍未通透。

见雷行空未有动作,那声音又自催促:“快选,时候不多了,此乃天启,是你之机遇。”

雷行空一时间想不明白,不过听得那声音的催促,语声中带着着急,便似懂非懂的伸出手,朝其中一团光球摸去。

那团光球代表着火。

雷行空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选这个,或许是天性中对光和热的向往,又或是被那图腾之中的线条吸引,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摸上了那团光球。

“好!”

一声叫好,来自正南。

“唉!”

“哼!”

“嗷……”

不约而同的,三声带着失望意味的声响,伴随着那声叫好,分别从其余三个方向传来。

声响过后,随即沉寂,那三座巨山似乎为之一空。

只剩正南——

“你既选择火神为天启,便可得到吾之祝福。”

雷行空未曾回过神,又听得正南的声音响起。

再次倾听,只觉那声音雄奇无比,煌煌而来,竟好似带着炙热。

“你不知从何得到我族精血,却不得其法将其炼化,吾赐你心巫二念,以成就我族天道。”

心无二念?

雷行空正觉惊疑,转眼却发现自己如孤魂飘荡的身体,蓦然燃起一阵蓝炎,很快包裹身体全部,火光四射。

蓝火熊熊。

雷行空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疼痛感,只是那蓝炎却如同能从他的身体抽离某些东西,让他突然感觉无比虚弱。

“轰!”

一声震慑心魂的巨响,毫无反抗之力,雷行空的身体就此一分为二,一个一模一样的雷行空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同样带着满身蓝炎,飘荡在外。

雷行空既感虚弱、又觉惊异的看着那另一个他,那另一个他也同样回望这个自己,便如同整个人突然一分为二,视角不同却又相依相通……其中玄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也难以用言语描述清楚。

正南方,那声音适时响起:“这便是你的第二神魂,从此以后,你可以以此神魂炼化我族的精血。”

难道是我的魂魄一分为二了?

雷行空心生明悟,尽管一时半刻难以理解完全,不过他却直觉就是如此。

“好了,天启已成,盼你能将我族神通修至天道,使我等从此摆脱此间桎梏,你去……”

煌煌之语,带着火燎热力,席卷而出。

“两个雷行空”被此力一吹,顿时高高飘起,随着雾气浮沉,终于一个转折,便就此消逝。

正南巨山,也随之沉寂。

十二座巨山正中的平台,又再被那厚重无比的浓雾,笼罩得完完全全,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

【第70章】从后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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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醒转,雷行空发现自己仍然站于原地。

周围,是与蛮人杀戮正酣的战场,而他全身就笼罩在狂化术的白芒里。

一切都没改变,似乎之前所发生的只是梦境而已……

“噢!”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嘶吼。

同时的,雷行空听到小神带着焦急的对他提醒道:“傻愣什么,小心!”

雷行空还没转身,他只心念一动,就觉得自己的心神极快的分出一份,清晰无比的“看”向身后:那里,一名狂化完成的蛮人,正杀气腾腾的朝他冲来。

另一份心神,仍集中在身体的正前方:那彻底爆发的蛮将如同杀神,连续将几名人族骑兵连人带马砸成肉泥,迅速迈步过来。

两份心神,集于一身,让雷行空对身体内外的一切,都拥有一份更清晰的体察。

“原来刚才并不是做梦!”

雷行空感应到神魂一分为二的变化,不禁回想先前梦境中的一切,心中暗道:“虽然不知那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这个所谓巫神的祝福,对我倒是很有用处……心巫二念,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巫族的天赋神通。”

思忖的时候,拥有两份神魂的雷行空同时动了起来。

脚下发力,一瞬之间他仿佛被长线牵扯的木偶,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飞射而出。

转身,挥刀。

雷行空的动作极快,身后那疯狂扑来的蛮人身形一顿,已被他利落无比的一刀斩杀。

深吸一口气,雷行空复又转过身来,向前迈出一步,他再次挥刀砍向那已来到近前的蛮将,蛮将狂吼一声,举锤迎击。

砰!

两人再接一招,雷行空蹬的又被震得退开两步。

这一招,虽然仍不敌那蛮将的巨力,不过相比之前,雷行空却觉得好受许多。

显然,狂化术对他同样有效果,尽管这效果并未让他如同那些蛮人一般彻底狂化,可他的力量亦增加不少。

那蛮将的力量暴增,速度却丝毫不减,他心中杀意满满,恨不得将雷行空一锤打死才能痛快,一锤过后又是一锤击落。

雷行空避无可避,只能挥刀硬拼。

“砰、砰、砰……”

一连十余招,招招凶猛,没有一丝一毫取巧可言,完全以力搏力。

终于,拼到第十八招——

“噗!”

雷行空胸中气血涌动,咽喉随之一甜,猛的喷出一口淤血。

深吸一口气,胸中浊气顿消,雷行空紧握天亟,再次杀上。

只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就觉得力气透支极大,不过前一世积年累月在沙场征战,他的意志早已锻炼得极其坚毅,这时即便敌人较己更强,他心中依然杀意昂扬,毫无畏退之意。

“这蛮人好强,看来硬碰硬是杀不了他,怎么办?”

这么拼下去不是办法,雷行空连忙暗暗询问小神。

“只能拖了。”

小神回答得简短有力,稍稍停顿,又道:“别和他硬拼,避其锋锐,先杀其他蛮人,能杀多少是多少……还有,这白芒对你恢复气力有好处,你要尽量让自己身处其中。”

“好!”

雷行空答应一声,也不再和那蛮将硬碰,极快转身冲向其他蛮人。

一边跑,他一边对哨所士卒下令:“你们先朝车阵那边冲,小心结阵,莫要被冲散了。”

“喏!”

哨所士卒没有丝毫迟疑,立即改变方向,朝车阵那边杀去。…。

雷行空的身后,那蛮将在狂化之下已无多少理智可言,这时候杀红了眼睛,见雷行空躲开,他顿时暴喝一声,疯魔似的跟着雷行空的屁股追杀过来。

雷行空加快速度,领着那蛮将在白芒中绕起圈子,然后专拣天火狼骑下手。

尽管之前气力消耗极大,可他仍然死咬牙关,竭尽全力压榨自己的气力凝结刀炁,一转眼又杀了四五个狼骑。

那蛮将在后头狂追,雷行空的举动激得他怒吼不止,速度陡然变得更快。

就在这时——

“嗯?”

心念一动,雷行空的目光极快落到蛮人战阵后……

归功于那心巫二念,雷行空对战场的把握变得极其清晰、精准,那蛮人萨满才刚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骨片,他立即便有所察觉:“又要出手了?”

果然,那蛮人萨满的嘴巴再一次开始念念有词,目光虔诚无比的落在那白色骨片上,看样子就如同之前施放狂化术前所作准备一般,只是不知这一次要做些什么。

“不行,不能再让他施放巫术了,如果再来个像狂化术一样巫术,那我们就必败无疑了。”

对雷行空而言,那蛮人萨满就是战场上的一个最大变量,随时可能给他们带来威胁,因此必须先将这个变量除掉。

打定主意,雷行空猛一咬牙,尽管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还是立即就通过巫神契命令阿古路,让他从蛮人阵后突袭,争取一击便将那蛮人萨满杀掉。

蛮人萨满身后百步外,有一座沙丘。

阿古路早已在沙丘背面等候许久,接收到雷行空的命令,他的眼神中现实稍微流露出一丝抗拒,随即很快又稳定下来,闪动着坚决的光芒。他轻轻扯动缰绳,胯下的四目巨狼立即向前奔驰起来,速度在短短一瞬就提升至最快,迅捷无比的冲上沙丘。

阿古路的后面,还有一头四目巨狼紧紧跟随。

那头巨狼因为身上没有负重,所以在尾巴上系了一个小铁球,那铁球上布满钉子,尾巴一甩起来也能造成不小的杀伤力。

阿古路的速度非常快,转眼之间已然翻过沙丘,冲近那蛮人萨满所在位置。

那蛮人萨满正自念诵巫咒,听到后面的响动,极快看了一眼,看到是蛮人狼骑,便又重新收回目光。

阿古路加速驰骋,继续逼近。

“奥咕嘟金谷……”

那蛮人萨满又念了两句咒语,突然醒觉警惕,再次转头张望,阿古路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高高的扬起那柄蛮人特有的月牙弯刀……

“噢?”

蛮人萨满惊呼一声,第一时间让身体翻侧,想要避开……

阿古路的弯刀“唰”的一下划拉,掠过那蛮人萨满的身体,然后紧随着风驰电掣的速度,继续向前冲去。

雷行空远远看见,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声“可惜”。

不得不说,那蛮人萨满反应真够敏捷,这关键生死的一记袭击居然被他躲过了,只在他身上划了一刀,未能直接砍断他的头颅。

当然,阿古路这一刀虽未致命,可却已将那蛮人萨满重伤,接下来他应该再无法从地上站起。

解决掉一个威胁,雷行空顿觉心头略松。

不过转眼间,那发散狂化术的骨杖突然一黯,所散发的白芒顿时变得薄弱无比。

一众蛮人虽然失了理智,不过看见白芒变弱,不禁都狂躁起来,雷行空身后那蛮将更是嘶吼一声,对他追得更紧。

..

【第71章】突破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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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跑动极快,不过对于战场情势却一“览”无遗。

在他们的冲击下,蛮人伤亡极大,尤其狼骑,折损过半,普通蛮兵死得更多。

而一众哨所士卒中,猛虎卒虽然个个负伤,不过都是轻伤,只有老弱卒中有两人阵亡,没有折损主要战力。

相比较起来,陈中兴所带领的骑兵则伤亡极大:这么一会儿功夫,尤其在蛮人萨满施放狂化术之后,他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一,身负重伤的更多,整个阵型都被彻底打乱,陷入各自为战的混战中。

看起来,战场上的局面似乎还能勉强相持,不过,雷行空却知道这样的情势不能持久,因为他们这一方已开始渐渐处于劣势。

那些狂化后的蛮人战力大增,杀戮起来毫不惜身,状如疯癫,就算以猛虎卒的勇猛,也被他们逼得步步退却,压缩在极小阵型里,而且圈子还越来越小。

而他这时,力气消耗不少,后头那蛮将追迫愈紧,他只能远远绕开,一路找机会杀些落单的蛮人,根本无法脱身,更不用说过去解围。

“距离蛮人狂化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这样下去只怕终究要败……”

雷行空暗暗盘算着,与此同时吃了这一次亏,他对蛮人萨满总算有了一个极为清晰的认知:蛮人萨满个体战力并不如何,不过在战场所能发挥的作用却异常巨大,将来要是再遇到有蛮人萨满的蛮军,一定要第一时间想办法杀了萨满,否则就得小心应付了。

怎么办?

一路跑动,他一路思索。

转眼间的功夫,陈中兴那边又倒下好些人,隐隐已有了溃散的迹象。

他们能支撑这么久,已是不易。

不过这两营人一旦溃散,战况立即会发生逆转,单凭哨所士卒要想顶住所有蛮人,熬到蛮人狂化结束,到最后即使胜了也只会是惨胜。

雷行空好不容易将哨所士卒带出来,就这么拼个精光,这样的结果他当然不能接受。

正想时,转眼看到车阵方向,围攻那边的蛮人已少了好多,他猛地一咬牙,暗忖道:“时间不够只能用人命填,不然到了最后还是抱着一起死!”打定主意,他张口就对车阵之中的雍军叫道:“车阵内的兄弟,你们快快出来助我杀敌,只须等到这些蛮狗狂化一过,我们便可获胜。”

车阵之中,都是热血汉子,听见雷行空的招呼,其中一人大叫:“兄弟们,我们一道冲出去杀蛮狗。”

“喏!”

没多犹豫,车阵很快打开,里面的三营士卒一同杀了出来。

经过之前被蛮人突袭和围攻,车阵中的三营人损伤大半,这时候还能战的充其量只有四十来人,不过即使只有四十人,当他们从车阵杀出时,哨所士卒和陈中兴那边顿觉压力大减,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不过,两军相较蛮人仍占优势,一番拼杀,雍军士卒伤亡更大,从车阵冲出来的人很快倒下十来人,这不禁让雷行空心头阵阵发紧。

就在这时——

“哦啊……”

一阵长啸,从猛虎卒中发出。

那啸声如蛟龙飞天,声震四野。

雷行空极快转头去看,却见那啸声发出之人居然是李大海——

李大海满身浴血,手握大刀,正兴奋无比的仰天大啸,他身上的肌肉如铁石壁垒,块块凸显,整个身体在这一刻充满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感。…。

“没想到会赶在这种时候……”

略一思索,雷行空已经明白了:李大海的修为竟在这疯狂杀戮的战场上,晋升到了苍龙诀三重境界。

看似突然,却是必然。

从一开始,李大海就是三名伍长中修为最高的那个,修为在苍龙诀二重巅峰,他得到种魂幡后,借助种魂幡不断收取战死的魂魄进行炼化,尽管他所获得的好处不能和雷行空比,不过积少成多,终于突破瓶颈,修为大进。

长啸过后,李大海重新回复平静。

他能感受到身体之中因为修为提升所带来变化,心中因此激荡无比,便连握刀的手都忍不住轻轻的颤抖起来。

多少年了,他的修为一直停顿在苍龙诀二重境界,不论如何毫无寸进,他其实早已死心,断绝了晋升的希望,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一举实现多年夙愿,那种兴奋、那种狂喜、那种满足……可想而知。

思绪飞转,李大海转眼朝远处正自奋战的营正大人望去,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感激之色,随之渐渐转变成坚决,直至坚如磐石。

其余哨所士卒也都看到李大海的异状,那些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的人,眼中都不禁流露出或羡慕、或崇敬的神色……尤其谢晋,他的修为与李大海相近,看见生死兄弟成功突破,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期盼、渴望,隐隐的竟觉得自身体内似乎有一股劲气也随之涌动起来。

“杀!”

暴喝一声,李大海极快冲向阵前,也不管什么猛虎刀阵,对着一名蛮兵举手便是一刀下去。

修为大增,刀势快如电闪。

这一刀劈得极其迅捷畅快,身体里的劲气儿如同滚滚江河,迸发而出。

“哗!”

刀光过后,那蛮人应声分尸倒地,不能抵挡。

“喔……”

李大海又是一声长啸,简直兴奋无比,一刀之后他立即又冲向另外一名蛮人。

听见李大海的啸声,哨所士卒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也不用李大海招呼,自发的紧紧跟随,向前冲杀。

这一下,李大海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尖锥阵型的锥头,代替原先雷行空的位置,带领哨所士卒朝蛮人阵中突破而入。

“杀杀杀杀……”

连续斩杀数名蛮人,其中还有一骑狼骑。

种魂幡收魂!炼魂!

随着那骑狼骑连人带四目巨狼一起倒下,谢晋只觉体内劲气奔腾,四肢百骸好似一瞬之间被这股劲气穿透彻底,全身血脉骨肉随之猛地膨胀起来……

“啊……”

按耐不住心胸那一股气息,谢晋忍不住仰天大啸起来,那啸声震荡四野,和李大海之前的情形如出一辙……

雷行空远远听见,忍不住面露喜色。

想不到在这种时候,李大海、谢晋居然接连突破,这一切,真是有如天助。

..

【第72章】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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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海、谢晋原本修为相仿,都在苍龙诀二重巅峰,早已停滞多年。

若要比较起来,李大海会稍胜谢晋一些,可也只是些微而已,两人在这短短时间内先后突破,其实并不算偶然,只是恰巧踩在这个点儿上,实在是及时无比。

李大海、谢晋双双冲锋在前,其余士卒紧随其后,与此同时阿古路在雷行空的命令下,也领着一头巨狼杀入战团,哨所士卒的战力顿时暴增数倍,一连斩杀五六名蛮人,和那些狂化的狼骑杀在一处,总算稍稍扳回之前的劣势。

种魂幡极快运转,雷行空精神一振,亦从其中有所获益。

不过,种魂幡带给他的魂魄之力,却无法完全补充他的消耗。

他每出一刀,都需凝结刀炁,再加上身后那蛮将紧追不舍,时不时要回身迎击,双方硬拼之下,他的内气消耗极大。

“唰!”

跑动间,雷行空又出一刀,将一名蛮骑斩杀。

那蛮骑反应不慢,临死之时竟然掷出手上的弯刀,砍向雷行空的脖子。

不得不说,狂化之后那蛮骑手上力气不小,而且又是临死一击,那弯刀来势竟快得惊人,如旋风一般掠了过来。

雷行空连忙停下脚步,横刀急挡——

“铛!”

毫无悬念,那蛮刀应声被磕得飞开。

不过,雷行空这么一顿的功夫,却让身后那蛮将追了上来。

那蛮将怒喝一声,一抬手就是一锤轰下。

无可奈何,雷行空只能深吸一口大气,转身力敌。

“砰!”

雷行空再一次被打得退开,这一次他一连退了五六步才停。

那蛮将也身形一滞,打住脚步。

“好强!”

雷行空忍不住咂了咂嘴。

那蛮将在狂化的状态下,力量好像无穷无尽,一点都没有衰竭的迹象。

感应到雷行空的感慨,小神说道:“他这般模样,是透支潜力甚至寿元才有的,等他狂化结束,只怕没有一年半载亦难以恢复过来。”

“透支潜力?寿元?”

雷行空一怔,暗忖自己也有狂化之象,连忙问道:“那我如今这般,也会透支潜力和寿元么?”

小神回答:“你未曾像他这样凭空增添如此巨大的气力,消耗不多,自然无妨。”

“这样就好!”

雷行空顿觉心安。

不过转念想想,他又对蛮人的狂化感慨不已:不管怎么说,蛮族之人如果遇上强敌,狂化之后他们多少会得到一拼之力,透支潜力寿元算得了什么,毕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回想自己,如果不是有方寸天地和种魂幡,以此炼化魂魄作为补充,凭他一己之力能支撑这么久么?相比起性命,消耗再大亦是值得的。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思,小神赞同道:“你终于想明白这一点了,修道一途,其路漫漫,险阻劫难无数,只有先活下来,然后才能令自己不断变强!”

只有活下来,才能变强!

心中得出这么一丝感悟,短短一瞬,雷行空的精神仿佛挣破一副枷锁,顿时为之振奋,眼界胸怀都好像一下子变得更宽大豁然。

正前方,那蛮将稍微停顿之后,又再跃起,举锤扑来。

雷行空二话不说,转身又跑,心思变得更为活络。

那蛮将连连怒吼,继续追赶。

两人一前一后,速度都是极快,小神突然提醒雷行空:“刚才我看那萨满的魂魄较寻常蛮人更加强大,你不如先去收了他的魂魄,然后炼化,此时对你大有好处。”…。

微微一顿,小神又道:“不过你别用种魂幡,独自将那萨满的魂魄炼化最好。”

“好!”

雷行空看准方向,一路朝着那蛮人萨满倒下的位置跑过去。

那蛮人萨满这个时候,正仰天倒在地上,身旁淌着鲜血,濡湿地上一片。

雷行空跑过去,极快把天亟衔在口中,手一伸,轻而易举将那萨满挟在身侧。

那蛮人萨满之前受了阿古路一刀,身体已无法动弹,这时候只残余一丝虚弱气息,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雷行空手臂微微发力,将他喉骨扭断,随即开始收取魂魄。

种魂幡随雷行空的心意压制,雷行空熟练无比的在那蛮人萨满眉心前三寸一点,顿时将魂魄从他身上拉扯而出。

“嗯?”

才刚感受到那魂魄的“重量”,雷行空便忍不住发出一声惊讶的轻吟。

这并非他第一次收取生魂,相较从前的那些生魂,这蛮人萨满的魂魄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体验,仿佛那魂魄有“千钧之重”,如同被什么黏稠之物紧紧粘住,拖泥带水,不能干脆利落一下拉出。

“这是怎生一回事儿?”

雷行空第一时间询问小神。

小神略略思索,回答道:“我也不知其中具体的缘由,不过看起来这蛮子的魂魄中好似有着一股信念之力,使其魂魄受到牵引,难以轻易摆脱瓜葛。”

“信念之力?”雷行空完全不明所以。

“信念之力与他自身的力量不同,是外来之力,只是我也不知他这信念之力从何来。”

听到小神这么说,雷行空不禁联想至之前自己获得心巫二念的情景,暗忖蛮人尊奉巫神,这蛮人萨满在蛮人族中又是巫神的侍奉和布道之人,或许这什么信奉之力就是得自于他所信奉的巫神。

这么一想,心中疑惑顿时稍减大半,全心全意将那蛮人萨满的魂魄牵扯出来,收取完成。

收魂之后,立刻将生魂拘入金属残片,让其炼魂。

金属残片炼魂的速度比种魂幡更快,转瞬之间,雷行空便感觉到一股充沛厚实的气劲,从金属残片中狂涌而出,极快流入体内经脉窍穴。

不仅如此——

一刻、两刻、三刻……

好一会儿,那股气劲仍然从金属残片中源源流出,放佛无穷无尽似的,使得雷行空之前的消耗都一下回复过来。不禁让

“这么多?”

雷行空又惊又喜。

这蛮人萨满的魂魄实在强大,不但比那些荒兽强大得多,就算寻常蛮人也不能相比,将其炼化后所得到的好处,是寻常蛮人的十倍还多。

炼魂完毕,雷行空将那蛮人萨满远远抛开,

..

【第73章】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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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奔行,雷行空体内气劲涌动,似乎随时都会满溢而出。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长啸一声,雷行空不再躲避,转身径自迎向身后蛮将。

那蛮将双瞳发红,看见雷行空冲来,他兴奋之极的狂吼一声,巨锤就打。

“砰!”

两人又是一记硬拼。

雷行空再一次被震得退开,不过他深吸一口气,恍若无事,继续主动发起进攻。

那蛮将气势不衰,连忙出锤还击。

一边打,那蛮将的嘴里一边发出鬼哭神嚎般的怪叫:“阿基大罗易卡卡,亚多卢拉杀里里……”

连续几次与蛮人交战,雷行空对蛮人语言虽然还不太懂,不过“杀里里”这一句他却是明白了,大概就是“杀死你”的意思,因为每次与蛮人厮杀,他们嘴里都吼着这一句。

果然,小神很快在心里为雷行空翻译,那蛮人怪叫的大概意思,就是他今日一定要杀了雷行空,然后把雷行空的头骨制成尿壶,命手下蛮兵日日对其撒尿,让雷行空即便身死亦要受到永无尽头的羞辱。

听着小神的解释,雷行空并不恼怒,只是心中战意却变得越发强烈,仿佛一团火焰,烧得全身筋骨灼热躁动,即便拼到油尽灯枯,也绝不熄灭。

两人全力对拼,一点花巧都没有。

“砰”、“砰”、“砰”、“砰”、“砰”……

一连互抡了二十余招,兵刃相交之声铿锵有力,远远传开,每一个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卒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动荡心魂。

那蛮将强势无比,巨力无穷。

雷行空每接一招,都被震退,不过他身上却丝毫不露颓败之象,每一次后退之后,他都会重新迈步向前,继续攻击。

这一刻,雷行空在隐隐约约之间倏忽冒出一个念头:眼前这个敌人便是我修行途中的一道坎,只要一举作气将他斩杀,日后我的修为就会提升的更快更强。

他也不明白这个念头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只是心中直觉如此,玄之又玄。

不过——

心中战意虽强,可那蛮将毕竟太强,短短一阵,他的气力已然消耗不少。

转眼三十多招过去。

渐渐地,雷行空被震退的步子越迈越大。

一开始对上那蛮将,他每一招只退两三步,可是接着就变成了三四步,然后四五步……到了后来他连续要退六七步才能重新站稳,缓过气来。

又过十数招,终于——

“砰!”

一招硬拼,雷行空应声退后八步,口中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真是怪物!”

稍微一抹嘴角血迹,雷行空暗自感叹:“这样也杀不了他么?”

心中才稍有那么一点萌生退意的苗头,小神就突然出声道:“其实你要杀他不难,只要等到他狂化的时间一过便是了,不过,这就是你的极限吗?”

“我的极限?这就是我的极限吗?”

听见小神的话儿,雷行空心头猛地一震,脑海中开始不断回荡小神的问话。

小神继续说道:“修道一途,险阻无数,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只怕你日后走不到终点啊!”

雷行空再次一震,心头迟疑顿时通透。

没错,这一路走去,必然处处都是险阻,这一次不管我为了什么理由选择退让,将来自然也会有别的理由让我选择退让,一次退让,次次退让,这样我还哪能坚定心志,勇往直前冲破一道道险阻屏障?…。

心中思绪转念而过,雷行空猛的一咬牙,狠狠的摇了摇头,大吼出声道:“不,这绝不是我的极限,就算这是我的极限,我也要将它超越!”

有去无回,雷行空持刀再进,两眼透出坚毅至极的光芒,大力劈砍。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雷行空好似疯了一样,更加不顾一切的朝那蛮将出刀。

那蛮将怒吼连连,全身汗流如雨,身体如铁塔一样,丝毫不退。

三十刀过去。

终于——

“杀!”

雷行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又一次被震得退后。

不过这一次,与之前不同。

只见那蛮将在他这一刀之下,居然没能站稳,“蹬蹬蹬”的连退了三步。

“他要支撑不住了!”

雷行空心中猛地生出一阵狂喜,本来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再次振奋起来,提刀又朝那蛮将冲去。

“杀!杀!杀!杀!杀!”

雷行空大声呼喝,每出一刀,都将全身气力凝聚在刀上,快速劈砍。

那蛮将被他砍得连连倒退,全身更是汗出如浆,不断溅落。

“杀!”

雷行空战意盎然,瞅准那蛮将惶急中露出的一个空隙,最后一声大喝,刀光极快飞射过去。

“哗啦!”

那蛮将的血肉瞬间被分剖开来,断成两截。

雷行空收刀急喘,胸膛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有点发呆的看着那蛮将。

那蛮将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凶狠、慌乱,瞪大眼珠子直盯过来,似乎到死都难以相信会有这样的结果。

“噗!”

只一瞬间,那蛮将软软倒地,全身骨肉摔在地上,如同泥浆一样软弱。

“怎会这样?”

雷行空见状,心生疑惑。

照理说,那蛮将的修为到了这样的地步,全身血肉应该如同铁石一样坚硬,就算被杀,尸体也能保持原状一段时间,修为越高就保持得越久,他甚至还听说过一些真正的强者能做到死后不朽,怎么会像那蛮将这样,才刚一死就变得如此软弱?

小神回答:“这是他刚才狂化的结果,看样子为了与你相拼,他连身体的精血生气都透支光了,所以死后才会变成这等模样。”

“原来如此!”

雷行空心头一松,整个人顿时跌坐地上。

经历这么一场硬战,他的身体内外,再无一分气力,就如同干枯一般。

种魂幡发动,收魂,炼魂。

那蛮将的魂魄自然远不能和那蛮人萨满相比,不过也比寻常狼骑更强,这时候缓缓流入雷行空体内,极是滋补。

与此同时,雷行空斩杀那蛮将的战果,战场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雍军士卒士气大振,尤其哨所士卒,但凡有种魂幡在身的,都从那蛮将被炼化的魂魄中得到好处,一时之间战意更浓。

另一边,那些蛮人虽然身处狂化的状态,可是仍有一丝神智,看见主将身死,打击极大,士气再难维持。

顷刻间,战场局势变得一面倒起来。

雍军士卒人人奋勇,不断冲杀,蛮人不断被斩杀当场,不一会儿竟开始朝着四下溃逃。

这一来,陈中兴麾下残存的骑兵倒是开始发飙了,连连纵马追击,收割不少人头。

【第74章】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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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已定,雷行空索性彻底躺倒地上,仰面望天。

不得不说,之前整个身心都放到交战之中,他也未曾留意,这时候终于放松下来,只觉全身肌肉酸软无力,就连内脏都隐隐作疼,看样子应该是与那蛮将对打时受到震荡所致。

四周的厮杀之声依然激烈,他不再理会,只默默吐纳气息,争取让体力尽快恢复。

除了种魂幡上炼魂所得,大地的地气亦一丝丝的流入他的身体里,缓慢流转,绵绵不绝。

一刻、两刻、三刻……

雍军已然获胜,厮杀声渐渐远去、回落,雷行空的苍龙劲气终于开始零零落落的汇聚起来,足以支持运行一个周天。

按照正常的修炼途径,苍龙劲气运行周天之后便会纳入丹田,然后再继续积蓄内息,再运转周天,如此反复循环,直到丹田之内气息充实为止。

一般来说,雷行空如果要做到将丹田之气纳满,起码需要让内息运转九九八十一周天才行,不过因为有炼魂和吸纳地气这两个途径,他修炼速度比寻常人更快许多。

第一周天后,苍龙劲气缓缓收入丹田,雷行空正准备继续吐纳气息,运转第二周天,却突然发现那已经纳入丹田的内息,竟重新流转而出。

“嗯?”

雷行空猛地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开玩笑,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内息,竟然没能纳入丹田,反而莫名其妙的流失了,这不等于白费力气了么?一旦事情真变成这样,他以后还怎么修炼?一边努力积蓄,一边轻易流走,两边一加一减,那就等于没练啊。

心中惊讶莫名,雷行空也不继续吐纳了,沉下心神随着那流出丹田的内息察看,却发现那丝丝缕缕的苍龙劲气竟全部都注入肝脏之中。

“怎会这样?”

雷行空心生疑问……

“莫非……”

不过这个疑问只在他心中停顿短短一瞬,随即他就想到了答案,顿时让他感到狂喜莫名。

苍龙诀的第七重境界,是内固。

所谓内固,即苍龙劲气开始由外返内,从锻炼骨骼、经脉、血肉到锻炼内腑脏器,引动先天之气浸淫五脏六腑,使得这些人体之中最柔弱、最易受伤害的器官,变得强健非凡,从而内外如一。

这时候,雷行空丹田之中的苍龙劲气不断注入肝脏,正正就是内固才会有的现象。

“这真的就是内固么?不过怎么会这样,我的修为才刚提升到第六重境界不久,怎么会这么快又提升了?而且事前全无征兆,也太过蹊跷了。”

狂喜之余,雷行空心中仍有疑惑,略一思索,他立即便将心头这份疑惑传递给小神。

小神想了想,说道:“那苍龙诀中,第三重境界是一道坎,第六重境界又是一道坎,若能迈过,它们之后两个境界便是坦途,需要的只是水磨工夫。你将那方寸天地炼化成了本命法器,通过它修炼出来的苍龙劲气要比寻常精纯百倍,而且你又懂得炼魂之法,修炼起来自然更加事半功倍。”

“可……可也不会这么快啊!”

雷行空仍有些难以置信。

在前一世的记忆中,他耗尽苦功都没能超越苍龙诀六重境界,想不到这一世得到金属残片后,只不过短短半年,修为便已提升到了内固的境界,这其中境遇的差距,何止天渊之别。…。

“不快!”

小神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解释道:“这一次接连几战你炼化了不少的生魂,心境亦有变化,如今修为提升其实只是水到渠成而已,而且这内固的阶段,要将五脏六腑统统锻炼,耗时很久,你这只是刚刚开始。”

听完小神的话儿,雷行空不再犹豫,继续吐纳,让苍龙劲气不停流转,运行周天后由丹田缓缓注入肝脏。

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

整整十八个周天后,尽管苍龙劲气只回复了三成不到,不过身体力气却渐渐恢复了。

而且,注入肝脏的内息,也已经可以薄薄的将整个脏器笼罩住,缓缓淬炼。

行功完毕,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老伍长的那张老脸,紧随其后是李大海和谢晋。

更后面一些,是哨所士卒和陈中兴等人,还夹杂着一些生面孔的雍军士卒,看模样应该就是之前被困于车阵中的那三营人。

“营正大人,您没事?”

老伍长他们三人的脸上都带着关切,这时候见雷行空睁开眼睛,连忙询问。

“放心!”

雷行空摆摆手示意没事,又径自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四肢。

看见雷行空真的无事,老伍长他们三人都不禁齐齐松了一口大气,后头的哨所士卒见了,其中更有人大声欢呼起来。

雷行空想了想,对眼前三名伍长问道:“这一次,哨所的弟兄们伤亡如何?”

才刚运完功,一来就询问哨所袍泽的伤亡,其中关切不言而喻,三名伍长都心中感动,其中老伍长先回答道:“死了四人,都是后来进哨所的,其余弟兄虽然许多带了伤,不过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要好好将养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哦!”

听见老伍长这么说,雷行空当下放心了,不过想了想,他又说道:“要把战死弟兄的尸骨收拾好,尽量焚化带上,日后也好让他们回乡厚葬。”

“喏!”

三名伍长都很认真的答应下来,谢晋又特地补充一句:“营正大人尽管放心,这些琐事儿我们自会处理妥当。”

雷行空点点头,放下这个不说。

他们四人说完话儿,后面又三人走上前来,对雷行空拱手行礼道:“雷营正,此次多谢你的援手之恩。”

雷行空转过头,看向那三人,尽管他们的样貌长相并无特别,不过若论身材,都是清一色高大魁梧的汉子,尤其正中间那个,身高几近两米,这么一站出来,真有点气势逼人的感觉。

雷行空还没说话,身边谢晋首先插口介绍道:“营正大人,他们就是鹰远、鹰扬和鹰击三个营的牛青联都校、洛知十都校和程余庆都校。”

【第75章】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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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晋说话的时候,特地在三个“都校”上加重了语气。

雷行空心念一转,立即就明白了。

青水郡军中,寻常部队的营正只是兵头,没有品秩官位,但精锐部队则不同,每一营的营正都会授予都校一衔,是有品秩官位的武官。

相比较之下,雷行空这个没有品秩的兵头遇上人家有品秩的都校,自然是低一级的。

谢晋说的话儿,其实是要提醒雷行空莫要失了礼数,落人口实。

雷行空心领神会,拱了拱手道:“原来是三位都校大人,在下雷行空,狄北哨所营正,这一次不过是适逢其会,谈不上什么援手之恩,三位大人不须放在心上。”

对面三个人,都是性子憨直、豪爽的汉子,之前被蛮将围攻,面临生死一线仍不屈不折可见一斑,这时听到雷行空说话这么客气,鹰远营的牛青联立即就摆手道:“雷营正,你说话太客气……我不爱听,我听小令方才说此次是你执意来救,这大恩便不言谢了,你若看得起我们,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三人之中,牛青联站在最中间,也即是那身材最为高大魁梧的汉子,其他两人显然以他马首是瞻。

牛青联说话的时候,手朝着后面指了指,手指方向正是之前雷行空路上遇到的报信求援的军士。

雷行空点点头,他其实并不耐烦假惺惺的讲什么礼数,听得牛青联的话儿,当然乐意,笑道:“那好,既然三位哥哥愿意当我是兄弟,我也不客气了,小弟雷行空,见过牛大哥、洛大哥、程大哥。”

“好!”

牛青联、洛知十、程余庆一起拍手叫好,牛青联伸手扶起雷行空,认真的看了雷行空一眼,赞叹道:“雷兄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武功,真是让人不能相信。”

洛知十说道:“牛大哥,不知你听说没有,前些日子郡军大营中都在传说,说今年入伍的新兵中来了一位少年豪杰,力大无比,且武功过人,现在看来那少年豪杰便是雷兄弟了。”

“洛大哥说的没错,这事儿我亦有所耳闻。”一旁程余庆也接口道:“听说你护北校尉的二郎也是今年从的军,那小子我见过,为人傲得紧,手上功夫倒是真的了得,不过营中好事儿的传说,那罗家二郎在新兵之中还不能算第一,因为有一个新兵在选拔那天硬是将他比下去了。”

说话儿时,牛青联他们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雷行空身上。

之前雷行空在战场上厮杀的过程,他们都看得清楚,单凭一己之力就杀了大半天火狼骑,还和狂化后的蛮将拼死缠斗良久,最终将之斩杀,这份武功心性实在让他们佩服不已……就在刚才,他们向谢晋几人打听到雷行空的年纪以及“履历”后,先是感到震撼,随即骨子里那崇尚勇武的天性使他们对雷行空便更敬重了。

两世为人,雷行空并不在意那些虚头八脑的名声,如果名声能换点钱,他倒情愿都换钱算了,因此谦逊一笑,道:“三位哥哥过奖了。”

却不知雷行空的不在意,看在牛青联三人的眼里,又让他们心中更增好感,暗忖:“这位雷兄弟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强横的实力,偏生还如此谦虚,毫无少年人的张扬傲气,真真是值得深交的好汉子。”

三人心中热络,很快和雷行空聊了起来,先说了之前如何遇到蛮人的事情,接着又说起他们如何结成车阵抵御,准备战死殉国,一直到最后说起燕云要塞的战事……越聊越是觉得脾气相投,那牛青联想了想,主动说道:“雷兄弟,今日见你,真是投契,你若不嫌弃,我们四人便在此结义为异性兄弟,你看可好?”…。

雷行空想了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就冲着牛青联他们三人被蛮人围攻时的表现,就是值得交往的人,于是点头道:“有何不可,我与几位哥哥同为袍泽,原本便是兄弟。”

“好,爽快!”

牛青联、洛知十和程余庆闻言大喜,当下也不婆妈,拥着雷行空跪下来,朝正南国都的方向一起纳头叩拜。

说了同生共死的誓词,又叙了彼此年岁,四人三下两下功夫就结为兄弟了。

牛青联最大,洛知十第二,程余庆第三,雷行空自然排在最末。

重新站起,四人交臂对视,都笑了起来。

正说着话儿,另一边陈中兴过来了,那胖子都尉在这里原本是官职最高的,不过对上雷行空,他早已服帖了,丝毫不敢摆谱,招呼道:“雷营正,你请过来一下,我……我那个有事相商。”

雷行空转头看了陈中兴一眼,这胖子虽然草包,不过之前表现还行,至少没有在蛮人的冲击下逃跑,因此看他倒是顺眼了许多,这时候听他招呼,也不当着旁人落他脸面,走过去问道:“有什么事儿么?”

拉着雷行空走开两步,陈中兴赔笑道:“雷营正,刚才我率部下四处追击溃逃的蛮人,斩首不少,逃出去的绝对不超过五人之数,今日获此大胜,真是振奋军心啊,这事儿即便报到大营去,也是大功一件。”

“哦!”

雷行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说实在,陈中兴麾下都是骑兵,虽然之前战场上所起作用不大,不过在追击溃逃蛮人这方面,他们倒是占尽优势,尤其那些狂化后的蛮人透支极大,对上这些骑兵,真是毫无反抗之力。

陈中兴又道:“雷营正,之前我让雷营正避敌锋锐,如今看来真是险些错失了制胜良机,还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嗯!”

雷行空看了陈中兴那张胖胖的脸,硬是挤出了好大一片谄媚,不禁有些弄不明白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中兴之前在狄北哨所就领教了雷行空的厉害,这一次又亲眼见识了雷行空在战场上的威煞,心中对雷行空多少有些畏惧,看见雷行空不声不响,不禁就先虚了,连忙又把话儿说的更加明了一些:“雷营正,到时回到郡军大营,还望你莫要张扬我劝你退避的事儿……嗯,若是可以的话儿,还请雷营正为我麾下的士卒添些功劳,毕竟我那两营弟兄伤亡不少。”

“原来如此!”

雷行空恍然大悟,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这家伙,言中之意竟是让自己不把他临战想跑路的事情说出来,而且最好还要帮他表表功,不过这家伙的话儿倒是说得好听,把他麾下士卒都搬出来了。

想了想,雷行空点头道:“陈大人这次帮忙不少,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虽说心中看不起陈中兴,不过他麾下两营人真是死伤不少,就冲着这个,雷行空亦不会抹杀他们的功劳,至于那胖子临阵退缩一事儿,倒无关紧要了,正好留着它,有事没事好借此拿捏他一下。

听见雷行空这么说,陈中兴顿时放心,迭声道了好几个谢,脸上的谄媚也更加浓郁。

正事儿说完,雷行空微微一笑,转身欲走。

..

【第76章】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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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雷行空要走,陈中兴立即又一把拉住雷行空的手臂,道:“雷营正,先别走。”

雷行空转过身来,看向陈中兴:“还有事儿?”

陈中兴连忙点头:“是,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事儿,快说!”

不知不觉中,雷行空开始习惯对陈中兴说话儿时,隐隐带些上位者的语气,他自己都未曾发觉,那陈中兴也没感到任何不妥,反倒有些甘之若饴。

陈中兴朝着不远处的牛青联三人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麾下方才有人抓了个战俘,会说人话儿,他说了些事儿,我听着有些古怪,所以想让雷营正也听听,好看看里面有何不对。”

“哦?”

雷行空将这胖子的神情举动从头到尾看个清楚,不像是在无端生事儿,便道:“带我去看看。”

“好,跟我来!”

陈中兴眼露得色,连忙领着雷行空朝另一边去了。

一路走着,到处可见蛮人尸体,他们的头首都被割去,只留尸体零零落落的抛弃在原地。

一般来说,荒山野岭之中,两国交战有惯例只取首级而不动敌军尸体,这样以便于交战双方回头收尸。如果没人收尸,那些飞禽走兽也会过来觅食,不用担心惹出瘟疫之类,因此雍军士卒只割首级领功,尸体则留在原地。

至于雍军阵勋的士卒,全都已经焚化收好,以便日后送回各自的家乡。

经历苦战,剩下的雍军士卒已经不多,他们各自聚在一起,隐隐分成了三拨阵营:一拨是狄北哨所士卒;一拨是鹰远、鹰扬、鹰击那三营人,只剩下二十余人;还有一拨就是陈中兴的两营人,也是可怜兮兮的二十余人。

走到陈中兴那两营人的聚集地,因为他们有人有马,看起来倒不冷清。

看见雷行空走过来,那些士卒都不禁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即便身上有伤的,也不敢大大咧咧的坐着,连忙坐正身子。

雷行空之前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然将他们彻底征服。

雷行空见状,心中也有感动,摆摆手朝那些伤员示意,让他们不须多礼。

陈中兴把雷行空领到中间,指着地上一个蛮人道:“雷营正,就是此人。”

雷行空朝那蛮人看去,发现他原来就是之前朝着车阵喊话的那个混血儿,刚才双方厮杀的时候没看见他,估计是躲在一边去了,这时候他被抓到后用绳子缚住,整个人灰头土脸显得颓然无比,一点都看不出先前喊话儿时的嚣张模样。

陈中兴走过去,一脚就朝那混血儿的脸上踹了一下,威风凛凛的喝骂道:“你,把刚才和我说过的话儿再说一遍,若有一字差错,小心你的脑袋。”

那混血儿被踹得倒下,听得陈中兴的话儿,连忙又爬起来,神色慌张的说道:“大人,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

大概之前被抓到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那混血儿被吓得够呛,磕磕巴巴的把话儿又说了一遍。

雷行空静静听着,听完那混血儿的讲述,总算有些明白了。

原来这一次领军的蛮将竟不是寻常蛮人,而是天火国王室中的一位宗亲,名叫鲁多夫。

几天前,那鲁多夫获令前来拦截一支雍军的车队,天火国王室还给他派了一名宗庙里的萨满随军出行,以策万全。

带领着几近五个都的蛮兵和六十骑天火狼骑、再加上一个蛮人萨满拦截三个营的雍军车队,对鲁多夫来说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儿,没想到却遇到了雷行空这一队人,使得最后功败垂成。…。

“这么大阵仗只为了一个车队?”

雷行空暗暗计较着,忍不住疑惑的朝着鹰远、鹰扬和鹰击三营那边看了一眼。

想了想,雷行空问那混血儿:“知道你们来拦截车队,是为了什么吗?”

那混血儿知道雷行空才是头领,连忙哀求道:“大……大人,小人在蛮人中只是译奴,真不知道这等军中机密啊,大人您就饶了小人啊,不要杀我……”

“闭嘴!”

陈中兴过来又是一脚踹下:“大人问你什么,你就回什么,废什么话儿?”

那混血儿闻言,顿时不敢吭声了。

雷行空见状一笑,暗忖这胖子倒是会找机会耍威风,不过他这么做正合自己心意,省得那混血儿呱噪。

略一思索,雷行空倒是不多问也不多想了,直接转身朝牛青联那边走过去,干脆利落的问道:“大哥,你那车队中带着什么要紧的事物,为何引得蛮人前来拦截。”

牛青联怔了一怔,随即和洛知十、程余庆分别对视一眼,才轻轻拉过雷行空到一旁,低着声儿道:“原本是军中机密,临行前上头吩咐了不许乱说,不过四弟你既问起,我也直说了。”

“嗯!”

雷行空点点头,认真聆听。

牛青联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亦不知,只知道上头让我押着一名蛮族少年,从白鹿郡一直送到燕云要塞去。”

“蛮族少年?”

雷行空皱了皱眉。

原本还以为能从牛青联这里知道事情的原委,可是听了牛青联的话儿后,事情通向各种方向的可能性却变得更多了,反而让他有点千头万绪却无法得知真相的感觉。

心念极快一转,雷行空就又释然了。

管他那么多呢,事情原本不关他的事儿,何必自寻烦恼?还是早早安排妥当,赶紧上路,只要到了燕云要塞,他们才算安全。

雷行空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牛青联道:“牛大哥,既然这蛮族少年会引来蛮人拦截,那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启程,这里离燕云要塞已经不远,万一耽搁反而惹来变故,那就不好了。”

牛青联点点头:“四弟你说得没错,我现在就命弟兄们收拾下,即刻启程。”

雷行空也转身朝哨所士卒那边走去,对麾下三名伍长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督促士卒收拾,准备启程。

不一会儿,雍军一行人很快开拔,一直朝着燕云方向赶去。

..

【第77章】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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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荒漠中快速行进,天色也开始渐渐亮堂起来。

鹰远、鹰扬和鹰击三营这一次伤亡惨重,车队的空位很多,雷行空独自躺在其中一辆车里,静静吐纳,调节气息,似乎一点儿都感觉不到车子时不时颠簸而传来的震动。

其余的哨所士卒,每六、七个人分成一组,乘坐在其他车子上,好让之前消耗的体力慢慢恢复过来。

跟随雷行空从狄北哨所出来的士卒,老弱卒阵亡四人,猛虎卒却未有减员,只是人人受伤。

当然,相比起所受的这一点点伤,猛虎卒诸人此次得益更多,算得上因祸得福。

除了谢晋、李大海两人在厮杀时突破境界外,战后还有五名猛虎卒成功从苍龙诀一重境界提升到了二重境界,剩下的人尽管没能直接提升境界,不过也都从种魂幡中或多或少的得到了好处,猛虎卒的战力经此一役反而变得更强。

雷行空亦不例外,同样有所获益,尤其是那心巫二念。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尝到甜头。

他一边用一个心念引导内息运转,一边用另一个心念和小神讲述获得心巫二念的经过……两个神魂同时使用却相互毫无影响,转眼间内息运转便已经七七四十九周天,这样的修炼速度,就比寻常打坐修炼还要快上一些,实在神奇到了极点。

听完雷行空的讲述,小神思索了一阵,带着些感慨的语气道:“那神巫族不愧是上古时盛极一时的种族,如今即便已经衰落,可他们传下神通有些连我亦不能猜出其中的奥妙……啧啧啧,血脉传承时居然将我屏蔽在外,而我却毫不之情,真是厉害!”

原本还想从小神这里弄清楚那梦境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没想到却听见这样的感慨,雷行空既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同时又暗暗惊讶。

不过,转眼间——

感受到体内越来越壮大的苍龙劲气,雷行空心中又开始兴奋起来,说道:“有了这个第二神魂,那我岂不是可以随时随地凝气修炼?而且还一点都不会妨碍我日常做事,那简直就等于无时无刻都在修炼啊!”

“我早便说过,壮大神魂,修出第二神魂,中间好处极多,不过利用它来修炼却只是其中一处而已。”

“还有什么好处?”雷行空忙问。

小神答道:“如果你能将第二神魂掌控自如,就可用它慢慢炼化身上那点巫族精血,到时除了你的身体会变得更加强横,还能获得更多上古神巫族传承下来的天赋神通,那不是更好么?不仅这样,那《天巫书》里有用的法术很多,你如果利用第二神魂练成其中几项,日后遇到强敌就算不能克敌制胜,也会多上一分自保的能力。”

雷行空听得眼前一亮,只觉小神说得没错。

限于境界瓶颈,时时刻刻用第二神魂修炼其实并不现实,内息在丹田中总有装满的时候,反而用第二神魂炼化巫族精血,还有修炼《天巫书》中的法术,才真正是更有效利用资源。

小神自顾自继续道:“等你的第二神魂足够强大后,你还可以寻找一个上佳的分身,将来就算不幸身死,也可以借助分身重头再来,不至于身陨道灭。”

“分身?”雷行空连忙追问:“要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分身?”

“找分身,其实说得直白些就是夺舍,将生灵原本的魂魄从他的肉身驱走、甚或将其泯灭,然后将你的第二神魂注入那肉身中,慢慢融合一体,这样那具肉身就变成了你的分身。”…。

“原来是这样!”

雷行空总算明白了,说白了就是鸠占鹊巢的意思。

想了想,他又问:“那怎样的分身才算上佳?”

小神解释道:“分身是神魂的容器,越适合你的第二神魂的肉身自然越好,如此你的第二神魂也更容易融合其中,然后相辅相成,变得强大。因此究竟怎样分身才算上佳这个问题,完全因人而异……嗯,以你眼下的状况看,若能找到一具巫族中人的肉身,倒算得是上佳的。”

雷行空闻言一奇,忙问:“为什么?”

小神直截了当的回答:“你如果有一具巫族的分身,炼化巫族精血自然会更容易些,而且修炼起《天巫书》也会更得心应手。”

雷行空侧头想了想,顺着小神所说的,他开始思量起该从哪里去找一具巫族的分身……心中念头一转,他极快想到了阿古路,阿古路是蛮人,现在还被他用巫神契控制住了,若拿他来做第二分身,是不是正合适?

小神感应到雷行空的想法,立即就道:“那个蛮子虽说是蛮人,不过天资太低,做你的第二分身不好!”

“哦……”

听见小神这么说,雷行空不禁感到稍稍有些失望。

小神安慰道:“你现在不用胡思乱想,要知道你才刚有第二神魂,还没到找分身的地步,况且这也不是仓促间就能做到的事儿,如果找不到好的肉身,还不如没有呢!”

“说得对!”

雷行空点点头,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要讲机缘的,凡事不能急,越急反倒越容易走进死胡同。

稍微顿了一顿,小神突然用郑重无比的语气道:“还有一事,你有第二神魂的事儿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寻常时候你最好将第二神魂附在命魂中的方寸天地里,这样即使遇到比你神魂更强大的人用神识查探你,你的第二神魂也可以躲过去。”

“哦?”

雷行空微微一怔。

小神接着说:“常人如果想将神魂修炼到足够强大,然后修出第二神魂,至少需有真人境界的修为才行,可你如今修为远远未达到真人的境界,就得到了第二神魂,若让那些修为通神的真人知道了,恐怕立即就要找来杀身之祸。”

“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的魂魄非常特别,在那些真人的眼中,只要将你的魂魄炼化,对他们壮大自身神魂也很有好处,说不定立即就可分出第三、甚至第四神魂来,因此你还需谨慎小心才是。”

“原来如此!”

雷行空心中一惊,当即也不废话,立即就将第二神魂沉淀至命魂深处,缓缓附在方寸天地之中。

方寸天地是雷行空的本命法器,与命魂一体,无分彼此,因此神魂再强大的人也无法查探到它。

雷行空和小神不再说话,默默感知体内气息的运转情况。

身体里的苍龙劲气变得越来越壮大,终于在九九八十一周天后,劲气穿透全身,流经诸多经脉窍穴,四肢百骸顿时为之一畅。

雷行空停下吐纳,丹田内的苍龙劲气并没有就此打住,继续缓慢有序的一点点流入肝脏。

不一会儿,笼罩着肝脏的苍龙劲气显得更为厚实一些,直到隐隐间呈现出一些淡淡青色,丹田之中的苍龙劲气才停止注入。

雷行空一边满意的察看着,一边生出一丝明悟:苍龙劲气会不断流入肝脏,直到足够浑厚,慢慢将肝脏淬炼强健,然后才会继续流入下一个脏器,继续进行淬炼……如此循序进行,乃是水磨工夫,一点都快不得,急不得!

..

【第78章】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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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完毕,雷行空重新坐直身子。

不知不觉,已是日当正午。

透过马车车窗,远远的,可以看见正前方朦朦胧胧出现了一座巨大山脉。

那山脉极高极大,虽然还看不太清,不过却看得见它只有一左一右两座峰峦。

那两座峰峦之巅,都带着苍色,显然上面常年覆着积雪,气候严寒。

看见那山,雷行空不用猜都知道,它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燕云山。

老话常说“见山跑死马”,这时虽然遥遥已能看得见山,不过真要走近去,起码还有一天的路程,计算起来要到明日清晨才有可能赶到燕云要塞。

无所事事,雷行空想了想,就从包裹里拿出一张羊羔皮子,平平铺在面前,然后咬破手指,逼迫精血于指尖之上,开始制作起种魂幡副幡。

自从哨所被天火狼骑偷袭之后,这一段时间,他又炼制出了十余块副幡。

一是因为修为大幅提高,二是由于熟能生巧,他现在制作起这些副幡来,比刚开始的时候整整快了一倍不止。

原本他想按照老弱卒的人数,为他们一人炼制一面副幡,还差六面副幡就够了,可这一次老弱卒阵勋四人,那他只须再多做两面。

一笔、两笔、三笔……

绘制完一面副幡,雷行空几乎感觉不到损耗。

不过,接下来用内气注入副幡,将其激活,却消耗了大半他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苍龙劲气。

完成一面,稍稍平复下心境,雷行空立即又开始绘制第二面。

这个过程中,他又一次尝到了拥有第二神魂的好处。

一边全神贯注在羊羔皮毛上描画符咒,一边又用第二神魂引导内息运转,缓缓恢复……两者同时进行,等到第二面副幡画好,之前消耗的内气已经恢复不少,足以支撑激活第二面副幡。

终于,两面副幡全部炼制完成,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很快到了旁晚时分。

雷行空在车上静坐回气,尽管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却依然非常很饱满。

因为要兼程赶路,车队并没停下造饭,各人只是随便吃些干粮、饮用些清水,稍作休息。

“大叔、谢大哥、李大哥,你们过来一下。”

雷行空将三名伍长招到他的车上,把所有炼制好的副幡都交给他们,道:“把这些分给其余的弟兄们,记得莫要声张。”

“喏!”

三名伍长驾轻就熟,各自领了副幡,准备下去行事。

雷行空想了想,对谢晋道:“谢大哥,你等等,我有话儿说。”

老伍长和李大海很快离开,谢晋走近雷行空。

雷行空低声问道:“谢大哥,我今早让你留心的事儿,怎样了?”

谢晋也沉声回答:“营正大人,我已留心察看过,虽然只看到一眼,不过那车子里的确是一名蛮人少年。”

“无任何特别之处?”

“神色看着似是有些萎靡,其余并无异样。”

“哦,这就好!”

雷行空放心的点了点头。

之前牛青联的话儿他并非不相信,只是牛青联自己也不知道那蛮人少年的来历,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想了想,雷行空又对谢晋叮嘱道:“我们已经快进燕云山了,为防再生变故,待会儿你将种魂幡发下去后,就去问陈中兴借几匹马,然后带几个兄弟在前面探探路。”…。

“喏!”

谢晋答应一声,随即又有些犹豫道:“就要进燕云要塞了,那陈中兴……怕不怕他到时乱说话?若是营正大人愿意,我这便去将事儿做好,保准无人能看出什么。”

“他不敢的!”

雷行空嘴角一弯,又冷声笑道:此事谢大哥不用担心,即便他真敢乱说话,我也能理会得了的!”

谢晋抬头只看了雷行空一眼,那一瞬之间,他“呀”的发出一声轻呼,整个人随之晃了一晃,仿佛再无力气站直身体,欲要跌倒。

雷行空眼疾手快,忙扶了谢晋一把,关切问道:“怎么了?”

谢晋稍稍定神,重新站好,想了想后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又看雷行空一眼,待看清楚后,才略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吞吞吐吐道:“方才……方才我恍惚之间,好像……好像看见营正大人的眼睛漫出两道……嗯,是两道青气,看着令我有些发虚。”

“啊?”

雷行空没想到谢晋会这么说,心中也是不明所以:“谢大哥,你……你是说我眼睛漫出……漫出青气?”

“我……我也不知……营正大人,或许是我方才看错了。”

看见雷行空疑惑的样子,谢晋老脸微红,连忙致歉道:“我昨日厮杀太过也是有的,方才定是看错了,营正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嗯!”

雷行空心念一转,想起笼罩在肝脏中的青气,连忙第一时间询问小神。

谢晋看见雷行空说完正事儿,便道:“营正大人,若无其他事儿,我便去了。”

雷行空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又温言道:“辛苦了,谢大哥!”

谢晋离开后,思索了一阵的小神解释道:“五脏六腑的气机与各个感官相通,脏器变强,与之相通的那一份感官自然也会变强。你的肝脏得到苍龙劲气淬炼,尽管只是一日而已,可与其他脏器相比,它已变得更为强健,而与肝脏的气机相通的感官是视力,因此你的视力随之发生变化了。”

“是这样啊!”

微微一顿,雷行空又问:“可我怎么不觉得有什么不同,若真如你所说,我的视力应该变强了啊!”

小神建议道:“你将内气凝聚在眼睛的位置,试一下看看远处,或许便能察觉不同了。”

丝毫不废话儿,雷行空立即凝气于眼,举目看向燕云山的方向。

这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原本应该什么也看不到了,即使他修炼苍龙诀有成后,在黑暗的环境也能看清事物,可那毕竟是有范围限制的,寻常超过百米距离,他的视力就会渐变模糊。

不过这一次,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视力仿佛一下子得到了扩张,超过从前一倍不止,而且他自己都能看到双眸射出的两道青气,足足有半只手臂长,真是神奇无比。

感应到雷行空兴奋的心情,小神又道:“别高兴那么早,等到你将肝脏淬炼完成,你的视力还能提高至少十倍。”

十倍?还是至少的?

雷行空闻言目光一亮,心中倒是愈发期待起来。

..

【第79章】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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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开始淬炼肝脏,视力便已在黑暗中能看清超过二百米的范围,如果等到肝脏淬炼完成,即使只是十倍,岂不是要超过两千米?

“两千米?还是夜视……”

雷行空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另一世那个叫做地球的世界,他看过一些关于“千里眼”的神话故事,那时候觉得这些神话故事都只是虚无飘渺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似乎也并非不能做到。

“以后我要是真变成了千里眼,那是不是顺风耳也……”

心底的兴奋劲儿一上来,雷行空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又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忙对小神问道:“小神,你刚才说五脏六腑的气机和各个感官相通,我淬炼肝脏后视力提高了,那日后淬炼剩下的四脏六腑,是不是其他感官的能力也会有所提高?”

小神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那是当然的。”

“果然是这样!”

雷行空眉头一扬,问道:“那你快说说,腑脏六腑的气机分别和那些感官相通?”

小神简洁无比的答道:“五脏是肝、心、脾、肺、肾,它们对应的感官是目、舌、口、鼻、耳;六腑则是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它们对应的感官能力是动和静、冷和暖、清和浊、燥和润、出和纳、身和意。”

雷行空默默念诵小神所说的东西,只念了一遍就已牢牢记下。

他的神魂愈变壮大,记忆力也渐渐比常人更强,几乎已到过目不忘的境地。

正想再向小神多问几句,不远处牛青联又开始招呼众人上车,继续赶路。

雷行空看向另一边,谢晋领着几人,从陈中兴那边牵过马匹,朝着燕云山的方向驰去。

他想了想,用心念给阿古路发了一个命令,让他尾随谢晋几人,护个周全,然后才施施然坐回车去,闭目养气

……

燕云要塞。

横在燕云山的两座主峰之间。

东首那峰名曰安多罗,是蛮人之语,取自蛮人传说中一个赫赫有名的英雄武士之名。

西边那峰叫做杜璐茜,也是蛮人之语,乃是蛮人传说中一个美貌女子之名。

原本,整座燕云山都归蛮人所有,直至大雍开国皇帝率军打败当时的蛮人君王,这才将燕云山收归雍国版图之中。

如今——

燕云北面,是蛮人世代居住的五元荒漠。

燕云南面,是雍国腹地,乃大雍国内最富饶之地,一马平川。

安多罗峰和杜璐茜峰之间,是横贯燕云山南北的通道——虎跑通道。

为了防止蛮人重返燕云,穿过虎跑通道祸乱国中,自从大雍开国皇帝开始,历任雍皇都在燕云要塞上投下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座昔年由蛮人留下的小小土堡,如今已是紧紧掐住虎跑通道的军事重镇。

燕云要塞最高处中军大营外一侧,一人手扶护栏,伫立远眺。

从这个位置往下看去,极目可见整个要塞全貌,夜色中,点点灯火之光从要塞高处一直向下延伸,错落有致,直至要塞大门。

从要塞大门开始,整个要塞自下而上其实共有九重门户。

大战之时,即使第一重大门不幸被蛮人攻破,后面还有第二重大门可以防守,接着还有第三、第四……直至第九重门户,这么重重守护,真可谓固若金汤。…。

而要塞之外,那更辽阔苍茫的地面上,是蛮人大军的营寨。

他们的营地密集错乱,一顶顶三角形的营帐横七竖八的铺在大地上,毫无规则可言。

在每一个蛮人营帐前,还点着一堆篝火,那火光密密麻麻无穷无尽,仿佛天上星辰倒映,点缀在营帐前更显得凌乱

面对这样的扎营方式,雍军之中却无人有偷营的想法。

双方经年作战,小战大战数之不尽,都已熟知对方。

蛮人虽不讲究阵势,可他们一个个却天生如野兽一般警觉,而且战力惊人,雍军若去偷营,只怕派出去的人还没能冲近,蛮人就已察觉了,反倒双方混战之下会让雍军吃亏。

“易静不宜动,易守不易攻啊……”

那人眺望良久,喃喃自语的轻声感叹。

就在这时,阶梯下又有一人极快走来,压低声音道:“俞大哥,那小子回来了,这时已经入了大门。”

“哦?”

之前独自伫立眺望的正是宣节校尉俞宏天,刚刚过来的则是军务营帐下都尉李汉青。

俞宏天想了想,低声对李汉青道:“离升帐还有一个多时辰,你悄悄将那混小子带到我的帐中来,我要先和他对对话头儿,好让他晓得到时该如何应付。”

李汉青道:“俞大哥,你莫担心了,我看那小子这回是出不了事儿。”

“怎么?”俞宏天奇道:“莫非那小子又做甚了?”

李汉青点了点头,道:“听说从狄北哨所过来时,遇到鹰远、鹰扬、鹰击三营被蛮人围攻,那小子竟领人去救了出来。”

“鹰远、鹰扬、鹰击?”

俞宏天怔了一怔,有些回不过味儿来。

这三个营可是青水郡军中的精锐,能将他们围住,显然那蛮人的兵力可观得很,雷行空充其量只是一个哨所的营正,他有什么本事去救人?

如今人救回来了,唯一的解释便是雷行空和他那一营人战力惊人……可是,雷行空便也罢了,狄北哨所那些兵**怎么可能有这等战力?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李汉青又道:“俞大哥,具体如何我亦不清楚,只知那小子把人救出来了,还带着两车子蛮子的头颅,一点都假不了。”

“嘿,又是件新鲜事儿!”

一时半会儿,俞宏天也想不明白事情的关窍,索性不去费这脑神儿,他略一思索,倒是笑道“好,好,好,不论救人这事儿那小子是如何折腾出来的,它总归是个好事儿,这样一来,护北、白鹿那边我就容易对付了。”

李汉青道:“俞大哥,时候不多,护北那边怕是也收到消息了,你还是先见一见那小子再说!”

“好,你去将他叫来,我就在帐中等他!”

两人说好,便转头各自去了。

..

【第80章】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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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燕云要塞的大门如一只巨大的凶兽之口,狰狞凶戾,杀气腾腾。

抬起头,雷行空看着要塞那宏伟无比的建筑群,心中也是感慨无比。

上一世,尽管他出身青水郡军,可却从未来过青水郡这最为要紧的要塞,只是零零落落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过一些事情。

这一世,终于有幸来到,亲眼看见,这一瞬他只觉得:天下雄关,真是名不虚传。

整个要塞修建在了安多罗峰和杜璐茜峰之间的山谷中,它的主体部分,依靠山势,主要是修建在了安多罗峰。

要塞之外是地势开阔的荒漠,要塞之内守备严密,哨兵丝毫不担心雷行空他们这一点人马会来诈营,和陈中兴、牛青联等人简单喊过几句话儿后,便将要塞大门缓缓打开,让他们一行人穿过巨石砌成门拱,进入其中。

穿过门拱,大门再次闭合,他们进入的是一个小小瓮城,瓮城四周点燃火把,照得通明。

瓮城城墙上,当值哨兵严正以待,数十弓弩从四周各个角落伸出来,对准瓮城中的雷行空一行人。

很显然,如果雷行空一行人是来诈城的,这时候只需上面一个号令,立即将能将他们全部杀死,不费吹灰之力。

“稍等片刻,待我验完入关文书,诸位兄弟就可入城了。”

瓮城正面,有一道楼梯,那楼梯修得极为陡峭狭小,只能让一个人行走,这时候从上面,很快走下来一个校官。

陈中兴和牛青联各自拿出文书,先后递给那名校官,嘴里都说一句:“劳烦。”

查验文书这类事情和雷行空关系不大,他索性坐回车子里,静静等待。

“总共有六个营?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那校官看过文书,有些讶然起来。

按照文书上所说的,鹰远、鹰击和鹰扬有三个营,陈中兴有两个营,再加上狄北哨所这个杂牌营,共有六营人,可这时候车队中怎么看都凑不足六营人,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牛青联轻叹道:“我们鹰远、鹰扬和鹰击三营在途中遇到蛮人,苦战一场,死了不少兄弟,若非狄北哨所的兄弟相助,便连我们亦回不来了。”

“狄北哨所?”

那校官目光中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又看了看陈中兴那张文书,便又不多说什么了。

那校官慢慢在车队中走了一圈,目光不断在车队车子上巡弋,回头对牛青联问道:“车上如今都有些什么人?”

牛青联道:“前面几辆车上是蛮人首级,还有阵勋弟兄的骨灰,后面几辆车上则是各营的弟兄。”

“那这一辆呢?”

那校官指了指那蛮人少年做乘坐的马车。

牛青联道:“此乃军中机要,还请这位弟兄先派人到中军大帐禀报,自会有人前来接管。”

那校官常年便在这要塞大门守卫,实是无比精明、谨小慎微之人,平素见过的往来关隘之人不计其数,心知什么事儿不容耽搁,于是点点头,回头朝着瓮城城头喊道:“李小二,速去中军大帐禀报,就说鹰远、鹰扬和鹰击三营回来了。”

“喏!”

城头上一名哨兵答应一声,很快便去了。

不一会儿,那名哨兵领回来一名军官,那军官看样子该是都尉级别,不过身上的服饰却并非郡军的样式,他一脸倨傲,一来便用上峰的口气对牛青联道:“带上人,随我来,将军要见你。”…。

牛青联答应一声,和洛知十、程余庆三人过来向雷行空打了个招呼:“四弟,我们要先去缴令,完事儿再来寻你说话。”

“哥哥们尽管去。”雷行空走下车,笑着回答。

鹰远、鹰扬和鹰击三营动作很快,很快将车队收拾出来,便跟着那名都尉离开。

瓮城之中,只剩下哨所士卒和陈中兴麾下的人。

过得一阵,又有一名郡军都尉过来,对陈中兴道:“陈大人,校尉大人听说你回来了,让你速去他帐中回话。”

“好,我这就去。”

陈中兴朝那都尉点点头,又转身走向雷行空这边,压低声音道:“雷营正,我要先走一步。”

雷行空“嗯”的应了一声,也懒得说什么,只觉得自从之前答应这胖子绝不抹了他的功劳,这胖子的态度似乎就变得恭敬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功利,有些不爽。

陈中兴对麾下士卒招呼一声,带着人和马就朝瓮城大门走去。

霎时间,之前一行人走了一半,尤其车队和马都走干净,只剩下二十余哨所士卒,还衣衫褴褛处处血迹,顿时显得无比冷清。

雷行空转眼看了看手下的士卒,想了想,趁着陈中兴还没走远,朗声问道:“等等,剩下我们要如何处置?”

陈中兴还没说话,倒是那名来找陈中兴的都尉出声了,对守城门的那名校官道:“领他们到左锋营去安顿。”

“左锋营?”

那校官怔了一怔,没立即回过味儿。

“对,左锋营!”

那都尉冷冷重复一句,也不容陈中兴说话,带着人很快离开了瓮城。

等人走远,那校官才转过身来,重新打量起哨所众人,看了一圈后目光终于落在雷行空的身上,问道:“你便是他们的营正?”

“是,我就是狄北哨所营正雷行空。”

雷行空端正军姿,行了一礼。

“不用虚礼,跟我走!”

那校官领着雷行空穿过瓮城,转入第一重要塞的西侧杜璐茜峰那边。

相比起安多罗峰那边要塞的主体建筑群,杜璐茜峰这边的建筑则显得较为偏僻、低矮。

一边在前面领路,那校官一边说道:“雷营正,待会儿入了左锋营,切记莫要多事儿,凡事能忍则忍。”

“什么?”

雷行空只觉有些突兀,随即想了想,问道:“此话儿怎讲?”

那校官嘿嘿一笑,没有回答,继续在前面领着路,之后就再不说话儿了。

见他不说,雷行空也不多问,不过心里却生出了些警惕,暗忖:“那左锋营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怕还要惹出些事儿来的。”

当然,以他这时候的修为,再加上身后一众哨所士卒,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他亦毫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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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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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瓮城内墙,在昏暗的路上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一个极大的院落前。

那院落四周都围着高墙,起码有常人的三人高。

伸手过去拍一拍,只听见“咚咚”沉响,显见那墙厚实得很。

高墙之上,还绕着铁荆棘。

铁荆棘密密麻麻,绕了一圈又一圈,上头的铁刺一根根又硬又锐,稍微带些小毛刺,可以试想若有人要从墙上过,一旦被这些铁刺撕扯一下,真会被硬生生的从身体上拉下一块血肉来。

看着这堵墙,雷行空身后的老伍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地儿?寻常便是那些牢狱也无这般模样的一堵墙。”

雷行空皱了皱眉,转眼看向那院落的大门。

那门是铁门,这么一面铁门寻常并不容易看得见,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世界,有铁都会用来铸造兵器,怎会用来做门?

看着那黑乎乎的铁门,雷行空心中接着老伍长的话儿暗忖:“或许这……真的就是牢狱!”

之前陈中兴去狄北哨所,就是去召他们到燕云要塞来问罪的,这时候直接将他们安排到牢狱中安顿,也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罪未问,却先入狱,实在是欺人太甚。

“营正大人,这……”

谢晋、李大海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两人的脸色顿变阴沉,一起看向雷行空。

雷行空眯了眯眼,略一思索,低声道:“这是军令,只管遵行!”

谢晋、李大海闻言,不再多话,只是眼神变得更冷。

那领路的校官熟门熟路,径自走到大铁门前,用力拍了几下,嚷道:“开门!开门……”

“是谁?吵得老子无觉好睡……”

铁门之内,一把沙哑得如同磨砂纸似的声音叫唤起来。

紧接着,铁门被打开了一道缝儿……

门缝间,探出一个人头,那脑袋披头散发,乱糟糟的,随着夜风一吹,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儿。

那人看清拍门的是谁,顿时胡咧咧的骂了起来:“哦,钟老四,敢来吵着老子睡觉,信不信老子活剐了你?”

那被叫做钟老四的校官指了指雷行空等人,说道:“若不是奉了军令,带人到你这儿来安顿,我愿意来你这污糟地儿?”

那人转眼看向雷行空等人,眼珠子浑浊微黄,打量了几眼后,随口问道:“什么来路?”

钟老四道:“说是从狄北哨所过来的,谁知道?”微微一顿,他又催促道:“陈屠子,赶紧开门放人进去,老子懒得和你废话儿,待会儿还要回去耍两手的。”

“操他娘的,尽没好事儿……”

陈屠子又骂两句,却只能将铁门打开。

铁门之内,还有一道木门,两道门户之间是一块空地,空地能容得下百人。

左手是一间小房,看模样便是那陈屠子的住处。

天色未亮,等雷行空一行人都进了铁门,陈屠子将门一关,钟老四当即从原路折返回去。

一边走,他一边喃喃自语的嘀咕道:“那后生看着不错,究竟得罪了何人……一来便送到左锋营去,这可有得受了……”

铁门内——

陈屠子将铁门重新锁上,一边踱着步子不断打量哨所诸人,一边问道:“你们犯了何事儿?”

雷行空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我们未曾犯事儿。”

“没犯事儿怎会被送到这儿来?你们若不说实话儿……”…。

陈屠子轻蔑一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目光扫过队伍,看见队伍中的阿古路和四目巨狼,他忍不住惊呼道:“蛮人?怎么还有蛮人?这……这是四目巨狼?”

雷行空不想废话儿,说道:“他是我的亲兵,四目巨狼是他的坐骑。”

“亲兵?”

陈屠子讶然的收回目光,然后看向雷行空。

常年身处燕云要塞,自然清楚蛮人的战力究竟怎样,就算一个最普通的蛮兵,寻常五六名人族士卒遇上都不一定能杀得过,更不用说蛮人军中的精锐天火狼骑……能让一名蛮人狼骑甘心当亲兵,这其中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

陈屠子先是惊讶,旋而心念一转,又发狠起来,脸上横肉一颤一颤,大声道:“我也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犯没犯事儿,只要进了这道门,就得依着我的规矩办事,明白么?”

“哦,你有什么规矩?”

雷行空还没说话儿,倒是一旁谢晋先问了一句。

陈屠子抽了抽鼻子,很光棍的说道:“这里从来就是我说了算,你们既是初来咋到,自然先要交入门费,那入门费也不用多,一人一个大钱就是了。”

一人一个大钱?

雷行空眉头一挑,有些哭笑不得。

一人一个大钱真不算多,哨所全部人加起来充其量也就二十多个大钱……不过,自从从军后,雷行空领的饷银就全都捎给母亲了,可以说他身上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钱,这陈屠子倒是讹诈到他最窘困的地方了,让他怎么给?

“我没钱!”

雷行空很老实的回答。

“你找死!”

陈屠子闻言猛地瞪圆眼睛,死盯着雷行空。

他这入门费已是收得很低了,寻常有人过来,一人起码要收五个大钱的,方才主动降价儿,还是看在那蛮人和四目巨狼的份上不想多惹事端儿罢了,没成想眼前这小子居然不领情。

他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你们想找死,我也不拦你,可眼下你们这钱要是不交出来,以后可别后悔!”

雷行空沉默以对,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的身后,哨所众人听了那陈屠子的话儿,却有些难以淡定,若不是因为不敢在营正大人面前放肆,恐怕当场就要过去拔刀砍人了。

“好!好!好!”

陈屠子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三个“好”字,也不再废话儿,直接将木门打开,领他们入内。

木门之后,一眼就能将整个院落看个完全。

院落很大,一大片空地上搭着数十个茅草棚子,那些茅草棚子简陋之极,一个个低矮得只能容人半弯着腰进去,连门都没有,只在那或许能称之为门的地方,挂几条破布条,这时候被那夜里寒风一吹,都“呼呼呼”的使劲儿摆动,寒冷的风气也顺着直往棚子里面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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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无法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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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看,茅草棚子里都是通铺,大约估算下来这么一个茅草棚子起码能睡百人,那么整个院落中数十个棚子加起来就能容下数千人。

数千人的牢房?还在这要塞之中?雷行空隐隐想到了一些事儿。

还没来得及确认心中所想,那陈屠子已经拎起一根木棒,径自走向最正中的那一个茅草棚子。

“梆、梆、梆……”

“起来起来,都起来……”

陈屠子一边用木棒击打着那棚子上的木梁,一边鼓着嗓门叫喊。

凌晨时分,周围还寂静得很,陈屠子那把沙哑的声音在这时候显得刺耳无比,如同用两把布满锈迹的铁戳子相互刮磨,搅动心肠。

雷行空冷冷看着,任由陈屠子作为。

“娘的,深更半夜你吵吵闹闹,搅得老子不得好睡?”

“是哪个狗才,定要生撕了你!”

“是陈屠子那厮,黄大哥不须出手,小弟替你撕了他!”

……

棚子里面,很快有了响动,人人埋怨,其中好几人更是破口喝骂起来……话语之间,便看见有人掀开破布条儿从里头行出。

一个,两个,三个……

鱼贯走出十来人,后面陆续还有人跟着出来。

这些人个个衣衫褴褛,不过却长得壮实,其中好些人脸上带着疤痕,或深或浅,一道又一道,看着狰狞无比。

当先那人,是个略显精瘦的中年汉子,长得一只鹰钩鼻,双目深凹,看人的时候精光闪烁,阴恻恻的。

陈屠子一见这些人走出棚子,立即远远退开几步,似乎极为忌惮。

那精瘦汉子扫了雷行空等人一眼,随即看向陈屠子,沉声问道:“陈屠子,你有何事儿?若不分说清楚,今日莫怪老子不客气!”

陈屠子指了指雷行空,道:“他们是新来的,刚送到这里安顿。”

那精瘦汉子还没说话儿,倒是旁边一名魁梧汉子指着陈屠子骂道:“你个狗才,死了旧人来新人,尽管安顿就是,你大半夜吵醒我等作甚?”

“黄爷儿莫怪,莫怪,我亦不是有意吵扰您睡觉的……”

一边说话儿,陈屠子一边有意无意瞟了雷行空一眼,随即道:“只是他们看上你这棚子了,说要住进去。”

“什么?”

那魁梧汉子瞪大眼珠,转眼望向雷行空等人,其他人也都看过来,一个个眼眸里都闪着凶光。

这么一会儿功夫,其他那些棚子里的人也被吵醒了,他们陆续走出棚子,慢慢朝这边汇聚过来,人数很快达到了千人,都自动站到先前那一棚子人的身后。

看着这阵势,这些人显然都以先前那一棚子人为首,而那一棚子人则以那个精瘦汉子为首。

“哼!”

雷行空撇撇嘴,已经清楚陈屠子想要干什么了,直白的说就是栽赃挑拨,好借用眼前这些人的手,让他栽跟头。

手段虽然下作,不过却阴狠有效。

对面这些人一看便不是善茬儿,雷行空不屑跟他们解释什么,即便解释了,对方也不会让他和麾下众人就此安生。

此事,无法善了。

当然,他亦不在乎是否善了。

雷行空的身后,哨所士卒也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陈屠子,其中透着怒意。

不过这时候,他们没人吭声。

自从跟随雷行空,数场血战下来已经让他们养出了傲气,也对雷行空这位营正大人生出了满满的信心,眼前别说只有一千人,就算对上千军万马,他们也夷然不惧。…。

那魁梧汉子打量了雷行空等人一圈后,怒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敢让爷爷挪窝,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迈步走上前来,不过脚步才刚迈出去,那精瘦汉子却伸手挡在他的身前。

“龙大哥,你……”

魁梧汉子愕然停步,转头看向那精瘦汉子。

那精瘦汉子收回手,直直的看向雷行空,沉声问道:“你们看上这棚子了?”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深深寒意。

而他的身后,众人也全都看向雷行空他们,一个个脸色不善,杀气腾腾。

旁边,作为始作俑者的陈屠子,却幸灾乐祸的看着雷行空,心中得意无比:“小子,叫你给我耍横,今日便让你知晓知晓厉害!”

在他设想中,经过他的挑拨,雷行空定然是要发怒的,不过精瘦汉子他们人多势众,雷行空再发怒亦不得不忍气解释一番,为此,陈屠子心中已想好了数个挑拨之法,一心想着怎么利用精瘦汉子等人的脾性,让雷行空栽上一个大跟头……

只是——

雷行空不动声色的看着那精瘦汉子好一会儿,不但没发怒,反倒哈哈一笑,说道:“没错,我们看上这棚子了。”话儿没说完,雷行空转头看向陈屠子,又继续道:“劳烦你让他们收拾收拾,好将棚子给我们让出来。”

陈屠子怔了一怔,愕然看向雷行空,一瞬之间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他原先打好的算盘竟一个都打不响了。

“狗才,你敢?”

听见雷行空的话儿,陈屠子还没反应,对面那魁梧汉子却先怒了,他大喝一声后,径自朝雷行空这边走了过来。

一旁,那精瘦汉子也没再阻止,任由那魁梧汉子越众而出。

雷行空不动声色的看着那魁梧汉子,一点也没有将那魁梧汉子放在眼里,倒是李大海一声不吭的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迈前几步,正正挡在他的身前。

对这平日寡言的汉子而言,如果不论什么人都能冒犯到营正大人,那要他们这些人还有何用?

“滚开!”

那魁梧汉子已看出雷行空是哨所众人的头领,因此这时的目标是雷行空,看见李大海挡道,他走近后一把便探到李大海的肩膀上,想要用力将李大海掀开。

手搭在李大海的肩上,发力一掀——

怎知——

事情却未能如他所愿。

李大海看来虽不怎么“健硕”,不过在这一掀下,却如同小山一般,纹丝不动。

那魁梧汉子略一错愕,随即反应过来,更是大怒,抽手就是一拳砸下,同时又一次大声喝道:“滚开!”

李大海完全没想拔刀,他只身形一矮,略微避过那魁梧汉子的一拳,同时揉身前进,屈肘朝那魁梧汉子的胸腹撞去。

“砰!”

李大海速度极快,加上和那魁梧汉子的距离又近,这一肘子毫无悬念落在那魁梧汉子的身上。

那魁梧汉子吃了这一击,身子顿时踉跄向后,然后重重坐倒地上。

李大海重新站直身体,也未继续乘胜追击。

说实在,这一记肘击李大海并没怎么发力,他心知眼前的事儿全是陈屠子挑拨出来的,因此不至于一来就要了那魁梧汉子的人命,否则的话儿他能当场打得那魁梧汉子吐血而亡。

冷冷看了那魁梧汉子一眼,李大海用很淡然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方才那魁梧汉子的话儿:“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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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将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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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

一招而已……

左锋营前,除了那魁梧汉子哼哼的叫疼声,静默一片。

那魁梧汉子的能耐,这里无人不知,他的修为已到苍龙诀二重境界,在这千余人的左锋营中他可算是有数的好手,可没想到一招之下竟在别人手底吃了亏,如此轻易,如此快速……

这人是什么人?看着身上衣装只是寻常郡军士卒而已,怎会这般厉害?

众人心中无不如是想着,都为李大海的身手大吃一惊。

那精瘦汉子打量了一番李大海,又把目光转向李大海后面的雷行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那陈屠子,心中更是波澜翻腾,竟隐隐生出一丝惶恐。

一切都与他原先设想完全不同,看着魁梧汉子跌坐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身的模样,他猛然明白自己这一回踢到铁板了。

下意识的,陈屠子转眼朝雷行空看去,雷行空这时候正正也看向他,他心头一缩,连忙畏惧的将目光挪开,却听雷行空说道:“让人赶紧将地方挪出来,我等长途跋涉,已经困顿得紧了。”

虽然只看了一眼,陈屠子只觉雷行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割得他遍体生寒,他当即也没了之前的牛气,闻言连忙迭声答应……不过答应之后,他看了精瘦汉子那方一眼,却又畏畏缩缩的不敢作为。

这时候——

那精瘦汉子走了出来,过去扶起那魁梧汉子,然后看着雷行空,沉声道:“这位官爷,你初来乍到便如此咄咄逼人,莫非真以为我们这些人好欺负?”

雷行空看着那精瘦汉子,道:“谈不上欺负,你也知我等初来乍到,姓陈的既为我等选了你们这一棚安顿,便不须改了,你们还是快些挪出地方来!”

说话的时候,雷行空指了指陈屠子,算是将陈屠子从中作梗的事情轻轻巧巧的点明白了。

那精瘦汉子深深看了陈屠子一眼,陈屠子脸色顿时变得如同死灰,整个人也随之抖个不停。

那精瘦汉子将目光收回,却没有松口,继续沉声道:“这个棚子我们住得久了,怕是不方便让与官爷,我劝你们还是换一处!”

“哦?”

雷行空紧盯那精瘦汉子,问道:“我若不换呢?”

那精瘦汉子松开魁梧汉子,将他交给身后另一名壮汉,道:“只怕这里还轮不到你们话事儿。”

他这话儿一说,身后千余名汉子顿时都骚动起来,一个个甩腕子扭脖子,似乎准备随时动手。

哨所士卒见状,顿时也很快迈前一步,站到了雷行空的周围。

他们二十多人面对千人,没有一丝畏惧慌乱,冷冷看着对方,只差没把军刀拔出。这形状和之前衣衫褴褛、一脸疲惫的模样相比起来,气势上顿时为之一变,就如同宝剑出鞘。

那精瘦汉子看着哨所士卒的动静,眼皮子忍不住眯了眯,心中虽不知这些人从何而来,不过却看出他们皆是经过战事、历过生死厮杀的悍勇之辈。

转眼又看看雷行空,那精瘦汉子又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他知道雷行空是这群士卒的首领,极得士卒们的敬重拥护,让他心生疑惑的是雷行空的年纪,这样一个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少年人,究竟怎么能如此彻底的收得这些悍卒的心?

单凭个人的勇武么?绝计不是。…。

在军中,武功高强的军官不在少数,能真正收得住麾下士卒之心的人却没有多少。

这其中除了军官个人的能力、脾性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

“莫非……”

那精瘦汉子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一些东西:“莫非这小子有些来头?”

这个念头一出,精瘦汉子顿时觉得自己想得对了,只有家世显赫的将家子,才会在如此年纪得到这些悍卒效死。

转眼间,精瘦汉子又瞥了一眼李大海,暗忖这汉子虽然一身士卒打扮,可如此修为又怎会是寻常士卒?他大概是这小子家中的亲兵亲卫,不然若放在军中,至少也该是精锐部队的一营营正才对的。

“将家子啊,将家子么……”

那精瘦汉子没有理会身后群情汹涌的同伴,只是默然思索着。

他和他的人虽不畏死,可却不愿为了一个棚子得罪这些不可一世的将门子弟,不然日后留下后患,随时会危及生死。

“不过这小子若是将家子,又怎会被遣到左锋营来?”

那精瘦汉子亦想不明白,心中不免有些犹豫起来,不知是否该退让一步。

就在这时——

营地外头的大铁门,却传来“咚、咚、咚”敲击之声,只听一人大声道:“开门,开门。”

没人想到会有人在这时敲门,情势不禁为之一窒。

雷行空指了指陈屠子,道:“还不快去开门?”

陈屠子如梦初醒般答应一声,连忙出去开门。

过得一阵,陈屠子领回来三人,当先那人正是李汉青,另外两人则是他的亲兵。

雷行空一见李汉青,目光顿时一亮,连忙抱拳行礼,唤了声:“李叔父。”

李汉青看见雷行空,脸上亦是一瞬之间闪过欢喜之色,不过等看清楚他和他麾下士卒的行装,再看见这时周遭的情形,眉头又忍不住皱了一皱:“这是怎生一回事儿?”

营地里所有人都看向李汉青,那精瘦汉子眼中更是仔细的将李汉青打量了一遍。

雷行空对李汉青答应道:“无事!”

李汉青点点头,也未细问,径自朝雷行空这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道:“宣节校尉命我来召你过去,你准备一下,便随我来!”

面对众人,李汉青只提俞宏天的官衔,与寻常私下间的称谓不同。

雷行空应了一声“喏”,转头对李大海等三名伍长道:“李大哥、韩大哥、大叔,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安排弟兄们歇息。”微微一顿,他又道:“歇息时,要分出一组人在门前戒备,一个时辰轮换一次。”

“喏!”

三名伍长凛然遵命。

雷行空吩咐完,又看向精瘦汉子那一边,道:“我等初来,只想早早安顿,你们还是将棚子挪出来,若有其他事儿,我们明日再说,怎样?”

那精瘦汉子从李汉青的装束看得出他的官衔,再加上之前听得李汉青的话儿,心中已经确定之前所想,暗自冷哼一声,他也不愿继续和雷行空硬对着干,摆了摆手道:“好,官爷,冲着你出来,今日我们便让一步。”

精瘦汉子身后众人虽不情愿,不过显然他威信极高,听得他这么说,只得散开了去,那一棚子的人则入内简单收拾,将地方让出。

事情算是勉强处理妥当,雷行空整了整装容,才对李汉青道:“李叔父,我们走!”

李汉青默默看着,虽然只是这么一会儿,却也看出雷行空在麾下士卒之中极有权威,心中满意,微笑道:“好,走!”

说时,两人很快走出营地,不缓不急的朝着宣节校尉的住所行去。

..

【第84章】节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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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锋营的大门缓缓关闭。

李汉青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有些阴沉道:“此事定是护北那边做下的,待过了明日,俞大哥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雷行空笑了笑,道:“一切听叔父的安排。”

李汉青仔细看了一眼雷行空,见雷行空表现从容,说话时真的不带一丝一毫埋怨的意气,心中虽然就对雷行空的印象一直就极好,可这时候却又不禁更高看了几分。

年纪轻轻便如此勇武不说,偏生行事有度,一点没有年轻人那种倨傲、且受不得委屈的脾性,对李汉青而言,此生所见仅此一人。

“不愧是将门子弟,少年时便如此了得了,日后成人又不知会变成何等人物……啧啧,老子英雄儿好汉,那雷将军能得到俞大哥这般推崇敬重,定然也是英雄不凡的。”

暗暗感叹一番,李汉青对雷行空这个出色的后辈更多了几分关怀之心,和声安慰道:“左锋营那儿的环境实在太差,你和你麾下士卒先忍一忍,明日定会给你安排个好一些的落脚处。”

雷行空点点头,答应一声,然后想了想,又问道:“李叔父,不知先前左锋营里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对于左锋营里那些人的身份他虽然已经多少猜测出来,不过还是想从李汉青这里得到答案。

“那些都是铁官徒。”

在燕云要塞中,没人不知左锋营的来历,这也不是什么军中机密,因此李汉青说道:“这些人原本都是死囚,在乡里间杀人放火、**掳掠,犯下了滔天罪恶,无一不是凶残悍勇之辈,此次燕云遇上战事,朝廷便许他们自愿投军杀敌,条件是只要他们能斩获百名敌军的首级,就可获得赦免释放。”

果然如此!

