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球财富》 第1章 螺狮壳里做道场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景，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jj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甲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时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沪江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好的。”彭渤答道，“师傅，我去了。” “不要灰心，跟老鲍好好说，新人，都有个过程。”老记者耐心地嘱咐道。 对于全年的报道任务，社里实行目标管理，即年初落实任务，把分社下达给社里的各项指标分解到各采访室、落实到每个记者，每月都要排名，直接与奖金收入挂钩。 砰砰—— “进来。”总编室里传来一个声音，很沉闷，就象这八月沪海的天气一样。 第2章 我是谁？ 《沪海财经报》隶属于国社沪海分社，1991年创刊，经新闻出版局批复同意，第二年向国内外正式发行，从创刊到现在已经走过八个年头。 作为全国发行的三大财经类报纸，虽然地处沪海一隅，但挂着国社的牌子，报纸在全国知名度很高，现为对开16版的周7刊，发行量在30万份左右，已成为全国发行量最高的经济类专业报纸之一。 “看到排名了？”主编鲍铮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的材料、杂志、报刊几乎要把他埋了。 不象与他同名的另一位包拯，这个“包拯”四十岁左右，面皮白净，头发也白了一半，可是面容可亲，倒象个弥勒佛，报社一百四十多人的队伍，个个都很尊重他，“有什么想法？”他从材料堆里把头抬起来。 “下个月努力争第一。”彭渤挺直身子，大声表态道。 “瞎说，吹牛皮。”鲍铮把杯子轻轻地放到桌上，立马板起了脸。 彭渤笑了，他知道老鲍从不训人，即使板脸也是暂时的，“不争第一的记者不是好记者，”他看看老鲍，眨眨眼睛道，“成为好记者才能坐在您这个位置。” 老鲍的文章在全国有名，当记者时多篇重要文章得到社里的表扬，并被全国媒体转发，这句话也是他大会小会强调的原话，这一招果然搔到了他的痒处，鲍铮笑了，“去。” 彭渤则笑着拿起他罐头瓶做成的水杯，给鲍铮倒开水。 “小彭，我们都是同齐毕业，关起门来是自家人。你虽然才工作一个月，还跟着师傅，但是也要排名的。”鲍铮语重心长。 彭渤知道，报社从领导到业务部门、行政经营部门，都明确了岗位职责，并与经济利益挂钩，制定了相应奖惩措施，在这个报社，没有人“吃大锅饭“。 “我们是国社，待遇也好，想进来的人很多，你能不能留下，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我明白的，总编。”鲍铮口里的待遇就是自己现在一千出头的实习期工资，当然，社里的记者工资比这个城市的同行要高出许多。 “努力，别给母校丢人。”鲍铮笑道，他站起来，“多写文章，要让社里知道你是谁，让沪海知道你是谁，我们的文章是影响沪海，影响全国的。” 彭渤灵机一动，一层窗棂纸好象慢悠悠被捅开了，重生一个月以来要干嘛的问题好象终于有了答案。 “在中国，在沪海，我是谁？”他默默重复道。 嗯，人不出名枉少年，出了名才有机会，对头，我是不是也应该搞一个大项目了？！ “对，要形成自己的风格，跟着师傅学是一样，自己琢磨又是一样。”鲍铮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很高兴，可是，鲍铮想的与彭渤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砰砰—— 有人敲门，是进来报销出差费用的，鲍铮顺手签字随口问道，“老李，买房吗？” “在沪海，只有地段，懂伐？不买房子的人一定后悔！”彭渤没有走，他学着这位老李的沪海腔调调笑道。 “你个小赤佬，侬晓得伐！总编，长寿路才3800元，金阳大厦六楼朝南价，单价才4500元，古北金虹大厦单价4080元，西郊龙柏城市花园，单价4168元……”不得不说，沪海人对数字很敏感。 彭渤知道，他说的几个位置，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都在7万。 “我建议你在沪东买房，说不定我们明年就会搬到沪东。”鲍铮笑道。 “阿拉打听过了，东沟七村，单价2048-2318元，首付只需9000元！！！”这个也不错，还是沪东，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也在5万。 嗯，1998年沪海的房子相对于今天来说，就是白菜价！ 这一年，刚刚过去的7月，《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印发，停止福利分房，一律改为商品化。 从此，一个新的时代开启——房地产的时代到了！ “买房了吗？”取代了“吃饭了吗？”成为社里记者编辑新的问候语，但是福利分房并没有寿终正寝，那时候，绝大部分沪海人都还在观望，社里许多同事也在观望，他们没有意识到，生活会因这条政策发生重大改变。 就连那个明年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一举成名的韩某，也对自己姆妈说，房价虚高了一倍，不能买，马上会跌，跌破一千。 “必须得买！”彭渤道。 鲍铮端起杯子，慢悠悠道，“房子必须得买，小彭更要买，象我呢，……”他故意停顿一下，口风一转，“我选择买车，我听说，11月份，别克世纪就下线了。”他笑得很得意。 彭渤一挑眉毛，“总编，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二十年后，你不要太后悔！” “去，你个小赤佬！”鲍铮作势拿起一份报纸要丢向彭渤，彭渤忙笑着跑出门去。 “总编怎么说？”出了门，师傅姜毅英迎了上来，看样子担心自己的徒弟。 “老鲍说，要让社里知道我是谁，让沪海知道我是谁，让我努力，将来也干总编。”彭渤无所谓地笑道。 “切，他对谁都这样说。”姜毅英放下心来，“但你也要努力，上午跟我出去，采访一个对外稿，暂定为《外资银行进军沪东》，你来主笔。” …… 夜幕降临，广昌公寓筒子楼里灯火通明，主妇们“丁丁当当”做晚饭的声音充斥整个院落。 彭渤是单身狗，也不愿意自己开伙，在外面吃完饭，手持一兜冰棍走了回来，一群孩子马上围拢过来。 “光明三兄弟”是这个年代沪海夏天最火爆的冷饮，盐水的、赤豆的、绿豆的，几乎是承包了几代沪海人夏天的味道。 “小彭啊，又给孩子们买棒冰！” “小彭，过来，陪老叔喝两口！” “我下的馄饨，过来吃一碗！” 彭渤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着，这里虽然条件不太理想，但邻里和睦相处，像电影《功夫》里那样，找人就在楼下喊喊就好。 晚饭后，忙碌一天的居民开始休闲生活，隔壁邻居大声哼着流行歌曲，对面小两口的吵闹声、小孩的哭叫声、老人们打麻将声……汇聚在筒子楼里，筒子楼里每天发生的故事也是街坊邻居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天太热，也睡不着，大家都在外面乘凉，躺椅凉席上坐满了摇着扇子的邻居，买房，还是大家这些日子最集中的话题，热度依然不减。 “阿拉一个月工资980，我老婆一个月工资700，吃饭都有问题，哪有钱买房？” 彭渤摇着扇子，这份工资确实不高，今天他采访了一位第一批进入外资银行的人，她的月薪已经8000了，是自己的八倍，当然，在广昌公寓，5万块钱拿不出的人也比比皆是。 “沪西的房子便宜，你可以去沪西！” “那是乡下好不好，还是北蔡这么乡下的地方？” “那只能啃老了……” 邻居讨论得热火朝天，彭渤躺在凉席上，也在规划着自己的未来。 自己毕业一月有余，工资仅够生活，他在沪海举目无亲，也无依无靠，远在山海省秦湾的家里也没钱，要想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 可是在这个地方，沪海房贵，居大不易！ “要让社里、让沪海知道你是谁！”鲍铮的话又响在耳边，他正琢磨着，邻居小刘问他，“小彭，考虑买房了吗？” “考虑了，我考虑把广昌公寓买下来，你们都走，就我一人住。”彭渤接过小刘老婆递过来的西瓜。 “开玩笑撒，我们巴不得都走，不知这辈子能不能搬出这筒子楼？”小刘媳老婆笑着白了他一眼。 彭渤心里一动，十几年后有部电视剧《蜗居》里有这么一段，海萍租的筒子楼要拆迁，一个住了一辈子筒子楼的老奶奶喜极而泣，对海萍说：我这辈子，老伴去世都没这么哭过。我老伴去世的时候，一屋子儿女哭哭啼啼，我想的却是：从今往后我睡觉脚终于能伸直了啊！ 唉，我啊，要赶紧争取睡觉把腿伸直，走路把腰挺直，我要在单位立住脚跟，我要让沪海知道阿拉是谁！ 燥热中，他沉沉睡去，却已想好明天到底要干什么。 第3章 空手套白狼（求推荐求收藏） 命运的车轮沿着时代的车辙在滚动，有人快有人慢，重生于报社当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彭渤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他算是快还是慢。 但，毋庸置疑的是，在1998年的中国，在1998年的沪海，只有让自己出名，让大家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才有机会。 空手套白狼！ 他笑了，值得信赖的某百科里有段名词解释：这个词用在商业战场上，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以很小的付出而取得了很大的回报。 那么问题来了，空手套白狼总有几个步骤吧。 好吧，那分为三步吧：第一步，去狼多的地方。第二步，空手设套。第三步，那就是广交天下朋友，狂数世间钞票。 他努力制止住自己的笑声，如果笑出声来，公交站等车的人会以为他是神经病的，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了，他已经站在沪海这个舞台上。 对沪海这座城市，他是熟悉的，再熟悉不过。 但此时，九八年的沪海，延安东路高架外滩下匝道刚刚造好，这个“华美的弧形”还被沪海市民誉为“外滩最佳观景点”，人称“亚洲第一弯”，可惜10年后被拆除。 “宁要沪西一张床，不要沪东一间房”，沪东很多地方还是农田一片。 …… “非凡成就，傲然享受” 方方正正的公交车载着“喜力”绿色的酒瓶缓缓在车站停下。 公交车上很挤，随着车辆缓缓前行，彭渤感觉到自己也真真切切地穿行在1998年的沪海街头，大约坐了十一站，就又回到了那个朴实而庄严的大门前。这座号称中国最美的大学，给他的感觉厚重而又灵动。 唉，不离开校园不知道，与广昌公寓相比，自己以前的宿舍真是天堂。 小雨如丝，梧桐大道上行人寥寥，迎面而来的主席像默然站立于雨中，见证着世间沧桑，学子更替。 离开才一个月有余，校园竟有种陌生感。 “彭渤。”同在校学生会的颜宁走了过来，她竟然在这里等候自己，看着头发湿透的颜宁，她的气质很清新，很符合校园，“你点名要找的几人都不在。” 彭渤夸张地一耸肩，现在是暑假，大家都回家了嘛。 经过南楼北楼两座教学楼，穿过翠绿欲滴、小桥荷花的“小外滩”，来到学苑食堂。 “先吃饭吧。”颜宁道。 “我请你到外面去吃吧。”彭渤慌忙表态道，空手套白狼，沪海最合适，而要招募人手，大学又是第一选择，勤工俭学的学生哪个时代也会有，相对于专业人手来说，他们更加“物美价廉”。 颜宁看他一眼，好象很奇怪似的，“有学校的食堂，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吃？” 彭渤汗颜，颜宁是那种女学霸类型的，很纯粹。 舒同体的“学苑食堂”镶嵌在黄色的墙体上，一楼，墙上是一大片菜名和价格，彭渤不用看也知道，没有超过一元的荤菜，都是几毛钱几毛钱的菜品，比外面国营饭店还要便宜得多。 “想吃什么？”颜宁掏出饭卡。 “我都行，什么都吃。”面对着学妹，彭渤很放松。 “那我点了，”颜宁没有再让，“师傅，梅干菜烧肉，毛豆鸡块，徽州藕丝……” “可以了，可以了，”彭渤忙阻止她，“可以了。” 可是他忘记了，这是1998年，二十年后的自己已到中年，晚宴上通常只夹几筷子菜，全场都在喝酒，但现在20左右岁的身体里却需要能量，需要大量的能量。 看着彭渤风卷残云，“没事，”颜宁笑了，“你们报社的食堂不好啊？”虽然桌上还有菜，可是颜宁又持卡而去。 远去的背影苗条清秀，在食堂为数不多的人群中，她亭亭翠立，在这样的理工科大学里她绝对是那种校花级别，就是在那种师范类以女生居多的学校，这身材与颜值恐怕也不惶多让，可是当他转过头来，一个女孩正坐在颜宁的座位上笑着打量着他。 “你好。”彭渤又看看颜宁去的方向，主动说道。 “你是华师？复旦的那个，不对，你是交大的那位。”女生兀自掩口笑道。 “交大？”彭渤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认错，对勿起，是不是吓着你了？”女生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一头乌黑的短发挽于左耳之后。 彭渤承认自己是个短发控，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能驾驭短发的，可是眼前的女生即清爽富有朝气，谈笑间又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英气与媚气。 “哟，落雨了，侬又回来了，这黄豆咸鸭好，好吃得打耳光阿勿肯放。”女生亲热地拉住颜宁的胳膊站了起来，那两段小腿笔直修长，即丰腴又略显骨感，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造化弄人，鬼斧神工，令彭渤叹为观止。 不过，听这几句吴语沪海话，彭渤断定她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沪海女孩。 “交大？”姑娘在的目光似笑非笑，在颜宁与他的脸上闪动着。 “不是，误会了，”颜宁倒也大方，“这是我的……学长，人家毕业了。” “侬的学长伐？”女孩夸张道，“卖相勿要忒好噢，掼侬三条横马路。” “真是学长，对了，咱们系男生那边谁在这？”颜宁把菜放在桌上，看着这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学长还真不客气，看他吃得香甜，这个短发女孩又掩嘴笑起来。 “学长吃饭也蛮多的。”女孩又说起普通话来，“真不是交大那位？” 女孩又笑了，十指修长又掩在口上，“那阿拉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她的手指轻轻在空中一捏以示道别，彭渤也笑着站了起来。 “有没走的学生吗？”彭渤问道。 “有啊，你想做什么？”颜宁没有笑，简短的马尾辫，平静的脸庞，清清澈的眼神，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纯真。 “不，我是想搞一个项目，需要人手支持。” “多少人？” “嗯，一个月，三、四个人，将来也有可能长期搞下去。” 彭渤笑道，“所以，人手，男女不限。” …… 穿过樱花大道就是大操场啦，宽阔的人工草坪沐浴在雨幕中，这里就是《将爱情进行到底》里那个操场，可是操场上的人彭渤已都不认识，物是人非，颇让他有些惆怅。 “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在游荡……” 彭渤仍能记得这部那个时候青春剧的歌词，他看着颜宁打了电话，楼上的男生很快就会下来 “你好，我叫陆雨森，我认识你，你是彭渤。”对方一幅黑框眼镜，笑着伸出手来。 “彭渤，请多关照。”彭渤也热情地伸出手来，在这座学校，作为曾经的风云人物，许多人认识他，当然也有人不认识他。 颜宁笑道，“彭渤准备作一个项目，想招聘几个人手，你有时间吗？” “我，你……” “我也参加。”颜宁笑道。 “那我也参加。”陆雨森更加热情，虽然外面下着雨，可是彭渤体会到了沪海夏至时节的热烈，“对了，你要做什么项目？”陆雨森问到了正题。 第4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求推荐求收藏) “先到宿舍坐一会吧。”颜宁又去喊其他人，陆雨森热情地邀请道。 大学放假时的宿舍，虽然四张床三张桌子一人住，但里面很是凌乱。 “你们在学生会认识的？”陆雨森把彭渤让进宿舍，给他倒了一杯水。彭渤看向陆雨森，陆雨森却在回避着他的目光，他向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现在在沪海哪个公司工作？” “嗯，当时我们都在学生会里。”彭渤明白他是心存顾虑，在打探自己与颜宁的关系，可是他不想说这个，“洗手间在哪？”顺着陆雨森指明的方向，他端着盆进了洗手间。 白色的瓷砖铁质的水龙头，一切都是这个年代的标配，当清凉的水浇洒在脸上，他才感觉到从沪海的湿热中透过气来。 回到宿舍，陆雨森不见了，他推开窗子，外面的绿色的树叶触手可及，雨已经停下，校园里一片碧绿，处处清新。 嗯，暂时有了两个助手，办公地点嘛，他决定暂时放到这个宿舍里，工具嘛，他看看桌上的一台电脑，占去了桌上的很大一部分空间，对，大学里不缺电脑，也有图书馆，这样的话，办公地点、人手、电脑和资料就齐活了。 “颜宁在下面等着呢，”陆雨森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长得并不文弱，嘴角有些倔强地翘着，一幅黑框眼镜的后面是认真的眼神，看起来象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彭渤暗自琢磨着他的性格，“我联系了六个人，颜宁也喊来三个人，都在楼下。” 加上自己一共十二个人？嗯，人越多越好，时间就可以省下来。 “你是哪里人？豫南？”听口音很象，彭渤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啊，都是北方人，听颜宁说，你是秦湾人，秦湾真的很好，我去过一次。”陆雨森认真仔细地打量着彭渤，那样子好象有话要问，可是又想忍住不问，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忍耐得住，“你是记者？” 彭渤看了看他，陆雨森也在认真地盯着他看，“嗯，国社下面的报纸。”他说得很含糊，但国社二字，每个中国人耳熟能详，比央视的名头更要响亮。 果然，陆雨森缩了缩脖子。 从楼里出来，颜宁正等候在一棵树下，她已是换了装束，一身粉红的细小格子的连衣裙，头发却用天蓝色的发带随意缠绕在脑后。 陆雨森的脚步放慢了，他好象在欣赏又并不愿打扰颜宁。 彭渤暗笑，恰在此时颜宁转过身来，看着二人笑了，“刚才还在说你和你的项目吧，看我们能帮上什么。” 彭渤明白，颜宁没有因为自己已经离开学校而疏远自己，她是实打实想帮自己。 陆雨森走到颜宁一侧，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彭渤，刚见面时的热烈已是烟消云散。 他看着大家，大家也在打量着他，人群中那个操着沪海口音的女生笑道，“什么项目啊？搞得这么神秘？” “他是哪个公司的？”有男生笑着问颜宁。 颜宁看着彭勃，他的脸上虽然笑容可掬，但是却不慌不忙，有种沉稳和大气，“嗯，他是国社的记者。”颜宁笑道。 “国社啊？”有人立马惊呼道，“国社找我们来做项目？” 这两个字的份量太大，以至于这群学子脸上立马都变得端庄起来。 “不是国社，是我自己，我自己的项目。”彭渤解释道，他知道，这十几人都是这个城市中的天之骄子，下面就是自己表演时刻，这刚搭起的草台班子，如果自己不能征服他们，这个班子的存在也不会长久。 “看来大家对我这个人和这个项目都想先了解一下，这样吧，我先说一下我的项目，我的这个项目与财富有关，与富豪有关，财富，不知你们是怎么理解的？你们对富豪有什么观感？你来说。”他直接点将，把目光投向了眼镜男。 粗大的梧桐树如伞如盖，远远看去，好象一群年轻的学子在讨论学业一样。 “财富？”陆雨森笑了，“我只看过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财经类的书我看得不多，但对我来说，一把破吉他就是我的财富，富豪嘛，对不起，我没有接触过。”他自嘲地笑道，不过神色之间却多有得意，亚当斯密这个名字一般人恐怕没有听过吧，当他看向颜宁时，发现颜宁一眼不眨地盯着彭渤。 “亚当斯密是西方古典经济学的开山鼻祖，《国富论》这部著作奠定了资本主义自由经济的理论基础，它的出版标志着古典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建立，堪称西方经济学界的“圣经”。” 颜宁眼睛一亮，陆雨森也惊讶得扶扶自己的眼镜，这个师兄的眼界好象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亚当斯密的观点与我们的国情并不接近，对于财富，我说一下我的观点。几千年来，中国人和中国文化一直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回避，所以几千年来中国一直在创造财富和毁灭财富的循环中徘徊。中国人的基因里，好像在这个幸福的关键链条上缺失了一环。我们无法正视财富，也无法正视财富的创造和分享，总是在暴烈中摧毁一切，再在废墟上从头开始。” 几句话就象爆裂的雨点直接敲打在一群学子的头上，许多人认为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国社记者的这几句话。 “但在20年前，总设计师的一句话，让中国人的财富观发生了改变，他说，可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彭渤看看听得认真的几个女生，他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是那个沪海口音的女生，“得益于这一财富观，20年来，贫穷的中国芸芸众生中有了无数的有钱人，中国社会最大的变化，是凭空出现了一个企业家阶层，其他的变化都由此而来。但与此同时，中国社会这20年来最大的分化和裂缝，也来自这个阶层。” 彭渤又看看颜宁与陆雨森，他们听得很认真，也有些迷茫，迷茫不要紧，他暗自笑道，我会为你们解开的。 “到底该怎么理解和对待这个新生的社会阶层？这是进入下一个20年时全体中国人需要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彭渤话题一转，“我想，一个缺乏商业记忆的民族，注定无法真正复兴，哪怕多么辉煌、多么崛起，也很容易转瞬成烟云。为了保住过去20年的财富成果，为了延续这20年建立起来的新基因，为了支持与壮大这个新生的社会阶层，为了我们的后代，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彭渤走近陆雨森，陆雨森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陆雨森，中国还没有一部象样的完整的商业史，作为改革开放后二十年商业史，当然，著书立传需要时间与精力，但是，如果从富人这个新生的社会阶层着手，我想这是一个有趣的观象仪。” “观象仪？”颜宁喃喃自语又象是在询问彭渤。 “嗯，我想做的这个项目，就是——百富榜。” 第5章 百富榜 历史上，胡润那小子带领两个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是业余时间，搞出了那么一个粗糙的东西，自己明白他的调查方式，他相信带领同齐大学十一名高材生，集中精力的话一个周就能拿下，当然，人越多越好，反正办公场地、资料和电脑都不用花钱。 “百富榜？”颜宁在思考，陆雨森很奇怪，“搞这个干嘛用？” “你接着说。”颜宁朝后掠了掠自己的头发，这次，陆雨森的目光没有放在她的身上，“透过富人这个群体？” 彭渤看他一眼，“对，这样一群人，他们曾经有过很多称呼，个体户、企业经营管理工作者、厂长、经理、乡镇企业家、下海者、资本家、老板、创业家、企业家、实业家，等等。”他站起来，走到草地上的石桌边，伸手示意他们过来坐下，“但是，在富豪榜出现后，其他的称呼会黯然失色，“富豪”二字，会传达出大众对这个人群最复杂最直接的感受和情感，会被迅速追捧。” 大家都跟了过来，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可是，你对他们了解吗？”一个男生又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问。 “说不上了解。”彭渤道，“中国这20年是飞速变化的20年，国外企业几百年变迁的历程，在中国20年就浓缩完成了很大部分。因此在中国这块地域广博、地形复杂而人口众多的土地上，各个年代各种类型的企业家标本都存在。” “因此，我们找得到白手起家、倒买倒卖挣钱的第一代“土”商人，或者满脑子mba模式思维、靠资本运作来挣钱的“洋”商人……多样化是中国企业家群体的最大特征，很难说中国企业家的特质是什么样。” 彭渤直视陆雨森的眼眼，“我更接受细分的说法，比如江浙企业家、沪海企业家、西部企业家或者说第一代企业家、第二代企业家。” “如果我们的百富榜出来，我想，这是改变中国商业史的一个高光时刻，中国改革开放史也应该有我们的一页。这个时刻，我想你们不应缺席。这一页，我想我们共同书写。” 彭渤热切地望着他们，伸出了自己的手。 嗯，学生，虽然是同齐的学生，学生是需要热血的也是需要鼓动的，这些词完全能够点燃他们的责任与梦想，从颜宁与陆雨森的眼光中他看到了热情与狂热。 “我再补充一句，今年是改革开放20周年，明年是建国50周年，这是两个特殊的时间节点。我想第一个以实证调查的方式，力求精确地概括中国富人的财富状况，并将之作为整个中国经济发展和财富积累的缩影；” “我们第一个用排行榜的结构和方式描述富人，会在中国掀动起迄今为止对富人最大最广泛的关注，我们”他指着这一群学子，“我们会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颜宁看看彭渤，痛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陆雨森不再犹豫，把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 沪海口音的女生没有伸手，却带头鼓起掌来，所有的人都鼓起了掌，在这个绿树如荫的校园里，在这个青春逼人的校园里…… “这是侬的学长伐？”沪海口音的女生亲热地挽着颜宁的胳膊，目光充满了好奇。 噢，这是一对闺蜜！ “对，他就是彭渤嘛。”有男生恍然大悟，“全校谁不认识他！” “我就不认识好不啦？”沪海女生看着彭渤前面行走的背影，这是一个孤独的背影，行走在朝气蓬勃的校园里，行走在这个朝气蓬勃的时代里。 彭渤走在前面，他没有理会后面传来阵阵议论，他相信，这个榜单一出，在一九九八年的沪海，他的名字会成为传说。 …… 一天后，同齐图书馆。 大家桌前都是一堆资料，都在俯首忙碌，在电脑没有普及的1998年，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见他进来，许多不是这个团队的学生也围了过来。 “大家辛苦了，我说一下薪金，”在适当的地点适当的时候适当地装逼，这是彭渤非常愿意做的，“我做人做事就一个目标，那就是生活以快乐为基准，工作以互惠为原则，我初步考虑一下，这个月你们的薪水按照一千起算。” 1998年，沪海的人均工资只有一万多，拿到这个薪金对一个学生来讲很不容易了。 “不用，举手之劳，何需谈钱？”颜宁淡淡道，彭渤明白，她看中的是两人同在学生会时的情谊，可是其他人并没有反对。 彭渤摇摇手，“就这么定了，项目结束后还会有额外的奖励。”他看看颜宁，“我们中国人对数字非常敏感，今年是改革开放二十周年，明年是建国五十周年，今年我们的榜单出来，今年和明年都会被大量被引用，所以趁早不趁晚，十天内如果能完成这个榜单，我请大家到阿毛炖品吃饭。” 阿毛炖品？一群围上来的学生哗然了。 黄河路美食街上周公子的饭店，九十年代沪海滩的股市有这么两号人物，一个是周公子，一个就是叶公子。 可是彭渤仍在继续打铁，“如果一周之内完成榜单就到波特曼酒店。”颜宁这样的女子，物质利益说得太多可能会起到反作用，彭渤见好就收。 “波特曼……那到底怎么找到这些富豪？”物质刺激绝对是有效果的，有人开始考虑到难度，“从12亿中国人当中找出你所谓的富豪，还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十天甚至一个周。”那个沪海女生纤细的食指交叉在一起。 “从公开资料中进行搜索，人物年鉴之类的书，财经类杂志，企业家传记，互联网，还有，注意那些上市公司信息，商业杂志封面，高端政治家会面，纳税金额等……要看的东西也很多，报纸，新闻联播……” “你能说得慢一点吗？”陆雨森道，“我记一下。” 彭渤笑着点头继续说道，“我说一下步骤与分工，或许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第一步，看外国的榜单，他们是怎么做的。第二步，找出能跻身于榜单的人，第三步，为上榜者编织故事，要引人入胜，并划定他们的财富等级。” 在1998年的中国，信息高速公路还未普及，能翻阅的只有大量的报纸，从报纸下剪下各种花边消息，同时《新闻联播》也是一个重要参考，好在同齐的图书楼是两节大电池，足够他们充电！ “我们分一下工，颜宁负责国内媒体报道，陆雨森负责国外媒体报道，还有股市的公告，你负责国内和香江主板、新加坡股市、纳斯达克，你来负责纽约、多伦多、伦敦和xn的证券市场……”彭渤道。 颜宁听得很认真，全程她的目光都在彭渤的身上，那个沪海女生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她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有听见，那个沪海女生说的是，“他的这个样子，真象是教授呀！” “等等，等等，我的头都大了。”陆雨森用油手扶了一下眼镜，“彭师兄，这个工作量是巨大的，可是我想问一下，你做什么？” 彭渤笑道，“我有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统一调度统一指挥。还有，负责你们的后勤保障，还有，为我们这个团队不断增添新的血液。” 在彭渤的规划中，藉由百富榜，他会在沪海设立公司，既然公司存在就要招聘职员，并且这个项目初期人越多越好，但人也是要淘汰的，并不是公司的元老就会光荣退休。 彭渤笑着站起来，“还有一个消息，我们将来会有一个办公的地方，并且这个项目不会停止在1998年，此后的20年里，中国人会象熟悉天报预报一样熟悉它。”他看看这些同齐的学子，“所以将来我们需要有一个公司，如果大家愿意，可以加入进来。” 第6章 制榜进行时 今天已是百富榜制作的第三天了，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沪海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蒙蒙细雨中。 “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 校园里的树荫遮天蔽日，行走在林荫道上，行走在校园里，让彭渤处处感觉到青春的气息，没来由他想到了这篇小说的开头。 “时令己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陆雨森笑着接了上去，那个年代，路遥是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平凡的世界》影响了整整几代人。 “雨森，你记得孙少安被公社凑成冒尖户参加夸富大会吗？” “记得，把家里全部的家当都凑到一起还凑不齐呢。”陆雨森应道，他对这本书也不陌生。 那时，改革开放带动了人们对财富观念的转变，也带动了对富人观感的转变，彭渤相信，这种时代的氛围打破了中国人素不习惯“显山露水”的孔孟谦逊氛围，就象“夸富会”一样，“百富榜”从一出现就会因新奇而成为舆论的宠儿！ “彭渤，我们这个榜就叫百富榜吗？”陆雨森紧赶几步，他感觉有些跟不上彭渤的步伐。 “不，”彭渤狡黠一笑，“叫作彭渤百富榜。” 这种张扬的冠名方式，将自己制作的富豪榜前加上自己的名字，向来被营销专家认为是精明之处，通过榜单的影响能大大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只要“百富榜”长盛不衰，创榜人彭渤也会声名大噪。 彭渤百富榜！ 我就是要让沪海乃至整个中国知道我是谁！ 阿拉是——彭——渤！ …… 图书馆里，大家依旧在忙碌，彭渤笑着把一摞电话卡递给那个沪海女生，让她给大家发下去，资料查得差不多的时候，就需要打电话给这些富豪的公司进行确认。 他走到颜宁身边，拿起一份半成品的名单，许多熟悉的名字，一一映入眼帘。 刘永星、吴炳信、黄宏盛、牟起中，李经纬…… “加上张朝洋，他拿到一笔投资创办爱特信公司，这个喜欢冒险旅游的西安小伙子可能成为雅虎第二……” “加上杨淮定，央视为了宣传改革开放而制作的大型纪录片——“改革开放二十年二十人“，他是其中之一。” “杨淮定？”陆雨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对，人称“杨百万”、“中国第一股民”，他在证券市场拥有许多第一：第一个个人从保安公司聘请保镖，第一个作为个人投资者被大学聘为教授……” 其实，杨淮定的故事远比几个头衔要精彩得多，他是原沪 海铁合金厂职工，1988年从事国库券买卖赚取了人生第一桶金，成为了沪海滩第一批证券投资大户，股票市场上炽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这个人是时代的产物，也是时代的折射！ 彭渤有条不紊地讲讲述着杨淮定的发家史，“1988年，杨淮定辛辛苦苦第一次到安徽买入国库券再回到沪海卖掉，来回两天时间就挣了一千多块，这在沪海工人人均收入200--300元的年头，可不是个小数字！…… 许多学生的眼里透出复杂的光芒，图书馆里很安静，掉针可闻，只有彭渤的话在回响。 “好了，不说杨淮定了，6月份克林顿总统到中国来都接见了谁？这些人物肯定是要加上的。”彭渤看看正注视着自己的颜宁。 “一共选定了12位企业家与克林顿共进午餐，”颜宁道，说话时她的头却一直看着手中的资料，这个女孩思考时的样子有种特别的魅力，“沪海埃通电器股份有限公司的吴灵灵，中路集团的陈永……” “陈永，沪海滩第一辆劳斯莱斯的拥有者，”彭渤在座位上坐下来，十几人都围拢过来，一些在这里学习的学生也围拢来，他明显就是这里的焦点，“说到豪车了，还有，李晓桦，华达国际投资集团董事长，中国第一个买法拉利跑车的人……” “注意啊，我说起豪车，并不是提倡拜金，我要说的是，像李晓桦、陈永等人，均是草根起步，甚至很多人曾经也是打工者、无助者，对财富仰望，似乎彼此距离很遥远。那他们凭什么赢得财富，成为千亿、亿万甚至是首富？” 图书馆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静静地听着彭渤的解答。 “我认为，做一个好产品，找到一个好项目是前提。可有的人即便碰到好的产品、项目，也与财富“擦肩而去”，关键就是没有找到快速致富的好模式、好办法。” “另外，经营财富即是经营人生，商业世界碰到的种种问题、困局，很多是人的问题。比如，心态浮躁，无法摆正对财富真正价值的认识，”就像一代“沪海首富”，拿女人当股票，玩的是没有明天的豪赌……“好的商业模式，是赚钱看不到尽头，而让你一眼看见尽头的，最终是做不长久，也很难持续赚到钱的。” “对了，说起李晓桦，你们知道他的第一桶金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大家纷纷摇头，沪海女生笑着注视着彭渤，他真象是一个大学教授，可是，就是在学校教授的课堂上，大家也不会听得这么认真。 “漳光101啊！这就是我说的好项目，好产品！”101催生了中国两个“首富”：一个是京城首富李晓华，另一个是沪海首富周正义。这在中国商业史上，绝无仅有，还被哈佛大学作为商业创新模式的经典教学案例。” 看着大家的小眼神，彭渤感觉自己的演讲欲爆棚，“沪海的第一辆保时捷就是周的杰作！……1988年，东瀛前首相竹下登访问中国，我们的领导看到竹下登有局部脱发，我们作为国礼送给他的就是10瓶“101”。” “现在，你们看到很多中国人都在买索尼的电视机、录像机、冰箱，但是你们没有看过80年代中期，东瀛人昼夜排队抢购101，导致收款机全被烧坏了。那个时候，101真的为中华民族争了气，挣了大把的日元。” 确实，在中国商业史上，几乎没有一种产品能像101一样，在西方发达国家东瀛等地形成抢购狂潮，并造就了如李晓桦、周正义、赵漳光等中国一批亿万富豪。 “当时，很多在东瀛的留学生，纷纷加入倒卖101；一瓶“101”出口价是2000日元，出手却以几倍几十倍的价格上翻，最高卖到了4万日元。不少人说，卖两三瓶101，等于留学生在东瀛的半年生活费。” “那年头，京城出现了从东瀛来的“生发旅行团”、“毛发再生观光团”等，京城当时流行一句话：“登长城、吃烤鸭、治秃子”。” 事实上，101造就的富豪，除京城首富李晓华、沪海首富周正义、毛玉屏夫妇外，更有地产大亨刘长鸣，创办凤凰卫视的凤凰卫视董事局主席兼行政总裁刘长等，他们都是在东瀛发家……” 他拿起榜单，噢，果然，漳光101的赵漳光也出现在富豪榜上。 图书馆内仍然很安静，陆雨森看看另一个男生，两人的眼中似乎都有相同的疑问，“学长，你不是中文系毕业吗？你学过经济学？”陆雨森终于忍不住了。 “看过几本书。”彭渤笑道。 “撒谎。”那个沪海女生忍住没有将这两个字说出来。 对这些富豪是如此熟悉，对商业史和经济史是如此熟悉，如果只看过几本书，这才真见鬼了，那还要这些学经济学、商业课的学生、教授有什么用？ 她可不信有天才可以无师自通，看两本书就能把商业社会分析得如此透彻，就算是天才，那也是需要学习的，需要积累的，这个学长也是刚刚走进那家闻名全国的报纸。 彭渤又拿起陆雨森整理的名单，陆雨森竟感觉有些紧张，彭渤就象是一座山，似乎他永远也逾越不了的大山。 其他人虽然在忙碌着，但眼光也在彭渤身上留恋，彭渤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双眼睛也在打量着他。 这个人坐在角落里打量着倚在桌前的彭渤，从外表看，彭渤也就二十四五岁年纪，但是一米八的个头鹤立鸡群一般存在。 气质这东西，也实在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这个小伙子的身上有一种东西，镇得住场面，拿得住人心，坐在角落里的中年人坚持认为，许多草根创业的老总和董事长身上都有这种气质，不说话就是全场的中心，一说话绝对是全场的焦点。 他对全国的企业家好象也很熟，这些人都在他脑中一般，嗯，“经营财富即是经营人生，……好的商业模式，是赚钱看不到尽头，而让你一眼看见尽头的，最终是做不长久，也很难持续赚到钱的……”这些话是许多大学教授也讲不出来的。 “这是谁？”他悄悄问身旁一个年轻人。 “我也不知道，苏校长，我过去问一下。” “嗯，还是别打扰他们。”中年人制止住年轻人，目光依然在停留在彭渤身上。 “阿姨，给您添麻烦了。”这边，打扫卫生的阿姨扫起地上的废纸，彭渤礼貌地道歉。 嗯，很有礼貌，中年人印象又是一变，打扫卫生的阿姨虽然是领薪水做工作，但是这是对别人劳动的尊重，他不由对这个小伙子上心起来。 “打听一下他。”他嘱咐年轻人道。 年轻人很纳闷，刚才还说不需要，怎么一分钟后就变卦了，他不敢顶撞中年人，马上答应下来。 彭渤可没有注意到这个中年人，他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名单，嗯，进度比他预计得要快得多，这就是他手中的好项目，可是，在这个项目中，有一件事是这些学生无法代替的，现在，他认为似乎到了应该引进外援的时候了。 第7章 你好，海茵薇（求推荐求收藏） “小彭，采访了几家了？”师父姜毅英很关心这篇报道，“这是下半年社里的重点稿件，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渣打银行和汇丰银行我都去过了……”彭渤笑道，“汇丰的办公楼真不错。” 汇丰银行曾是外滩金融巨头，因此对行址的选择非常挑剔。一九九八年的沪东开放起步不久，小陆家嘴地区像样的办公楼只有两幢，汇丰选择了位于沪东大道和沪东南路两条最显眼大路交点的船舶大厦，并把汇丰极具标志性的红白相间logo竖立起来，成为浦东一道亮丽风景线。 “就采访了两个银行？”姜毅英明显有些不满，她“咕咚咕咚”喝完杯中的水，“走，上午我们一起跑。” “师傅，你别急啊，你猜我采访到了谁？”彭渤狡黠地眨眨眼，很是得意。 “谁？” “汇丰银行主席施德伦。”彭渤笑着把洗出来的照片放在姜毅英面前。 照片上，施德伦先生凭窗而立，窗外是热火朝天的沪东大地，他明显被窗外崭新而充满发展潜力的沪东深深打动了，那笑容发自一个世界级银行家的内心，着实令人难忘。 “师父，这一刻，我意识到外资银行进驻沪东绝非随意之举，它代表了包括外资机构在内的未来金融对沪东这片热土的向往。”彭渤也在看着自己这张得意之作，施德伦先生什么时候来的，连汇丰银行的人都不知道，但恰巧被他碰到了。 “这张照片拍得好，获得一个摄影奖……我看有门。”姜毅英很兴奋，她抄起杯子又要喝水，可是杯里的水刚才就已经喝完了，“给老鲍看了吗？快，拿给老鲍看一下，我的徒弟，就不是一般人，嗯，你今天去哪里？” “我的师傅也不是一般人，”彭渤笑道“等稿子出来震他一下，今天我先去花旗吧。” “去吧，师父相信你，你一定会把这篇稿子写好的。”姜毅英笑着握拳鼓励道。 有了姜毅英的鼓励，彭渤心中有了底，他认为，沪东将来的金融地位不亚于英国伦敦的金丝雀码头，自1995年底东瀛富士银行首家进驻沪东至今，已有46家外资银行集聚沪东。 90年代末的沪东还没今天那么完善，但浦东开发开放太快，大家都知道，沪东是希望、是人生选择。 将来，我的选择也会在沪东，但现在在同齐，彭渤挎上相机又兴冲冲出门…… 外面的天气依旧闷热，三十五度以上的高温让彭渤汗如雨下。 一辆崭新的巴士慢慢在他的身边停下，车门打开，冷气就蹿了出来，车内车外立时两个天地。 这是花旗银行的专用巴士，为鼓励第一批入驻沪东的员工，汇丰等金融机构纷纷开通员工接送巴士穿梭于沪西与沪东之间。 彭渤不时看着窗外的这座城市，崭新的不仅是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所代表的新希望。 巴士又停了下来，彭渤眼前一亮，一个身着浅黄色短袖衫的外国姑娘走了过来，她四下看看，座位都已坐江，她走到彭渤身边坐了下来。 彭渤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一头长长的头发，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眼睛深邃，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沦陷的美貌，一出场就把别人都屏蔽的感觉。 外国姑娘见他这样看着自己，笑着朝他点点头，插上耳机，顺着耳机露出的余音，他听得出来，姑娘听得却是评弹，没错，就是评弹。 他不由自嘲地一笑，中国的年轻人有几人还喜欢自己的国粹，倒是老外把这个当成了宝贝。 外国女人？彭渤又笑了。 在1998年，有两个外国女人中国人都很熟悉，可是彭渤经常把她们弄混，一个叫莱温丝基，一个叫温丝莱特，一个是拉链门的女主，一个是泰坦尼克号的女主。 嗯，十天后，美国总统克林顿会承认和莱温斯基发生过不正当关系，并发表讲话向全美致歉，四个月后，提上裤子的克林顿会对着伊拉克射出愤怒的炮火…… “你笑什么？”姑娘摘下耳机，笑着打量着他，一口英语很是流利，但听发音是那种英式英语。 “知道白求恩大夫吗？”采访，不只要采访总裁总监，也要采访普通员工，彭渤决定在车上就进行自己的工作。 “知道。”姑娘显然在思索，“加拿大人。” “对，白求恩同志是加拿大共产党员，五十多岁了，为了帮助中国的抗日战争，受加拿大共产党和美国共产党的派遣，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呢”彭渤笑道。 这是老三篇，车上的中国籍员工看看彭渤，又看看海茵薇，都会心地笑起来。 “抗日战争？已经结束了吧？……ok，好吧，我是为了……我对中国很好奇，这可以作为理由吗？”外国姑娘笑道，“你是新来的？”九八年，花旗在沪海的员工总共才一百多名，一个陌生人坐在巴士上，显然，她把彭渤当作了花旗的员工。 “好奇？”这是一个理由，全世界都对开放中的中国很好奇，对沪海这个城市很好奇，对沪东这片热土很好奇，“那现在你对沪东还好奇吗？” “我只能说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将来这里的金融地位将来会雪过英国伦敦的金丝雀码头（canarywharf，著名金融及购物区）。”姑娘笑道。 英雄所见略同！ 交谈了几句，彭渤还想继续引导她，这个外国姑娘的注意力却被旁边的人吸引走了。 几个老外正在谈论香江的股市，从去年这个时候开始，索罗斯大举进攻香江股市，恒生指数剧烈震荡，股市损失惨重。 “香江必败。”说到金融，外国姑娘的语气与神态为之一变，彭渤心里一动，“不会的，我估计，一个周内香江特区政府肯定会有动作。” 外国姑娘笑了，那种很自信很笃定的笑，“香江历届政府奉行自由经济政策，不直接干预金融市场，从去年的昨天开始，香江的恒生指数已经从16673点快要跌到7000点了。” 花旗银行的工作就是金融，她的数字很清楚，彭渤并不奇怪。 “不会的，香江特区政府很快就会干预，他们会出手。” 外国姑娘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这么肯定？” “iamsure。”彭渤笑道，他的英语也很流利，他说得又这样笃定，成功地吸引了旁边几个老外的注意。 “如果香江能赢，我就跳进这黄沪江里去。” “索罗斯就没有失败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如果要实行干预政策的话，不会等到现在，我认为突破六千点只是时间问题……” …… 几个人窃窃私语，却又都看着彭渤摇摇头，那样子就象看外星人一样，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 “时间会印证的，或许要等些日子，但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外国姑娘甜甜一笑，那笑容，让重生后的彭勃闻到了青春的味道。 “我的英文名字叫唐纳德彭。”彭渤笑道，“或许不需要多少时日，很快，马上……”他抬手看看手表。 “你好，唐纳德，我是海茵薇。”姑娘见他抬手，也热情地伸出手来。 彭渤用力地握住海茵薇的手，虽然经过一处工地，窗外光亮阴暗，但是她的皮肤还是白到发光。 心动预警！ “你好，海茵薇！”他的心里一动，心底突然蹿出一个念头，他忍不住要逗她一下，“海茵薇，你的中国名字是什么？” “我还没有中国名字，我来到中国才半年时间……”海茵薇有些犹豫，但眼神里透里希冀，“你有什么……好的名字，推荐一下？” “旺财，可以吗？”彭渤一本正经道，“这个名字预示着好兆头，所有的中国人都会喜欢。” 旺财？ 周边几个外国人都在重复着这个名字，有的人还伸出了大拇指。 几个中国人却笑出了声，有人捂着嘴，有人笑着掩饰地看着窗外，有人则笑着看着海茵薇想要提醒她。 “旺财？”海茵薇笑着摆摆手，她眨了眨那双蓝色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睛，转过身看着彭渤，“那你是小强吗？” 第8章 她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伴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和融入世界的步伐，英语热已在中国持续高温二十年，可是对于一个封闭太久渴望走向世界的民族，1998年，英语仍是狂热的，疯狂的。 沪海，作为国际化的城市，1984年就开办了全国第一个英语新闻节目，时任沪海主要领导还用英语发来贺电。在千禧年即将到来的时刻，在日益全球化的沪海，外商与外资机构越来越多，英语已经成为一门工具，必不可少的工具。 巴士慢慢停稳，透过车窗望去，citibank，花旗银行那抹红色的logo很是醒目。 人们都站起来准备下车，海茵薇也站了起来，随着人流朝外面走去。 刚才在车上，两人的交流并不顺畅，彭渤完全没有想到她对中国的电影是如此了解，实话实说，他的这个玩笑有点过，“嗨——”他轻轻喊了一声想道歉，可是海茵薇并没有回头。 彭渤尴尬一笑，学着外国人的样子耸耸肩，夹杂在人群中走进大楼。 花旗的办公环境很好，看完就是那种分分钟都想进来工作的感觉。 “你好，彭，我们又见面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外籍男子走上来热情地拥抱彭勃，“刚才我也在车上，……到我办公室可以吗？对这个采访我们花旗中国区非常重视……” 海茵薇看了一眼彭渤，又看看他脖子的相机，毅然转过头去。 “你好，约瑟夫。”彭渤最后盯了一眼她的背影，才把目光放到这个外国人身上，来人是花旗中国区高级副总裁，专程代表花旗接受他的采访。 “……1983年花旗银行在中国深圳设立代表处，我们又回来了。……1991年6月，沪海代表处升格为分行，花旗银行成为沪海首家全面开展业务的美资银行。1993年2月，花旗银行中国区总部迁至沪海，花旗银行成为首家在中国设立总部的跨国银行。去年2月，花旗银行将沪海分行迁往沪东，我们是沪东首家外资银行……” 全程英文，两人的交流进行得很顺利。 采访的时间大约用了一个上午，当约瑟夫礼貌地把彭渤送出门去，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起来。 “oh，mygod！香江政府准备出手了？！”约瑟夫的声音很是震惊，“消息确切吗？” 电话那边不知又说了几句什么，直到电话里传来阵阵忙音，约瑟夫这迟迟挂断电话，显然，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考虑了一下，直接又操起电话，“让海茵薇进来。” 那个外国姑娘笑着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约瑟夫的神情有些夸张，“海茵薇，你知道吗？完全让彭给说中了。” “彭？”海茵薇眨眨眼睛，一幅不解的神情。 “就是一起坐车来到这里的的那个财经报的记者，唐纳德，幸亏我今天没有开车，听到了他的预测。”约瑟夫激动地走近海茵薇，“确切消息，香江政府准备干预股市，明天就会出手。” 这个夏天，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射到香江身上，香江正在经历一场风暴，索罗斯把矛头已经对准港元，有计划地对香港股市及期货市场发起发起冲击。 由于香江历届政府奉行自由经济政策，不直接干预金融市场，索罗斯宣称港府必败，这也是当时国际金融界的一致看法。 从去年的8月7日到昨天，香江的恒生指数已经从16673点快要跌到6660点了，恒生指数剧烈震荡，股市损失惨重。 “明天开始，香江政府会决定调巨资大规模收购股票，迎战国际炒家。”约瑟夫很为自己提前得到消息感到自豪，可是瞬间他又有些沮丧，有人已经比他这个花旗的副总裁提前得知了消息。 “需要我做什么？”海茵薇一头长发如瀑布般轻挽于脑后，办公时候，她身上的气质很是干练敏达。 “你们认识吗？不认识也没关系，我看你们在车上聊得不错，你，去约一下他，”约瑟夫说得很委婉，“看他还知道哪些消息？你知道，这些消息可能对我们非常重要。” “小强？”海茵薇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中国面也，她笑着一摊双手，很无奈也有拒绝。 “小强？”约瑟夫不解，“他不是叫彭渤吗，不管他的名字，你要记住，你是以私人的身份约他，不代表花旗。”他匆忙又走回办公桌，“这是电话……” 海茵薇无奈地望着约瑟夫，又无奈地接过电话号码，约瑟夫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 下午又采访了住友银行，彭渤回到广昌公寓已是傍晚时分，他准备晚上到同齐，这几天排行榜大根就可以出炉了。 大学时，几个熟悉的留学生都回国了，在这座城市他的外国朋友没有一个，就是刚刚采访的几家银行的总裁，他们是不可能与自己一起搞这个榜单的。 此时，正是准备餐饭的时候，家庭主妇们坐在院里拣菜洗菜，淘米烧饭，她们不时地掰下鸡毛菜上的黄叶，或者拣出淘米箩中的烂米，将其扔到地上，然后再将菜和米放到水笼头上去冲洗。 家家门口都摆放着餐桌：餐桌上放着几碗荤素菜肴，或者几碟酱菜咸货，一家老小围聚在餐桌旁边，男的打着赤膊，女的则扇着笆蕉扇，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 草席、长凳、躺椅、竹榻早早地搬到院中占得一席之地，就在这满目的“障碍”中，男孩子们仍兴高采烈地在打弹子、盗将寨、钉橄榄丸、飞香烟牌子……女孩子们则忙着造房子、踢踺子、挑绷绷…… 此时，广昌公寓又成了一个热闹、嘈杂，充满各种人情世态的世界。 谢绝邻居的邀约，走上楼梯，楼梯里太窄，女人们夏天穿的黑香云纱裤子，一不小心，她们的突出的臀部的双曲线就会碰到身上，让彭渤很是担心…… 传呼响了，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他不敢怠慢，马上又来到街头的电话亭。 “你好，我是海茵薇，”海茵薇？流利的汉语，让彭渤一时没有想起是谁来，“今天在巴士上，我们坐在一起，可以见个面吗？” 旺财？彭渤笑了，“可以，当然可以，现在吗？在哪里？” “吴江路可以吗。” “可以的。”彭渤兴冲冲地冲下楼去。 九八年的沪海，吴江路美食街正兴盛！ 一条乱糟糟的不过200米的小马路，永远充满烟火气，永远回荡着叫卖声，永远人满为患，它是活在每个沪海人记忆中的“黑暗料理街之王”，试问，有谁没吃过小杨生煎、西北郎烧烤？ 它绝对是老沪海人和新沪海人心中最火爆的美食街，没有之一！不接受反驳！ 穿过s形人行天桥，趟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汇入到人声鼎沸的人潮之中，西装笔挺的白领，热的满头汗，津津有味地吃着小杨生煎；时髦精致的囡囡，不顾形象，坐在街边吃着臭豆腐，相当热闹！ “栀子花，栀子花。”一个阿婆走上前来，沪海街头总少不了拎着篮子叫卖“栀子花、白兰花”的阿婆，“先生，买一朵吧。” “不买，我……” “帮我买朵栀子花，会给你带来好运的。”阿婆仍是笑眯眯道，“栀子花一块钱一串，套在手腕上，可以香好久。” 彭渤有些犹豫，并不是付不起钱，可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套在手腕上象什么，可是他转念又改变了主意，“我买一朵。” “希望今天开始，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阿婆笑了。 好运？ 第9章 吴江路 海茵薇看来对吴江路并不陌生，作为沪海的“元老级”的港式糖水，甜蜜蜜可是当年情侣约会的首选！ “两杯红豆双皮奶。” 海茵薇还没到，彭渤看着杯中铺天盖地的红豆，轻轻尝了尝，甜而不腻！ 他打量着周边的人群，嘈杂，市井，烟火气，灯火通明……吴江路还是那条吴江路。 突然，他的目光一滞，他看到了海茵薇，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站在了自己身边。 人潮汹涌中，彭渤在看着她，她也在打量着彭渤，可是他们都没有看到店里正播放的那则广告，周润发正把水缓缓地浇在一头青丝之上，那个话外音仿佛从天际传来： 如果人生的离合是一场戏，那么百年的缘分更是早有安排—— 青丝秀发，缘惜百年！ “送你的。”彭渤笑着把栀子花与双皮奶递了过去，“对于今天早上的事，我很抱歉。” 海茵薇笑了，她接过栀子花轻轻地闻了闻，一种淡淡的香气，冲化了她心中的不快，“谢谢。”双皮奶也轻轻抿一口，糯糯的，甜甜的。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彭渤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歌词，在这个嘈杂的市场里。 穿过卖饰品的小摊子，经过卖cd的手推车，还有卖日用品的阿姨，在林林种种的商品中，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 即使是海茵薇这样的外资金融机构高管，对这里的廉价商品也是爱不释手。 “吃什么？”彭渤放下一片碟片，热切的目光扫过周边的美食，对于海茵薇突然约他，他不明所以，但是海茵薇不说他也不问。 “小杨生煎吧。”海茵薇想都没想。 不足10平方米的小店，无论春夏秋冬，门前永远都排着长长长长长龙！气势不比现在的网红店差！ “你去排队，我去买烤串。”女孩是用来爱护的，这些散碎跌份的活儿男生来做好了。 如果说小杨生煎是老吴江路的小吃传奇，那西北狼就是烧烤一霸！10元12串，即使放在1998年，也是稳稳的白菜价。 彭渤排队时，前面的人已至少10米开外，不断有人走过来收钱，然后给你一张手写的小票，凭票购串，概不赊欠！ 排队倒不怕，可是彭渤真的忍受不了沪海的天气，在秦湾，此时正是一天中凉爽的时候，海鲜啤酒敞开了造！ “你看，这里小杨生煎有两家，聪明人都去后面这家。”海茵薇笑道，两家门头都是黄色的招牌，相隔不过20米，可是后面这家的明显更火爆。 白色的搪瓷盘子上面写着“小杨生煎馆”五个红字，门口的招牌yangsfry---dumping，敢情二十年前沪海的小吃店就用英文了。 彭渤夹起一个生煎包，饥肠辘辘之下，热呼呼的生煎一咬一包汁，牛肉串、羊肉串、掌中宝、鸡翅、年糕等，一抓一大把！吃，就是每个年代最幸福的事！ 每个人都在埋头狂吃，就连刚才一脸恬淡的海茵薇也在大快朵颐，彭渤也顾不得形象吃着生蚝，丰腴肥美的生蚝，肉几乎占满了整个壳，一口吸进嘴里！咸香溢满整个口腔！ “donald。”食物，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海茵薇终于抬起头来，喊着彭渤的英文名字唐纳德。 “唐纳德彭。”彭渤一本正经地道，他注视着海茵薇，心中不由一动。 百富榜的名单已见雏形，外援却不好找，可是眼前的她不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外资金融机构的背景，足以说服一切反对的杂音，对，说服她加入进来，作为一个外国人，她会在这个团队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唐纳德，我能请教一下吗，”海茵薇笑道，天气太热，她白皙的脸上泛起好看的红晕，“我记得在在巴士上你说过，香江政府会干预股市。” 彭渤疑视着这张精致的脸，海茵薇也在凝视着他。 “对，一定会干预的，作出这个决定的是新上任不久的香江财政司司长曾荫权。” 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布，至少明天才能公布，约瑟夫的信息就够灵通的了，可是彭渤就已说出，海茵薇很是好奇，“曾荫权？” “对，”彭渤回忆道，后来的报纸上报道了曾荫权当时复杂的心态，下班之后把所有同事送走，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默默流泪，“香江政府参与市场是两难的决定，但即然作出这个决定，香江政府会坚守原则，曾荫权和特区政府是能够担责的，我也不相信香江会输。” 那段时间，曾荫权出现在电视上都是戴着红色的领结，这代表着喜庆也代表着战斗！ “那你认为香江政府会怎么做？”海茵薇的身子已是微微前倾，探了过来。 “香江政府会投入数百亿港元，消耗大量的外汇基金，但是不要忘记，香江背后站着的是中国政府。笑到最后的必定是香江，败走他乡必定是的那只金融大鳄。” 海茵薇静静地看着彭勃，彭渤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周边的声响依然在嘈杂，在喧嚣。 “好的，那我们拭目以待。”海茵薇笑道，眼光在彭渤的脸上扫过。 “月底，就会有消息的，恒生期货市场会重返7000点。”彭勃笃定道。 海茵薇惊道，“7000点？难以置信。”倒是海茵薇，却好象仍在咀嚼着彭勃的话。 “时间会证明的，”彭渤笑道，“海茵薇同学，不知你晚上还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海茵薇想拒绝，可是嘴上与脑中思考的并不一一致，这让她有些沮丧。 …… 夜色下的同齐校园静悄悄的，宿舍楼里一样了无声息，可是很快宁静就被打破了。 “这是哪里来的美女？” “外国女生，还有我们的美女学霸。” “颜宁！” 男生宿舍的楼道里阵阵惊呼，当彭渤把她们让进宿舍兼临时办公室的时候，陆雨森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 两大美女，一中一西，熠熠生辉，亮瞎了他的四只眼睛。 楼道里，大家的焦点最终钉在了彭渤身上。 “那个男生是谁？” “对啊，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彭渤啊，连他你都不知道！” “听说现在是国社的记者！” 嗯，现在不知道我没有关系，彭渤再次失笑，可是几天后，哥的名字会家喻户晓，响彻整个沪海滩！ 第10章 站在1998年的风口上（求推荐求收藏） 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打成一片。 “海茵薇，能问一下吗，你是哪年到的中国？”彭渤笑道，“你对中国有什么印象？” “去年，我来到中国，”海茵薇笑道，“中国日新月异的剧变，我每一次回到英国，朋友问我中国是什么样子时，我只能说非常大，非常漂亮，gdp连续超过10%……”她看看颜宁，颜宁笑着摇摇手。 “这些太过于宏观，我们就从小的地方说起。”彭渤笑道，“你去过中国的书报亭吧？” “嗯，经过。”海茵薇笑道。 “在中国，你可以看到很多人去读mba、emba，你会发现书报亭第一排的杂志都是在谈你怎么富起来，诸如讲怎么做老板之类。但是如果你去英国、美国，去香江，书报摊的第一排全是明星的时代：贝克汉姆的女朋友最近吃什么，贝克汉姆发型变了……” “对。”海茵薇笑道，“这是有区别的。” “如果对比分析，可以说，成功学在中国的市场特别大。我们呢，颜宁还有十位同学，正在做一个项目，排出中国的百富榜，为中国的富人画像，以此为作参照物，作为观象仪，记录中国透视中国，我想，有成功学这个土壤，我们这个榜单在中国会持续受欢迎。” “并且，全球化，使得中国的这些财富故事已经不再是一个本土故事，而是一个全球故事，海茵薇，你愿意业余时间加入到我们这个团队中来吗？” “你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海茵薇半靠在床头，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在科学史、艺术史和商业史上，当一个流派或国家正处于鼎盛的上升期，便会在某一年份集束式地诞生一批伟大的人物或公司。这个现象很难用十分理性的逻辑来推导，它大概就是历史内在的戏剧性。” 这段话彭渤记忆深刻，几乎是完整地背诵了出来。 海茵薇的目光象被点燃一样，她的眼睛如海洋一般充满着魔力和神秘感，看一眼仿佛就能把你吸进去。 此时，海洋正欣赏地注视着彭渤，彭渤也感觉此时自己已是马云附体，他现在的手势与表情堪比马云给十二罗汉演讲，那种创业的激情他现在完全能够理解。 “我跟颜宁与小陆都提到过，”陆雨森扶了扶眼镜，一言不发默默地盯着彭渤，“中国还没有一部完整系统的商业史，但是可以通过百富榜作为商业的观象仪，通过百富榜来了解中国社会变迁。” “榜单从诞生起可能就会饱受争议，有人可能会反感它，认为它庸俗，有人可能会质疑，认为它不够精确，但20年过后，大众会读懂它——这是一部微型的经济变迁史。” “同样，大众也都会记得你们，海茵薇，现在别人提到你，大家会记住花旗银行，但不会记住你海茵薇，雨森，现在同齐的教授会提到你曾在同齐学习，但不会推崇你陆雨森。但将来不一样，如果提到百富榜，大家会知道你们，这个榜单是我们一起完成的，是我们共同的心血。” 彭渤热切地看着海茵薇，现在，他已经把海茵薇当作最后一个归队的成员。 “唐纳德，你真的是记者？但，我更认为你是一个哲学家。”海茵薇笑道，一句话，颜宁也笑了。 彭渤也笑了，可是他并没有反驳，他宁愿当作夸奖，在外国人的思维里，哲学家是值得崇敬的。 他继续道，“榜单制作出来，公信力需要一步一步建立，所以，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要吸引国际媒体的视点，开始的时候就要国际化，力求这张榜单成为反映中国资产排行、富豪起跌的一个重要参考数值，我相信，将来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的时候，这一定会成为改变中国商业史的关键时刻之一。” 这次海茵薇没有笑，颜宁依旧平静，二十年毕竟太远，改变中国商业史的主题也太过于宏大。 二十年，却足以让一个人成长，也足以让一个人老去。回忆是带有滤镜的筛选，而未来却是带有未知的恐惧，但如果“偶开天眼”，彭渤相信自己可以触摸到行业未来的发展脉搏。 “虽然我们谁都无法做大预言家，但历史的迷人之处在于惊人的相似性，在于时间的伏脉千里。我们回望行业的先行者们，他们被时间之手，同样推至时代的风口浪尖，同样也带着困惑向前奔跑，所以我希望，海茵薇，加入进来，我们一起奔跑。” 演讲戛然而止。 “我可以试试。”此时，海茵薇没有犹豫，她身上有种很迷人的气质，性感却不艳俗，红发碧眼，红色的嘴唇像是甜美的糖果一般十分吸引人。 彭渤笑着伸出手，他知道，团队的组建工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已经完成，这个团队都是高知，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他需要的海茵薇的外国背景来为这个项目背书。 对，需要一个外国人的身份，甚至可以说是一张外国人的面孔，才能让国外的媒体接受这份榜单。 如果是一个中国人，或者中国机构来做这个排行榜，国外媒体不会接受，但是，海茵薇的花旗的背景和英国的国籍，二者完美地结合了。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在未来创富的黄金十年，中国的gdp总量会从全球排名第七跃居全球第二，沪海作为中国的经济中心，这个榜单的发布必须在沪海，在中国的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如沪海有意义。 “你们中国的京城，大热天光着膀子的爷们，”海茵薇看着志得意满的彭渤，笑着提示道，“京城人怎么称呼他们来着？”普通话有几分字正腔圆的意思。 “那是膀爷。”颜宁笑道。 陆雨森反应也很快，“那彭学长就是——榜爷。” 榜爷！ 相比彭教授，同齐的学子们很快认可了这一称呼。 彭渤笑了，他并不忌讳这个称谓，在中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称爷的。 “榜爷，吃饭了。” 一名团队中的同学恰在此时推门而入，晚上的加餐买了回来，彭渤注意到，海茵薇并没有嫌弃这里环境的杂乱，坦然接过陆雨森递过来的筷子。 …… 在沪海的大学校园里，从来没有哪一个学校象同齐这么富有故事性，可圈可点之处随处可见。 同舟共济！ 这些日子，大家用行动诠释着这四个字的含义。 “不能再吃了，我都胖了两斤了。”颜宁抗议道，可是抗议无效，面对着小肉串，她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一串来。 开了20年的小肉摊，只在晚上九点开，两毛钱就能买到的小肉串……这是多少人回忆中的深夜食堂！ “别看我，我的那部分都交给颜宁了。”陆雨森一摊手，海茵薇也站起来补充能量，“我的也交给颜宁了，最后由她统筹，今晚就能有结果的。” 另一名沪海女生的样子也很兴奋，“大家相信颜宁。” 颜宁却无暇理会，递到口边的小肉串她只是拿在手里又放下了。 彭渤看看桌子上的台历，从自己回到同齐组建团队，到榜单出炉，正好五天的时间。 “可能不准确，有遗漏。”颜宁说道，她虽然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 彭渤看到榜单，笑了，“百富榜不可能百分之百准确……我们只能确保有60%~70%的准确性，你们不要笑，我们很坦率地承认，由于计算方式的差异，有时候会出现一些误差。” 他的眼光没有离开颜宁递过来的榜单，在这张榜单上，中国的红色家族位列首位……再往下看，一长串熟悉的名字，希望集团的刘氏兄弟，用罐头换飞机的商界奇人……三株的吴炳新，美的的何享健，健力宝的李经纬……还有第一个拥有法拉利跑车的中国人李晓华，还有一个演员的名字，她有一句名言，作女人难，作名女人更难…… 最后，他看到了张朝洋的名字，他创立了爱特信公司，今年2月份，爱特信正式更名为搜狐，并从英特尔和idg公司获得210万美元的风投。 “好。”彭渤兴奋地攥紧了手中的榜单，一切都这样魔术般齐活了，下面就要遍识大佬，狂数钞票了…… 一九九八！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期，也是一个最坏的时期； 这是一个智慧的时代，这是一个愚蠢的时代； 这是一个信任的年代，这是一个怀疑的年代； 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的春天，这是失望的冬天； 我们前途无量，同时又感到希望渺茫…… 但站在1998年的风口上，彭渤相信自己会飞起来…… 第11章 福布斯 美国，纽约，《商业周刊》总部，隶属彭博资讯。 刚刚上班，《商业周刑》的副主编亲自拿着一份传真，敲开了主编的玻璃门。 “主编，我们收到了一份传真。”他笑着又补充道，“一份有意思的传真。” “什么传真？”总编整理着自己的领带，显得漫不经心。 “我是花旗银行的的一名经济分析师，与我的朋友共十二人，一起做了这份中国大陆100强排行榜……”副主编亲自念道。 “排行榜100强，我想，嗯，有点意思……”主编终于转过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光还是从眼镜上方透了下来，“排行榜是《财富》和《福布斯》的业务，但是，毕竟，不论我们还是《福布斯》，都没有踏足中国大陆的的市场，……对了，这分榜单的可信度怎么样……” “上帝知道。”副主编笑着挑挑眉毛。 “海茵薇？”主编接过传真来，把传真一字不落地看到最后，最后的联系人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花旗银行？” …… 时间稍晚一些，这份传真也被拿到了《经济学人》总编的案头，“你打过电话了？”她盯了眼前的助手一眼就又低下头。 女助手笑得很甜蜜，“打过了，这个叫海茵薇的女人是花旗的会计师，这份榜单是她搞的，我打过电话确认了……” “榜单有说服力吗？”女总编很强势，手里写着什么头也不抬，“我再考虑一下，不用着急……” …… 美国，纽约，《福布斯》杂志社。 “hello，goodmorning！” 上班时间，主编劳里米纳德拿着公文包走了进来，他看起来 心情很好，不断跟碰到的同事打着招呼。 “米纳德先生，”秘书走了进来，她的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还有一份传真，“这里有一份传真，是给您的。” “放到桌上吧，丽贝卡。”劳里米纳德翻着桌上的台历，上面有简单的提醒，“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下午记得提醒我，对了，给我订一个生日蛋糕，再在riverpark给我定六个人的位子……” “好的，米纳德先生。”秘书一边答应着一边把咖啡放到桌上，她的手一颤，咖啡就撒到了传真上。 “没关系的，没关系，就是一份普通的传真，等待它的命运就是碎纸机，我想，碎纸机也闻到了咖啡的香味，让你把手中咖啡撒到这张传真上。”这点小事并不影响劳里米纳德的心情，看着秘书快速擦掉桌子上的咖啡渍，他甚至开起了玩笑。 简单地看了几篇稿子，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这张洒有咖啡的传真上。他小心拿起那张传真来，避免弄脏自己的手，传真是全英文，后面附着一张榜单。 “backaround1985，whentheforbesfourhundredlistofamerica……” “有意思，他想要说什么？”劳里米纳德笑着不禁轻轻地弹了弹手中的传真，咖啡沾到了他的手指上，可是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目光仍停留在传真上。 “今年是中国的改革开放20周年，明年是新中国成立50周年，如果把成功定义为拥有财富多少的话，那么这100人是中国大陆的最成功者，他们的故事能让全世界读者更好地了解马上迈入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社会……” 秘书丽贝卡见他聚精会神，轻轻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oh，mygod。” 丽贝卡听到，自己的身后，发出一声惊叹，就象当年劳里米纳德接到福布斯先生的电话，出任《福布斯》杂志的主编一样。 他怎么了？ 她不知道，办公室里，劳里米纳德脸上的神色已经激动起来，他双眼圆睁，透露着狂热的光芒，“这是属于中国的排行榜，独一无二的排行榜，独一无二，是的，独一无二……有意思，在中国，这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激动地拿着传真在办公室里走着，残留的咖啡弄脏了的他的手指，他用手一摸自己的脸颊，咖啡又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丽贝卡，过来一趟。”劳里米纳德激动地拉开办公室的门，打了个响指，“马上，根据这个传真联系这个人。” 丽贝卡伸手想接过传真，可是劳里米纳德仍把传真死死地握在手里，包括后面那份榜单。 榜单上的100人分成了四个等级，第一级是拥有身家10亿元人民币以上，第二级是5亿到10亿级，第三级是1到5亿元级，第四级是5000万起步，也就是说这份榜单上的中国的富人，起步身价是5000万。 五千万就能进中国的富豪榜！ “你们看，你们看，”劳里米纳德忍不住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办公室里空间太小，他需要更多的人和更大的空间来分享自己的喜悦，“你们看，这是属于中国的富翁的故事，他们的年龄，出身，生肖，家庭，第一桶金怎么来的，还有涉足的行业……”他快速翻动着传真，“噢，还有他们的八卦！” 他兴冲冲地走到员工中间，一众员工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们的主编为什么这样兴奋，“中国正在走向世界，这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份财富排行榜。我相信，这张榜单会引发世界级的轰动……” “刊登，马上调整下个月的内容，这张榜单我要出现在我们的封面上！” “丽贝卡，联系福布斯先生，我要见他，马上，对，现在，他会明白这份榜单的价值！……” 他挥舞着手中的榜单，就象挥舞着一面旗帜，在员工的注视下又兴冲冲地又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可是眼光仍停留在传真上。 “如果贵刊有兴趣的话可以与我联系。”这是传真上最后一句话，上面附有e-mail和一个电话号码。 “马上给他发e-mail，不，打电话，这份榜单福布斯刊发了！”劳里米纳德对跟进来的秘书大声说道。 “好的，米纳德先生，”丽贝卡道，“还有，您刚才说……” “我刚才说什么？”劳里米纳德一脸不解，“除了这张榜单，我还说什么了？” 丽贝卡奇怪地看看他，双肩一耸，“您说，今天是您女儿的生日……” 噢！ “见鬼，我差点忘了，这份混蛋的榜单！”劳里米纳德又看看手中的传真，笑着用手弹了弹。 …… …… 中国，沪海。 从传真发出去已经一天时间了，从榜单出炉到翻译成英文，几乎没有曲折，也没有什么波澜，一切都很顺利。 海茵薇摸了一把自己的耳朵，耳朵发热。 “你的耳朵红了。”彭勃笑道。 “嗯，不知为什么，很热。”海茵薇把头发朝后捋了捋，“唐纳德，你确定有人会用它吗，并且，为此支付费用？” 她的潜台词很明显，这些都是国际的大牌财经商业类杂志，自己只是花旗银行一个籍籍无名的主管，并且，这个榜单只用了不到五天就完成了，加上翻译成英文，也不过十天的时间，准确率可想而知。 第12章 风从西来 一九九八年的沪海，市中心人民广场，那块标志性的大屏幕还在，这是中国最早的led的大屏幕，“人民广场大屏幕下头碰头”，这是当年的一个聚会地标，也是很多人的回忆…… “吃冰砖。”天气太热，沪海什么都好，就是天气彭渤无法忍受。 光明牌冰砖，这蓝底红色的白雪冰砖早已销声匿迹，现在成功地勾起了他一波回忆杀，远处的沪海大剧院快要完工了，这也是国庆献礼工程。 “栀子花，栀子花。”两人在一条长凳上坐下来，那个阿婆又走了过来，看来她不止在吴江路一带活动。 “阿婆，等一下，我买一朵栀子花。”上次买了一朵，海茵薇就加入了这个团队，现在，彭渤希望它带来更好的运气。 “好的，”阿婆笑眯眯的，却并没有认出彭渤，“先生，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她又看看海茵薇，“小囡囡弄气漂亮昂，你们很配。” 海茵薇起初听到自己被称为囡囡，夸张地笑了笑，但是见到一串串栀子花，她的眼睛一亮，又听到很配的话语，忍不住看了看身旁这个身高和她差不多的男人。 “栀子花一块钱一串，套在手腕上，可以香好久。”阿婆轻轻道。 嗯，可以香好久，海茵薇闻了闻自己手腕上的花串，闭上了眼睛。 两人吃着冰糕边走边聊，经过马路时彭渤下意识地扶了海茵薇一把，她白色的t恤扎在牛仔裤里，牛仔裤紧紧地绷在长长的腿上，腰间的弹力是那么柔软。 “海茵薇，你要相信我，中国正走向世界，世界渴望了解中国，就象我现在想要了解你一样，我们的榜单会引起关注。”彭渤慢慢道。 海茵薇一下站住了，在光影中，她的脸上很是迷幻，她一下笑了起来，彭渤心里怦然一动，这张圆润的脸肯定是被上帝亲吻过，她的笑是那么地迷人和富有感染力。 嗯，如果可以的话，今生，我想做上帝！ “电话。”海茵薇的电话突然响了，“这个时候会是谁的电话？”她把电话拿在手里，是一个陌生的越洋电话。 “你好，我是《福布斯》总编劳里米纳德……”电话接通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了过来。 “福布斯？”海茵薇笑了，则才的担心犹如过眼烟云，随风而逝了。 福布斯？总编？ 彭渤感觉自己的心蓦然一跳，周围的一切都象停止了，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江风吹在身上，只有霓虹打在脸上，五颜六色中，他又看到海茵薇手腕上的栀子花，也看到了海茵薇兴奋的脸庞…… “你好，我是海茵薇。” “你好，我收到了你们的传真，确切地说，今天早上刚刚放到我的办公桌上，我很感兴趣，福布斯决定采用它。”劳里米纳德的声音仍很兴奋，“你们知道，福布斯向来以排行榜闻名……” “我们知道福布斯的历史，”海茵薇也笑了，“我们也相信福布斯的影响力，不过，米纳德先生，可以让我的伙伴与你谈吗，他是我们这个团队的leader。” “你们的团队，多少人？”劳里米纳德很感兴趣，他舒服地躺在椅子上，把两条腿架在桌子上，如果他知道中国还有一种躺法叫作葛优躺的话，两者的模样都差不多。 “你好，我是彭渤，你可以叫我唐纳德。”彭渤把电话接了过去。 “你好，唐纳德，认识你很高兴。”劳里米纳德依旧舒服地躺着，“我不了解你们的运作模式和制榜的方式，但是不得不说，榜单很棒，我们决定在福布斯杂志上发表，本来我想在发表在下一期，可是我们决定采用增刊来发表这个榜单。” 增刊和专刊，作为记者彭渤不陌生，这都是临时性出的，是在正刊之外的，不属于正常连续出版的期数里面。 “米纳德先生，感谢你的信任。我和我的团队都很荣幸，你是第一个与我们联系的世界级财媒。” “噢，你还发给了哪家媒体？你知道，我们会为此预支稿费的，……” “世界著名的财媒，包括《财富》、《商业周刊》……，当然，还有一些世界级财经类报纸……”《财富》和《福布斯》的商业影响力几乎相当，两家财媒每年都会推出自己的榜单，福布斯的全球行政总裁会议和财富的全球论坛每年也会吸引全球有影响力的跨国公司总裁或ceo参会，两者经常被相提并论。 “我知道，这个榜单花费了很多心血和时间，我们也会付出与你们团队的辛苦等值的报酬。”听到自己老对手的名字，劳里米纳德不由站了起来，他看到自己的秘书丽贝卡走了进来，他打了个手势，“为表我们的诚意，稿费，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人发给你，当然，我们的稿费有标准，可是这个榜单很不一般……” 彭渤看看海茵薇，海茵薇正看着远处的钟楼，这座哥特式建筑上的大钟与伦敦大本钟同宗同源，高耸的钟楼和悠扬的钟声给城市营造出美妙的生活节奏感。 “五千美金，可以吗？不，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劳里米纳德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作为稿费，三千美金已经不少，丽贝卡正自吃惊，却听到自己的老板把主动权递给了电话另一端的人。 “米纳德先生，在回答您之前，我想说，我们这个团队有有十二个人，我不是自己独立完成了这个榜单，所以，五千美金与我们十二人的付出相差太远，要不我们只能到《财福》或者其它财媒试试运气。 历史上，胡润是以独立调研员的身份来投稿的，福布斯没有为榜单支付很高的稿酬，他也没想到过靠这个赚钱，但现在不一样，彭渤带领的是一个团队，他的目的就是要赚钱，当然，福布斯要支付的也不是稿酬，而是一份调查工作的全部酬劳！ “多少？”劳里米纳德很痛快，“你可以直接报价。” 外国人的风格就是从来不拐弯抹角，这一点彭渤很喜欢，“五万美金。”他缓缓道。 “噢，我考虑一下，它……或许……应该值这个价钱，ok，那我们说定了，但我们的要求是福布斯独家发布，独家！”劳里米纳德不再犹豫。 “成交。”彭渤笑道，他伸手朝前一劈，犹如要劈开浦江江面上的黑暗。 “成交。”劳里米纳德也笑了，“不过，唐纳德，方便的话，我可以问下您的职业吗？” “噢，我们是同行，我是一名财经记者……国社……” “国社，我知道，很著名，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团队，祝我们合作愉快！”劳里米纳德马上道。 “米纳德先生，我们一般稿费是三千……”看到老板挂掉电话，丽贝卡这才小心地劝道，这就是一份榜单，看惯了自家榜单的她没觉出这份榜单的特殊来。 劳里米纳德笑着一挥手打断她，“丽贝卡，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请你回顾一下历史。” “历史？”丽贝卡耸耸肩，现在不是掉书袋的时候。 劳里米纳德却不管他，自顾自道，“1982年，麦尔可姆福布斯便乘着热气球来到了中国，相对于我们的老对手《财富》和《商业周刊》，我们是最早进入中国的财媒，世界级财媒！” “我还要很遗憾地告诉你，1994年香江的《资本家》杂志就刊出了我们《福布斯》制作的“中国亿万富豪榜”，共有19位中国内地的富豪被列入该榜单，首富是刘永好家族，个人资产为6亿元人民币。”他又拿起那份弄脏的传真，“你看，现在，他还在榜单上，不过不再是首富。” “中国的变化很快，这仅仅四年的时间，……噢，在这份榜单之后，《福布斯》杂志停止继续制作并刊发中国内地的富豪榜，但从1984到今天，漫长的14年中，我们从未放弃过中国……” “福布斯先生产过，二十世纪是美国的世纪，二十一世纪是中国的世纪，任何人任何世界级财媒都会进入这片土地，我相信，《福布斯》再次进入中国，时间不会太长。” 他端起咖啡，“相比我们的老对手《财富》那帮讨厌鬼，我们已经迟到了，他们三年前就已经进入中国，但是来自东方的这份榜单，是我们的一个跳板，不，是一条捷径，能让我们与《财富》重新出现在一个起跑线上！所以，我认为这份榜单并不贵，它值这个价格！甚至更多！” “噢，米纳德先生，《财富》会不会也联系他？”劳里米纳德很轻松，丽贝卡却发出一声惊呼。 第13章 整个世界动了起来 钱不要来得太容易！ 五万美金对于海茵薇来讲可能并不多，对于发达国家来讲并不多，可是这是1998年的中国，这是1998年的沪海！ 按照1998年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五万美金足足有四十多万块钱了。并且，从招募人手到榜单排出，只用了短短十天时间，平均算下来，十天之内，每天彭渤的收入大概折合五千美金，折合人民币四万块，一天的收入相当于他将近四年的工资了。 这，绝对彭渤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福布斯让我们提供一个地址，他们很快会把钱汇过来。”放下电话，彭渤对海茵薇笑道，挣钱的感觉真好，特别还有海茵薇的陪伴下。 看来，这个商业模式是一个好的商业模式，的确能赚到钱，但彭渤看不到它的尽头。 “唐纳德，你成功了。”钱，海茵薇并不看重，她只是笑着朝彭渤伸出手来。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可是彭渤的手就再也不想撒开，直到海茵薇用力地往回抽了抽手，他才无奈地松开。 继续前行！ “走，到江边看一下。” 海茵薇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那蓦然回首于灯火阑珊处的样子又让彭渤轻轻地摇了摇头，嗯，感谢重生，让我遇到你们，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世界在我面前慢慢打开…… “你笑什么？这么开心？”海茵薇道 “感谢你们如此美丽，感谢1998年的沪海……”彭渤有点语无伦次，此时的心情依旧很澎湃。 九八年的中国沪海，外滩的灯光秀要到10月份才能统一调制完毕，现在沪江之上漆黑一片，偶见灯光点点，彭渤正自遗憾，海茵薇已是喊了起来。 “唐纳德，你看，亮了！”她一指江面，浦江两岸的灯光突然象魔术般突然闪耀起来，万国建筑博览群、即将完工的金茂大厦、四座大桥、近20公里岸线上，数百栋建筑相继点亮，幢幢大厦灯火通明，华灯齐放，五彩缤纷，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这是在进行景观灯的调试，可是，这片辉煌与璀璨，在今晚，不经意间与他们相遇了！ 当当—— 桨声灯影里，习习江风中，海关的钟声敲响了暧昧的夜晚，海茵薇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彭渤，“唐纳德，这不是空手套白狼，这是蝴蝶效应，沪海的蝴蝶轻轻地震动了一下翅膀，整个世界将会动起来……” 世界会动起来吗？彭渤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后的几天，他的邮箱里收到了十几封电子邮件，《财富》、《商业周刊》、《经济学人》、《金融时报》、《泰晤士报》……都在积极地与他联系。 有的措辞热情，有的语句庄重，有的态度积极，读着这些英文版的信件，让他心花怒放。 师傅姜毅英瞅了瞅他犯花痴的样子，却以为他沉浸在稿子中，可是一个上午桌上的电话响了七八次，都是找彭渤的，都是一个外国姑娘打来的。 “采访也能成就一段异国情缘？”姜毅英摇摇头，这个城市变化太快，变化的还有人们对恋爱对婚姻的态度。 “能不能不打电话了，我师傅都有意见了。”中午还没下班，彭渤就匆匆赶到了红房子，惹得师傅姜毅英想说几句，可是嘴张开了，话又咽了回去。 “吃西菜到红房子”，许多沪海人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接触了正宗的西餐，它也是张爱玲最青睐的西餐厅，一度成为张爱玲笔下老沪海的代名词，可是本身不过是一幢普通的粉红色建筑。 “老铁，能不能让我消停消停？手上还有一个稿件，总编等着要看哪。”彭渤从公交车上下来，又是一身大汗。 “没办法，他们找不到你，都在联系我，有的出价比福布斯要高，出到了八万美金。”海茵薇好象很欣赏他这样有点窘迫的神态，“你决定吧，到底与哪家合作？” “福布斯，这没有疑问。”彭渤连想也没想，他想要赚钱，但并不想一夜暴富，这样的的暴富，如果心志不坚，会毁掉一个人的，“福布斯有诚意，他们是所有接到传真的媒体最积极的。” 海茵薇看看他，轻轻地把手里的一张汇票推到他面前，“这是福布斯的稿酬，五万美元。” 彭渤看看她，又看着桌上的汇票，他轻轻拿了起来，汇票很轻，但他感觉沉甸甸的。 “海茵薇老铁，知道《水浒传》吗？”彭渤用手中的汇票权当扇子，给自己降温。 “知道，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故事。”海茵薇想了想，突然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哪个老铁这样翻译中国的名著，彭渤忍不住想问候他的母亲，但也差不多，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人与女人的故事嘛。 “不管男人女人，我们，下面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了。” …… 南京路，向西漫步，偶然间一右转，密集的餐馆和特色美味向你直面扑来。 国际饭店西饼屋的蝴蝶酥，帝王阁的海鲜刺身，佳家汤包的蟹粉鲜肉汤包，还有来天华的烤鸭，粤味馆的醉蟹醉虾…… 黄河路上，汇聚了港式粤菜、生猛海鲜、南北风味，包揽了沪海人味蕾的半壁江山，是当之无愧的申城美食地标。 酒楼饭店一家挨着一家，广告牌沿街林立，霓虹灯鳞次栉比，大小饭店生意火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车织如流。 出租车慢慢在这条不长的街上行驶着，只要你来过这里，记忆里留下的都是属于自己的味道，味道里却都是属于自己的生活。 阿毛炖品，竖幅和横幅的大招牌很是晃眼。 “小朋友，排排坐，我们一起分果果。你一个，我一个，咦齐齐没来，给他留一个。” 彭渤心情大好，随口哼着儿歌，，见他们一起进来，有说有笑的十个人一起站了起来，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许多人用眼神神秘暧昧地交流着，而座位中颜宁却不在。 那个沪海女生烫了一头黄发，亲热地拉住陆雨森说着什么，眼光却笑意盈盈地在彭渤身上打量着。 菜上得很快，彭渤拿出十几个红包，亲自递到每个人手中，“辛苦，辛苦了，感谢。” “谢谢榜爷。” “谢谢榜爷。” …… 有同学与彭渤开起了玩笑，海茵薇的眼睛又笑如弯月，膀爷，榜爷？ “十天辛苦，这是应得的，”彭渤笑道，“来，为了我们成功合作，合作成功，我敬大家一杯，cheers!” “cheers!” 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杯子，美食、美女、美酒还有这厚厚的红包，菜没吃几口，酒桌上已是一片欢声笑语。 “榜爷，海茵薇还没有红包。”陆雨森笑着扶了扶眼镜，可是大家从他的表情中都看出，他已琢磨出二人的故事。 “海茵薇不需要红包。”有同学笑着插话道。 彭渤看看海茵薇，今天她一身黑白色条纹相间的紧身裙，即知性大方又性感迷人。 “这是海茵薇的。颜宁，你怎么才到，这是你的。”彭渤拿出两个红包递给她们。 “我不需要的。”颜宁推辞道。 “你不要，我们怎么好拿？”沪海女生娇笑道，颜宁看看大家，默不作声地收起了红包。 “我说一下我们彭渤百富公司的愿景。”彭渤趁热打铁，他发现，所有的人都静静听着，那个沪海女生笑得最灿烂，“我们公司的业务暂时就是推出榜单，哪里有白狼，哪里就有我们做的排行榜！” “后面我们的盈利模式会多样化，现在就是各种榜单，通过榜单来盈利……你们谁愿意参加下一个项目？” “阿拉愿意。”沪海女生看看颜宁，第一个举起了手。 彭渤笑着看着她，他突然觉得这个女生很象曾黎年轻时的样子。 “我也愿意。”有人道，“不过，我们现在是学生，会不会耽误学习？”大学学业有负担，有的打退堂鼓了，可是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又不想失去。 “你们可以兼职，下一个榜单也不会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彭渤解释道，“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继续合作。” “阿拉愿意。”那个沪海女生又举起了手。 “吴千语。”彭渤笑道，“好，吴千语是第一个。” “谁是第二个？”他看向颜宁。 第14章 用今天的钱圆今天的梦 酒足饭饱，红包在手，个个喜形于色，大家都在兴奋地谈论着，只有颜宁显得有些落寞。 对于彭渤的邀请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她的理由很正当，大四了，马上要实习了，可是彭渤问到她的实习单位，她还没有定下来。 来到公交站亭下，发哥提着水瓶帮江美仪洗头发的润发广告让彭渤又一次心动起来，1998年，真是一个纯真的年代。 在这个年代，沪海哪有现在这么多人，全市才一千五百多万人，并且，人口连续多年负增长，可是住房问题依然让人头痛。 他的记忆中，就在这一年，沪海市提出年内实施房地产行业两项重大改革，一是颁发住房分配货币化方案并试点，二是试行土地租赁制度。但是，那时候，绝大部分沪海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会因这条政策发生重大改变。 “你怎么不回家？”陆雨森问吴千语。 吴千语瞥他一眼，“哪个要你管？” 颜宁目示陆雨森，陆雨森憨厚地笑了，他走到前面，前面是卖房广告。 “要买房到建行” “用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 “献给对市中心依依不舍的您。”彭渤笑接过广告页，这广告词有种浓浓的九十年代的味道，“嗯，六楼朝南价，4500元/平方米。”彭渤心里一动，他不动声色地把宣传页折起来拿在手上。 “共康新村，单价2100—2400元/平方米，首付只要1万起。”吴千语也接过一张广告页，她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房？从我姆妈那时起，她们说，谁要解决了沪海的住房问题，我们在南京路上给他立碑，现在，谁能解决了我们家的住房问题，我就……” “那你就嫁给他。”陆雨森笑道，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彭渤也笑了，他没想到陆雨森的性格中还有好开玩笑的一面，也好，他喜欢老实人，但不喜欢爱钻牛角尖和阴郁的老实人，看来起陆雨森不是。 “嫁给他有什么不可以。”吴千语柳眉一竖，“不过，你如果要娶我们颜宁，总要考虑在沪海买房吧，到时可不能两手空空啊。” 陆雨森一糗，颜宁拧了她一把，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带着直率也带着点泼辣，成功地让彭渤心里一漾，他笑道，“你家住哪里？” “梧桐里，听说过吗？”吴千语眼睛一眨。 彭渤一惊，梧桐里，二十年后外滩周围惟一存在的老旧房，就在复星大楼的身旁，这地段靠着豫园，好位置啊。 “嗯，这个地方我一定要去看看。” …… 一行人都已远去，海茵薇却留下来。 “你是想在这里买房？”身为英国人，随时可以离开中国，海茵薇并不关心沪海的房价，但她看到了彭渤手里的广告页。 “嗯，我想获得沪海户口，把我妹妹的学籍从山海迁到这里来，也可以少交一部分税。” 在这一年，沪海出台了“购房退税”的政策，买房子可以抵扣个人所得税，鼓励市民入场购房，刺激消费。不仅如此，外地人购房，可获得“蓝印户口”，经过一段时期可转为正式户口。 想到这里，彭渤唏嘘万千，20年后，沪海户口早已成为稀缺资源，而“购房退税”也在2018年重新启动，房贷利息被列为抵扣个税的五项来源之一。 历史就是一个轮回，二十年前与二十年后如此相似！ 海茵薇并不明白户口对于彭渤的意义，当然，她也不明白有地域之分的中国高考！ …… 打了一辆出租，二人来到金阳大厦，大厦在静安、长宁、普陀三区交界的地方，是绝对的市中心中的市中心。 “三菱电梯，豪华大堂，卫星电视，24小时电脑监控保安……”这是九八年沪海的房子能够提供的最高配置。 “六楼朝南价，4500元第平米。”彭勃道，“献给对市中心恋恋不舍的您。”一听就是九十年代的那种广告味。 两人推开了售楼处的门，立马在收获一票羡慕的目光后，最漂亮的售楼小姐袅袅娜娜地迎了过来。 “用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 彭渤笑着看看墙上的广告，自己这是属于哪种，重生后应是用昨天的钱圆明天的梦吧。 “嗯，六楼朝南价是4500元/平方米吗，”彭渤心里一动，自己现在手上有三十多万现金，“我想买一套，全款有优惠吗？” 那时沪海的个人购房率还不到百分之四十，所以政府才出台这么多优惠政策，当听到这个数字，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厅里立马静了下来，大家都在望着他，政策刚刚出来，许多人过来并不是买房的，而是观望的。 “现金？”漂亮的售楼小姐手一哆嗦，直接打翻了桌上的水，在此时的沪海，还没有后来的煤老板，直接把漂亮的妹子一并打包。 全款？ 立时，彭渤成为了售楼处的焦点，许多前来看房的沪海姆妈、阿叔还有囡囡围了上来，打量着彭渤，目光又落在海茵薇身上，啧啧赞叹声立马不绝于耳。 “先生，请上二楼，我们主任亲自接待。”漂亮的售楼小姐礼貌周全，金阳大厦价格偏高，卖得并不好。 “这是谁啊，全款买房？”看着彭渤上楼，后面就议论起来。 “他就不怕价格掉下来？钱多烫手吧？” “不管是什么人，嫁人就嫁这样的人，能买得起房子的人！”一个沪海姆妈误导着自己的女儿。 “人家的丈母娘也是外国人！”有人看看海茵薇，立马表示不同意了。 …… 彭渤笑着走上二楼，迎面而来的中年主管打量着他，又打量着海茵薇，脸上突然似笑非笑，“您，是全款？”说完，她自己先笑起来，那样子好高兴好荣幸。 “全款。”彭渤点头笑道。 中年主管依然兴奋，“不准备使用公积金？”当时的沪海，工作十年大约单位能给一万多一点的公积金，彭渤工作才一个月，还有在试用期，哪有公积金可用？ “全款。”彭渤笑道，“我想问一下，地产公司可以帮忙办理户口和退税吗？” “当然，当然可以。”售楼小姐忙道，“我们会全程办理的。” “那我也买一套。”海茵薇突然道，她耸耸肩，“那么我也能获得沪海的户口吗？” “你？”售楼小姐不确定了，中年主管也有些茫然。 彭渤看看海茵薇，海茵薇也在看着他。 “我想成为一个沪海人。”海茵薇平静道。 一个外国囡囡想成为沪海囡囡，彭渤不知道应该鼓励还是应该鼓励。 只不过他知道，现在在沪海买房，绝对是最低点中的最低点，这是将来二十年最有效益的投资方式，没有之一！ “先生，那您看中哪个户型，金阳大厦的户型最大的98平米……” “就98平米这套，你算一下大根多少钱？”彭渤慢慢吃着茶。 “您是全款，除去退税，除去优惠，这个户型三十八万两千二百，您是现在交钱吗？” 第15章 仿佛一声嘹亮的啼哭 广昌路，街道两边高大的梧桐林立，遮天蔽日。 海茵薇尾随着彭渤走了进去，穿过一个昏暗的大门洞，当阳光再次照进双眼时，呈现在眼前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你就住在这里？”海茵薇吃惊道，这与她印象中的这座城市简直是两个世界。 “嗯，参观一下吧。”彭渤笑着邀请道。 海茵薇看看彭渤，小心地四处打量着，走廊、楼梯间挂了密密麻麻的衣服、被子，废弃的锅碗瓢盆塞满过道，两个人个子都很高，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晾在走道里的衣裤、袜子，还有倒钩着的雨伞，只能小心地行动。 海茵薇一抬头，她惊奇地看到，自行车甚至被固定到了走廊的天花板上。 “唐纳德，你住在哪里？”这里的房门一个挨着一个，中间还见缝插针地隐匿着大小形状各异的“小白房”，每户人家的门开在哪里，外人是无法分辨出来的。 “再往前走，走两步，”彭渤边走边与邻居们打着招呼，大家看到一个外国女人走进来，都挤在一起笑着打量着，议论着，搞得彭渤不断解释，“我的朋友，过来看一下就走的。” 可是越解释越让大家都围拢过来，这里不象后世成为网红建筑后，大家已经习惯了各色人等的拍照参观，现在一个外国姑娘，并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外国姑娘突然闯了进来，成功地引起大家的兴趣来。 确实，居住在这里的人也没什么隐私秘密可言，一家传出八卦，整座公寓的人都能知道。 “这就私搭的淋浴房和灶间。”彭渤一边侧身前行一边解释道，除了私搭的“小白房”，家家门前还有自己搭建的洗手池，一根根自来水管从房间里连通到走廊上。 邻居们都站在了自家门前，彭渤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打着招呼。 正介绍着，楼下传来争吵声，“喏，这种吵架是天天都有的，这里稍微有一点声音全街坊都听得见。他们两个是经常吵的，就为一个自行车车位。”一个姆妈赶紧解释道，好象生怕海茵薇对这里留下坏印象。 彭渤反倒觉着打打闹闹才是生活，才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他也解释道，“这里的人绝不会寂寞，只要打开门窗便是人气。好的话就是聊天，互相照应，那真叫一呼百应！不好的嘛，就是常会有人吵架，住了那么多年，总归有些邻里关系复杂的人。” 他快行几步推开一扇房门，都不需要上锁的，门是虚掩着的。 海茵薇走进房间，大白纸糊的墙上什么也没有，三屉的桌子和一张床，中间仅容两人回旋得开，“坐，连把椅子也没有。”彭渤笑着指指自己的床铺，床铺很短，他躺在上面是伸不直腿的。 海茵薇也在打量着他的床铺，“唐纳德，不可思议，这真让我难以置信，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买房子了。” 她当然不明白房产对于中国人的意义，中国人的家首先是要有房子的，但看到这种窘迫的居住环境，她看看面前的彭渤，这真的就是那个给她讲财富故事的男人？他就住在这里？ “我一个人没什么，你没看到，有一户住着祖孙三代，比蜗居还要蜗居。” “小彭，阿姨做的槽毛豆，给女朋友尝一下。”两人正说着，热情的邻居们端着饭碗钵盘纷纷而入。 “小彭，吃西瓜。” “小彭，绿豆汤。” …… 每到夏天，沪海家家户户就会开始做咸鲜爽口的糟卤菜，糟毛豆就是其中之一，颜色翠绿，味道醇鲜，鲜香中带着丝丝酒味。 “这都是来看你的。”感受着邻居的热情，彭渤对海茵薇笑道。 虽然在他这里只住了两个月，想到半年或者一年后要搬走，他也着实有点舍不得，没有在这里住过的人就不会理解那句话——“我宁肯不住汤臣一品，也舍不得烟火气的广昌公寓。” 在广昌公寓有很多人，一住就是一辈子。嘴上喊着想要更好的房子，真让他们搬走，倒是有千万个舍不得。 “嗯，好吃。”海茵薇一边吃着槽毛豆一边竖起大拇指。 “在广昌公寓，没有秘密。哪家结婚，哪家办生日酒，哪家两口子吵架了、吵什么，整个楼都知道，有的孩子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彭渤笑道，“别光吃了，你的电话响了。” 他把毛巾递给海茵薇，海茵薇擦擦手才拿出自己的手机，她一下抬起头来，“福布斯的电话。” 彭渤作了个手势，示意她接听。 “……国际媒体反响很大，告诉唐纳德，你们震惊了世界！”电话那边，虽然隔着太平洋，可是劳里米纳德的热情与沪海炎热的天气一样！ 震惊世界？ 知了——知了—— 外面的梧桐树上传来阵阵蝉鸣声，声声不歇，在这个炎热的夏天。 喔，仿佛一声嘹亮的啼哭，尚处在襁褓中的新生的中国富豪们，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整个世界都知了！ …… 两人匆匆而出赶往花旗银行，耳边还在回响着劳里米纳德的话，“《福布斯全球版》已经寄往花旗中国，让我们一起分享你们的成果吧。” 花旗银行里。 彭勃兴奋地接过海茵薇找来的报纸杂志，快速地翻阅着，世界上所有有影响力的财经、证券类报纸杂志，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泰晤士报》的标题——震惊世界，中国的富豪第一次揭开了面纱。 《金融时报》没有刊登榜单，但评论文章占了很明显的版面，标题也很醒目，“神秘的中国有了企业家…… 《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更是有意思，“邓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话，事实证明，中国做到了……” 路透社的新闻——中国人终于找到了致富光荣的感觉…… …… 几乎所有世界上有影响的媒体都对这张榜单作出了报道。 海茵薇兴奋地搂住彭勃的肩膀，“唐纳德，国际媒体反响很大，很大，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彭渤也在喃喃自语，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海茵薇这个动作，他的精力完全投放到了最新一期的《福布斯》上。 《福布斯全球版》增刊，封面上设计的是一个人物，但脸分为两半，左边是中山装旧时的穿戴，右边则是手拿大哥大戴着金表的新形象，福布斯想通过这种对比来展示中国的变化。 不得不说，杂志的构思非常好，封面设计很巧妙！ “米纳德先生，这是福布斯进入中国的敲门砖。”彭勃笑着把电话打给了劳里米纳德。 “不是敲门砖，这是金砖，”电话那头，劳里米纳德严重同意，灯光中，他也在得意地盯着手里的杂志，“唐纳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福布斯》在中国唯一的代言人！我们聘请你为中国首席调研员，你可以代表福布斯，组建自己的调查团队！” 海茵薇眼睛一亮，她看着眼前这个年青的男人，正笑容满面答应了大洋彼岸的邀请。 他，马上就要从那个狭窄逼仄阴暗的广昌公寓走向广袤宽阔光明的世界了。 “有经费吗？”彭渤却对着电话笑道。 第16章 乡亲们的眼神不对了 90年末的沪海街头，整个社会的服装趋势仿佛从灰暗色调中走出来，一切都充满了色彩。 每一个人的穿搭都是那么跳跃，亮度极大的黄色，鲜艳的大红，明亮的水蓝跟粉色大行其道，跟二十年后不同，那个年代的时尚基调是多彩的。 此时，彭渤的眼中也充满了色彩，甚至从巨龙车下车，汗流浃背地走到报社门前，报社那白底黑字的“沪海财经报”几个大字也焕发着异样的光彩。 马上又要到月底了，他的心情不要太好，作为今年社里的重点稿件，《外资银行进军沪东》已经得到师父姜毅英的肯定，一旦发表，这会给他加分的。 走进大楼，他明显感觉今天的气氛很不寻常，大家三三两两都聚拢在一起议论着，本来这是月底发稿排名才会出现的场面。 “师傅，这是怎么了？”姜毅英也提着包刚刚走了进来，她是一脸茫然，“有什么大事？”这明显就是有事的节奏啊。 “姜组长，看看，看看，外国同行给我们的企业家排的座次表。”一个络腮胡大叔拿着一份报纸迎了上来。 座次表？ 姜毅英也笑了，“三十六员天罡，七十二员地煞？”她笑着接过报纸，英文版的报纸，“中国的……富豪榜？”她看看彭渤，彭渤也装模作样地凑过来。 “姜组长，刘晓青都上榜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女记者笑道，“排在七十多位，想不到她这样有钱哦。” 这个号称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单身的名女人难乎其难的女明星，总能引发最广泛的关注。 “李经纬也在上面的。”老李端着自己的茶杯，笑眯眯地走过来，作为本家，他采访过李经纬，好象健力宝上榜也有他采访的功劳。 去年，健力宝的销售额突破50亿元，也在这一年的内忧外患中开始走下坡路，姜毅英很关注，可是看着报纸上的榜单，许多人都是财经报关注的对象，刘永浩，李晓华，吴炳信，黄宏盛，罗忠富……还有牟起中…… 与普通人一样，谈论起这些富豪，大家都意犹未尽，虽然都是财经记者和财经编辑，整天与财富和资产打道，可是大家也实实在在关注着财富的数字。 “你们说，他们今年会买房吗？”老李喝了一口茶，又小心地把喝进嘴里的茶叶重新吐回杯里。 “去你的老李，”都知道最近他在为买房着迷，络腮胡子大声打击道，“他们还用得着为买房发愁，看，五千万的门槛，五千万啊，在沪海能买多少房？！” “焦大与林妹妹永远想的不一样。”老李嘟囔一句。 大家都笑了，有人这才问道，“这榜单是谁做的？谁作了榜单？” 彭渤敛容正色，静静等候着自己石破天惊出场的一刻，可是此时大家全都偃旗息鼓了。 “福布斯蓬勃百富榜。”姜毅英道。彭渤这才注意到，彭渤二字是英文，这份榜单现在都没有被翻译成中文。 唉，谁让自己寄给福布斯的是英文呢！ “中国现在蓬勃发展，叫作蓬勃百富榜很合适。”师傅显然误会了，“要不说福布斯是老牌财媒，绝对有眼光，还没有世界级的媒体作中国的榜单，它这是独一份，这是观察中国经济的一个窗口，如果持续排下去，这就是一部微型的商业史。” 蓬勃百富榜？ 宝宝心里苦，彭渤只能暗自兴叹，原本想让沪海知道我是谁，现在世界都知道了，自己师傅却不知道，也罢，枪打出头鸟，在单位还是低调些为妙。 姜毅英是个很干脆的人，她放下手里的包直接安排彭渤开始干活，“小彭，把稿子给总编看一下，我估计改动不会大，马上就要排版了。”她是想放在这周进行刊发。 主编鲍铮办公室。 鲍铮正在接电话，彭渤轻轻地把稿子放到他的桌上，鲍铮一边打电话一边翻阅，他示意彭渤不要走，指了指手中的电话。 彭渤就坐在他一侧，电话中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中国企业家群体全面崛起，以及由此带来人们对创业激情的关注，榜单非常准确地抓住了社会期待和大人众心理，这正是中国当前一个鲜明的特症……” 是分社社长！ 听到他对排行榜这样评价，彭渤马上竖起耳朵。 “……在中国，创业是激动而令人兴奋的事情，企业家们成为明星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而且我国的企业家，财富形象总体比较正面……” “……他们大都有良好的社会形象，承载着这个国家再次腾飞的希望，他们成了写就传奇的英雄，现在，外国各类媒体争相报道他们，他们的性格，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审时度势，所以啊，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小鲍，沪海经济报也要报道这些企业家，当然，我们也要采访到个榜单的始作俑者……” 采访我？ 彭渤笑了，上面只有一个英文名字，你们知道我是谁？ 鲍铮很恭敬地把电话挂掉了，“大新闻，大新闻，”他没看彭渤的稿子，“百富榜，横空出世。”他笑着看看彭渤，“从上班开始，分社领导、一些企业家纷纷给我打电话，搞得我很意外啊。” “那我们国社报不报道？”彭渤问道。 “当然报道！社长下命令，我们不只要报道，还要快报道！现在全国的商界，财经界都在谈论这份榜单，是福布斯自己做的，可是福布斯还没有进入中国。”鲍铮又拿起那份英文报纸。 “彭渤百富榜。”彭渤笑着提醒道，他希望自己被总编知道，又希望自己不被总编知道。 “对，蓬勃百富榜，我们的社会与经济都是蓬勃的，”鲍铮马上说道，“这是一个蓬勃的时代。” 彭渤无语了，眼前一米八的大个子，就这样被无视吗？ “好，不说了，先说一下你的稿子，大致的思路很好，照片很好，……” 鲍铮有个特点，看大稿子喜欢把稿子念出来。 ……350平方公里的沪海pdx区，成了中外金融机构大显身手的广阔舞台：仅短短几年时间，100多家银行已在这里“落户”，大大扩展了浦东的融资环境。 当春潮涌动，宣布开放开发浦东之后，一股“金融流”便滚滚而来。到目前为止，美国花旗银行、法国里昂信贷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rb兴业银行、rb三和银行等也在上海设立了分行，还有国内开设的第一家证券交易所，以及中外合资的国际财务公司和联合财务公司……” 汇丰银行主席施德伦说，“进入中国161年了，我们想要表达对在中国、进入中国和从中国走向世界的客户的感谢”。161年里，从外滩移居陆家嘴的汇丰银行，见证了“国际金融中心”坚实的崛起…… “不错，今年上半年社里的重头稿，它算一篇。”鲍铮拿起笔在稿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对了，百富榜中的这个唐纳德，你去采访一下，还有这个花旗银行的海茵薇，她应该就是蓬勃百富榜的制榜人！”鲍铮道，“这也是一篇重要稿件，现在交给你，别说我没关照你。” 第17章 独家采访 “支持，大力支持！”姜毅英笑容满面，“外资银行这个稿子现在已告一段落，你马上准备采访花旗银行的海茵薇，还有这个神秘的唐纳德。” 跟师父姜毅英汇报后，姜毅英很支持，她知道，现在百富榜全球炙手可热，全国工商界都在谈论这份榜单，如果能采访到这个榜单的制榜人，稿子一经发表，《沪海财经报》不止立刻会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销量大增，在全世界财媒这个大水池中也能引起波波涟漪，收割一波眼球。 “可是这个唐纳德只留下一个邮箱，怎么才能联系到他呢？”姜毅英有些犯难。 人，就站在你面前呢，可是…… “我先联系海茵薇吧。”彭渤自告奋勇。 海茵薇？姜毅英别有深意地看看他，这几日一个外国姑娘经常给他打电话，看来他对采访到这个海茵薇信心十足。 “小彭，努力！”作为师傅，姜毅英又给他鼓劲加压，“只要这篇稿子我们抢先发表，我马上就去找老鲍，提前给你转正！” 身处改革开放最前沿的沪海，《沪海财经报》的许多规定和做法并不墨守成规，三个月的实习期可长可短，只要表现突出稿子过硬就可以提前转正，转正以后，新记者发稿量超过老记者，月底奖金拿到手软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谢谢师傅，那我现在就联系海茵薇！”彭渤眉开眼笑。 可是，他没有想到，海茵薇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没办法，谁让彭渤自己没有手机，也不想留单位的座机号码，传呼号更不适宜留在榜单后面，他只能把自己的e-mail写进榜单，希望能听到反馈的声音，那些神通广大的记者则通过电话找到了海茵薇。 万难才把电话打进去，海茵薇听到他的声音，总算松了口气，“唐纳德，我都要崩溃了，现在我们花旗银行的电话线都是滚烫的……” 身为记者，彭渤马上知道，这些有的是办法的同行，海茵薇不接电话，他们就打其它办公室的电话，反正有114嘛！ 说不定，全国的各路媒体，也都在赶往沪海花旗银行，近水楼台者说不定就在花旗的楼下窥伺呢！ “怎么样，海茵薇女士，请问您有时间接受《沪海财经报》的采访吗？我希望这是独家专访。”彭渤的语气很轻松，但“独家”两个字咬得很重。 “独家？”海茵薇一愣，“现在全中国的媒体都在给我打电话呢，我感觉我象个明星。”海茵薇开起了玩笑，来到中国大陆半年，一朝被关注，她不知应该哭还是笑，不过，她已经招架不过来了。 “那我过去采访明星。”彭渤把电话夹到肩膀与脑袋中间，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采访用具。 “唐纳德，你才是明星，”电话那边，海茵薇更加开心，可是她有不同意见，“对啊，榜单就是你制作的，从开始到结束，你最了解它，它就好象是你的孩子。……你自己来嘛，你是这个team的leader，你可以自己采访自己。” 自己采访自己，彭渤一愣，左右互搏，周伯通？ 这也行？ 行不行不知道，海茵薇只听得电话中传来win95系统开机的音乐声…… 噼里啪啦—— word93，一行行字随着键盘的敲击声快速出现在屏幕上。 …… 《沪海财经报》独家专访唐纳德与海茵薇 ——企业家群体正在崛起，民营经济舞台日益宽阔 近日，福布斯蓬勃百富榜制作者唐纳德与海茵薇接受沪海财经报专访。 唐纳德表示，中国这20年是飞速变化的20年，国外企业几百年变迁的历程，在中国20年就浓缩完成了很大部分。因此在中国这块地域广博、地形复杂而人口众多的土地上，各个年代各种类型的企业家标本都存在…… 在改革中发展，在开放中前行。 沪海财经报：20年以来，中国的企业家从无人知晓到成为今天大众的宠儿，能取得如此成就，最值得总结的原因是什么？ 唐纳德：20年来，企业家群体的日益壮大，日益发展，最重要得益于改革开放，在对外开放中不断提高，不断超越，不断革新……。 今年是改革开放20周年，明年是建国50周年，这是两个特殊的时间节点。福布斯蓬勃百富榜第一个以实证调查的方式，精确地概括出中国富人的财富状况，并将之作为整个中国经济发展和财富积累的缩影…… …… 组里的大佬都不在，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有彭渤的双手在键盘上不断跳跃。 …… 沪海财经报：您成功地制作出福布斯蓬勃百富榜，对中国的经济有自己的观点，请问您怎么看明年的经济与市场？ 唐纳德：中国的经济汇溪成河，积土成山，千年之交来临之际，中国完全有条件，有能力，有信心，取得更大的成绩…… 噼里啪啦的健盘敲击声，象炒爆豆，又象大雨点，又快又急。 沪海财经报记者彭渤与百富榜的的制作者唐纳德激情对话，激情四射！ 彭渤问，唐纳德答，“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这自己采访自己实在是爽得不要不要的！ 姜毅英见他边打电话边敲击键盘，英语说得滚瓜烂熟，早已自己悄悄出去。 “小彭呢？”正巧，鲍铮走了过来，他也很关心这篇稿子，这是8月份的一个热点，全球财经界的一个热点，没有热点还叫新闻吗？ “写稿呢。”姜毅英笑道，自己的徒弟自己得护着、夸着，“老鲍，你等等啊，”她抬手看看手表，“十一点前把稿子交给你。” “十一点？”鲍铮笑了，“不是外资银行那篇稿子，是百富榜……” “我知道是百富榜这篇稿子，”姜毅英想想正在办公室“奋笑疾书”的彭渤，脑袋与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打着字，“这不是正在采访嘛……” “啊，”鲍铮一愣，“他找到那谁……唐纳德或者……” “他找到海茵薇，”姜毅英笑道，“怎么样，老鲍，我的徒弟，优秀不优秀？” 女人就是护犊子！ 鲍铮看看她，又走过去悄悄推门而入，看着彭渤摇头晃脑、文思泉涌的样子又悄悄走了出去，正碰上络腮胡子，“总编。” “嘘，”鲍铮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不要打扰小彭。”他背着手满意地离开，看来，一篇重磅稿件马上又要出炉，不枉我栽培他一份心思，他仿佛看到一个未来著名的财经记者正在崛起！ …… 上午十一点，一篇热气腾腾的稿子正式出炉！ 姜毅英接过还带着油墨味道的稿子，匆匆翻了翻，“好，我们一起去找老鲍。” 鲍铮今天上午没有外出，全心全意地等着这份稿子，两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与副总编商量事，看到眉开眼笑的姜毅英进来，他自己的脸上也笑开花来。 “主编，给您。”彭渤恭敬地把稿子递给鲍铮。 “嗯，不错，不错，不错。”稿子还没看，鲍铮就连说三个不错，姜毅英都笑了，这是在夸奖彭渤的争分夺秒吧，不管好手臭手就要练两只快手！这是社里领导一直强调的，也就是不管稿子写得怎么样，抢在前面就是本事！ “小彭，你先去吃饭，这是晚上的请柬，你代表社里去一趟，我就不去了。”彭渤接过鲍铮递过来的请柬，是花旗银行大中华区年会的邀请，这样的年会都会遍邀记者参加的。 彭渤给两位总编添水，又给自己师傅倒水，这才出去。 见他出去，鲍铮才翻了翻稿子，又从稿子上抬起头来，《外资银行进军沪东》这篇大稿，他问过姜毅英，完全是彭渤自己主笔，现在的年轻人都想进国社，但也要通过实力。 即使进来，也只能一步一步来磨炼自己的文笔，社里给提供广阔舞台，但是记者这份工作，还是要由天赋的。 天赋这东西，没法说，有人培养后快速上道，有人培养后水平增进不了多少，有人进步的速度很快，有人进步的速度却象老牛拉车…… “财经人物专访难写，在于人们对其要求和关注程度高，官好在于如何不流于平淡、写出自己的特色来。现在这篇稿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我看质量很高。”鲍铮把稿子递给副总编，这两篇稿子，他相信象社里的其它重头稿一样，很快会被全国各大媒体转载。 副总编看看鲍铮，总编惜才也爱才，有实力的记者是报社的宝贝，长得帅的就更是宝贝，年轻长得帅又有实力的更是宝贝中的宝贝！ 副总编是女的，她对彭渤印象也不错，“嗯，采访的基本功扎实，文字功底没得说，假以时日，可以独挑大梁。” 听到两位总编夸奖自己的徒弟，姜毅英趁热打铁，“小彭这人，业务能力好，人品也好，尊重领导，团结同事，工作很优秀，进步的空间很大，总编，你看，要不提前给他转正吧？” 第18章 你就是我的锦鲤 豫园，毗邻城隍庙，粉墙黛瓦，秀中孕奇，被外国人称为沪海最中国的地方。 今晚，花旗银行首次将大中华区年会移师沪海，就在豫园的绿波廊进行，这里也是今年6月份克林顿总统访问沪海时用餐的酒楼。 出租车慢慢由旧校场路折入百翎路，松云楼前的九曲桥广场依然如旧，古色古香的荷花池、九曲桥和湖心亭笑对游客。 “这么快就过来了？”海茵薇笑着迎了过来，与电话中的焦急不同的是，没有了一帮记者的围追堵截，她现在看起来很轻松。 “反正社里报销，大热天我就不去挤公交车了。”一群一群的红色鲤鱼就在脚下游曳穿梭，海茵薇轻松地把手里鱼食投向它们，红鲤鱼迅速涌来，翻起层层浪花，彭渤顺手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拍照，丝毫不顾忌胶卷，“池中的红鲤鱼有万千条，你就是我的那条锦鲤。” 锦鲤？海茵薇不明白后世这个词的含义。 “就是吉祥物，会给人带来好运的东西。”彭渤笑着解释道，“海茵薇，我要转正了。”他的心情也很放松，临出门之前，师傅姜毅英透露了社里准备给他提前转正的消息，让他很是兴奋。 终于，在沪海立住脚了！ “恭喜你！”中外一样，外企也有试用期这个说法，海茵薇眨眨眼睛，开玩笑道，“那我以后称呼你为彭记者还是榜爷？” “叫我唐纳德。” 落日的余晖笼罩了豫园，没有了白日的游人，褪掉了日间的喧嚣，豫园在荷花灯影里更加秀气。 水面也被镀上一层金黄色，荷花，碧叶，锦鲤，夕阳中的海茵薇格外动人，彭渤举起相机，不断地拍摄。 “这些红鲤鱼真有趣，这是豫园中我最喜欢的东西。”海茵薇看着彭渤，彭渤心里一动，“我们，可以合一张影吗？” “当然可以。”海茵薇很大方。 彭渤招手，一个服务员走过来，两人站在九曲桥上，齐齐对着相机，他的手轻轻地搭在海茵薇的腰上，海茵薇似乎动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 “彭，你好。”拍完照，两人刚要进去，约瑟夫与一帮老外走了过来，西装已经脱下来，都搭在肩头，他见到彭渤只是笑着点点头，并没打算驻足。 白色的衬衣，各色的领带，让他们看起来很放松，“今晚有许多记者，恕我不直接招呼你了。”约瑟夫亲热地挥挥手。 看着他白色衬衣的背影，彭渤若有所思，“白狼！” “白狼？唐纳德，你在想什么？”海茵薇笑道。 “没事，”彭渤若无其事道，“在沪海感觉怎么样？” “噢，这里聚集了最优秀的人才，中国的，外国的，年轻高薪，心态开放，精力充沛，诙谐幽默，充满阳光。不瞒你说，当时我一踏进办公室，感觉就象度蜜月，每天都咧着嘴大笑。” 现在有不少记者模样的人已经走了进去，海茵薇也加快了步伐，可是彭渤却停了下来，“蜜月，你结婚了？”他有些吃惊地问道。 “没有，只是一种感觉，一个比方。”海茵薇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我去换服装。” 感觉，幸亏只是一种感觉。比方，幸亏只是一个比方，不过，这是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比方。 彭渤看看绿波廊门前花旗银行那抹红色的logo，正在夜幕下熠熠生光，他也快步直了过去。 前世，胡润在百富榜上犯下一大错误，那就是没有把榜单开发到最大价值，现在手握这份震惊世界的榜单，彭渤感觉，它既是发财证也是自己的身份证。 一九九八年，这些著名的财媒都还没有进入中国，中国这片土地对于他们来说仍然神秘充满不确定性。 所以，日益崛起的神秘国度与庞大的市场，对他们无疑有巨大吸引力，借此在中国产生轰动效应并顺势进入中国成为他们的最佳选择。 而这份榜单确实成为一块敲门的金砖！ 同样，对于这些进入或者重新进入沪海的国际银行来银行来说，他们也需要了解中国的富豪，他们的业务与合作伙伴。 绿波廊里面灯火通明，很是热闹，一位身穿江南青花布衣裳的服务员很快迎了上来，她的身旁是白衬衣打着红领带的酒店经理，胸前戴着横牌，标准的九十年代装束。 不过，有江南青黑色的土布，也有国际上亮白色的衬衫，这也标志着这座城市在保留自己特色的同时，中西结合，中西交汇，日益走向国际。 “我是沪海财经报的记者……”彭渤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带您过去。”服务员很热情，青花布衣穿在身上，有种江南的静气与阴柔。可是就在他抬头时，他的呼吸停止了。 海茵薇已换上一袭雪白的长裙，正慢慢步下楼梯，长裙穿在身上，很高贵也很典雅，就象泰坦尼克号中的温丝莱特一样。 彭渤静静地欣赏着她，海茵薇站在楼梯上，也在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有笑，也有些羞涩，但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海茵薇慢慢步下楼梯，在许多男人的目瞪口呆中，当反应过来后，他们纷纷上前搭讪，个个都是西装革履，彭渤看看自己身上的短袖格子衫，黄色休闲裤，似乎与这里的环境不很协调。 许融茂、郭广长、江北春、陈永……这些出现在他的榜单上的人，就站在周转，他都认识，可是没有人认识他，虽然他在世界上打出名声，但在沪海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财经小记者。 “彭渤。”同城的媒体也来了不少，彭渤看看海茵薇，她正与一花白胡子交谈，他索性也扎入到记者堆里，全国的财经媒体来了不少，大家三三两两聚作一堆，等待着开宴。 约瑟夫作为花旗的高级副总裁，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满脸红光。 “香江股市已经进入白热化，明天，俄罗斯将宣布放弃浮动汇率，卢布肯定将会大幅贬值，美国股市也会重挫至少几百点。” 人群中的有人在关注着此时的香江，他的声音虽小，但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明天的交易额不会太小。”有人立马附和道。 彭渤静静地听着，现在全世界的目光都盯着香江，在一九九八，这是商界和财界的一件大事，在座的金融界和商界的大佬还有这些财经媒体记者没有人不关注这一时刻…… 约瑟夫问，“彭，你对明天的决战有什么想法？谁会赢谁会输？”人群中，约瑟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他笑着问道。 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可是一个花旗银行的高级副总裁特意走过来，询问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满场的目光都投向了彭渤，有人打量着彭渤，询问这是谁？ “一个成功地预测出香江政府下场的记者，国社的记者。”花旗银行有人小声答道。 海茵薇一边应付着与花白胡子的交谈，一边把目光投向这里，她脸上笑着，可是眼神很深邃。 场上一时很安静，只有悠扬舒缓的音乐声在回响。 彭渤看看大家，郭广长、陈永等沪海滩的企业家也在看着他。 “明天会很激烈，开市仅半个小时，我估计交易额就会突破了一百亿港元。” 一百亿港元？有人惊呼道。 彭渤笑道，“一百亿港元只是开始，战况将非常惨烈，但是明天也是决定胜负的日子，若明天的股市和汇市能稳定在高位，国际炒家们将损失数亿甚至十多亿美元的资金，反之，特区政府之前投入的数百亿港元，将血本无归。” “能稳住吗？”约瑟夫又问了一句。他的语气就是询问，很真诚那种。 这不止是他想知道的，全沪海、全中国、全世界这一天都想知道。 明天，只要守在电视机旁就会看到，香江股市交易屏幕上会出现绝世奇观：同一支重磅蓝筹股、同一个买家、同一个经纪代码8136，铺天盖地死守买盘。 明天的4个小时，一分一秒都是风险，一分一秒都是收益，一分一秒都是千万港币和美元的对决。 “下午四点收市，我想，交易额会达到香江股市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但恒指期货指数会在7000点以上报收，最后香江会大获全胜。” “就象窗外的雷暴，前些日子沪海的天气一直是阴云密布，惊雷阵阵，现在不是浓云散去，雨过天晴了吗？” 彭渤指了指外面，夜色下的东方明珠屹立于天地之间，焕发着光彩！ “请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19章 白狼的等级划分（求推荐求收藏） 今天，香江历史上一个永远值得铭记的日子。 无数人在静静等待，也有无数人在合什祈祷，可是该来的总要来，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掉，只能勇敢地去面对。 今天沪海的天气很不好，天空中落着时大时小的雨，明珠塔也屹立在雨雾缭绕之中。 彭渤打开邮箱，出乎他的意料，今天的第一封邮件竟是福布斯总编劳里米纳德发来的。 “唐纳德，在福布斯80年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在中国设立过首席调研员一职，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打破了。” “打破这个局面的的人就是你和我，现在，你，唐纳德，是福布斯正式在中国委派的第一位雇员……” 自从把榜单投到福布斯，两人通过几次话，前世与老外打过交道，人性与世俗，无论中西都是一样的，这位堪称性情中人的老外给彭渤的印象很好。 “一开始，美国的有钱人对这样的排行榜也挺反感，一些老板无法理解这件事情。但一段时间之后，人们开始逐渐接受，这个过程大约花费了10年。而当私人企业慢慢上市后，他们觉得透明度对公司越来越重要。我相信，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人们也会逐渐接受这个排行榜的……对了，最近会有一位非常重量级的人物联系你，希望你们之间会有合作……” 非常重量级的人物？ 彭渤一笑，他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泡上速溶咖啡，咖啡的香味让他精神一震。 这个美国老铁，他口中的非常重量级人物会是什么人？福布斯就已经够重量了！ 彭渤拉开抽屉，拿出一盒刚刚印好的名片，名片上“福布斯”的title很亮眼，嗯，在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的九八年，这个title很管用，至少下午在套另一头大白狼的时候，会增加自己的胜算。 …… 花旗银行沪东总部。 电视前，聚拢了许多人，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盯着电视上的画面，西装革履的花旗银行副总裁约瑟夫也在其中，他不时看着腕上的手表，离收盘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噢，mygod！” “将近8000点！” “790亿！” 最终，随着墙上时钟的报时声，电视前传来阵阵惊呼。 下午四点，香江股市正式收市，全天交易额达到了香江股市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790亿港元，恒指期货最终报收7851点，香江政府大获全胜！ 一个小时后，香江天文台发出了雷暴终止的通告，终于雨过天霁…… 约瑟夫早已脱下西装，袖子挽了上去，他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快速走出办公室。 可是他走得太快，走到门口时却被翘起来的地毯绊了一下，“噢，该死，行政部，把地毯换一下，地毯不换我就换人了！” 声音并不恼怒，甚至有些愉悦，现在他的头脑中哪还有地毯，全是那个国社的年轻记者。 成功地“预测”到香江政府最终救市，成功地“预测”到最后收盘的点位，让约瑟夫认为自己有必要找彭渤再谈谈，这次，他要亲自与彭渤谈，而不是通过海茵薇。 …… citibank，花旗银行那抹红色的logo出现在眼前，彭渤轻松走进大楼。 一位大堂经理很快迎了上来，“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他紧紧地盯着彭渤，“我们在昨晚的年会上见过，你就是小强……” 小强？！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客人都转过头来，彭渤忙作了噤声的手势，“我找人。” “我带您去。”对方很热情，“现在整个花旗都在议论您，小强，太不可思议，您对香江之战的预测很准确。” “没有，我只是根据资料作了猜想。”小强同学谦逊道。 花旗的办公环境很好，看完就是那种分分钟都想进来工作的感觉。 门被推开了，“海茵薇，小强来了。”对方很幽默，顺势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海茵薇吃惊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她的眼睛里有笑，也有些羞涩，但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这里怎么样？”彭渤还是穿着短袖格子衫，黄色休闲裤，很英伦的感觉，这次，他的穿着与这里的环境很协调。 “喝东西吗，咖啡还是茶？”海茵薇笑道。 “刚才他们叫我什么？”彭渤并没有回答海茵薇，小强与旺财，是他与海茵薇之间的交流，他甚至要以猜测到海茵薇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的样子，“噢，喝什么都可以。” 小强，其实，他并不排斥这个词。 海茵薇一笑没有回答，看着她出去，彭渤走近海茵薇的办公桌，上面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昨天两人在豫园的合影。 他若无其事地又坐回了原位，海茵薇端着咖啡走了回来，“你过来干嘛？”海茵薇走回自己的座位，顺手把照片扣倒在办公桌上。 彭渤暗笑，“我来看看你。”他喝着咖啡，“花旗的咖啡味道不错，比我的速溶咖啡强太多，嗯，你知道白狼吗？” “不知道。”海茵薇微笑着靠在座椅的后背上，很放松的样子，很享受这一刻。 “空手套白狼是中国的俗语，如果我们来把白狼划分下等级，如果说福布斯是一级白狼……” “那么中国的富人就是二级白狼。”海茵薇大笑，这个女子太聪明，一点就透。 “不，还没有轮到他们。”彭渤更正道。 “那谁是二级白狼？” “二级白狼……他来了。”彭渤自己笑了，海茵薇以为他又要开玩笑，却不料彭渤站了起来。 “你好，唐纳德，我们又见面了。”约瑟夫走上来热情地拥抱彭渤。 “你好，约瑟夫。”来人是花旗中国区高级副总裁。 “对不起，我刚刚听说，”他看一眼海茵薇，“百富榜就是你的杰作，好的，我知道这是个秘密，我会保守的，不过，老实说，唐纳德，你的榜单震惊了全世界，我一上午接到了六个电话，有四个是关于你的。” “英国人也会恭维么？”彭渤笑了，他朝海茵薇眨眨眼睛，跟在约瑟夫后面走进总裁办公室，海茵薇有些失落，她凝神思考一会儿，去了洗手间，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掏出口红来…… “彭，你的预测很准确，所以我把你找来，我想我们可以合作……”约瑟夫把门关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彭渤从约瑟夫办公室出来，花旗银行里已人去楼空，大家都下班了，只有海茵薇仍在等着他。 “走吧。”彭渤笑道，“二级白狼已经套住，我们应庆祝一下。” “二级白狼，你指的是约瑟夫？”海茵薇瞪大了眼睛。 “颜宁为每个富豪都编制了有血有肉的故事，我们把找来的资料卖给你们花旗，依据刚才签订的的协议，这部分是五万美元，也就是一位中国富豪，卖给花旗银行我们净赚五百美金，当然，我跟他说这是看你的面子。” 本来不值这么多钱，可是福布斯这个title太好用了，昨天对香江股市的预测也让约瑟夫更加信任自己。 这也算狐假虎威吧。 依据与花旗签署的协议，彭渤的澎渤百富公司每年提供详细数据，花旗花钱购买，这个价格每年是递增的，至于递增的比例，对不起，这是一个商业秘密。 “我的面子？”海茵薇不可置信，“你们中国人都是讲面子的吗？……” “你说呢，旺财？”彭渤笑道。 第20章 转正，定级（求推荐求收藏） 《沪海金融雄风再起》 新的一期《沪海财经报》头版头条就是彭渤的文章，只不过文章的标题最后由总编鲍铮亲自操刀，改成了现在这个题目。 周一报社全体会议上，闻着报纸所散发出的油墨味，彭渤内心还是小小激动的，这是重生后自己的稿子第一次出现在报纸上，也是第一次上头版头条。 “……我们沪海分社在全国的报道地位举足轻重，报道工作不能有丝毫松懈。分社每年的部级好稿保持在80、90篇左右，作为分社的报纸，我们财经报要力争部级好稿保持在20篇以上……” 鲍铮突然打住了话头，往下扫了一眼，“最近，最近啊，我们又一篇稿子，被《沪海日报》、《文荟报》、《亲民晚报》等沪海主流媒体，也被《中国青年报》、《科技日报》、《京城日报》等国内媒体大量转载，嗯，小彭的手笔，啊，这期的头版头条，大家可以看一下，还有那篇专访，也被海外报纸广泛刊用……” 鲍铮往下看看，似乎在寻找着彭渤，那一米八的个头很好找，他笑着点点头，“两篇稿子全国的反响都很好，这才是我们国社的文章嘛……身处沪海，我们报社就是要不拘于成法，大胆创新，打破大锅饭，只要是人才，就大胆地用……” 会议时间不长，全体会后是社委会，鲍铮直接在社委会上提出了彭渤转正的要求，用他自己的话讲，“稿子写得好，我到社委会上替你说话腰杆都硬！” 散会后，彭渤在办公室里没坐多久，电话就响起来。 “你好，二组小彭。”彭渤赶紧接起电话。 “我是人事处的老王，社委会一致研究决定，你提前转正，你现在就到人事处说办一下手续。” 师父姜毅英高兴地站起来，“恭喜啊，正式成为报社的一员，哎，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吧。” “请客啊。”大胡子在后面追着喊道。 …… 转正，定级，落户口，这意味着我终于被这个城市接纳，意味着在一九九八年的沪海，我终于拿到了这个城市的入场券。 “恭喜，小彭。” 人事处长笑容满面，“来，把这几份表格填一下。” “谢谢王处。”彭渤笑着坐下，《大中专毕业生转正定级表》，这张表格才是最重要的。 “不要急，慢慢写，社里都知道，你的文字功底很强，嗯，填完这份表，盖上我们报社的公章，报到分社，你就是国社的正式员工了。” “小彭，你的实习期还不到两个月吧，这就算够快的了，嗯，我们的工资是比较高的，转正定级后你的工资是1720块，后面还有零头，不错，挺高的了。” 王处一路下来，说得不多，但工资特意强调了一下，彭渤自己也知道，在九八年的沪海，这个工资还可以。 “中午请客啊。”回到组里，络腮胡子不依不饶，“这么大的喜事还不请客？ “师父，中午，我们到阿毛炖品？”彭渤征求姜毅英的意见。前几天，刚从花旗银行身上又得到一笔钱，请客对他来讲小意思了。 “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老式风扇吱呀扭动着，姜毅英却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听说，那里不便宜，好了，我还要接孩子，快开学了，一大堆事呢。” 她是组长，在这个组她的话就是权威，大胡子笑笑也没再提，姜毅英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小彭，有了工资，钱也不能乱花啊，孝顺孝顺父母，还要攒钱买房，。你现在自己在外面租房住，虽然社里拿钱也不是事，外面三教九流都有，明天我再找一下办公室，看能不能腾出间宿舍，你不找人家就不办，我再给老鲍说说，老鲍还是爱才的……” “我知道，师傅。”在远离家乡的沪海，有这么一个如姐如母的师傅关心自己，彭渤感觉自己很幸运。 下了班，在单位食堂吃了点饭，来到街头。 街头的电话亭一排一排的，这个时候，也并不是人人都有手机，那时的手机三千多一块，所以留给大家的是街头一长溜的插卡电话亭。 1998年的手机还是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的天下，走进一处手机店，服务员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先生，买手机伐？” “看一下，看一下。” “您看中哪一款，我给您拿。”服务员很热情，“您看，这是诺基亚6110，里面还有游戏……”这是第一款内置游戏的手机诺基亚变色龙，内置有贪吃蛇、记忆力、逻辑猜图三款游戏，其中“贪吃蛇”游戏一直流传至今，成为诺基亚手机的传统项目。 彭渤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手机，绿色的屏幕和软橡胶的数字键，天线是外置的，还是充电插座，可是，这款产品也代表了一个时代。 服务员看他犹豫，马上笑道，“这是诺基亚6150，采用双频技术的，还有中文短信功能……”短信，此时也是一个卖点。“我们今年刚刚推出了支持彩壳更换的手机，nokia5110……” “那，这一款，”彭渤显然都不满意，他指指柜台里一款金属质感的手机，“这一款吧。” “这是最新款，”服务员打量一下他，看样子很年轻，她没有推荐这一款，这是店里最贵的手机。 “这是我们诺基亚推出的全球第一款金属质感手机8810……” “就要这一款了，”彭渤不再犹豫，金属质感拿在手里感觉不错，走在街上，回头率不要太高。可是，即使这款五千多元的手机，还是黑白屏的。 办理了中国移动全球通的手机号，用户底费60元通话费06元每分钟，接听也要花钱，他又在卡里预存了五百元。 走出店门，先给家里打了电话，他想也没想，直接又把电话打给了海茵薇。 “这是你的号码？”海茵薇那边好象正在开会，她的声音很低，并没有多说。 本想邀请海茵薇晚上一起吃饭，可是彭渤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班时间的公交车站，依然是人潮汹涌，大家都在排队等候公交车，车里也依然是人挤人，人碰人，挪不出半点空间。 彭渤的眼睛慢慢直了，一辆灰色的大众正慢慢驶过来，他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这辆车，直到车子汇入车流再也看不到。 这是一辆普通的桑塔纳，彭渤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流挟裹进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心里感叹道，也是为给自己增加动力，“下个项目挣到钱，我就先买一辆车。” 第21章 广交天下朋友（求推荐求收藏） 沪海的秋天，就是你感觉不到秋天。 这个城市，没有那么浓烈的斑斓色彩，在某个秋高气爽的清晨，你可能感觉到秋天来了，然后第二天开始阴天降温，秋天可能就已经走了。 尽管是这样，这个秋天给彭渤的感觉依然是美好而舒服。 在报社，有鲍铮和姜毅英的启重，除了夜晚赶稿子辛苦一点，就象海茵薇讲的一样，报社氛围非常好，每天都象度蜜月一样。 今天起得晚了些，彭渤手握一份葱油饼就匆匆跑进办公室，象往常一样打开那台四四方方的电脑，打开邮箱，许多邮件就迫不及待地就蹦了出来。 彭渤没有急着点开邮件，而是先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这才一个一个点开邮件。 排在第一个的是****发来的邮件，这些日子，许多投资银行诸如摩根士丹利，高盛，瑞士银行，美洲银行，德意志银行……都对排行榜表达了极大的关注，甚至希望面谈，了解更多。贝莱德基金公司，富达基金公司，凯雷投资集团，霸菱，联博，首域等基金公司也表达了自己的兴趣。 彭渤隐隐有些后悔，百富榜的影响还在继续发酵，似乎与花旗银行的合作有点过早，否则可以卖出一个更好的价钱。 家里的女儿已经开学，姜毅英早上来得并不早，大胡子的岳母住院，这几天请了假，办公室里彭渤开始逐一回复这些邮件，存储下每个公司的联系人。 一举成名天下知！ 现在，天下都是朋友！ 他心中暗笑，虽然世界知道了自己，整个世界的财界商界都在积极联系他，可是却好象富贵还乡锦衣夜行一样，国内上榜的富豪无一人与他沟通，电子邮件也没见到一封。 噢，这封邮件似乎有点不一样，即不是基金也不是银行，彭渤眼睛一亮，邮件是微软西雅图公司发过来的，落款是微软西雅图总部副总裁里克雷斯特。 自己的排行榜会得到上市公司、银行和基金的青睐，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与微软发生点什么，他看看门外，把门关上，拿出自己刚刚买的手机拨通了邮件上面的号码。 “嗨，你好，我是唐纳德，我接受到了来自贵公司的一封邮件……”彭渤问得小心翼翼，电话那边仿佛有些愣神，彭渤继续解释道，“我是唐纳德彭，百富榜榜单的制作者……” “你好，唐纳德，”对方一下热情起来，“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能给你发邮件，劳里米纳德没有跟你提起吗？” “没有。”彭渤努力回忆着几次与劳里米纳德通话的内容，可是他并没有说到微软，噢，他口中的重量级人物应该就是这位微软的副总裁了。 “噢，可能他把我给忘了，”对方也不着恼，在电话那端笑起来，“唐纳德，我看到了发表在《福布斯》上面的榜单，老实说，我们很感兴趣，我们想邀请你到西雅图来，看看有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合作的，还可以面对面讨论一下你的榜单……” 微软？西雅图？ 98年，这家和计算机行业齐头并进的企业早已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大哥。windows系统已经成为行业霸主，全世界95%的电脑上安装的都是微软系统。微软已经成为了全世界有史以来最为庞大、最为赚钱的软件公司。 但去年年底，因为将ie浏览器和windows系统捆绑销售，微软遭到美国司法部的垄断指控。今年，反垄断案正式立案。这是一场扩日持久的跨世纪官司。 虽然这样，彭渤很想接受邀请，可是很是犹豫，自己作为一个刚刚入职的记者是走不开的，更别提出国。 “你知道，去年，我们在沪海开始筹建微软大中华区技术支持中心，唐，是那里的负责人。” 唐俊？ 对这个号称打工皇帝的人，中国人都不陌生，不陌生的还有发生在他身上的学历门。 “还有，我们准备组建中国微软研究院，李开复……”里克雷斯特的中文看来很不好，或者根本不会说中文，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将是第一任院长……” 哦，微软研究院，这是九八年微软在中国挖的一条河。 门，此时却从外面被推开了，大胡子风风火火走进来，他拿起桌上的水瓶倒满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小彭，今天不出去采访吗？”还没等彭渤回答，他挎上相机又急匆匆出门而去。 “里克雷斯特先生，我对微软中国研究院很感兴趣，我也知道现在研究院正在筹建，我想……”彭渤转身关上门，可是门却又一次被推开了，大胡子又一次闯了进来，“小彭，你什么时候买手机了？来，我瞧瞧！” …… 同齐大学的校园，夜色下是那么静谧。 女生宿舍楼前，颜宁很快走了下来，她似乎很是期盼，又似乎有些不安，看到彭渤，她突然长舒一口气。 “微软研究院？” 微软，颜宁并不陌生，可是对于这个新的机构，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微软现在在中国有两家个机构，一是我们沪海的大中华技术支持中心，另一个就是即将成立的微软研究院，我想，你将来可以到那里工作。” 百富榜，颜宁出了最大的气力，花费了最大的功夫，彭渤一直想为颜宁做点什么，钱，她不需要，东西，她也没有接受，马上面临实习，寻找一个适合她并且将来给她带来无穷收益的单位，这是彭渤一直记挂在心头的。 夜色下，颜宁的身子好象颤抖了一下，她静静地看着彭渤，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要这样看着我，”彭渤笑了，“对于这个机构，你不了解，这是今年微软在中国成立的新组织，并给他派来了一个华人领导者，这个人就是李开夫。”这个名字以后会为中国人所熟知。 “以后的二十年，没有人可以绕开这个机构去谈论这二十年的中国科技史，中国基础计算科学和人工智能人才的培养，源头在此。” 彭渤知道，尽管九八年的微软已经成为帝国且官司缠身，但中国市场尚未完全纳入它的版图，它还要继续在这片未开垦的处女地上试探。 以后的二十年，这个研究院将超越“跨国公司驻中国分部“的意义，成为中国it界“黄埔军校“，阿里云之父王坚，小米合伙人林斌，金山ceo张宏江，百度总裁张亚勤，海尔集团cto赵峰……都出知这所达摩院。 并且，这所达摩院里，会有超过10位院友在中国最顶尖的科技企业担任高管，20位当选电气电子工程师学会院士，80余位在创业浪潮中大有所为。 这些人，随手盘点几个人，都是响亮亮的名字，他们从这里成长，也是从这里开始新的征途，创造更多的价值，往更远的地方去。 “这里是天才的摇篮，科技的巅峰，颜宁，你是天才，这才是你实习应该去的地方！” 颜宁静静地看着彭渤，“你决定了吗？如果你认为合适，我就去。” “合适。”彭渤肯定答道。 “可是，他们同意吗？”颜宁咬了咬嘴唇。 第22章 屋檐下的沪海（求推荐票求收藏） 又到周末了。 今天，本不该彭渤值班，可是这些日子一心扑在买房大计上的老李，要去看房产展销会，临时拉壮丁，彭渤是个新人，又没有拖家带口的顾虑，就被老李拉来替自己值班。 财经报社，所不缺的就是报纸，彭渤百无聊赖地翻着各种各样的报纸，房产，买房，住房公积金……几乎每一张报纸上的内容都与住房有关。 “小彭，怎么是你值班？”听到声音，彭渤马上站了起来，师傅姜毅英已出现在门前，“今天不是老李值班吗？” “他去看房了，这几天都快魔怔了。”本着沪海男人的精明与算计，这些日子，老李的兜里一直装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小本本，随时记下各个楼盘的信息，一是计算器，随时可以计算出各个楼盘的数字。 “他又去看房了。”姜毅英的声音很低沉，眼角也有些红，作为一个平时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周末也要加班的新闻工作者，这个周末难得有空，她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在家陪孩子的。 “没事，你坐，我到办公室去。”姜毅英头一低，朝办公室走去。 彭渤坐下来，只能继续翻报纸，他的手突然一抖，一条引人瞩目的审判让他不得不关注。 照片上，站在被告席上的是那个后来七十多岁从逆境中重新站起来看老人。 “师傅，师傅，……”彭渤拿着报纸快速走回自己办公室，“你看……” 门被推开了，姜毅英慌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彭渤一愣，她的手里握着一条手绢，看样子正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师傅……” 姜毅英有些难堪地转过脸去，好大一会儿才重新转过头来，“没事的，小彭，怎么了？”她看到彭渤手里的报纸。 “没事，没事。”彭渤也有些尴尬，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是看着这个象母亲又象姐姐一样的师傅，他还是决定问一下，“师傅，有什么事吗？” 姜毅英看看他，紧咬着嘴唇又低下了头。她缓慢地在办公桌前坐下，“家里有点事。” “我能帮上忙吗？” “你？”姜毅英看看他，“不好帮的，”她的语气仍很低沉，神情也有些沮丧，“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也许是心里压抑想找人倾诉，也许把这个徒弟当成自己的亲人，停留了半刻，姜毅英还是把自己的委曲倾泻而出。 她是苏北农村人，旦复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沪海，对象在东华大学任教，这样的家庭在沪海也可以了，可是惟一不足的是长期与公婆住在一个屋檐下。 大学分房需要排队，报社这里又迟迟没有动静，两口子决定买房，但是以他们的收入和积蓄，还差着十万块钱的距离，苏北很穷，农村的父母不能提供帮助，在与公婆商量时，好象发生了口角，只能躲到单位里，自己一个伤心落泪。 既然话题说开，姜毅英也不再藏着掖着，“小彭，人，还是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哪怕四十平米，五十平米，也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与公婆长期一起住，勺子哪能不碰锅沿，外地媳妇嫁入沪海，也是要受委曲的，彭澎想不到堂堂国社的记者也有一肚子酸甜苦辣。 “师傅，你等一下。”彭渤把报纸放到桌上，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样东西匆匆而出。 报社旁边就是建行，他匆匆跑到柜台口，“取十万块钱。” 九八年还没有信用卡的概念，存钱取钱只能用存折，“取这么多啊，要买房吗？”柜台里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胖胖的阿姨，笑眯眯地盯着彭渤。 看来，这几天大宗的取钱用项都是用在买房上了。 “是啊。”彭渤气喘吁吁道，“现在不买房，将来会后悔的。” “哦，”胖阿姨一边操作着，一边不时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一下彭渤，“年轻人有房，找对象都好找的，你在哪里工作啊？” “报社。”彭渤一边耐心地等待，一边尽量回答她的问题，当他拿着用报纸包裹的一摞钱飞快地跑出银行，后面胖阿姨还在喊，“是财经报吗？” 财经报，也不是发财报，更不可能会印钞票，就象银行的钱不是自己的一样，当彭渤把报纸包放到桌上时，姜毅英愣了。 “这……是什么？” “师傅，别发愁了，钱，我这里有的。”彭渤尽量平静地盯着姜毅英。 “我哪能用你的钱？”厚厚的的，象砖头一样，姜毅英忍不住多看了报纸几眼，可是坚决地拒绝了。 “师傅，你先拿着，等你有钱再还我。”彭渤的样子是诚心诚意的。 “你哪来这么多钱？”姜毅英奇怪了，一个租住在广昌公寓的小伙子，都不肯在单位附近找房子，只为省几块钱房租，他怎么会一下子拿出十万块钱来？ 这等于他将近五年的工资啊！ “我，”彭渤刚才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主意，“大学时炒股票挣的，师傅，你放心，我的为人你清楚的。” 是清楚，不清楚的话，姜毅英现在就敢报警！ 炒股，自己也在炒的，可是写惯财经报道并不等于就是股市高手，想不到自己这个徒弟竟能有这样大的手笔。 姜毅英有些心动，“你这个年纪，你也要买房的，”姜毅英犹豫道，彭渤却不说话了，抓起纸包硬塞到她手里，“师傅，我还有的，你放心，不会影响的。” “对了，师傅，我想作一篇关于地产的报道。” “可以啊，我支持，明天我们一起去找老鲍。”姜毅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感觉手里沉甸甸的，心里却一下亮堂了许多，借遍亲朋好友，没有借到几毛钱，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帮了自己的大忙。 …… 夜色渐渐暗下来，下午，老鲍也回来一趟，接着又走了。 现在，每个沪海人都在买房，单位里的人也在谈论买房，原本想买车的总编，新车也迟迟不见影子。 “彭渤。” 空旷的楼道里传来陆雨森的声音，彭渤站起来，“在这里，这里。” 陆雨森回头看看后面的颜宁与吴千语，“好了，我们还以为你不在呢。” 吴千语不断地打量着报社，颜宁却没有东张西望，她的脸上永远那么平静，好象不带一丝烟火气。 她到底决定去京城的微软研究院看一下，西雅图那边，彭渤没有急着回答，微软拟定的是一个很庞大的商业计划，可是在中国现行的法律和条件下，依照彭渤现有的人力与物力，很难有所作为。 “你不是说有事要说吗？”看着彭渤安排陆雨森去买肯德基，颜宁问道。 第23章 房企，江湖（求推荐票，求收藏） “有兴趣再作一个榜单吗？”彭渤起身给三人各倒一杯茶，“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怎么样？” “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吴千语喃喃自语重复道。 “嗯，”彭渤笑了，“这是我们今年的第二个榜单，也可能是今年最后一个榜单了，所以，我们要努力，我还指望着过年的年货从里面出呢，我们都要过个肥年。” 年货的概念，南北一样，现在才十月份，一下子给支到过年了，颜宁和吴千语都是忍俊不禁。 “对了，我忘记说了，这次排榜颜宁就不参加了，千语，以你和雨森为主。”彭渤别有深意地注视着颜宁。 “为什么？”吴千语看看彭渤，又看看颜宁，“颜宁，你有秘密，我以为你会样样跟我讲的。”她的眼睛象月牙一样弯在一起，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显得即精明又娇俏。 颜宁要答话，彭渤阻止了她，“颜宁要去京城的微软研究院实习。” 啊！ 还没等吴千语发声，手提肯德基的陆雨森愣在门前，他看看大家，也感觉自己失态，吴千语知道他对颜宁的心思，忙笑道，“雨森，我前世里呒没见过微软啊，要么我们一起去瞧瞧？” 陆雨森看一眼颜宁却不作声。 “我做完这个榜单吧，”颜宁坚持道，“现在开学了，有几个同学课业太紧，肯定不会有时间。” “那就招人手，我也想把公司成立起来。彭渤拿起汉堡递给吴千语和陆雨森，“好了，你的事先放一放，说说这个项目吧。” 颜宁慢慢啜着可乐，“地产百强榜，怎么做，我们对房地产也不了解。” 彭渤笑了，“你以前对肯德基也不了解，射阳有肯德基吗？”他又笑着看看吴千语，“你以前对全国的富豪也不了解，百富榜我们不是也做出来了吗？” 陆雨森吃着鸡腿，扶了扶眼镜，“可是我们真的对地产一无所知。” 彭渤长叹一口气，不同于自己，作为财经记者，他对中国四十年的财经商业大事了然于胸。 “雨森，你知道，中国最早的房地产，和什么有关吗？”看来，是得给三个人普及一下地产知识了。 “什么？”鸡腿咬在口里，思维就变慢了。 “厕所。” “厕所？”咬着鸡腿，陆雨森惊讶道。 “卫生间？”吴千语也掩嘴而笑。 “不是开玩笑，是千真万确。中国最早的房地产出现在唐代。一位叫窦乂的商人靠卖鞋、卖树攒下了80万钱。 他以三万文钱买下闹市区的粪坑，并用计谋引人免费帮他填平，盖了20多间店铺，再租出去，形成自己的房地产品牌“窦家店”，火得一铺难求，连波斯人都来租他的铺子做生意。 后来他成为长安首富，人称“窦半城”。” 唉，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成为沪海的彭半城，呵，想法是好的，只是想一想就好。不过，人家米国那位地产商却把地产商做到极致，成为米国总统，噢，他的名字也叫唐纳德。 “我国真正意义上的房地产行业萌芽，出现在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1980年中房集团的成立，意味着中国有了第一家房屋开发公司。” “东晓花园，在内地第一次以按揭贷款的方式出售，你们能想象得到吗，不到1个小时就全卖光了。” “一个小时？”这次，连颜宁也是吃惊的。 “一个小时，最主要的是，当时的房价已经是408元/平，看起来很便宜？？你们要知道，当时蔬菜是1分钱一斤。” 命运的车轮沿着时代的车辙在滚动，有人快有人慢。 不要说二十年前，就是十年前，许多地产大佬也都还没有登场，没有人想到砖厂厂长潘石屹，玉米贩子王石会变成地产大亨。 那时，任志强刚从部队回到地方没多久，升任华远建设部经理；潘石屹兜里揣着80块钱南下搬砖——做了砖厂厂长；王石还在倒卖火车皮里的玉米；军人王健林刚转业做了dl市xg区办公室主任；许家印还在舞阳钢铁厂车间里挥汗如雨…… “九十年代的海南地产热不必说了，我们只说今年，今年注定不平凡，今年注定会成为地产的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彭渤说到兴起，干脆放下手里的汉堡，“国家寻求变革正式拉开了房改大幕：先取消了福利分房制度。在我们国家坚持了近半个世纪的分房制度寿终正寝，中国正式进入商品房时代。” 这一年起，房地产市场潮涨潮落催生了很多房企的花式崛起与失败。 “说起房企的江湖，从1980年第一家房企诞生，倾轧纷争近二十年，江湖座序频频更迭。” 见他手舞足蹈，象个说书人一样，陆雨森也听得入迷，吴千语更是眼睛不眨地盯着着他。 “80年代末，南北两派分庭抗礼，京系主挑大梁；90年代初，外资房企涌入，粤系一马当先；90年代末，浙系、渝系渐次突起，分立东西……在地产界有一句老话：中国地产看华南，华南地产看粤系。浩荡20载，一部粤系房企沉浮录，半部中国地产风云史，万科、招商、中海、金地、越秀、碧桂园、富力、合生、雅居乐……” 陆雨森随手拿起电话记录本，也顾不得手上有油，开始奋笔疾书，记录彭渤的每一句话。 “你们知道吗，今年初，粤系王石进京，受到朱相接见。” 朱相问王石：“如果取消福利分配制，房地产行业能成为支柱产业吗？” “不能。”王石回答。 “如果金融市场开放，房地产还不能成为支柱产业吗？” “不能。”王石又一个否定。 直到朱相放出“两年内一定要把住宅行业促成支柱产业”的话时，王石才答道：“既然总理说行，就一定能行。” 说完，彭渤自己先笑了，这后来做得一手好红烧肉的王笨笨同学，太特么随机应变地搞笑。 “你们不要笑，”他自己笑，却不让颜宁与吴千语笑，“我说这话的意思，地产榜我们必须要作。”以后我们的许多榜单都会是这个榜单的派生品或者千丝万缕联系。 “当然，说到地产江湖，说到粤系，其实我们先要说京系，万通擎举中国地产旗帜，华远齐名万科，……以京系为代表的北派房企枭雄迭出。” 不过，京系彭渤不想多言，整体而言，80年代到90年代后期，京城房地产市场是国有企业的天下，华远、城开、天鸿、中房、北辰、住总、城建等分食蛋糕。作为行业老大，到2001年，万科也才拿下京城三个项目。 彭渤说得很激动，陆雨森听得很认真，他是最认真的人，“彭师兄，那这个榜单我们怎么去排？” “选取96年至98年的销售额均值作为评价入选门槛指标，面积、施工面积、竣工面积、投资额等为基础经济指标，设计相应的评价指标体系，运用因子分析法和相关数学模型，定量计算出中国房地产开发百强企业的综合实力指数……” 说到这里，还真离不开颜宁，必须她来参与。 “可是，这会不会有风险，万一，我们的榜单不准确？”吴千语担心道。 二十年后宝万之争，王石在冯仑的办公室里，跟姚振华当面杠到凌晨，王石指着姚振华骂，甚至指责野蛮人没有资格控制万科，姚堂主仍然面色不改：做生意嘛，就是要赌一把。 现在，彭渤也要赌一把。 “对，别人对我们的榜单有异议怎么办？”颜宁也很担心，地产江湖水太深，别鱼没捞到先把自己淹死。人家动动小指头，也不是这几人能受得了的。 “那是他们的事。”彭渤笑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排榜，我还就怕没有异议，你们听说过潘石毅的搜狐现代城吗？” 第24章 兵分两路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安全，也没有最危险，你认为最安全的可能就是最危险的，你认为最危险的，也可能是最安全的。 对这些地产大佬进行排名，陆雨森的担心彭渤是感知到的，他担心万一排名不准或者有差池，会惹来大麻烦。 可是彭渤认为，排行榜也象坐飞机，这是最安全的一种出行方式，但说不好也会象上个月一样，东航的飞机在飞往京城的途中发生故障，只能中途返航迫降，好在人机平安。 颜宁看看坐在一旁的彭渤，显得有点担心，身在沪海，这条迫降的新闻大家都知道，今天也坐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她还是有些许担心。 彭渤却在看着在机舱里来回穿梭的空姐，白色的衬衫，纯蓝色的裙子，蓝色条纹的领结，这套空姐的行头放在二十年后是土气的，可是这是前世东方航空空姐的标志性着装。 上世纪90年代的沪海，产业结构面临大幅调整，作为劳动力密集型的纺织业首当其冲，近100万产业工人面临下岗再就业。 1994年年末，在产业大调整的关键时刻，东方航空公司从2000多名应征者中招收18位纺织女工当上了“空嫂”。 眼前的这位空嫂，是本次航班的主任乘务长，很显然她不象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个头高挑，面容精致，谈吐温婉，让人如沐春风，身上别有另一番韵味，就象成熟了的桃子，咬一口蜜汁横流。 “先生，能不以麻烦您调换一下座位？”她礼貌地询问彭渤，“当然可以，愿意效劳。”彭渤看看颜宁笑道。重返青春，彻底告别中年的油腻，幽默与风趣也在年轻的身体上回归。 这是一对夫妻想坐在一起，人家蜜月当然不能拆开坐，可是没坐下几分钟，空嫂又带着一对母女跟他说，“先生，能不能让她们坐一起，之前checkin晚了，座位被分配在不同的地方了。” 这个没得说，再换一次，彭渤依然没有二话。 这次换到经济舱前排靠窗子的位置，他刚系上安全带，结果空嫂又一脸不好意思地过来，“先生，她们第一次坐飞机，想让孩子看看窗外的景象。” 彭渤回头一看是一对母子，正殷切地看着他，“没问题，您让我去哪我就去哪。”这次，他被换到了中间的位置了。 飞机开始慢慢滑行，彭渤正在低头看书，那位空嫂却又走了过来，“先生，请您坐前面可以吗？” 几秒钟时间，彭渤愣住了，可是他马上反应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升舱吗？ 显然，这绝对是小概率事件。 他笑着站起身来到公务舱，可巧的是那位空嫂就与另一位看起来象是空姐样子的人坐在对面，见他过来，朝他嫣然一笑，“先生您好，橙汁，苹果汁，可乐，请问您需要哪一种？” 彭渤看着她笑了：“哦，我要桃汁。” 空嫂一愣，“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桃汁。” 彭渤笑了，“有桃子味的苹果汁吗？”苹果的甘甜与桃子的多汁，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空嫂的味道吧。 那个坐在对面的空姐一下笑了，空嫂也一笑，“我们有苹果味的苹果汁，先生您要吗？” “要。”彭渤也笑了，“我也要橙子味的橙子汁。” “那你要不要可乐味的可乐？”有趣的客人为枯燥的旅行增添了快乐的色彩，空姐也开起了玩笑。 看着空嫂提壶过来，彭渤看看她别在胸前的胸牌，“嗯，章蕴蓝？” …… 两个小时过去了，飞机慢慢平稳降落。 章蕴蓝就站在舱口，微笑着与每一位客人告别。 “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 “也谢谢你，”彭渤笑着回应道，一脸平静的颜宁跟在他的后面，“希望有机会再见。” 微笑就如湖中的涟漪扩散到最后慢慢停住了，但笑容仍然挂在脸上，章蕴蓝看看他，两秒钟后，接着又对下一位顾客笑起来。 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京城刚刚下过小雨，人们都穿上了秋装，街头看到的都是红色的夏利和黄色的面的，还有京城世纪末的那种老式公共汽车。 马路很宽阔，可是街上的车辆并不多，一排排刘德华为爱立信做的广告牌间隔竖立着，广告牌旁边是水泥制电线杆，不时有自行车从旁边快速经过…… “以前来过京城吗？”两人打了一辆出租，那时的京城出租，到哪都是10块钱，彭渤看看颜宁也在看着这个北方的城市，轻声问道。 “没来过。”颜宁不好意思地一笑，司机师傅从反光镜里看看后面的颜宁，又瞅瞅坐在身旁的彭渤，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手机。 “这手机不便宜吧？”这年头，小手机一揣兜儿，整个人的范儿都起来了。 彭渤也看看司机师傅，全国人民都知道京城的的哥热情能侃，“还凑合，师傅，现在京城买房的人多吗？”干一行爱一行，既然想作地产排行榜，那得空就得多了解一些。 “还成吧，逛房产展销会的多，真金白银掏银子的少，”平坦的大路上，司机的车开得飞快，“一夜之间，房子都变成了香饽饽，再也不能靠工作分配房子了……” 彭渤笑了，今年，一个叫“房地产”的行业，叩开了时代的大门。许多人在急着诠释天下英雄出我辈，可是却没想到一入江湖岁月催，斗转星移，天地频换，有人快速崛起，也有人失意入狱…… “现在京城的房价大约多少？” “二环的房子2000元一平，牛街的房子均价已经过了5000元/平米。”司机师傅叹口气，“这得多厚实的家底才能买得起，大家都在看着，说不定，哪天就降了呢。” 降，是降不了的，彭渤也没有多说，一路上，净听的哥瞎侃，他不时扭头看看窗外，秋风萧瑟，午后的阳光映着红林，华澳中心的售楼广告映入眼帘，广告牌很大，也很宽，嗯，这个售楼热线的电话号码很吉利，除了首个数字以外，后面就是一路“8”到底。 经过清华大学，不到五站地的距离，前面就是希格玛大厦，秋风吹过，卷起阵阵扬尘，颜宁赶紧把车窗摇了上去。 “到了，”彭渤笑着回过头来，“是不是有点紧张？” 颜宁咬着嘴唇，看着窗外，轻轻点点头。 “不要紧张，”彭渤看看前面这幢不起眼的大楼，“我说过，你是天才，你应当与天才在一起，在这里，你将参与到一个伟大的时刻，这里的人的光热二十年后将辐射至大半个中国科技圈。” 颜宁推门下车，却发现彭渤仍在车上，“你，不陪我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去面试，我去见人，我们兵分两路。” 第25章 豪宅教父 海淀，紫竹桥。 彭渤慢步走下出租车，时近中午，秋日的阳光并不炽烈，暖暖地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你好，先生，您看房吗？”华澳中心售楼处，彭渤刚刚走到门前，马上有售楼小姐迎了上来，修长的身材，一身得体的亮灰色西装，为整个楼盘的气质增色不少。 华澳中心定位在高端地产，亚运花园奠定了这家房企的在京城的口碑，彭渤笑道，“我不买房。” “那您看看？”售楼小姐的脸上仍如秋天的天空，晴空万里。 “我来，是想面见你们徐总，方便联系一下吗？” “徐总？”售楼小姐再次打量着彭渤。 “我是福布斯首席调研员，百富榜榜单的制作者，你可以代我打个电话吗？” “福布斯？可以，您稍等。”售楼小姐把他让到一边的沙发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款款离开。 彭渤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这个高端的售楼处，如果说现在还是京粤房企雄霸天下的格局，那未来十年，闽系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江湖地位。 闽系又分南派和北派，南派诞生于霞门或以霞门为主战场崛起，北派则以富州为大本营。南派代表就是今天要拜访的徐永茂，人称“中国豪宅教父。 在他的印象中，徐永茂是在1995年进京后，3年内投资接近20亿，连开亚运花园、华澳中心等高档项目，独占此时京城1/3以上的高档住宅市场，亚运花园一度成为京城名盘风向标。 有趣的是，时茂的楼盘名满京城，但低调的徐永茂始终鲜为人知。今年，他进入彭渤百富榜前10位。 …… “百富榜？……人在哪里？”徐永茂并不在京城，巧的是他正在沪海，福布斯首席调研员他并不清楚是哪个，但是百富榜，是这几个月富豪圈子谈论的热点话题。 “就在我们华澳中心售楼处，人很年轻，二十多岁吧。” “他说来的目的是什么？” “没说，只说想拜访您。”副总小心答道。 电话那端沉吟半晌，“让世潭见一见他吧，代表我。” …… 大厅里，一个穿着销售西装的的年轻人走过来，彭渤正在打电话，有了上一次的练兵，这一次速度快了许多，不象上一次是大海捞针，全国的房企就这么多，彭渤把各个大系也讲明白了，吴千语和陆雨森他们在沪海先作基础工作，把大体的房企拉出来，等颜宁回去做一个计算模式…… “你好，请问您是彭先生吗？” “你是？”彭渤收起手机，“不好意思。”他伸出手来。 “我姓徐。”对方也伸出手来，胖胖圆脸上戴着眼镜，一身西装，售楼处普通人员的西装。 彭渤笑了，这些富豪如此低调，他本来做好了吃闭门羹的打算，可是徐永茂竟派儿子亲自前来接待。 五年后，时茂滨江花园小区就是他的手笔，二十年后，时茂深坑酒店也是他的作品，这个酒店最贵10万块一晚，不过，现在他仍是普通的销售。 “到外面谈吧，我们可以边吃边谈。”徐世潭道，头发很直很软很厚，这样的头发一般多见于富二代头上。 “到麦当劳吧。”彭渤看到西面有一家麦当劳店。 “麦当劳？”徐时潭没想到彭渤提出吃麦当劳，他有些犹豫。 “我饿了，吃，不是主要的。”彭渤笑道。 看他如此坦率，徐时潭有点轻松，两人走出售楼处，后面的小姑娘却盯着两人的背影齐齐围观。 “这是谁啊？” “福布斯。”一个说道。 另一人问，“福布斯是什么东西？” …… 在麦当劳找位子坐下，“请。”二人同时说道，示意对方先点餐。 互有默契，二人都是一笑，彭渤说，“我就不客气了，飞机上的食物消化尽了，实在有些饿。” 徐时潭又笑了，汉堡很快上来，二人都是一手一个，看样子，他也有点饿，“百富榜，我读到过，很了不起，这是一个里程碑，中国还没有这样的排行榜。”徐时潭赞道。 “我们的排行榜其实是一部微观的商业史，正如洛克菲勒、卡耐基、摩根一样的财富英雄，他们的故事照亮了美国的经济发展史，我们今天做的工作就是找到中国的财富英雄，并让世界了解他们……”彭渤看看他，端起可乐，“在美国能够上财富排行榜是一件相当令人骄傲的事情，可以给名单上的人带来很多好处，比如名望，比如贷款信用等，但中国人藏富的习惯一时却改不了。” “这是中国的现状。”徐时潭不想说得更深，交浅言深是大忌。 “我们排百富榜还有一初衷，就是看哪个行业诞生的富豪多，说明这个行业更赚钱，比如全美400强中，富豪人数最多是做娱乐媒体的，但我们认为下一个十年甚至二十年，地产业将会是未来的金矿。”彭渤看着徐时潭，两人年纪差不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这也是我们做这个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的初衷之一。” “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徐时潭举着可乐没有喝下去。 “不象欧美国家已经进入后城市化时代，行业增长点都围绕着城市生活产生机会，中国在城市化进程中，产业的积中点都在房地产，……” “彭先生，那您认为，中国的地产……”徐时潭在斟酌着自己的词句，“未来十年，五年，中国的地产会是什么样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下风云出我辈……” “一入江湖岁月催……”徐时潭笑着接口道。 “对，未来的地产，粤州地产看产品、沪海地产看行情、京城地产看概念、渝庆地产看潜力，京沪渝粤四大江湖势力春秋鏖战，闽、浙、苏异军突起，房地产市场大起大落，踏准行业发展节奏至关重要，决定了企业能青云直上还是错失良机、不进则退。” “那您认为现在的节奏在哪里？”徐时潭干脆放下可乐，直直地盯着彭渤。 “现在的节奏在沪海，在沪海的沪东。” “沪东？” “时茂集团定位高端，最高端的楼盘应出现在沪江两岸，沪东沪西不要再晚。”彭渤笑道，“沿江、海、湖，依水而建的地产模式，会成为高端住宅的代名词，而放眼，黄沪江只有一条！” 徐时潭沉吟半晌，“彭先生，受教。”他举起可乐，“今晚请给我机会，一尽地主之谊。很坦率地讲，我们不希望进榜，但是，如果一定要排，请务必排得准一些。” “我知道，这会影响股价和信誉，但也请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 “这是我的名片，徐时潭，家父徐永茂，今晚请一定给我们机会。”徐时潭站起来，双手递过名片。 “不巧，今晚约了微软中国研究院的李开夫，如果不介意，大家一起认识一下？”彭渤也站起来，双手接过来。 微软？ 第26章 兰博（求推荐求收藏） 徐时潭回到亚运花园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父亲徐永茂的电话恰巧这个时间就从沪海打了过来，不知他是一直在等自己的电话还是这时才结束应酬。 “微软？”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到这两个字，徐永茂明显沉默了。 “对，微软研究院，离人民大学不远，”徐时潭晚上喝了点酒，现在脸上还是红红的，“他是送一个学生来面试的，对了，席间还与微软西雅图一个副总裁通过电话，两人好象很熟悉的样子。” 徐时潭在澳洲留过学，作为一名合格的海龟，他知道微软和比尔盖茨在全世界的江湖地位，也知道微软副总裁的江湖地位。 至于席间那个微软研究院的院长李开夫，他此时还没有后来那么出名，但李开复很儒雅，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温的气质，让人很舒服，给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当然还有微软沪海技术中心的那个汤俊，实实在在是微软派驻中国的一方诸侯，后来人称打工皇帝，这些人与彭渤在一起，不知不觉改变着他对彭渤的印象。 他甚至有些自惭形秽，这些人拉出来在世界和中国都是有名的，反倒是自己默默无闻，虽然自己澳洲毕业后去了香江，从最基层的员工做起，挨家挨户上门推销产品，今年才被父亲召回时茂集团，但自己的身上总觉有富二代之嫌。 但是彭渤很尊重自己，郑重地向两位大佬介绍自己，作为一个从最基础销售干起的人，看惯人情百态与世间冷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对方的真实态度，他对这位福布斯中国首席调研员的真诚很有好感。 席间彭渤对微软研究院评价颇高，把研究院比为少林寺的达摩院，李开夫与汤俊也很高兴，对他也很尊重，这顿饭吃得很痛快，但这个饭局很奇怪，有it人，也有地产人，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这就是中国将来二十年的两座金矿。 “多个朋友多条路，广交天下朋友是没错的。”徐时茂终于说话了，“他说是想做中国地产排行榜？” 徐时潭收回思路，忙说道，“嗯，我转告了您的态度，务必排得准一些。” “他也看到了地产的机会……”徐时茂缓缓道。 “他对国内地产很熟悉，很有见地，说起将来的高端地产，最高端的楼盘应出现在沪江两岸。” 对这个观点，徐时潭颇为心动，可更加让他心动的是席间彭渤的一句话，“还记得许文强与丁力第一次合作失败后，逃命时说，在沪海就是这样，一夜之间什么都有，但一夜之间也可以什么都没有。” 他，也要作沪海滩的许文强。 “沪海？”这倒与徐永茂不谋而合，他一直在关注着沪海，老早就想在那里打下时茂的第一根桩脚，“嗯，时潭，这个人这么年轻，朋友又这么多，你可以把他当作一个朋友来交往，他在京城期间，约他吃饭。如果我的时间赶得及，我想见一见他……” …… 此时的彭渤与颜宁却坐出租车上赶往酒店。 黑暗中，颜宁看看前面坐着的那个高大的背影，他的气场很强，今天在微软一帮人面前谈笑风生，丝毫不落下风。 “大家都在夸赞你呢。”彭渤回过头来笑道，“跟我说说上午面试的情况。” 今天说是面试，其实还有笔试，内容就是在四十五分钟之内完成一张多题型的卷子，有智力题、数学题、编程题。 “第一个面试我的叫张亚勤，他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上班，我是他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我们就是随意谈。”颜宁笑道，她对这次面试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第二个见到的是李开夫，他知道我是做数据库的，还问我知不知道jimgray，看过他什么书等等。第三个面试我的是凌小宁，一上来就考我编程题，除了一些边界问题没有做到完美之外，对其他的都还挺满意的……” 后面的面试官还出了几道智力题，那道关于烧绳子的问题，颜宁想想就好笑。 “他们问我，让我从数据库改行做图形学，可不可以？” “我认为你没问题，我老早就说过，你是天才，”黑暗中，颜宁看不清楚彭渤的脸，可是却看到彭渤递给她一样东西，“恭喜啊，正式进入达摩院！” 借着路边的灯光，颜宁看到了自己的手里多了一部爱立信的手机，刘德华作广告那款爱立信。今天上午，在出租车上看了好几眼，可是，谁知彭渤晚上就给自己买来了。 “彭渤，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她的拒绝很认真。 “这是我的礼物，你与他们一起，要习惯接受西方人的思维，别人送你礼物你推辞是不礼貌的。”彭渤如是讲，如是劝。 颜宁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盒子，手机很小巧，也很漂亮。 可是，他知道自己今天上午看的不是手机，而是刘德华吗？ “我这几天一直在京城，有采访任务，也想接触几个地产商……” “我陪你。”颜宁马上说道，可是说完她才感觉自己没有女孩子的矜持，脸上立即发热变烫起来，好在黑暗中彭渤看不清楚自己的脸。 可是黑暗中，她的眼神也是亮亮的，眼睛里全是神采，就象两团火焰，点燃了京城的夜晚。 …… 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很快象一粒石子投入到湖水中，搅动了地产企业的江湖。 在北派房企江湖中，彭渤最想见的其实是自己的山海老乡任大炮，前世的小伙伴们听任大炮的都发了，听谢国忠的都赔了。可是，华远却回复他任总出差了。 他想见的人不在，他不想见的人却在谈论他。 万同地产，冯伦坐在办公室里，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兄弟潘石毅，还有潘石毅的老婆张馨。 “这个人什么来头？” “听说是福布斯的首席调研员。”潘石毅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说到福布斯，他兴奋得眉开小眼笑，每一根头发都有跳动的欢畅。 “福布斯对中国地产很感兴趣，他们排这个榜单会是一个风向标，”张馨的思路与丈夫并不合拍，两人此时虽然生了孩子但还在磨合，“但这个榜单会影响我们的贷款，影响我们的销售，还有信誉……” “要不要见一见他，听说他现在就在京城？”潘石毅问冯伦，在他的心中，一生中有三个人对他影响最大，一是在南方划了个圈的那个老人，其余两个就是现在面前的大哥和老婆了。 “先等一等，”冯伦踌躇道，“再看一看……” 他还在犹豫，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彭渤与颜宁刚刚走出酒店，他的电话就响起来。 “你好，唐纳德。” 电话号码很陌生，口气也很陌生，一幅标准的美式英语发音，彭渤以为是福布斯的人，自己的电话只有福布斯的总编劳里米纳德知道。 “你好，请问您是谁？” “我叫约翰兰博，”来人笑着自我介绍道，“……” 兰博，彭渤一下笑了，他看看京城街道漂荡的黄叶，第一滴血？ 第27章 时代周刊 中国大饭店，与中国国际贸易展览大厅和国贸商场相连，俯瞰京城最著名的大街，毗邻紫禁城，素有第二国宾馆之称。 “兰博不钻丛林，反而跑到大饭店里来了，将来如果我是影视公司老板的话，就在这里拍这么一出。”彭渤与颜宁下车，边说知边走进大堂。 颜宁也笑了，“那就不叫兰博，叫彭渤。”她用英语的发音叫着两个名字，不得不说，发音还挺象。 一个戴着眼镜留着胡子的外国的胖子站在门外，瞅了瞅他们，又收回目光，好嘛，这肚子被腰带一勒，都跟快要掉到地上似的。 “请问，时代周刊的约翰兰博先生是否住在这里？”彭渤到前台询问道。 “时代周刊，兰博先生？”服务员四处打量着，“你看一下屏风后面，刚才坐在屏风后面的沙发上的。” 屏风后面却只坐着几个女人，正在悠闲地喝茶聊天，“难不成兰博同志是位女士？”彭渤看看旁边的大堂酒吧，也没有客人。 “hello，我就是兰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彭渤和颜宁快速把头扭回去，看着眼前人，彭渤不禁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他生怕自己的下巴掉到地上。 颜宁的目光却掠过他的胡子停留在他的大肚子上，感觉到自己的不礼貌，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彭渤先生？”胖子兰博伸出一只胖手，“很高兴见到你，自我介绍一下，约翰兰博，时代周刊亚洲区副主编。” “彭渤。”彭渤笑着自我介绍道。 胖子也在笑，“到这里坐一会儿吧，喝点什么？”他对颜宁笑道，“噢，彭渤先生，你的夫人真漂亮。” 颜宁一下红了脸，她拘谨地看看彭渤，彭渤却没有表示，胖子狡黠地眨眨眼睛，看来胖子也有一颗爱搞笑的心。 “看来我们俩都搞错了，你可能把我当成了西尔威斯特史泰龙，”胖子笑着握拳作了个拳击的姿势，“可是我没有他灵活。” 颜宁喝着咖啡，听着胖子用英语闲聊，嘴角一直忍不住笑，他何止没有史泰龙灵活，差得实在太远了。 “而我认为彭渤先生应是一位中年人，一位学者，可是我搞错了，没想到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很帅。”他说得手舞足蹈，让周围的几位女士忍不住朝这里观望。 “兰博先生，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彭渤好不容易插空问道。 “是海茵薇女士，噢，她的声音真好听，是她给了我你的电话，”胖子兰博很象那个脱口秀女王，你不打断他他会一直不停地说下去，“我刚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感谢上帝，你还在京城，噢，对了，看我的脑子，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彭渤与颜宁对视一眼，不会是一大摞时代周刊吧？ 兰博象变魔术似的从地上拿出一个盒子，推到彭渤面前。 黑色鲨鱼皮盒子，花纹很有质感，他轻轻地打开盒子，一把匕首就出现在眼前。 “兰博刀，”兰博得意地眨眨眼睛，“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噢，开个玩笑，是以那个兰博命名的，我不知道夫人也在这里，否则我会再定制一把。” 他嘴里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把刀的来历，这把刀来自美国肯塔基州的刀匠吉尔-希本，此人也是派拉蒙电影公司的官方军械师，这把刀现在市场上很值钱。 作为一个男人，彭渤对刀有自发自内心的喜爱，手里这把刀银白色无条纹，外观彪悍，刀锋锋利，很适合把玩，一时他有些爱不释手。 可是，他郑重地抬起头看着兰博，“兰博同志，你确定这不是管制刀具？”他是怎么带上飞机的？这一点令人匪夷所思。 “管制刀具？”这下轮到兰博纳闷了。 “好了，我想您飞越太平洋，不是只为了给我送一把刀吧。”彭渤把刀放好，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与一个外国人玩刀好象不合时宜。 “当然，送您一把刀只是希望您能记住我，前天，我人还在粤州，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听说您正在排一个地产榜，老实说，我们时代周刊对这个很感兴趣，我也很感兴趣，百富榜，很遗憾，你没有选择时代周刊进行发布，但是这次的地产百强榜，我衷心希望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兰博先生，可是榜单刚刚开始制作，确切地说，正在进行，”彭渤看看颜宁，颜宁也温情地看着他，真象是他的女朋友一样，“我的女朋友，就在微软研究院工作，她会帮我搞定地产数据库和一些关键的算法。” “微软？我知道的，比尔盖茨对中国很关注，”兰博笑道，可是他看到这个中国人的中国女友脸一下红起来，“那我们对这个榜单的期望会大大增加，专业性肯定没问题，彭渤先生，您是专业从事榜单制作吗？” “我有我的团队，另外，我在中国一家大型财经媒体从事报道工作。” 团队？ 颜宁笑了，如果说以前她真的认为自己是在一个团队中，可是前几天见到了微软的团队，她才知道了团队的真正概念，可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团队的leader是彭渤。 “噢，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团队，百富榜，吸引了全世界的眼光，为国外了解中国经济和中国经济正在经历什么样的变化打开了一扇窗。”兰博喝了一口咖啡，“这里的咖啡味道不错，……我们时代周刊也对中国的富豪阶层投以了的热切的关注，我们认为，这份榜单的价值远远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当然，新榜单的价值我们也看好。” 彭渤微笑着看看这个美国佬，显然他明着在说旧榜单，实际在引诱自己为新榜单出价。 “彭渤先生，您对时代周刊了解多少？”兰博放下咖啡。 “时代？”彭渤用勺子搅动了一下咖啡，“这个地球人都知道。” “您的百富榜地球人也都知道。”“兰博快速接口道，两人都笑了。 《时代》是美国三大时事性周刊之一，是美国影响最大的新闻周刊，有世界“史库”之称，也是当代最具代表性与影响力的刊物，没有之一。 《时代》有美国主版、国际版，以及欧洲、亚洲和拉丁美洲版。象百富榜一样，《时代》也有自己的百人榜，分为“巨匠”、“领袖”、“先锋”、“标志人物”及“艺术家”五大类。 中国人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人很多，吴佩孚，蒋介石，溥仪，陈诚，还有共和国的几位伟人都登上过时代封面。 1984年，一个喝可乐站在长城上面的青年人也登上上时代封面，可乐，象征着中国的新面貌，很直白的表现出中国人开放的心态。 但是，此前登上封面的只有政治人物，前年年初，巩俐成为了第一位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艺人，在外国人眼中她就是中国电影的形象代表。 而就在前年年底，王菲第二位登上《时代周刊》，成为首位登上《时代》封面的华人歌手，消息当年已广为传媒报道，轰动一时。 “我相信，时代与福布斯比起来，它的份量您要清楚得多，”兰博似笑非笑地看着彭渤，“百富榜如果发表在时代周刊上，比发表在福布斯上会更加惹人注目，因为这个榜单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代表了中国的变化与进程，我们时代周刊的总编凯利先生也说过，这样的榜单就应该发表在时代上。” “可是时代不是财经周刊。”整个过程，颜宁终于插了第一句话。 “可是我们影响力全世界第一，我们有这方面的版块，我们对其中一些人非常感兴趣，”兰博好象如数家珍一般，“刘永行，刘永浩，作猪饲料也能成为富豪，看来中国真是一个农业大国。但是，百富榜已经在成为过去时，我们也注意到中国政策的变化，和朱总理的讲话，地产作为支柱产业会代表中国经济的发展方向，这次，我们想让代表中国新经济形象的人登上我们的封面，所以，彭，我们一定要合作，我们时代周刊有信心，我们会拿出最好的版面来刊登这份榜单，这个请你放心，在价钱上，我们会是福布斯的双倍。甚至更多。” 双倍？ 彭渤用手中的勺子轻轻敲了一下骨瓷的咖啡杯，咖啡杯发生清脆的声响。 第28章 有朋自远方来（求收藏） 兰博是亲自从酒店叫车送走彭渤和颜宁的，看着车子汇入到街头并不多的车流中，他这才笑着走回酒店。 “一杯威士忌，谢谢。”他兴奋地在吧台坐下，伸手把一张十美元钞票放到桌上，这是给服务员的小费。 “噢，感谢上帝，我们终于抢在了前头，”兰博兴奋地拨通了电话，“基本上谈妥了，亚瑟，你知道，现在全中国的人都在谈论房子，都在关注房子，地产会是1998年的一个标志，它开启了中国一个新的时代……” “他有什么要求？”电话那边的声音也很轻松，他也很自信，凭着《时代周刊》的巨大声望和杂志封面上time标志，就足以搞定任何一个人。 “没什么要求，只是说再考虑一下，”兰博马上又补充道，“不过他对我的报价和条件很心动，噢，我是说我们的出价是福布斯的两倍，甚至更多……” “这个价格不高，”电话那边的人笑道，“这个榜单不止我们在关注，你知道的，我们是跑到了前头……15楼那帮人已经落后于福布斯，现在他们也在盯着这个榜单，噢，感谢上帝，我们还是赶在了前头……” 兰博笑了，时代周刊与财富杂志总部同在位于纽约第六大道上的“时代—生活大厦”里办公，15楼和16楼就是财富的编辑和经营部门。 “约翰，你先不要回来，你就在中国，确认榜单出炉，签订合同，”电话那边的人鼓励道，“我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份合同，那么亚洲区主编这个位子，我想，没人能够代替你……” 亚洲区主编？ 兰博两眼放光，满脸变红，他放下电话，拿起面前的威士忌，轻轻地晃了晃，“京城，这个时间，有哪些地方比较好玩？” “秋天啊，到香山啊，到香山看红叶！”服务员答道。 “红叶，好吧，但愿这是一个好兆头。”兰博笑着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 沪海，花旗银行中国区总部，高级副总裁约瑟夫的办公室。 约瑟夫手持无绳电话，用手拉了一下百叶窗，沪海温暖的秋日阳光顺着缝隙照了进来。 “海茵薇，对，她是我们花旗银行的员工，噢，你是不是看到了百富榜？上帝，你要到沪海？！！我真高兴，期待与你见面，你已经在机场？……好的，可是，伙计，你不知道，这个榜单其实另有其人，对，是彭渤，……” 约瑟夫挂断电话，匆匆走出办公室，“海茵薇，怎么能联系上彭渤？” “他刚刚买了一部手机，这是他的号码。”海茵薇正在打电话，她在一张纸上写下电话，约瑟夫打了个响指，笑着回到自己办公室。 “hello，唐纳德，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噢，你的那份榜单帮了我们的大忙，我想我必须要感谢你…… “吃饭就算了，如果你真要感谢，那可以给我追加一部分报酬，这我很乐于看到。” “合同已经签订了，只能下次了，”约瑟夫笑道，“可是当面感谢你一下，吃饭总是要吃的吧。” “真不可以，我有一篇稿子，社里催得紧，改天，改天我给你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彭渤拒绝得很客气，“好了，我马上上飞机了，见面再聊。” 约瑟夫无奈地放下电话，想了想他拿起电话，“让海茵薇到我办公室来。” “让我给彭渤打电话？”给彭渤打电话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可是现在副总裁让自己打这个电话，那就不是私人性质的电话了。 “我想请彭渤吃饭，这与我们花旗的业务有关，当然，我也想介绍一个朋友给他认识。” 介绍朋友？ 海茵薇看看约瑟夫，恐怕这才是约瑟夫的真实目的吧，但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让约瑟夫追着彭渤要吃这顿饭，还要拉自己来来彭渤打电话？ …… 沪海，每天都有无数人在这里涌入涌出，一条黄沪江将沪海分为沪东沪西，沪东是繁华的陆家嘴金融贸易区，沪西则是有着厚重历史感的万国建筑群。 彭渤与颜宁走出机场，打了一辆出租，海茵薇的电话就再度响起时，彭渤接通电话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吃饭，又是吃饭？” 加上约瑟夫的邀约，彭渤已经拒绝了几个饭局。 徐时潭打来电话，徐永茂已经回到京城，想与他见一面，可是他已经登机，只能改日再约。 颜宁听着彭渤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脸色一黯，扭头朝外面望去。 “为了一顿饭，约瑟夫不会为难你的，”彭渤笑道，“不过，看来这顿饭不好吃，他是有什么目的吧？好吧，现在我直接过去，是在马勒别墅吗” 在沪海有名的公馆洋房差不多有200多座，这些建于20世纪初的老洋房早已成为沪海的符号，时刻讲述着沪海的繁华与沧桑。 衡山路马勒别墅饭店，就是沪海的一个符号。 别墅色彩斑斓，带有童话色彩，挪威式的尖塔、哥特式的尖顶、中国式的琉璃瓦和佛龛杂绘一起，却是那样和谐，走进这座用树木勾勒与外隔绝开的院落，你仿佛来到一个北欧的神秘乡村。 海茵薇早早来到这里，等待着约瑟夫，约瑟夫的目的她也不知道，可是作为花旗的高级副总裁，让她联系彭渤，她只能给彭渤打电话。 她慢慢地在院子里踱着，虽然走过许多国家，见多识广，但有些地方就象这座院落一样，你不走进来是感受不到这里的天地的，海茵薇坐在这座老式的包间里，感受着这不一样的风情，就象这半年以来，中国沪海，这个新的世界慢慢在眼前打开，这是一次奇妙之旅…… 房间的墙壁用木板包裹，透露着古色古香，在这里宴请客人，看来约瑟夫对彭渤很重视。 “你好，海茵薇。”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彭渤推门而入，颜宁没有过来，她找借口回了学校。 “唐纳德，很不好意思，一下飞机就把你约到这里。”海茵薇很抱歉。 “没关系，我也要吃饭嘛，大不了吃完饭我就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彭渤坐下来，“今晚，不止是花旗银行的人吧？” “对，”海茵薇惊奇地看看他，“约瑟夫跟你讲了吗？” “没有，他还约了谁？”果然，让彭渤猜中了。 “他没有说，只是说他在伯克利加州大学的一个校友，同在学校橄榄球队……”海茵薇说道。 第29章 财富（求收藏） “我请的客人来了没有？”彭渤与海茵薇正在闲聊，门外传来约瑟夫的笑声，“记住，今天一定要上你们的拿手菜，那个……对对，清炒蟹粉。” 这座酒店很注重应时应季的饮食，这个季节正是马勒别墅最忙的时候，清炒蟹粉供不应求。 彭渤不由哑然失笑，一个外国人对中国的饮食如此熟悉，一个吃货的评价约瑟夫是逃不了了。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约瑟夫笑着走进来，后面是一个穿着格子衬衣的外国人，个头中等，在外国人中间不算高，看到彭渤与海茵薇，立马满面堆笑。 “唐纳德，感谢赏光。”约瑟夫的眼光就没有放在海茵薇身上，“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大学时最好的哥们，”哥们两个字，他特意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强调道，“财富杂志编辑部主任——穆瑞澜。” 海茵薇看看彭渤，虽然约瑟夫没有提到今晚的另一位客人是谁，但是刚才彭渤已经认定，会是一家财媒的代表，果不其然，但是令海茵薇惊讶的是不但是财媒的代表，还是世界知名财媒。 作为世界级著名财经杂志，《财富》隶属时代华纳集团旗下的时代公司，自1954年推出全球500强排行榜，历来都成为经济界关注的焦点，影响巨大。 《财富》杂志举办的一系列财经论坛，更是世界财经界、商界和媒体界的盛宴，引人注目的如著名的《财富》全球论坛，即世界500强年会便是其中之一。 “你好，老穆。”穆瑞澜，这个名字比那个兰博好多了，起码更中国化，也更有中国的文化味道。 “你好，老乡。”穆瑞澜鼻子上是一幅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文雅。 等等，老乡？ 彭渤瞅瞅约瑟夫，又看看海茵薇，约瑟夫笑道，“你搞错了，唐纳德是地道的中国人。” 穆瑞澜随手把外套搭在太师椅上，他眨眨眼睛，“我们财富杂志的创始人鲁斯，1898年就出生于中国山海的蓬莱，他的父亲是我们美国基督教传教士，他小时候可是在山海读书，也算是一个山海人，那唐纳德，你与财富杂志也是老乡。” 哦，彭渤哭笑不得，论一把老乡，都论到1898年了，都论到财富杂志的鼻祖身上了，可是看着人家费尽心机认识自己这个老乡，他也只能笑纳了。 “既然是老乡，那今晚我来作东，欢迎来到中国沪海。”彭渤郑重伸出手来。 “这不行，今晚说好了，我来请客。”约瑟夫不同意。 “我感觉自己回家了。”穆瑞澜挨着彭渤坐下，“这里真是不错，怪不得约瑟夫不想回美国了。” “当然，这里的菜这么好吃，在唐人街你吃不到的，上菜。”最后两个字，约瑟夫说得更加熟练，说完又朝穆瑞澜耸耸肩。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就端上桌子，清蒸蟹粉也已上席，蟹油肥润红亮，蟹粉鲜香柔嫩，用卷饼包裹其中塞进口里，醇香瞬间在口中四溢…… 穆瑞澜吃得唇齿留香，满手是油，可是犹自笨拙地自己卷着薄饼。 “这是这里的行政主厨的拿手菜，怎么样？”约瑟夫又端起杯子。 “菜很好吃，比我在唐人街吃到的要好过一千倍，可是，”穆瑞澜端着杯子，与彭渤碰了一下，“可是，我们更感兴趣的是另一道财经大菜。” 彭渤笑了，果然，进入正题了。 进入正题，聪明人的作法就是不再言语，约瑟夫自动坐到替补席上，穆瑞澜登场了。 “唐纳德，我从纽约到沪海，飞了十五个小时，”他说得很轻松，但又很郑重，“简单一句话，我们看中了你的中国地产企业百强榜，我们财富杂志希望，在下一期的杂志上刊登它。” 红酒，慢慢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摇晃，彭渤没有说话，大家谁也不好乱讲，包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穆瑞澜笑道，“我得到消息，就直接从纽约赶来了，我们已经错失你的百富榜，不想再与地产榜失之交臂，来之前，我们的主编威尔逊先生说过，财富是这份榜单最好的归宿，我们已经为这份榜单留出了最佳版面。” “可是，老穆，”彭渤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既然大家都是老乡，那我只能告诉你，你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穆瑞澜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是福布斯吗？其实，我倒觉着，你可以换一下别的媒体，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 “不，不是福布斯，是时代周刊。” “时代周刊？”穆瑞澜明显笑不出来了，约瑟夫担心地看看自己的老同学，众所周知，财富杂志与时代周刊同属时代华纳集团旗下，两家杂志的总部都位于纽约第六大道上的“时代—生活大厦”里。 当然，时代华纳集团的许多著名杂志也都设在这个楼里，如《体育画报》、《名人》等，这几乎是座“名杂志大楼”。 《财富》占了大楼的第15和第16两层，而《时代》占据了23和24层。 被同行挖墙角还情有可愿，可是被一个集团的兄弟赶在前面，穆瑞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约翰兰博就在中国的粤东，是从粤东直到京城，当然比他这个坐了十五六个小时的飞机，巴巴从纽约飞到沪海来得要快。 兄弟出手，争同一个榜单，穆瑞澜心中不快，可是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时代这伙人，从娘胎里出生那天起，就把职业操守忘到肚子里了，这是财经，不是政治，也不是娱乐。” 老美的幽默，彭渤也是会心一笑。 可是，此时，如果让他选择，他还是要选择时代，而不是福布斯和财富，时代的影响力，只能说他现在无法抗拒。 “这里的菜真不错。”穆瑞澜可不想白跑一趟，“海茵薇小姐，你是唐纳德先生的女友吗？” 海茵薇不自然看看彭渤，彭渤马上笑道，“我们还没有进展到吃这道菜这么快的程度。”他指指桌上的清蒸蟹粉，几人又都会心一笑。 幽默，在与外国人的交往中不可或缺。 “那希望你要抓紧了，”穆瑞澜笑道，“昨天，我与巴菲特一起吃饭，噢，我是巴菲特系列的主要撰稿人，事实上，我与巴菲特是超过40年的老朋友，而且刚认识他没多久，我就买入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票。这35年来，我每年还无偿地编订了巴菲特致股东的信……”穆瑞澜并不死心，继续忽悠。 巴菲特？ 彭渤笑了，外国人也有拉大旗作虎皮的作法？ 第30章我是带着支票来的(求收藏求推荐) 天下谁人不识君？ 听到巴菲特的名字，海茵薇笑了，那种很崇拜的笑，看向穆瑞澜的眼光也有些不一样，沾染上主角光环，穆瑞澜似乎又与财富杂志别的编辑不一样了。 彭渤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杯子与海茵薇一碰。 穆瑞澜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唐纳德，我们知道时代的影响力，时代不是财经杂志，虽然它的影响力大一些，这一点毋庸讳言，但我想我们的榜单，目标受众是财经界人士，商界人士，在这一点上，财富杂志比时代更有优势。”穆瑞澜谈笑风生之中就又想好了自己的措辞，“财富杂志进入中国更早，我们在全球财经界的影响是远远大于时代周刊的。” 彭渤笑着一挥手打断他，“老穆，中国人呢，相信人与人之间是要讲个缘份的。钱，对我来讲很重要，又不重要，我更看重缘份，就象上次福布斯第一个联系我们……” “这个我要解释一下。”穆瑞澜又打断彭渤的话，“我们收到了你的传真，可是我们的总编出差了，到德国的巴伐利亚会见奔弛的总裁，等他回来，我们遗憾与这个榜单失之交臂，不得不说，这是我们的损失。” “另外，”眼见说服不了彭渤，穆瑞澜准备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唐纳德，我们今年准备在中国搞一个大的活动，已经跟你们的外交部站和外贸部门对接，这是一个影响世界的活动。” “财富年会，准备在沪海举行。”彭渤慢悠悠道。 “啊，你怎么知道？”穆瑞澜大吃一惊。 这人的消息太灵通了，现在虽然活动已启运运作，但是第一次在中国举国这样的盛会，千条万绪，现在只有时代华纳集团高层和财富杂志高层才知道，并且只是跟中方意向性接触，但上到时代华纳的高层到时代出版的高层是有决心的。 彭渤自然也知道明年那场辉耀沪江两岸的“大秀”，迄今为止全世界共举办五届，明年是首次将一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前景作为主题，显示中国未来的发展走向举世瞩目。 在这场盛会中，一批大咖级中外政要和专家学者也会莅临演讲。全球五百强和中国有分量有名望的企业家一一登场，商界之星闪耀，群星熠熠生辉…… “在这场财经商业的盛会中，唐纳德，我们会邀请你出席活动，作为某个分论坛的主持人，你将会与时代和财富的副总编是一个待遇。” 这是最后一个诱饵了，在这场会议上，如果彭渤来主持其中一个活动，他将获得与世界五百强总裁面对面的机会，获得与全球政要面对面的机会，不得不说，这非常有诱惑力，无论在中国还是在外国都讲人脉关系，这对提升自己的榜单大有裨益。 “还有，唐纳德，福布斯给你的头衔是首席调研员，我们也会给你一个这样的待遇，财富特约撰稿人，亚洲记者站首席记者，你看怎么样？” 把我当作弼马温了吗？彭渤一下笑了，哥是财经记者，熟知世界各大财媒的运作。 《财富》在伦敦只有两名常驻记者，另外将向亚洲派了一名记者。过去亚洲记者站设在东京，但后来改设在了中国，今年，驻京城的记者刚刚回美国，新上任的记者准备把记者站设在香江。 另外，《财富》在全球雇请了20多名特约撰稿人，这种省钱的办法在美国报刊中很常见。 这就是一个空头衔！ 不过，财富特约撰稿人这个头衔，是许多经济学者想得而得不到的，这个含金量很高！ 见他微笑，穆瑞澜干脆打开包，拿出一样东西，“唐纳德，如果你今年选择财富，无论对你我来讲都是双赢，这样，我们连明年的百富榜的榜单也包了，就在明年财富论坛上正式推出，今天，我是带着支票来的。” 一张空白的支票，上面的数字都是空着的，这摆明了就是价钱，只要你填，我们都答应。 海茵薇与约瑟夫的目光都看向彭渤，这样优厚的条件，恐怕没有人能拒绝。 彭渤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虽然，金钱和名利都是粪土，但我们都不得不在粪土上生存！ …… 江风吹过，身上脸上的燥热已是消散得无影无边。 行走在深夜的沪海街头，彭渤已是清醒下来。 支票是不能随便填的，空白是人家的态度，但数字代表着自己水准，以后有的是合作机会，他不想让穆瑞澜甚至财富的总编、总裁把他当成一个凭借金钱就可以收买的人。 他不知道，福布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可是这家老牌财媒毕竟没有进入中国，动作还是迟了一拍。 时代和财富，选择哪家，这让他颇为头疼，他相信时代也是志在必得，价钱肯定不会低于穆瑞澜的报价。 要么，搞一个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搞一个中国地产百强人物榜，一个发在时代上，一个发在财富上，这样可好？ 彭渤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美国人不是那么好骗的，给巴菲特撰稿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下了出租车，广告公寓的人们已经睡去。 他蹑手蹑脚上楼，楼梯还是发出阵阵颤抖。 哗—— 一盆凉水浇在身体上，夜色下，灯光中，深秋的彭渤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不想洗凉水澡的，可是他租住的房子没有小白房，只能用凉水擦澡这种最原始的洗澡方式。 洗完澡躺到自己的床上，仍旧是蜷缩着腿，黑暗中，不时传来阵阵诱惑的声音，特么地，不知道这里隔音太差吗，他忍不住又想去冲个冷水澡。 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彭，这么晚打扰你，很抱歉，财富的穆瑞澜来中国了，他会找你的。”电话是兰博打来的，看来他是感觉到了危机，不顾此时已近午夜，打来电话。 彭渤有些苦笑，太受欢迎了怎么办？但现在他没有答案，在时代的影响力和财富的盛会中难以抉择。 “我只想说一句话，”前天那个还口若悬河的胖子，现在变得惜墨如金了，“无论你选择与谁合作，榜单是你的，你自己决定，但你的工作是在观察记录正在崛起的中国，记录这样一个蓬勃的时代，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因为这份工作站在时代的封面上。……晚安。” 时代？ 彭渤好象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第31章 千千千语(加更一章，感谢支持) 彭渤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把中国地产企业百强榜放到《时代周刊》上发布。 酬劳方面，他没有多要，十万美金的价格，却已是福布斯支付百富榜稿酬的两倍了。 约翰兰博特意又从京城飞过来，一次性付清了全部款子。看着他笑得肚子上的肉都在颤抖，彭渤忍不住笑道，“兰博同志，地产榜你不看一眼吗？” “我相信你，”兰博又是眉开眼笑，有国社和微软的牌子，这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何况，你还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他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彭，感谢你。” 他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这份榜单，他回到纽约，等待他的就是升职，由亚洲区副总编升为总编，成功地把副字去掉，不止薪水会涨一大截，还有，他会得到一间自己的办公室，而不再是在格子间里与小编辑为伍，整天电话铃声不断，人来人往，搞得人头昏脑涨。 “也感谢你，让这份榜单在全球影响力最大的杂志上发表。”彭渤也笑着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兰博转眼间又笑起来，“期待你到纽约，参观一下我们的周刊。” “会的，我一定会去。”彭渤尽管答应，虽然现在分身乏术，缺少时间。 兰博乘机离去，带着彭渤的承诺和一份合同，彭渤坐车回家，带着兰博的信任和一份合同，当然，还有手中那张轻飘飘的支票，支票很轻，但数字很重。 …… 同齐大学。 他是乘兴而来，不能说扫兴而归，但也是有些失望。 地产榜的进展并不象想象中那么顺利，不是程序或者彭渤的方向有问题，而是开学了，吴千语和陆雨森都有课，两人都是大四的学生，还要忙着联系工作，其他人有的干脆不干了。 好在颜宁回来后，进程大大加快了，天才，天才的工作效率是不可想象的！ “榜爷，我们还是缺人手。”在学苑食堂坐下，吴千语见到彭渤又是眉开眼笑。 “那就招聘，我说，你记。” 四人坐的是并排的两张桌子，现在，吴千语坐在桌子这头，彭湃坐在桌子那头。 吴千语抬头看看他，“好的呀，你说。”她的目光很热烈，带着询问，可是却并没有要记的意思，眼前的桌子上即没有纸也没有笔。 彭湃也不管她，一边吃着葱油饼一边道，“一是具备较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及沟通能力，二是细心，有耐心地处理所有大小事务，三是每周工作至少-4天，四是有实习经验或研究生、在校生优先，五是有多媒体制作经验的优先……” “这些，我都可以，喔，研究生啊。”吴千语笑道，她终于说起了正儿八经的普通话，普通话讲得字正腔圆，听不出一点沪海口音，可是彭湃心里竟有点遗憾，他还是喜欢她的吴侬软语。 吴千语扭头从自己的包里拿起笔来，很快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这么几条，加上标题与导语，一则招聘启事很快成形。 “嗯，发出去吧。”彭湃粗略扫了一眼，他很满意，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他明白吴千语的心思，是想展示自己，可是这种展示已经让他肯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吴千语笑道，“那我到系里去打印，那里有许多废弃了的单面的文稿，用另一面打印，我们又可以省下不少费用。” 勤俭节约！ 这是一个公司初创时的法宝，他还能多说什么呢？ 几人吃完饭慢慢走进校园，吴千语又回过头来，她的眼睛眯在一起的时候，彭湃感觉这种眼光更加迷人，“对了，晚上可能有客人到。” “哪里的客人？”吴千语看着彭湃，雪白的套头卫衣和淡蓝的牛仔裤，她半依在一棵树上，风中的绿枝绿叶不断起伏，阳光打在绿叶上，泛着光采。 “嗯，国际友人。”彭湃笑了。 “国际友人参与这个项目还是过来找你？”吴千语也笑了，聪明的她已经知道谁要来，这个团队的国际友人除了海茵薇还能有谁，“那晚上在食堂吃吧，对外国人来讲，蛮新鲜的感觉，还可以替你节省钞票。” “噢，你定。”彭湃很大气，这种小事他不操心已经很久了。 “我呢，去食堂打饭，两荤两素，素的随意，荤的不要点肉丝炒别的素菜，这种没多少肉，直接买一整块肉的，比如大排或者鸡腿啥的，这样同等价位你能吃到最多的肉……”吴千语计划着。 哦—— 彭湃定定地看着她，这个沪海小女生，金牛座的，但他怀疑她的属性是算盘，精明到他想笑，在吃饭上都能打算到这么详细的，他不是没见过，可是在这个环境中他感觉蛮新鲜的，就象吴千语说的一样。 看着吴千语窈窕的背影，此时，除了热情大方这第一印象，精打细算是他对吴千语的第二印象，一个公司需要颜宁这样踏实肯干的人，也需要吴千语这样精打细算的人。 颜宁到了学校的计算机房，下午没课的陆雨森带着几个人查资料，吴千语却落在后面，彭渤感觉她有话要讲，他看看她，用眼神鼓励着她。 吴千语好象也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我，我，我……”她看到彭湃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榜爷，这份工作能先发薪水吗？”缤纷多彩的校园里，吴千语雪白的脖颈仍傲然挺立着。“ “没关系，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发三个月薪水。”彭湃笑道，并没有问她提前支付薪水的原因。 “三个月，好的呀……”吴千语欢快地笑道。 “但是……”彭渤故意卖个关子。 “中国人，就怕说但是。”吴千语抚抚自己的短发。 彭渤也没以故意要设置悬念，马上解开迷团，“但是，这份榜单，你和雨森的薪水都要增加，起码要让你们付得起一套房子的首付。” 哦！ 吴千语的脸上立马绯红起来。 彭渤看看脸色泛红的吴千语，前世和今生都是在在沪海上大学，免不了认识这些沪海妹子，在他的印象中，个个都是可以过日子很聪明很勤快很善良的妹子。 而且沪海教育资源发达，这些妹子们英语都非常不错，高出平均一大截，见多识广，眼界实力机遇都是令人非常羡慕的。 眼前的吴千语，每天素颜，衣服也很简洁，头上唯一的配饰就是一个黑色的发箍，皮肤白皙，五官动人，但是据陆雨森讲，依旧追的人排成队，那些男生如果知道他们的女神如此勤俭持家，肯定会更加爱她。 “对了，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sript>;</sript> 第32章 新的血液 “有人来应聘了。”彭渤挂断电话笑道。 “这么快啊。”吴千语午饭后刚刚把招聘启事张贴出去，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来。 “走，是一个女生，不一样的女生。”彭渤顺手拿了一本书，亭子里太凉，适合垫在屁股底下，“我约她到湖心亭见面。” 亭间流水自古今，竹外春山时有无。” 穿过九曲桥来到湖心亭，湖心亭里已经坐了一个人，见他进来，好奇地打量着他，彭渤也在打量着这个女生，这个女生与颜宁的平静与吴千语的热情又不一样，很清纯的那种感觉，彭渤礼貌地点头示意，女生竟站了起来。 彭渤看看后面，后面没有人，女生见他这样竟笑了，这一笑又让彭渤摸不着头脑。 “能问一下吗，你们大陆的学生都读英文吗？”大陆？彭渤的思维电光火石一般交错，她不是大陆吗？ “嗯，我们每天早上都读。”彭渤笑道，这虽然属于装逼，也不算说谎，在1998年的中国，任何一座重点高中，早上的自习夏天是从天蒙蒙亮开始的，冬天是从天还是黑着开始的，中国学生的拼劲全世界第一！ “我很震惊。”女生笑了。 彭渤明白了，从她的口音中他听得明白，他试探地问道，“你是宝岛来的学生？”第一次汪辜会谈后，民间交流日益增多，宝岛内的大专院校经常组团到内地访问。 “嗯，我是东吴大学，我叫林乐蕾。” “你好，我叫彭渤。” 1998年，正流行两岸学术交流团活动，各类教授和学生团体来来往往于两岸间，这个长得很象清纯版林熙蕾的同学怕也是参加这样的交流活动吧。 “我们的许多教授和同学到了大陆后，对大陆大学生总在校园内读英语的举动大为震撼，回到宝岛后当作新闻开始宣传，听到大家直感到惭愧，我立志发奋好几天……” 噢，原来是因为英语！还发奋了好几天！ 彭渤举起手中的书一看，费兹杰罗的《夜未央》，他随手就给拿了出来，现在是秋天了，他只为垫在屁股底下当坐垫的。 咝—— 他感觉到对费老的亵渎了，看着林乐蕾的样子，他心里一动，“从宝岛到沪海没有直航吧。” “是啊，宝岛到沪海只有680公里，可是却要转道香江，经过4个小时的飞行才到达沪海。”林乐蕾笑道，这种笑很谦虚也很有内涵。 “欢迎你到沪海。”彭渤道，“欢迎你到同齐。”看着林乐蕾微笑的样子，他适时抛出了绣球，“欢迎你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如果你想快速了解大陆，快速了解这里的人，现在有一个真挚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但是你要去珍惜，不要等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林乐蕾笑了，“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这位先生你真有意思，你们也喜欢星爷的《大话西游》？”一口纯正的宝岛普通话，虽然飞机不能直航，但是文化是可以直接通航的，两人间的交流马上热络起来，“你能告诉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吗？” “当然。”彭渤笑着站起来，“我们，”他看看吴千语，吴千语笑着对林乐蕾点点头，“我们前面作了一个我们中国的百富榜，发表在福布斯杂志上，现在我们正在做一个地产排行榜，里面会涉及到各个省各个大的城市，对你快速了解我们的祖国很有好处。” “我们也想有这样一个机会，”学业负担并不重，林乐蕾今天在食堂门前看到了这则招聘启示，就试着打了电话，“感谢你能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 “机会，都是互相给的，我们是校友，更是一家人嘛。”彭渤笑道，“这是吴千语，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林乐蕾又站了起来，宝岛来的女生礼貌真多。 “你们宿舍有电脑吗？”吴千语突然问道。 “有啊。”林乐蕾答道，“有三台电脑。” “那好吧，”吴千语笑了，她知道象林乐蕾她们的住宿条件很不错，也很宽敞，现在开学之后，图书馆微机教室里特别拥挤，学校毕竟是学习的地方，也不适宜作榜单，“这样，我们能到你们那里作这个榜单吗？” “当然可以。”林乐蕾笑了，彭渤也是眉开眼笑，“乐蕾同学，这个榜单，我会给你们报酬的。” “不不，你能提供一个机会我们就感激不尽了，”林乐蕾慌忙摆手，“我们不要酬劳，不过，彭先生，我有两位同学，她们可以参加吗？” 可以，当然可以！ 有了一个更加安静的办公地点，还得了三位助手，运气，不要这么好。 一时间，他又想起那个卖栀子花的阿婆，不过，却再也没有看到她！ …… 有了三位宝岛女生的加入，又有了相对自由宽松的“小窝点”，也不必借助于学校的电脑，制榜的速度又大大加快了，颜宁的严谨平静，吴千语的大方热情，几位女生都处得很好，陆雨森甚至开始逃课，以前可是从没有见过他这么积极。 “先把前十强拿给我看一下。”彭渤站在颜宁身旁，缕缕清香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颜宁调出一个文档，前十强已经出炉。 毫无疑问，万科自然排名榜首！ 这家199年股份化改造，1996年赴港上市的企业，成为内地第一家在香江上市的地产公司，几年之内，从1500万注册资本增长到近0亿净资产，80多亿总资产，此时的万科风光占尽，所到之处灯火失色。 也就在这一年，因为疾病之扰，王石制定了自己的登山计划，此后一发不可收，一跃成为各种极限运动的爱好者、中国人登顶珠峰最大年龄纪录的创造者。 尽管后来王石退任，时代结束，但他因此给万科留下的企业文化却是更耀眼的存在。 “后面的榜单，我都要看一下。”彭渤示意颜宁道。 颜宁慢慢拖动着手里的鼠标，京系、粤系、苏系、浙系、闽系的著名地产都有上榜。 噢，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郭广长，1998年，跟同学一起创业的郭广长迎来旗下复星系的第一家上市企业——复星医药。8月份，复地成立，当时公司名为沪海复星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前有黄浦江，后有彩云之南，作为后来“云南房企一哥”的俊发地产，年仅2岁的李俊跟他的俊发集团这一年也热火朝天地开干了，受王石影响，发展中多少带了点万科的影子。 噢，彭渤又看到，此时，初具规模的企业已然不少，碧桂园、富力算现两个。 这一年，碧桂园进军粤州，“粤州碧桂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以低价的优势创造了七十栋楼两个多月销售一空的奇迹。 这一年，顺德碧桂园在香江市场也成功开拓，吸引了近万港人入住，此后，以碧桂园命名的大盘会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全国…… “可以了，可以了。”彭渤激动地按住颜宁的手，“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发售冠名权了。” <sript>;</sript> 第33章 一支穿云箭(求推荐求收藏) “千百年来，中国人对土地的执着与迷恋，从未消减，中国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土地变革史……” “……尤其是最近的10年里，乃至往后10里，纵使风云变幻，我们相信，基于土地的地产行业发展将会带动整个社会经济一路狂奔。” “……1998年，中国楼市划时代标志降临：国家宣布取消福利分房，全面开启住宅商品化的时代。这一年，京、粤、闽、渝各派房企都有代表企业诞生，如海伦堡、深圳地铁集团、花样年、建发、正荣、华夏幸福、北京城建、金科、新希望、俊发等……” “在这个时间的节点上，1998年，回望来路，有许多影响整个行业甚至中国历史进程的重大时刻、人物、事件，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上，10年，一年一个脚印，印照出中国房地产发展的艰辛和坎坷，，也印照出中国房地产发展的成长与收获……” “为观照时代，记录时代，《时代周刊》制作了中国地产企业百强榜，力求全面昭示社会变革与地产经济现状，现面对全世界各大银诚招榜单的冠名权……” 这是一份英文版的招商启示！ 花旗银行高级副总裁办公室里，约瑟夫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念着这份传真，他的对面坐着的赫然是海茵薇。 “这份启示写得不错，可是，为什么那天吃饭他没有说出来？”约瑟夫是早上看到传真后亲自把海茵薇叫到自己办公室的，“海茵薇，我们与总部联系过了，这份发表在时代上的榜单，冠名权我们势在必得。”他握紧了拳头。 海茵薇笑得很灿烂，上班时间她一身套装显得很是干练，“可是，约瑟夫，你知道，我们花旗银行不参与买房贷款业务。” 约瑟夫笑了，“但是你不要忘记，中国这前一百强的房企，现在和未来将是我们的重要客户。” 上次穆瑞澜悻悻而去，当着他与海茵薇的面儿，他着实领略了彭渤的办事风格，他并不象许多中国人嘴里说的讲“面子”，卖“人情”。 “所以，海茵薇，这一次，你要出马。百富榜有你的功劳，你与彭渤是朋友，这是公事，你代表我们与他谈。” “冠名权的标的是多少？”海茵薇明白，这份传真彭渤肯定不止发到花旗银行一家，上面也写得明明白白，“现面对全世界各大银行诚招榜单冠名权！” “据我了解，唐纳德，他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会有一个合理的价格。”约瑟夫考虑几秒钟才慢慢说道。 海茵薇接过他手里的传真，“可是约瑟夫，传真也说，要有兴趣的银行把报价发到邮箱里，依据报价再作决定。” “这是那种不见面的招标，但是私下里你可以接触，我们，你，与彭渤是有友谊的。”约瑟夫笑着眨眨眼睛，别有深意。 海茵薇想反驳，可是她笑了笑没有说出来，“刚才你还说是公事，现在怎么又变成私事了？” …… 冠名权？ 彭渤中国百强地产企业榜？ 住友银行办公室，沪海住友银行总裁横山菁二扶了扶宽大的黑色边框眼镜，看着眼前的副总裁渡边晋雄。 “据我所知，这个彭渤，就是百富榜的制作者，您还记得上次的百富榜吗？中国大陆百名富豪榜，几个月前发表在福布斯上？” “我记得，”横山摘下眼镜，用眼镜布仔细地擦拭着，“这份榜单轰动了世界，中国的经济正在崛起，这也证明我们进入中国这个决策是对的。” “那份榜单发表在福布斯上，可是这份榜单是要发表在《时代周刊》上。” “时代周刊？”横山沉吟道，“全世界影响力最大的杂志。” “是的。”渡边恭敬地一点头，“总裁，即使我们不采取冠名的方式，我们要在时代上作广告，这笔广告的费用数额也是相当可观的。” “对，这是向国际展示我们住友银行一次绝佳机会，也是向中国的商界展示我们的绝佳机会，渡边君！” “嗨一。” “从现在开始，你放下手头一切工作，马上联系时代周刊，一定要把这个冠名权拿下来。” “嗨一。” ……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彭渤手头有世界各大银行驻沪海分行的传真，传真又通过沪海分行相继发往世界各大银行的总部。 《时代周刊》的ttle，百富榜引起世界轰动的影响，很快让各大银行对这份几百字的传真高度重视。 即使有的银行现在没有进入中国，他们也在蠢蠢欲动； 即使有的银行已经进入中国，但现在没有面对中国老百姓的房贷业务，但是那些体量巨大或者飞速发展的房企却是他们的重点客户。 一纸传真，搅动了满池金水。 但是，这样的秘密报价，只能由彭渤一人来掌握。 …… 当太阳在黄沪江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彭渤一身运动装，踏着深秋的落叶，踩着脚上的露水，已经运动归来。 跑边的街灯还没有熄灭，清晨是这个城市最宁静的时刻。 路灯下，街旁一处小店，已经排起了长队，说是店铺，其实更像是个“黑作坊”，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案板、一个烤炉，就是全部“家当”。 “阿二，六个葱油饼。”排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了彭渤。 “侬又吃这么多，山海大汉”阿二抬起头，笑着看了看彭渤，又低下头开始忙非常好。 他熟练地把面揪成一个个小面团，用手顺势一按，再重重地甩在桌上，面团立时成了长十几厘米的薄长条，抓一把油酥抹上面饼，再抓一小撮盐抹上，最后是一大把葱花，包裹丰富的长条面饼，重新卷成一个个面团，整齐地把它们排列到烧热的煎锅上。 伴着滋滋声，店里立刻散发出青葱与肉混合的香味。阿二一面煎，一面往饼上涂抹油，15分钟后，两面都煎黄了，香气扑鼻…… 彭渤接过饼来，清晨的空气中，他深深地闻了闻，这香气，就是老沪海的味道，历经多年，经久不衰。 饼的外皮脆脆的，吃多也不觉得油。 彭渤一路小跑着赶回广昌公寓，他的脚步却慢慢地放慢，放慢，停止。 梧桐树下，灿烂的霞光中，一个个头高挑的长发女孩，也是一身运动装，正朝他灿烂地微笑。 第34章 主角与配角（求推荐求收藏） 香江洲际酒店。 在七八个人的簇拥下，两位中年人笑着走进餐厅，仔细听去，无论是个子瘦瘦的眉毛浓浓的中年人，还是胖如弥陀但眼神凌厉的中年人，两人都说的一口正宗的普通话。 早餐很丰盛，你能想象得到的所有选择，而且质量都很好。 一个精干的小伙子引导两位中年人在面朝大海的座位坐下，然后自己去取早餐，粗略看去，两位中年人桌上的早餐主要还是面食，浓眉瘦脸的中年人除了面前的水果外，就是简单的一碗云吞面。 “早上起来还是汤汤水水好，养胃舒服。”他笑道。 另一个胖一点的中年人也笑了，“来香江十几年了，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我的胃，早上最好还是一碗小米稀饭或者玉米面儿稀饭，再来几根油条……” “你们山海人，就好这一口。”瘦个子中年人也笑了。 七八个随从并没有到这一桌来打扰二人说话，远远地在另外一桌坐了。 “地产现在是大趋势，今年总理强调，要把房地产作为支柱产业，我们中运已经注资中远地产，也算在京城打下第一根桩脚。”胖胖的中年人夹起一个虾饺。 “现在都在关注地产，上到部委，下到企业，都想在这里面捞一桶金。” “赚钱嘛，企业的使命之一就是扩大利润，我们也要对股东负责，”胖胖的中年人笑了，“不止我们，好多中企都在走马圈地。” 这两个中年人，长相普通但身份都不普通，胖胖的中年人是香江中运的董事、副总经理劳凝，那个瘦瘦的中年人却是住建银行的副董事长陈松圃。 “最近我关注了一份榜单，发表在美国福布斯杂志上。”陈松圃笑道。 “你老兄在党校学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份榜单，有几个月了吧，”劳凝笑道，窗明几净，窗外是无垠的大海，金波涌动，帆船点点，“榜单并不一定准确，但是确实在世界上引起轰动，不愧是老牌的财经杂志，瞄准中国，一上来就出手不凡。” “榜单准确与否可能并不重要，但这份榜单成功地反映了我们国家正在发生的变化，也反映出一种经济的发展趋势，反映出人们对富起来的态度，”陈松圃眼前的面条已经吃干净，里面的汤水他也不放过，一口一口地喝着，热热的汤水喝进胃里，很是舒服，“不过，我听说，这份百富榜并不是福布斯的手笔。” “噢，那是谁？”劳凝问道。 “一个小伙子，他现在正在着手制订另一份榜单，中国地产企业百强榜，现在正在诚邀冠名权哪。”陈松圃说到最后自己竟笑了。 “冠名权？”劳凝也笑了。 “是投给各家银行的，国内外银行据说都投了，另外，这份榜单这次不在福布斯发表了，他找到了新的东家——时代周刊。” “那这冠名权非你莫属了。”劳凝拿起一张餐巾纸，“先不说这份榜单是否准确，就冲发表在时代周刊上，也要把这个冠名权拿下，这是多大的广告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央视打一年的广告还要三百多万，在时代上打广告怎么也不会少于这个数字吧？”陈松圃笑道。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精干的小伙子已经站在冯松圃身后，低声道，“冯总打来电话，说各家银行都在试着接触这个人，可能有变数。” “那就把变数消灭。”陈松圃喝干碗里最后一口汤，“我不管她用什么方法接触，我只看结果。” 小伙子答应着，拿出手机走到餐厅一角开始打电话。 “时代周刊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很大，可是对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概念。”作为多年的朋友，劳凝还是提示陈松圃。 “我们拿到冠名权，自然要把利益最大化，让这些房企和老百姓都知道，要买房，到建行。” “你老兄，在山大上学时就有办法。”劳凝笑了，“这个冯婉眉，在沪海干得怎么样？” …… 香江有人在吃早餐，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酒店，沪海有人在吃早餐，在秋日落叶飘飘的梧桐树底下。 在沪海念了四年大学，彭渤始终认为，头顶上有梧桐树的地方，才是沪海。 走在这些梧桐落叶上，簌簌作响，一片飘落的梧桐叶，也许带来的是一夜知凉的秋风、也许捎来的是阵阵袭人的桂花清香 “阿二葱油饼，很好吃的，你尝尝。”彭渤把饼递给海茵薇，海茵薇用鼻子闻了闻，“真香。” “我的胃口就适应了沪海的饮食，新沪海人嘛。”彭渤自己也拿了一个，可是一路餐风饮露，加上吃得太快，他竟打起嗝来。 路上接到一个电话，东瀛人的电话，彭渤打着嗝并没有答应见面。 这一路行一路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摊点，喝了一碗咸豆浆才把这打嗝压下去。 他打了一路的嗝，海茵薇也笑了一路，“今天是周末，唐纳德，陪我去作礼拜吧。” 彭渤看看海茵薇，落叶金黄中，秋风吹过，吹过她的一头长发，遮住了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眸。 许家汇天主教堂。 这是一座欧洲中世纪哥特式建筑，红色的砖墙，白色的石柱，青灰色的石板瓦顶，两座哥特式钟楼高耸入云。 