雷行空终于确定心中猜测,这些人果然就是铁官徒。

前一世,雷行空亦试过铁官徒并肩作战,甚至有一个极其得力的下属就是出身其中,因为积累军功得到转正,成为真正的军官。

在前世的记忆中,这些铁官徒都是亡命之徒,原本犯下的罪已经足够斩首,为了获得赦免,他们战时极其奋勇,常常以命搏命,战力甚至较一般的军中精锐都要强劲。

当然,铁官徒战力虽强,可是士卒纪律用一个差字却不足以形容,只可说是恶劣之极。

遇到需要行军穿郡过境的时候,杀人放火**捋掠一类的事情常有发生,简直如同蝗虫一样,令领军将领头疼不已。

正因为这样,在一般的情况下,铁官徒都会被当做炮灰来使用,死了一批就再换一批,绝对没有将领会善待这些桀骜凶恶的家伙,当他们是普通士卒看待。

那个左锋营说是营地,不过里面驻扎的既然是铁官徒,其实就和死牢差不多,适逢雍国和天火国这种激烈的大战,铁官徒的死亡率肯定极高,能在这种环境生存下来,已经算得上是铁官徒中的精英了。

回想一下之前所见精瘦汉子等人的居住环境,雷行空忍不住暗忖道:“这些人能吞下如此大的苦头,又在战场上支撑着活下来,实在是不容易。”

李汉青继续说道:“之前与你说话的那人我还记得,便是这些铁官徒的头领,叫做龙锐,这一段时日他领着这些铁官徒,作战奋勇,倒是斩获不少蛮人首级。”

“龙锐?”

雷行空想想之前那些铁官徒都称那精瘦汉子为“龙大哥”,心中顿时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一路向着宣节校尉的住所行去,沿途经过要塞之中所有关隘。

雷行空细细留心看了一遍,心中暗叹这燕云要塞号称雍国第一雄关果然名不虚传,每一道关隘的布置都对守军极其有利,如果有人想要硬攻这些关隘,恐怕填上大量的人命亦不一定能得手。

不一会儿,终于来到要塞最高的建筑群。

李汉青指着正中的大堂道:“那儿便是军议之地,后面是此次领军将军的住所。”微微一顿,又指了指左边的堂屋道:“那里是护北校尉的地头,平时军中军议所得的令函都在那里发出。”

雷行空朝着正中那个最大的建筑看了一眼,这时候虽然漆黑一片,不过却仍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威严之气。

想了想,他问道:“不知道此次领军的将军是哪一位?”

大雍的军制和别国不同,除了最为精锐的羽林军,各郡军中,平日负责治军的是驻守郡中的各个校尉。

遇到战时,各个校尉并没有权力调动军队,而是需要等待朝廷的旨意选择领兵大将,由皇帝亲自拜将赐予兵符,然后获得兵符的将军才能赶到郡中,指挥战事。

因此说白了,朝廷派下来的将军极其重要,他制定战略,郡军校尉负责执行。

听得雷行空询问,李汉青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低声道:“此次领军大将是节义侯。”

“节义侯?”

雷行空想了想,前一世记忆中并无此人。

李汉青解释道:“他是当今陛下的姻亲表弟,姓关名彦成。”

“怎么会是这人?”

一说名字,雷行空就想起了。

关彦成在他前一世记忆中,并不是什么节义侯,而是安国公,原本也是得到雍皇宠信的臣子,不过后来不知为什么竟降敌逃到了晋国,事情震动一时……

仔细想了想,雷行空大约找了些头绪。

前一世并没有发生天火蛮偷袭燕云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没听说过这个关彦成,等到了雍、晋两国正式交战,关彦成投靠晋国时应该已升格为安国公,因此他在前世才只有安国公的记忆而不知道什么节义侯。

“看来这是蝴蝶翅膀不小心扇动的结果啊……”

因为前世记忆中安国公投敌的事情,雷行空对关彦成并没多少好感,不过因为心里不确定前一世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偏差,他试探着问道:“这位侯爷为人怎么样?”

李汉青轻叹道:“节义侯虽知兵略,不过为人贪财好色,脾性卑劣,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

雷行空闻言不再多问什么,沉默的跟着李汉青继续前行,心里却确定了许多事儿。

..

【第85章】死猪不怕开水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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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节校尉的治所正堂是处理公务之地,穿堂入室,后面才是宣节校尉的住所。

走到院落中最大的那间房前,李汉青没有敲门,径自推门而入,说道:“俞大哥,我将雷家侄儿领来了。”

“嗯!”

里头传出俞宏天的声音,轻轻答应一下。

雷行空跟在李汉青的身后,一入房门便看见俞宏天端坐房中,正对着灯光阅读一本书籍。

房间里布置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大书架、一张书桌、前后两把椅子和一个床榻,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李汉青又道:“俞大哥,若无他事,我先回去了。”

“去!”

俞宏天抬起头,挥了挥手,示意李汉青离开。

李汉青转过身,先拍拍雷行空的肩膀,又带些深意的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

雷行空见俞宏天低下头继续看书,由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想了想,雷行空径自走上一步抱拳行礼,试探着道:“叔父,您近日可一切安好?”

俞宏天没应话儿,头也未抬一下,好像完全没听到雷行空说话儿。

一看这作态,雷行空哪还不明白,这位向来待己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的叔父是生气了。

雷行空偷偷看了俞宏天一眼,一段时日不见,不知是否军务繁忙的缘故,俞宏天的双鬓又多出不少华发,不过他脸上轮廓分明,坚毅之气却依然如故,仍是一条雄赳赳的军中汉子。

生的是什么气儿呢?

雷行空回心想了想,不知自己如何惹恼了这位叔父。

那边俞宏天继续作态不理他,雷行空脑子极快一转,暗想:“可不能就这么僵着,得反其道而行,弄清他生的是什么气才行!”

打定主意,雷行空索性也不这么僵着了,重新站直身体,大大咧咧的走到书桌那边,拉出椅子径自坐下……屁股一边往椅子上靠,他还一边从书桌上的那一套茶具中拎起茶壶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喝起来。

“这小子……”

俞宏天虽然一直捧着书,可这时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看着雷行空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儿,他真是气恼得有些牙根痒痒。

这一段时日,他算是为雷行空担尽了心。

之前因为雷行空要入郡军,他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找了几个好差事,想让雷行空从中随便挑一个下去历练,过个一年半载后,他就会想法将雷行空调回郡军大营,寻机会向上提拔,稳稳当当……

没曾想到这个小子,居然趁着他那几日事儿不在郡军大营,不知天高地厚的挑了个去狄北哨所的差事,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片苦心。

那日回到郡军大营,得悉此事后,俞宏天真是怒极攻心,把李汉青好一顿臭骂,直骂得李汉青这位出生入死追随他多年的好兄弟抬不起头,仍然难消心中雷霆。

随后,俞宏天怒气消退,却又忍不住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那狄北哨所可是出了名的危险苦寒之地,阿空那孩子如此鲁莽,去了那边万一出个好歹,他要如何去向在乡中守寡多年、并一门心思养育儿子的老嫂子交代?他百年之后又如何去面对那生前对己恩重如山的雷大哥?

心底着急担忧,却又苦无办法,这份心思一直煎熬着这军中汉子,他心中对雷行空,其实比亲生儿子更看得重,亲生儿子如果出事儿,他或许只是悲痛,可雷行空要是出了事,他除了悲痛,更多了一份愧疚,教他难以承受。…。

俞宏天心中忧虑,一直到了狄北哨所遭遇兽潮之事传入郡军大营,雷行空在应对兽潮中立下大功、并光明正大的升为营正,这才得以稍稍缓解。

不过在他为雷行空骄傲、高兴的同时,心中亦在后怕不已。

那是兽潮啊,竟遇到了兽潮,发生兽潮可不是开玩笑的,在那无数荒兽的冲击下,有多少人能存下性命?

这一次狄北哨所尽管得以保全,可那是因为有西圣宫仙长出手的结果,即便如此狄北哨所还是死了一半以上的人,就连他们原本的张姓营正也死了……若是再有一次,俞宏天真不知道雷行空能不能活得下来。

接着,天火国蛮族偷袭燕云……

雷行空又出了被白鹿郡奇无为状告的事儿。

那奇无为是白鹿郡建忠校尉奇无心的幼弟,奇家坐在建忠校尉的椅子上已历八代,是不折不扣的名将之后。

此次奇无心奉雍皇之命,亲率白鹿郡军来青水郡助战,对青水郡军来说是一大助力,若是青水郡军处理不好奇无为状告的事儿,极容易让两军生出嫌隙,日后他们便难以合力应敌,因此,雷行空在这事儿上不论对错,便已经有半数机会会被打板子,以此安抚白鹿郡军之心。

这事儿,亦让俞宏天头疼担心了好久。

这些种种,就在俞宏天的眼前,偏偏这小子好像一点儿都不上心,怎能不气人?

“啪!”

看着雷行空好不悠然的喝着他的茶,俞宏天终于忍耐不住了,用力一拍书桌,喝骂道:“你这混小子,惹出那么大的祸事儿,便一点都不知畏惧么?”

就怕你不说话儿呢……

雷行空一直等着俞宏天说话儿,见俞宏天一来便拍桌子瞪眼,暗道了声“好大的火气”,脸上也没一丝一毫的慌张,反倒是嘿嘿一笑,端起茶壶给俞宏天倒了杯茶,嬉皮笑脸道:“叔父,您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么,你且喝杯茶润润嗓子,有事儿慢慢说,慢慢骂,我在这儿听着呢!”

“你呀你呀……”

雷行空的表现让俞宏天一下便被呛住了,好大的一通火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发。

不过,他看着雷行空那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淡然模样,心底生气之余,却又忍不住有些暗暗喜欢。

在郡军之中,他位居宣节校尉已有多年,所谓位高权重,身上早积养出统军者的威势,寻常那些校尉军官见到他,无不小心拘谨,尤其在他发脾气时,更是没几个人能坦然面对,就连李汉青亦不例外。

偏偏眼前这个混小子,这时候对他好像一点都不怕,还能应付自如,这不禁让俞宏天暗自想道:“看来这孩子去那狄北哨所亦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这心性终是历练出来了。”

心中想时,下意识的拿起雷行空倒好的茶水,就喝了一口。

“……”

这口茶喝下去,俞宏天更是不好继续发脾气了,猛然醒悟到自己竟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了,忍不住暗骂一句“混小子”,便重重放下茶杯。

身为长辈,心中的怒气没能顺顺当当的发出来,已是弱了气势,但他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因此也不先开口说话儿。

雷行空小心留意着俞宏天的脸色,大致能猜出这位叔父所想,他无声的咧了咧嘴,便先开口道:“叔父,奇无为的事儿你可要帮我,侄儿绝没做过临阵退缩之事。”

俞宏天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就坡下驴道:“你把事儿给我说一遍,要一字不漏一字不假。”

“好!”

雷行空连忙答应。

事情至此,这通骂就算躲过去了。

..

【第86章】惊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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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言简意赅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俞宏天一直静静听着。

“叔父,此事是那奇无为临阵脱逃在先,回过头却反咬侄儿一口,行径实在太过卑劣了。”雷行空道。

俞宏天若有所思用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摇头道:“奇无为逃回来时,已身受重伤,且人事不醒,应该不是临阵脱逃,照他所说是重伤昏迷,手下校官带着他拼了性命才杀出重围。”

“有何区别?”雷行空撇了撇嘴。

即使奇无为并非自愿逃逸,可他终究是领军军官,手下全灭,自己却一人活了下来,在军中众人眼里不论如何都属于临阵脱逃。

当然,如果能把这件事情的过失全推在雷行空的身上,问责狄北哨所见死不救,那又是另一回事儿,至少在军中能交代得过去。

俞宏天轻叹道:“你不知,奇无为回来那日,奇无心就已经把那救回奇无为的校官斩首了。”

“哦?”

雷行空眉头一挑,暗骂真是好狠的手段。

那校官拼死将奇无为救回,算是活命的大恩,想不到奇无心居然一来就杀了,只为将临阵脱逃的罪名推在那校官的头上……在大雍军中,一旦头上顶个临阵逃脱这样的罪名,就算当事人身死,也会贻祸家门子孙,奇无心为保奇无为和奇家而使得那校官家中万劫不复,这么做不啻于恩将仇报。

雷行空原本就对奇无为所在奇家没什么好感,听说了这件事儿后,更加心生厌恶,想道:“什么名将之后,行事这么凉薄阴狠,真是死不足惜。”

俞宏天生性豪迈,是从底层积功升迁起来的军汉,心中对那奇无心的做法行径其实极为鄙视,只是他身处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白鹿郡军的家事也轮不到他多说什么,因此才冷眼旁观,这时看见雷行空眼中流露出冰冷杀意,为此生怒,心中不禁大感欣慰,只觉得和这个侄儿脾气相投,暗暗感慨:“雷大哥,您在天之灵看到了没,老嫂子将这孩子养得极好,他的性子便如您当年一般,堂堂正正,日后一定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感慨归感慨,俞宏天担心自家侄儿闯祸,忍不住又对雷行空嘱咐道:“那奇无心奇无为虽有不堪,不过此次毕竟是客军,你千万不可造次。”

按下心中思绪,雷行空咧嘴一笑,答应道:“叔父放心,我明白的。”

稍微思索一下,俞宏天又道:“那奇无为说你临阵退缩,不过你既带回狼骑的首级,又有白鹿郡军受伤留下的那个营正,自然能应付过去。”

“就怕奇无为全然不顾脸面,胡乱攀咬,将我们砍下的首级说是他的战绩,那也难以说清。”

雷行空来路上已经想过,奇无为如果一口咬定,是白鹿郡军和天火狼骑先拼个两败俱伤,然后才给他们狄北哨所捡了便宜,那事情就成了各执一词,短时间内谁也说不清。

俞宏天皱了皱眉,转而问道:“我先前听你来时路上,救下了鹰远、鹰击和鹰扬三营,是么?”

雷行空点点头,又将救援的经过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俞宏天不发一语,仔细聆听。

开始时,他仍保持沉吟的姿态,可是听了一会儿后,他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讶然之色,渐渐的那讶然之色越来越浓,到最后忍不住频频看向雷行空,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

“这小子,竟然领着七十余人,就击败了五个都的蛮兵和六十骑天火狼骑。”

“这其中,还有一名萨满,而那蛮将,则出身蛮人皇族。”

“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啊……”

俞宏天心里虽然惊讶莫名,可却硬是压着,一直没有插口打断雷行空的讲述,直到雷行空讲完,他才开口问道:“你如今的修为到了那个境界了?”

雷行空心念急转,回答道:“侄儿修炼苍龙诀,已到了六重境界。”

他不敢说出自己已修炼至七重境界的事儿,毕竟父亲雷千钧过世后,只留下了苍龙诀前六重的功决,第七重之后的全套苍龙诀,是前世他立下战功后才获雍皇赐下的。

不过即便如此,仍然又让俞宏天大吃一惊:“什么?你……你已达到苍龙诀六重境界了?”

开玩笑,如今雷行空才多大,这样的年纪便有这般修为,简直就可用“天纵奇才”来形容。

“是的,叔父,数日之前,我的苍龙诀刚刚修炼到了六重境界。”

看着俞宏天眼中的震惊,雷行空只能苦笑着再给了个确切的回答。

如果有得选择,雷行空甚至愿意将自身修为说得再低一点,只是由于六重境界是苍龙诀中的大坎,一旦练成,便可以凝结刀炁,而且刚猛霸道,他一出手别人就能看出大概,根本想瞒都瞒不住。

当然,第七重境界却又不同,它需要的是时间,用水磨工夫慢慢积聚元气,淬炼五脏六腑,反而让人难以分辨它与第六重境界的区别。

听到雷行空的回答,俞宏天沉默了一阵,终于长长舒出一口大气,然后“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显然心中快意无比。

笑过一轮,他起身从书桌后走过来,用手大力拍了拍雷行空的脑壳子,含笑道:“你这混小子啊,今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好!好!好!”

不需要这么激动?

雷行空一边暗暗腹诽,一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这位叔父出手可真不知轻重啊,就这么拍下来,一点都没有考虑收一收力道。

俞宏天太过兴奋,也没留意到“混小子”的异样,自顾自又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修炼了苍龙诀三十余年,也只达到五重境界,想不到你才十一岁而已,便已将苍龙诀修炼到了六重境界,这等速度,日后成就定然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一边说话,俞宏天的目光一边落在雷行空的身上,其中精芒不时闪烁,那神态,仿佛是在端看一块绝世珍宝。

雷行空被俞宏天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毛,连忙谦虚道:“叔父,你夸我夸得太过了,这天下这么大,能人才俊数不胜数,我其实不算什么的。”

“你可不能这般看轻自己。”

俞宏天摆摆手,很认真的告诫道:“除了京城之中的那些声名显赫的将门子弟,在你这个年纪能如此修为的,一个都没有。就算那些各郡领兵的校尉,能将苍龙诀修炼到六重境界的,也屈指可数,你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反倒要滋养信心,勇猛直前,如此才能冲破那一重重的桎梏,将修为提升更高。”

静静听着俞宏天的话儿,雷行空能感受到眼前这位长辈对己的关切,不禁暗暗感动,也不敢再敷衍了,点点头正色道:“叔父的话儿,侄儿都记在心中了,日后定不忘叔父今日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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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荐入羽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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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宏天满意的又拍了拍雷行空脑袋,说道:“你有那五个都蛮兵和六十骑天火狼骑的首级,再加上鹰远、鹰击和鹰扬三营为你佐证,无论如何不需担心奇无为攀咬了。”

微微一顿,俞宏天眼中厉芒一闪,接着道:“即便到时奇无为矢口不认临阵脱逃一事儿,他若想将罪责推在你身上,亦要拿出见得人的战功来,否则军中诸人岂能信服?”

所谓战功,就是能和雷行空带回来的蛮人首级相比的战绩。

奇无为告发雷行空临阵退缩,可雷行空手里拿着蛮人首级,谁的话儿更有说服力,显而易见。

公道自在人心。

雷行空原本就不担心这事儿,听见俞宏天这么说,当下不再多想,道:“侄儿一切听叔父的。”

俞宏天想了想,又道:“此事我会尽量周旋,不过你心中也需有所准备,那白鹿郡军始终是客军,料想事情到了最后也是和稀泥的结果,甚至还会让你吃些小亏。”

“无妨!”

雷行空答得干脆利落。

“还有一事儿……”

俞宏天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过了这一次的战事,我便上表将军府,荐你入羽林军。”

“啊?”

雷行空怔了一怔:“叔父,你要送我入京?”

“没错!”

俞宏天点点头,解释道:“你如今立功愈多,罗家那边便愈会与你为难,你年纪还轻,不知其中险恶,我想将你送入羽林军,比留在郡军更好。”

说话时,俞宏天心底还有一句话儿未说,便是不愿让雷行空身处郡军这勾心斗角的漩涡中,受到哪怕一点伤害。

而且,在京中还有那人,尽管他与那人早已断绝了往来,只是雷行空毕竟是雷千钧的儿子,那人只要知道雷行空在羽林军中,不论如何不会袖手旁观。

雷行空不知俞宏天的盘算,不过他心里其实早有去羽林军的打算,希冀改变历史,将俞家老二给救下来;更何况,羽林军的饷银是郡军的三倍,有了这一份饷银,母亲以后不须再做那些辛苦的活计也能安然生活。

一举两得。

因此,他一直等着机会。

原本还以为要到下一次羽林军来选人时,才可参加选拔,没想到俞宏天居然主动说要荐他入羽林军……既然有这样的捷径,他当然没什么不愿意的。

看见雷行空没说话,俞宏天还以为他担心母亲,便道:“你若入了京,就不须担心你娘了,我会让你婶婶多去你家,帮顾你娘。”微微一顿,他很有些自以为是的鼓励道:“男儿志在四方,你娘自然也会希望你入羽林军的,只要你在羽林军中浸淫几年,将来在军中的路子也会更宽更广。”

羽林军,是雍军诸军之首,号称精锐中的精锐。

其中不乏优秀的将门子弟,可以说如今雍军诸军中,不论是领兵大将还是治军校尉,多是出身羽林军中,因此雍军军人但凡能打上羽林军的烙印,对将来升迁大有好处,可以说在仕途上是事半功倍。

俞宏天话儿里的意思,雷行空心里明白。

想了想,他点头道:“多谢叔父,我其实也想入羽林军,上回若非受伤,我已和先登二哥一道去羽林军了。”

“你明白就好!”

点了点头,俞宏天仿佛记起什么,忍不住笑了笑,道:“先登那小子才入羽林军不久,便对他老子摆起了老气的模样,月前捎信回来,还说要我督促你多学学兵略,嘿……那小子若知道你已升为营正,并斩了那么多蛮人的首级,只怕羞得都抬不起头来。”…。

听着俞宏天的话儿,雷行空想起俞先登那一副大哥做派,不禁也咧嘴笑了,不过他嘴里还是谦虚道:“我娘常说先登二哥少年老成,他在羽林军中更是历练了,我这点儿小功叔父就不须和先登二哥说了。”

……

护北校尉治所。

罗立群坐在后堂正中,闭目聆听堂下那人叙说。

左右两边,还坐着好些校官尉官,都是罗立群的亲信之人,他的儿子罗霸天就坐在左首第一位。

“校尉大人,这一路的事情便是如此了,我不敢有一句虚言期满大人。”

堂下那人正是陈中兴,刚一回到燕云要塞他就被罗立群召到了这里来,让他把这一路去狄北哨所直至返回的情形说了一遍。

话儿说完,他忐忑无比的站在原地,静待发落。

他刚才所说的大致和事实一致,不过关键处他却没敢直说,例如:他一入狄北哨所就被雷行空教训的事儿;还有就是返程这一路,他隐隐都以雷行空马首是瞻……

罗立群听完,沉默一阵后,对陈中兴挥了挥手,道:“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

陈中兴如蒙大赦,恭敬的答应一声,行礼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

罗立群才对右首第一位的左深泉道:“去将胡二子叫进来!”

左深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又转了回来,身后领着一名士卒。

那士卒身材壮实,满脸风尘,赫然就是这一次随陈中兴去狄北哨所的一员,回来时与蛮人交战的过程中他表现奋勇,并且最终活了下来。

左深泉坐回原位,对那士卒道:“胡二子,校尉大人当前,你将这一路的情形说一遍,中间不可有一句妄言。”

“喏!”

胡二子单膝跪地,对罗立群行了大礼,然后开始将这一路上的事情详细无比的说了一遍。

这胡二子是左深泉安插的暗子,原本是要用他和韩小五联系,只是韩小五莫名“阵勋”,他也未能发挥作用,这事儿就连陈中兴也不知道。

这时候他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又说一遍,堂上诸人听完,再和之前陈中兴的话儿相互印证,顿时又更清楚了许多详情。

罗立群面无表情,对胡二子道:“好,你且下去,过两日到我帐中来,我用你做亲卫都校。”

胡二子先是目露激动,随后满脸洋溢出难抑的喜色,大声回道:“谢大人!”

说完,他站起身快步出门而去。

【第88章】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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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二子离去后,堂内一片寂静。

“有人说话儿么?”

罗立群的颜色渐变冰寒,冷声冷气的问了一句。

下面,无人应声。

罗立群将众人扫视一遍,终于猛地一拍扶手,喝骂道:“三番五次奈何那小子不得,这一次还被他立下如此大的战功,日后如何制他?那俞宏天还不借机爬到我头上来撒野?”

大堂里没人吭声,众人都知这时候说话就是自讨没趣,只有等罗立群将火气发完,那才是说话儿的时候。

倒是罗霸天站起身来为父亲斟了一杯茶,劝慰道:“父亲,先喝杯茶缓一缓,莫要气愤了。”

罗立群也未理会儿子递来的杯子,不过却没再继续骂人。

放下茶杯,罗霸天说道:“雷行空立功一事倒可以暂且放下,这其中还有别的事儿更为要紧。”

“哦?”

罗立群看向儿子。

其余众人也看向罗霸天。

还有什么事儿,比立下这么大的战功更要紧?

罗霸天神色阴沉道:“方才听那胡二子叙说,雷行空出刀时发出的刀光能斩杀蛮人,听起来便好似刀炁一般,莫非他的修为已到苍龙诀六重境界?”

“怎么会?”

左深泉愕然抬头。

方才虽听胡二子说起,不过也未留意,这时候被罗霸天提起来,他才猛地醒悟。

当然,醒悟过来的人不止左深泉一个,在场的其余诸人,就连盛怒之下的罗立群,也抬起了头,眼中带着一丝惊色。

“绝无可能!”

沉吟一阵,左深泉首先说话:“之前那韩小五未死时,在信曾说那小子只有苍龙诀四重境界,即便这一段时日他的修为又进一层,那至多也是五重境界而已,怎会突然到了六重?”

罗霸天面带疑惑,问道:“那刀光杀敌又如何解释?”

左深泉道:“雷行空的修为若是苍龙诀五重境界,或许只是凝结出了罡气罢了。”

刀罡和刀炁咋看其实有些类似,不同的是刀罡只能依附在刀身上,而刀炁则可以从刀身发射而出,杀伤范围更大,杀伤力也更强。

刚才胡二子也没细说,雷行空的刀光究竟是从刀身发出杀敌,还是凝在刀身上的。

左深泉想了想,又道:“要不再将胡二子召来,仔细问问?”

“不忙!”

罗立群摆了摆手,发话儿阻止,顿了一顿,又道:“胡二子那儿明日再细问不迟,不过……即便那小子的修为才到苍龙诀五重境界,可他才多大啊!”

罗立群的这一声感叹,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了一怔,随即沉默无语。

没错啊,那姓雷的小子今年才十一岁而已,修为就已经达到了苍龙诀五重境界,放眼整个青水郡,有谁能做到?

突然,他们的心头竟莫名变沉起来,就如同被大石重压。

以雷行空这样的修炼速度,将来的成就难以预料,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前途不可限量。

有这样一个人做对头,又怎么可能让人感到心安?

当然,在场所有人中,又以罗霸天心中所受到的打击最大。

从小以来,他一直被誉为将门虎子,同辈之中无人能及,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个雷行空,方方面面都将他彻底比下。

这时候虽然知道了雷行空的修为程度,可他竟生不出一丝一毫竞争之心,只觉得以他那苍龙诀三重境界的修为,与雷行空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便连追赶的余地都没有。…。

安坐上首的罗立群看了一眼在场众人,沉声道:“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你们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

沉默一阵,下面一名高瘦的都校道:“既然雷行空如此能打,明日便择机在军议上提出,让他作先锋出战蛮人。”

左深泉摇了摇头:“不妥,那小子此次回来,立下了这么大的战功,如何让他一来就去做先锋?只怕这话儿在军议上一出口,宣节那边第一个就要跳出来扯皮了。”

罗立群点点头:“牛青联、洛知十和程余庆在郡军中郊游甚广,这一次他们受得那小子的大恩,我们若将事儿做得太白,只怕日后再难收束人心。”

左深泉想了想,低声道:“我倒有一法,大人大可一试。”

“哦?”

罗立群转眼看向左深泉。

左深泉扫视一眼其与众人,却没即刻说话儿。

想了想,罗立群对其余众人摆了摆手,道:“你们先退下!”

“喏!”

众人纷纷站起离开,其中不少人看向左深泉,眼中闪过不甘不忿之色。

左深泉心中有些得意,等人都走光了,堂内只剩下罗立群父子和他三人,才深吸一口气道:“前几日大人宴请节义侯,我有幸陪坐,记得酒至酣时,节义侯曾提起急欲寻得一口宝刀赠人,若能寻到,他愿出十万金,不知道大人可还记得此事。”

“宝刀?”

罗立群皱眉想了想,点头道:“那日我亦饮多了,记不太清,不过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左深泉接口道:“这就对了,节义侯急欲寻得宝刀,眼前正好有一口宝刀。”

“你说的是何意?”罗立群仍未听明白。

左深泉故作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之前与韩小五通信,便听说雷行空有一口家传宝刀,那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狄北哨所经历兽潮时,雷行空用它屡屡屠杀凶猛荒兽,最终活下命来。”

“怎么会?”

罗霸天不可置信道:“雷行空家境贫寒,怎会有什么家传宝刀?”

左深泉道:“先前我也以为韩小五夸大其词,可刚才听了胡二子的话儿,倒是觉得韩小五所说的不是虚言,雷行空能用那刀与蛮将的钉锤硬拼,定是宝刀无疑。”

“你的意思……”

罗立群这下听明白了,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将雷行空有家传宝刀一事,透漏给节义侯?”

“正是!”左深泉点头。

罗霸天忍不住插口道:“若是那雷行空将宝刀献给节义侯呢?那……那我们岂不是反倒成全雷行空了?”

左深泉斩钉截铁的给出否定的答案:“那雷行空肯定不会献出宝刀的!”

“为何?”罗霸天愕然问道。

在他看来,只是一口刀而已,将它献出就可以得到节义侯的青眼,为日后仕途平添一份助力,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

左深泉又解释道:“我这段时日一直留意雷行空的事儿,对他的脾性多少知道一些。他家中虽贫,不过骨头却硬,当年他父亲身死沙场,最终连尸骨都找不回来,只留下这么一口刀,以那小子的脾性,便是给他座金山银山他也不会换的。”

闻言,罗立群父子顿时都默不作声起来,思索着左深泉的话儿是否可行。

左深泉接着又道:“只要大人将雷行空有宝刀一事说与节义侯知道,以节义侯的禀性,自然会出手对付那小子……在军议上,大人只需要随便命一人举荐雷行空为先锋,然后便可作壁上观,再无需担心军中的人心背向了。”…。

“好!”

思索过后,罗立群心中已有定计,说道:“明日军议前,我会早些赶去将军治所,依你所说将此事告知节义侯。”

罗霸天想了想,又问道:“那雷行空如此能打,万一这一次又被他立下战功呢?”

左深泉道:“若真事情变成这等模样,我也有应对之法,大人可以将雷行空举荐入羽林军,让他调出郡军去,没个三两年亦回不来,大公子趁此时机在军中扶植亲信,多立战功,到时候雷行空就算回来,也无法与大公子争了。”

罗立群点头道:“不错,只要去了雷行空,霸天就是本郡年轻一辈第一人,到时根基打成,那姓雷的小子光凭勇武还如何与霸天争风?”

罗霸天听得父亲如此说,当即压力大减,信心大增。

微微一顿,罗立群突然又对左深泉道:“还有一事儿,那陈中兴说话儿不尽不实,我看亦不是可用之人,他这一路上既然愿意听从雷行空的吩咐做事,到时便让他去雷行空那儿一起充当先锋!”

左深泉怔了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连忙称“喏”。

暗地里,左深泉又忍不住暗暗心惊肉跳,陈中兴其实对校尉大人并无不忠,这一次只是言辞稍有隐瞒,便落得这样的下场……发配去先锋部队打蛮人,在这样的战场上简直和推去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

【第89章】宝刀惹的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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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从俞宏天的房间走出来,天色已经快要亮堂。

李汉青一直在外面偏厅等待,见他出来,很快给他安排了一间房间,并命人送上热水,让他稍作梳洗、休息,再过一会儿便可随俞宏天去参加军议。

脱去布满血迹尘土的衣服,整个人没入木桶中,雷行空享受着滚烫的热水侵润,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真是舒服啊!”

从狄北哨所出发,雷行空就没洗过一次澡,平常只有简单的漱口,连洗面都不能保证,军旅生活中让他感觉最难熬的事情,莫过于此。

洗完澡,换上李汉青准备好的新军服,雷行空感觉更加爽快。

稍微沉静心神,他第一时间坐到床榻上,进行吐纳调息。

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

整整九个周天,很快完成。

行功练气,通常都以“九”数为佳、为满,一个“九”周天称为满天,也即是说只有行功到了九的倍数,才是圆满。

因为时间有限,雷行空行功一个满天,就此打住。

重新站起,他的精神再次变得饱满充足,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以雷行空此时苍龙诀七重境界的修为,就算十天十夜不眠不休,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不仅如此,如果每天给他一点时间稍稍调息,也不须多,只做到最低要求的行功一个满天,他甚至可以不吃不喝过个三四天,亦一切如常。

等到他将苍龙诀内固的境界修炼圆满,体内五脏六腑全盘淬炼完成,他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加强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能得到更长时间的支撑。

推门而出,屋外天色大亮。

俞宏天正在外面,和李汉青说着话儿。

除此之外还有七人在侧,都是都尉模样的打扮,看来这是俞宏天一系在郡军的主要人马。

俞宏天一见雷行空出来,便笑着道:“时候未到,你长途跋涉回来,又经苦战,原本还说教你多歇息片刻,不过你既然醒了,这便随我去参加军议!”

其余那七名都尉军官都已听说雷行空的事儿,这时候纷纷朝他打量。

雷行空不敢有一丝一毫马虎,连忙对俞宏天行礼答应了一声“喏”。

紧接着,他又朝诸人微微躬身抱拳一圈,以作参拜。

平常时候雷行空和俞宏天是叔侄关系,随便一点没有关系,可是如果在军中众人面前,他就必须谨守军礼,注意上下级别,否则一个不小心被人传为张扬跋扈、不知进退,那罪名就可大可小了。

诸位都尉军官见这少年知礼,再加上之前听说过的事儿,对雷行空都心生好感,至少第一印象不错,便纷纷点头示意。

俞宏天看着雷行空的表现,心中对这个子侄更加满意,他“嗯”的一声点点头,径自先行朝外走去。

俞宏天走在前面,随即是诸位都尉军官,李汉青反倒落在后面。

等他们都动身了,雷行空才跟在后头走出宣节校尉治所,再后面则是几名亲兵亲卫。

宣节校尉治所距离将军的军议大堂不远,走了约莫三四百步路,就已到了。

走进大门。

正堂内宽敞宏阔,里面的空间即使同时容纳千人,也不会让人觉得拥挤。

而且,堂内屋顶极高,横梁和地面之间的上下距离起码超过十米,人置身其中,完全没有压抑之感,只觉威严。…。

在正堂内,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和太师椅。

桌上摆放着军令牌,太师椅上铺着虎皮,桌椅后面则是描绘地图的屏风,布置得堂堂正气。

那个位置,显然就是军议的主席位,亦是领军将军之位。

主位下面,各有两排席位,亦摆放齐整。

左首那边,已有数人安坐。

最前面那人,赫然就是护北校尉罗立群,他的儿子罗霸天立于身后。

罗立群下手,则是他那一系的主要军官。

护北、宣节两系人马虽然泾渭分明,不过当面遇见,也要相互招呼示意,不能失礼。

雷行空跟在人后,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着,同时暗暗回忆前一世记忆中的郡军军制。

在军议之上能有席位的,除了两位权位最高的校尉,其余的都是都尉司马。

郡军中,基本上都尉一级的军官,至少也是领军一方、又或者各部各处分管一面的人,而这些都尉必须听命的主官,会比他们多加有司马一衔,以示品秩区别。

主管军事的都尉,加军司马衔。

主管内务、辎重、军法等事务的都尉,加别部司马衔。

护北、宣节两大校尉之下,还各有左、右司马两个行军司马,分担军务。

此时军议大堂上,护北、宣节两边,正好各占了八个席位。

而李汉青虽然深得俞宏天的信任,可是级别仍然未到,在此也只是旁听而已。

两边重新坐下,无人再多说话儿,正堂之中顿时变得安静无比,只有各人轻轻的喘息声。

真是冷场啊!

雷行空正觉有点好笑,突然发现那罗立群的目光向他看来,他连忙低垂眼皮,作老实巴交状假装不知。

“你便是那狄北哨所的营正雷行空?”罗立群朝雷行空打量几眼,开口问道。

堂内众人一下子都看了过来,雷行空心感无奈,只能老老实实行礼:“某正是雷行空,见过校尉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后生可畏啊!”

罗立群轻轻感叹一句,便就此别过目光,不再多说什么。

雷行空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只得重新站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事儿仿佛只是小插曲,不一会儿,从外面又进来几人。

当先一人,穿着一身白鹿郡的军服,是个身材颀长的中年人。

紧随他的后面,则是一张雷行空熟悉的面孔——奇无为。

和之前相比较,这时候的奇无为脸色苍白,脚步稍显虚浮,应该就是受伤之后血气不足的缘故。

一进门来,奇无为的视线立即就找到了雷行空,他死死盯着雷行空直看,眼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愤恨怨毒之色。

雷行空皱了皱,心中更加不屑。

亏得他当日还劝奇无为不要离开哨所,和蛮人硬战,没想到奇无为不听,到头来被打败了竟将怨气发落他头上,这般行径,还算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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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要写的东西没写完,迟点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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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宝刀惹的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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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一进大堂,护北、宣节两边顿时又有人气了,他们纷纷起身招呼,相互寒暄。

听着众人的对话儿,雷行空很快确定心中猜测,这几人都是白鹿郡军的人。

当先那个身材颀长的中年人,则是白鹿郡军如今的第一人——建忠校尉奇无心。

雷行空特地打量了几眼这位校尉大人,相比起青水郡的两位校尉,奇无心更显得年轻一些,而且人也更文气。

奇怪的是,雷行空的前世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奇无心的事情,不过这人既能在这种年纪登上一郡郡军的头把交椅,除了家世之外,武功手段显然缺一不可。

寒暄过后,白鹿郡诸人坐到了最下手几张空位上。

他们是客军,按礼数应该陪坐最末。

“哪一个是狄北哨所营正雷行空?”

刚刚坐下,建忠校尉奇无为首先问了。

“来了……”

雷行空心知该来的还是得来,想逃都逃不掉,当即大大方方的走前一步,对白鹿郡诸人行礼道:“某便是雷行空,见过校尉大人和诸位大人。”

“原来就是你!”

白鹿郡诸人都看过来,其中奇无心的目光最是犀利,有如实质一般射过来,在雷行空的身上来来回回的剜。

雷行空坦然回望,目光毫无躲闪。

奇无心冷冷一笑,质问道:“看你的样子,不似无胆之人,为何在狄北哨所时临敌退缩,不敢襄助我军迎战蛮人?”

这一开口就直接把罪名压上来,雷行空听得不禁皱了皱眉,正想开口辩解,又看见从大堂正中的屏风后面,极快走进来一名都尉级别的军官。

那都尉身上的服饰与郡军不同,正正就是昨夜在瓮城将牛青联、洛知十和程余庆领走的那人。

他一来便问道:“哪一个是狄北哨所营正雷行空?”

大堂众人都怔了一怔。

雷行空想了想,连忙应道:“某就是”

那都尉上下打量了雷行空一眼,才道:“好,你随我入内,平夷将军要见你。”

平夷就是此次节义侯拜将时,所授的将军号。

“节义侯为何要在私下见我?”

雷行空心生疑惑,偷偷看了俞宏天一眼,却见俞宏天脸上同样带着一丝迷茫……

不容细想,雷行空只得答应:“喏!”

那都尉转身就走,雷行空快步跟随。

转过屏风,穿过正堂,在将军治所之后,是一个三重院落。

走进最内里那重院落的正屋,雷行空终于见到了节义侯。

眼前的这个叫做关彦成的男子,年过中年,身材略显肥胖,不过平日大概因为养尊处优保养极好,所以皮肤白皙泛红,看着毫无军人做派。

只有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时精芒闪动,让雷行空心生警惕。

“拜见平夷将军。”

一进大门,雷行空即刻先行行礼。

关彦成打量了一遍雷行空,说道:“你就说雷行空?本侯虽未见你,不过这段时日倒是多次听人提起你了。”

对方话儿里的意思不知道是赞是贬,雷行空不知该怎么应对,只能默不作声。

“你把在狄北哨所的事情说一说……嗯,昨夜本侯已见过鹰远、鹰击和鹰扬三营的人了,听说你救了他们,好,你便将这些事儿也说一说。”

雷行空稍微整理思绪,也不犹豫,立即开口把事情统统讲述一遍。…。

讲述的过程,他没有半点夸大,甚至在关键处还有意隐瞒他在数次战斗中的作用。

而且,雷行空一直平平直叙,讲得不带一点波澜起伏,毫不生动。

关彦成听完,点头道:“这么说来,你果然有一把好刀,不然也不能与那皇族蛮将厮杀许久。”

雷行空怔了一怔,心中一瞬之间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关彦成又道:“将你的刀呈上来,让本侯一观。”

真是直接啊!

高高在上便什么都不需顾忌,不加掩饰么?

雷行空已能猜到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大概会是什么,不过他转念又暗暗生疑:自己从不在人前吹嘘,眼前这位侯爷怎会知道天亟的事情?

不过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雷行空极快从腰间解下天亟,恭敬递上,同时意有所指道:“此乃某的家传宝刀,锋利无比,还请大人小心察看。”

关彦成接过刀,一拉出鞘。

“锵……”

刃身发出一声清吟,随即上面所发寒气即刻漫延而出,充室皆寒。

“好刀!”

关彦成先打了个寒颤,随即大声夸赞。

沿着刃身的纹路细细观看,关彦成中间起码打了五六个寒颤,可他却丝毫不愿放手,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雷行空一脸沉稳,不急不躁的默默等着,心中却在问小神:“他要敢用强,我是当场一刀做了他,还是先忍忍,迟点再找机会?”

小神应道:“现在杀他,你娘怎么办?”

雷行空一瞬间想起母亲在家中辛苦做活计的模样,顿时放下了当场杀人的念头。

雍国军规中,若士卒犯上杀人,其罪等同叛国,是要株连直系亲属的。

“先将我娘安顿好,然后再找机会杀他,把刀拿回来!”

打定主意,雷行空转念又想:“可是天亟也太过锋芒毕露了,平时别说用来厮杀,就算随便在人前亮一亮,也难掩锋芒,这样下去就算眼前这一次躲过去了,可终究还是会再招惹到其他的人啊!”

略一思索,雷行空又对小神问道:“小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刀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让它看起来不显眼呀……”

小神沉吟一会儿,然后说道:“办法是有那么几个,最好的就是能将这刀重新锻造,不但可将它锻炼得更加锋利,而且在锻造的过程中,还可以添加某些物料,使其看起来其貌不扬,和普通的军刀相似。”

雷行空目光一亮:“要怎么做?”

小神泼冷水道:“可惜以你现下……嗯,做不到。”

雷行空错愕:“为什么?”

小神直接了当的问:“你懂锻造么?”

“我……”雷行空想了想,勉强试探道:“我从前也曾去铁匠坊做工,帮过铁匠师傅打下手,算是粗浅懂一些!”

“切!”

小神一点也不客气的道:“要想将这刀锻造好,你这点功夫远远不足……别说我不提醒你,这事儿不同玩笑,一个弄不好反倒会毁了这刀。”

“……”

小神这么一说,雷行空当场泄气了。

天亟不仅是父亲传给他的兵器,还是父亲留给母亲白穆兰的念想,他情愿这刀为他惹麻烦,也绝不愿去冒毁刀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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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这章还是没写完心中所想,距离12点还剩一个多小时,今天不论如何是赶不出多一章了,凌晨再多努力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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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此刀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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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太忙,实在没办法更新,对不起了!这样,以后每个星期五都容我一天,因为每个星期的这一天我店里都来货,需要清点之类,实在没办法,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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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雷行空心中所想,小神安慰道:“你这刀不是凡器,用寻常铁匠坊的锻造之术锻造可不行,真人中的锻造之术称为炼器,等你空闲下来,我会教你如何炼器。”

“真的?”

雷行空刚落下的心又有了期待。

小神道:“我尚未魂飞魄散前,虽对炼器一道并不注重,可是眼光还在,而且我收藏的炼器秘籍多不胜数,教你已经足够有余,不过……”

“不过什么?”

雷行空连忙追问,随即又补充一句:“小神,你有事能不能一次说完,别说一半停一半大喘气。”

小神难得笑了笑,发出“桀桀桀”的怪声:“不过在炼器之前,你必须要有一份好火和一手好的控火之法。”

“好火?控火之法?”

雷行空回想一下从前在铁匠坊做工的情景,问道:“你说的是给炉子生火,然后小心鼓风的节奏来控制火势吗?”

“当然不是!”

小神解释道:“真人炼器和你们凡人世界的锻造不同,凡人锻造刀剑只用寻常金铁,火温不高便可将它们炼化,可是真人炼器却不同,所用的材料都是天材地宝,就算最寻常的材料也不是凡火能够炼化的,因此想要炼器必须要有一份好火,而且还要懂得精细的控火之法。”

“原来是这样啊!”

雷行空总算明白小神所说的炼器,和铁匠坊里的打铁有多么不同,并不是简单的把火生起来,然后利用风火炉子鼓风就能做到的,这里面的难易就这么简单听起来都存在着天渊之别。

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那怎么样的火才算好火呢?”

小神回答:“天下万物,但凡得到天地灵气滋养的事物,都能生出灵性,火也一样,它亦属于这天地间存在的一种事物,只有生出灵性的火才算得上好火。”

“生出灵性的火?”

“没错,一份生出灵性的火能炼化凡火不能炼化的许多材料,可以用来炼器,不过这还没算最好,如果它能更进一步孕育出灵智的话,就会变成火灵,是用来炼器的最佳火源。”

“连火都能孕育出灵智啊?”雷行空暗暗咂舌。

虽然脑子里有着前世记忆,可他还是想象不到拥有灵智的火究竟怎么一种东西。

“不仅如此,火灵也分为很多种,灵智越高的火灵品相就越高,通常来说品相高的火灵极难收服,更别说想要驾驭它、并控制它到极其精细的地步来炼器了。”

心中虽然憧憬,可是雷行空略微思索了一下,明白那什么“高品相灵火”对他实在太远,于是问了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小神,火灵什么的就算了,你说说我该怎么去弄一份能用来炼制天亟的好火就行。”

小神又泼冷水。“对你来说……那也不容易。”

“……”

雷行空无语了,说来说去终于还是绕回到原点。

小神安慰道:“要找好火是需要机缘的,你也不要多想了,空闲时我还是先把炼器之法教给你,等日后找到……嗯,灵火不敢说,要找一般的产生灵性的好火还是不难的,到时你再慢慢练手。”…。

雷行空暗暗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

“果然是好刀!”

关彦成发出了一声带着赞叹的感慨,随即问道:“不知此刀何名?”

雷行空和小神用神念交谈,只是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关彦成已看过天亟,重新将刃身推入鞘内。

雷行空打定主意不容对方犹豫,闻言直接走前一步,躬身,然后举起双手,作出要收回天亟的姿态道:“此刀起名天亟,乃是某父之遗物,能得大人夸赞,某心甚感荣焉。”

关彦成怔了一怔,随即半眯着眼睛看了看雷行空,又看看雷行空伸过来的双手,略一思索,终于将天亟交回到雷行空的手中。

雷行空退回原位,重新把天亟系到腰间,很大方的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等等……”

关彦成略一沉吟,才开口道:“好,既然如此,我亦把话儿说得明白些!”

“请大人吩咐!”

雷行空心中早有准备,可以应对自如。

况且,这时天亟已经回到他的手中,不用再担心对方撕破脸强夺,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得罪这位平夷将军而已。

关彦成赤裸裸的说道:“你的这把刀本侯看中了,你若愿意将它让给本侯,本侯可以给你金铢十万。”

“啊?”

雷行空目露讶然。

雍国钱币分为金铢、银铢和铜铢三种,一金铢可换一百银铢,一银铢可换一百铜铢。

寻常百姓家日常交易用的都是铜铢和银铢,金铢极少会用到。

一般来说,有个二十银铢就已经足够一家三五口人勉强过活了,而雷行空在军中已是营正,一月的俸银也就二十银铢,算下来他出生入死拼杀一年,不过拿到两个半金铢而已,这时候关彦成一开口就是金铢十万,实在让雷行空不得不为对方的大手笔感到吃惊。

正对面,关彦成一直盯着雷行空看,之前雷行空不识好歹强自将刀要回去的举动,已经让他心生不快,这时留意到雷行空脸上的惊色,心中不禁暗暗冷笑:“早听说他出身贫寒,骤然有如此大的钱财放到面前,哪能不就范?”

雷行空惊讶过后,重新回过神来,正准备开口拒绝关彦成,却听小神突然发出一声:“咦?”

“小神,怎么了?”雷行空问道。

小神回答:“我刚刚发现,他的那条腰带倒是有些特别。”

雷行空极快看了一眼关彦成的腰间,只见那条腰带也不知什么皮革制成,上面镶着一块块白玉,边上还有金线银线绣成,除了奢华,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心中不解,便极快问道:“没什么特别啊!”

“你不懂!”小神解说道:“他这腰带左边的第二块玉上,刻画着一个小小的防御铭文。”

“防御铭文?是什么东西?”雷行空奇道。

小神道:“防御铭文是什么一时三刻对你也说不清楚……嗯,这块玉上的铭文虽然简单,可是常人若要对他动手,遇到生死一刻那铭文就会发生自动激发,不仅能保住他的性命,还能反击那要杀他之人。”

“那么厉害?”

雷行空惊疑不定的又看了那腰带一眼……

雷行空的表现,看在关彦成的眼里,便是这寒门子弟仍在“犹豫”、“挣扎”。

关彦成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直接又将价钱加了一倍:“雷营正,这刀既是你父亲遗物,本侯如此让你转让的确未免有些强人所难,这样,本侯可以将价钱再加一倍,只要你愿意将这天亟宝刀让给本侯,本侯就给你金铢二十万!”

一边如此说,他心中一边暗忖:“二十万金铢虽略多了些,可这刀非同寻常,只要得到它,便能从那人身上得到更多灵药,与之相比区区二十万金铢算得了什么?哼哼,本侯想要的鲜有得不到的,这少年看着硬气,只是骤得这一笔巨富,怕要连身家性命都可卖了,怎会再理会什么父亲遗物?”

关彦成的话儿让雷行空回过神来,心中再次为对方“二十万金铢”的大手笔感到惊讶的同时,稍稍行了一礼,拒绝道:“某谢过大人心意,不过此刀对某如性命一般重要,实在不能让出,还请大人见谅。”

“嗯?……”

关彦成怔了一怔,完全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他的脸色随即变得涨红起来,好一阵才平复过来,深深打量雷行空一眼后,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本侯便不强人所难了,你自退下!”

“喏!”

雷行空抱拳答应,随即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第92章】某愿为前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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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走远后。

关彦成“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下扶手,眼中精芒连闪,却一言不发。

一旁不远,之前那名为雷行空引路的都尉,一直默不作声,这时见到关彦成的举动,心知他是动了真怒……稍微想了想,那都尉试探着问道:“侯爷,这小子如此不识抬举,分明没将侯爷放在眼内,要不要我命人把他扣下?”

“如何将他扣下?要用什么罪名?”

关彦成冷声冷气的反问:“雷行空是俞宏天的子侄,又立下战功,若是没有合适的罪名便扣下他,转眼岂不酿出大祸?”

“侯爷顾虑的是!”

那都尉跟随关彦成多年,知道这位侯爷的脾气,当即不敢多说什么,以免受到迁怒。

关彦成冷哼道:“雷行空的事情你不须操心,本侯自有办法将他手中的天亟宝刀拿到手。”

“喏!”

那都尉连忙应声。

沉吟一下,关彦成又问:“如今蛮人久攻不退,倒是那小蛮子的事儿你需加快动作,不过切莫声张,免得影响了军中的士气战心。”

那都尉说道:“侯爷放心,我派了得力之人将密信送至蛮人营中,相信事情在这一两日间便有消息。”

闻言,关彦成点点头,脸色舒缓不少:“那就好!”

那都尉想了想,又问:“不过侯爷,即便蛮人有意退兵,大概也需一段时日,怕不怕拖得太久?”

关彦成冷冷一笑,道:“不会,只要蛮军统帅收到我的密信,定会立即退兵,到时我们便可回京复旨了。”

……

雷行空回到大堂,等待已久的众人都朝他看来,目光中带着探询之色。

雷行空不动声色,走到俞宏天身后站好。

俞宏天抬头看了看雷行空,当着众人,他也不能问得太过仔细,只是很含糊的问道:“没什么事儿?”

雷行空心知自家叔父的关切,连忙回答:“叔父放心,我没事!”

俞宏天点了点头,不再多话儿。

不一会儿,节义侯才在那都尉的陪同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进大堂,等待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迎接。

节义侯也满脸笑容,和众人一一招呼寒暄,就连雷行空他也笑着点头示意,似乎之前在后堂买刀被拒一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会咬人的狗不叫!

雷行空不动声色,静静看着,心中却知这位侯爷越是表现得这样,之后的报复就会越重。

各人重新落座。

白鹿郡奇无心当先站出来,对安坐正中的节义侯道:“将军大人,既然狄北哨所雷行空已到当前,便请您治他临敌退缩之罪,以平我军愤慨之心。”

一来就请求治罪,丝毫不问因果来由,俞宏天听得眉头一皱,当即也不客气,直接站起来道:“建忠校尉,你所说之罪云云未免太过武断了,究竟雷行空是不是临敌退缩,还是奇无心临阵脱逃,这其中只怕还有待斟酌。”

奇无心脸色一沉,反驳道:“奇无为世代将门,此次身负重伤,何来临阵脱逃一说?倒是雷行空,遇敌畏缩,才酿成我军过百士卒战死的败绩,此情此节,有目共睹,莫非宣节校尉想要包庇不成?”

“胡扯!”

俞宏天转身直面奇无心,拍着胸膛道:“我俞宏天行事光明正大,何须包庇什么?雷行空是我青水郡当年入伍的新兵,自他戍守狄北,抵挡兽潮、斩杀狼骑、救援友军……三番五次立下战功,年纪轻轻便升为营正,勇冠全军,他又怎会临阵畏缩?建忠校尉,相比之下……哼哼,这公道公义,自在人心!”…。

“你……”

奇无心面色铁青,紧盯俞宏天便要反唇开骂,就在这时候——

“好了,好了,莫要争了!”

堂上节义侯开口劝说,叫停麾下两名校尉的争锋相对。

顿了一顿,他又和声和气道:“两位都是此次战事的股肱大将,切莫因此小事相互争执,影响了彼此之间的默契。”

左首,护北校尉罗立群一直安静旁观,这时看见节义侯发话儿了,他亦从旁劝了一句:“两位莫要吵了,且听将军大人的处置!”

俞宏天和奇无心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向前行了一礼,同声同气道:“是属下莽撞了,望将军大人莫怪!”

节义侯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各自回座,然后才道:“奇无为的话儿本侯已听过,方才在后堂也问过雷行空事情的来龙去脉,双方各执一词,各有道理,这其中只怕谁也无法分出个谁对谁错。”

微微一顿,他有意无意的看了雷行空一眼,继续道:“不过,白鹿郡郡军乃是客军,主客有别,不论如何雷行空亦不能守在营中,坐看友军被蛮人尽数杀灭,从此处看雷行空做得实在有些欠缺考量了。”

“正是如此!”

奇无心起身附和。

俞宏天目光一凝,心中虽知白鹿郡军乃是客军,为了两军不生嫌隙,节义侯要将板子落在雷行空身上,也是应有之义,可是这时节义侯说话的口风,却实在转折太过,让他心生警惕。

反而俞宏天身后,雷行空心里早有准备,在一旁静静听着,仿佛事不关己。

同时,他也忍不住暗忖当初就应该连劝都不劝奇无为,让他直接出去送死,何必枉费好心?

节义侯继续道:“雷行空要罚,可该如何罚呢?”

大堂内一片寂静。

突然,护北一系最下手的一名都尉说道:“雷营正勇武过人,我青水军中正缺一个前锋都校。”

“嗯?”

俞宏天眼睛微眯,转眼看向护北校尉罗立群。

罗立群面沉如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仿佛那都尉的话儿并非出自他的授意,而是偶然。

俞宏天还未说话,宣节这一系其中一名都尉已经出声反驳:“雷行空初来乍到,这一路兼程赶来,还遭遇苦战,如何能派他去担任前锋都校?”

奇无心又站出来:“初来乍到又如何?雷行空既是军人,便应该服从号令,随时可战!莫非……宣节都尉不愿自家子侄出战?”

说话时,他的目光阴狠无比的看向俞宏天。

“好,正合本侯心意!”

几乎不等有人出声说话,节义侯立即朝俞宏天看了过来,问道:“俞校尉,你如何看?可愿让雷行空担任前锋都校?”

居然变成这样……俞宏天冷冷的与这两人目光对视,胸膛内怒火熊熊。

虽不知道这其中是因为什么缘故,可俞宏天这时哪还看不出来堂上的节义侯,已经站到了奇无心那一方。

眼下情形,已无关调和两军,节义侯是要撕破脸皮,置雷行空于死地。

“怎会如此?”

一瞬之间,俞宏天想到了之前。

雷行空被节义侯召入后堂定然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时候却无法细问了。

而护北校尉罗立群那方,显然知道其中蹊跷,正因如此才只是从旁推波助澜,却未真正出手为难。

这一刻,俞宏天只觉已被逼入角落,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无力之感:他不能白白看着雷行空被推到前锋都校之位,城外蛮人如此凶悍,前锋营首当其冲,激战之下谁也不能保证雷行空可以生还;不过,他这时候若说出阻拦的话儿,只怕有心人传说出去,却足以让他在军中积攒多年的威信扫地。

俞宏天身后,李汉青亦在暗暗着急。

他最清楚军中情势,俞宏天并非出身将门,能有今日高位完全靠他一己的战功和威信,一旦失去威信,他便再难收束军中的人心,日后宣节校尉一位也再难坐稳。

俞宏天心念极快一转,猛地一咬牙:“不管了,不论如何不能让阿空有事!”打定主意,他决然无比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某不赞同雷……”

就在这时——

“某雷行空,愿为前锋!”

未等俞宏天把话儿说全,雷行空已挺身而出,站到了自家叔父的身前。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

俞宏天更是错愕无比的抬起头来,看向自家侄儿的背脊。

雷行空不容置疑,又将话儿重复一遍:“某愿为前锋!”

这一次,比前一次更大声。

【第93章】前锋都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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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你方才所说,可是自愿充当前锋?”

沉默一阵后,节义侯首先回过神,对雷行空问道。

“没错!”

雷行空回答得干脆利落,毫无犹豫。

不容别人打岔,节义侯立即拍手笑道:“好,果然不愧是勇武男儿,既然如此,本侯即刻命你为前锋都校,望你为我大雍多杀蛮敌。”

他心里原本盘算的就是要将雷行空逼入绝境,一来可以教雷行空知道厉害而主动交出天亟,这样他或可饶雷行空一命,二是索性让雷行空战死沙场,然后他才出手霸占天亟。

雷行空这时候的表现实在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的目的已达,心中忍不住暗暗冷哼:“好个硬骨头,本侯便要看看你明日到了战场上,还如何硬气?”

事情已成定局,节义侯将场面话儿又随口说了两句后,便散了军议。

白鹿郡的人和护北一系纷纷离开,临行时,他们看向雷行空、俞宏天这边的目光中,都多少带着些嘲讽、奚落。

等人走远——

俞宏天突然一把抓住雷行空的肩膀,又急又怒的喝问道:“阿空,你怎能如此莽撞?!”

“叔父……”

雷行空还没把话儿说囫囵,俞宏天的声音又再提高一线:“自天火蛮人围攻燕云,我青水军中的前锋都校已换了十余人,你若步了他们后尘,要我将来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这时他们仍然身在将军治所内,但俞宏天却已不管不顾,如此失态,可见心中慌乱。

倒是后面一名都尉见状,过来劝道:“校尉大人,此处乃将军治所,有事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李汉青也过来拉开俞宏天,道:“俞大哥,先莫要动怒,事已至此,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闻言,俞宏天深吸一口气,终于控制住了情绪,点头道:“好,先回去再说!”

雷行空摸了摸双臂,刚才在俞宏天急怒之下,他被抓得有些发疼。

他亦知道俞宏天对自己的关切,心中除了感激,他却并没有为自己的安危有着太多担心。

自加入郡军以来,他一心想要的就是在战场上杀敌,以收取生魂修炼,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一开始,就选择去狄北哨所这种苦寒险恶的地方。

在狄北哨所大半年,先后经历了兽潮、天火狼骑的围攻,后来又为救援鹰远、鹰击和鹰扬三营血战蛮人,这其中哪一次不是出生入死?这一次担任前锋都校,虽然看来危险,可是雷行空的心中却充满自信,他能带着哨所士卒在战场上活下来。

就算在战场上真的面临生死,退一万步讲,他手中其实还握有一张可以保住性命的底牌,那就是小神传授他的血光遁法。

使用血光遁法虽然会对自身修为产生极大的副作用,可是修道修道,修的就是性命之道,对雷行空而言,保全性命的重要他早已参透,就算付出再重的代价他也不会犹豫。

因此,方才眼见俞宏天在堂上被人逼入绝境,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家人对他而言,就是逆鳞,对于这一切始作俑者的节义侯和奇无心,他心底已起了杀心。

宣节一系的众人回到治所。

俞宏天想了一路,对雷行空问道:“你说一说,刚才节义侯召你到后堂有什么事儿?”

雷行空也不隐瞒,将之前关彦成索要天亟的事情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

听完雷行空的讲述,俞宏天猛地一拍桌子:“为了谋夺宝刀,竟不惜如此行事,真是歹毒卑鄙!”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座的都是耿直豪爽的军汉,听完之后也都忍不住骂了起来,对那节义侯鄙视之极。

俞宏天骂过之后,沉默想想,又对雷行空道:“阿空,那前锋都校之位实在非同小可,你年纪尚轻不知利害……唉,迟些时候我还是去向节义侯求情,看他能否换个人来!”

雷行空摇了摇头,劝阻道:“叔父,节义侯既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夺我的刀,你求情又有何用?这天亟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也是留给我娘的念想,不论如何我不会让它落入旁人之手,就算丢掉性命也不行,所以叔父你就休要再说了!”

俞宏天无奈长叹,心底忧烦无比。

他自然知道雷行空今日站出来,让他避免了威信扫地的结果,可这样反倒令他心中更加不得安稳,这孩子还如此年轻,又如此懂事勇武,万一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教他日后如何自处?

看见俞宏天皱眉不语,李汉青从旁提醒:“俞大哥,还是先将前锋营的事儿和雷家侄儿说一说!”

俞宏天闻言,心想不错,连忙收拾心情,让其余众人先行散去,然后留下雷行空,详细交代起有些前锋都校的事情。

雷行空不敢马虎,凝神倾听。

前锋营是整个青水郡军的前军,分为左、右两个锋营。

左锋营,就是雷行空昨天晚上被安排进入的那一营,营中全是铁官徒。

他们纪律虽差,但一个个杀人不眨眼,在对阵时奋勇无比,战力不弱。

当然,铁官徒们战死的人数也是极多的,每隔三日朝廷就会送人过来补充,真是死了旧人来新人。

另一个右锋营是正规军,不过这一段时日频频和蛮人厮杀,原本两千人编制早已打残打没,只剩不到百人,可以忽略不计。

也即是说,雷行空这个前锋都校手里所能动用的兵力,除了他的本部人马哨所士卒,就是左锋营那一千多名铁官徒。

雍军与蛮人两日一战,明日又是他们出关与蛮人接战的时候,雷行空必须撑过这一天,才能获得新的铁官徒的补充。

絮絮叨叨,千叮万嘱……

俞宏天又对雷行空交待了一番担任前锋都校的要点。

虽然他仍觉得未够,可是想起雷行空一夜没怎么睡,终于也只能放他回去歇息。

雷行空由李汉青领着,再次回到左锋营。

因为那前锋都校的诰身还没下来,雷行空和他的哨所士卒不能驻入前锋都校的营地,还要继续呆在左锋营。

..

【第94章】多少人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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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入左锋营的两重大门,迎面听见一阵齐整的号子声。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空地上,由谢晋、李大海和老伍长领头,哨所士卒正排起一行队伍跑圈。

士卒们的脸上,都泛起一层汗渍,透着光亮……远远望去,个个精神抖擞。

在周围的帐篷前,铁官徒们三五成群的集在一处看热闹,时不时交头接耳小声说大声笑,眼中都带着好奇。

那个龙锐,也和几个人蹲在一旁,目光跟着哨所士卒的身影来回的转,也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

他的左手边,是昨日被李大海一招打倒的黄姓汉子,这时盯着李大海看,带着一股子怨气。

李汉青愕然看了哨所士卒一阵,转头对雷行空问道:“这些是你的人?”

“是的,李叔父,他们都是我从狄北带过来的。”

雷行空一边回答,一边朝那边已看见他的哨所士卒挥了挥手,以作示意。

李汉青点了点头,感叹道:“怪不得你能救下鹰远、鹰击和鹰扬三营人,这些士卒可称得精锐了。”

微微一顿,他又道:“我从前听说狄北哨所之中皆是兵痞,你竟然能将他们练成这般摸样,啧啧啧……年纪轻轻已有这样的练兵手段,了不起啊!”

“李叔父过奖了!”

雷行空连忙谦虚一句,不过心中却暗觉自豪欣慰。

经历几场血战、苦战之后,如今的哨所士卒的确已有强兵的样子,相比起来,别说放眼诸郡精兵,就算遇上整个雍国最为精锐的羽林军,他们也并不输蚀。

李汉青看了一阵,这二十余人的队伍一圈一圈的跑着,转眼跑了三圈,却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问道:“明日便要出阵厮杀,今天还如此操练,会不会太过劳累?”

雷行空摇摇头:“每日都如此,已成常态,到了阵前他们照样能杀。”

其实他心底还有半句话儿没说,如果寻常士卒操练过度,第二天的确不适合在战场上拼命厮杀,可是哨所士卒人手一面种魂幡,在战场上每斩杀一名敌人都会让他们得到魂力补充,因此只会越打越强,而不需担心疲惫。

李汉青半信半疑,不过雷行空的战功摆在那儿,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好好歇息,晚些时候俞大哥还要见你的。”

嘱咐两句,李汉青很快离开了左锋营。

雷行空左右看看,又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才径自走向龙锐那方。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雷行空身上。

就连带领哨所士卒跑圈的三名伍长,也命令士卒停下,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以便自家营正大人随时招呼。

龙锐依旧蹲着,双眼沉沉的看着雷行空一路行来,一动未动。

他身边有几个壮汉流露出些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想朝雷行空迎上来,不过转眼看到龙锐的目光,他们终于都没敢动。

雷行空来到龙锐面前,仿佛未曾看见周遭一众铁官徒的戒备目光,问道:“你是龙锐,没错?”

“嗯!”

龙锐垂下目光,看着地面。

雷行空点点头,道:“我叫雷行空,来自狄北哨所,是狄北哨所的营正,从今日开始便要做此处的前锋都校,直接统辖左、右锋营。算上来我们以后便是同袍,因此过来和你招呼一声。”

龙锐没吭声,不过头倒是重新抬了起来。…。

看着雷行空,他心中藏着些惊讶。

从之前种种来看,他基本上已断定雷行空出身将门,可这时候雷行空居然被派到前锋营来担任都校,却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从他被送到燕云要塞来开始,前锋营战死的都校就已有六人,听说前面还有八九人,可以说只要蛮人一日不退兵,前锋都校这个位置就是坐死人的,如今雷行空这个将家子居然被送到这儿来,不跟送死一样么?

雷行空不知龙锐心中所想,只是紧盯着他,自顾自说道:“听说燕云这儿和蛮人两日一战,明日又是接战之时,有些话儿我想提前和你说好,免得到时乱了阵脚。”

“说!”

龙锐惜字如金。

“到时我们出阵,你要约束手下,莫要乱冲!”

“哦?”

龙锐眼中现出一丝冰冷,道:“那不知都校大人想让我们如何做?若是太难,只怕我们也做不来!”

“我要你们做的事儿并不难!”

雷行空指了指哨所士卒那边,道:“出阵之时,我会带他们在前头冲杀,你只需约束手下,紧紧跟在我们后面就行。”

“嗯?”龙锐怔了一怔:“跟在你们后面?”

“没错!”

雷行空给了一个肯定答复,又道:“不过我要有言在先,我让你做的这件事儿虽然看起来不难,不过你和你的人到时若跟不住,回头我便以军法治罪。”

龙锐默不作声的想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都校大人若真的带人冲在前头,那我们自然甘附骥尾。”

“好,望你言出必行!”

雷行空点点头,很快转身走开。

龙锐看着雷行空的背影,良久不语。

倒是旁边,那黄姓汉子忍不住问道:“龙老大,这人方才说的是真的么?他真要领人冲杀在前头,只让我等从后跟随?”

龙锐未曾说话儿,旁边另一人先说道:“黄大哥,这些当官的说话儿你也信?打自进了这里,这些当官的有哪一次不是逼着我们冲在前面的?拼命流血的是我们,他们从来都是躲在最后的。”

“正是!上回遇上蛮人狂化,那狗官逼着我们硬冲,我们死了多少兄弟?”

“我亦记得,那回虽然我等硬生生支撑到最后,将那一拨蛮人杀了个干净,可三千多人下来只剩两百,便连大山和小山他们哥儿俩都折在那一遭了。”

“还有那次……”

这话头儿一开,铁官徒纷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别说了!”

龙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众人顿时都停下嘴来,一个个看着龙锐,等他发话儿。

“不管方才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需多想!”微微一顿,龙锐接着道:“明日出战时,他若真的做到了,我们便跟他走一遭又有何妨?若他做不到,哼,我们便依着从前的法子做,砍蛮子的首级,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那黄姓汉子当即附和道:“龙大哥说得对,事情到了明日自有分晓,现在何必多想?”

其余诸人纷纷点头赞成。

龙锐又道:“再有两次,这蛮人的首级我们便积攒够了,可以脱身离开,还是那一句老话儿,大家出战时都需小心,别到了最后关头把小命丢了。”

众人又连声答应,想到这段时日积攒下来的首级数,一个个脸上都有了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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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多少人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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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对三名伍长招呼一声,径自走进棚子休息。

棚子内,光线昏暗,气息浑浊,不仅冷得入骨,还带着些潮湿的阴寒。

不过这些对雷行空而言,毫无影响。

选了个最内里的位置坐下,他沉淀心神,开始盘膝调息。

尽管心中对明日出战有着极强的信心,可雷行空仍然不敢大意。

前一世身经百战,自然知道在每一次战事中,前锋营所要面临的凶险。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两军对阵,最重要的是军心士气。每次接战时,双方都会派出一小部分人马先接触试探,然后才是主力兵力的厮杀。

说白一些,前锋营的作用,就是用人命血肉往上填,为的只是打击敌军的士气。

毫不夸张的说,前锋营上阵,就和进入绞肉机中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燕云要塞有坚城可守,并不需要过多使用主力和蛮人拼杀,只需让前锋营和他们对耗,保持战事烈度,拖得蛮人不敢分出太多兵马游击其他关防,就已经达到战略目的;相反的,天火蛮人为了打击雍军的士气,一定不吝派出强兵,以求每一次都能打残雍军,让雍军不敢与他们正面对战并集中军力固守,如此久而久之他们就可分兵出击,甚至迂回进入雍国腹地,也并非没有可能。

因此,此处前锋营所面临的凶险,更甚寻常。

雷行空不断催动苍龙劲气运转周天,尽管一时半刻间他的修为亦不会有大的提升,不过此刻对他而言,只要强上一分便是一分。

……

护北校尉治所。

罗立群自从军议回来,便心情大好,此时坐在正堂上,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一次,总算如愿了!”

堂下众人,除了罗霸天和左深泉,虽然不知道校尉大人究竟使了什么暗手,不过方才在军议上人人看得清楚,雷行空被节义侯逼得自请前锋都校,总算除去一个绊脚石,因此他们也都纷纷出声赞叹。

左深泉最是得意,这一切都出自他的计算,得到这样完美的结果,让他顿时有种“此间大局尽在掌中”的感觉。

罗立群看了一眼左深泉,夸赞道:“深泉,这一次你出力甚多,待事情过后重重有赏。”

左深泉深谙为官之道,连忙正色道:“我也只出了些微薄之力,不敢劳大人挂心。”

罗立群点点头:“好,你日后好好做事,我定不会忘了你今日的功劳。”

听得罗立群如此说,左深泉更是暗自欣喜,口中虽然连道“不敢”,不过感受到其余众人对他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心中却有如飘在云端。

略一沉吟,罗立群又道:“这一次若是雷行空阵勋,我想上表表他一个毅勇都校,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闻言,都怔了一怔。

雍军郡军中,有品秩的军官官位分为三阶:都校、都尉和校尉。

寻常都校和都尉一阶的官位,一般并无名号;而校尉一阶却有名号,如护北、宣节、建忠等等。

不过若是都校、都尉一阶的军官立下战功够大,也可以由郡军主官上表请赐名号,通常来说,有名号的都校比无名号的都校更大一级,甚至可与都尉平起平坐,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升官。

罗立群这时候说要上表表雷行空做毅勇都校,便实在让众人弄不明白了。

微微一笑,罗立群继续道:“你们不须疑虑,我不但要上表表雷行空做毅勇都校,同时还要在表章中表罗霸天做抚夷护军。”…。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

原来校尉大人是要借雷行空的死做文章,表他做毅勇都校是假,表自己儿子做抚夷护军是真。

事关雷行空阵勋后的供养,这个表章一旦递出,即便宣节那边心有不愿,大概亦会署名其中。

一旁,罗霸天听得眼中光彩连连,那“抚夷护军”仿佛已经唾手可得,心中暗自冷哼:“雷行空,你就是再勇武又有什么用?哼,终究只是个徒有武力的匹夫而已,死到临头犹懵懂不知,最终只能成为我的踏脚石!”

……

白鹿郡军驻扎营地。

建忠校尉奇无心坐在主位,紧盯着下面的奇无为,缓声道:“今日军议一过,那雷行空便等同死人,如此你可心满意足了?”

奇无为微微弯起唇角,露出恨意浓重的一笑,道:“全赖大哥为我做主。”

“混账!”

奇无心猛地一拍扶手,起身大喝道:“你以为此地何处?既在军中,就应以我官位称呼,哪有你什么大哥?”

奇无为略缩了一缩,连忙道:“是,大……校尉大人。”

建忠校尉手指奇无为,斥骂道:“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我们奇家的名声何用受损?而且我们还因此与俞宏天反目成仇,日后手尾难断……哼,你闯下如此大祸,有何脸面自称我奇家子孙?”

奇无为脸色阴沉,却无言以对。

长长舒出一口大气,建忠校尉重又坐回位置,沉吟一下,沉声道:“方才在军议中,虽不知为了甚么,不过节义侯帮了我们一把,你立即让人送信回去,将我那匹照夜狮子和那匹火云邪神,送至京城节义侯府去。”

“啊?”

奇无为怔了一怔,随即大声反驳道:“照夜狮子和火云邪神都是天马之后,曾祖好不容易才养出的良种,大哥你如何能将它们送给节义侯?”

“闭嘴!”

建忠校尉再次喝骂:“若不是你,我何须将这祖传良种送给旁人?况且节义侯在朝中根基不浅,此次是结交他的好机会,若不将照夜狮子和火云邪神送去,我们又如何能让节义侯另眼相看?”

奇无为顿时无语。

建忠校尉想了想,又道:“这些事儿你不要管了,尽管照我说的去做,另有一事,你却要用心。”

“什么事儿?”奇无为忙问。

建忠校尉将声音放低,道:“雷行空担任前锋都校,这一次必死无疑,等他死后你便派人暗地宣扬,说他临敌退缩,却专抢友军砍下的首级冒功。”

奇无为不解问:“这么做有何用处?”

建忠校尉道:“只要不断将这谣言传开,雷行空又不能从坟中爬出辩解,日后你在狄北的事儿就无人在意,也不怕有人借此攻讦。”微微一顿,他又阴沉沉的笑道:“另外,还可以将俞宏天徇私包庇雷行空的事儿也传扬开去,即使奈何不了俞宏天,却也可以让他在军中威望受损。”

奇无心目光一亮,连忙答应。

..

【第96章】灵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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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行功蓄气,一直到晚饭时,才停下手脚。

来到大营空地前,和哨所士卒围成一圈,一同吃饭,远远的看见那些铁官徒们也各自分成几个圈子,围在一起。

雷行空朝周围看了看,发现营地大门那边,躺着一个人,看样子像是陈屠子。

留意到雷行空疑惑的目光,一旁的老伍长道:“今日下午,那姓黄的汉子带人将陈屠子打了一顿,人应该没死,还有一丝气儿。”

“哦!”

雷行空收回目光,再不理会。

在他看来,那陈屠子死不足惜,这时是生是死与他无关。

老伍长看了看雷行空已经吃空的碗,很快从自己碗里夹出一块烧肉,放入雷行空的碗里,道:“听说明日要出城和蛮人拼杀,你多吃一些,明日冲在前头好有力气。”

“谢谢大叔!”

雷行空笑了笑,也不客气,夹起烧肉径自放入嘴中。

嘴里油腻,心底温暖。

虽然以他的修为,吃下去饭菜是多是少对他的体能已经没多大影响,可是老伍长这一块烧肉却让他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眼前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人、兄弟,一起对抗兽潮,一起抵挡蛮人,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浴血奋战……一瞬之间雷行空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一次要竭尽全力,将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

正吃着,李汉青再次走进左锋营的大门。

他一进门便看见地上生死不知的陈屠子,想了想,转头对身边一名亲兵吩咐一句,那名亲兵很快离开……

“李叔父!”

雷行空对李汉青招呼一声,很快扒干净碗里的饭菜,然后招来阿古路和两头四目巨狼,也没多说什么,径自示意李汉青可以走了。

走在路上,李汉青一直打量着阿古路和两头四目巨狼,眼里带着惊异:“你如何将他们收服的?”

雷行空低声道:“我懂得一种秘术,能将他们收服,变得如奴仆般服帖。”

“哦?”

李汉青看向雷行空,只觉得越和这少年接触,便越是觉得他难以看透。

雷行空继续胡诌道:“这秘术是我数年前遇到一位异人学来的,他嘱咐我不得外传,因此还请李叔父见谅,我不能将此秘术说出。”

“无妨!”

李汉青也不在意,他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对雷行空道:“你年纪还轻,前程远大,俞大哥和我对你都有厚望,明日出战时,不论如何你须先保住自己性命,杀敌胜败那些就不要多想。”

雷行空怔了一怔,随即明白李汉青这是嘱咐他明天不要太拼命,大概意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虽然他对此并不认同,不过李汉青言语间流露出的关切还是让他心生感激:“李叔父放心,我会小心!”

李汉青点点头,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两人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再次来到宣节校尉治所。

两人走到后堂门前,李汉青示意雷行空独自进去。

推门而入,俞宏天还是和昨天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

看见雷行空进来,他随手将书放下,招了招手,道:“你来了,嗯,快过来!”

雷行空毫不客气,大步走过去坐下。

俞宏天看了雷行空几眼,笑着点头道:“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都没有畏怯的样子。”

雷行空嘿嘿一笑,没说话儿。…。

俞宏天起身从身后书架上拿下一个小小锦盒,放到雷行空面前。

那锦盒显然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不然只看俞宏天郑重其事的神情,也不会就这么放在书架上。

雷行空看了那锦盒一眼,笑问道:“叔父,这是甚么宝贝,给我的么?”

俞宏天正色道:“你先打开来看看。”

看着俞宏天严肃的模样,雷行空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他搓了搓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打开。

锦盒内,铺着一层黑色绒布。

那绒布上,则躺着一颗土黄颜色的药丸。

那药丸看起来其貌不扬,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不过自打开锦盒后,它便散发出一股怡人清香,让人嗅闻之后只觉意畅神舒。

“好厉害啊!这是什么?”

雷行空定定的盯着那药丸直看,虽然看不出这药丸有什么效用,不过却知道它绝对是宝贝。

“这是一颗灵药。”

受到这颗药丸的“勾引”,小神第一时间钻了出来。

“灵药?”雷行空立即追问:“什么是灵药?”

小神道:“简单来说,灵药就是以天材地宝为材料,通过特殊的阵诀引入天地灵气,并用灵火炼制出来的丹药。”

尽管小神已经用最简单的话语来解释,可雷行空还是听不太懂,他的脑海中只联想到了地球上,那些牛鼻子道士所谓的“炼丹”,却不知道这两者是不是一回事儿。

小神继续说道:“不同的灵药会使用不同的材料,并且引入不同的天地灵气,因此药效也不同……嗯,你眼前这颗灵药,其中蕴含的灵气并不算多,不过却有着治疗伤势的效用,尤其对凡间的人而言,几乎就是起死回生的宝贝。”

听了小神的解释,雷行空想验证一下,便开口对俞宏天问道:“叔父,这是甚么丹药,看着非同寻常,你是要给我么?”

俞宏天点了点头,缓声道:“八年前,我在一座山中无意中救了一命道士,那道士伤好后告别离开,临行时给我留下两颗丹药,说是能起死回生……”

“果然如此!”

听到这里,雷行空已能确定小神所说没错。

俞宏天没留意到雷行空的异样,继续道:“五年前,我遭遇敌人围攻险些丧命,便用了一颗那道士留下的丹药,之后伤势不但即刻痊愈,身体亦更胜从前,端是神奇无比。”

微微一顿,俞宏天接着道:“这一颗丹药,是当年那道士留下的其中一颗,今日我把它交给你,你贴身收好,明日出阵时万一遭遇危险,便立刻服下,好救你一命!”

虽然从小神那儿,雷行空已大概知道这颗药丸的功效,不过听完俞宏天的讲述后,却立即让他对眼前这颗灵药,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直观的认识。

俞宏天不是虚夸之人,这一点雷行空清楚得很,既然俞宏天说只要重伤后吃下这颗药,就能马上伤好痊愈,那这颗灵药的效用就真的应该如此灵验……可是这一点对雷行空而言,却正正是让他感到震撼的地方:“一颗这样的药丸子如果真有这么强劲的效用,那简直可用仙丹来形容了,哪还是什么丹药?厉害啊,真是厉害!”

留意到雷行空眼中的讶然,俞宏天立刻用很郑重且严肃的语气说道:“阿空,不管你信不信我所说的,你先将此丹药贴身收好,万一遭遇不测,第一时间便将这药丸吃下,明白了吗?”

雷行空将那小锦盒收入怀中,正色道:“如此贵重的丹药,叔父都愿意交给我,我也不客气了,谢谢叔父!”

看见雷行空能明白他的心意,俞宏天顿时微微一笑,拍了拍雷行空的肩膀,道:“明日记得要活着回来!”

“喏!”

雷行空大声答应。

..

【第97章】一招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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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场上,一颗能够起死回生的丹药所代表的意义,就算说它是珍宝也不为过。

有了俞宏天的这颗灵药,雷行空无形中就等于多了一张活命的底牌。

心中感激,雷行空想了想,对俞宏天道:“叔父,今日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俞宏天怔了一怔:“甚么?”

雷行空微微一笑,用神念给外面的阿古路和两头四目巨狼发了个指令,他们很快走了进来。

俞宏天一阵错愕,问道:“这是……”

雷行空解释道:“他们是我在狄北哨所时收服的,日后叔父如果举荐我去羽林军,我带着他们不太方便,便想着让他们给叔父当亲兵护卫。”

阿古路是蛮人,再加上四目巨狼就是天火狼骑,除了军营,这样的组合不适合在雍国国内任何一个地方出现。

雷行空将来要真是离开了郡军,把阿古路他们“托付”给俞宏天,才是最佳选择。

况且他和阿古路他们有着巫神契的联系,日后不论俞宏天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给我当护卫?”

俞宏天没想到雷行空会这么说,有点没回过神。

雷行空指了指阿古路,道:“他叫阿古路,原本也是天火狼骑,旁边这两头四目巨狼灵智很高,其中一头配给阿古路,剩下一头叔父可用来当坐骑,它们比寻常快马跑得都快,而且若在战时还可助叔父杀敌。”

俞宏天想了想,对雷行空道:“你先让他们出去!”

雷行空用一“念”令下,阿古路和两头四目巨狼很快又离开了房间。

俞宏天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把他们收在身边,万一将来他们突然反水,你岂不后悔莫及?”

“不会的,叔父!”

雷行空连忙将之前编来敷衍李汉青的话儿,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解释道:“叔父放心就是,我这秘术不比寻常,只要将他们收服,他们就从此变成我的奴仆,绝不会作出任何反叛之事。”

听了雷行空的解释,俞宏天总算放下心来,想了想,他又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将他们收下,不过……明日你出城与蛮人交战,把他们也带上。”

“喏!”

雷行空点了点头。

“来,我再给你说说,对阵时你要小心……”

接下来,俞宏天又拉着雷行空,说起了对阵时需要小心的事项。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

雷行空回到左锋营,已是深夜。

随便找了个床铺睡上去,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锦盒。

就在这时——

小神突然很突兀的说道:“其实这颗灵药还有另外一个用处。”

“啊?”

雷行空怔了一怔,问道:“还有什么用处?嗯,为什么刚才不说?”

小神道:“刚才我不能确定,现在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听到小神这么不知所云、且不负责任的回答,雷行空一阵错愕,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小神解释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颗灵药除了治愈伤势,还有另外一个用处,不过这个用处到底能不能行得通,我亦没有十成的把握。”

雷行空连忙问:“你先说说,这个另一个用处到底是什么用处?”

小神道:“这颗灵药中蕴含着精纯的灵气,若能用它做引子,牵动天地元气为你所用,或许你能发出一招具有天地威能的杀招。”…。

雷行空又问:“天地威能的杀招?你的意思是……难道……难道只要借用这颗灵药的灵气,我就能发挥出具有天威境界的实力吗?”

小神纠正道:“只是一招而已。”

雷行空如今已是苍龙七重境界,即是内固境界,而苍龙诀八重境界则是天威境界,修为到了这一重境界,便能感应天地威能并且引用,哪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举手投足,只要愿意,都能发出强大无匹的力量。

虽然小神所说的只是能发出一招,不过这已经让雷行空有些意动了。

在关键的时候,一招威力巨大的杀招足以逆转胜败,尤其遇到强敌时,出其不意之下,这样的杀招更让敌人防不胜防。

小神又道:“而且,这颗灵药的灵气虽然精纯,不过却略有不足,我也没有十成把握使用了它,就能发出那样的杀招,最多……嗯,最多只有八成契机。”

“原来是这样……”

雷行空心中虽然对那一招具有天威境界的杀招很是憧憬,不过小神的话儿却也将他迅速拉回现实。

最多只有八成把握,那就是还有两成机会失败,先别说一旦失败会浪费一颗如此珍贵的灵药,就说在与敌人交锋的最要紧处发了个“哑弹”,那绝对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嗯,这个事儿还要好好想一想,就算真的要用,也必须是在无法可施的时候。”

沉吟一阵,雷行空终于想通,这颗灵药有起死回生的效力,或许用在治疗伤势上,会更物尽其用。

感应到雷行空心中所想,小神道:“这颗灵药对你眼下很有效,可是一旦你体内五脏六腑淬炼完成,它对你的效用便会减小一些。”

雷行空愕然:“啊?为什么?”

小神解释道:“灵药也分品相,品相越高的灵药效用越好,所蕴含灵气也越高,眼前这一颗灵药的品相极低,甚至可以说只是药胚子而已,根本没有品相可言。因此,它虽然对凡人极其有效,可是你的五脏六腑一旦淬炼完成,全身内外都得到天地元气的淬炼,便和凡人不同,这颗灵药自然无法满足你的伤势。”

雷行空皱眉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我的修为越高,这颗灵药就越没用了?”

“没错!”小神说道:“你修为越高,这颗灵药的效用就越小……不过,等你修为高了,你可以自行炼制、又或是找人为你炼制品相更高的灵药。”

“自行炼制?”

这倒是个好主意,雷行空顿时有些心动了。

小神立即打击道:“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先睡一睡蓄养精神,以你的修为想炼丹还差得远呢,况且炼丹首先是要掌握一份灵火,你上哪里去找灵火?”

听小神这样一说,雷行空只能无奈的把这个念头扔到一边,先闭目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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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临兵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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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雷行空和哨所士卒早早起身,一入往常般跑圈,然后操练刀阵。

齐整有序的号子声在清晨尤其响亮,很快便将其他棚子中的铁官徒吵得醒来,他们懒懒散散的从棚子里走出来,然后旁观,有人嘴里还大声的骂骂咧咧起来,嚷着大清早就吵吵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哨所士卒没人理会,只专心做着他们的事情。

士卒跑圈时,雷行空全程陪同,到了操练刀阵时,看见哪个士卒动作不对,他立即会过去纠正。

指点之余,时不时骂上两句:

“你是娘儿们吗?这么一招刀式练了这么久都练不到位,用腰力知道不,光用臂力如何够劲儿?”

“怎么,腿脚这么软,如何上阵?去跑十圈……哦,不,今日要出战,便先跑五圈,其余五圈且记下了!”

“你看你……啧啧,我都不兴说你了,李大哥,你来教他!”

……

话儿里虽带着些嘲讽,不过士卒们听见后却无人违逆,反倒一个个嘿嘿而笑,表现得好像若不让营正大人说上两句,这心里就会难以舒坦一般。

一圈下来,雷行空坐到一旁歇息去了,任由士卒自行操练。

铁官徒那边,龙锐等几个首领人物也起身了,正坐在一旁看着。

虽然他们与狄北哨所来的一行人接触只有两日,不过却也感觉到了这一营人与其他郡军营伍的不同,只是具体不同在哪儿,他们难以说出。

龙锐越来越看不透雷行空,只觉这个将家子的行径着实古怪。

早饭过后,很快便响起了集中的角号。

左锋营两重营门一起打开,快马驰入几名校官传令出阵。

雷行空领着哨所士卒缓缓走出,千余名铁官徒则排着拖拖垮垮的队伍,跟在后头。

只看铁官徒们的精气神,如此慵懒颓废,就已经让人皱眉不已

出门的时候,雷行空稍微留意了一下,今日左锋营的门房已换了人,昨日被打得人事不醒的陈屠子不知去向,这时换来一名老卒,他望向雷行空时,露出一脸谄谀的笑容,讨好极了。

一行人来到瓮城前,瓮城大门并没打开。

雷行空往城头仰望,恰好看见那日入城时的守门校官,那校官看见雷行空,示意的笑了笑,然后大声道:“兵刃甲衣已放在道旁,先整理妥当,便可出城了。”

雷行空转头看看,果然看见路边放着三四堆事物,用油布掩盖,这时候不用雷行空出声,龙锐等人已经示意铁官徒们动手拿东西了。

这是雍军军中的惯例,铁官徒是囚犯,为了便于管理不出事端,只在战前才会将兵器发到他们的手中,等到战后,又会立即收回。

看着铁官徒们的动作,雷行空忍不住微微的皱了皱眉。

因为有前一世的记忆,他对铁官徒深有了解,并不是看不惯他们杂乱无章的自行其是,这时他看不惯的是那些发给铁官徒们的东西。

一把刀,一面木盾,还有一件棉甲,这就是铁官徒们的所有。

不仅如此——

那些刀,每一把都黯然无光,甚至有些还锈迹斑斑,可想而知它们的锋利程度。

那些木盾,一面面都带着缺口、裂痕,可以试想它们若在战场上受到蛮人奋力一击,会有什么下场。

那些棉甲,更不用说,上面破损的口子随处可见,其中棉絮都漏掉大半,单薄得甚至不如普通军衣,穿在身上充其量也就比没有好而已。…。

面对蛮人,这样的“装备”即使配到再勇猛的士卒身上,他们活下来的几率也起码要消减七成……到了战后,幸存的那些人可以说除了勇猛,还有天佑。

“快些,快些……”

“都弄好了么?别磨磨蹭蹭了,都快些!”