与海茵薇下车，抬头仰望那半空中的十字架，颇感圣洁和威严，“海茵薇，教堂建得这样高，你说，世人与上帝的距离是近了还是远了？” 周末，教堂人很多，教友济济一堂，对自己这个有点冒昧的问题，彭渤只能小声询问。 “站在教堂里，这就是与上帝最近的距离。”海茵薇看着堂身上的十字架，十字架颇似轮盘状——生命恰如驾驭轮盘。 “可是这次，这个榜单，海茵薇，我并不准备给花旗。”对海茵薇的来意，彭渤一清二楚，海茵薇没有提，他不能不提。 看着他抱歉的样子，海茵薇倒松了口气，生意是生意，友情是友情，二者不可混为一谈，她也不想夹杂在约瑟夫和彭渤之间，让别人为难，更让自己为难。 “可是，这份榜单，不是给花旗的？那为什么还要给花旗发传真？”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后面会给你解释的。”彭渤见海茵薇没有着急，自己也放松下来，“外资驻沪海的银行，我都发了传真，加上国内的银行，我一共让吴千语发了七十多份传真，可是，海茵薇，你要知道，就象演戏一样，始终要有一个主角，要有一个配角。” 主角配角？ 海茵薇想问，可是彭渤的电话又响起来，电话中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婉转，又很轻柔，可是彭渤并不答应与她见面，在对方千万闪恳求下，彭渤才勉强答应了。 “我在许家汇天主教堂，好的，那麻烦您跑一趟，”挂断电话，他才朝海茵薇一笑，“主角来了。噢，对了，配角也要登场，对了，那个东瀛人的电话是多少来着？” <sript>;</sript> 第35章 彭渤和赞美诗（求推荐票，第一更） 天主教堂的内部并不十分奢华，教堂中厅高敞，高敞的空间更给人以遐想，但是此时的教堂没有经过后世的大规模整修，显得很有历史感。 柔和的阳光透过淡紫色花玻璃窗子映射出来，动人的乐音飘进彭渤的耳朵，吸引了他，把他固定在这岁月沧桑的的中厅里。 敏感的心情和老教堂的潜移默化会合在一起，使他的灵魂里突然起了奇妙的变化，一刹那间，新的意境醍醐灌顶似地激荡着他。 一股强烈迅速的冲动激励着他去奋斗，他还年轻，他要在现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振作雄心壮志，坚定不移地把它实现。 他看向前面，海茵薇作祷告的样子很虔诚，连带着彭渤的心境也变得庄重起来，在这个世界上，他尊重每一个有信仰的人，也希望每一个有信仰的人被尊重。 他慢慢扭过头，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留着花白的胡子，正热切殷殷的看着自己。 “住友银行。”对方小声道。 彭渤一笑，挥手示意他往外面走去，这里庄重圣洁的场景，人人都在虔心祷告，不适合谈生意。 他看看这个一脸郑重的东瀛人，不禁对他有了好感，他来到教堂，没有打电话，也是怕惊动正在作礼拜的人们吧。 “彭先生，您好。” 渡边晋雄的汉语竟很流利，看着他郑重鞠躬的样子，彭渤立马双手合什，恭敬还礼。 “渡边先生，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彭渤笑道。 “我打电话给时代周刊，”渡边晋雄突然又明白过来，“教堂里大家都在祷告，就你一人在观望，很好找。” 彭渤笑了，自己的样子确实与众不同，“等一会儿，还有另外一位同行过来，”他突然看向大门，一辆轿车停在门前，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下车来。 白色西装搭配卡其色休闲小脚裤，再加上黑丝衬衫，看上去休闲又不失女王风范，时尚大气又很有总攻范。 在九八年的沪海衣品如此不同，彭渤暗自猜测她有留学或者国外工作的背景。 “你好，您就是彭先生吧？”看着彭渤朝自己挥手，冯婉眉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彭渤，”彭渤自我介绍道，又介绍他们认识，“这位是住友银行的渡边先生，这位是住建银行的冯行长。” 二人都是一愣，但很快恢复了神色，他们同时又看向彭渤，把两家竞争对手招到一块，还是在这个古老的教堂里，他们感觉怪怪的。 “到那边谈吧。”彭渤主动走到一处哥特式镶嵌彩色玻璃的窗下站住，冯婉眉与渡边都跟了过来。 “第一次见面，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呢，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自己个瞎琢磨，”他看看冯婉眉，冯婉眉的柳眉不自主挑了一下，“国内几十家银行都进行了报价，我看中的是你们两家，先与你们谈，谈不拢再与别家谈，你们的目的都很清楚，就是取得冠名权，但前提是价格是最终决定因素，好，我说完了，开始吧。” 寂静，只有赞美诗的声音在教堂的院子里回荡。 冯婉眉轻轻掠过自己的半长短发，看向别处，一个全国性大行沪海分行的副行长，行政级别不低，可是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似乎气势上就被他压倒了，她忍不住又看看彭渤，这是个年轻人吗？ 不过，彭渤的直接更符合渡边的口味，与中国人接触久了，许多不讲规则的做法让他很难适应。 “还有，”渡边刚想抢先开口，彭渤又打断了他，“今天是周末，本来打扰二位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就不多占用二位的时间了，十分钟，出结果，就在这里签合同。” 十分钟？价格上论高低，当场签合同？ 冯婉眉没有说话，她似乎在注视着院里的一草一木，很感兴趣的样子，渡边马上道，“我们咨询了时代周刊的广告费用，半版广告彩色印刷大约在七万三千美金左右。” 他也在试探彭渤。 作为一个财经记者，重生后的财经记者，彭渤对时代周刊的广告收费了如指掌，这是一个供不应求的杂志，你有钱也要排队。 渡边口里的半版广告一般是约250乘以350和170乘以235两种类型。而半版与整版和跨版广告，均被称之为大版面广告，这样的大版面广告是广告主雄厚的经济实力的体现。 同时，由于半版广告一般和新闻内容搭配，上半部是新闻内容，下半部是半版广告，符合人们的阅读习惯，简单直接，干扰性小，效果很好。 彭渤依旧没有作声，冯婉眉好象在等待渡边揭出底牌。 “当然，我们的榜单可能占到不止一个版面，所以，我们决定双倍，凑整，15万美金。”渡边把价格抬到了一个彭渤并不看重的位置。 “渡边先生，如果你把地产榜当成广告的话，那你们真的没法谈了，打广告你可以直接找时代周刊，而不是来找彭先生。”一直不说话的冯婉眉突然开口了，“这个榜单的意义不在于广告，请不要一直以广告衡量它。” 说完，她又不说话了，注视着上方圣母的塑像，似乎很感兴趣，圣母！ 有意思！ 她就是不报自己的底牌！ 渡边也看出了冯婉眉的心思，“那冯小姐，你的意思呢？”渡边故意将了她一军，他不经意抬起手表，已经过去了八分钟。 可是，冯婉眉好象没有听到一样，不是不出价。 “三十万美金。”渡边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我们不低于渡边先生，”冯婉眉马上说道，“三十五万美金。” “好。”彭渤一下打断要说话的渡边，“三十五万美金……” “可是，彭先生，还不到十分钟，我们……”渡边急了，强力辩解。 彭渤一幅遗憾的样子，三人同时转头，礼拜结束了，作礼拜的人群走了出来，海茵薇与夹杂其中，她四处看着，当看到挥手的彭渤，笑着朝这边走来。 “我只能说很遗憾了。”渡边头低垂着，有些沮丧。 冯婉眉仍是一幅温婉的样子，好象刚才就是与老友谈话，开心度个周末一般。 渡边突然抬起头，“彭先生，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 见过，当然见过，几个月前在住友银行见过，彭渤为外资银行进军沪东的那篇稿子采访过他几个问题。 “您恐怕认错人了，”彭渤笑道，“那就这样吧，冯行长，我期待您的消息。” 冯婉眉此时才笑了，“下午，钱就会打进你的账户。” 看着二人离开，一个仍然温婉，一个仍然沉重，海茵薇看看彭渤，“唐纳德，难道你从开始就从没考虑过外资银行，你心中早已选定了这家住建银行？” 第36章 彷徨，呐喊（求推荐求收藏） 被人猜中心思，彭渤并不着恼。 “不止没有考虑过外资银行，国内银行除了这一家我也没有考虑过。当然，如果没有这七十多家银行在联系我，住建银行也不会这么痛快地拿出钱来，如果没有今天渡边的表现，价格最后也不会上升到这个空间。” 确切地说，这七十多家银行都是托儿，就是让住建银行急起来，行动起来，今天渡边的表现更是让他刮目相看，这个渡边，无意中开创了一条自我无意识流的表演模式，当然，这种表演是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 “中国人好爱讲人情关系，如果我直接找住建银行，她们考虑来考虑去，再托人打听我，黄花菜都凉了。” “黄花菜？”海茵薇问道。 “嗯，就是中国的一种菜，”唉，语言差异，文化差异，彭渤努力解释着，“在这个城市，拐弯抹角都能找到熟人，他们是不会痛快拿钱的。”他只能这样跟海茵薇说。 “可是据我所知，住建银行并不是中国的顶尖银行，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它？”海茵薇终于问到点子上。 “十天之后，京城会有一个论坛，住建银行会把这份榜单的影响最大化。”彭渤笑了。 在一九九八年，还没有后世多如牛毛的各种论坛年会，此时的论坛含金量颇高，参会者有部委领导，也有行业大咖，在这个论坛上推出地产企业百强榜，榜单的公信和和影响力是不言而喻的。 “可惜，渡边……”海茵薇叹口气，她不是学校里的学生了，对商业上的手段当然也了解，可是想到渡边失落而去的样子，为他人当托儿的命运，忍不住又叹口气。 “放心，我会补偿了的，当然，还有花旗。” 补偿的方式就是这份地产企业百强榜的详细资料再次卖给花旗，价格不变，在国内各大银行和投资基金、投资公司虎视眈眈中，这也算对海茵薇一个交代。 上次，当着她的面儿放了穆瑞澜的鸽子，这次又让她扮演了一个托儿的角色，彭渤也感觉不好意思。 两人漫步在秋日的沪海街头，可是渡边回到住友银行，却碰到了一脸乌云的横山菁二。 道歉，自责是免不了的，正当渡边悔过知错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渡边先生，地产企业百强榜的资料可以提供给住友，”电话那边的彭渤，声音很真诚，“全沪海的银行和基金中，只有你们住友和花旗得到这份资料。” 渡边脸上一喜，忙捂住电话跟横山报告，“费用？”横山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 “给花旗是五万美金，你们也是这个价。” 横山菁二考虑一下，朝渡边打了个手势。 渡边心里一松，身子已是站直，“感谢，彭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了，今天我请你吃饭……” …… 新的一周，只待第三届中国房地产论坛开幕，可是记者的工作也要做，还要做得最好。 报社不用坐班，也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有活儿就要工作。一般是上午8点左右补稿子，中午十二点之前最忙。 如果稿子到点没交，编辑就会催稿，稿不等人，不得不交。 姜毅英总会开玩笑，生命是以出刊时间为单位的。 彭渤不喜欢熬夜，但如果deadle就在眼前，即使很困，也一定不会掉链子，出刊不等人，不能让版面因为自己受影响。 现在他还保持着一名新记者的旺盛斗志，时刻要求自己精益求精地面对每一篇稿。上一篇外资银行的稿子发表之后影响很大，转载、评论非常多，他很有成就感，忍不住把旧报纸又拿出来看了数遍。 这几天有个大稿，从讨论选题、定报道方案、到采访各路人、写稿，他已经熬了几个晚上。 人，真特么怪，活儿急的时候是不会困的，想到编辑等着，报社也有流程时间，自己能快就会快一点。作为新人，他通常要等到看到编辑怎么改的之后再睡，一是学习编辑的手法，再来也要看看编辑改后的稿件是否有和他本意要表达的不同的地方，要提前做好准备。 “小彭，老李家里有事，有个稿子采访你去一下。”姜毅英拍打着自己的肩膀，作为老记者，绝大部分同事颈椎脊椎都不好。 “好的，组长。”彭渤站起来拿出相机，报社一共九个摄影记者，要求文字记者也要会摄影。 这些日子，中国第一家跨行政区的华国群众银行分行沪海分行成立，今天来的都是总行的领导。 彭渤打了个车，早早来到酒店，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有利位置已经被同行们牢牢占据，他只能彷徨于外侧。 相熟的记者看到他，忍不住调笑，“小彭，昨晚是不是看还珠格格啊，起不了床了。” 还珠正在热播，可是却不是彭渤的菜。 “没事的，小彭，等会儿我给你照片，不用着急。” …… 彭渤笑着挥挥手以示感谢，他打量着这家酒店，大堂里一如既往地轩敞，左右两边是螺旋形的楼梯，直上二楼。 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一片记者，他看了看胸前的相机，笑出了声。 九点多一点，领导终于到了。 许多记者蜂涌而上，不断有沪海的工作人员和银行的工作人员挡住如潮涌来的记者。 人头攒动，照片就拍不到那么清晰和准确。 “仇行长！” 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在这个略微喧嚣的大堂里很是清楚。二楼彭渤的周围也站了几个记者，听到他突然大喊，都愣住了，这个场合，他要干什么？ 人群中的仇行长也听到了来自二楼的呼喊，看到了彭渤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他也抬起头，笑了笑，朝楼上挥了挥手…… 咔嚓——咔嚓—— 快门按动的声音，等二楼的同行反应过来，仇行长已经走进电梯。 彭渤若无其事地放下相机，很无辜地瞅了瞅几个同行。 “这也行？” “还能这么拍？” “唉，行长慢点走啊，我就差一点点……” 几个同行有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有的反应过来可是行长已经走进电梯，大家看着手中的相机，一幅恨恨的样子。 “不行，小彭，大家共享啊！” …… “共享？国社的稿子他们只有转发的份，”总编鲍铮看着手中的照片，“这个角度真好，他认识你吗？” “哦，可能不认识吧，但我认识他。”彭渤开着玩笑。 “谁不认识他？”鲍铮也笑了，“好，马上交给老刘，对了，还有，你手头不是还有一篇房地产的稿子吗，下个周，房地产论坛开幕，辛苦你再跑一趟京城。” <sript>;</sript> 第37章 时代与人（第三更） 秋日，落叶，海茵薇与彭渤兴致勃勃地行走在沪海的南京路上，那时的南京路还不是步行街，只有在国庆的时候才会交通管制变成步行街，shoppgall还很少，刚刚开业的梅龙镇广场是当时潮人购物的首选。 这一年，京城流行的却是橱窗衣裳，爱美的姑娘都眼巴巴儿的望着橱窗，小掐腰儿、垫肩的花外套是这个年代的标准，虽然现在看起来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装。 在这个全国地产大佬云集的盛宴上，作为记者可以穿得随意，可是他已经接到住建银行的通知，地产百强榜要正式在论坛上发布！ 并且，彭渤作为时代周刊的代表，要作为嘉宾进行发言，并对地产百强榜和中国地产进行解读，这是本届论坛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那在这样一个场合，没有一套得体的西装充门面是讲不过去的。 以前，彭渤买衣服并不会货比三家，只要有眼缘，自己穿着合适，立马交钱走人，不过那是大学时代，与同学们首选的购物地点是有着“中华服装第一街”的华亭路服装市场，两个小时下来，从外套到衬衣到内裤再到袜子，齐活！ 现在，漫步在灯火通明的购物市场，旁边还有海茵薇的陪伴，没有了喧嚣，没有了嘈杂，彭渤的心境也就不一样了，精挑细选，一一试过，二人最终在阿玛尼前驻足。 “你的身材很适合阿玛尼。”看到彭渤从试衣间走出来，海茵薇眼睛一亮，强壮挺拔的身材在西装的衬托下更加神采奕奕。 彭渤看了看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白色的格子衬衣，就象杰克参加宴会一样，当脱下工装服换上晚礼服，整个人的气质与形象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年轻就是资本，镜子中是二十年前的自己，二十年前的身材与二十年后的身材是截然不同的，不佛系也不油腻。 海茵薇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弯下腰去，“你的鞋带开了。”待彭渤醒过神来要阻止时，海茵薇已是把他的鞋带系好，她的表情很自然，彭渤的喉头动了动，一股热流从心头流过。 “嗯，你还缺几件衬衣。”海茵薇带头朝前面走去，“英伦风的鞋子也更适合你。”在她心目中，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是连脚上的鞋子都注重的细节积累起来的。 可是说到鞋子，彭渤认为自己更有发言权，秦湾的南村鞋和温州的鞋子是这个时代每个中国人的选择。 牛津，布洛克，德比，布洛彻尔，男鞋不管哪个年代，都逃不出这几大种类，“这双棕色的。”海茵薇笑着拿在手里，“怎么样？” 铮亮的皮鞋穿在脚上，都能倒映出人影来，彭渤立马有一种脚下生风的感觉。 海茵薇欣赏地打量着他，“好象，好象还缺点什么？对了，就在一楼。” 一楼，彭渤也感觉自己的身上好象就缺最后一样东西，一楼，他马上想起，那是手表专柜。 百达翡丽、爱彼、宝珀、江诗丹顿、伯爵、积家、芝柏、宝玑、卡地亚…… 世界名表云集，倒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价格也不是很高，从一千多元起，大概都在几千元上，上万元的手表就是天价了。 两人慢慢试，慢慢挑，海茵薇不时摇摇头，虽然服务员极力推荐，可是彭渤还是把手表摘下来。 直到他们在百达翡丽专柜前停住脚，“这一款。”海茵薇指了指柜台里的一只手表。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拥有百达翡丽，你只是为后代保管而已。 当彭渤把这款黑色表带黑色表盘的百达翡丽带在手上，海茵薇的眼睛一亮，他自己也感觉很满意，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提升！ “好的，就是它了。”海茵薇拿出钱包，彭渤慌忙阻止，这块手表的确出众，可是价格也不菲，“唐纳德，这是我的礼物，希望你不要拒绝它。” 看着海茵薇蓝色的眼睛，彭渤不想为一块手表再推脱，礼尚往来，有来就有往嘛。 从商场里走出来，大包小包拎在手里，却是从没没有过的轻松，彭渤不知道，后天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自己这身行头，配得上自己从沪海到京城这一路的颠沛流离，配得上颜宁、吴千语和陆雨森、林乐蕾几个月来的全力付出。 …… 飞机起飞了。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白云，升腾变幻，起起落落。 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缓慢降落，住建银行安排了专人前来接机，专车又把他送往早已提前预订好的酒店。 这次地产论坛是由中房协主办的，大会有自己的酒店，可是住建银行并没有选择那里，反而把他安排进自己的酒店，酒店并不奢华，但胜在高端庄重。 中午时分，冯婉眉敲门进来，后面走进来的竟是住建银行的副总陈松圃一行，简单寒暄后已到吃饭时间，午宴就在这家住建银行的酒店。 在大家的簇拥下走进包房，身旁就是陈松圃，彭渤知道，人家不是看重他这个财经记者，而是看中他身上时代周刊的背景，福布斯首席调研员的身份，还有就是百富榜在国际国内产生的巨大影响力。 席间，陈松圃很健谈，聊到百富榜的制作过程，聊到世界财媒，也聊到地产企业与人物的是是非非，彭渤应对得也很得体，看着他一身得体的白色衬衫和手腕上那块低调又不失奢华的手表，冯婉眉举杯敬酒。 可是不巧，彭渤的电话又响起来，“时代周刊的电话，”彭渤很抱歉，陈松圃却示意他就在这里接听，电话接通了，兰博那一口带点纽约味道的美式英语就传进大家的耳朵。 “噢，是封面人物没有定下来，需要征求我的意见。”显然，陈松圃的英语并不好，彭渤解释道。 《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 满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也都在凝视着他，能登上这个杂志封面的人物，无一例外是政治家中的政治家，明星中的明星，大咖中的大咖，重量级中的重量级。 电话那边的兰博笑道“当然，唐纳德，我非常愿意把你放在封面上，可是我怕你们的地产企业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彭渤本想与胖子开几句玩笑，但是陈松圃一直在关注着他，“这样，我给你两个人选，王石、任志强。” “那我们当然选择王石，他是no1。”兰博笑道。 “可是他马上会交出权杖，淡出江湖，”彭渤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同意，“如果是我的话，我选择任志强。” 前世，听任志强的小伙伴们都发了，听谢国忠的都赔了，良心话真心话可能不好听，忠言逆耳，可是是真话的含金量谁听谁知道！ “嗯，我考虑一下，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兰博道，“对了，福布斯与我联系了，他们有点意见。” 彭渤也接到了福布斯总编劳里米纳德的电话，可是榜单已经卖出他也没有办法，况且，家乡有句话，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选择多一点总不是坏事。 他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当他看向全场时，全场的人还是在沉默，陈松圃也在注视着他，若有所思。 彭渤笑着举杯，“感谢陈总的盛情款待，在这里，祝愿后天的住建——彭渤中国地产企业百强榜发布圆满成功！” 众人这才笑着纷纷起身，觥筹交错，软言温语中，彭渤没喝几杯就有些醉意，后天，绝对是人生中的一个高光时刻！也是房地产史上的的一个高光时刻！ 他不知道，到底是一个时代造就一代人，还是一代人造就一个时代？ 说不清，道不明。 他只知道，在地产的江湖中，在这个地产的时代中，有过江龙翻江倒海，也有地头蛇无力还击，有人上演绝地反击，也有人展示末路狂飙……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sript>;</sript> 第38章 一场大咖云集的盛宴（第一更，求票求收藏）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八日上午，晴，京城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彭渤收拾停当，特意走到镜子跟前，镜中马上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白色的格子衬衣，湖蓝色的领带，头发整齐地梳于脑后，抬腕整理袖扣，那块手表在镜中闪耀着神秘的微茫。 门被敲响了，海茵薇走了进来，她的眼光一亮，彭渤的眼光也是一亮，两人的眼光相遇，彼此都是笑意盈盈，今天的海茵薇穿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裙，红色的长发垂于肩头，优雅而高贵。 “彭先生，海茵薇女士，可以出发了吗？”冯婉眉出现在了门前，看到彭渤与海茵薇，脸上虽然平静，但内心忍不住赞叹一声，男的英武帅气，女的端庄大气，无异，他们的出现，会为今天的论坛增色良多。 一辆奥迪a6缓缓地停在了酒店门前，门僮恭敬地拉开车门，轿车缓缓启动…… 京城昆仑饭店。 当彭渤、海茵薇、冯婉眉走进大堂，放眼望云，大堂签到处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几乎全都是后世地产界的大腕，还有业内有名望的学者、教授。 记者们早已蜂拥而至，长枪短炮，相机闪烁，拍摄着自己想要拍摄的人。 人群中他很快看到任大炮的身影，他正与冯伦和潘石毅交谈，还是一如既住的严肃，潘石毅满面堆笑，每根头发丝里都跃动着快乐的因子。 绿城的宋卫平走得很快，后面跟着几路记者，这一年他风头正盛，在房地产开发上春风得意，绿城逐渐成为最有品质房企的代表，他还玩起了足球，创建了浙江绿城足球俱乐部。 但是，这并不是一段快乐之旅，彭渤知道，他累计在足球上“玩”了25亿元，甚至还因为举报“黑哨”问题引发足坛扫黑风暴，差点遭受牢狱之灾…… 哦，王建林，他一路走一路笑，态度真诚但也是龙行虎步，此时，他还不是首富，到明年万达才会做“订单式商业地产”，万达广场才会开始爆发…… 孙宏斌，彭渤又看到了一个熟人，作为财经记者，前世他对此人相当关注，在中国的商业史上，他与华为的太子李一男都是令人扼腕般的存在，两人性格相同，但命运迥异。 这个曾被被柳传志内定为接班人，又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人，在94年刑满出狱后，专门去请柳传志吃饭认错，拿着柳传志借给他的50万元去天津开办了顺驰…… 也许为弥补几年狱中时光，顺驰在发展上，玩命急速推进，在土地市场不计代价制造“地王”，甚至创下一年内同时向十几个城市扩张的纪录，现在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候…… 朱孟依、孔建岷、纪海鹏、郭梓文、杨国强等粤系大佬，还有袁亚非、王振华、曾焕沙等苏系房产大佬，林龙安、黄朝阳、林腾蛟等闽系大佬…… 或聚团一起闲聊，或介绍互相认识，或婉拒记者提问，这一年的变化太突然，也太迅速，从来没有一个行业能够像房地产这样成为麻将馆、出租车和社交媒体里经久不衰的话题，他们也将在此后的的二十年里，影响着这个时代的变迁。 “时代周刊的彭先生。”冯婉眉对工作人员笑道，沪海住建银行的行长此时在彭渤面前有如一个普通人。 彭渤低头看去，自己在签到表上排在第九位，前面都是一众领导，他提笔在上面写下了唐纳德的英文名字。 冯婉眉拿起一朵胸花，亲自给他别到胸前，戴花，感觉自己象新郎官，冯婉眉好象猜出了他的心思，幽幽地说道，“榜单就是你的新娘，现在到了揭开盖头的时刻了。” 哦，这个比喻很恰当，彭渤看看海茵薇。 电梯里人不多，就在冯婉眉按下按钮时，一个人匆匆走来，“稍等。”彭渤马上伸手挡住电梯，“谢谢。”对方笑着点头致意。 “你好，许先生。” “你是？”对方一脸堆笑，似在怒力回忆着，又看着他胸前的胸花，却不认识。 许家印！ 去年，恒大开发的第一个楼盘金碧花园两个小时销售一空，实现销售额8000万，许老板轻松抱回第一桶金，今年妥妥进入粤州地产十强…… “彭渤。”彭渤笑着伸出手来，与许家印紧紧握在一起。 电梯门开了。 “彭先生，海茵薇女士，请到这边的贵宾室。”一位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一脸灿烂地走过来，另一上电梯的门也开了，任志强、王健林、冯伦、潘石毅、张欣等人走了出来，彭渤点头致意。 “这是谁？”任志强看着这个年轻的背影，在他心中，地产界还没有这么年轻的扛把子。 “是不是还邀请了香江地产界？”潘石毅笑着眨了眨小眼睛，她身旁的张欣看着这对俊男靓女，“是时代周刊的人吧，那个榜单不是要在这里发布吗？” “瞎搞。”任志强严肃道，“他们算老几？一家美国的杂志，了解中国的国情吗，就凭上市公司报表，几个数字，他们就能排得出顺序？” 冯伦笑笑不说话，潘石毅笑得更是厉害，张欣看看这个给了万通第一块地的男人，“国外排行榜，由来已久，我看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反映出这个行业的趋势，时代周刊、福布斯也不是什么三流小报。”福布斯，她指的是彭渤百富榜。 任志强看看他，并不因为她是女人就迁就她，“这些杂志没有进入中国，瞎排一气。” 张欣了解他的风格，也不气恼，“至少这个榜单的影响会反映到股票市场上，进榜的企业股票肯定要涨一波……” 他们议论，彭渤没有听到，贵宾室里，有领导已经到来，陈松圃也早到了，郑重地把他与海茵薇介绍给前来的领导，当然，时代周刊这几个字他会特意强调。 这样的聊天没有意义，又十分有意义，“彭先生，你怎么看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一个中房协的领导笑着问道。 “我们对这个市场的了解也很肤浅，”在中国不能不懂得谦虚，在领导面前更要姿态调低，“中国的地产就象一个棋局。” “棋局？” “对，五方博弈的棋局。”他此时的身份是代表时代周刊，不是沪海财经报的记者，可以说一些话，“五方博弈决定了房地产是有周期性的，我们相信，对于房地产周期，短期看金融，中期看土地，长期看人口，但长中短期，都得看五方博弈产生的政策。” “哪五方？”领导很好学，陈松圃、冯婉眉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在这个市场上，庙堂、地方、房企、银行和购房者五者之间的博弈，是政策变化的核心，……从今年房改开始，政策的刹车和油门会不断切换，目的只有两个：避免过快增长，防止过冷下滑……” 这就像夜晚的少女等待情人：既怕你不来，又怕你乱来。如何把握好其中的节奏，就成为地产商判断拐点和豪赌未来的关键所在……” 当然，还有话彭渤没有说出来，棋局之上，是未来二十年的平衡、妥协与博弈，而棋局之下，则是在历史浪涛下奔流的一代中国人，每一栋房、每一扇门、每一间窗，都是说不尽的酸甜苦辣、离合悲欢…… 第39章 发布（求推荐票） 昆仑饭店多功能厅，600多个座位坐无虚席。 彭渤与海茵薇在冯婉眉的陪同下走进大厅，大家的目光很快聚焦到海茵薇身上，有人马上开始议论，在这样一个中国的地产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外国人，传说中的时代周刊和中国地产百强发布终于实锤了。 很快，大家的目光又都从海茵薇身上转移到彭渤身上，他本来就生得高大，现在一身英伦风打扮，更是吸睛。 张欣拍了拍潘石毅，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那意思我猜中了吧“从打扮看，这人至少在外国留过学。” 彭渤与海茵薇找到放有自己桌牌的位置，第一排的中间位置，桌牌上面没有名字，只有时代周刊四个字。 他看看自己的左侧，赫然正是任大炮。 “你好，任总。” 任志强同样在注视着彭渤，见他主动示好，脸色不再那么严肃，他轻轻点头致意，不再有明显的敌对情绪。 部长、市长已经到来，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门却打开了，王石快步走了进来。 彭渤看看自己，又看看王石，那时的王石，还没有遇到田小姐，身上还是90年代那种典型的宽大西装外套，西装里面是他此时标志性的格纹衬衣。 说句实话，王石的身形底子是不错的，既没有大腹便便的中年肚腩，也没有像强东那颗就算减肥成功但依然硕大的脑袋。 伴随着领导落座，论坛终于开始了。 “……下面，请部长致辞。”主持人启动了论坛的第一道程序。 掌声与闪光灯中，部长走上讲台，“女士们，先生们，时代周刊的彭先生，海茵薇女士，各位企业家，”他朝彭渤这里看了一眼，并点头示意，“很高兴出席第三届中国房地产论坛……” 部长的致辞不长，下面就是市长致辞……中房协领导致辞……住建银行副行长陈松圃致辞……程序紧凑有序地进行。 “下面，有请时代周刊海茵薇女士为我们发布中国地产百强榜。” 哗——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无数闪光灯打在了海茵薇的身上，彭渤作了个鼓励性的动作，海茵薇朝他一笑，站起来走上讲台。 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女人，一个漂亮的外国女人登台，台下议论万千的同时，每个人的眼光都随着这道湖蓝色的倩影在移动。 “……中国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土地变革史……尤其是最近的10年里，乃至往后10年里，纵使风云变幻，我们相信，基于土地的地产行业发展将会带动中国整个社会经济一路狂奔。” “……1998年，中国楼市划时代标志降临：……在这个时间的节点上，1998年，回望来路，有许多影响整个行业甚至中国历史进程的重大时刻、人物、事件，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上演，10年，一年一个脚印，印照出中国房地产发展的艰辛和坎坷，也印照出中国房地产发展的成长与收获……” “为观照时代，记录时代，《时代周刊》制作了中国地产企业百强榜……” 台下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翘首以望。 任志强、王石、王建林、许家印、冯伦……多少地产大佬都屏住了呼吸。 虽然他们口头上吵吵着不希罕什么排行榜，可是真正到了此刻，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庄重的，内心都是期盼的。 彭渤暗笑，好强争先是人类的天性，这就象学校里的考试成绩，虽然有人说是不在乎，但真正到了排名次的时候，有人会哭鼻子，也有人会乐开花。 “请看大屏幕。”海茵薇好象非常洞悉大家的心理，在万众期盼中，终于轻轻挥挥手。 激昂的音乐声中，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几个大字闪现在大屏幕上，部长、市长、会长、行长，连同六百多名企业家，连同无数的记者都望向大屏幕。 “万科，1988年公司介入房地产开发领域，为国内较早进入住宅商品房开发的企业之一。公司于1992年确立了以房地产为核心业务的发展战略，将住宅作为房地产的主导开发方向。目前，万科房地产业务已在深圳、上海、北京、天津、沈阳、成都等六个经济发达、人口众多的大城市进行住宅规模开发……” 大屏幕上，不断闪现着万科的楼盘和王石本人的照片，台下一片肃静，王石的脸上神采焕发，不断变幻。 彭渤很是得意，得意的是他们的震惊，得意的是自己的杰作。 他本来是想让招聘的精通多媒体的大学生作这个视频的，可是他高估了他们的能力，最后不得不请沪海电视台的编导，作出了这样专业富有震撼力的效果。 中远发展、金地集团、中华企业、北京城建……后面的企业没有这么浓墨重彩，可是大家仍屏住呼吸在观看。 音乐突然戛然而止，海茵薇又一次走上讲台，“地产十年，英雄辈出，谁能代表中国地产界走上时代周刊的封面？” 时代周刊的封面？ 这几乎等于一个终身成就奖里的终身成就奖，登上这个封面是可以传承几辈子的。 部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市长停止了喝水，会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王石无意之中朝彭渤这里看了一眼，任志强也侧头望着他，甚至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是热热的，无数眼光此时都放在他与海茵薇身上。 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表，等待着海茵薇揭开最后的序幕。 海茵薇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手轻轻扬了扬。 哦—— 忽—— 会场里一时响起各种简短的拟声词，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大屏幕上，那个一脸严肃的面孔此时也变得更加严肃。 只是他开始喝水，大口大口地喝水！ 任志强！ 彭渤却很遗憾，炮爷那些犀利的言论他不能作到视频中去，看着大屏幕上的任志强，又看看身边的任志强，这真是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这真是一个敢于说真话的人，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强调，他是一个商人。 但我们中国的商人，尽管心里想着赚钱，甚至有些人不择手段地赚钱，但是，他们嘴里绝对不会承认，还要装作优雅绅士救国救民的样子。他们张着血盆大口掠夺百姓，侵犯老百姓的利益，“杀人于无形中”，还要装出一副慈善家的样子。 而任志强不一样，他很直率地告诉我们，他是商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他的话虽然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但确实心里服气得很。 会场里的灯光很亮，会场里的气息很安静，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地产榜！ 彭渤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孔都是舒畅的，他知道，第二个榜单已经成功，从这一刻起，整个中国地产界都会知道自己，知道自己的存在。 “祝贺你，唐纳德，你成功了。”不知什么时候，海茵薇已经坐在一旁。 “人生就是靠运气。”彭渤笑着说了一句电影中的台词，就象《泰坦尼克》中杰克说得一样。 “一个真正的男人自己创造幸运。”海茵薇也轻轻道，这也是电影里的台词，不过，即将下沉的巨轮却换成昆仑饭店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好，下面，有请彭先生，为我们作中国百强地产企业十八年发展报告。”主持人在台上发出了邀请。 第40章 彭记者的第一堂课（求推荐求收藏） 按照论坛的安排，下面就是彭渤对中国地产企业百强榜进进行解读。 台下的地产界大佬都在看着这个年轻人，会场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议论。 可是，相对于刚才海茵薇上台时闪光灯闪成一片的效果，现在却没有记者拍照。 “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陈松圃低声问身边的中房协领导，领导无奈的摇摇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很高兴今天能与大家一起相会在这座美丽的酒店，也很幸运见到了我的榜单上的英雄……”彭渤整个人很轻松，他看到，台下的领导与企业家们没有人交头接耳，就是任志强也在专心听讲。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不觉间，中国的房地企业已走过了十八年。1980年，邓老的一句“房子可以买卖”，地产行业的大幕总算徐徐拉开。 这年的9月，“j市城市建设开发总公司”成立，这是北京乃至北方第一家房地产开发企业。在南方，第一家房企“sz市房地产公司”，也在这一年创办……” 他笑着看看海茵薇，海茵薇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地产萌芽之初，南北两派的起跑线并无分别，但掌舵人的来时路，同是孤光自照，经年饮冰。 回过头看，走过十八年峥嵘岁月的百强房企，有成功，有失败；有奋起，也有沉沦，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多少年，……我们回顾历史，却是为了更好的开辟未来。 历史告诉我们，在地产行业中，踏准行业发展节奏至关重要，决定了企业能青云直上还是错失良机、不进则退。18年风云际会、大浪淘沙，这些脱颖而出的百强房企，均源自对行业发展节奏的准确把握……” 1991年的房改会议清晰勾勒了未来数年的政策走向。一年后，总设计师的那句“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暗示的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小部分人行动果敢，牢牢把握住时代的节奏，扶摇直上。 台上的彭渤看到了许家印，那一年许家印砸了钢铁厂的铁饭碗，揣着30页简历只身南下；他看到张玉良，那一年，36岁的张玉良手握“总经理”的任命书，开始了绿地创业历程，这一年，王石也将公司名字改为万科…… 从万科、绿地、保利，到碧桂园、金融街和龙湖，后世知名的房企很多都在1992年前后成立，这群人跟从体制内下海的“九二派”一道，共同造就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第二次创业潮，也集体成为中国现代企业制度的试水者。 “……1992年的海南成了香饽饽，只有600多万人口的海南已经云集了超过两万家地产公司，房价也从建省之初的1350元/平米，蹿到了7500元/平米，足以让北京和上海汗颜……” 台下，经历过这声风波的潘石毅、冯伦都听得很认真，“这时，踏准行业节奏，从海南成功撤出就有潘总。” 一直到今天，潘石毅用五斤橘子死里逃生的故事依然为人们津津乐道。据说为核实项目审批，潘石毅买了五斤橘子去拜访规划局领导，领导边剥橘子，边告诉潘石屹了一个内部数据：海口本地人口不到30万，人均住房报建面积却有50㎡——这个数字是北京的七倍。 潘石屹马上找到大哥冯仑，觉得海南房地产已经失控，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溪云初起，山雨欲来……” 坐在台下的潘石毅脸上仍挂着笑，那是一段心惊肉跳的日子，也是他最辉煌的日子，这般早早抽身离场者毕竟是少数，精明如李书福也将几千万身价全部亏光。 现在，当着这么多企业家从彭渤嘴里说出来，他只是笑了笑，冯伦仍默不作声 张欣看着自己的丈夫，又看看台上神采飞扬的彭渤，在论坛下发的册子上开始寻找彭渤的电话…… “那么又有一个问题，也是一个领导刚才问过我的，你怎么看待中国的房地产市场？” “就从这一年开始，中央、地方、银行、房企和购房者的博弈，已经现出雏形……从今年开始，熬过了调控冬天，尤其是积攒了第一桶金的地产企业们，即将迎来属于你们的黄金年代，但这五方博弈的棋局，仍是决定大家命运的绳索……” 彭渤的演讲突然停止了，他注意到离他最近的王石正手拄下巴，若有所思。 彭渤扫视台下，“根据论坛安排，下面一个环节，我们采取互动的方式，可以提问，我来回答。”他看看主持人，服务员已是拿过话筒，递给了第一个举起手的年轻人。 “按照彭先生所讲，从今年开始，中国地产就进入一个新的房产周期，那我想问，在这轮房产周期中，你所讲的五方博弈怎么样进行？谢谢。” 这个问题就是冲着他的演讲来的，彭渤笑着看着年轻人，感觉他笑得很很挑衅，“顺驰的孙总？” “对，是我。”孙宏斌一愣，接着又骄傲地笑了，让时代周刊的人认识自己，也算是顺驰在地产的江湖中有自己的位置。 1998年开启的这轮房产周期，恰逢中国加入to之后的第二次工业化，“中国制造”的外贸强劲拉动叠加房地产主导的旺盛内需，强劲的经济势头连后来“”都拦不住。 但随之而来的是投资过热导致的通胀魅影，调控一触即发，起准和加息等银根收紧动作接踵而来，一批高杠杆企业瞬间崩盘，房地产界倒下的就是是顺驰。 其实，事后站在上帝视角上看，你不得不佩服孙宏斌的战略眼光，但在错过2004年登陆港股的时间窗口后，即便面对银根短暂的收紧，顺驰紧张的资金链也无力支撑。孙宏斌最终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不得不将公司卖给路劲基建。 但是，现在，斌哥很意气风发，他听得认真，坐在他周围的大佬却都在关注着台上的彭渤。 “……决定房企命运的，不是你的模式有多牛逼，不是你的判断有多前瞻，而是你对这五方博弈状态的把控。然而弄潮儿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恍惚间忘记了将自己送上浪尖的是潮汐之力，肆意妄为就必然会被反噬。” 这也算他给孙宏斌的警示吧吧，听没听明白就是他的事了。 “好，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在一片寂静之中，还是彭渤打破了沉默。 噼里啪啦—— 台下响起了热情的掌声，彭渤在台上只得一次又一次鞠躬感谢，可是掌声仍然没有停歇。 “他的中文真好，人也帅！”潘石毅的老婆张欣忘情地鼓着掌，潘石毅笑着看看自己的老婆，“这人很精明哪，在这里发布榜单，背后站着的是中房协、住建银行，有人有争议都没法提了。” 他也很精明，看到了彭渤的目的，不过，他还忘记说了，在这里发布，也是将榜单的利益发挥到最大了！ 王石、任志强、冯伦等人坐在前排，在彭渤下台握手致谢时，冯伦第一个表示了吃饭的愿望，“谢谢，谢谢，可是今天不行，已经有安排。”他接过冯伦等人的名片，一一握在手中，并把自己印着福布斯和时代周刊ttle的名片双手递给对方。 王石却是匆匆离去，但是不要紧，以后会交集的。 任志强走到彭渤面前，递上自己的名片，“欢迎到华远参观。” “谢谢，我会去的。”彭渤微笑点头。 论坛上午的环节都结束了，可是企业家们发现，在他们离去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并没有停歇，他站在门口处送行，依然在与人握手，接过名片，递过名片，就连一些不知名的企业家他也是热情相待，一视同仁。 “此子非池中之物。”金茂地产的徐永茂对身边的徐时潭说道，“这两天他很忙，等松闲下来，我还是要亲自拜访他。” 他最后看了一眼彭渤，走出大厅，他突然记起一个人，他们组团拜访他时，他也是笑容可掬地一一递上名片，并把客人送至门口，他就是香江商界的巨擘——李嘉诚。 看着徐永茂等人离开，彭渤手里的名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这都是他的人脉，在这个重生时代他的最大的牌面！ 沪海，京城，现在我要告诉你，广交天下朋友，狂数世间钞票，我做到了！ 第41章 在京城的街头走一走（第二更，求票，求收藏） 下午的论坛彭渤没有参加，他躲在住建银行的酒店里赶稿子，虽然这个榜单成功发布，但也不能肥了自家的田，荒了财经报这块地，毕竟他的本职工作还是一名财经记者。 京城的天黑得比较早，晚饭的时候，冯婉眉来了。 她眉开眼笑，“彭先生，今天下午你没有到论坛，那么多企业家都把你夸了个遍，快夸出花来了。” 被人夸总是好的，强过被人骂，彭渤其实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是骤然被人称赞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万科的那个王石说，没有想到一个外国人这么懂中国的地产，他到想问一下你是美籍华人还是中国人？” “我从来都是中国人，现在是将来也是。”彭渤郑重答道。 “还有，华远的任总，”冯婉眉看起来与任志强有过接触，“他说，中国的地产界，他最佩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是因为你让他上了时代封面，而是能指出地产的周期性和五方的关系，放眼全国，仅此一人，就是那些整天瞎吵吵的所谓学者专家，离你差着几个中国到美国的距离。” 彭渤忙摆摆手，“过誉了，实不敢当，真的，不敢当。” 他相信，今天下午的任志强肯定是风头无两，有了时代周刊的加持，他力压榜首的王石，成为各路记者追踪的焦点。 后世，央视那么多届年度经济人物，他没有一届上榜，也是气得哇哇大叫，可是谁让他与另一个老乡关系不睦呢。 不过，这个当面训斥潘石毅“连七通一平都不知道，还叫什么地产商”的人，这么看重自己，也是幸然。 “不过，任志强出事了。” 噢？ 彭渤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出了什么事？”有个性的人就是有个性的人，到哪里都有个性。 “今天下午，他在解读23号文件时，出了点意外。”冯婉眉道，样子颇为惋惜。 下午，管不住嘴的任志强，擦枪走火。 他忘情地解读23号文件：“把住房推向市场化的同时，应该同步建立住房保障体系，社会保障不是让民众去拥有住房财产，而是用租赁方式保障最基本的居住权利。” 台上坐着的一排领导当场黑脸。 “听说，会后有领导给他发短信，批评他：没了张屠夫，得吃带黑毛猪了吗？” 彭渤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意思是，没了你中国这事还不办了吗？ “唉，算了，明天后天的论坛我也不参加了。”彭渤道。 “对了，一直有记者在找你呢，”冯婉眉笑道，“四处打听，他们的手段多着呢，估计在昆仑饭店找不到你，很快会找到这里的。” 作为时代周刊在本届论坛上的代言人，海茵薇与彭渤大热，可是会场里根本找不到他的踪影。 他在演讲时，大会不让拍照，就是后来在门前递名片时，海茵薇挡在他的侧面，很多记者只拍了一些模糊或者残缺的照片，找不到他，稿子他们都写不好。 “那我更不能去了。”彭渤笑道，让他们找吧，采访海茵薇，只能作为沪海财经报的独家新闻，他们没有这个机会的，至于自己的照片嘛，可以考虑发一张清晰一点的侧面照，当然还是要发在沪海财经上。 “那晚上怎么安排？”冯婉眉问道。 “晚上我想放松一下。”彭渤看看海茵薇，海茵薇也在柔和地望着他，嗯，地产榜已经过去，是该思考下一个榜单作什么了。 …… 如果说各系地产大佬亲临地产论坛，彭渤借势发布地产榜，那今天王石、任志强在论坛上为自己现场背书，这代表中国地产企业家对澎渤地产榜的认可，这对彭渤来说至关重要。 与冯婉眉吃了晚饭，自己的朋友圈中又多了无数地产界企业家，彭渤心情很好。 “我们出去走一走。” 海茵薇没有喝酒，可仍是两颊艳若桃花，她走在彭渤的身旁，两人象无数对恋人一样行走在京城夜晚的街头。 “可惜故宫不开门，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能在故宫里面住一晚上。”彭渤很是遗憾，他甚至想躺在某张床上睡一晚。 “好啊，那我陪你。”海茵薇兴致勃勃，她突然抬起头，“故宫，是你们皇上住的地方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彭渤回应道，晚上如果故宫开启住宿旅游项目的话，真是不错的选择。 “下面我们怎么安排？”工作时间是工作时间，休息时间是休息时间，在这一点上，彭渤与海茵薇有着高度的一致。 “那自然是三里屯了。”彭渤笑道，前世沪海大小的吧他都去过，泡吧一度是他的爱好，某年的世界杯他在三里屯泡了一个月，搂着不认识的人，喝着不认识的酒，但是心中很happ。 …… 后世，若论国内最潮地标，京城三里屯必占一席。时尚大牌林立、网红潮店云集、名流活动不间断、夜生活日日翻新，十个帝都潮人，九个都在这里。 可是，睡过的，爱过的，玩过的，吃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还能留下什么？ 九八年夜晚的京城就不像今天这么拥挤，街道上也没有那么多车流和行人，工三还没有建起来，优衣库和苹果专卖店都还没有进军中国，三里屯酒吧一条街，也不像今天这么喧闹。 今天却是周末，两人漫无目的走进一处酒吧，吧里到处是人，音乐震耳欲聋，包厢里满是情意绵绵的男女情侣，发呆，缠绵，游戏，喝酒，猜拳…… 偶尔能隔三差五地看到一些小明星、小模特，有的后来成名了，有的就彻底消失了。 酒吧，是安慰和疗伤之地，是寻找同类之地，也是寻找奇迹，改变命运之地。 灯光变幻中，二人的到来没有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两人坐下要了两杯加冰的黑方，当节奏强烈的音乐再度响起，钢管舞开始了，人群开始朝朝迪厅聚集…… 彭渤没有下场，他一口干掉了杯中的残酒正想下场，哗啦啦，门外突然涌进一群人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此时因还珠热播风头正盛的赵惟，后面跟着黄晓鸣、陈昆等人，他们笑着来到威士忌吧台点酒作乐。 彭渤眼睛一亮。 “这位先生已经替你们点过了。”吧台小哥笑道，“嗯，是这位先生。” 几个人显然喝过酒了，一个个醉眼朦胧地看着彭渤，“你，谁啊你？”陈昆还是一脸的学生气，上下打量着彭渤，态度不友好。 “朋友。”彭渤笑道，对这帮将来是明星的学生，他并不愿多说什么。 “朋友？！”黄晓鸣一直在打量着彭渤，昏暗炫彩的灯光下，他突然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朋友？”一个长得漂亮的女生掩嘴笑道，身上透露着一种野性的气息，她的眼睛很是细长，看起人来眼光如烟如梦，别有一番风韵。 第42章 看上去很美 “好，既然是朋友，我们一起喝一杯，哥，我敬你。”黄晓鸣嚷嚷道，其实论岁数他还比黄晓鸣小，但哥只是一个尊称。 秦湾有句话叫作“三岁的孩子带着吃老相”，意思就是从小能看到老，彭渤看着眼前这个后世被称为教主的人，这家伙后来参股了多家公司，硬是把自己的婚礼搞成了广告发布会，骨子里那种交际明星基因从年轻时就看得出端倪，在同学们还在忙学业忙拍戏的时候，他的嗅觉已经嗅到了商业的味道。 “那喝一杯。”立马有同学说道，那样子是要多生分有多生，一点也不如黄晓鸣那种自来熟。 “哥，常来吗？”黄晓鸣一眼看到了从舞池中走过来的海茵薇，他变得兴奋了，这个年头，身边有这样一个俊俏的外国妹子，那本身就代表着自己的社会阶层，“你……怎么称呼？”那时的教主剑眉星目，也是英俊小生一枚，“我是……” 海茵薇以为彭渤与他们熟悉，笑着打了招呼，而彭渤却用秦湾话说道，“晓鸣，认识你很高兴。” 黄晓鸣的眼睛一下瞪圆了，“你也是秦湾人？”在中国的影视界，秦湾籍的演员特别多，彭渤前世认识很多，他笑着伸出手来，“老乡。” “是老乡就喝一杯。”赵惟很豪放，声音却很细，“我与哥也喝一杯。” 海茵薇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大家都年轻，一起喝酒，很是畅快。 “今儿你们挺高兴，有什么高兴事？”从这帮人的脸上看出了喜悦，喜悦就要以吃饭喝酒来庆祝，在哪都不例外。 “高兴，”黄晓鸣一抹嘴巴，“我哥们一部新戏火了。” “《还珠格格》？”彭渤心里一动，那个比魏璎珞性格还要现代的小燕子迅速火遍两岸三地，万人空巷，开创了中国电视剧至今无人超越的收视纪录，并在此后的二十年里，一直被重播。 并且，这部剧开启了中国内地的造星时代，在那个内地对偶像尤其是本土偶像渴求的年代，赵惟会凭此小燕子一角一飞冲天，成为全亚洲最耀眼的偶像明星！ “稀里糊涂就这样了，”赵惟笑得有点京城大妞样，“你去过宝岛吗？这部戏在宝岛先播，后来才引到大陆。” “我关注过，”彭渤笑道，“这是一部不错的电视剧。”他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并且越来越清晰，自己的商业之路可能会以今晚为起点，路子慢慢拓宽……这个想法就象是黑夜里的火星一样，一经迸裂，马上变成了小火苗。 他看着眼前的赵惟，三年后的那个夏天，赵惟在美国曼哈顿为《时装》杂志拍摄春夏服装的宣传照片赫然披着一块“r军旗”方巾!当时就引起了娱乐圈的哗然，随后，又出现“泼粪”事件和“殴打孕妇”事件，这些都把赵惟推到了了风口浪尖上，进退两难，这可能就是红到发紫而产生“膨胀”的代价。 但是，这也是娱乐狂热，全民娱乐的狂热，还有，这背后就是资本的力量，别看她是明星，但在资本面前，她只不过是任人在棋盘上推来推去的棋子。 “哥，您是作生意吧？”黄晓鸣借酒上脸自荐道，“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比如拍拍广告什么的，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彭渤乐喽，“当然，我们是老乡嘛。” “好，哥，那我先谢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黄晓鸣端起杯子，“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哥，我敬你一杯。”他端起杯子不等彭渤回答一饮而尽，旁边那个野性的女同学好奇地盯着着他们，陈昆却与几人下场了。 彭渤也端起杯子，嗯，黄晓鸣是个交际人才，后世的生意摊子铺得那么大，人脉那么广也不是没有道理，“好，我认下你这个弟弟了，以后多交流。” “哥，那怎么联系你？”黄晓鸣马上顺干往上爬。 “我的公司在沪海，这是我的电话。”彭渤要了张纸把自己的电话写下来。“那哥我们常联系，这是我的传呼。”黄晓鸣要来纸和笔，工整地写下来，又把彭渤的手机号小心翼翼地保存。 “你演过戏吗？”彭渤问黄晓鸣。 “演过，《爱情不是游戏》，我演男一号肖卓一。”黄晓鸣认真道。 彭渤仔细回忆着，这部剧可能在市场上没打起水花来，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面对着这样一个热情的弟弟，他的印象很深。 “赵惟，相请不如偶遇，我们走一个。”彭渤又把目光投向赵惟，顺带瞅了一眼那个女生，那种野性的气质真的迷人，这种气质只在美国一些女星的身上发现过，中国的女星中他还没有发现这样的美女。 “哥，我敬你，你是晓鸣的哥哥，也就是我的哥哥，”赵惟喝得有点高了，但仍把酒灌进嘴里，这让彭渤有点小小的感动。 黄晓鸣道，“我干了。”他马上端起杯子，一口干了，秦湾人的作派。 陈昆几个人这时从舞池里回来，黄晓鸣打着嗝拉住他们，“今天我又认了一哥，我哥，亲哥，老家的亲哥。” 陈昆却笑了，“你喝多了吧你，到处认哥哥？” “就是这哥……也是我的哥，”赵惟大气道，“我们是哥们，我和晓鸣一块，从此以后，我们就喊你哥。” 她端起杯子，几个人举起杯子，咣地一声，酒杯碰到了一起。 “晓鸣，认识你也很高人，有空到沪海找我，你叫什么名字？”彭渤看着一脸微笑的短发女孩，那股野性毫不掩盖地从眸子中透出。 “李苒。”短发女孩笑道，可是彭渤却没有什么印象，嗯，北电每年那么多学生，真正成星成名的又有几人？ “这几个人都是演员？”海茵薇看着玩疯了的这几人，小声提醒道。 “未来的明星，都会大火的，比如那个赵惟，到年底再请她代言，三倍的价钱都不止了。”彭渤解释着，“但我们不会请她，代言人就怕负面新闻，……嗯，我有个计划……” “什么计划？”海茵薇看看手机。 “再推出一个新榜单，我们也该有自己的公司了，现在的澎渤百富榜，地产榜看上去很美，但你不认为我们有缺陷吗？” “缺陷，哪里有缺陷？”海茵薇喝了点酒，恰到好处，京城深秋的夜晚也不喧闹，两人离开酒吧，在灯光树影下慢慢走着。 “我们没有自己的媒体，只能靠外国的大牌媒体打响自己的声誉。媒体力量的缺失，会使得我们的排行榜永远无法达到相应的高度，也不能保证我们成为一家传媒公司。” “所以，你的想法是创办自己的报纸？” “不，这是违法的，但我们可以制作内容，或者，我们可以在境外收购一家电视台，”彭渤边走边道，“只有我们有自己的媒体，才能吸引相应的媒体支持，否则，我们缺少足够的公信力。” 这种公信力并不在于澎渤的各种榜单能够请到多少媒体参加新闻发布会，也不在于有多少媒体在关注澎渤的排行榜。 “我们的澎渤各种榜单要走多远，并不在于统计方法是否科学，也不在于我有多少资源，而是它所依靠的媒体对上榜人士的影响力。” “你想怎么办？一步步建立默多克那样的传媒帝国？”海茵薇笑道，“收购和《秦晤士报》？” “将来不是没有可能，但现在我们要一步一步地来，”彭渤信心满怀，“还有，不能学默多克，我们要学的是时代华纳。” 当然，他心中还有一个电视梦，就象两年前创办的凤凰卫视一样，他的目标是设立澎渤卫视，卫视旗下设立澎渤卫视中文台、澎渤卫视电影台、澎渤卫视资讯台、澎渤卫视欧洲台、澎渤卫视美洲台、澎渤卫视香港台……，覆盖亚太、欧美、拉丁美洲及非洲逾150个国家和地区……成为在华人世界及世界有重大影响的传媒集团！ 他已经知道自己下一个榜单应该怎么做了。 第43章 每天都在象度蜜月 作为一个财经记者，对各种各样的新闻自然再也熟悉不过，每一条新闻的标题都带着浓浓的时代气息。 从京城回到报社，重新坐在自己那张红木皮面的椅子上，浏览着一张张报纸，几大经济类报纸都在头版刊登了第三届房地产论坛的新闻，国内几大财经、证券类报纸也对论坛进行了报道，但更多的报纸标题直接忽略了论坛，直接以地产百强榜作为标题，黑色的大字个个都很醒目。 《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发布》 《时代周刊关注中国地产时代》 《一张榜单吹皱一池春水》 …… 很显然，彭渤与他的中国地产企业百强榜喧宾夺主了，也不知中房协的领导看了这些报道会不会不高兴，但最高兴的肯定会是住建银行了，银行的名字随着榜单无数次被各类各大报纸提起，加上在时代周刊上出现的频次，他们这次赚大发了。 昨天冯婉眉就打过电话来，陈松圃很满意，期待今后的合作，很重要的是冯婉眉转述了陈松圃一句话，“今后，彭先生有什么需要，住建银行必将全力以赴。” 嗯，有了这个承诺，也算是好事一桩，三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秦琼还有当锏卖马的时候，虽然重生来过，但是指不定哪天这钱就不凑手了！ 正在看着报纸，门被推开了，老李进来了，“咦，小彭回来了呀？”他把围巾挂在衣架上，神秘兮兮朝外面看了看，“你不知道的呀，鲍总编一直在夸奖你的稿子呢。” “夸奖？老鲍当然要夸我，为什么不夸我？！”彭渤不以为然，海茵薇的采访是他做的，他自己的侧影照是他让海茵薇给自己拍的，并且，还装模作样、象模象样地给自己搞了一篇专访，现在沪海的文荟报、亲民晚报等本地媒体，加上全国的各类媒体，转发的都是彭渤的稿子。 “三篇稿子，小伙子，厉害啊！”络腮胡子也走了进来，今天是组里的短会，最后一个来的还是组长姜毅英，她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徒弟，笑着竖竖大拇指。 “师傅，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捎了几只烤鸭，还有稻香村的点心。”彭渤把东西放到姜毅英的桌上。烤鸭在京城还是热的，此时早已凉透，油腻腻的，但千里带烤鸭，礼轻情义重，让姜毅英给大家分配，也是在尊重自己的师傅。 “好了，小彭的一份心意，那，你的，老李，你的，胡子。”姜毅英看看桌上还多了一份，她笑着看看彭渤，“这份是给老鲍的？”她暗自点头，这个孩子，就是懂事体，很会做人的，“小彭，你亲自给老鲍送过去，拿上你的稿子。”她把桌上的报纸塞进彭渤的手里，“快去。” 师傅的心思他明白，是要他亲自到老鲍跟前表个态，卖个好，人人都吃敬不吃瘪嘛。 “进来。”随着彭渤的敲门声，老鲍在里面应了声。 “主编，阿拉请侬吃烤鸭。”彭渤眉开眼笑，顺手又拿起老鲍的玻璃杯，“好了，好了，没看到我刚倒的水吗？又来这一套！”鲍铮嘴里一幅讨厌的语气，可是满脸尽是温情，他看看站在他面前的嬉笑的彭渤，“嗯，稿子写得不错。” 对自己的文采，彭渤向来自信，何况又是独家采访，不火简直没有天理！ 他笑模笑样地把报纸放到鲍铮桌上，“主编，没听够，求继续表扬！” “表扬个鬼啊！”鲍铮顺手拿起报纸，作势要扔向他的样子，可是彭渤已笑着跑出门去。 鲍铮也笑着放下报纸，眼光放在烤鸭和点心上，他不缺东西，但难得他人有心，“这小子……”他嘴里嘟囔着，正好早上没吃饭，他打开点心盒，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走在走廊里彭渤满面春风，见着谁都是一幅大年初一的模样，这里的人际关系不要太好，领导也不要太启重，他突然想起了海茵薇那句话，每天都象度蜜月一样，这句话简直太贴切了。 想到海茵薇，他心里还是稍稍有些遗憾的，这次论坛上最出彩的还要数时代周刊中国地产百强企业榜的发布，最出彩的还是海茵薇这个一身湖蓝色长裙的外国姑娘。 自己虽然登上高台，但却仍然如富贵还乡锦衣夜行。 当然，也有那些神通广大的同行去查自己的签到表，可是只查到唐纳德的英文名字，其他的一无所获，呵呵，这些招劳资都用过了！ 嗯，中国地产论坛，庙还是太小，水还是太浅，自己真正亮相，位出道的时候，还是要等到明年那个辉耀沪江两岸的时刻！ “喂，你好。”彭渤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很自然地接起手机，立马引来无数道目光，现在社里只有几个社领导和少数几个家境好的同事买上了手机，大多数人仍是汉显的传呼，甚至是数字的传呼。 “您是哪位？”彭渤走到走廊尽处的洗手间里，“谁？你是温州……？” …… 沪海的初冬还是比较冷的好吧，因为沪海不像北方，室内是没有暖气的，再加上沪海也比北方潮湿，冷风刮得比较刺骨。 同齐大学校门前，吴千语早已等候，她穿着一件肥大的羽绒服，上了出租车早已脸腮冻得通红，可是虽然手脚冰凉，却是心里欢喜。 “今天没课吧？”彭渤笑道。 “没课的呀，有课也不要紧的，大四了，教授管得也不严了。”吴千语很是轻松，车里的温度很高，她解开自己的围巾来，又把羽绒服往下拉了拉。 “现在沪海的房价一直在涨，千语，你想买自己的房子吗？”彭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过头来。 吴千语脸色一黯，接着又亮起来，“现在有困难，将来吧，将来会有自己的房子的。” “那，今年就让你有自己的房子，可以吗？”彭渤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今年？”吴千语嫩白手里的围巾不断地绞着。 沪海的房子，从建国后就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沪海的居住情况举国皆知，全家十几口人住在十几平米的小居室里，小弄堂里，所以沪海人常讲，谁要是解决了沪海人的房子问题，就在淮海路上给他立碑！ “对，一定要今年买房，我答应过你们的，现在机会来了。”彭渤笃定地说道。 1998年沪海只有026元/平米的平均售价，等到2004年底翻了将近一倍，而中心城区均价早已过万，现在的价格几万起，十几万起更不新鲜。 他又想起那个罐头换飞机的老牟，2016年七十多岁的老牟出狱时，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确变了，有了他从来没见过的智能手机、微信和微博，还有腾讯、阿里巴巴和百度，然而，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时的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笔财富，自己还是土豪！自己在门头沟还有三栋楼，264套房子!! 当初鸟都不拉屎的门头沟，在京城房价暴涨的后天，门头沟的房价也冲到了每平米四、五万元的高价，这三栋楼的市场价值大概有10亿人民币！ <sript>;</sript> 第44章 梧桐里 彭渤坚持认为，有梧桐树的地方才是沪海，但是此时正是凛冬将至的时节，梧桐树的叶子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 “梧桐里，好名字，其实我真应该夏天时就来拜访的。”彭渤手提两盒点心，并吴千语下了出租车，漫步在梧桐里的街头。 今天的拜访是吴千语说了几次的，原因就是吴千语预支了几个月的薪水，吴家姆妈非要当面感谢彭渤。 可是这一阵子，报社里的事加上地产榜的事，彭渤实在分身乏术，中间去了两次京城，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可是今天吴千语又提起这事，态度很坚定，他就不得不与她走这一遭了。 “其实真不用这么麻烦的，这都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彭渤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沪海这地方冷起来也不象北方，不是那种干冷，而是带着潮潮的湿冷。 他打量着这段弄堂，这里是沪海真正的弄堂，与豫园与城隍庙一街之隔，梧桐里，他记得后世二十年以后这里才开始动迁。 “什么时候把这里的房子卖掉才好。”吴千语见他打量着这里，笑道，“可是一起住了多年的老街坊们又舍不得。” “千万不要卖的，这里的地皮将来很贵的。”彭渤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如果非要卖，卖给我，我要买，有多少买多少。” 吴千语笑了，“你是没有在这里住过，你不了解。” “那你是没有见到我住的地方，你也不了解。”彭渤笑着回应道。 他住的那个地方与这里也差不多，可是他放眼望去，这里的各个院落却很是狭窄，每个院落里堆满了煤球、自行车等物事，狭小的空间仅容转身。 “李阿姨。”吴千语笑着跟邻居打着招呼，又很不自然地看看身后提着两盒点心的彭渤。 穿着厚厚毛衣的邻居自然把目光放在了彭渤身上，“男朋友伐？” “这是我的老板。” “侬不是还在上大学吗，哪来的老板？”沪海的姆妈审慎地打量着彭渤，看得彭渤都不自了。 吴千语脸红，“真的是老板，姆妈，来客人了。”她轻声朝楼上喊道，“这里窄，你小心一些。”正说着，彭渤的头就碰了一下，他抬头看看碰到自己的篮子，里面不知放着什么物事，更不知是谁家的，只能自己轻轻揉揉脑袋。 “让侬小心些的呀，”吴千语笑了，忍不住伸出手来想给他揉一揉，又看到邻居异样的目光，只能把手缩回去，“你们山海人，都是人高马大的……” 二人拾级而上，身后却传来邻居的悄声议论。 “是外地人呀。” “对啊，没听囡囡说是山海人。” “我们沪海囡囡怎么能找乡下人呢？” 他们用是的沪海话，可是彭渤听得很明白，眼前却不能也不会去作计较，吴千语家的门已人打开，一个打扮得干净利落的中的妇女已是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彭先生，你好，欢迎到家里作客。” “阿姨你好。”彭渤也笑着点头示意。 “快，快，屋里坐。”吴家姆妈很热情。 吴家家里很是狭窄，靠窗的地方是一张小桌子，下面是床，估计平时是收起来的，客人来了才放得开来，权当客厅用。 地方虽然狭窄，但是胜在收拾得干净利落，桌上一台三五牌的台钟，看来就是这个家里的奢侈品。八十代沪海人结婚，除了四十八条腿的家具和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外，有三五牌台钟是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当时凭券供应，有钱也买不到。 透过窗外，能看到太平饭店的影子，此时黄沪江边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高楼。 “小彭，这些日子你很照顾千语，我们全家很感谢的，前些日子，你帮我们的大忙，来，吃茶，吃糖。”吴家姆妈很热情，从模样上看，吴千语长得很象自己的母亲，都是那种秀气的模样。 “阿姨，不用忙的，我们坐会就走。” 沪海百姓人家总常储备一些待客的糖果干点之类。这些食品，连小孩子都知道是请客人的，绝对碰不得，但可以在招待客人时尝一点。 而清茶一杯待客，对老派沪海人来讲，是十分不满足的。有客来，清茶一杯之外，怎么着都要装一只盆子出来。 彭渤接过吴千语递过的糖来，笑道，“是千语一直在帮我的忙，要说麻烦还是应该我说。” 吴家姆妈在忙，楼下的邻居也没有闲着，弄堂的过道里，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谈论着彭渤。 “……唷，罗师母的先生大概蛮赚得动的。那日临时去她屋里厢，照样端出两只盆子，一只糖果一只鸭肫肝，一甜一咸。那点糖果考究来，全部是伟多利的货色……” “我看现在吴家日脚也不如从前，紧多了。上礼拜家里有客人，端出的一盆糖，糖纸都粘牢剥也剥不开，也不晓得放了多少辰光了……” …… 邻居们的议论彭渤却听不到，他只听到吴家姆妈客气地问他，“彭先生，你在哪里高就啊？” “我，在财经报社。”对这个报社，沪海人并不陌生，但也不象亲民晚报那样出名。 “嗯，好单位。”吴家姆妈赞叹道，老沁海人不大会如今日沪海人那样开口就问对方企业公司待遇如何？工钿多少？奖金多少……礼数还在。 “那这个样子，小语陪彭先生讲话，中午就在这里吃饭。” “不用了，阿姨，真不用。”彭渤看着桌上的吃食，很丰富，一般平实的沪海人家，桂花飘香时会自制糖桂花封好，待日后在赤豆汤、糖芋艿里调味用。 过冬的年糕切好片晒成年糕干，百合也剥好晒成百合干，柠檬上市时切成片用糖水渍好封好。 如是一年四季都可以有炒年糕和百合汤、柠檬红茶作待客之用。 看来，吴千语的精打细算，遗传自自家的姆妈。 其实，老沪海人精于核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如此高消费城市，世道又不宁，大家都捏紧着工钿打算着过日子。 “走吧，我还约了人的。”彭渤站起来，暗示吴千语道。 “姆妈，彭先生要走的，你不用忙了。”吴千语见彭渤的眼里透着坚决，“阿姨，真不用忙的，中午我与千语还有事体。” “那，你看，这真是不凑巧，”吴家姆妈一副遗憾的表情，彭渤笑了笑，先下楼，让母女俩可以再说几句悄悄话，“女孩子家，注意一点。”吴家姆妈把刚才女儿的表情尽收眼中，隐晦地嘱咐疲乏。 “我就是工作嘛。瞎讲啥呀，难为情的。”吴千语聪明如冰雪，岂会听不出自己家母亲的话语。 “那他是让你给他工作的。” “工作一辈子阿拉也愿意。”吴千语脸一红，可是这句话她没有讲出来。 彭渤站在弄堂门前，可是一辆自行车慢慢驶了过来，自行车上的那个女人看到街坊，笑着打起招呼，可是彭渤却笑了，他盯着自行车上的女人，“你也住在这里的吗？” <sript>;</sript> 第45章 温州炒房团列传（新的一周，求推荐求收藏） 自行车的上女人一下跳了下来，她没有穿航空制服，而是穿着一件很朴素的酒红色羽绒服，显得倒比飞机上老相一些。 “你是？”对方显然也在回想着是否认识他。 “你是章蕴蓝？”彭渤笑道，又作了个手势，“我想喝苹果味的桃子汁。” 章蕴蓝打量着他，突然笑了，“认不出来了，不过，我记起来了。”她又看看邻居们的目光，“你是，你是那位彭先生？” 这下，倒令彭渤吃惊了，那们彭先生？她莫非也是吴千语的家人？看着自行车上的菜和肉，他明白，这是去采购的。 “你是千语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嫂子。” 嫂子？ “阿姊。”两人正说着，吴千语走了出来，她也看到两人正在对话，“你们认识？” “噢，坐飞机时认识的。”彭渤看看章蕴蓝，“那回头见，我们走吧。” “中午不在这里吃饭吗？”章蕴蓝目示自己的小姑子。 “不在这里吃了，你跟姆妈说不用忙了。”吴千语匆匆紧赶几步，“我提前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就是给我嫂子的房子付首付的，我们家是给我嫂子买房子。”她又补充道。 “你嫂子？那你哥呢？” “他不在了。”吴千语的声音马上低沉下去，脚步也放慢了，躲过一辆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她的面色又恢复成原色。 “对勿起。”彭渤忙道，“我不知道。” “没事的，已经六年了，但是阿姊还是阿姊。”吴千语看看彭渤，见他认真在听，眼里透着关怀和悲悯，这才抽抽鼻子继续说道，“我的姆妈，原来在纺织厂，今年也下岗了……” 哦，这是一个熟悉的词汇，但不亲身经历其中，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沉重含义。 就象吴家姆妈一样的，许多50多40多的人，人生过半，希望渺茫，最黄金的年龄段都在国有单位集体单位度过，不管是赤烫滚热的时代，还是日渐困窘的日子，一步步过来，一纸文件“买断工龄”，人生就此清零。 当然，其中的惨烈远远不是一首《从头再来》可以唱尽的。很多家庭从此一蹶不振！ 个体被时代裹挟着的无助感，似乎只有在观看《水浒传》中，人们的内心投射才可以得到极大的认可。那个时代的人们不仅可以和梁山好汉共情，甚至还有些感同身受！ 可是这样的境遇，彭渤在吴千语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迹象，也没有看到任何哀怨和不满，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我嫂子也是纺织工人，后来东航招聘空嫂，她就报了名，对了，我们家以前不住这里的。” “住哪里？” “吴淞河边上，河对面是潭子湾，弄堂旁边有啤酒厂，路西不远是申新九厂高楼，每一个铁丝窗栅栏上，零缣碎素，挂满棉絮，风里象无数飞舞的白鸽。不时能闻到飘过来苏州河气味，棉纱的味道，还有啤酒花隐隐约约的苦气……” 彭渤没有说话，他自己现在就住在广昌公寓，吴淞河畔什么样的居住环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吴千语的口中，这样的生活却以如此平淡的语气淡淡说出，让他心里对这个女孩油然起了几分敬意。 “走，我们去会一个人。” “什么人？”吴千语道。 “一个不速之客。”彭渤笑了，“一个五百里外的不速之客，对了，春节之前我想再作一个榜单……” “我参加的。”吴千语不容分说，打断了彭渤的话。 …… 你若让我选择最好的地方，我就给你建一幢最高的楼。 今年8月28日，沪海金茂大厦落成，这座见证了沪海浦东经济腾飞的420米超高层建筑，开创了沪海陆家嘴地区超高层建筑的先河，一度成为中国的最高楼。 不过，今年只是主体完工，要到明到才能正式落成，并投入营业。此时的金茂大厦周围，只有几幢低矮的建筑，显得落寞而荒凉。 出租车慢慢停下，彭渤与吴千语走下车来。 “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吴千语打量着四周，“怎么感觉象是香江电影中接头？” “地方是他选的，说要见一见我。” “我感觉也象，要不要我们进去？”他指指前面的大厦，在未完工的大厦里面见面才是真正的接头。彭渤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机正在欢快地叫着，欢乐颂。 “您是彭先生吗？”对方的口音充满了那个地区的味道，“我就在这里，您到了吗？” “我到了，你在哪？噢，我看到你了。”彭渤看到不远处，赫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漆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中闪耀。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丁冬。” “彭渤。” 两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吴千语也在打量着这个丁冬，她悄悄扭过头去，这人似乎应再改个名字，把丁去掉，在后面再加上一个瓜，这人，长得实在是太象水浒传中那个矮脚虎王英了，都不用化妆，可以直接来拍电视剧了。 <sript>;</sript> 第46章 温州炒房团列传(二) 温州人丁冬给自己打电话，约在这里见面，彭渤原以为是对方想与他在金茂大厦上有什么合作。 今年三月份，沪海的陈勇以每平米000美元的价格，一次性买断证券大厦1240平米的楼面，这让彭渤早早把目光投向了金茂大厦。 可是，眼前这个面色灰黄，一口江浙口音的人，真正的目的却不是金茂大厦，炒房，这种行业，他不想参与。 