“不用怕,怕也没用,早晚是个死,早死早投胎!”

龙锐身边的几个人纷纷出声催促,尤其那黄姓汉子嗓门最大。

好一阵,铁官徒们终于准备妥当,龙锐看向雷行空,沉声禀报:“我们可以了,官爷!”

看着铁官徒们将“装备”弄好,雷行空又仔细打量一番他们,心中对他们突然生出了一种不一样的观感。

刀是钝的,上面还隐隐带着暗色血迹;

盾是裂的,上面却布满被锐物劈砍的痕迹;

棉甲是薄的,上面血迹斑斑,刀痕箭眼无数;

不过就算如此,这群破破烂烂的如同乞丐一般的汉子,眼中竟都流露出一种让人看后只觉几乎窒息的东西。

它沉默无波,却充满力量。

转眼看了看哨所士卒,他们似乎亦有同感,发现铁官徒们的变化后,一个个更加昂首挺胸,目光也变得更为凌厉,如同斗鸡一般。

猛然间,雷行空明白了,铁官徒门眼里的东西,原来就是杀气。

“若能善于引导利用,都是一群好兵,可惜了……”

雷行空转过头,心中暗忖。

前一世他乃一军将首,自然有分辨士卒好坏的眼光,铁官徒们身上带着的这股杀气,即使比起寻常多年老兵,若不在沙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也绝不可能拥有。如果能对他们稍稍加以训练,再配上些好的武器装备,拉出来绝对会是一支强兵。

“雷营正,准备妥当了么?若是准备妥当了,便出城去!”

瓮城城墙上,那名校官大声招呼。

雷行空回过神,想了想,点头道:“行了,开门!”

“嘎嘎……”

瓮城城门缓缓拉开。

其中,已有约莫五千人的人马列阵等待。

哨所士卒和铁官徒们一入瓮城,即刻便有一名校官纵马过来,命令道:“你等先行,我们随后压阵!”

雷行空点点头,挥手示意后面的人继续向前。

压阵?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监军。

只要发现他们这些前锋营的炮灰在战场溃逃,这些“压阵”的人马立即就会出手斩杀,绝不手软,等同于将他们的退路断绝。

瓮城内门再次关闭,通向城外的大门沉沉打开。

雷行空深吸一口气,眼望前方。

此时他已没有退路,前方则要面对强敌,他能做的只有杀出一条血路,然后继续活下去。

快要满一百章了,决定今天要小爆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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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列阵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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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

日正当空。

蛮人的营地前,已经集结了大一片蛮兵,那些蛮兵没有太过规矩的阵型,只大致分队站在一起,看起来密密麻麻,凌乱无比。

雷行空暗暗估算了一下,那些蛮人有三四百个百人队,加上来总计三四万人。

这三四万人和表现肃穆的雍军不同,他们大概没有禁止喧哗这一项军规,远远听见他们用蛮语呱呱嗷嗷的怪叫,嘈杂得让人只觉心中烦闷。

来到距离蛮军约莫五百米的距离,身后“压阵”的人马传来号令:停止前行,雷行空立即举去手来,示意哨所士卒和铁官徒们停了下来。

尽管昨天夜里听俞宏天说过,蛮人通常只派二十个百人队与前锋营对耗,他们并不需要面对那数万蛮人,可是这些蛮人统统站在面前的时候,那一阵压迫感还是非常强烈的,让人只觉受到极大威胁。

雷行空转头看了看,铁官徒们也没有队形,散乱无章的站在一起,完全是乌合之众。

他想了想,朝着龙锐那边走过去,说道:“稍微整一下队形,待会冲杀时,亦能有些章法,好过乱七八糟的各自为战。”

龙锐略一沉吟,点头道:“好!”

等雷行空转身离开,那名黄姓汉子低声问道:“龙老大,真按他说的做吗?”

龙锐道:“先把队形整好,看看再说。”

“要是他骗我们呢?”黄姓汉子问道。

龙锐沉声道:“他若不冲杀在前,我们也不须理会他了,反正兄弟们都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斩下蛮人的首级,到时只管拼命冲杀,就如以往一样。”

黄姓汉子建议道:“龙老大,那就索性不理他,我们自顾自冲杀就是,何必整甚么队形?我就不信那小子敢冲在前头,到时候若又是耍些小手段将我们推上去硬顶,反倒白白害了兄弟们的性命。”

“废话甚么?我让你做你就做。”龙锐瞪了那黄姓汉子一眼,喝道:“我心中自有计算,你担心什么?况且先整队形又不吃亏,总比乱糟糟的应敌要强,快去!”

黄姓汉子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嘟囔一句,转身照龙锐所说的做去了。

……

此时。

燕云要塞。

节义侯和护北、宣节、建忠三名校尉都在城头观阵。

远远望去,在那数万蛮军面前,雍军一方的五千人马和一千前锋营就如同浪涛之中的小舟。

节义侯悄声对身旁的都尉问道:“如何,今日那事儿有消息了么?”

那都尉应道:“还没有!”

节义侯“嗯”的发出一声鼻音,似是有些失望。

那都尉连忙又道:“不过侯爷昨夜让我做的事儿,却已做好了!”

“哦,那就好!”

节义侯说话时,目光不自禁落到了远处那雷行空的身上,嘴角同时弯起一个阴测测的弧度。

从昨天开始,他心中所想便是要得到雷行空的那柄宝刀,因此命那都尉安排了可靠之人在那“压阵”的人马中,只等雷行空战死,立即不惜一切过去夺刀。

另一边。

护北校尉、建忠校尉这两系的人,看着蛮人的军势,再看雷行空这边的阵型,都觉得雷行空这一次是必死无疑,因此心中大多带着“看好戏”的轻松。

只有宣节校尉一系的人,脸色不怎么好看,无不暗暗为雷行空担心。

尤其是俞宏天,他眉间深锁,心中只默默念叨:“雷大哥,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阿空活着回来啊!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

“呜~~~~~~”

蛮人那边首先传出号角之声,沉甸甸的,震得大地都仿佛颤动起来。

二十个百人队很快出列,排成一个打横的长条,站到了所有蛮军之前。

那些出列的蛮兵,一个个用弯刀敲击圆盾,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然后又仰头嘶吼起来,齐整无比。

蛮人具体嘶吼什么雷行空听不太清,不过其中“杀里里”三字却隐约可闻。

“要来了!”

雷行空喃喃自语一句,随即转身大声对哨所士卒道:“听好了,蛮人要来了,这一次还和从前一样,我顶在最前头,你们跟在后面,不论杀敌多少,只要跟紧了莫掉队,然后我们一起快速冲杀几个来回,定能将蛮人的阵型冲散开来,到时便可彻底将他们击溃!”

“喏!”

哨所士卒从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心中都感觉紧张,不过他们的信心却并未因此动摇,这时候听得雷行空的话儿,顿时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声应答,士气一下提至最高。

后面,铁官徒们大概也整出阵型来了,以龙锐等人为首,排成一个方阵。

尽管他们的这个阵势还是不堪入目,不过临时临急能做成这样,已是极限,雷行空亦没多说什么。

“呜~~~~~~”

蛮人那方,又是一声号角。

猛然间,“杀里里”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地,那二十个百人队如山崩海啸一样,朝着前锋营这边冲击过来。

两军相距五百米。

若让蛮人得到这一段距离的冲锋,不但跑热了身子,而且借着快跑的惯性,两军接阵时冲击的力量也会变得更强。

不能示弱,雷行空大吼一声“杀”,立即一马当先迎面冲上。

“杀!”

哨所士卒紧随其后,大吼着快速跟进。

后面铁官徒们却怔了一怔,那黄姓汉子愕然道:“他们当真要冲?”

龙锐很快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大喝一声“杀啊”,便也领着铁官徒的方阵向前冲去。

五百米的距离说长不长,两军冲锋,转眼便到了各自跟前。

看看距离正前方那个蛮人大概还有十来米,雷行空凝气出刀,一道银色弯月顿时从天亟的刃身上激射而出,罩向前方十米范围。

“哗啦!”

血肉飞溅,刀炁所指,前方十余名蛮兵顿时被齐齐整整的斩成两段,跌落地上。

种魂幡收魂、炼魂!

一切转眼完成,雷行空没有任何保留,继续催动苍龙劲气快速运转,手中天亟第二刀再次发出……

三刀、四刀、五刀……

一鼓作气,一连砍出十刀,只是十数个呼吸而已。

迅捷无伦的刀炁如一道道银月在战场中央连续绽放,它疯狂无比的收割性命,辉煌的光芒每一次闪动都意味着十几条蛮兵的性命……一瞬之间,雷行空便已在前锋营的正前方,杀出一块约有五十米距离的真空地带。

..

【第100章】收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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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冲在最前,最大限度杀伤蛮兵。

后面的哨所士卒却完全没捞到厮杀,只是跟着雷行空跑,不过种魂幡上传来的魂力让他们精神一振,浑身上下都被浑厚气劲冲刷得阵阵发热。

更后面一些,铁官徒却拉下一段距离,一来是因为人多杂乱,二来是因为犹豫,他们很快就被蛮兵围起来,陷入厮杀。

哨所士卒那二十余人比起上千人的铁官徒,显得不那么显眼,蛮兵纷纷朝铁官徒围去,反而让雷行空领着哨所士卒,在蛮军中迅速打了一个凿穿。

返过身来,雷行空又再杀入阵中。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刀炁,而是一路挥刀砍杀,缓缓收纳魂力,将养之前消耗的体力。

眼前这些只是普通蛮兵而已,相比起狼骑的强横,普通蛮兵要弱得多,身后的士卒足以应付。

他们一行人一路杀去,所向披靡,虽然行进没有第一次凿穿那么快速,可是却也没遇到多少阻力。

在一片混战之中,雷行空的第二神魂开始发挥作用。

一边厮杀,他的第二神魂一边为他收集周围的变化,使他可以隐隐把握到战场情势。

这么一会儿功夫,铁官徒已倒下将近百人,他们的装备实在太差,遇到个人战力强横的蛮人,伤亡不可能小。

不过蛮人也好不了多少,每一个铁官徒倒下,几乎都有相应的蛮兵被杀伤,这一份宁死也要与敌同归于尽的凶悍,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们装备上的差距。

这个时候,龙锐、黄姓汉子等数百来人,仍能维持基本阵型,合力与蛮人厮拼,其他人则越打越散,或是五六个人围成一团,或是三五个人集在一起,大多还是各自为战。

“不行,要想办法将他们收束起来!”

蛮人有二十个百人队,在兵力上他们原本就占尽优势,铁官徒们这么一盘散沙乱打,败亡只是迟早的事儿,已可预见。

第二神魂很快作出判断,雷行空立即领着哨所士卒朝着龙锐那方靠拢……

“唰!”

一刀将当面之敌斩成两段,雷行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觉体内气劲充盈鼓荡,之前消耗的内气不但已完全恢复,还极快增长起来。

同时的,种魂幡上的魂力仍在源源流入,在方寸天地转一圈流入身体,顺着经脉运转周天后沉入丹田,继而射入肝脏。

哨所士卒人人奋勇,一个凿穿打下来,人人手上都带着五六条蛮兵的性命,种魂幡不断收魂、炼魂。

一个人杀的效果不论如何不如所有人同心协力,仅靠一人之力拼杀,消耗太大,反而所有人积沙成塔,却能在极小的消耗下获得更多魂力。

不一会儿,雷行空已带领士卒杀到龙锐等人的周遭。

“将你的人收拢,跟着我一起把所有人集到一处。”

雷行空大声呼喝,很快在龙锐周围的包围圈中杀出一个缺口,然后径自朝旁边另一个战团杀去。

龙锐已看得清楚,雷行空一直冲杀在前,便如事前所说一样,这多少让他心生信任,这时听得雷行空的话儿,他立即招呼一声,带着身后百余人冲向雷行空和哨所士卒所去的方向。

几圈转下来,雷行空专拣蛮人阵势薄弱的地方突破,不断收束忍受,转眼之间身后已然聚集五、六百人。

剩余那些人不是战死,就是被逼得太远,要想冲近救出只会折损更多,只能无奈放弃。…。

蛮人也损伤极大,两千余人的队伍转眼折了将近一千,只剩千余人。

以不到五百人拼掉蛮人将近千人,这样的战果,可称辉煌。

又是一个凿穿,雷行空转身道:“兄弟们,继续这么打,再冲两次,蛮狗便败了!”

“喏!”

哨所士卒无一人折损,就连受伤都是入肉极浅的轻伤,反而因为种魂幡的作用,使得他们人人内气都有增涨。

铁官徒那边,也传来几声稀稀松松的答应声。

雷行空之前的作为人人看得清楚,作战奋勇当先,且在他们深陷敌阵之时将他们拉出来,对于这些在刀口舔血的汉子来说,这已足以获得他们的尊敬。

“杀!”

雷行空一举天亟,再次一马当先。

哨所士卒大步紧随,铁官徒亦连忙跟上。

两军阵型只是短暂的稍稍分离,随即又迅速撞到一起。

……

城头上,观阵各人又是各有观感。

护北、建忠两系,人人脸色难看,都轻松不再。

那之前不断闪烁的刀炁,已让他们看出雷行空的修为,如此年纪就达到苍龙诀六重境界,在青水、白鹿两郡绝无仅有,日后雷行空能走到哪一步又有谁说得准?这一次雷行空如果安然归阵,将来足以让他们寝食难安。

这中间,奇无心紧咬牙关,脸色更是青黑一片。

只凭雷行空今日展示出的修为,就不会有人再说他临敌退缩了,也不会有人质疑他立下的战功,反倒是他们奇家在众人之前状告雷行空,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临阵脱逃反咬一口了。

可以说,事情传将出去,奇家声名扫地。

另一边,节义侯对雷行空的修为却并不在意。

这种修为极高的天才少年,虽然少有,可京城之中名门子弟极多,节义侯也不是没见过,而且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就算再勇武,又有什么用?在他看来要弄死雷行空,便如弄死一只蚁蝼一般,因此他并没太过放在心上。

反倒是雷行空手中的天亟,让他眼中炽热之色更浓,心中只想即刻便将天亟收入手中,好与那人去换灵药。

只有宣节一系的人,人人振奋,就连之前紧张担忧的俞宏天,也终于放松了少许。

……

转眼之间,场上战况又生变化。

雷行空带领众人,又连续两次凿穿蛮人的阵营后——

“呜~~~~~~”

蛮人那方,再次传出号角之声。

一队两百人左右的天火狼骑,从敌阵之中飞快驰出,分成左右两队,从战场两边极快杀入。

..

【第101章】要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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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不小心吹了风,重感冒了,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忍受恶寒,但还是坚持写了一章,不好意思。

现在体温已去到39度了,头晕脑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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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拼了!”

雷行空转眼看着那两队狼骑,暗自喃喃。

俞宏天交代过,前锋营过往出战也对阵过蛮人的天火狼骑,不过那都是在蛮军人数少于前锋营时,没想到这时蛮军人数仍占优势,他们便已出动天火狼骑,显然蛮军将帅对前锋营的战力已生出了忌惮。

眼看天火狼骑越来越近,雷行空利用第二元神计算周围敌军兵力分布,又大致预测两队狼骑的冲击路线……一瞬之间,他心中便有了判断。

极快迈步趋前,雷行空脚下猛踢一名蛮兵的尸体,飞向左边第一骑狼骑,同时大声下令:“谢大哥、李大哥、大叔,你们左边。”

话音未落,他已毫不停顿的掠向右边。

谢晋、李大海和老伍长默契十足,听得雷行空的话儿,立即向左转去。

哨所士卒依然排成三角锥的阵势,李大海那一组人顶在最前。

雷行空满贯苍龙劲气,被他踢出的那具蛮兵尸体如流星飞射,迎面撞在那骑狼骑身上。

“砰!”

那狼骑顿时被撞得胸骨尽碎,连人带狼整个儿滚跌下来,连续绊倒后面好几骑狼骑。

如此一来,左边这一队狼骑的速度顿时减缓。

哨所士卒早有与蛮人作战的经验,这时候无人害怕,人人争先,从后跟随的铁官徒也快步冲上,发起攻击。

另一边,雷行空速度全开,两马之速让他看起来就好像一团虚影,倏忽飞驰,直接扑向右边那一队天火狼骑。

整整一百骑天火狼骑就在眼前,四目巨狼口中散发的血腥恶臭弥漫四周,雷行空想都不想便是当头一刀。

“唰!”

银光再次绽放,远远望去,如弯月坠地。

……

后面。

压阵的五千人一直默默观看。

前方厮杀的叫喊声、以及血腥的气味不断飘来,惹得他们胯下马匹连连躁动,使劲儿“扑哧、扑哧”的打着响鼻。

那统军的都尉看到天火狼骑冲入战场,突然开口对身边的都校道:“去把陈中兴叫过来!”

“喏!”

那都校纵马离开,不一会儿带回来同样骑在马上的陈中兴。

陈中兴此时一身披挂,裹得像只粽子,不知是因为盔甲重压还是害怕,脸色带着惨白,道:“参见大人。”

那都尉面露冷笑的看着陈中兴,道:“蛮狗将狼骑派出来了,你麾下本部人马便是骑军,我命你即刻前去支援。”

“大……大人……这……”

陈中兴面临难色,心中沮丧焦急到了极点。

眼前这岂是开玩笑的?那可是和天火狼骑厮杀,哪还活得下来?偏偏对方做出一副军令如山的模样,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那都尉哼道:“你不须多说了,快快回去整理兵马,然后上前去!”

陈中兴无可奈何,只能沮丧回转,去点出本部兵马,准备出阵。

一边拍马回去,他一边回想这两日的事儿,自从那日见过罗立群后,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如何得罪了校尉大人,今日居然被派到了阵前……不仅如此,到了这种时候还点他的将,让他出阵厮杀,那不是摆明了要将他推去死吗?

绝路在前,胖子已没有了退缩的可能,他脸上神色从惶急渐变狰狞,最终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干他娘的,是你们对老子不仁不义在先,日后若能活下来,老子定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回到本部人马列阵之地,陈中兴收起沮散的神色,又强自打起精神,想了想后,问道:“你们知道此时在前方领兵,与蛮狗厮杀的是哪位大人吗?”

“是雷营正。”

陈中兴的本部人马只有二十余人,都是之前在荒漠上与雷行空并肩作战的幸存者,这时候听见陈中兴问话,当即就有好几个人出声回答。

点了点头,陈中兴沉声道:“没错,前方领军的正是雷营正!”微微一顿,他故作姿态扫视了一眼麾下士卒,又继续自编自导自演道:“我们之前曾与雷营正并肩作战,雷营正是怎样英雄了得,我便不须多说了,说实在,前几夜的事儿过后,我心中对雷营正甚是敬仰钦佩,方才看见蛮狗派出狼骑,前军都尉召我问策,我已主动请缨去支援雷营正,誓与雷营正同杀蛮狗。”

士卒们能静静听着,脸色肃穆。

这时战场上蛮人势大,谁都看得清楚,他们这二十余人冲上去,简直和送死无异,怎能不让人心生畏惧。

陈中兴心中暗叹,想道要拼了,于是又大声道:“你们都是懦夫么?反正今日老子是豁出去了,即使你们不愿去,我也要上前支援雷营正。”

说完,他甩缰纵马而出,极快冲向前方战场。

一边冲,他一边暗暗留意后方,跑了十余米,士卒都没动。

“哎,惨了,老子今日死定了!”

陈中兴脸色难看的喃喃自语,心中却也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光棍气儿,直直的朝着战场冲去,毫无犹豫。

就在这时——

后面一名士卒突然出声道:“兄弟们,身为军人,便应马革裹尸,今日我等若退缩,日后后人如何看我们,冲啊!”

又有另一名士卒附和道:“雷营正是好汉子,陈都尉亦是好汉子,我们便不是好汉了么?冲啊!”

“兄弟们,一起冲啊!”

“杀!”

转瞬之间,陈中兴麾下二十余骑一起纵马冲锋,气势逼人。

前面陈中兴见状,抹了一把额上汗迹,暗忖这一次算是搏对了。

原本是被逼出阵,被他这么一信口雌黄,就变成了主动请缨,况且还说了一堆豪气干云的振奋话儿,军心士气不可同日而语。

陈中兴这一队骑军虽然和天火狼骑无比相比,可是仗着一路的冲锋之力,成功撞入战场之上,不但冲杀了好些普通蛮兵,就连几骑狼骑也在出其不意之下被撞得打横翻倒,让铁官徒趁势击杀。

雷行空的第二元神清楚反应出战场上的任何动静,陈中兴这么突然加入,让他不禁生出些惊讶来:“这胖子生性怯懦奸猾,怎么也来了?”

不容多想,他身形快得惊人,正手反手刀光频出,以一人之力面对一队百人狼骑,却仍显得游刃有余。

..

【第102章】砍下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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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

雷行空一路挥刀砍杀,刀炁之光随着他如银龙翻滚,每一次闪现都收割数条蛮兵性命。

转眼之间,已有三四十名天火狼骑死于他的刀下。

雷行空强大无匹的杀戮能力让原先来势汹汹的狼骑为之一滞,前面那些横飞的血肉,无疑给了后面的人当头一棒,他们的队形一下便乱了……不过天火狼骑毕竟是蛮军精锐,战时应变能力快得惊人,混乱的状态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他们稍稍重组队形后,又变出一个扇形阵围向雷行空。

雷行空没有理会,继续以力破敌,全身苍龙劲气如滚水沸腾,源源汇聚在刀锋之上,刀炁越变越强,杀伤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他的第二神魂仍在发挥作用,不断将周围的情势变化极快反映到他的脑海之中:

——哨所士卒正和天火狼骑杀得难分难解,短短一阵子的功夫,已有几骑天火狼骑死在他们的刀下;

——龙锐带领的铁官徒,一边从旁协助哨所士卒围攻天火狼骑,一边又要分出人来抵御其余蛮兵,人员伤亡极大;

——至于陈中兴那一营人,统统都是骑兵,他们的加入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了普通蛮兵,让那已不足千人的蛮军难以快速聚拢;

——己方情势能维持一时,不过蛮人凶悍勇猛,战力过人,铁官徒他们终究不能抵挡太久。

简而言之,此间战况是时不待我,雷行空心中清楚,顿时将手中天亟挥舞得更加快速。

“唰”、“唰”、“唰”!

又是连续三刀,刀炁化作圆光,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周围的天火狼骑密集攻来,正正被刀炁扫中,纷纷倒地,非死即伤。

雷行空把速度开到最大,全力以赴之下体内气劲消耗惊人,就连种魂幡的魂力也补充不过,只是这时候他亦无法顾及,只能继续拼力挥刀……

……

在远处,蛮人大军阵中。

蛮军统帅正骑在一头金耳苍虎之上,远远看着战场上的厮杀,眼见雷行空的武功,大有斩龙之势头,瞬间便将半条大龙屠灭干净,看得他忍不住眉头紧皱。

要知天火狼骑皆是蛮人精锐,兵源来自各个部族,每一人都是从最勇猛善战之士中选拔出来,相比普通蛮兵,天火狼骑可谓天火国的立国之本,就算普通蛮兵全被杀尽,只要狼骑仍在,便无伤天火国蛮军的根本,相反天火狼骑每死一骑,则会让天火国衰弱一分。

转过头,蛮军统帅看了一眼身旁之人,用蛮语道:“雍人开阵向来派些囚犯来送死,这一次怎么好像有些不同,那里十几二十人看样子都是精锐,打起来就算派上去比他们多两倍的狼骑,恐怕也难以斩得他们的头颅。”

稍微顿了一顿,他又指了指雷行空,对身旁那人道:“那个雍人,应该就是首领,阿赫大萨满,你看他的修为到了哪个地步?”

蛮军统帅身旁之人,是一位萨满,不过与其他萨满不同,他头上的火羽足有九根,表面色彩斑斓,火元素的流光不断跳跃闪烁,还时不时带些轻微的炸响,不同寻常。

萨满尊卑以火羽数量区分,头上火羽越多之萨满,在宗庙之中地位越高,九羽萨满已近乎是天火国萨满中最高之人,再上去只有宗庙大巫才比之更尊。…。

此次蛮军出兵,天火国巫神宗庙派出二十名萨满随军出征,皆由九羽大萨满率领,蛮军统帅麾下虽有千军万马,不过面对这位尊崇的九羽大萨满时,却丝毫不敢怠慢。

那阿赫大萨满一直看着雷行空的身影,面无表情道:“他修炼的应是雍人的苍龙诀,至少有六重境界修为,如果换作我们巫族的境界区分,便是八级蛮士。”

“真是八级蛮士?”

蛮军统帅眼帘微眯,眉头更皱紧一分。

阿赫大萨满看看蛮军统帅,沉声道:“朵兀多大元帅,你心中其实早知这个雍人的修为,问不问我有什么不同?”

那蛮军统帅朵兀多没说话儿,他统军多年,对人族的事情极为熟悉,方才察看许久,心里已经有定见,只是依稀看到雷行空的面目,还是个少年人,不太确定这人族少年怎么会有如此修为,因此之前才问了一句。

巫族之中的武士称为蛮士,以修为区分等级,级数越高的蛮士修为越高,八级蛮士已经算是巫族中的高级武士,一万个蛮人里也难出一个。

正因为知道八级蛮士的难得,朵兀多看着前方的雷行空,心底才更加惊讶难信。

阿赫大萨满继续道:“这个年纪就有这么高的修为,看来雍国又要冒出一名猛将啊!”

“猛将?”

朵兀多眼中精芒闪过,脸上顿时显现出一缕杀气。

只是少年而已就有八级蛮士的修为,再过数年那还了得?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个人族少年的修为这一辈子都止步于此,可一个八级蛮士在战场上所能造成的杀伤力,也已让人不敢小觑……

朵兀多心中明白,正如阿赫大萨满所说,这个雍人少年是猛将的胚子,如果任其发展,日后绝对会成为天火蛮人的大敌。

低头想了想,朵兀多说道:“阿赫大萨满,这一次我想借助你的力量。”

“哦?”

阿赫大萨满看向朵兀多。

朵兀多压低声音,言简意赅道:“前日雍人送来的密信已传回国内,这两天应该就有大王的回信,今日也许是最后一战,如果不能杀了那雍人少年,恐怕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阿赫大萨满略微沉吟,没有立即说话儿。

前日那封雍人送过来的密函他也看了,知道天火国的王储已落入了雍人的手中,雍人以此作为要挟,让他们即刻退兵。

须知这位王储不仅是国君的唯一子嗣,还是在宗庙中被巫神点选出来的转世灵身,可以说地位尊崇至极,他在宗庙一众大巫和萨满的眼中,就算国君也不能相比。

因此,只要消息传回天火王庭,这一两日间军令定会传回来,让他们罢兵返回。

阿赫大萨满看了看前方战况,问道:“朵兀多大元帅,你想要我怎么做?”

朵兀多道:“还请阿赫大萨满派人上阵,助我军勇士们一臂之力。”

阿赫大萨满想了想,点头应道:“好!”微微一顿,他又转头招呼道:“光伮伢。”

闻声,一名中年萨满走了出来。

他走到阿赫大萨满的身前,先行了一个蛮族之礼,然后道:“大萨满有什么吩咐?”

这中年萨满长得壮实精神,手中握着一根白羚羊骷髅头法杖,头上火羽则有六根,是此次随军出征的萨满中级数较高的一位。

他一路走上前来,由始至终没有朝朵兀多看上一眼,站定后也未行礼,行止之间自有一份倨傲……只有在面对阿赫大萨满时,他的神色才显出恭敬。…。

朵兀多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

他早已熟知这些宗庙出来的萨满的脾性,平日一个个都以巫神忠仆自居,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即使面对天火国蛮王,也未见得有多恭敬,因此他只要能借用到这些萨满的助力就行,其余恭敬不恭敬什么的就都不重要了。

阿赫大萨满指了指雷行空,道:“你上阵去,助我军获胜,记住不要放走任何一个雍人,尤其是那个雍人少年,要将他的头颅砍下来。”

“是,大萨满!”

被唤作“光伮伢”的六羽萨满一口答应,随即转身迈开大步,一直朝着前方战场走去……

……

“死!”

雷行空大喝一声,最后一记刀炁劲射而出,周遭仅剩六名天火狼骑几乎不约而同被斩成两截。

顷刻之间,就将这一队百人狼骑屠灭殆尽,雷行空深吸一口气,让体内苍龙劲气稍稍回转,立即扑向另一方的战团之中……

……

这个时候,哨所士卒正在浴血奋战,人人骁勇。

他们面对强横凶猛的狼骑,不但丝毫没有落入下风,反倒是得益于种魂幡中流出的魂力,不断注入他们的体内,使得他们损耗的体力即刻得到补充,越战越勇。

尤其那些老弱卒,才刚得到种魂幡没多久,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这中间的好处令他们又惊又喜,人人振奋。

一众老弱卒中,孟德州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自从右臂断掉后,他便意志消沉,修为已有不进反退的迹象,没想到这时获得种魂幡之助,源源不断的魂力涌入身体,竟让他感觉己身修为又再次根基稳固起来。

心神激荡,孟德州左手挥刀的动作变得更加迅捷流畅,“呼”的一刀下去,又将一骑狼骑斩于刀下。

“小心!”

收刀之后,孟德州正稍稍回一口气,突然听见后脑方向传来一阵凌厉风声,同时又听不远处余天化大声示警,他心头一紧,连忙快速向前仆倒……

“呼……”

一骑狼骑挥锤而至,落在空处,孟德州堪堪避过这要命的一击。

从地上翻身跃起,孟德州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生死一线,如果不是余天化提早示警,他这时可能已经没命了,那情形真是险到毫厘……孟德州重新站定身子,由于有平日训练出来的默契,与他同组的两名士卒极快转移过来,重组刀阵,这顿时让他心中踏实许多。

“怎会如此?”

镇定之后,孟德州脑子里忍不住冒出疑问。

按照阵势,他们这些狄北哨所的士卒各组刀阵,一致向前冲锋,后面则是铁官徒跟随而上,相互配合,什么时候竟被蛮人绕到了身后?

孟德州转头看了看,极快扫了一圈周围的战况后,他忍不住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如果不是眼前还要面对那骑狼骑,他恐怕已经要当场挥刀砍人了。

只见这时候,那些原本紧跟后面的铁官徒们,竟三三五五分散开来,忙着在地上收割天火狼骑的头颅,甚至有几人还针锋相对的争抢起来。

正因如此,原本紧密的阵型竟出现了断层,铁官徒们乱糟糟的成了一盘散沙,使得天火狼骑可以从后绕来,穿过空隙前后夹击狄北哨所的士卒。

孟德州心中焦急,不过却无暇顾及了,只能猛一咬牙,和两名同伴招呼一声,径自挥刀杀向眼前那骑狼骑……

..

【第103章】强力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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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官徒的阵型崩盘,狄北哨所众人顿觉压力大增。

雷行空杀入战团,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战况变化。

他眉头微皱,通过第二元神极快找到龙锐的位置,一边挥刀,一边大踏步走了过去。

那龙锐正自奋力厮杀中,他以一人之力力拼三名蛮兵,身上绵甲已破损多处,有几处甚至可见绵甲之下的血口,上面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呼!”

雷行空杀至龙锐身侧,一刀为他斩杀当面的三名蛮兵,然后猛地扯住他的领子,喝道:“你想找死么,还不快些收拢人手,继续冲杀!”

龙锐被雷行空整个儿揪住,还想挣脱,可一发力却觉得全身如同被巨石镇压,难以动弹,心生骇然之余只能无奈放弃,苦笑道:“官爷新来燕云,大概还不知道,一级狼骑首级可当寻常蛮兵首级的五十级,他们要去拾头,我亦阻挡不来。”

“难怪……”

雷行空嘴角忍不住撇了一撇。

这些铁官徒上阵杀敌的根本就是为了重获自由,只要凑够一百个蛮人的首级,就可以离开燕云要塞,如果真按龙锐所说,一级天火狼骑的首级能抵五十级寻常蛮兵,换句话也即是说铁官徒们只要一人拾到两级狼骑的首级,就已经可以获得足够的军功从此地脱身了,这么一算也难怪他们会“无心恋战”,只顾拾头。

心念急转,雷行空一把将龙锐揪得更紧,沉声道:“为了这几个破头颅就自乱阵脚,如此下去,蛮人很快便会将你们围杀干净了,你们还想活着脱身吗?”

龙锐能将一众铁官徒人心收拢,并非没有脑子的人,看着眼前战场上的情势,自然知道雷行空所说的话儿有没道理,他想了想,说道:“好,官爷,我尽力去将他们收拢起来,不过此时情形……恐怕只能收拢一部分人。”

“一部分人?”

雷行空闻言也发狠了,寒声道:“不管你如何做,我要你将所有人都收拢起来,不然不需蛮人动手,我自己就将你们统统杀个干净。”说话时,他全身杀气漫溢,有如实质。

龙锐的修为只和老伍长相当,首当其冲感受到这一股浓郁杀气,全身上下顿时仿佛被千万枚钢针猛扎,剧疼无比。

他一边强忍疼痛,一边暗暗惊骇:“这人明明如此年轻,怎地修为竟这般高,威势竟这般重?”

雷行空一甩手,将龙锐丢在一旁,极快又转入哨所士卒那一方,他一边冲杀,口中一边大喝:“莫拾头,拾头者死!”

有雷行空的加入,哨所士卒顿觉压力大减,同时也因为看到另一队狼骑已经被雷行空杀尽,心中无不生出必胜的战意,这时听到雷行空的呼喝,他们都纷纷响应着大声呼喝起来,以宣泄胸中战意:“莫拾头,拾头者死!”

二十多人同时大喝,声响震彻四野,即使在这乱阵之中,也无法掩盖其中威势。

那些正在收割蛮人首级的铁官徒们,闻声都是一颤,手脚顿时都慢了一拍。

“都莫拾头了,想活命的就杀蛮狗啊!”

龙锐耳闻目睹,心底也觉激荡,只是他这时候亦不敢多想,连忙开始收拢人手,遇到不肯听命的,他直接就是一刀,根本不由分说。

酣战之中,雷行空的第二心神猛地萌生警兆,他抬头望去,只见蛮人主阵那方,又行出一名蛮人。…。

那蛮人头上插羽,手中执掌骨杖,衣饰艳丽宽大,一看就知不是蛮兵而是萨满。

“来了!”

雷行空眉头紧皱,他其实早就担心蛮人会派萨满出阵,这时果然来了。

心念急转,他连忙重施故技,对阿古路以及两匹四目巨狼发出命令,让他们穿过战阵,寻找机会出其不意的袭击那个萨满。

从一开始,他就让阿古路和四目巨狼躲在队伍之后,等他率领所有人上阵厮杀后,阿古路和两匹四目巨狼则伏身沙砾之中,不露行迹,直到这个时候才派他们出击。

那萨满速度极快,三两步间就走到了战场边缘,同时也不停顿,伸张手臂做出拥抱上天苍穹的姿势,轻念几句咒语,甩手便掷出手中的骨杖。

“唰!”

那骨杖划过一道弧线,准准的插入阵中,随即散射出荧荧之光,呈乳白颜色笼成一个约莫二十米半径的圆……

“又是这个……”

雷行空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之前已经见识过,他当然能认出这就是狂化术无疑。

不得不说,蛮人萨满的狂化术在战场上,简直就是大杀器,一瞬之间就能让所有蛮军战力直接翻倍,令人生出无可匹敌之感。

“唰”、“唰”、“唰”!

不过,那萨满发出第一个狂化术后,并没就此住手,不知怎地他手中凭空又变出第二根骨杖,稍微念诵咒语,又掷了出来……如此连续三次,一共有四根骨杖被掷出来,分别插在战场的四个位置,隐隐形成了一个正菱形,它们所发散的狂化术光芒,刚好将整个战场都笼在其中。

四面白光,交相辉映。

一种狼骑和蛮兵在狂化术下,都纷纷开始“变身”。

“怎么这么厉害!”

雷行空也开始觉得身体有了燥动膨胀之感,比之前一次遇到那蛮人萨满时,他在狂化术之下的感觉强烈多了:这一刻,血脉仿佛有节奏的跳动起来,一下一下,每一下都让他只觉浑厚的力量从心底深处冒出。

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阿古路和两匹四目巨狼也疯狂了起来,仿佛所有神智都迷失了,让他难以控制。

只凭这四个狂化术出手,雷行空心中就已有比较,眼前这个萨满,显然比之前遇到的那个更强更厉害。

“不行,要将人手先聚集起来!”

一瞬之间,雷行空打定主意,对着哨所士卒大声招呼:“都朝我靠拢过来,莫要恋战。”

那萨满没有停下手,又“拿”出一根骨杖,高举而起,念诵咒语,转瞬而已,半空之中便聚集起一团黑赤颜色的云雾,缭绕壮大。

..

【第104章】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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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要塞的城关上。

所有人都看得见战场的变化。

自从蛮人阵中派出天火狼骑,俞宏天的脸色就变得铁青一片,之前才刚放下的心又再次高高的提了起来。

他亦未曾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蛮人在人数占优之下,竟将天火狼骑派了出来,而且一下就是两百骑,至少可抵得上一千雍军精锐。

看看节义侯,眼睛虽在眺望,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不发一言。

按照军中惯例,蛮人增兵,他们这一边也应该加派兵力助战才对,可看节义侯的模样,却是不准备这么做了。

俞宏天心急如焚,正思索着要如何开口,让节义侯下令派人,没想到前方情势又有变化。

雷行空居然很快便将一队百人队的狼骑斩杀,随即更是激得连蛮人萨满都派了出来。

“怎会如此……”

俞宏天看着眼前那四个狂化术的光罩,不由得心急如焚。

寻常蛮人萨满在战场上出现,起码要是在万人以上的大战之中,哪会出现在区区千人的前锋交战中?

如今雷行空的“前锋营”,不仅要面对人数占优的蛮军,还要再加上一名萨满,这其中的实力也相差得太过悬殊。

心中忍耐不住,俞宏天也不管什么借口不借口了,径自走到节义侯身前,抱拳道:“将军,蛮人连萨满都派了出来,此时我们也应该增兵策应才是。”

顿时,周遭所有人都看向俞宏天。

护北、建忠两系人自然知道此时战场情势对己方极为不利,若按寻常的确应该增兵,只是他们心中都巴不得雷行空死在前方,因此听的俞宏天的话儿,都看着节义侯不发一言。

节义侯收回目光,看了俞宏天一眼,略微思索后道:“不急,我方先前占优,士气如虹,反倒是蛮人的士气大受打击,且看看再说。”

虽然节义侯说得冠冕堂皇,可身为雍皇亲授帅印的大将,竟以手中公器报私怨,这一番话儿后面的卑劣用心却实在让人不耻。

俞宏天眉头一皱,恨得牙关紧咬,沉声责问道:“如此情势下,将军大人还要看什么?莫非大人真要前锋营死光死绝,才下令派人去收尸不成?”

“大胆!”

节义侯闻言脸色一变,顿时喝骂道:“不论这一次前锋营是否死光死绝,本侯说不增兵便不增兵,哼,俞宣节,此处执掌帅印的究竟是本侯还是你?本侯所说便是军令,莫非你想违抗军令不成?”

“好!好!好!”

俞宏天怒极反笑,死死盯着节义侯,一字一字的说道:“今日过后,不论如何我都会上书朝廷,将此间事儿如实奏报。”

“随你!”

节义侯冷哼一声,黑着脸不再说话儿。

……

战场上。

哨所士卒很快汇聚到了雷行空的身周,雷行空大致看看,这一番苦战他们身上大多带伤,不过却并未折损人手,这让他心中顿觉稍安。

抬头向上望去,那团不知是云、或是雾、还是烟团的东西,在这短短一转眼的功夫,变得愈发壮大,其中深处还阵阵透出火焰光芒,即便与地面相距着十米以上,也能让人感觉到它热量。

雷行空心生警兆,正不知如何应对,突然就听见小神出声提醒道:“小心,上面那东西看着像是巫族的天火乱堕大法。”

“什么?天火乱堕大法?”…。

雷行空连忙问道:“天火乱堕大法是什么……”说话儿时,他突然醒悟到“天火乱堕”的意思,又问道:“嗯,等等,小神,你是说,上面那怪东西会砸下来?”

小神道:“是的,天火乱堕之法是远古时,巫族大尊将天火砸落攻击敌人的秘法,又称火殇,它的威力极大,不过……上面那个看着只是相似而已,威力肯定无法和天火乱堕大法相比。”

雷行空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眼那团云雾,问道:“要如何应付?”

小神:“只看它覆盖的范围,周遭百长之内无人幸免,不过以你的身体强度,硬扛下来应该没有问题。”

雷行空想了想,问道:“你这么说……那其他人呢?”

小神如实的给出一个糟糕的答案:“这些蛮人处在狂化的状态下,身体强度大增,应该只会受伤,反倒是你手下这些雍军除了少数几个修为较高的,其余的人都难以承受,只有死路一条!”

“啊?”

雷行空脸色一变,头上这团云雾竟比他预想中的杀伤力还要大。

就在这时——

那边蛮人萨满的巫咒已然念诵完毕,只见半空中,那团云雾突然猛烈翻滚起来,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如同雷鸣般的巨响,一团团烧得通红的石头,夹带着赤红的火焰,纷纷从云团之中打落下来。

那些石头,每一颗足有常人拳头大小,密密麻麻从天而降,好似下雨,将战场内所有人都笼罩在内,无人幸免。

“啊……”

惨叫之声随即响起,好多正在收割首级的铁官徒被突如其来的火石雨打个正着,顿时翻身跌倒,再难活命。

陈中兴那些骑军的情形更糟,他们之中有五六人连人带马被砸倒在地,眼看不活,没被砸到的只能跳下马鞍,狼狈不已的避到一边。

“挥刀护住脑袋!”

危急关头,雷行空大声喝道。

在他全力运气之下,声音传遍整个战场,雍军一方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得到雷行空的提醒,不论是哨所士卒还是铁官徒,都急忙挥起军刀,护住头首。

同时,那些铁官徒也不敢再继续收割首级了,一个个开始向雷行空和哨所士卒这边聚拢过来。

不过,这也仅仅是缓解一时困局的办法……

因为不足数息的功夫,火石雨落得更加密集,陆陆续续又有十余名铁官徒在火石雨的打击下,栽倒在地,就算一时没死,被火石这么连续砸落,始终难逃一劫。

不仅如此,周围的温度直线升高起来,狂躁的热力不但炙得人火辣辣作疼,四下的空气也开始出现折射现象,再加上火石落地后冒出的烟气,人的感官一下子便大打折扣起来,更难避开火石雨的打击。

反观蛮人一方,他们虽然也受到火石雨的打击,不过由于处在狂化状态下,用身体硬扛火石砸落,却死伤不多。

“不行,这么下去终究是死!”

雷行空心急如焚,转眼看向那蛮人萨满。

不得不说,那蛮人萨满的手段实在厉害之极。

一出手就是四个狂化术,将整个战场所有蛮兵和狼骑都包裹在内,等到所有蛮人狂化之后,才又发出这种“大面积无差别攻击”,其中一环扣着一环,一下便要将雍军杀光,彻底扭转战局。

心念急转,雷行空正暗暗盘算对策,小神感应到他的心意,提醒道:“那些火石落下受那萨满控制,这时候除非你的修为达到天威的境界,以力破敌,才有可能将那蛮人萨满杀掉,并破掉这徒有其形的天火乱堕大法。”…。

“天威?”

听了小神的话儿,雷行空顿时想到一些东西,连忙问:“小神,你的意思是……嗯,如果借用俞家叔父给我那颗灵药作引子,是不是就能让我发出一招拥有天地威能的杀招?我明白了,你快说,我要怎么做?”

小神问道:“你真要用那灵药作引?”

雷行空决然道:“没错!”

小神道:“可我也只有八成把握而已,若是失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时候如果不用,从狄北哨所带出来的兄弟们恐怕今天都得死在这里!”微微一顿,雷行空又道:“虽然只有八成把握,不过用这一颗灵药去换兄弟们的命,不论成功与否,都值得搏一把了,而且一旦成功还能将那蛮人萨满杀了,就更值得放手一搏了。”

“好,遇事就应有如此决断。”

小神难得称赞了一句,立即便将如何使用灵药的方法,仔细传入雷行空的脑海。

雷行空极快过了一遍,心中忍不住暗道:“原来如此,果然并不容易!”

以灵药作引,发出具有天地威能的一招,这其中最大的考验是他身体的承受能力。

要发出天威境界的力量,就需要他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大量引入天地元气,而且在施放杀招前,他必须坚持五息时间,也就是说他要让磅礴的天地威能在体内积蓄五息的时间,然后才能一次发出。

雷行空如今的修为才是刚刚迈入七重境界,磅礴的天地威能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巨大,因此这一招成功与否,就要看他可不可以坚持五息时间了。

“成败在此一举!”

雷行空打定主意,极快从怀中掏出灵药,握在手中。

轻轻用力,灵药顿时被他捏碎,其中蕴含的灵力狂涌而出,向着四周扩散出去。

..

【第105章】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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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灵药中的灵力为引,牵动天地元力汇聚过来,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则是要将磅礴的天地元力纳入身体。

雷行空默运小神方才传来的功法,深深吸入一口气,顿时就如巨鲸吸水一般,一下便将灵药所散发出来的灵气,全部吸入到了胸腑之中。

同时,受到灵药灵气的接引,外界天地元力也随之源源涌来,直接涌入雷行空的身体。

和灵药灵力相比较,天地元力完全是不同性质的东西。

灵药中的灵力,早已经过炼制,本身极其精纯,可以直接纳入体内;可天地元力却不同,是天地之间最本源的能量,其中夹杂着各种不同的元素气机,狂暴无比,不经磨勘难以收纳入体。

说白了,所谓的修炼其实就是一个将天地元力去芜存菁、纳为己用的过程。

这时候,这一股天地元力未经修炼“加工”,就直接灌入雷行空的体内,顿时让他痛苦得轻哼一声,身体也随之连连颤动起来,那些天地元力就好像是一把把刀子,顺着呼吸钻入身体,到处乱割。

一息。

全身经脉,疼痛难当。

二息。

骨骼血肉,膨胀欲裂。

三息。

“这种感觉……再这么继续下去,身体不知会不会被撑爆……”

随着狂暴的天地元力涌入得更加快速,雷行空实在苦不堪言,全身上下都有种要被天地元力撑得爆开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愈发变得强烈,一阵阵袭上他的心头。

小神感应到雷行空心念,连忙提醒道:“别乱想,那些都是心中魔念搅扰,如今只差两息而已,你要忍住!”

“拼了!”

雷行空死咬牙关,紧守心头一点清明,奋力硬扛。

追随在他周遭的一众哨所士卒,都是他的兄弟手足,为了他们,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四息!

五息!

虽然只是短短两息的时间而已,却让雷行空感觉如度经年,心中正觉体内积蓄的天地元力要爆体而出,突然——

“可以了,出手!”

小神的声音如天籁般传来。

雷行空心神一振,顿时双手举刀过顶,汇聚全身之力,狠狠的朝着那蛮人萨满的方向斩下……

这一刻,雷行空身处阵中,而那蛮人萨满,却在阵外。

两人之间,相距超过十丈。

不过,雷行空在挥刀那一瞬间,却从心底生出一丝诡异之极的自信,似乎只要他愿意,这一刀之威轻而易举便越过这十丈距离,斩落那萨满身上。

不仅如此——

积蓄在雷行空体内的天地元力找到了宣泄缺口,顿时顺着刀势狂涌而出。

他的心神附在这股天地元力之上,极快延伸出去,并且放大开来,宛如一面能笼罩此方天地的镜子,将周遭动静一一映照在内。

随着心念延伸,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雷行空竟能清晰预见到,他所发出这一刀刀势的威力,并且凭此预见,他可以随心意操控刀势变化。

这一切,简直玄之又玄,神妙无比。

只要他心中动念,他所出的一刀可以集中一点,全部打在一人身上。

同时,他也可以让刀势扩展,笼罩住一个大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所有人都会遭到刀势的打击。

当然,刀势范围越大,刀势的威力便会分散开来,变得越弱,相反刀势越集中,它的威力则越大。…。

心中这番明悟雷行空从未有过,虽然只是刹那间事,却让他又惊又喜:“怎么会这样?莫非这就是天威境界的神妙吗?”

不容多想,雷行空略一动念,便已有决断。

他将刀势扩展开来,覆盖住一片包括那蛮人萨满在内、蛮军较为集中的范围,而不是全部打在那蛮人萨满一人身上。

“呼!”

刀势疾射出去,顿时带着如巨浪一般的天地元力,势成千钧。

这一刀,成功。

……

那蛮人萨满光伮伢,正操纵天上火石,愈发猛烈的砸落下来。

相比之前刚出阵时,他这时脸色略微显得有些苍白,方才一连放出四个狂化术,再加上最后这一个大火雨术,已让他身上的信念之力损耗大半。

精神虽变得有些萎靡,可光伮伢冷漠的看着阵中不断倒下的人族士卒,心中却忍不住冒出一丝自得。

在此次随军出征的一众萨满中,他亦是实力最为超群的一人,被阿赫大萨满从众人之中叫出来,他心知这是大萨满有意给他在人前表现的机会,以便日后回到宗庙能以此祭告巫神,获得功勋赏赐。

他如今已是六羽萨满,只要再得功勋,便可顺顺当当的晋升为七羽萨满。

在天火国的宗庙之中,虽然七羽萨满和六羽萨满只是一羽之差,可是他们却有着极为不同的地位,七羽萨满已然属于大萨满的级别,得到的权势以及配享的资源比起六羽萨满来,何止倍增?

“不敬巫神的雍人啊,便用你们的血肉,来为我浇铸踏上祭坛的台阶!”

光伮伢冷冷的想着,他的目光又转而望向雍军中那个人族将领,他很清楚的记得阿赫大萨满在他出阵时交代过,一定要把那个雍人少年的头颅砍下来。

当他的目光,准确无比的落在那张很年轻的脸上时——

“嗯?”

他突然怔了一怔,随即脸色大变。

他看见,那雍人少年,正高举长刀,远远的向他劈斩下来。

没错,两人相距很远,这样一刀明明不可能斩到,可不知为何,光伮伢在这一刻却心生危险之感,第一时间便想闪身躲开。

“呼!”

周遭,空气无风自动起来,如漩涡一般席卷而过。

光伮伢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了,仿佛虚空之中有无数根气机伸探出来,将他紧紧缚于原地。

“怎会这样?”

光伮伢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便看见眼前刀光闪动,一道巨大无比的刀芒从他身前一划而过,迅捷无伦。

刀光过后,人首异处。

……

“嗤!”

雷行空的这一刀,刀炁凌厉,直接在地面之上划开一道巨大直痕,深逾数尺。

“轰”、“轰”、“轰”……

紧接着,巨大的刀炁轰然爆开,迸射出无数更小的刀炁,密密麻麻的斩向方圆五丈之内所有角落。

那一个范围内,起码囊括了五百余名蛮兵。

狂暴的天地元力所化刀炁,亦是狂暴无比,凌厉的刀芒不断向四面八方做“无死角”冲击,带起漫天尘土,高高扬起。

“啊……”

血肉翻飞,蛮军惨呼之声接连从飞扬尘土中不断传出。

尘埃过后,尸横遍野,一地狼藉。

..

【第106章】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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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之威,竟如斯厉害。

雷行空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这一刀是他使出来的,可结果却令他看了亦暗暗心惊。

那蛮人萨满,连带五百余名蛮兵,都已死得不能再死。

其中有十数名铁官徒的尸体,他们刚才混在蛮军之中,雷行空无法剔出,这时也只能陪葬。

天上,那团黑赤火云失去光伮伢的操控,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下去,最终消逝无踪,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怪不得说苍龙诀八重境界是一道大坎……”

雷行空心中感慨,只是一刀就将五百蛮人杀灭干净,这样的手段根本不像是凡人拥有的。

而且,刚才那一刀杀了五百蛮军,并不是说它只能杀五百人,如果不是雷行空顾及到会误伤更多铁官徒,他甚至可以将刀势范围扩大,这样刀势的杀伤力会变得更大,也更惊人。

这就是苍龙诀八重境界天威境的力量。

“将来,如果我的修为迈过八重境界的这道坎,不需要用灵药为引也能发出这样的大杀招,那么个人战力何止倍增?”

雷行空暗暗憧憬着,那种景象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期待。

突然——

“万胜!”

哨所士卒中,突然一名士卒举刀大声呐喊起来,声音高亢、激昂。

雷行空回过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士卒脸上,布满了喜悦、兴奋和激动等等交杂在一起的神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内迸发,让他竟有些难以抑制的模样。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举刀过顶,大声呐喊“万胜”,他们的神情和最先呐喊的那名士卒一模一样。

“怎么了?”

雷行空正觉惊讶,不过很快他就了然了。

一股浑厚无比的魂力正从种魂幡中流入他的身体,经方寸天地的过滤,疯狂涌进他的筋脉之中。

那是五百蛮兵的魂魄,其中还有一名强大的蛮人萨满,不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来看,都已经是雷行空修炼以来的最高纪录……正因如此,种魂幡的反应速度明显比平常慢了一些,要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才将炼化好的魂力传来。

“这股魂力……好浑厚……”

一瞬之间,意畅神舒的感觉充斥全身上下。

那五百蛮兵虽然死相难看,不过魂魄却完好无损,统统被种魂幡收取炼化,然后转变成魂力,充沛无比。

所有这些魂力中,有八成进入主幡之中。

也即是说,有超过四百名蛮兵的魂魄化成魂力,流入雷行空的身体。

汹涌而入的魂力很快冲刷过雷行空的经脉,进入丹田,然后纷纷射入肝脏……雷行空感应着体内气机运转,他也不动念控制,只是任由劲气自主流转,不断射入肝脏,心里不禁暗忖:“刚才我以灵药为引,吸纳天地元气发出那一刀,基本上耗费的都是灵药的灵力,并没有损失自身的内气……嗯,现在凭空得到那么多的魂力,等于把灵药的灵力都补回来了,那一枚灵药也算是没有白白浪费了。”

陆陆续续,就像连锁反应一样,所有哨所士卒都举刀呐喊起来。

哨所士卒们所分到的魂力虽然只有两成,可是这一次的魂力总量毕竟很大,而且他们大多数人的修为不高,突然得到这么大的一份魂力补充,顿时令他们振奋不已。

其中,有五六人甚至当场突破境界,直接提升了修为。…。

哨所士卒的呐喊声,很快把战场上其他人也感染了,铁官徒们和陈中兴的人也附和着高声呐喊。

他们这些人,尤其是铁官徒,虽然和雷行空接触不多,不过雷行空刚才发出这一刀的威势,却已经彻底让他们心生敬服,人人振奋,因此一时之间雍军士气大振。

机不可失。

雷行空继续收纳魂力,同时提气高声喝道:“都随我杀蛮狗啊!”

微微一顿,他又补充着呼喝了一句:“莫拾头,拾头者死!”

说完,雷行空一马当先冲向剩下的那些蛮军。

“杀啊,杀蛮狗啊!”

“莫拾头,拾头者死!”

“杀啊!”

“莫拾头!”

哨所士卒最先响应,一起举刀冲杀。

紧随其后,铁官徒和陈中兴的人也都跑动起来,纷纷叫嚷着:“莫拾头!”

一时之间,雍军在战场上的喊杀声,竟统一无比的都变成了“莫拾头”。

……

城头上。

雷行空刚才那一刀,已经将所有人都彻底镇住。

若说那一刀的威势在战场上还看不清楚,可从远处看去,却一览无余。

雷行空所发出的那道刀炁,在那一瞬间仿佛化作一柄巨大的刀身,横贯那五百名蛮军的中央,先将那蛮人派出的萨满干脆无比的斩杀,随即爆破开来,化作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小刀刃,一举将那五百蛮兵统统杀光。

这一刀代表着什么,城头上观阵的众人都很清楚。

“刚才那一招是……是……天威境界才能施展出来的刀招吗?”

“难道他已经八重境界了?怎会?”

“如此年纪……居然在如此年纪就……”

众人静静无语,心中思绪起伏。

……

建忠校尉奇无心眉头紧锁,心中震惊渐渐被烦闷替代。

转眼看了看身后,整个燕云要塞上,九重城关所有城墙、堡垒上都站满了雍军的军士,尽管他们大部分人都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不过雷行空此次在战场的勇武表现却肯定传遍军中,而且越传越广。

相反的,他们奇家因为诬告雷行空一事,在军中威望则会受到极大打击。

虽然他们奇家在白鹿郡是累世将门,牢牢掌控着郡军大局,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对头,这次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要是被对头拿去利用,大做文章,也不免会令他们奇家损手烂脚。

“早知他有如此修为,就不应该招惹他,哼,无为那个混帐东西,居然还说这姓雷的小子和他的修为差不多,真是蠢货一个!”

心中暗骂奇无为废物的同时,奇无心对雷行空也是愈发恨之入骨。

……

另一边,罗立群朝罗霸天看了一眼,心中除了震惊,更多是忧虑。

“这个姓雷的小子,将来定是大郎的劲敌啊,若任由他如此下去,大郎在军中只怕争不过他。”

罗立群已看出,雷行空方才那一刀显示出了苍龙诀八重境界的修为,比之前预计的苍龙诀六重境界整整高出了两重。

他修炼的也是苍龙诀,自然清楚苍龙诀六重和八重的区别,雷行空还如此年轻就有这样惊人的修为,别说是青水郡,就算放眼整个大雍国都是凤毛麟角的。

单凭这一份武功,就算雷行空只是一个莽夫,在军中高层也肯定有一席之地,更何况看雷行空的行事做派,胸中自有城府,并不是无脑莽夫?…。

“不行,一定要尽快将他送出郡军!”

罗立群暗暗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他都要将“护北校尉”一职留在他们罗家。

……

节义侯看着城下的情势,不动声色。

战场上,蛮军只剩下寥寥三百余人,尽管处在狂化的状态中,不过只看雷行空和前锋营的悍勇,显然他们败局已定。

除非,蛮人再派人来,或许才能击败雍军前锋营。

不过即使如此,节义侯这个全军主将也无法坐看前锋营连续作战,不然整个燕云雍军都会对他生出成见,从此动摇军心。

“今日算是被这小子躲过一劫了!”

节义侯不得不按捺下心中想要得到宝刀的欲望。

同时,在雷行空刚才那一刀之下,他对雷行空的修为,终于第一次上了心。

实力强横的武者他在帝都见过很多,原本他心中对雷行空的修为并没放在眼中,不过刚才这一刀所表现出来的,不仅是苍龙诀八重境界的修为,更是雷行空将来发展的潜力,这让他不得不心生警惕:“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只怕是个武学天才,嗯,留着只怕是个祸患,要想个办法除掉他才是。”

……

众人之中,只有俞宏天,表现得最为兴奋。

看到雷行空那惊人的一刀,他当即便重重的连捶了好几记城墙墙砖,手上捶得通红了都不自知。

“这小子,修为居然到八重境界了,还瞒着我说只到六重境界,害得我白白担心了这许久,啧啧啧,等下回来定要好好骂他。”

俞宏天心中一边这般思忖,可那张粗糙豪迈的脸上却一边难以抑制的溢出了笑容,丝毫没有责怪自家侄儿的意思。

斜眼瞥了瞥节义侯,俞宏天愈发心情大好。

昨夜至今,一整晚的忧虑,终于烟消云散。

..

【第107章】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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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未死的蛮军只剩下三百余人,尽管他们大都经过狂化,不过这时候已经不足为虑。

那蛮人萨满死后,天上的火石雨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停。

就连他先前发放出来的四个狂化术,也顿时黯淡下来,四枚骨杖只剩下微弱毫光,无法覆盖整个战场。

一众蛮兵在雷行空那一刀的威势下,已经彻底被震慑住。

眼睁睁的看着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六羽萨满、以及五百同伴被一刀斩杀,这神魔一般的手段让他们感到了惊恐,斗志也随之丧失殆尽。

“杀啊,莫拾头!”

雍人人人奋勇,不要命似的扑向蛮人。

蛮兵们却只想躲避,纷纷朝着后阵退却

双方一进一退,一勇一怯,胜负已经可见分晓。

……

蛮人主阵。

元帅朵兀多看着前方战况,脸上一片铁青。

领军多年,对于人族和他们蛮族的战力,他心中早已有底,寻常时候在同等兵力下野战,他们蛮族很少会吃亏,就算人族以两倍以上的人数对阵最终获胜,也只会是惨胜,不可能将蛮军击溃。

可以说,这时候己方败退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从未想过麾下前锋竟会败得如此惨。

而且,这一次在此小小前锋接触战中,他们还派上了萨满。

朵兀多看了一眼身旁的阿赫大萨满,心中暗想:“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做?肯定不会罢手……”

一名六羽萨满,在宗庙中是近乎大萨满的存在,这一次居然在诸军眼前,被一个人族少年如此干脆利落的斩杀,实在是大大损伤了宗庙的威望,宗庙岂能就此罢休吗?

继续派人接着打么?这也不是不可以,前锋千人规模的折损丝毫不伤大军根本……

不过——

朵兀多转眼看了看身后,却忍不住眉头一皱。

阵中一众族人这时候眼中无不带着些惊恐之色,显然刚才看到了那人族少年的一刀之威后,都被震慑住了。

军队士气已受打击,如何能够再派他们出战?这时候身为统帅最应该做的,就是下令收兵回营,好好安抚军心。

想了想后,朵兀多终于还是问道:“阿赫大萨满,我们今日是不是就此退兵?”

阿赫大萨满正阴沉着脸,胸中怒火如雷霆扫荡,难以抑止。

宗庙之中,一众萨满们虽被称为巫神忠仆,地位超然,可其中也有派系争斗,亦有勾心斗角。

阿赫身为九羽大萨满,自成一系,光伮伢一直是他看好之人。

这一次,他将光伮伢带出宗庙,便是想让光伮伢立下战功,回去能顺利成为七羽萨满,只要依附于他的光伮伢成了大萨满,那他在宗庙自然又多一分话语权,抓在手中的权柄自然便会愈重。

没想到,光伮伢今日居然在阵前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族少年斩杀,简直不啻于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而且,往日他在光伮伢身上花费的心思和资源,光伮伢死了之后也等于彻底化为乌有,如何能教他不怒。

听到朵兀多的话儿,阿赫大萨满立即转过头来,冷冷的盯着朵兀多,随即用手一指远处的雷行空,沉声道:“不行,今日不论如何,一定要将他头颅砍下来。”

“阿赫大萨满。”朵兀多略微斟酌了下措辞,“可是我族大军士气已泄,怕是不宜再战。”…。

“大元帅不需多说。”阿赫大萨满眼中带着阵阵杀意,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今日只要他的头颅!”

“阿赫大萨满。”朵兀多劝道:“今日这样……再打下去就算胜了只怕也会损兵折将,而且那雍军少年是前锋,如果我们再派族中勇士上去,他们只会立即收兵,或是换人上阵,如此我们最后还是杀不了那雍军少年。”

阿赫大萨满闻言,牙关一咬,沉吟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儿。

没错,那个雍军少年只是前锋,以他刚才的战绩,回去燕云已经足够交代了,这时候就算再派人出阵,雍军主将也会立即将那少年以及只剩数百人的前锋撤下,换上一直在后面待阵的雍军,如此一来他们不但杀不了那少年,反倒容易教雍军捡了便宜。

看见阿赫大萨满没有出声,朵兀多知道自己的话儿起作用了,连忙继续劝说道:“阿赫大萨满,先稍稍按下你的怒火,今日我们还是先收兵,那个人族少年既然充当雍军前锋,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他,不用急于一时。”

沉吟一阵,阿赫大萨满终于点头,恨声道:“好,今日就照大元帅所说先收兵,来日再战我定要亲自出手,砍下他的头颅!”

朵兀多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对身旁传令官道:“传令,收兵!”

“是,元帅!”

传令官谨声应命,立即下去传令。

……

战场上,情势已然一面倒。

雷行空带着哨所士卒不断冲杀,铁官徒紧紧跟随,剩下那三百余名蛮兵不一会儿便又杀了大半。

“还差一点!就要赢了!”

雍军所有人心中都生出必胜的信念,只想着要将眼前蛮兵全部杀光。

突然——

“呜~~~~~~”

蛮军主阵那方,传来一阵号角之声。

原本退避起来还有些犹豫的蛮兵听到那号角声,顿时如兔子一般撒腿就跑,全部朝着主阵退去。

雷行空眉头一扬,停下脚步不再追杀,同时他举了举手,示意身后众人也停下来。

显而易见,蛮人撤了。

雷行空拄刀静立,看着蛮人撤退时的狼狈模样,心中不自禁生出一点叫做自豪的快意:“终于打赢了!”

雷行空的身后,众人也都停下手脚,他们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看着蛮人撤退,没人吭声。

看了一会儿,雷行空慢慢转过身来,扫视了一周前锋营众人,突然伸直手臂一扬手中天亟,大喝道:“万胜!”

寂静!

一刻!

下一刻,前锋营所有人都扬起兵刃,大声欢呼起来:“万胜!”

欢呼过后,雷行空面带笑容,朗声道:“兄弟们,蛮狗跑了,我们今天算是打赢了,现在我下令,收兵,回营!”

“万胜!”

迎来的又是一阵欢呼。

雷行空哈哈一笑,收刀入鞘,带头朝着燕云要塞的方向走去。

众人拥着他,也一起回返。

..

【第108章】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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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是那五千压阵的雍军。

雷行空领着前锋营众人,很快走到那名领军都尉面前,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前锋营营正雷行空前来交令。”

那名都尉怔了一怔,没有说话儿,他忍不住不停的打量起雷行空,眼中难掩惊愕之色。

这时候不仅是他,连带那五千雍军,他们看向雷行空以及前锋营众人时,目光之中也都同样带着惊愕。

刚才,他们一直在后面观阵,整个战事的过程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也正因如此,他们心中才更觉震撼。

蛮人从一开始派出来的兵力就比前锋营多,接着又加了两百天火狼骑,到最后居然还派出一名萨满……这样的兵力,就算雍军阵中五千以上的精锐遇到,也是难有胜算的,没想到结果却是前锋营以区区千人的兵力获胜了,而且杀得蛮军只剩百余人仓皇逃回。

而且,这还不是最让他们震撼的,最让他们震撼的是那个前锋营营正最后使出的那一刀,只出一刀就将五百蛮兵和那蛮人萨满全都杀了,这样的手段岂不和杀神一般?

当然,这五千雍军中也有有眼力介儿的,自然看得出这样的一刀需要怎样的修为才做得到,郡军中能将苍龙诀修炼到这等境界的几乎没有,因此他们看雷行空也就好像看到神人一样,除了震惊就是敬服。

雷行空看见那领军都尉没说话儿,皱了皱眉,又道:“此战我营伤亡极大,若大人没有其他吩咐,下官想先领弟兄们回营休息。”

那都尉回过神,略一思索,也不敢有什么“其他吩咐”,只得点头道:“好,那……那便收兵!”

“诺!”

雷行空答应一声,挥手让身后前锋营众人走人,不过他想了想,又道:“大人,还有一事下官想劳烦您帮忙。”

那都尉怔了一怔,问道:“什么事儿?”

雷行空指了指身后战场,沉声道:“方才混战中我营中士卒阵勋不少,还请大人将他们的尸首带回,日后好送返归乡。”

那都尉又是一怔。

放在寻常,这些死在战场的铁官徒一般是不会为他们收尸送返归乡的,至多在战后派出三五老卒,去将他们的尸首拉到附近荒野,挖个大坑掩埋了事,这时候雷行空要求他去为那些铁官徒收尸,实在显得有些无礼。

寒着脸望向雷行空,那都尉正想张口呵斥两句,可是当他的目光和雷行空那澄清明亮的眸子一触,心中竟突然觉得有些虚软起来,到嘴的呵斥一下变成了:“好的。”

“谢大人!”

雷行空点头答谢一句,转身便随着他的前锋营走了。

“唔,这小子身上竟有如此大的杀气!”

那都尉看着雷行空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看了好一会儿后,他长长的吸入一口气,这才转头对身边传令官道:“让人把前锋营的尸体都收回来!”

“诺!”

传令官答应,很快传令下去。

……

雷行空走在前锋营众人之中,突然看见龙锐接近过来,说道:“大人,您能为战死的弟兄收尸,我代他们谢过大人的体恤!”

“嗯?”

雷行空转眼看向龙锐。

龙锐一直称他做“官爷”,这时候却换了,喊他“大人”,其中显然多了一份恭敬。

想了想,雷行空摇摇头道:“今天你们做得很好,若不是你们拼死,我们也胜不了这一阵,所以不须说这些客气话儿。”…。

说完,他也不再理龙锐,大步向前走去。

龙锐看着雷行空,眼中不觉显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

经过城头,节义侯和三名校尉一众人等早已离去。

雷行空领着人快快穿过城门、瓮城,进入燕云要塞。

“前锋营的兄弟们,是好样的!”

“奶奶的,多久没这么杀过蛮狗的威风了,干得好!”

“营正大人可姓雷?我们青水郡又要出一名猛将了!”

“听说雷营正是郡城人,某亦来自郡城,能与雷营正同乡,某戚小七脸上有光!”

城头上,那些镇守城防的雍军士卒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前锋营一行人身上,向他们行注目礼,其中不少士卒还高声喝彩起来。

雷行空默不作声,快步前行。

这时候,他只想着快快回到营房,打坐养气。

方才在战场上得到的魂力实在太多,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股魂力,把它们凝炼夯实,这样将来才不会出现根基不稳的状况。

他身后的哨所士卒虽然人人心中自豪,不过看见自家营正大人没吭声,他们也都不动声色。

反倒是那些铁官徒们和陈中兴麾下的人,一个个挺直胸膛,面带得色,笑呵呵的接受着周遭对胜利者的褒赞。

出了瓮城,铁官徒们要将武器、绵甲交还,接收的还是之前那名守城门的钟老四。

钟老四很恭敬的来到雷行空面前,行礼道:“雷营正,昨夜入城时我多有怠慢,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雷行空怔了一怔,摇头笑道:“昨夜入城时,你不过例行公事而已,哪里有怠慢?”

钟老四闻言顿时露出笑容,由衷赞道:“好,雷营正不愧是吾郡的少年英雄。”

他戍守燕云多年,刚才看见雷行空在战场上驰骋杀戮的表现,心中已是敬服无比,这时看见雷行空说话儿的神态,知道雷行空的确没将事情放在心上,不由得对雷行空更敬重一分。

……

很快回到前锋营那个简陋的营地。

雷行空正想行入营帐,便听身后传来龙锐的声音:“大人,请留步。”

转过身,只见龙锐和一众铁官徒都跪在了地上。

“怎么?”

雷行空心中正暗想这些家伙要搞哪样,龙锐又道:“我等谢过大人再造之恩!”

说完,他当先拜服下去。

接着,其余铁官徒们也都纷纷拜服,一个个大声说道:“谢过大人再造之恩!”

“都起来!”雷行空摆手道,“其实没有什么恩不恩的,你们随我一同出阵,就算是与我同生共死的袍泽,我奋力杀敌不过是本份,你们能活下命来是自己的运数而已,与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

龙锐摇头道:“今日在战场上,大人和麾下这些兄弟出力最大,我等都看在眼力,面对蛮人如此兵力,如果不是有大人护庇我等早已成了荒野的鬼魂,哪能活得下来?现在经过这一战,弟兄们都积攒够了军功离开此地,各自返乡重新生活,可以说大人对我等的大恩实在如同再造。”

雷行空想了想,也没错。

这一战,蛮人千余人最后只逃回去一百来人,被他们杀了千人,其中还有两百蛮骑,外加一个蛮人萨满,这里面的军功就算雷行空和哨所士卒领走大半,剩下的也够这些铁官徒分了。…。

况且,这时候铁官徒已经不足三百人,人数并不多,能活下来的这些人大都是些较为悍勇的人物,之前就已经积攒了不少军功,尤其像龙锐、黄姓汉子这些人,军功早积攒得差不多,只差少许而已,因此这一次平分下来,他们肯定能凑足军功活着离开燕云要塞了。

“好,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受了你们这一拜。”微微一顿,雷行空又郑重道:“有一句话我想多嘴嘱咐你们一下,返乡之后还希望你们要好好生活,莫要再做那些为恶乡里的事儿,否则下一遭再入监牢,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诺!”

所有铁官徒齐声应答,再次拜服。

雷行空径自转身入帐,找了个内里的位置坐下,准备调息。

才刚坐下,营帐之外走入一人,恭声道:“雷营正”

雷行空看了一眼,是陈中兴,这胖子正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站在营帐门前。

“陈大人,有事么么?”

雷行空想了想,不知道这胖子一路跟着来前锋营想做什么,不过之前在战场上陈中兴和他麾下的人也算出了一份力气,于是雷行空便又说一句:“刚才在战场上,我还没谢过都尉大人和那些弟兄们出战襄助,在这里就当面对大人说一句多谢了。”

“莫要客气,莫要客气!”

听见雷行空一本正经道谢,胖子都尉的脸上顿时笑出了花儿,连连摆手谦虚。

雷行空又问道:“陈大人,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

胖子都尉沉默了一下,突然整个人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雷营正,你要救我!”

不得不说,这胖子变脸的功夫实在到家,刚才还一脸笑容,转眼就来了个大反转,让人看了都以为自己眼花。

端详了一下陈中兴的胖脸,雷行空不动声色,问道:“陈大人,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陈中兴连忙把罗立群要“害”他的事情说了一遍,讲述之中他话里话外把事情描述成:他是因为维护雷行空才被护北校尉记恨的。

雷行空静静听着,心里掂量着胖子的话儿里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这个胖子虽然说话儿不太老实,不过他今天被派上阵这一点不假,也就是说罗立群的确想杀他……嗯,他在罗立群那里呆不下了,所以才找上我,只要这一点是真的,就不怕他偷奸耍滑了。”

想了想,雷行空问道:“陈大人,你说了这么多我也大概明白了,嗯,那眼下你想怎么样?”

陈中兴二话不说,立即表忠心:“雷营正,以我如今的处境,今后就只能投靠你了,你让我如何做我就如何做,绝无二话儿。”

“什么,你要投靠我?”

雷行空略一诧异,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陈大人,你是都尉,我才是小小的营正,不论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上官,你要投靠我的话儿从何说起?”

在军队之中,向来极为看重官阶品秩,可以说军营里是一个阶级分明的世界。

陈中兴是都尉,雷行空是营正,两人的官位整整差了几个级别。

这时候,陈中兴突然说出要投靠雷行空的话儿,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面对雷行空的打趣,陈中兴恍若未觉,反而一本正经道:“雷营正,这段时日和你接触下来,我已看出你并非池中之物,而且重情有义,心中敬服得很,所以才下定决心要投靠你。而且,我得罪了护北校尉,在这郡军之中若想活下去,只有宣节校尉俞大人能保我,你系出身俞大人帐下,我投靠你就等于投靠了宣节校尉,以后若能得到宣节校尉的庇佑,护北那边自然就不能再如此明目张胆的谋我性命了。”…。

听了陈中兴的话儿,雷行空脸上的笑容不禁渐渐收敛。

看来这胖子不仅脑子活,对情势也看得清楚。

他得罪了护北校尉罗立群,要想活命就只能得到宣节校尉俞宏天的庇佑,而雷行空是俞宏天的子侄心腹,投靠了雷行空自然也等于投靠了俞宏天。

说白了,他想投靠的不是雷行空,而是俞宏天。

见雷行空没说话儿,胖子连忙又哭求道:“雷营正,请您收下我,否则我在营中怕是活不下去……”

看着胖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雷行空心中只觉好笑,以这胖子的心性,这时候的样子自然是假的。

他想了想,故意笑着问道:“你要投靠我也不是不可以,可对我有什么帮助?唔……陈大人,说白点,你胆子小,上阵杀敌也不行,我冒着得罪护北校尉的危险,将你引荐给俞叔父,总该有些回报?”

胖子一听,一下子就不哭了,略一思索,立即就道:“雷营正说得没错,我这人胆子小,上阵杀敌也不行,不过宣节校尉若能收留我,我定能让宣节校尉得到更多人脉。”

“哦?”雷行空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陈中兴低声道:“雷营正,不怕你笑话儿,我这人平时最爱打听旁人的阴私,这……这些事儿若用得好,对宣节校尉控制营中诸人,定会大有帮助。”

雷行空眉头轻皱,小人就是小人,这胖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话儿里的意思竟是要利用别人的阴私,来胁迫、控制他们。

不过,雷行空转念一想,俞宏天军汉出身,生性豪迈,身边也都是这样的人,反倒少了能做阴私事儿的助力,这时陈中兴投过来却正好合适。

“只是……这胖子如此奸猾,可以信得过吗?”

雷行空看着陈中兴,暗忖:“他虽是小人,可得罪了罗立群,郡军之中就只有俞家叔父能护得住他,所以不管如何,他亦只能一心一意为俞家叔父做事了。”

这么一想,雷行空顿时打定主意了:“好,陈大人你先回去,我会在俞叔父面前为你引荐!”

陈中兴闻言大喜,激动得迭声道:“多谢雷营正,多谢雷营正……”

雷行空摆了摆手,又故意敲打一下陈中兴,寒声道:“陈大人,在这之前有件事儿你要记住了,如果你日后敢两面三刀,做出祸害我俞家叔父的事儿,别怪我手下无情,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生死不如。”

说话儿的时候,雷行空面含杀意,毫不掩饰。

陈中兴一见,顿时只觉全身肌肤如同被刀兵划过,忍不住当即大声道:“不会,不会,我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事儿的,雷营正放心就是。”

“好,你记住就是!”

雷行空微微一笑,挥手示意陈中兴离开。

陈中兴心头一松,之前严严实实裹住全身的寒意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只剩下他那一背脊的冷汗。

看见雷行空的手势,陈中兴不敢多废话儿,连忙转身离开,一边走,心中一边暗暗骇然:“年纪轻轻,就带着这么重的煞气,真是杀神,真是杀神……”

..

【第109章】魂力过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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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闭上眼睛,沉淀心神,慢慢入定。

种魂幡上,魂力流入的速度已比之前减慢了许多,不过却仍然源源不绝。

一开始任由魂力流淌,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体内积蓄起来的魂魄之力越来越多……渐渐的,它们变得絮乱起来,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钻乱窜,散逸于奇经八脉和各处经络窍穴之中,沉淤下来,不再流转,白白浪费了好多魂力。

雷行空调整呼吸,引导魂力在经脉之中慢而有序的游走,将所有散逸的魂力都聚拢起来,然后集中送入丹田,再由丹田射入肝脏。

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

直至八十一周天,九个满天。

突然——

“怎会这样?”

就在第九个满天完成的一瞬间,雷行空发现身体里的劲气竟停止射向肝脏,全部积蓄在丹田之中。

心中惊疑,雷行空停下运转劲气,分出心神查看起身体的变化。

丹田之内,大致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其中的劲气只是变得更为厚实而已。

肝脏部位,同样没有变化,整个脏器被苍龙劲气包裹,严严实实。

“没什么不对啊?”

雷行空略一思索,连忙尝试将一丝苍龙劲气从丹田抽出,用心神引导它们射向肝脏……一开始,并无异样,可是等那一丝苍龙劲气甫一接触到肝脏,立刻便被包裹肝脏的苍龙劲气狠狠一弹,顿时又缩回丹田之中。

“咦?”

雷行空奇了。

又试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种状况,雷行空连续试了三次之后,终于还是招呼小神道:“小神,出来!”“

小神问道:“怎么了?”

雷行空先把行功时苍龙劲气的变化说了一遍,然后道:“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哪儿修炼得不对了!”

小神想了想:“你再试一次将内气传入肝脏。”

雷行空立即闭目凝神,又把刚才的尝试做了一遍,这一次的结果还和之前一样——苍龙劲气无法进入肝脏。

沉吟一下,小神说道:“我明白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你不需担心。”

听见小神说不是什么坏事儿,雷行空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心里仍有疑惑,忙问道:“怎么不是坏事?你说明白些。”

小神解释:“很简单,你淬炼肝脏所需的内气已经足够了,所以你将苍龙劲气传入其中,会被弹出来。”

“啊?”

雷行空有些讶异,小神的答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话儿说白了,其实就是说他用来淬炼肝脏的苍龙劲气太多了、过剩了,所以用不完被“退”了回来。

寻常修炼,不管是淬炼骨骼血肉、还是经脉腑脏,向来只有内气不够的情形,怎会出现内气太多的事儿呢?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意,小神继续解释:“这事儿如果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根本不会发生,因为寻常人淬炼五脏六腑,都是慢慢积攒内气输入其中,输入一分就淬炼一分,循序渐进……而你今天却因为突然得到了那么大量的魂力,一下子将所有内气输入其中,一举做成旁人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才能做成之事。”

雷行空犹豫的问道:“小神,你是说那肝脏已经淬炼完成了么?”

小神道:“不是,你的苍龙劲气是够了,不过淬炼肝脏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它需要时间慢慢让你的脏器蜕变健壮,所以你还需等待一段时日。”…。

“原来如此!”雷行空恍然大悟。

苍龙劲气足够了,淬炼却需要时间,这其中没有捷径可走,只能耐心等待。

小神又道:“当然,你这一次得到的魂力还大大有余,现在因为肝脏还未淬炼完成,它们只能蓄于丹田,等到肝脏的淬炼完成后,它们便会自主输入到下一个脏器之中。”

雷行空心中疑惑尽去,顿时重新收拾心神,继续修炼。

……

整个人沉浸在忘我的状态中,不知不觉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等到雷行空收功重新睁开眼睛,外面天色变得青蒙蒙的,显然已是第二天清晨。

棚子里,并无他人。

雷行空从床榻上走下,行出棚外。

门前,站着两名哨所士卒,乃是岗哨。

他们一见雷行空,即刻很恭敬的行礼:“营正大人。”

雷行空挥挥手,示意他们礼毕,想了想后又道:“昨日经历大战,你们也累了,都去睡!”

“诺!”

两人答应一声,也没废话,转身便朝着隔壁一个棚子走去。

那里,是一众哨所士卒落脚的棚子。

经过昨天一战,铁官徒死了大半,营地里空出的棚子极多,为了不搅扰雷行空修炼,他们很自觉的“搬”了过去。

棚子门前,同样有两名哨所士卒站岗。

他们看见雷行空,立即躬身行礼,还想出声招呼。

雷行空摆摆手,示意噤声,径自走到营地中的一堆篝火前坐下。

没一会儿,之前为雷行空站岗的一名哨所士卒折返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道:“大人,这是昨日老伍长为您留下的饭食,一直搁置在炉子旁,尚还温热,您吃。”

雷行空道了声谢,打开食盒,里面饭菜都挺精致,便问道:“这些饭菜从哪里来的?”

那士卒连忙回答:“昨日您进了棚子后,那位李都尉就来了,见你在帐中修炼,他没让我等叫你,只是命人送来这些饭食,让我们前锋营食用,说是宣节校尉下的军令。”

“哦!”

雷行空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明白。

怪不得食盒里的饭菜,比昨天吃过的好了那么多,原来是李汉青送过来的。

想了想,雷行空又问:“弟兄们的伤势如何?”

“回大人,大人无须担心,昨日李都尉带了军中的大夫来,已为营中弟兄治伤。”微微一顿,那士卒又道:“我们这些从狄北哨所来的人,都是皮肉上的轻伤,不碍事儿,铁官徒里那些伤筋动骨却不碍性命的不说,倒有五六个伤得重的,昨夜死了一个,其余的都救下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睡!”

雷行空朝那士卒摆摆手,那士卒又行了军礼后才离开。

一边吃着饭食,雷行空一边想着事儿。

在这个乾元世界的医疗水平之下,重伤的铁官徒只死一人,已是值得庆幸的事儿,不得不赞一下李汉青带过来的大夫好本事。

不过相比起来,雷行空真正看重的,是他带出来的哨所士卒。

只要他们不受重伤,还有再战之力,那么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则是活命之资。

..

【第110章】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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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将食盒里的饭食吃得干干净净,雷行空舔了舔嘴巴,有些意犹未尽。

这个食盒的饭菜的确很可口,雷行空很久都未曾吃过这么好的饭食了。

在狄北哨所时,那里条件恶劣,食物比较郡军大营远远不如。

从狄北一路过来燕云,途中吃的都是干粮就清水,就更不用说。

眼前这一顿饭菜,比过往几个月吃的都要好。

当然,以雷行空这时候的修为,他可以长时间不进食,不过这并不是说他已经不需要吃东西、或者不喜欢吃东西了,而是说即使在食物短缺的恶劣环境下,他也可以熬得下来,生存能力变得比常人更强罢了。

把食盒放下,雷行空端起水碗喝了一口,这时从左侧一个棚子里,走出来五六人。

“大人。”

当先那人,是龙锐。

龙锐后面,跟着几名平日里以他为马首是瞻的铁官徒,那个黄姓魁梧汉子也在其中。

雷行空放下碗,打量了一眼龙锐几人,想了想,问道:“怎么,有甚事儿?”

铁官徒们相互对视一眼,龙锐当先跪下,随即其余几人也都跪下,道:“请大人收留!”

雷行空怔了一怔,看向龙锐,问道:“什么意思?”

龙锐道:“我们几个想跟随大人的麾下效力,还请大人收留!”

“跟随我的麾下效力?”雷行空有些愕然。

这些铁官徒,都是罪犯,而且都是获得死罪的重犯,这一次能重获自由返乡生活,应该是巴不得才对,怎么会主动要求留下?

“嗯,这些铁官徒在乡中做过大恶事,返乡后也不知道乡里众人会如何对待,或许在生活上会有什么麻烦……”雷行空心中暗暗思忖着:“我和他们毕竟一起上过战场,若是他们真有什么难处,我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最多求俞叔父帮忙解决一下便是。”

这么一想,雷行空便说道:“你们都已经获得足够的战功离开此地,可以各自返回乡中生活,为什么还要留下来?莫非你们有什么难处不愿意返乡?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大可对我说来,我自会想办法为你们料理妥当的。”

“不是的,大人!”龙锐摇着头,“其实我们几人在乡中早已没了亲人,回去也不知道该作甚营生,昨日跟随大人出阵,心中极是仰慕大人,希望能在大人麾下效力。”

微微顿了一顿,龙锐又道:“当然,我们既然已经是自由身,便不再是铁官徒了,只盼大人能允许我们重新参军,正正经经的做郡军士卒。”

“原来如此”

雷行空听明白了,也怪不得龙锐几个不愿返乡,而想参军,乡里的亲人都没了,他们之前又犯过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看这些人的模样儿,个个都不是善男信女,回到乡里能老老实实谋一份营生么?

以他们的性子,说不定返乡没几天,就又要惹出事端被捉入牢房了。

这样的人,呆在军中更合适些。

雷行空打量了龙锐等人几眼,心里顿时就有些意动了。

之前他们在战场的表现,已经有百战老卒的样子,日后只要多多约束纪律,将他们散乱的性子改过来,拉出去就是好兵。

这样的兵,收多少都不嫌多。

只是——

雍国治军向来严格,龙锐等人想要加入郡军,并不是他雷行空这个小小的都校说了算的,还需要正规的报备手续才行。…。

“嗯,迟点问问俞家叔父,让俞家叔父帮帮忙,应该没有问题。”

雷行空心中思忖着,便道:“好,这事儿我先答应下来,不过也不能把话儿说满,还要郡军大营中批复了才行。”

龙锐一脸喜色,忙道:“谢大人!”

雷行空想了想,又道:“你们等一会儿便把名字报给一个叫做杜宇的,他是我营中军丞,自会记录下来。”

“喏!”

……

龙锐几人回到他们的棚子。

那黄姓汉子一直没吭声,这时候才有些嘟嘟囔囔的说道:“龙老大,我们真的要入郡军么?”

龙锐一瞪眼:“黄大虎,你胡说什么?先前咱们不是说好了的么,雷营正也应承了,你现在还说这样的混话儿,是想作甚?”

那黄大虎被龙锐瞪得缩了一缩,有些唯唯诺诺道:“龙老大,既能脱身离开,回去痛痛快快过些逍遥日子岂不更好?留下来每日提着脑袋厮杀,有什么好的?”

另外几人中,也有人和黄大虎一般想法的,不过却不敢说,只是看着。

“你个莽夫!”

龙锐更怒了,压着声音喝骂道:“回去之后你要作甚,还如从前一般占山为王?你只知一时逍遥,可曾打算过日后?行那盗贼之事,能有甚么好下场?纵然徒得一时痛快,可是到头来脱得了被官军围剿的下场么?”

黄大虎从前做的就是山贼的勾当,后来山寨被官军剿灭了才入的大牢,这时候听龙锐说到做山贼逃不过被官军围剿的下场,顿时脸色一变,不敢吭声了。

龙锐继续道:“我们这些人,既然不能做贼,只能从军,将来若是拼得些许军功回来,还怕没有好前程?就算不幸沙场战死,那也是命数使然,好过窝窝囊囊在乡中混日等死不是?”

众人听得龙锐的话儿,都觉有理,只有那黄大虎还硬着脖子道:“可是龙老大,那雷营正是前锋营都校,我们跟着他,是要天天拼命的啊!”

“拼命怕什么?为什么人家能拼命我们就不能?莫非他们胯下有卵子我们便没有么?”龙锐冷哼一声,“你们也见识过那雷营正和他麾下士卒的本事,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子,那雷营正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日后封侯败将都是轻易的,能沾上这份光,我们这几条烂命就拼得值!”

微微一顿,龙锐接着道:“就算撇开这些不说,昨日一战你们也该知道那雷营正的为人,身先士卒,重情重义,比起之前那几个来做前锋营都校的无耻小任,我心里对雷营正亦是敬重的,你们自己好好想清楚,若真不愿意留下便走,反正老子要留下来。”

“龙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我也留下了!”

“再问问其他兄弟,或许还有愿意留下的。”

众人一听,顿时都出声附和,那黄大虎虽没吭声,不过心底也认同了。

..

【第111章】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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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静坐一阵,天色渐渐亮堂。

哨所士卒三三两两的起身走出棚子,准备操练。

经过昨日一战,他们心中对雷行空更是敬服,看见雷行空,都纷纷行礼招呼。

雷行空问过他们的伤势后,想了想,便对三名伍长道:“我们昨日才和蛮狗打过一场,兄弟们身上都带着伤,今天就不操练了,休息休息!”

谢晋,老伍长没说话儿,李大海想了想,说道:“大人,兄弟们伤势都不重,稍稍伸展一下其实也好,免得他们生了惫懒的心思。”

一众哨所士卒也听得见雷行空和李大海的话儿,李大海话音儿刚落,其中立即就有一人出声附和道:“大人,李伍长说得是,这点小伤算得什么,如常操练便是!”

雷行空转眼看向那士卒,待看清楚人后,忍不住微微一笑。

那说话的士卒是秃头刘,原本是狄北哨所中有名的刺头,昨天战后,他的修为也得到了提升,已经踏入苍龙诀二重境界。

之前整整的一夜,秃头刘一直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下,修为提升这事儿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因此刚才听见了李大海的话儿,他忍不住立即就出声附和了,他是恨不得再把自己操练得更狠些才好,好让自身的修为能多提升一些。

雷行空想了想,有意捉弄道:“秃头刘,这话儿是你说的,好,那今日便如常操练,嗯,既然你小子嘴硬,今天就罚你多跑十圈,你服不服?”

听见雷行空要罚他,秃头刘先怔了一怔,随即一张脸立刻变成了苦瓜,不过嘴上却道:“服,只要是营正大人罚下的,我都认!”

“哈哈哈……”

其余士卒看见秃头刘被罚,不禁都促狭的笑了起来,有几个平日和秃头刘亲近的,纷纷拿手去拍他的脑袋。

“叫你小子多嘴,罚你罚少了!”

“营正大人罚得好!”

“按我说啊,就该多罚一些……”

前世一辈子都呆在军营之中,这时看着一众士卒轻松嘻笑的模样,雷行空也极喜欢这种袍泽相处如鱼得水的氛围,忍不住和士卒们一样放声大笑起来。

玩笑过后,三名伍长领着士卒开始日常操练。

雷行空坐在空地上看着,心中有更多的事儿需要盘算。

俞宏天曾说,雍军和蛮军每隔一天就会打一场,也即是说他们明天或许又要出阵,因此还要早作准备。

铁官徒这时候只剩不到三百人,兵力大为削弱,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补充回来才行。

其次,哨所士卒人人有伤,虽然都是轻伤,可是没有时间将养,这么长久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所幸他们身上都带着种魂幡,战力并不会削弱,反而每战过后还会因为修为提升而增强,这倒是让雷行空短期之内不需担心的。

“怎么将前锋营的兵力先补充回来呢?”

雷行空暗暗思忖,首先想到俞宏天,这时候也只有俞宏天能帮他了。

“嗯,先找俞家叔父,看他怎么说,顺带求他为铁官徒们弄些好点的盔甲兵刃,这样他们在战场上战力也能变得强些!”

将所有的,雷行空站起身来,对三名伍长打了个招呼,径自走出前锋营。

……

从前锋营行往宣节校尉的治所,雷行空一路需经过要塞中的各重关卡。

每过一重关卡时,便有那些守卫的士卒对他行注目礼,他们眼中或多或少都带着敬意,走着走着,竟还有人大声招呼道:“是前锋营的雷营正么,昨日前锋营扬我军威,在下虎啸营张子健,甚是仰慕雷营正。”…。

雷行空闻言,一边前行,一边抱拳远远的回敬一礼:“张大哥客气,雷行空不敢当!”

“在下狼牙营吕力……”

“在下豹跃营胡然……”

一路下来,遭遇了不下十次这样的对话,雷行空一一应对,好不容易才来到宣节校尉治所。

治所门前,有两名卫兵站岗,他们都认得雷行空,也不需雷行空废话儿,便主动请他在一旁稍候,然后径自入内通报。

过得一阵,李汉青从里面出来,一看见雷行空,他便笑道:“好啊,你小子总算来了,昨日给我们挣足了脸面,真不枉俞大哥如此疼你!”

雷行空嘻嘻一笑,没有接话儿。

李汉青显然很是高兴,拉着雷行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俞大哥一早便被将军召去议事儿,还未回来,你要等一等了。”

“无妨!”

“这么早便过来,有什么事儿么?”

雷行空略一思索,说道:“其实我的事儿和李叔父你说也是一样的。”

李汉青拍了他肩膀,笑道:“好小子,客气什么,尽管说来!”

雷行空当然不客气,稍稍整了下思绪,便把要求帮忙的几件事儿说了:

1、龙锐等人要入郡军。

2、前锋营缺人。

3、给铁官徒换装。

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临末,雷行空隐去了陈中兴的事儿,准备当面和俞宏天说。

李汉青静静听着,等雷行空说完,他才道:“这第一和第三条不算个事儿,只要有俞大哥的一纸令函,就可以安排妥当,至于这第二条……”

“怎么?”雷行空皱眉道,“李叔父,前锋营若是兵力无法补足,如何上阵?”

李汉青摆手道:“不是不给你补人,是新的一批铁官徒还未送到,若要调人,就需得从郡军中调,这要将军授令才行。”微微一顿,李汉青又道:“你不要着急,明日你或许不用出阵了。”

“嗯?”

雷行空心中一奇,问道:“李叔父,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李汉青轻声道:“听说蛮人要退兵了。”

“退兵?”

雷行空更是惊讶。

雍国和天火蛮人的这场仗才刚开打不久,蛮人怎么就要退兵了?

若按蛮人的习性,就算不硬攻燕云,也要骚扰边境各处关卡、杀掠一番才对的,现在还没过完冬天就退兵,实在让人觉得意外。

李汉青道:“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缘故,不过早些时候听俞大哥说,今日节义侯召开军议,便是为的这件事儿。”

“原来是这样……倒不是什么坏事儿。”

雷行空暗自点了点头。

不管蛮人为了什么退兵,只要退兵了就是好事儿。

唯一让雷行空感觉有点遗憾的,就是无法再从战场上得到魂力,加速修炼了。

不过这也无妨,有方寸天地的帮助,慢慢汲取地气滋养,也是一样的。

..

【第112章】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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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哥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在此等会儿,我还有些事儿要出去一趟。”

“好。”

李汉青和雷行空聊了一阵,他起身拍了拍雷行空的肩膀,便很快离开。

雷行空独坐内堂等候,百无聊赖,便走到书架那方,选了本行军布阵的书籍,静静看起来。

前一世,久历战阵,对军旅之事熟悉无比,只是因为生性粗鲁,却没有真正读过几本兵书。

这一世,两世的记忆都集于一身,捧着这本兵书在手中翻看,渐渐的竟看入迷了。

“除了常用的几种,居然还有这么多不同的战阵,而且运用的时候有这么多的讲究,里面的门道可真不少啊……”一边翻看,雷行空一边思索,“不过相比起来,这些操练士兵的方法就显得古旧了,还是现代地球的练兵方式更好,要是配合起来演练那些战阵,也许会得到不错的效果……”

因为全神贯注,雷行空丝毫没察觉时间流逝。

一本书翻完,时间已过正午。

合上书,雷行空正想着是不是该先回前锋营,等晚上再来,却见俞宏天从堂外走了进来。

“阿空来了!”

俞宏天笑笑的对雷行空招手示意,随即径自走到书桌前拿起茶盅灌了两大口,这才又道:“等一阵了?”

“嗯,有一阵了。”

雷行空不需客气,实话实说的回答。

俞宏天留意到雷行空手边的兵书,笑道:“先前听先登说,你不喜欢兵略,没想到如今竟能看起兵书了,嗯,不错,倒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雷行空应道:“我只是随手翻翻罢了。”

“以后若想多看,尽管来找我要。”

俞宏天一边说话儿,一边挥手示意雷行空坐下。

两人坐下后,俞宏天没再继续说话儿,反倒是静静打量了几眼雷行空,好一会儿后,才用略带些感慨的语气道:“一转眼,便十年过去了,一转眼,你已这么大了。”

雷行空没吭声,只是安然的坐着。

俞宏天看着雷行空,暗暗点头:“行事沉稳有度,又有胆有识,修为便更不用说,啧啧,这小子已有点名将的意思了!”

昨日在城头观战,俞宏天对雷行空在战场上的表现,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撇开雷行空的修为不提,只看雷行空麾下那一众士卒的战力,就足以让人感到惊叹莫名。

须知狄北哨所的士卒可不同于那些军中精锐,知道底细的都清楚送过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可雷行空去了只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将他们带成这等模样,竟比郡军精锐还要精锐,这等练兵的手段,寻常将校有几个做得到?

况且,昨日即使面对蛮人如此强劲兵势,雷行空依然能沉着应对,最终一举破敌,这里面所需的胆识、能力、以及权衡机变的心思,真是缺一不可。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即使这时还算不得名将,至少也不会是庸碌之辈。

这么一想,俞宏天心中对这个侄儿更是满意。

雷行空也不知俞宏天对他的评价,看见俞宏天这么久不说话儿,不禁试探着问:“叔父,先前我听李叔父说蛮人要退兵了,是不是真的?”

俞宏天回过神,点头道:“是真的。”

雷行空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俞宏天略一沉吟,答道:“有些事儿你不不知道……嗯,其实具体如何我亦知之不多,只是听说节义侯得到一名异人相助,将天火国国君的独子掳获到了这儿,节义侯以此逼迫蛮人退兵,蛮人也极为看重那个小蛮子,便应承退兵了。”…。

“原来如此!”

雷行空点了点头,之前疑问稍稍得到一些解答。

俞宏天的话儿,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儿——蛮人将会退兵。

“难道……那个小蛮子……是他?”

转念间,雷行空突然记起,那天鹰扬、鹰远和鹰击的车队里还带着一名蛮人少年的事儿。

稍稍捋了一下思绪,雷行空越想越觉得没错,之前还感到不解,这时候一下子就都豁然明了了

那个蛮人少年应该就是那什么天火国国君的独子,正因为这样,鹰字三营才会遭到蛮军劫杀,那些蛮军的兵力如此强大,里面还带着一名萨满,显然不是寻常外出劫掠的小股蛮军。

很快把心底的推测对俞宏天说了,俞宏天听完,思索一下,点头道:“嗯,你说的那个蛮人少年应该便是天火国的小蛮子了,怪不得鹰扬、鹰远和鹰击三营一回来,便被节义侯召了去,一直未曾归返营中呢!”

微微一顿,俞宏天抬起头来望着雷行空,哈哈笑道:“这么说来,若非你出手救援,那小蛮子便被救走了,如今蛮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应承退兵,一来一去,倒是你小子为燕云解了围啊!”

“……”

雷行空知道这是俞宏天有意打趣,当即也装作没听到,保持沉默。

俞宏天自顾自笑过一阵,又道:“不论如何,此地战事已毕,很快我们也要退回郡中,到时候你也随我回去,再过一段时日,我会上表荐你去羽林军。”

雷行空想了想,问道:“叔父,我从狄北哨所带出来的弟兄如何安排?”

在雷行空心中,狄北哨所一众士卒便如家人无异。

他既要离开郡军入京,自然要先为众人想好去处。

俞宏天显然已经想过这事儿,说道:“你放心入京就是了,你麾下的这些人,我自会将他们都安置在郡军大营中,作为我的直属亲军,寻常也会多多照顾,将来若有一日你若遇到要用人时,我亦会想法儿让他们回到你麾下。”

郡军中的两大校尉,都有自己的直属亲军,待遇比之寻常军中精锐都好。

将哨所士卒们安置其中,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过叔父!”

雷行空连忙起身,郑重行礼。

俞宏天微微皱眉,不满道:“哎,你我都是一家人,还用谢么?”

雷行空正色道:“叔父待我如同己出,我心中记着,不用多说,刚才这一声谢是我代那些兄弟们说的。”

“好!”

俞宏天再次笑了起来,点头道:“不过都不用客气,你爹从前对我恩重如山,只要看着你出人头地,我便对得起你爹的在天之灵了。”

..

【第113章】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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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众哨所士卒的去向定下后,雷行空心中顿时放松不少。

略一思索,雷行空又将龙锐等铁官徒的事儿、和陈中兴的事儿,都对俞宏天说了出来。

俞宏天沉吟一下,说道:“那几个铁官徒的事儿倒是容易,我迟些将他们统统划入你那一营便是,倒是那个陈中兴……”

雷行空自然明白俞宏天的意思。

俞宏天生性豪迈磊落,陈中兴却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两人之间,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想了想,雷行空低声劝道:“叔父,那陈中兴曾在护北帐下效命,多少知道些那边的行事习惯,下回他们若想再施暗箭,陈中兴或许能提前看出些端倪来的……况且,叔父如果有什么阴私事儿想让人做,陈中兴亦是个好人选。”

俞宏天怔了一怔,随即看向雷行空,连续看了雷行空好几眼后,才露出些讶然的神色道:“真看不出来,你这混账小子,从前见你总是不声不响,原来不仅把修为隐瞒了,便连这心中的心机也一并隐瞒了,你究竟还有多少事儿瞒着老子?”

雷行空嘿嘿一笑,敷衍道:“我未曾隐瞒甚么,是您从未问起罢了!”

俞宏天笑着摇摇头,道:“好,你说的话儿倒有些道理,明日你便让那陈中兴来见我!”

“喏!”

雷行空连忙答应。

正事儿说完,两人又聊了些其他事儿。

聊着聊着,雷行空突然试探着问道:“俞叔父,你给我说说我爹的事情,当年我爹究竟是如何战死的?”

俞宏天怔了一怔,没有说话儿。

雷行空连忙又道:“我爹战死的事儿,我娘她……她从不和我说,叔父当年和我爹一同出战,应该知道其中的详细情形,就请您与我说一说!”

雷行空在这个世界的父亲是雷千钧,官至偏将。

从小开始,不论是在母亲白穆兰的口中,还是在俞宏天的口中,雷千钧都是豪气干云的铁汉,不过因为他早早战死,雷行空并没留下什么记忆。

雷千钧战死一事,母亲白穆兰从未详细说起,不过从白穆兰无意中泄露的只言片语里,雷行空能感觉到父亲战死的事儿应该另有隐情,因此他心中一直存着疑惑,想弄明白。

而眼前的俞宏天,知道的无疑比母亲白穆兰还要多。

只要他肯说,雷行空就可以解开心中疑惑。

俞宏天沉默了好一阵,终于轻叹一声,点头道:“好,你如今已长大了,有些事儿说给你听,也无妨了。”

雷行空连忙正襟坐好,仔细聆听。

“你父亲当年与我都在羽林军中,因为晋国犯边,我们被派往杜衡山御敌,当时你爹是右军将官,我是副将官。”

俞宏天将目光投向窗外,脸上流露出一丝缅怀之色。

“杜衡山下,晋军有整整二十万精锐,我们大雍仓促应战,只派去了区区三万人。”

“三万对二十万?”雷行空诧然道。

敌我兵力对比这么悬殊,如果没有坚固城关防御,其结果不言而喻。

这么说来,雷千钧战死沙场,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俞宏天点了点头,道:“没错,当时我们雍军确是只有三万人,晋国突遣大军偷袭,戍守边关的数万郡军被打得大败,皇上将我们这三万人派到杜衡山,为的就是迟延晋军突入,以便后方大军准备妥当。”…。

极快一想,雷行空忙问:“我爹与叔父是右军,那还有左军?左右两军各有多少人?”

大雍国内,以左为尊,军队里的序列划分也是一样。

既然有右军,自然就有左军。

而且,左军的地位比右军要稍高。

俞宏天道:“我们左军有一万人,右军有两万人。”

微微一顿,俞宏天咬牙切齿道:“三万人虽少了点,可是原本我们左右两军倚借杜衡山的山势死守,只要紧紧咬住,坚持到后方大军到来亦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那左军将官,居然临阵怯战,趁着我右军与敌酣战之时,擅自撤军离开杜衡山,导致阵线奔溃。”

“啊?”

雷行空眉头一皱,已经大致听明白了。

不顾友军阵前撤军,这明明就是逃逸啊!

雍军原本就人少,左军两万人这么一走,剩下的右军还怎么打?

且不说人多人少,就只说在士气上的打击,就足以令右军全线溃败。

身为右军将官的雷千钧,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落得战败身死的下场。

紧握拳头,雷行空问道:“后来那左军将官什么下场!”

俞宏天看向雷行空,露出一脸悲愤道:“那左军将官乃是皇家宗室的子弟,后来在皇上面前砌词狡辩,污蔑我右军不听号令,反倒逃脱了死罪。”

“该死!”

雷行空猛一咬牙,低声喝骂。

尽管他对雷千钧这个父亲没有多少感情,可是想起母亲白穆兰因为丈夫阵勋,独自一人将儿子拉扯大的困苦,却让他胸膛之中的怒火一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若非雷千钧被害得身死,母亲又哪会吃那么苦?

该死,那个左军将官真是该死!

“当时在阵中厮杀,雷大哥看见士卒们军心动摇,知道败局已定,便让我们先退走,他带领数百名尚有战力的兄弟断后,拖延晋军……”一边述说,俞宏天的眼眶一边渐渐红了,仿佛一瞬间他又回到了当年的杜衡山,“我好恨啊,当时我只想着和雷大哥一道杀敌,便是到了黄泉路上亦能继续做伴,没想到……唉,没想到雷大哥居然趁我不备,将我击晕……那一次,便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雷大哥……倒地之前,我还依稀听见雷大哥对我说,叫我将来多多杀敌,好为他报仇……”

说到最后,俞宏天这个铁铮铮的汉子,居然哽咽得说不出话儿来,眼中泪水直流。

雷行空静静听着,多少能想象到雷千钧的音容笑貌,心中也不禁有些激荡起来。

屋中两人稍稍静默……

雷行空首先按捺下情绪,沉声问道:“叔父,那左军将官姓甚名谁?”

俞宏天抹了一把脸,抬头看着雷行空,一字一顿道:“你要好好记得他的姓名,他便是当今越国公——皇甫明禄。”

“皇、甫、明、禄!”

雷行空轻声重复几遍,心中又暗道:“皇甫明禄,我必杀你!”

俞宏天道:“雷大哥为国捐躯,是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好汉子,那皇甫明禄却仗着皇室宗亲的身份,利用朝中势力对雷大哥大肆污蔑,最终使得你娘得不到应有的抚恤,还说什么雷大哥阵勋就算是抵过了。”

雷行空闻言,杀心更盛。

如果没有皇甫明禄的污蔑,母亲或许就能得到朝廷抚恤,自然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屋中两人又再次静默………。

终于,俞宏天一脸疲态,挥挥手道:“你若无其他事儿,便先回去……嗯,这几日好好准备准备,很快我们就要回去郡城了。”

“喏!”

雷行空应了一声,这才告辞而出。

……

第二日。

天火蛮人果然退兵了。

一夜之间,蛮军撤了个干干净净,那一座座小兽皮帐篷统统撤走,只留下城外一片狼藉。

“万胜!”“万胜!”“万胜!”……

燕云要塞内,欢呼之声震天动地,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前锋营也不例外,蛮军撤走意味着他们不再需要出阵,自然也不会有战死沙场的可能,因此,前锋营所有人,也随着四周传来的声浪而大声欢呼起来。

雷行空虽然早就知道蛮人会撤兵的事儿,不过看见麾下士卒们的兴奋神情,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

五日后。

派出去的各路斥候先后回返。

他们经过打探确认,蛮人已经退回天火国境,于是,雍军正式决定从燕云撤军。

留下驻守燕云的常备军队,其余诸军纷纷返回原驻地。

雷行空的前锋营,也被俞宏天调入郡军大营,成为宣节校尉直属亲军的一支。

雍军队伍,浩浩荡荡退出燕云,朝着青水郡腹地进发。

【第114章】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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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推荐,啊啊啊,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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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郡城的途中。

“前锋营”一直走在中军的队列里。

从离开燕云的那一日开始,前锋营就有新的番号——虎烈营。

对于这个番号,雷行空心中并没有太过在意。

倒是他麾下的一众士卒,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说出“我们虎烈营如何如何”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出身狄北,一直以来就受尽了轻视,这时候一跃成为军中精锐,心里面当然会自得自傲。

一路跋涉。

这日,郡城的城墙终于遥遥在望。

远远看着郡城的城墙,雷行空心中竟有些不安起来。

“这是近乡情怯么?”

地球上的这句成语,这一刻,雷行空算是体会得真真切切。

“不知道娘她这一段过得如何,一个人在家中只怕会觉得冷清?”

“上一回写信让她雇人帮衬着干些家中的重活,不知娘舍不舍得花那些钱?”

“我有军饷送回家中,不知娘她还会不会接活计回家做?希望她不要太过操劳才好!”

“不管了,只要娘身健体壮、无病无灾就行……”

心里不断想象着母亲白穆兰独自在家中的情形,雷行空只想一入城就冲回家去。

不过,他身为军人,却不能擅离。

还要等大军入了郡军大营安顿之后,去向俞宏天讨个军令,才能离营返家。

大军入城。

郡城百姓听到消息,无数人走上街头,夹道欢迎。

喝彩叫好声一浪接着一浪,响彻全城。

雍军将士,一个个昂首挺胸,迎接百姓的欢呼赞美。

雷行空不断左右张望,只盼能从人群中找到母亲的身影。

只可惜人太多了,他实在有些目不暇接。

郡军大营在城南,大军从城北大门入城,一路穿过郡城,最后从南门出城。

回到郡军大营,等到军中安顿妥当,天色已经是入夜。

雷行空归家心切,特地去向俞宏天讨了军令,然后匆匆离开,一直朝着家里奔去。

天黑路暗,如果换做其他人,原本不宜行走。

不过雷行空如今眼力惊人,借着星光,他就好像走在白昼下一样,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家门前。

深吸一口,按捺下心底的激动,雷行空伸手拍了拍门。

“嘭!嘭!”

他不敢用力,害怕声音太大惊吓到母亲。

他又不敢太轻,担心声音太小母亲会听不到。

“谁呀?”

拍门声刚响没多久,院子里就响起了母亲那熟悉的声音。

雷行空的心儿颤了颤,眼泪不知为何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时虽想应声,可是喉咙里却哽噎着说不出话儿。

“是……是阿空么?”

院子里,母亲又问。

那声音,可听得见竟一下子变得有些轻颤起来。

雷行空又深吸一口气,回声应道:“娘,是我,是儿子回来了!”

他的声音一向便粗豪雄壮,虽然已经有意压低,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很响很响。

“咯吱~~~~~~~~~”

不一刻,院门打开。

母亲的脸庞首先进入雷行空的眼帘,上面带着欣喜、激动。

“娘……”

雷行空双膝一弯,第一时间跪了下来。

等看清楚儿子的脸,白穆兰亦是“我的儿啊”的叫了一句,上前一把搂住儿子的脑袋。…。

母子两人在院门前哭过一阵,才回到屋中坐好。

白穆兰打量着儿子,借着灯火,她终于看见儿子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忍不住伸出手,颤颤的摸了一摸:“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从这伤痕上,可看得出雷行空受伤时的情形有多凶险。

“娘,不碍事儿的。”

雷行空不以为意的安慰一句,倒是仔细端详母亲,皱着眉头道:“娘,你怎么老了许多?”

不得不说,数月不见,白穆兰脸上的皱纹平添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没那么足了,一看便能让人感觉衰老。

白穆兰笑笑道:“娘原本就老了,只等你娶了媳妇儿,娘就可以心满意足的去地下陪你爹了!”

雷行空听得心头一紧,连忙摇头道:“不,娘您别这么说,我要您长命百岁!”

这个世上,母亲白穆兰是雷行空最亲的人。

地球那一世,他是个孤儿,眼下能得到母亲的爱护,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如果能让母亲长命百岁,雷行空愿意倾尽所有。

“混小子,说什么傻话儿?”

轻轻在儿子身上拍打一记,白穆兰又在摸了下儿子脸上的伤疤:“娘不求长命百岁,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以后做事多想一想,别老是犯浑,你看你脸上这伤,看着便让娘心惊肉跳,嗯,今日娘和俞家二婶也上街迎军,可是眼神差了,也没看见你,听你俞家二婶说……”

雷行空不做声,静静听着母亲的唠叨,心中暖洋洋的。

过了一阵,雷行空留意到母亲脸上的疲惫之意,便道:“娘,您先去睡,我今日也乏了,等明日起来,再和您说话儿!”

白穆兰看见儿子回家,也不觉疲意,不过听见雷行空说乏了,当即点头道:“好,你屋里娘一直收拾着,你先去睡!”

雷行空又搂着搂母亲,才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回想着母亲脸上可见的衰老,雷行空不论如何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雷行空突然想起小神,便叫道:“小神,我有事儿想问你。”

小神的声音很快回应:“什么事儿?”

雷行空想了想,便把母亲变老的事儿说了,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娘的寿命能延长些?”

小神沉默一阵,回答道:“其实延年益寿的法子很多,不过你娘只是寻常人,可用的法子却不多。”

“你说说!”雷行空催促。

他已打定主意,不论是什么法子,只要能让母亲延长寿命,他就会去做。

小神道:“最简单直接的法子,便是找来能延寿的天灵地宝,让你娘服食。”

“天灵地宝?”

“没错!”

“这种东西,要到哪儿找?”

小神继续道:“不过这种东西,在你们凡间需要花费很多钱银才能得到,你如今恐怕没有。”

雷行空微微皱眉。

一直以来,他都没把钱财一类的东西放在心上,这时候听到小神的话儿,暗忖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弄不来。

..

【第115章】儿子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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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有事更不了,只赶出一章,凌晨继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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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没理会雷行空所想,继续自顾自说道:“况且,那些花钱买得到的天才地宝,大多是些品相极低的,品相好的东西用钱买不到。”

的确,这世上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

雷行空有着前两世经历,心中很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什么都能用银钱买到,那么古往今来那些皇帝就不用苦心造诣的求什么长生不老了,直接用钱买不是更好?

越珍贵的东西,就越无法用金钱衡量。

略一沉吟,雷行空又问:“那……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么?”

小神道:“还有一个法子,我觉得会更好一些。”

“哦,什么法子?”雷行空目光一亮,连忙催促:“快说!”

小神回答:“灵药!”

“灵药?”

雷行空怔了一怔,随即问道:“灵药不是用来治伤的么,难道还可以延寿?”

“当然!”

小神解释道:“我和你说过,不同的灵药有着不同的效用,你之前用过的那一颗灵药,是用来治疗伤势的,还有一些灵药,使人服用之后可以延年益寿,最适合你娘。”

雷行空:“你是说,灵药比那些天才地宝更好吗?”

小神道:“炼制灵药所使用的材料其实就是那些天才地宝,你娘只是普通人,相比起那些天才地宝,灵药因为经过炼制,药性会温和一些,服用之后也不需担心出现什么闪失,所以对你娘会更好一些。”

想了想,雷行空问道:“可是要到哪里弄来那些灵药?”

“灵药在你们凡间很少出现,不过也并非没有,你可以慢慢寻找,只要机缘巧合,要得到一颗不是太难的事儿。”微微一顿,小神又道:“而且,就算找不到,你也可以自己炼制啊!”

“炼制灵药?”雷行空若有所思。

他已经见识过灵药的效用,尽管那不是服食之后的效用,可灵药之中蕴含的庞大灵力却让他感受极深,因此一听小神说到炼制灵药的事儿,他顿时便上了心。

要是他懂得如何炼制灵药,其中的好处就多了,说都说不尽,仅仅是它治疗伤势的神效,便无形中等于让他将来在战场上多一条命。

忍住心底的热切,雷行空问道:“你不是说,炼制灵药需要好火么?”

小神道:“没错,你的修为虽然还略差一些,不过用来炼制灵药却已经差不多了,只要能得到一份好火,便可开始试着炼制灵药。”

“好火……”

雷行空不禁有些憧憬。

小神接着道:“别急,好火一般都生长于山野荒泽之中,不过却并不难找,只要它们出现在你身周百丈之内,我都能感应得到,到时我自会教你收取之法。”

和小神聊完一阵,雷行空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不一会儿便睡熟过去。

……

第二日。

院子中早早便有了响动,雷行空翻身而起,走出屋外。

母亲白穆兰正准备打水,雷行空一见,便立即过去接过水桶,道:“娘,让我来。”

白穆兰也不争,任由儿子一手拎着一个水桶,去外头水井打了水,又轻轻松松的拎回来。

雷行空一边走,一边自顾自说道:“家里还是要雇一个人才好,娘也不需这么辛苦了。”

“雇甚人啊,都是苦人家,娘可不知怎么使唤人。”微微一顿,白穆兰微笑的看着儿子,又道:“不过若是你能娶个人回家帮帮娘,娘倒是乐意的。”…。

听到母亲又说这种话儿,雷行空索性不声不响,不予回应。

他才十一岁,论及婚娶实在有些早。

况且他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一门心思都放在提升实力中,只有如此才能让自己在将来的战乱里超脱出来。

白穆兰见儿子不吭声,也不继续打趣。

她只是近日常常觉得力不从心,心中才着急让儿子找个媳妇,好了却心愿。

不过儿子既不愿意,她也只能作罢。

搬张小凳子坐下,看着儿子挑水劈柴,白穆兰开始做起缝补的活计,问道:“怎地起得这么早,在家中不同军营,为何不多睡一阵?”

雷行空一边干活,一边瓮声瓮气的答道:“在营中惯了早起。”

“我听说隔壁安康里,张三娘的儿子亦从了军……”

白穆兰开始和儿子聊起了家长里短。

雷行空一边干活,一边静静听着,由始至终没说话儿,不过心中却感觉安稳极了。

一直到了正午。

母子两人正收拾着吃饭,却听院落外头有人问道:“是雷营正家中么?”

雷行空怔了一怔,转眼看向院门,他听出那是谢晋的声音。

对母亲示意一下,他径自起身过去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谢晋。

不过在谢晋后面,还有一大群人,都是哨所士卒。

李大海、老伍长、孟德州和余天化都在,龙锐、黄大虎也跟在后头。

他们一见雷行空,立即一起抱拳行礼:“营正大人。”

“行了,先进来!”

雷行空示意他们进门,同时转身对母亲道:“娘,他们都是我的属下。”

白穆兰方才看见哨所诸人,全是一身军服,而且一个个长得都不“和善”,正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没想一转头儿子说是他的属下,顿时悬起的心一下子便放落了。

“您便是雷家大娘?”

谢晋朝左右打了个眼色,一众哨所士卒立即都跪拜下来,大声道:“拜见大娘!”

小小的院落中,被哨所士卒们塞得满满当当的,白穆兰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嘴里只是迭声道:“这是作甚,这是作甚,都快起来,快起来……”

“都起来,别吓着我娘!”

雷行空轻飘飘一句话儿,就让哨所士卒都重新站起。

想了想,雷行空又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老伍长笑道:“今日一早便有军令,全军休沐三日,而且朝廷知道大胜,还要多发一月的饷银,我们家中都不在郡城,商量了下,便过来你这儿看看咯!”

余天化也附和道:“如今我们改了虎烈营,要长留郡军大营,将来少不得要来营正大人这里讨扰的,因此先过来和大娘见个礼,日后也好混吃混喝。”

哨所众人闻言都嘿嘿直笑,起哄附和。

雷行空在哨所众人中虽有绝对权威,不过寻常相处,却玩笑不禁,诸人在他面前都很活络。

听明白他们的话儿,雷行空略一思索,便道:“如此也好,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出去买些东西,今日一并在这里吃!”

谢晋笑道:“光吃营正大人的,我等也不好意思,今日既来了,便帮着大娘做些活计。”

“好!”

都是在战场上见过生死的兄弟,雷行空不客气的点点头,又和母亲招呼一声,便叫了几人随他出门买东西。

剩下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着白穆兰,说笑讨好。

家中许多未曾见过这么多客人,白穆兰一一招呼着,嘴里不断说道:“我家阿空年纪小,许多事儿还不懂,日后你们要多帮衬才是!”

“大娘说笑了,营正大人年纪虽轻,可是英雄了得,我等都服他的。”

“没错,营正大人年纪虽比我小,可我心中敬他服他,却愿意喊他大哥!”

“正是如此,您是营正大人的娘,便亦是我等的娘,日后大娘若要做些甚么,尽管说来,我等定为大娘做得妥当……”

听着哨所诸人的话儿,白穆兰能看得出他们眼中的真诚,心中在那一瞬之间竟有些恍惚,不禁回想起当年她随丈夫雷千钧见那些属下的情形:“我家阿空……长大了啊!”

..

【第116章】淬炼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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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一众哨所士卒起身告辞,准备回营。

雷行空将三名伍长留下,让其余众人先走。

白穆兰知道儿子有事儿和几个属下说,连忙招呼一声,便早早回屋去了。

坐在院中,耳中偶尔可闻鸡鸣犬吠之声,相比起战场上的萧杀,此情此景倒是令人心里感到惬然。

雷行空给三名伍长倒了茶,然后才道:“大叔,谢大哥、李大哥,有件事儿我要和你们说,回去之后你们提前和弟兄们说说,心中好有准备。”

既然是说正事儿,就该分军中尊卑。

谢晋、李大海和老伍长连忙坐好,恭声说道:“大人请说!”

雷行空稍稍整理下心中言辞,把自己或许将要离开郡军,去羽林军的事儿说了一遍。

仔细听着雷行空的话儿,谢晋、李大海和老伍长三人都陷入沉默,无人吱声。

对他们三人来说,自然都不希望雷行空离开郡军。

论修为,雷行空如此年纪,至少已是苍龙诀六重以上的境界,郡军之中无人可比。

论能力,雷行空短短数月便将狄北哨所这一干人,练得比郡军中的精锐还要精锐,郡军之中谁能做到?

论人品,雷行空更不用说,哨所诸人随他日久,都看得出雷行空为人重情重义,上到战场身先士卒,下了战场体恤袍泽,可算是一位少有好领袖。

试问,如此优秀的一位上官,谁愿他走?

当然,三人亦知道雷行空年纪尚轻,前面还有更好的路途等着他。

羽林军,历来被称做皇家亲军,是大雍禁军,诸军之中的真正精锐。

只要在雍国军队里呆过的人,都知道雍国历史上的名将都出身其中,而且历来诸郡郡军中的领兵校尉,也都必须是从羽林军中出来的人。

换句话儿也即是说,雷行空若想在雍军之中出头,坐到领军将校的位置,除了战功,羽林军的背景也必不可少。

因此,雷行空去羽林军其实是迟早的事儿。

看见三名伍长没说话儿,雷行空又继续道:“我走之后,我直接向宣节校尉俞叔父举荐李大哥为虎烈营营正,谢大哥和大叔你则为副营正。”

“啊?”

李大海闻言一怔,抬起头来看向雷行空。

他平日少言寡语,相比之下并没谢晋、老伍长那么得人缘,不知雷行空为什么会举荐他为营正,反而让谢晋和老伍长为副。

雷行空看向他,解释道:“李大哥你执事严谨,平日虽然少语,却更有威严,我若走后,营中诸人自然会服你,不敢乱了我布置下的章程。”

人虽离开虎烈营,可雷行空却不愿诸人没了约束,反而又变回原来狄北哨所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何况,虎烈营现在改成俞宏天的亲军,肯定要会扩充士卒,练兵一事必须抓得更紧,而不能松懈。

李大海平时虽然少话儿些,不过威严足够,而且做事一丝不苟、公正无私,将来让他来继续操练营中士卒,正是好人选。

“喏!”

李大海看到雷行空眼中鼓励的眼神,心头一暖,立即便起身抱拳道:“大人放心,我自会照你布置下的章程做,不荒废了营中诸事。”

“好!”

雷行空点点头,示意李大海不用那么拘谨,坐下说话儿。

微微一顿,雷行空又转眼看向谢晋,都是生死兄弟,也不用拐弯抹角,他直接说道:“谢大哥,你为人可亲,我走之后李大哥做营正更合适些,将来李大哥唱黑脸,那你就要唱红脸了,还望你和李大哥齐心协力,管好虎烈营。”…。

谢晋为人豁达,对李大海为正他为副的事情也毫不介怀,正色道:“大人放心,李黑子做营正,我亦心服,日后一定会竭力助他。”

“那我就放心了!”

雷行空展颜一笑,转头也对老伍长说了一句:“大叔,以后您老也要多费心了。”

老伍长年岁一把,对仕途已经不那么热心,反而对雷行空要走一事耿耿于怀,轻叹道:“唉,小娃子你要去羽林军了,将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啊……”

雷行空想了想,说道:“你们不需如此,我和俞家叔父已说好了,他日我若能在羽林军获得领军的机会,他便会将你们调给我,到时我和弟兄们自然还有相聚的机会。”

三人闻言大喜,心底那些许的离愁别绪,顿时都统统抛开了。

……

之后一连三日,雷行空都留在家中。

除了帮母亲做家务,其余时间他也未出门,一心窝在房中修炼。

床榻上,雷行空盘膝调息。

苍龙劲气不断在丹田之中积蓄,越来越厚,越来越凝炼。

肝脏之中,仍被苍龙劲气紧紧笼罩,这一段时间肝脏处的劲气色泽渐渐发生着变化:一开始是淡青色,接着慢慢变深,直至此时的深青色。

“好多天了,怎么还未淬炼完成?”

雷行空心中有些急切,不过却仍然努力让自己的心境保持古井不波。

他能感觉得到,距离淬炼完成只差一步而已,只是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却无从而知,或许要很久,又或许就在下一刻也说不定。

连日在家中修炼,雷行空发现每一次让苍龙劲气运转周天,尽管不能使得积蓄在丹田中的内气传入肝脏,可是却能带动得肝脏处的苍龙劲气缓缓运转,从而使得它的颜色略微变深。

也就是说,他的修炼能加速肝脏淬炼。

尽管只是很小很小一点的加速作用,可雷行空却非常愿意花大力气来做,滴水穿石,总比等待要好。

“不管了,今日就和它耗上了,一直修炼到它淬炼完成为止!”雷行空暗下决心。

沉淀心神,缓缓引导苍龙劲气在体内游走周天。

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

一满天、两满天、三满天……

雷行空心中忘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候,让苍龙劲气运转了多少个周天、满天。

突然——

全身苍龙劲气运转一周天后,一如既往般汇入丹田。

就在这时,肝脏微微一颤,笼罩其中的苍龙劲气竟已极快渗透而入,直至不见。

而丹田之中积蓄的内气,同时如缺堤潮水一般,朝着心脏狂涌而入。

“成了?!”

雷行空莫名的生出一丝明悟,随即狂喜不已。

收束心神,慢慢体察肝脏的变化,只见淡青色的气流在上面缓缓流动,随着身体机能运作间变得更为协调,而且勃发有力,充满过人的生机。

另一边,心脏同时被苍龙劲气团团笼罩,和之前淬炼肝脏时同出一撤。

“真的成了!”

雷行空咧嘴而笑,喃喃自语。

直到这一刻,终于可以确认:肝脏,淬炼完成!

..

【第117章】上古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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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过后,屋外已是深夜。

虽然距离清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雷行空却感觉整个人精神奕奕,不论如何睡不着了。

走出屋外,夜风袭身,虽然风气中带着些寒意,不过对雷行空来说,却是感觉舒适无比。

一时兴起,他随手拾起一块柴条,试着虚空劈斩两记。

“呼”!“呼”!

柴条划过虚空,带出极其凌厉的劲气破空之声。

“苍龙劲气凝聚得更快了,出招也变得更有力道!”

雷行空收招站定,暗暗思忖:“嗯,再试试其他招式,不过……还是含劲不发好一些,免得动静太大吵醒了娘!”

手执柴条,摆出架势。

一招、两招、三招……

兴之所至,雷行空连续将自己懂得的所有刀招都演练了一遍。

出招的时候,他有意全都含劲不发,因此也再没发出任何声响。

果然,演练过后,雷行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肝脏淬炼完成后,他的修为又得到一些提升,出招发力时,苍龙劲气的凝聚、发动变得更为流畅快速了。

压下心头的兴奋,雷行空回想刚才演练过的刀招,不由得心中一动,拎起柴条若有所思的比划了两下。

“嗯?不行啊……”

比划过后,雷行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从前也没留意到,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所使的刀招,不但破绽处处,而且威力还不大。

“怎么会这样?”

雷行空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发现,心中疑惑不已,连忙询问小神。

小神沉吟一阵,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啊,你的修为越高,眼界也越变越高,从前施展那些不入流的刀招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再使出来,自然就能察觉到其中的不足了。”

“原来是这样!”

小神的话儿虽然简单,不过却如同一道闪电般,划过雷行空的心头。

没错,一直以来,他所习练的刀法都是军队之中常用的刀法,这些刀法在战场上或许很实用,可要是将它们放在高手的眼中,却不免显得太过粗糙,破绽极多。

他从前修为低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修为提高之后,自然就能看出刀招中的破绽和不足。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婴儿时,看到少年人跑步,会觉得很快,可是当这个人成年后,再回头看那些少年人跑步,却反而会觉得慢,是同一样的道理。

心头的疑惑虽然得到解答,可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雷行空皱眉问道:“这么说来,我若是遇到修为高的敌人,再用这些刀招去对敌,岂不是会吃亏?”

小神毫不掩饰的扔了一块砖:“这是当然的,你的刀法用在战阵之中还行,若是用来对付修为相仿的敌人,肯定会吃大亏的。”

雷行空闻言,不禁认真思索起来。

回头想想,一直以来他对敌时,的确总是一味的以力搏力,说直白点就是死拼蛮力,不懂讨巧。

就好像之前在狄北哨所那次,他对战那名蛮将时原本处于下风,靠的就是紧咬牙关硬扛,最终因为运气使然在紧要关头成功突破境界,修为大涨下这才成功毙敌。

如果那个时候,他有更厉害的刀招作为杀着,或许以弱胜强也并不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情势就不会变得如此危急了。…。

继续回想,雷行空又想起在魔鬼山遇到那个小蛮子时,那小蛮子的实力明明比他弱,可是因为招式巧妙,反倒用龙骨击中了他,使得他一时神智丧失,恍恍惚惚,如果不是有小神的暗助,他恐怕那一次就已死在那小蛮子的手下了。

因此,对敌时除了修为之外,招式的优劣也极其重要,往往是可以决定胜负的关键。

想通这些,雷行空对小神问道:“小神,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微微一顿,他又嘿笑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刀法,拿出来让我学一学。”

小神稍稍沉默,随即道:“各种刀法我知道很多,不过适合你的,我觉得只有一种。”

雷行空连忙问:“是什么刀法?”

小神回答:“刀法的名字我也记不得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它并不是简单的刀招,而是需要你自行领悟的。”

“什么意思?”

雷行空心中不明所以,不过对小神所说的这套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刀法,却生出了一丝好奇来。

小神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你凝神注意,我让你看看那刀法,然后自己去领悟便是了。”

“好!”

雷行空闻言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

“来了!”

小神招呼一声,随即——

……

心神之中,幻境突现。

那是一片黑暗。

这黑暗如胶如漆,浓稠得有若实质。

突然,一道电光极速闪过,生生将这黑暗剖开。

随即,电光又极速湮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黑暗再次合拢,又如先前一样,黑得如胶如漆。

……

“可以了!”

小神再次招呼。

雷行空心神中的黑暗幻境顿时消散无踪。

“就这样?”

重新睁开眼睛,雷行空脸上一片愕然。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么?记住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领悟?”

小神连续几个问号砸过来,雷行空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等他回过神,才问道:“小神,你这是什么刀法,不是捉弄我的?”

小神讶道:“怎么,你什么都没看到么?”

雷行空自嘲道:“嗯,跟没看到差不多。”

小神道:“不会啊,以你的资质和修为,应该能看到了啊!”

听到小神这么说,雷行空不禁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幻境的情形,试探道:“刚才……我只看到一道电光!”

“原来你看到了!”小神强调道,“那不是电光,是刀痕!”

“什么?刀痕?”雷行空诧然。

“没错,那是刀痕。”小神解释道:“方才你看到的,是一道从上古时流传下来的一位绝世强者的刀痕,我将刀痕中的刀意模拟了出来,传给你看,虽然只能模拟出八成相似,不过也足够眼下的你用了。”

“上古绝世强者的刀痕?”

雷行空又惊又喜,只听小神所说的来历,这刀痕就不是寻常之物,其中所蕴含的刀招自然也威力极大,非同寻常。

不过仔细想了想后,他又有些无奈道:“可是刚才我真的没看清楚,那一道刀痕闪得太快,一下便过去了,我都未来得及看清楚。”

小神想了想,道:“这刀痕之中的刀意能领悟多少,全凭你的悟性,我也帮不了你,而且我如今魂魄太弱,每日只能将那刀痕模拟一次,你若想再看一次,就要等到明日才行了。”

“啊?”

没想到会是这样,雷行空无奈的苦笑一下,点头道:“那好,我先仔细回想一下,若真想不到什么,明日再看一遍!”

..

【第118章】刀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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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院落中。

雷行空闭上眼睛,集中心神回想之前“看”到的那道刀痕。

明明记得黑暗中,那道电光是唯一的光亮,一下子便破开漆黑,可是这时候硬要去仔细回想,却变得模糊起来。

“唔,电光一下子就亮了,可它是怎么出现的呢?又是怎么划破漆黑绽放光亮的呢……”

沉下心,雷行空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却仍然毫无所得,心境开始变得有些毛躁起来,记忆中的那道电光也随之更为模糊了。

“算了,不想了!”

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睛,甩了甩脑袋,很快将之前愈发凌乱的思绪全部丢开。

心境平静下来,雷行空直接向小神求助:“小神,我什么都领悟不到,你就不能和我说一说这里面的玄机么?”

小神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听到雷行空的话儿,他立即回答:“刀痕之中蕴含着那绝世强者的刀意,相比起死板的一招一式,这其中的刀意更为要紧,它需要你自行领悟的。”

“可是这怎么领悟?看都看不清……”雷行空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既能将这刀痕模拟出来,自然便有所领悟,能不能给我说说你领悟到的东西?”

“不行,我不能和你说。”小神拒绝得坚决无比,“每个人看到这道刀痕,对其中所蕴含的刀意都会有各自的领悟,这就好比同样一棵树,看在木匠眼里就是桌椅,看在铁匠眼力就是柴火,看在画匠眼里就好画……你若想从这刀痕之中学到东西,便需你自己去领悟,我的领悟只会将你引入歧途。”

“原来是这样啊!”

小神的话儿虽然很玄,不过认真一想,雷行空却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虽然是同一道刀痕,可每个人的修为、能力都不一样,从中领悟到的东西自然会有多有少、有高有低,这里面的区别有可能很大,也有可能很小,因此自身的领悟才是最重要的,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只会对他产生误导,反而难以将领悟到真正的刀意。

“好,既然是这样,那就自己慢慢琢磨,反正今日不行就明日再来,相信总有一日会有所得的。”

这么一想通,雷行空不再追问小神,打定主意慢慢领悟。

当然,他也没有继续去回想刚才幻境中的电光,而是执起那根柴条,自行习练刀招。

将所有学过的刀招,一遍又一遍反复演练。

演练的时候也不分什么套路顺序,只要兴之所至就使出来,感觉到刀招中有破绽时还会重使一遍,思索着将破绽弥补过来的法子。

一招、两招、三招……

全神贯注,也不知道劈出多少刀、斩下多少刀,正演练到了酣畅淋漓之时,突然——

“啵~~~~~~~~~”

手上那根柴条竟从中而断,一下断成两截。

雷行空眉头一皱,不得不停下了手脚。

举起那柴条看了看,却见那柴条的断口平平整整,显然是方才出刀时太快,而他又没有控制好刀气,因此将柴条震断了。

“算了,换了天亟再练,这些柴条跟不上我的刀速……”

雷行空一边思忖,一边将断掉的柴条随手一扔,准备回屋把天亟取出来。

就在这时——

他心中突地一动,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嗯?等等……刀速……”…。

雷行空脑子里仿佛捉到了什么线索,一时之间竟呆立原地,静静思索。

“电光,闪过,刀速,快,慢……”

雷行空把脑子里在刚才一瞬间所想到的词汇拼凑起来,那一条线索渐渐变得豁然明了起来。

“说起来,刚才幻境里的那道电光一闪而过,真的好快,若是我的刀速也能那么快……”

“没错,就是这样,如果能让刀速变得更快,那么刀招之中就算有破绽,也会让对手看不到、抓不住,这样岂不是就不用担心了么?”

“果然就像地球上流传很广的那一句话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刀速是个关键。”

“啧,怎样才能让刀速变得更快呢?”

“试一试……”

雷行空回过神,极快从屋内把天亟拿出来,尝试着比划了几下。

劈、斩、戳……

“不对,不够快!还不够快!”

雷行空再次停下手脚,略一沉吟后,径自闭上眼睛,再次开始回想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电光闪烁的情形。

这一次,他没有去回想电光闪烁的过程,只是单纯去回想电光闪过的长短。

“真的好快啊,我能做到这么快么?唔,要怎么做?”

接下来,雷行空一遍又一遍回想那道电光,感悟着电光闪过时所拥有的速度,心中也开始有底了。

不知道回想了多少遍后——

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睛,他将手中天亟横举身前,摆出一个架势,试着轻轻一挥:“嗯,这一招,这样挥出不够快啊!”

随即,他又将手放下,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再次从另一个角度挥出天亟。

“还是不行,再来!”

“不行,再来!”

“嗯,还是差一点,再来!”

……

雷行空独自在院落中不断挥刀,不断演练。

每出一刀,他都想尽办法使得更快,不断模仿幻境中那道电光闪过的速度。

“铮!”

无数刀过后。

刀光之中响起一声清吟,尽管雷行空未曾发力,那刀吟之声却仍然清越响亮。

“成了!”

雷行空面带笑容,随手抹了把汗水。

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

刚才这一刀的刀速,虽然还不能和那道电光的速度相比,不过却已是他眼下所能做到的最完美的刀速了。

它比原来的那一招,快了将近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听起来好像并不多,不过出刀攻敌时刀速若能快三分之一,却足以让敌人在这一招之下丧命。

当然,这只是第一招而已,若想将所有刀招都好好领悟改良一遍,还需要花费一段功夫。

不过,这对雷行空来说,已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因为只要有了头绪,他就可以慢慢花时间去做。

“刚才那一刀,再试一次!”

为了记住之前出刀诀窍要点,雷行空稍稍按捺下心中兴奋,凝神运气,又再依照之前的刀势,劈出一刀。

“铮!”

又是一声清越响亮的刀吟,刀光再次闪烁而过。

这一刀,比之前那刀更快少许。

雷行空心里高兴,当即对小神道:“小神,你看我这一刀怎么样?”

“不错,只看了一遍那道刀痕,就能自行领悟到这个,很不错。”小神不吝夸赞。

雷行空一边用刀比划,一边说道:“那道上古刀痕果然是个宝贝,若能多看几遍就好了。”

小神道:“不用着急,一步一步来,这才刚刚开始呢,等你修为不断提高,会领悟到更多东西的。”

雷行空点点头,不再多说,继续全神演练刀招。

..

【第119章】那些年,你订过一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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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亮堂,母亲房中也开始有了声响。

雷行空停下手脚,将天亟放回房内,径自开始挑水劈柴,做起了家务活计。

不一会儿,他做好早饭,母亲也起身了。

娘儿俩坐在一道,雷行空一边吃,一边将自己要到羽林军去的事儿说了出来。

母亲听完,想了想后问道:“你俞家叔父怎么说?”

雷行空道:“这一次便是俞家叔父举荐我去羽林军的,他自然是赞同的。”

母亲点了点头:“既然是你俞家叔父举荐的,那你便去!”

微微一顿,母亲又用稍显忧虑的语气道:“京城可不比咱们青水郡,你去了那么远,娘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你了。”

雷行空一听母亲这么说,连忙安慰道:“娘,您放心,待我在京城安顿下来,便立即遣人接你过去。”

母亲一拍他的脑袋,笑道:“说什么浑话儿,娘这一辈子都在青水郡,临老了还去那京城作甚?你心中记得家中还有一个老娘,多回来看看便成。”轻轻一叹,她又接着道:“等娘百年之后,便葬在你爹的坟旁,也好与他做伴。”

雷行空听得眉头一皱,随即眼珠子转了转,道:“娘你不去京城怎么成,若是我遇上了中意的姑娘,您岂不是见不到了?”

母亲年纪渐大,这一次回家看见她衰老了这许多,雷行空实在难以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母亲和自己在一起,这样即使有什么事,他也能照顾到母亲。

母亲闻言怔了一怔,随即若有所思的点头:“这倒也是,这倒也是……”

雷行空连忙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娘,等我在京城安顿好,便派人来接您!”

母亲不置可否,转而言他道:“你说起这一次要去京城,倒是让娘想起了另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雷行空问道。

母亲说道:“当年你父亲出征之前,曾为你定下一门亲事儿,那家有一个比你大三岁的女孩,后来他们迁去京城,而你爹也出征阵亡,两家就此断了音讯,也不知事到如今,他们还认不认这门亲事儿?”

“啊?”

雷行空呆了一呆,脑子里有些冒浆糊。

没想到他身上还背着一门娃娃亲儿,那女方素未谋面,是美是丑都不知道,万一要是个歪鼻子咧嘴呢?

所幸两家早已断了音讯,这亲事儿应该就作不得数了。

母亲抬头看着儿子,嘱咐道:“这一次你去了京城,便顺带打听打听那一家人,看看人家还认不认我们这门亲。”

“娘……”

雷行空想要劝阻,不过看到母亲坚持的目光,到嘴的话儿不由得咽了回去,只是道:“娘,我试一试,只是事隔这么多年,恐怕您还是枉费心机了。”

听见儿子这么说,白穆兰顿时笑了笑,不再继续多说了。

……

吃过早饭,雷行空行出家门,不急不缓的走回军营。

从走进郡军大营的大门开始,一路都有人和他打招呼。

燕云要塞那一战,使得他勇武善战的名声已在郡军之中传了个遍。

回到虎烈营。

雷行空第一时间被告知宣节校尉召见,他听完立即转身走向俞宏天的大营。

他熟门熟路的进了俞宏天的营帐,俞宏天正在埋头处理一些文书的事儿,看见雷行空入内,俞宏天当即挥了挥手示意等等,接着继续奋笔疾书,一句话儿也没说。…。

雷行空也不客气,大大方方过去书架那边抽了一本兵书,然后用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自顾自翻看起来。

好一会儿过后。

俞宏天终于将手头的事儿做完,抬头看见雷行空的慵懒模样儿,顿时既好笑又好气,说道:“你这小子……快坐好来,我有话儿和你说。”

雷行空放下书,不慌不忙的坐直身子。

俞宏天道:“我上表荐你入羽林军,将军府已经准了,双月节之前你需到京城羽林军大营报道。”

微微顿了一顿,俞宏天扳着手指算了下,又道:“从今日开始到双月节,还有六十余天,也即是说你要在这六十余天内赶到京城去。”

“那我该何时出发?”雷行空想了想,问道。

青水郡是边郡,距离雍国京城有很长一段路途,不过六十天的时间还算是非常宽裕的。

雷行空什么时候都可以走,只是在走之前,他要先拿到离营的军令。

“军令我已为你拿到,你五日后走!”俞宏天说道,“五日后从青水郡会有一队商队要去京城,那商队执事是我旧交,到时你便随他一道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顾。”

“好的!”

雷行空点头答应。

俞宏天笑了笑,转而问道:“你知不知这一次除了我,还有谁举荐你去羽林军?”

“呃?”

雷行空怔了一怔,不明所以。

俞宏天也不打哑谜,直接说出答案:“护北那边同时上表举荐你了,还有节义侯,嘿,他亦举荐你入羽林军。”

他们要做什么?

雷行空微微皱眉,那两边都是对头,怎么会举荐自己入羽林军?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其实他们的心思也不难猜。”俞宏天沉声道:“你来前我已想过了,护北那边好猜得很,无非是见你在郡军中名声渐隆,想把你调走,好让他的宝贝儿子上位罢了;至于节义侯那边,难说得很,最有可能是要将你调入京城,好找机会谋你的宝刀。”

雷行空略微思索俞宏天的话儿,也觉得有理,那两边大概就是这些心思。

护北校尉那边根本不用担心,雷行空从未将罗天霸放在眼中,入了羽林军后更无机会再碰面,便由他去好了。

倒是那个节义侯,居然还在打天亟的主意……一瞬之间,雷行空心中不禁杀意萌动:“这家伙,竟没完没了了!”

俞宏天不知道雷行空杀心已起,继续自顾自嘱咐起来:“入了羽林军后,尽量少出营,那羽林军直属皇室,节义侯总要忌惮一二,绝不敢直接对你做什么的……”

“我知道了,叔父!”

雷行空能感受到俞宏天的关心,于是做出认真聆听的态度,不论俞宏天说什么都迭声答应下来,乖巧无比。

..

【第120章】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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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叮嘱过后,俞宏天又道:“你去羽林军的事儿,我已去信和你先登二哥说了,迟些你到了京城后,便先去寻他。”

“喏!”

雷行空听到俞宏天提起俞先登,忍不住嘴角微弯。

只要一想到俞先登那张带着稚气、却认认真真说教的脸,雷行空就会打心底觉得好笑。

俞先登明明只比他大一岁,却总爱装老成扮出一副大哥模样,不知去了羽林军后会有什么变化?变得更老成了?还是更四海了?

俞宏天看到雷行空嘴角的笑意,颜色稍缓,和声道:“知子莫若父,先登是我的儿子,我自然知他性子,他虽有些迂,可心却不坏……”

雷行空插嘴道:“叔父,自小先登哥哥便待我极亲,我一直将先登哥哥当作亲生兄长一般,也如亲生兄长般敬他。”

俞宏天摆摆手,点头道:“先登虽比你年幼,不过你却比他强、亦比他更懂事儿,更像是个兄长,去了京城后你要多照顾着他些,让着他些,若他又范浑,你莫要放在心上。”

雷行空正色道:“叔父不需说这些客套话儿,我和先登哥哥既是兄弟,自然便要如亲兄弟般互相照顾。”

“好,那我就放心了!”

俞宏天点点头,轻叹道:“嫂子为雷大哥教养了个好儿子啊,先登他自小在就家中被惯着,经历的事儿终究太少,不如你多了。”

雷行空没有接话儿。

俞宏天感慨过后,又转开话茬儿道:“还有一事儿,这一次你随那商队进京,我虽和那商队执事安排妥当,不过那商队执事终究是外人,我只说你是我同乡子侄,免得他多生出什么心思,你在路上亦不要说漏了嘴。”

“喏!”

雷行空大营。

俞宏天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雷行空:这是你入京的盘缠,好好干,日后有出息了也让我面上有光。”

雷行空想了想,也没客气,爽快无比的将盘缠收下。

接下来,雷行空将如何安排虎烈营的事儿对俞宏天说了一遍,俞宏天听完,当即照他所说的让李大海做营正,谢晋和老伍长为副。

一切安排妥当,俞宏天挥手道:“好,你去,这几日也不用来军营了,在家里多陪陪你娘,你走的那日我不去送你了,凡事小心些。”

“喏!”

雷行空站起身,深深躬身行礼,这才离开。

……

之后几日,雷行空都呆在家中。

除了基本的吐纳调息,他将修炼一事也暂时放下,只是每日陪着母亲说说话儿,做些家务活计。

虎烈营中,一众哨所士卒从三位伍长口中得知雷行空要入京的事儿,都大为不舍。

不过,他们心中虽不舍,却盼着自家营正大人日后能有个好前程,因此不敢说些酸话儿。

一连几日,他们都结伴来雷行空家中“蹭吃蹭喝”,一个个拍着胸膛对雷行空保证:“营正大人,您尽管去,家中大娘便由我们照顾了,不过他日您若有了好前程,千万莫要忘了弟兄们,您在我们弟兄们的心中永远都是营正大人!”

雷行空听了这些话儿,虽然都没接口说什么,只是心中那一份感动却实实在在烙在了心底深处。

此外,还有从前在新军营中的那些兄弟:夏侯猛、简大威、陈虎头和余天成等人,他们都戍守在外不能来见,只能托人捎来口信,为雷行空加入羽林军的事儿感到高兴,同时口信之中多多少少表达了些“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遗憾。…。

这份情谊,雷行空全都记在心中。

……

时间流逝。

转眼间,五日过去。

雷行空独自来到商队集合之处,静静等待。

原本一众虎烈营士卒还说要来送行,只是他不愿太过张扬,便断然命令谁也不许来。

出门的时候,还是清晨,一路行来时间还早,集中的地方只来了稀稀疏疏的几辆马车。

雷行空身上带着的行李不多,只有一长一圆两个包裹。

长的那个包着天亟,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特地用了两层粗麻布裹紧,掩饰了兵刃的形状。

另一个稍圆的包裹中,是几条供路上替换的衣裤,还有他的盘缠。

等了一阵,商队的人和马车渐渐朝着这里聚拢,马车的数量聚集了差不多五十辆,车上都装载着重重的货物,显然商队规模不小。

雷行空看了看天,觉得差不多了,便走过去,找了个商队的人问道:“请问,李执事在何处?”

那人抬头看了雷行空一眼,随手一指不远处一名肥肥胖胖的中年人,道:“那人便是李执事。”

“多谢!”

雷行空拱手道谢,转身朝那肥胖中年人走去。

走到那肥胖中年人身前,雷行空问道:“阁下是李执事么?”

“嗯,我就是,你是……”

那肥胖中年人转过头,上下打量雷行空。

雷行空抱拳行礼,道:“原来您就是李执事,我是雷行空,俞家叔父让我来找您的。”

李执事道:“哦,我知道了,校尉大人已和我说过你的事儿,待会儿你到那一辆车去,商队很快便要启程了。”

雷行空顺着李执事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样是一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点头道:“多谢李执事。”

李执事想了想,嘱咐道:“路上别惹事儿。”

“我知道了!”

雷行空答应一声,转身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李执事看着雷行空走远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便是那宣节校尉说的同乡子侄么,嗯……看着倒是个懂礼数的……”

雷行空来到那马车前,车夫是个中年汉子,他有礼的对那车夫道:“大叔,李执事让我过来坐这辆车。”

那车夫早已得李执事的吩咐,点头道:“上车!”

“讨扰了!”

雷行空很快坐上车去,坐好后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人,是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

他一边坐好,一边朝那小女孩咧嘴一笑。

小女孩看见他嘴里露出的白生生的牙齿,身子顿时微微朝里缩了缩,一双明亮生动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带着些畏惧,带着些好奇。

过了一阵。

商队终于准备妥当,慢慢开始移动。

车队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每辆都装载着人或货物,排成长长的一条队伍,向着南城门,径直而出。

雷行空坐在车上,静静看着一路上经过的景致风物,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不舍。

十一年了,他在这座城池中生活了整整十一年,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这里,有着太多太多他无法割舍的人和事,还有珍贵的记忆。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来啊!

只是,他却不得不走。

因为这个乾元世界是如此广阔、如此精彩,在远方,还有更绚烂更美妙的旅途在等着他。

车队行出城门,一路逶迤。…。

雷行空远远的、远远的看着那高耸宏大的郡城城楼,聆听着城内遥遥可闻的熙攘声息,心中情不自禁默默的说了一句:“青水郡,再见了!”

(卷终)

卷末语:这一章,写得很舒服,自觉不错,求小红花!

嗯,本来要表达的情绪都表达了,是件好事儿,不过写完之后,自己静静的坐在电脑前,却反而从心里勾出了许多别的东西。

这些事儿淤在心里,憋着难受,想说出来,从哪里说起呢……唔,好,随意,说到哪儿就是哪儿,你们且听了就算!

这书开得很早,去年初就开了,由于之前扑了一本书(那书我是宅在家里全力写的,谁知却扑了,而且扑得惨兮兮),所以当时已经断了以写书为生的伟大梦想,开始做起了小生意,说白了就是开了家杂货店。

杂货店一开始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繁琐事儿需要处理,而且生意也不怎么样,那段时间真是又窘迫又累,心里不顺且孤寂寥落的时候,居然想到了写书,触发了开书的欲望,于是我一头热的开了猛将,没有存稿,也没有具体大纲。

他娘的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店里生意忙得一塌糊涂,自己每日起早贪黑有时间不休息,反而开了本书,那心态大概是因为已经失衡所致……不过话儿又说回来,当时开书之后,心情真的连续振奋了好多天,就是想写点东西,排遣排遣心里的郁闷。

从一开始,一直写了十来万字,我记得具体是十六万字,真的因为生意上的忙碌,我没有精力继续更新,从那里开始猛将就断更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大半年下来,我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赚钱什么的就不敢说了,至少养家糊口是没问题了,于是我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我的心里也一直都还记着猛将,便开始断断续续又更新起来。

这一段时间,一开始只是五六天我才更一回,而且每更也只有寥寥的两三千字,不过很让我感动的是,虽然我断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每次回来更新时,总有弟兄很给脸的投票了。

那些票可能不多,有时是三四票,有时是五六票,有时更多的会有十几票……不管票多票少,每一次我看在眼里,心底都是很感动很感动……这一份感动,会拉着我、拽着我、提醒着我要更新,想想就像是一份救赎。

于是,我的更新变得频密起来,我对自己说,尽量每天都要更一章,这样才不会变懒……

这么一直持续了好久,直到这个星期,我的更新越来越密,的编辑居然看到了,我发誓在完全没有联系过他们的情况下,不知是哪位编辑大人居然给了我一个小推荐,就在玄幻专区那里。

我很感动,也很感激,真的!

在这里,想说一声谢谢。

对编辑,对在我的更新不争气时仍然给我投票的弟兄。

最后,我想说的是自家店里的生意渐渐稳定了,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接下来我会努力多更,还请大家支持!感谢!鞠躬!

【第1章】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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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还是第一次出远门?”

车夫看见雷行空久久的回望郡城城楼,笑着问了一句。

雷行空回过神,想了一下,这一次他要走出青水郡,算是真正的出远门,便回答道:“是的。”

那车夫一边稳当的驾着车,一边说道:“果然如此,呵呵,第一次出远门心里总会不好受的,不过小伙子你不须太难过,只需告诉自己将来很快便回来了,然后也不要再去多想家中的事儿,心中慢慢就不那么难受了。”

雷行空听着车夫的话儿,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关照之意,连忙点头道:“多谢大叔指教!”

说话时,他稍稍打量了一番那车夫。

之前上车时太过匆忙也没留意,这时候才算是真正将那车夫看清楚了。

那车夫大概三十五岁左近,肤色黝黑,长相普普通通,一眼看去毫无特别。

只是他的那张脸,大约常年处于风吹日晒之下,上面的褶子比寻常人要更多一倍,看起来便显得苍老。

雷行空留心看了下,车夫把车的手很稳很有力,似乎是有些功底的,不过也只是比常人强罢了,放在军中比较的话,相当于精锐士卒这一层次。

车夫回过头看向雷行空,笑笑的问道:“小伙子你是军中出身?”

雷行空也不隐瞒,点头道:“我刚离开郡军。”微微一顿,他问道:“大叔是如何看出来的?”

车夫爽快无比的解释道:“我就说嘛,你身上带着的味道就该是军中出来的,一举一动都如此有周正!”

“原来如此!”

雷行空恍然。

他在军中浸淫许久,再加上前一世亦是一辈子都呆在军中,言行举止中自然无法瞒得住有心人。

车夫眉目间闪烁过一丝神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当年亦是郡军士卒,在豹跃营中服役。”

“原来大叔是军中前辈,失礼了!”

听了车夫的话儿,雷行空连忙坐直上身,恭恭敬敬对车夫行了一个军礼。

军中除了上下尊卑,再来就是长幼有序。

不论在军中的官职品秩如何,面对年长老兵,多少要有尊重之心。

豹跃营属于郡军中精兵的序列,这车夫当年能在其中服役,无疑亦是一名好兵。

只这一点,就值得雷行空行礼。

车夫摆手笑道:“甚么军中前辈,小伙子你太客气了,如今我就是一个如此抬举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啊,哈哈……”

两人皆是出身郡军,这么一说开,顿时都对对方生出亲近之意,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一边随着车队前进,一边闲聊些军中的风趣琐事,雷行空之前心中的那一份不舍,渐渐的也放下了。

聊过一阵,两人互通姓名。

雷行空知道了那车夫姓周名九重,地地道道的郡城人,算是他真正的同乡。

周九重从郡军中退役回乡后,便以赶车为生,后来娶了一门媳妇,可惜媳妇前些年生女儿时难产死了,只留下他和女儿相依为命。

周九重指着车上的小女孩,对雷行空说道:“雷小哥,这丫头就是小女周小芷,她娘过世后,我常年要出外赶车过活,家中无人照顾她,只能将她带在身边,这些年整日颠簸流离,倒是苦了她了。”

那小女孩听得父亲的话儿,漂亮的小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终于忍耐不住大声的说道:“爹,我不苦,只要每日能和你在一起,我就高兴了。”…。

雷行空转头看向那小女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

这一世自己虽然也是父亲早逝,只是家中多少有一份抚恤,再加上母亲寻些缝补的活计干干,俞家时时帮衬,他们母子俩倒也能将日子过下来,因此他并没真的受到什么苦难。

相反这么一个小女孩,整日跟在父亲的马车上,到处辗转,父亲忙于生计不能给她多少照顾,这样的日子只怕才是真的不太好过。

周九重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笑道:“我家小芷就是懂事儿,等爹挣够了钱,咱就安安生生回乡买几块田地过日子,日后有了嫁妆也好为小芷寻家好人家。”

“爹,我不嫁,要侍奉您终老呢!”

周小芷摇着小脑袋道,明亮的一双眼睛里可以看得见那丝坚决。

“呵呵,傻孩子说傻话儿!”周九重忍不住笑了起来。

雷行空在一旁看着,心中对这懂事儿的小女孩,不自禁的生出一丝怜惜和喜爱。

周九重显然天性乐观,回过身,又乐呵呵的对雷行空道:“雷小哥,你要不要先睡一阵,前面的山门驿还很远,以眼下这个脚程……嗯,估摸着要入夜之后才能到了,你且在车上睡一睡,到了便有精神吃些东西,不然许多人头一回出门都累得吃不下饭的。”

雷行空摇了摇头,摆手道:“周大叔莫要担心我,我无妨的,这时候怎么睡得着,且与你聊聊天打发时间!”

“好,那我们便继续聊天。”

周九重见雷行空不愿,也不再勉强,心里思忖着这小伙子头一次出门,不知道里头的门道,等夜里他若真的吃不下饭,便为他多留些吃食,让他第二日补回来,以后就渐渐能习惯了。

两人继续聊天,沿途走了半日。

正午时,雷行空远远张望一下,发现车队竟变得长了许多,好像车队中的马车,比之前离开郡城的时候,更多了将近三分之一。

心中好奇,雷行空对周九重问道:“周大叔,怎么我看车队好像更长了,马车也多了那么多?”

周九重赶车多年,自然清楚这里面的缘故,想都没想便道:“那些马车都是沿途加入进来的,这才刚刚开始呢,陆续还会有人加入进来。”

“怎么会这样?”

雷行空更不解了。

商队从郡城出发,不是只有五十辆车么,怎么沿途还有车子进来,难道这些车子是商队安排在各乡之中收购货物的么?

周九重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儿,咱们商队这一行车多人多货多,自然便花了大价钱雇武者保护,那些小商家看见了,因为雇不起武者保护,又怕路上会有闪失,所以就算准了时间跟在我们的后头上路,这样大家一起人多胆壮,一般的盗贼就不敢打主意了。”

“原来是这样啊!”

这些事情,即使有前一世的记忆,雷行空也都不知道,这一趟出门看来算是长见识了。

..

【第2章】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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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继续前行。

陆陆续续又加入十余辆马车,车队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多。

雷行空正听周九重说起一些京城的风物,突然——

“得哒得哒……”

从车队最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声响来得极快,这样的速度一听就不是普通驮马,雷行空抬头望去,只见一队身穿劲服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极快驰来。

那队汉子经过的时候,雷行空稍微打量了一下,他们每一个的身上有兵器,有的甚至还背着小号弓弩,很有些彪悍的气势。

待这一队汉子走远,雷行空才问道:“周大叔,这些是什么人?”

周九重看了一眼,回答道:“他们就是这一次商队雇来保护车队的武者。”

微微一顿,看看四下无人,周九重又低声道:“这些人大都出身军中,原本是些军**一流的人物,不过因为身手极好,聚集起来便做起了收钱卖命的活计。”

“哦!”

雷行空明白了。

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保镖,收了钱卖命。

周九重继续道:“你别看他们是保护商队的,可其实他们干的事儿和贼匪没有什么区别。”

“哦?”

雷行空心中好奇:“周大叔,这话儿怎么说?”

周九重咽了口口水,再压低了些声音:“他们暗地里其实和山中那些贼匪有干系,所以横得很,上门逼着商队雇他们,而且要价极高,若是商队不雇他们,他们便会让山中那些贼匪来劫道。从前曾有商队不愿出那一份钱银,拒绝雇他们,可到最后一整队货物不仅被劫得精光,就连人也被杀得一个不剩,唉,可怜那些赶马的车夫,原本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苦哈哈,一样逃不过去。”

人都杀得一个不剩?

雷行空听得眉头轻皱。

正所谓盗亦有道,占山为王其实只是为财而已,将人杀光就未免太过歹毒了。

前一世的记忆中,也有这些“保镖”的信息,只是却从未接触过,这一次倒是生出了比较直观的认识。

“连续数次有商队被劫之后,就再也没有商队敢拒绝他们了,毕竟商队若是不花这份钱,连赶马的车夫都不愿意接活儿,那些商队只能当作花钱买一份平安了。”轻叹一口气,周九重道:“算了,不说这些腥臊事儿,没的让人听了心中不忿。”

这个话题不宜多说,周九重很快揭了过去,继续聊起其他事儿。

事不关己,雷行空也不多问,转而打听些雍国各地的风物习俗之类的事情。

周九重虽然只是赶车的车夫,可是因为常年在各地奔波,见多识广,各地各处的趣事儿随口说出,听得雷行空津津有味,乐此不彼。

……

入夜之后。

车队一行终于赶到歇脚的驿站——山门驿。

驿站就位于连云山脉的入口,好像一道大门一样,所以这个驿站才会被称做山门驿。

山门驿的房舍极多,商队一到,那些驿丁很快就出来接待,不一会儿便将所有人安顿妥当,一看便是平常做熟了。

雍国在各地设立驿站之初,是官家专用,不过由于维持这些驿站所花费的开销太大,就渐渐开放民用,到了如今反而被商队用得更多,驿站也能从中营利。

雷行空和周九重一道,被安排在了一间大通铺的房间。

通铺上,所有人挤在一起睡,气味浑浊,嘈杂无比。…。

雷行空见识过更恶劣的环境,并不在乎,反而看见周小芷这么个小女孩,也跟着一堆大老爷儿们一起挤通铺,却感觉有点怪怪的。

所幸周小芷年纪还小,这时候还没关系,周小芷也显得习以为常了,乖巧无比的拎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木桶,对父亲道:“爹,我出去给你打些热水洗脚。”

“嗯!”

周九重正和旁边同行说话儿,只挥了挥手示意。

周小芷拎着桶,径自走了出去。

雷行空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忍不住微微一笑,暗暗夸赞:“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木桶看着已经很沉了,如果装了热水,只会变得更重,她一来就想到为父亲打水洗脚去乏,真是个乖巧孝顺的孩子。”

雷行空收回目光,静静躺在床铺上,体察了一下身体内的苍龙劲气运转的状况。

这一整日,他虽然一直和周九重聊天,不过另一边,他的第二神魂却不断引导苍龙劲气运转周天。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使用第二神魂进行修炼。

这么一日下来,进展惊人。

笼罩在心脏的苍龙劲气明显厚了一圈,再过几日或许就可积蓄足够的苍龙劲气淬炼心脏。

“这一段时间都要赶路,正好用这个方式好好修炼!”雷行空满意的思忖。

第二神魂的好处越发明显,这让他心中感到庆幸不已。

当初在狄北哨所要不是遭遇兽潮,被那巨狼召唤的天雷击中,他也不可能无意中得到了什么兵巫大尊的精血,如今想来,真算得上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回过神,雷行空转眼看了看,周九重仍在和人说话儿,周小芷却未回来。

“那孩子拎着那么重的东西,会不会太难?”

这么一想,雷行空从床铺上爬起,走出房外,反正无事可做,便当搭一把手。

刚出房门,却正好看见周小芷院落之外走进来。

不太平整的小路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拎着水桶慢慢向前走,每走几步便会停下歇歇,然后再走。

看见这般情景,雷行空心中不禁又生出些怜惜,迈步就要走过去帮忙。

就在这时——

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小路一旁转了出来,迎面走向周小芷。

周小芷一见那几人,反应也算极快,立即吃力的拎着水桶避到一边,想要躲开。

没想到,来人中为首的那人,也不知是不是踩到了什么,脚下猛地一滑,顿时整个儿踉踉跄跄的就撞向了周小芷。

“啊……”

周小芷轻呼一声。

那人身形高大,一撞过去,她立即便被撞得跌倒在地,连带手中水桶也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

“哗啦!”

水桶中的热水一下子全倒了出来,正正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一声怒喝,随即跳将起来,想都不想就朝着地上的周小芷踹了一脚。

同时,他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大呼小叫道:“他……他娘的,长……没长……眼,溅得老子……一身……一身都是……”

周小芷被踹得跌开,一时之间难以起身。

那人一边骂,一边又朝周小芷走去,手中也不知道握了个什么东西,举手便要挥下。

..

【第3章】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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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从周小芷跌倒的那一刻开始,雷行空已迈步冲出。

来到近前,看见那人还想动手,他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呀……”

那人没想到还有人会出来拦他,怔了一怔,随即更怒了,抬腿就朝雷行空直踹过去,嘴里骂道:“他……娘的找死……”

一身酒气,熏得雷行空眉头微皱。

总算知道这几人为何走路时一直摇摇晃晃了,显然已经醉得路都走不直。

而且,雷行空已看清楚了,这几人也是商队雇来的“保镖”。

看着那人的脚踹过来,雷行空抬起腿也反踹回去。

“砰!”

虽然雷行空这一脚并没用上真力,不过两人双脚一碰,那人顿时被踹得向后飞退,连带他身后几人都被撞得跌倒一地。

“唉哟……”

那几人咿咿呀呀在地上起不来身,雷行空也不废话,转身过去扶起周小芷。

小女孩这时一脸苍白,正紧紧捂着小肚子一声不吭。

“疼不疼,让我看看。”

雷行空轻轻掀开衣服看了一眼,只见小腹上现出了一片清淤,显然方才那一脚踹得不轻。

用手在青淤处按一下,小女孩顿时就疼得轻吟了一声。

“还好!”

放开手,雷行空暗道。

只是一按的功夫,他的内劲已经传过去,查探过内里。

那人刚才的一脚,显然那没踢到要害,小女孩的骨头和脏器都没受到损害,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先帮你疏通下淤血,待会儿就不疼了,好不好?”

雷行空看向小女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小女孩看了雷行空一眼,想了想后,才轻点了下头。

“好,忍着些疼!”

雷行空将手覆在那片青淤上,苍龙劲气很快传导过去,疏通淤积在上面的淤血。

“嗯……”

尽管雷行空已经尽量放得轻缓,可是那苍龙劲气刚猛滚烫,小女孩被它一激,顿时就感觉火辣辣的如刀割一样,不禁轻呼了一声疼。

“忍着些!”雷行空含笑着鼓励。

很快的,只是三两个呼吸而已,雷行空就已收手回去。

小女孩小腹上原本的青淤,这时已尽数消散,只余下很淡很淡的一点红痕。

“好了!”

雷行空满意的笑了笑。

“谢谢雷家哥哥。”小女孩轻声说道。

“不需客气!”

雷行空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随手将地上的木桶扶起。

“他……他娘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地上那几人已经慢慢爬起。

之前打人那人,全身上下都带着水迹,还沾了地上的泥土,黑一块黄一块,显得狼狈不已,不过他嘴里却继续叫骂:“他娘的……敢朝老……老子动手……你活……腻了……”

“不知死活的小子!”

“杀了他!”

“杀!”

其余几人,也附和着骂骂咧咧。

“锵!”

一边骂,那人一边从腰间把刀拔了出来。

雷行空眼神转冷,轻轻将小女孩拉到身后。

眼前这几人,真是肆无忌惮。

醉酒撞人,反而动手打人,丝毫没理会周小芷只是一个七八岁小女孩,这时候居然还要动刀杀人,这样的人就如禽兽一般,还有半点人味么?简直该死啊!

“若真要找死,可怪不得我!”

雷行空杀心已起,身体却依然放松。…。

这几人的实力他心中有数,根本值不得他动半根手指。

……

这几人吵吵闹闹声中,很快将院落内几间房的人都引了出来。

那些人远远的看着,小声议论。

“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周九重出来看见雷行空,先怔了一怔,随即又看见女儿正畏畏缩缩的躲在雷行空身后,连忙跑了过来。

雷行空笑笑的将周小芷塞给周九重,然后继续看向那几个陆续将腰刀拔出来的人。

周九重忙问女儿是怎么一回事儿,周小芷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把事儿大概说了。

一听是自己女儿惹出的祸事儿,这位姓雷的小伙子为了救女儿出头,周九重心中既感激又担心,想了想,他很快拉着女儿走到那几名“保镖”面前,赔笑道:“几位爷,今天是我这小丫头不懂事儿,冲撞了您几位,对不住了!”

说话儿的时候,他又按着女儿跪下来,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银钱递向为首那“保镖”,求道:“小的这里有些钱,几位爷请收下买些酒菜吃,还望你们大人有大量,莫要和小丫头计较了,莫要计较!”

这些钱,是他好几年的积蓄,今晚为了躲过祸事儿,他咬着牙一股脑儿都拿了出来。

那“保镖”冷哼一声,直接将钱袋子拿过塞入怀里,随即很粗鲁的将周九重推开,用刀指着雷行空道:“好,滚……滚……一边去,今日……今日老子……要活剐……活剐了这小子……”

周九重怎能看着雷行空因为自己的女儿而惹下祸事儿,连忙又恳求道:“几位爷,这件事儿都是我这小丫头的错,不关这位小哥的事情,请你们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哦?”

那保镖转眼看向周九重,凶恶道:“得……得寸进尺是……呃,信不信……老子连你……连你父女俩……一并……做了?”

周九重脸色一变,连忙将女儿扯到身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雷行空先说了:“周大叔,你和小芷先退到一边去,这事儿我会料理好的。”

“可这……”

周九重摇了摇头,道:“雷小哥,我还没谢你方才救了小芷,怎能牵连你?”话语间,他转过头,咬着牙对那保镖道:“爷,要杀要剐您尽管冲我来,这事儿和雷小哥没关系。”

“好,你……你找死……莫怪老子!”

那“保镖”脸色一沉,顿时就要举刀行凶。

这时——

“且住手!”

话音刚落,李执事很快从院子里最里间走了过来,一把拉住那“保镖”的手,慌张道:“莫要动手,莫要动手!”

“滚开!”那“保镖”稍微缓了缓,“姓李的……今……今天谁也别想拦……拦着老子!”

..

【第4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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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执事稍稍后退,有意无意挡在了周九重身前,才道:“金二爷,我们商队出钱雇你们,是要你们保护我们,可你现在却想杀我们的人,这算是甚么保护?”

那被称作“金二爷”的家伙,狠狠的盯着雷行空道:“钱再多……也没用,今日我定要……定要杀了他!”

李执事坚决无比道:“金二爷,你不能杀我们商队的人,我看金大爷绝不会让你如此乱来。”

听到李执事说到“金大爷”三字,那金二爷的身体明显僵了一僵。

不仅是他,连带金二爷身后几人,也都安静下来。

下一刻,金二爷的酒似乎醒了不少,口齿也变得清晰起来,道:“别拿我大哥来压我,杀……杀个把人而已,我大哥不会将我……将我如何!”

幽幽的——

从围观众人的后面,一人说道:“谁说我不会将你如何的?”

金二爷闻言猛地一颤,脸色顿时变得如同死灰,嘴里带着哭声道:“大……大哥,我……我不是……”

其余几人也畏畏缩缩叫了一声:“金老大!”

从人群后,走出十余人。

当先那人是个矮壮的汉子,一路走过来,围观众人纷纷给他让道。

他走到金二爷的面前,看了金二爷一眼,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下去。

“啪!”

金二爷被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矮壮汉子指着和金二爷一起的几人,喝骂道:“吃了酒就撒泼,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

那几人自矮壮汉子出现,就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候听到矮壮汉子的话儿,顿时如逢大赦,连忙扶起金二爷很快离开。

等那金二爷几人走后,李执事走过去,对那矮壮汉子拱手道:“金大爷,多谢您了,您处事分明,真让人佩服。”

那矮壮汉子摆摆手,只说了一句“不客气”,就不再理会李执事,反倒是看向雷行空,仔细打量起来。

雷行空一直静观其变,随时准备出手。

他大概看出来了,这个矮壮汉子应该就是一众“保镖”的头领。

那矮壮汉子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淡然的回望过去,目光一点没有躲避。

将雷行空打量了个遍,矮壮汉子很不客气的问道:“你是商队中的什么人?”

雷行空没说话儿,倒是李执事在一旁先说了:“金大爷,他不是商队的人,是我一位朋友的子侄,此次刚好也要入京,所以便随我们商队一起上路罢了!”

“哦?”

被唤作“金大爷”的矮壮汉子眯了眯眼睛,随即脸上一寒,沉声道:“小子,你敢打我的人,莫非真不把我金洪文放在眼里么?哼,既然你不是商队里的人,那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会说我的不是。”

雷行空回视着那金大爷,从容道:“你可以试试看。”

“放肆!”

那金大爷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听了雷行空的话儿,当即忍不住喝骂出来,一边骂,他一边越众而出,气势汹汹的朝雷行空行去。

雷行空不动声色,淡然的站立原地。

只看这魁梧汉子的步伐,就知对方只是略有几分力气的莽夫而已,他压根儿没将这莽夫放在眼里。

“小子,你找死!”

那魁梧壮汉三两步走到雷行空身前,看见雷行空不躲不闪,当即狞笑一声,抬手便向雷行空的脸上拍出一巴掌。…。

雷行空身形镇定,伸手一探,又快又准的抓住那魁梧壮汉的手腕。

“嗯,这小子力气好大!”

那魁梧壮汉的脸色猛地一变,只觉得手腕上好像一下子被两条烧红的铁钳夹住,让他大半边身子都无法控制的软了下来。

雷行空轻轻用力,那魁梧汉子当即被他甩得退开,脚下“蹬、蹬、蹬”连续倒退了七八步,这才勉强站稳了。

“小子,去死!”

无端端吃了亏,那魁梧汉子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他站定身子后大吼一声,又要冲向雷行空。

“大牛!”

魁梧汉子的脚步还未迈出去,就被一旁的金大爷拉住了。

“金老大,这小子……”

魁梧汉子顿了一顿,看向头领。

“回去!”

那金大爷示意魁梧汉子退回去,然后再次看向雷行空,点头道:“好,不错,果然有些本事,嗯,既然你也是个人物,那今日之事我们权当是不打不相识,就这么算了!”

说完,那金大爷干脆得很,稍微对雷行空拱了拱手,一挥手就领着他的人很快离开了。

“就这么算了?他们不像这样的人啊……”

雷行空看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这金老大的做派,和之前周九重说过的那些事儿可真有点不符。

能和山中贼匪暗通,将一整个商队劫杀干净的人,怎么可能如何好说话?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蹊跷么?

“雷小哥,你没事儿?”

金大爷那些人走后,周九重拉着周小芷很快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雷行空摇摇头:“周大叔放心,我没事儿。”

周九重感激道:“雷小哥,今日真要多谢你,若非你为了护着小芷,亦不会牵连出这么多的事儿来,这……”

没等周九重多说,雷行空插嘴打断道:“周大叔,只是些许小事儿而已,算得甚么?况且如今事儿已经过了,你也莫要多说这些客气话儿了。”

“好!不说了,不说了!”

大恩不言谢,周九重自然明白,只能把事情记在心里,嘴上也不多说了。

围观的人纷纷散去,李执事走过来,对雷行空道:“雷贤侄,你莫要再惹事儿了,不然下回连我都护不住你。”

“我知道了,李执事,方才多谢你相助!”

雷行空点点头,连忙道谢。

不论怎么说,刚才李执事在一直护着他们,也算是尽了心,这一声谢他值得的。

李执事点了点头,转身也走了,临走时他又叮嘱一句:“莫惹事儿!”

雷行空和周九重父女俩走回房中休息,三人一进门,通铺上睡着的众人都盯着雷行空直看,一个个目光中带着好奇、惊讶。

刚才雷行空公然和金大爷等人叫板的情形,他们都看在眼里,在他们的心中,雷行空已经不是寻常人了。

雷行空没理会这些目光,就仿佛感觉不到一样。

他自顾自钻入被窝,埋头睡觉,不一会儿便已发出呼呼的酣睡声。

..

【第5章】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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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睡了过去,内里雷行空第一时间召唤小神:“小神,可以了,我要再看那道刀痕。”

“好。”

小神答应,很快幻境再次开始。

如胶如漆的黑幕,布满整个天地。

因为已有第一次的经验,雷行空连忙凝聚精神,投入到那幻境之中。

心神,仿佛也化作一张大幕,铺向幻境中的四面八方,将所有的一切都囊括其中。

突然——

漆黑之中,一到雪白电光闪烁而过,如摧枯拉朽般破开黑幕,随即消逝。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一刹间。

若用肉眼去看,只怕难以看到。

可是雷行空心神凝聚,却看到了。

相比第一次,对于那道电光的速度,他“看”得更为清楚。

紧接着,幻境结束。

雷行空的心头重新恢复清明。

“果然好快啊,我真的能做到这样的刀速么?”