丁冬见他扭身要走，赶紧拦住他，从车里拿出一捆钱来，四个伟人的百元大钞，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彭先生，我是有诚意的，这是我的定金。” 见过钱，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象拎点心一样被人拎在手上，吴千语看看彭渤，见他脚步不停，自己也快步跟了上来。 虽然她不明白彭渤为什么要离开，可是她知道，彭渤要走，自己多留无益。 “我知道榜爷不缺钱，但是现在有赚钱的机会为什么不合作一把？”丁冬仍不死心，小跑着快步拦住彭渤。 “没必要。”简简单单三个字，“千语，打车。” 吴千语站在路口拦车，彭渤看看丁冬的奔驰，嗯，看来，自己时候买一辆车了。 “有钱不赚？”丁冬显然不能理解彭渤的想法。 “有的钱能赚，有的钱不能赚，”彭渤态度强硬，“这种钱就属于不能赚的。”知止，知道什么时候阻止自己的，这在商界很重要。 “彭先生，这个分成比例不少，”丁冬抬头仰望着一米八的彭渤，“你一分钱不用出，只需每年提供资料，用你们沪海话讲，就有大把的钞票赚，当然，你拿三我拿七，我的后面还有人。” 彭渤紧交牙关，一言不发。 吴千语还是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他用英语问道。 “炒房！”彭渤突然注视着这个丁冬，作为一个财经记者，在他的记忆当中，2001年8月18日，这是一个多么吉利的数字，150多个温州人坐满了三节火车厢，浩浩荡荡抵达沪海。 沪海房产协会甚至收到领导指示：一定要把温州看房团服务好。那次，温州人砸下5000万，让沪海人大喜过望。两个月后，又一波温州看房团莅临，成交8000万。 就这样，温州看房团在惊人的豪买中，跃上历史舞台。 现在，不排除在历史的浪潮中，有提前冒险试水的人，这个丁冬就是这样的人。 “你一人来的？” 丁冬笑了，这句话看来有门，做生意嘛，与演戏一样，心里想的与嘴里说的，手上做的，不是一回事，“这趟是我一人来的，但是我背后很多人。” 彭渤明白，他们这是在试试水温，如果成的话，马上就会有千万个温州人扑向沪海，如果不成，那么这股洪流就会卷向其它城市。 广昌公寓，梧桐里……多少个沪海人家，在沪海的屋檐下，将面临房价的步步高企，也罢，自己虽然阻止不了资本的潮流，那么让这个过程推迟三五年，这也算对这座城市的报答，火中取栗，顺手玩一票大的，自己也能象老牟一样，搞一个自己的门头沟！ “你们有多少资金？” 资金？丁冬立时眉开眼笑，“这次，我是带着八百万来的，资金嘛，随调随有。” 上世纪90年代，温州中小企业异军突起，大小老板个个手握百万，四处为钱找出路。在把温州当地的房价炒高后，500公里外的沪海，这块此时风险更低、空间更高的地产价值洼地就进入了丁冬这样的人的视野。 彭渤相信他的话，“那你看中哪里了？恐怕早就有动作了吧？” 丁冬笑了，他竖了竖大拇指，“我嘛，花了120万的首付，买了20套商住房，每套约20平方米……” 商住房，“你这是买来收租用的吧？” “当然，那你准备怎么炒？” 温州人炒房，在初始阶段，手法也很原始，他们会先集中拿下几个楼盘。然后，统一商量出个高价，报到当地的二手房市场挂牌，让人们感觉到房价涨了。而在炒房团内部，又会订立“同盟条约”，谁也不许低价出手，否则会被“清理门户”。 本地人只见房价飙涨，不知内在玄机，时间一长，渐渐也认同了高价。 这样的炒房团有来自温州的大量小炒家，通常以家族或同乡集资参股的方式，参与到这场史无前例的炒房盛宴当中。 他们集中大笔资金，以口头托付的形式委托给牵头人，炒房委托人则见识不凡，不仅懂得观察各个城市的城市规划、政策风险、楼盘地段，还会特别考察当地的二手房市场，一旦看准，便会迅速出手。 丁冬，显然就是这样的委托人，身后站着的可能是上百家温州企业。 炒房团所过之处，当地百姓也在恐慌性上涨中飞奔入场，并掀起了新一轮涨幅。这种互为因果的纠缠，让人完全理不清其中的是非。 “这样吧，我也要考察一下你们的实力，互相都先试试水，你肯定也踩过不少楼盘了，你认为哪里不错？” 丁冬笑了，阳光照在这张胖脸上，油光发亮，“华东新府，我考察过……” 华东新府的房价，彭渤听老李念叨过一嘴，好象在四千左右。 “彭先生，我的意思呢，我们确定几个楼盘，你再搞个榜单，把我们要炒的楼盘统统排在前面，这样价格就会更高。”丁冬笑得很愉快，好象已经看到更多的票子在朝他招手。 “那不止沪海，京城、杭州、南京……都可以这样搞，是吧？” “彭先生聪明。”丁冬笑得肚子一颤一颤的。“ “我同意啊，没问题，不过，我也要先看一下你的操作。” “没问题的，”丁冬立马说道，“温州的房子，原来2000多一平，现在都让我们炒到快到八千块了。” “温州的事我不管，这里是沪海，你要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和能力。”彭渤拉开出租车的门，“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走，这样，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年前这一段时间，看房买房的人很多，如果这个楼盘你们炒起来，那我们再谈下面的合作。” “好的，好的。”丁冬不用弯腰就站在窗前，“那我们再联系。” 出租车一路远去，彭渤从后视镜里看看后面的丁冬，他还世纪大道旁挥着手。 “阿拉是不是也要买一套20平米的商住房？”吴千语询问彭渤。 彭渤笑了，“记得我说过吗，做完这个项目，让你们付得起房子的首付。” “好的呀……” “不过，我现在的目标改了，我们一起陪这个人玩一票大的。” <sript>;</sript> 第47章 温州炒房团列传(三)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阳历12月，2018年马上就要过去，2019年马上就要来临，全沪海财经报的人今天聚集一起，召开2018年最后一个报社全体会。 年终岁尾，不管一年成绩如何，似乎大家都感受到了新年的气氛，人人脸上都很轻松。 “老伙计，还没买上房吗？”人事处的的副处长开玩笑似的喊住老李，他也是山海人，是在这个报社里彭渤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乡。 “哪能这么快的，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再看看，再看看。”老李在座位上坐下来，却是一脸地不淡定。 “再看看，再看看你兜里的钞票还是不够，房价可又要涨了。”报社办公室的主任笑道。 “唉，看好的一个楼盘，一个周没去，每平米涨了二百块，二百块呀。”这让老李与老婆好不心疼，极为懊悔。 “你不知道，我今天去华东新府，本来还有房子的，我有本存折则好这个周到期，本想这个周再去买房，人家突然说快卖完了，没想到卖得这么好。”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记者一幅很无奈的样子。 “噢，那你要一直关注这个楼盘了？”彭渤笑道，顺手抢过络腮胡子的香烟，抽出一支给人事处长点上，“处长，请抽烟。” “你个小赤佬，讨好处长，也不用拿我的东西借花献佛，”络腮胡子作势扬起手来，彭渤早跑到后面的座位，络腮胡子笑着拿起火机给他点上。 “都快卖光了阿拉还关注什么？关键是每平米涨了快四百块！”女记者仍沉浸在惋惜中，“只能到别处看看了，不过，华东新府真是不错，地段，东面是商场，南面还有华茂小学，唉，真是可惜了……” 彭渤静静地坐在后排，看着领导们依次登台，他趁人不注意慢慢掏出手机，一条信息，很简单的一条信息。 “华东新府现在均价4450。” 特么地，彭渤重生后第一次想骂人，这些温州佬……唉，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几年后，另一支实力雄厚、姿态低调的炒房团比他们还要来势汹汹，不止买房，连售楼妹子都要买下，他们开豪车买豪宅，在京城最高档的楼盘出没，远非常人得见，却一度惊动了建设部，他们就是以煤老板为主力的“山西炒房团”。 温州人北上，山西人南下，就此奠定两大炒房团的炒作格局。 彭渤看着台上喜气洋洋作着总结的鲍铮，十指飞快地编辑着短信，“好，我再看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 1998年12月，两个月前，通用别克新世纪下线。 看着眼前这款在彭渤看来老式的汽车，此时下线的当天却被无数人惊叹“创造了中国汽车史上的新速度”，也被不少车友怀疑：“最早的那批车，其实相当于全进口的”。 “彭先生，我们这里有选装包的，您看真皮座椅、轮胎、音响都可以选装……” 从这一刻起，美系车正式进入国人购车配选包，更正式推开国产中高档轿车市场的大门。 彭渤没有回答女店员，他围着车转了一圈，怂恿道，“千语，上去开一下。” “阿拉不会开的，”吴千语笑着摆手，“不过，上去坐一下倒是蛮好的。” “春节后驾校会空闲一段时间，你与雨森都去学个证，将来我给你们报销。” “好的呀，公司，我们的公司叫什么什么名字？” “名字还没想好，但年后公司要尽快成立起来，新年新气象。” 两人似乎注意力又不在车上了，女店员只能奈心地等待，新车刚出，来看的人很多，但是成交量不多，好容易来了一位主顾，她很看好。 “对了，我们主编就看好了这一辆车，”这辆别克新世纪就是鲍铮看中那辆，可是总编到底没买车，还是买了房，“不过，现在不买车选择买房是对的。” “那，先生，这辆车您还买吗？”女店员小心问道。 “买，当然买，我现在就交款。”彭渤马上道，“白色顶配，我喜欢白色，对，珍珠白，所有的选装包都给我装上。” …… 畅行，东风凛冽且畅行。 “ifellloveithou，athgasabna，bakroofthedrive-sho……” 汽车的音响还是可以的，吴千语把店里赠送的奥斯卡金曲的磁带放进去，《卡萨布兰卡》那浑厚带有穿透力的嗓音就萦绕在车里。 就如亨弗莱鲍嘉和英格丽褒曼，坐在敞篷车里穿过巴黎的林荫大道，现在彭渤的身边只有吴千语，车子快速行驶在沪海的延安高架上…… “onthelonghotsursnight，ithoughtoufellloveith，athgasabna……” 好长时间，吴千语没有说话，彭渤也没有说话，只有音乐不断回响。 “看，那里，”彭渤指指窗外一处楼盘，“那个温州人就在那里买了二十套房子。” 二十套商住房，这个楼盘位置很好，交通方便，不得不说这个丁冬的眼光，他为每套房配齐家具后出租，以每月每套几千元的租金去顶按揭，每个月还能净赚几万。 两年后，房价暴涨一倍，再将房子全部脱手。这个炒房故事堪称经典案例，直到二十年后也被很多炒房人所效仿。 “华东新府！” 彭渤的车慢慢放慢了，对于温州人的眼光，他现在很佩服。 “看，前面的横幅。”吴千语指指售楼处门前。 “本小区所有房源业马上将已售罄，欲购者从速。”吴千语念道。 “阿婆，这里的房价多少钱了？” “快到五千了，还抢不到，关键是位置好，户型也好，大家……”她正说着，有人就喊她姆妈，她赶紧匆匆而去。 “千语，如果你有钱了，你准备买几套房子？” “阿拉想买三套，我一套，我侄子一套，我姆妈一套，阿姊将来肯定要嫁人的。”她叹了口气，又改了主意，“我可没有那么多钱付后面的钱，我还是买一套吧。” “三套，”彭渤不容分说，“听我的，没错的，就在这里买。” “这里，不是快卖光了吗？价格涨得离谱。” “不是让你现在去买，现在正是在高位的时候，不过，现在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彭渤又慢慢启动车子，“千语，你联系陆雨森和颜宁，半个月后，准备买房子，首付我给你们出，看中几套买几套，剩下自己的房子，明年抛出，稳赚不赔，或者干脆就留在手里，这年头，房子是硬通货，但是现在你们去……” <sript>;</sript> 第47章 温州炒房团列传(四)（求推荐求收藏） “哎哟，万幸，万幸，躲过一劫！” 临到中午，老李气喘吁吁地回到报社，彭渤从键盘上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李哥，咋了？” “咋了？是要砸了！”老李好似惊魂未定般喝了几口热水，“侬不知道，华东新府，那是鬼盘！” “鬼盘！？”彭渤吃惊地站起来，“在沪海还会出现鬼盘，我不信。” “真是鬼盘，沪海十大鬼地，你个小赤佬，侬不会懂得，不好，我得给小周打个电话，幸亏她没买得上。”他操起电话，很快那个年轻的女编辑就一脸惊讶地冲进来，“老李，事情不要乱讲呀。” “不是阿拉乱讲，千真万确。”老李对天赌咒似的，他神秘地看看大家，此时，让他这么一嚷嚷，办公室里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临近下班手头工作都忙完了，正是有心思谈论的时候，“你们不知道，华东新府那块地前身是什么？” “不是一所育婴堂吗，哪个国家教会的育婴堂，我忘记了。”姜毅英今天中午也回到了办公室，正赶上屋里人象听评弹似的听老李白活。 “对，姜组长说得对，就是一所废弃的育婴堂，”老李的整个面孔变得扭曲起来，“你们不知道，里面的死婴弃婴何其之多，造就的各种怨气和阴气也可想而知了。” “所以，建在这里的小区……”女编辑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哎呀，想想都后怕的……” “真的假的，老李不要乱讲。”人事处长从门外进来，“你们沪海人不知道那里的育婴堂？” “知道，知道的呀，可是不知道死了那么多小孩子，”老李突然一把拉住人事处长，“你不知道，周围的商家都播放什么音乐？” “哀乐？”人事处长让他的表情弄得很不爽，心里直犯嘀咕。 “不是哀乐，比哀乐更可怕，是宝贝对唔起，不，是宝贝对不起！”老李一惊一乍，“这就是为了安抚怨灵的凶煞之气……”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彭渤恶作剧般哼唱起来，惹得老李恨恨地指了指他。 “老李，别说了，小彭，别唱了，再唱晚上睡不着觉了，”有人立马喊道，“你跟小周没买得上不就行了。” “是啊，是啊，因祸得福，不，是吉人自有天象。”小周突然变得神叨叨的，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却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以后啊，哪个楼盘要小心一点，买上这处鬼宅，一辈子不安生……” …… 不安生的不止是她，华东新府原是育婴堂的说法已是不胫而走，满城风雨。 满街打听的有，以讹传讹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在这个大时代的大沪海，不得不说是一大景观。 很快，事件继续在网络上发酵，有人甚至评出了沪海的十大灵异之地，华东新府名列第三。 排在第一位的是沪海高架龙柱事件，据说当年在修建这高架桥的时候，中心柱子死都打不下去，建筑队没办法就找到了当时最有权威的真禅法师，真禅法师看过之后道破天机，并以自己性命打下龙柱…… 还有东方路之坟墩路，林家宅7号，龙华寺的阴阳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以至于这一段时间，沪海的阿婆吓唬不听话的小囡囡，“再不听话，把你送到华东新府去。”小孩子立马就会惊恐地瞪大眼睛。 黄历不对啊！ 等丁冬从五百里外匆匆赶回沪海，已是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看着挂在二手房交易所里的房源无人问津，看着小区的房价一日千里的下跌，他有种很后悔的感觉，地段、交通、学区都考察了，谁知道，还要考察历史、地理呢！ 尼玛，炒个房，历史学不好都不行吗？ 华东新府的开发商也在后怕，但好在卖得差不多了，他不禁想起那个长得象矮脚虎一样的人，硕大的脑袋，对，对，大头，一颗大头，冤大头！ 想到这里，开发商竟突然笑起来，搞得身边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己家老总不会也得魔怔了吧？ 搞得第二天，小道消息又开始流传，到中午时分，已经传播成，“开发商因为开发华东新府，触犯阴灵，已经疯掉了！” 老百姓相信的东西，解释是不好用的，越描越黑，买不起房有怨气的人，恨不得全沪海的地产商房都卖不掉，很不幸，华东新府成了他们发泄对地产商和那些买上房子的人怨气的一个窗口！ 丁冬此时已是欲哭无泪，他雇佣了很多人去平息谣言，又请大学的历史系教授现场讲座，可是没有什么效果，反而激起更大的反弹。 讲课现场空无几人，没有老百姓，全是丁冬请来的托。 实在没有办法，他突然想起那位彭先生，电话倒是接通了，可是对方就扔下一句话，“我看我们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就此挂断电话，再也打不进去。 他看看窗外阴霾的天空，这个冬天沪海冷得不要不要的，星星点点的东西从天空中降落。 沪海下雪了，1998年最后一场雪，也是第一场雪！ 马上就要圣诞节了，还剩什么蛋啊，鸡都快死了，哪里还有蛋！ 丁冬的手机已是响个不停，不用看，全是老乡们打来的，谁让自己是委托人呢！ 年关马上要到了，温州人在外面打拼，这个时候马上都要返乡了，每个人都要展示自己衣锦还乡的高调得意，因此这个时候又被他们又被戏称为“还乡团”。 但这个年关，恐怕自己不能返乡了，回去还不得让人骂死！ 他看看窗外，随着时间的推移，雪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空中，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雪花了！ “降价！”丁冬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发出了两个字。 …… “榜爷，又降了。” 一处肯德基内，陆雨森拍打着肩头薄薄的雪花，兴奋地推门而入。 “多少了？”吴千语忙站起来。 “均价两千多了，比原来开发商给的价格每平米都便宜了两千多块！”陆雨森笑道。 “现在抄底吧，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现在压力很大。”彭渤慢悠悠吃着薯条，“你们准备买几套？” 陆雨森与吴千语互相看看，吴千语伸出一根手指，好象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加了一根手指。 陆雨森却摇摇头，“我就担心这里将来卖不出去，会不会变成真的鬼盘。”他看看彭渤，“我还是不买了。” “随你。”彭渤笑着站起身来，“千语，跟我去抄底。” “你买多少套？”陆雨森匆匆结账，又跟了上来。 “我全部的钱都投到这上面，我买两栋楼。”雪越下越大，瑞雪兆丰年啊，他匆匆钻进轿车。 “要是砸了怎么办？”陆雨森想想，也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放心，在沪海，永远没有砸了的房地产。” “那我也……我也买一套。”陆雨森终于下定决心，“首付还是要跟榜爷借的，我就关心，将来这里怎么办？” “不用将来，几天后就会有消息的。”彭渤的车子拐出了广场。 …… 三天以后，就在彭渤用自己母亲的名字买下两栋楼的时候，《时代周刊》关注了沪海的地产，并特意提到了沪海的华东新府…… 中房协的领导特意打电话，询问沪海的鬼盘…… 沪海的房产协会终于坐不住了，很快，几乎沪海所有的电视报纸上都在辟谣，许多更资深的专家学者、这个城市的老人走上电视，登上报纸，目的只有一个——护盘！ 大规划全方位的宣传，虽然没有彻底打消市民的疑虑，但很明显，房价慢慢开始回升了…… <sript>;</sript> 第47章 温州炒房团列传(四) “哎哟，万幸，万幸，躲过一劫！” 临到中午，老李气喘吁吁地回到报社，彭渤从键盘上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李哥，咋了？” “咋了？是要砸了！”老李好似惊魂未定般喝了几口热水，“侬不知道，华东新府，出事了！” “出事了！？”彭渤吃惊地站起来，“出了什么事？你是说，那里原本是外国的育婴堂，有许多婴儿在那里离世？” “是啊，那个年代，医疗条件也不好，听说……唉，侬不会懂得，不好，我得给小周打个电话，幸亏她没买得上。”他操起电话，很快那个年轻的女编辑就一脸惊讶地冲进来，“老李，事情不要乱讲呀。” “不是阿拉乱讲，千真万确。”老李对天赌咒似的，他神秘地看看大家，此时，让他这么一嚷嚷，办公室里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临近下班手头工作都忙完了，正是有心思谈论的时候，“你们不知道，华东新府那块地前身是什么？” “不是一所育婴堂吗，哪个国家教会的育婴堂，我忘记了。”姜毅英今天中午也回到了办公室，正赶上屋里人象听评弹似的听老李白活。 “对，姜组长说得对，就是一所废弃的育婴堂，”老李的整个面孔变得扭曲起来，“你们不知道，听说，里面的死婴弃婴何其之多……” “所以，建在这里的小区……”女编辑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哎呀，想想都后怕的……” “真的假的，老李不要乱讲。”人事处长从门外进来，“你们沪海人不知道那里的育婴堂？” “知道，知道的呀，可是不知道死了那么多小孩子，”老李突然一把拉住人事处长，“你不知道，周围的商家都播放什么音乐？” “哀乐？”人事处长让他的表情弄得很不爽，心里直犯嘀咕。 “不是哀乐，比哀乐更可怕，是宝贝对唔起，不，是宝贝对不起！”老李一惊一乍，“这就是为了安抚那些去世的小孩……”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彭渤恶作剧般哼唱起来，惹得老李恨恨地指了指他。 “老李，别说了，小彭，别唱了，再唱晚上睡不着觉了，”有人立马喊道，“你跟小周没买得上不就行了。” “是啊，是啊，因祸得福，不，是吉人自有天象。”小周突然变得神叨叨的，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却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以后啊，哪个楼盘要小心一点，要多打听多看看，否则，一辈子不安生……” …… 不安生的不止是她，华东新府原是育婴堂的说法已是不胫而走，满城风雨。 满街打听的有，以讹传讹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在这个大时代的大沪海，不得不说是一大景观。 很快，事件继续在网络上发酵，关于华东新府的谣言甚嚣尘上。“再不听话，把你送到华东新府去。”小孩子立马就会惊恐地瞪大眼睛。 黄历不对啊！ 等丁冬从五百里外匆匆赶回沪海，已是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看着挂在二手房交易所里的房源无人问津，看着小区的房价一日千里的下跌，他有种很后悔的感觉，地段、交通、学区都考察了，谁知道，还要考察历史、地理呢！ 尼玛，炒个房，历史学不好都不行吗？ 华东新府的开发商也在后怕，但好在卖得差不多了，他不禁想起那个长得象矮脚虎一样的人，硕大的脑袋，对，对，大头，一颗大头，冤大头！ 想到这里，开发商竟突然笑起来，搞得身边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己家老总不会也得魔怔了吧？ 搞得第二天，小道消息又开始流传，到中午时分，已经传播成，“开发商因为开发华东新府，已经疯掉了！” 老百姓相信的东西，解释是不好用的，越描越黑，买不起房有怨气的人，恨不得全沪海的地产商房都卖不掉，很不幸，华东新府成了他们发泄对地产商和那些买上房子的人怨气的一个窗口！ 丁冬此时已是欲哭无泪，他雇佣了很多人去平息谣言，又请大学的历史系教授现场讲座，可是没有什么效果，反而激起更大的反弹。 讲课现场空无几人，没有老百姓，全是丁冬请来的托。 实在没有办法，他突然想起那位彭先生，电话倒是接通了，可是对方就扔下一句话，“我看我们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就此挂断电话，再也打不进去。 他看看窗外阴霾的天空，这个冬天沪海冷得不要不要的，星星点点的东西从天空中降落。 沪海下雪了，1998年最后一场雪，也是第一场雪！ 马上就要圣诞节了，还剩什么蛋啊，鸡都快死了，哪里还有蛋！ 丁冬的手机已是响个不停，不用看，全是老乡们打来的，谁让自己是委托人呢！ 年关马上要到了，温州人在外面打拼，这个时候马上都要返乡了，每个人都要展示自己衣锦还乡的高调得意，因此这个时候又被他们又被戏称为“还乡团”。 但这个年关，恐怕自己不能返乡了，回去还不得让人骂死！ 他看看窗外，随着时间的推移，雪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空中，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雪花了！ “降价！”丁冬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发出了两个字。 …… “榜爷，又降了。” 一处肯德基内，陆雨森拍打着肩头薄薄的雪花，兴奋地推门而入。 “多少了？”吴千语忙站起来。 “均价两千多了，比原来开发商给的价格每平米都便宜了两千多块！”陆雨森笑道。 “现在抄底吧，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现在压力很大。”彭渤慢悠悠吃着薯条，“你们准备买几套？” 陆雨森与吴千语互相看看，吴千语伸出一根手指，好象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加了一根手指。 陆雨森却摇摇头，“我就担心这里将来卖不出去，会不会变成空盘。”他看看彭渤，“我还是不买了。” “随你。”彭渤笑着站起身来，“千语，跟我去抄底。” “你买多少套？”陆雨森匆匆结账，又跟了上来。 “我全部的钱都投到这上面，我买两栋楼。”雪越下越大，瑞雪兆丰年啊，他匆匆钻进轿车。 “要是砸了怎么办？”陆雨森想想，也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放心，在沪海，永远没有砸了的房地产。” “那我也……我也买一套。”陆雨森终于下定决心，“首付还是要跟榜爷借的，我就关心，将来这里怎么办？” “不用将来，几天后就会有消息的。”彭渤的车子拐出了广场。 …… 三天以后，就在彭渤用自己母亲的名字买下两栋楼的时候，《时代周刊》关注了沪海的地产，并特意提到了沪海的华东新府…… 中房协的领导特意打电话，询问沪海的华东新府…… 沪海的房产协会终于坐不住了，很快，几乎沪海所有的电视报纸上都在辟谣，许多更资深的专家学者、这个城市的老人走上电视，登上报纸，目的只有一个——护盘！ 大规划全方位的宣传，虽然没有彻底打消市民的疑虑，但很明显，房价慢慢开始回升了…… <sript>;</sript> 第48章 娱乐时代（求推荐票求收藏） 一九九八年的沪海，沪海人看电影都是去大光明，或者沪海影城。 电影的票价也不便宜，年初，彭渤还是同齐大学的学生，轰动一时的《泰坦尼克号》在内地上映，因为太火爆了，他与同学就又一次走进了电影院，立体声声效听起来还是有点震撼的，可是事后他才得知票价大约20元，在1998年可真不便宜。 “买票。” 吴千语这些日子容光焕发，新买了华东新府两套房，并且房价还在慢慢飙升，毋宁说房子现在就是她的希望，还不如说将来的生活是她的希望，人有了希望就有了精力与活力，毕竟，每个人都是为希望而活。 “千语，我来吧。”陆雨森也买了房，可是他还是担心兜里这几个钢镚，毕竟两人现在都还是学生，只能靠给彭渤制作榜单来赚钱，可是即使这样，在同齐大学校内，两人也都是大款般的存在，走到哪里都是羡慕的目光。 这时候沪海的电影院，多是大厅，“小厅”和“公交式购票”还要等明年环艺影城在梅龙镇广场才开始。 “多少钱一张票？”陆雨森问道。 “十五块。”售票员态度一般。 今晚是冯小钢的《不见不散》，开创了属于他的贺岁片时代。彭渤接过陆雨森买来的爆米花，“我们北方人就爱看葛优，有葛大爷才有意思。” “大爷？”林乐蕾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大爷！”彭渤笑了。 “我大爷？”林乐蕾也笑道，“也是你大爷。” 得，彭渤轻轻拍拍自己的嘴，既然在嘴皮子上占不到便宜，他又笑道，“出道谜语，考考你们，谁在火焰之巅？谁在灼烧炽热，同时挥霍自我？谁在温暖众生，同时接受煎烤？ “烧烤！”陆雨森道。 “披萨！”林乐蕾道。 “面包！”吴千语道。 “同志们，咱们刚吃过晚饭啊，”彭渤哭笑不得，“不是烧烤，也不是披萨面包，是明星！” 他笑着站起来，脚有点冷，这里没能暖气，他是真怀念北方秦湾家里此时暖烘烘的场面，二十年后他也依然认为，沪海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暖气！ “新年了，贺岁了，新年第一把火，我们也要给全国的观众朋友带来点欢乐，我准备制作两张榜单，中国明星榜，还有四大花旦四大小生榜……” 在此新春佳节、龙凤呈祥之际，呈现100位带来愉悦、力量和遐想的权力明星。这100人，是1998年真正火的人，他们或横扫娱乐版图，在国内国外尽展风光；或将多年磨练拍摄成影视作品，得以非凡却又战战兢兢。 娱乐圈成就了他们，而他们，也正在影响、改变着娱乐圈，甚至是整个社会。 “他们都是谁？”吴千语道，前两个榜单彭渤几乎都把人说得差不离，这次她下意识还想按照彭渤的思路往下走。 但说到娱乐圈，彭渤其实同吴千语他们一样，只能记住几个明星，几首歌曲。 他与娱乐圈最近的一次接触就是去年《将爱情进行到底》在学校拍摄时，他临时充当群众演员，那帮人在操场上奔跑的时候，他也在操场上。 “这个嘛，我对娱乐圈真不熟。”彭渤道，“这个榜单要依靠大家。” “没问题，大陆，宝岛和香江的明星我都熟。”林乐蕾笑道，一幅大包大揽的样子。 “你都认识他们？”吴千语想多了。 “是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林乐蕾笑道。 切！ 陆雨森笑着说道，“你还是要给我们讲一讲，榜爷，你可是榜爷啊。” “从哪说呢？”彭渤有些踌躇，前世和此生都是财经记者，经济，财经，证券类他很熟悉，娱乐类也只能从经济这个切入点讲起。 1998年，这一年，中国娱乐文化产业迅速扩张的势头强劲，中国内地、宝岛、香江所构成的华人娱乐市场正在全球崛起，中国正式进入娱乐时代！ 在这一过程中，中国的地方卫视如芒果台等找到了新的发展空间，这一年也是民营娱乐企业发展的元年，王家兄弟投资冯小钢的电影，唐人影视、光线传媒这样源源不断造星的机构正式开门立户，而香江老牌的影视公司影响依旧，明星们的盈利能力除了来自于快速增长的娱乐消费需求，还依靠日渐成熟的市场运作方式赚得盆满钵溢。 1998年，也是整个香江作为华语乐坛领军地位最后一次辉煌，在这之后，华语歌曲的重心逐渐转移，香江乐坛慢慢走向衰落直至今日。 如果说1998年的香江还是乐坛的中心，刚出道不久的张惠妹也从宝岛跑到香江去颁奖，那么宝岛乐坛则即将从沉睡中醒来，内地乐坛则刚刚苏醒。 这一年，许多歌手推出了自己的代表作品，《笨小孩》、《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伤心太平洋》、《很爱很爱你》、《征服》、《我是女生》、《月亮惹的祸》……都在大街小巷传唱。 那一年，一个叫周杰伦的人写了两首歌，一首叫做《眼泪知道》送给刘德华，一首叫做《双节棍》写给张惠妹，但都被拒了…… 今天，电影《不见不散》上映，延续了上一年《甲方乙方》的风格冯氏喜剧带着他的小人物故事，而香江电影也一样闪耀着最后的辉煌，这一年电影票房冠军是4150万港币的《风云雄霸天下》，这大概是香江漫画电影的最强音，没有之一。 郭富城蓝色卷发依然帅气，而郑伊健正因为《古惑仔》系列如日中天…… “现在哪里是明星扎堆的地方？”彭渤问道。 “横店？”吴千语道，现在横店影视城刚建三年，她还记得，横店的徐文荣也在他们的百富榜上。 “不，是春晚。”说到1998年的娱乐圈，当然要从春晚开始，“谁上春晚，谁今年的影响力就最强，我们看一下今年春晚的节目单，许多榜上人物会在这个节目单中出现。” 看着陆雨森紧张思考的样子，彭渤一拍他的肩头，“今天做这个榜，我们不急，现在到过年到处在盘点，连小偷都在狂冲业绩，我们这个榜单预备到明年正月里发布，给大家添点乐子。” “那这个榜单怎么做？”对自己的收入，陆雨森不担心，可是对这个榜单的制作，他还是有疑问，但他知道彭渤肯定有办法。 “明星的综合排名根据收入和曝光率两项指标决定。收入为对明星在1998年全年在娱乐、体育等相关领域里取得的税前收入的估算。明星个人的投资经营性收入不计，收入只包括片酬、演出出场费、广告代言费、比赛奖金以及各种版权收入等。 曝光率指数则由报纸、电视和网络搜索项年度曝光率加权所得，此外，我们还要统计所有杂志的全年封面人物报道……”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港台明星收入太高，大陆明星收入太少，这一年成龙收入28000万，周润发900万，王菲8270万，那只能减少收入在榜单中所占的比重了。 “还有，我们要做好挨打的准备。”彭渤笑道，“剪票了，先进去看电影。” 每个明星后面都是一片江湖，没有听说过梅姑被人掌掴，曾志伟被打成猪头，后来的国际章的泼墨门吗？“所以我想拜访三个人，可能我们不会挨打。”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着前面一个平头哥，彭渤突然记起来，噢，除了歌曲和影视他还忘了一种娱乐形式，不过，现在这种娱乐方工不是主流，但人嘛可以一见。 1998，这一年，姜昆创办中国相声网，而另一个人郭德纲，成立了德云社！ <sript>;</sript> 第49章 闻香识女人（求推荐求收藏） 校园的夜晚很安静。 昏黄的灯光下，不时可以看到匆匆而过的学子，马上要临近期末考试，此时图书楼和教室里人满为患。 来到林乐蕾居住的地方，走廊里也是静悄悄的，偶尔传来电视的声音和吉他的声响，没有考试的压力，让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轻松。 彭渤在门前站住，就听到屋里传来吴千语的笑声，那富有韵味的沪海话此时再也熟悉不过。 “榜爷来了。” 见他推门进来，大家都笑着站起来，每人手里都拿着报纸杂志或资料纸张，每个人的脸上都很轻松，没有紧张，这里只有轻松。 “大家都在啊。”彭渤笑着把几份肯德基放在桌上，“给大家的宵夜。” 小屋子里立马欢腾起来，陆雨森拉过一张椅子，半年相处下来，他知道，彭渤是从来不肯轻易在人家的床上坐的。 “她们都回宝岛了，我作完这个榜单再回去。”林乐蕾笑道，她打开肯德基，那炸鸡的香味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榜爷，这个榜单有意思，我现在可是同齐大学里的头号追星族。” 追星？ 彭渤笑了，“我们不是在追星，我们是在造星。”看着林乐蕾不解的样子，“我们的榜单发布后，恐怕有些明星的片酬在九九年又要涨一大截了。” 他接过吴千语递过来的水杯，“乐蕾，干脆别回去了，在这过年好了，反正我也要值班，值完班后要不跟我到北方去过年？北方过年有意思。” “我也想到北方看看，一直没有机会，好啊，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林乐蕾的眼角一挑，有种性感不经意间从眉梢流出，性感小猫咪，彭渤心里一下掠过五个字。 马上到年关了，即使春节放假，社里也是需要有人值班的，作为刚入社的新记者，值班自然责无旁贷，全国哪个地方恐怕也都是这样。 “你过年在这过啊？”吴千语的短发有些长了，自然增加了几分温婉又模糊了几分精明，她不经意问道，眼神里却蛮多的关注。 “一般是大年三十肯定要在这里值班的，哎呀，你们不要太拼啊，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他笑着在自己眼睛处画了个圆圈，吴千语却夸张地惊呼一声，立马跑进洗手间照镜子去了。 哗哗—— 水流的声音很清脆，待她再从里面出来时，已是洗了一把脸，“我用一下你的护肤品。”她轻轻搓着自己的脸，洁面之后的脸上红晕殷殷，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你好，劳里。”彭渤的手机响起来，现在已是九点多钟，福布斯主编劳里米纳德好象刚刚上班。 “是不是快到中国的春节了？”刚上班，劳里米纳德的声音里精神充沛，热情的声音从大西洋彼岸传了过来。 “早着哪，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外国人关注中国人的春节，恐怕也是有想法的。 屋里一时静悄悄的，吴千语与林乐蕾在低声说着什么，吴千语把自己手拿给林乐蕾，林乐蕾低头一闻，那场面很是诱人，让彭渤不忍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个榜单我们福布斯继续发布，合作愉快。”劳里米纳德的声音也很愉快，“唐纳德，我说过，只有福布斯杂志是作各种榜单的权威，包括这份娱乐排名，不过，我们想给它改个名字，你看可以吗？” “什么名字？”就是因为福布斯作各种榜单，这份明星榜彭渤才没有选择财富杂志和时代周刊。 “中国名人榜，可以吗？” “噢，不可以，”彭渤直截了当说道，“劳里老铁，你知道中国的春节，却不知道中国的国情，明星远远比名人更要吸引眼睛，况且，名人涵盖的范围要更大。” “好吧，你的榜单你作主，”劳里米纳德显然有些犹豫，“有件事，这个榜单，你还是确定要冠名权吗？”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与外国人讲话，可以直接一点，但也不能不讲策略，也要琢磨对方的想法，“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没有，噢，如果有的话，我们想这份榜单的冠名企业至少是一个在国际上有影响力的企业，这才配得上福布斯这本杂志的影响，”他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不想用国内的企业冠名，“并且，选择与明星代言相关的那种企业效果更好一些。” 彭渤情不自禁点点头，劳里米纳德的意见很中肯，两人自打接触以来，劳里米纳德对他也是尊重的，这种素未谋面的私交很好，“ok，这也是我的意见，”彭渤突然道，“劳里老铁，你不会是有什么目标了吧？” “哈哈，中国人很聪明，”劳里米纳德笑得很开心，“有人找到我，欧菲雅听说过吗？他们的总裁与我都喜欢超级碗的比赛。” “嗯，欧菲雅？”彭渤故意大声重复着这个单词，吴千语和林乐蕾都看过来。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这家企业，他们两年前刚刚进入中国。” 这家企业彭渤不陌生，巩皇代言的广告，在央视与沪海电视台上都找得到。 “没问题，如果他们也有诚意。”彭渤笑了。 自打人类诞生以来就有了各种关系，中国人讲关系，外国人也讲关系，不过他们的单词中没有这个词汇罢了，其实，联系也是一种关系。 “他们有诚意的，对了，我把你的电话给了他们，他们会联系你的。” “劳里老铁，你的学识最为渊博，”彭渤笑道，“匈牙利人提出一条定律叫做六度分离理论，这个理论的基本理念是说地球上随便一个人要与随便另外一个人攀上关系，只需要不超过五个中间人即可达成，当然，《福布斯》是属于全世界的，你也是属于全世界的，所以我想我会与欧菲雅发生点什么。” “噢，见鬼，我什么时候属于全世界了？我只属于我的妻子和五个孩子，”劳里米纳德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也很高兴，“不过，我提醒你，进展不要太快，一晚上搞大肚子的进展就算了。”美国式的幽默。 “好吧，要想知道巧克力的味道，就要亲口尝一尝，”彭勃笑道，“说不定我们之间会创造这个奇迹的。”他不由看了看吴千语的肚子，毛衣下的小腹很平坦。 他还在打着电话，海茵薇打开房门，笑着也走了进来。 “海茵薇，千语，乐蕾，你们用的什么化妆品？” “兰蔻。”海茵薇抚抚自己的头发。 “屈臣氏。”林乐蕾举起手听小瓶子。 “我用的是百雀羚。”吴千语平静道。 闻香识女人，这几款化妆品倒颇符合她们的气质，彭渤长吸一口气，他看看一脸懵逼的陆雨森，“大宝。”陆雨森简单道。 “那，我该用什么呢？”彭渤喃喃道。 <sript>;</sript> 第50章 十个女人一台戏（求推荐票，求打赏！！！） 沪海繁华的南京西路，有很多酒店，唯有这一座，端庄如山，品质隽永，每一块砖瓦，仿佛都在诉说着往日的传奇，这就是——波特曼酒店。 作为沪海唯一一个铂金五星级酒店，全中国只有三家的白金五星级酒店之一，去年，美国总统克林顿一行1200余人下榻于波特曼酒店，几乎把整个白宫都搬进了酒店。 去年至今年，波特曼酒店在沪海风头一时无两！ 下午三点多钟，一辆奔驰慢慢在酒店门前停住，寒风中，一条雪白圆润的腿伸了出来，迎候在旁边身着礼宾服的年轻侍者赶紧上前，头扶车顶，轻轻关上车门，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十美元小费，礼貌地说道，“谢谢。”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外国女人，个头高挑，妆容精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幽香，这种高端香水的味道，年轻的侍者并不陌生，好多女客人的香水都很好闻，闻多了，他们也意识到，香水也代表了一个人的品味和身份。 “丽嘉阁？”女人的汉语竟说得很流利。 “您这边请。”侍者的服务更加周全，把她交给迎上来的大堂经理，他又回到门边。 沪海的冬天虽然寒冷，但是空气并不干燥，带着一种潮湿，他礼貌地周旋在进进出出的客人中间，不时搓搓自己冰凉的脸。 “你好，丽嘉阁在哪里？” 同样的金发女人，皮肤白皙，却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气质一样高雅，一种浅浅的香气又随风飘进侍者的鼻孔，这种香，很柔和，但很久远，即使女人远去，好似香气也久久在身边围绕。 “站好，站好，骨头呒没三两重。”一个主管见他的样子，轻轻地训斥道。 侍者马上站好，他揉揉自己的鼻子，阿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今天下午真是奇怪，这个时间本是客人稀少的时候，但是这将近半小时的时间，前前后后进去了几个女人，每个女人身上都很香，香气虽然不同，美貌也各有千秋，但个个气质高雅，一看就是那种大公司的白领。 “站好侬的岗，不要多关事体。”主管训道，可是又有一位女人从车上下来，他的笑容立马堆在脸上，“您到丽嘉阁吗？” 下车的女人一愣，轻轻点点头。 侍者看着主管笑了，主管却紧盯着女人的背影，“不妥当，要让经理知道这件事。” 他嘴里说着，脚步却放慢了，停车场上，一个人走下一辆崭新的别克新世纪，他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白色的格子衬衣，头发整齐地梳于脑后，他轻轻地整理袖口，抬步朝门前走来。 “丽嘉阁。” “先生，您这边请。”酒店漂亮的服务员马上引导道。 “这个没有香气。”侍者用力地嗅嗅鼻子。 “你属狗的啊，这是个男人好不好？”主管赶紧进门，拿起了前台的电话。 丽嘉阁，波特漫酒店的行政酒廊。 酒店公关部总监史蛟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下午的丽嘉阁并不繁忙，轻柔的音乐声中，往常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座。现在却坐了十几位客人，她注意到，这十位客人坐在不同的座位上，可是个个妆容精致，穿戴高端，这里的香气也更为浓郁，已是分不清香气到底有几种味道。 此时，彭渤也走进丽嘉阁，他首先就注意到她，轻轻笑着点点头，史蛟也对他点头示意，只见她眼角上翘，红唇烈焰，一双银色的大耳环衬托着精心梳挽于脑后的发髻，得体的ol装勾勒出身材的凹凸有致，一双美腿上的黑丝尤为惹人注目，端端是一个尤物！ 这种美老少通吃！ 史蛟眼角都氤氲着笑，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好象年龄很轻，可是目光却如水般沉着，身材也很好，一身得体的西装把身材衬托得更为高大。 “你好，我是吴千语，澎渤明星榜的制作人，请问您是？”一个短发女孩弯腰直近一个女人，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外国女人忙笑着站了起来，递过一张名片，“我是玫琳凯的代表，这是我的名片。” “好的，请那边做，彭先生在那边等您。”吴千语笑道，她又走到另一个女人跟前，重复着刚才的对话。 史蛟更加好奇，她知道，玫琳凯是全球高端的直销彩妆产品，在美国市场以昂贵高雅的气质，是美国白领首选产品，也是化妆品第一个登上纽约时刊的。 她还知道，历史的大潮孕育了许多获得成功的商业领袖，可没有任何一位商业领袖像玫琳凯公司的创始人——玫琳凯?艾施女士这样拥有如此独特的魅力。 一位女性领导人曾八次出国访谈，最终邀请到玫琳凯老太太，使得去年玫琳凯老太太专程从美国来到了中国，女性领导人还亲自会见了她。 她又看向女生口中的彭先生，他正静静地坐在一角，这是丽嘉阁中一个幽静的角落，几张沙发，两张茶几，很象一个小型会议室。 随着女人们走过去，他也正颇有风度地与几位外国女人交换名片，随着外国女人们的自我介绍，雅芳，雅顿，资生堂，娇兰，迪奥，兰寇，雅诗兰黛，香奈儿…… 一个个名字就在史蛟心中炸开！ 每一个名字都是女人的最爱，世界女人的最爱，这么多世界著名化妆品公司齐聚波特曼酒店行政酒廊，让她好奇心大起。 空气中的香味已经让丽嘉阁的香气大为逊色，可是这里面也有许多是史蛟熟悉的气味，包括她自己用的兰蔻！ 这个男人？他是谁？ 她的目光又落在彭渤身上，他就是彭先生！这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但今天，史蛟决心要解开他。 彭渤还在依次与坐过来的女人握手，交换名片。“彭渤，福布斯中国首席调研员，时代周刊中国首席记者，也是这次明星榜的发布人。”他笑着自我介绍道。 百富榜，地产榜？ 许多客人曾提起过这两个榜单，当然也提起过榜单背后神秘的男人，史蛟并不陌生，他就是那个人称榜爷的人？！ 史蛟悄悄在角落里坐下，马上有服务员送过一杯咖啡来，她轻轻地搅动着咖啡，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点些什么？”那边彭渤正礼貌地询问。 一个两个三个……史蛟快速地数了数，不多不少，十个女人。 “柠檬茶。” “咖啡。” “白水。” …… 没有人点酒水，这里是喝酒的地方，但此时却不是喝酒的时候。 美味、精致的点心上来了，可是没有人动手，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注视着彭渤。 <sript>;</sript> 第51章 姊妹阎于墙(求推荐求收藏) “1998年再见，1999年你好。 ……20年岁月蹉跎，从1978年以来，中国娱乐文艺界带来了累累的硕果和数不尽的辉煌。一个个闪耀的新星，让观众印象深刻；一部部经典传世的影视剧和歌曲，陪伴着一代代人成长；一件件娱乐圈的传奇事件，让人们记忆犹新。 娱乐产业，已经正式登上中国发展的大舞台！ 从崭露头角，到遍地开花，再到今年的如火如荼……娱乐产业已经成为中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拉动力量，并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还珠格格》、《水浒传》、《不见不散》、歌剧《图兰朵》……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全民娱乐浪潮，大量的资本不断涌入娱乐产业，中国娱乐业开始异常蓬勃。 如果说，1998年以前，中国属于工业时代，那么今后的20年，将会属于娱乐时代， 在这个时间的节点上，1999年新年伊始，回望来路，有许多影响整个娱乐行业甚至中国老百姓生活的明星演员，人气哥手，资学导演……20年，一年一个脚印，他们印照出中国娱乐产业发展的成长与收获……” 时代的齿轮滚滚向前，每代年轻人都有不一样的故事，也都有自己的偶像，为观照时代，记录时代，《福布斯》制作了中国明星百人榜，并将评选出四大花旦与四大小生，力求全面昭示中国娱乐业现状，现面对全世界各大化妆品牌进行冠名权招商……” 这同样是一份英文版的招商启示！ 启示早已传真的方式发送给彭渤挑选出的十大化妆品牌，今天，吴千语又把同样的内容放到大家面前。 “我想今天波特曼酒店应该最高兴，这是酒店历史上最香的一天，他们本不该在这里喷这么多芳香剂的。”彭渤笑道。 十个女人也都笑了，香，本来就是化妆品最基本的气味，浓郁，清淡，悠长，绵软……各式各样。 史蛟也笑了，以这个美式的开场白，她也很接受。 “我是福布斯中国首席调研员、时代周刊中国首席记者彭渤，大家是否可以先自我介绍一下？”变得轻松的氛围中，彭渤顺势说道。 一个女人看看大家，“雅芳市场部总监叶文慧。” “迪奥媒介总监迪瓦伊。” “娇兰品牌文化总监梅拉尼娅。” …… “欧菲雅广告总监朱莉安娜。” 彭渤一边听一边握手致意，他只觉阵阵香气袭面，这些女人，个个颜值很正，衣品很高，姿色让他目不暇接。 “等一下，”听完兰蔻与欧菲雅的介绍，他笑着问道，“据我所知，你们同属一个集团。”他看着朱莉安娜，一袭白衣的她，五官深邃鲜明，气质端庄典雅，身材也是高挑苗条，骨架蛮纤细的，和模特走在一起也是旗鼓相当，她，在一众美女中赢得云淡风轻！ “我们是一个集团，但两个品牌独立发展。”朱莉安娜笑道，成熟的眉宇间很有那种阿根廷女郎的热情奔旗。 “喔，那好吧，耽误各位的时间了，传真大家都收到了，感谢大家今天如约前来，下面就是一个小程序，一点也不复杂，大家可以把报价写在你们的名片背面，明星榜的冠名企业马上就可以出炉。” 十个总监或微笑，或沉默，或淡定，或低头，但没有人交头接耳。 有人拿出自己的名片，稍一犹豫就添下一个数字，有人却是思量再三，才犹豫着拿起手中的笔。 彭渤注意到，朱莉安娜好象没有带笔，正当吴千语要递上笔的时候，她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美宝莲的口红，在自己的名片上写下一个数字。 所有名片都交到了彭渤手里，各式各样的名片，仍是散发着阵阵幽香，彭渤一笑，“这一轮兰蔻与欧菲雅胜出。”不愧是一个集团的姊妹，两人人填的数字都是一样的。 兰蔻与欧菲雅确实同属于欧菲雅集团，但199年，兰蔻正式进入中国市场，成为中国市场的第一个高端外资化妆品牌，三年前，欧菲雅却刚刚进入中国。 不同的是，旗下的兰寇是整个集团的高档化妆品系列；薇姿是保健化妆品，走的是药品销售渠道；而其他的像美宝莲、欧莱雅是大众化的产品，但在中国也被定义成高端。 “彭先生，我们可以追加吗？”娇兰的品牌总监笑道，彭渤握着这十张名片，他突然想到了那个黄宏和侯跃文先生的小品，如果在小品中加上这么一段情节，也蛮有意思的。 “当然可以。”彭渤看看其她人，有人还在犹豫，有人已经摇头，可是大家都没有走，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好的，进入下一轮，共有四家公司。” …… 第二轮很快结束，出乎彭渤意料，留下来的仍是兰蔻和欧菲亚。 “好吧，最后一轮，我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心心相印。”彭渤幽默道，“开始。” 朱莉安娜拧开口红，毫不犹豫写下一个数字，兰蔻却有些犹豫了，这一坚决一犹豫，彭渤知道，一个志在必得，一个踌躇四顾，他知道，胜负已定，这个明星榜的冠名权也卖得了最高价！ “五十万美元。”彭渤接过朱莉安娜的名片，轻轻地挥了挥。 朱莉安娜笑了，其她几位总监马上有人笑着与她握手，或点头致意，每个人都很优雅，也很有职业素养。 胜负已定，结果已出，没有人再留，除了朱莉安娜以外。 朱莉安娜笑着向彭渤又一次伸出手，“彭先生，福布斯明星榜选择欧菲雅，我相信是一次双赢。” 1999年国内开放程度还低，进来一个欧菲雅、美宝莲，都觉得是国际大品牌，签约的都是最级明星，但随着市场的发展，这些品牌会越来越找准自己的定位，最后跟欧美市场一样。 后来李宇春代言时候很多人还说拉低了欧菲雅的档次，其实随着时代在变，倒不如说她们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市场定位。 “支票我带来了。”朱莉安娜手一摊，吴千语赶紧把笔送上，在支票上写下数字，用唇彩笔可不行。 “为庆祝我们合作成功，晚上一起吃饭吧，您有时间吗？”彭渤接过支票，真心邀请道。 “晚上恐怕不行，”朱莉安娜的笑自信大方又很热情奔放，“今晚是集团的年会，我们的盖保罗总裁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她看看彭渤，“今晚，巩俐也会到场，您有时间吗？” 她又看看吴千语，笑着递过两个礼盒，“这是我们的最新产品，彭先生可以试一下。” <sript>;</sript> 第52章 巩皇(求推荐求投资求打赏) 1996年时，欧菲雅还不叫“欧菲雅”，而是叫罗丽亚，那时巩俐就开始代言了，这一代就是二十几年时间，堪称史上最长情代言。 车里，吴千语看着手里的欧菲雅，又轻轻地闻了闻，彭渤笑了，“巴黎欧菲雅，你值得拥有。”这是欧菲雅的广告词，吴千语眼波流转，“阿拉知道的。” “今晚的年会，我们一起同去。”彭渤道。 “好的呀，”吴千语立马笑着响应道，“我穿什么样的衣服鞋子？” “这个嘛，随意。”彭渤接起电话，“噢，好的，好的，那麻烦您了。”电话是朱莉安娜打来的，欧菲雅会派出车子过来接彭渤。 两人都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商场，彭渤为自己又添置了一套西装，当吴千语有点羞涩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时，那种不确定有点担心的样子让他又笑了。 她今天的穿着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构想，薄薄的毛衣，肩膀与袖子是分开的，露出中间两段雪白的胳膊，在一九九九年的沪海，这个打扮很前卫也很时尚，从衣服看得出她进取的心态。 “好，出发。”彭渤腕上的手表闪着银光。 车子是一辆雪铁龙，二人坐上车子时，彭渤又看看吴千语，“从没参加过年吗？” “没有，”吴千语笑道，“参加过学校里的晚会。” “都一样，你就当这是一台学校里的晚会，嗯，会给学习好的同学发张奖状，这就样简单。” “可是，巩俐要来啊。”吴千语的身上荡漾着欧菲雅的香气。 “那我们就一起吃饭，再合张影，就这样简单。”彭渤又笑了。 可是，当他重新到达波特曼欧菲雅年会现场的时候，他发现好象并不简单。 车子的行驶计算时间很精准，到达的时间与位置都非常合适。 朱莉安娜一改下午的白衣飘飘，换上了一套宝蓝色的长裙，更显高贵气质，“你好，彭先生，刚才我们盖保罗总裁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将会有一个重要的奖项颁发给你。” 我？ 彭渤笑了，与欧菲雅的缘份仅仅始于三个小时前，这么快就要接受一个奖项，他有种无功受禄的感觉。 三人并肩走进大堂，他看到，一块巨大的背景板已经竖立在大堂中央，喧腾的音乐声中，灯光璀璨中，黑色的背景板上，“美耀非常”四个金色的大字异常夺目。 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欧菲雅员工在背景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每个人都是一脸灿烂，面带微笑，然后三三两或者相聚成群在背景板前合影。 噢，在一群人中间，他看到了几个老外和中国人陪同的李冰冰，她也是盛装出席，一身红裙很是惹眼。 “明星能来，这都盯着代言哪，这也是他们的身价和影响力。”彭渤笑着对吴千语说道。可是，人群中却没有巩俐的身影。 这时，一个戴着墨镜穿着机车服的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马上有女员工尖叫起来，可是墨镜依然不摘墨镜，只是酷酷地挥挥手。 “谢霆锋。”身旁的吴千语兴奋道，她兴奋地看看彭渤，又兴奋地挥挥手，可是小谢根本没有注意她。 噢，还有任贤齐，小贤就要礼貌得多，不时笑着与人打着招呼，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人群中，他突然看到了小燕子赵惟，兰蔻那位女士也在。 彭渤没有上前，他对着赵惟轻轻地挥了挥手，赵惟的目光马上看了过来，一米八的个头在人群中很高大般的存在。 她的目光象是询问，又象是追寻，似乎在思索着眼前是谁，见她想不起来，彭渤又笑着点点头，那晚她与黄晓鸣都喝高了，又是在酒吧那样的吵闹场所，她记不起他了。 赵惟与几个看似欧菲雅的高层握手寒暄，她不时在打量着彭渤，“盖保罗总裁到了，他要见你。”音乐声响中，朱莉安娜笑着对彭渤道。 “哥。” 一声哥，让彭渤回过头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赵惟，而赵惟正一脸灿烂地穿过人群，大老远就朝他伸出手来。 马上，所有的目光又都投到他的身上，当然，还有无数镁光灯。 小燕子的哥！ 大家也都想知道是谁。 彭渤也穿过人群，笑着迎了上去。 “彭先生认识她？”朱莉安娜问旁边一脸小欢喜小兴奋的吴千语，她对赵惟不熟悉，只知道她是今晚集团请来的明星。 “认识吧，”吴千语认识彭渤也不过半年，可是彭渤在他们面前从没提过与赵惟结识，狂数人间钞票，广交天下朋友，这个世界太小，而榜爷认识的人太多。可是此时风靡亚洲的小燕子，却亲热地叫着哥与彭渤交谈着，她看看朱莉安娜，“对不起，我过去一下。” “哥，你这一身我都认不出你了。”今晚着的是正装，那晚却很是休闲，“你是欧菲雅的……” “不，我也是来参加年会的。”彭渤看着一身半长皮草的赵惟，成名太快，此时她还没有学会自己的穿衣风格。 “赵小姐，这边请。”工作人员礼貌地打断了他们，“彭先生，盖保罗总裁来了。”朱莉安娜也凑到彭渤身边。 彭渤眼睛一亮，他不认识盖保罗，也不想认识盖保罗，因为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巩俐，后世的巩皇，气场强大的女王！ 巩俐正笑着走近，她身着vivienneta礼服，佩戴梵克雅宝珠宝，银色高领上衣配上优雅黑裙，性感不失利落，霸气亮相，气场十足！ “你好，彭先生。”一个五十岁左右戴黑色框眼镜的男子朝彭渤伸出手来，彭渤这才把目光投向他，“你好，盖保罗先生。”但他的眼光还在巩俐身上留恋，巩俐笑着对他点头示意。 “巩俐小姐，”盖保罗马上介绍道，“这位是福布斯和时代周刊的代表彭先生，我与彭先生也是第一次见面。” “你好。”彭渤伸出手来，巩俐的手很柔软，仪式也是万千大方。 “最近彭先生在制作中国的明星排行榜，”盖保罗用英语说道，“我们欧菲雅与彭先生合作，取得了这个榜单的冠名权。”他又看看巩俐，“巩小姐是我们的朋友，老朋友，也是欧菲雅的代言人，我们，一起。” 一起？ 彭渤看到，已经有欧菲雅集团的工作人员示意盖保罗走红地毯，音乐声中，镁光灯下，集团的员工分列两侧，正鼓掌欢迎。 盖保罗笑着对巩俐说了句什么，巩俐笑着点点头，挽住了他的胳膊，“彭先生。”彭渤正在微笑，巩俐又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来…… <sript>;</sript> 第53章巩皇（二）（求推荐求投资求打赏） 彭渤笑着走到她的身边，伸出自己的胳膊，巩俐一笑挽住他，盖保罗笑着看看他俩，三人联袂而行。 喧嚣的音乐声中，欧菲雅集团的员工都在笑着鼓掌致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今晚，无论是从名义还是事实上，走在这一排的三人是绝对的主角。 “那是谁？” 赵惟与任贤齐、李冰冰等人看看前面，李冰冰笑着侧头问赵惟，赵惟眨眨大眼睛，“等会儿介绍你们认识。”她只知道这是黄晓鸣的哥，她也叫哥，可是这位哥到底是何方人士，她并不知晓。 李冰冰看着前面彭渤的背影，西装革履，高大挺拔，即使行走在国际巨星巩俐身旁也毫不逊色。 她笑着轻轻地咬住嘴唇不再作声，名利场上向来注重排位，现在盖保罗、巩俐与彭渤显然是站在了位，他不是明星，如果是明星她会认识的，至少听说过，那么是欧菲雅集团的高层？ 她在询问，欧菲雅的员工也在询问，特别是许多女生，看着高大的彭渤与巩俐挽手缓缓前行，已是赞出声来，就连站在背景板前酷酷的谢霆锋都没有了刚才的热度，热量一时全被最前面的三人吸走了。 吴千语却没有站在地毯上，她只能站在两侧欧菲雅集团员工的人群中，可是，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轻挽着巩俐手的彭渤，眼中闪耀着热烈的光芒。 “下面将有重量级大佬即将登场，这是欧菲雅管理层组成的神秘联盟，大家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是欧莱雅中国区总裁盖保罗先生，陪伴了欧菲雅四年的国际巨星、巴黎欧菲雅代言人巩俐女士，时代周刊、福布斯代表彭先生……” 时代周刊，福布斯？ 员工人墙中许多人发出惊呼，“百富榜？” “地产榜？” 彭渤也一边微笑着挥手，一边感受着巩俐的丰满，音乐声中，三人在背景板前站住，马上有服务人员递过笔来，他没有犹豫，直接在上面签下了唐纳德的英文名字。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镁光灯闪成一片，不时有亮亮的纸片从天空中洒落，香车宝马，纸醉金迷，彭渤很享受这一刻的万众瞩目。 陆续，欧菲雅中国区的管理层和其他四位明星在两边站好，巩俐站在位，自己与盖保罗分列左右，赵惟与李冰冰等站在离他不远的两侧，巩俐一扬头发，彭渤感受到她身上那种不拘以往的香气。 有摄影师示意大家，可是音乐声中，没有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巩俐作了个手势，又作了个想蹲下的姿势，马上有外国女人过来，两人亲热说着，欧菲雅管理层及他们的夫人就有人走到前排蹲下。 又是一阵狂热的闪光灯，彭渤感觉此时有些眩晕，但也有些兴奋，这种感觉，就象飞机刚刚起飞，就象初恋羞涩地遇见，一切都是那么地刚刚好。 “hello，巩俐小姐，作为陪伴了欧菲雅四年的挚友，你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吗？” 巩俐笑容满面，接过话筒，“真的是感觉日子过得很快，非常非常高兴和兴奋，特别感谢欧菲雅，谢谢大家，……今天真的是感觉是在跟欧菲雅谈了一个恋爱一样，希望这个恋爱永远是很美好的。” 掌声响起，彭渤也在礼貌地轻轻拍手，盖保罗却接过话筒，递给彭渤，“彭先生。” 台下的吴千语看着彭渤，彭渤却不慌张，可是就象巩俐说的，如果站在这个位置上象跟欧菲雅谈了一个恋爱一样，那么他与欧菲雅刚刚认识四个小时。 “很高兴参加今晚的年会，感谢盖保罗总裁，也感谢朱莉安娜女士，人生若只如初见，若保持这样的状态，恋爱也会是长久的，”他笑着看看巩俐，巩俐也在笑着看着他，笑容很灿烂，见他重复自己的话，作了个惊喜的表情，盖保罗也跟着作出夸张的样子，“也会更美好，谢谢。” 盖保罗轻轻点点头，众人这才笑着往会场中走去。 巩俐的裙子很长，彭渤弯腰帮她提在手中，“谢谢。”巩俐一回头，并不拒绝他的礼貌与周到。 走进会场，会场里已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彩灯环绕，台上四位欧菲雅集团的主持人正在请大家快速入场，“美耀非常”四个巨大的金色立体字体闪闪发光。 几十张圆桌上，透明澄澈的玻璃杯与金色的“欧菲雅”立体logo交相辉映，旁边是宴会嘉宾的姓名桌牌。 彭渤没有见到吴千语，他所在的这一桌，只有盖保罗、巩俐与自己，还有几个欧菲雅中国区的高层，而赵惟、李冰冰等人却安排在另一桌。 “欢迎大家来到欧莱雅年会……”打扮得摩登靓丽的主持人开场了，开场舞、外国魔术，小提琴独奏……与其它年会并没有什么两样，说到底，与学校里的晚会也没有什么不同。 “彭先生，您在福布斯供职？”节目间隙，巩俐侧过头来。 “福布斯与时代周刊。”彭渤感觉自己就象是个双面间谍一样，“福布斯是商业杂志，我想时代周刊您更熟悉些。”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选择我。”巩俐笑了，旁边有一个老外过来打招呼，巩俐简单应酬一下又转过头来。 1996年，巩俐成为中国第一个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艺人，改变了之前中国人全是政治人物登上时代周刊的历史，艺人成了主角，彭渤不知道，欧菲雅与巩俐的结缘与其中有没有关系。 音乐太吵，以致两人离得得很近，彭渤甚至都能感受到也的呼吸与温热。 “因为时代周刊只选择能代表这个时代的人。”彭渤定定地看着巩俐，巩俐的长相很国际化，在国内外的场合中都能够得心应手。 巩俐笑了，笑着摇摇头，她的眼光看向了台上，只见十几位欧菲雅集团的高管笑着登台，个个一脸自信，唱起了一首1998年中国人很熟悉的歌曲。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你的上帝啊，这是中文吗？ 彭渤笑了，巩俐也笑了，全场的人欧菲雅员工不是以手遮嘴，就是开怀大笑，会场上的气氛陡然升至。 “嘿儿呀咿儿呀，嘿唉嘿依儿呀……” 这几个字就象是念出来一样，也真难为他们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年代，中国人拼命学英语，外国人拼命学汉语，彭渤都不知道有些词从他们嘴里吐出来是什么意思，只能靠猜。 与大家一样，巩俐也在笑着鼓掌，“巩小姐，可以知道您的联系方式吗？” <sript>;</sript> 第54章 巩皇（三） “是在做明星榜吗？”巩俐问道。 “是为了交个朋友。”彭渤答道。 巩俐笑了，可是她还没有说话，台上的大河已经向东流完，欧菲雅的总裁盖保罗笑着走下台来，巩俐笑着站起来伸出手对他表示祝贺。 “唱得不好，”这四个字的中文发音，如果你不仔细都听不出来，可是盖保罗即使这样，仍坚持说中文，倒让彭渤对这个外国人的观感不一样了，“见笑。” 台上，欧菲雅的年会继续进行，几个中西结合的精彩节目后，“……接下来，我们进行颁奖环节，首先我们有请获得四年服务奖的同事们上台，获得四年服务奖的同事有，秦越，包一锦，何立峰，王伟……” “这个奖项是今年我们欧菲雅的一个大奖，用于奖励那些默默付出的员工，我们有请获奖的员工上台…… 获奖人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周围有欧菲雅的员工笑着起身上台，彭渤笑了，这也是另一个榜单，欧菲雅自己的榜单，看来榜单处处有，无处不在！ “下面，我们有请欧菲雅中国执行委员会成员，何密达先生，苏起有先生，玛克赫吉女士……巩俐女士，彭渤先生，有请你们上台为获得我们四年服务奖的同事颁奖！” 巩俐笑着站起来，他看看彭渤，彭渤笑着伸出自己的胳膊，盖保罗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带头鼓起掌来。 巩俐一边微笑着向起立欢呼的欧菲雅员工挥手致意，一边与彭渤并肩同行，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让彭渤感觉到了那种全场瞩目的时刻。 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在万千目光中两人在欧菲雅的员工中站定，镁光灯又一次闪了起来。 彭渤却在这一片闪亮与眩晕中寻找着台下的吴千语，今天没有白来，以后自己公司的年会完全就可以参照这个模式。 可是台下到处是欢呼到处是笑脸，他已是寻找不到吴千语，只看到赵惟不断地挥手，谢霆锋仍然没有摘下墨镜。 一摞“奖状”被递到他的手里，上面没有名字，他寻找着最近的员工，递到他们手里，目光所过都是一片笑脸，听到的都是一声声感谢。 欧菲雅的执委中还有一个印度女人，也正笑容满面与他们一起分发着奖状，但彭渤注意到，巩俐在把奖状递给每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先要微微弯一下腰以示尊重，这种礼貌与谦卑发生在这个登上时代封面的巨星身上，让彭渤微微动容。 “感谢颁奖的嘉宾，我们请巩俐小姐留步，”在一众乱纷纷中，主持人笑着上前，“请彭渤先生留步。” 彭渤与巩俐一笑，似乎两人此时很有默契，是不是发完欧菲雅的奖，就该给二人发奖了。 “我们有请欧菲雅中国区总裁盖保罗先生。” 盖保罗又一次出现在台上，他热情地与彭渤跟巩俐握手之后，接过话筒，又用他那颇不熟练的中文说道，“我和大家一样，今天非常开心，这是欧菲雅在中国的第四个年会，这四年，是我们共同创造了一个风华正茂的伟大公司，我们应为我们自己感到骄傲……还有一路上关怀支持我们的所有人，让我们对他们衷心的感谢。” “有这样一位女士，在欧菲雅进入中国这初，就来到我们的身边……”他又看看彭渤，“还有一位先生，就在今天的下午，也刚刚来到我们的身边……” 彭渤笑着看看巩俐，巩俐却作了一个惊奇的表情，今天下午，距离现在不过五个小时。 “让我们一起……致敬。”致敬两个字，说得好是艰难，可是台下愣是听清楚了，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响起。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巩俐，彭渤注意到，大屏幕上马上播放出巩俐的画面， 前年，巩俐受邀担任第50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的照片，去年，巩俐被法国文化部授予“艺术与文学勋章”军官勋位的照片，一一在大屏幕上闪过，巩皇，一代影星，风华绝代！ “很高兴来到欧菲雅这样盛大的年度的盛会，很高兴见到大家。”巩俐笑着挥手向台下招手。 盖保罗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屏幕，又看看巩俐，“巩俐小姐，相聚1999年，我们非常感动，你看，台下的观众热情吗？” 巩俐笑着答道，“非常热情。”话音刚落，立马惹来台下一片欢呼。 “真的吗？”盖保罗幽默地又问道。 “真的。”巩俐笑着答道。 在一片欢呼中，盖保罗已然充当了主持人，虽然他的中文有许多话彭渤听不明白，但不影响交流，“这位，我要隆重介绍一下，福布斯和时代周刊的彭先生，大家没有听错，两家国际著名杂志……”他用不熟练和不流畅的中文介绍着彭渤，随着台下的鼓掌，彭渤只能笑着挥手致谢。 大屏幕上，闪现的是福布斯和时代周刊和title，还有百富榜和地产榜的文字。 “你哥是福布斯的人？也是时代周刊的的人？”台下，李冰冰侧耳问赵惟。 赵惟笑道，“中国区总裁。” “噢！”李冰冰眼睛一亮，眼光又投向台上。 “两位欧菲雅的好朋友，你们能跟我们共度良宵，我们非常高兴，我现场采访一下你们，你能说出自己对美的看法吗？” 煤？ 彭渤一愣，噢，是美，差点又让他带到玉米地里去。 “美是一种非常神奇的力量，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感知美，发现美的眼睛，”巩俐笑着说道，与台下所有人一样，彭渤也在笑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巩俐，此时的她，三十三岁，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还有发现美，创造美的能力，就象我我们的欧菲雅……” 提到自己家产品，台下又是一阵鼓掌，盖保罗笑了，把话筒递给彭渤，彭渤却直视巩俐，“我认为，美好的产品还需美的人来代言，”他笑着向巩俐一挥手，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当然，这种美你也值得拥有，我们秘诀就是用兰蔻，用美宝莲，用欧菲雅！！ 欢呼，已是响成一片，巩俐也在他的讲话后轻轻鼓掌。 “感谢两位美的大使，下面将会颁发我们欧菲雅的特殊贡献奖，给我们的巩俐小姐和彭先生！” 音乐又一次响起，掌声又一次响起。 彭渤接过一个金灿灿的奖杯，朝台下挥了挥，重生后，自己第一次领奖，却没有想到是在一个化妆品的年会上！ “在结束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之后，我们的晚会将继续精彩地进行，……” 二人联袂下台，赵惟已是迎了过来，“哥，今天才正式认识你。”她话中的含义彭渤明白，他笑着看着赵惟，李冰冰与巩俐道喜之后也走过来，“彭先生，我是李冰冰，认识您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彭渤看看赵惟，他不想冷落她，“方便留个电话吗？” “这是我的电话，打这个电话，无论时候时候都能找到我。”李冰冰很直接，“百富榜，地产榜我们都听说过……”那么明星榜她也听说过，看这个样子，她想长谈、深谈。 “哥，你们是在评选四大小生四大花旦吗？”赵惟突然问道。 <sript>;</sript> 第55章 花姐 京城，黑海红日经纪公司。 “不行，你要提醒他，让他挺直腰杆，不要驼背，人的背一驼就没有精气神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拿着手机在并不宽大的房间里来回走着，“宾馆的标准必须是五星，配四个助理，对对，洗澡水的温度不要太高，他喜欢洗冷水澡，但是这个天气你要提醒他，不能由着性子来，……脾气大怕什么，当年他骂我骂到我当着他的面儿掉泪，转脸擦掉泪还得干……” 一九九九年，娱乐行业就是这样，在行业其他环节还不健全的时候，明星是唯一的可竞争资源，如何把明星服务好、让明星满意是一切经纪公司的前提。 女人放下电话，顺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一摞照片，“她就准备用这些照片去见剧组？” 工作人员嗫喏道，“这是她自己提供的！”她委曲地看着女人手中一叠浓妆艳抹的艺术照，心想，这关我什么事，这又不是公司给她拍的。 女人好象猜测到她的情绪，立马直言不讳地说，“这些照片太浓了，根本不适合她，她就适合像她本人一样，清清淡淡的形象，给人一种亲和力、邻家女孩的感觉。” 啪—— 工作人员愣了，女人直接把这一组照片丢到垃圾桶里，“告诉她，马上回公司，重拍！照片拍好后我要亲自过目。”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女人的脸色立马缓和下来，“是你妹妹的电话。” 工作人员也变得温和起来，女人是善解人意的，把电话打到了免提上，“在沪海怎么样？”她的口吻又变了，活脱脱象是一个邻家大姐，软语温和亲切近人。 “还好，欧菲雅的年会刚刚结束，巩俐、任贤齐、谢霆锋都来了，”李冰冰不知为什么，没有提正当红的赵惟，“花姐，我碰到一个人，是福布斯和时代周刊的人。” “这与我们没有直接联系，就当朋友来交往。”女人马上权衡利弊。 “不，花姐，这个人制作了百富榜，地产榜，今晚是与巩俐一起接受欧菲雅的特别贡献奖……”走地毯时也明显处于位，还作为嘉宾给欧菲雅的员工颁发奖项，看得出欧菲雅的高层有多么重视此人。 “等等，我记起来了，”花姐的反应很敏锐，“福布斯，时代周刊，他是不是现在正在制作明星榜？” “对。”电话那边的声音好静，偶尔传来一两声喇叭声，李冰冰显然正在车里，“还要评选出四大花旦和四大小生。”说完，她不再作声，她对电话那边的人实在太信任了，她会替她搞定一切。 “这个，我一直在关注，”女人马上对工作人员道，“现在，替我订飞沪海的机票，要最早的一班，不管时间，最早的一班。”她又强调道，接着对李冰冰道，“今晚你替我约一下他，明天一起吃饭。” 李冰冰暗自松了口气，就象中国的四大名著，四大发明，香江的四大天王，中国人对四大某某显然情有独钟，如果成功跻身四大花旦，那明年欧菲雅等国际大牌的化妆品也会找到自己代言。 今晚，她与中国区的一个副总裁聊得很好，对方已经倾向让她代言其中一款唇膏，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想想巩俐巨星的风姿和所受的优待，李冰冰暗自握拳。 “先别挂，”花姐打断了李冰冰的遐想，“那部影片怎么回事？” “哪一部？”李冰冰有些糊涂。 可是，花姐的语气猛地提高了，从京城到沪海，相隔几千里，李冰冰也能感受到她的怒火，“哪一部？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张元导演的戏你也想推？冰冰，你还不是腕儿，还不是大腕，自己掂没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 “花姐，我……” 李冰冰的声音又被打断了，花姐的声音几乎吼起来，“张元的这部戏，《过年回家》，你必须去拍！你还想不想当演员了，如果不想，干脆回家结婚生孩子算了!” “我想，我想，”李冰冰这是第一次见花姐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我马上联系制片人和张导。” 放下电话，她长舒一口气，打完几个电话后，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彭先生，我是李冰冰……” …… 一说起魔都的酒吧，很多人就会自然地联想到近年来遍地开花的威士忌和鸡尾酒小酒馆。但时光倒转二十年，1999年，那些红极一时的酒吧，却一直常驻在彭渤心里。 衡山路，作为沪海老牌的酒吧一条街，它足够优雅，也足够狂野，买电脑到徐家汇、泡吧就去衡山路，这里是1999年沪海时髦生活的象征。 “下车。” 彭渤意气风发，今晚接待赵惟，对这个后世虽然出事、墙倒众人推的妹子，他还是看重，人生谁都有槛，谁都有难，别人的态度是别人的态度，他有自己的对人的一套方式和标准，做好自己就好，只要无愧我心。 别克新世纪在路边慢慢停下，不象后世路边停车还要罚款，此时这里的车很少，并不多。 “老板，到哪一家？”吴千语自觉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挑选着酒吧。 此时正是衡山路最辉煌鼎盛的时期，从高安路到乌鲁木齐路这一段，几十家大大小小的酒吧鳞次栉比排列着。 “波钵街？西界？苏荷？真爱？官邸？……”吴千语目力极佳，可是作为在校大学生的她，却几乎没有到这种地方来过。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彭渤看着这些前世熟悉的地方，二十年后只停留在记忆中的地方，毫不犹豫道，“park97。” park97位于复兴公园内，由兰桂坊投资，经常会有欧洲的著名dj来这里现场表演，但是park97的拥挤也是声名在外，一楼的舞池到了晚上的高锋时段甚至要关门控制人数，因为里面已经挤到只能人挨人的站着，想舒展一下身姿扭动起来，那么就是人撞人了。 也许正是这份摩拳擦掌的热情让夜色中的红男绿女趋之若骛吧，江湖传言说去年克林顿来上海，想带希拉里和切尔西混酒吧，首选便是park97。 “哥，你对这里很熟？”赵惟看着这里的夜色，深吸了一口气。 我熟，你将来也会很熟，这里的酒吧将来也会有你的投资，可是你现在乍红之时，对沪海还是陌生的。 “熟，酒吧与夜场就是我的家。”彭渤笑道，“你来了，我们当然要到最好的吧，听最好的音乐，喝最好的酒。” 他笑着接起电话，“噢，你好，你好，冰冰你好，……花姐要到沪海，对不起，我不认识，是哪个花姐？” <sript>;</sript> 第56章 娱记不是狗仔 只要是名利场，有了名与利的诱惑，各种势力都会进场，纷繁芜杂，鱼龙交混，时时处处上演着交锋，碰撞，苟合，妥协…… 细细数来，娱乐圈的势力不外乎几种，影视院校，演员导演，制片经纪，电影院线，影视公司，各大电视台……，当然在这些势力中，娱记，是一个不得不说的特殊存在。 1999年，娱乐圈还不叫娱乐圈，而叫演艺圈。演艺圈里的人，演艺是一份工作，工作之外，大家还可以有自己相对独立的真实的生活，而娱乐圈的人，生活是演艺，演艺是娱乐。 这个阶段就进入这个圈子里的记者，是中国第一代娱乐记者。这个时候，中国娱乐资讯节目开始萌芽，第一代娱乐记者产生，活跃于两岸三地的娱乐圈。 相比四、五年后进入这个圈子的人，第一代娱记有着更广泛的人脉资源与更牢靠的艺人基础，因为这个阶段的记者和艺人，还是可以在工作之外，成为朋友的，这个东西是用专业与人品共同换来的。 直到二十年后，刘德华还会时常请沪海的一群老一代娱记吃饭，尽管他们已经退居二线，刘德华依然对他们曾经的报道心怀感激，彭渤就有幸参加过一次，虽然他是一名财经记者。 在中国内地，其实第一代娱乐记者的身份更像是明星的企宣，他们与明星关系亲近，有自己的一套操作行规，知道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能说。 无论参加各种发布会，他们都能拿到200到500价码不等的车马费，和整个娱乐圈相处甚欢，比如今天的年会，来的记者为数不少，欧菲雅都要为每个记者封上一个红包。 这些人当中，很多人后来都发展成为明星的经纪人或是宣传，有些甚至做到了娱乐公司的高层，是不得不说的一股庞大的势力。 娱记与明星，这种亲密和谐的现象维持了五六年，直到2002年刘晓庆入狱，张俊以、赵安行贿受贿，以及200年高枫事件的发生，一举打破当时娱乐新闻的操作行规，第二代娱记诞生了。 第二代娱记大多以揭黑、揭密为主，除了出现在明星现身的公开场合面对面采访外，他们有时也会跟踪偷拍，身份介乎于娱记和狗仔之间。这份工作虽然辛苦、动荡，但仍然吸引着很多有好奇心、兼备职业能力的人。 …… 彭渤的车子到了酒吧街，他不知道的是，谢霆锋、任贤齐的车子也到了酒吧街，随后赶来的的还有苦苦寻找彭渤的李冰冰。 这几位1998年当红的明星齐聚欧菲雅，刚才在年会上只能采访欧菲雅年会相关内容的一帮娱记，都想作独家或者深入报道，他们或者在四位明星的邀请下，或者是不请自来，酒吧街上一时娱记出没。 那些闻讯几位明星来到沪海的记者，也早已在联系着明星的经纪人，准备着自己的稿子。 “赵惟进了park97酒吧，我准备进去了。”最后给编辑发了一条传呼报题，年轻的女娱记方荑走进酒吧，她的目标是去年因为《还珠格格》火遍两岸三地的小燕子，“张韵？” 就在方荑进入酒吧的时候，看到了同样一身采访装备的大学同学，“你也是来采访彭先生的？”对方道。 “彭先生，哪位彭先生？”方荑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可是就是想不起有这样一位明星，对啊，大家都是直呼明星的名字，很少有称呼他们为先生小姐的。 “就是福布斯和时代周刊的彭先生，最近风头正盛，百富榜、地产榜听说了吧，最近正在作中国明星榜，欧菲雅也是这个榜单的赞助商，他还参加了今天欧菲雅的年会，还有，今年的四大花旦四大小生，……”张韵自己也参加过年会，对这个在台上发言幽默的高大男人印象很深。 “快，都想独家新闻，别人已经抢先了。”灯光人影中，她已经看到好多同行，有参加欧菲雅年会的同行，也有没有参加年会的同行，肯定是与几位明星提前有约。 音乐的喧嚣中，张韵又接起手机，“是吗？那这不乱套了吗？快快，方荑，任贤齐、谢霆锋也到了这家酒吧，你想采访哪一个？” 说话间，两人已是联袂而进，但是正在欢快热舞的人群却无人注意他们。 “我去采访这位彭先生吧。”方荑犹豫过后就不再犹豫，她看着张韵，二人挤过人群，好不容易爬上二楼。 “何老师？”二楼一处包房门前，已是站满了人，个个长枪短炮，装备在手，一看就是同行。 这位方荑口中的何老师是《中国女人报》资深记者何西，他转过头朝方荑挥挥手，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包房的门。 包房里的彭渤不知道，今晚谢霆锋与任贤齐都来到了这家酒吧，可是作为一个财经记者，他知道，把这么多同行拒于门外，这种做法要多蠢有多蠢。 你拒绝一个人可以，但现在你拒绝的是一个群体，这么多记者，每个记者的风格不一样，人品也不一样，可是你看低了这个行业，他们所有人手中的笔会把你写成下三滥，你还找不到一个脏字。 “让大家都进来吧，一起喝酒。”彭渤起身站了起来，推开了赵惟的保镖，外面还有两个工作人员，作势驱赶记者，彭渤赶紧制止。 人群中，他看到了何西，后世娱记的大拿，也看到任湘军，后世人称中国第一娱记。 “任老师，何老师，里边坐。”彭渤笑着邀请道，他顺手拿起几听饮料递给前面的记者。 方荑接过他递过来的饮料，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感到一阵心暖。 “彭先生，能采访一下您吗？”何西面色一松，彭渤这样平易近人，他没有想到。 何西并没有在沙发上坐下，他与今天的许多记者是冲着巩俐和年会上其他几位明星来的，可是却发现了最近娱乐江湖中传言已久的明星榜的制作者，他临时改主意要采访彭渤了。 这是他与彭渤是第一次见面，礼数不能乱。 “何老师，当然，很高兴接受您的采访，这里太乱，您看，是到我的车里还是继续在这里？” 1999年，许多娱乐记者很反感自己被冠予“娱记”这样的称呼，甚至有二十多家媒体的娱乐记者曾一起联合声明，自己不是“娱记”，而是“文化记者”。 他们标榜自己与狗仔不同，他们主要报道文化娱乐新闻。他们在奔跑中追逐明星的纪实生活，在蹲守中捕获艺人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们对于报道的娱乐新闻不会做任何的引申和夸张，并拥有一定的道德标准，可以八卦但不能低俗。 “如果您不介意，一起行吧。”彭渤看看大家，又看看何西，时间不早了，采访完后还要争取尽快发稿，估计每个人都要熬通宵写稿子，都是同行，他对这个行业很了解。 何西点点头，“这样，每人两个问题，不够再问。”彭渤笑道，“人家是不醉不归，我们是不问不归，后面的不要挤，大家都有机会，小心不要摔倒，我会尽量配合采访。” 方荑不禁有些动容，相比之下，赵惟坐在沙发一角，没有人再搭理她，所有人在彭渤的招呼下，都安静下来。 如果这是艺人，他会让记者觉得很安心。方荑暗道。 <sript>;</sript> 第57章 娱乐圈的榜爷 赵惟站了起来，“哥，我到外面去。”她对彭渤还是很尊重的，可是看到这么多娱记象商量好似的故意冷落她，她岂能忍受？ “有许多老师、朋友也是特意来采访你的，一定要招待好。”乍红之下，彭渤也不希望她与娱记搞得很紧张，如果有娱记力撑，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落井下石，她也不会一度人人喊打。 世间事，有因必有果。 可是赵惟只是点点头，就带人走了出去，“你留下，保护我哥。”她头也不回对一个保镖说道。 “不必，这里都是朋友。”彭渤拒绝道，既然都是同行，没有人会采用暴力，那也就没有用保镖的必要，许多明星有保镖其实是想自抬身价，造成一种牛逼感，可是偏偏就有人吃这一套。 他笑着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何西，递给任湘军，递给方荑……也接过他们递给自己的名片。 他相信，从此，这些娱记都是朋友！ 何西在吴千语的礼让下，已在沙发上坐下，包房里坐满了娱记，也站满了娱记，何西看看大家笑道，“感谢榜爷给我们这次采访的机会，也感谢榜爷提供的酒水饮料……” 说到榜爷，包房内外顿时一片欢笑，京城人主动称呼人为爷，是一种敬称，也是一种认可。 从此，从何西开始，中国所有娱记提到彭渤，不再称呼他为彭先生，而是统一称他为——榜爷！ “榜爷，我们知道，从去年开始，您的百富榜震惊世界，地产榜在庙堂与江湖中引得诸多关注，您为什么现在对演艺圈发生了兴趣？您是怎么看待中国现在的演艺圈？” 包房里的灯光已经全部打开，大家都很尊重彭渤刚才的表现，听到吴千语的叮嘱，没有人拍照。 “……《还珠格格》、《水浒传》、《不见不散》、歌剧《图兰朵》……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全民娱乐浪潮，大量的资本不断涌入娱乐产业，中国娱乐业开始异常蓬勃。如果说，1998年以前，中国属于工业时代，那么今后的20年，将会属于娱乐时代……” 所有话筒、录音设备都放在他面前，何西自己也在本子上快速记着。 “榜爷，”任湘军开始发问，“百富榜发表在福布斯上，地产榜发表在时代周刊上，”这两家杂志相对于一众娱记，在这个年代，还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每名娱记都放下手中的笔，盯着眼前这个集合了国际两大杂志于一身的彭渤，“明星榜你又选择与福布斯进行合作……” 任湘军问得很快，可是彭渤答得也不算慢。 方荑看看这个侃侃而谈的男人，“对记者友好”，恐怕是在场娱记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他给你的感觉是很舒服的，废话不多，但却很配合，说话节奏也是最好的，方荑甚至感觉到，他清楚地知道媒体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回答问题总是简练幽默。 每个记者都有问题，伴随着门外的嘈杂，可是这就是娱记的工作常态，当然也有事先约好的采访，但这种环境嘈杂又混乱的地方方荑很熟悉，她不知在这样的后台采访了多少明星。 “榜爷，我的问题是，您是中国人还是美籍华人，您是哪所大学毕业，您结婚了吗……” “我从来就是一个中国人，以前是，现在也是，”彭渤道，“这是不容讨论的，我与两家媒体只是合作关系……” “那您的太太……”对方锲而不舍。 方荑看看彭渤，这个问题很不礼貌，虽然明星本是没有的，从明星有大笔的钱进账开始，他的权就已经被卖掉了，可是彭渤不是明星。 何西不好制止这个记者，在场所有的记者目光都投向了彭渤。 只见彭渤笑着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大家明白，这是暗示记者不要再问，他又像长辈对晚辈那样打趣说道，“兄弟，你不乖啊！” 所有人立马都笑了，何西、任湘军也都佩服地看着彭渤，连那名记者也笑了，这个问题就此作罢，方荑感觉自己都有些兴奋，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回答，既拉近了彭渤和在场记者的距离，又礼貌地拒绝了问题，几乎可以算作“完美的拒绝”。 当然，她猜测，这个问题彭渤有些不高兴，但他把这些不高兴的时刻处理得很得体，有分寸地回答而又有礼貌地拒绝，不会让记者难堪，也完全不会显得无礼。 方荑感觉，这是自己最舒服的一次采访体验，可惜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不是明星，如果说以前对这个榜爷无感，但采访结束后，她就觉得非常喜欢榜爷了，“喜欢他这个人，他对人真的非常好，情商极高”。她悄悄对张韵说道。 …… 采访有条不紊，采访结束，有人急着回去赶稿子，彭渤又是笑着站起来让大家先离开，丝毫没有榜爷的架子，也丝毫没有借福布斯与时代周刊狐假虎威，这样的态度，让方荑很感动。 “小方，”方荑没想到彭渤会叫住自己，主动找她聊天，他的开场就极为亲切，询问她哪里人，从哪里来，这种家常的聊天方式，完全没有疏离感。 “你急着赶稿子吗？” “不急。”方荑赶紧说道。 “不急的话，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任贤齐和谢霆锋，采访赵惟的记者太多了，待会儿李冰冰过来，可以让她接受你的独家专访。” 方荑赶紧道谢，见他要带自己去“偷偷”看其他明星的采访，俨然一副大哥带着弟弟妹妹玩耍的姿态，让方荑都觉得他极有亲和力。 “榜爷。”二人走到一楼，就在音乐的喧嚣停顿的空当，有人在二楼大喊一声，方荑马上抬起头来，可是彭渤仍然低头前行，这招数爷都用过了，你们还在用，告诉你们，这一招不管用了！ 楼上，果然闪起了一片闪光灯，可是灯光过处，只有方荑惊讶的脸，而彭渤的面孔仍是一片模糊。 “让开，让开。” 音乐的变换停顿中，前方的吵闹也清晰地传到了大家的耳朵中。 人群归歇休息的间隙中，彭渤看到，两名戴着墨镜的大汉正用手推搡着任湘军，这个后来中国的第一娱记。 <sript>;</sript> 第57章 人生三碗面（求推荐求收藏） “别推我。”任湘军一手护着相机一手与两个墨镜大汉推搡着，可是他的个头不高，加上自己的小心翼翼，竟一下被推倒，踉跄几步坐在地上。 周围的人一片惊呼，可是没有人上前，有的记者在冷眼旁观，有的在小声劝阻，竟有甚者，竟拿起相机拍摄着自己同行被推的画面，谢霆锋仍是一脸酷酷的样子，那幅墨镜仿佛就长了在脸上，永远摘不下来。 后世一档做菜的栏目，当陈昆要求他摘下墨镜时，以示对嘉宾和观众的尊重，谢霆锋竟然口出脏话，从那时开始，彭渤对此人再无一点好印象。 “住手。” 他挤过人群，快步上前，其中一个墨镜保镖竟然要来推开他，跟在他身后的吴千语惊叫一声，尖叫着上前，另一个墨镜保镖见状，马上护住谢霆锋，伸手就要往吴千语身上招呼，彭渤阻拦不及，眼看吴千语就要吃亏，一只手突然拦住了这名保镖。 彭渤抬头一看，是赵惟留给他用来保护他的保镖，现在他们出手了，两人一人拦在吴千语跟前，另一个人闪身护住彭渤。 “道歉。”彭渤面无表情。 吧里的重金属音乐再次响起，可是刚才人满为患的舞池中，竟没有人再下场热舞，都在盯着眼前的几人。 谢霆锋用粤语说了几句，没有人听明白，彭渤也不懂，可是他仍坚持道，“必须道歉。” 任贤齐看到了外面的僵持，在保镖的保护下，闪身从另一条通道悄悄离开。 没有人退却，人反而多起来。 谢霆锋见状，冷冷的地看着彭渤，“彭先生，一个狗仔而已……” “他们不是狗仔，他们是记者，”彭渤看看周围一干敢怒不敢言的娱记，都在冷眼旁观，人人面上都有怒色，“文化记者！” “文化？”谢霆锋的嘴角扬了扬，“与狗仔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是记者，不是狗仔！”何西终于发声了，他脸色铁青，此时再也没有采访这位明星的打算，满心满眼里里只有厌恶，只有气愤。 “道歉。”方荑道，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可是很坚决。 “道歉。”马上有人接口说道，有人开头，有人跟进，许多在场的娱记都开始发声。 “道歉！” “对，道歉！马上道歉！” 越来越多的人挺身而出，在重金属的打击声中，酒吧的保安不期而至，可是人仍越来越多，没有散去的样子。 “对，道歉，推了人就应该道歉。” “不管是谁，不道歉就别想离开。” …… 许多在场的顾客开始发声，人心的天平开始向任湘军一侧倾斜，开始向这群记者倾斜。 采访是他们的工作，不接受采访是你的态度，但是你不能打人，也不能因为自己是明星就感觉高人一等。 声浪一波一波，逐渐压过了音乐声，人也越围越多，谢霆锋还是一幅酷酷的样子，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龟缩在后面。其中一个保镖拿出手机，似乎在给什么人打着电话，打完电话又在谢霆锋耳朵旁说着什么。 谢霆锋点点头，这个保镖快速走到任湘军跟前，掏出几张钞票，“给你的，让开。” “我不要钱，必须道歉。”任湘军满脸通红，在炫目的灯光中他的脸变得五颜六色，他激动地推开保镖的手，直视后面的谢霆锋。 “彭先生。” 事情越闹越大，聚拢的人越来越多，谢霆锋不淡定了，推打记者如果被香江的狗仔知道，立即就是丑事一桩，可是他仍没有摘掉墨镜，只是走到彭渤跟前，“这件事，是我的保镖不对。” “大声说，跟记者说。”彭渤看看周围的一群记者，看看满面严肃的何西，接着声音弱下来，“现在这个局面，这个歉必须是要道的。” 谢霆锋咬咬牙，死死地看了他几秒，一挥手，那名保镖马上走到何湘军跟前，双手交叉于胯下，微微一弯腰，“对不起。” 普通话！ 任湘军看看彭渤，彭渤点点头，“大家让开吧。” 谢霆锋看着让开的通道，铁青着脸低头朝外走去，两名保镖马上跟了上去。 “好了，没事了，大家继续跳舞。”酒吧的经理大声喊道，舞池里的人却都在看着彭渤，他开始往外走，舞池里的这才逐渐多了起来。 “彭先生，感谢您，我代表我们这些文化记者感谢您。”何西走到彭渤跟前，伸出手来。 “彭先生，”任湘军也走过来，“今天就算正式认识了，以后用得着湘军，只需一个电话，湘军万死不辞。” 杜先生不是说过嘛，人生就是三碗面，体面情面场面，彭渤在众人面前给他挣回了场面，让他有了体面，他当然要还以情面。 彭渤却没有说话，他与任湘军的手重得握在一起，一切都在不言中。 舞照跳起来，人照嗨起来，走出酒吧的谢霆锋恨恨地看着park97的招牌，恨恨道，“彭……”他却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谢先生，下面去哪？”保镖问道。 “酒店。”谢霆锋铁青着脸钻进车里，车子飞快地开走了。 “哥，刚才你真帅。”赵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彭渤身边，不说话不等于看得惯，不等于认可他，可是身在这个圈子里，即使她现在仍在读大学，也知道要少得罪人，可是彭渤勇于给记者出头，还是让她感觉到彭渤的不一样。 “得谢谢你，刚才没有你的保镖，我们也要吃亏。”彭渤笑道，“李冰冰等会儿过来，我们换个吧。”他看看方荑，“小方跟我走。” “好的，榜爷。”方荑看看一众同行，脸微微红了，她非常高兴也很是兴奋。 “恭送榜爷。”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所有的娱记都笑着看看彭渤，朝他挥手，彭渤笑一笑，带头走出门去。 离开了喧闹，离开了嘈杂，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清新。 “你好。”他的电话就在此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是巩俐。”电话中传来那个略带磁性的女中音，“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常联系。” 彭渤没有想到巩俐会给自己打电话，他心里蓦地一动，就在他四处打量的的时候，一辆车子的车窗缓缓降落，一只手伸了出来。 <sript>;</sript> 第59章 经纪人(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凌晨五点的沪海红桥机场，车少人稀，灯火通明。 李冰冰早已迎候在这里，看到花姐出现在人群中，她笑着迎上去，助理早已接过花姐的行李，不言声跟在两人后面。 “花姐，侬早。”李冰冰亲热地拉着花姐的胳膊，就象一个女儿看到自己的母亲，虽然脸上戴着大口罩，可是满脸的笑意忍不住就从眉宇间溢出来。 “我说过了，你不用来接我的，艺人要保持自己的形象，你睡不好眼上会有黑眼圈的。”花姐一脸温情，可是嘴里却是轻轻的责备，她知道，李冰冰肯定早已提前等候在这里。 “没事，昨晚到了凌晨一点，我再也睡不着了，”李冰冰笑道，“昨晚，谢挺风，出事了。” 噢？ 大家都身在演艺圈，自然对圈中的动态都很关注，花姐看看李冰冰，李冰冰马上说道，“昨晚他的保镖把一名娱记给推倒了，现场闹得挺厉害……” “是在酒吧里吗？”花姐皱皱眉，“记者得罪不得，那都是爷，众口铄金，一句话可以送你上青云，也可以送你下地狱，他的经纪人呢？” “不知道，”李冰冰笑道，“这事是榜爷解决的，逼着他给那名娱记道歉，否则这事闹得更大。” “榜爷？”花姐的脚步放慢了。 “彭先生，”李冰冰解释道，“现在大家都称呼他为榜爷。” 花姐笑了，“他替记者出头？有意思。那我猜得不错的话，以后这些记者都是他的铁磁了，现在的这个圈子，感情很管用，……嗯，这人如果想在演艺圈找口饭吃，倒是个不能小视的人物，昨晚聊得怎么样……” …… 车子很快到了宾馆，看着花姐有些疲惫的样子，李冰冰给她放了洗澡水，“你洗个澡再睡会儿，我约的是十一点见面。” “我在飞机上睡过了，天亮了，我也睡不着，眯一小会儿吧。”花姐把自己的东西从行李箱中取出，“约在哪里见面？” “和平饭店。” “嗯，不错的地方，”王北花走进卫生间，里面传来一阵水流的哗哗声响。 很快，她又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已经化了淡妆，可是她并没有真的去眯一会儿，反而又打起电话，“对，搜狐网上那个图片小了，要大一点，大一点才有效果，人家第一眼不是看我们的文宣，看的是明星本人……” 她打完电话，又回起短信，有几个记者想采访陈明道，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推了出去。 “……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关注，但他现在的确不方便接受任何采访，等到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一定会好好安排……” 李冰冰无声地看着她，类似这样言辞诚恳的短信，每次拒绝记者采访时，无论是大牌小牌、熟悉不熟悉的，她几乎都会一样发送。 “花姐，你看，我这次有戏吗？”李冰冰闪着大眼睛问道，她知道，花姐连夜飞了几千里，可不是为了与榜爷吃饭的，她看中的是明星榜，但也更看重的是四大花旦四大小生的评选！ …… 今天，彭渤醒得很晚，昨晚搞到很晚，好在今天又是周末，他照例出去跑步，又买了葱油饼才回到广昌公寓。 金阳大厦要到明年才能交房，明年前还只能住在这里。 沪海冬日的阳光稀薄如水，不过当光线穿过光秃秃的梧桐枝杈照到人们身上，还是能感受到一丝丝暖意的。 一路行走，看着周边的光景，当阳光洒在路面，或照亮红瓦黄粉墙的小别墅，都别具情调。 “你来了。”刚走到大门前，他就看到了一身白色羽绒服的吴千语，广昌公寓里三三两两正在孵太阳的阿婆也笑着看着他俩，“你终于看到我住的地方了吧。” 吴千语笑了，面对老人们的议论，她有些羞涩，她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老人们通常携一把小座椅或小板凳，坐于弄堂口，在那里一边享受暖洋洋的日光一边闲聊，这就是孵太阳。 可是，如果那些明星大腕知道榜爷住在这里孵太阳，他们才会惊讶。 想象着彭渤坐在小椅子上的样子，吴千语笑了，“蛮好的呀，侬那么聪明，这里的爷叔、阿婆肯定很照顾你的。”吴千语刚才确认过，打听过，那些公寓里的叔婆听到彭渤的名字，都是竖大拇指的。 彭渤却不能自己夸自己，他带着吴千语上楼，“沪海什么都好，就是冬天难熬。”前几天大风，吹来的了寒气，也吹出了各种吐槽。 报社一个京城姑娘和一个沪海小伙谈恋爱，两人这几天分手了，听老李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沪海冬天没有暖气，人家姑娘一心想调回京城。 啊！多么冻的领悟…… 房间里面很冷，吴千语却已适应，“这个花姐是什么样人？” 花姐？彭渤笑了。 “王北花，人称中国第一经纪人。”他缓缓道。 新千年前后的娱乐圈还是野蛮生长的年代，在当时行业其他环节还不健全的情况下，明星艺人就是唯一可竞争资源，而谁手上的大牌艺人多，谁就有绝对的话语权。 凭借着手上的艺人，王北花成功晋身京城四大经纪人，其余三位分别是郝为、李小婉、常继红，而内地第一个艺人经纪公司“黑海红日”，就是她的杰作，陈明道就是她公司旗下签约的第一个艺人。 去年，《还珠格格》大火，电视剧如火如荼，王北花敏锐发现机会来了，于是，她先后与李冰冰、任泉、胡军、刘威、范冰冰、苏瑾等多位演员签下经纪约，自己进入了一个更为广阔的经纪人领域。 后来，王北花加入华谊兄弟后，先后捧红两个冰冰，还都拿了影后奖项，势如破竹，华谊也一跃成为圈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 王北花自己也声名远播，台湾有柴智平，香港有霍汶希，而王北花就是更加声名显赫的内地金牌经纪人。 盛名之下，关之琳、刘嘉玲、杨紫琼、袁咏仪、吴君如等香港影星也纷纷把经纪约签到华谊，看中的就是王北花对艺人发展规划上独到的眼光，以及她背后积累起来的影视资源。 2005年，与华谊五年合作约满，她率领旗下陈道明、刘嘉玲、梁家辉、夏雨等几十个艺人跳槽到橙天，媒体惊呼“华谊被掏空了“，一向以沉稳著称的王中军少有地放出狠话，“换成是我走了还差不多，华谊缺了谁都可以！ 可是，即使这样，那批跟着她的艺人继续追随，不离不弃，颇有点“跟花姐，有肉吃“的意思。放眼娱乐圈，这种对艺人超强的凝聚力，除了王北花几乎没有其他人。 “在京城的演艺圈，韩三平被尊为三爷，王京花也被明星圈敬称为花姐，今天，我们就会一会花姐。”彭渤笑了，“不过，是在我们的地盘上。” <sript>;</sript> 第60章 榜爷与花姐(第三更，求推荐求收藏)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此生，彭渤对太平饭店都很有好感，多次在影视剧中看到过它的身影，这里是时光的沉淀，是文明的碎片，这块碎片是感伤而橙黄的，古老而怀旧的…… 侍者礼貌地替他推开了太平饭店的那扇旋转门，铺天盖地的堂皇和奢华马上迎面而来，乳白的大理石地面，典雅的铜镂花吊灯，高挑轩敞的中央大堂，天顶上金色与粉绿相间的彩色玻璃，任光芒从空中澄澈地一泻而下，舒展而明亮。 另一名侍者象高级管家一样迎了上来，在这里，彭渤的声音不由自主也压低了，“走，我们上去看看。”他一弯腰，象个绅士一样伸出了自己手。 显然，吴千语很受用，她略带羞涩把手轻轻地搭在彭渤的手上，二人从大堂右转，沿着狭窄的楼梯拾级而上。 这是一间“迷你”博物馆，博物馆面积很小，只有近50平方米，可里面收藏的物件却都颇具分量：“80岁”的雕花银羹匙、“70岁”的老唱片、“50岁”的骨瓷杯…… 逛完“博物馆”，来到包房门前，包房这个时候适时被打开了，王北花和李冰冰笑着迎了上来，她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那种精明与精干从笑容间不经意挥洒出来。 “你好，榜爷。” “你好，花姐。” 彭渤握住她的手，旋即分开，对这样一位演艺圈的大姐大，她是尊重的，尊重的是她的职业，还有她的江湖地位。 “没想到榜爷这么年轻，如果不是冰冰介绍，我以为你起码也要三十岁往上。”她热情地礼让着彭渤与吴千语，“今天是周末，耽误榜爷的时间了。” “花姐，不要叫我榜爷，叫我小彭就好。”彭渤坐下来，今天吃饭不是主要的，认识，以至于结交，这才是目的。 狂数天下钞票，广交天下朋友，作一个榜单，他宁愿结识这个领域的一批人，才不枉这个榜单的辛苦出炉。 “彭先生，”王北花在椅子上坐下，李冰冰拿出一个盒子轻轻地放到彭渤面前，盒子不白色的，四四方方，但从包装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块手表，“第一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您可千万不要推辞。” 彭渤重生后接触过各行各业的大佬，也在地产圈和演艺圈中行走过，这些圈子，这种档次，让他早已过了为了一件礼物还要推来推去的层次，他微微一笑，“那谢谢花姐了。” 他礼貌地打开盒子，一块朗格腕表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他递给吴千语，吴千语轻轻放到一边的座位上。 王北花也在打量着他，手表价格不菲，见他风淡云轻的样子，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主儿，她的目光又落在彭渤的手腕上，同样，也是一块顶级腕表。 表是身份，也是品位，王北花暗暗点头。 “花姐是出差路过沪海？”彭渤随意道。 “出差，”王北花爽快道，即使是专门为彭渤而来，她也不能明说，“昨晚欧菲雅年会，冰冰跟我提到榜爷，我们与欧菲雅也有过一些合作，”她看看李冰冰，解释道，“我就让冰冰约一下，看您今天有没有时间，周末打扰，实在冒昧得很。” “花姐的大名，我也早就听说过，”彭渤斟酌着自己的话，“正好我们也在作一个榜单，能当面听花姐说一下明星人物的历程，我们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王北花千里飞到沪海，就是为了明星榜，为了眼前的李冰冰，彭渤岂能心有不知，王北花不说，他要说出来，看她如何应答。 “福布斯？”王北花眼睛一亮，亲自给彭渤布菜。 “是的，福布斯。”彭渤忙站起来，谦让着。 “彭先生的百富榜，震惊世界，去年的地产榜，简直成了风向标，”王北花笑道，“我在银行有朋友，与京城地产界的几个老总也熟悉，现在银行放款都在参照榜爷的地产榜。” “就是一个榜单，只不过想给大家提供一个参考。”彭渤举起杯子，“花姐，今天一见如故，这杯酒，我僭越了，敬您，欢迎来到沪海！” 王北花与李冰冰赶紧都站起来，“不敢当，不敢当，既然能在一起坐下，那都是朋友了，我们喝一杯认识酒。” 北方的喝酒作派彭渤也再熟悉不过，喝的虽然是红酒，可是几杯酒下肚，双方的关系迅速熟络起来，从京城的明星说到陈明道，从陈明道说到姜闻，花姐不愧是花姐，人脉强大，明星的逸闻趣事经她嘴里说出来，吴千语也是非常向往。 “去年，国内电影的票房都不好，今年开头，就冯小钢的《不见不散》还可以。”王北花笑道，“首日突破了八百万。” 在1998年，内地电影票房排名前10的电影中，仅有《外交风云》、《红色恋人》两部主旋律题材内地电影上榜，且其400万、2500万的票房收入仅为《泰坦尼克号》票房的11和7。 除此之外，当年票房前十中有6部为美国电影，票房合计5675亿元，占据了前十票房总量的77。 “冯氏喜剧将来会抗起中国电影票房的大旗，”彭渤马上道，“纵观世界影史，外国人愿意看喜剧，中国人也愿意看喜剧，”生活本来就很累了，再看些糟心的电影干嘛？！“所以在香江，成龙的喜剧功夫片，星爷的无厘头电影大行其道，在大陆，陈佩斯前几年的电影很受欢迎，如果票房放到现在，也相当可观。” 他看看王北花和李冰冰，二人都在静静听着，“赵本山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他演的就是一出短小的喜剧嘛。” 就是后来的开心麻花，陈思诚的唐人街系列，也是喜剧加探案的模式，喜剧就是电影票房的保证！ 王北花不住点头，李冰冰似乎思考着什么，却听彭渤继续道，“但是外国电影一家独大，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电影的制作大门会逐渐向民营资本放开……” 后年年底，《电影管理条例》获得通过，国家开始鼓励企业、事业单位和其他社会组织以及个人以资助、投资的形式参与摄制电影片。 而那时，一批民营影视公司会借此成为影视制作行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彭先生对演艺圈，对娱乐业有很深的研究，”王北花笑道，“以后如果彭先生到京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也能听到彭先生对这个行业的预测，我敬一下彭先生。” “敬花姐。”彭渤礼貌道。 觥筹交错，这顿饭吃得很是畅快，可是从开始到结束，王北花却没有提到一句四大花旦的事儿，李冰冰开始不理解，但当四人从饭店里走出来，她也明白了。 花姐来就是花姐的态度，彭渤这样的聪明人岂会不知？ 如果在席上提出，却遭到拒绝，那样双方脸上都不会好看，她相信，花姐还会有后招的。 一顿饭，也让彭渤认识了这位中国第一经纪，他也相信，这顿饭只是开始，他们还会有更多更大的交集。 上了车，彭渤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解开了大衣的扣子，吴千语把手机递了过来，“电话。” 嗯，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彭渤接了起来，“您好。” “您好。”一口浓浓的港式普通话从听筒中传来，“请问，您是彭生吗？” <sript>;</sript> 第61章 香江最后一个金牌经济(第一更，求票求收藏) 冬天，浦江的水也没有被冻住，潺潺的流水，蔚蓝的天空，高大的建筑，仍然吸引着远方的游客前来。在东方明珠的顶端，俯瞰沪海，这个城市的冬天依然布满了美丽的风景，包裹了所有沪海人的微笑！ 彭渤把车停好，信步来到江边，寻找着那位给他打电话的女人。 如果说，王京花是声名显赫的内地金牌经纪人，柴智屏是宝岛的娱乐圈教母，那么提到香江的经纪人，就不能不提到她——英皇娱乐艺人管理部总监及唱片部总监，旗下有名的艺人有谢挺风、张家辉、容祖儿、古巨基、郑希怡、ts等等，都是明星大咖。 不论在内地，宝岛还是香江，影视资源大多集中在经纪人手中，艺人想要发展和曝光，就必须找到能力强的经纪人作为靠山，因此，她也被称为是香江最后一个金牌经纪人。 经纪人就要有手眼通天的本领，翻云覆雨的本事，就象前年国内某女星泰国上演的一阳指，王北花的操作堪称教科书级别，那么顶包案、某照门在她的手里也都平安度过，甚至谢挺风在某照门事件中更赢得了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江风徐徐吹过，沪海的冬天，风也是暖的。 看到了，彭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前世经常在杂志和访谈中看到她，此时，她却是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身紧身黑色大衣包裹着娇好的身材，火红的围巾在江风中徐徐起舞。 彭渤慢慢走近，她蓦然转过头来。 嗯，细细看去，容貌姣美，性感的身材深藏不露，不笑的时候有几分像应采儿，笑起来时则酷似林青霞，就是她与彭渤见到的所有大陆和港台女艺人站一起，颜值气质都不输阵。 “您是彭生？”香江普通话，并不很流利。 “你好，彭渤。”彭渤笑着伸出手来，握住了霍文兮有些冰凉的手，她竟然没有戴手套。 她，14岁时就被星探挖掘出演了电影《七兄弟》中林青霞童年时期的角色，16岁成为模特接拍广告，21岁时她才转行幕后成为经理人。 二人相互打量着，俱是满脸微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对情侣在江边初次相见。 霍文兮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身黑色的大衣，黑白相间的格子围巾，在江风吹动下，格子飞扬，一米八的身高，很有气场。 “彭生，您是北方人吧？”霍文兮笑道。 “山海人。” “山海大汉，”霍文兮笑道，“彭生，这次冒昧打扰，实在抱歉，”她没有太多客套，接着进入正题，“挺风的事给您添麻烦了，要不是您，这事不知怎么收场。” 彭渤看着她动人的腮红，“他是明星，但他还是个孩子。” 确实是孩子，八零年出生的谢挺风，今年不过十九岁，眼前的霍文兮不过才二十七岁，但霍文兮二十四岁那年，就已经是十六岁的谢挺风的经纪人了。 经纪人相对艺人而言，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经纪人也往往是跟艺人的工作和生活捆绑在一起的那个人，可以说是艺人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彭渤明白，现在香江乐坛影市正在走向衰落，过不几年香江艺人就会纷纷北上，在大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眼前的霍文兮应该挺着急。 着急，可是并没有表露，霍文兮笑道，态度很是真诚，“我签下他，他才16岁，几乎寸步不离守着他练歌、练舞。他的父亲大家都尊称为四哥，”谢先，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也是一位非常出名的演员，而且一直都是香港顶尖的演员，“他的父亲和很多大咖都有过合作，比如说成龙、李连杰，后来挺风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为了帮助父亲，他选择了出道……” 彭渤认真地听着，“我们都知道，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谢挺风。”确实，不管他有什么问题，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人就是她。 两人慢慢沿着江边朝前走去，霍文兮抬头看看眼前的男人，笑道，“个中的付出我知，彭生也知。” “挺风活力超强而且不怎么听话，我最怕的就是带他出去工作时突然就找不到他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一次带他去电视台接受访问，他突然不见了，原来他躲在主持人的桌子下面，看我很着急的样子。”一边走，霍文兮一边随意说着谢挺风的一些旧事，彭渤却听得很有兴趣。 “就是因为他的反叛，需要我和他斗智斗力，还要用心理学的方法去跟他做朋友。刚开始的时候，他问我入行多久，我说两年多吧。他说‘我入行16年了，我一出生就入行了’。我说‘好吧，风哥，听你的’。” 回忆着这段往事，霍文兮笑了，彭渤也笑了，他明白，霍文兮是在让自己接受谢挺风就是这样一个叛逆的少年，叛逆的性格。 “我们的老板，从没骂过过，惟一一次就是因为挺风，其实，我每天都想翻脸，但只有我一人能搞掂他，我很怕挺风会出去惹祸，所以经常跟着他，可谓是寸步不离，但这次，恰巧我不在身边，他就惹出祸来……” “艺人与经纪人就像一大一小两个齿轮，配合默契就会运行快捷，产出巨大能量，但是一方出现问题，往往就会造成很多麻烦”。彭渤应和道，他知道，她来不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些的，他慢慢揣度着她的来意。 “我知道彭生现在在作明星榜，但您对娱乐圈的见解也很独到。”霍文兮的眼睛眨了一下，“这次，当着那么多娱记的面儿，国内媒体肯定也要报到，可是，我们都已经作过努力了，大家也很理解。” 搞掂了？ 彭渤心里一惊，已经把全部的记者都搞掂？这么快！不过十二小时！彭渤的脚步放慢了，他再次看着二十七岁的霍文兮，不愧为香江最后的金牌经纪人！ “可是，只是《娱乐时空》的那位记者心里有想法，”霍文兮也停住脚步，抬头看着彭渤，火红的围巾映照下，那张俏脸更是别有风姿，“可是挺风又不愿意亲自上门道歉，我很为难……” 噢，搞了半天，在这里等着自己，前面铺垫的叛逆的年纪叛逆的性格，都是为了让自己理解她的为难。 虽然这样，彭渤也没有犹豫，“我与任湘军也不熟悉，但我可以试着打个电话。” 霍文兮的脸上却没有高兴至极的样子，只是礼貌地笑道，“那麻烦彭生，您在这些娱记中的口碑那是别人不能比的。” 口碑？他与何西、任湘军也只是一面之缘。 “湘军你好，对，是我，”电话那这的任湘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快，“英皇的霍文兮过来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不必多说，况且霍文兮应该找过他，他也知道彭渤打这个电话的用意，电话那头的任湘君沉默了。 <sript>;</sript> 第62章 拍拖，断正！（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江风依然在吹，电话这端的彭渤没有说话，他能听得到江风掠过话筒发出的杂音，想必任湘军也能感受得到沪海冬日的风。 霍文兮神态平静，远处江面上的航船正慢慢驶来，声声汽笛不断在耳边回响，她轻轻搓了搓手，注视着同样平静的彭渤。 “榜爷，这事翻篇了。”电话那端，任湘军开口了，开口就回答得很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更没有讨价还价，这让彭渤对于这个未来内地的第一娱记有了新的认识。 业务能力，永远是记者安身立命的本钱，可是除此之外，强大的人脉与情商才是他们走向巅峰的利器，各行各业，无不如此。 看着霍文兮，彭渤轻轻点点头，马上就要过年了，霍文兮的火红的围巾让他感觉到了新年的气氛，印象很是深刻。 “稿子已经排版，可是，他答应马上撤下来。” “那真是太感谢彭生，”霍文兮的脸色立马灿烂起来，就象这冬日的暖阳，温暖了彭渤的心房，一瞬间，彭渤有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很愿意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身上始终有种力量在吸引着他，“我替我的老板，替挺风谢谢你。” 杨受诚？ 英皇的老板，这个操控了香江半个娱乐圈的人今天却没有露面。可是彭渤不以为意，只要有霍文兮站在他的面前就已经足够了。 作明星榜以来，在这个名利场上，他先后看过许多人的资料，也接触过如巩俐、王北花等大咖，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哪个都是人精，虽然他与任湘军只有一面之缘，可是电话那端的任湘军是不是故意拒绝霍文兮，在等自己或者另外一个人的电话，用以抬高自己的身价，一切都不得而知。 好了，现在，任湘军欠我的人情他已还上，霍文兮倒是这样与自己有了交集，这样的人情每天都会在这个圈子里上演。 “不必，我与湘军都是山海老乡。”彭渤是秦湾人，任湘军是山海曹州人，在中国，提起老乡，自古以来又是一个圈子。 “但是彭生为我们做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霍文兮的话如温泉一般流过彭渤的心头，让他很舒服，“我们也会在适当的时候，补偿任生。” 霍文兮抬头看着彭渤，眼睛里闪动着神采，“今天在这里，正式发出邀请，彭生什么时候有时间，到英皇，我们老板也很想见到你。” 去香江，是他一直以来的的一个选项，可是一直没有时间，他看着眼前娇俏动人的霍文兮，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去拒绝她，格子围巾随风飘扬，竟飘到了霍文兮的肩头，彭渤笑着伸出手来。 “彭生，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明星榜，在电视台发布？”霍文兮好象并没有感觉彭渤的手掠过自己的肩头，她笑着问道。 电视台？ “娱乐还是以电视和电影为主，这样的话这个榜单会娱乐更多人，我们与tvb很熟，如果可以的话……” 咔嚓——咔嚓—— 彭渤正待回答，他突然看到旁边有人正在疯狂地拍照，镜头对准的正是他与霍文兮。 “狗仔。”霍文兮倒不慌乱，笑着说道。 娱乐圈中的明星是非常的多的，除去明星之外记者还有狗仔也是非常的多的，香江的狗仔更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但一般来说狗仔都只会跟踪一些比较有名气的明星，他看看霍文兮，恐怕这位英皇的总监身上的名星气质比一些明星还要强大吧。 没等狗仔反应过来，彭渤却突然上前，一把夺过了狗仔的相机，霍文兮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很多明星都是束手无策，这样一位抢狗仔摄像机的人还从没遇到过。 狗仔用粤语喊了一句，上来想把相机再抢回去，可是彭渤却把相机高高举起，在人高马大的彭渤跟前，狗仔上下跳着，竟然丝毫触摸不到自己的相机， 狗仔也是同行，彭渤笑着扣出里面的卡片，才把相机还给他，“好了。”卡片已是轻飘飘随风飘进江里。 看着这一幕，霍文兮由衷笑了，最令她头痛的就是些狗仔了，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他们无中生有，见风起浪，能把假的说成真的，把黑的说成白的，今天跟踪到这里，肯定是听说了谢挺风在酒吧里的事件。 见彭渤把卡片扔进江里，她笑着作出一个鼓励的手势，很自然地整理着彭渤刚才撕扯时弄乱的围巾。 “给你。”彭渤感受着她的善意，此时才笑着把相机递还给狗仔，“我们走。”他下意识地想揽住霍文兮，可是手伸出去又落了下来。 霍文兮笑着又看看后面一脸无奈的狗仔，又弯腰笑出声来。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这么猛的男人，好象与众不同。 二人远去，狗仔看着两人的背影却得意地笑了，他得意地从兜里掏出另一张卡片，原来为防止被人“缴枪”，拍一段他就会换一张卡片，即使被缴枪，他也有了存货，这是他当狗仔以来的秘诀。 “今日有大新闻，霍文兮拍拖！”他兴奋地挥动着相机。 此时，从另一侧走过另外一个狗仔，他也是眉开眼笑，刚才彭渤抢狗仔的相机，被他丝毫不差地拍下，“霍文兮密会内地靓仔，疑似有孕。”他眉开眼笑地回应道。 原来的狗仔忍不住又补充道，“是霍文兮幽会国产猛男，断正！” “马上发了！”另一个狗仔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 彭渤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位敬业的香江狗仔断正，可是霍文兮的话却给了他新的灵感和思路。 世纪之交的广电广播，将会迎来电视业制播分离以及电视业主体功能向娱乐转化的两大潮流。 谁能踩中时代的节奏，谁就是这时代的英雄。 媒体人这个群体，因其身处接收和解读信息的前线阵地上，往往能更早接触到社会发展趋势的细微变化，作为一个顶级媒体的财经记者，彭渤相信自己对商业和时代变化的判断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更加敏锐。 其实，在他的记忆中，早在1994年，中国就出现了第一家民营电视机构——嘉实广告文化发展有限公司，随后又有夏骏等电视人打造的银汉传播等相继出炉，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不是他们能力不行，是因为中国电视界的商业大变革，是从今年年开始的。 今年，构建民营电视的版图，在电视市场中称霸一方，彭渤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九九九年明星榜的另一路。 可是，这是一个新的商业模式，在数十家泱泱大台的正规军之外，在政策的缝隙中小步起舞，他不知道里面的水温。 1999年这个行业的水温，到底是冰冷如昨还是温暖如春，还是已经热气逼人？ 好吧，他看看远处的黄沪江，春江水暖，那我就先试一下水温吧！ <sript>;</sript> 第63章 制播分离 沪海，广电大厦。 彭渤抬头打量着这幢高大的建筑，这里就是沪海电视台的所在了。 去年的十一，沪海卫视开播，作为领先全国的省级台，这个时候的沪海的电视台里，播放的还是《智力大冲浪》、《快乐大转盘》等娱乐节目。 当然，还有情景喜剧《红茶坊》，“红茶坊里茶一杯，茶呀么茶一杯，交友会客、谈情说爱打牌扎棋休闲发呆……”每当听到这个熟悉的旋律，老沪海人总要会心一笑。 “你好，我找一下郭导，噢，我是沪海财经报的记者，对，我们提前有约。” “你到演播室找他吧，他现在正录制《老娘舅》。” 对面的女人很面熟，彭渤记得她也是一个主持人，好象主持的是财经节目，可是此时他却一时记不起她的名字。 彭渤慢慢爬上楼梯，楼梯的墙上，有许多主持人和节目的海报，《老娘舅》，他在一张海报跟前终于停住了脚，身后就是这部剧的演播室。 九九年的沪海，同样风靡的情景喜剧还有《老娘舅》，老娘舅、老舅妈、美娟嬢嬢、杜禄冠、阿德哥，还有隔壁头额王伯伯，都像隔壁邻居一样熟悉。 当然也少不了阿庆的那一句——“珍珠奶茶真好喝”！ 演播室里已经不断有人走出，显然，郭威导演是算好了时间的，本期的录制已经接近尾声，郭威也笑着从演播室里走出来。 “郭导你好，彭渤。” “你好，”郭威上下打量着彭渤，“找我有什么事吗？” 作为老娘舅的导演，他想不起一个财经记者过来找他会有什么事，但大家都是同行，他很客气。 “马上快要下班了，晚上可以请您吃饭吗？”彭渤笑道，“我们边吃边聊。” “无功不受禄，有话你直说。”郭威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高高的个子，但是穿戴讲究，手腕上那块手表明晃晃地扎眼。 这个年龄这样的收入水平，不能不让他起疑心。 “饭总是要吃的，我已经在波特曼酒店订好了位子，”彭渤笑道，“您就赏光……” “饭要吃，事也要说，还是先说事吧。”郭威坚持道，他的双臂不自觉地抱于前胸，显示着他的戒备。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说事，我一个朋友托我过来，看能不能一起合作一个项目？” “什么项目？”郭威突然笑了，“拍广告？你们可以找广告部，再说我是一个导演。” “不是，是想制作一个娱乐节目，”彭渤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不自主压低了声音，这种象接头一样的方式，让他感觉自己瞬间矮了一块，“我知道您制作过新闻节目，也制作过娱乐类节目，我们的打算是制作一个以新闻的形式播报娱乐动态的节目……” “你们？你们是哪里？”郭威笑了，“是电视台吗？” 是电视台的话，还需要请他这个专业人士吗？彭渤只能笑道，“是一家民营公司。”公司还没有开起来，只能现用现拎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兼职，也没法兼职，”郭威毫不犹豫地推辞掉了，彭渤知道，即使在九九年的沪海，让一个人离开体制，也是很困难的，“你看，我的工作也很忙，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 《老娘舅》正在热播，不管是在台里还是在这座城市，郭威都是如日中天般存在，他不想兼职。 “可是，整个沪海电视台，象您这样懂新闻又懂娱乐的人，没有。”彭渤立马毫不犹豫地送上了一顶高帽。 “你不要这样夸我，这样的人很多，”郭威没有戴这顶帽子，但看得出他很高兴，“我知道，台里有人在外面兼职，这样吧，你来一趟，我也不能让你空跑，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什么人？”彭渤有些无奈，但也只能接受，拿不下郭威让他重生以后第一次感到气馁。 “陆庚申，”郭威看看他，“你可以试试看。” …… 按照郭威提供的地址，彭渤找到陆庚申的家时已是晚上。 砰砰—— 敲响了陆庚申家的房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但紧接着，屋内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责备声，老人的安慰声就从这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小房内传了出来。 “老郭跟我提了，”陆庚申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家里太乱，要不我们明天再说，反正我现在休假。” 休假？ 彭渤看到他的腿上打着石膏，腿坏了。 “没事，如果您愿意，到我车里，怎么样？”彭渤邀请道。 “你有车？”这一句话，陆庚申没头没脑地就问了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太过年轻，这个岁数能买得起几十万的车，房子肯定也是有的，而他自己，却在这样一间二十平米的房中蜗居。 “好吧。”陆庚申长吁一口气答应了彭渤，他顺手从门边拿过一幅拐，“走吧。” “我扶您。” “不用，我可以的。”陆庚申拒绝了彭渤。 即使是晚上，别克新世纪在路灯下依然给人震撼，陆庚申的眼光在车上盯了几眼，终于坐进车里。 彭渤发动起车打开空调，很快车里就暖和起来，“第一次上门，很冒昧，有话我就直说了，您对制播分离了解吗？” “听过一些，但是大都是在国外的电视台，中国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说到专业，陆庚申刚才在轿车前泄掉的底气足了一些。 “可是，国内已经有人开始尝试，”彭渤笑道，“我们不会是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制播分离的概念最先来自于英文osson，最早起源于英国，它的原意是指电视播出机构将部分节目委托给独立制片人或独立制片公司来制作。 制播分离在外国已经相当成熟，但在中国从提出到推行至少经历了“两次浪潮”：第一次是今年，标志件是电视剧制播分离的初步实现和最早一批民营电视制作公司的涌现； 第二次是是要等到十年后，以央视、上海、湖南等为代表的传统电视台开始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的制播分离。 那么自己手握百富榜、地产榜和明星榜这些榜单资源，背靠福布斯和时代周刊两棵大树，只要自己的节目过硬，他相信他制造的节目会成为行业的爆点。 “你是想制作什么节目？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即使我帮你制成这个节目，你确定会有电视台要它？” 黑暗中，陆庚申的目光幽幽地盯着彭渤。 第64章 中国明星风云榜 “这个您不需操心，你只要制作节目就好，”黑暗中，彭渤的眸子焕发着光彩，“公司的模式暂时这样的，你管制作，我管宣发，销售。”他的信心很足，“我要制作的节目是一档娱乐新闻档节目，我们可以们参考一下美国的“节目辛迪加”模式，自己制作节目，自己做发行销售。” 节目辛迪加，是指节目制作商把一个节目投给一家电视台或者多家电视台，类似于现在的一稿多投。 陆庚申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腿，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懂得电视台的运作，至少不是个素人，他对彭渤慢慢升起点信心。 “节目我在行，”说到节目，陆庚申也是信心十足，“我在新闻部和娱乐部都待过。可是，你知道的，电视台的人才很多，什么样的节目也有，没有人会……买你的节目。”陆庚申还在犹豫，始终在这个问题上打转盘旋。 “我会成立一家公司专门制作节目，我说过了，现在再承诺一句，销售上的事你不用管，我来操作。”彭渤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因为陆庚申的疑问而带有情绪。 公司？ 陆庚申笑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一个节目的制作需要有演播室，有资料库，要有对编机房，……还有，设备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需要摄像机，对编机……还有后期剪辑、摄像、灯光舞美、受众调研、专业咨询，这都需要人手。” 他按亮了车顶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神态，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笑了。 “明白，明白地讲，您说的就是人力物力，这都需要钱，可这都不是问题。”彭渤知道，陆庚申的思维已经在往节目制作上走，看来二人的合作——有门！ “不是问题？空口说白话！”陆庚申却不满了，他有种想下车的冲动，可是眼前的年轻人仍然笑着，他身上的那种沉稳的力量终究让他没有移动自己的腿。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快过年了，年前老百姓都在关注春晚，我们的节目即使上线，也会被春晚的资讯淹没掉，我计划这个上节目在春节后播出。”彭渤好似没有理解他的话。 “我说的是东西，还有人手……”陆庚申马上道。 “演播室，还资料库，就放在我在金阳大厦的房子里，摄像机、对编机也需要采购，这些你说了算，花多少钱直接告诉我。”金阳大厦的房子快要交工，可是没有暖气，提前拿到钥匙，对彭渤来讲并不难，就是租一套房子来新建一个演播室也不难。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要十万块钱左右，”彭渤的大气，让陆庚申微微动容了，他嘴角开合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只是定定地盯着彭渤。 “人手呢，我知道你是电视台的老人了，可以到电视台借也可以招聘，也是你说了算，现在的大学生都在找实习单位，可以招几个进来，当记者，他们会很乐意。” 大学生实习只要发很少的薪水，或者不发薪水，这招打算得太毒了，嗯，资本家，陆庚申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词来。 “还有，刚才你讲的用对编机剪辑节目，现在，据我所知，大的电视台都用电脑了，我们也直接用电脑来剪辑。” “你在电视台干过？”看样子，他也是个行家，陆庚申奇怪地问，小视之心渐渐收起。 “我也是记者，”彭渤笑了，“老陆，那我们说定了，时间不等人，我们也有竞争对手，早一天拿出节目就早一天有胜算。” 灯光中，陆庚申又不说话了，彭渤知道下面是实质内容了。 “我是这样考虑的，新成立的公司你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不用投一分钱，就是技术入股，你看怎么样？” 陆庚申显然也在盘算着，他想了一下才说道，“我不要股份，作一期节目给我一份钱就好，一期节目三千块，另外，我找的人都是朋友同事，也要有相应的薪水。” 三千块，这不是个小数目，他期待地看着彭渤。 不要股份？看来还是信不过自己，他是抱定一把一算的想法，彭渤马上答应，“没问题，但是春节期间你要加加班，当然，有加班费，我们的演播室没有弄好之前可以借一下你们台里的演播室，可以吗？” “春节期间倒可以，都回家过年了，人少，这倒没问题。”听他答应下来三千块钱的薪水，陆庚申有些兴奋，马上大包大揽。 “好，那我希望正月初五节目出炉。”彭渤划定最后的期限。 陆庚申异样地看着他，“那你光说作娱乐节目，总得有个名堂吧？” “名堂就是中国明星风云榜。” “中国明星风云榜？”陆庚申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在一九九九年的中国，老百姓能看到的与娱乐相关的电视节目不多，也多为娱乐综艺节目，比如稍后成立的《欢乐总动员》，国内的新闻类娱乐节目仅有央视的《影视同期声》，但风格太过古板，信息量也太小。 “我们计划用用社会新闻的操作手法来操作娱乐新闻，从社会角度看娱乐。所以这个节目不能八卦，不能追星，有批评的声音，也要有分析的声音。”彭渤道，“节目要充满新闻感且信息量极大，我们就是要以报人的思维逻辑做出一档电视娱乐节目。” “报人的思维？”陆庚申再不能小视彭渤，眼前不止是一个行家，更有自己对节目制作的独到见解。许多想法也是他在脑子盘旋而一团混沌的，经彭渤一提，突然就清晰起来。 “如何用社会新闻的操作方式报道娱乐新闻，我想，版面对于一个节目很重要，这个节目必须使用醒目、刺激的版式，比如大红色的logo及超大的字体，还有，就是要以密集的信息量满足观众对于娱乐信息的渴求。” “谁知道娱乐能做成新闻？”陆庚申喃喃自语道。 根据彭渤的想法，娱乐新闻的信息量与报纸包含的信息量相等，且使用醒目美观的大标题，重点娱乐事件做跟进组合式报道，这都是以前电视台没有过的尝试。 “对，就是要以新闻反应娱乐，我们作了一个中国明星百强榜的榜单，我们节目第一期的内容就是这个榜单，我们还要评选四大花旦和四大小生，这也很有新闻爆点，我相信，作为唯一一档全国性娱乐资讯节目，我们的节目将来会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它。” 走到中国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它，就如《新闻联播》一样，也就意味着全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电视台都要购买它，陆庚申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好象又想起了什么。 “你还要设计出我们的麦标……”麦克风上节目的标志。 “等等，你是榜……爷？”陆庚申脑子里的弦终于接上了，“那个百富榜，地产榜？福布斯……时代周刊……”传说中的人物，现在却与他面对面而坐，还要共同做一档节目，陆庚申只感觉嘴里发干，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我是彭渤。”彭渤笑道。 陆庚申不语了，灯光中，他就这样盯着彭渤，好长时间他才说道，“算了，我还是要股份吧，你放心，演播室和摄像器材肯定是最好的最便宜的……” “那我们说定了。” 彭渤伸手出来，陆庚申也伸出手来，灯光中，陆庚申不再犹豫，榜爷背后的两大国际杂志，世人皆知，百富榜与地产榜的轰动，记者皆知。 一瘸一拐回到家里，丈母娘担心看着他，老婆却仍在埋怨，埋怨他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腿，埋怨家里房间太小，埋怨孩子不省心…… 陆庚申却好象没有听到，“我接了点私活儿。” “能挣点钱就好。”丈母娘倒是个很宽容的老太太，“不要累着自己。” 可是老婆却仍在不满，“私活儿，一天一百块二百块钱，现在都在买房子，你是个男人，能不能不让我们娘仨住得宽敞一些？” 丈母娘从农村过来看孩子，晚上只能打地铺，中间再用帘子隔开，夏天穿得少，起来上厕所都不方便。 有时两口子即兴搞点事情，都要小心翼翼不敢出声，有次两口子正火热朝天，丈母娘那边咳嗽了一声，几次下来，搞得他最近都ed了。 偏偏丈母娘还给他煮了桂圆鸽子蛋，明显知道他有了毛病，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气得他找老婆算账，老婆却振振有辞，谁让你没本事，房子住得大一点不就都解决了！ 我要挣钱，买房！买房！买房！ 陆庚申喃喃自语道，突然，他感到小腹一阵热流涌过，某个沉睡已久的兄弟正在蠢蠢欲动…… 嗯，春天来了。 第65章 草台班子 《何文兮睇中大陆猛男》 《猛男怒打衰仔，凌空飞五米》 《何文兮幽会国产猛男，断正！》 《何文兮密会内地靓仔，疑似有孕！！！》 五颜六色的标题，醒目的大字，配上两人对视的画面，在香江这些标题党鼻祖的渲染下，一切都象是有模有样的存在。 香江，影皇公司，何文兮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了自己的八卦新闻，怪不得刚才进电梯时，许多人在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小腹和高跟鞋。 “无聊。”她顺手拿起这几本杂志就要扔进垃圾筒，可是其中一本却吸引了她的目光，杂志封面上的彭渤一脸温情，格子围巾在江风中随风起舞，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帅很有魅力的男人。 “怎么回事？”老板杨守诚走了进来，他面色平静，直视着这个手下最得力的总监。 “这就是彭生，上次为了挺风的事，与他见面，”何文兮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看到有狗仔偷拍，就把相机的卡片给他们摘掉了。”可是没想到狡狗三窟，这些狗仔还有后手。 “这些狗仔，不需管他们。”身在娱乐圈，杨守诚也是见多识广，他其实不是在意这些八卦周刊，“马上要过年了，今年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何文兮笑着点点头，杨守诚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年后我要到大陆，如果有时间，可以见一下这个猛男。”他也笑了。 猛男？ 这些狗仔标题无所不用其极，何文兮看着封面上的彭渤，那抢过狗仔相机的一幕又在眼前回闪…… …… 何文兮是影皇的总监，又是肖挺风的经纪，在香江很出名，可是这些娱乐八卦，在央视的春晚面前，也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甚至没有人关注到此事，马上快过年了，大家都在忙着采买，忙着休闲。 明星榜的榜单已经出炉，可是彭渤金阳大厦的房子还在紧锣密鼓地赶工期，他又把对门海茵薇的房子租下，这样，演播室，编辑室、资料库、办公室和财务室就已见雏形。 空间是窄了点，创业期间，艰苦一些也不算什么。 陆庚申腿伤还是那样，他是跟台里请了假的，正好有时间，他对这个新的公司也挺满意，沪海人已经习惯螺狮壳里作道场，这样的环境就已经很不错了。 “节目的录制看来只能借台里的演播室了，”他拄着拐杖筹划道，“用我们自己的机器，然后拍完再回来剪辑。”这里是没有暖气的，可是他不在乎。 “片头曲，节目的logo，你们有什么意见？”彭渤问道，临近放假，吴千语与陆雨森的时间更多，林乐蕾却回了宝岛过年，人手很不充裕。 “节目的logo和麦标应是一致的，澎渤——中国明星风云榜，就用这种简洁的字体就好，不用复杂，”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陆庚申早有考虑，“我们公司就叫澎渤传媒，我认为，双p的标志应放上，”两个字母p贴肩而立，外面是一个方框，看起来蛮有视觉效果的，“片头曲我试着作了一个，你们听一听。” 他一瘸一拐来到一间紧赶着装修好的屋子里，这里分成几个格子间，每一间都配有电脑，就是以后的剪辑室了，电脑打开，很快一段音乐放了出来。 “怎么样？”彭渤认为还不错，有种欢快明亮的感觉。 吴千语看看他，“还不错，陆哥的手笔，挑不出什么毛病。” 陆雨森也笑着点点头，他对自己这个本家在电视上面的水平，佩服得很。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彭渤笑着鼓励道，“我怎么感觉象是听到了《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呢，好，就用它了。” 全国的省台加上市台加上县一级电视台，这足足有几千家电视台，将来，希望这个音乐能回荡在千家万户！ “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吴千语拍掌笑道，“那陆哥，什么时候录制？” “万事俱备，是欠东风，”陆庚申也笑了，在这里，大家都很尊重他，有的大学生甚至直接喊他陆总，让他很有成就感，“东风就是我们还没有主持人哪！” “对啊，千语来，她长得漂亮，气质又好。”陆雨森马上笑着推荐道。 “我看可以的，要不，千语你来试试？”陆庚申也笑着鼓励道。 “阿拉不行的，我不是播音专业……”吴千语急忙推辞，可是她又期望地看着彭渤，眼神中满是期待。 “主持人嘛，我倒有一个合适人选，”彭渤假装没有看到吴千语的眼神，澎渤传媒注册成立后，吴千语不仅要管行政，还要管制榜，他不想她走到前台去作什么主持，这是他的私心，“我马上打电话。” 吴千语眼里的火花倏地灭了，“榜爷，你要请什么人？”对吴千语的失望，陆庚申看在眼里，他很是喜爱这个精明乖巧的沪海囡囡，他还想替她争取一下。 “一个学生。”彭渤笑道。 …… “晓鸣，电话。” 北电宿舍，黄晓鸣的的手机一直不断在响，祝峰朝门外喊了一嗓子，他是这一级的老大，年龄最大，留校后当了教师，后来参演过《潜伏》和《欢乐颂》。 “是不是哪个剧组找你？”见黄晓鸣匆匆跑了进来，陈昆笑着调侃道，“有合适的角色拉哥们一把。” “最近我没有……哥，是你啊，”黄晓鸣还在解释，可是看到电话马上激动起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你来京城了吗？” “没有，”电话那边的彭渤笑道，“快过年了，回家吗，回家一块聚聚。” “好啊。”黄晓鸣忙不迭答应着，从赵惟的口里，他得知自己的这位哥正是传说的榜爷，在欧菲雅的年会上，是与巩俐并肩行走的存在。 “您有什么事吗？”他的情商也不弱，知道彭渤无事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嗯，上次在酒吧碰到的那个李苒，方便联系一下吗？” “李苒啊，好的，我马上让她给你回电话，马上啊，哥，你稍等。”手机还没挂，黄晓鸣就蹿了出去，他跑得气喘吁吁地来到女生宿舍，喊出了正在洗头发的李苒。 “榜爷，我哥。”黄晓鸣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地喊道，“找你。” …… 飞机缓缓在红桥机场降落，拖着行李箱的李苒从里面走了出来，吴千语笑着迎上去，打量着这个榜爷不远千里从北电请来的学生。 “榜爷，找我作什么？” 电话中，彭渤只是告诉她，这里有一个项目，如果她感兴趣可以过来，具体就再也没有细说，听到赵惟和黄晓鸣说起过这个神秘的榜爷，在酒吧中也与他见过一次，李苒没有犹豫，直接买了机票就飞了过来。 “你自己问他吧。”吴千语到底是有些不爽，但该有的礼貌还在。 到了下榻的酒店，简单洗漱过后，李苒就见到了上次酒吧中那个高大的年轻人，传说中的榜爷。 “作主持人？没作过。”李苒笑了，榜爷应该到北广去找人哪，为什么找到自己。 “试一试。”彭渤也不多说，“如果你愿意。” “那就试一试。”李苒很大气，也很率性，“我信得过榜爷，不过，是什么节目，新闻联播那样的我可播不来。” “也差不多，我们要做的是一档娱乐新闻档节目。”彭渤站起来身，“不过，事先要签保密协议。” 保密，这么神秘？ 李苒一笑，大大咧咧在吴千语递过的合同上签字。 “前段时间我们搞了一个中国明星榜，这个榜单已经出出炉，”彭渤没有再看合同，“根据这个榜单，我们想把它放在电视上发布，对，以节目的形式发布，我们这个节目就叫和中国明星风云榜，在节目销售前，榜单不需跟任何人透露。” “没问题。”李苒笑道。 她接过吴千语递过的榜单，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马上映入眼帘，这些人大都是如雷贯耳，家喻户晓，她只觉着有种热气在心中不断回荡。 “如果你的表现优秀，我们会跟你签约，你会成为澎渤传媒的当家花旦，以后中国的数亿万观众都会认识你，将来，如果你选择演戏也好，选择作主持也好，这就是一条星光大道……” 第66章 录制（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星光大道？ 李苒笑了，“我这人就是不爱操心的命，随遇而安，一切都不强求。”她的目光又落在榜单上。 榜单上，排在首位的赫然就是巩皇，也可以算作她的师姐，去年，宫荔受邀担任第50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成为首位担任戛纳电影节主单元评委的华人，又被法国文化部授予“艺术与文学勋章”军官勋位，身上也有多个代言，论国际影响力当属第一。 李苒笑着抬起头来，欧菲雅年会上的场景，赵惟已经绘声绘色地给她们描绘过，听起来宫荔与榜爷的私交不错。 “不要想多，作榜单，最重要的就是有公信力，你放心，这份榜单可能会有技术瑕疵，也可能准确度不够，但绝没有人为的掺水和造假。”彭渤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 李苒也不辩解，又低下头去，她穿了一件米黄色的毛衣，衣领很低，露出雪白的天鹅一样的脖颈。 榜单上，宫荔之下就是王菲了，去年的《相约1998》，会经典传唱二十年，这一年，她又推出专辑《唱游》，并首度尝试晒伤妆造型，专辑发行后在亚洲的累积销量超过250万张，并蝉联马来西亚r中文唱片销售榜7周冠军……10月起，在广州、深圳、昆明等地举行了“唱游大世界演唱会”。 再往下看去，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俱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刘欢、那英……还有林依轮、罗中旭，还有高枫…… 彭渤也在低头看着榜单，这其中，二十年后有人早已辞世，只留下一个视觉的影像和许多传说。 这一年的林依轮还只有28岁，是粤东流行乐代表人物之一，谁也没想到这个做过厨师、当歌手出名的男人，最后因为娶了好老婆+一手好厨艺，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大收藏家，投资成功跻身富豪阶层。 而这一年的罗中旭时年29岁，当时正在与瞿颖谈恋爱，一年多以后两人分手消息传来，之后就是瞿颖与李亚鹏相恋。 罗中旭后来很快就不红了，十几年后，《中国好歌曲》大火时他还去刷过存在感，过气到这种程度，也是让人唏嘘。 “哦，赵本山。” 此时赵本山还没有打造东北的绿色二人传，也没有成立本山传媒，今年他参演的影片《男妇女主任》，票房也只有500万，但他在小品界的影响力无人可比。 “榜爷，”李苒笑了，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任何明星站在她身边都会显黑的白，“四大花旦四大小生是谁？” “你往下看。”彭渤示意她翻到最后。 “啊，赵惟！” 当然要有赵惟，虽然很多人讨厌她，可是这一年《还珠格格中》风靡亚洲，她的意义，在于打破了多年由港台输出和垄断的偶像，成为大陆第一个自己树立的偶像明星。 “李冰冰，周迅，徐静蕾……”同为女生，李苒对四大花旦看得很上心，彭渤不由一笑，这就好象期末考试出成绩了，拿着全班的名次谁都会看得很认真。 这一年的徐静蕾出演了《将爱情进行到底》，无论何时，彭渤重新温习这部片子都很带感，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教室，还有熟悉的操场，那里面也有他的青春……与爱情。 今年，徐静蕾也会以位居第二的选票，当选为北京大学生评选的受欢迎的时代女星！ “四大小生，哇塞，还有黄磊？”陆毅，黄磊，李亚鹏，胡兵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四大小生榜单上。 李亚鹏，虽然彭渤并不看好，把同齐的学子演成那样，还不如让自己在这部剧中与徐静蕾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这一年，大学还没毕业的陆毅拍摄了由赵宝刚执导的改编自海岩创作的同名小说的电视剧《永不瞑目》，他在剧中饰演阳光帅气为缉毒甘当卧底阳的法律系大学生肖童，今年，他也会凭借该剧获得首届中国金鹰电视艺术节观众最喜爱演员及第18届中国电视金鹰奖最佳男主角…… “我们的榜单不止要看去年，也要着眼于今年的影响力，上榜的明星在今年有影响力，才能推动我们的节目……” “榜爷，你与这些明星都熟悉吗？”李苒忽然抬起头，打断彭渤。 “熟悉啊，你也会熟悉的，”彭渤笑道，“我保证，以后，你想见他们的任何一位，你都可以面对面地见到他们。” …… 沪海广电大厦，深夜。 李苒跟在陆庚申后面走进演播室，一路上，陆庚申都在交代着注意事项，面对这样一个素人，他没有反对，反而与彭渤的感觉一样，他也认为李苒的气质很适合这个节目。 简单地化妆，李苒没有用台里主持人的衣服，而是穿着自己的米黄色的毛衣，看起来就如邻家女孩一般，热情，还带着丝丝野性。 陆庚申瘸着腿，一遍一遍作着开录前的准备，人手太少，并没有给他配备导播助理，吴千语临时充当了这一角色。 “录像师，录音师，摄像师，切换员……准备，开始。” 导播室里，彭渤也在紧紧地盯着屏幕，背景板上是中国明星风云榜的巨大字体，很醒目，很有冲击力。 “大家好，这里是中国明星风云榜，我是主持人李苒……” 李苒是站着播音的，没有设立她的座位，就是要与观众拉近距离，不给观众一种传统的新闻联播的形象。 进入到录制环节，陆庚申显得心无旁骛，彭渤没有打扰他，只能通过脸色揣摩着他的心理，看他的手指轻轻颤动的样子，看来，对李苒第一次的表现还算满意。 出乎他的意料，李苒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好象还带着一丝京味，他倒忘记问一下李苒的籍贯，不过，现在看起来象个京城大妞！ 这个节目，开场音乐起后，接着李苒登台，介绍这个节目的几个版块，最后却是一个明星的专访，主持人的风格要轻松，才能带带动节目轻松，节目的节奏要快，才能给观众以巨大的信息量。 对了，最后一个采访的内容到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彭渤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可是很长时间，也没有得到回信，直到凌晨四点，节目录制完大部分，他的手机都没有震动。 “怎么样？”他颇有些紧张地盯着陆庚申，在这里他是权威，他的话决定着这个节目的走向，决定着李苒的去留。 “还可以，”陆庚申看起来很放松，“这一期主打明星榜，我们刚刚招了两个实习记者，还要锻炼，现在只能借用台里的资料库，从里面挑点内容出来，这上面你不用担心，但是，后面的采访也要尽快搞好，还要剪缉，编片子，大年初五赶出来，时间很紧张。” 哦。 彭渤不语，在他的内心中，第一期节目的第一个访谈，必须是最重要的明星，他不想换掉心中的人选，他在等，他相信，她会给自己回电话。 第67章 过年了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带上笑容，带上祝愿，陪同爱人常回家看看，妈妈准备了一些唠叨，爸爸张罗了一桌好饭……” 1999年的春节如期来到，作为报社的新人，今年轮到他值班。社里提前给值班的编辑、记者准备了年夜饭，都是一帮年轻人，大家看着电视吃着小吃喝着小酒好不热闹。 上海宁过年，与北方过年一样，过的都是期盼，过的都是希望，过的同样是全家人除夕夜在灶头间的忙碌，是夜色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是拉着兔子灯和西瓜灯在大街小巷里的欢笑，当然，还有最让小囡小嫚期待的好吃的年货…… 几十年如一日，无论南方还是北方，中国人对年的重视从未消减…… 秦湾胶水市云梦山上的那个小山村，依然是此时彭渤最为牵挂的地方，这个时候，全村都会燃起鞭炮，点上蜡烛，在祖宗的老影和牌位前上香，叩头…… 给家里打了电话，彭渤这才拿起这一年收集的名片，挨个打电话拜年，中房协的领导、徐永茂、任志强、陈松圃、冯婉眉、花姐、陆庚申……大年三十晚上给人家打电话拜年，从时间上来讲是最早的，这时候没有几人拜年，会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果然，接听电话的人个个都是如沐春风，同样也送给彭渤许多祝福，可是电话还没有打完，走廊上就有人喊道，“彭渤，有人找。” 大年三十，谁会来找自己？ 彭渤拉开办公室的门，海茵薇与吴千语正联袂笑着走过来，吴千语的手里还提留着两个饭盒。 一瞬间，彭渤着实感动了，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此时，还有人惦记着你，这种感觉真好。 “过年好。”彭渤笑着拱手道。 “过年好。”