雷行空默默回想那道电光闪过的速度,心中感慨。

正因为这一次看得清楚了,雷行空才更能感觉到电光的速度有多快,根本不是他这时候能做得到的。

“虽然我还做不到那样的刀速,可是如果能让刀速尽量提高,每出一刀都提高三分之一的话,那么就算遇到那些修为比我还高的人,我也并非没有一拼之力了!”

找到了让实力进一步提升的“捷径”,雷行空不禁心中振奋,继续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不断想象用刀的诀窍,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其中。

……

另一边,驿站中一个独立的院落里。

金洪文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冷冷的看着金二爷。

金二爷站在堂下,低沉着头。

金二爷的名字是金洪武,是金大爷金洪文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是相比起来,金洪文和金洪武兄弟俩却并没有多少相像之处。

个头上,金洪武长得高大,而金洪文却矮小壮实。

长相上,金洪武虽一脸的流里流气,可是却较为白皙英俊,可是金洪文却貌不惊人,甚至长着些凶狞之相。

性子上,金洪武好吃懒做,张扬跋扈却毫无心机,充其量只算得上是**罢了,而金洪文做事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却很有些**大豪的做派。

正因如此,金洪武在兄长金洪文面前,就像老鼠见着猫一样,畏惧不已。

金洪文看着堂下站着的不成器的弟弟,问道:“你知道先前我为何打你么?”

“大……大哥,我错了……”

金洪武一听兄长的声音,身子一颤,顿时就跪下了。

金洪文眼睛稍稍半眯,问道:“你错在哪里?”

“我……”

金洪武怔了一怔,不知该怎么说。

金洪文一拍桌子,喝骂道:“你这蠢货,知不知道差点就坏了我的大事儿?”

金洪武吓得一跳,连忙哭丧着脸道:“大哥,若非那小野种撞我,我也不会打人啊,还有那个小子,居然动手打我,分明是不将大哥你放在眼里,我……我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才想杀他的。”

“就凭你?还想杀人家?”

金洪文怒极而笑,指着下面到如今还拎不清的弟弟道:“那小子不是善茬儿,他若真的要杀你们几个,就跟切瓜一样。”

“啊?”

金洪武怔了一怔。

金洪文哼哼冷笑,继续道:“你也不看看,那小子只一出手,就将大牛甩得退开,你该知道大牛的气力,怎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甩开?”…。

金洪武终于恍然过来,连忙爬着站起来,道:“大哥,这么说你也想杀了那小子?大牛不行……嗯,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我就不信,那小子这般年纪能有多厉害,只要大哥你一出手,肯定便能杀了那小子。”

金洪文用无奈的目光看着弟弟,摇了摇头道:“想要如此轻易便甩开大牛,我也难以做到,那小子不简单啊,我既然没有必杀他的把握,怎么能出手?”

“连大哥你……不可能!”

金洪武大吃一惊,一脸不信。

他虽不成器,可却知道大哥金洪文出身羽林军,尽管他因为一些事儿被羽林军革回,不过苍龙诀已经修炼到了三重境界,多年来在郡城一众地痞流氓中没有敌手。

这时候听得大哥金洪文的话儿,那意思隐隐是说,之前那小子的修为居然比他还高,连他也不能匹敌,这……这怎么可能,那小子才多大年纪?若真是如此,那小子岂不成了精了?

金洪文没理会金洪武心中的惊诧,沉声又道:“我之前与你说过,这一次不同以往,商队中有一件事物是那落虎山齐老大要的,齐老大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只要我们与齐老大说一声,让他下手,自然能将那小子杀了,如此轻而易举、干净利落,何必自己出手?”

“齐老大若肯出手杀那小子,那就太好了!”

金洪武闻言,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落虎山齐老大的本事他也见识过,有他出手杀那小子,就算那小子修为再高,也难以活下命来。

金洪文沉吟一阵,又轻声问道:“我让你查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金洪武回过神,带着些得意的神色道:“我都查问清楚了,那件东西应该就放在李执事乘坐的马车上。”

“哦!”金洪文问道:“你查问是可小心了,此事万万不可声张的。”

金洪武拍着胸膛道:“大哥放心,我查问的时候都把话儿转了好几个弯的,那些人又不知内情,自然不会看出什么。”

金洪文道:“让人盯着点,这可是齐老大交代下来的事儿,千万不能让人中途掉了包。”

“大哥,我已经让人日夜盯着,绝不会出岔子。”

金洪武闻言总算放下了心,用手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渣滓,说道:“今日李执事一心护着那个姓雷的小子,说他是旧交的子侄,嗯,这其中不知有没有假,那小子有这样的身手,怕也是个祸患,从明日开始你要派人多盯着点。”

“好,大哥,我明日就派人盯紧了他。”微微一顿,金洪武又问道:“大哥,这一次我们护送商队入京,若是中途商队教齐老大劫了,日后怎么向人交代?岂不是砸了我们自己的招牌了么?”

“你还有没有脑子?齐老大是什么人?帮他劫了这一次商队,日后他还不帮着我们?绿林道上就都任我们走了。”金洪文嘿嘿一笑,继续道:“再说,被人劫了一次商队算什么,我们也没保证过只要接下生意就不会被劫呀,谁让劫货的贼匪势大呢?到时谁敢多嘴,看老子不活剐了他?”

“大哥说得对!”

一听金洪文这么说,金洪武也笑了起来。

笑声阴阴沉沉的,却和金洪文的有些相像。

..

【第6章】青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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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车队从山门驿出发。

他们要穿过连云山脉,然后才算真正离开青水郡,进入邻郡——碧云郡。

连云山在雍国虽算得上什么有名的大山脉,可也连绵数百里,车队要穿过它,起码要五六日。

雷行空还是坐在周九重的车上,他一路四下打量,还不时周九重打听连云山的风土人情,兴致很高。

周九重看见雷行空精神奕奕的模样,忍不住笑道:“雷小哥,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往常我也见过一些第一次出远门的年轻人,他们第一日还活蹦乱跳,可第二日便开始觉得累了,整日没精打采,连话儿都不愿多说。你却不同,昨日与我说了一整日的话儿,今日一起来便又如此精神,若非早就知道连我都看不出你是第一次出远门的人。”

雷行空笑了一笑,说道:“周大叔你不知道,从前在郡军的时候,我也随军走过远路,只是没这一次离开青水郡去京城那么远罢了。”

周九重哈哈笑道:“从过军的人果然与常人不同。”说话的时候,他明显也带着些自豪之感。

接着,雷行空又和周九重聊起其他的事儿。

“爹,喝水!”

两人正说着话儿时,周小芷将一只水囊递给父亲。

接着,她又将另一只水囊递向雷行空:“雷家哥哥,你也喝点水。”

“小芷,谢谢你!”

雷行空接过水囊,很爽快的灌了一大口,然后又还给周小芷。

周小芷放好水囊,又乖巧的拿出干粮来,问道:“雷家哥哥,要不要吃些麦饼?”

“不用!”雷行空指了指周九重,道:“我不饿,给周大叔!”

周小芷摇头道:“我爹驾车一向不吃东西,他要待会儿休憩时再吃的。”

微微一顿,周小芷又问:“雷家哥哥,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不用!”雷行空摇头。

“雷家哥哥,你要不要……”

“雷家哥哥,你想不想……”

“雷家哥哥,你吃不吃……”

原本小女孩对雷行空还带着些对陌生人的戒备,可发生了昨夜的事儿后,她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过来,一口一个“雷家哥哥”的喊着,亲近极了。

雷行空心中也喜欢这个懂事儿的小女孩,不时和她说说话儿,两人很快就变得极为熟络。

……

在连云山中,车队走得不快不慢。

一连几日,商队白天赶路,晚上就在山道旁宿营,风餐露宿的劳累让很多人都叫苦不堪。

相比起来,雷行空这一车的三个人就好得多,并不觉得如何辛苦。

雷行空和周九重还好说,难得的是周小芷这么一个小女孩,每日赶路脸上也没有一点疲态,这大概是因为她从小就跟着父亲的马车四处奔波的缘故。

途中,商队也曾遭遇过两股山中的贼盗,不过都被金洪文和手下的人或文或武,一一摆平了。

雷行空前一世一直呆在军中,也没见过山贼劫道,这一世终于有幸遇到,也算是长了见识。

一直到了第六日,商队才渐渐走出了山林,来到有人烟的平原地带。

这些天里,雷行空的心脏终于积蓄够了苍龙劲气,并且一举淬炼完成。

心脏淬炼完成后,舌头对味道的反应一下子变得更为灵敏。

不过相比起肝脏完成时,因为视力大幅提高所带来的好处,舌头的作用就并不是太明显了,雷行空也没太过在意,只是继续埋头修炼,将丹田内的内气,转而输入脾脏。…。

除此之外,他每天会查看一次刀痕幻境,然后再慢慢花时间琢磨提高刀速的诀窍。

坐在马车上,雷行空会捡一条小树枝,不时比划一下,即使不使用内劲,也能大约体会得到刀招的速度。

“哥,你老是这么拿着树枝儿乱舞什么,教人看了多傻啊?”

看见雷行空这几日来古古怪怪的举动,周小芷时不时会说上一句。

一开始,她对雷行空的称呼是“雷家哥哥”,可是随着两人变得越来越熟络,她的称呼很快就改成了“雷大哥”,到后来知道雷行空是家中独子,并没有兄弟姐妹,小丫头更是直接就把称呼再次升级,最终变成了“哥”,不知道的人听了还真以为雷行空是她亲生哥哥。

雷行空也不以为意,由得小丫头把他叫“哥”,只把小丫头当是妹妹一样。

“哥,我们已经出了连云山的地界儿,前面就要到青田城了。”小丫头又道。

雷行空回过神,将手上的树枝随手一扔,逗趣道:“你怎么知道?”

小丫头那对漂亮的小眼睛一瞪,很骄傲的说道:“这一段路,我跟着我爹都走过很多回了,自然认得的。”

雷行空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问道:“那你说说,青田城有甚好玩的好吃的?”微微一顿,他又道:“嗯,小芷若说的对,那我进了城就给你买蜜饯吃,买糖葫芦吃。”

“真的?”小丫头目光一亮。

“当然是真的!”雷行空笑着点头。

小丫头从小“走南闯北”,知道的事情比平常小孩要多,雷行空也喜欢逗她说这些。

小丫头清了清嗓子,用那悦耳的童声说起来:“青田城里有一家很有名的馆子,叫做观雨轩……还有一家专卖奇珍异宝的店铺,叫做集宝阁……”

“等等!”

雷行空听到“集宝阁”时,心中一动,连忙插嘴打断,问道:“小芷,那集宝阁是个甚么去处,你说得仔细些。”

“哥,你打听着作甚?”小丫头面带不解,“那集宝阁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奇珍异宝,价钱动辄成千上万,可不是我们花销得起的。而且,我从前听人说过,青田城的集宝阁一共有三层楼,第一层只是买些寻常的宝物,人人都可以去看,可是若想上第二层和第三层,就必须持有他们的信物才行,能拿到那些信物的人都是些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可不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

“哦,原来是这样啊!”雷行空想了想,说道:“那倒要去见识见识了,嗯,我们去不了第二、第三层没关系呀,就在第一层看看也好。”

小丫头故作老成道:“那成,等进了青田城,我带你去!”

雷行空见状,故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打趣道:“好呀,我的小芷真乖!”

小丫头耸了耸鼻子,又试探着问:“哥,那你给不给我买蜜饯?买糖葫芦?”

雷行空点头:“嗯,买!”

小丫头顿时得意的笑了,眼睛弯得跟倒月似的,可爱极了。

..

【第7章】集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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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商队终于走出连云山脉,进入青田城。

这座城池虽然还不是碧云郡的郡城,不过繁华程度却丝毫不低于青水郡郡城。

宏伟的城门比青水郡郡城还要高大,即使是傍晚时分,入城出城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雷行空前一世随军出征也曾经过青田城,不过军队寻常时候不会开入城中,只在城外驻扎,所以他还是第一次来青田城。

商队进入青田城,行往驿站。

一路上,城中百姓对这有着将近八十辆马车的车队并无太多的惊讶,仿佛司空见惯一样。

在驿站安顿下来,商队众人立即陷入忙碌之中。

连日在连云山脉行走,所带干粮、饮水、马料等物资早已用得七七八八,这时候到了青田城,正是补给的好机会。

周九重忙着给马车补给的事儿,无暇分身。

雷行空招呼了一声,便领着周小芷这小丫头,走出驿站,慢慢的在青田城那繁华的大街上逛荡起来。

“哥,那儿有蜜饯买!”

“哥,你看,是糖葫芦!”

“哥,我还想要个小面人儿,可以不?”

……

一路上,最开心的心自然就属小丫头了,一会儿看上这个,一会儿瞅到那个,嘴里哥呀哥的叫个不停。

雷行空心中好笑,但凡小丫头喜欢的,都给她买了,反正都是些小物件儿,花不了几个钱。

两人逛了一会儿,小丫头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她默不作声了一阵,突然对雷行空小声道:“哥,你待我真好!”

“嗯?”

雷行空转过头,看见小丫头眼中竟有些水汽,不禁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这值得甚么,看把你高兴成什么样儿了?”

小丫头摇了摇头,道:“寻常时候,我爹都没空带我到街上玩的,如今你不但带我逛街,还给我买了这许多东西,哥,你真好!”

雷行空想了想,小丫头自小随着父亲奔波,父亲忙于生计没空照顾她,想想倒也可怜,便道:“那好,哥答应你,路上若再进了城,我也带你逛街,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好!”

小丫头点点头,小脑袋转了转,向着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栋阁楼对雷行空道:“哥,你不是想到集宝阁去看看么,那个就是了。”

“哦?”

雷行空朝那集宝阁打量了一眼,远远看着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寻常一座较高的楼阁罢了。

不过,外表看上去越不普通,这里头的东西或许就越不简单。

否则,这座集宝阁也不会让那些达官贵人趋之若鹜了。

两人走到门前,四周静悄悄的,和大街上熙熙攘攘的情景显得极为不同。

大门正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匾额,写着“集宝阁”三字,而入门处,则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做玄关,让人无法看到内里。

“唔?”

雷行空正要迈步走入,突然听见心底深处,传来了小神带着惊讶的一声轻吟。

“怎么了?”“雷行空第一时间问道。

小神回答:“我感应到,这座集宝阁里……有好火!”

“什么?有好火?”

雷行空心头一跳,只觉得又惊又喜。

之前小神还说过好火只会出现在深山大泽里,没想到在这繁华的青田城里,居然出现好火,这可真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小神道:“没错,肯定是好火,那一股火元力极为浓郁,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让其收敛起来,不过却仍然泄漏极细微的一丝,逃不过我的感应。”

雷行空忍不住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集宝阁”这三字匾额,心中暗忖:“这个集宝阁果然非同寻常,想不到里面居然有好火……不过,如果真像小芷所说的,集宝阁的东西都标价极高,那里面藏着的好火恐怕也会价格不菲,我买得起吗?”

雷行空这一次入京,身上只带着一千银铢的盘缠,这还是俞宏天给了五百,母亲给了五百凑出来的。

这些钱,如果放在寻常百姓家是很大一笔数目,可是如果放在集宝阁这样的地方,就不太够看了。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雷行空回过神,带着小丫头径自走进集宝阁大门。

集宝阁内,地方很大,大堂四周摆放着四个架子,上面都是些珍宝古董,还有字画书卷。

大堂中间,则是几个张大方桌,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些小物件儿,虽然放得很散,却丝毫没有凌乱之感。

整个大堂,只有两名店员,他们身上都穿着统一样式的绸缎锦服,一看见雷行空和周小芷进入其中,两人都抬头朝他们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其中一个人很快走了过来,和气有礼的问道:“两位,可有甚么中意之物想看的么?”

雷行空摇了摇头,很直接道:“没有,只是随意逛逛罢了!”

“哦!”

那人依然保持着和气,微笑道:“如此便请两位客官随意看看,阁中所有的货物都标明了定价,若看到甚么中意之物,可来问我。”

“好的,多谢!”雷行空点头。

那人又微微一笑,然后才自行忙他的事儿去了。

“不简单啊。”

雷行空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能在集宝阁做事,自然见到的都是有财有势之人,他和周小芷衣着装扮都极为寻常,那名店员能如此和气和他们说话,没有丝毫不耐,实在是非常难得。

雷行空很快在大堂内慢慢逛起来……

一圈下来,他不动声色,倒是周小芷的小脸上已经写满的惊讶,只差没有叫出声而已。

“果然很贵啊!”

雷行空暗暗感慨。

这里的东西里最便宜的那件都要一百金铢,贵的甚至上万金铢,根本就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而这还只是集宝阁第一层而已,第二层、第三层里的东西会贵到什么地步,可见一斑。

就凭他这时候所拥有的财力,连最便宜那一样都买不来,更不用说好火了。

可以这么说,想要花钱买好火,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雷行空一边看,一边暗地里问小神:“小神,我没看见好火啊,你知道好火在哪一层么?”

“等等。”

小神沉默一阵,对他说道:“那好火不在这里,应该在第三层。”

“第三层?”

雷行空心中大为失望。

如果那好火是在第一层,就算很贵,他还能看一看,可是若在第三层,那他就连看都没办法看了,毕竟上去第二、第三层是需要持有人家专门的信物才行的。

小神继续道:“我能感觉到,这个集宝阁的第二层和第三层,都布置了防御和攻击的铭文阵诀,尤其第三层的铭文阵诀最为厉害,若是没有通阵的信物,只怕立即会触发铭文阵诀的攻击。”…。

“是这样啊!”

雷行空无奈了,照小神这么说,就连想偷偷的溜进去取得那好火,都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转念想了想后,他又很快释然了。

这座集宝阁有这么多的宝物出售,自然就有自保防贼之道,不然三天两头被贼人光顾,那他们还怎么做生意?而且,能弄到这么多的宝物的商家,当然也有庞大的财力和人脉资源支持,就算有盗贼能从他们这里盗得一两件宝物,只怕以后也要麻烦不断,绝难安生。

“算了,不就是一份好火么,以后慢慢找就是了,绝不能因为一时的贪欲而惹下大的麻烦,嗯,不值得!”

雷行空打定主意,当即也不犹豫,领着小丫头很快走出了集宝阁,不再费神多想。

等他出了门,小神才道:“不用失望,其实这对你是件好事儿,至少看起来你要找到好火也并不难,在这么一座小城里就找得到了,若是去到那些大城之内,相信会有更多的机会遇到。”

“对啊!”

雷行空目光一亮,心中对之前集宝阁中那好火的事儿,就更为淡然了。

..

【第7章】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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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集宝阁几条街口之外。

有一座偏僻的小酒馆——醉仙楼。

金洪文领着金洪武从驿站出来,一直走到这个醉仙楼,期间,有意无意的绕了一个大圈子。

站在酒馆前,他抬头看了一眼醉仙楼的酒旗,又装作随意的左右看了看,这才迈步进去。

“二位爷,要坐大堂还是雅间,雅间在二楼,清静着呢!”

店中小二连忙出来招呼,点头哈腰。

“别废话儿,我要见齐老大!”金洪文低沉着声儿道。

“嗯?”

那店小二脸上讨好的笑容顿时一滞,随即想了想后,才低声道:“你们等等。”

说完,他转身回去那柜台那边的掌柜低语两句,那掌柜很快走了过来,打量金洪文金洪武兄弟一眼,问道:“你们是?”

“我姓金!”金洪文道。

“好,金大爷,请随我上楼。”那掌柜做了个请的收拾,当先上楼。

金洪文金洪武兄弟紧随跟上。

那掌柜一直走上三楼,将金氏兄弟二人领到了一间清静的雅间,丢下一句“稍候”,这才转身掩门离开。

等人走后,金洪武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兄长,突然小声问道:“大哥,此……此处不会有问题?”

“说甚混话儿,此处是齐老大在青田城的暗点,能有什么问题?”金洪文低声呵责,“别乱说话儿,免得教人听了白白惹齐老大不痛快。”

金洪武闻言顿时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

虚掩着的门从外推开,走进来两个人。

金洪文一见当先那人,顿时起身行礼:“齐老大。”

他身后的金洪武也连忙起身见礼,不过眼中却难以掩饰的带着些畏惧。

走进来的两人中,当先那人是一个年仅六旬的老者,身体颀长但却清瘦,看上去就像是风一吹就能将他吹跑一般。

他的相貌原本还算清癯,可脑袋上,却偏偏长着一颗红色小瘤。

那小瘤就生在左额上,油亮油亮的,配上他的长相教人看了,却觉得有些凶煞狰狞。

他就是金氏兄弟嘴里里的齐老大。

齐老大身后,还有一人,是一个长相丑陋且身形矮小的侏儒。

那侏儒的背上背着一把剑,因为他的身形矮小,那剑也较寻常的长剑要短,短了三分之二左近,不过背在他的身上却刚刚正好。

金氏兄弟对齐老大行过礼后,又对侏儒行礼,招呼道:“冷二当家。”

侏儒扫了他们一眼,却不声不响,没有回礼。

齐老大挥挥手,示意金氏兄弟坐下,然后开门见山道:“我也不说废话儿,你们既守诺将商队送到落虎山来,助我们劫得那件宝物,日后只要是你们兄弟二人护送的商队,我保证从青水郡到京城这一路上,就绝不会有人下手,若是有旁人劫了去,我也会为你们讨还回来。”

金氏兄弟等的就是这一句,闻言金洪文连忙起身,谢道:“多谢齐老大关照!”

齐老大点点头,问道:“我说的那件事物查清楚了么?如今在谁的手里?”

金洪文道:“齐老大交代下来的事儿,我岂能不尽心,我已经查清楚,您说的那柄宝剑,就藏在商队执事李向洋的车子里,姓李的和他的一名仆从一直轮流守在马车之中,须臾不离开半步。”

齐老大微微眯了眯眼睛,又问:“只有一名仆从?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名仆从,不过……”金洪文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一次姓李的还在商队中捎带了一个小子,身手很好,看模样也是军中出身,不知他和齐老大要的那柄宝剑有没有关系。”

说完,金洪文想了想,又特地补充一句:“那小子的身手比我还好。”

“哦?”

齐老大听了金洪文的话儿,顿时就上心了。

金洪文的修为是苍龙诀三重境界巅峰,房间中的几人都心中有数,金洪文说那小子比他的身手还好,那就是修为在苍龙诀三重境界以上了。

齐老大沉吟道:“身手比你还好?嗯,即是说那小子至少有苍龙诀四重境界的修为?”

“应该有!”金洪文点头。

“那就不简单了。”

想了想,齐老大连忙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小子多大?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细细说来给我听。”

听见齐老大询问,金洪文不敢犹豫,当即把知道的雷行空的事儿说了一遍,包括雷行空的长相、高矮肥瘦、说话的神情特征等等,连带那日金洪武和雷行空起冲突的事儿也详细说了。

静静听完,齐老大思量了一阵,才道:“不论那小子和我们要的宝剑有无关系,既然我们要劫商队,留着他便始终是个麻烦,还需先将他除去才是。”

这正是金洪文想听的话儿,他闻言立即点头道:“我心中亦是如此作想,只是那小子的身手太好,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请齐老大出手了。”

齐老大点点头,又转过头去,对坐在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侏儒道:“冷二,那小子就交给你了,最好今夜便能将他杀了。”

“好!”

那侏儒惜字如金,只答应了一声,起身径自离开了房间。

走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金氏兄弟一眼。

侏儒离开后。

金氏兄弟又和齐老大说了一阵子话儿,定下一些洗劫商队的细节,然后才告辞离开。

两人走出醉仙楼,装作酒足饭饱在几条大街上绕起圈子。

金洪武一直憋着话儿,寻了个无人的机会才悄声对兄长问道:“大哥,你说那冷二能杀得了那小子么?”

金洪文左右看了看,轻声慢语的回答道:“你别小看那个矮子,他虽长得古怪,可听说从前在道上干的就是杀手的活儿,那把小剑下杀过不少人,后来被齐老大降服才留在了落虎山,姓雷那小子遇上他,必死无疑。”

“是么?”金洪武有些不信,“大哥,你不是说姓雷那小子的身手比你还好么,我看冷二未必杀得了那小子,反倒会打草惊蛇。”

金洪文摇了摇头,道:“冷二的修为比我还高一些,况且擅长刺杀之术,就算姓雷那小子的修为比冷二还高,可是被那矮子有心算无心,修为再高也防不胜防,我们便等着看好戏!”

金洪武闻言,顿时咧嘴一笑,心中只觉一阵痛快。

..

【第8章】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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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领着小丫头回到驿站时,商队众人已忙碌完毕,大都睡了。

小丫头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呵欠连连,爬上通铺后没一会儿,也很快睡着。

反倒是雷行空没有睡意,找来个大浴桶,烧了热水,独自在浴房中泡起热水澡。

在连云山多日,也并非没有洗浴,只是山中溪水清冷,即使雷行空不惧冻寒,可洗起来总没有热水舒服。

坐在浴桶中,雷行空任由身体浸在热水里,全身毛孔全都张开,开始吸纳地气。

体内苍龙劲气缓缓运转……

一周天!

“咦?”

雷行空心中一动,忍不住怔了一怔。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这一次吸纳地气,所获得的地气居然比寻常时候多。

“没理由会这样啊,这里是青田城,人多气杂,所能吸纳到的地气应该比在山中要少才对,怎么今天所吸纳的地气,竟比之前几日在连云山的时候还多呢?”雷行空迷惑不解。

想了想,他又试着运转苍龙劲气吸纳地气……果然,得到与之前一样的结果,所获地气真的变得多了。

怎会这样?

雷行空想不明白,只能求教小神。

小神听完雷行空的讲述,沉默了一阵后,道:“这应该不是因为你的修为有所提升而出现的结果,究竟为何我也弄不明白。”

“啊?”雷行空讶然。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连小神都解答不出来的问题。

小神要求道:“你再试一次吸纳地气,让我看看。”

“好!”

雷行空依言再次运气,吸纳地气。

一周天后,还是得到同样的结果。

小神琢磨了一下,说道:“刚才我留意看了一下,你运气时,心窍通明,内气运转变得更为圆转,毫无阻滞……嗯,这般情形,似乎是因为你心中破除了某种执念才会出现的情形,这可真是奇怪了,我也难以说清……”

“什么?破除执念?”

雷行空当即怔了一怔,心念电转。

小神的话儿,使他不禁回想起之前从集宝阁出来时,因为抛开了心中的贪欲而决定不再去想那好火的事儿……当其时,作下这个决定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好像松了一口气,也未细想……

小神解说道:“寻常人总有七情六欲,若想做到心窍通明,便要将这七情六欲一一斩断,这斩断并非是说要做到完全没有七情六欲,而是要驾驭其上,不受这情欲的控制,否则若在修炼的重要关头被心魔迷惑,心神受困于七情六欲之中,到时候重则走火,轻则毕生再难有提升修为的可能。”

听着小神的话儿,雷行空隐隐感觉自己这所谓的破除执念,似乎就是之前离开集宝阁时心中所做的“决定”。

“小神说的破除执念真是那个?怎么会?如此便算是破除执念了?这样也能让修为增强?太玄妙了?”雷行空有点恍惚,一时之间也难以确定。

感应到雷行空的心念,小神很确定的说道:“应该便是那个了,这心境的提升和修为境界的提升大为不同,修为境界有形有质,体内劲气的变化你能感觉得到,可是心境上的变化却微之毫之的,有时候根本无从得知,只能从修炼时心窍变化和劲气运转的些微差别才能感觉得出来。”

雷行空一边暗暗记下小神的话儿,一边吸纳地气。…。

不论如何,心窍变得通明,能吸纳到更多地气,总是好事儿,不是坏事儿。

因此,他亦不再多想。

……

泡完澡,雷行空从浴房行出。

浴房之外,已是子夜时分。

驿站之内,除了四下角落的几盏高高挂着的风灯,便再无多余光亮。

雷行空所住院子中,更是漆黑一片,光亮全无。

独自走在院中,周遭只能听见夜虫鸣叫之声,和夜风吹动大树枝叶之声。

突然——

“小心!”

小神疾呼。

雷行空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警兆,让他蓦然止步。

“有危险!”

那一瞬间,他只觉背脊之上,仿佛有一把尖锐无比的细针刺入一般,让他汗毛直竖,难受至极。

下一刻——

他整个人快捷得如同林中野兽,极快侧身一翻,堪堪从地上滚开。

“唰!”

一道剑光,自他刚才站立位置穿过。

雷行空吓出一身冷汗,不待身子站定,顿时又是一个发力,再次翻身滚开。

“唰!”

那道剑光如影随形,连续在他前一刻出现的位置刺过。

连续两个翻身之后,雷行空猛吸一口大气,极速将全身劲气集于左拳,猛然轰出……

“砰!”

劲气交激,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响声。

那道原本还要向他刺来的剑光,硬生生被他的拳头阻隔在前。

一刹那间,雷行空看清楚了。

那道剑光的主人,是一个全身穿着劲装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极其矮小,只有寻常六七岁童子那么高,可是那双唯一外露的眼睛中,闪透着的阴狠之色却绝非童子所有。

更奇特的是,他手中那柄小剑,剑身短小纤细,却异常的锋利明亮。

“吓!”

一声轻喝。

雷行空手上拳劲儿连吐,体内苍龙劲气再次迸发而出。

“哼……”

那黑衣人闷哼一声,连退数步。

雷行空没有乘势进击,反而稍稍退开一步,略微调息。

刚才事发突然,虽然能够极快做出反应,聚气逼退黑衣人,可是毕竟太过仓促,内息容易出现紊乱。

因此,稍退一步,有利于继续迎战。

当然,雷行空有意和那黑衣人保持在一个较短的距离之内,不容对方逃走。

那黑衣人上下打量雷行空,这时心中亦是惊讶无比。

他就是齐老大派来杀雷行空的冷二,刚才那突袭一招,已是他完美之极的一击,原本以为那一剑足以杀掉雷行空,可没想雷行空居然如此机警,竟在剑尖刺入的一瞬间避了开去,还能借机反击,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小子,真不简单,不过这样今晚就更要杀了他,否则我们劫杀商队时,他绝对会是个祸患!”冷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雷行空,暗暗盘算:“既然暗杀不成,那便用那一招!”

手上短剑稍稍一横,冷二身形突然趋前,短剑亦同时想着雷行空刺出。

“唰!”

剑刺来得极快,不过在雷行空眼中,却并不怎么样。

他气沉丹田,身如岳镇,立即当头打出一拳。

他的拳,比那黑衣人的剑更快更猛。

就在此时——

剑至半途,冷二随手一甩,从剑耳处竟开出两个小孔。

“嗤”、“嗤”!

那两个孔洞之中,分别喷出两团黑烟,直射雷行空的脸面。

“啊?”

雷行空见状一惊,已不及闪避,仓促间屏息闭气,却仍然嗅闻到那黑烟中竟发散着些奇特的香味,教人闻之晕眩。

有毒?!

雷行空心头发狠,猛咬牙关,不管不顾那黑烟毒气,径直欺身向前,重重的将拳头击打在敌人身上。

“砰!”

一声闷响,冷二被雷行空一拳打得飞跌开来。

与此同时,雷行空飞身后跃,远远冲出黑烟的笼罩范围。

“你死定了!”

冷二冷哼一声,从地上极快爬起,一个闪身,很快越过院落围墙,逃之夭夭。

“不能追,调息解毒再说!”雷行空看着对方逃去的身影,心念急转。

等了一会儿,确定周遭无人,他这才原地坐下,全神运气化解那吸入体内的毒气。

【第10章】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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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院落中。

分出第二神魂警戒四周,雷行空很快将心神完全沉淀。

虽然他刚才只吸到了一丁半点的黑烟毒气,可是那毒气竟犀利无比,这时候已化作滔天巨浪,在他的身体之内四处肆虐。

时而炎热似火,时而寒冷似冰。

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两种状态不断在身上交替,不断的折磨着雷行空的感官和神经。

“好厉害,竟比从前魔鬼山中遇到的那些小兽之毒更要厉害百倍!”

雷行空紧守心头一点清明,一点一点的积蓄已被冲得七零八落的苍龙劲气,缓缓压制体内毒气。

不得不说,若非雷行空在魔鬼山中已经被锻炼得“百毒不侵”,这时候遇上这黑烟毒气,只怕立即就要被彻底毒翻。

正因为从前有过压制毒性的经历,他才能不慌不乱、忍住急躁,耐心的使用水磨工夫,从容化解:“不要紧,慢慢来,只要将它们压制下来,再用方寸天地研磨化解,以后反而能借这毒气增强修为。”

……

醉仙楼中。

齐老大一直在等待。

他对冷二很有信心,想当初,他也遭遇到冷二的刺杀,若非鬼使神差的让他无意中发现了冷二的踪迹,他恐怕已死在冷二剑下。

自从那一次降服了冷二以后,冷二就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举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齐老大心中自信的思忖:“那小子的修为也许比冷二还高,不过冷二精于刺杀之术,尤其还在夜间下手,那小子肯定活不过明日了。”

撇开冷二刺杀雷行空的事儿,齐老大又想起此次他欲得之物:“自从离开师门,转眼已经十多年了,找了那么久才终于找到一把那样的宝剑,若能将它取到手中,潜心修炼数年,日后天大地大还不任我纵横?”

想着想着,齐老大忍不住“桀”、“桀”、“桀”的笑出声来,心中得意无比。

突然——

“咣当”一声。

窗户被人粗暴踢开,齐老大心中一跳,右手极快摸到桌面的刀柄。

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窗户钻入,跌倒地上。

“冷二?”

看清那身影,齐老大大吃一惊,轻呼一声。

此时冷二,脸上面巾早已不知所向,神色萎靡之极,双眼神光黯淡,嘴边还带着几缕血迹。

齐老大连忙扶起冷二,问道:“你怎会如此?”

“我要死了!”临死之际,冷二依然惜字如金,“他亦中了毒。”

齐老大讶然:“那小子竟如此强?你出手亦不能杀了他?”

冷二轻呼一口气,神色间现出一丝傲然道:“他即使不死,也受重伤。”

听到冷二的话儿,齐老大心头稍稍安定。

冷二虽然是他极大的助力,不过相比起那柄宝剑,冷二的死便无关紧要了。

他心中自有信心,只要得到那柄宝剑,日后像冷二这样的手下,要多少便有多少。

看着冷二的眼神渐渐涣散,齐老大的心中竟还生出一丝庆幸来:“想不到姓雷那小子竟如此厉害,如今赔上冷二都杀不了他,只是重伤而已……哼,也幸亏今夜我派冷二去杀他,不然留他到劫货之时,说不定会生出许多变数。”

不一刻,冷二呼出最后一口气息,整个人便死绝过去。

齐老大将冷二抛下,转身走出房间,低声传命:“叫两人来,将房内的尸首处理了,莫要声张。”…。

微微一顿,他又说道:“还有,派人去和金洪文联络,就说冷二当家已经让那姓雷的小子中了毒,身受重伤,让他盯紧点那小子,看看是否如此。”

……

清晨。

驿站之中渐渐有了响动。

雷行空重新睁开眼睛,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摸了摸额上的汗渍。

一整夜,花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体内的黑烟毒气镇压下去,然后用苍龙劲气将其重重裹实,等待来日慢慢研磨,统统转化成自身内劲。

“真厉害啊!”

从地上站起,雷行空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虚软之感,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回想一下,他自己都感觉到后怕。

昨夜那黑烟毒气只吸入一丝而已,就让他如此狼狈,如果再多吸入一点,那岂不是直接能把他毒趴下了么?

“不过这也是一次教训,以后要是再遇到敌人,一定要再多加一万分的小心才行,像昨夜那黑衣人这种阴毒的手段真让人防不胜防,再谨慎再小心都不为过。”雷行空暗暗告诫自己。

心思稍稍安定,雷行空不禁又思索起来:“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杀我?对了,那个黑衣人应该是个侏儒……我没有侏儒的仇人,他应该是被派来的……到底是谁派他来杀我呢?”

仔细的想了下,雷行空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若说他曾得罪过什么人,那就只有节义侯、护北校尉和建忠校尉三家。

这三家之中,护北校尉还不至于要杀了他;节义侯只要天亟而已,今晚天亟一直放在通铺上,直接盗走就是,何必杀人?至于建忠校尉奇无心,倒是有杀他的心,至于会不会真的派人来,就难说了。

完全没有头绪,雷行空只觉得眼皮子有些耷拉下来,当即也不多费脑子多想,连忙快步走到自己通铺,睡了下去。

……

第二日。

商队早早就准备妥当,离开驿站。

不同往日,雷行空满是一副困顿模样,恹恹的挨坐在马车上,闭目打盹,也不和周九重和小丫头说话儿。

同时的,他暗地里分出第二神魂来,引导苍龙劲气缓缓运转。

他不断从丹田之中分一小份毒气,送入方寸天地之中研磨,然后转化成内气,再流入他的丹田。

这个过程,繁复而耗时极多,完全是水磨工夫。

“哥,你怎么了,是病了么?”

“哥,你喝点水,病了要多喝水的。”

“哥,你若不想吃麦饼,我还留着蜜饯的……”

小丫头看见雷行空一副生病的模样,一路上照顾得无微不至。

“小芷真乖,我只想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

雷行空嘱咐一句,径自睡了,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睡眠,来补充耗费的精神。


..

【第11章】羽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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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事,只来得及更一章,不好意思,晚上恶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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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雷行空都在睡眠中度过。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体内毒气虽然只炼化了一小部分,不过却让他的精神恢复泰半,苍龙劲气也比之前充足不少。

“哥,你终于醒了,一整天你都没有吃东西,要吃点麦饼么?”

周小芷一见雷行空醒来,即刻递来麦饼清水。

说实在,睡了那么久,腹中真感觉有些空空,雷行空谢了一声,便接过麦饼清水往嘴里填塞。

周九重一面驾着车,一面趁隙回头看了雷行空一眼,说道:“不错,脸色红润了许多,早上出发时雷小哥你的脸可白得吓人……唉,出门在外,最怕就是犯病,你能一天便缓过来,身体底子倒是好的,迟些若经过一些镇子,要找些草药煎了服下,好好调养调养才行。”

听着周九重的话儿,雷行空只微微一笑,点头应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并不是犯病,只是因为昨夜压制毒气耗费了太多的精神罢了。

之前睡了一天,已经大为缓和,如果再多休息一天,应该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接下来,就是慢慢将所有毒气全部炼化。

不过这些话儿,他不能和周九重明说,即使说了周九重亦不会懂。

“得哒得哒……”

就在这时,一阵急劲的马蹄声从前方驰来。

周九重打住嘴里的闲话儿,抬头看了一眼,道:“怪了,今日怎么走得这么勤?”

雷行空也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只见金洪武领着几名“保镖”极快驰过来,带起一路烟尘。

他们的马匹经过雷行空这一辆车时,金洪武还特地朝着倚靠在货物上的雷行空瞟了一眼,目光中带着恨意。

雷行空只当没见,心中暗忖:“倒是叫这家伙惦记上了!”

……

金洪武骑着马,极快驰到车队之后,金洪文便在那里等着。

纵马靠近金洪文,金洪武用只有他们兄弟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大哥,我又去看了一次。”

金洪文问道:“如何?”

“那小子已醒了,不过看上去有气无力,应该是受了重伤。”金洪武脸上带着些兴奋。

“他睡了一整日,这时才醒……嗯,齐老大果然没说错,那小子真的受了重伤。”金洪文点点头。

“大哥,要不……”金洪武略一迟疑,试探着问:“要不我们今晚……今晚就出手杀了他?”

“别乱来!”金洪文猛地一瞪金洪武,“那小子虽受重伤,可谁知道他重伤之下还有多少实力?也不用脑子想想,便连冷二去刺杀他,也只能将他重伤而已,万一他有什么压箱的杀招,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反正在过几日就到落虎山的地界,到时候自然有齐老大杀他,我们没必要打草惊蛇。”

“是的,大哥!”

金洪武虽恨不得亲手杀了雷行空,不过听见兄长这么说,他也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微微一顿,金洪文又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儿要让你去做的。”

“什么事儿?”

金洪文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塞入金洪武的怀中,说道:“收好,迟些住入驿站时,将这个加入那小子的水囊之中。”

金洪武怔了一怔,也不敢仔细查看那个小瓷片,问道:“大哥,这是什么?”…。

金洪文嘴角微微弯起,无声阴笑一下,道:“这是胧蛇之毒,无色无味,吃了之后毒性会慢慢发作,让人身体酸软,如同犯病一样,最后维持半月才会死人。你将这东西加入那小子的水囊中,若到时齐老大万一失手,那小子中了胧蛇毒,也活不了多久。”

金洪武闻言目光一亮,立即就点头道:“好,大哥,我今晚就去做,哼哼,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还怎么横!”

……

过了青田城后,一路都是平原地带。

沿途处处可见阡陌田野,时不时还能看到烟火人家,相比起连云山中清冷的景象,这一程更让人心头舒服。

入夜之后,又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落脚的驿站。

说是驿站,但从规模上来说却只是驿所。

它的占地面积极小,房舍只有那么少许十余间,商队一行人要住进去,只是勉强。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在驿站前的空地停放,轮候的时候,雷行空和周小芷一道,就坐在马车上等候。

突然,前面传来了一阵争执之声,雷行空不禁抬头去看。

只见驿站大门处,两名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前,挡住商队诸人进入。

“快走快走,今日这个驿站已被我家少爷包下了,你等要住,就到别的地儿去。”

“没错,我们是京中羽林军出外办差,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一听到“羽林军”三字,雷行空顿时就上心了,连忙凝神聆听。

马车距离驿站大门还有很远,这时候只有雷行空能看得到听得见,周九重和周小芷父女二人则远远张望,却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

商队的李执事,很快下了他的马车,走过去打听是怎么一回事儿,等听明白了之后,连忙对那两名年轻人又是拱手又是鞠躬:“两位军爷,还请行个方便,如今已经入夜,这周遭哪里还有别的落脚之处?我等一路颠簸而来,还请军爷放我们进去休息一晚,我们明日一早就走,绝不打搅军爷。”

“不行,快走!”

那两名年轻人立即摆手,说道:“别说了,你们自寻他处去,别搅扰了我们少爷就寝,不然可别怪我言之不预,你们担当不起。”

李执事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份信,递向那两名年轻人,道:“这是当今三皇子的亲笔信,商队之中的货物有一半属于三皇子,还请两位军爷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给我等行个方便。”

那两名年轻人闻言怔了一怔,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接过那封信,丢下一句“你等等”,就径自走入驿站之内。

李执事也不着急,朝那剩下的年轻人赔了一个笑脸,径自静静等待。

..

【第12章】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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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

雷行空默默重复一遍,若有所思。

前一世,他对这个三皇子留有极深的印象。

在雍皇膝下,有着十余位皇子,三皇子是嫡子,与大皇子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因此,他在朝中权势极大。

“想不到这个商队,居然和三皇子有关系……李执事带着三皇子的亲笔信,这商队中都是些什么货物?”

雷行空心生疑惑,不过没来得及多想,就看见前面驿站大门处,刚才拿着三皇子的信件入内的那个羽林军年轻人又出来了。

那年轻人将信件递回给李执事,说道:“我家少爷说了,冲着三皇子的面子,今日便让你们住进驿站。”

李执事接过信,重新放入怀中,连忙道谢:“谢过军爷,我这就入内拜见你家少爷,当面多谢。”

“不须了!”

那年轻人摆了摆手,厌恶道:“我家少爷已经睡了,莫要吵他。”

“是!是!”李执事连忙点头道:“那我明日再去拜谢!”

那两名年轻人返身入内,将驿站大门让出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警告:“我可告诉你们,手脚都轻着点,若弄出什么动静来,吵到我家少爷,就算三皇子也保不了你们。”

李执事再次恭声答应。

等两名年轻人都走了,李执事这才挥手示意商队众人停放好马车,进入驿站。

雷行空收回目光,暗暗思忖:“羽林军是大内禁军,不在战时能使唤他们的也就只有皇室宗亲……这即是说,里面那少爷应该是某个皇室宗亲的子弟,而且身份不低,不然明知李执事是三皇子的人,说话儿还如此不客气,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得罪三皇子。”

商都顺利进入驿站。

雷行空也不废话,对周九重和周小芷招呼一声,径自爬上通铺睡觉去了。

……

夜深人静。

驿站外的空地上,马车齐齐整整的停在一起。

一众保镖中,分出三个人守夜照看。

金洪武拎着一个皮囊从驿站出来,对那三人招呼道:“弟兄们,怎么样?”

保镖中的那三人看见金洪武,连忙都站起来道:“金二爷!”

金洪武摆了摆手,对他们笑道:“我就是过来看看罢了,今夜你们都小心着些,我大哥嘱咐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莫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金二爷放心,我们自会小心照看。”

“没错,金二爷回去睡,我等不会误事儿。”

“也和金老大说一声,勿用担心。”

三人迭声保证。

金洪武将手中皮囊递给他们,笑道:“我大哥怕你们守夜寒气太重,便装了些烧酒给你们,莫要喝多。”

“谢二爷!”三人接过皮囊,笑容满面。

金洪武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道:“还有些酱牛肉,你们且吃着,我过去那边看看。”

那三人不疑有他,又连声道谢。

金洪武挨着马车逛了一周,最后找到周九重的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商队一入住驿站,各辆马车的车夫立即便要把所有事宜都准备好,以便于第二日一早上路。

干粮、清水、马料等物资早已分派、准备妥当,就放于马车上。

金洪武找到马车上的三个皮囊,从怀中拿出那个小瓷瓶,极快将小瓷瓶中的胧蛇之毒倒入其中。

随即,他又原路转回,如同什么都未曾做过一般。…。

……

第二天清晨,商队再次出发。

又经过一夜的饱睡,雷行空的精神已经基本全部恢复。

坐在车上,一路看着碧云郡的田园风光,他又和周九重一路闲聊起来。

周九重道:“碧云郡虽与我们青水郡相邻,民风却与我青水郡大为不同。”

雷行空问道:“如何不同?”

周九重介绍道:“我们青水郡穷山恶水,郡中诸乡诸里都崇尚练武,守土保民,所以郡中多出豪勇之士。而碧云郡却不同,他们整个郡土都没有和别国相邻,因此民风较为淳朴一些,而且,碧云郡民大多崇拜神仙,郡中庙宇楼观无数,所以他们也比较别郡百姓更和善一些。”

“原来如此!”

雷行空前一世虽路过碧云郡许多次,只是那时却并未留意,所以对碧云郡并没有多少了解。

这时候,听到周九重的讲述,才补了这一份见识。

周九重笑了笑,问道:“雷小哥,你大概不知道碧云郡的百姓为何会这么崇拜神仙?”

“为何?”

雷行空好奇道:“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缘由么?”

周九重道:“因为碧云郡中,曾出现过一位大神仙。”

“啊?”

雷行空心中更好奇了,忙道:“周大叔,那你快给我说说,碧云郡中出了甚么大神仙。”

周九重道:“在京城城西有一座西圣宫,其中供奉的是玄离道,乃是我大雍国的国教,西圣宫的历代宫主都是我大雍国的国师,传说当年创立玄离道的玄离祖师,就是碧云郡人。”

西圣宫?

雷行空不禁回想起兽潮那夜,所见过的剑南子。

当初那剑南子取走了巫族兵巫大尊的《大巫书》和指骨,还丢给了雷行空一块玉牌,说是将来若遇到麻烦,可以拿着这玉牌去西圣宫找他。

那块小玉牌,雷行空一直藏在腰间。

“那日听那巨狼所说,剑南子所在的师门应该是玄离剑宗,周大叔所说的玄离道,应该是玄离剑宗在寻常百姓中的叫法。”雷行空暗暗思忖。

周九重谈兴正浓,又接着道:“碧云郡的百姓都传言,说很久以前,碧云郡原本并不平靖,郡内有无数妖魔横行,百姓命不保夕……那玄离祖师出生在一个寻常人家,心中自小就有斩妖除魔的志向……从一岁开始,玄离祖师就开始勤练剑术,拜过许多剑术大家为师……后来,玄离祖师破家入道,练成剑仙,终于一举扫清郡中妖魔、盗贼,这里面还有几个段子,我来说说……因此郡中百姓都愿供奉这位玄离祖师,早晚参拜……”

一岁开始练剑?

雷行空表面上虽凝神倾听,心中却不禁莞尔。

民间的这些神话传说也只可听听,实在不能太过当真。

他这一世重生过来,打自出了娘胎就有成人的神智,也做不到一岁就练功练剑,毕竟身体还没长成太过虚弱了……那些传说中却说玄离祖师竟能一岁练剑,难道真是天生神体不成?

不过如果不去较真儿,听着周九重的讲述,倒也能让人听得津津有味,了解到许多碧云郡的民风民俗。

..

【第13章】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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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了一会儿话儿,一旁的周小芷打开水囊递给父亲:“爹,喝水。”

周九重摆了摆手:“我还不渴,让雷小哥喝!”

周小芷应了一声,将水囊向雷行空递过来:“哥,喝点水!”

“谢谢小芷!”

雷行空笑着道了声谢,顺手便将水囊接过来,然后往嘴里灌了一口。

“嗯?”

水还未下咽,雷行空便觉舌头竟有些隐隐发麻,不太对劲儿。

“这水……有毒?”

雷行空突然醒悟过来,稍微停顿一下后,连忙将水吐到一边。

自从心脏淬炼完成后,他的舌头在味觉上便变得比常人更灵敏百倍,这水中毒素如果喝在其他人的嘴里或许不觉得什么,可在他的嘴里却别有“滋味”,他一喝就喝出来了。

随手将水囊塞上,放到一边,雷行空想了想,对周小芷道:“小芷,我这水囊里的水好象有股怪味,你拿另一只给我。”

“啊?怪味?嗯……哥,给你!”

周小芷虽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多问,顺手就将另一只水囊递给雷行空。

雷行空打开又喝一口,舌头上再次出现发麻的感觉。

水囊里的水,还是有毒。

将水吐掉,雷行空微微皱眉,他也不再问周小芷要,径自过去拿起第三只水囊,灌了一口。

这是马车上最后一只水囊。

有毒!

马车上三只水囊,全都下了毒。下毒之人显然是要将他们三人全部毒死。

“究竟是谁?”

雷行空侧头思索。

那天在青田城驿站,有刺客要杀他,到了今天,又有人偷偷往水囊里下毒,究竟是什么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是护北?建忠?节义侯?

若不是这三家,那与他最近结下仇怨的就只有那个金洪武。

不过他与金洪武只是起了一场小冲突而已,至于派杀手、下毒么?

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这时,周小芷在一旁问道:“哥,怎么了,这水有甚不好的么?”

回过神,雷行空略一思索,压低了声音对周小芷道:“小芷,你信不信我?”

周小芷用力的点点头,道:“信!哥是除了我爹……哦,不,你和我爹一样,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雷行空将三个水囊放到周小芷手中,然后小声道:“把这三个水囊里的水都偷偷倒了,别让人看见。”

“这是为何?”小丫头不解。

“别问!”

雷行空正色道:“你若是信我,便照我的话儿去做,记得别让人看到。”

周小芷闻言,答应道:“好,哥,我信你,我照你说的去做!”

微微一顿,她又从车上一堆货物中,翻出一个较小的水囊来:“幸好还有一个。”

雷行空拿过来,喝了一口。

明显的,这个水囊里的水毫无异样,没被下毒。

“小芷真聪明!”

雷行空忍不住夸奖一句,随即将水囊重新放入那堆货物中,才继续坐到车前,和周九重聊起了天。

小丫头拿起一个有毒的水囊,坐到车后,偷偷揭开小木塞,一点一点的将水囊中的水沿着马车轱辘倒下去。

倒完一个水囊,又倒一个……

转眼间,三个水囊里的水都倒得干干净净。

……

傍晚,商队又住进一处驿站。

这个驿站同样不大,不过商队众人住在其中,却稍有富余。…。

安顿妥当,商队众人洗澡的洗澡,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

就在这时,一辆名贵的马车在八骑护卫的簇拥下,来到驿站门前。

“这个院子,我们要了,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

那八名护卫中,有四人极快跳下马匹,自顾自闯入驿站,指着驿站中最大的一个院落,径自叫嚣起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将商队中人都惊动了出来,一个个打量着那四名护卫,窃窃私语。

雷行空也跟在众人后头。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四名护卫中的两名,就是前一晚在驿站中遇到的羽林军。

换句话也即是说,昨夜遇到的那名少爷和他的羽林军,也到了这个驿站。

“有好戏看了,嗯,不知道谁更横呢?”

雷行空转过头,朝那个院落看了一眼。

这个驿站只有两个独立院落,一个划给了李执事和他的亲信,一个则给了金洪文等一众保镖。

眼前这些羽林军指着的这一个院落,属于金洪文他们的。

听到那几名羽林军的叫嚣,金洪文很快领着他的人走了出来。

“噢,是几位军爷!”金洪文也一眼认出那两名羽林军,拱手招呼:“不知有何指教?”

为首那羽林军摆摆手,不耐道:“别说废话儿,快些将这院落让出来!”

金洪文眉头微微一皱,道:“几位军爷,这个院落我等已经住下,那边还有一个房间,你们可去那儿。”

单独的院落没有了,不过却还有几个房间,足够这些羽林军住下。

“放肆!”

那羽林军冷哼一声,道:“我家少爷身份尊贵,怎能住那些房间,你们识趣的就快些将这院落让出,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金洪文脸色微沉,道:“我从前亦在羽林军中呆过,还望几位军爷给点面子。”

“别废话儿了!”那羽林军直接抽刀在手,恶声恶气道:“管你从前是什么人,快些将院落让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金洪文半眯着眼睛,看着这几名羽林军,沉吟一阵后点头道:“好,几位军爷稍等,我们这就将院落腾出来。”

“算你识趣儿!”

那羽林军将长刀重新插回鞘中,看也不看金洪文一眼,径自转身回去向那名少爷回禀。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散去。

金洪文看了一眼那马车,转头对身后众人道:“你们都听见了,立即进去收拾收拾,将院落腾出来。”

一众保镖答应一声,分头回去收拾。

金洪武在后头看得不忿,试探着问道:“大哥,就这么让出来?不如……”

金洪文摆摆手,寒声道:“再过一日就是落虎山的地界了,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误了大事,嗯,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一并杀了他们!”

金洪武心领神会,不再多说什么。

想了想,金洪文压低声音问:“那小子喝下胧蛇毒了么?”

金洪武闻言阴阴一笑,得意道:“大哥放心,我派人留意了一下,他们车上的水囊已喝得干净,那小子定是也喝了。”

“这就好!”

金洪文眼中精光一闪即逝,轻笑道:“那胧蛇之毒无色无味,谅那小子亦察觉不出,只要他喝下这毒,便是神仙也难救他性命了。”

..

【第14章】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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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点娘出大事儿了,一直关注中,所以昨天没更新……唉,只能感叹这世上的事儿变化得太快了,真是很容易就搅得人心纷乱啊,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讲我的故事,反正我由始至终也不求这书能赚多少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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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雷行空自行烧水沐浴。

身子浸在水中,体内苍龙劲气开始缓缓运转,一丝一丝的抽取镇压在丹田内的黑烟毒气,送入方寸天地中。

经过连续两天不间断的研磨,黑烟毒气已剩下很少的一点。

“只要再加把劲儿,今天就能将这些毒气完全炼化了!”雷行空暗暗想道。

全身贯注,继续抽取。

一丝、两丝、三丝……丹田内的黑烟毒气不断减少……终于,将最后一丝毒气送入方寸天地,很快它便转化成精纯的内气,重新流入丹田之中。

“成了!”

重新睁开眼睛,雷行空只觉神清气爽,精气饱满。

这一次黑烟毒气的毒性极高,转化成内气之后也比寻常毒物更多。

“差不多了……”小神突然出声道。

“什么?”

小神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雷行空怔了一怔,不禁问道:“小神你说什么?什么差不多了?什么意思?”

小神说道:“眼下,是你内气最充足之时,我需要你将一部分的内气输给我,以壮大我的魂魄。”

“壮大魂魄?”雷行空讶然。

“没错!”小神说道:“大概需要你九成的内气,我的魂魄就能壮大一倍,可以籍此恢复一部分的记忆。”

微微一顿,小神又道:“之后,因为你有第二元神,重新将内气积蓄回来只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

“恢复记忆?”雷行空闻言目光一亮,“就是说你能记起更多的事情?”

小神身陨之前,显然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劫难,以至于肉身陨灭,只残存一丝魂魄。

如果他的魂魄得到壮大,恢复更多的记忆,或许就能记起更多神通法诀,还有更多过去的事情。

“只是九成内气而已,若能让小神恢复记忆,全部内气输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只要两三天就能把失去的内气重新积蓄回来,最多这两三天多加小心就是了!”

暗暗打定主意,雷行空立即就答应道:“好,小神,你要我怎么做?如何将内气输给你?”

小神道:“你将内气输送到方寸天地之前就行,注意控制住方寸天地,别让它将内气吸纳进去。”

“好!”

答应一声,雷行空马上照做。

从丹田中的送出一股苍龙劲气,极快传到方寸天地前。

倏忽——

只一下,刚刚送过去苍龙劲气,一下便全部没有了。

“再来!”小神说道。

雷行空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这么快,顿时不再犹豫,源源将苍龙劲气送过去。

一刻、两刻、三刻……

小神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一样,不断将雷行空输送过去的苍龙劲气全部吞噬。

一开始,雷行空还不觉得怎样,渐渐的过了一会儿,随着苍龙劲气不断减少,身体开始感觉到了疲惫虚软。

咬牙硬熬。

终于——

“可以了!”

这一次,小神的声音,让雷行空如闻天籁,他立刻停下输送苍龙劲气。

这时候,浴桶的水已经凉了,不过雷行空的身上却大汗淋漓,如同坐在火炉上一样。…。

丹田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成不到的苍龙劲气。

说是只要九成,其实雷行空的消耗超过九成。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儿,倒是小神又说道:“我要睡一觉才行,消化你的这些内气需要一段时间。”

“什么?你要睡觉?”

雷行空闻言哭笑不得:“一会儿功夫就消耗了那么多苍龙劲气,我才要睡觉好不好?”

不过小神说完那一句话儿后,就再无声息,没有回应雷行空的“怨念”。

靠,典型的过河拆桥啊!

雷行空无奈的在浴桶里坐了一会儿,等缓过气,快快起身将身上汗渍洗净,这才离开浴室。

……

才刚迈出门槛,只听一人说道:“小子,你过来。”

雷行空抬头去看,却见院门口站着一名羽林军士,这时正盯着他……雷行空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不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叫我?”

“不是你还有谁?”

那羽林军士很不客气的说道:“你给我打一盆热水。”

雷行空怔了一怔,道:“热水……用完了,要再烧才有。”

“那便烧啊,手脚快些,我家少爷要用。”那羽林军不耐道。

什么口气?这是要抓苦力么?

雷行空心中虽有一点不爽,不过想了想,亦不愿多生事端,点头道:“好,我现在就烧,你等一下。”

“快些!”

那羽林军士催促。

雷行空熟练的起灶生火,又重新烧起了热水。

自小便在家里干活,烧水这点小事儿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是没想到被人抓了壮丁。

那羽林军士一直在旁边看着雷行空的动作,突然问道:“你是军人?”

雷行空一边往灶底添柴,一边答道:“嗯,从前在青水郡从军。”

“从前?”

那羽林军士上下打量着雷行空,问道:“你才多大年纪?不可能退伍了……你如今在做什么?”

雷行空不隐瞒什么,直接道:“军中校尉大人举荐我去羽林军。”

“哦?”那羽林军士有些讶然,“你要去羽林军?”

“没错!”

雷行空随口回答。

那羽林军士看了雷行空几眼,突然,猛地一伸出手,径自在雷行空的肩膀拍了一掌。

“你……”

雷行空立即察觉,身体微微让开,堪堪避过那羽林军士这一掌。

一击落空,那羽林军军士第二击接着又来。

“噗!”

浴室灶前地方狭小,雷行空也没有太多的空间腾挪闪避,加上此时正是他丹田空虚的时候,硬生生接下那羽林军士一掌,顿时连退了五六步,这才站定。

“他想干嘛?”

雷行空站稳之后,暗暗戒备。

不过那羽林军士却在这一招之后,已经收手退开,没有继续“追击”,只是语带不屑道:“你小子反应还算不错,只是修为这么低,也想入羽林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这是……嗯,试探我?”雷行空轻轻皱眉,心底暗自思忖着,嘴上却不知该说什么。

“别怕,只是试一试你罢了!”

那羽林军士轻笑道:“我方才只出了八成力而已,你便毫无抵挡之力了,若是我全力出手,即刻便能毙你于掌下,你这样的实力也想入羽林军,羽林军岂不是什么人都能去了么?”

“八成么……”雷行空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儿。

那羽林军士见雷行空没说话儿,而且脸色苍白,以为雷行空已经被他的话儿打击到了,便又道:“唉,其实也不怪你,你年纪不大,自然不知道天外有天,倒是你们那郡军中的校尉大人,如此胡乱往羽林军塞人,却是太过乱来了。”

雷行空略一迟疑,只能模棱两可道:“能去京城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那羽林军士点头道:“那你便当是去长长见识!”

不一会儿,热水烧好,那羽林军士老实不客气的打了一桶热水,很快便走人了。

由始至终,他都没说一个“谢”字。

..

【第15章】落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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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雷行空疲惫无比的爬上通铺,呼呼大睡。

梦境中——

出现一片陌生的星空。

这片星空附近,数百颗星球被打得破碎,裂成一块块碎片漂浮在虚空之中。

那些碎片,有大有小。

最大的相当于半个星球,上面干枯死寂,毫无生机,在远处星光的照耀下,映射出冰冷的灰芒。

最小的只如沙砾尘埃,肉眼都难以看到。

在其中一块较大碎片上,一名身着黑甲的魁梧魔神,身如岳镇,站在整个碎片最高的山脉之巅,睥睨四顾。

那块碎片,大得如同一片巨大无比的大陆,纵横数百万公里。

它的最高山脉之巅,也有数万公里,站在其上,足以俯视整片大陆。

“来,此方星云无数烟火,尽已被我吞噬殆尽,若想夺回便过来厮杀一场。”

黑甲魔神气焰冲天,即便在虚空之中,声音仍然汇聚成能量形态,如波纹一般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他一边说话,黑甲之上一边散逸出袅袅黑气,向着方圆数千公里的范围内荡漾开来,但凡掠过之地,都被腐蚀。

“元始天魔,休要猖狂!”

大陆西方,一把声音带着浩然正气,远远传来。

冷哼一声,黑甲魔神“九霄帝君,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以为找来这么几个走狗,便可在此放肆了么?”

“元始天魔,今日是你死期!”

大陆南方,有人说话。

那声音刚利尖锐,如针如锋,破空而至。

“杀!”

北方,也传来一声暴喝,刚猛凛冽。

只有东方,无人说话儿,不过却有五色彩光刹那间照亮虚空,从那一方快速笼罩过来。

“桀桀桀!”

黑甲魔神冷冷一笑,举起右足猛地一跺……

顿时,山巅开始快速龟裂,无穷无尽的裂痕从山体这方一直蔓延开去,向着整个大陆的四面八方。

“嗡嗡嗡……轰隆隆……”

大陆奔溃的声音愈来愈响,震彻虚空。

“九霄帝君,受死!”

同时的,黑甲魔神猛地大喝,魁梧身躯卷起无穷黑气,冲天而起,径自朝着大陆南方,飞射过去……

……

“哥,快醒醒,我们要起程了。”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

雷行空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小丫头的脸蛋儿。

小丫头正收拾着行囊。

一边收拾,她一边对雷行空催促:“哥,快起身梳洗一下,车队就要走了!”

雷行空从通铺上爬起来,身体四肢还是有些软,不过疲惫的感觉却没有了。

“刚才那个梦……”

回想了下梦境中的情形,记忆似乎已经变得模糊,不过那黑甲魔神的形象却仍记得清楚。

“难道……那就是小神没死之前的样子?”

雷行空突然心生明悟,越想越觉得没错,忍不住试着召唤了一下:“小神?”

小神没有回应,显然仍在睡眠中。

“算了,等小神醒了之后再问!”

看着房内其他人都纷纷往外走,雷行空不及多想,连忙匆匆梳洗一下,也随车队启行。

坐在车上,雷行空一直半倚着在车沿边上休息。

第二神魂不断引导内气运转,慢慢恢复损耗的苍龙劲气……

……

一整日,金洪武连续驰过数次,每次总有意无意的朝着马车这边看上一眼。

看见雷行空一路上惫懒的样子,金洪武心中不禁暗暗冷笑:“没错,这小子肯定是将那胧蛇之毒喝下去了……哼哼,先被冷二重伤,如今又中了大哥的胧蛇毒,到时候只等齐老大动手,我便第一个杀了这小子!”…。

……

晚上,商队又来到一处驿站。

正巧,那位有八名羽林军护卫的少爷,也住入同一个驿站。

李执事当晚便去拜见那位少爷……也不知李执事究竟和那少爷说了什么,从第二天开始,那少爷的马车竟也加入到商队的车队中,一同赶路。

……

“太好了,终于把苍龙劲气恢复了过来!”

经过连续两天不间断的修炼,雷行空终于将丹田重新蓄满。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如果寻常人若没有第二神魂,恐怕要花费数倍的时间,才能做到。

“小神?”

松了一口大气,雷行空试着召唤一下小神,小神还是没有反应。

“我将这些内气重练回来,都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小神要将它们炼化并壮大神魂,只怕花费的时间要更多,还是等他自己醒来!”

心中想明白,雷行空放下小神的事情,从马车上坐直身体。

这两天,他的话儿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倚在车上闭目养神。

周九重和小丫头以为他刚刚病好,需要多休息蓄养精力,因此也就没多打搅他,反倒是对他照顾有加。

留神看了看道路两旁,雷行空发现周围树木渐渐的多了起来,地势也变得起伏不平,便对周九重问道:“周大叔,我们这是到了哪儿了?”

周九重转头看他一眼,微笑道:“这里已经是落虎山的地界了。”

“落虎山?”

雷行空想了想,前一世的记忆中倒是有落虎山,不过只是匆匆经过,并没留下多深的印象。

周九重道:“这落虎山啊,虽然只是一座山而已,不过这山却延绵极广,方圆近千里,地方比连云山脉还要广,山势亦比连云山脉还要险峻。”

“一座山,比连云山整个山脉都要大?”雷行空乍舌。

一个是山,一个是山脉,一座山比一个山脉还大,可以想象,它有多壮观。

而且,它的山势比连云山还要险峻,这么一比,连云山脉的那些山只能算是小山岭了。

周九重继续道:“不过落虎山之所以出名,还是因为山中盗贼势大,就连官府三番数次出兵剿灭,也剿不干净。”

一听到“盗贼”两字,雷行空一下子就留上心了:“周大叔,你的意思是,落虎山里有很多盗贼?既然是这样,那商队为何还要走这落虎山呢?”

周九重摇了摇头,解释道:“这落虎山是我们入京的必经之路,若要绕道,起码要多走大半个月的路程,因此历来入京的商队经过落虎山时,宁愿多花钱银买路,也不愿意绕道的。”

“花钱买路?”雷行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

“没错,花钱买路!”周九重道点头,“只要在指定的地儿放下足够的钱银,落虎山的盗贼就会让商队安然通过,否则他们就会劫道。”

“原来是这样啊!”

雷行空又觉得长见识了。

这落虎山的盗贼真有些本事,居然连官军都无法剿灭,遇上他们,路过的商队也只能花钱买路了。

..

【第16章】买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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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继续前进

道路变得越来越陡,越来越窄

一眼望去,近处远处皆是密林,郁郁葱葱,望不到尽头

一入落虎山的地界,沿途就再没有驿站,这意味着商队众人又要经历一番风餐露宿的辛苦,众人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许多

山路难行,周九重要专心赶车,不再说话儿,因此,雷行空无所事事,只能捡了根树枝比比划划,独自钻研起他的刀法

“唰!”

树枝极快挥出,虽然上面没有包含内劲,不过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好看的轨迹,干脆利落,发出一声轻轻的破空声

“可以了,又一招完成!”

雷行空又将树枝照着之前那样挥舞一次,心中暗暗高兴

这一段时间,他一共创出六招刀招

这六招刀招,是他在参悟了上古刀痕之后,又将之前所会的刀招融汇其中的结果

每一招使出,都快若奔雷,因此雷行空将这套刀法起名为“奔雷刀”,正好将他的姓氏嵌入其中

这六招刀招的名字分别为:行空、千钧、惊云、破黯、飞逝、斩烈

其中行空和千钧分别是他和他父亲的名字,配合奔雷刀的刀法名称,也算是一种纪念

当然,他创出这六招刀招,只是刚开始而已,随着不断花时间琢磨,他能创出更多的刀招,自然也会使得这一套奔雷刀变得完整

正要继续思索——

前方车队的行进速度渐渐放慢了下来,过了一阵,完全停下

“周大叔,怎么了?”

雷行空随手抛开手中树枝,问道

周九重收紧缰绳,回答道:“前面便是落虎山的山神庙了,我们今晚怕是要在这里候上一晚”

“候上一晚?”

雷行空怔了一怔,忙问:“候什么?”

周九重道:“这个山神庙,便是咱们给落虎山贼匪缴买路钱的地儿”

“哦?”

雷行空忍不住向前张望了一眼,那里,果然看见一座山神庙

那庙不大,在外头绕着走一圈也不过数十步的样子,里头破破烂烂的,山神面目斑驳,原本的漆油都已掉了不少

周九重低声道:“买路钱就放在山神庙中的供桌前,今晚落虎山的贼匪会派人来取,若是满意了,便会将钱取走,若是不满意,也会留下信件,索要更多”

雷行空想了想,好奇的问道:“若是两头谈不妥那买路钱,会如何?”

周九重回答道:“若是落虎山的贼匪要价太高,我们就只能原路折回,然后绕道过去,否则若敢沿着山神庙后的山路哪怕再前行一步,他们立即便会派人劫道,到时候就不是买路钱了,整个车队都会被他们洗劫干净”

微微一顿,周九重又笑道:“不过不用担心,落虎山贼匪的买路钱还算收得公道,只要他们收了钱,就会放行,绝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雷行空明白了,道:“这么说,我们今天晚上便要在这里过夜了”

“应该是了!”周九重点头道:“今晚早些睡,若是顺利,明日天未亮就要出发了”

果然——

周九重的话儿说了没多久……

前方很快便派人过来,下令让所有人停下车子,就地休息

……

夜里

即便在睡眠中,雷行空的六识仍然灵敏无比

突然,他听到山神庙那边,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睁开眼睛,雷行空看了一眼

夜色中,只见数条人影迅速出现,随即又很快离开

雷行空想了想,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又再睡了过去

……

一夜过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

商队就开始启程,比往常都早

周九重熟练的套车出发,一边赶车,一边对雷行空笑道:“看来那买路钱落虎山的贼匪已经收下了,此次我们运气不错,也不需加钱”

雷行空咬着麦饼,问道:“若是那些贼匪反悔,怎么办?”

周九重想了想,回答道:“寻常时候他们收了钱,便不会再来了,若是他们不守信,那我们便只有硬拼……”

说时,周九重拍了拍屁股下的车沿木,发出“梆梆梆”的声音,显然那块木板下面还有暗格,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们这些赶车的常年在外奔波,好事儿祸事儿都会遇到,每人都带着家伙什儿,若那些贼匪真不守信,哼,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教他们尝尝我们厉害”

雷行空点点头,不再问了

像周九重这样以赶车为生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自保之力

那些山贼盗匪如果收了钱还来劫车劫货,多少也要掂量掂量车队和他们拼命怎么办……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那些贼匪大概也不愿意做这种反口复舌的事情

……

经过山神庙,沿着那条山道继续前行,商队朝着落虎山更深处进发

相比起来,落虎山的山林比连云山密集得,沿途看见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林木,因为树木极多极盛,林子里面深邃晦暗,不时传出些不知是什么禽兽的叫声,听着让人生出一股阴森之感

一天转眼就过去

车队赶了一整日的山路,李执事早早的就寻了个较为宽敞的地儿,安顿过夜

林深露重,李执事又特地命人升着十余堆篝火,为众人驱寒

那位由羽林军护北的少爷大概是受不了山林中的寒气,终于忍不住走出了那辆豪华马车,也凑到其中一堆篝火前取暖

雷行空与其他人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少爷

那家伙二十岁左近,身材短小,一脸肥肉,气色看起来还算精神

他坐在那堆篝火前,八名羽林军霸道得紧,立即大呼小喝的为他清场,霎时间商队众人再也不敢靠近过去

雷行空看了一眼,没太在意,很快吃完自己的干粮,自顾自爬上马车睡觉去了

安安静静的倚靠在那些软软的货物上,雷行空的心神随着体内的苍龙劲气缓缓流转,山林中充沛的地气随着他每一呼一吸,迅速汇集过来,流入他的体内

这么几日的功夫,脾脏的苍龙劲气积蓄了不少,若是继续在山林中行走,吸纳到这么稳定这么精纯的地气,大概再有个五六日的功夫,他就能积蓄到足够多的苍龙劲气,淬炼脾脏了

“还差一点啊,慢慢来……”

雷行空暗暗思忖着,整个心神完全沉浸在修炼之中

..

【第17章】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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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中,夜色浓郁

一队人影从山间小路极快走过,悄悄赶往商队休息的地方

走在最前头的,便是齐老大

后面的人,则是落虎山的山贼,有三百余人

为了不走漏风声,齐老大这一次没让山寨里所有人出动,只挑选了其中三百人,都是山贼中的精锐

白天的时候,他们在山上一个偏僻的石洞中等候了许久,直到夜深,这才出来

一边走,齐老大一边朝身旁一名山贼问道:“刘五儿,你确定是在虎牙沟么?没弄错?”

那叫做刘五儿的山贼答道:“绝对没错,老大,我一直追着那些车马轨迹过去的,他们就宿在虎牙沟”

齐老大点了点头,又问道:“金洪文怎么说?”

刘五儿连忙道:“姓金的在路上留下记号,说是半夜便寻机领人出来,在虎牙沟的入口处与我们会合,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好!”

齐老大称赞一声,眼中忍不住彩光连连

多年夙愿,想不到今夜就要实现,让他心中兴奋无比

一行人赶到虎牙沟的入口,齐老大轻轻扬了扬手,顿时身后的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动作虽然有些杂乱,不过却没有闹出太大的声响

“是齐老大么?”

那边,走出一道人影,轻声询问

“是我!”齐老大沉声回应

那人很快走过来,正是金洪文

等看清楚齐老大的脸,金洪文轻喝一声“出来”,入口处左右两边很快走出三十余人,都是商队的那些“保镖”

这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劲装打扮,刀弓齐备

“怎么样?”

齐老大对金洪文问了一句

金洪文忙答道:“他们都已睡了,此时过去,正是时候”

齐老大点头:“好,你领路!”

“齐老大,还有一事儿!”金洪文道:“昨日我已在山神庙留了信,那八名羽林军的身手应该不差,须得小心应付”

齐老大道:“那八个人,我亲自去杀”微微一顿,他又沉声说道:“要记住,一个不留,统统杀光,今夜取剑的事儿,我不想走漏了风声”

“好!”

金洪文想都未想便一口答应

他亦不愿商队留下活口,“保镖”勾连贼匪劫杀商队的事儿若被人说出,对他会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好,走!”

齐老大挥手示意,金洪文立即领着他的人在前面带路,一起朝着商队落脚的地儿摸过去

前进时,他们所有人都拿出一条黑色面巾,蒙住了脸面

……

半夜

商队营地

“什么人?”

原本熟睡中的雷行空突然睁开眼睛,然后整个儿坐了起来

一阵细碎的声音从林子里传过来,寻常人听不见,雷行空却听得清清楚楚

左右看了看,营地里的人都睡了,不时发出些呼噜声和梦呓之声

“不对劲儿啊!”

那细碎的声响越来越近,听着像是脚步声

雷行空极快跳下马车,朝前后两个方向张望一眼,发现车队之中一个“保镖”都看不见

这时候,他们应该派人负责守夜才对,可是却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心中一动,雷行空从马车上找出天亟,连鞘握在手中,同时运足劲气,大声喝道:“敌袭!”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林中响起…

……

山贼们,极快靠近

他们的目光中,都带着凶残兴奋的光芒,犹如一头头准备猎食的野兽

齐老大已经放过话儿,这一次所劫的货物,他只取其中的一柄宝剑,其余的东西,则全部都归他们平分

须知这可是一支超过百辆马车的商队,其中的财物自然丰厚之极,若是每人能够分上一份,就算日后不再做山贼,下半辈子亦能舒舒服服的做富家翁了,面对这样的诱惑,一众山贼的心中又如何能不兴奋?

况且,这一次洗劫商队,还有金洪文等人做内应,如此一来,那一大笔财货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他们心中贪念火炽,脚步却也随之快了许多

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眼看着就要冲近商队宿营之地,没想到就在这时——

“敌袭!”

商队中,居然有人发现了他们,高呼示警

齐老大脸色一变,随即当机立断,一挥手也大声喝道:“弟兄们,杀啊!”

说罢,他一马当先朝着商队营地疾冲过去

“杀啊!”

其他山贼,也都随之大声呼喝,加速冲杀过去

……

“山贼杀来了,大家快起身啊……”

雷行空一边大叫,一边过去将周九重父女俩摇醒

周九重是军人出身,为人机警得很,翻身醒来,立即就从暗格中抽出一把大砍刀,四下张望

黑暗的林中,影影倬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周九重皱眉道:“太黑了,看不清,也不知多少人?”

雷行空视力过人,看得清楚,略一估算,就得出了答案:“大概有四百人,都围过来了!”

雷行空一边说话儿,一边将周小芷抱起来,塞入马车之下,然后嘱咐道:“躲在下面,别出来,也别吭声,明白不?”

小丫头一开始时,眼中还有那么一点慌乱之色,可是听得雷行空这么说后,顿时就不慌了,用力的点了点头,反倒是人小鬼大的回过头嘱咐起雷行空和周九重:“爹,哥,你们自己也小心些!”

雷行空微微一笑,不再理会那小丫头

旁边周九重啐了一口,骂道:“定是落虎山的山贼了,娘的,收了钱银还来劫货,真是一点道义都不讲的畜生,老子和这些畜生拼了!”

雷行空心中也冒起一阵杀意

收了商队的钱,却还来劫货,如此不守信义的贼匪,的确该杀

“雷小哥,你小心些,我去将人都叫起来!”

又说一句,周九重对雷行空摆了摆手,便径自去招呼商队其他人,一同应敌

雷行空抽出天亟,略微打量了下周遭的状况

这么一会儿功夫,山贼已经杀到了

商队众人尽管狼狈了些,可是因为预先得到了示警,都纷纷起身防备,不至于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不过,两相对比之下,山贼明显势大,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配合着林间夜色突然杀出,一来就将商队众人杀了个人仰马翻

“今晚山贼夜袭,金洪文他们却不知去向……嗯,他们和这事儿怕是有关系……”

雷行空手持天亟,一边思索,一边迈步朝着最近的一名山贼走去

那山贼正追在一名商队马夫的身后,呼喝着举刀欲砍

雷行空极快贴近,随手一刀

“嗤!”

那山贼应声饮血刀下

..

【第18章】杀,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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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

金洪武和其他“保镖”一样,蒙着脸,身穿黑se劲服,紧跟在金洪文的身后,冲入商队的营地。

一路砍倒两人,等到金洪文无暇顾及他时,金洪武很快找到周九重的马车,领着两名亲信,悄悄的摸了过去。

“先杀了那小子,反正他身上有伤,而且又中了大哥的胧蛇之毒,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杀了他也好解我心头之恨。”最新“”

金洪武恶狠狠的想着,握着长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极快来到马车这边,金洪武却没看见雷行空的身影……跑哪儿去了?他心中暗感不忿,正要寻找,没想到从马车底下,却听到了一些小响动。

“原来是你!”

微微弯下身体看一眼,金洪武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记得清楚,那天晚上就是这个小家伙用水泼了他一身,后来又引出了那个姓雷的小子,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心头杀意顿生,他想也不想便伸出长刀,朝着马车底下的周小芷乱捅过去。最新“”

……

雷行空的速度极快,连续三次出手。

“唰”!“唰”!“唰”!

每次出手,天亟之下都多收一条人命。

从青水郡城出发,一路过来,雷行空一直在琢磨上古刀痕的玄奥,不过却未曾用于实战,这时候连续三刀出去,虽然用的不是他新创出来的六招“奔雷刀”,不过随手挥刀时动作流畅无比,毫无阻滞,让他都禁不住怔了一怔:“看来通过感悟那一道上古刀痕,让我连普通的动作都变得更快了。”

正想时

“啊”

突然,耳边听到一声惊呼,是从原本乘坐的马车那边传来的。

雷行空心中一动,连忙转头去看,只见一名蒙面贼匪正弯着身子,用刀往马车底下一通乱捅。

马车底下,周小芷就猫在那儿,不断挪着身子慌乱闪避。

因为车身太低,又有两个车轱辘挡着,那贼匪一时之间也没能得手,不过挥舞两下后,那贼匪很快把身子弯得更低,竭力伸长手臂,眼看着便要逼得小丫头再无闪躲的余地……

眉头微皱,雷行空脚下猛地发力,顿时如箭一般冲了过去。

“大哥小心。”

雷行空还没过去,就被金洪武的两名亲信发现了,连忙大声提醒。

金洪武机jing得很,很快起身闪到一边,和两名亲信站到一起。

雷行空见状,也放慢脚步,走过去,从马车底下将小丫头拉出来。

“咦?!”

金洪武看清楚雷行空,先是惊讶,随即又忍不住恶狠狠的笑了。

雷行空看都没看金洪武他们,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和声问道:“没事?”

“没事!”

小丫头懂事得很,小声回答一句,转身就爬上了马车,躲到一边。

雷行空转过头,看向金洪武三人。

三个人都蒙着脸,也看不到面目。

不过,刚才金洪武那一声轻呼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想了想,雷行空问道:“你们是谁?”

金洪武正嫌找不到雷行空,没想到雷行空居然自己冒出来了,骂道:“小子,你找死,可怨不得我了!”

“嗯?”

雷行空心中一动:“你是金洪武?”

他对声音虽然不是过耳不忘,不过金洪武的声音实在太容易认了,一听便能辨认出来。

金洪武也不掩饰,冷哼一声后挥挥手,他和两名亲信顿时呈半圆状分散开,朝雷行空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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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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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的速度极快,沿路遇到几名山贼,他都随手出刀,一一斩杀。

眼看着就要接近到那辆马车,突然

那边战团的情势又生变化。

那八名羽林军士,寻常时候虽然表现得跋扈无比,不过打起来时手底下却的确有些真功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虽然仍处于劣势之中,可却还是硬生生的拼着被砍几刀,反而杀了三名山贼的好手,使得压力大减。最新“”

那山贼首领见状,连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物,猛地一扬,顿时从他手中飞she出一道细线,在半空转了一个圈,然后迅捷无比的she向其中一名羽林军士。

那道细线,只有常人食指长短,细得跟一根头发一般,通体散发出淡淡的桔黄光芒,倏忽的飞在半空,像极了一条灵敏的小蛇。

“唰!”

细线的速度快得惊人,而且因为突入其来,那名羽林军士甚至没来得及躲避,便被细线从额头贯入,倒地身死。最新“”

“什么?”

眼见同伴被杀,而且还不明不白,其他七名羽林军士不禁都大吃一惊,手底下也缓了一缓。

山贼们见状,欢呼一声,顿时一起发力攻上,把羽林军士压在更小的圈子里。

那山贼首领挥了挥手,那道细线又再飞起,盘旋一圈后,再次选定一名羽林军士,疾she过去……

“这是……”

雷行空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道细线,心头猛地一跳。

这道细线给他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心念急转,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狄北哨所时,兽chao那一夜遇到的剑南子。

剑南子曾祭出一柄飞剑,那飞剑一出,顿时便把指挥兽chao的巨狼镇住,从而仓皇退去。

眼前,那山贼首领放出的这道细线,就和剑南子的那柄飞剑有些相像。

两者不同的是,这道细线明显短小很多,而且外溢出来的能量也很弱,并没有形成剑南子的那柄飞剑那样的轮廓分明的剑形。

“真是飞剑?”

雷行空微微皱了皱眉。

要真是飞剑的话儿,他今ri恐怕是遇到硬茬儿了。

刚才那道细线杀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这些天来雷行空一直在钻研上古刀痕的玄奥,使得他对速度有了更深的感悟,恐怕刚才也看不清那道细线飞she时的完整轨迹。

试问,连肉眼都几乎无法捕获的速度,怎么抵挡?

……

“唰!”

“唰!”

正想时,那山贼首领又指挥细线连杀两名羽林军士。

那些羽林军士受到人数众多的山贼围攻,根本无暇闪避细线的攻击,这时候连死三人,情势变得更加不妙。

……

“不管了,直接冲到那贼子的身边,近身杀他!”

雷行空无暇细想,极快打定主意,趁着剩下那几名羽林军士还能吸引住山贼们的火力,放开速度全力冲向那山贼首领。

“唰!”

占尽优势,那山贼首领又趁隙杀了一名羽林军士。

每一下,都是爆头。

雷行空快若电闪,两个呼吸的功夫便已接近到那山贼首领的身侧。

“嗯?”

显然那山贼首领是个生xing谨慎小心之人,即使在指挥细线攻击那几名羽林军士时,仍然留意着周遭的动静,雷行空还未能欺身近前,他就已经转过身来,抬手就朝雷行空劈下一刀。

雷行空冷哼一声,手中天亟仿佛随手一划,顿时一道刀炁极快于刃身之前凝聚,破开空气,带着夺目璀璨的朝那山贼首领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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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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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1

齐老大看见雷行空被自己的飞剑she伤,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解恨的快意:“这小子应该就是那姓雷的小子,想不到身手如此了得,看着竟像从未受伤,冷二真是白死了……不过这又如何,遇到我的冥灵剑,他一样要死1

这冥灵剑,是齐老大当年被师门逐出时,偷偷盗出的宝物,这些年不知为他杀过多少人,即便修为比他更高的人,也同样饮恨剑下。最新“”

这一次劫掠商队,原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没想到竟被雷行空打得重伤,齐老大心中杀意翻腾,又再指使冥灵剑she向雷行空。

“唰1

雷行空又是一个葫芦滚地,堪堪避过。

手臂上,一个血洞前后贯穿,锥心的疼。

稍稍察看,那伤口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可实际上却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这时候,整条手臂已经不能再用力了。

从地上又一次站起,雷行空想也不想,立即大步跑起来。最新“”

这时候,他只想和齐老大拉近距离,近身厮杀,飞剑的杀伤力会因此减校

一边跑时,他一边放出第二神魂,留心查探那飞剑,即使不能完全跟上它的速度,也希望可以多少把握到它的轨迹。

“唰”、“唰”、“唰”……

飞剑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紧追在雷行空的身后,连番she下。

这一下,雷行空连滚带爬,一边躲避,一边想办法接近过去,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齐老大在江湖上厮杀半生,亦非没有脑子的匹夫,只一会儿便已看出雷行空的心思,他冷笑一声,继续抬手虚画,接连御使冥灵剑she向雷行空,同时也将雷行空所有接近过去的角度统统封住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1

雷行空已用上最快速度不断奔跑躲避,再加上那飞剑悬于头顶所带来的压力,他的苍龙劲气消耗极大。

这样下去,不需那飞剑杀他,就是累也把他累死了。

偏偏这时候除了转身逃走一途,他已无计可施。

“就这么逃走么?可……周大叔怎么办?小丫头呢?不行……再试一试1

雷行空咬了咬牙,又避过一次飞剑she杀,转手再次运劲儿,天亟在他手中顿时好像耍杂技般转了个圈,带出一个雪亮光圆,然后他猛一挥手,那个雪亮光圆倏忽便从他的手中飞出,快捷无比的飞向齐老大。

这一招,便是六式奔雷刀中的第五式飞逝。

整柄天亟宝刀连带凛冽无匹的刀炁,仿佛化作一个雷球,以最惊人的速度打向敌人,如同惊雷飞逝。

这时候,他和对方距离太远,也只有这一招才勉强用得上。

“呼”

雷球夹带劲风疾飞,映得四周一下亮堂。

齐老大见状脸se一变,未曾想到姓雷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招。

刚才吃了雷行空一招千钧,已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这时候接连强行御使飞剑,伤势愈重,看到雷球飞来,他无力硬挡,连忙一个滚地,堪堪避过。

若是两人距离再近些,这一招已然奏效。

可惜

“咦?”

突然,雷行空目光一亮,不惊反喜,

刚才这个山贼首领滚地躲避的一瞬间,他看到那飞旋在半空的飞剑竟晃动了起来,好像有些摇摇yu坠……紧接着,等到那山贼首领重新站起来后,那飞剑才又稳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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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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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杀意盎然,体内气血因为魂力流入而大为振奋。

“唰”、“唰”、“唰”……

他最先冲入羽林军士那一边的战团,放手斩杀,出手之时速度快得惊人,三数息间便将围攻马车的山贼杀个干净。

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八名羽林军士又死一人,只剩三人活下来,而且人人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势。最新“”

一番苦战之后,他们已成强弩之末,如果不是雷行空及时赶来援手,他们恐怕都不能再支撑一刻。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强?”

活下来的三人中,有一人是那ri命雷行空烧热水的军士,这时候他看着雷行空眼神,便如同看怪物一般,嘴上连话儿也说不出来。

他刚才已经见识过雷行空的真正实力,回想那ri在驿站时出手试探雷行空修为的事儿,便如同笑话一般,让他羞愧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雷行空没太在意那三名羽林军士,只是略微点头示意,又继续杀向别处。最新“”

一边出刀,雷行空心中突然灵机一动,不禁同时大声喝道:“落虎山的贼子都听好了,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我杀了,若不想死便即刻弃械投降。”

他的声音又响又亮,远远传开,一瞬间便让周遭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当家死了?”

之前雷行空和齐老大交手接连弄出动静,山贼们都察觉到一些,这时候听见雷行空的话儿,不禁纷纷朝这边看来,神se中带着惊疑。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不过山贼们却发现真的不见了齐老大的身影,心中更是一惊。

“莫非是真的?”

齐老大在落虎山盘踞多年,原本山上零零散散的十数股山贼,这些年来都被他一一收服,山贼们自然清楚他的厉害,尤其那些在山寨中已有年月的山贼,更是知道齐老大身怀仙家宝物,能杀人于百步之内,厉害非常。

可以说今ri的落虎山之所以有如此声势,全是因为齐老大的手段,没想到这时候,他却叫人杀了,这哪能不让山贼们心生惶恐?

“赶紧器械投降,否则杀无赦!”

雷行空连续杀人,嘴里同时吆喝。

山贼们还是无法看见齐老大的身影。

一瞬之间,他们心底的那一份惶恐,便如同一颗小石投入水中,极快荡漾开来……

终于,开始有第一个人窜入密林,极快逃离营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不一会儿,除了最为悍勇不畏死的几人,山贼中大部分人都急急逃窜,再也无心恋战。

“逃走的山贼太多,追不了……嗯,不追了!”

雷行空心念一转,并不去追杀那些逃走的“穷寇”,只是将没有逃走的悍贼一一解决,然后才停下手脚。

遭遇这么一下夜袭,商队人手折损不少,不过看见山贼被打退,众人还是发出一阵欢呼。

雷行空朝着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周九重,便径自过去,询问道:“周大叔,怎么样,你的伤没事儿?”

周九重刚才一直拼力杀贼,身上血口子一道又一道,起码有十多道,就这么看上去,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周九重爽朗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道:“没事儿,都是皮肉伤,不碍事儿的。”

微微一顿,他指着雷行空手臂上的伤口问道:“雷小哥,你这伤看着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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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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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上,雷行空将战利品拿出来,一份一份的查看。

一侧,周小芷已经睡得极沉。

山贼的夜袭多少让小丫头受到了惊吓,尽管之前未曾表现出来,可一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小丫头便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

前面,周九重正心无旁骛的驾着车。

黑夜之中,山路陡峭,商队赶车的马夫都不得不打醒十二分jing神。最新“”

周九重之前身上受了伤,这时强忍困意驾车,更需全神贯注。

所以,车上只有雷行空还jing神奕奕。

刚才临出发前,他特地去搜了一遍那些山贼,包括那山贼首领,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别的东西没有,钱袋子,却有二十余个。

最多的那个,属于山贼首领,里面有两百三十余枚金铢,比雷行空这时候的身家还多出二十倍有余。最新“”

其他那些钱袋里的财物或多或少,加起来虽然不到一百金铢,不过对雷行空而言,也是一笔巨富。

一直以来,雷行空对金钱都不大在乎,心中认为只有增强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之前见识过青田城集宝阁之后,他突然明白金钱虽然无法直接令他增强实力,不过却可以买到很多稀有的资源,而这些资源能令他更加快速的增强实力,因此他对金钱的看法亦有了很大的改变。

“啧啧啧,收获真不错,想不到这些山贼一个个都身家丰厚,出来偷袭商队身上还带着这么多钱,他们的老巢那里的家底岂不是只会更多?”

一边暗暗咋舌,一边把钱袋子收好,然后,雷行空又从怀中拿出最大的一份战利品那张纸符。

方才没空仔细看,这时候将那纸符放在眼前,却令雷行空生出一点不一样的感受。

上面的符文,咋眼一看好像凌乱不堪,不过这时候心神集中,却发现在那些符文凌乱的结构中,每一笔每一画都有着奇特的美感,好似乱中带着规则。

雷行空忍不住用手轻轻触碰纸符,沿着那些符文的每一笔每一画游走。

“嗯?”

刚刚画过一遍,指尖之上,立即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那一丝灵力波动如同跳跃的火星,带着排斥,仿佛想要把雷行空的手一下弹开。

“这道符看起来不是谁都能用的啊!”

雷行空放开手,若有所思的回想起来:之前那山贼首领御使飞剑的时候,曾以指血画符,使得飞剑的速度突然加速起来……嗯?莫非……莫非这一道纸符也像方寸天地一样,需要滴血认主?

这么一想,雷行空觉得自己找到关键之处了,连忙轻戳一下手指头,挤住一点鲜血,然后抹在纸符上。

因为担心自己想得不对,反倒毁了这宝贝,因此他只把血滴抹在纸符边角,抹了很少的一点。

“不知道有没有用?”

眼看着血迹开始慢慢的渗入纸符,雷行空心中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嗯……有了?!”

下一刻,雷行空目光一亮,心头也忍不住火热起来。

他能感觉到,心神之中,与那纸符之间建立起了某种特殊的联系,这联系尽管只是很微弱的一点而已,可这就已经说明了,他猜得没错,纸符的确需要滴血认主才能使用。

慢慢地,随着血迹不断渗透,这一份联系变得愈发强烈起来,纸符的灵力波动也开始变得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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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真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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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和司马寻坐下闲聊,一个有心结交,一个有心探询,两人聊得极是合契,不一会儿就已变得熟络起来。

这中间,但凡雷行空问的,只要司马寻知道,都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整个羽林军中,一共分为三部,分别是御前卫、九城卫和出云卫。

其中,御前卫专门负责皇城戍守,以及诸殿守护。

九城卫则是管理京师要地,京城治安。

而出云卫,是三部羽林军中人数最大的一部,寻常驻扎在京城之外,只在大战之时才会动用。

“一个羽林军,就分为三部,不知我会派到哪一部呢?”

雷行空听完,忍不住暗暗思忖起来,不过他心中一动,便直接对司马寻问道:“司马大哥,不知道像我这种刚入羽林军的人,会被派到这三部中的哪一部呢?”

司马寻道:“三部之中,以御前卫地位最尊,寻常得到的差事也好,油水丰富;其次是出云卫,他们平时虽然都呆在军营中cao练,不过不用打理甚么琐碎事儿,拿双倍的饷,除了有些闷其实也不错;最差的便是九城卫,京城不同寻常城郡,地广人多,琐碎事儿也多,稍有不慎还容易得罪人,嗯,若是寻常新人刚入羽林军,十有仈jiu是去九城卫的。”

“哦!”

雷行空想了想司马寻话语间对那个什么九城卫的描述,大概就和地球上的jing察差不多……当然,大雍京城里权贵众多,九城卫不但没有jing察的权力,反倒容易得罪人,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儿。

司马寻看见雷行空沉吟不语,以为他担心,连忙又道:“雷兄弟,我说的一般新入羽林军的人会被分到九城卫,以你如此身手,说不定直接调入御前卫亦不一定的。”

“还能直接调入御前卫?”雷行空有些好奇。

司马寻点头道:“当然,你入羽林军前,会先进新军训练营,在营中若是表现得好,便可直接调入御前军。”

雷行空听明白了,就和新兵刚加入郡军时候一样,羽林军也要先经过训练,然后再分配到各处去。

表现好的,有可能去御前卫,不过人数少之又少。

又或者是去出云卫,人数应该也不多。

表现一般的,就去九城卫。

如果表现很差,甚至可能被羽林军退回郡军。

这大概算得上是羽林军内部优胜劣汰的一种手段,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在雍军中的jing锐地位

“唔,也不知道先登二哥是在哪一部呢?”

说实在,雷行空对于进入哪一部羽林军并没有太在意,在他心中,倒是希望能和俞先登分在同一部羽林军中,毕竟若无意外,安陵之战就要发生,和俞先登分在一处,到时才容易救他。

雷行空和司马寻聊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车队又要启程继续前行。

司马寻告罪一声,很快离开,回到那边马车继续护卫去了。

……

因为担心落虎山的山贼回头报复,商队众人心里焦虑,都想尽快赶路,只有彻底离开了落虎山的范围,他们才能安下心来。

而且,离开落虎山后就能进入大的城郡,到时商队雇佣新的武者充当护卫,即使再遇山贼也不用怕了。

另一方面,金洪文勾结山贼的行径已犯了众怒,商队众人对他都恨之入骨,只等过了落虎山进入大城郡,就会立即向官府报案,因此金洪文的下场只能是流落草莽,以前积攒下来的家底也会被全数抄没。

商队一路行进,每ri赶早贪黑。

原本商队众人还担心山贼来袭,可是一连数ri过去后,路上风平浪静,根本没有半个山贼出现,渐渐的他们才总算是放下心了。

其实他们不知,这时候落虎山的山贼早已乱成一锅粥。

原本一众山贼处于齐老大的威压之下,一个个服服帖帖,无人敢忤命乱来,可是齐老大一死,下面立即就有人跳出来了。

他们相互之间为了山寨的话事权和财物的分配你争我夺,哪里还有空理会商队,说不定那些这时有机会冒头的山贼,心中还要多谢雷行空杀了齐老大呢。

……

没过几ri,商队就出了落虎山。

走过落虎山界碑的那一ri,小神也醒了。

小神一醒过来,雷行空立即便觉得心神一跳,生出感应。

“小神?”

试探着呼唤一句,雷行空都不敢确定这是小神。

之前,小神一直依附在方寸天地上,若不是将他召出,雷行空根本感应不到他。

可是这一刻,雷行空却能在方寸天地上感应得到小神,也即是说,小神变“大”了,“大”到能让他感应得到。

“我没事儿!”

小神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就像未睡醒的样子,不过话儿却让雷行空稍稍安下心了。

就算魂魄没有壮大,只要小神没事儿,对雷行空而言就已经足够。

想了想,雷行空试探着问道:“你的魂魄怎样了?”

小神道:“放心,得到你的内气补充,我的魂魄壮大了一倍有多!”

听到好消息,雷行空忍不住咧嘴一笑,问道:“这么说,你能记起以前的东西咯?”

“嗯!”小神肯定的回答道:“我的确记起了从前许多东西,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些记忆破碎散乱,东一块西一块的,完全没有时间顺序,这令我对从前做过的事情,变得更迷糊了。”

“哦,这样啊!”

雷行空微微皱了皱眉。

的确,记忆多了,如果没有一个时间顺序,的确会更让人感到混乱。

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该算是好,还是坏。

顿了一顿,小神又道:“不过魂魄壮大了,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雷行空下意识的问:“什么好处?”

小神回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为你控制身体,让你发挥出真人的实力”

“啊?真人的实力?”

雷行空怔了一怔,有些回不过味儿。

小神继续道:“不过因为这么做对我的魂力损耗极大,每一次只能维持三息的时间而已。”

“三息?”

这一下,雷行空总算听明白了,目光不禁一亮。

尽管只是三息而已,可一瞬间能让他发挥出真人的实力,便已经是逆天。

要知道雷行空所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就是那剑南子,不过按照小神从前所说的,即使厉害如剑南子,都还不是真人,没有真人的实力,换句话也即是说,如果让小神控制身体,真的能够发挥出真人的实力,那么下次就算碰到像剑南子那样强大的敌人,他也并非不能一战了。

“强,太强了!”

按捺下心底的兴奋,雷行空又问道:“你说的这个是随时都能做到吗?额……具体要怎么做?”

小神解释:“其实不难,你只要凝聚心神,将所有心神全部投she入方寸天地之中,然后我就能顺势出去控制你的身体了。”

“就这么简单?”雷行空跃跃yu试。

小神第一时间泼冷水:“这么做对我的魂魄损耗很大,用过之后,没有两天时间,我无法恢复。”

“哦……”

雷行空稍觉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过后,他又兴奋起来,暗暗思忖:“有了这个压箱底的后手,将来危急之时,我便更能应对自如了。”

【第24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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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雷行空还想时,小神突然发出一声轻吟。

雷行空放下思绪,问道:“怎么了?”

小神道:“你怎么受伤了?”

“这个啊……”

雷行空的手臂被那山贼she了一剑,虽然他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强,不过却仍然没有完全痊愈,还需一段时ri将养……想了想,雷行空把那一夜山贼来袭的事儿原原本本对小神说了一遍。

听完,小神问道:“这么说,你得到那个山贼的符宝了?”

雷行空答道:“是的。”

“我看看……”

话音刚落,小神立即沉寂下去,不再有动静。

雷行空静静躺在车上等着,也不着急。. .

过了好一会儿,小神才又出声:“不错,的确是符宝。”

雷行空问道:“这个……这个你说的符宝,是不是和那个剑南子的火龙剑是一样的?”

小神道:“这种飞剑符宝,其实就是用符咒之力,将原本飞剑的剑威封存在符上,自然是一样的东西。”

雷行空闻言暗暗点头,他心中早有预判,这冥灵剑和剑南子的火龙剑应该都是相类似的东西,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又问了一句:“真是一样的吗?我怎么觉得冥灵剑和那剑南子的火龙剑比起来,冥灵剑的气息可是弱了很多,就连剑形都没有。”

小神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可记得,兽chao那晚剑南子一放出火龙剑,那头巨狼立即就辨认出来了,并带着畏惧之意?这说明那火龙剑极为出名,火龙剑的主人亦不是寻常人物。”

雷行空默默回想一下,果然,从那晚的情形来看,那巨狼正是畏惧火龙剑以及它的主人,这才带着兽chao退却,就和小神说的一样。

小神继续道:“你这冥灵剑和火龙剑就远不能比了,飞剑的主人虽然将飞剑的剑威封于符上,不过他的实力明显低于那火龙剑的主人,所下符咒也不甚高明,仅仅只能束缚到一丝剑威而已,因此这个符宝便连剑形都没有,也不如那火龙剑灵动。”

冥灵剑不如火龙剑灵动?雷行空有点无语。

火龙剑究竟有多灵动他无缘亲眼见识,不过冥灵剑的灵动快捷他却是亲身体验过的,想想那ri面对冥灵剑时的惊险,他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只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好似还有些隐隐作疼。

冥灵剑都已经这么迅捷了,如果真像小神所说那火龙剑比它更灵动,那火龙剑的速度又会是怎样一个快法呢?

惊讶过后,雷行空又想到另一件事儿,同样需要向小神求证,便问道:“我这一次能杀死那山贼首领,便是发现他御使冥灵剑时不能分心的弱点,是不是以后我若是使用这个符宝,也需要全神贯注不能分心,对么?”

“这是自然!”

小神给了个肯定的回答,不过它知道雷行空心中所想,便又道:“御使飞剑乃是真人的手段,即便只是用其剑威制成的符宝,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控制的,使用之时自然不能分神其他。可是你却不同,你有上古巫族的传承,现在就已经能够养出第二元神来,使用这符宝的时候尽可以分出一个元神来控制,这样就不会有分心的麻烦了。”

“没错啊,我有第二元神……”

雷行空闻言目光一亮,心中疑虑顿时通通消散。

御剑是真人的手段,那些真人的修为高深莫测,拥有第二元神甚至第三元神,分出一个元神来御使飞剑,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而那个山贼首领显然没有真人的修为,更没有第二元神,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个符宝,使用的时候哪能分心?这就成了雷行空那一夜能杀得了他的原因。

现在冥灵剑落入雷行空的手里,雷行空虽然没有真人修为,不过却拥有第二元神,御使起冥灵剑来,自然会比那个山贼首领得心应手,也再没有不能分心的弱点。

“太好了,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啊,有了这一道暗手,以后遇到强敌,我就等于又多一个底牌了。”

想通之后,雷行空从心底暗暗感到高兴。

这一次入京,除了要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尽可能救俞先登一命,他还有别的想法:首先是希望找个机会杀了当年那个在杜衡山,害得这一世父亲战死沙场的皇甫明禄;另外,他还要为狄北哨所前一任张营正,完成生前未了的心愿,杀了那个叫做百里玺的人。

要做成这三件事情,对他而言,没有一件是有百分百把握的,其中的风险也不言而喻。

现在,他手里有冥灵剑,再加上小神的“三息之间爆发真人实力”,这都成了他最重要底牌和倚仗,不禁让他心中更多了几分信心。

尤其冥灵剑,速度迅捷无伦,而且可以在极远距离杀敌,让人防不胜防,这一来下手的机会自然也就更多了。

高兴过后,雷行空又想起之前在梦中梦见那黑甲魔神的情景,便原原本本对小神说了一遍……临末,他问道:“小神,那个被唤作元始天魔的黑甲魔神,应该就是从前的你?”

小神想了想,回答道:“奇怪,你说的这些,我竟没有记忆。”

“啊?你没有记忆?”雷行空怔了一怔,“那……那这梦里面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小神给了个肯定的回答:“你梦中的一切,应该都是我从前的记忆。”

雷行空忙问:“那为什么你的记忆你没有,反而跑到我的梦中了?”

小神想了想,解释道:“我的魂魄正附在方寸天地之上,而方寸天地是你的本命法器,这一次我借助了你的内气壮大神魂,与你气机相连,一丝半丝的记忆漏入到你的梦中,亦没有什么稀奇。”

“原来是这样!”雷行空明白了。

正在这时

突然听见马车车队前方传来一阵欢呼声。

雷行空停下与小神的心念交流,举目眺望,只见极目所至,可以看见一座城郭轮廓,出现在地平线那方。

雷行空转过头,对正赶车的周九重问道:“周大叔,前方是甚么地方?”

周九重脸上虽挂着疲惫之态,不过显然心情极好,听见雷行空询问,当即笑呵呵答道:“那是月海城,只要入了城,我们车队便真的安全了。”

【第25章】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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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海城,是碧云郡除郡城之外,最大城池。

月海城城东,依傍着一个大湖。

那湖浩瀚广阔,如大海汪洋,传说曾有仙人从天上飞过湖面,在高处看下,整个湖的形状就跟月牙差不多,因此将其命名为月海,月海城也由此得名。

进了月海城,就算真正进入到雍国腹地了。

打从这儿开始,一直到雍国都城,一路上俱是人烟密集之地,处处可见繁华景象,鱼米之乡天下闻名。

傍晚时分,车队入了城,他们首先找客栈安顿。

紧接着,李执事等商队的主事人,则赶去官府报备落虎山里发生的劫案。

只要报备完成,金洪文等人立即就会变成雍国的通缉要犯,从前所得的财物,也会被官府统统抄没,等于什么都没有了。落得如此下场,相信他们就算没死,之后的ri子也不会好过。 ..

其余商队众人,因为伤员不少,都要在城中找大夫医治,因此他们住入客栈后,立即便要忙里忙外,无法休息。周九重也算是车队一员,自然亦不能例外。

车队中最清闲的人,大概要算雷行空。

他稍稍梳洗,准备去喊周小芷,带着这小丫头出去逛逛,可才刚要出门,却见司马寻走了进来。

“司马大哥!”雷行空主动招呼。

司马寻看见雷行空正往门外走,便问:“雷兄弟,怎么,要出门?”

“正想出去逛一逛,顺便看看城中风物。”雷行空直接回答。

“哦,月海城亦算是大城,城中夜市很热闹,你去逛一逛也好,不过有一件事儿我想先和雷兄弟说说。”司马寻道。

“司马大哥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雷行空道。

司马寻想了想,道:“是这样,这一回在落虎山上,我们死了好几个弟兄,若不是有雷兄弟出手,只怕我家少爷都难逃一劫,因此我家少爷特地让我谢过雷兄弟。”

“这……不用谢!”

雷行空摆摆手,道:“我也在车队之中,出手杀贼是理所应当的,当不得什么谢。”

说到底,那天晚上他并没有想过救那个什么少爷,当时山贼首领带人围攻司马寻等人,他是为了擒贼先擒王所以才杀过去的,谁知最终杀了那山贼首领,倒是间接救了他们。

“雷兄弟不用客气!”

司马寻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锦囊,里面叮铃当啷的看起来装了不少钱,推向雷行空:“雷兄弟,这是我家少爷让我带过来的,说是一点心意,多谢雷兄弟的救命之恩。”

雷行空想了想,也不客气,直接接过锦囊,笑道:“好,既然你家少爷这么慷慨,那我也不客气了,回头司马大哥替我谢过你家少爷。”

人家是皇室宗亲,看派头就知道囊中有大把钱,根本不在乎这一点,那自己还客气什么?况且那一晚不管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反正结果是救了那个少爷一命,这钱收得也算心安理得。

看见雷行空爽快收下锦囊,司马寻终于笑了,后面的话儿也可以顺着说下去:“还有一件事情,我家少爷特地让我问一问雷兄弟。”

“嗯?什么事儿?”雷行空问。

司马寻斟酌了一下,道:“是这样,我家少爷见识过雷兄弟的身手,很是喜欢,又听说雷兄弟即将加入羽林军,便想让我问问,不知雷兄弟是不是愿意到他手下做事,若是雷兄弟愿意,我家少爷答应ri后定为你觅一个好前程。”

“哦?!”

雷行空怔了一怔。

司马寻已经把话儿说得很明白了,那位皇室宗亲家的少爷是想要招揽他。

不过,对方行事也真够奇怪,连身份都没透露,就这样**裸的过来招揽,雷行空怎么可能答应什么?

略一沉吟,雷行空回应道:“司马大哥,我这时候都还没入羽林军呢,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司马寻见雷行空这么说,也没有气恼,只略带些失望道:“其实我家少爷的意思,也不需要雷兄弟这么快应承什么的,将来雷兄弟入了羽林军,自然有为我家少爷效力的机会。”

微微一顿,司马寻又压低了声音,道:“雷兄弟,反正你也是要入羽林军的,到哪里当差不是当差,我家少爷身份尊贵,以你的本事,跟着他比去御前卫都好。而且,我家少爷既然说了ri后给你觅一个好前程,那自然会作数的。”

雷行空笑了笑,没说话儿。

历经两世,身边的亲人和自身的实力才是他最重视的东西,除此之外前程什么的他已看得很淡,并不放在心上。

当然,如果给这个什么少爷当差真是好差事,他也不会拒绝,反正在哪儿当差都是当差,只是他现在对这位少爷不知底细,自然不会回应。

“此事不急,雷兄弟你回头再好好想一想。”

司马寻见雷行空反应冷淡,也不再继续多说,转而聊了几句其他话儿,才告辞离开。

等司马寻走后,雷行空叫上小丫头,一起出门闲逛。

月海城,不愧是碧云郡中的大城,城中繁华无比,即便夜间也是人头涌涌,各种各样的商品玲琅满目,热闹非凡。

一路上,雷行空依着小丫头,不断买些零食和小玩意儿,把小丫头哄得高兴无比。

“哥,前面就是集宝阁了。”

小丫头吃着一个甜饼,把雷行空带到了月海城的集宝阁前。

相比起青田城的集宝阁,这一座集宝阁更是宏伟,占地也更广大。

“走,我们进去看看!”

雷行空迈步朝着集宝阁内走去,同时对小神道:“小神,待会儿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灵药是可以帮助我娘延年益寿的。”

“你想买灵药?”小神问道。

“是!”

雷行空应了一声,解释道:“上一次在青田城的集宝阁,我看见过一些灵药,价格都在上百金铢,当时没钱我也未细问,这一段时ri攒了一些钱,可以看一看,若有能让我娘延年益寿的,便买下来。”

小神直接道:“只怕好的灵药,你还是买不起。”

雷行空微微皱了皱眉。

的确,他之前也去过青田城的集宝阁,见识过里面的“物价”,若是真想得到好的延年益寿的灵药,几百金铢只怕真不够。

“不过,若是要求不高,选些稍微能使得母亲强身健体的药,我应该还负担得起?”

打定主意,雷行空对小神道:“不管了,你帮我看一看,哪怕有一点儿效用都告诉我,买不买得起再说。”

【第26章】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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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带着小丫头走进集宝阁,里面的一名店员即刻迎面走来,微笑道:“两位好,可有甚么中意之物想要看的么?”

想了想,雷行空说道:“我想看一看你们这儿的灵药。”

“哦,如此两位请随我来。”

听到雷行空说是来找灵药,那名店员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平时集宝阁中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他们这些店员早就练成一双火眼jing金,什么人会买东西,什么人只是来逛逛,只稍微一看就清楚了……从这只言片语之间,他就看出雷行空是真心准备花钱买东西的客人,因此态度自然而然就变得热络一些。

一边领着往里走,那店员一边询问道:“公子,不知道您想买什么灵药呢?”

雷行空也不隐瞒,照直说道:“我娘的身子骨不太好,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灵药。”..

“公子真有孝心!”

那店员适当的奉承一句,才又道:“我们这儿倒是有许多种适合公子的灵药,只是价格不尽相同,药效好的便贵上许多,药效稍差的便便宜。”

把雷行空和周小芷领到存放灵药的货架旁,那店员小心翼翼的拿出几盒灵药来,轻轻打开,道:“公子请看,这是本层最好的灵药金还丹。”

那盒子是金se的,边角处还镶着银边,才一打开,便有一阵清新的药香散发出来,让人闻了顿时jing神一振,只觉得整个头脑心胸仿佛都焕发出一阵活力来。

雷行空连忙凝神去看,只见盒子中的那一枚丹药,约莫有龙眼大小,丹药通体都呈金黄se泽,非常圆润好看。

那店员当然也嗅闻到药香,jing神振奋下介绍得越发卖力起来:“这金还丹极是神妙,从前曾有客人买回去,让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服下,没过几ri那位老人家脱落得稀疏的头发,竟又重新长了回来,年寿自然也绵长了。”

“真是好东西!”

雷行空表面上点点头,暗地里连忙问小神:“怎么样,小神,这药的效用如何?”

小神答道:“这枚灵药……并不怎么样,不过却有淬炼筋骨和活络jing血的效用,对你娘倒还有些用。”

雷行空听明白了。

小神的“眼界”高,一般的灵药看不上也是正常的,不过他既然说这金还丹有淬炼筋骨和活络jing血的效用,那这药对母亲白穆兰就应该有用。

而且,后一世在地球上,常听人说老人要补钙和活血,才能强身健体,也是同一个道理。

想了想,雷行空问道:“不知道这枚……这枚金还丹要多少钱?”

那店员恭声道:“这枚金还丹价值一万五千金铢。”

一万五千金铢?

雷行空忍不住耸了耸鼻子。

开玩笑啊,这么一大笔钱,他哪里有?

那天在落虎山,他从那些山贼身上得到了三百多金铢,之前司马寻又替那个少爷给了他三百金铢,所以他的手头一共有六百多金铢,连零头都不到,根本买不起这金还丹。

沉吟一下,雷行空很坦诚的说道:“大哥,一万五千金铢太贵了,我买不起,你还有没有其他便宜一点的灵药?”

那店员闻言怔了一怔,平ri里见惯了形形sese的人,大多数人即便囊中缺钱也或是不动声se,或是外厉内荏的充大气,少有这么坦荡,这不禁让他对个年轻人生出一丝好感来,和声道:“我明白了,公子,我们集宝阁中的灵丹还有好多,金还丹不适合您,我们可以再看看其他的。”

雷行空点点头,又道:“大哥,我手里只有五百金铢,你帮我看看有哪些灵药适合的。”

尽管手头的金铢有小七百,不过多少还要留上一些,万一遇到事情还能应急,因此,雷行空才只说了个五百的数目。

那店员闻言,微笑道:“公子真有孝心!”

这一次,他的话儿已不再是单纯的奉承。

在他看来,眼前这少年人手里只有五百金铢,和平常那些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弟根本不能相比,不过却能倾尽所有为母亲购买灵药,这一份孝心已是极为难得。

微微一顿,那店员又道:“您稍等,让我看一看。”说完,他便走开,找合适的灵药去了。

雷行空拉着小丫头,静静等待。

周小芷之前一直没吭声,听着雷行空和那店员说话儿,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儿了,这时候看那店员离开,连忙压低声音对雷行空道:“哥,你真要花五百金铢买这个……这个什么药?”

雷行空点点头道:“若是找到好的药,我就买。”

周小芷立即劝道:“哥,这里是骗钱的,你可别上当啊!”

雷行空莞尔一笑,问道:“为甚这么说?”

周小芷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哥,你若是想买药该到药房去啊,那里的药只要几个铜铢,以前我见过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买了一颗用熊筋虎骨熬成的药丸补身子,差不多要五十个银铢,已是很贵很贵的了……可这里的药便宜的都要几百金铢,哥,那可是几百金铢啊,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钱的。”

雷行空笑着听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了下,才道:“小芷,你不懂,知道为啥这里的药这么贵么?”

小丫头摇了摇头:“为啥?”

雷行空装得神秘兮兮道:“这里的药都是仙药,都是仙人制成的,效用可不是那些寻常药店里的药能比的。”

“啊?”

小丫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儿来了。

神仙鬼怪一类的传说,在民间普遍之极,小丫头当然也听过的,因此一听见这是仙药,立即就被镇住了。

雷行空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继续道:“知道为啥这里的药这么贵了?我娘身子骨不好,哥心中着急,寻常药又不管用,只有这种仙药才行。嗯,若是花个几百金铢能让我娘身子强健起来,我觉得就值了。”

听见雷行空这么一说,小丫头总算明白了,用了点着脑袋道:“哥,我明白了。”微微一顿,小丫头又笑着对雷行空道:“哥,你真孝顺,大娘有你这样的儿子,也是个有福气的人,你别担心。”

雷行空笑了笑,不再多说,转眼去打量货架上摆放着的灵药。

那些灵药都放在一个个jing致的盒子里,每个盒子前面都标明灵药的名字。

雷行空心下对小神道:“小神,帮我查探一下,这些灵药里有没有什么适合我用的。”略一思索,他又道:“上一回俞家大叔给我的那种疗伤的药,你看看有没有。”

“好!”

答应一声,小神极快探出心神去一一感应。

三五息后,小神的声音又再传来:“好了,这里乱七八糟的药真多。”

“怎么样?”雷行空忙追问:“有什么好的疗伤的药吗?”

小神道:“疗伤的药不少,不过成se都不如上一次那枚。”

闻言,雷行空不禁感觉有些失望。

要知道在紧要关头,有一枚上好的疗伤灵药等于多了一条命,况且若有一枚真的像上一回俞宏天给的灵药那样,就算不服用,也可以借助其中灵力,发出一招天威境界的杀招应敌……没想到,小神却说眼前这些灵药,品质都不如俞宏天给的那枚,雷行空心里自然失望。

想了想,雷行空道:“小神,你给我说一说,到底哪几枚比较好一些,我待会儿问问价钱。”

小神答应一声,立即把查探到的一些疗伤灵药,都对雷行空说了。

【第27章】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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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那店员又转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三盒灵药,一一打开后,说道:“公子,这三枚灵药都不超过五百金铢。”

“谢谢!”

雷行空道了一声谢,转眼看向那三枚大小不一的灵药。

第一枚灵药,通体血红,隐隐还有些发紫,带着一丝血腥味道。

第二枚灵药,通体青黑,草木的香味非常浓郁。

第三枚灵药,通体赤红,同样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当然,三枚灵药在别人看起来,也就颜se和大小不同,只有如雷行空拥有这等修为的人,才能嗅闻到其中药香味的不同。

那店员从左至右介绍道:“这一枚红se的,是蛇髓丹,用百年灵蛇的jing血和骨髓,再加上各种上好药材炼成的,价值两百六十金铢;这一枚青se的,是灵草丹,用了一株百年参芝,配合百种药材炼成的,其中一炉丹药只出了三枚,价值四百八十金铢;最后这一枚赤se的,是豹胎丹,用了异兽剑齿豹的胎盆jing血,再加其他上等灵药炼制成的,价值三百四十铢。”..

雷行空看着三枚灵药,做出思索状,私底下又问小神:“小神,这三枚灵药如何?”

小神不屑一顾道:“这什么蛇髓丹说是用了百年灵蛇的jing血和骨髓,其实也就一条活了数十年的小蛇而已,药效一般;那灵草丹倒用了百年灵芝,不过配药不行,炼制的方法更差,因此一炉才出三枚,差一点都废了;剩下那枚豹胎丹也是寻常之物罢了。”

雷行空皱了皱眉:“这么说,这三枚灵药都不行咯?”

小神想了一下,说道:“这三枚灵药虽然一般,不过你娘只是凡人,用在她的身上,倒还可以。”

小神的话儿说了如同没说,雷行空有些不耐的问道:“好,简单点说,这三枚灵药究竟哪一枚最适合我娘?”

小神道:“蛇髓丹的yin寒煞气太重,虽说能让你娘延寿,不过也容易让这yin寒煞气侵入内腑,不好!那枚灵草丹原本最何时,不过却炼坏了,也不好!若真要选,就选那个豹胎丹,它的药xing温和,那个什么剑齿豹应该是上古龙兽的后裔,血脉中带着点上古龙兽的味道,虽然只剩下毫微得几乎没有的一点点,不过对你娘却大有补助。”

听了小神的话儿,雷行空很快打定主意。

三枚灵药中,豹胎丹价值三百四十金铢,不是最贵的,不过按照小神所说它的药效却是最好的,不选它还能选哪个?

“好,这枚豹胎丹我买下了。”

雷行空对那店员说道。

微微一顿,他又指了指货架上一个叫做“清灵丹”的灵药,对那店员问道:“大哥,不知道那个要多少钱?”

那店员回答:“清灵丹价值一百三十金铢。”

雷行空沉吟一下,问道:“大哥,我若多买一枚清灵丹,能不能便宜些?”

那店员思索了一下,然后才道:“好,公子,看在你这一份孝心上,我去和掌柜的说一说,给你减免十金铢!”

雷行空诚心感激道:如此多谢大哥了!”

囊中羞涩,当然能省则省,砍一下价如果能便宜一些,就算只便宜一枚金铢,对雷行空来说也不少了,何况这一下就便宜了十金铢,他已心满意足了。

那店员过去和掌柜的低语几句,随即回来,将两个装着豹胎丹和清灵丹的盒子递给雷行空,道:“掌柜的同意给你减免十金铢,两枚灵药一共是四百六十金铢。”

雷行空连忙掏出四百六十金铢,递向那店员……

须臾,钱货两清。

雷行空带着两枚灵药,和小丫头很快离开集宝阁。

走在街道上,雷行空忍不住又问小神:“小神,你和我说一下,我娘若服用了这枚豹胎丹,大概能延寿多少年?”

小神说道:“这枚豹胎丹的效用主要是在强健筋骨上,若说能延寿多少年……倒是难说,你娘若能好生保养,延寿两三年是没有问题的。”

“两三年……”雷行空沉吟一下,又问:“如果是那枚金还丹呢?我娘服用下去,能延寿多少年?”

“起码十年!”

小神回答得言简意赅。

“十年啊!”

雷行空忍不住撇了撇嘴。

豹胎丹能延寿两三年,价值三百四十金铢,金还丹能延寿十年,价值一万五千金铢,这里面相差了多少倍?可以这么说,每多延寿一年都是钱啊……这么一算,雷行空真有点感慨,从前他对财物一直不上心,现在却是钱到用时方恨少,看起来以后要找机会多攒点钱才行了。

心念一转,雷行空突然想到一件事儿,忙对小神问道:“小神,如果我多买几枚豹胎丹,效果不是就和金还丹一样了吗?”

一枚豹胎丹能为母亲延寿两三年,如果多买几枚豹胎丹,加起来的效果不是比金还丹更多了么?

小神没好气道:“这当然是不一样的。”

雷行空问道:“怎么不一样?”

小神解释:“寿命长短,其实主要是看身体如何,身体强健的人,寿命就长,反之身体羸弱的人,寿命就短。你想想看,那些达到真人境界的强者,他们的身体都修炼的强悍无比,历经天地劫难,几乎可以与天地同寿,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死去?因此这些灵药的效用,就在于让服食之人身体强健,寿元当然也就长了。”

雷行空想了想,心中顿时生出明悟,完全明白小神所说的。

身体的强弱,的确对寿元有着直接的影响。

如他自己的修炼途中,不断淬炼血肉、骨骼、筋络、乃至如今的五脏六腑,这就是淬炼身体过程,身体不断变得强大,寿元自然也会增长。

那些真人境界的强者,身体修炼到了不灭的强悍程度,寿元也相应得到延长。

微微一顿,小神继续道:“豹胎丹品质不高,虽然对你娘的身体有效,不过效用却有限,当你娘吃了第一枚后,再吃第二枚的时,效用就会减少许多,如此越到后来它的效用就越少,直至完全无用,因此就算你买再多的豹胎丹给你娘服用,你娘的寿命最多也只能延长个五六年,绝对超不过那金还丹。”

“原来如此!”

听了小神的解释,雷行空总算明白了,有些无奈道:“看来想要弄些好的灵药给我娘,不太容易啊!”

小神道:“你的实力若能再强一些,然后再找到一个好火,你就可以自己炼制灵药……嗯,我手里有不少好的丹方适合你娘的。”

雷行空闻言目光一亮:“对啊,如果我会炼制灵药,那多好啊……不但可以炼制灵药自己用,还可以卖出去,一举多得啊!”

一瞬之间,雷行空便已打定主意,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去找好火。

【第28章】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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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在月海城逗留了数ri,主要是补充清水干粮等事物。

再有,就是安置一众受伤的人员。轻伤的还可继续上路,重伤的则要留下治伤,然后另雇人手顶替。

另外,尽管之后所过之处都是坦途,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可李执事他们还是又在当地雇来另一队武者,保护商队。

林林总总的琐碎事儿需要处理,一共耗费了五天时间,商队才终于又启程出发。

这一段时间里,雷行空也不怎么出门,独自呆在房间内专心修炼,只是偶尔和小丫头到街上闲逛一会儿,透透气儿。

说到房间,原本雷行空是和一众车夫脚夫住在一起的,可是经过落虎山的事儿后,李执事和那商队众人再不敢“怠慢”他了,便专门为他准备了一个单间,让他得以趁机躲个清静。

..

商队缓缓离开月海城。

雷行空静静的倚坐在马车上,内息仍在体内运转不息。

之前在落虎山时,他斩杀山贼拘收到了不少生魂,这一段时ri他又用第二元神昼夜不停的积蓄苍龙劲气,输入脾脏,到了这时候,他只差一点就将淬炼脾脏的苍龙劲气积蓄完全。

“嗯……再来一周天,就应该足够了!”

雷行空沉淀心神,无喜无悲,整个人就如一湫深潭般平靖无波。

随着每一次呼吸吐纳,一丝又一丝的天地元气经过每一个肌肤毛孔、以及呼吸气息进入身体,缓缓汇聚,在体内各处经脉窍穴运转一周天后,去芜存菁,芜者排出体外,菁者则由丹田she入脾脏,不断积蓄。

因为有淬炼肝脏、心脏的经验,此时淬炼脾脏,他已是驾轻就熟。

真气不断增加,脾脏之上如同蒙上一层淡淡的土黄se泽,旋转流转。

又过一周天。

终于

接受了最后一丝真气she入之后,脾脏之上的土黄se焕然一变,如同一下子变成了浓稠液体,紧裹脾脏,之后的真气再也无法进入起来,统统流回丹田。

“成了!”

雷行空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脾脏此时的状况,便和之前肝脏、心脏积蓄满真气后如出一辙。

“剩下的,便是水磨功夫了,只要等到脾脏淬炼完成,就可以继续淬炼肺了!”

雷行空正想调息收功,突然

包裹在脾脏上的土黄se泽竟极快转动起来,仿佛带着一阵撕扯之力,竟将雷行空原本想要收回的苍龙劲气全都吸住,卷入其中。

怎会这样?

雷行空心头一紧,当即强运苍龙诀,想要将被吸过去的苍龙劲气收回。

只是,脾脏上的撕扯之力远远比他想象中更强,不但没有收回被吸过去的苍龙劲气,反倒让丹田内的苍龙劲气源源流出,she入脾脏。

“怎会这样?”

雷行空大吃一惊,连忙召唤小神:“小神,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同以往,小神竟无回应。

雷行空心中更惊,连忙又叫:“小神,小神,你怎么样了?小神,你在不在……”

如此乱叫几声后,才听见小神的声音传来,不过却又快又急:“集中jing神!顺其自然!”

雷行空怔了一怔。

同时的,他的心头也是一松。

小神还在,状况似乎还不是太坏,只是为什么他好像不能做出回应……这时,也没有时间让他细想,雷行空极快将心头的杂念通通丢开,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神没再回应。

心念一转

“小神既然这么说,自有道理,就按他说的去做!”

打定主意,雷行空不再强运苍龙诀阻止内息运转,只是放松心神,顺其自然。

苍龙劲气继续运转周天,纳入丹田之后直接被吸入脾脏之中。

雷行空的心神随着内息,进入脾脏,却发现这不断吸入进来的苍龙劲气竟没有停留,极快化作土黄se泽的气息后,反而流入方寸天地。

“这是……”

雷行空惊疑不定,连忙又凝神观照方寸天地……

蓦然间,他发现方寸天地此时竟被土黄se泽的气息整个儿笼罩。

而方寸天地内的庞大气机,则不断被勾引出来,缠绕着那一小块方寸天地的碎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怎会这样?”

雷行空又惊又喜。

要知道方寸天地可是他的本名法器,两者之间生死相通,同xing共命,说得比较白一点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让方寸天地“长”出来,哪怕只“长”出一点,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儿。

不过,他心中的高兴维持不了多久,他就开始叫苦不迭起来。

随着方寸天地不断“生长”,脾脏那儿的吸力也越来越大,吸得他全身的苍龙劲气都如怒浪一般汹涌着进入其中……这么不过五六个呼吸,雷行空就感觉全身各处经脉、窍穴中的内息,全都压榨得干干净净,不余丝毫。

这样还没有停止,脾脏处的吸力仍然持续,继续对他的全身进行搜刮,就连肌肤、血肉、骨骼都不放过,仿佛要将他全身的每一分气息都压榨干净。

随之而来的。

强烈的疼痛感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冲击着雷行空,全身上下仿佛被细针来回戳穿,疼痛不已。

“额……”

紧咬牙关,这种时候,雷行空只能谨守着心头一点清明,死死硬撑。

意识,很快被疼痛感完全侵占……

一刻。

两刻。

三刻……

许久。

“呼!”

喘出一口大气,雷行空仿佛从噩梦之中惊醒,意识重新恢复过来,随即睁开眼睛。

身上,疼痛的感觉早已全部消散。

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着身体。

试着抬了抬手。

“嗯?”

很沉,很重……没错,手上似乎有一种很沉很重的感觉。

不明所以,想了想,雷行空尝试着呼叫:“小神?”

这一次,小神很快就回应了:“你感觉到了吗?”

雷行空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神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说道:“先去看一看方寸天地!”

雷行空心中一动,立即沉淀心神,观照方寸天地。

“啊?!”

心神微动,雷行空顿时大吃一惊,只见那原本只是一小块碎片的方寸天地,这时候竟变成了一块小方片,整整比之前大了两倍有余。

在那块小方片上,隐隐可见有流光闪烁,光暗明灭之间,依稀显示出一个古朴大字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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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上古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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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写的真辛苦,都快吐血了!

“这是什么?这不是字啊……”

雷行空只看了那“坤”字一眼后,便觉不对,那根本不是他所认知的“字”,而是一股包含着无数信息的洪流。

尝试着更加凝聚心神,去看那洪流中的内容,可是他却发现这股洪流浩浩荡荡,庞大纷杂,其中内容竟看不真切,连想都不能想。

无奈,雷行空只能转而询问小神:“小神,这是什么?”

“这是上古神文。”小神回答。

“上古神文?”雷行空不解的问道:“这……这上古神文什么?”

小神说道:“我如今记忆未能恢复完全,上古神文的来历现在已经无从知晓了,只知道在此方世界开天辟地时,有一些神魔生灵相伴而生,上古神文便是那远古的神魔生灵所用并传下来的符文。”. .

“远古的神魔生灵?”雷行空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神解释:“一方世界得以挣脱混沌,演化成形,从它的诞生伊始就会分化出诸般气运来,那些远古神魔由此应运而生,都是得大气运者,他们甚至不需要修炼,天生就拥有各种神通,强横无比。上古时神巫族的祖巫们,便是这样的神魔。”

“不用经过后天修炼就拥有各种神通?”

雷行空听得忍不住咋了咋舌。

不用修炼,天生神通,这只能用“得天独厚”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回想一下自己的修炼的过程,自从得到小神的帮助,已经是快得惊人,私底下也暗暗感到庆幸,可是相比起那些远古神魔来,却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这些远古神魔,是不是和地球上那些盘古之类神祗一样呢?”

心念转动,雷行空又想到了在地球那一世听过的神话传说,相较起来,竟有那么些类似。

传说中,盘古也是生于混沌,凭借天生的神力开天辟地,化分yin阳,开闭昼夜,死后骨节变成山林,身体变成江海,毛发变成草木,血液变成河流。

从前在地球,这类神话也只当故事听听,并没有当真,可是现在看起来,却似乎有那么点可能是真的。

想了想,雷行空又问:“方寸天地上面的这个上古神文是什么意思?”

小神道:“方寸天地是上古遗物,通灵至宝,这个上古神文就是它的灵xing了。”

雷行空听得似懂非懂,试探着问:“这个坤字就是方寸天地的灵xing?”

小神:“上古神文并不像凡间的文字,其中蕴含无数奥妙,你应该试着去领悟它后面的东西。”

雷行空想了想,苦恼道:“刚才便试过用心神去查探了,可是完全无法触及其中啊!”

小神教道:“你运内息送入方寸天地,再将心神附在内息上,便可触发到那神文了。”

“好,我试试!”

深吸一口气,雷行空立即按小神所说,运转内息,心神依附其上。

内息和心神缓缓送入方寸天地,流向那个神文。

猛然间

“嘭!”

如同发生了一次大爆炸般,那个神文竟在一刹那间,化作亿万颗小小光点,密密麻麻的发散开去,从方寸天地狂涌而出,涌向雷行空的全身,渗透到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根骨骼,每一道血管,每一道经脉,每一处窍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雷行空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反抗”,脑中便已被那庞大无比的信息填充得满满。

恍惚间,他忽然生出一丝明悟:这上古神文和他所认知的任何文字都不一样,它就像是一个多维的符文,里面蕴藏着无穷无尽的信息。

好一会儿,上古神文中的信息全部从雷行空的脑海中流淌而过……可是,回过神来,雷行空用心去回忆一下,竟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曾记住,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疑惑不解,雷行空不禁问小神:“还是什么都没有啊,小神。”

小神提醒:“感受一下你身体的变化。”

雷行空怔了一怔,将心神从方寸天地中脱离出来,查看了一下身体的变化,顿时忍不住大吃一惊:“这是……”

“没错,你也感觉到了,现在你的身体在防御上变得更强了。”

“怎……怎么会这样?”

雷行空真是又惊又喜。

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骨骼肌肉坚硬得如同磐石一般,强得恐怖。

这时候,就算眼前有一个蛮人的猛士,生生用蛮人擅长使用的钉锤捶他一下,恐怕都无法伤他分毫。

这样的身体强度,这样的防御,简直强大到爆了,ri后还有什么敌人值得害怕的?

稍稍按捺了一下心中的惊喜,雷行空对小神问道:“这……这是因为方寸天地上的上古神文?”

“是的。”小神给了个肯定的回答,然后解释:“坤,便是大地,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中,这个上古神文中蕴含着强大的土行规则,通过激发它,你的劲气会转化成土行劲气,也即是防御最强的一个属xing。”

“是不是每次都要通过方寸天地激发?”雷行空问。

“这个上古神文中蕴含的土行规则你还未能领悟,若是将来完全领悟了,即使不用激发,那土行劲气也会时刻在你身上运转。”小神。

“那……这个能维持多久?”雷行空试探着问。

“你的修为还差一些,使用方寸天地这个本命法器对你来说负担太大,最多也就能维持三刻钟,你便会力竭了。”

“三刻钟……”

雷行空想了想,尽管时间是短了点,不过如果能维持这种“金刚不坏身”三刻钟,倒也已经足够了。

试想在和强敌对战时,身体的防御突然变得这么强大,有心算无心之下,敌人肯定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沉吟一下,雷行空仍有不解的又问:“今天我只是将淬炼脾脏的苍龙劲气积蓄足够,为什么方寸天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

“脾脏在五行之中属土,与方寸天地相连,你将苍龙劲气不断积蓄到脾脏中,正好引动到方寸天地内的气机呼应了。”

“原来如此。”

雷行空总算弄明白今天发生这些种种的缘由了。

小神提醒道:“还是先停下运转方寸天地的土行劲气!”

雷行空依言收回心神,停下对方寸天地的输入苍龙劲气。

倏忽之间,他只觉得身上的“沉重”焕然一散,随即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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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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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睁开眼睛,稍微动弹一下身体,雷行空立即忍不住暗暗发出一声感叹:“果然消耗很大啊!”

这么一阵子的功夫,体内苍龙劲气已然消耗三成。

不得不说,使用方寸天地转换土行劲气的手段,不到必要时绝不能轻易使用,否则一旦将体内苍龙劲气消耗殆尽,他就会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哥,你醒了?要喝些水么?”

马车一旁,周小芷早已醒来,看见雷行空睁开眼睛,立即将水囊递过来。

体内苍龙劲气消耗极大,正好感觉口干舌燥,道了声谢后,接过直接灌了两口。

缓过神,看看天se,已经渐入黄昏,雷行空一边把水囊递还小丫头,一边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一走了差不多一ri了,前面就是驿站,待进了驿站,就可吃完饭了。”周小芷熟门熟路的回答,又问:“哥,要吃点饼充饥么,你都睡了一ri了。”

“不用,我不饿!”

雷行空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心中却不禁有些感慨。

修炼中,时间过得真快,明明好像并未过了多少时候,可是一睁开眼却已经一天过去了,难怪在地球那一世时,曾有“山中方两riri,人间已千年”这类描述仙人的话儿。

修炼的时候完全察觉不到身外的时间变化,雷行空虽然修为还没有到真人的境界,不过他已经开始有点这样的感觉了。

过了没多久,商队终于抵达驿站。

雷行空极快吃过晚饭,洗漱之后,又再端坐榻上,继续修炼,好将消耗掉的苍龙劲气补充回来。

……

之后一段ri子,雷行空每天都不间歇的埋头修炼。

有第二元神之助,旁人也看不出什么,就算看出什么了,以雷行空这时候在商队中的地位,也无人敢多想或者多嘴。

只有在每一次进入大的城市时,雷行空才会拉着小丫头四处走走。

前一世,虽然也曾进过这些城市,只是来去匆匆,从未好好体验各地的风土民情,直到这时,换了心境,看待这些便有了另一番感受,获益良多。

商队走了将近一个月。

终于——

京城在望。

……

“雍都啊,这便是雍都了!”

看着远处遥遥在望的巍峨城池,雷行空暗暗感叹。

前一世,他从初出茅庐开始便浴血沙场,直至兵败逃亡最后身死,却从未有缘来过di du,此一世一切重来,终于如愿以偿,踏入这雍国之都。

只是这时候的心境,已和当初单纯的向往憧憬不太一样。

渐行渐近。

城池轮廓已然清晰可见。

迎面的这一段城墙,长不下五十里,墙高至少十米,正面的座主城楼,更是高达三十米,气势宏大,下面张开一条深幽的门洞,远远看去就像是怪兽的大嘴。

在主城楼两边,约莫五里左近,还各有一个城门,城头也有城楼,只是却矮小一些,高二十米左近。

两头城墙边缘的弯角处,各有一个角楼,也有二十米。

虽未进城,未能看得见城内景象,不过只是这么一段城墙,便已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敬畏之心。

“真不愧是一国之都啊!”

雷行空心下感慨,青水郡城那等“偏僻”之地就不用说了,即使之前见过的月海城,也无法和眼前的堂堂雍都比。

越近城门,路上的行人便越发密集起来,仿佛溪水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一样。

“此处共有三个城门,正中那个是正阳门,寻常不开,左右两侧的分别是景和门和景成门,入城的规矩是单ri走景和门,双ri便走景成门……”

因为行人渐多,商队的行进速度也随之渐渐慢了下来,周九重有了空闲,又知雷行空还是第一次进京,便随口介绍起来。

雷行空静静听着,同时看见行人之中,不时可见身着奇装异服之人,暗忖这些人应该是来自异国的,不禁多看几眼,倒是看了新鲜。

来到景和门前,商队和其他入城的人一起,排着长队等待入城。

“雷兄弟!”

雷行空正左看右看,突然听见队伍前方传来一声招呼,转眼看去,却见司马寻骑着马转了回来,径自驰向他这一方。

“司马大哥。”雷行空挥挥手招呼。

来到近前,司马寻放慢马速,道:“雷兄弟,已到京城,我们少爷要急赶回府,便不和你们一道入城了。”

司马寻等羽林军士护卫的少爷是皇室宗亲,家中有权有势,自然不需要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排队等待入城。

想了想,雷行空不慌不忙坐直身体,抱拳行礼:“司马大哥尽管去,我们后会有期!”

司马寻点点头,感慨道:“这一趟出门没遇好事,还白白折了几个弟兄,唯一一件顺心的事儿便是结识到了雷兄弟你,待我入城后,得闲就来寻兄弟你的,告辞!”

“司马大哥保重!”雷行空微微一笑。

两人话别过后,司马寻径自纵马离开。

城门处,有九城卫检查路引,商队等待了许久,这才全部顺利通过。

走在di du大街上——

“来看一看啊,这里东域最好的白狐皮,买一送一,买一送一咧!”

“月影石,月影石,十个银铢一枚!”

“河原上等鸭黄草,清货大减价,一枚银铢一把……”

……

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充耳可闻,雷行空一下子便被这繁华的景象吸引住。

按周九重所说,这还只是在刚入城不久的街道上,并不是城中最繁华的坊间市集,由此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商队在京城有店铺产业,京城的一切早就安排妥当,因此入城后很快便安顿下来,比寻常赶路时入住客栈更快更妥当。

雷行空安顿好自己的住处,换了件干净些的衣裳,拿着俞宏天给的俞先登的驻营地址,第一时间出门而去。

一路朝着城东走去,雷行空走得很慢。

对他而言,既然已到京城,迟一些和早一些见到俞先登,并不太要紧,倒是慢慢走去,反而可以多看一看di du的风物。

【第31章】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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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雍都,分为外城、内城两大主体部分。

外城,是寻常百姓和闹市坊间的所在,热闹非凡。

而内城,则集中了朝廷各级府衙,以及达官贵人们的府邸,肃然安静,和外城相比,进入内城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雷行空一路走,一路询问路旁的人,很快就按图索骥,来到内城城东的羽林军营地前。

羽林军营地占地极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内城城东。

从外墙看不见内里,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如何,不过萧杀的气势却远远都能感觉得到。

走到大门前,门前有两个哨兵,雷行空向其中一个哨兵抱了抱拳,道明来意:“两位大哥,我是来寻那丙字营乙列五号帐俞先登的,麻烦通传一声,就说雷家弟弟来寻他了。”

那哨兵抬眼打量一下雷行空,看到雷行空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视线不禁停留了下,然后才说句“稍候”,便径自入内了。

没想到这一下“稍候”,却候了好久。

雷行空静静的站在原地,不燥不急,仿佛石化一般,连动都没动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看见那哨兵返转回来,后面还有一人急急的跟了出来。

“俞二哥!”

一看后头那人,雷行空顿时目光一亮,当即出声招呼。

俞先登闻声看来,看到雷行空,也是喜出望外,同时也唤了一句:“阿空!”

两人对看一眼,都是忍不住喜笑颜开,随即,俞先登过来一把抱了抱雷行空,道:“我爹前些ri子托人捎了信来,说你要来,我估摸着便该是这两ri了,因此一直呆在营房等你,今ri总算是把你等到了。”

“二哥变得壮实了!”

雷行空打量了俞先登一眼,这数月没见而已,这位“兄长”明显变得更高大结实了,肤se也愈发晒得黑了,咋眼一看似乎有了点俞宏天的感觉。

“这算什么,我虽入羽林军只数月,可是每ri锻炼从不停歇的……”吹嘘两句,俞先登又自顾自拉着雷行空的手,朝外城走去:“不说这些,阿空,你是刚到么?吃饭了没?定是没吃,走,哥哥带你大吃一顿去。”

雷行空很久没见这位俞家二哥,心中也很是高兴,不动声se的做出一副“乖弟弟”状,便任由俞先登拉着走了。

两人一路走,俞先登一路问个不停:“婶婶身子如何?可还康健?我爹如何了?我娘如何了?你小子在郡军中可还过得惯……”

雷行空不吭声的听着,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暖意来。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青水郡时,这俞家二哥还和从前一样,喜欢摆出一副“兄长”的范儿,不过对他这个弟弟却仍是真心的爱护和照顾。

很快,两人走出外城,来到闹市区一座高大的阁楼前。

那阁楼共有五层,雕梁画柱,极有气派。

大门正中的横梁上,挂着一方大匾,匾上只有三个大字:“醉仙楼”。

醉仙楼一侧,斜挂着一面青幡,上面书着大大的一个“酒”字,显然这是一处酒楼。

俞先登一边拉着雷行空往醉仙楼里走,一边介绍道:“这醉仙楼是本地数一数二的馆子,今ri哥哥请你吃一顿,为你洗尘。”

“谢谢二哥。”

雷行空四下打量,醉仙楼内金碧辉煌,各种各样的装饰布置奢华非常,倒是让他大开了一回眼界。

在小二的带领下,两人在二楼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俞先登很快点了几个菜,待那小二离开后,才又对雷行空道:“阿空,你可别小看这醉仙楼,三楼以上寻常人都是上不去的,据说这里从前还招待过当今雍皇呢,那醉仙楼三字牌匾就是雍皇的墨宝。”

听见俞先登这么说,雷行空忍不住朝那通向三楼的楼梯看了一眼。

一座寻常酒楼,能招待一国之君,已经是极大的荣耀,再加上雍皇留下了墨宝,自然就更能让人趋之若鹜。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重要的事情,雷行空也不太关心,他想了想,对俞先登很直接的问道:“俞二哥,我听说羽林军中分了出云卫、九城卫和御前卫三部,你如今是在哪一部?”

俞先登的脸微微红了红,道:“我……我如今在九城卫。”

“哦……”

雷行空点点头。

俞先登的修为他清楚,现在顶多就苍龙诀二重初期的水平,即便在郡军中也不算是出类拔萃的,来到羽林军,自然更不算什么,被分入九城卫并不出奇。

想了想,雷行空道:“既然二哥在九城卫,那我到时亦进九城卫,与二哥在一道当差,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雷行空不在意被分入哪一部,只要能和俞先登在一起当差,ri后遇到安陵之战的时候也就能救俞先登一命了。

除此之外,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这才是他在战场上保命救人的倚仗。

俞先登闻言怔了一怔,随即却摇起脑袋来:“不好,不好,我爹捎信来说你在郡军中立了大功,所以才会被举荐到羽林军来,虽然我爹在信中未说清楚,不过你既能得到几位将军举荐,自然会有好前程,说不定都能进御前卫的。”

雷行空瓮声瓮气道:“我不稀罕。”

“阿空,你已不是孩子了,怎能说出这般话儿,莫非不同我在一处,就当不好差?”俞先登用“兄长”的口吻教训道:“你好不容易得了举荐,就算进不了御前卫,若是能进出云卫,ri后遇到战事亦能即刻出征,在沙场上搏个公侯将相,也不是没有的,何必和我一样入个尽受气的九城卫?”

战事?出征?公侯将相?

雷行空挺无语的,这位俞家二哥的脑子里还是满满的军国主义思想啊,却不知这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公侯将相?那里只有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啊!

不过这时候多说什么都没用,雷行空索xing也不辩解什么了,到时候就入九城卫,等过了安陵之战,也就安心了。

【第32章】再相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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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一阵,小二将饭菜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摆了一桌。

不得不说,这醉仙楼的菜肴做得极是jing致,先不说好不好吃,只是这么看着、闻着,就已经引人食yu了。

“来,阿空,趁热吃,这醉仙楼的吃食可比咱青水郡李记酒楼好多了。”

俞先登一边招呼雷行空,一边给他夹菜到碗里。

“谢谢二哥。”

雷行空试着吃了一口,的确不错,随口问道:“这醉仙楼的酒菜怕是不便宜?”

俞先登压低了声音,道:“这一顿,就吃了我小半个月的饷呢!”

“啊?”

雷行空也惊讶了,这么一说,这个醉仙楼已不是一般的贵了。

早就听说,相比起寻常郡军士卒,羽林军的饷银高了将近一倍,可没想到就这么一顿饭,却吃了一个羽林军小半月饷银,平常人哪里吃得起?

不过转眼看看,醉仙楼上却座无虚席,由此可以看出雍都的富庶。

想了想,雷行空道:“嗯,俞二哥叫得有点多了,若是未上的,就不要了!”

俞先登摇了摇头,道:“既然叫了,你就放心吃,我还不知道你,天生就一吃货儿,这些吃食哪会多了?只怕还不够的。”

“……”

雷行空无语了。

小时候天赋异禀,如何吃都不够,在亲近之人口中才有了“吃货儿”的戏称。

可现如今他的修为渐高,已经不再需要吃得那么多,可这“吃货儿”的帽子看来却是轻易摘不掉了。

看见雷行空不吭声,俞先登还以为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弟弟在为自己心疼那小半月的饷,便很“兄长”的拍了拍雷行空肩膀,道:“阿空,你初来乍到,我请你吃一顿好的也是寻常,你放心,你若想再吃我也请不起的,莫要磨叽了,快吃快吃,待饭菜凉了那味道可就不好了。”

满桌饭菜都端上来了,再加上俞家二哥的盛情,雷行空当即也不客气,放开肚子大吃起来。

俞先登看见雷行空这样,心里也高兴,顿时一边吃,一边给雷行空夹菜,真的就是哥哥照顾弟弟吃饭的样子。

两人吃着饭,说着话儿,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许久。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时候都是俞先登在说话儿,而雷行空只是闷声吃饭,被问到话儿的时候才回答那么一句两句。

“阿空,给我说一说,你在郡军之中如何立了战功?”说着说着,俞先登突然问道。

雷行空看了俞先登一眼,也没停下吃饭,只问道:“叔父给你捎信时没说么?”

“我爹在信中只说你立了功,也未细说,还有就是说待你进了京,以后遇到事儿要和你商量着来,不能自行其是。”微微一顿,俞先登接着道:“我看得出来,我爹对你很是器重,心中便好奇你在郡军中做了什么,竟引得我爹如此器重。”

“也没什么,就是正巧遇到些事儿罢了,若是二哥想听,我便说给你听。”

雷行空想了想,便停下碗筷,将自己在青水郡军的事儿大略讲述了一遍。

当然,讲述当中,许多地方他都一带而过,并未说得太细致。

就好比那夜兽chao,他只说是仙人破空而来,将荒兽退走,却未说自己如何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事儿;又好比他在天火狼骑的围攻下,守住狄北哨所的事儿,雷行空只重点去说白鹿郡骑兵错误出城迎战,结果全军覆没的事儿,而他和哨所士卒如何守住哨所,却只寥寥数语提了一嘴。

俞先登虽然出身将门,人也聪颖,不过毕竟加入羽林军才数月而已,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因此说起来也只是个新兵蛋子,听了雷行空的讲述,不但没有听出那些关键之处,反而听得津津有味,只觉惊心动魄。

等到雷行空讲完,俞先登这个军国主义分子看来是大受触动,对雷行空连连赞叹道:“好,真好,阿空,平时见你不声不响,入郡军还怕你吃亏,可没想到你一点也没坠我们青水郡将门子弟的武勇之名,好样的,啧啧啧,听得我都热血沸腾了,恨不得当时能和你一道斩杀蛮狗。”

不用这么激动……雷行空看着俞家二哥脸上那跃跃yu试的激动神情,心中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只不知ri后俞先登若上到战场,真的经历生死过后,又会是怎样一幅模样呢?

“怪不得我爹如此器重你,阿空,听完你在郡军中的事儿,我都对你刮目相看了。”俞先登想了想,又认真说道:“阿空,你要听哥哥的话儿,难得在郡军之中得到举荐来羽林军,将来万万不能来九城卫,要去御前卫又或是出云卫,去那儿ri后才能有好前程。”

雷行空之前便已打定主意,自然不会听俞先登的话儿,不过他也未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思忖:“看他言行,将来大雍如果和晋国生出战事,只怕他想方设法都要上前线的了,不管能不能阻止他,还要先给他制一面种魂幡才行,让他修为提高一些,到时候便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俞先登“交待”完正经事儿,又问起一些青水郡军的事儿,雷行空都一一回答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儿,不一会儿这一大桌子的饭菜就扫得七七八八了。

看看差不多,俞先登问道:“阿空,你如今在哪儿落脚?”

雷行空连忙将自己和商队住在一起的事儿说了。

略一沉吟,俞先登道:“还有几ri才到去羽林军报道的时限,你才刚来,也不着急,先自个儿在京城逛逛再说,等差不多了我再领你去报到。”

“好,我听二哥的。”

雷行空觉得这样安排很好,当即应了下来。

吃过饭,俞先登结完帐,兄弟俩一道朝着醉仙楼外行去。

刚走到大门前,突然——

“俞先登!”

大门外,迎面走来数人,其中一人看见俞先登,顿时大声的叫了一句。

“呃……”

俞先登怔了一怔,抬头去看,待到看清那几人,脸se顿时一变,眼眸之中也随即闪过一丝慌乱。

【第33章】欠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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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俞先登啊,这些ri子总躲着我们不见,没成想却偷偷跑到醉仙楼来花销。”

方才出声招呼的那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俞先登的手臂,嘿嘿冷笑。

“李二郎莫要如此!”

俞先登被抓个正着,想挣脱又挣脱不掉,不禁满脸慌乱尴尬,略有些低声下气道:“李二郎,今ri我家中来了一位兄弟,便带他到这儿接风,如此而已,你……你的事儿我们明ri再说,好不好?”

“不行!”

那人冷哼一声,道:“哪有这么容易?俞先登,今ri既然我们碰上了,你不论如何要给我把事情说清楚了才算完。”

俞先登着急的看了雷行空一眼,然后又压低声音对那“李二郎”道:“李二郎,你先放手,明ri我一定去找你,绝不食言,有什么事儿我们到时再说。”

那“李二郎”不为所动道:“俞先登,你莫要再找借口推搪了,你的事情今ri便要了结。”

这么一会儿功夫,俞先登和那“李二郎”堵在醉仙楼门前纠缠不休,惹得过往路人纷纷侧目,驻步打量。

被那么多人围观,俞先登的脸涨得更红了,连忙道:“那好,李二郎,我们到一边说,别在此处了。”

“哼!”

那“李二郎”轻蔑的瞥了一眼俞先登,才似是极为难的点头道:“那好。”

说完,他一把拉着俞先登,径自朝醉仙楼前面不远的一条僻静小巷子走过去。

雷行空皱了皱眉,和那几个与“李二郎”一起的人,也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小巷内,是个死胡同。

俞先登被带到最内里的一个小角落中,那“李二郎”和他的同伴则站呈半圆形,气势汹汹的围着俞先登。

雷行空一直跟在众人后面,等众人站定,他想了想,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俞先登身旁。

虽不知道俞先登和这几人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不论如何今ri也不能让俞先登吃了亏去,况且,对他而言对方也就六个人而已,他有自信快速摆平。

看见雷行空站过来,俞先登显得有些着急,低声道:“阿空,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到外头等我。”

雷行空摇了摇头,只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俞先登轻叹一口气,yu言又止,那迟疑的模样似乎有些羞愧、为难。

雷行空皱了皱眉,又加重语气问了一句:“二哥,到底是怎生一回事儿?”

俞先登还没说话儿,倒是那“李二郎”说了:“俞先登,你倒是和你兄弟说啊,欠债不还,还想躲,你要脸不要?”

“我没有……”

俞先登闻言,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一下便彻底涨红了,他眼中充满愤慨,原本还想辩解几句,可是一瞬间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只开了个头,就像皮球一般泄了气,再也说不出来了。

“欠债?”

雷行空看了看俞先登,又看向那“李二郎”。

那李二郎眉宇之间尽是得意嚣张,还有一丝轻蔑,原本清秀英俊的脸,看着却让人有些厌恶。

从衣着打扮上来判断,这位“李二郎”应该是官宦富贵人家的子弟,而且从他的修为不低,身上已有罡气护体,大约是苍龙诀三重境界,只是他修炼的应该是某种特殊功法,与苍龙诀并不相同。

另外那五个和“李二郎”一起的人,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一个个锦衣华服,修为有低有高,低的只有苍龙诀一重境界,大都在苍龙诀二重境界的水平。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se。

想了想,雷行空有些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不过俞先登大概是真的欠了人家的债,偏生脸皮子薄,在他这个“弟弟”面前又怕丢人,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略一沉吟,雷行空对俞先登问道:“二哥,你欠了多少钱?”

憋了一下,俞先登道:“这……这与你无关,阿空,你……你别管这事儿。”

见俞先登不说,雷行空转过头,直接对那“李二郎”问道:“我二哥欠你多少钱?”微微一顿,雷行空又道:“我这儿有两百金铢,若是够的话,我替他还你。”

在月海城花了五百金铢,雷行空这时候手里剩下的,也就两百金铢不到,不过以俞先登的为人,他自觉已经很足够了。

谁知——

“噗哧”一声,那“李二郎”竟笑了出来,轻蔑道:“二百金铢?还利息还差不多!”

“哦?”

雷行空目光闪烁,脸se也沉了下来,瓮声瓮气问道:“我二哥到底欠你多少钱?”

那“李二郎”斜眼看了一眼脸se难看的俞先登,伸出手来比了个“六”的手势。

“六百?”

雷行空皱了皱眉,这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实在是很大的一笔钱。

说实在,如果真要算起来,他也是活了三辈子的人了,却真的从没拥有过这么大的一笔钱。

心念一转间,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向李执事借钱,先把债还了,没想到那“李二郎”却笑得更厉害了,纠正道:“不是六百,是六千,你这位二哥欠我六千金铢。”

“六千金铢?”

这一下,雷行空也被惊住了。

六千金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么大一笔钱,已不是目前的他能解决得了的了。

转过头去看俞先登,他这时候真想问个究竟。

不过这时候,俞先登似乎也被“六千金铢”的数目惊到,他怔了一怔后,大声辩道:“李成武,你……你怎地胡说八道,我明明只欠你五百金铢,哪里是六千金铢?”

那被唤作“李成武”的李二郎与身边几人相视一笑,才大声道:“没错,俞先登,你之前的确是欠我五百金铢,只是如今已过一个月有多,这其中利息加利息不断滚来,早就变成六千金铢了。”

微微一顿,李成武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来,说道:“俞先登,莫非你想不认账?当初借钱时我们可是白字黑字写好了的,你看看,上面还有你的签名画押呢……哼哼,你今ri若不把欠债还上,我就拿着这张欠条告到九城卫校尉府,到时你轻则被逐出羽林军,重的话说不定还要被乱棍打死的。”

【第34章】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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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武那字据一出,俞先登顿时就说不出话儿了。

从军杀敌,在战场上攫获功勋,ri后封侯拜将……这些可都是他的梦想,事情若真闹大了,不但他的前程会白白断送,就连梦想也不再存在。

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张字据,他的脸se变得惨败无比。

一旁,雷行空倒是听明白了。

俞先登欠的是五百金铢,而不是六千金铢,不过在欠债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那五百金铢的本金就变成了眼下的六千金铢,不得不说,这利息收得够狠。

一瞬之间,雷行空首先闪过的念头是杀人。

不过,旋即间,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里是雍国di du,杀人惹来的麻烦肯定不会小,而在巷子外面,还有些人在好奇的往里张望呢,怎么瞒得住?

况且,眼前这些家伙的家世看来都不简单,一不小心反倒会给俞宏天惹来大祸。

沉吟一下,雷行空对那李成武说道:“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也拿不出来,你想怎样?直说。”

“哦?”

李成武怔了一怔,忍不住转过头上下打量起雷行空来。

之前还以为雷行空是和俞先登一样的乡巴佬,他也未拿正眼去看雷行空,可这时候听到雷行空的问话儿,直接利落,沉稳镇定,一点也没有因为“六千金铢”和“九城卫校尉府”而被吓住,这一份心xing和俞先登相较起来,可老道得多了。

雷行空好整以暇的和李成武对视着,只等对方把话儿说明白。

六千金铢,李成武应该知道俞先登还不上来,若想把事情闹大,他早就报到九城卫校尉府,何必如此拿话儿逼迫、拿捏俞先登?

简单来说,李成武应该是有所求的,至于所求的是什么,总会图穷匕见的,与其拖着倒不如早些摊开来说,也好想法子解决。

李成武打量完雷行空,问道:“小子,你是谁,先把姓名报来。”

雷行空摇了摇头,道:“我是谁无关紧要,你有话就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哼,小子你够狂的啊!”

成武眉头一皱,又看了两眼雷行空,突然猛地一喝,怒道:“你以为你是谁,俞先登的事情轮得到你多嘴?给小爷滚一边去。”

说完,他朝身边几人打了个眼se,立即便有两人越众而出,嘿笑着朝雷行空走了过来。

“你们……”

俞先登一看对方架势,立即就想挺身挡到雷行空前面。

“二哥!”

雷行空把手一张,按住俞先登,只是神se清冷的看着那两人。

之前被李成武逼迫,俞先登便已有些慌乱,这时候被雷行空这么生生一按,好似有千钧巨石压在了身上一样,竟动弹不得,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只觉脑子更是乱成一团。

那两人走过来,一人抓手,一人抓衣襟,想要将雷行空拽出去。

“有话说话,别动手!”

雷行空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睛,也不动手,只等那两人的手碰到他的身上,才猛地催鼓苍龙劲气,极快弹出。

“砰!”“砰!”

连续两声闷响,那两人如遭电击,被击得踉跄退开,连续退了五六步后,才一屁股坐到地上。

“哇……”

这一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俞先登瞪大眼睛看那两人,不知所措。

李成武那一伙人,更是纷纷应激的摆出架势来,不过一个个盯着雷行空,却不敢逼近过来,就连那两个跌在地上的同伴,他们都忘了去扶。

他们都知地上那两人的修为,没想只一转眼的功夫,就吃了亏,这不禁让他们对雷行空生出一丝畏惧来。

雷行空扫视对方一眼,沉声道:“有话最好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李成武回过神,看着雷行空目光连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后才问道:“你……你……俞先登的事儿你能作主?”

雷行空道:“我和俞二哥虽非亲兄弟,却胜过亲兄弟,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想怎样直说。”

李成武略一思索,也不敢摆出之前的轻佻态度了,使了个眼se让人将地上那两人扶起来,才对雷行空正se道:“俞先登欠我钱,这事儿不论去了哪儿、对着谁我都占理儿,嗯,我只求财,亦不愿将事儿闹大,你若没钱还,我这里倒有个法子让你一ri之内赚到六千金铢还债……”

说到这里,李成武故意停了下来,盯着雷行空。

“戏肉来了!”

雷行空看了李成武一眼,心念电转。

开玩笑,这可不是六个金铢,而是六千金铢,有什么办法能一ri之内赚到这么一笔巨款?

李成武所说的法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否则岂不是人人都要变成大富豪了?他之前一味逼迫俞先登,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办法”了。

沉吟一下,雷行空面无表情道:“有话直说!”

“好,爽快!”

李成武表面上赞了一句,暗地里却骂道:“如今就先让你嚣张一阵,迟点待这事儿了了,定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微微一顿,李成武道:“明天晚上,雨花阁有生死擂台,俞先登……又或是你……随便一人若去参加,一场便可将这欠债还清了。”

雨花阁?生死擂台?

雷行空心中一动,正想问个清楚,没想到一旁的俞先登却先反应过来了,铁青着脸大声道:“不行,我们绝不去参加那等擂台比武,姓李的,此事儿休要再提。”

李成武闻言冷哼一声,反问道:“俞先登,欠债还钱天公地道,你可是欠着我六千金铢,若不用这个法子还钱,莫非真要将事儿闹到九城卫校尉府去?”

俞先登窒了一窒,随即复又大声道:“不论如何,我们绝不参加那擂台比武。”

说完之后,他拉了一把雷行空,就要往巷子外走,同时说道:“李成武,三ri之内,欠债之事我定会给你个答复,阿空,我们走!”

谁知——

雷行空却一动不动,反而将俞先登拉住:“二哥,不急,先等等。”

然后,他也没理会俞先登讶然的目光,转头对李成武问道:“你说的那个雨花阁生死擂台,是不是就是如今大雍最大的鬼擂?”

李成武点点头:“原来你亦知道,没错,那就是鬼擂!”

雷行空略一思索,一口答应道:“好,这鬼擂我应下了,不过不一定是明晚就上擂,我要先去看看再说。”

【第35章】鬼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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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擂,说白了,就是地球上的地下拳赛。

不过和那些地下拳赛相比,鬼擂的规则更残酷无情。

它明明白白的规定了,比擂的一方,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另一方杀死,才算赢。

换句话儿也即是说,鬼擂擂台上的双方,是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无所不用其极。

前一世,雷行空曾在一个边远郡城看过几次鬼擂比武,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那时,他就听人说起,雍都的鬼擂是整个雍国最大的,只是一直未有机会见识,想不到这一世才入雍都,就“遇”上了。

李成武见雷行空应下了鬼擂,嘴上也露出了笑容,道:“好,这事儿就说定了,明ri我就在此等你,说好了在ri落钟响的时候”

内城雍正门的城楼上,有一口大钟,据说是用天外陨石铸成,敲响时钟声清越,能传遍整个雍都,人人可闻。

这口大钟每ri会敲两次,ri出一次,ri落一次。

雷行空虽然才刚刚进京,不过也听周小芷说起过这口钟,知道ri落钟就是ri落时敲的那一次,因此点点头:“好!”

应声后,他也不客气,径自拉着还有些迷糊的俞先登,快步走出小巷子。

李成武朝其他人示意一下,让开道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雷行空和俞先登两人离开。

待人走后,有一人对李成武问道:“二郎,真的就这么让这两个小子走么?”

“他既答应了打鬼擂,自然可以让他们走。”微微一顿,李成武扫了那人一眼,又道:“若不放他们走,今ri你能拦得住他们?”

那人脸se怔了一怔,随即嚅嗫的动了动嘴皮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以雷行空方才出手时的表现,他们都知拦不住人,硬要拦的话,说不定还会吃亏。

只是就这么放人走,他们心中却不忿得很。

之前被雷行空放倒的一人,问道:“二郎,那小子若只是敷衍怎么办,明ri他来不来谁知道?”

李成武冷哼一声,道:“不会,他明ri一定会来。”微微一顿,他又解释一句:“只要借据还在我们手中,那小子就不敢不来,否则鱼死网破,事儿闹大了俞先登也讨不了好。”

这么一说,其他几人都明白了,神se间不由得稍霁了几分。

其中一人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二郎,方才你和那小子说,只打一场擂台便能将六千金铢赚回来,这可不对啊,明明打一场只有五百金铢。”

李成武瞥了那人一眼,不耐道:“就凭这两个乡巴佬,你难道真以为从他们身上能榨出六千金铢来么?”

那人一听,顿时点点头,明白了。

俞先登的底细他们已摸得清楚,不论如何也拿不出六千金铢来,他们之所以一直逼迫俞先登,其实并不是真想拿这六千金铢,而是为了逼俞先登参加鬼擂。

在雨花阁内,每一场鬼擂都会有很多人看,其中不乏达官贵人、显商富豪,他们会给擂台上的比武双方下注作赌,往往一场鬼擂的赌注高达百万金铢,厉害甚至上千万金铢都有,而参加鬼擂的人不管最后输赢,都会分到一笔钱。

这笔钱,尽管可能没有六千金铢,不过也不少。

李成武慢悠悠的计算道:“虽然打一场只有五百金铢,可鬼擂的赌注是胜场累增的,第二场就是一千金铢了,第三场可能有两千以上,再加上死在擂台上的人可以得到的一千金铢抚恤,算起来不是有六千金铢了?”

微微一顿,李成武忍不住yin笑起来:“雨花阁规定,参加鬼擂的人须有苍龙诀二重境界以上的修为,原本想让那俞先登去,便只为了多那一千金铢的抚恤,可是没想到今ri竟遇到另外那个小子,嘿嘿,他的修为可不低,我看他熬下两场不成问题,再加上第三场和一千金币抚恤,绝对不少于六千金铢啊,这一回我们可是赚到了!”

另外几人听着李成武的话儿,想想都觉有理,顿时高兴起来,纷纷道:“二郎,既然如此还等什么,立即上醉仙楼吃一顿!”

李成武点点头:“好,吃完了,我们再去得月楼找乐子去!”

“好!”

得月楼是雍都内有名的风月场,众人顿时兴奋应声,一起拥簇着李成武朝醉仙楼去了。

……

雷行空拉着俞先登,快步走出那条小巷,不一会儿便融入人流,远远的离开了醉仙楼。

俞先登终于慢慢缓过神来,反手拉住雷行空,着急道:“阿空,你怎么如此鲁莽,去到鬼擂会让你丢了xing命的。”

雷行空这时候心情正好,微微笑道:“二哥,你甭着急,我心中有数。”

“不行……”

俞先登稍稍提高声调,旋即醒悟到这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想了想,便将雷行空扯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我们立即便回去,和那李成武说,那鬼擂咱不打,那六千金铢我ri后慢慢还他。”

听了这位二哥的话儿,雷行空心中实在有些好笑,人家逼你就是为了让你打鬼擂,这时候回去反悔,人家肯定答应吗?忍住笑意,雷行空有意逗一逗俞先登,装作苦恼道:“二哥,我们回去反口,若是李成武不答应怎么办?弄不好,他会即刻拿着你的借据告上校尉府的,到时候你岂不是要受到重责?”

俞先登脸se一变,难看极了,不过随即,他的脸se便又变得坚毅起来:“不行,这不关你的事儿,不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参加鬼擂。”

微微一顿,他强自露出一个笑容,劝说道:“阿空,我的事儿没那姓李的说得那么大,最多也就是些小责罚,再不济我还有我爹在后头帮衬呢……嗯,走,咱回去先把鬼擂的事儿推掉再说。”

看着俞先登那张童稚未脱的圆脸,雷行空心中不禁生出些感动来。

这位俞家二哥虽不是他的亲兄长,不过却真是当他亲弟弟一般的好,这时候能什么都不管不顾,也要拦住他去参加鬼擂,这其中便是一份真心

想了想,雷行空收起逗俞先登的心思,正se道:“二哥,你别说了,这鬼擂我既然应下了,就不会反悔,你且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稍微停顿了下,他又转移话题道:“倒是你,二哥,你可得先跟我说清楚,你究竟是如何欠下这么一笔巨债的。”

“我……”

俞先登脸带愧se,正要说……

雷行空摆了摆手,看看街边正好有个茶点摊,便拉俞先登一把,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道:“别急,二哥,刚才吃得多了,肚子里有些腻歪,先吃些茶清一清,你再慢慢说。”

说完,雷行空径自转过头,向那茶点摊老板点了两碗茶水和几样点心。

两人坐下,喝茶,吃点心。

俞先登一脸惭愧,吃得并不自在,满是一副一肚子话儿要说的样子。

雷行空不慌不忙,心里好笑,这么一打岔,这个平时就喜欢摆“兄长”范儿的俞家二哥,这时心里就只想着“如何欠债”的事儿了,被转移了视线也不自知。

【第36章】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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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茶,吃过点心,雷行空故意一本正经的沉声道:“好,二哥,你说!”

俞先登憋了许久,早就想说,听得雷行空这么一问,顿时迫不及待的将“苦水”都倒了出来。

从青水郡来到雍都后,俞先登第一时间被送入新军训练营,李成武就是他在新军训练营里结识的朋友。

两人结识后,俞先登生xing豪迈,又没有多少心机,看那李成武平ri里表现很四海,便渐渐和他熟络起来。

出新军训练营,李成武被分去了御前卫,俞先登则入了九城卫。

原本两人不在一处,寻常见面应该会变得少些,只是李成武却表现得很殷勤,三天两头不到就去九城卫找俞先登玩,不但领着俞先登在雍都四下游玩,还时时请他喝酒吃饭,两人就更是熟络了。

后来有一次,李成武和朋友开局赌钱,硬拉着俞先登去了。

那一次,俞先登赢了大钱。

之后又有几次,俞先登继续被李成武拉去参与了这些赌局,都是小输小赢,或者不输不赢。

渐渐的,俞先登放开了,心中对那赌局也不太抗拒起来。

然后,连续好多次参加这种赌局,每次俞先登都是输多赢少,尽管输得不多,不过慢慢积累起来,却也是不少金铢。

输钱越多,心中便越想赢回,如此又是接着几次小输,间中夹着两次大输,等到俞先登醒悟过来不能再去赌局的时候,他已经欠下了五百金铢。

“都怪我心志不坚,又不懂带眼识人,心中抱了侥幸的心思,这才落入了那姓李的圈套。”

俞先登惭愧的说着,一边说,拳头一边握得紧紧,指甲都深深嵌入肉中,握得拳头直发白。

雷行空静静听着,心中暗暗思忖:“这明显是个局啊,那李成武从一开始就把局设好了,就等着人往里面跳呢!”

细想一下,其实也不能怪俞先登。

他只是十三岁的少年人而已,心思单纯,又是第一次离家在外,哪里知道世途险恶?

要怪就怪李成武心思太深,一来就刻意结交,摆明就是将俞先登当成待宰肥羊一般,一步连着一步,慢慢将俞先登诱入局中。

该死啊!

心念一转间,杀人的念头在雷行空的脑海之中极快闪过。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事儿要弄清楚。

略一沉吟,雷行空问道:“二哥,今ri看那李成武的模样,家境该是不差?”

俞先登听雷行空问得奇怪,不禁怔了一怔,不过嘴里还是随口答道:“他也是军中子弟,不过却算不得将门,家中长辈好几代人都是羽林军的军头,在雍都多少有些人脉和财产。”

“哦,是这样啊……”

雷行空暗暗思索着。

这么看来,李成武对俞先登做的这个局,纯粹是刚好选到俞先登了,并非有什么人想要对俞宏天暗地里使手段。否则,也不需要用到李成武这么一个小人物。

“待这件事儿过了,找个好机会再杀他!”

一瞬之间,雷行空就已打定了主意。

正好,得到冥灵剑之后,他都还没试用过,到时用冥灵剑来杀李成武,神不知鬼不觉,还可以趁机练习下。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俞先登已经反应过来了,又对雷行空道:“阿空,那鬼擂你不能参加,我们这就去找那姓李的说清楚。”

“二哥,不忙!”

一把拉住俞先登,雷行空道:“二哥,我说了,既然之前已经应下,我就不会反悔了!”

“可这……”

俞先登有些着急的还要说什么。

雷行空却摆了摆手,打断道:“二哥,你先别急,听我说……”想了想,他决定找了个理由出来说服俞先登:“二哥,不怕告诉你,我的苍龙诀已经修炼到六重境界,这区区鬼擂,奈何不了我。”

“啊?”

闻言,俞先登一脸惊讶,瞪大了眼睛直盯着雷行空看,似乎想从雷行空的脸上看出真假来。

开玩笑,雷行空说的可是苍龙诀六重境界,即便在羽林军中,苍龙诀修炼到六重境界的,也没有几个。

虽然从小就知道雷行空练武的天赋异禀,只是之前在青田郡时,雷行空不过修炼到苍龙诀三重境界而已,如今这才半年多过去,却一下子变成了苍龙诀六重境界,这怎么可能?

面对俞先登的目光,雷行空点点头,道:“没错,二哥……唔……这半年里,我在狄北哨所遇到了一位异人,那个……嗯,那个得到了他的点拨,因此修为大进,只是那位异人不允许我对旁人说他的事儿,所以其中详情亦无法和你细说。”

俞先登听完,发呆了好一会儿,渐渐消化了雷行空的话儿后,不禁一脸羡慕的对雷行空道:“阿空,你的运气真好,定是那雷家伯父在天之灵护佑你了。”

“……”

雷行空不知该说什么,索xing沉默以对。

羡慕过后,俞先登倒是稍稍安心一些了,不过还是有些忧虑:“阿空,我听说那鬼擂之上,并不是修为高就能获胜的,你……你还是莫要去参加的好。”

雷行空沉声道:“二哥,你欠了那李成武六千金铢,我若不参加鬼擂,这事儿终究无法了解。”微微一顿,他又正se道:“而且,我亦不是全部为了二哥你才去参加鬼擂的,那鬼擂之上生死相斗,正好可以磨练我的武功,提升修为。”

其实雷行空所说的,的确是实话儿,参加鬼擂对他而言,有两个好处:

第一,参加鬼擂可以为他带来金钱上的收入。

经过在青田城和月海城两次逛过集宝阁之后,他已经清楚的知道金钱对提升修为的作用,因此遇上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第二,参加鬼擂可以提升修为。

离开了战场,想要收取生魂就难了,可在鬼擂上却不同,他可以光明正大杀人收魂,而且通过实战,他亦能不断领悟那道上古刀痕,完善他的奔雷刀。

听雷行空这么说,俞先登心中虽然仍有担心,不过却也不多说什么了。

【第37章】赠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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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se深重。

雍都,城东。

一座大宅里,李成武走进昏暗的书房,站在书案前,恭敬的对父亲道:“爹,我回来了。”

李成武的父亲李泽熙,是御前卫中的一名都尉,他长得和李成武极像,只是年过中年,看着比李成武多了几分沉稳、jing悍。

李泽熙看了一眼儿子,冷哼道:“又去哪儿胡混了?”

李成武在外对着那伙猪朋狗友时张扬跋扈,可是对着父亲却显得畏缩小心,听得父亲言语中的责备之意,忙辩解道:“爹,我没去胡混,你让我做的事儿,已经成了。”

“哦?”

李泽熙脸se稍稍缓和,问道:“那个姓俞的小子答应上擂了?”

“不是他,是另一人。”

李成武停顿一下,补充道:“那小子也来自青水郡,修为比姓俞那小子高。”

“哦?”

李泽熙有些意外,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细细说来。”

李成武不敢犹豫,忙将今ri在醉仙楼前发生的事儿细细说了一遍。

说完,李成武又道:“爹,那小子的修为比俞先登高,至少是苍龙诀四重境界,他若上擂,说不定能熬过三场。”

李泽熙听完,沉吟一阵,问道:“那个青田郡的小子,真有苍龙诀四重境界的修为?”

李成武点点头,肯定道:“我虽看不出那小子的底细,不过他的修为肯定在苍龙诀四重境界以上,胡家三郎和童家老八修为都在苍龙诀二重境界左近,他们才一碰那小子,就被他身上的罡气给弹了回来,如此干脆利落,我便决计做不到。”

“如此看来,那小子的修为的确比姓俞的小子高。”

李泽熙相信了儿子的判断。

他们李家连续几代都是御前卫的小军头,未及将门,不过家中祖先却别有际遇,曾得到一套神秘功法,一直传承下来。

李成武的修为虽然只有相当于苍龙诀三重境界的水平,可是他们的家传功法刚猛霸道,修练出来的护体罡气甚至可以媲美苍龙诀四重境界,因此既然李成武都说无法做到的事儿,那么那个青田郡的小子的修为自然就更高了。

想明白后,李泽熙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夸赞道:“这一次你做得很好,到时那小子上了擂,倒是可以多在他身上下些注了。”

难得得到父亲的夸赞,李成武心中亦是高兴、得意,过后,他又试探着道:“爹,我看那小子的年纪比俞先登还小一些,就有如此修为,莫不是也出身将门?”

“那又如何?”

李泽熙心情正好,说道:“我大雍国祚绵长,历代将帅加起来多如狗豚,那些将门子弟随手在地上一抓的就是一大把,在军中遇上一个两个将门子弟,也是寻常。”

李成武点点头,又道:“不过我听说俞先登的老子是青水郡郡军的宣节校尉,他既与那小子称兄道弟,那小子的家世可能亦不简单,就怕ri后那小子若死在鬼擂上,会给爹惹来麻烦。”

“麻烦?”

李泽熙冷冷一笑,说道:“家世再显赫,亦只是边陲小镇的人物,和雨花阁背后的那些大人们比起来,他们便如同蝼蚁一般,我们只是为那些大人做事,何须担心那么多?”

“我明白了,爹!”

李成武嘿嘿一笑,脑中回想起今ri雷行空拉着俞先登走出巷口的神情,心中倒是莫名的生出一丝快意来。

……

回到客栈房中,雷行空独自思索片刻,然后在行囊中拿了些东西,径自出门。

之前,在茶点摊吃过东西后,俞先登领着他在京城逛了几处热闹的名胜地儿。

一路上,俞先登说了很多话儿,雷行空只是嘿嘿笑着,很少吭声,不过他听得清楚,俞先登的话儿来来去去总结起来也就一句:“别去打鬼擂!”

最终,俞先登只能无奈的归营了,雷行空则回到客栈。

出了房,雷行空找到周小芷,将她带到客栈一个僻静凉亭里。

两人坐下。

周小芷问道:“哥,你有啥事儿吗?”

雷行空看着小丫头,想了想,冷着脸问道:“我是你哥吗?”

小丫头怔了一怔,随即用力点头,回答:“是!”

雷行空又问:“你是我妹子吗?”

小丫头更用力的点头,回答:“是!”

顿了一顿,小丫头又问:“哥,你到底有甚事儿,快说,你这样说话儿我心里有些怕!”

雷行空从怀里拿出那个装着豹胎丹的小盒子,递给小丫头:“这是买给我娘的,过一段时间你爹和你就要随商队回青水郡,哥现在把这个交给你,你帮哥捎回去给我娘,可以吗?”

小丫头接过那小盒子,看了几眼,突然抬起头来,对雷行空问道:“哥,这可是值三百四十金铢的仙丹啊,你……你给我……我……”

雷行空微微一笑,没等小丫头把话儿说囫囵,便插嘴道:“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子,哥信你!”

小丫头摸了摸小盒子,脸上泛起一丝坚定,道:“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仙丹送到你娘手里。”

“好,把东西收好,别让人看见。”

雷行空满意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等小丫头把东西收好,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接过那袋子,还没打开,疑惑道:“哥,这又是甚么?”

雷行空和声道:“这里面有五十金铢,是给你爹和你的。”

“啊?”

小丫头僵了一僵,随即急急把小袋子递回雷行空处:“哥,这……这我不能要!”

雷行空按住小丫头的手,笑着道:“你爹上回被金洪武讹了多年的积蓄,记得不?这钱是哥在落虎山那晚从山贼身上搜来的,就当是帮金洪武还你爹的钱了。”

小丫头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行,哥,这钱是你的,和我爹没关系,我……我不能要!”

雷行空将钱袋拿过,直接塞入小丫头腰包,道:“哥给你你就拿着!”微微一笑,他压低了声音道:“本来这钱我应该给你爹的,只是周大叔他出身军中,xing子豪迈花钱也阔绰,只怕这钱给了他,他没几ri就拿去接济旁人了,还是给你好些……嗯,赶车这一行太危险,你和周大叔回到青水郡后,便劝他不要再做了,还是置些田产安度晚年!”

小丫头和雷行空一起ri久,自然知道雷行空的xing子,听雷行空说了这么一通,顿时也不再推搪了,她站起来,一双漂亮的小眼睛里泛着泪水道:“哥,你真好,我代我爹谢谢你了!”

说完,她便要给雷行空跪下磕头。

雷行空一把将小丫头拉住,不悦道:“别让我折寿了,以后回到青水郡,帮哥多去看看我娘就成。”

本来雷行空也就说句玩笑话儿,可小丫头闻言却很认真道:“哥,你放心,我一定将伯娘当亲娘一般。”

小丫头的话儿雷行空没太当真,听了只是笑笑,点头道:“那就乖了,不愧是我的妹子。”

【第38章】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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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离开后。

雷行空很快吹熄风灯,盘膝坐于床榻上,静心调息。

等到苍龙劲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心中再无杂念,他便召唤小神道:“小神,我要看上古刀痕!”

“好!”

小神答应一声,随即,雷行空再一次进入到上古刀痕的幻境里。

黑暗中,一道雪白刀光极速闪过……

“好快!”

刀光过后,雷行空忍不住发出感慨。

随着对上古刀痕的感悟越深,他对其中所蕴含的刀速便越是感到敬畏……只从这一刀中,便能知道那留下刀痕的上古强者的实力强得有多可怖。

“想要做到更快,很难啊!”

从幻境中退出,雷行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开始的时候,他稍稍琢磨就能让自己的刀速变快,可是越到后来,就像是百尺竿头,要想更进一步让刀速再快上哪怕一丝一毫,都比登天还难。

这不禁让他对奔雷刀的“研发”工作,渐渐变得停滞不前……这两ri,甚至一无所得。

感应到他的心思,小神出声劝道:“等你本身的修为再进一步,自然能从上古刀痕中领悟到更多,莫要急躁,不然反而会乱了心绪。”

“我知道了!”

雷行空历经磨练,心中韧xing更强,很快便将那上古刀痕所带来的震撼抛到一边,全心入定。

闭眼……

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早上。

“咚”、“咚”、“咚”……

雍正门上,ri出钟准时敲响。

雷行空推门走出房间,静静倾听那清越钟声,不知为何,只觉得jing神随着那钟声竟变得越发饱满起来。

怎么会这样?

雷行空暗暗感到奇怪,心中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忍不住对小神提出疑问。

小神沉默一阵,似乎也在聆听钟声,旋即才回答道:“这钟声之中带着一丝玄妙的律动,能让人振作jing神,尤其是习武之人,心神比寻常人更为敏锐,因此倾听钟声时更会受到触动……嗯,这应该是那口钟的本身得到某种力量的加持,所以才会如此。”

“哦?!”

雷行空仍不明白:“得到某种力量加持是什么意思?如何做到?”

小神道:“就像是你那符宝冥灵剑,通过铭文符文之类让这一股力量附在那口钟上。”

“那你的意思是……那口钟亦是符宝?”雷行空目光一亮,问道。

小神否定道:“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那口钟上只有振作jing神的作用,和你的冥灵剑不一样。”

不知为何,听到小神这么说,雷行空脑海中猛地冒出“西圣宫”三个字来。

之前就听周小芷说过,说那口钟是当年玄离宗的仙人留下的,听的时候雷行空只当这是传闻趣事儿,并未上心,如今看来,那口钟的确和玄离剑宗有关系。

而且,说起符宝,雷行空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剑南子的“火龙剑”,而玄离剑宗在凡间的“玄离宗”是大雍的国教,西圣宫又世代接受朝廷供奉,那这口钟是玄离剑宗留在雍都的事物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雷行空心中所想,小神即刻就感知到了,便道:“嗯,没错,应该就是那西圣宫了。”停了一下,他又接着道:“那口钟不是凡间之人能炼制出来的,必须要有jing通铭文符文之人……在这大雍国内,也只有这个玄离剑宗出来的人才能做得到了。”

雷行空沉吟一下:“听你这么说,那什么铭文符咒很有用啊,小神,你是不是该教我一些?”

小神拒绝道:“现在还不行,你的修为未到,还感应不到那些铭文符文中的力量。”

雷行空稍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神回答:“至少要到天威境界!”

“天威……倒是不远了!”

听小神这么说,雷行空心中倒是不禁又生出一丝期待。

他如今已是内固境界,待到五脏六腑淬炼完成,便可踏入天威境界。

虽然淬炼五脏六腑需要的时间不短,不过这其中却是坦途,水到自然渠成。

钟声过后。

没过一会儿,俞先登就来了。

看着俞先登顶着两只黑眼圈,雷行空微皱眉头问道:“二哥,你昨夜没睡?”

“我……我睡不着。”俞先登老实巴交的回答。

雷行空心念一转,顿时便明白了。

这位俞家二哥大概是担心他今天打“鬼擂”的事儿,因此昨天回去后竟一夜没睡。

俞先登压低声音道:“阿空,你听我说,我昨夜想了想,你还是不要去打鬼擂了,婶娘就你一个儿子,自从雷家伯父阵勋之后婶娘含辛茹苦将你带大,你便是她唯一的倚靠,若你打鬼擂出了事儿……那我ri后如何和婶娘交代?”

看见俞先登认真的样子,雷行空既好笑又好气,故意不动声se逗他道:“那二哥如今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无法和我娘交代?”

“我当然是担心你……”微微一顿,俞先登又嚅嗫着道:“也担心无法和婶娘交代!”

闻言,雷行空轻叹一口气,收起说笑的心思,一本正经道:“二哥,你还不知道弟弟的厉害,放心,今ri去了那什么雨花阁,你便尽知了。”

说完,雷行空微微一笑,搂着俞先登的肩膀往外就走,一边走,一边道:“走,二哥,再带我到处去逛逛,刚睡起来,肚子好饿啊……”

“阿空,你……”

“走走,别罗嗦了,二哥,你越来越像我娘了……”

不等俞先登说什么,雷行空已把他拉出了客栈,走上大街。

旭ri才缓缓升起,大街上便已人来人往,各se人等在大街上川流不息,热闹无比。

雷行空兴致勃勃,俞先登心事重重。

两人合在一起,雷行空看着就像是老大,俞先登则是个跟班。

两人这么逛荡了一ri,吃够喝够玩够,看看时间差不多,雷行空又领着俞先登朝醉仙楼走。

……

ri落钟未响。

李成武和他那几名猪朋狗友,已在醉仙楼前等着。

几人左盼右望,其中一人等得不耐烦,对李成武道:“二郎,如此时候俞先登那和小子还未来,莫不是要爽约?”

李成武今ri特地早来片刻,左右等不到人,眼看那ri落钟便要敲响,心中亦有不耐,不过这时还没到时间,只道:“不急,再等等。”

旁边另一人道:“二郎,若那小子真的爽约,该怎么办?”

“他敢?”

李成武猛地一咬牙关,一字一顿道:“那小子今ri若敢不来,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突然——

之前那人指着大街东首,叫道:“来了来了,那小子来了!”

几人都转眼望去,果然看见雷行空和俞先登,正晃悠悠的走过来。

李成武带着些得意的笑了笑,道:“我就说了,他不敢不来!”

其他几人我闻言,也都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雷行空和俞先登走到近前。

雷行空一脸轻松淡然,扫了李成武等人一眼,点点头算是示意。

俞先登则一脸铁青,看见李成武等人,双眼里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

李成武冷冷一笑,完全不理会俞先登的目光,倒是一来就对雷行空招呼道:“小兄弟,果然守约,你……”

就在这时——

“咚”、“咚”、“咚”……

ri落钟声终于响起。

雷行空摆了摆手,也没有理会李成武说话儿,只是聚jing会神侧耳倾听。

在那钟声中,一ri闲逛下来积累的杂念通通清空,人又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见雷行空如此“目中无人”,李成武的脸se顿时yin沉下来,一声不吭的等着ri落钟声过后,才冷声冷气道:“走!”

说完,他扭头就走,径自领人朝着城南走去。

“二哥,走!”

雷行空看了俞先登一眼,微微一笑,也拉着他跟在李成武等人后面走去。

【第39章】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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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落之后,夜幕降临。

周遭灯火纷纷亮起,夜se中,雍都竟比白天时更显得璀璨几分。

众人都是武人,行路极快,他们走了好一阵,终于走近一座极大的园子。

远远的,可以看到那园子占地极广,起码超过十数里方圆。

院子中如同星辰闪烁,一点一点,尽是通明灯火。

而在园子门前,高头大马,各se装饰华丽的马车排成长长一溜,缓缓进入。

走到园子的大门前,雷行空举头张望。

只见那大门上端端正正的悬着一块匾,上面横书“雨花阁”三个大字。

“这就是雨花阁了!”

雷行空暗叹果然名不虚传,比起那些边远郡城的鬼擂所在,这里可真是奢遮了许多。

不说其他,只说这雨花阁将整个雍都城南将近六分之一的地面占了,就已经不是寻常所在了。

李成武转过头,对雷行空道:“你跟我来!”

“去哪儿?”雷行空问道。

李成武不耐道:“雨花阁不是随意让人进入的,想要入内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缴纳十个银铢的入门费;二是登记参加鬼擂。”微微一顿,李成武看了俞先登一眼,道:“俞先登入场的十个银铢便由我来垫着,你随我去那儿做个登记。”

雷行空朝李成武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在雨花阁入门一旁,还有个小门,那儿也有一条不太长的队伍,正缓缓入内。

二话没说,雷行空跟在李成武身后走过去了。

排到那条队伍中,雷行空留心看了下,只见队伍里都是些习武之人,大都孔武有力。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走入那道小门,有些人进去后,就不再出来,而有些人进去后,却又折返出来,满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看见雷行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李成武不愿雷行空在关键时候反悔,便主动解释道:“雨花阁中规定,不管修炼何种功法,只要达到相当于苍龙诀二重境界的修为,就可以参加鬼擂……反之,修为不够的,便不能参加。”

听了这话儿,雷行空明白了,那些又折返出来的人,都是因为修为不够,不能参加鬼擂的。

略一思索,雷行空忍不住又问:“鬼擂是生死擂台,你死我活,这些人修为不够,上了擂台也只是去送死,为何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李成武冷冷一笑,然后声音放幽:“有时候,钱比xing命更重要!”

雷行空眉头微皱,彻底明白了。

说白了,那些人就是来“卖命”的,大概是只要参加鬼擂,不论生死雨花阁都会发下一笔钱,因此这些人便冲着这笔钱来了。

不过话儿又说回来,连“卖命”都被嫌弃不够格,地球那一世或许也有这样的事情,只是却没有**裸到如斯地步。

雷行空不再多问,静静排队等候。

前面的人一个一个的从小门进入,身后的队伍也添了不少人。

终于,轮到雷行空,李成武朝他示意一下,两人很快从小门进去。

小门之内,是一个小厅堂。

厅堂内,左右两侧站着十余人,个个多带着兵刃,都是武者。

在厅堂正中,有一张书案,前面坐着两人,李成武一入内,立即熟门熟路的朝那两人打招呼:“陈先生,曹先生。”

那两人看见李成武,也都点点头,其中那陈先生道:“是李家二郎来了,今ri又带了人来?”

“是!”

李成武应了一声,然后将后面的雷行空让出来,道:“就是这位小兄弟。”

陈先生和曹先生都打量了雷行空一眼,看了雷行空的体魄,又着意看了两眼雷行空脸颊上的疤痕,点了点头,然后陈先生道:“二郎带来的人,从来不差,不过找阁中规矩,还是要先试一试的。”

“那是自然!”

李成武点点头,站到了一边。

陈先生转过头,看向雷行空,道:“小兄弟,你去打一拳那块晶石试试。”

雷行空顺着陈先生所指看过去,只见在厅堂的角落,放着一块蓝黑颜se的巨大晶石。

那晶石通体光滑,晶石内部隐隐约约的好像有液体流动,一会儿从上至下,一会儿又从下往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那陈先生看出雷行空的疑虑,便解释道:“这是南海深处挖来的博力石,你用尽全力打它一拳,便能测出你的拳力,也能测出你的修为了。”看了身旁那曹先生一眼,他又笑着道:“小兄弟,你尽管用尽全力去打,莫要怕,这晶石坏不了。”

那曹先生一直沉着脸没说话儿,这时候听见那陈先生的话儿,目光中到也有了些笑意。

“好,我试试!”

雷行空想了想,明白了,不慌不忙走过去,也没有用太大的动作,仿佛很随意的便在那晶石上敲了一记。

“啵!”

晶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呃?你……”

那陈先生看着雷行空的动作,正想说让他用尽全力才行,没想到转眼便见那博力石中的液体极快流动起来,仿佛沸腾一般,不消三两个呼吸的功法,便变成了黑se,然后颜se慢慢转浅,变成棕se,之后还在继续变着……

“有点意思……”

雷行空好像什么都没做一般,看着那博力石的变化。

他记得李成武说过,只要有苍龙诀两重境界的修为,就能参加鬼擂,因此刚才他并未用尽全力。

不过,那一记看似随便的敲击,已经蕴含了他三重境界的苍龙劲,以这样的力气,如果打在岩石上,都已经能够打得开裂粉碎,可没想到这博力石却丝毫无损,表面上仍然光滑如初。

不得不说,乾元世界广阔无垠,珍奇稀罕之物多不胜数,他虽然“活”了三世,可这眼界还是不够大。

他心中在为那博力石感到诧然,可厅堂中的其他人,此时却被他惊住了。

随着博力石中的颜se不断变化,最终停在了绿se上。

按照博力石的特xing,每变化一次便表示一重境界,从蓝黑变成黑,从黑办成棕se,再从棕se变成绿se,这其中一共变化了三次。

也即是说,博力石测出了苍龙诀三重境界。

从前,通过博力石测出苍龙诀三重境界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像雷行空这般轻轻一敲就达到的,却少之又少。

况且,雷行空的年纪已经摆在这儿了,这么年轻修为就这么高的,就更罕见了。

一瞬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雷行空身上。

“苍龙诀三重!”

等到博力石又变回蓝黑颜se,陈先生才轻轻的说了一句。

“好,可以了!”

曹先生点点头,提起笔唰唰唰的在纸上纪录了些东西,然后摸出一块铜牌,道:“参加雨花阁的擂台,不需记名,以后这枚铜牌便是你的信物,不论是出入雨花阁又或是领取钱银奖赏,都要用到它。”

雷行空过去,接过那铜牌,看了一眼。

只见铜牌上,正面标记着“雨花”两字,而反面,则是一行字:“铜流庚丑”。

雷行空想了想,将铜牌放入怀中。

曹先生又道:“按照阁中规定,第一次上擂必须连打三场,十ri之内便要上擂,之后每月至少上擂一次,打多少场自行决定。”

第一次要打三场?

雷行空一点也不知道,不由得转眼看了看李成武,看见李成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顿时有数,也不多废话儿,应了声“好”。

“还有……”

曹先生看了雷行空一眼,又道:“按照阁中规定,第一次打擂前,需缴纳十个金铢作押,若是十ri之内不上擂,这十个金铢就没收了,并且勾销名额,退还身份信物。若是上了擂,这十个金铢则会全部奉还。”

还要先收钱?雷行空皱了皱眉。

本来就是想来赚金铢的,没想到钱还没赚到,反倒要先交钱作押。

“舍不找孩子套不着狼……啧啧啧,规矩真多啊!”

咬咬牙,雷行空只能从钱囊里掏出十个金铢,如数缴纳。

收过金铢,曹先生又一本正经道:“初擂之后,每月都要上擂一次,若逾期不上擂,需缴纳一百金铢延期,否则勾销名额,退还身份信物。”

雷行空点点头,示意明白。

交代清楚,曹先生摆摆手道:“好,你可以入内了!”

雷行空看了李成武一眼,两人极快穿过小厅堂,径自走入雨花阁去。

【第40章】雨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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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和李成武走后——

小厅堂内,那陈先生和曹先生静静坐着,并没有立即放人进来,继续登记。

曹先生捧着之前记录过东西的那张纸,细细看着,专注得仿佛在看什么传世篇章。

那陈先生看了曹先生一眼,他们两人合作ri久,已生默契,相互知道对方的xing子,见那曹先生不说话儿,陈先生主动开口问道:“老曹,怎么看?”

曹先生抬起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要向上面禀报。”

“我也是如此想。”

陈先生点点头,表示同意。

曹先生放下那张纸,又道:“要让人查一下方才那小子的来历啊,如此年纪……嗯,你看他多大了?”

陈先生到回想了一下,答道:“应该有十五了!”

微微一顿,陈先生又道:“那小子身上带着股军中之人才有jing悍之气,又是李家二郎领过来的,应该出身羽林军。”

曹先生点点头:“如此年纪便有这样的修为,方才看他明显还未出尽全力,如此人物……真是好久没有遇到了。”

陈先生嘴角微微弯了弯,道:“不知道那小子今晚会不会上擂呢,若是他上擂的话,我们可要在他身上投下重注才行,难得遇到一个发财的机会,不可错过。”

曹先生闻言,虽然脸se如常,不过眼眸之中也很快闪过一丝亮芒:“还是那一句,发财的机会不能只有我们知道,那小子已经进去了,擂台也即将开始,我们要快些上报上去,让上头早作准备。”

“好!”

陈先生收敛起脸上笑意,起身道:“既然如此,这事儿我要亲自去一趟,最好能亲见阁主禀报。”

“等等……”

曹先一把生拉住陈先生,又道:“你还要去找一下那李家老二,问问这小子的来历,莫要出了疏漏。”

陈先生略一思索,答应道:“好,我这就去……嗯,不过,不管那小子有什么来历,既然来了,就得照着阁中的规矩来。”

曹先生从怀中掏出一个钱囊,递给陈先生:“待会儿若是那小子上擂,你便代我下注!”

陈先生接过钱囊,掂量了下,笑吟吟问:“老曹,这里面可不少啊,全都下?”

曹先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好!老曹,你下多少,我就下多少,今ri咱哥俩赌上一回大的。”

陈先生极快将钱囊收入怀中,笑着走出小厅堂,径自朝着雨花阁内走去。

……

雷行空和李成武走出小厅堂,很快便来到一条用一块块巨大青石铺就的大路上。

俞先登和其他几人,正在路旁等待。

雷行空挥手打了个招呼,随即极快打量了一番园内的景致。

这条青石路,建得就和外面大街一般宽,从园子外头进来的马车,两辆并排行走在路上,都不显得拥挤。

道路两边,则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一颗颗笔挺大树间隔有序,好像卫兵一样守护两旁。

远处,灯火阑珊的地方,亭台楼阁,假山水池,应有尽有。

“真是大手笔啊!”

雷行空忍不住暗暗感叹。

虽然还没进入雨花阁内里,可是只看这园内的布置,就已经让人倍感气派了。

旁边,李成武见雷行空左看右看没说话儿,便主动出声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便是雨花阁了,我们现在走过去,应该正好是鬼擂开始的时候。”

和之前相比,李成武说话的口气可是“客气”了许多,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刚才在那小厅堂中,他再一次见识了雷行空的厉害。

大雍国内民风尚武,雷行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不管李成武心中有什么心思,为人生xing如何,这时候他的心中亦情不自禁对雷行空多存了一丝敬畏。

“那便走!”

雷行空点点头,顺着青石路沿朝前走。

一边走,李成武很快走近来,一边问道:“从昨ri至今,还未知道小兄弟的姓名,不知道可不可以告知,也好让我等有个称呼。”

雷行空想了想,道:“我姓雷,名行空。”

“雷行空……”

李成武低声重复了两遍,笑着道:“风雷行空,好名字!”

这明显带着奉承的话儿,雷行空自动忽视。

一旁的俞先登倒是忍不住,出声道:“李成武,大丈夫恩怨分明,阿空虽然应下了鬼擂,可你别以为事儿就此算了,以后我必十倍奉还。”

李成武眼中厉se一闪,不过随即消逝,冷笑道:“俞先登,我等着。”

说完,他又转头对雷行空道:“我知雷兄弟是个明白人,多余的话儿也不说了,以你的修为,上擂三场应该能赢,如此不但能把六千金铢还上,说不定还有多余,ri后雷兄弟在擂台上能赚不少,亦是好事儿。”

雷行空看了李成武一眼,没应声。

之前为了逼人上擂,先是设局欺诈,然后又不断拿捏逼迫……现在事儿成了,却又不惜说软话儿了,倒是有点能屈能伸真小人的意思。

几个人一路向前走,走到青石路的尽头,终于来到雨花阁前。

“这就是雨花阁啊?”

雷行空真有些诧异,这雨花阁真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单从外表看,这里除了面积极大之外,就平平无奇了。

整个阁楼只有那么孤零零的一层,看上去压根就不是阁楼,名不副实。

屋顶上,和寻常人家的并没有什么差别,清一se的铺着青瓦,墙面是木质的,只是却没有雕花,亦没有装潢,就连阁楼周遭的灯光,都没有园子内别处的光亮。

不过,这里明明白白就是雨花阁。

之前从园门外不断进来的马车,都停在了阁楼前,车内的贵人们一个个从车上下来,轻言笑语的朝着阁楼内走去。

“走,雷兄弟,我们也进去,第一场就快开始了。”李成武道。

雷行空点点头,和俞先登一道,跟着李成武朝阁楼大门走去。

才进门——

“嗯?!”

雷行空眉头微微一皱,暗叹这里果然别有天地。<,空气中甚至有一丝花草清香……只是一门之隔而已,内外的差距竟如此巨大,便是寻常人也能感觉得到,真是神奇。

小神突然说道:“这个雨花阁不简单,四下都有铭文阵法,你一进门来,外间的空气和尘土都被隔绝在外了。”

“铭文阵法?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雷行空道。

小神道:“那铭文阵法应该是当初建造的时候就已经布好了的,在阁楼地基之下,你自然看不到。”

雷行空稍觉有些失望,不过随即的,他便把这事儿抛到一边了……

走入雨花阁内,他才讶然发现,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刚才在外面却完全看不到。

而且,偌大的一个大堂里,却只有个巨大的接待柜台——原来整个建筑的主体,竟在地底下面,地上这一层只是雨花阁的一部分而已。

在那柜台里,站着许多装扮得体的美貌女子,每一拨客人进来,她们都会分出一人来接引进入楼下,笑语嫣然,和气可亲。

轮到雷行空等人走到柜台前,其中一名女子立即笑着招呼:“几位公子好,婢子叫做小桃,请把你们的座牌给我,我领你们进去。”

座牌?

雷行空不明所以,却看见李成武等人纷纷拿出一个小牌子,递了过去。

那些小牌子看上去都是铁质的,只是那铁看着奇特,纹路细密,黑不溜秋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那叫做小桃的女子接过小铁牌,看了一眼,点点头,又看向雷行空,道:“这位公子的座牌呢?”

李成武转过头来,对雷行空道:“雷兄弟,你把你的身份信物给她,嗯,就是那个铜牌。”

雷行空没多想,顺手从怀里把那铜牌拿出,递了过去。

小桃看了铜牌一眼,笑得更甜了,深深的看了雷行空一眼,道:“原来公子是来比武的英雄,婢子小桃在这里祝公子旗开得胜!”

好一张会说话儿的小嘴,话儿说得让人舒服极了……雷行空心知肚明,也没过心,只点点头敷衍过去。

【第41章】看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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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引柜台之后,是一道向下的楼梯。

在那小桃的引领下,雷行空等人沿着楼梯走下去,终于看到整个雨花阁的全貌。

阁楼底下,起码深入地底四丈有多,巨大的擂台就在正中间,上面用不知名的白se玉石铺就,莹莹生辉。

周围,方正无比的分为四个部分,全都是阶梯状的座椅,密密麻麻起码有近万个。

阶梯座椅的中间,还有一圈包厢。

那些包厢内都有人,不过清一se隔着黑se轻纱,寻常人从外面都看不进里面,不过以雷行空这时候的眼力,却没有问题。

雷行空极快扫了一圈,每个包厢之内都有不少人,那些人个个衣饰华贵,还有不少奴仆侍奉左右,显然都是雍都中的权贵,并非常人。

“真是厉害啊!”

雷行空看着整个鬼擂会场,心中暗暗感到惊讶。

前一世也曾在别处看到过鬼擂,只是那里的场地和雍都这里的一比,立即就让他生出天渊之别的感慨来。

这个雨花阁也不知道是谁建造的,实在是大手笔,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把地下掏空可比建一栋阁楼难多了。

看了一眼其他人,李成武和他那几个朋友不是初来,神se如常,倒是俞先登,他和雷行空一样,是第一次来,这时候已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是一副乡巴佬进省城的模样。

“几位公子,这里就是你们的座位,待会儿比武开始时,请莫要随意走动。”

小桃将雷行空等人领到北面较高的位置,然后用甜美的声音交待。

说时,她看了一眼雷行空,又道:“这位公子若要上擂,倒可以事先去裁决亭报名,那里会有人为公子安排的。”

交待完后,小桃很快离去。

雷行空想了想,对李成武问道:“不知道这里的赌注怎么下?”

李成武听雷行空问起赌注,立即很热切的回答:“按照雨花阁的规定,每一场的赌注都要在开始前下的,待会儿雷兄弟若想下赌注,只要招一招手,自会有人来收取。”

抬头看看,李成武熟门熟路的招来一名小厮,拿了几份小册子,递一本给雷行空,道:“每一晚的擂台比武,至少有十场是事先便已定好的,亦是赌博的热门。在这本《金玉时闻》中,记有很多有用的消息,比如上擂比武的双方是何人、修为如何、有何长处、惯用何种兵刃、以往战绩、以及今ri赔率如何等等,雷兄弟可以细细看一看,便大约有底了。”

“哦?”

雷行空接过那本小册子,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本小册子的制作非常jing美,只一摸便知用纸都是上好的。

封面上,印着《金玉时闻》四个大字,墨迹簇新。

翻开页面,里面则记录了许多上擂比武者的信息,详尽无比,就连那些人的画像,都附上了,可见是用了心的。

比武的武者,在小册子里都被称做勇士。

今晚的第一场,比武双方是一个绰号叫做“独狼”的勇士和一个绰号叫做“铁虎”的勇士。

记录中,独狼的修为应该是苍龙诀四重,使用的武器是一对短刀,他的身法灵活,走的是轻灵迅捷的路子,以往经过二十场胜利,是近期投注的大热门。

另一名铁虎,虽然修为只相当于苍龙诀三重境界,不过擅长硬气功夫,身体练得就像是岩石一样,寻常刀刃都伤他不得,身负过百场胜绩,同样是大热门。

最快对最硬!

这就是第一场的噱头。

除了第一场,后面还有十二场的信息,雷行空极快翻过一遍,今晚的那些“勇士”的修为,修为最高的也就在苍龙诀四重境界……略一思索,雷行空对李成武问道:“李兄,你方才说至少有十场是定好的,那是不是就是说还有未预先定好的比武?”

听得雷行空称他“李兄”,李成武顿时笑得更开了,点头答道:“没错,今晚除了这十二场,若按寻常来说,至少还有十场,就如雷兄弟这般如果想今晚就打上擂,只要你一报名,雨花阁立即就会安排,放在这十二场预先定好的比武之后。”

雷行空又问:“那对手都是什么人?”

“这便要看阁中的安排了!”微微一顿,李成武又接着道:“正常来说,他们会安排实力相近的人对擂,方才入门登记时雷兄弟已测过修为,阁中便是照着那个测试安排的。”

“是这样啊……”

雷行空暗暗思忖着,刚才他测试时并未用尽全力,如果按照那个给他安排对手,那他可就是占尽便宜了……不过同样的,他能“隐藏”实力,其他人也一样能,从这一点来看,这本什么《金玉时闻》里的东西就并不能做准了。

“若不是遇到太厉害的对手,还要留一手才行!”

打定主意,雷行空放下那《金玉时闻》,不再看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遭的位置已经渐渐坐满。

那些人几乎人手一本《金玉时闻》,一边看,一边闲聊。

“第一场,我看好独狼,前ri独狼亦有上擂,身法快得惊人,杀人便如切瓜一般!”

“我倒是觉得铁虎更占便宜,一身横练功夫,寻常刀剑根本无法伤他。”

“是极是极,铁虎虽然不擅使兵刃,只是拳力却是最重的,那独狼在擂台上但凡挨上一拳,便是有死无生的下场,身法再快亦难免不吃拳头。”

“哼,你们如此说,那待会儿便看胜负如何,反正这一场我要在独狼身上下注十个金铢。”

“我亦觉得独狼更强,毕竟修为要高于铁虎,嗯,我也下注十个金铢。”

“我下二十!”

“我下五个!”

……

擂台尚未开始,周遭便于聊得热火朝天,不断有人招手叫来小厮,收取赌注。

那些小厮恭敬的将赌注一一收起,又仔细记好,来来往往忙得不可开交。

不一会儿,擂台比武正式开始。

四下的灯光一下子黯淡下来,中间擂台的灯光却反而亮堂了起来。

雷行空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却发现会场顶上悬挂着许多圆形的白se晶球。

这些晶球大小相近,只有正对着擂台的那个尤其大,是其他的四倍有多。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诀窍,它们每一个都能发出ru白se的光华,这个时候,小的那些都黯淡了下去,中间最大的那个却更亮了起来,看样子真有点类似于地球上的调节灯光。

就在这时候,一个带着鬼面具的男子走上擂台,大声道:“诸位客官,我是鬼面,欢迎诸位来到雨花阁,观看今夜的擂台比武。”

说罢,他很熟练的朝着四方躬身行礼。

四下,纷纷发出喝彩之声,喧哗一片。

待彩声稍落,那自称‘鬼面’的男子继续道:“今晚的第一场比武,是由勇士‘独狼’,迎战另一位勇士‘铁牛’,首先我要介绍我们的勇士‘独狼’……”

那鬼面所说,大都在重复《金玉时闻》上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在他嘴里,却极其引人入胜,尤其他说起‘独狼’和‘铁牛’的以往战绩,刻意渲染描述了一番,惊险激荡,引得周遭彩声连起,极能带动周遭众人的情绪。

“好了,没有下注客官请赶快下注,接下来比武即将开始!”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鬼面继续道:“说了这么多,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勇士上擂,先请‘独狼’!”

彩声雷动。

“再请‘铁虎’!”

彩声继续。

相比之下,显然以身法见长的独狼得到的彩声更多。

【第42章】看擂(2)

比武双方上了擂,会场周围欢呼声四起。【】

雷行空不动声sè,只是静静的看着。

那个独狼,长得矮小瘦弱,一张脸长得丑陋不堪,偏偏嘴巴里的牙齿还参次不齐,犬牙交错,就如真的野兽一般。

不过他的身体表面,有罡气流动,人虽然瘦弱,却让人感觉到了出奇强大的爆发力。

上擂之后,独狼的一双眼睛jing光闪烁,盯着对面的铁虎不断扫视,他那目光扫过的位置,全部都是脑门、喉咙、心脏、小腹这些要害。

另一边,那个铁虎却显得很“普通”。

身体肥大厚实,稍稍比独狼高一头。

他的脑袋就像是生生安在身体上似的,肥肉包裹下,原本应该算是要害的脖子一点都看不到了。..

独狼看他的时候,铁虎仿佛一所知,他的眼睛在肥胖的脸上显得特别细小,光芒黯淡,仿佛大梦未醒。

不论这两人真正的实力如何,只看他们的出场,会让人直觉独狼强,这亦是独狼为何会得到多彩声的缘故。

不过雷行空打量了铁虎一阵后,却觉得两人的胜负应在五五之间。

铁虎全身上下的肌肤,都呈现出一种奇怪的sè泽,和岩石相似,这应该是修炼某种特殊功法淬炼**的结果。

只凭这一点,《金玉时闻》又似乎并不是全价值,铁虎就如它上面所说的,横练功夫了得,身法虽不如独狼灵动,却在防守上占优。

正看时,突然听到一旁李成武问道:“雷兄弟,你觉得这两人谁会赢?”

雷行空看了李成武一眼,想了想,实话实说道:“看不太出来,不过若只这么看着,应该是独狼获胜的机会大一些,毕竟他的修为高一些。”

“哦?”

李成武若有所思的想着,还没说话儿,倒是旁边另一人插嘴道:“我之前看过那铁虎上擂比武,他样子虽不怎样,可打起来却一点不含糊,我倒觉得独狼会输,此时下注的人多半会下在铁虎身上。”

雷行空只凭表面判断,变数很大,因此也不反驳。

那人一见,撇了撇嘴,径自对李成武道:“二郎,我们便下注铁虎吧!”

李成武想了想,他心中亦是看好铁虎,便点头道:“好,依你,我下十个金铢。”

那人应了,立即招手叫来小厮,几个人都下了注。

趁着几个人“忙碌”,雷行空转过头,将自己身上的钱囊极递给一旁的俞先登,低声道:“二哥,若是我上擂时,你帮我全部下注,压我胜。”

俞先登怔了一怔,随即鼓着气,将钱囊接过,道:“嗯,我这里亦有几个金铢,便都压在你身上。”

雷行空笑了笑:“好,这一回便和二哥一道发个小财。”

李成武等人下完注,没过一会儿,那鬼面终于又走上擂台,大声宣布:“擂台比武开始!”

霎时间,擂台四周欢呼之声轰然响起。

待那鬼面走下擂台,比武正式开始一开始。

独狼和铁虎对视一眼,铁虎首先跨开大步朝独狼冲去,径自一拳击下。

“呼!”

这一拳,力道十足,拳劲儿夹带着沉闷的风声,足以开山裂石。

“好!”

一拳既出,立即就得到拥趸们的一片喝彩声。

雷行空远远看到,亦是暗暗点头,看来这个铁虎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虽然擅于防守,不过一来就全力出击,等于告诉独狼:“我今天就要硬吃你,就算你凭借速度占到上风,只要吃了我一拳,就能生生打死你!”

另一边

“嗖~~~~~~”

面对铁虎这一拳,独狼极的侧身一转,便闪躲过去……

“嗯?”

其他人仍在为铁虎的拳头喝彩,雷行空却为独狼的动作叫了声好。

不得不说,尽管之前从那《金玉时闻》中已经知道独狼身法迅捷,可是这时候一看,却仍是让雷行空只觉得眼界大开。

若论速度,以雷行空这时候的修为,早已远超独狼,不过他看得清楚,刚才独狼的步伐转进之际,脚下的关节却仿佛能够任意转折一般,速比的一下子便移开了,这动静给雷行空的感觉,就是独狼根本不像一个人,像那些在魔鬼山见识过的荒兽一样,诡异之极。

“这家伙的身法,只怕真是从那些荒山老林里的野兽身上学来的!”

雷行空暗暗沉吟。

看了铁虎和独狼的表现,心中觉两人胜负应在五五之间。

擂台之上,铁虎连连进击,追着独狼打;而独狼则依靠速的腾挪移动,不断躲开。

两人的情势,铁虎显然占尽上风。

会场周遭喧哗鼓噪之声此起彼伏,看擂之人的情绪都被擂台之上的争斗带动起来,火热比。

就连一旁的俞先登,尽管因为雷行空的缘由对这鬼擂没有好感,可这时亦紧握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擂台,渐渐看得入神。

过得一阵,擂台上的情势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李成武转过头来,对雷行空道:“雷兄弟不知道,这个铁虎看着憨呆,可心里其实却jiān猾比,之前他打过上百场的擂,早已将这擂台上的伎俩摸得熟透,你看他这时放轻了拳头,一味追逐独狼,就可知他先前只是用计。”

雷行空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一直看着,也看得出铁虎的伎俩。

一开始,铁虎连续使了几记重拳,先声夺人,虽然打不到独狼,可是却明明白白的让独狼感受到了他的拳力。

这么做,是为了给对手施压。

然后,他一直像赶羊一样紧追着独狼,拳头也并没有用上多大力气……一个躲,一个赶,两相比较之下,在这个面积不大的擂台上,铁虎的消耗比独狼要少起码一倍不止……如此下去,即使独狼在修为上占优势,铁虎也会渐渐将这个优势抹去。

显然,这个擂台上,不止要有实力,还要有智谋。

铁虎虽然在实力上稍逊一筹,可是临阵的智谋却胜独狼。

之前劝说李成武下注的那人,看见铁虎打得好,心情大好,晒道:“这一场铁虎赢定了,那独狼修为虽高,可不顶用,铁虎之前便杀过不少修为比他高的人,这鬼擂上终究不是谁修为高便占便宜的。”

说话时,那人脸上满是一副“教你个乖”的样子。

雷行空看了看那人,不动声sè,对那人的话儿恍若未闻。

在他看来,擂台上两人胜负仍然未分,独狼虽然处在下风,不过他肯定不会就这么一直被铁虎赶着跑,毫反击之力,要知道即便是困兽也有垂死一搏的凶xing,何况是修为比铁虎高的独狼?

因此,独狼肯定会找机会反击,而两人胜负应该就在那一击之间。

……

擂台之上。

随着气力不断消耗,独狼亦渐渐察觉到了铁虎的伎俩。

“想用这等卑劣的手段打败我?休想!”独狼咬牙切齿的暗暗思忖,眼中厉芒见锋锐。

倏忽间

只见他突然双手着地,四肢竟一起贴地而行,就好像一只从山林走出的野兽一般。

不过同时的,他的速度倒是一下子变得了,四肢关节仿佛能随时随意旋转,带动着他的身形也越发变得诡异。

这套身法,是独狼压箱底的绝技,不到紧要关头,他绝不会使出。

刚出生时,他便被遗弃在山野间,不过幸运的是,一头失了幼崽的母狼发现了他,母狼不但没有吃他,还将他当作狼崽养活……就这样,他好像野兽一样在山林里整整生活了将近十年……后来,一次偶然机会,一名武者在山间遇到独狼,将他制服,并带出山林……

独狼的身法,便是从母狼身上学得的,幼年那十年如狼一样的生活,让他全身关节变得与常人不同,加上后来从那名武者身上学到的本事,他就练成了这一套诡变莫测的独特身法。

极移动的同时,独狼开始对铁虎发出攻击。

“嗖”、“嗖”、“嗖”……

独狼手上那对短刀,不断切割滑动,在铁虎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

“厉害,真厉害!”

雷行空心中暗叹,觉得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独狼的身法绝对没有人能学得来,许多动作都不是人类的身体能做得到的。

而且,他还看得清清楚楚,独狼的那对短刀并不是拿在手上的,而是装在铁护腕上的。

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机关,短刀完全随独狼心意缩,独狼速移动时,那短刀则缩入护腕内,独狼出手攻击铁虎时,短刀却“噌”的出,速准确。

独狼的身法,配合上这样一对短刀,简直如虎添翼。

这个时候,擂台上的另一方,铁虎已经完全跟不上独狼的速度,他的追赶一下变得徒劳功,面对独狼的攻击,他也躲避不了。

不过,独狼的短刀虽然速凌厉,却也法给他带来太大的伤害。

每一次短刀划过的地方,那上面的皮肉都会泛起一阵黄气,令独狼的短刀法深入,只留下浅浅的口子。

不一会儿,铁虎身上便已布满刀口,血淋淋的看着恐怖得很,而他只能一拳接着一拳后知后觉的砸着,完全奈何不了独狼。

这一下,擂台周遭的声音倒是小了许多。

和之前的情势相比,擂台上的上风下风已经吹了个颠倒,独狼占了上风,铁虎反而落到了下风的位置。

会场里面,下注在铁虎身上的人也不少,他们看见铁虎这样,顿时都欢呼不起来了。

只有下注在独狼身上的人,还在“嚣张”的大叫。

李成武和他那几个猪朋狗友也不作声了,之前还“教你个乖”的那人斜着眼看了看雷行空,哼哼的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说不出来。

雷行空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只是盯着擂台上的独狼铁虎,一脸专注:“了!”

这时候,独狼看着虽占上风,不过他是,可消耗却比之前大,而铁虎身上的口子都不在要害,反倒没吃多少亏。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铁虎就赢定了。

因此,独狼肯定要拼力一搏,就在一瞬间。

突然

独狼的速度提高了一线,倏忽在铁虎身周转了两圈,竟迅速冲向铁虎,手腕上的两把短刀同时都shè了出来。

来了!

雷行空心中蓦然一动,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

历经三世,血腥杀戮之事也并非没有见过,不过看着这一场鬼擂即将决出胜负,期待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和之前专攻侧面不同,这一回独狼从正面冲向铁虎,完全是一副硬碰硬的样子,狠狠将短刀捅向铁虎的胸腹。

“唰!”

这一刀,到极点。

铁虎不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不过他亦没躲,只是恶狠狠一笑,大喝一声“去死”,便径自照着独狼的胸腹也是一拳轰出。

以硬碰硬,以命搏命,两人生死,都在此一搏。

“噗!”

“砰!”

独狼的刀,先捅入铁虎的身体。

随即,铁虎的拳头,重重的擂在独狼的胸口。

“呃!”

两人都闷哼一声,顿在当地。

擂台周遭,惊呼四起。

然后,那些下注在铁虎身上的人都叫了起来,拍着手。

之前那“教你个乖”的家伙转过头来,看着雷行空,仿佛吐气扬眉了似的:“赢了!早就说独狼打不过铁虎,铁虎一拳就能揍扁他。”

李成武也不说话儿,看了一眼雷行空。

雷行空笑了笑,毫不在意。

在旁人的眼中,铁虎皮厚拳头硬,硬碰硬自然占便宜,独狼的这两刀不但讨不到什么好,反而吃了铁虎这一拳,不死也重伤,接下来胜负已分,不用打了。

就连铁虎自己,可能也是这么计较的。

不过,雷行空却知,这一场终究还是独狼赢了。

铁虎那一拳虽重,独狼却吃得消,最多只是重伤,不至于丢了xing命。

可独狼手上那两刀,足以让铁虎死两回。

短刀之上,独狼竟催动出罡气附在上面,尽管只有很稀薄很稀薄的一点点,却使那短刀变得削铁如泥,铁虎的身体就算硬如岩石,也法抵挡。

这已经相当于苍龙诀五重境界的修为了,这样的刀罡,只有像雷行空这样,身体已修炼得如同jing钢一般,才可抵挡得住。

擂台之上,两人停顿一阵。

很的,铁虎的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然后下一刻,他整个人一软,身体便如同化作一团软肉,歪斜斜的倒落地上。

周遭,一片寂静。

胜负虽然已经分出,不过却没有多少人能看得懂之前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砰!”

独狼显然受伤不轻,脸sè苍白的站在擂台上,铁虎倒下后他似乎仍不解恨,忍不住上前踹了一脚,将铁虎的尸体直接踹到了擂台之下。

这一下,观擂众人都回过神了,欢呼喝彩之声如同浪cháo一样渐渐响起,越来越热烈。

对他们而言,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并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谁赢了,谁死了……在这里,欢呼和彩声永远只属于胜利者,失败者只会被情抛弃。

“雷兄弟好眼力,果然是独狼赢了!”

看到擂台结果,李成武转过头来,由衷的捧了雷行空一句。

那个“教你个乖”的家伙,也偷偷看着雷行空,眼中不敢再带不逊之sè。

雷行空微微一笑,仍然没说什么。

之前的判断实在带着侥幸,只看这时候擂台上的独狼连站都站不稳,便知他的修为真的还未到苍龙诀五重境界,刚才勉强将催鼓出罡气来,附在短刀上,已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若是不能一举杀了铁虎,接下来他就再还手之力,只能任由铁虎宰割。

因此,这中间的胜负只差之毫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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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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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虎倒下后,那鬼面立即走上擂台,大声宣布独狼获胜。

同时,他拉着独狼的手,呼喝着一一走向擂台四面,接受四个方向拥趸们的欢呼,进一步将阁内的气氛推向**。

擂台之下,则很快有人走出,轻手轻脚把铁虎的尸体搬走。

他们还撒了些带着淡淡清香的水,将之前的血腥味儿也掩盖住了。

一切处理妥当后,鬼面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将俨然已是“英雄”的独狼送下擂台,接着宣布第二场比武开始。

一场接着一场,如此擂台上一连进行了五六场比武。

相比起之前铁虎和独狼的第一场,之后的几场比武双方的修为稍低一些,不过却更为激烈。

修为越低,就打得越死缠烂打,有一场双方手挠脚踹不说,就用嘴咬、用头磕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招儿都使出来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周遭看擂的人却越是兴奋无比,一个个被擂台上的血腥刺激得死扯着嗓子叫着喊着,叫的喊的都是“打啊”,“用力”,杀了他”之类的话儿,就好像他们跟擂台上的人有多大仇似的。

雷行空看了几场,心中开始觉得有些没意思,转头看了看同来的几人,却见包括俞先登在内,正看得津津有味儿。

想了想,他便明白了,他的修为高,看着这些比武觉得处处是破绽,所有没意思,反而俞先登等人,修为不及,倒是看得紧张刺激。

又过一场,趁着众人下注的空当儿,雷行空对李成武问道:“李兄,我若想报名上擂,应当去哪儿报名,如何做?”

李成武目光一亮,看着雷行空:“雷兄弟今日就准备上擂?”

雷行空点点头:“看了一会儿,心里有点数了,反正早晚都要上擂,今日就上去试一试。”

李成武心中一喜,连忙指着会场阶梯最上方的一个小亭,道:“雷兄弟,你可直接去那儿报名,那儿是裁决亭,报了名你就在那里候着,他们会为你安排上擂比武的事儿。”

雷行空沉吟一下,转过头对俞先登道:“二哥,我去报名比武,记得刚才咱们说好的事儿,待会儿若我上了擂,你就把钱都下注到我身上去。”

俞先登皱了皱眉,问道:“阿空,你……你真准备今日就上擂啊?”

雷行空站起身,拍了拍俞先登的肩膀,道:“二哥,别担心,我没事儿,待会儿记得下注就是了。”

说完,他径自走向那个裁决亭。

……

来到裁决亭,里头人不少,约莫二十余个。

那些人一看就是来报名比武的,一个接着一个往里走,目光里多少带着些凶悍之色。

最内里,有一张长桌。

桌前坐着三个人,那些报名的人走过去,他们随口问几句,在纸上记录下来,然后将人打发到了一边等候。

雷行空走到队伍最后头,排着队慢慢向前挪,不一会儿终于轮到他。

“把你的铜牌拿出来!”

一过去,那边长桌前坐着的其中一人很直接的说道。

雷行空也不废话儿,把铜牌掏出,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铜牌,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正想提笔记录,等他看清铜牌上面的“铜流庚丑”四个字后,顿时怔了一怔,随即抬起头,朝雷行空看了看。

同时,那人将铜牌递过去给身边一人查看。

旁边那人看了铜牌,也抬起头看了看雷行空,再将铜牌递给最后一人。

长桌前的三人都看过铜牌后,其中一人问道:“你擅使什么兵器?”

雷行空将这三人的异样看入眼底,不过却不动声色的回答:“刀!”

“哪里人?”

“青水郡。”

“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可说否?”

“苍龙诀!”

“苍龙诀?你是军中之人?”

“是!”

“郡军?羽林军?”

“郡军。就要入羽林军!”

一问一答很快,雷行空有问必答。

那人想了想,又问:“之前在郡军中是何职位?”

“都校!”

雷行空还是如实回答。

这些问题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看雨花阁这气派,便知他背后的主人或者势力非同寻常,人家想知道什么查不出来?

那人点点头,道:“好,从今日起,你在雨花阁中的称谓便叫做‘狂刀都校’,先到一旁等候,今夜便安排你上擂。”

“狂刀都校?”

雷行空怔了一怔,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么一会儿说话儿的功夫,就把他的外号给定下了,还“狂刀都校”哩,听着好像很威风霸气,可仔细一想,其实却烂俗无比。

可以想像,那独狼、铁虎之类的外号,应该也是他们定下的了。

心里虽有想法,不过嘴上却不多说什么,雷行空依言走到一旁坐下等候。

那人把该记录的东西记录完毕,然后把那一张纸递给身旁一人,同时使了个眼色。

旁边那人会意的接过纸张,匆匆起身走了出去。

在裁决亭一旁,还有一个房间。

那房间只有一排小窗,远看着毫不起眼,可其实却是整个阁中观看擂台最佳的位置。

人只要坐在房中,整个擂台便无遮无挡,尽收眼底。

那人拿着纸张走进房间,房间上首端坐着一人,是一名中年男人,那人快步走过去,轻声唤了一声:“阁主!”

那中年男人抬了抬眼皮子,问道:“有何事儿?”

那人捧着纸递上去,恭声道:“阁主,方才陈先生说过的那小子来报名上擂了。”

“哦?”

中年男人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沉吟道:“狂、刀、都、校……竟是军中子弟,如此年纪,只怕是将家子?”

听到中年男人这般说,前面那人连忙主动出声道:“陈总管已经打听过了,这小子的确是将家子,父亲曾在羽林军为将,后来阵勋了,他从小由寡母抚养成人。”

“好!”

中年男人略一思索,说道:“今日便将这小子放到最后,嗯,给他派些好对手,把赌注都下在他身上,还有,和那几位亦说一声,让他们把赌注下准了。”

“是,阁主,我这就去办!”

那人一点头,急急忙忙离开了。

中年男人透过窗口看着下面的擂台,不发一言,也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阵才听得他喃喃自语起来:“雷行空……姓雷的……从青水郡来……莫不是那雷千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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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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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行空坐在裁决亭中,静静等候。

周遭还坐着其他人,不管是有意无意,每一个坐在此间的人,都打量着其他人,毕竟只要上了擂,这里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彼此不死不休的敌人。

雷行空亦不例外,不过他的目光只极快的扫了一周后,就垂下了眼睑,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雷行空周围已坐满了人,都等着上擂比武。

人越来越多,小小的裁决亭中挤了差不多五十人,除了先来坐下的,更多的人只能站在一旁等候。

突然

有一人大咧咧的走过来,朝着雷行空的椅子就是一脚踹了过来:“小子,起来!”

雷行空正“睡”得入神,被这一踹一下子就震“醒”了。

..

“嗯?”

他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光头,光头上的五官带着凶戾,五六条疤痕爬在上面,坑坑洼洼。

光头后面,还有几人同行。

雷行空的目光很快忽略过最前面的光头和其他几人,落在中间的那个矮壮汉子身上。

那矮壮汉子一言不发,只是yin沉沉的看过来,只接触了一个眼神,雷行空就直觉这人才是眼前这几人的头儿。

那光头看见雷行空不动,又踹了一脚椅子,道:“小子,看什么看,滚一边去,这个座儿老子要了。”

这一脚,踹得更重了。

雷行空的目光重新转回到那光头的身上,随即又朝左右看了一眼。

周围,站着的人比坐着的还多,那光头显然是要来抢座儿。

雷行空略一思索,也没多话儿,径自起身,走到一边站着去了。

入门时便听说过,雨花阁中的规矩严禁私斗,他的修为再高也怕遇到这种不要命行事肆无忌惮的愣人,因此只能退一步。

光头冷哼一声,看也没看雷行空一眼,又踢着雷行空那座位左右两边的人,道:“都给老子滚开,这几个座儿老子都要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雷行空开了头,其他人几人也都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

那光头满意了,得意洋洋的扫视了周遭一眼,然后才对后头的矮壮汉子道:“大哥,有空座儿了,快坐!”

那矮壮汉子不客气,径自过去坐下,恰好坐的椅子是雷行空之前坐的。

等那矮壮汉子坐下后,那光头和其他几人才随之坐下了。

雷行空看了看那矮壮汉子,又看了看那光头,随即再次闭上眼睛,倚着墙继续养神。

……

过得一阵,《金玉时闻》中原本定好的十二场比武终于统统打完,接下来,便是没有预定的比武开始了。

“莽牛,铜头,准备上擂!”

裁决亭中,有两人首先被唤了名,那两人恶狠狠的对视一眼,一道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喧声再起,比武开始……

如此两人、四人、六人……不断离开,比武一场、两场、三场……不断进行,不一会儿便已过去十五、六场。

相比起之前那预定好的十二场比武,这没有预定的比武进行得很快。

之前那十二场,比武双方都是由雨花阁选出来的,实力相仿,因此在擂台上打得旗鼓相当,要分出胜负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之后的十五、六场,比武双方的实力参差不齐,胜负往往只是一招而决,因此用了之前的一半时间都不到。

又过得一阵,裁决亭中人越来越少,空座儿也多了起来。

雷行空依旧倚着墙闭目养神,除他之外,亭中已没有继续站着的人。

又是一场比武结束,一个雨花阁的人走进来高声唤名:“黑虎,准备上擂!”

听见唤名,那矮壮汉子站了起来,显然他就是黑虎。

同时的,矮壮汉子身边的几个人,连带那光头在内,也很快站起,那光头嚣张无比的叫道:“大哥,待会儿下手快些,完事儿咱去丽chun院喝酒。”

矮壮汉子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快步走出。

不一会儿,外面又是声浪响起,然后没多久,雨花阁的人就又进来唤名了:“剁手客,准备上擂。”

闻言,一个背着一把大砍刀的魁梧汉子站起来,走了出去。

那光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嘿笑着道:“短命的货儿,遇上大哥,他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外面,声浪又起,过了一会儿,雨花阁的人再次进来唤名:“狂刀都校,准备上擂。”

这“狂刀都校”的外号有些绕,雷行空先怔了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站直身体,迈步走出。没想到在身后,那光头一看他朝外走,顿时又轻蔑的笑了起来:“咦,是刚才坐这儿的小子,哈哈,这临到最后一个对手,大哥反而捡了个大便宜。”

听了那光头的话儿,雷行空心中恶趣顿生,忍不住转过头,冷声冷气道:“知不知道你给你大哥惹祸了,占了我的座儿,待会儿就需拿脑袋来还。”说完,他一路走出,也不管那光头在后面气得大骂咧咧。

出了裁决亭,一路有雨花阁的人引着他朝擂台那边走过去。

擂台上,那被叫做“黑虎”的矮壮汉子,这时候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展开双手接受四周观众的欢呼喝彩。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胜出两场,只要再有一场,便能完成三场胜擂。

方才在裁决亭中,雷行空也没看到黑虎之前的两场是如何胜的,不过看他所用时间极短,便知他的实力不弱,至少远在之前两名对手之上。

正想时,前面那引路的人转过头,低声问道:“你的刀呢?”

雷行空愕然,道:“我……我没带着刀来。”

那人微微皱眉:“这可是鬼擂,事关生死,你怎么不把自己称手的兵器带来?”

顿了一顿,他又道:“况且,你既叫做‘狂刀都校’,上擂如何能没有刀?”

雷行空倒没想那么多,自从在燕云要塞出了节义侯索刀的事儿,他就打定了主意不拿天亟出来招惹是非,因此这时候也没带出来……想了想,他对那人说道:“如此,那便劳烦您为我借一口刀来,只要是寻常军中使用的样式就行了。”

那人的眼神中带着些不满的看了雷行空一眼,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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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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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上。

李成武一直盯着裁决亭这边的动静,每场结束都要看一眼,这时候远远看见雷行空出来了,当即低声对周围几个同伴道:“雷兄弟出来了。”

俞先登听见,连忙顺着李成武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雷行空朝着擂台的方向走,心头不禁一紧。

之前的两场俞先登都看了,此时台上这个叫做黑虎的家伙,下手极是迅捷狠辣,连续两场只用一招便杀了对手,毫不拖泥带水。

那已死的两人,甚至连招式都没完全使出来就输了,俞先登自问若换做他在台上,只怕下场还不如那两人的。

“阿空的修为已到六重境界,应……应该能赢?”俞先登捏着雷行空先前给他的钱囊,心中暗暗思忖:“这钱可是阿空的所有了,若……若有个万一……家中婶娘可怎么办?这一场还要不要赌……”

这边,俞先登正拿捏不定,一旁,李成武看着雷行空,又看了看擂台上一脸沉着阴狠的黑虎,心中亦拿捏不定。

旁边一人低声问道:“二郎,如何,这一场要不要下在那小子身上?”

另一人也道:“这一场……那小子只怕悬啊!”

李成武沉吟着,没即刻说话儿。

之前两场他们也都看在眼中,黑虎的实力令他们惊讶不已,就算知道雷行空的实力不俗,可是在他的印象中,雷行空的年纪毕竟不大,经历的事儿只怕也不多,上到台上是不是这黑虎的对手,还难说得很,因此便也

看见李成武没吭声,之前那人又说了:“二郎,这个黑虎我之前见过,他本名是黎黑虎,是外城西坊的一个地痞头儿,据说曾在南豫郡郡军中呆过,上过阵杀过敌,后来因在军中犯了事儿,才被革退了,之后也不知怎地,黎黑虎亦没回乡,反而蹿到京城来了,短短半年间便将西坊的地痞都收了,成了他们的头儿。”

“原来是他!”

李成武怔了一怔,有些疑惑。。

他家中几代都在羽林军中任军头,京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这个黎黑虎是近来蹿起最快的地痞,他自然也听说过,只是不明白这个地痞头儿为什么会来打鬼擂。

心念电转,他还未及细想,却听那个同伴继续说道:“前一日还听说,这个黎黑虎不知和谁人打赌赌输了,要依约来打鬼擂,赢得十场后才算履约,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他了……啧啧啧,这人手下的功夫真是了得,看着有苍龙诀四重境界的修为了,当年在军中若不犯事儿,此时只怕已是都尉校尉一级的军官了,怪不得能在如此短短半年间便在西坊蹿起来。”

李成武道:“如此,这一场我们便先不下注,待下一场再说。”

之前说话那人连忙劝道:“下一场?二郎莫非以为那小子能赢得过黑虎?不须说,这一场便下在那黑虎身上,必胜无疑!”

另一人也道:“正是,这已是黑虎最后一场,怎能错过?”

李成武举目看了已走近擂台下的雷行空一眼,想了想后,点头道:“那好,这一场便下注在黑虎身上!”

“正该如此!”

几个人都齐声应和,连忙招手去叫雨花阁收取注码的小厮。

俞先登在一旁听了李成武等人的话儿,见他们都说雷行空会输,心中又急又气,待那小厮走近,顿时一咬牙,将身上所有的钱连带雷行空的钱囊一起扔给那小厮,道:“帮我下注,赌那……那狂刀都校赢!”

那小厮怔了一怔,抬头去看俞先登。

这一路过来,收取的注码都是落在黑虎身上的,没想到却突然出来个客人,把这么一袋子钱都下在了那什么狂刀都校身上。

不过,雨花阁中规矩森严,小厮只看了俞先登一眼,连忙快快将钱收下,又问俞先登拿过座牌,细细纪录起来。

俞先登下注的声响不小,一旁的李成武等人都留意到了,转过头来看他,其中一人撇了撇嘴,嘿声道:“待会儿输死你!”

李成武瞥了俞先登一眼,也道:“不懂就莫要乱来,何必与钱斗气?”

俞先登难掩心头火气,**的回道:“我兄弟一定赢!”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李成武等人,转眼看向正在擂台一旁的雷行空,心中暗暗默念:“阿空,你可一定要赢啊,一定要赢……”

……

在会场的另一个角落。

之前雷行空入门时见过的那陈先生,手中亦捏着两个钱囊,踌躇不已。

雷行空的修为他是知道的,只是在阁中日久,见过的人也多了,修为测试毕竟不能完全当作实力来看,从前也有修为测试极高的人,却因手下功夫太弱、应敌经验不足而被修为低的人杀了的,如今雷行空对上黑虎,这其中究竟谁赢谁输……倒是让他有些吃不准了。

他吃不准,还有一个缘由,便是手中的那两个钱囊。

这里面,可是他和那曹先生两人近一年的薪俸,面对如此大的赌注,就算再见多识广的人,心中也难以视之等闲。

心念转动——

终于,心中赌性大发。

“不管了,今日便搏上一把,便当是豪赌一回了!”

脑海中,莫名的浮现起雷行空脸上那道狰狞刀疤,陈先生猛一咬牙,不再犹豫,紧紧抓了抓手中那两个钱囊,随即招手叫来收取注码的小厮……

……

擂台下。

雷行空接过那引路人递来的刀。

这刀是标准的军中样式,雷行空一看就知,他随手挥舞两下,试了试那刀的轻重,然后又舞了一个刀花,才点点头道:“嗯,就是它了,称手得很呐,谢谢大哥!”

那人见雷行空如此说,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若是雷行空不满意这刀,待会儿“狂刀都校”上擂不带刀,闹出这样大的纰漏,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带着些客气的微笑道:“称手就好,祝你今日旗开得胜,还有什么需要的么,若有就尽管直说。”

雷行空点点头,道:“没有了,这就可以上擂了么?”

那引路人道:“再等一阵,待会儿鬼面会叫你的名字,到时你再上去。”

雷行空“哦”的应了一声,转头去看擂台上的鬼面。

那鬼面正拉着黑虎,朝着擂台四面不断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挑动观众的欢呼,等了一会儿,鬼面说了两句暖场的话儿,才终于叫出了“狂刀都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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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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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得擂台,迎接雷行空的,不尽是欢呼之声,其中更多是喝倒彩的声音。

在这个会场之中,刚上台就被喝倒彩,其实并不是什么反常之事。

之前黑虎连胜两场,干净利落,早已收了周遭大部分观众的心,此时人心向背显而易见。

雷行空上台之后,只是默默站在一边。

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可私底下他却暗暗高兴,越多人支持黑虎,到最后他获胜时赌注的赔率就会越高,换句话也即是这一场他能赢到的钱越多。

那个主持擂台的鬼面,一直口若悬河,就着“狂刀都校”这个外号大吹大擂起来。

什么军中出身,什么杀敌无数,什么祖传刀法盖世无敌,什么羽林军中未来栋梁……反正就是一堆又一堆不吝赞誉的话语。

雷行空在一旁听着,虽然自觉已然历经三世,脸皮算是有了一定的厚度,可是听了这番话儿,也难免有点“虎躯微震”。

……

台上,继续做秀。

台下,其中一间贵宾包厢中,有一人坐在正首,那人乍眼一看到站在擂台上的雷行空,立刻便露出了一脸的讶容。

“没想到,这小子,竟在这儿出现了……”

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那人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慢慢弯了起来,在他那张白净富态的脸上转化作一个阴阴的笑容。

包厢之中,除了一旁服侍的女婢小厮,围着圆桌坐着的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看见正中那人的笑容,忍不住催促道:“如何,节义侯,这一场你要赌哪一个赢?”

正中那人面带阴笑那人,正是节义侯关彦成。

因为在燕云要塞退走蛮人,他回到京城后可谓是炙手可热,皇城之中已有传言流出,说当今雍皇即将会晋封他为安国公,可见圣眷正隆,因此各方势力不乏拉拢卖好之人,风头一时无两。

他是雨花阁幕后东主之一,时不时便会来此观看鬼擂,只是没想今日过来,却遇见了雷行空。

极快回过神来,节义侯敛起嘴角笑意,不答反问道:“陶洛候,祁阳伯,你们准备下注在哪一个身上?”

旁边那两人一个是三等候,一个一等伯,都是朝中权贵,刚才问话儿的是祁阳伯。

听见节义侯如此问,祁阳伯立即回答道:“这一场自然是下在那黑虎身上的。”

那陶洛侯也附和的点点头,道:“黑虎连赢两场,那两场我看他丝毫未用真功夫,这一场的对手年纪尚轻,太嫩了,还未开打便已输了一半。”

节义侯摇了摇头,道:“我倒觉着黑虎会输。”

雷行空的实力,他在燕云要塞时已然见过,当日雷行空那蕴含“天威”修为的一刀,直至此时他仍然记忆犹新,因此不论黑虎之前两场表现多好,可是修为境界的差距就摆在眼前,因此在他心中认定雷行空这一场必胜无疑。

“哦?节义侯如此笃定?”

祁阳伯怔了一怔,陶洛侯也看了节义侯一眼,面带疑色。

“你们不信?”

节义侯嘿嘿一笑,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对赌一把,你们将落注在黑虎身上,我则落注在这个狂刀都校身上,看看最后谁赢谁输。”

陶洛候和祁阳伯没想到节义侯会提议对赌,不禁有些犹豫。

节义侯又补充道:“即使对赌,那么你们一人出十万金铢,我出二十万,如何?”

一对二?

陶洛候和祁阳伯对视一眼,这等好事如何能拒绝,况且这十万金铢他们还未真的放在眼中,因此都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节义侯满意一笑,转眼看向擂台上的雷行空,眼中精芒闪过,暗忖:“只可惜这一时三刻,在雨花阁中找不出能杀得了这小子的人……嗯,下一次定要找个修为高的人做他对手,杀了他,那把天亟宝刀还不手到拿来?”

……

台上,鬼面洋洋洒洒的解说一轮过后,终于大声宣布比武开始。

雷行空垂手提着刀,转眼看向黑虎。

从之前他一上擂台开始,黑虎的目光就一直在他的身上转悠,尤其是咽喉的位置,让他不爽得很,如今比武开始,黑虎的目光更见凶厉,手中那柄砍刀上一下子涨起淡淡乳白毫光。

“真气质化!”

雷行空心中有数,不过他这时候对黑虎手里的砍刀更感兴趣一些。

相比起军中惯用的长刀,黑虎手里的砍刀短了差不多一半,这样的长度用于战阵自然不行,不过却适合在狭小的空间对战,比如街头巷尾,比如眼前的擂台上……在需要短兵相接的地方用这柄砍刀,以快打慢,绝对更占便宜。

“若是用这种长度的刀,尽管攻击范围小了,只是使起奔雷刀来的话儿却会更快,嗯,等哪天有空了,也去打一把这样的短刀带在身上,说不定日后能派得上用场。”

雷行空心念很快转动,转眼间看见黑虎倏忽一动,整个儿欺身扑来,速度很快。

“唰!”

身形趋进的同时,黑虎手中的砍刀也极快划来,夹带着白色刀芒,切向他的咽喉。

“好狠!”

雷行空依旧垂手提着刀,不动的看着那道袭来的刀芒。

在旁人眼中这一刀很快,可是对他而言,却并不是那么快。

一直等到那道刀芒划到近前,皮肤上都能微微感应到刀芒上的凛冽寒意,他的身体这才微微侧开,随着刀芒前进的轨迹同速后让……

“好!”

之前两场,黑虎全是一刀毙敌,而且都是一刀砍在了对手的咽喉上,因此从他扑向雷行空的一刻起,擂台周遭就响起了喝彩之声……等到看见黑虎的砍刀极快砍向那个什么狂刀都校,而那小子却“不知躲避”,落注在黑虎身上的人更是激动得大声欢呼起来,只觉已是胜券在握。

不过很快的——

他们就欢呼不起来了,因为他们看见砍刀势尽之后,却不知怎地只是贴着那狂刀都校的脖子滑过去了,并未如愿砍到那小子的身上。

“……”

周遭顿时为之一静。

雷行空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一样,手中长刀依然倒垂。

反倒是那黑虎,一刀落空之后,却极快闪身退开,几乎退到快接近擂台边缘的地儿,这才站定身子,盯着雷行空不停打量。

【第47章】绝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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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雷行空避刀这一下巧到极点,黑虎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凡。

正因为这样,一刀落空后他才急急退开,不敢太过接近雷行空。

另一边,雷行空没有追击,看着黑虎矫健无比的身形,同样只一招而已,他也已经大概能判断出黑虎的实力。

黑虎修炼的功法就是苍龙诀无疑,修为应该在苍龙诀第四重境界巅峰,又或是一只脚已踏入第五重境界,只是根基仍未牢固,使出来的刀招并未能发出罡气。

即便如此,这等修为在军中已算是骁将,不知道怎么竟会沦落到市井之中,变成地痞流氓的头头。

站定之后,黑虎极快伸手摸到小腿处,抽出一个小皮套。

那个皮套之中,插着一把巴掌长的小锥,小锥的刃身显然极其锋利极,一出皮套便亮出明晃晃的光芒。

黑虎熟练的将那小锥倒转过来,插入他手中原本的砍刀刀柄……“锵”的一声清鸣,那小锥的最末端已牢牢插入刀柄之中。

“有意思!”

雷行空看得清楚,黑虎那柄砍刀刀柄顶端,有一个圆孔插槽,恰好可让小锥插入进去。

这样一来,原本黑虎的砍刀刀柄上,便又多了一头锋利的锥子,那砍刀顿时变成了一把“一头刀一头刺”的奇形兵刃。

显而易见,这应该是黑虎压箱底的本事。

装好小锥,黑虎再次朝雷行空扑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渗人的阴狠,放佛欲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唰!”

这一刀比之前更快更猛。

刀口对着雷行空正面的右边胸膛,从上至下,斜斜劈向左下肋。

雷行空看准刀势,再次侧身让开,同时微微抬脚,准备待黑虎的刀势一尽,便出手解决他。

只是没想到——

黑虎的刀招只使了一半,竟在中途突然变招,砍刀在他手中极快一转,转出尖锥一头,反向上划雷行空的脸面。

“咦?”

雷行空心中讶然,黑虎这一手倒是让他意料不及,此时才知那小锥是这样用的。

不过一闪念间,他的动作比心念更快一步,已极快收回脚步,猛地发力避到一边。

“唰!”

一刀过后,黑虎又续一刀。

两刀之间衔接极快,大力横劈的刀招使到中途,再次变招,用锥尖直戳雷行空裤裆。

“厉害啊!”

雷行空极快避开,心中同时忍不住暗暗赞叹。

虽然只是两招而已,但他已看得出来,黑虎的刀招中带着很清晰的军中刀术的烙印,只是黑虎将这些军中刀术做了改变,一招刀招只使一半,已变得更快,而且还在刀柄上套个尖锥,这样一来可随时变招,二来也可继续将刀招使尽,虚实相间让人防不胜防,刀招的威力就更大了。

“这人是个人才,能将军中那大开大合的刀术改成这般灵动,真不容易!”

心中带着好奇,雷行空索性不再出手,任由黑虎一招接着一招的使出来,他只是不断闪避,好将黑虎的这一套刀招看全。

……

擂台下。

“快啊,快杀了他!”

“就是,别磨磨蹭蹭了,老子还等着收钱呢!”

“还狂刀都校哩,连刀都提不起来,居然敢上台打雷!”

从比武一开始,那些将注码投在黑虎身上的人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这时候看见雷行空被逼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更是欢呼不断,掌声迭起。

在周遭的声浪下,俞先登如坐针毡,紧紧的盯着擂台上的两道身影。

“阿空,千万不能输啊,千万不能输……”

心中默默念叨,俞先登的手用力的握成拳头,搁于膝前,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之中,掐得皮肉发白。

和擂台上的雷行空、黑虎相比,他的修为差得太多,再加上关心则乱,因此也看不出什么,只觉得雷行空被逼得一味闪避,情势不容乐观。

这一刻,他心中对自己欠下巨债、最终又将雷行空牵扯进来的事儿恨到极点……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成武,俞先登满眼尽是怨毒,他自小为人良善,从未有人让他生出仇恨之心,只是这一刻,李成武倒是让他生出一份极深的恨意,如同用刀子牢牢刻入他的骨子里一般。

李成武完全没有留意到俞先登的目光,他的心神已被擂台上的比武吸引住。

擂台上的两人动作极快,李成武的视线紧紧追随,眉头时不时轻轻一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得一阵,倒是旁边那个首先提议落注黑虎的家伙极是兴奋,转过头的对李成武表功道:“二郎,如何,还是我看得准,这小子到底嫩了些,被黑虎如此压着打,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李成武冷哼道:“准个屁,这一场我们又要输钱了。”

“什么?”

那人怔了一怔,不明所以。

连带同来的几人,也都疑惑的看向李成武。

李成武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姓雷的小子都没出手呢!”

一边说时,他心中一边暗暗后悔,明明知道姓雷这小子极是厉害,怎么就将赌注落在黑虎身上呢?

刚开始时,他亦以为雷行空是被黑虎压着打,可看了这么一会儿后,就有些回过味了。

之前入门测试时雷行空露的那一手可不简单,怎么可能被黑虎压得就连回一招的余地都没有?

要说这鬼擂上的门道,李成武也熟得很,虽然不知道雷行空为什么只一味闪避,不过就眼前这情形,显然是雷行空留手了,而且还游刃有余。

那几人听了李成武的话儿,都还不太明白。

待回心想了想后,总算弄明白李成武的意思,可是却仍然将信将疑:“这个乡下小子哪有这么利害?”

又过一阵——

擂台之上,黑虎的进攻依然凶猛,只是他的砍刀每每砍向雷行空时,却总差了那么一丝半点,全然砍不到雷行空的身上。

这样的情形持续一时半会也就罢了,次次这么砍不到人,偏偏雷行空连反击都没有一下,若是还看不出来,那就真是瞎了眼了……这一下,那几个家伙也都信了李成武的话儿,心中亦是后悔起来。

……

节义侯所在贵宾包厢内。

陶洛候和祁阳伯看着前方擂台上的比武,都面带讶色,而节义侯则从容带笑。

他们都是观看鬼擂的常客,加上自身修为亦是不凡,自然看得出擂台上的两人孰胜孰优。

“真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厉害!”陶洛候轻叹一口气,转眼看相节义侯,笑道:“节义侯好眼光,怪不得敢与我们对赌。”

祁阳伯也道:“节义侯方才是如何看出这小子会赢的,也与我和陶洛候说一说,莫要让我们输得不明不白。”

节义侯好整以暇的拿起桌面的酒杯,啜了一口后才道:“这小子来自青水郡,修为极高,我之前便见过的,自然知道那黑虎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如此!”

陶洛候和祁阳伯顿时都恍然过来,祁阳伯更是指着节义侯埋怨道:“节义侯不地道啊,既知这小子厉害,还窜梭我们对赌,分明挖坑让我和陶洛候跳啊!”

节义侯不以为然的摇头道:“对赌是你情我愿的,何来不地道一说?”

陶洛候和祁阳伯身家丰厚,这十万金铢的赌注也并不太放在心上,之前这么说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陶洛候想了想,道:“这小子既然如此厉害,倒要给他找个好对手才是,不然接下来这两场可就没意思了。”

“是极是极!”祁阳伯也忙点着头,“难得今夜来了个高手,若不为他寻个好对手,实在太可惜了。”

节义侯嘿嘿一笑,没说话。

陶洛候径自站起身,走出包厢招来一名小厮,低声交代几句后,那小厮恭敬点头,便极快的去了。

等到陶洛候重新回到包厢,祁阳伯问道:“如何?”

陶洛候看了节义侯一眼,微笑道:“我让人去寻‘绝情刀’了。”

“好!”

祁阳伯一听“绝情刀”三字,顿时就笑了起来:“正好都是使刀的,两人放对一场极有看头。”

节义侯没说什么,亦是一笑。

他知道那绝情刀,那人擅用快刀,实力在这雨花阁所有武者中排得进前五,而且刀术之中有着一股有去无回的狠劲儿,绝情绝户,所以才有了“绝情刀”的外号,这样的人,虽然修为境界不一定及得上雷行空,可就算能将雷行空吃上一个大亏,对他而言便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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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只出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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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避让,雷行空的身形越发从容。

对于黑虎的刀法,他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差不多三遍。

这一套刀法的招式不多,只有十七八招,每一招都将原本的刀招一分为二,利用刀柄上的小锥更增了虚实变化,诡异而快捷。

不过看了这么一阵之后,雷行空已经没有兴趣再多看了。

因为这不是道,而是术。

黑虎改进后的刀法,的确比军中的刀法更有杀伤力,如果放在军中流传开,无疑能够提高士卒的战斗力,可是,这样的刀法对于雷行空这等修为的人来说,却无益于他对刀道的领悟。

刀法的根本,在于力量的运用和出刀技巧,这是需要自身的领悟和修炼的,毫无捷径可言。如黑虎这样,借助外在利器和手段,就算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提升刀法杀伤力,可是若想再进一步,就千难万难了。

这就好比两条路途,一条虽然曲折坎坷,可是却能通向终点,而另外一条虽然笔直快捷,却越走越窄,终于无路可走。

这样的两条路要选择哪一条,一望可知。

当然,如果境界和眼界不够,像黑虎这般一叶障目也并不稀奇。

雷行空在暗暗失望时,却不知道另一方,同在擂台上的黑虎已有些惊慌失措了。

虽然出身末落将门,不过他自小修炼苍龙诀,天资过人,很轻易就修炼到了苍龙诀四重境界,从军后就成了郡军中的翘楚,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逐出郡军,来到帝都,更是借助一些灵药的功用,让修为愈发精进,如今已经突破四重境界,摸到了五重境界的门槛。

一直以来,黑虎对自己手底的功夫都是自信满满的,自觉如此修为,除非那些高门子弟,寻常人中已经难有敌手,所以与人对赌来打鬼擂,也没有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了雷行空,即使他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刀法,依然奈何不了对方,而且人家由始至终连手都没抬一下,这怎么不让他感到惊慌?

“不行,不论如何不能栽在这里!”

黑虎心中暗暗计较,知道这鬼擂之上不限手段,只需杀死对手就行,顿时一咬牙,想道:“既然这样,便只能使那一招了!”

心念一转,黑虎手上的砍刀同时动作。

极快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砍刀再次劈向雷行空的腰腹。

“咦,原来还有一招没用过的……”

雷行空不及多想,身形微微一动,便又避让开去。

黑虎故技重施,刀招使了一半,再次调转刀柄,用尖锥疾刺雷行空的胸膛。

这一手雷行空见识得多了,已经可以从容应付,脚上微微用力,身形退避的速度立即变得更快一分,又再躲开。

不过,就在他身形动作的一瞬间,他突然看见黑虎的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笑容之中竟带着些得意,这让雷行空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几乎同时间的——

黑虎的手臂极快一抖,紧接着刀柄之上的那个小锥,居然从刀柄上疾射而出,直冲雷行空的脸面。

横变突生,措不及防。

“嗤!”

那小锥的速度快得惊人,也不知道黑虎在砍刀的刀柄之上装置了什么机关,竟让小锥速度快得如同箭矢一样。

雷行空亦没有想到黑虎还有这样的一招,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到黑虎是孤注一掷了,这一招如果不能得手,失去小锥的砍刀就只是一柄普通砍刀,那黑虎改进的刀术也就再用不出来。

心头思忖急转时,那柄小锥倏忽之间便射至脸面……如此关头,想要继续这么一味闪避,已是不能。

“看刀!”

一瞬间,雷行空大喝一声,体内苍龙劲气顿时如奔流汇聚,冲涌而上,随即手腕急挥,带出一道残影,由下至上劈将出去。

“唰!”

刀光一下绽放开来,如同天际密云中的一道雷电闪过。

这是奔雷刀中的第三式——惊云。

这一招,是六式奔雷刀中唯一的一招守式,不限出招的方位,只需刀势划过一道雷行空琢磨了许久的弧线便可,如此即便面对如同乌云密布一般的攻势,亦能从容化解。

更何况,雷行空的修为比黑虎高出许多,速度亦更快,出刀之后只听“当”的一声金属碰撞之声,那小锥便已被劈得飞快。

不仅如此,劈飞了小锥之后,惊云的刀势仍然未尽,凝聚在刀身之上的炁气一瞬暴涨,激射而出,如同水花飞溅一般射向黑虎。

“啊……”

黑虎惨叫一声,身形随之重重的顿了一顿。

凌厉无比的刀炁射入他的身体,一瞬之间便已将他全身上下所有生机斩断。

“当啷!”

黑虎手中最先落地,发出一声脆鸣。

紧接着,黑虎的身体仿佛不堪支撑,也是软软的倒向地上。

倒下之时,他的目光仍然投注在雷行空的身上,看着那张带着稚气却又有一道狰狞疤痕的脸,神色之中带着满满的难以置信……

胜了!

台下,一片寂静。

不论是支持黑虎的人,还是支持“狂刀都校”的人,都怔怔的看着黑虎倒下的身体,不知所措。

方才一转眼间的变化着实太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即便能看得清的人,这时候亦回不过味儿来。

从一开始,黑虎便压着狂刀都校打,看那狂刀都校左支右绌的模样,便如狂风巨浪中的扁舟,苦苦支撑,任谁都会想他是必败无疑了,只看能支持多久罢了。

可谁曾想到就在刚才,黑虎奇招迭出,将小锥当暗器打出,眼看着就要取了那狂刀都校的命,那狂刀都校居然砍出一刀,不但破去黑虎的暗器,还反败为胜,将黑虎砍倒。

整整一场擂台,那狂刀都校只出了一刀而已,居然就胜了,这其中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而且,狂刀都校出的这一刀,能看清的人并不多,至于这一刀是如何砍倒黑虎的,更是让大多数的人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

“胜了!阿空胜了!”

观众席上,俞先登虽然也看不清雷行空在最后关头是如何获胜的,只是这番疑惑却完全掩盖不住心中的高兴和兴奋。

这一刻,手中紧握的拳头总算可以放开,里头汗渍虽然凉丝丝的,可心头却一点一点火热起来……终于,他忍不住站起身子,大吼一声:“好!”

伴随着这一声大吼,心中积压多时的担忧恐惧仿佛通通都吼了出去,让他一瞬之间只觉舒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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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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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先登一声大吼过后,观众席上所有人都被带动了起来,静寂的雨花阁仿佛一下子沸腾起来,欢呼之声如浪潮一般从四下响起。

之前买冷门投注在雷行空身上的人,自然是欢欣兴奋,这一场的赔率能让他们赢不少钱。

而那些投注在黑虎身上的人,虽然输了钱,可是他们都见识过黑虎的厉害,这时候看见雷行空居然砍倒黑虎,立即就有不少人转过头来支持雷行空,为他喝彩。

“厉害,真的赢了!”

“刚才那一刀,刀上带着刀炁了啊!”

贵宾包厢之中,陶洛候和祁阳伯看见狂刀都校获胜,亦是兴奋不已,压根没将输掉十万金铢的事儿放在心上。

他们出身权贵豪门,见识比寻常人更多百倍,刚才这个狂刀都校的那一刀,其他人看不懂,他们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狂刀都校年纪虽轻,可是从刚才那一刀所发刀炁看来,显然已经有苍龙诀六重境界的修为,着实是不可思议。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更感兴奋,只觉得之前安排绝情刀来做这个狂刀都校的对手,真是做对了,这两人的修为相仿,加上又都是使刀的好手,如此对手在生死擂台上相互厮杀起来,自然会更精彩、更刺激。

反倒是节义侯,因为一早见识过雷行空的实力,这时候的结果是他意料中事,因此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喜悦之色。

而且,在他看来,就连那绝情刀,也并不是这个姓雷的小子的对手。

就在这时候,之前去寻人的小厮回来了,恭恭敬敬的对着房中三人道:“两位侯爷,伯爷,绝情刀来了。”

陶洛候和祁阳伯都是脸上一喜,祁阳伯挥手道:“让他进来。”

“是!”

小厮答应一声,返身出去,再进来时身后同时走进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色服饰,就连头上冠带也是黑色的。

人长得普普通通的,身材也和寻常人无异,除了脸上带着一点冷漠的神色,长相上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他背上的刀,却极是引人注目。

整个刀柄连带刀鞘都是金色的,用一根金线结成的带子缚在背上,显得金光灿灿。

刀柄之上还镶嵌着三枚眼珠子大小的宝石,分别是红、蓝、黑三色,散发着妖异的宝光。

这个人,就是绝情刀,在鬼擂之上打了超过五百场,未遇敌手。

他一进来,立即对包厢内的三人分别行礼:“节义侯爷,陶洛候爷,祁阳伯爷!”

祁阳伯摆摆手,迫不及待的指着包厢外正站在擂台上的雷行空道:“今夜我们寻你来,是想让你上台和他打一场。”

绝情刀朝着雷行空看了一眼,点头道:“可以!”

看见绝情刀答应得这么干脆,陶洛候想了想,说道:“下面这小子也是使刀的好手,修为与你差不多,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这样,你若能在擂台上杀了他,我便私下给你五万金铢。”

绝情刀看向陶洛候:“我不要金铢,要宝石。”

陶洛候怔了一怔,不过随即想起绝情刀喜欢收集宝石的癖好,便点了点头:“好,正好本侯手中有几枚好的猫眼绿,你若能胜,便赏给你玩儿了。”

“谢侯爷!”绝情刀连忙抱拳谢过。

这时候,外面又是一阵欢呼喝彩之声响起,比之前更大几分。

主持人鬼面又一次冲上了擂台,运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不断鼓动周遭的气氛,引得观众发出一阵阵声浪。

雷行空不动声色,走到那黑虎的尸身前,随手在黑虎眉前三寸一点,又是一收,便已极快将黑虎的魂魄拘收过来,收入方寸天地之中。

还未等方寸天地将魂力输送出来,那鬼面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激动无比的大声叫嚷道:“这一位,便是我们今夜的英雄,狂刀都校!来啊,一起高呼这个名字,狂刀都校!”

“狂刀都校!”

四下观众席上,顿时传出一片齐整呼声。

“怎么如此激动……这人是个‘人来疯’!”

暗叹一句,雷行空无奈的被那鬼面拉着。

这种时候亦不好挣脱开来,他只能由鬼面摆布,不断面向四下的观众,摆摆姿态,时不时还要举起手中军刀,装腔作势一番。

折腾许久,鬼面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雷行空,转而招手让雷行空下一场的对手上场:“狂刀都校虽胜得一场,只是下一场胜负如何,却仍是两说,因为将要上擂来的武者是来自东部的好汉罡风雷公……”

鬼面滔滔不绝,雷行空也没多听,目光只是转向那正走上擂台来的对手。

那罡风雷公是一个中年汉子,身材虽然高高瘦瘦,可是身上却结实得很,一身肌肉如钢铁一般,只看这身体,便知是经过真气淬炼的,修为在苍龙诀三重境界以上。

看了一眼之后,雷行空很快收回目光。

身体内,方寸天地已将魂力源源输出,在他身上流转一周天后,化作纯粹的苍龙劲气,迅速流入丹田。

之前一场消耗的内息,一下子便补充回来。

不得不说,如同黑虎这般修为的人,魂魄所化的魂力也比寻常魂魄更多数倍,补充内息不过用了魂力的一成不到,其余魂力全都送入肺脏之中,积蓄淬炼。

鬼面胡侃一通之后,第二场即将开始。

观众席下,投注一事也很快结束。

和上一场不同,这一场雷行空是大热门,大多数人都将注码投在了他的身上,因此,鬼面才刚宣布比武开始,观众席上便已传出一阵打气之声,叫嚷着的对象便是“狂刀都校”。

雷行空仍然提着刀,静静站在擂台之上,并不急于做什么。

倒是那罡风雷公,眼中精光闪烁,看见雷行空不动,第一时间从怀中抓出数只黑色丸子,然后一抖手臂,那些黑丸纷纷朝着雷行空这边丢过来。

“这是什么?到不像是暗器……”

雷行空微眯眼睛,那些黑丸并不是朝着他扔过来的,显然不是为了直接攻击他,既然如此,他也不急,只是带着警戒之心看着那些黑丸,思忖着它们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尽管几乎微不可察,可是以他如今修为却能嗅闻得到,那些黑丸每一个都带着一丝很轻微的草木**之味,很是怪异。

那罡风雷公见雷行空不闪不避,嘴角顿时露出一丝兴奋的笑意,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子,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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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斩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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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

黑丸甫一落地,立即发出一阵青黑色的浓烟,翻滚着想着四周扩散。

伴随着浓烟散开,还有一股难闻恶臭发散出来,一瞬之间的就弥漫整个擂台。

雷行空皱了皱眉,看着那些黑丸发出的浓烟渐渐将他包裹,鼻中嗅闻到的就是之前那股草木**的气息,只不过现在这气息更重了千百倍不止。

“这烟有毒!”

只呼吸得两口那黑烟,便觉得头脑之中产生些许晕眩之感,雷行空的心中马上有了判断。

“呼!”

心念转动,护体罡气极快发动起来,立即将那浓烟排斥在身体之外。

同时间的——

擂台正上方的顶梁上,那些白色晶球“唰”的一下突然亮堂起来,紧接着便有一道乳色毫光笼罩而下,正正罩在擂台四周。

那光罩来得极快,立即便将黑烟彻底阻隔,不让黑烟扩散到擂台之外去,观众自然也不需担心那有毒的黑烟。

“这是……”

雷行空的视线虽然渐渐被黑烟阻隔,不过心神却能感应到那光罩的元气波动,这光罩所蕴含的能量极其厚重,就好像是无形的钢板,严密的嵌在了擂台的四面。

“想不到这擂台上还有这样的东西,真是大手笔!”雷行空暗暗感慨。

“顶梁之上设有一个阵法,只要发动起来,能把擂台上下隔绝开来!”小神感应到雷行空心中的疑惑,极快解释了一句。

“又是阵法?”雷行空又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心中对阵法越发的感兴趣了。想了想,他又问小神:“我若使用刀炁,这个护罩能不能抵挡得住?”

小神沉吟一阵,回答道:“我感应了一下,这个阵法布得不错,恐怕你就算倾全力一击,也无法将光罩破开。除非你要动用我那三息真人境界的实力,这样就可以直接劈开这光罩。”

“这么利害?”雷行空暗暗咋舌。

原本还担心使用刀炁会伤及擂台下的观众,所以之前杀黑虎使那一刀时,都是控制着力道出手的,不敢让刀炁凝聚得太多……如今看来,却是杞人忧天了,擂台上有着这个护罩,根本不用担心会伤及无辜。

就在这时——

“嗤!”

一道凌厉劲气从身后袭至,直冲雷行空的脑门。

“嗯?”

雷行空极快避开,转眼看了看,却见是那罡风雷公,两手分别持着一柄短戟,从毒烟之中冲出,并向他攻击。

看见雷行空一下子避开他的攻击,罡风雷公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讶然之色,不过随即他又极快向后飞退,将身形没入浓浓的毒烟之中,同时丢下一句狠话儿:“小子,看你能撑得几时,在我这败木香中,不消一时三刻你会便毒发,到时候全身皮肉筋骨尽数腐烂,定教你痛不欲生,还不如乖乖让我杀死,好早些解脱。”

雷行空闻言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这个罡风雷公的修为和他相比,实在太“低”,便连之前的黑虎也远有不如,虽然这时候使用了这么个毒气的手段,自以为得计,可是实力差距太大,使什么手段都是枉然。

雷行空略一凝神,留意了一下擂台上的动静,极快便感应到那罡风雷公的位置,随即他亦不客气,直接手一挥,一道刀炁顿时从刀身之上激射而出,斩向那在毒烟中腾挪移动的罡风雷公。

……

罡风雷公如同游鱼一般,在毒烟之中快速移动。

“只可惜这败木香制作不宜,用完了下一场可就没有……不过只要这一场能胜,却也没有白白浪费!”

经过方才一招的试探,罡风雷公已知雷行空的修为比他要高,至少速度更快许多,他的攻击毫无用处,因此,他已打定主意,要尽量多拖延一阵,等对手吸足了毒烟,才再出手。

突然——

“唰!”

浓烟之中,猛地闪起一道亮光。

罡风雷公愕然抬头。

却看见亮光闪烁之处,一道乳白刀芒极快掠过,夹带着凌厉无比的劲气破开浓浓烟雾,朝着他迎面劈来。

那一刻,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心中丝毫兴不起闪躲的念头,剩下的只有恐惧。

……

从罡风雷公放出毒烟、擂台顶上光罩落下的一刻起,整个擂台便被黑色毒烟严严实实的笼罩住了,便如同一个方形罩子,裹住正正方方的一块黑烟。

四下观众投注在雷行空身上的多,看见罡风雷公一来就使毒,顿时都鼓噪起来,一个个禁不住破口大骂:

“贱人,真贱,一招不打就放毒烟,都贱到骨子里去了!”

“如此下作的手段都使,真他娘的卑鄙无耻,还敢叫罡风雷公,操!”

“有本事堂堂正正和人打一场,使毒算甚本事?”

“狂刀都校,快快杀了他,最好将这贼胚砍成十段八段,才好解老子心中的气!”

鬼擂之上,不拘手段,只要杀得对手就行,这规矩人人皆知,因此那些叫骂的观众心中虽觉不忿,可是他们却都不禁为狂刀都校捏了把汗,狂刀都校如此年轻又是第一次打擂,谁知道会不会阴沟里翻船?从前擂台上便常有心高气傲的高手被贱人阴死的事儿,谁能说得准?

正因如此,观众席上的叫骂声更是大了。

就在这时候——

“啊!”

只听浓烟之中传出一声惨叫,随即一道乳白色的刀芒破烟而出,如同一记月牙直立,将浓烟一斩而断,然后重重撞在那光罩之上,发出“嘶嘶”的声音,最终消散。

“怎么一回事儿?”

观众席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方才的情景来得太快,没等看清就过去了,他们都不知道浓烟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然,周遭有少数几人,能看出方才那道刀芒乃是刀炁,顿时看向擂台的目光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又过一会儿。

“噗!”“噗!”

连续两声闷响,两具被劈成一半一半的尸体被人踢得撞在光罩之上。

这一下,那一方的观众都看清楚了,那一半一半的尸体,就是他们大多数人方才口中的贱人——罡风雷公。

如此情形——

也即是说,狂刀都校又胜了!

“胜了!”

那一方的观众顿时欢呼起来。

其他三方的观众,虽然未能得见罡风雷公的“遗容”,却也惊喜的随之欢呼起来。

很快的。

擂台顶上的阵法再生变化,一阵巨大的吸力从上至下发动起来,不一会儿便将那黑色毒烟吸了个干干净净。

这时候。

擂台之上。

狂刀都校好整以暇,站在当中。

四下,又是一阵热烈无比的欢呼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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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两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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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生,两次熟。

有了之前一场获胜的经验,雷行空面对四下观众的呼声,已变得更为坦然。

罡风雷公这一场,胜得比之前对阵黑虎那一场更轻松,两场下来,可以说都未曾让他有任何“压迫”感。

台下,鬼面再次冲上擂台。

他显得比激动,语速快速得似乎有点语伦次起来,大声吹嘘着“狂刀都校”的这一场胜利。[

方才明明毒烟笼罩什么都看不清,只是这时候到了他的嘴里,却依然如同亲眼见证比武全过程,“解说”得精彩比。

吹嘘和胡侃之中,有一点却能显出他的不一般。

他竟认得出雷行空之前所发的刀炁,并加以解说,使得观众这时都能清楚知道雷行空修为在苍龙诀六重境界。

年轻、修为高、又有军中背景……这些种种,都符合雍人崇尚勇武的风气,顿时大部分观擂之人对“狂刀都校”的支持度更拔高几分。

“小伙子,好样的,不愧是我雍军出身的好男儿!”

“狂刀都校,杀杀杀……老子从今往后就只买你赢了!”

“如此人才打甚擂台,能赚多少钱?下了擂到姐姐处,姐姐招你入赘!”

呼喊声中,各『色』疯话儿闲话儿都有,外乎是在发泄他们心中对胜利者的崇拜之情。

如此声浪,雷行空只是恍若未闻,他暗暗运转内息,吸纳魂力。

刚才斩杀罡风雷公后,他自然又拘收了一道生魂,比之前收黑虎魂魄时,更是毫不费力。

这时候连续两道魂力纳入丹田,化作精纯比的苍龙劲气『射』入肺脏之中,竟让积蓄的苍龙劲气足足厚了一圈。

“果然,这鬼擂之上收取生魂是最方便不过的!”

雷行空感受着体内劲气的变化,心中暗暗满意。

战场之上,虽然更容易得到大量魂魄,可是毕竟那是在交战,既要顾及整个战局,又要顾及手下士卒的生死,压力极大。

而在这鬼擂擂台上,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既能磨练武技,又能收取到强大的生魂,对他而言实在是完美。

……

鬼面一番吹嘘过后。

他张开双臂,朝着台下做出一个示意静下来的动作……很快,台下便又一次安静下来。

雷行空不动声『色』看他作秀。[

“大家静下来,听我一言,听我一言……”

鬼面深吸一口气,语声中尽是激动、兴奋之情,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却又强自压抑着,这番作态,顿时让人不自禁生出好奇之心。

等到台下彻底安静后,鬼面朗声问道:“接下来,将要与狂刀都校比武的是谁,你们想不想知道?”

“想!”

如此应声者稀稀落落。

“不想!”

如此应声者处处皆是。

更有人大声叫道:“今夜有狂刀都校在擂台上,反正来去都是一刀的事儿,谁上擂有甚不同?”

鬼面笑了笑,用极富蛊『惑』意味的口吻道:“接下来将要上擂的这一位,身负五百场胜率,与寻常武者可是不同的。”

“什么?”

这一下,台下哗然。

但凡雨花阁的常客,都知这鬼擂比武的残酷,寻常能赢二十场的人,已是少有的好手,胜率达到上百场,更是百中文学网能够得到五百场胜率的人,如今鬼擂的一众武者之中,屈指可数。

“五百场胜率?怎么可能?”

“是啊,这狂刀都校也是第一次上擂而已,怎会碰上这样的对手?”

“那人到底是谁?”

……

三言两语引得台下人心“惶惶”,鬼面满意一笑,清了清嗓子后大声说道:“如此,便请这一场与狂刀都校比武的武者上擂绝、情、刀!”

“什么?竟是他?”

“怎会是他?绝情刀怎会端今夜上擂,之前一点风声都未曾听说啊!”

“如此……狂刀都校只怕真要栽了啊!”

……

听得鬼面说出“绝情刀”三字,台下再次哗然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个正缓缓走上擂台的身影上。[

绝情刀,一身黑『色』服饰,背着那把金灿灿的宝刀走上鬼擂,只从气势上看,已然占了上风。

他的实力在一众鬼擂武者之中绝对排得上前五,如果拿狂刀都校和他相比,看过鬼擂的没有人会认为狂刀都校能赢,尽管狂刀都校之前连胜两场。

雷行空看着这个对手,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军刀。

他有这种反应并非因为害怕、紧张,相反,他这时候心头充斥着的只有兴奋。

历经三世,见惯生死,眼前这一份压力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倒是之前两场胜得太过轻易,让他只觉趣,终于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他不禁生出“好好打一场”的念头,毕竟想要磨练武技,便需要有好的对手。

只看眼前这个绝情刀的造型,就知道他是使刀的好手,正好可以用他来试一下奔雷刀,看看这一套自创的刀法在遇上好手时,效果如何。

绝情刀站上擂台后,看着雷行空,目光淡然。

鬼面在旁又解说了一轮,将准备对阵的两人做了个比较。

当然,他说的多是些没营养的话儿,目的是要让擂台下的观众有时间投注。

台下,自从绝情刀上擂之后,之前支持狂刀都校的人大部分熄了声息,转而将注码投到了绝情刀的身上。

李成武等人,也买绝情刀赢。

只有俞先登,再一次将之前两场所赢到的连本带利全部押在雷行空身上。

……

另一边的贵宾包厢内。

陶洛候和祁阳伯各下注十万金铢,落在绝情刀处。

而节义侯则下注十万金铢,落在狂刀都校身上。

祁阳伯有些好奇的对节义侯问道:“节义侯,莫非你觉得那青水郡来的小子能赢绝情刀?”

“难说!”

节义侯摇了摇头,道:“这小子在青水郡时,曾给我难堪,我倒是希望那小子输的。”

祁阳伯奇道:“那你还下注在他身上?”

节义侯阴阴一笑,说道:“下注在他身上,他若赢了,我能赢钱,他若输了,我这十万金铢就当是杀他的卖命钱,两全其美。”

“原来如此!”祁阳伯恍然。

过得一阵,一切准备得差不多,鬼面大声宣布比武开始后,便极快下了擂台。

绝情刀和雷行空,两强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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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相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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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正式开始后,擂台上的两人谁也没有先动手。

绝情刀盯着雷行空手中军刀看了一阵,突然说道:“不行!”

其他人或许不知绝情刀话中含义,只觉有些突兀,可雷行空却明白,他随手挥了挥那军刀,回应道:“凑合着用!”

“你若有把称手的兵器,或许还可称得上是好对手,只是如今……可惜了!”

绝情刀自顾自说着,反手从背上拔刀在手。

他那把金灿灿的长刀,不仅刀柄是金的,就连刀身也是金的。

刃身上俗里俗气的镶着十余颗火红色的宝石,连成一个奇怪的图形,看着就好像一只什么野兽的爪子。

雷行空打量了几眼那大金刀,心底暗暗警觉:“这刀看似金色,可是以真金的硬度,怎么能用来锻造长刀?而且,金刀的刃口并没有开刃,看上去毫无锋利可言,粗钝无比……这刀有古怪啊!”

他一边看时,绝情刀轻轻挥了挥金刀,不一刻,金刀之上便已闪烁起金色刀芒,连带那十余颗宝石也亮起火焰一般的光华来。

“这是炁气!”

雷行空眼神微凝,心中即刻对绝情刀的实力有了一个初判,随即,他亦是催动内息,在手中军刀上极快凝结出刀炁来。

刀炁绽放,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几乎同时间发动身形,飞掠而出。

“唰!”“唰!”

两人的修为都在苍龙诀六重境界以上,速度超过两马之速,快得惊人,擂台上只能依稀看得见两道残影,一黑一灰——黑的是绝情刀,灰的是雷行空。

他们同时冲向对方,交汇在擂台正中央一点,竭力劈出一刀。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直接硬拼硬撞在一起,犹如两头下山猛虎,毫不相让的直面厮杀。

“砰!”

刀刀交接,附在刀上的炁气猛烈交击,发出极沉闷的一声响声。

随即,刀炁四下飞溅开来,狂暴的向着四面八方冲击。

“唰!”

擂台上方的阵法第一时间发动,极快挡住那些飞向观众席的散乱刀炁。

“嗤”、“嗤”、“嗤”……

而擂台地面,却被刀炁打得道道龟裂,布满细小裂缝。

出招的两人,一触即退,各自被震得退开。

他们每退开一步,都会踏得地面出现一个小小的凹陷,如同用铁锤猛砸。

只一招,便打得擂台面目全非。

雷行空连退了六步,才站定身形。

他看一眼对面的绝情刀,虽绝情刀比他多退了七八步,显然修为还不如他,只是这样的对手已足够引起他的重视。

“好!”

绝情刀舔了舔唇,目光之中闪烁着浓浓的兴奋之色,仿佛流动着赤红色的炎芒,衬托着他那柄大金刀,显得极是妖异。

他将大金刀微微一横,抵在身前,摆出一个起手的架势来,说道:“你的实力果然不俗,接下来,便试试你的刀法如何……”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再次一动,如同鬼魅飘移,极快朝雷行空又朴过来。

“来得好!”

雷行空的修为更高,又留有诸多后手,心中丝毫不惧绝情刀,反而因为一心想拿对手试刀,看见绝情刀再次扑来,他也极快出手一记斩烈……霎那间,刀光如银光泄地一般暴涨开来,迅捷无伦的直奔绝情刀的面门劈去。

斩烈,是六招奔雷刀的最后一招,此招是奔雷刀中变化最多的招式,出刀时刀口朝前连续疾斩,苍龙劲气却含而不发,带着虚虚实实的变化,远远一看,刀芒就如同烈火吞吐一样。

“铛!”

斩烈虽妙,可绝情刀看得很准,一点也不顾斩烈的招式变化,只用以杀搏杀两败俱伤的招式出手,两刀便又一次撞击在一起,随即两人身形极快飞退。

“呼!”

毫不停顿,两人站定身形后,又再冲向对方。

“铛”、“铛”、“铛”、“铛”、“铛”……

两人都是以快打快,接续出招,刀锋不断交接一处,发出沉闷的金属打击之声。

……

擂台之下,所有人都看得目眩神驰。

不过能看清的人几乎没有,他们只能看见擂台上的黑、灰两道身影,以及缠绕在那两道身影周遭的凛冽刀光。

“真厉害!”

观众席上,李成武喃喃自语。

他之前就知雷行空的修为极高,再加上前两场的胜利,更让他明白雷行空是个厉害角色,可是雷行空这时候在擂台上的表现还是再一次惊到他,他从未想到雷行空竟厉害到了如此地步,就连那绝情刀全力施为亦奈何不得。

隐隐之间,李成武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大错,如此年纪,如此修为,这样厉害的人物,他竟鬼使神差的得罪了……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看得入了神的俞先登,李成武随即回过头来,无奈的皱了皱眉。

只从俞先登这两日来的表现,他知道此次的过节只怕永远也没有解开的一天,心中不禁暗暗有些痛恨起来,不恨雷行空,却更恨俞先登,若非这个乡巴佬,他亦不会牵扯出这姓雷的小子来。

心头烦闷无比,正转念间——

“姓雷这小子若死在擂台上,就好了……”

李成武的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竟只期盼着雷行空在擂台上被绝情刀杀死才好!

“是啊,如此就好了!”

雷行空如果一死,他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对他而言,若没有了雷行空,他和俞先登之间的过节便也不足为念了。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心中默默念叨,一遍又一遍,只是却不敢宣之于口。

同时间的,李成武却不知道,一旁的俞先登心中也正如此默念:“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当然,俞先登默念的对象是绝情刀,他只盼着雷行空就如前两场那样,一刀就劈死绝情刀。

只是,两人都未能如愿,擂台之上刀光继续闪烁,不断相持,丝毫没有任何一方即将获胜的迹象。

……

贵宾包厢之中。

三名贵人亦都看得入神。

祁阳伯忍不住喘了一口大气,大发感慨道:“想不到这小子竟如此好身手,就连绝情刀也无法压他一头,若是如此拖下去,只怕他会赢呀!”

陶洛候也同意的点点头,道:“看先前两人硬拼,这小子的修为就略高一筹,绝情刀若在刀法无法胜他,最终就要输掉。”

看见祁阳伯和陶洛候都露出一副“走了眼”的不痛快模样,节义侯忍不住嘿嘿一笑,说道:“你们输定了,这小子还有后手,当初在那燕云要塞,我便见过他使出一招有天威境界修为的刀招,这时候都未曾用上呢!”

“什么?”

祁阳伯和陶洛候同时诧然。

他们出身豪门,都在军旅之中混迹过,虽然自身修炼的不是苍龙诀,可对军中最流行的苍龙诀却知之甚详。

但凡修炼苍龙诀,最难过的两道关卡便是第六重境界和第八重境界,大多数人便卡在这两道难关上,就算通过的人里,也有很多人是有奇遇、或者是因为身逢大机缘的,凭借一己之力修练上去的少之又少。

而且,这两道难关里尤以第八重天威境界为甚,只要迈过了它,修炼之人就能凭己身去感应天地间的一些规则,以天地威能为己用,一举手一投足都拥有极其巨大的威力,如同神能。

而之后的第九、第十两重境界则是坦途,再无阻难。

可以很直白的说,若是拥有苍龙诀第八重境界的修为的人,对上第七重境界,哪怕是第八重境界之初对第七重境界巅峰,那个第八重境界的人也能纯以绝对实力碾压对手,会胜得轻而易举。

这一步的差别是天渊之别,相差着十万八千里。

如果这个狂刀都校拥有着天威境界的实力,那这场擂台可以说也不用打了,因为他已经赢定。

见祁阳伯和陶洛候两人眼中流露出的惊讶,节义侯又道:“这小子应该还未达到天威境界,我从燕云回京后问过一个高人,那人听了我所说这小子使出那天威境界刀招的情景,便说这小子应该是借用了某些外力之助,才使出那超越他能力的刀招,而且所费代价应该不小……不过即便如此,这小子应该是留有后手的,不到紧要关头不会使出来,嘿嘿,眼前这擂台上,他这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一边说时,节义侯心中亦是暗恨,恨那绝情刀如此无能,竟不能逼得姓雷的小子使出后手,若真按那高人所说,姓雷的小子若使出那个后手来所费代价不小,这亦等于重创了他,日后再找人去把那柄天亟宝刀弄来,就容易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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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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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空、千钧、惊云、破黯、飞逝、斩烈……

雷行空将奔雷刀的六招轮番使出,因为刀招才初创不久,其中难免会有劲气运转不够圆润的地方,不过随着他不断和绝情刀对战,这些劲气运转不圆润的地方都渐渐改了过来。

不仅如此,刀招与刀招之间的变换、连接还有生硬之处,也需实战改进。

从前雷行空也未曾留意,这时候与使刀的好手对决才发现这连招若是连得不好,便容易露出空隙,让对手有隙可乘。

“唰!”

绝情刀的大金刀又是一招劈来,正正劈在雷行空一招力尽的薄弱处。

雷行空身形倏忽后移,堪堪避过。

虽然这一刀没被绝情刀得手,不过却仍然有些狼狈。

“这样还不行,这一招过后还要顺势划拉下来,然后抽刀连上后一招才是……”

雷行空心中不断盘算,手脚却绝不停顿,稍稍回气之后极快回应一刀,将绝情刀逼开。

两人再次杀在一起。

“铛”、“铛”、“铛”……

刀光不停闪烁,在擂台上各个位置闪起。

两人打得越来越激烈,雷行空的刀法也越发融会贯通,终于——

“嗤!”

他的一刀行空,极快越过绝情刀的刀光,在绝情刀的手臂上哗啦下去。

“嗯?”

绝情刀一声轻哼,未等手臂吃痛,就已迅速无比的闪开一步。

雷行空的这一刀并未砍实,只划开了绝情刀的衣袖,并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随即,绝情刀又是一声冷哼,两人又再欺身而上,继续交锋。

这么一刀,看似不起眼,不过两人都是使刀的好手,从之前交手开始,相互之间就谁也奈何不了谁,这一下雷行空得了手,便显示着擂台上那原本持平的一碗水,已向雷行空这边倾斜了一些。

“太好了,稍稍改动一下刀招,虽然会变得慢些,只是两招连结起来却反而更加快速了。”

雷行空得势不饶人,出刀速度又再快几分,他这时对奔雷刀的信心更是大大增强。

而绝情刀阴沉着脸,目光更见狠厉。

他心中这时候又惊又怒,惊的是未想到这小子如此厉害,自己全力施为也占不到一点上风,而且这小子的刀法竟明显的在不断变强;他怒的是在这种生死较量的擂台上,这小子居然毫不怯场,反倒像是在拿他试刀一样,丝毫没将他放在眼中。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绝情刀咬牙切齿,怒火焚烧之时,只觉得胸腹之间,那件事物也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怒火,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绝情刀深吸一口气,强自压抑。

这擂台上之上还未有人能逼他动用那件事物,他今天亦不打算动用,他只想用手中宝刀杀了眼前这小子,堂堂正正的将他斩于刀下。

“铛铛铛……”

又过六十余招。

两人出手更快更狠,六十余招也只是十数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嗤!”

又是一刀行空,雷行空手中军刀再次破入绝情刀的刀光,在左腿外侧横拉一记。

绝情刀极快闪避过去,虽不至于受到重伤,不过还是又留下一道血口子。

“小子,你找死!”

绝情刀急怒交加,忍不住低声喝骂,手上出刀更是杀气腾腾。

不过——

“嗤!”

“嗤!”

“嗤!”

“嗤!”

“嗤!”

雷行空的刀法使得更加流畅、凌厉,陆陆续续又在绝情刀的身上留下五道伤口。

绝情刀被激得更加恼怒,出手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带着些同归于尽的气势,速度更快。

雷行空沉着应付,十数招后——

又是“嗤”的一声,雷行空手中军刀再次在绝情刀的身上划了一刀。

这一刀,比之前的几刀更重。

一道长长的血痕,从绝情刀的胸前左侧,一直划到了右边小腹,若是再进寸许没准就能将绝情刀开膛了。

绝情刀极快退开,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刀伤,随即又抬起头,紧盯雷行空,目光之中带着难以置信,带着恼怒。

雷行空没有追击,只退开一步,看着绝情刀。

这时候,他有满满的信心十招之内斩杀绝情刀,他的刀法经过这一场鬼擂比武之后,已有了极大的突破。

不得不说,绝情刀的确是一个用来试刀的绝佳对手,对于这样的对手,雷行空自觉应给予足够的尊重,这也是他没有继续追击的原因。

……

擂台下,寂静一片。

之前擂台上的两人速度惊人,打得难分难解,擂台下观看的众人都看不清楚,只知大声乱喊一通来支持自己投注的一方……直到了这时候,擂台上的两人都停下手脚,一个身上处处刀痕,一个若无其事,孰优孰劣终于一目了然,他们却都被镇得说不出话儿。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即便选择支持狂刀都校的人亦不能相信,占上风的竟不是那绝情刀,反倒是这个今日才初上擂的狂刀都校。

旋即——

“好!”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这喝彩的声音大到极点,仿佛如此才能发泄他们心中的惊讶之情。

……

绝情刀默不作声的看着雷行空,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你死定了!”

突然怒吼一声,绝情刀一把扯开已有数个口子的衣衫,裸露出他的上半身。

霎那间,一阵极为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扩散出来,带起一阵狂风,吹向四下。

“这是……”

风气有如实质一般割人,雷行空首当其冲,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等他看清楚绝情刀那裸露出来的上半身时,又忍不住心头一突。

只见绝情刀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无数闪亮的宝石,如同鳞片一般一个挨着一个,除了头颈和双臂,身前身后其余地方全都是宝石。

那些宝石或大或小,什么形状的都有,而且颜色各异,看起来五颜六色,斑杂无比。

雷行空看得几眼,只觉有些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绝情刀是如何做到的,那些宝石在他身上,就像是长肉里一样,亮在这灯光之下,闪放着极其妖异的光芒。

“小心,这家伙有些不对!”

心底间,小神突然出声提醒。

“怎么不对?”

雷行空连忙问。

只看绝情刀的这个造型,便让人心生诡异之感,因此他更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这家伙身上的味道……嗯,不像人!”小神给了一个古怪的回答。

“不像人?”雷行空不明所以。

小神接口道:“没错,他身上肯定有古怪,这股味道不是他的,不过却从他身上发出来……嗯,他的身上肯定藏着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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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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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是他压箱底的杀着了!”

雷行空一边用心念和小神交流着,一边又朝后退开两步,不过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绝情刀。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绝情刀身上的那些宝石,陆陆续续开始闪烁起奇特的宝光。

每一颗宝石的宝光都是朦朦胧胧的毫光,可是所有的这些宝光结合起来,却显得七彩斑斓,炫目辉煌。

若放在平时,如此漂亮的“珠光宝气”只会令人迷醉,可是这个时候,这些宝光从绝情刀的身上亮堂起来,却让人感觉诡异、荒诞。

雷行空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军刀。

他能感受得到,绝情刀的气息在增强,不断增强,强大到让他生出一丝莫名的惧意。

前一世在战场上厮杀无数,这一世也几经战火考验,从未有什么让他心生惧意的,而这一次,却出现如此古怪的情绪,倒让他暗暗告诫自己要小心提防。

……

擂台下,早已一片哗然。

“从未见绝情刀赤膊上擂,没想到竟是这般怪模样。”

“这绝情刀,莫不是个疯子,怎地将这宝石都嵌到身上了?”

“这些宝石的质地都不错,只是这么看着……却让人心底发寒。”

“太恶心了……”

喧哗声中,观擂众人对绝情刀的变化众说纷纭,不过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宝石,任谁也无法说出好来。

贵宾包厢中。

祁阳伯打量着绝情刀身上的宝石,眉头紧皱道:“早就听说绝情刀有收集宝石的癖好,却未想到他竟将这些宝石都嵌到身上去了……啧啧啧,这般变态的癖好,真让人毛骨悚然。”

陶洛候点点头,道:“方才本侯还答应给他几颗好的宝石,如今看来这些宝石若真给他,说不定又拿去嵌在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我看未必!”

节义侯指了指外头绝情刀的那把大金刀,说道:“他将这宝石嵌在身上,应该是有什么用处的,你们先看看他刀上那些宝石,受到他身上的气机牵引,这刀炁开始变得更盛了。”

陶洛候和祁阳伯连忙看向那把大金刀,果然,就如节义侯所说的那般,金刀上的那些宝石同样亮起了阵阵宝光,连带金刀上凝结的刀炁也变得更亮更盛了。

“这么说,绝情刀还有后手?”祁阳伯又惊又喜。他投注在绝情刀身上,自然希望绝情刀能获胜。

陶洛候打量了几眼,点头道:“嗯,看来绝情刀要使绝招了。”

节义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从前也看过几次绝情刀上擂,就算有一两次陷入苦战,他也没有好似今日这般,使出这一手来……嘿嘿,看来先前我说狂刀都校必胜的话儿是说早了,这绝情刀真是不简单啊!”

对他而言,不论绝情刀杀不杀得了雷行空,只要能逼得雷行空使出那个天威境界的杀招,又或者直接重创雷行空,他都心满意足了。

……

擂台上。

绝情刀的气息仍在不断拔高,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实力也在飞速增强。

其间,雷行空又不自禁被逼得退开几步,几乎已退到了擂台边缘。

“小神,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他的修为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嗯……这应该是境界上的提高,他原本修为只相当于苍龙诀六重境界的中段,现在都相当于苍龙诀第七重境界中段了。”

雷行空皱着眉头,通过心念询问小神。

小神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这家伙的身体里应该封着什么古怪的东西,嗯,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只是那东西的力量现在通过他身上的宝石散发出来了,才让他实力大增了。”

“怎会这样?”

雷行空心念急转,暗暗思忖着应该如何应付。

尽管他有小神那三息真人实力的底牌,只是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动用,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动用,因为那要用也用在生死攸关之时,而且绝不能让人知道。

同样,冥灵剑也是如此。如果当着那么多人用了,以后再用就会失去让人措手不及的奇效,须知冥灵剑可是偷袭杀人的好手段,怎么可以轻易暴露?

感应到雷行空的思绪,小神又道:“看样子他好像有些控制不住那东西的力量,这才只能依靠这些宝石,将那东西的力量抽取出来,嗯,我估计他只能将实力提升到天威境界而已,又或者是连天威的境界都不到,你还能应付。”

“天威?这要怎么应付?”

雷行空有些无奈,绝情刀如果真的提升到天威境界,实力上已经能绝对碾压他,还怎么打?

小神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拼一下!”

“什么办法?”雷行空忙问。

小神解释:“我能感应得到那东西在他身体的哪个位置,待会儿你只要硬受他一记攻击,然后按照我指点的位置攻击他,将那东西逼出来,他的身体便会变成无源之水,一下子就打回原形了。”

“硬受他一记攻击?”雷行空皱着眉头道:“小神,你开玩笑吗?你刚才说他可能有天威境界的实力,我怎么硬受他一记攻击?这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小神继续说:“你可以动用方寸天地的土行劲气,如此一来你就能抵挡得住他的攻击了。”

“那土行劲气……抵挡得住吗?”雷行空有些犹豫。

他从未用过那土行劲气在实战之中,因此也吃不准如果用了它,是不是能抵挡得住天威境界的一击。

“只要你用上土行劲气,硬受天威一击,最多会让你的身体吃些苦头,却绝对不会受什么大的伤害。”微微一顿,小神接着说道:“你记得待会儿受他一击时,尽全力攻击他右边腰肋五分处,只要重击那一点,便能将他体内的那个东西逼出来。”

“好,那我试一试!”

一咬牙,雷行空答应下来。

小神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需犹豫了,当即默默沉淀心神,同时运送内息进入方寸天地,朝着那“坤”字符文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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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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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在内息的包裹中,极快流入方寸天地。

这是非常奇妙的过程,尽管雷行空之前已试过一次,只是那一次还是第一次,并未体验真切。

“嘭!”

那一刹那间,如同重逾千钧的大锤,凶猛的敲击在那神文之上,发出沉闷的轰响,震荡神魂。

紧接着,那神文仿佛炸开一般,化作无数小小光点,密密麻麻的发散开去,从方寸天地狂涌而出,极速涌向雷行空的全身,渗透到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根骨骼,每一道血管,每一道经脉,每一处窍穴……

这个过程中,雷行空的心神仿佛“看”到什么,这是之前第一次使用土行劲气时所没有发生的。

他在那无数光点中的其中一颗,“看”到了里面所蕴含的东西,像某些文字、又像是图像、又或是公式……反正只是丝丝缕缕、零零碎碎。

因为过程太快太短,他虽看了却没能看清楚,更记不下来,结果还是无从琢磨。

倏忽之间,奇妙的感觉消逝一空,雷行空再次回过神来。

他第一时间感应到了身体的变化,那种“沉重”、“凝实”之感充斥心头,仿佛身体血肉骨骼都灌注了浓浓的铁水,坚硬无比。

雷行空用没抓刀的手使劲握了握拳头,微微用力,拳头上立即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手臂肌肉仿佛随之绞紧,充满力量。

“如此的强度,即使天威境界的一招攻击,我应该也能抵受得住!”

这一刻,雷行空突然生出满满的信心,自觉就算遇到再强大的打击,亦能轻松应付。

“准备好了,他要出手了!”

正当雷行空志得意满,小神及时出声提醒。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酝酿,绝情刀的气息已经拔高了很大一截,然后开始慢慢停顿下来。

显然,他出手在即。

“他现在是什么境界了,天威么?有点像,又有点不像。”雷行空感应了一下绝情刀外露的气息,一时之间琢磨不透。

“差不多是天威境界了,不过仍差那么一点点,应该算是半步天威……嗯,看来他身体里面的那个东西很难控制,如此便已是他的极限了。”小神道。

“半步天威么?”

雷行空长吁一口气,心中自信更满。

半步天威,就是还没完全达到天威境界。

最多只能感应到少许天地规则罢了,能够动用的力量自然也不能和真正的天威境界相比。

况且,绝情刀是借助了外物的力量,来达到天威境界的,这样状态下他对天地规则的领悟,就更加不足以支撑他使用太过强大的天地威能了。

雷行空信心大增的同时,却不知另一方的绝情刀,同样自信十足。

身体内强横的劲气如同奔腾的激流一般快速运行着,一遍又一遍洗刷着他的全身经脉,让他仿佛置身于滚烫的沸水之中,舒畅无比。

实力的增强让他生出可以掌控一切的自信,紧紧握着手中金刀,他的目光如电,紧盯雷行空。

“小子,能逼得我到如此境地,你也算是个人物,不过……”

微微一顿,绝情刀的表情突变狰狞,疯狂无比的大吼道:“你终究难逃一死!”

说罢,他缓缓举刀,对准雷行空的方向,就欲一刀劈下。

此时,擂台的范围之内,绝情刀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带动起极其强大的气息,他手中的金刀还未挥下之际,那股气息便已先一步朝着雷行空汹涌而来。

“这是怎么……”

一瞬之间,雷行空心头猛地一跳,只觉身周如有千万钧重物同时压来,将他紧紧压制住。

他奋力挣扎,欲要脱开,可是那股强大的气息已发散成无数气机,密密麻麻缠绕过来,然后好像胶着凝固住了一样,死死的将他缚在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快动啊,这是气机锁定,赶紧挣脱开来,否则你就无从躲避了!”小神警告。

“哼……”

雷行空咬紧牙关,竭力尝试,耳朵里甚至可以听到骨骼之中传出“格格格”的抗力之声,只是却仍然无法挣脱身周的气机。

生死一线。

“给我开!”

雷行空咬得牙关出血,硬是将全身上下的苍龙劲气通通凝聚脚下,狠狠的迈出一步。

这一步,让他只觉腿骨欲断,痛不堪言。

“呼!”

终于。

脚踏实地之时,全身同时焕然一松,凝固身周的气机仿佛全部消失一般,让他重新恢复活动自如。

就在这时——

仿佛感应到雷行空从气机锁定中挣脱出来,绝情刀的金刀之上,那十余颗镶嵌着的宝石竟猛地宝光大涨,随即从中极快散发出一团灰色烟雾,在金刀之前凝聚出一个兽爪模样的形态,然后又扩散开来,伴随着周围的气息吹向雷行空。

一霎那间,雷行空还未来得及移动身体,便又觉身周再次被禁锢住,再也无力挣脱。

而且,耳朵之中,还能听得见琐琐碎碎的呢喃之声:“杀死你,统统杀死,杀、杀、杀……”分明来自那灰色烟雾。

这时——

“去死!”

绝情刀暴喝一声,挥刀劈下。

横变突生。

雷行空已无暇细想,抬头看去,只见眼前刀光闪烁,一道巨大无比的金色刀芒,从绝情刀的大金刀上迸射而出,迅捷无伦的朝他划来。

这时候。

他再无转圜躲避的余地,只能直面硬扛。

“这可是天威境界的一刀啊,我的土行劲气到底能不能抵挡得住?不管了,今天拼了,哼……”

鼻腔之中硬自喷出一口浊气,雷行空用尽全力微微举起手中军刀横挡,同时体内的土行劲气流转得更加凝实。

“轰!”

威势惊人的刀芒轻而易举的切过军刀,重重轰击在雷行空的身上,发出沉猛之极的一声闷响。

然后,刀势余威未尽,又将雷行空的身体整个儿高高推起,直撞到那擂台边缘的阵法护罩之上,抵住数息,才终于消散。

“嘶……嘭!”

雷行空从护罩上缓缓滑落,双膝跪地,靠着手臂支撑,才不至于整个儿瘫倒。

“呼!”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雷行空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即,便是满心的兴奋。

绝情刀的这一刀虽强,可他却仍然硬撑下来,土行劲气的防御力在这一刀下已得到了完美的验证。

当然,那毕竟是天威境界的一刀,他亦不是毫发无伤。

胸前那一道刀痕,几乎把他的胸骨的劈断,只是却并没伤及内脏,并非什么致命伤。

有着巫族精血的他,只需数日调养,就能完全痊愈。

“刚才那个……是什么,小神?”

第一时间,雷行空回想起之前那团灰色烟雾,连忙询问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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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古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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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这个家伙的身体,应该封存着某种古兽的遗骸,方才将你禁锢的便是这遗骸散发出来的魂力。”小神回答。

“古兽?遗骸?”

雷行空慢慢从地上站起,感受着全身上下骨骼、肌肉传来的疼痛感,眉头微皱。

土行劲气仍在身上流转,方才硬吃这一刀,除了刀伤,身体各处同样承受了极大压迫和打击,虽算不上什么大的伤害,不过那疼痛感却让他吃尽苦头。

忍住疼痛,雷行空一边轻轻活动一下各处关节,一边对小神问道:“什么古兽?还只是遗骸而已,怎会有如此强大的魂力?”

小神解说:“从前便与你说过,此方世界开天辟地时,应运生长出许多远古神魔,这些神魔强大无比,他们的子孙后裔往往有着强大的天赋神通,天生便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其中在一些古兽的身上,便属于那些远古神魔的血脉。”

“你所说的古兽,是那些远古神魔的子孙?”

雷行空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远古神魔虽然叫做“神魔”,可终究应该是“人”的范畴,这时候听到小神所说的,那些远古神魔的后裔竟是“兽”,与他的理解实在大相径庭。

小神能感应到雷行空心中的疑惑,轻笑道:“天生万物,各有灵性,这并非是你们人族独有的,‘人是万物之灵’的说法亦只是你们人族自夸自擂的褒赞之语,怎能当真?其实,远古神魔的形态各异,有一部分天生兽胎,生来就是兽形的,等到修为强大之后随意化形,才收敛了原本的形态。”

微微一顿,小神继续说道:“血脉越浓、越纯粹的古兽,得到祖先传承的天赋神通就越多,实力就越强,反之则越弱。那些强大的古兽,即便身死之后,魂魄之力也会依附在遗骸之上,久久不散。”

雷行空终于将心中对远古神魔的错误理解纠正过来,想了想,他问道:“你怎知道绝情刀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就是古兽遗骸?”

小神道:“刚才你挣脱气机锁定时,没看到那团灰色烟雾凝聚出来的兽爪么?那个就是古兽遗骸散逸出来的一丝魂力。这个叫做绝情刀的家伙,定是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某只古兽的遗骸,或许只有很小一部分,封存在了身体里。先前为了对付你,他不惜将古兽的魂力抽取出一部分来,勉强达到半步天威的境界,不过他借助了古兽的魂力,便难以控制完全,这才在挥刀之际又走漏出一丝出来。”

“原来如此!”

雷行空回想一下之前那个灰色烟雾凝聚出来的兽爪,再回想当初在那神秘山洞取得方寸天地残片时遇到的阴煞,果然极其相似,他开始有些明白了。

略一思索,雷行空又问道:“这么说,在他右边腰肋的那个东西,就是古兽的遗骸咯?”

“没错!”小神肯定的说道:“我能感应得到。”

雷行空请教道:“我现在要怎么做?若像刚才那样,我只怕还是要挨一刀,却无反抗之力,这样任人屠杀,我的土行劲气就算再强横,终究也还是要输的。”

“我也没有办法!”小神给了一个很光棍的回答:“现在只有靠你自己了,在这家伙出刀之前,你要更快摆脱气机锁定,如此才能避开那古兽魂力的禁锢,然后在这家伙出刀之后、来不及回力时,给他左边腰肋五分处来一记重击。”

“真难啊……”

雷行空撇了撇嘴,对小神的话儿恨得直咬牙。

之前面对绝情刀的那一刀,他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要挣脱那气机锁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时还说什么要更快?啧啧,简直就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

另一边。

绝情刀挥出一刀后,全身内息便如同被抽空一般,虚弱枯竭,难受得差点想要吐血。

所幸,体内还有那件事物,他一分一分从其中汲取出异力出来,缓缓补充消耗一空的丹田、经脉。

“这小子,竟然没死?”

不过,这时候身体上的虚弱已不算什么,更让绝情刀心中发虚的是,他清楚看见,雷行空在他这一刀之下,竟硬生生的抵挡住了,没被斩杀。

“怎么可能?”

绝情刀有些惊疑不定,自问自己若在那一刀的刀势之下,只怕已被斩成两截,怎么可能硬挡下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来一刀,我一定要杀了他!”

咬牙切齿,心底的惶恐让绝情刀的杀意变得更加昂扬,不论如何,他只想杀了眼前这小子,不惜一切将他剁成肉泥,好稍稍缓解心中烦躁。

未等体内内息积蓄完全,绝情刀再起举起手中的大金刀。

一瞬之间,擂台周遭的气机再次絮乱起来,疯狂而纷乱的朝着雷行空急速涌去。

“呼!”

风气大作,如同刀子一般割人血肉。

……

雷行空刚活动完身体几处关节,便觉周遭空气再次凝固。

对面绝情刀已开始举刀,而他手中只剩半截军刀。

方才绝情刀的一击,将他的军刀一举斩成两截,不过也得益于手中军刀的这一挡,才让他免去了被斩断胸骨的厄运。

“你娘的,拼了,最多不行的时候就动用底牌!”

紧了紧手中半截军刀,雷行空恶狠狠的暗忖。

身体周围的气机再次将他锁定,那一道道气机仿佛凭空飞来,化作无数线头,极快攀上他的身体,将他缚死原地。

有了先前的经验,雷行空索性切断身体一切感官感应,拼尽全力迈步突围。

“咯咯咯……”

身体骨骼承受万钧重压,发出叫人听得牙酸的声音,突然——

“咔嚓”一声,没有了感官感应,也不知道是哪根骨头发出的,同样也不知道那根发出声音的骨头究竟裂了还是断了。

“差一点,还差一点……”

雷行空咬紧牙关死死用力,一味迈步踏下。

终于——

“呼!”

脚步终于踏落实地,周身气机顿时消失,他一下子恢复行动自由。

第一时间,雷行空重新恢复感官感应,身体各处的疼痛感汹涌而来。

尤其右脚小腿,更是疼痛难当,那里的腿骨已被压得微裂。

不过,他已顾不得这些,因为如出一辙的,就在这时候——

仿佛感应到雷行空挣脱了气机锁定,绝情刀那把大金刀上的宝石宝光大涨,又是一团灰色烟雾从中散出,在刀身之前凝聚出一个兽爪形状,然后匆匆散开,极快吹向雷行空。

“杀死你,统统杀死,杀、杀、杀……”

灰色烟雾之中,伴随着呢喃鬼语,能迷惑心神,动摇心志。

同时间的——

“杀!”

绝情刀竭尽全力,金刀斩落。

面对如此凌厉一刀,雷行空收敛心神,催动苍龙劲气,在身前划出一个圆来,稍稍驱散那灰色烟雾后,他不退反进,径自以血肉之躯迎向那金色刀芒。

“嘭!”

那金色刀芒,再一次重重斩在雷行空的胸前,刀光闪烁,极速破开护体罡气,切入他的身体。

雷行空的体内,土行劲气沉淀在每一分肌肤、血肉、骨骼之中,强硬如钢,死死抵挡住刀芒破入,纯以肉身抗衡。

当然,血肉之躯毕竟是血肉之躯,面对天威境界的一刀,也只能在短短的一个呼吸间相持住而已。

不过如此已经足够……

“快,就是此时了!”心念之中,小神大声提醒。

雷行空忍住全身疼痛,猛地深吸一口气,手中那半截军刀极快在掌心之中转了圈,带出一个雪亮光圈,然后一挥手,那雪亮光圈顿时从他手中飞出,快如闪电般射向绝情刀的右边腰肋。

这一招,乃是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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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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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军刀带着凌厉的刀炁,瞬间化作一个白色雷球,速度惊人的射向绝情刀。

雷球之中,蕴含了雷行空所有力量。

“怎么会……他怎会还有余力?”

绝情刀看着雷球飞射过来,眼中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这时劲力已尽,再无余力闪避或者抵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球飞近……

“噗!”

半截军刀准确无比的插入绝情刀的腰肋,然后穿透过去,带着血色从后穿出。

“哒!”

军刀末端,顶出一截寸许长的东西,跌落地上。

同一时刻,绝情刀的身体如遭雷击,夸张无比的抖动两下后,身体极快软倒下来。

“咝……”

那道斩向雷行空的刀芒,就在绝情刀倒下的一瞬,如流星消散一般,一下子转弱下来,最终湮灭。

“好险啊!”

雷行空勉强站直身体,长长吁了一口气。

低头看看,胸前又多一道刀痕。

这一道刀痕和之前的那一道,正好打了个交叉,极其对应。

相比之下,第二刀比第一刀受伤更轻一些,至少没砍至胸骨。

受伤更重的地方反而是腿骨,为了挣脱气机锁定,腿骨上已有裂痕,虽然有巫族血脉可以更快自愈,不过也需要三五天才能完全复好如初。

“先去将那古兽的遗骸收了,其中的魂力对你大有补益。”小神出声提醒。

“好!”

刚才一战耗费极大,尤其土行劲气的使用,彻底将体内苍龙劲气耗费一空,这时候正需补充,因此听了小神的话儿,雷行空当即应了一声,径自走向绝情刀。

那边,绝情刀已死的透了。

不过诡异之极的是,他身体上“镶嵌”的宝石,都一颗颗的化为齑粉,露出宝石下面的身体。

那些宝石原本的位置上,全都是小小的血窟窿,直通他的身体内腑。

“这模样……真是恶心!”

雷行空只看一眼,就直接把目光移开。

身体上全是血窟窿,密密麻麻,教人看了忍不住有些心头发麻。

小神说道:“他不似你有方寸天地这等本命法器,可以轻易拘收魂魄并转化魂力,他控制不住那古兽遗骸,只能用这个方法来抽取古兽遗骸的魂力……嗯,这些宝石多少有些灵性,每一颗都能抽取到一点魂力,加起来就不少了,这等法子虽是饮鸩止渴,不过却有些作用。”

雷行空绕过绝情刀,走到他尸身后头,找到那一截被飞逝硬生生打出来的东西。

“这是……”

看着那截寸许长的怪东西,雷行空有些吃不太准。

那截东西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小截骨头,骨头上还粘连着腐烂的碎肉,深灰色的骨头上布着血丝,微微发出一阵腥臭之味,让人闻之欲呕。

“这是指骨!”

小神很快给出判断。

“指骨?”

雷行空略感诧然,原本还以为所谓的古兽遗骸,应该是一整副骨骸才对,没想到却是一小截指骨而已。

想了想,雷行空带着些疑惑的问道:“小神,这么一小截指骨,真的就有那么强大的魂力吗?”

“没错!”小神回答:“虽然只是这么一小截指骨而已,可那些古兽之中有的拥有极其浓厚的神魔血脉,即便是那些真人遇到了,也难以讨得好去……可以这么说,这一截指骨里所蕴含的魂力,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刚才那个绝情刀借助了这些魂力变得有多强,你应该最清楚的。”

雷行空回想之前绝情刀的那两刀,的确让他吃足了苦头,如果不是有土行劲气的保护,他恐怕连一刀都挡不住,沉吟以下,他问道:“要怎么收取其中的魂力?”

小神道:“直接用手去触碰它,那古兽残存的魂力定会对你反噬,到时候你谨守心神,方寸天地会自主发动,将指骨中的魂力拘收进来。”

“我明白了!”

雷行空深吸一口气,伸过手去,动了动那截指骨。

“轰!”

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那截指骨的一瞬,脑海中猛地一阵轰鸣,随即眼前一切便全都模糊起来……

恍惚之间——

雷行空发现自己身周景象竟突地焕然一变,变成了一片荒野沼泽之中。

天上,乌云密布。

浓厚的云层下,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一样,毫无风气,又湿又热。

地上,看得见的都是枯萎的草木,以及黑色的烂泥。

烂泥之上,还有一个个小水塘,水上漂浮着污物,互不流动。

雷行空这时,就站在一个水塘一边。

水塘的另一边,有一个奇特的泥堆,那泥堆之上尸体累累,看得出都是各种禽类兽类的尸骸。

它们有的只剩干枯发白的骨头,血肉早已腐蚀殆尽;有的皮毛尚存,不过也腐烂得厉害,发出阵阵恶臭;有的则完好无损,像是刚死不久。

这时候,一只豺犬从远处跑来,看模样只是路过,不过当它看到泥堆后,两眼顿时发出极其灼热的光芒,竟不顾一切冲了上来,一直朝着泥堆最顶端的一头新鲜尸首扑去。

“呼!”

那只豺犬正要撕扯尸首,却不想从泥堆顶端飘出一阵灰色烟雾,那烟雾极快凝聚成一个兽爪形状,朝着豺犬头首整个罩去。

“呜、呜、呜……”

豺犬如遭重击,脑袋猛地往地上一跌,顿时发出几声嘶鸣,随即便再也不能动弹了。

它的尸体,可悲的变成泥堆上最新鲜的一头。

“嘶!”

那灰色烟雾获得新猎物,仿佛极为欢快,围绕泥堆呼啸着转了一圈后,就要重新没入其中……

看到这里,雷行空突然生出一丝明悟:这应该便是那古兽指骨的埋骨之地,只是不知怎地被绝情刀发现,终于取了出来,并封入身体之中。

就在这时——

灰色烟雾似乎发现了水塘这边的雷行空,它凝聚一团,略一停顿,随即再一次化作一个兽爪形状,迅捷无比的朝着雷行空笼罩过来。

雷行空怔了一怔,心知这亦只是幻象而已,连忙闭目凝神,任由那灰色烟雾笼罩上来……

……

心无外物,紧守清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候,雷行空就这么静静等待。

终于——

只听小神说道:“可以了,方寸天地已将古兽残魂全部拘收完全了。”

雷行空轻轻吐出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

此时此刻,他还在雨花阁的擂台上,之前所“看”到幻象,早已消散一空。

低头看看,手上原本触碰的那截指骨,这时候已经尽数化作灰烬,散落地上。

幻境之中,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可是现实中,从他的手触碰到那指骨开始,直到他重新睁开眼睛,不过短短一转眼之间罢了。

站起身来,雷行空连带将绝情刀的生魂也一并拘收,然后默默引导从方寸天地之中输出的魂力,一点一点的流走周天,最终纳入丹田。

“这魂力……竟……竟如此浑厚……”

只一周天而已,雷行空便觉得丹田中的内息竟充盈起来,好像一下子就恢复大半了,这不禁让他又惊又喜。

按照他的想象,起码要运转九个周天,也就是一个满天,魂力转化的内息才能让丹田达到半饱……可是未曾想到,现在只运转了一个周天,就有如此多的内息……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那个古兽指骨的魂力,的确质量惊人,寻常生魂的魂力根本无法相比。

按捺住心中兴奋,雷行空继续引导魂力运转周天,补充体内消耗的内息。

【第57章】浑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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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下,早已疯狂得变成一片乱象。

人人都在高声大喊大叫,有的人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撕扯了下来,拿在手中用力挥舞,仿佛不如此,都无法抒发他们心中的震撼之情。

狂刀都校,首次上擂便一举击杀绝情刀,这一份震撼,足以令抬下观众为之疯狂。

“胜了,胜了,狂刀都校竟然胜了!”

“他杀了绝情刀,他杀了绝情刀啊!”

“从前就看过绝情刀上擂,未想到他竟留了一手,可即使如此,还是被狂刀都校杀了!”

“真厉害,我看这狂刀都校在这鬼擂之上已经再无敌手了!”

众人兴奋不已,即使输了钱的也毫不在乎,如此精彩的擂台比武,就算一辈子都难得看到一次,输点钱算什么?

四下里渐渐响起“狂刀都校”的呼声,不一会儿汇成一片,直至全场人人都这么呼喊。

观众席上,俞先登也随大流嘶声大喊,他兴奋得难以自抑,眼中都因这一份兴奋而微微带着些湿意。

雷行空上台比武,全是因为他欠下赌债的缘故,如今雷行空三场连胜,事情总算完结,不过看着擂台上的雷行空因为激战过后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还有胸前那两道触目惊心的刀痕,俞先登的心中不禁又喜又愧。

另外,他从未想到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路长大的弟弟,竟然有如此了得的武功,这又让他生出一丝莫名的陌生感,彻底颠覆了雷行空在他心中那“吃货儿”的观感。

……

擂台之下,还有一人笑得合不拢嘴,那人就是之前落注在雷行空身上陈先生。

善赌之人都知道若想以小博大赢大钱,便需“过三关”。

陈先生之前便见识过雷行空实力,因此连续三场都落注在雷行空身上,即使雷行空对上的对手是绝情刀,他也硬咬着牙买雷行空赢,不曾更改过……这么三场下来,他手中原本的两个钱囊,按照赔率这时早已翻了二十倍不止,算是真的赢了大钱。

看着擂台上的雷行空,陈先生一边笑,一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小子,竟赢了绝情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

贵宾包厢中。

陶洛候和祁阳伯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没用的东西,竟叫个半大小子给剐了,真是死不足惜!”祁阳伯恼怒无比的低声骂着。

陶洛候虽未出声,只是紧紧握着的拳头,却也显示着他心头正气恼着。

连续输了二十万金铢,尽管在他们这两位侯爷、伯爷的眼里并不算什么,只是这一份郁闷却不论如何叫他们难以爽快得起来。

三人里,只有节义侯今晚赢了钱,只是这时他阴沉沉的笑着,却并非为赢钱的事儿高兴。

虽然没看见雷行空动用那有着天威境界的刀招,可是刚才绝情刀连出两刀,雷行空都用身体硬扛,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两刀……可是绝情刀强自提升修为才使出来的,看样子已不弱于天威境界……雷行空这小子方才用身体硬扛下来,定是使了某种秘术,否则怎么可能?哼哼,看他如今的脸色和身上的伤势,只怕内里已受了不轻的伤了。”

节义侯虽然只是纨绔子弟,可眼力还有几分,看见雷行空如今“虚弱”的模样,他心中当即在暗暗计较着这两日就派人去找雷行空,好夺得宝刀。

……

擂台上。

鬼面已经在第一时间冲到雷行空处,抓着雷行空的手高高举起,然后对四周观众大吼大叫起来。

“太令人不能相信了,今夜的胜者是狂刀都校,今夜的英雄是狂刀都校……”

鬼面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来。

今晚最精彩的一场的比武,自然值得他大费唇舌渲染一番。

须知绝情刀的实力在雨花阁所有武者中排得进前五,雷行空今夜将他斩杀,这就说明雷行空的实力也在这前五之列,甚至前三。

雨花阁也须要树起明星武者,聚集人气,如此才能吸引得人来观看鬼擂,下注其中。

这是雨花阁生财之道,亦是根本。

鬼面这一顿讲述、吹嘘,所花时间比雷行空打三场擂台都要更长一些。

不过,擂台下的观众听得津津有味,反应也热烈无比,整个过程彩声、掌声不曾停断,看着雷行空的目光也大都带着崇拜。

站在擂台上,雷行空任由鬼面摆布着,该举手的时候举手,该摆姿势的时候摆姿势,他用第二元神应付着鬼面的各种要求,配合着煽动观众的气氛,同时他的第一元神却仍在引导着方寸天地提供的魂力,有条不紊的在体内运转。

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四周天……

魂力仿佛无穷无尽,不断从方寸天地之中喷涌出来。

将丹田补充完后,雷行空又转而将苍龙劲气输入到肺脏之中,肺脏积蓄的苍龙劲气不断壮大,不断变厚变实。

终于——

在魂力运转第八个周天之后,肺脏不再接受苍龙劲气输入,那儿的苍龙劲气如同实质一般紧紧将肺脏包裹起来,开始淬炼。

雷行空心中一喜,心知淬炼肺脏的苍龙劲气已积蓄完全,剩下的只有等待,顿时停下继续运转魂力。

“想不到这古兽的残魂,竟能提供如此浑厚的魂力。”

雷行空忍不住暗暗对小神感慨,同时的,他将心神沉入方寸天地,略一查看,里面还有许多魂力,之前用去的不过是三成而已,

仅仅三成魂力,仅仅八个周天,仅仅在擂台上作秀的时间内,就让他不但将之前损耗的内息补充回来,而且还将淬炼肺脏所需的苍龙劲气都积蓄完满。

小神回道:“这不算什么,日后你若是遇到真的古兽,甚至远古神魔,才知道什么叫做魂力浑厚……嗯,我只能说:你的修为太低了!”

听了小神的话儿,雷行空“不屑”的撇了撇嘴,丝毫不把小神的“鄙视”放在心上。

小神又道:“不过,这一次得到这古兽残魂,倒是让你省了不少功夫,这古兽残魂的魂力已足够让你将肺脏、肾脏都淬炼完成了,剩下那六腑,它们比起五大脏器所需的苍龙劲气要少一半,淬炼的时间就短了许多。”

“这么说,我很快就能达到天威境界了。”

雷行空嘿嘿一笑,只要一想到天威境界修为的强大,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一丝振奋来。

这时候,鬼面的话儿也讲得差不多了。

“现在,便请我们的英雄——狂刀都校先下擂休息,我们再次为他喝彩!”

鬼面拉着雷行空慢慢朝擂台下送,一边走,一边示意雷行空举手,接受四周观众的欢呼。

雷行空无奈的“强颜欢笑”,举了举手,然后快步下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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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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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擂台后,之前那个领雷行空上擂的那人又过来了,领他朝擂台下的一个侧门走去。

一边走,那人一边对雷行空道:“小兄弟,想不到你的武功如此高,竟将绝情刀打败了,先前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雷行空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一脸热情,眼中甚至带着些崇敬之色,和之前见他时的冷漠态度完全迥异。

略一思索,雷行空便明白了,大概是看过他在擂台上的表现,这人才会有了如此的转变。

强者为尊,这一点在这个雨花阁中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想了想,雷行空道:“哪里有什么照顾不周,还要多谢这位大哥帮我找来称手的兵刃,这才让我在擂台上获胜。”

那人一听,连忙笑着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的!”

穿过侧门,里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位置正正位于观众席下,走廊两边则有一扇又一扇的小门。

那人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边介绍道:“此乃我们雨花阁金牌武者的休憩之地,每一扇门后都是一个房间,每一个金牌武者都可分配到这样的一个房间,那绝情刀从前亦是金牌武者,实力在所有武者中可算前五的,小兄弟竟杀得了他,自然也会升为金牌武者,我先带你到你的房间暂作歇息,待会儿自会有其他人过来为你更换信物……即是那枚铜牌。”

说话之间,两人很快来到其中一扇门前。

那人将腰间挂着的玉牌插入门上的凹处,“咔嗒”一声,房门应声打开。

“小兄弟,请!”

那人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让雷行空先进房间,然后他也没有随之进入,而是站在房门前,继续说道:“房间里的一起你都可以随意使用,吃的喝的也可以随意享用,若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可以尽管和我说,我会为你安排妥当。”

走进房间后,雷行空很快看了一圈。

房间的布置和大户人家的寝室差不多,高床暖枕,各个家具摆设雅致周全,不过更奢华百倍……最让雷行空意外的是,在房间的里头,还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模样,相貌美丽可人,身段也是傲人不已,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纤细的地方纤细,拥有十足十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本钱。

“这是?”

看了一眼后,雷行空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带他进门的那人。

那人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稍稍压低声音道:“小兄弟,每一个房间里,都会安排有一名女婢服侍伺候金牌武者,你若是想……嘿嘿,也是可以随意的。”

“……”

雷行空恍然了,不过也有些无语。

尽管这一辈子他还是童子鸡,不过前头历经两世,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他可是清楚得很……正因为这样,他对这雨花阁的布置更觉得不明所以,又是享受又是美婢的,那些武者身处在这样的温柔乡中,还怎么保持精力上擂比武?

看见雷行空没说话儿,那人还以为雷行空在想他说的事儿,连忙主动告退:“如此,小兄弟你先歇息,我便不打搅了。”说完,他朝雷行空点点头,很快关上房门,径自走了。

雷行空看着关上的门,想了想后,转身过来再次打量起房间。

“公子,奴婢为你先更衣!”

看见雷行空没说话儿,那美婢主动先说了。

“好!”

有人服侍,不要白不要,雷行空当即点点头。

刚才和绝情刀的那一场,他连中两刀,身上的衣衫早已烂得不成样子,这时候的确需要更换了。

不过想了想,他又朝那正要转身去拿衣衫的美婢道:“你们这里有什么疗伤的药吗?”

那美婢点头道:“有的,公子,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还有各种治疗内伤的丹药。”

“好,就要金创药,还有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治疗骨伤的。”

反正人家说了房间里的一切随便用,因此雷行空也不客气,随口就吩咐起来。

胸前两道刀伤,不算什么,这一次他受的最重的上是腿骨上的裂伤,虽然他有巫族血脉,自愈能力极强,不需几天就能痊愈,可是能上点药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儿。

听见雷行空如此吩咐,那美婢诧然的看了雷行空一眼,然后极快收回眼光,找药去了。

她见过很多武者,有冷酷的有拘谨的有豪放的……可却未曾见过像雷行空这般,第一次进来便随意至此的,那感觉就好像这是在他家里一样。

很快,金创药和治疗骨伤的药找出来了。

雷行空脱开衣服,躺到床上,示意那美婢帮忙上药。

那美婢不知是不是经受过训练,上药极其熟练,很快就帮雷行空在胸前那两道刀伤上,均匀的涂好了金创药。

娇嫩的柔荑摸在身上,原本就舒服,更何况那金创药的确是好东西,才一涂上去,清凉的感觉立即就布满伤口处,很快消去了原本的疼痛感。

“公子,这治疗骨伤的药有内服的丹药和外敷的膏药,您是要两样都用上吗?”处理完胸前刀伤,美婢用柔美的声音问道。

雷行空想都没想,回道:“外敷好了,不用内服的。”

除非是灵药,否则再好的伤药也不可能比得上巫族血脉的自愈能力,因此这时只要外敷就好,完全不需要什么内服的丹药。

“是,公子!”

美婢顺从的答应一声,开始为雷行空外敷膏药。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得到雷行空示意,美婢连忙放下手上功夫,去将门打开。

“凌管事。”

美婢一看见门外那人,立即点头招呼。

门外那人是一名老者,他没理会美婢,径自从门外进来,看见雷行空后,才恭敬的给雷行空行了一礼,道:“小人凌六,是此处的管事,见过大人。”

雷行空点点头,没答话儿。

凌六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牌,递向雷行空:“大人,经过今日的擂台后,您现在已经升为金牌武者,这是您新的信物,请收好。”

雷行空接过金牌,看了看。

只见这金牌的样式其实后之前的那枚铜牌是大致一样的,只不过那铜牌的背面,刻着的是“铜流庚丑”,而这枚金牌的背面,刻着的是“金和戊戌”。

拥有金牌,就是金牌武者,地位和待遇明显都比铜牌要高。

而“金和戊戌”这四个字,应该就是他作为金牌武者的代号。

看了几眼后,雷行空将金牌收好,对那凌六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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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金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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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雷行空的道谢,凌六仍保持着恭逊的态度,道了一声“不敢”后,又道:“今日大人打了三场擂,按照我们阁中的规定,上台的武者都会有佣金,金牌武者一场是两千金铢,银牌武者是一千,铜牌武者是五百,而且若是连打几场,佣金还会累积……嗯,简单些说,大人上擂三场累加的佣金有四千金铢。”

“四千?”

雷行空有些意外,四千金铢在别人眼里或许不算多,可是对他这个“穷光蛋”来说,却是巨款,

上一次在落虎山里,从那些山贼处搜刮来几百金铢,对他而言已是发了一笔横财,想不到今日只打了三场擂,就有四千金铢了,看来这鬼擂比武可真是很赚钱的活计。

一旁的凌六,看见雷行空神色间有些犹豫,还以为他嫌钱少,便忙解释道:“大人,因为您之前上擂时还只是铜牌武者,所以佣金就少些,不能和金牌武者相比,今日你打败的若不是绝情刀,这佣金恐怕还要少些的。”

“哦……是这样啊!”

雷行空点点头,暗忖着敢情他只拿四千金铢其实还吃亏了……心念一转,想起俞先登欠下李成武的巨债,他又问:“这些钱我要到什么地方去取?”

凌六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来,递给雷行空:“大人,这是京城通用的飞钱,您可凭此飞钱在京城各处钱庄兑换得四千金铢。”

雷行空接过飞钱,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揣入怀中。

前一世,他就见过飞钱,这飞钱方便携带,而且很容易就能兑换,比直接带金铢在身上好多了。

“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若是无事,小人就先告退了。”凌六恭敬的问道。

雷行空想了想:“今日我已经比过三场,可以走了吗?”

凌六回答:“可以了,不过大人千万记得,此后每月都需上擂一次,不然就要缴纳一百金铢延期,否则本阁就会勾销名额,要求大人退还身份信物。”

“我记得了,多谢提醒!”雷行空点头。

凌六看了雷行空一眼,沉吟一下,又道:“大人今日在擂台上的表现极好,不过因为刚入我们雨花阁不久,小人想多嘴一句,我们雨花阁金牌武者的身份有诸多便利,大人千万莫要等闲视之,轻易放弃。”

“哦?”

雷行空看向凌六,说道:“那劳烦你给我说一说,这金牌武者的身份可以有什么便利之处?”

他前一世虽看过鬼擂,可是却没打过,更不清楚雨花阁中这“金牌武者”究竟有什么意义,因此听见凌六的话儿,顿时就生出几分好奇。

凌六解说道:“在雨花阁中,寻常武者若想成为金牌武者,并不容易。他们先要赢得二十场,才能升为银牌武者,然后再赢满一百场,才能升为金牌武者,一百名来打擂的武者之中,有时都没有一个能成为金牌武者,因此这金牌武者的身份极是尊贵。大人之所以能如此之快就升为金牌武者,便是因为那绝情刀从前在本阁的金牌武者之中排在前五,大人打败他就证明了您有成为金牌武者的实力。”

“原来如此!”

雷行空有点明白了。

之前他对“铜牌武者”、“金牌武者”这些也没太上心,只以为是雨花阁弄出来的小花样,直到此时才知怀中这块金牌并不简单。

在这鬼擂之上,每一场都是生死搏斗,输了就代表死亡,只有赢了才能活下去。

一百场胜利,其实就是在一百场生死相搏之下活下来,如果没有真正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能跻身在这金牌武者行列的人,都是雨花阁中真正的高手,也是杀戮的好手。

这,就是这块金牌所代表的份量。

凌六继续说道:“我们雨花阁除了这擂台比武,在京城和大雍各郡还有很多产业和生意,大人有了金牌武者的身份,日后若想办什么事情,又或是有什么事物需要购买,只要去到本阁的产业和店铺,都可以得到很好的折扣,因此这金牌武者的身份对大人是有着诸多便利的。”

微微一顿,凌六又补充道:“其中,集宝阁也是本阁的生意之一,里面有不少奇珍异宝,大人若想购买,都会有很好的折扣。”

“什么?集宝阁?”

这一下,雷行空不得不重视了。

雨花阁的其他什么产业、生意他都不是很在意,可这集宝阁就不同了,他进去看过、也花过钱,里面有很多好东西都让他流着口水想买买不起呢,如果这个金牌武者的身份,真的能让他将来在集宝阁中买东西得到折扣,那倒是能省不少钱。

“这个雨花阁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来路啊,想不到集宝阁竟然也是他们旗下的生意,由此可见雨花阁的后台真的很不简单。”雷行空一边暗暗思忖着,一边打定主意不论如何要保住这个金牌武者的身份:“嗯,说起来,只要每个月上擂打一场,又或者缴纳一百金铢延期,就能保住这个身份,其实也并不是很难。”

凌六要说的话儿说完,又见雷行空的脸上也有了郑重之色,便道:“小人要说的话儿就这么多,大人莫怪小人多嘴,嗯,不知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人做的?”

雷行空回过神,略一沉吟,问道:“今日与我一同来的还有几人,我想寻他们过来一起离开。”

凌六道:“此处是本阁的禁地,只有金牌武者可以进入,其他人不能进来,大人若想和你的朋友一起离开雨花阁,小人倒是可以遣人通知他们在门外等候,大人直接过去汇合就好。”

“好,那劳烦你帮忙通知我的朋友。”

雷行空点点头,直接将俞先登、李成武几人的座位告诉凌六。

凌六记下后,很快离开。

雷行空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对那刚才一直静立一旁的美婢说道:“继续将治疗骨裂的伤药敷好,然后你带我出去!”

“是的,公子!”

美婢答应一声,连忙过来,继续帮雷行空将伤药敷好。

一切做好后,雷行空示意美婢在前领路,然后毫不留恋的走出了房间。

【第60章】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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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空!”

一出雨花阁的大门,雷行空就听见俞先登大声招呼。

俞先登站在大门前,应该已等了一阵子,看见他出来,立即疾步走过来,一把抱住。

在俞先登的身后,还有李成武几个人,他们也看到了雷行空,虽然未出声招呼,不过也慢慢走过来。

“太厉害了,阿空,你真的太厉害了……”

俞先登紧紧抱过一把雷行空后,又放开他左看右看,似乎要重新认识他一样,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

李成武几人站在后面静静看着,他们看向雷行空的目光也多多少少带些敬畏。

先前雷行空在擂台上表现,已将他们完全镇住,这时候雷行空在他们眼中,和“乡巴佬”一词再也沾不上边。

“有什么厉害的,先前我便和二哥说过尽管放心,只是二哥未曾信我罢了。”

雷行空无奈的回应俞先登。

这位“俞家二哥”压根就是未长大的孩子,之前还忧心忡忡,一转眼又兴奋成这个样子。

“信你,信你,你是我兄弟,我怎能不信你,只是心中担忧,不由自主。”俞先登笑呵呵的说。

雷行空能感受到这位兄长的关切,回以一笑后,想了想,径自问俞先登:“二哥,方才照我说的下注了吗?”

一听雷行空问这个,俞先登顿时更笑得合不拢嘴,使着劲儿点头道:“下了,三场都全下了。”

“赢了多少?”雷行空笑眯眯问。

“我也不知赢了多少,只知如今一共有三千八百六十七金铢。”

俞先登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把赢来的钱拿出来,手里一把全是清一色的飞钱,看得出都是从雨花阁兑出来的。

雷行空把飞钱拿过来,从中抽出两千金铢,然后又从怀里掏出那张四千金铢的飞钱,才转头看向李成武几人:“李兄,既然擂台也打完了,之前我俞家哥哥欠你的债,现下便一并还你!”

李成武一直在旁看着,这时他心中对雷行空是又敬又畏,他敬的自然是雷行空的实力,而畏的同样是雷行空的实力,一想到自己鬼使神差的竟结下这么一个敌人,他就情不自禁感到背脊发寒。

咬咬牙,李成武从怀里拿出俞先登的借据,递向雷行空,语带真诚道:“雷兄弟,钱我就不要了,这借据还你,此次的事儿是我的不对,还望雷兄弟莫要见怪,嗯,真是对不住了!”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在京都这等权贵宗亲烂大街的地儿,像他这等出身于军头世家的人,自然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雷行空不客气,直接将借据接过来,看了看确认无误后,随手塞入怀中,然后又将六千金铢飞钱拍到李成武的手里,淡然道:“欠债还钱,天公地道,我们既是欠了你的钱,便当还你,不过李兄,上得山多终遇虎,你若还继续如此讹人,终有吃亏的一日。”

这算是碰了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李成武的语气变得更加诚挚:“雷兄弟,我也并非贪图这点小钱,只不过家中数代都出身羽林军,便是贵人们的爪牙,我这么做亦是为雨花阁那些贵人们物色打擂的好手,实在是迫不得已。”

雷行空只是看了李成武一眼,没多说什么,然后朝身旁俞先登打了个招呼,两人就这么径自走了。

不管什么理由,先是讹诈、继而逼迫俞先登去打鬼擂,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昨天要不是他雷行空遇上了,刚才俞先登恐怕已死在雨花阁的擂台上……大丈夫恩怨分明,以后该怎么还回去就怎么还回去,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废话的。

李成武看着雷行空和俞先登的背影,原本布满真诚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心中既悔又恨,悔的是不该招惹俞先登,恨的是自己的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姓雷的小子还表现得如此冷淡。

“不管了,回去和爹说一说,看看此事儿该如何了结……哼,强龙亦不压地头蛇,我们李家世代为皇家做事,没有功劳以后苦劳,我就不信了,他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小子,即便武功高些,又能奈得我何?”

暗暗打定主意,李成武也对身边几名猪朋狗友招呼一声,一起离开雨花阁。

……

雷行空和俞先登走在大街上,尽管这时已是深夜,可街道两旁依旧灯火通明,行人不少。

“俞家二哥,除去方才还给姓李的,我们还有一千八百六十七金铢,这样,你我一人一半分了,这里是你的那一份,你拿着。”

雷行空一边走,一边数出九百三十金铢出来,塞给俞先登。

“这怎么行!”

俞先登像是嫌手上的飞钱烫手一般,连忙还回给雷行空,道:“这明明是你上擂赢来的,和我有甚关系?快快收好了,我如何能分你的钱?”

雷行空摇了摇头,道:“二哥,我们都是兄弟,要分什么你我?况且,我下注的本钱里有一半是叔父临行前给的,算来也应该有你一份。”微微一顿,他又正色道:“二哥,我知道你先前被姓李的讹了不少,手头应该很紧,你若当我是弟弟,便快快把钱拿了,还客套甚么?”

听见雷行空这么说,俞先登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感动之色,略一思索,他伸手从雷行空那叠飞钱中抽出两百金铢来,揣入怀中,说道:“好,那我就拿两百金铢,已足够用了,其余的你先收起来,日后哥哥若手紧,再问你拿。”

“好!”

雷行空想了想,也不客气,将其余飞钱全部收入怀中。

“分赃”的事情解决,俞先登转念想起之前雷行空在擂台上受的伤,忙又问道:“刚才在擂台上,我看你连中了那绝情刀两刀,伤势如何?”

“没事!”

雷行空笑了笑,看见俞先登一脸担忧之色,又补充道:“那两刀都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方才在后头我已经上过上好的金创药,过两日伤口就能愈合了。”

“真的?”

俞先登刚才在观众席上看得清楚,雷行空胸前那两道刀痕血淋淋,可不像皮肉伤,再加上那绝情刀出刀时的威势惊人,他对雷行空的话儿不禁半信半疑。

雷行空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压低声音诓俞先登:“二哥,和你说过我得到一位异人的点拨,他教过我一些炼体之术,身上筋骨早已锻炼得如精钢一般,那两刀根本伤不着我。”微微一顿,他又道:“迟些我把这炼体之术传给二哥,二哥也好好练练。”

俞先登又惊又喜,连忙点了点头,心中也不再那么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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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访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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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边走边聊,一路朝着客栈方向走去,聊得极是投契、高兴。

俞先登因为了结了欠债的心事儿,这两日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一下子被搬开,整个人随之放松了下来。

雷行空则是因为刀术大进,而且无意中还得到了古兽的庞大魂力,因此心情大好。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这个时间俞先登无法再回军营,只能在雷行空的房间里凑合着睡一晚。

“阿空,明日你有闲?”

两人抵足而睡,俞先登突然记起什么,低声问了一句。

“只要还没去羽林军大营报道,我就有闲。”雷行空应声。

“那太好了!”

俞先登嘿嘿一笑,说道:“我爹给我捎的信中提过,要我带你去拜访一个故交,正好明日你随我走一趟?”

故交?

雷行空怔了一怔。

离开青水郡的时候,也没听俞宏天说过在京城有什么故交,没想到一转身他竟捎信让俞先登领自己去拜访,难道是之前忘了,后来又想起……可既然是忘记了的“故交”,又算得上什么故交,值得他特地嘱咐让俞先登领自己去拜访吗?

这么一想,就不禁让雷行空心中有些好奇了:“俞二哥,那是什么故交?为何我在青水郡时,从没听叔父说起过?”

俞先登顿时笑得更暧昧了,笑了好一会儿后,在雷行空越来越严肃的目光注视下,才轻咳一声,正色道:“其实那也不是我爹的故交,而你们家的,嗯,就是从前雷伯父的一个故交。”

“我爹的……故交?”

雷行空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俞先登的种种作态,倒是让他想了些什么。

俞先登索性把话儿说明白:“我爹在信中说,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时,雷伯父就为你订过一门亲事,那家从前也在青水郡军中任职,后来调入京城,你们两家就没有音信了。这一次我爹让我领你去那家拜访一下,就是想看看那家还认不认这一门亲事。”

“果然是这事儿……”

雷行空多少已经猜到一点,在家里的时候母亲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打算去找人,只想着以后随便敷衍母亲一下,说人家不认这门亲事了,就算了,没想到俞宏天这边居然捎信让俞先登领他上门拜访。

脑子极快一转,雷行空斟酌着对俞先登道:“俞二哥,这事儿我娘也提起过,不过我觉得,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不如就算了,人家若是有心,哪会那么久都毫无音信?我们明天也别上门自讨没趣了!”

俞先登摇了摇头:“这不行,这事儿是我爹特地交代的,他说不管人家怎么做,你既来了京城,就该上门一次,怎么也要看看那家是个什么态度。”

雷行空闻言还想劝劝,可是俞先登又摆起“兄长”的范儿,接着说:“阿空,这一次你一定要听哥哥的,明日就随我去一次,当是敷衍一下,别让人日后拿住机会说雷伯父的后人不懂规矩。”

连他过世多年的父亲都搬出来了,雷行空只能不再废话什么。

不一会儿,俞先登先睡着了。

雷行空闭着眼睛,又看了一遍“上古刀痕”,然后才放松入睡。

……

第二日,两人早早就起来了。

雷行空腿骨有伤,也没有和往常一样练刀。

起身简单梳洗一下,雷行空发现胸前两道刀伤,血痂之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个四五分,而腿骨上的裂缝似乎也开始缓缓愈合。

这个发现让雷行空心中暗喜不已,他也明白这其中自然都是巫族血脉的功劳,雨花阁的金创药、骨伤药再好,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晚上就起作用。

不过,之前在战场上受伤时,巫族血脉的自愈作用并没有如此快速,这一点从侧面说明了,他的修为虽然一直停顿在苍龙诀七重境界,可是随着体内脏腑一个接着一个淬炼完成,他的体魄和精血在不断变得强大,因此巫族血脉发挥作用的速度也更快了。

梳洗过后,雷行空就被俞先登拉着离开了客栈,朝着内城走去。

穿过热闹的外城街道,进入内城,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俞先登一直带着路,七转八拐完全不需要问路,雷行空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俞二哥,你怎地好像对这内城道路很熟悉似的?”

俞先登随口答道:“我入了九城卫已经大半年,这九城卫管的就是京城的地面,走得多了自然就熟了。”微微一顿,他又挺无奈的摇头道:“唉,早知就和你一般去郡军算了,在这九城卫当兵当得真窝囊,每日净是巡街,做的都是芝麻绿豆的事儿,还吃力不讨好。”

雷行空为微微一笑,没应声。

这个九城卫,性质就跟地球那一世的片警差不多,做的可不就是巡街的事情……巡街虽然不是什么好差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坏差事,俞先登现在是没上过战场,要是上过了,经历了生死,恐怕就不会埋怨什么了。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座宅子前,那宅子属于高门大户,门前有一块匾,上面大大的书着两个字——“梁府”。

“就是这儿了!”

俞先登给雷行空挥手示意一下,径自过去拍门。

雷行空看着那块遍,有点踌躇。

依稀记得母亲曾提过订亲的对方姓梁,眼前这个……就对得上了,他实在不想认这门见鬼的亲事,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俞先登拍了几下门,不一会儿,那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道缝。

门缝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看模样是个奴仆。他看了一眼俞先登,又看一眼后头的雷行空,问道:“两位……两位公子……有什么事儿?”

俞先登从怀里拿出拜帖,道:“我们是来拜访梁伯父的,请小哥帮忙通传一声,就说是梁伯父从前在青水郡的故人之子前来拜访。”

那仆人闻言又打量了俞先登和雷行空一眼,点了点头,道:“请两位公子稍候,我去叫老管家来招待。”说完,他退了回去,把门重新关上。

过了一阵,大门再次打开一道缝,从里面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后头跟着之前那个仆人。

那老管家打量了一番俞先登和雷行空,问道:“两位公子是来拜访我家老爷的?从青水郡来?”

“是的,请代为通传一下。”

俞先登点点头,再次将拜帖递上。

那老管家接过拜帖,客气道:“老爷现在不在府中,请两位公子在此等候一下,我这就进去禀告夫人。”

“好的。”俞先登答应。

老管家命那仆人先招呼着,然后自己拿着拜帖朝府内走去。

俞先登和雷行空对视一眼,静静在门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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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理2章】理所当然

趁着那仆人不注意的空档儿,雷行空偷偷问道:“这位……这位梁伯父是个什么官?”

“中郎将!”俞先登答道。

“……”

雷行空闻言无语,娘喂,居然是中郎将。

按照大雍军制,大将军是武将中的最高一级,之后是上将军,再接下来就是中郎将。

大将军、上将军手中无实际兵权,只有在雍皇登坛拜将时,才会就职,得赐虎符从而掌握兵权。

而中郎将却不同,他们也属于高级武将,日常负责统领羽林军,雍国若遇战事,通常最先由中郎将领兵出征,临阵还有节制各地郡军的权力,因此他们也是雍军体系中的实权人物。

微微一顿,俞先登又笑吟吟道:“若是这门亲事能成,日后对你的前程可是大有好处。”

“……”

雷行空更无语了,总算知道俞宏天为什么特地嘱咐俞先登要领他来“拜访故交”了,要是有一位中郎将在羽林军中照应着,那简直就是一条走仕途的捷径。

不过,雷行空对这事儿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有了前面两世的经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修为,其他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而且,他心中对这门亲事儿也不看好,两家这么多年未通音讯,这已说明了对方的态度……这一次他这么贸贸然找上门来,结果会怎样就可想而知了。

他都能想得到,俞宏天这个混迹官场那么多年的老油条,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次大概也只是让他上门试探下梁家而已。

俞先登却未曾想那么多,只是接着道:“来前我便打听过了,羽林军中九城卫和御前卫,各由一名中郎将统领,分别是九城中郎将和虎贲中郎将,而出云卫人数最多,其中分成了左、中、右三部,每一部又由一名中郎将统领,分别是典军中郎将、奋武中郎将和奉车中郎将。”微微一顿,他又道:“这位梁伯父,就是左部出云卫的典军中郎将。”

雍军之中,以左为尊,然后才是中,右在最末。这位“梁伯父”既然位居左部出云卫的中郎将,自然就是出云卫三名中郎将之首了。

听俞先登如此一说,雷行空对这门亲事更不看好,心中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大气。

……

梁家的老管家拿着拜帖,急冲冲的朝着内宅行去。当年老爷在青水郡任职,他已经随侍左右,自然知道老爷和青水郡一些人的关系,今日突然听说有两位来自青水郡的少年人上门拜访,他不敢怠慢,只想着第一时间把事儿报上去。

刚刚跨入内宅大门,便迎面遇见一名美貌少女领着丫鬟从里走出。

那美貌少女看见老管家神色匆匆,不由得随口问道:“福伯,出什么事儿了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小心要是让爹爹看见,他会训你个做事不稳重的。”

老管家顿了顿步子,回道:“小姐,是这样的,门外有两名从青水郡来的后生,递了拜帖说要拜见老爷。”

“什么?”

那美貌少女怔了一怔,脸色瞬间变幻几次,随即缓过神,伸手问道:“福伯,你把拜帖拿来让我看看。”

老管家不敢多话儿,连忙把拜帖递上:“小姐,您请看!”

那美貌少女很快将那拜帖浏览一遍,等看清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雷行空”这个姓名,脸色顿时又是一沉,好一会儿沉吟不语。

“小姐,那两位后生还在门外等着,您看我是不是先进去太太那儿通传一声?”看见自家小姐不说话儿,老管家试探着问了一句。

美貌少女回过神来,想了想后,银牙一咬:“福伯,这件事儿就不必禀告太太了,你按我说的做,现在就出去将这拜帖退还,就说老爷和太太都不记得在青水郡有什么故交,让那两个人走吧!”

“这……”

老管家吃了一惊,抬头看着美貌少女,不知该不该听她说的去做。

美貌少女沉着一张俏脸,面带寒霜的说道:“福伯,我爹和我娘处,你就不用管了,若到时出了什么事儿,我自会一力承担的,现在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老管家听自家小姐这么说,顿时也不敢犹豫了,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后,随即返身朝着府邸大门处走去。

……

大门前。雷行空和俞先登已停下私语,静心等待。

那老管家去而复返,一上来便将拜帖原封递回,说道:“两位公子,请莫见怪,方才我已进去禀报夫人,夫人说不记得在青水郡有什么故交,两位公子请回吧!”

“啊?”

俞先登闻言一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倒是雷行空,不但没有任何失望,反而听了那老管家的话儿当即轻轻吁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竟然如此势利,你们……”

俞先登回过味儿后,张口便要骂人。

“二哥!”

雷行空连忙一把将他拉住,随手又将那老管家手中的拜帖收回,硬扯着气愤填膺的俞先登很快离开了梁府大门。

两人离开之后——

从那梁府大门之后,之前那美貌少女很快从门后走了出来,她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对老管家问道:“方才那想骂人的家伙,便是姓雷的那人么?”

老管家想了想,低声回道:“小姐,好像不是,那后生姓俞,倒是旁边拉着的那后生才姓雷。”

“哦?”

老管家的回答让美貌少女心中生出些意外来,不过很快的她便又摇摇头,转身朝着府里走回去。她一边走,一边暗暗思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这美貌少女,便是梁府的千金梁小曼,也即是和雷行空有过婚约的人,只是这些……雷行空此时都无从得知了。

……

离开梁府后。雷行空扯着俞先登一直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有甚了不起的,如此无情无义如此势利的人家,真让人看不起。”

“想我雷伯父如此英雄人物,他们这般也配当雷伯父的亲家么?”

“我俞先登发誓,他日若有发达之日,定不会忘了今日之辱……”

一路上,俞先登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愤慨得就好似那有婚约的人是他一样。

雷行空不动声色的听着,任由俞先登叫骂。

骂过一阵后,俞先登转眼看了看雷行空,还以为自家兄弟心情不好,想了想后又和声劝慰:“阿空,莫要失望,这种人家的女子,不要也罢,哥哥保证,日后你定能找到更好的。”

看见这位俞家兄长如此作态,雷行空真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说道:“二哥,你莫要说了,我没有失望,其实这事儿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的,有甚值得失望的?”

“理所应当?”

俞先登怔了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雷行空无奈解释:“梁家若是有心和我们雷家结亲,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音信?我们这般突兀的找上门去,吃闭门羹也属平常,这事儿我看你爹也是明白的,只不过他想让我们过来试一试而已。”

这么一说,俞先登也听明白了,想了想后,他也点点头:“也是,只是梁家之人如此凉薄,实在让人心中愤慨难平。”

雷行空嘿嘿一笑:“算了吧,二哥,我也不是一定要他们提携,才能挣得一分前程的,将来的事情,咱们且看吧!”

俞先登看见雷行空真的没把事儿放在心上,顿时也放下了,附和着笑道:“那就且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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