海茵薇同样学着他的样子，笑着也拱起了手。 吴千语没有说话，神情却有些不安，“你们这里有年夜饭啊，我还以为……” “你还以我饿着肚子值班，那样我们的鲍总编自己就吃不下年夜饭。”彭渤接过她手里的饭盒，却着实有些感动，这个傻囡囡，大晚上打出租横跨几个区就为给自己送年夜饭，虽然此时他已吃饱，但仍是夸张地打开饭盒，招呼着海茵薇，“正好我也饿了，一块吃。” 饭盒里的菜很精致，四喜烤麸，葱油海蜇皮、红烧肉、清炒虾仁……等沪海的年夜菜，整整齐齐码在食盒里，最旁边是几个百叶包。 看着彭渤饕餮而食的样子，吴千语这才高兴起来，海茵薇则连连竖起大拇指。 彭渤拉开抽屉，拿出两个红包，“喏，压岁钱。” 海茵薇看看吴千语，“那谢谢榜爷了。”吴千语也笑着接过来，“我怎么感觉我还是个孩子。” “那就永远做一个孩子，永远长不大才最好。”彭渤拿起桌上的像机，“来，站好，对，站到窗前那个福字边上，我给你们照像。” 海茵薇与吴千语笑着走过去，窗外烟花璀璨，映亮了夜空，彭渤也快速按下快门。 “明天早上，我再送汤圆过来。”吴千语看看海茵薇，“我们一起吃。”沪海人大年初一吃汤圆就象北方人凌晨吃饺子一样，可是在他的家乡云梦山，初一的饺子都是刚过十二点就吃，那个时候，整座云梦山上，到处是鞭炮声，到处是硝烟味，到处是给去世的老人烧黄纸的味道，混杂着饺子的香味，这是彭渤记忆深处最原始的年味。 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了，隐隐也能听到龙华寺祈福的钟声，此时全国各地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海茵薇、吴千语与社里的同事们打着扑克，不知不觉又到了难忘今宵的时候。 …… 彭渤买的是上午八点的机票，一路上，从报社到机场，他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徐世潭、同事、师傅家的孩子、孙宏斌、王建林、冯伦、颜宁、陆雨森、花姐、赵惟、李冰冰……甚至花旗的约瑟夫、微软的李开夫、唐俊、住友的渡边晋雄、欧菲雅的盖保罗……都打来了电话。 这个时候，也少不了福布斯的劳里米纳德，“彭渤老铁，新年快乐。”这个米国人，隔着万里以外的太平洋，用不熟练的中文笑着祝福。 “新年快乐，劳里老铁，什么时候到中国，正月十五，带你去看豫园的灯会。”彭渤很是兴奋，出租车司机则不断地回头看着这个年轻人，这一路就没消停过，全是什么总啊，还有什么长啊，不时还飙几句英语，这人受得了，手机也受了啊。 “我会来的，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劳里米纳德又说英文了，“你就准备好吧，我想豫园的灯会一定很漂亮，噢，我记得了，就是克林顿去过的地方……” 挂断劳里米纳德的电话，手机还是一直不断在响，电池渐渐没电了，彭渤只能换了一块电池，过了安检通道进了侯机室，电话的节奏才慢了下来。 突然，一个熟悉的电话让他的嗓子眼一跳，他下意识看看周围的人，却没有看到那个冬瓜一样的身影。 “嘿，过年好，丁总。”丁冬的电话，彭渤此时听起来很是别扭，接打了几百个电话，这是惟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不爽的电话。 “过年好，彭总，给您拜年了，祝您兔年发大财，行好运……” “也祝你发财……”彭渤此时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里干干的。 “都发财，都发财，”丁冬笑道，“明年我们一起再合作一把……” 噗—— 一口水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彭渤只能尴尬地笑着，听着丁冬对明年的憧憬。 可是这仍没完，直到上飞机关掉电话，电话才告一段落，可是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李苒、何西、任湘军的电话就又打进来，还有家乡一些同学，初二就已经开始作局聚会，问他什么时候到家，直接赶到秦湾参加同学聚会。 可是此时彭渤的心早已飞回那个山村，谢绝了邀约，他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过年好，麻烦师父，云梦山。” “好来。”司机师傅接过一张百元大钞，立马笑起来，“您过年好，我们这就走。” 手机又一次响起来，彭渤漫不经心地拿起来，他心里只觉一亮，那个期盼多日的电话终于到了。 第68章 过年了（二） “马大保喝醉了酒啊，忙把家还哪，只觉得天也转来地也转，为什么那太阳落在那东山下?月出正西明了天，哎，明了天噢……” 今天是大年初二，出租车快速穿行在云梦山曲折绵延的公路上，相比于去年彭渤还是同齐的一个学生，今年他已经是国社的一名记者，还是地产江湖和娱乐圈里有名的榜爷，并且，还在沪海这座城市买了房子，注册了公司，也算有了自己的家和事业。 唱着山海省著名的侣剧，彭渤不由思乡之情更切，这是老爸喝醉酒后就喜欢哼两句的戏曲，从小到大留给他的印象很深。 近了近了，桃花涧，这块立在村口的村碑就渐渐清晰起来，村碑底下，不知谁在这里放过鞭炮，冷风吹过，红红的纸屑与雪粒随风飘散。 村里这几年搞起了旅游，春天时节的樱桃采摘，秋天时节漫山遍野的葡萄，都让这个小山村显得无比兴旺，踩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彭渤感到心里踏实，有关家乡所有的记忆此时全部复活。 “大渤。” 他光顾着看着脚下，此时猛地抬起头来，小妹彭冰正笑着朝自己跑来，她的身后，父亲彭长远的头发已经灰白，胡子也已黑白参半，温暖的太阳底下，他全身都笼罩在暖暖的光线之中。 彭渤笑了，他的笑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比任何一个名利场上都要灿烂，眼泪一瞬间好象在眼眶中打转了，“爸……我回来了。” “嗯，一路上还顺利吧，嗯，这半年吃得胖点了。”彭长远笑着接过他的行李，可是眼光仍停留在自己儿子身上。 …… 一路上，已经高三的妹妹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讲父母，讲学习，也讲学校里的事，还要讲一讲沪海，明天她就要重新开课，她与彭渤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半天一个晚上。 “爸，我想把小妹的户口办到沪海。”一路上，不断与村里的人打着招呼，按照云梦山上的习俗，今天是给姑姑拜年的日子，自己有四个舅舅，但都在桃花涧自己村里，哥哥姐姐们初一就已经给自己的母亲姜黎拜过年了，今天中午到家里吃饭。 “办到沪海？”彭长远拖着他的行李箱，点上一支烟。 “能行，沪海市推出一个大利好，买房就送蓝印户口，能一并解决子女读书、就业问题，我想把妹妹的户口迁过去，到时候，高考就在沪海考。” “这能行吗？”父亲种了一辈子的葡萄和樱桃，可是对户口和高考却不在行。 “爸，你放心吧，房子已经买了，过完年我就办这事。”山海是高考大省，山海的考生，如果要与京城沪海的考生考到同一所学校，分数却至少要比他们高一百多分。 小妹彭冰在学校里的分数并不差，如果户口拨到沪海，那就更有把握。 彭冰笑着看着他，“哥，那我就考旦复，同齐也行，沪财，我不感兴趣。” “到时候再说，还有半年哪。”彭渤笑了。 到了家门口了，那熟悉的香味又飘了出来，“妈，我哥回来了。”彭冰大声朝屋里喊着，屋门马上开了，母亲姜黎一边用腰布擦着手一边笑着迎了出来，火红的对联，金黄的阳光，丰盛的饭菜和团聚的家人，现在的一切在彭渤眼里，这就是幸福。 “早饭吃了吗，饿不饿？”姜黎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瘦了，这半年都瘦了，肯定很累吧。” 彭渤与彭冰一下都笑了，“妈，我爸就说我哥胖了，你就说他瘦了，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看看，”正说着，十几个哥嫂就走进门来，个个手里还提着东西，加上孩子这得两大桌，彭渤忙不迭地跟哥嫂打着招呼，转头又从口袋里掏出红包，一个一个分发着。 院子里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彭长远笑着点燃一支烟，目光却一直瞅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好了，一家团圆了，这年才叫过年！ …… 中午是每桌四个凉菜，十二个热菜，母亲姜黎天亮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娘家人丁茂盛，这在她心里是很自豪的一件事。 晚上，依照云梦山的规矩，是迎财神的日子，鞭炮放得比昨晚还响，钻天猴，惊天雷，轰天炮……烟花把整座云梦山都照亮了。 “妈，我实在吃不下了。”晚上照例还是十六道菜，但是是三大桌，加上爷爷奶奶和自己的三个叔叔婶婶，又把姥爷姥姥和四个舅舅也叫了过来，算是给自己接风。 全家满满的人口，老彭家和老姜家全齐了，人丁兴旺，在山海人眼里，这就是最大的财运！ 一时间，院子里全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和鞭炮声，全是大人们的碰杯声和猜拳声。 妹妹彭冰吃得很快，可是嘴里的话依然就象星星一样不断往外蹦，吃饭和说话竟互不影响。 嘴快，这对于一个姑娘家，在家乡人的眼里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这张嘴，在学校在村里谁也说不过她，她不淘也不闹，专与人讲理，那些村里的三姑六婆论起理来也得叫她一声小姑奶奶。 为这事，小时候彭渤没少说她，甚至怀疑她有多动症，一度动员父母带她到秦湾的大医院去检查检查。 嘴快，也容易顶嘴和犟嘴，从小她也没少被彭渤打，别人家的妹妹一打就哭，她呢，不但不哭还跟你讲理，讲得彭渤头都大了就自己个先跑了，彭冰一看找不着哥哥了，这才开始飙泪到处寻找刚才对她下狠手的哥哥。 慢慢地，两兄妹都长大了，这时候彭冰才会觉得委屈，不搭理彭渤，可一见到彭渤手里有点好吃的，马上脸也不要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反而给彭渤道歉。 想到那时候，彭渤笑了，彭冰正夹了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这一眼看到自己的哥哥，马上又夹起一块，绕着桌走过来，非要填进自己哥哥的口里。“ …… 这一大家子闹腾到晚上十二点，这才散去。 “那，给你的。”彭渤拿出一个红包和三个纸盒。 “这是什么？”彭冰立马欢快了，抽出红包里的钞票，“哥，美元？” 彭渤笑了，彭冰马上凑了过来，“亲哥，到底是我亲哥，就是不一样。” 母亲姜黎忙了一天了，已经累了，她担心地问道，“今天你分出去多少红包？” “孩子一人一百，也不算多，舅舅和叔叔们，人太多，我也没买东西，每人五百块钱，爷爷和姥爷每人两千。” “不少了。”彭长远干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营生，这一下出去这么多钱，有些心疼，“你一个月工资不才一千出头吗？钱要省着花，将来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你不守这不靠地的，在沪海什么也要花钱……这是什么？”他看到那三个小盒子。 “手机！爸，有手机了，那些买葡萄买樱桃的客户就随时能找到你了。”彭渤拿出手机，“这两部是我妈和大冰的。” “她还是个学生，拿什么手机？！”母亲姜黎马上表示反对，惹得彭冰又要给她讲道理，可是母亲却有对付她的办法，“再说一句，再说一句就过来刷碗。”彭冰立马就不说话了。 舒服地躺在母亲烧得火热的炕上，炉子里的煤球正在烘烘燃烧，彭渤给手机充上电，这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我在沈南过年，初三到秦湾，有个饭局，一起参加？” 第69章 鲍翅楼 说到秦湾特产，可能有人会说是秦湾啤酒，可能有人会说是海鲜，但其实秦湾最大的特产应该是明星，放眼全国的演艺界，秦湾的明星是出了名的多。 彭渤把车留在沪海，此时才感觉真的很不方便，没办法，只能在村口的村碑处坐公交车到胶水县城，在县城里打了一辆出租才赶往秦湾。 司机不时瞅瞅他手里的摄像机，这大年初三就开始工作的记者，还真敬业。 “宫姐，你从沈南赶过来吗？”到了秦湾，彭渤才把电话打给宫荔。 “我已经到了秦湾了，我住在凯悦大酒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清爽，也很亲切。 “好的，那我马上过去。”彭渤马上道。 他知道，宫荔成名前在沈南曾做过书店的营业员，谁也没有想到她日后会成为国际影后。很多人也不知道，其实作为沈南人，巩俐其实每年都回沈南过年。 下了出租车，走进酒店大堂，秦湾是北方经济最发达的城市，这座酒店的奢华程度与沪海的一些酒店相比，也不遑多让。 出了电梯，彭渤手提摄像机，轻轻地敲响了1218的房门，他长舒一口气，就听到了里面开门的声音。 “过年好，宫姐。” “过年好，小彭，快，屋里坐。” 这是一个大的套房，很是宽敞，一楼为起居室，沿着楼梯上去，13楼才是卧室。 “你看，过年也给您填麻烦，”彭渤指的是采访的事，“还让您从沈南跑到秦湾来。” 宫荔笑了，亲自给彭渤倒了一杯茶，“其实我每年都在沈南过年，我的父母和哥哥嫂子都在沈南，我也特别愿意吃老家的饺子。” 过年就吃饺子！初一吃饺子！初二吃饺子、初三吃饺子、初四吃饺子，一直吃到初五！我们山海人就是实在！ 彭渤抬手看看手表，“待会还要聚会，那宫姐，我们开始吧。” 他选择好一个角度调整着的摄像架，又对着镜头看看镜头中的宫荔，一头波浪长发，且化了淡妆，笑起来即明媚又亲切。 作为国际巨星，宫荔早已见惯大场面，面对镜头更是收放自如，“小彭，你这个节目，是娱乐节目？” “是一档娱乐快报，用新闻的形式来作娱乐节目，前段时间我不是搞了一个排行榜嘛。”对于这个明星榜，宫荔显然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有多问。 “好了，宫姐，开始吧。”彭渤手执话筒坐到宫荔另一侧的沙发上，节目的时长决定这个访谈也就五六分钟的事儿，采访的时间不会太长，程序也很简单。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宫荔，”宫荔笑语嫣然，“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兔年大吉，一帆风顺。” 彭渤笑了，这句恐怕不合适了，这个节目应该不会在正月里播出，出了正月，按中国人的算法就已经不是年了。 “宫荔你好，这次的中国明星风云榜，您位列榜首，……请问您今年在工作方面有什么安排？” “我？”宫荔显得很吃惊的样子，虽然是巨星，但彭渤知道她真的震惊了，她闪着大眼睛，那意思好象是在询问，这是在作节目吗？ 看着彭渤严肃认真的样子，她也才放松下来，“老实说，我感到很吃惊，这个榜单，对，我印象中是福布斯中国明星风云榜……” “对……，我们澎渤传媒与福布斯联合调查，联合发布……”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一方面缘于宫荔见惯了大场合，二是两人已经很熟悉，也很有默契。 这档用以发布这个榜单的节目，虽然是娱乐资讯节目，但彭渤从开始时的要求就是一直保持报纸人做新闻的方式：娱乐新闻的信息量与报纸包含的信息量相等；使用醒目美观的大标题；重点娱乐事件做跟进组合式报道。 后来加入的陆庚申更是提出14条硬性的操作原则，这也是《中国明星风云榜》的灵魂，比如说不追星，冷眼看娱乐圈，提倡质疑、批评等。 并且，彭渤主张一定要把明星当成可以采访的新闻对象，所以他们不会管郭富城叫城城，不管刘德华叫华仔，就象刚才彭渤也是直呼宫荔其名。 “今年，我会开拍凯歌导演的新戏，片名要保密……”宫荔对着镜头笑道。 嗯，这就是那部历史大戏《荆轲刺秦王》，宫荔当仁不让成为本片唯一女主赵姬，游走在李雪健的秦王、张丰毅的荆轲和孙周的燕丹三个男人之间。 对这部戏，从格局到细节到演员的表演，直到现在彭渤依然觉得这是陈凯歌最牛逼的电影作品，《刺秦》的综合指数其实超过陈凯歌巅峰之作《霸王别姬》的，只不过《刺秦》的历史厚重感让很多影迷望而却步，而忽视了一部绝世佳作。 “好，宫姐，就到这里吧，感谢。”彭渤笑着伸出手，宫荔也笑着站起来，“期待，期待看到这个节目，那我们出发吧，你是怎么过来的？” …… 鲍翅楼，彭渤没有去过，只听说价格齁贵，里面纯是鲁菜和粤菜，以燕鲍翅参为主，可以说是九九年秦湾数一数二的饭店。 两人到来之时，一个能容纳几十人的古色古香的雅间里里已经荟集了很多人。 包间的装修很是豪华，豪华得简直不象吃饭的地方。 当宫荔出现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从沙发和座位上站了起来，没办法，在哪个行业都是这样，实力与地位才是行走江湖的标准。 哦，在场的大多是秦湾籍演员，也有省内的其他有名的演员，唐强国，倪屏，宋佳，龚晴，王绘春，赵宝乐……一个个都是在中国的影视圈叫得响的名字。 “你怎么才来啊？”王绘春笑道，他在《雍正王朝》中饰演八王爷，与唐强国的雍正演对手戏。 “有事耽搁点时间，”宫荔笑道，“给大家介绍一个小朋友，可是人小辈份大，大家都称呼他——榜爷。” “榜爷？” 唐强国的声音仍如此富有磁性，以前的诸葛亮，现在的雍正，后世的张居正、李世民乃至伟人，没有什么帝王将相是他不能演的，后来的一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成了站鬼畜素材。 屋里一时很安静，高虎，巫刚，盖丽丽，张光北，赵小锐也都在盯着他，还有陈好。 “噢，我知道他是谁了。”倪屏笑了，看来她也是主持完春晚才回到家乡。 “福布斯，对，时代周刊的榜爷。”龚晴也笑了，这些人都没带助理，或者助理都不在这里，个个单身赴会。 彭渤不由看看这个女人，龚晴的脸上一点也见不到岁月的痕迹，还是那么温婉动人，风姿绰约。 她在九十年代很出名的，出演过四大名著的孙尚香，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第70章 祝节目红红火火 榜爷！ 福布斯中国首席调查员，时代周刊中国首席记者，两大老牌杂志加冕于一身，又有百富榜，地产榜两大榜单搅动财富的金池，荡起层层金波，现在的中国明星风云榜，演艺圈都很关注，彭渤也是风头正劲！ “唐老师过年好，赵老师过年好，倪老师过年好……大家过年好。”彭渤的姿态放得很低，就象一个和平友好亲善大使，又象是隔壁邻家的小弟小侄，在长辈跟前保持着该有的礼貌。 “你的百富榜、地产榜很出名嘛，”唐强国笑了，“榜单一出，天下皆知。”一众明星前辈都笑了，倪屏，这个九十年代霸屏央视的女主持人，亲切地道，“小彭，过来坐，跟我们大家讲讲你的明星榜？ “明星榜出炉了？”赵保乐也笑道。 满场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彭渤身上，宫荔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边接过张光北的老婆递过来的桔子，一边低声与张光北说着什么，可是眼光却不离彭渤。 榜单，当然不能提前泄露，但在这个场合，也不能不作回答，可是这难不倒身为财经记者的彭渤，“马上就要出炉，正在作最后的数据处理，”他答得很是含糊，并且马上转移了话题，“倪老师，唐老师，我们作了一个电视节目，中国明星风云榜，大家都是演艺界的风云人物，能不能麻烦你们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几句话？” 过年的时候，都是心情正好的时候，聚会的时候，心情更加不错，唐强国笑着站起来，“小朋友有要求，我们是不是得赞助一下？” 倪屏笑道，“是得赞助一下，你先来。”她笑语嫣然，仍象主持节目时一样素手一挥。 “好了，小彭，”宫荔过来亲热地挽住倪屏的胳膊，“还不快给大家录制！” 彭渤也笑起来，他快速支上摄像机，又调节了一点焦距，看看房中的大佬，那意思是你们哪位先来。 “说几句话？”唐强国笑着走过去，在镜头前的沙发上坐下，“这有何难，”他对着彭渤支好的镜头，笑着大声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颇有诸葛亮隆中时的样子，“全国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中国明星风云榜，明星风云，尽在榜中，祝中国明星风云榜这个节目，越办越好，祝这个节目红红火火！” 唐强国看到了龚晴脖子上没解下来的红围巾，又加了一句。 “好。”大家都笑了，“不愧是唐老师，给我们开了个好头。”宫荔笑着夸奖道，“姐，你来。”她推推倪屏。 倪屏笑着看看大家，“其实啊，刚才我就想先来的，我们主持人，都是在演员之前上台……” “我这是抛砖引玉。”唐强国马上说道，两人这样开几句玩笑，包间里的气氛更加熟络，倪屏也笑得更加开心，“强国，你那两句怎么说得来着？”有人马上小声提示，倪屏笑着点点头。 她轻松地坐在镜头前，一看就是常年面对摄像机的主儿，“明星风云，尽在榜中，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中国明星风云榜……” “中国明星风云榜。”宋佳第三个坐在镜头前，她笑道，“明星风云，尽在榜中。” …… 张光北夫妇、赵保乐、巫刚……这些耀眼的山海籍明星，或者夫妇并肩或者单独坐在镜头前，表达着对这个节目的祝福，彭渤看看与大家说话的宫荔，他知道，与这些明星大腕素不相识，虽然都是老乡，可是他们这样对待自己，有自己背景的因素，更大的因素还是来自于宫荔。 “祝节目大火。”黄晓鸣不知是早到了还是刚到，反正彭渤没有看到他，这人的情商是真高，他没有几位老牌明星的影响力，则拉着陈好等几个秦湾籍的青年演员一起坐在了镜头前。 “祝节目大火。”摄像机正要收起的时候，饰演曹操的鲍安国刚好走进来，他一边摘下围巾，一边道，“祝节目越办越好，”待摄像机收起，他这才又问道，“这是一档什么节目？” 众人一下都笑了，为鲍老师的幽默，““中国明星风云榜！”屋里一时欢声涌动。 …… 过了初四，彭渤就赶回了沪海。 他没有回报社，直接来到自己位于金阳大厦的公司，澎渤传媒的牌子还没有挂起来，一切还都是这样简陋。 出乎他的意料，在这里，他不仅碰到了陆庚申，也碰到了吴千语，就在他进门不到半个小时，陆雨森也到了。 “过年好。过年好。过年好。” 房间里弥漫着笑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彭渤扭头看看窗上红色的窗花，嗯，给这个初创的公司带来喜庆的气氛。这肯定是吴千语的杰作了。 “我打电话给海茵薇，晚上我们一起聚一下。”彭渤很是感动，在最靠南的房间里，每一个审片都如同一个狭小局促的格子间，几个陆庚申请来的编导们如女工般背对背地编片子，噢，旁边的沙发就是疲惫的编导休息的地方。 看来，这哥几个这几天一直在加班，陆庚申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大家都是新闻工作者，春节期间加班跑节目都是常事，没有什么。”他脸上的一丝担心却一掠而过，“我们负责把片子搞好，下一步可就看你的了。” 他到底没有选择要报酬，而是选择了要股份，如果这个当头炮打不响，那自己的努力可就打了水漂了。 可是，手下几个弟兄姐妹看中的不是股份，而是加班费，都是小伙子，或者刚为人父人母，在沪海这座城市，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彭渤马上对吴千语道，“大家的加班费一会儿算一下，晚上我犒劳大家。” “那谢谢榜爷了。”有人忙碌中抬起头来，有人则不作声直接打了个响指。 “老陆你看，我这里有新内容。”彭渤拿出自己的摄像机。 “对宫荔的专访？”陆庚申也不意外，他静静地对着机器看着，显然，彭渤的采访还是中规中矩的，与这个节目的风格也吻合，可是后来看到唐强国、倪屏、鲍国安、赵保乐、张光北等人纷纷出镜，他不由兴奋了。 此时还不流行什么明星推荐节目，可是要想迅速打开局面，明星的推荐和追捧却不可少，在节目中搞这么一段，对节目的影响力和口碑有好处，对将来能与电视台签约也有莫大的助益。 “好，好，唐老师这两句说得真好，明星风云，尽在榜中，这就看作我们这个节目的口号吧。”陆庚申抬手一竖大拇指。 彭渤也笑着点点头，他知道，1999年，只要认真写好每一条财经新闻就会被注意的时代，早已过去，电视节目也是一样，娱乐节目更是如此。 “好了，片子出来了，我的心思去了一半了，千语，给李苒打电视补录节目，正月十五，看过豫园的灯会，我们是该让全国的演艺界知道这档节目的存在了。” “宣发？”吴千语笑道。 “对，宣发！”彭渤轻轻道。 上架感言 突然接到上架通知，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煽情的话说不出来，那就说几句不煽情的。 求订阅吧，这应该是最诚恳也是最实在的要求了。成绩不好，才突然上架，心里也很难受，只希望订阅别让我太伤心。 订阅求完了，其实也没其他的可求了。 月票兄弟们就拿去换红包吧，别给我了，给我也没用，浪费钱，好歹一张月票也能换个五六块钱。 然后说说更新的事，上架后每天三更保底是肯定的。 今天是第一天上架，不爆发不好意思，爆发又因为没存稿更不好意思。 反正我好纠结，最后决定看情况吧，反正最少三更，多的话五更。我写多少传多少，一个字不留，这应该算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再然后，我说说打赏加更的事，堂主一更，掌门两更，盟主五更，这个加更不保证时间，反正我肯定会在三章保底的基础上加，尽我所能，不会欠稿。 再再然后，订阅加更，以500均订为限，多100均订加一更，同样无法保证时间，还是尽我所能不欠稿。 听起来你们可能感觉司马很没诚意，老是无法保证时间，尽我所能…… 就这样吧，其他的不说了，今天，兄弟们能给订阅的话给个订阅吧！！！ 第71章 春雷惊百虫（求首订） “……20年岁月蹉跎，从1978年以来，中国娱乐文艺界带来了累累的硕果和数不尽的辉煌。娱乐产业，已经正式登上中国发展的大舞台！ 从崭露头角，到遍地开花，再到今年的如火如荼……娱乐产业已经成为中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拉动力量，并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如果说，1998年以前，中国属于工业时代，那么今后的20年，将会属于娱乐时代， 在这个时间的节点上，1999年新年伊始，回望来路，有许多影响整个娱乐行业甚至中国老百姓生活的明星演员，人气歌手，资深导演……20年，一年一个脚印，他们印照出中国娱乐产业发展的成长与收获……” 为观照时代，记录时代，澎渤传媒携手《福布斯》制作了《中国明星风云榜》，并评选出四大花旦与四大小生，力求全面昭示中国娱乐业现状。 现定于3月6日于京城梅地亚中心正式举办第一次新闻发布会暨媒体看片会，诚邀您拨冗光临……” 明星榜出片很顺利，过了正月初五，激情澎湃的英雄帖就已发出，澎渤传媒陆续收到各家娱乐媒体和电视台的回音，一方面得益于福布斯这棵大树，一方面大家也对这个开娱乐行业风气之先的榜单都很好奇，接到英雄帖的媒体和电视台没有人拒绝参加。 3月2日，澎渤传媒所有员工，彭渤、陆庚申、吴千语、陆雨森、李苒……等人齐聚京城，作为明星风云榜宣发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彭渤很重视。 3月6日，京城，梅地亚中心。 今天，杂志版的中国明星风云榜与电视版的榜单将一起发布。 作为榜单的杂志方，福布斯总编劳里米纳德并没借机到中国来，而是协商了福布斯亚洲区一位副总裁亲临发布会。 作为榜单的冠名方，欧菲雅显然与福布斯一样重视，中国区总裁盖保罗亲自参加。 酒店一层餐厅里，彭渤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陆庚申进来时，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怎么，起不来了？”陆庚申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可是走路还是一瘸一拐，可是今天这个场合，他坚持不再拄拐杖。 “昨晚睡不着了，”陆庚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睡觉挑床挑得厉害。” 彭渤看着他笑了笑，自己的节目今天要面对这么多娱记还有传媒院校教授的检验，他知道陆庚申压力很大，“这是我的错，如果嫂子一起来，你可能就不会挑床了。” 一句男人间的幽默让陆庚申自嘲地一笑，神情却明显放松下来，“这跟老婆没关系，都老夫老妻了，……嗯，你认为怎么样？”他问得很模糊，但相信彭渤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彭渤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老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只管制作，宣发销售不用你来操心，……今天是什么日子？” 陆庚申愣了，他接过吴千语递过来的粥，轻轻抬手以示感谢，“今天不是我们发布会的日子吗？” “是我们发布会的日子，但今天还是农历的惊蛰。”惊蛰就是春天的第一声惊雷，所谓“春雷惊百虫”，惊蛰时节，春雷始响，蛰伏于地下冬眠的蛰虫被雷惊醒，会纷纷破土而出。 彭渤一笑，转身而去。 “惊蛰？”陆庚申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彭渤走出餐厅的背影，长舒一口气，突然猛地喝起粥来。 …… 照例是一身黑色的西装，格子白衬衣，但是没有打领带，彭渤把脚放在自动擦鞋机上，任旋转的擦鞋器把自己的皮鞋擦得锃亮。 “好了，九点了，我们进去吧。”彭渤看看同样也是一身西装的陆庚申，他是打了领带的，看起来很庄重，“从今年开始，中国将迎来中国民营电视最为活跃的时节，80的电视制作公司都在京城，我们也应该在京城开一家分公司。” 陆庚申喉头动了一下，他什么也没有说，现在离节目的销售还早，还在宣发环节，这个环节都不知怎么样，他倒打算起将来了，对这种谜一样的自信，他不知彭渤从哪里来的底气。 可是，很快，他就知道，彭渤的底气所为何来了。 陆续有娱记进场，彭渤热情地打着招呼，有人看起来跟彭渤很熟，简单寒暄几句，都纷纷进场。 今天，澎渤传媒的礼物除了红包还有一块精美的带有澎渤传媒logo的车钥匙挂件，这些娱记，将来也都会买车，那他们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看到自己车里的澎渤传媒的标志。 “榜爷，大场面啊。”李苒还是大四的学生，但这个京城大妞倒不怯场，她环视会场上早已支起的长枪短炮，“得有四百多人了吧。” “你不要紧张，”陆庚申明显误会了，他不厌其烦地嘱咐着李苒，“就当是自己在上表演课，台下坐着的都是老师。” 李苒翘翘嘴，耐心地接受着陆庚申的教导 “彭总，位子可能不够，许多我们没有邀请的媒体也都来了。”吴千语匆匆走过来。 “联系中心负责人，加椅子，”彭渤也看到了发布会的人气，“如果人数实在太多，那给人家礼物，回头让老陆接受专访。” “好的。”吴千语匆匆而去。 彭渤长舒一口气，他看到了盖保罗与朱莉安娜走进来，他笑着迎了上去…… …… 上午九点半，发布会正式开始。 李苒热情大方的开场之后，彭渤笑容满面地走上台子。 “尊敬的福布斯亚洲区副总裁威廉普洛斯先生，尊敬的欧菲雅集团中国区总裁盖保罗先生，尊敬的各位嘉宾、媒体朋友们:大家上午好! 首先，我谨代表澎渤传媒，对各位嘉宾的到来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欢迎你们……” 吴千语没有落座，她就站在会场一侧离彭渤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在台上侃侃发言，他的头顶，是巨大的红色条幅——《中国明星风云榜》第一次新闻发布会暨媒体看片会。 尽管无数镁光灯闪成一片，但彭渤依然笑对台下。 “我们相信，《中国明星风云榜》将会是中国第一档娱乐资讯节目，也必将是国内生命力最持久、最旺盛的娱乐资讯节目，……在我们的节目中，那些真实、全面、鲜活、曲折的娱乐事件在娱乐大众的同时，也令大众的记忆更为精彩与富有质感。 我们也相信，《中国明星风云榜》会告诉所有人它了解娱乐；而十年、二十年后的我们则要说，通过《中国明星风云榜》，后来人才能真正了解娱乐圈……” 今年的11月，国务院办公厅将转发信息产业部和国家的第82号文件，其中“网台分离”被业界解读为“制播分离”的信号。 踩在时代的节点上，彭渤相信，这个电视榜单的发布，没有任何不成功的理由。 “我也相信，作为唯一一档全国性娱乐资讯节目，我们的节目将来会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它。”一片夺目的眩晕中，彭渤扫视台下，又加了一句，“就如央视的新闻联播一样。” 骚动，哗然。 吴千语明显感到，台下，许多娱记的身体和面部动了起来。 第72章 小步起舞（求订阅） 彭渤笑容满面地走下台，他对节目信心满满，中国明星风云榜，这是中国内地第一档娱乐资讯节目，不但标志着内地娱乐产业的伊始，更会将中国娱乐资讯全面带入到日播时代。 中国的电视观众会通过电视荧屏逐渐开始了解明星的生活状态，与电影、电视剧等娱乐产品的制作过程，从懵懂到逐渐拥有娱乐的概念。 在李苒的热情介绍下，福布斯亚洲区总裁威廉普洛斯上台，他的面色却有些严肃，他环视台下，用英语说道，“下面，福布斯—澎渤1999中国明星风云榜，发布！” 就象飓风吹过，全场瞬间响起恢宏的音乐。 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幻中，彭渤与大家一样，静静地坐在台下。这段开场，他特地借鉴了电视剧《太平天国》的开篇音乐，恢宏大气的音乐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把目光牢牢地投送到大屏幕上。 大屏幕上，带有福布斯logo的榜单上星光熠熠，光耀夺目！ 看到排名榜首的宫荔的名字，欧菲雅中国区总裁盖保罗带头鼓起掌来，在场的娱记与院校的专家们的掌声也很热烈，这是一种猎奇，也是一种印证，印证着他们对娱乐圈名人影响力的评估。 “看来，我们的榜单大家很认可。”与走下台近位福布斯这位亚洲区副总裁并不熟悉，彭渤小声与他交流着，威廉普洛斯笑着点点头，眼睛却仍注视着福布斯的logo。 吴千语仍没有就座，她也在看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因为作这个娱乐百强明星榜的榜单，国内但凡有些气候的明星，自己都可以在十分钟内找到任何一个艺人的联系方式。 福布斯杂志早已印好，每个记者此时人手一册，有人在仔细地翻阅对照着这个榜单，也有人在快速地赶着稿子。 李苒依次读完了每个明星的名字，接着说道，“下面揭晓的就是福布斯—澎渤四大花旦、四在小生的榜单，我们有请欧菲雅集团中国区总裁盖保罗先生为我们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盖保罗轻松地走上台，宫荔位列明星榜的榜首，这对欧菲雅在中国区的业务有莫大的助益，他的心情很轻松，笑着对台下挥挥手，这才打开了手中的折页。 “1999年中国大陆四大花旦，四大小生，他们是……”他故意一停顿，“请看大屏幕，赵惟……” 电视剧《还珠格格》的影视剧照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一身清宫装的赵惟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注视着台下的娱记们。 “李冰冰，周迅，徐静蕾，”盖保罗的汉语相对于上次的年会，明显流利了许多，看样子为了这几个名字，明显下了功夫，“陆毅，黄磊，李亚鹏，胡兵！” 没有明星到场，不得不说是遗憾，可是这是新闻发布会，不是颁奖盛会。 李苒又一次笑着登台，“下面，就是我们中国明星风云榜的电视版发布，节目马上播出，我们拭目以待。” 全场的灯光顿时暗了下来，黑暗中，无数摄像机、照像机依然在闪着亮光。 “全国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中国明星风云榜，明星风云，尽在榜中，祝中国明星风云榜这个节目，越办越好，祝这个节目红红火火！”唐强国老师出现在大屏幕上。 “明星风云，尽在榜中，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中国明星风云榜……”倪屏也是笑容可掬，那条火红的围巾格外喜庆，不知是不是春晚中用的那一条。 “中国明星风云榜。” “中国明星风云榜。” “中国明星风云榜。” 鲍国安老师，赵保乐老师们的荧幕形象在快速变换着，接着宋佳、王绘春、龚晴一一登场。 “明星风云，尽在榜中。” “明星风云，尽在榜中。” “明星风云，尽在榜中。” …… 快速的闪回运用到极致，一段简单不失热烈的祝福，让许多记者的摄像机都对准了屏幕。 节目开播了，会场里更安静了。 陆庚申紧张地搓着手，他不时用右手摩挲着左手，又用左手摩挲着右手，只觉得嗓子里很干，只能大口大口地喝水。 全场鸦雀无声，25分钟的片长在宫荔的专访中顺利结束，灯光一下亮了起来，彭渤诧异地看看他，陆庚申喉头上下动着，那目光里满是探寻。 可是，会场里很安静，没有彭渤期待中的掌声。 李苒把话筒递给第一排一位广播学院的教授，教授站起来，“老实说，我是第一次看到节目这样做，有点想法，还没有酝酿好，一会儿我再发言。” 他礼貌地把话筒归还给李苒，李苒刚想再话筒递出去，何西举起手，直接要过了话筒。 “我个人认为，把榜单作成节目，这个创意很不错，作为文化记者，制榜我不熟悉，我就说一下这个节目吧，……我认为，这个节目是娱乐圈里的从业人包括歌手，演员，以及所有标志物如电视剧，电影等的一部日常记录。它是了解中国每日电影电视拍摄以及投资、导演、演员阵容的重要信息来源，必将来会影响中国影视剧的播出及交易……” 他的评价很高，掌声此时才慢慢响起来，全场鼓掌，但并不热烈。 李苒又把话筒递给一位女娱记，她客气一番说道，“通过这个节目，普通观众可以全程目睹明星的生活，比如刘德华来内地时的八个小时的过程，通过节目的镜头，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娱乐圈当事人及时的信息，也可以深入了解整个行业的动态，我认为这个节目的形式很好……” 这也是作这个节目的初衷，彭渤不由点点头。 “我来发言。”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一位长发青年的脸上，看着他有点狂放不羁的样子，彭渤心里一动，“都说得比较好听，那我就说几句不好听的。” 一石击起千层浪，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认为，这是内地第一个娱乐圈排名，榜单很成功，可是澎渤传媒虽然作了这个榜单，但是对节目我有不同看法，”这是京城一家有名的娱乐媒体的记才，他的话已经很不留情面，“我认为澎渤传媒媒根本不懂娱乐新闻，整个娱乐圈也不会接受这个节目……” 满座皆惊！ 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威廉普洛的翻译小声给他翻译着，盖保罗却是一脸的担心，他在担心，如果这档节目不成功，会不会对自己的品牌及宫荔的形象造成冲击。 彭渤冷静地听着，陆庚申的手已经有些颤抖，此时，有几个记者已经站起来，开始往外走。 “我来说几句吧。”任湘军没有要话筒，可是李苒忙把话筒递了过去，“这个节目之前，我们可能在收音机里听过张学友，黎明的歌，在小尺寸的电视机上看过周星驰，刘德华的电影，然而我们还不习惯在电视节目中观看一个明星的生活，一部电影的制作过程，”他环视会场，“新事物的接受，总会有一个过程，我个人看好这个节目的形式……” 李苒感觉有些热了，在这个初春的梅地亚中心，她已经把控不住会场，关于节目的交锋仍在持续，也有记者已经离开。 “我们这个节目的宗旨就是，我们一直要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传播动态，分享娱乐圈内真实的欢乐与泪水……”彭渤把话筒要了过来，此时，陆庚申的得失心太重，他不适合发言，虽然他是最合适的发言人。 “在泱泱大台的正规军之外，我其实并不看好澎渤传媒这种新的商业模式，节目是在政策的缝隙中小步起舞，可是只要政策一变，这档节目马上就会面临生死困境……”彭渤刚刚放下话筒，第一个发言的教授终于把话筒拿在手里了，话是实话，可是此时却不合时宜，在一个节目的发布会上，显得很难听。 …… 记者们终于越走越多，陆庚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守在门口，“请你们留步，再多看几眼我的片子吧!”可是有的记者拿到礼物和红包后并没有再留下来。 失望，怀疑，会开到一半，人已走了一半。 后半场，几乎大部分人都给出了负面的评价，澎渤传媒根本不懂娱乐圈似乎成了大部分娱记的共识。 这是彭渤重生后第一次收获怀疑，也收获了挫折！ 看着会场上稀稀拉拉走散的人群，吴千语默默站到了彭渤的身后。 在这个世界上比彭渤聪明的人很多，但是像他一样既聪明又勤奋的人，实在不多。这是自己母亲对彭渤的评价，她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他的能力！ “彭总。”一位白发苍苍的广播学院的教授走到彭渤面前，“我可以说几句吗？” “可以，当然可以。”彭渤马上道，他的眼光里满是渴求，面对着这个广播行业最资深的教授。 “这个节目，它得胜的关键点是用社会新闻的操作手法来操作娱乐新闻，从社会角度看娱乐，所以它不八卦，不追星，有批评的声音，也有分析的声音，这种定位，会让这个节目走下去，”他语重心长道，“一个周以后，京城国际电视节目展示交易会，让这个节目去等待市场的检验吧，所有人的话都是自己的话，市场才代表整个行业的态度！” 市场！ 无题 首届京城电视节目交易会举办于1989年，它是由国家广电 局和京城电视台联合主办的一年一度的大型国际性电视交流活动，是国内最为盛大的电视盛会之一，它和两年一届的沪海电视节，以及影响稍小的四川电视节并称中国三大电视盛会。 1999年的交易会命名为“庆祝建国五十周年电视节目展示会暨中国电视节目交易会”，看着展馆外悬挂的红色条幅，彭渤一行陆续走下车来。 本次交易会的日程很丰富，开幕式、文艺晚会、节目展示交易会、设备展示交易会、电视购物展示交易会和国际研讨会轮番上演，可是身为电视人的陆庚申没有表示出多大的关注。 这两天一直往返于展位与酒店之间，他的腿又有些吃不消了，看着他拄拐的样子，同为本家的陆雨森就有些好笑，可是腿瘸是小事，如果一个人的心瘸了，那可真是无药可医了。 “到我们的展位吧。”陆庚申走得很慢，也不让吴千语搀扶他，彭渤也只好放慢了步速。 他们租用的是一个九平米最普通的展位，没有多加布置，只是背景板上打了福布斯的logo和澎渤传媒的logo。在这一点上，两人倒比较一致。 一直到现在，彭渤仍然对自己的节目充满信心，所以他主张租用普通展位即可，可是陆庚申却认为没有必要花更多的钱，普通展位就够了。 “老陆，没事吧你，我说过，你只管作节目，宣发和销售我来管。”彭渤看着他打不起精神来就替他感到难受。 “我没事。”陆庚申犹豫道，“我……” 在发布会和试片会的现场，他看到的是一片怀疑的眼神，宣发不行，销售就能行？这些话这几天一直憋在他的肚子里。 “你我都不能决定这个节目的生死，那些娱记更不能决定，”要上台阶了，彭渤出手搀住了他的胳膊，“让我们等待市场的裁决吧。” 可是市场是残酷的，当天的参展数据陆庚申拿到手后，他的脸色更白了。 “你看看。”他拄着拐一屁股坐在澎渤传媒的展位前，不再说话。 噢，本届的电视节目交易会，民营公司的数量达到了297家，比参展电视台数量多出两倍。 “你看，老陆，我说嘛，将来就要把分公司设在京城，京城才是民营影视资源聚集的地方。”彭渤笑道。京城的民营影视公司就有60多家，电视台搭台，民营电视商演主角、唱大戏，成为今年交易会有别于历往的最突出特征。 “可是这么多民营公司，我们的节目更不占优势了。”陆庚申气苦。 “可是，你也可以这样想，他们都是配角，这么多配角，我们有没有众星捧月的感觉？”彭渤却认真与他开起了玩笑。 …… 隆重的开幕式后，原本清净的展馆里突然热闹起来，人越来越多了。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嘈嘈杂杂，头顶上方，不时有浑厚的男中音不时传出：京城广播影视集团欢迎你……京城电视台欢迎你…… “今年的剧集市场还不错。”人群中走来了人六个，一个老汉，三个中年，还有两个靓丽的湘妹子，“《永不瞑目》、《还珠格格2》、《小李飞刀》、《绝代双骄》，嗯，都不错。” “欧台，”一个中年人笑着问道，“您想买哪一部？” “我哪一部也不买，”欧阳长林笑着回头看看龙春妮，“春妮，你说的那个节目是哪家公司的？” “澎渤传媒，与福布斯合作推出了一个榜单，根据这个榜单作了这个节目，欧台，央视的影视同期声5月3日开播，现在以资讯的方式作娱乐节目，这个思路我很看好。”龙春妮快走几步，跟上欧阳长林。 “这个彭渤，是不是就是那个推出百富榜和地产榜的……榜爷？”欧阳长林看看四周，民营电视机构林立，如果不去找，根本找不到澎渤传媒的地盘。 “是，就是他，一个周前，他制作的明星榜也发布了，”龙春妮笑道，“这个电视节目就是榜单的翻版，可是听说发布会上，冷场了，很多记者不看好这个节目。” “他们不看好？好啊，那我们就去看看，我倒是对这个节目很感兴趣，对这个榜爷也很感兴趣。” …… 展位很多，可是世界知名logo仅此一个。 远远地，就看到了福布斯的logo和澎渤传媒的logo，展台前却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冷清，反而人气很高，聚满了许多电视台的人。 “嗯，他们是娱乐记者，我们才是电视人，我们才有发言权。”欧阳长林笑了，他看到人群中，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很是扎眼，正站在电视机前给一群人讲解着什么。 “他就是榜爷？”欧阳长林问道。 “可能是吧。”龙春妮答道，“听说个子很高，长得象明星一样。” “那欧台，我们也去看一下。”有人笑着征求欧阳长林的意见。 “不用看，签合同吧。”欧阳长林笑道。 “签合同？”一群人都很吃惊，节目都没有看就要签合同，在交易会上恐怕也是独一份。 “节目的质量从电视上看没有问题，信息量很大，节奏很快，他这是用社会新闻的操作手法来操作娱乐新闻，从社会角度看娱乐。你们看，版式很醒目，画面也很动态，这与我们台娱乐化的方向很一致。”欧阳长林道。 根据彭渤的想法，娱乐新闻的信息量与报纸包含的信息量相等，且使用醒目美观的大标题，重点娱乐事件做跟进组合式报道，这都是欧阳长林想做而没做的。 “不说这些，就是冲着福布斯我们也要签一份合同试试看，还有，四大花旦，四大小生，绝对是这个春天的娱乐爆点！”龙春妮笑道，“欧台，那我就签了？” …… 冰冷，温暖，火热，沸腾，陆庚申感觉自己今天的心情经历了明显的四重天，展台前从有人问津到人气聚拢，再到人满为遗患，只用了半个上午的时间。 沪海电视台率先签约，粤东电视台，京城电视台，安徽电视台，江苏电视台……一个上午就签约了四家电视台，此时，还有两家电视台正在听他介绍节目，他预计，五一直在的交易会结束，首批签约20家地方电视台，并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人来人往，还有人正在挤进来，陆庚申很后悔，为什么没把展台租的大一些，眼前倒有空地，可是空地也是要钱的！ 试片会上的冷场和此时电视台蜂拥购片形成鲜明的对比，陆庚申又看看旁边一脸微笑的彭渤，自己还是沉不住气啊。 “请问，哪一位是榜爷，我是湘南经视的龙春妮。”一个妹子硬是在人群中挤了进来。 龙春妮？ 正在介绍节目的彭渤蓦然转过头来。 第74章 娱乐全中国 如果你是一个湘南的崽儿，那么只要你打开电视机，一定躲不开一个叫作龙春妮的名字。 彭渤唤过陆庚申，自己笑着走到龙春妮面前。 此时，这个后世名噪一时，与王北花、杨天真比肩并列的娱乐圈教母，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湘妹子。 哦，他也看到了远处的欧阳长林，这个把湘南台推向全国的人，此时还是湘南经济电视台台长。正是他，在四年前，相中彭渤坚持认为，有梧桐树的地方才是沪海，但是此时正是凛冬将至的时节，梧桐树的叶子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 “梧桐里，好名字，其实我真应该夏天时就来拜访的。”彭渤手提两盒点心，并吴千语一起下了出租车，漫步在梧桐里的街头。 今天的拜访是吴千语提过几次的，原因就是吴千语预支了几个月的薪水，吴家姆妈非要当面感谢彭渤。 可是这一阵子，报社里的事加上地产榜的事，彭渤实在分身乏术，中间去了两次京城，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可是今天吴千语又提起这事，态度很坚定，他就不得不与她走这一遭了。 “其实真不用这么麻烦的，这都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彭渤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沪海这地方冷起来也不象北方，不是那种干冷，而是带着潮潮的湿冷。 他打量着这段弄堂，这里是沪海真正的弄堂，与豫园与城隍庙一街之隔，梧桐里，他记得二十年以后这里才开始动迁，真正的寸土寸金，不是不想拆，是拆不起。 “什么时候把这里的房子卖掉才好。”吴千语见他打量着这里，笑道，“可是一起住了多年的老街坊们又舍不得。” “千万不要卖的，这里的地皮将来很贵的。”彭渤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如果非要卖，卖给我，我要买，有多少买多少。” 吴千语笑了，“你是没有在这里住过，你不了解。” “那你是没有见到我住的地方，你也不了解。”彭渤笑着回应道。 他住的那个地方与这里也差不多，可是他放眼望去，这里的各个院落却很是狭窄，每个院落里堆满了煤球、自行车等物事，狭小的空间仅容转身，不象广昌公寓那样宽敞 “李阿姨。”吴千语笑着跟邻居打着招呼，又很不自然地看看身后提着两盒点心的彭渤。 穿着厚厚毛衣的邻居自然把目光放在了彭渤身上，“男朋友伐？” “这是我的老板。” “侬不是还在上大学吗，哪来的老板？教授？”沪海的姆妈审慎地打量着彭渤，看得彭渤都不自了。 吴千语脸红，“真的是老板，姆妈，来客人了。”她轻声朝楼上喊道，“这里窄，你小心一些。”正说着，彭渤的头就碰了一下，他抬头看看碰到自己的篮子，里面不知放着什么物事，更不知是谁家的，只能自己轻轻揉揉脑袋。 “让侬小心些的呀，”吴千语笑了，忍不住伸出手来想给他揉一揉，又看到邻居异样的目光，只能把手缩回去，“你们山海人，都是人高马大的……” 二人拾级而上，身后却传来邻居的悄声议论。 “是外地人呀。” “对啊，没听囡囡说是山海人。” “我们沪海囡囡怎么能找乡下人呢？” 他们用是的沪海话，可是彭渤听得很明白，眼前却不能也不会去作计较，吴千语家的门已经打开，一个打扮得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已是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彭先生，你好，欢迎到家里作客。” “阿姨你好。”彭渤也笑着点头示意。 “快，快，屋里坐。”吴家姆妈很热情。 吴家家里很是狭窄，靠窗的地方是一张小桌子，下面是床，估计平时是收起来的，客人来了才放得开来，权当客厅用。 地方虽然狭窄，但是胜在收拾得干净利落，桌上一台三五牌的台钟，看来就是这个家里的奢侈品。以前老一辈沪海人结婚，除了四十八条腿的家具和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外，有三五牌台钟是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当时凭券供应，有钱也买不到。 透过窗外，能看到太平饭店的影子，此时黄沪江边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高楼。 “小彭，这些日子你很照顾千语，我们全家很感谢的，前些日子，你帮了我们的大忙，来，吃茶，吃糖。”吴家姆妈很热情，从模样上看，吴千语长得很象自己的母亲，都是那种秀气的模样。 “阿姨，不用忙的，我们坐会就走。”彭渤站了起来谦让着。 沪海百姓人家总常储备一些待客的糖果干点之类的东西，这些食品，连小孩子都知道是请客人的，绝对碰不得，但可以在招待客人时尝一点。 而清茶一杯待客，对老派沪海人来讲，也是十分不满足的。有客来，清茶一杯之外，怎么着都要装一只盆子出来。 彭渤接过吴千语递过的糖来，笑道，“是千语一直在帮我的忙，要说麻烦还是应该我说。” 楼上在谦让，楼下的邻居也没有闲着，弄堂的过道里，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谈论着彭渤。 “……唷，以前吴家先生大概蛮赚得动的，刚搬来的时候，临时去她屋里厢，照样端出两只盆子，一只糖果一只鸭肫肝，一甜一咸。那点糖果考究来，全部是伟多利的货色……” “现在吴家日脚就不如从前，紧多了。上礼拜家里有客人，端出的一盆糖，糖纸都粘牢剥也剥不开，也不晓得放了多少辰光了……” ……，笑道，“是千语一直在帮我的忙，要说麻烦还是应该我说。” 楼上在谦让，楼下的邻居也没有闲着，弄堂的过道里，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谈论着彭渤。 “……唷，以前吴家先生大概蛮赚得动的，刚搬来的时候，临时去她屋里厢，照样端出两只盆子，一只糖果一只鸭肫肝，一甜一咸。那点糖果考究来，全部 邻居们的议论彭渤却听不到，他只听到吴家姆妈客气地问他，但也不象亲民晚报那样出名。 “嗯，好单位。”吴家姆妈赞叹道，老沪海人不大会后世沪海人那样开口就问对方企业公司待遇如何？工钿多少？奖金多少……礼数还在。 “那这个样子，小语陪彭先生讲话，中午就在这里吃饭。” “不用了，阿姨，真不用。”彭渤看着桌上的吃食，很丰富，一般平实的沪海人 第75章 民营电视四公子(求订阅) 同样，早早守候在电视机前的还有湘南经视的龙春妮。 同为电视人，她不是不知道《中国明星风云榜》在梅地亚中心做第一次新闻发布会暨媒体看片会上大多数娱记的反应，但谁又能懂娱乐圈呢？ 一个周后的京城电视节目交易会上，《中国明星风云榜》首批签约28家地方电视台，着实响亮地打了这些有眼无珠的娱记一耳光！ 看着电视上娱乐资讯密集的播放，龙春妮不由感叹，这个榜爷，他太知道如何用社会新闻的操作方式报道娱乐新闻了，太了解版面对于一个节目的重要性了，不仅首次在电视节目中使用了醒目、刺激的版式，比如大红色的LOGO及超大的字体，他更懂得如何以密集的信息量满足观众对于娱乐信息的渴求。 显然，这个节目符合主流需求却又更为聪明，谁知道娱乐能做成新闻？！这是欧阳台长的惊叹，恐怕这也是很多电视人的惊奇。 “收视率出来了。”龙春妮的电话突然响了，龙春妮倒是不慌不忙，在她的感觉中，收视率超过3%，她是有把握的，“3%？”她问得漫不经心，这个收视率已经属于很优秀的节目了，特别对一档新的节目，一档全新方式的节目来讲。 “超过了3%。”对方好象故意卖起了关子。 “5%？”龙春妮不由站起来，看着城外的并不明亮的灯光。 “还要高。”对方笑了，“这档节目，我们是买对了。” “还要高？”龙春妮笑了，她不禁暗暗得意自己的眼光，“你直接说吧，多少？”她想听一个确切的答案，不管这个数字是多少，超过5%，就是在央视的和湘南台也都可以算得上主打节目了。 “收视率超过10%了。”对方也象也很迫不及待，“12%！！！12%啊！这还是一档新节目，还是首播，……” 龙春妮不由又坐下了，她感觉有些无力，又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12%的收视率，这意味着这档娱乐资讯节目一经播出，就超过了湘南台的王牌节目《快乐大本营》！ 快本此时正是炙手可热，主持人也红得发紫，龙春妮不由看看电视上的李苒，这个颇有些野性的主持人，借助这个节目，她成为一线主持是迟早的事！ “欧台。”刚放下电话，欧阳长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收视率超过10%了，真想不到……” “我也想不到，捡到宝了，”欧阳长林那里好象很热闹，隔着电视还能清楚地听到有人在打听谁是榜爷，“马上，你联系彭总，续签，期限嘛，先签三年。” 龙春妮知道，节目的收视率高，每期节目肯定是要坐地起价的，抢在前头，就能节省很多资金。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可是，彭渤的电话已经打不进去了。 …… 沪海电视台，收视率数据出炉，10%！ 粤东电视台，收视率数据出炉，11%！ 安徽电视台，收视率数据出炉，11%！ …… 所有的节目的购买方都在盯着这个节目首播的数据，首批二十八家电视台收视率全部超过10%！ 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所有的电视人都知道，这个首批首播的数据是什么概念。 “开啤酒。” 金阳大厦，在这个草创的公司里，彭渤笑逐颜开举起啤酒瓶，雪白的啤酒泡沫哗哗从瓶口涌出，“干杯！”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彭渤一抹嘴巴，“爽。”一瓶啤酒已经见底，这种喝酒的方式在秦湾叫作吹瓶！ 陆庚申一手拿着烧烤，一手也拿着啤酒，也不示弱，“我也干了。”他豪爽地仰起头来，啤酒沫随着嘴角不断往下流，可是喝到一半他就咳嗽起来，“不行不行，我的酒量不行，谁敢跟山海人喝酒，那是不自量力。”他笑着指指彭渤。 “酒，能喝多少喝多少，”彭渤用筷子在瓶盖上一翘，又翘开一瓶酒，“今天先开啤酒，月底开香槟庆祝。”他举着瓶挨个与吴千语、陆雨森等人碰着，清脆的响声不时回响在耳边。 吴千语小口地抿着啤酒，她椅在一张办公桌上，意味兴长地看着眼前这个兴奋的豪爽的山海男人，秦湾男人，豪爽的男人才有真味道！ 一个实习记者碰碰另一个实习生，两人不言声地交换着眼神，看到这样简陋的环境，他们其实已经萌生退意，就等明天不用打招呼干脆就不来了，可是他们已经改变了主意，这样的节目，谁不来谁是傻子！ “千语，明天抓紧时间招聘财务。”彭渤舒服地坐在地上，见惯了他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样子，这样对酒当歌、以地为席的榜爷陆雨森还真没有见过。 “招聘财务，好的，我马上去办。”吴千语下意识道。 “这么急？”陆庚申却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 “急，当然急，”彭渤一下站起来，“如果没有财务，我们怕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钞票。” …… 数得清人，才能数得清钞票。 吴千语不知道这几天到底有多少家电视台联系他们，她只知道收视率出炉的晚上，彭渤的电话就已经响个不停，第二天，就有电视台派人赶到了沪海。 现在，金阳大厦周围都是来自各地的电视台的人，这么多地方电视台整齐地出现在沪海，让沪海电视台都吃惊不小，赶紧也把合约延期到了明年。 澎渤传媒太过狭小，彭渤特意让吴千语到波特曼酒店订了一间套房，波特曼酒店一时全部挤满了各地来的电视台采购人员。 《中国明星风云榜》突然一夜蹿红，已经成了地方电视台的收视法宝！ 波特曼公关部的总监史蛟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神秘的男人，此时，她清楚地知道，在企业家圈子里，在地产大佬的圈子里，在电视人的圈子里，他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榜爷！ “累，累并快乐着！”陆庚申的腿似乎彻底好利索了，看着这些地方电视台的同行，他自豪，他高兴，对未来，他憧憬，他期盼！ “签了多少家了？”他悄悄地打听着新来的财务。 “86家。”财务回答得很快。 噢，86家，节目没有涨价，仍是2万一期，采取日播的形式，一家电视台一个月要交给澎渤传媒60万，86家电视台一个月要交给澎渤传媒，将近5000万！ 陆庚申不禁有些眩晕，收款收到手软是什么感觉，怪不得彭总让吴千语赶紧去找财务。 除去成本，他们赚大了，他突然想起，他在公司有10%的股份，陆庚申，你这个傻x，幸亏你没有要报酬！他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实在舍不得使劲打！ …… 京城，《娱乐时空》杂志社，夜已经深了，任湘军还在电脑前码字。 他深信自己的眼光，果然，榜爷也没有让自己失望，他不由笑了，那些看片会上的傻x记者这次可真是被打脸了。 耳光很响亮！ “……早在1994年，中国就出现了第一家民营电视机构——嘉实广告文化发展有限公司，随后又有夏骏等电视人打造的银汉传播等相继出炉，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任湘军打字很快，“……中国电视界的商业大变革，实则是从1998年开始，1999年已是几分天下。 此时，分别率领澎渤传媒、欢乐传媒、派格太合、唐龙国际的王长田、董朝晖、孙健君、陆兴东，他们都试图构建民营电视的版图，试图在市场中称霸一方……“ 他停下手点上一支烟，又飞快地在屏幕上打一一行字 “前有春秋五霸，后有战国七雄，当今，他们四人，就是中国的民营电视四公子！” 第76章 听我的，没错的（求订阅） 五月，中国明星榜的口碑持续发酵，一时间受到观众的极大欢迎，随着节目顺利在八十多家电视台播出，收视率还在持续走高，最高收视率竟然达到1719。 新成立的澎渤传媒此时也是风光无限，因为收视率遥遥领先，大批优质广告客户如宝洁、迪奥等纷纷找上门来要求合作，除去这些明星日常代言的产品，别克、联想甚至人头马，这些看似与明星风云榜的受众关联不大的品牌也找上门来。 “牛，太牛” 从毕业伊始就开始在沪海电视台工作的陆庚申忍不住发出了惊叹，牛到什么程度，澎渤传媒根本不需要广告公司帮他们承接广告，就是你随便选择一个退休的阿婆到公司来接电话，接不过来时，看心情不好就把电话挂了，别人的电话还是会照样打进来。 “别人的广告是打折，我们是加价；别人打七八折，我们是加收20。”彭渤很自信，也很高兴，即使这样，依然有无数客户蜂拥而至。 可是这样做却有人不高兴了，最不高兴的就是欧菲雅的朱莉安娜，亲自跑到了金阳大厦澎渤传媒公司。 看着这个气质端庄典雅、身材高挑苗条的欧菲雅总监坐在自己面前，任何人也都不会与她计较，可是彭渤不得不提醒她，“我们与欧菲雅签的是平面杂志的冠名广告，可是电视广告需要另签。” “另签，同一个榜单，为什么要选择多个赞助商”朱莉安娜笑起来很有女人的魅力，即使在生气的时候。 “你们是冠名商，我再强调一遍，不是赞助商，并且冠的是平面杂志上发表的榜单；而在电视上做的节目，这么说吧，与平面杂志的榜单无关，所以我们需要新的客户，当然，如果欧菲雅愿意，我们可以不加收20的广告费。”彭渤很有礼貌地给朱莉安娜倒了一杯茶。 朱莉安娜生气地站起来，可是又无奈地坐下，“那好吧，我宁愿相信它是两回事，”她长出一口气，“但欧菲雅要求，我们的广告要在这个节目的片头曲之后。” 这是最好的节目广告的位置，彭渤却想也没想，“没问题，我这个人就是念旧，替我问候盖保罗总裁” 不知朱莉安娜是否把他的问候转达到，但是彭渤却接到了盖保罗的电话，明确表示继续合作的意向。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宫荔也打来电话，对节目表示祝贺，“我正在横店拍戏，凯歌导演也希望，如果有时间哎，凯歌导演跟你讲话” 陈凯歌的态度很客气，对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导演来讲，这个态度实属难得，彭渤当场答应，马上派记者过去探班。 现在，中国明星风云榜的记者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凭借着节目牛x的收视率和良好的口碑，让明星保持曝光率，让正在制作的电影电视提前预热，这是许多明星和导演对待这个节目热情的原因。 王北花、何文兮也都打来电话，可是彭渤却喊住了正在安排记者前往横店的陆庚申，“过几天我到横店出差，采访许文榕，这个节目的探班交给我吧。” 陆庚申马上答应下来，老总要亲自前去，他实在没有什么要阻止的理由。 他还没有上班，不是腿不好，也不是请假的期限不到，而是自己又主动把假期延长了，在这个公司的感觉太好了，每天都象度蜜月一样，有人陆总陆总地叫着，走到哪里都是恭敬的小眼神，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很受用。 他感觉自己从一个被压迫者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压迫者了 马上要“压迫”的是一群面试者，有学生，也有一些跳槽的老记者，需要他去面试。 “嘿嘿，嘿，”门外的走廊上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海茵薇的房子已经与彭渤的房子已经打通，划出一间屋子临时充当了面试的地方，“你，你，我记得你” 陆庚申话都有些结巴了，这对于感觉自己人生有了第二春的油腻中年，春风得意的沪海电视台的普通小编导，这是不寻常的。 吴千语赶紧走过去，看着两位姓陆的考官面前站着的人，她的笑容也收敛了。 这是一位长发青年，长长的头发遮盖在脸上，让此人浑身上下更显狂放不羁。 吴千语认出来了，他就是三月份的看片会上，第一个对节目发难的那个年轻娱记。 “你是来挑刺的”陆庚申的脸色已经明显得不好，节目当天，他那小步起舞的样子，不断央求离去的娱记多看一眼片子，这一幕，吴千语也记得很清楚。 她双手合抱于胸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错，我是来面试的。” 我晕 来面试，当着面试官还能牛成这个样子，世间恐怕也独此一人 “贵姓”资料上都有名字，可是陆庚申忍不住还是出语讥刺。 “卓威。” 嗯，这个姓氏也的确少见，“你不是认为澎渤传媒根本不懂娱乐新闻，整个娱乐圈也不会接受这个节目”说到这番话，陆主考官仍然很生气，这是对节目的否定，更是对自己的否定，“这是不是你说的” “是。”年轻人拨开长发，哦，草，陆庚申看清了，此獠竟还戴了一幅金丝眼镜。 吴千语扭过头去，听脚步，她就知道，彭渤来了，彭渤却示意她不要打扰到陆主考官继续问案。 “那你还要来面试我的节目”陆庚申感觉他站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对。”卓威的头发又往后一撩，“当时我确实不认同这个节目的理念，我是一名记者，文化记者，我也是有口说我心，追随我心” “那为什么现在又认同了，是看到收视率了，还是听到口碑了”陆庚申说话已经不再客气。 “看到了，也听到了，所以证明我是错的，所以我来寻找这个节目，我认为我现在的行为就是对的东西。” “可是，你认为对不行，我认为对才行，”陆庚申打断他，“我认为，你与这个节目没有缘份，你不适合。” 卓威一笑，站了起来，“那你们这个节目不会长远的。” 陆庚申简直气极，那日是在京城，今天却是在沪海，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这样让你飞扬跋扈他刚要实现自己怒发冲冠的样子，愤怒的头发却被一只手抚平了。 “为什么”彭渤笑着问道。 “心胸狭窄，不能接受优秀人才。”卓威已经认出彭渤，“如果你们连我都能接受，一个在发布会上第一个质疑你们节目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优秀记者投奔到这个节目麾下。” 这颇有点燕王筑黄金台、刘邦不杀季布的意思，彭渤又一次按住陆庚申，“可以，你被录取了。” 卓威笑了，往上扶了扶金丝眼镜，“这对节目是个正确选择，”他看看鼻子已经歪了的陆庚申，“那么我” “你，只对我负责，”彭渤笑道，“你负责成立一个工作室，对，就叫风行工作室，专门拍摄娱乐圈的重大新闻” 第77章 听我的，没错的（二） 兵马未动，需要粮草先行。 充裕的资金，让澎渤传媒在挥舞起手式的时候，就已经走在了全国几百家民营电视制作公司的前面。 人是越来越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人一个心眼，一百就人就有一百个心眼，公司到了一定规模，管理就不可或缺了。 “记者的薪水直接与工作表现挂钩，每月通报排名，实行末尾淘汰制，”彭渤把把老鲍管理社报那一套拿来了。 现在除了榜爷这个称号，已经有人称呼他为彭公子，民营电视四公子之一，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另外三家同行，欢乐传媒是以制作喜剧类综艺节目发家的，作为曾经制作过《欢乐总动员》这个老牌综艺节目，这家制作公司风头正盛。 而派格，此时还没有太合二字，是以主题晚会、庆典活动发家，他们的《环球影视》等一批节目依然牛x。 “相对于这些竞争对手，澎渤传媒其实只是刚刚入行，”彭渤一再强调公司的初创性，“我们的节目，应该形成矩阵，才能有强大的竞争力，所以我们要以明星风云榜为基础，陆续推出更多的节目，也要以我们制作的榜单为基础，进行节目的制作，年底，我要求，我们的节目要覆盖全国200多家电视台，日产量达到6个小时以上。” 澎渤传媒制作的节目，节目时长加起来要达到六个小时，全天的四分之一，这个目标不能不说很困难。 可是，陆庚申很有信心。 “对了，可以考虑制作一档喜剧类节目，比如说《欢乐喜剧人》，嗯，老陆，老娘舅的导演，他能来最好，对，节目主持人嘛，你可以到京城找一个小黑胖子，他现在正上顿不接下顿……” “好的，彭总。”陆庚申马上记下来，可是，什么小黑胖子？又哪来的小黑胖子？彭总怎么知道小黑胖子？ “……电视台愿意把最好的时段留给你，愿意给你宣传，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有稀缺、不可替代的资源，要能做得了金字塔尖的内容。如果你没有这些稀缺资源，没有整合资源的能力，做不出“爆款”，那么很容易会被电视台抛弃，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我们的每档节目都有好品质，我们才能在这个圈子积累大量的创作、表演、广告资源，这是谁都替代不了的，这也是我们公司生存的王牌……” “我始终还是认为，最重要的还是把内容做好。只要你的内容过硬，平台不是问题。就像你把所有的原材料都掌握在手里，怎么炒都是可以变化的，做成川菜、粤菜，还是鲁菜，这些都由你说了算……” “我们的节目将来可能是分散的，但是也是能随是整合到一块的，这个整合的线就是我们的榜单……”彭渤扫视大家，“我们的所有节目都要围绕我们的榜单来制作。” “那我们下一个榜单作什么？”会议结束了，吴千语紧紧跟在彭渤后面。 “七月份，中国最大的事儿是什么？”彭渤笑道。 噢，可是，这个有市场吗？ 吴千语想问，可是终究没有问出来。 …… 沪海财经报社。 “砰——” 彭渤关上车门，志得意满地下车，现在上班再也不用坐巨龙车和香蕉椅，再也不用浑身上下挤得酸臭。 清晨起来，洗得干干净净，穿得干干净净，满身清爽地走进报社，一天开始，心情都是好的。 “彭老师早。” “早。” 彭老师？ 彭渤看着镜子中出现的那个身影，仍然年轻帅气，脱掉衣服，仍可以看到清晰的六块腹肌，年轻的感觉真好，可是今天有人叫他彭老师了，这就意味着自己也是报社的老人了，沪江后浪推前浪，报社里又进了新的实习生。 “彭老师，彭老师。”刚才的两个实习生从后面追了上来，其中一个打量着他，另一个看着自己的同伴，“彭老师，您知道榜爷吗？” “嗯，听说过，”彭渤笑道，“你们也知道？” “可是，这人长得很象彭老师，真的很象。” “是吗？”彭渤笑了，“那你们别叫彭老师了，叫彭爷吧。” 看着身后两个目瞪口呆的小姑娘，彭渤已是笑着走进办公室，“哎呀，电视也是不敢看的，我女儿也不敢看的呀，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也不敢逼得太紧。” 中国人这辈子其实就是为儿女活着，人到中年，悲催的中年，老李好不容易买上房，马上又要面临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老李，也不能逼得太紧，”络腮胡说道，“就象一根象皮筋，你一直扯着就没有弹性了，该放松一下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是要放松一下啊，”老李给自己放满枸杞的保温杯里倒满水，“每天晚上看二十分钟的那个什么节目来着，对对，”他一拍腿，“叫中国明星榜，不，中国明星风云榜，哎呀，全是全明星的八卦，唉，就当给你囡因放松了。” 彭渤一下笑了，没想到老李家的姑娘也贡献了收视率，没想到这档节目还能给学生们放松一下。 “师傅，我今天请天假。”师傅姜毅英走进来，彭渤迎上去，“我妹妹今天过来。” “噢，父母也过来了吗？一起吃顿饭。”姜毅英关心地看着彭渤。 “没有，只是我妹妹，我把她的户口迁到了沪海，今年想让她在这里参加高考。” “好啊，沪海这里分数低。”山海省的高考现状，地球都知道，可是，我们的孩子真正有多拼，你们知道吗？早上五点起床学习，晚上十点钟睡觉，过年就放假两天，高中三年，每一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们来，挤占了我们的名额。”老李不愿意了，对这种买房送户口的政策，他说不出好坏，但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多上桥一人就有可能挤下一个去。 “你们是谁？往上查三代，你就是沪海人？”络腮胡子是冀北人，他就看不惯老李整天以沪海人自居。 彭渤一笑，快步出门。 沪海红桥火车站，当看着妹妹提着一个皮箱从车站里面走出来，面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不断地东张西望，脸上写满了惶惑与不安。 “大冰。”彭渤用力地挥挥手，擦去眼角上那一颗水珠样的东西。 “哥。”彭冰却咧嘴笑起来，“哥——” 皮箱猛地放在地上，彭冰一跳就扑了上来，被妹妹搂住脖子，彭渤的心瞬间融化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到沪海最好吃的地方。” “太平饭店？”彭冰期待地问道。 “阿二葱油饼。”彭渤笑道。 “哥————” 彭渤笑了，逗妹妹生气是他从小到大乐此不疲的事，“那到马勒别墅吧，对了，你将来想报哪个学校？一本啊，别跟我提二本！” “旦复行吗？”彭冰期待地问道，“要不也上同齐？” “大冰，大学这么多，可是没有一家是我们自己家开的，”彭渤笑道，“沪财吧，听我的，没错的。”这是电视上刘德华的洗发水广告的广告辞。 “你有什么理由说服我？”彭冰笑着往前走，“哥，我们打车吗？ “坐车。”彭渤一指前面，“喏，那一辆。” “哇，漂亮，单位的车？”彭冰马上跑过去拉开车门，舒服地坐进车里。 “咱家的车。”彭渤笑道，“哥现在就可能答应你，只要你考得上沪财，大学毕业哥就给你买车。”他笑着一挥手，“至于理由你很快就可以看到。” “看到什么？”彭冰眨着两只眼睛。 “全国的高校排名，中国高校百强榜。” 第78章 听我的，没错的（三） “大学怎么排名”上了车，彭冰初到沪海的不安消失了，话唠体质又开始发作，彭渤的耳边又开始响起了熟悉的唠叨，“还没有人给大学排名，再说了，哥，有的大学是综合性大学，有的大学是专业性大学，这两种大学你怎么区分还有” “没有了。”彭渤忍不住大吼一声，同款体质的妹妹，谁有“听我说，现在听我说，好吧，坐到后面去，离我远一点，清华，北大，肯定是要排在前面的，我们都有一套标准的，嗯，我得知道让你怎么选，也顺便给大家做点好事。” 在这个妹妹跟前，这个说得动财富说得动福布斯、时代周刊的男人，开始语无伦次了。 “行，你排出来，我就从上往下挨个挑。”车子缓缓驶出火车站，彭冰的眼睛终于离开了自己的哥哥，“哎，哥，这车真好，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彭冰猛地从后座上靠过来，一把拉住彭渤的肩膀，别克新世纪猛地向右拐了过去，差点撞到迎面行驶的车上。 “松手。”彭渤猛打方向盘，车子堪堪躲过了一次迎面而来的碰撞，自知差点闯祸的彭冰终于又讪讪地坐回到后面，脸上的表情都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嘴上依然不认输，“你看你，还是当哥的，这手上劲头这么小，我只是轻轻一拉” “去” “哥” 一声哥，彭渤的心又融化了，他关上车窗，打开窗调，“走吧，去吃饭，马勒别墅。” 马勒别墅里，众人早已等候在这里了，海茵薇，陆庚申，陆雨森、卓威，当兄妹二人坐下，吴千语最后才匆匆赶到。 把众人一一作了介绍，彭渤终于得意道，“你没想到哥在沪海有这么多朋友吧。”他扫视着桌上这圈人，“他们就是哥在沪海最亲近的人。” 从去年百富榜开始，到今年澎渤传媒正式成立，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些榜单的出炉，当然，还有一个人，颜宁，她现在在微软发展得很好，李开夫很重视她。 “老板，我让上菜了。”吴千语笑语吟吟地又从外面回来，“也不知道小妹愿意吃什么，我就点了这里的招牌菜。” “她什么都吃，”彭渤笑着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彭冰，沉默寡言犹如淑女，这会倒装上了，“趁没喝酒说一下安排，半个月的时间，千语把全国的大学百强榜搞出来，这个榜单是公益性质的，顺便卖给福布斯，冠名权你去谈” 嗯，吴千语应道，这个榜单对她不难。 公益性的还要收钱陆雨森不语，不过彭渤就是榜爷，是彭公子，在爷与公子面前，他们没有插嘴的份。 “老陆，大学榜与节目结合起来，你来制作一档教育节目，中国大学风云榜，就在高考前后播出，让家长和孩子了解这些学校。” 彭渤扭头看看，海茵薇看起来很喜欢彭冰，两人不断交谈着，但是彭冰的口语几乎等于零，只能用汉语交流，这就是山海的孩子跟大城市孩子的差距，也是应试教育的恶果。 “还有，老陆，给你提个建议，我看啊，你不如辞职，到公司任专职的总监，哎，别犹豫，过了这个村可真没这个店，听我的，没错的。” 陆庚申明显心动了，在电视台他是被人支使看轻的存在，而在公司里，他是被人仰视敬重的存在，前者每天象度蜜月，后者每天象过丧期。 “公司的设想初步分为行政部、财务部、榜单制作部、节上虞采编部、市场部、联络部、调查部等几个部门，噢，还有风行工作室，公司设三个总监，榜单是我们起家的产品，千语负责制榜。”这个夏天，吴千语毕业了，她没有找工作直接就进入公司，“还有行政部，财务部。”今天，彭渤的目的是明确了她公司第一总监的身份。 吴千语笑着点点头，看得出她的表情很自然。 “老陆如果辞职，专门负责节目制作。”那就是公司的第二总监，“采编部和市场部归你管。” “雨森，”陆雨森马上抬起头来，“负责数据调查，也任总监，联络部和调查部。”陆雨森此刻却不再笑，脸色绷住了，很郑重地点点头。 “还有我。” 海茵薇突然笑道，“我也是公司的元老了，你没有安排吗” 彭渤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此时却有些口吃，花旗，在他心中与澎渤传媒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至少此时不能，海茵薇会真的下嫁澎渤传媒 “没有问题，如果你愿意，当然是副总的不二人选。”彭渤笑道。 对这一点，不会有人有异议，从百富榜开始，海茵薇就全程参与其中，她的贡献和履历也是别人不能比的。 “你刚才不是说过吗，听你的，没错的。”海茵薇笑着举起杯子，包间里马上响起一片碰杯的声音。 公司初创，人员构成已大体到位，部门职责也已明确划分，公司的盈利模式也是清晰的。 每年度会推出新的澎渤百富榜和一系列其他榜单，并依托榜单制作电视节目，出版一系列书籍，开办自己的杂志，并且要举办一系列活动，也就是说，通过运作榜单形成品牌影响力，再利用影响力制作节目、开办杂志和举办活动。 榜单，要收取各种榜单发布和发行的广告费，冠名费、赞助费和会员费，杂志和书籍出版销售将来也会是公司收入的一大来源” “我们能举办什么活动”卓威来得最晚，可是他的风行工作室却是和其他部门并列的存在，这个工作室就是澎渤传媒的一把刀，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企业家峰会，慈善晚宴，百富论坛，商业晚宴，我们还可以搞一些拍卖会”彭渤笑道，“你要相信，这些富豪会主动参加我们的活动，哪里有白狼，哪里就有我们做的排行榜” 毕竟白狼们有了排行榜的信用背书，在丛林中更能吓唬人了。 吃完饭，却没有地方可去，彭渤在华东新府还有两栋楼，同样没有交工，金阳大厦的房子作为公司，一个女孩子住在里面更不方便。 他把车慢慢开往波特曼酒店，“我们先找酒店住两晚，华师附属答应接受你，”这也是沪海的名校，“等到学校安顿好，你就搬到学校宿舍去住。” “一直住这里不行吗”彭冰笑着与哥哥开着玩笑，走进波特曼，她已经感受到这里的堂皇与大气，价格肯定是不菲的，自己的哥哥这一年时间买了车，又请自己到那么高档的地方吃饭，到这里来住宿，“哥，你是不是有钱了” “我的钱，在沪海根本不值一提。”彭渤笑了，在自己妹妹跟前装一下，感觉还是很好的，“这是去年克林顿来沪海住过的地方，”彭渤趁机教育她，“要考一个好大学，高考是敲门砖，象我们这种农村家庭，高考是改变我们命运的机会，要不，哥现在还要赶集卖葡萄、卖樱桃，也不会有这么多朋友。” “哥，你都有外国人作朋友。”彭冰看起来很喜欢海茵薇。 “哥的朋友还多，全天下的朋友，以后你都会认识的。”彭渤笑道，可是他的眼光却盯着前面的款款走来的女人，不再离开。 不知，她是不是自己的朋友。 第79章 大学榜 今天晚上喝的是白酒，好酒的特点之一就是不上头，可是陆庚申却感觉自己喝大了，他有种要飘起来的感觉。 从毕业伊始，分配进沪海电视台，再到恋爱结婚，再到断脚近乎失业，这些年他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是灰暗的，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可是今天晚上他却感觉自己又飘了起来，上一次飘起来，他清楚地记得还是在那间电视台的小破宿舍里，与媳妇偷偷摸摸进行了一番艰苦卓绝的探索之后。 “看来，我要股份是对的，”回到家，坐在并不在宽大的沙发上，岳母笑着给他倒了杯水，媳妇又象恋爱时那般低眉顺眼了，陆庚申瞬间感觉到一种扬眉吐气在全身蔓延，“嗯，我忙，明天你有时间，到到处去看看房子，一定要好地段，离学校近一些的。” “真的？”说到买房，媳妇立马高兴起来，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柔情似水的样子，让丈母娘不禁都咳嗽了几声。 唉。 陆庚申却是一声叹息，当年苏秦游说列国失败灰溜溜回到故乡之时，嫂子不给他做饭，爱人忙着织布，可是数年之后，佩戴六国相印重回故里，嫂子与爱人都匍匐于地，不敢正眼瞧他。 “我要辞职。”他突然没头没脑道。 丈母娘与他爱人互相看看，“好好的单位，说辞就辞了？” “辞，听他的，没错的。”陆庚申坚定道。 波特曼酒店。 史蛟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套装，宽大的裤腿走路自带气场，这是一种高级精致的美，以致于彭冰定定地看着这位波特曼的公关部总监，一时忘记了跟哥哥瞎贫。 “彭先生，您好，我是史蛟，这座酒店的公关部总监，”史蛟眉梢上翘，细眉中孕育着满满的风情，“榜爷现在名满沪江，但是很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榜爷？谁是榜爷？田大榜？”一旁呆立的彭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看看自己的哥哥，不是那个秃头的跑步就能撵上狗的榜爷啊！ “死四丫头，”彭渤笑着回了她一句，把房卡交给她，叮嘱服务员，“麻烦把她带到房里去。” 彭冰还想继续，可是看着自己哥哥的眼神，只能乖乖跟着服务员离去。 “我妹妹。”彭渤笑着介绍道。 “很漂亮，将来肯定是个美女，”史蛟笑道，“榜爷，我们这就算正式认识了，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与酒店合作？ 彭渤还没有想过，除非将来搞一个酒店排行榜，他笑道，“一定。” 史蛟很健谈，即使重生后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美女，彭渤依然对史蛟很有兴趣，等他回房时，都已经十一点多，可是彭冰还在灯下学习。 学习的彭冰是最可爱的，一幅沉思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多话，给他要了甜点与水果，彭渤就回到自己房间。 他也有稿子要写，财经报的稿子，记者这个行业，上班时间取决于采访安排，去郊区的话可能六七点就要上班，城里的采访八、九、十点都有可能。 他最忙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以后，也到了下班时间嘛，可是稿子仍要赶完，嗯，估计今晚搞个通宵是一定的。 他这样还好一些，有的奶妈记者，带孩子还要彻夜赶稿，写两笔孩子哭了过去哄，哄完了接着写，这更悲催。 他起身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这个几千字的稿件马上到了截稿时间，压力山大又不愿动笔，拖延到现在才开始动手。 嗯，12点了，他自我感觉已经磨合到了较好状态，看来两三点发稿还是可以的，嗯，写到三点，五点入睡，七八点闹铃响，按掉，坚定地旷工。 他正这样打算着，他的电话就响了。 “，唐纳德，没有打扰你休息吧。”福布斯的总编劳里米纳德，总是喜欢这个时间打来电话。 “还好，正在赶一个稿子。”彭渤一边打电话一边写稿，互不耽误，“高校百强榜的创意很好，我知道中国的高考，选择这个时间制作这个榜单，真的是非常有意义” “中国还没有这样的榜单。”彭渤只能一心两用。 “福布斯的年度美国最佳大学排名，也正在制作，我们的这份榜单，与s，和等榜单注重学术成就不同，它的评估基准不仅仅在于学术表现，学科排名和录取率等方面” “那在哪方面？” “我们今年排名的衡量标准发生了一点变化，新增了美国领导者名单指标，除了校友收入，福布斯还将使用自己编制的数据来衡量美国大学毕业生的成功，数据来源包括福布斯的榜单，最富有的女性榜单，最具影响力的女性榜单和30岁以下精英榜单等” “可是，劳里，这是中国，中国人与美国人都一样，都有名校情结，但我们现阶段还不看校友的收入，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以这座学校毕业生有多少人进入百万富翁，亿万富翁，我们现在只看这座大学的学术成就和学科建设。” “这可能就是中美大学的不同吧，”劳里米纳德也认识到了差跑与不同，“如果依照我们的标准，今年福布斯美国顶尖大学排名榜上有一些变化，哈佛仍然排名第一，耶鲁大学排名第二，斯坦福大学排名第三，麻省理工学院和普林斯顿大学排名第4和第5” 有没有感觉到深夜的电话很烦人，特别还有稿子要写的情况下，彭渤只能敷衍，劳里米纳德也意识到中国的时间已过凌晨，“稿费很快就会打过来。对了，现在已经六月份了，新的百富榜，唐纳德，你有什么想法？” 去年的8月份，百富榜横空出世，现在距8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还有，唐纳德，对了，威廉普洛斯又要到中国，他现在已经是福布斯亚洲区总裁了” 对这个人彭渤的印象说不上好坏，上次明星榜的发布会上，他的表现不是很热情。 可是彭渤现在不想其它，只能一心用到稿子上。 可是第二天，当闹钟响起，他才记得今天实在不能偷懒，他的日程是今天飞浙江，再转横店。 打电话给吴千语，让她安顿好彭冰的生活，他这才匆匆赶往机场。 “嗯，今天，福布斯把钱打过来，这个榜碟，我们先与电视台谈，再谈冠名，电视台对这档节目会很感兴趣，对了，告诉老陆，这个榜单可以弄它个四十集左右的节目，”彭渤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可以作成纪录片的形式，另外，这个大学校让雨森牵头，你与海茵薇一起，准备今年的百富榜，现在六月份了，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等一下，彭总，”吴千语那边好象有人说着什么，她的声音放低了，可是马上高起来，“有人要见你，为大学榜冠名的事，他说，他是噢，我们告诉他，你马上要出差，他正赶往机场” 噢。 机场里，彭渤马上停下脚步，好吧，让飞机晚点吧，这个人，他是一定要见的。 在中国的商界，他是一个最奇特的存在。 不吹，不黑，60后的他走了一条异于其他企业家的路。李书福、许家印、孙宏斌等“同龄人”至今奋斗在第一线，可是他却早已隐居幕后，以通过将自己前半生所领悟到的商业真谛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年轻人的方式影响着现有商业格局。 他的商业智慧正被他的门徒传颂：“在我的天使投资人里面，对我影响最大的是，他不停在教育我首先要做正确的事，然后再把事情做正确。” 第80章 段菲特 一辆轿车在高架桥上飞驰。 “凭借一张榜单就能混得风生水起，阿明，你说，这张榜单你能不能做得出来？”轿车的后座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笑着问道，他圆脸平头，相貌普通，操着一口熟练的粤东话。 “我也能做得出来。”沈明勇笑道，“以前看过福布斯的排行榜，没想到中国也有人搞这个。” “那你猜猜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圆脸平头的人看看窗外，红桥机场马上就要到了。 “聪明人。”沈明勇笑着下了结论。 “当然是个聪明人，给富豪排座次，给明星排座次，到现在还没有收到这些人的律师函，聪明已经不能说明这个人了。”圆脸平头的人收回目光。 沈明勇道，“听说，去年的百富榜，他找了一个外国女人一起合作。” 圆脸平头笑道，“如果他不找一个外国女人，外国媒体诸如福布斯会不会接受这个榜单？就是中国人也要反对他，但是在这个外国月亮比中国月亮圆的年代，这几个榜单下来，他的路就走通了。” “嗯，许多人都称他为榜爷，所以你要见一见他？”沈明勇笑着问道。 “我就是觉着好玩。”圆脸平头笑了，“我对这个人，老实说，很感兴趣。” 感兴趣的不止他一人，已经走出侯机室的彭渤，也对他充满了兴趣，人潮川流中，彭渤看到一个很墩实的人笑着朝自己伸出手来，“你好，段总。”他主动说道。 后世的江湖上有一个四大富豪装逼的段子，流传颇广悔创阿里杰克马，一无所有王健林，不知妻美刘强东，普通家庭马化腾，其实漏了段一平，彭渤很想加上一句，“甩手掌柜段一平。” 可是眼前这人，实在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彭渤前世没有接触过他，在他在新闻界崭露头脚时，段一平已经踏上大洋彼岸，经营他的爱情、生活，专注他的投资事业。 他对此解释说“结婚前承诺了去美国安家，绿卡办下来了，不去不行”。“宁负天下，不负红颜”也被传为一时佳话。 看来，是大英雄能本色，唯真名士自风流！ 眼前这个人，这个28岁就执掌小霸王，34岁创立步步高，40岁为爱走天涯，去美国炒股玩炒成“中国巴菲特”的隐士商人，就这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了。 “榜爷。”段一平笑了，眼前这个人明显很年轻，一身修身的黑色西装，白色的格子衬衣，让他看起来很是清爽，“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有，本来我的工作就是拜访上榜的人，您来到沪海我没有迎接，这是我失礼。”彭渤笑道，他看看跟在段一平后面的人，“你好，沈总。”后世oppu的总裁沈明勇，此时还是段老大的小弟。 “你认识我？”沈明勇惊讶了，他看看段一平，段一平也有些惶惑。 “当然。”彭渤也不多说，谁让我是财经记者，后世的大佬哪个没有接受过我的专访？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两个人都已褪去了光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偶尔有人路过，也不会多瞅他们一眼。 见二人坐下，沈明勇主动站在一旁，段一平却示意他坐下。 “我刚才还在想，江湖上人称榜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段一平笑着拉开了谈话的序幕。 “男人。”彭渤接口笑道，对这个冷幽默，段一平也笑了，“不过，我对段总有过了解……” 了解的可不止一点，今明两年，段一平率领的步步高会两夺央视广告标王，今年，他也会以其“明晰的远见和创新能力”，被《亚洲周刊》评为亚洲20位商业与金融界“千禧年”行业领袖之一。 后世的那个x多多的黄某，就是他的四徒弟，网易的丁三石也常说，老段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他们和oppu沈明勇、vivo沈炜、步步高教育金志江、一加刘作虎，合称为“段系六君子”。而他们的企业，因为具有典型的“段永平色”，也被冠以“段系企业网”。 段一平笑了，“百富榜，地产榜我都看过，你的电视节目我也看过，我不懂电视，但是我接触的电视台的人评价都很高，榜爷创造了一个新的商业模式。” 千里迢迢来到沪海，肯定不是扯闲篇的，自己的时间紧张相信段一平也看在眼里，果然，段一平笑道，“最近的大学榜，我们想冠名，独家。”他着重强调道。 “可以。”彭渤毫不犹豫，在人脉与金钱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他也相信，以段一平的段位会给这个榜单一个更合理的价位。 “那让他们来谈，”段一平指指沈明勇，“谈具体的细节。”他上下打量着彭渤，“百富榜我认真地看过，现在地产也是炙手可热，能问一句吗，你为什么选择作传媒？” 他的意思彭渤明白，自己通过榜单认识了这么多商业大佬，为什么不选择投资而是选择作传媒行业？ “我不熟悉的不干，我相信，无论什么时候，商业本质是没有发生变化的，我只做我熟悉的行业，算是一种本分吧。”彭渤道。 “本分！”沈明勇看看段一平，段一平却很平静。 “我们彭渤传媒进入电视业很短，从四月份算起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我们的选择就是本分，将该做的事情做好，这就是我们的本分，我们本分地做好节目，做好榜单就不愁没有客户。”彭渤解释道。 “本分！”段一平笑着点点头，“可是，国内不本分的人很多。” “据我们了解，段总就是一个本分的人，”彭渤笑道，“步步高就是将该做的事情做好，服务、品质等环节与广告营销很匹配，我们听说，当整个学习机行业的返修率在20左右时，您要求小霸王学习机要控制在2左右……”在步步高以及之后的ov手机的部门权限里，质量部门拥有一票否决权。 “当然，除了对质量有要求外，本分，还要认准自己的位置和能力，不做好高骛远的事情，保证资源不被浪费，我对其他行业不熟悉，所以我只做自己本分内的事。” 段一平看看沈明勇，“本分做事的人，结果都很漂亮。” “比如段总，”彭渤又接过话来，“小霸王学习机能一年赚10亿，发红包要用掉十几沓报纸，这个结果也很漂亮。”后来的oppu、vivo手机一年的营收在2000亿。 段一平笑了，他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十几岁的人，“我们的性格很象。” 性格很象？ 沈明勇却站了起来，他从小霸王时代就一直跟着老段，能让老段这样评价的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惟一的一个。 “确实，我认识的老板很多，现在热钱快钱都进入了地产行业，可是，如果我认识一个就买一个公司的股票，就投资一个公司，那要买的东西就多了。” 彭渤笑道，看着这个后世被尊称为“段菲特”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投资上赚的钱比他做实业10年赚的还多，他的公司不上市、不融资，他的财富到底是多少，至今是个谜…… “段总如何投资？” “用笨办法，按计算器，计算具体营收，”段一平笑道，为了能够看懂未来现金流，他会经常查阅相应公司的所有人物、业务资料，“巴菲特就有这种耐心，一般来讲如果是刚上市的公司，或者只有几年历史的公司，我一般不会碰，至少都要有10年以上的历史，我可以查得很清楚。” “对，查阅那些企业有没有做错过什么、有没有企业文化继承，最重要的是不要做不懂的东西、不要做空、不要借钱。”彭渤笑道，“投资就像打高尔夫，要是每一个都打得很好，那就不好玩了。高尔夫主要是要看整个成绩，而不是看某一个部分。大部分人都更关注为什么你这一杆打得这么好，其实高尔夫是用全场来计算你的成绩。” 段一平笑了，沈明勇也笑了，这两人的理念实在太接近了。 “彭总，飞机肯定是晚点了，这样，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段一平很真诚。 “我该尽地主之谊，我已经在马勒别墅订好位子，就等段总光临。”彭渤笑着站起来。 …… 一顿饭吃得很畅快，段一平也是勇士队的球迷，说到nba，两人之间有了更多的话题，在段一平口中，彭总也变成了阿渤，一度拒绝记者采访的段一平破例答应录制彭渤公司的百富榜访谈节目。 走出饭店，重新上车，沈明勇这才问道，“段总，您是打算投资彭渤传媒？”按照段一平的教导，投资就要投本分的公司，澎渤传媒还算本分，没有搞一些盲目扩张等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认为他还需要投资吗？”段永平正色道，“以他的人脉，拉到几亿资金怕也是分分钟的事，我就是想……结交这个朋友。” 第81章 横店王国 酒酣胸胆尚开张，脸微醺，又何妨。 回到报社，彭渤一边回想着段一平这个人，一边回想着两人酒酣耳热之际的话，一篇稿子很快在电脑上铺就。 作了一年的记者，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手跟不上大脑的速度，有许多话想写，也有许多感受想用记者那种冷静客观的笔触去描摹。 阿段！ 这是酒局进行到后半场，段一平非要让彭渤称呼他为阿段，而他自己则称呼彭渤为阿彭，而OPPu后来的总裁沈明勇，则只有在旁边静听的份儿！ 这是自己制榜将近一年以来交的第一个朋友，除了都喜好NBA，那么本分作人，本分作事，只作熟悉的，不作陌生的，是两人在商业上的共同理念。 “我感觉我们俩都很象韩国的石佛李昌镐，全神贯注，集中精力作好一件事。”这是临别分手之际彭渤真实的感悟，现在他把这句话用在稿子中。 “……这是一位必将影响中国营销进程的风云人物，步步高两夺央视标王，也必将成为影响中国商业史的关键时刻之一，段一平，作为营销大匠，沪海财经对他的评价就是：敢为人后，后发制人！……” 鲍铮接过彭渤的稿子，导语刚一读完就读不下去了，可是彭渤根本不担心，这是老鲍碰到好的稿子的通病，表明他在用心考虑呢。 “好，好，好！”鲍铮猛地从稿子上抬起头来，“敢为人后，后发制人！好！”他快速地翻动着稿子，一目十行地掠过，“嗯，文笔老辣，行文生动，一年时间变成这个样子，有望成为名记！” 名记？ 彭渤暗笑，这个词还是不要提的好，不知鲍铮是否感知到了他的心思，他抬起头来，“小彭，我知道，这个人很神秘，一般不接受采访，而且，听说他只接受视频访谈，不接受文字专访，你是怎么……” “噢，在机场认识的，”彭渤早就想好了说辞，“赶巧了。” “嗯，这一年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发，马上发。”鲍铮挥笔签字，“哎，你不是坐火车到横店吗，怎么到机场了？”他还没说完，彭渤早已跑出去了，只剩下鲍铮看着他的背影发呆，“嗯，这也太多巧合了吧？” 与鲍铮心思相同的还有老李，“小彭，你，绝对，绝对是走了狗屎运了，是不是，小贾？”他问新来的实习小姑娘，小姑娘只能甜甜一笑，给彭渤的杯子里倒满水，“彭老师是很有水平的。” “听到了吧，老李？”彭渤挥挥手里的稿子，“主编说了，发，马上发。” 快到下午四点了，络腮胡子也走进来，“哎呀，小彭没有出差呀，又发稿件了，”他接过彭渤手中的稿子，“可以啊，小彭，去年弄了个外资银行的稿件，评上社里的好稿件，唐纳德专访，制榜的外国女人专访，欧菲雅中国区总裁的专访，这一年你的稿件，怎么全是专访，还是这种不容易采访到的人？” 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彭渤不再理他，抓起自己的旅行包，“走了，去横店。” “哎，带点横店的土特产回来。”老李在后面喊道。 “带个明星回来，你敢要吗？”彭渤头也不回，实习生小贾看看老李，笑着捂住了嘴，“带回来，我就……敢要。”老李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两个字小贾也听不清楚了。 “彭总，”彭渤还没出报社的大门，吴千语就把电话打到手机上，“步步高的冠名费拨过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彭渤低声问道。 “可是他们多付了一百万。”吴千语道，依照彭渤的安排，澎渤传媒少收步步高公司一百万冠名费，友情价四百万，可是步步高公司还是打过五百万来。 “不用让了，阿段也不缺这一百万，在别的节目中给他补回来。”彭渤匆匆走出报社，“我现在就出发，周一回来。” 周一回来，那就是要在横店待三天，吴千语没有说什么，等彭渤那边挂了电话她才放下电话，嗯，三天，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在欧菲雅年会上魅力四射的女星，她，现在也在横店拍戏。 …… 已经成功地制作了三个榜单，这个大学榜在彭渤看来更象玩票的性质，并且，这个榜单的制作难度也不大，现在冠名商有了，福布斯的稿费都是新加坡福布斯亚洲区总部直接拨付的，这一个榜单还没有发布，他已经赚了六百万元。 横店影视城位于之江省西阳市境内，距余杭189公里，距金华市90公里，彭渤坐火车需要坐到义乌火车站，再从义乌汽车客运站换乘班车直达横店。 “您好，”绿皮火车车箱内十分嘈杂，彭渤正百无聊赖，他的手机就响起来，“您是彭总吗？” “嗯，是我。”这个号码彭渤并不熟悉。 “我是许总的司机，许总让我过来接您，我已到了义乌火车站……” 这太客气了。 采访横店集团的掌门人许文荣，一是为报社的稿子，二是1999年的百富榜要开始制作，与这些富豪接触也是澎渤传媒的工作。 就在火车缓慢进站时，又一个熟悉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小彭，你什么时间到？晚上凯歌导演请你吃饭。” 听着电话中熟悉的声音，彭渤不由心潮起伏，他向来以为，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是在三十多岁，此时的女人已经丢掉了青涩，转而走向成熟，但是却依然年轻。 如果他没有记错，宫荔现在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 “宫姐，能麻烦您转告凯歌导演，明天可以吗，晚上我约了许文荣。”他知道，或许此时，陈凯歌就在宫荔的身旁。 “你好，彭总，”果然，手机里传来陈凯歌浑厚的声音，“晚上你不来，我们也没地儿吃饭，只能一起蹭许总的饭了。”听声音他的心情不错，看起来《荆轲刺秦王》拍得还算顺利。 众所周知，谢晋导演为拍《鸦片战争》，许文荣帮忙建成了粤州街，而许文荣与陈凯歌则延续了他与谢晋的故事。 陈凯歌要拍《荆轲刺秦王》，遇到了和谢晋类似的难题——秦王宫外景图纸已经设计好了4年，却一直找不到地方建设，也找不到建设的人。 如见到谢晋一样，许文荣不知道陈凯歌是谁。按照许文荣的估计，秦王宫建成最快要一年，但陈凯歌等不了一年，讨价还价后，许文荣承诺8个月完成。8个月后，秦王宫建成。 据传，剧组的美工面对恢弘的秦王宫，大哭了一场。而戏拍完后，来采访的外国记者有140多名，为“横店”做了一次大大的广告。 “先带我去秦王宫。”彭渤吩咐司机。 第82章 客串 不来秦王宫，枉来影视城。 夕阳下的秦王宫，巍峨壮观，气势恢宏，彭渤早早下了车，一路步行来到刺秦的剧组，许文荣的司机就跟在他的后面，一路上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只要六国还在，战争还不会停止……” 拍摄现场一片静寂，只有李雪健老师扮演的秦王正在当着宫荔扮演的赵姬和孙周扮演的燕丹的面儿在慷慨陈辞。 这番慷慨陈辞，当时就把赵姬和燕丹镇住了，这口才，放在现在，那不是专家就是大师啊！ “好。”陈凯歌坐在监视器的后面，喊了声停，这一幕很顺利地就通过了。 看着穿着秦朝戏服的宫荔，彭渤感觉这是她在所有出演的电影中最美的造型。 助理跟宫荔说了几句，宫荔的脸色马上生动起来，“小彭。”她热情地招呼着，在这座巍峨空阔的宫殿里，彭渤一时还真有些入戏，秦朝时，会不会真有一个叫作彭渤的人也曾在秦王宫里出没？ “这是陈导，雪健……”宫荔笑着介绍众人，主演几乎都齐了，可是却没有见到饰荆轲的张丰毅，“这就是传说中的榜爷！”宫荔神态很轻松，笑着一抬宽大的袍袖。 彭渤与陈凯歌的个子差不多，在这个享誉国际的大导演跟前，他却是不卑不亢。 陈凯歌笑了，“榜爷是个传说，今天终于见到真神了。”他热情地伸出手来。 “陈导也是个传奇，今天有幸一睹风采。”彭渤也笑着伸出手来，又与饰演秦王和燕丹握手，“雪健老师好……” 不管是演员是艺人还是地产商，只要他的人品好，是一个行业的翘楚，彭渤认为都值得尊敬，尊敬他们也是尊敬这个行业，更是尊敬自己。 李雪健的态度很热情，这部戏中，他真是神还原了历史上真实的秦始皇：峰准、长目、挚鸟膺、豺声……老戏骨就是不一样！ “陈导，有没有我能客串一把的角色？”彭渤一时技痒，有宫荔在他感觉自己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榜爷客串角色，我这部电影就不用宣传了。”陈凯歌笑了，“你想客串一个什么角色？”榜爷下场，那就不可能是士兵甲或者士兵乙，总得是个有名有姓的角色。 李雪健也笑道，“凯歌导演亲自客串吕不韦，你……”他很认真的打量着彭渤，看样子想替彭渤物色角色。 “我随便，都可以，能与宫姐演个对手戏吗？” 宫荔眼波流转，柳眉轻扬，“还真没有这样的角色，不过，榜爷客串不能随便，要不你演一下嫪毐，这本是给志文准备的角色，他来不了了……” 场上的人都笑了，这个玩笑让所有人都猜到，榜爷与巩皇的关系不一般。 “嫪毐？”彭渤马上笑着摇头摆手，“那还是算了吧。”他宁肯不客串也不要演这个角色。 “宫荔下一场戏，”陈凯歌笑着拿过剧本，“可以提上来，是一场毁容的戏。” 毁容？ 噢，这是宫荔的戏份，赵姬为了留到燕丹身边，她甘愿自毁容貌，以刺激燕丹派出刺客刺杀秦王。 “你来饰演那个手拿烙铁的人。”陈凯歌笑道，“要么试一试？” “试一试。”这可能是今天惟一一个可以跟宫荔演对手戏的角色了。 拍摄的时间陈凯歌卡得很紧，当彭渤穿着黄衣小帽来到拍摄现场，宫荔早已准备好，她的头枷在木枷当中，视死如归地看着彭渤。 陈凯歌导演简要地嘱咐了几句，接着就宣布开拍。 彭渤定定神，手执烙铁慢慢地靠近宫荔，宫荔的脸此时近在咫尺，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接近，这样接近。 “停。” 陈凯歌导演却喊了停，彭渤与宫荔都不解地看向导演。 “榜爷，这一段，请注意，这不是感情戏，这是要用烙铁烙下去，要心狠手快，不要含情脉脉地凝视。”陈凯歌导演笑着打趣道，“拍戏这么多年，我从没有见过如此深情的眼神，狠一点，请再狠一点。” 哗—— 满场笑场！ 宫荔也笑了，搞得彭渤很不好意思了，他知道，如果自己是横店的群演，这一段下来会被副导演骂个狗血喷头，可是现在大家都在开心地笑着，就当这是一个花絮。 “没事，大胆一点，这是道具。”宫荔笑着嘱咐道，“好的，我知道了，宫姐。”彭渤点头答应着。 清场重拍，彭渤不再犹豫，他慢慢地凑近宫荔的脸，近了，更近了，手中烙铁也更近了，紧接着，他清楚地看到自已手中火红的烙铁就在宫荔细嫩的肌肤上落下，一阵青烟伴随着声声惨叫，虽然明知是假，但彭渤也感觉心惊肉跳。 我靠，欧菲雅是不是应该推出防烫伤系列化妆品？ 他定定地盯着宫荔那张疼得变形的脸，手中的烙铁依旧没有松开。 “好，”陈凯歌导演喊道，笑着走上前来，亲自“接管”了彭渤手中的烙铁，“榜爷有演戏的天赋，一个小小的狱卒，面不改色中的狠毒，演得很到位……” 李雪健老师，孙周和其他演员都围了过来，笑着看着黄衣小帽的彭渤，“恭喜榜爷杀青。”孙周带头鼓起掌来，搞得彭渤只得一个劲朝大家挥手，好象他真是这个剧组的大腕似的。 不过，自已真的有演戏的天赋吗？他看看一旁笑得灿烂的陈凯歌。 …… 横店度假村。 许文荣早已迎接在门口，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个子不高，精神矍铄。 “你好，许总。”奔驰的车门刚刚打开，彭渤就笑着下车，伸出手去。 许文荣也是满脸堆笑，他上下打量着彭渤，“没想到榜爷这么年轻！里边请。”他礼让着彭渤、陈凯歌、李雪健、宫荔，自己反而落在后面。 看着这一行人，彭渤也笑了，这一行人，有导演，有明星还有民营企业家，更有自已这个为明星为富豪排榜的人，这么多人坐在一个桌上，是不可想象的，可是在今天的横店，却真实地发生了。 今天到横店来，其实是应许文荣的邀请过来“喝茶唠嗑”的，在今年的百富榜制作过程中，彭渤也想拜访上榜的大佬。 “彭总，财富和福布斯有什么不同？”陈凯歌是那种自带气场的人，导演做久了，就愿意掌握场上的一切。 “《财富》一直在做世界500强的排名，而福布斯则寻找着世界上400个最富裕的人。《福布斯》特别重视企业家，惯于由某个企业家引出对一个行业的介绍。福布斯也要告诉人们，在这些行业里，谁在做？谁在控制？……” 彭渤并没有看陈凯歌，而是把眼光投向了宫荔，宫荔也在认真听着，冲彭渤回以灿烂一笑。 “……按照《福布斯》的风格，我通常先给一个Result(结果)，再回过头来寻求过程，比如许总就是这些“结果”中的一个……今年是建国五十周年，所以我们今年的这个榜单有特别的意义……” “但是，我个人对这个榜单表示怀疑。”许文荣一脸堆笑，却慢悠悠地说道。 满座一时无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 第83章 东邪，南帝(求订阅) 去年的百富榜，之江横店集团许文荣名列前十，作为一个刚刚亮相的榜单，有人对它表示质疑，这也在意料之中，这些质疑声中，许文荣的声音最响。 可是今天，许文荣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宫荔、陈凯歌等人都在看着彭渤，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总，其实我早就应该来拜访的。”彭渤笑道，“我们的榜单不可能百分之百准确，但可以反应出一种经济的趋势。” 许文荣笑着点上烟，态度仍然和蔼，但是口中却丝毫不让步，我不是怀疑你们收集资料的能力，但是在中国，这个项目的难度太大了，统计时间哪怕相差几个月都会有许多变化，再加上计算口径不一样，数字也会差许多。” 他把面前的杯盘移走，又拿过烟灰缸、茶杯盖和火柴盒，“我举个例子，这个烟灰缸是我横店的，其他又衍生出火柴盒、茶杯盖，是我控股的。烟灰缸是我的核心资产，其他可以纳入总资产。” 说到资产，明星没有了话语权，陈凯歌也在静静地听着。 “1997年公布的中国特大型乡镇企业中，我们总资产排名第四，但核心资产是第一位的。”许文荣笑了，“前天，我与鲁冠球见了面，一见面他就说，你们“横店”大，我说你们“万向”大，嗯，蛮有趣的。” 他说得如此风趣，大家都笑起来，可是这调侃，却是对榜单的调侃，众人虽然都笑着，却都在等着彭渤如何应对。 “您继续说。”彭渤却依然不急不躁。 对这份从容，与年龄不相衬的从容，许文荣不由多看了彭渤一眼。 不过嘛，这也难怪，榜爷的位置，整天接触的都是国内顶尖的企业家，要么就是福布斯、财富、时代周刊的核心高管，圈子决定了彭渤的层次，层次决定了彭渤的眼界，眼界决定了彭渤的表现。 许文荣仍在笑着，可是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你的排行榜在中国引起震动，因为在中国有许多民营企业。但有些民营企业的资产并不是个人的，就像横店不是许文荣的。我还是那句话，我个人的财富远没有那么多，但是横店的财富远比那个排名多。当然，还有比这100人更富的，你们并没有把人家排进去。” 说完，他竟亲自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茶壶给彭渤倒起水来。 “漏了谁呢？您能告诉我吗？”彭渤单手护杯以示感谢。 许文荣笑了，“保密的，这些人家不愿公开。” 彭渤也笑了，“如果他不愿公开，就不能怪我。我只能根据公开的数据来。并且，我们这个榜单带给上榜企业很多好处。” 他笑着拿过许文荣跟前的烟灰缸，火柴盒和茶杯盖，“比如一家企业，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榜单上之前，它是这样的，”他把烟灰缸轻轻推到前面，“而出现在我们的榜单上，它是这样的。”他笑着把茶杯盖摞了上去，“甚至是这样的。”他又把火柴盒加了上去。 陈凯歌看看宫荔，宫荔却仍亲切地笑着，笑看眼前这一老一少斗法。 男人之间的战争，许多是不见硝烟与刀光的，可是谈笑间胜负已定。 “因为我们的排名，许多公司的市值都大大增加了，知名度也大大地拓宽了，横店可能象南街与华西一样，但是这个集团总要有一个代表，所以我们选择了您，当然您今天也可以选择不上榜。” 许文荣看看眼前的“三层宝塔”，“当然，也要感谢榜爷，因为你的排名，来信、电话、电传要与我们合作的外国公司不少于30-50家，因为你的排名，外国人的投资进来了。”他郑重地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这也是我要感谢榜爷的地方，”他笑着看着彭渤，“欢迎，欢迎来到横店。” 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的爷爷辈的人戏称自己为榜爷，看着他神态庄重地站起来敬酒，彭渤也笑着站起来，“不敢当，榜爷是大家叫着玩的，感谢许总，很有幸能来到横店，见到您，见到凯歌导演，雪健老师。”说完，他却朝宫荔一举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宫荔也笑了，问题似乎解决了，并且双方似乎有共同的目标了，席间的气氛再次热络起来。 “横店这个摊子很大，您有时间读书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撇却公事，可以谈点私人感情了。 许文荣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一抬手，服务员拿过他的包，“我在看一本小说，梁羽生的《鸣镝风云录》，”他翻到书中有折叠的一角，“梁羽生的、金庸的、古龙的，我以前看过，忘了，重新再看。武打小说里有历史、有故事，很好。” “平时一直待在横店吗？”彭渤又问道。 “冬天去暖和的地方，像海南、广东。我不喜欢休假，被老婆逼的，就像被她逼着穿名牌一样，”他低头在左胸找着商标，“这是什么牌子？” 坐在身旁的陈凯歌扫了一眼，“华伦.天奴。” “嗯，我就只知道穿，我的心思不在穿衣吃饭上，但我现在喜欢手机，经常换，我包里就有五六个。还喜欢开车，年纪大了，远路不能开，在横店跑跑没问题。” “榜爷是要作许总的专访吗？”孙周笑道。 “如果许总愿意，”彭渤也笑了，“今年的百富榜将会推出电视版，阿段是第一个电视百富榜访谈的人，您不介意作第二个吧？” “为什么不是第一个？”许文荣马上反问道，“阿段是谁？” “段一平，”彭渤笑道，他却没有多讲自己与标王的缘份，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些富豪在他的嘴里却都是朋友一般，“如果我猜得没错，身在横店，您肯定喜欢看电影，战争片，或者暴动的片子，要分出胜负的那种，你一定喜欢看。”他间接地回应了许文荣为什么不排在第一的提问。 许文荣笑了，“喜欢，很喜欢，也喜欢荆轲刺秦王。”他笑着又举起杯子敬陈凯歌、李雪健和宫荔，“感觉榜爷就是打入横店的荆轲。”荆轲？虽然他没有自比秦王，“一个榜单把横店刺得明明白白。” 众人又都笑了。 宫荔也笑着看着彭渤，这个荆轲有意思，彭渤也在看着宫荔，不知自己这个荆轲，会不会刺中赵姬的心？ “许总，我听说《射雕英雄传奇》走红时，东阳人都戏称你为“南帝”。” 许文荣也笑了，“我们在做好事方面很相似，但我没有小妻子！” 满桌都笑了，彭渤也笑了，他笑着继续，“可是我认为你不象南帝，在秦王宫的建设过程中，为了解决炸药渗漏的爆破问题，你想出了一种用避孕套包住炸药的方法，效果非常好。” 许文荣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陈凯歌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只知道巍峨的秦王宫，却没有想到工程建设的难度。 “以至于附近四个县的避孕套都没货了，”彭渤作了个夸张的表情，“在修建大佛寺的过程中，有人以“封建迷信”的名义反对，你又想到一个法子，把法律教育融入风景名胜区的设计中……” 农民企业家是最适应中国土地的一群人，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他们的办法层出不穷，但很适合国情。 许文荣这时好象终于与彭渤产生了共鸣，静静等待着彭渤的下文，“所以，我认为你更象东邪，出牌不按常理，却都能赢在最后！” 南帝？东邪？ 这样称呼一个在横店德高望重的老人，大家一时都有些不确定了。 许文荣却高兴地一拍桌子，“东邪？东阳的黄药师！没想到，年近七十，终于碰到了一个懂我的人，”他高高地端起杯子，“我与榜爷，此后就是朋友。” 朋友！ 作为朋友可以提一个建议的，“许总，您想过建圆明园吗？”彭渤认真的问道。 “想过，”许文荣也认真地地回答，又一次郑重地伸出手来，“小彭，如果真到了这一天，新的圆明园开工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剪彩！” 第84章 之江商帮 “人生百年，要有梦想，有拼劲，不懂就问、不会就学，世界上还有什么难题？社会，永远是梦想家的社会，社会的舞台总是为英雄而存在……” 奔驰500飞快地行驶在从横店前往红桥国际机场的公路上，彭渤仍在回想许文荣的话。 这是一位六十多岁老人的人生感悟，这两天，许文荣亲自开车带着彭渤四处参观，横店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借助导演拍电视剧来推销影视基地，借助百富榜来推销横店集团，不愧是一个好方法.....”这是两人达成的共识，以致于这两天越谈越投机，许文荣诚挚地邀请他参加首届横店中国农民旅游节。 对这样的土著节日，说实话，彭渤不感冒，可是许文荣的一句话，让他很快改变了自己的主意，“明天，你会碰到许多你的榜单上的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因为许文荣口中的这许多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之江商帮。 在当代，潮商，之商，闽商是公然的屹立不倒的中国三大商帮，可是，随后的二十年里，之商的名气越来越大，被越来越多的人视为是中国第一商帮。 如果从改革开放算起，四十年的商业史，其实也是一部当代之商史。 40年来，之商英雄辈出、灿若星河，马云、鲁冠球、宗庆后、李书福、楼忠福、汪力成、南存辉、郭广昌……他们用水滴石穿的韧劲和敢为人先的胆识，不断突破边界、创造奇迹，推动和参与了这个国家经济崛起和社会变革的历史，留下了之江特色的特殊印记。 “彭总，普洛斯马上要下飞机了。”车子快到机场，彭渤就接到了吴千语的电话，今天，福布斯亚洲区新任总裁威廉普洛斯再一次来到中国，上一次还是四月份明星榜推出的新闻发布会上，而他当时还是副总裁。 “我马上就到了。”彭渤挂断了电话，一路上电话不断，让他很是苦恼，看来是时候找个助理了。 …… “你好，唐纳德，我们又见面了。”威廉普洛斯的个头与彭渤差不多，但人高马壮，体个却象北极熊一般，那方方的下巴看起来也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你好，威廉，欢迎来到中国沪海。”彭渤也热情地张开双臂，北极熊的熊抱让他感觉到喘不过气来，他看看威廉普洛斯后面的随从，只有一女一男，看来此行他很低调。 “您要不要到宾馆休息一下，我们再去横店？”听说福布斯亚洲区的总裁要来，许文荣也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不用，我很适应这里，”吴千语也用英语与威廉普洛斯的随从交谈着，看起来很热络的样子，“我们这就去横店，我想与中国的企业家见面。”威廉普洛斯似乎倒有些急不可耐了。 作为第二次来到中国的他，对沪海这个城市仍很好奇，当奔驰行驶在公路上时，对中国的乡村他也保持了极大的兴趣，“唐纳德，这个许……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农民，以前是横店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小学四年级毕业，却一手打造了目前最大的华人影视拍摄基地，每天有三十多部电影或电视在这里开机……” 彭渤发现，威廉普洛斯对大队是个什么概念并不了解，他索性不介绍许文荣，而是直接介绍起横店来，在他的印象中，横店就是许文荣，许文荣就是横店，“美国著名电影导演约翰?麦考密克南在一次参观后惊呼，这里就像好莱坞一样！今年，美国杂志《好莱坞报导》也把横店称为“中国好莱坞”……” “那我的确是应该看一看，在东方的好莱坞见一下东方的企业家……”威廉普洛斯笑得很开心，肥厚的手掌不断拍打着前方的座椅。 …… 烟花绽放，礼炮齐鸣。 横店，首届农民旅游节的现场人山人海，到处是彩色的气球，红色的条幅，长长的巨龙，黄色的舞狮…… “你好，普洛斯先生。”许文荣西装革履，亲自迎接，彭渤却知道，作为横店当家人，今天省里的客人市里的客人，加上全国各地的记者，还有一众之商大佬，他今天分身乏术，能亲自前来迎接威廉普洛斯，是给足了面子。 “你好，许先生。”入乡随俗，威廉普洛斯也表现得很热情。 “请榜爷陪你先上飞机参观，等会儿一起上台剪彩。”许文荣笑道。 “榜爷？”威廉普洛斯听到翻译，似乎有些吃惊，他不经意看了彭渤一眼。 彭渤没有关注他的表情变化，许文荣很热情，热情地泯灭了年龄的差距。 飞机慢慢起飞了，从天上看横店，度假村、大智禅寺、八面山、秦王宫、清明上河图、广州街香港街，当然还有首届中国农民旅游节的人山人海…… “Good，”威廉普洛斯不断伸出大拇指，“东方好莱坞，东方好莱坞……” 飞机在横店上空转了一圈慢慢降落，当彭渤与威廉普洛斯走下飞机，宾馆里在中巴车前等候的一行人立时哗动起来。 彭渤看到了被誉为商界常青树的鲁冠球，他是中国第一代企业家，也是中国最大汽车零部件制造商的掌门人，也是一个从洗脚上田的打铁匠到全球经济一体化背景下的企业家，他的故事是一个农民传奇般的成长故事…… 有人说马云是之商的代表，其实，彭渤一直认为，鲁冠球老先生才是之商的第一代表人物，他不是中国首富，但是开创了万向模式，并且也是中国经济崛起的一个象征。 人群中出现了宗庆后的身影，后来三届首富的宗庆后，娃哈哈堪称是民族企业…… 李书福，此时还很年轻，中国未来最有希望的汽车工业集团的掌门人，去年的1998年8月8日，没有准生证的第一辆两厢“吉利豪情”车才刚刚下线…… “福布斯亚洲区总裁普洛斯先生，”许文荣热情地介绍着，“榜爷。”可是介绍彭渤时，他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榜爷。”在与威廉普洛斯握手之后，鲁冠球笑道，“我们与榜爷早就认识了。”老爷子笑得很和蔼。 “我们都在榜单上。”宗庆后也笑着伸过手来，“今年的榜单是不是也要出炉了？” 楼忠福，郭广昌、汪力成、南存辉等人也围了过来，大家都是在与威廉普洛斯礼貌地寒暄后，靠拢过来，无形之中，这些有名的之商就围在了彭渤的身边，话题的中心当然还是榜单，尤其是这一届的榜单。 彭渤也兴致勃勃地与这群大佬打着招呼，交换着名片，许文荣的人脉太广，这么多之商齐聚农民旅游节，这不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人群中，彭渤突然发现了一个老人，他戴着眼镜，眯着眼睛，正朝彭渤笑着。 哦，中国第一村…… 第85章 异心 如果说，在中国，最有名的农民是谁？ 哦，你可不要说陈胜、吴广、朱元璋、李自成，我说的是当代。 哦，你又有可能会说刚刚过完生日的袁爷爷，确实，他的水稻造福了万千中国人，他上榜最有名的农民没有异议。 钱不要来得太容易！ 五万美金对于海茵薇来讲可能并不多，对于发达国家来讲并不多，可是这是1998年的中国，这是1998年的沪海！ 按照1998年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五万美金足足有四十多万块钱了。并且，从招募人手到榜单排出，只用了短短十天时间，平均算下来，十天之内，每天彭渤的收入大概折合五千美金，折合人民币四万块，一天的收入相当于他将近四年的工资了。 这，绝对彭渤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福布斯让我们提供一个地址，他们很快会把钱汇过来。”放下电话，彭渤对海茵薇笑道，挣钱的感觉真好，特别还有海茵薇的陪伴下。 看来，这个商业模式是一个好的商业模式，的确能赚到钱，但彭渤看不到它的尽头。 “唐纳德，你成功了。”钱，海茵薇并不看重，她只是笑着朝彭渤伸出手来。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可是彭渤的手就再也不想撒开，直到海茵薇用力地往回抽了抽手，他才无奈地松开。 继续前行！ “走，到江边看一下。” 海茵薇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那蓦然回首于灯火阑珊处的样子又让彭渤轻轻地摇了摇头，嗯，感谢重生，让我遇到你们，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世界在我面前慢慢打开…… “你笑什么？这么开心？”海茵薇道 “感谢你们如此美丽，感谢1998年的沪海……”彭渤有点语无伦次，此时的心情依旧很澎湃。 九八年的中国沪海，外滩的灯光秀要到10月份才能统一调制完毕，现在沪江之上漆黑一片，偶见灯光点点，彭渤正自遗憾，海茵薇已是喊了起来。 “唐纳德，你看，亮了！”她一指江面，浦江两岸的灯光突然象魔术般突然闪耀起来，万国建筑博览群、即将完工的金茂大厦、四座大桥、近20公里岸线上，数百栋建筑相继点亮，幢幢大厦灯火通明，华灯齐放，五彩缤纷，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这是在进行景观灯的调试，可是，这片辉煌与璀璨，在今晚，不经意间与他们相遇了！ 当当—— 桨声灯影里，习习江风中，海关的钟声敲响了暧昧的夜晚，海茵薇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彭渤，“唐纳德，这不是空手套白狼，这是蝴蝶效应，沪海的蝴蝶轻轻地震动了一下翅膀，整个世界将会动起来……” 世界会动起来吗？彭渤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后的几天，他的邮箱里收到了十几封电子邮件，《财富》、《商业周刊》、《经济学人》、《金融时报》、《泰晤士报》……都在积极地与他联系。 有的措辞热情，有的语句庄重，有的态度积极，读着这些英文版的信件，让他心花怒放。 师傅姜毅英瞅了瞅他犯花痴的样子，却以为他沉浸在稿子中，可是一个上午桌上的电话响了七八次，都是找彭渤的，都是一个外国姑娘打来的。 “采访也能成就一段异国情缘？”姜毅英摇摇头，这个城市变化太快，变化的还有人们对恋爱对婚姻的态度。 “能不能不打电话了，我师傅都有意见了。”中午还没下班，彭渤就匆匆赶到了红房子，惹得师傅姜毅英想说几句，可是嘴张开了，话又咽了回去。 “吃西菜到红房子”，许多沪海人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接触了正宗的西餐，它也是张爱玲最青睐的西餐厅，一度成为张爱玲笔下老沪海的代名词，可是本身不过是一幢普通的粉红色建筑。 “老铁，能不能让我消停消停？手上还有一个稿件，总编等着要看哪。”彭渤从公交车上下来，又是一身大汗。 “没办法，他们找不到你，都在联系我，有的出价比福布斯要高，出到了八万美金。”海茵薇好象很欣赏他这样有点窘迫的神态，“你决定吧，到底与哪家合作？” “福布斯，这没有疑问。”彭渤连想也没想，他想要赚钱，但并不想一夜暴富，这样的的暴富，如果心志不坚，会毁掉一个人的，“福布斯有诚意，他们是所有接到传真的媒体最积极的。” 海茵薇看看他，轻轻地把手里的一张汇票推到他面前，“这是福布斯的稿酬，五万美元。” 彭渤看看她，又看着桌上的汇票，他轻轻拿了起来，汇票很轻，但他感觉沉甸甸的。 “海茵薇老铁，知道《水浒传》吗？”彭渤用手中的汇票权当扇子，给自己降温。 “知道，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故事。”海茵薇想了想，突然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哪个老铁这样翻译中国的名著，彭渤忍不住想问候他的母亲，但也差不多，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人与女人的故事嘛。 “不管男人女人，我们，下面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了。” …… 南京路，向西漫步，偶然间一右转，密集的餐馆和特色美味向你直面扑来。 国际饭店西饼屋的蝴蝶酥，帝王阁的海鲜刺身，佳家汤包的蟹粉鲜肉汤包，还有来天华的烤鸭，粤味馆的醉蟹醉虾…… 黄河路上，汇聚了港式粤菜、生猛海鲜、南北风味，包揽了沪海人味蕾的半壁江山，是当之无愧的申城美食地标。 酒楼饭店一家挨着一家，广告牌沿街林立，霓虹灯鳞次栉比，大小饭店生意火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车织如流。 出租车慢慢在这条不长的街上行驶着，只要你来过这里，记忆里留下的都是属于自己的味道，味道里却都是属于自己的生活。 阿毛炖品，竖幅和横幅的大招牌很是晃眼。 “小朋友，排排坐，我们一起分果果。你一个，我一个，咦?齐齐没来，给他留一个。” 彭渤心情大好，随口哼着儿歌，，见他们一起进来，有说有笑的十个人一起站了起来，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许多人用眼神神秘暧昧地交流着，而座位中颜宁却不在。 那个沪海女生烫了一头黄发，亲热地拉住陆雨森说着什么，眼光却笑意盈盈地在彭渤身上打量着。 菜上得很快，彭渤拿出十几个红包，亲自递到每个人手中，“辛苦，辛苦了，感谢。” “谢谢榜爷。” “谢谢榜爷。” …… 有同学与彭渤开起了玩笑，海茵薇的眼睛又笑如弯月，膀爷，榜爷？ “十天辛苦，这是应得的，”彭渤笑道，“来，为了我们成功合作，合作成功，我敬大家一杯，cheers!” “cheers!” 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杯子，美食、美“阿拉愿意。”沪海女生看看颜宁，第一个举起了手。 彭渤笑着看着她，他突然觉得这个女生很象曾黎年轻时的样子。 “我也愿意。”有人道，“不过，我们现在是学生，会不会耽误学习？” “你们可以兼职，下一个榜单也不会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 第86章 我的助理 不装逼地说，彭渤现在有三部手机了。 每当在社里的时候，三部手机轮流作响，他都会成为全社瞩目的焦点，就是在与这些上榜的富豪见面的时候，三部手机同时作响的时候也很常见，常常让他烦不胜烦。 为什么几年以后才有双卡双待？技术还没有发展到那里，他只能忍受电话铃声的折磨。 整个九十年代，在彭勃的记忆中，最快的火车时速还不到100公里，“出行难、出行慢”是他当时最大的感受。 所以后世每次出差，他都选择飞机这种出行方式，再不愿回想起那种绿色车皮的火车，不愿回想那种混合着厕所、方便面与脚丫子气味的混合味道。 看着窗外新建的南河皮鞋城飞快地远去，家乡远离，彭勃怅然若失，这种绿皮火车从秦湾到沪海要坐上整整两天，不象后世的高铁，只要六个小时就可以了。 他特意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打量着迎面开过来的绿色的火车这二十年后已经成了一个时代记忆的东西。此时，当年那些不好的记忆竟然在慢慢变淡。 火车车窗玻璃上灰蒙蒙的，每个车厢表面都显得十分破旧，车窗周围的铁皮锈迹斑斑，正值夏天，这趟绿皮车车厢上面却蒙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煤油。 伴随着绿皮火车车厢里的嘈杂，车厢外缓慢移动的风景也充满了一种另类的烟火气，那种九十年代末的不急不慢、不慌不忙让彭勃感觉到一丝温暖一丝平静。 记得后世徐小平在报纸上说：“搭上历史这个火车的人是这个时代的娇子和宠儿，是实现人生价值的人。而在旁边担忧、观望、徘徊的人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弃儿。” 那么这趟沪海之行，自己是否会变成时代的骄子和宠儿呢？如果，第一颗扣子就扣错了，接下来的就都扣错了。所以第一件事一定要做好。 他转头看看周围，车上人不是太多。还有一个月才到大学的开学季，作为一个客货两用的小站，途经南河站的这列火车倒不忙。 可是，自己人已在火车，母亲肯定担心坏了吧，小妹彭冰一觉醒来找不到自己，也会哭鼻子吧，父亲，想到父亲，彭勃心里一疼，那个在自己心中山一般重的父亲 自己这么做，对吗？他长叹一口气望着窗外的绿色的玉米地。 “离开真的残酷吗，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无日无夜无条件 前面真的危险吗，或者背叛才是体贴的 或者逃避比较容易吧，风言风语风吹沙” 他慢慢转过身来，不知谁的小录音机里传来这首熟悉的歌，嗯，倒颇符合自己此时的心境。 他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两人，一个清秀的学生一样的姑娘，正在打量着他，看他看自己，慌忙将眼神移开了，姑娘旁边一个人正在睡觉，报纸铺在脸上，看不清岁数与性别。 哦！ 他一转头自己也吓了一跳，一个身着浅黄色短袖衫的外国女人正坐在他的身旁，一头长长的红发，皮肤白皙细腻。 他实在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虽然窗外天色阴暗，但是她的皮肤还是白到发光，五官精致，眼睛深邃，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沦陷的美貌，一出场就把别人都屏蔽的感觉。 嗯，看样子，年龄也不大，应与自己跟对面的姑娘不相上下。 外国姑娘见他这样看着自己，笑着朝他点点头，插上耳机，顺着耳机露出的余音，他听得出来，姑娘听得却是评弹，没错，就是评弹。 他不由自嘲地一笑，中国的年轻人有几人还喜欢自己的国粹，倒是老外把这个当成了宝贝。 “咳咳” 一阵咳嗽声咳开了脸上的报纸，一头长发两只小眼睛的面孔从报纸后面露了出来，他搓搓自己惺忪的睡眼，眼光一下落在了外国姑娘的脸上，又转头看看身旁的中国姑娘，笑了，“可踢凳了坏了，睡了一觉，身边多了两个小嫚姑娘。” 他笑得小眼睛眯了起来，又把眼光看向彭勃，“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长花了？”一幅逗人笑的模样，口气虽然是调侃，但是却让人听得出他的不满，可这种调侃带着善意，着实让人发不起火来。 “还看，还看，看小嫚哪。”他挤挤眼，眼波一挑挑向外国姑娘，中国姑娘看他的轻佻样子，慢慢朝过道处挪了挪，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你还看，”可是他发现，彭勃的眼光仍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笑得露出了板牙与酒窝，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伸手在彭勃面前摆了摆，“这么漂亮的小嫚你都不看，这不是浪费吗？噢，我记起来了，你，你是姜贤的外甥是吧？彭长远彭厂长是你爸？” “黄哥。” “叫我舅舅，我与你二舅是兄弟，你也该叫我舅舅。”他小眼睛闪着光，“算了，各论各的吧，叫哥也行。”后世，都说他的情商爆表，高出天际，特别金马奖智怼蔡康永那段，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都是经典。 果然，看到彭勃脸上不动声色，他以为是生气了，立马自降辈份，“嗯，我们俩也差不着几岁，以后就叫黄哥。” “黄哥，您这是到哪去？”一旁的中国女孩看着这两人转眼间攀起交情来，都把头扭过去。 “沪海啊，坐这趟车还能到哪？”黄波露出一口板牙，“我不象你舅，有技术，也有客户，我那鞋厂得自己找路子。” 彭勃笑了，他差点就要告诉他，如果自己没记错，你当过酒吧驻唱歌手，也组过乐队，现在正是你开皮革厂的时候，对了，现在你没有演疯狂的石头，也不是什么五十亿影帝，人家现在都喊你一声“黄总”。 但是，你的鞋厂开不长，今年就会倒闭。 “你也去沪海啊，大勃，你有两下子啊，一张嘴愣是把几百号工人说退了，你这简直就是一剑能敌百万的兵啊。” “不敢当，还是黄哥你厉害。”彭勃由衷道。 “我厉害，我在南河街上都快出洋相了，”黄波笑了，此时还不是演员，在商言商，说的仍是皮鞋，“这年头，贷款太难了，皮鞋这一行难做，都疯狂了。” 疯狂？噢，疯狂的皮鞋，不，应是疯狂的石头！ 不过也难怪，1998年，亚州金融危机，通胀与农村基金会倒闭，还有肆虐南方的洪水，我们国家熬过了三次滔天的危机，货币与政策双从紧，那一年，潘石屹的搜狐现代城最后也不是一个子都没贷下来，银行行长直接告诉他，不给民企放贷。 “他们会后悔的。”彭勃笑道，但语气很笃定。如果二十年后，他们知道当年站在他们跟前求贷款的是未来的五十亿影帝，他们会怎么想？ “后悔？”黄波笑了，“我现在很后悔开什么破鞋厂。”上了火车，离开南河，反而有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感，让黄波想骂娘就骂娘，想发牢骚就发牢骚。 他的眼光放在了对面的外国姑娘身上，姑娘抬起头对着他礼貌地一笑，笑得黄波心花怒放。 “健力宝，健力宝。” 列车员推着小车 第87章 天下武功，惟快不破(求订阅) “……我们做的排行榜名字不会有什么变化，可是，团队的质量不同，规模也不同。福布斯有特定的方式方法，我们将把福布斯在全球其他地方使用的计算方法带到中国，将中国的排行榜整合到全球的排行榜体系中……” 澎渤传媒，彭渤郑重其事地把大家叫到一起开会，这是头一次，看着他郑重的样子，吴千语、陆庚申、陆雨森、卓威等人的脸上也都收敛笑容，他们知道，天天喊狼来了，现在，狼是真的来了。 可是，以前与狼共舞，狼高兴，自已也高兴，这头狼为什么要亲自杀到中国呢？ “……因为中国越来越融入世界，中国企业家、科学家、艺术家逐渐在世界舞台上取得成功……”彭渤继续念道，这是威廉普洛斯接受记者采访时的回答，“如果要问我在中国做排行榜最大的困难之处，我认为没有什么困难。” 吴千语突然笑了，她看看满座惊讶的同事，毫不在乎地拿起水杯，“吹牛。” 彭渤看看她，继续往下念，“……如果让我只列出一个在中国或美国调查排行榜的最大差别，那就是：中国的民营企业还在起步阶段，很多还没有上市，因此很难获得他们的公开信息。 毕竟，美国市场经济的历史长达200多年。对普通读者来说，他们习惯于获得各种各样的信息，为了投资，为了赚钱。而在公司大股东或公司拥有者这一边，他们为了融资，需要用一个与投资人之间的信息平台，让自己的公司接受公众的监督，以表明自己是负责任的……” 啪—— 报纸被摔到桌子上，彭渤却笑了，“被人打到家门口是什么感觉，现在的样子就是。”后面还有段落他没有念下去，福布斯沪海办事处马上就要择吉日开业，地址就在外滩的威斯汀酒店。 “嗯，以前我们这是独家生意，”卓威扶了扶自已的金丝眼镜，“现在人家想单干，不合作了，不止不合作了，还想抢我们的生意。” “如果让他们抢去，那么我们通过榜单衍生出许多电视节目，就没有……”陆庚申犹豫道，后面的话他相信大家都懂，那就是没有福布斯这张金字招牌，电视台是否还会象以前那样趋之若鹜。 “老板，福布斯是老牌杂志，我们可是一个新公司，我们能不能联系一下劳里米纳德？”陆雨森道，他知道，彭渤与福布斯总编劳里米纳德的私人关系很要好。 每个企业都是一个江湖，外企也不例外。 福布斯的总编劳里米纳德与亚洲区总裁威廉普罗斯不对付，昨晚，劳里也亲自打来电话，“福布斯先生决定了的，我也改不了……”他深表歉意。 彭渤明白，在与威廉普洛斯掰腕子的这一局中，劳里输了！ “怎么，你怕了？”他看看陆雨森。 陆雨森忙扶扶宽大的眼镜，“也不是……” “我们不怕，雨森，别的话我不多说，我就一句话，”彭渤的表情慢慢生动起来，“我想提醒福布斯，请他们别忘了，这里是中国！”他指指自已的脚下，“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这个国家，他们会水土不服的！”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彭渤，有他在，这个团队这个公司才有了灵魂，才能应对狂风，应对巨浪。 “要不要停下高校榜，集中精力做百富榜？”吴千语建议道。 “不，伟人说过，要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高校榜人家是付了钱的，再说这是造福考生和家长的好事儿，”彭渤没有犹豫，“嗯，你们喜欢看金庸的小说吗？” “喜欢。”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七零八落的回答，都什么时候，怎么说到金庸了，难道要做武侠榜？ “老爷子说过，天下武功，惟快不破，快，就是我们打败福布斯的法宝，马上给世界各大财媒发传真，”彭渤边说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兴奋地走着，“包括时代周刊，看这一届的百富榜花落谁家，福布斯不发，我们找别家去发。” “可是，彭总，我们的榜单并没有出炉。”吴千语有些无奈。 “不可以一边做一边发吗？”彭渤笑了，他的助理罗燕一声不吭地坐在远处，看着自已的老板，“今年是建国五十周年，今年的榜单我们就选取五十位商界人士，前五十位我们不是做得差不多了吗？” “好，这个数字太有意义，会一下盖住福布斯。”陆庚申笑了，刚才彭渤说福布斯不了解中国，他还不信，看来还是自家人懂得中国的国情，五十这个数字太有意义了！ “那传真也要给福布斯发吗？”吴千语请示道。 彭渤一笑，“你说呢？” …… 美国，纽约，《福布斯》杂志社。 主编劳里米纳德拿起桌上的传真，“丽贝卡，这么快？他们的榜单就做出来了？……他们还会给我们发来传真？” 可是传真切切实实地就摆在桌子上了，女助理笑了，“今年的榜单好象不一样，他们叫作五十年，五十人。” “五十年，五十人？”劳里米纳德也笑了，“……今年是新中国成立50周年大庆，所以我们仅选择了50位富豪入榜，希望通过50年，50人的概念，传递出一个正在变化和腾飞的新中国的形象……” “有意思。”劳里米纳德轻轻地弹了弹手中的传真，继续往下看。 “……如果把成功定义为拥有财富多少的话，那么这50人是中国大陆的最成功者，他们的故事能让全世界读者更好地了解马上迈入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和这个国家的历史……” “丽贝卡，马上把这份传真送给福布斯先生。”劳里米纳德笑了，他想了想，“嗯，再把这份传真发到新加坡。” 发到新加坡，自然是要发送到福布斯亚洲总部了，那里有他的死对头威廉普洛斯。 “你确定要让他知道？”丽贝卡伸手想接过传真，她对劳里与威廉的斗争可比谁都要清楚。 “当然，一定要发，”劳里米纳德笑道，“我看，用不着他的办事处成立起来，人家的榜单都已经出来了。” “噢，”传真最后还有一行字，他没有看清楚，“兹定于本月20号在沪海举行澎渤50年——50人富豪榜发布仪式，并确定榜单的刊登媒体及冠名权属……” 冠名？ 劳里米纳德一愣，见鬼，为什么要冠名？他抬起头看看身材曼妙的中年少妇，丽贝卡对他妩媚一笑。 “届时，《金融时报》、《泰晤士报》、《财富》、《商业周刊》……等著名财经杂志及中国著名杂志《南方周末》、《中国企业家》等将一并出席，沪海电视台现场报道……” “今天是多少号？”劳里米纳德抬起头来，丽贝卡马上道，“今天是15号。” “让威廉普洛斯参加，”劳里米纳德又夺过丽贝卡手里的传真，“参加这个50年，50人的仪式，让他看看中国人是怎么运作榜单的。”他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了《商业周刑》的一位前同事，“比尔，我收到一份传真，对，你们也收到了，有意思，在中国，这是一份特殊的榜单……你们确定要参加吗？OK，OK……” 他一招手，丽贝卡无奈地又走了回来，劳里米纳德夺过她手里的传真，“他们说不参加，可是我知道他在说谎。” 他站了起来拉开了百叶窗，窗外阳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 “中国正在走向世界，这是中国50周年大庆的第一份财富排行榜。”劳里米纳德快步又走回自己的座位，“我们明白这份榜单的价值，《商业周刊》那帮混蛋也明白。” 他抬头看着丽贝卡，“这个威廉普洛斯，他坏了福布斯先生的大事……” 第88章 花旗与微软 同一时间，《商业周刑》的副主编亲自拿着手里的传真，敲开了主编的玻璃门，“这是来自中国的第二份榜单，不过，这一次与去年相比，这是一份五十人的榜单……” “不管是一百人，还是五十人，这份榜单，我想，它最好的位置就是出现在商业周刊上。”总编一脸轻松，但态度坚决。 “福布斯很重视，他们的总编给我打过电话，”副总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既然劳里米纳德这样重视，我们也应该到沪海去看看……毕竟，不论我们，还是《福布斯》，都没有踏足中国大陆的的市场……” “海茵薇？”主编把传真一字不落地看到最后，最后的联系人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花旗银行？不是澎渤五十人榜吗？” …… 时间稍晚一些，这份传真也被拿到了《经济学人》总编的案头，“你打过电话了？为什么今年的榜单少了五十人？”她盯了眼前的助手一眼就又低下头。 女助手笑得很甜蜜，“打过了，这个叫海茵薇的女人是花旗的会计师，也是澎渤传媒的副总裁，这份榜单是她搞的，她说，现在《商业周刊》确定参加……” “福布斯据说今年会在中国推出自已的榜单，那这份五十人的榜单，我们有不得到它的理由吗？”女总编很强势，手里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嗯，让杰瑞去沪海吧……” …… “噢，上帝，我想，我们似乎可以做点什么。” 与时代周刊同在一幢办公楼里的财富杂志编辑部主任穆瑞澜，拿到传真立马发出一声惊叹。 “没搞错吧，福布斯现在想做这个榜单？愚蠢！”他仔细地看着传真，突然站了起来，“唐纳德，其实你应该想到财富杂志的……” 他匆匆走出办公室，口里还在喃喃自语，“这一次，可不到让兰博那个死胖子抢在前头，给我订机票，对，今天，最早的航班，飞往沪海，中国沪海的机票……” …… 中国，沪海。 海茵薇与彭渤兴致勃勃地行走在这个城市六月的街头。 “栀子花，栀子花。” 彭渤猛地转过脸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寻着那个阿婆。 “栀子花，栀子花。” 声音却逐渐远去，彭渤拉着海茵薇就往回走，“非要买到这朵花吗？”海茵薇笑道，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一定要买到。”彭渤甚是有执念，“看，阿婆在那里，阿婆，等一下，我买一朵栀子花。”自从遇到卖栀子花的阿婆，他的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现在，彭渤希望它带来更好的运气。 “好的，”阿婆笑眯眯的，却仍没有认出彭渤，“先生，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她又看看海茵薇，“这一朵给囡囡，你真漂亮，先生，你们真般配。” 海茵薇一时有些局促不安了，“你的耳朵红了。”彭渤笑道。 “嗯，不知为什么，很热。”海茵薇把头发朝后捋了捋，“唐纳德，你确定他们会来吗？” 她的潜台词很明显，虽然澎渤传媒已经成功地发布了去年的百富榜，地产榜和今年的明星榜，可是面对福布斯的咄咄逼人，在福布斯即将推出榜单的情况下，这些国际的大牌财经商业类杂志，会不会选择一个没有了福布斯的榜单？ “嗯，会来的，”沿着江边，两人慢慢前行，去年花旗将沪海分行迁往沪东，沪西分行改为支行，并在太平饭店的底层购置业务，作为24小时营业的花旗卡提款中心使用，两人这次到太平饭店，就是商量发布仪式的场地租赁，“你听说过花旗和微软的故事吗？” “没有。”江风吹来，仍是一片燥热，海茵薇笑了笑，“我想听。” “说一个美国老铁……” “什么叫老铁？”海茵薇突然笑着问道。 “老铁就是哥们……”彭渤解释道。 “那我们也是老铁。”海茵薇眨了眨蓝色的眼睛。 “好吧，”彭渤从侧面看看那尖尖下巴的脸型，非常完美，他的喉头动了动，“我说到哪了？” “一个美国的老铁。” “对，一个美国的老铁，他有一个儿子，老大还一事无成，老铁就去找了比尔盖茨，说给他介绍一个女婿。盖茨当然是拒绝了，然后老铁说这个人是花旗银行副总裁，盖茨听后态度缓和了许多。” “随后老铁又去找花旗银行总裁，说给他介绍一个副总裁。总裁当然也是拒绝，老铁又说这人是比尔盖茨的女婿，总裁一听立马答应。” “最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海茵薇眨眨眼睛，似笑非笑。 “最后老铁成了盖茨的亲家，儿子赢取白富美，花旗收到了大笔存款，微软也受到了花旗的软件订单。” 海茵薇笑了，江风吹拂她的长发，带来一阵香水的味道，“彭渤老铁，故事中的花旗，我怎么听到的版本是渣打银行呢？” 彭渤脸不红心不跳，“不管是花旗还是渣打，都是一个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给十几家国际财经杂志发出了传真，只要一家肯来，其它家都会来。” “也不一定都会来，但只要《商业周刊》能来，那么，《财富》也可能来，《经济学人》也会来。” 彭渤笑着又一摇手，“还不止这个，……我们是在下一盘大棋，你再往下想，只要这些国际财经传媒到达沪海，沪海的领导肯定会出面，只要沪海的领导出面，加上这些外国传媒的影响力，那么中国的那些著名的报纸杂志肯定也会来，沪海电视台和报纸肯定也会争相报到。” “可是，租用场地会花费很大一笔钱。”海茵薇笑道，太平饭店这种场子的费用她是知道的，“还有……” 还有别的费用，会议资料费、交通费、茶水费、餐费、住宿费等等，彭渤笑着摇摇头，“你还是没有想明白。” “没有想明白？”海茵薇笑道，“老铁，请教。” 彭渤也笑了，与海茵薇在一起，他感觉很轻松，“你知道什么叫空手套白狼吗？”不等海茵薇回答，他解释道，“这个词用在商业战场上，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以很小的付出而取得了很大的回报。” “嗯。” “老铁我的做法就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我们说《商业周刊》会来，所以撬动了《财富》会来，所以其它财媒也答应参加，这跟花旗与微软是一个道理；同样的道理，国际媒体会来，国内媒体也会望风而至；这么多媒体都来了，全是国内国外的知名商业媒体，在一个饭店进行我们的发布会，这是替酒店打多大的广告，他们不应该收我们的费用，还应该赞助我们。” “赞助我们？”海茵薇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彭渤。 “还有，接机、会场这类服务都不用我们的人，这么高规格的会议，对酒店来讲求之不得的，区里的宣传部门也会参与，所以市里的领导宣传部也会替我们协调参加。” 彭渤刚说过多，江面上一声汽笛的长鸣，海茵薇一下笑了起来，彭渤心里怦然心动，这张圆润的脸肯定是被上帝亲吻过，她的笑是那么地迷人和富有感染力。 嗯，我想做上帝！ 第89章 铂金五星级酒店 “对，我们多管齐下，我跟海茵薇在外面确定发布会的酒店，千语，今年的榜单我看过了，变化不小，老样子，还是要讲好他们的故事……” “故事？”海茵薇笑了，把财经类报纸当作故事来讲，榜爷也是头一份。 前面，侍者又一次礼貌地替他推开了太平饭店的那扇旋转门，彭渤感觉自己又一次走进了时光深处。 上次，王北花到沪海来，与她就是在这里吃饭的。 站在饭店的乳白的大理石地面，很快，侍者无声微笑着站在了人的身旁，表明来意后，一名经理模样的人就走上前来，礼貌地请他们稍等，并把发布会的方案拿了上去。 “对不起，先生，我们和平厅和春申厅早已订出，实在不好意思。”经理模样的人一脸抱歉地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二人身后。 “我提示过您，全球有名望的财经类媒体都会出席，”彭渤笑道，“这是中国的第一份财富排行榜。” 经理笑得很耐心，可是那表情是没有办法的拒绝。 “走吧。”彭渤道，他接过经理手里的方案，“对了，刚才我忘记把这份出席的名单放进去了，能麻烦您再替我跑一趟吗？” “当然可以。” 经理看着两人联袂离开，展开了那份名单，《金融时报》、《泰晤士报》、《财富》、《商业周刊》……《南方周末》、《中国企业家》……刘永行、陆海天，许文荣、鲁冠球、楼忠福…… 这一长串熟悉又不熟悉的名字，让他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他快速朝楼上走去，又忍不住看了看名单，上面是知名全球各大广播公司、各国驻沪海的商会、各大银行…… “走吧。”从太平饭店出来，彭渤上了自己的别克新世纪，有车，在这个如水的城市里就象有了船，可以轻松地到达任何想去的地方。 “下面到哪里？”海茵薇走过许多国家，也见过许多人，可是中国不一样，眼前的这个人不一样，她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放松，嗯，与榜爷一起沪海的街头走一走感觉非常好。 “想要了解正在改革变化中的中国呢，要来京城；想要了解将要发生变化的中国，就要来沪海。”彭渤道，“我们这个榜单既然要在沪海重磅推出，那么就要找这样的地方，一句话，高端大气上档次。” 上一世，彭渤对太平饭店很有好感，多次在影视剧中看到过它的身影，这里是时光的沉淀，是文明的碎片，这块碎片是感伤而橙黄的，古老而怀旧的…… “去年6、7月份，美国总统克林顿访问中国，在沪海下榻的是哪家饭店？” “波特曼酒店。”海茵薇毫不犹豫地答道，地球人都知道，不，至少商界政界的高端人士都知道。 “在克林顿住过的地方召开百富榜的新闻发布会，很好。”彭渤意气风发。 “沪海美国商会也是在这里。”海茵薇好象不确定，但作为全美在亚洲最大的商会，这一点，彭渤肯定。 “我已告诉千语了，邀请他们一起参加，另外，CNN、ABC、《华盛顿邮报》和全球各大主流媒体也可以给他们发传真。” “好的。”海茵薇笑道，“这摊子越铺越大了。”一年的时间，海茵薇的汉语说得更加流利，彭渤更加喜欢。 “我想见你们的公关总监，你就说我们是澎渤传媒的代表。”一进入富丽堂皇且富有底蕴的大堂，彭渤开门见山，前世的经验告诉他，省却了与小鬼推磨的时间往往效果更好。 侍者看了看他们，笑着转身而去。 很快，一个女人向他们走来，“你好，榜爷，我们又见面了。”来人正是史蛟，波特曼酒店的公关部总监，妹妹彭冰在这里住了几个晚上，彭渤对这座酒店的服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您是想下榻？”她的眼睛扫过海茵薇，眼中似乎有几分猜测。 “我想在这里举办发布会。”海茵薇如临大敌，她感觉史蛟满面春风，可是那双眼睛却能洞透人心，没想到彭渤此时惜字如金。 史蛟拿过方案，礼貌地请他们喝茶，“发布会？”海茵薇刚想回答，手提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花旗银行……”海茵薇自报家门，听到这四个字史蛟柳眉不自觉弯了弯。 “彭渤，太平饭店打来电话，说是想承接我们的发布会。”海茵薇是有灵性的，微软与花旗的故事她吃透了，当着史蛟的面儿她说道。 彭渤却不作声，此时无声胜有声，寂寞地装逼更胜一筹。 史蛟象没有听到一样，“你们确定，这份名单上的媒体与富豪还有商会，多少人能参加这个发布会？”面对着这个声名响彻沪海滩的榜爷，史蛟不敢怠慢。 彭渤没有作声，他目示海茵薇。 海茵薇笑道，“现在已经确定，《福布斯》，《商业周刊》都会参加，还有中国的一些媒体，部分企业家，沪海的领导，各地的商会……” 史蛟不好意思地地打断她道，“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看着这诱人的背影，彭渤笑了，“我们还是在上演微软与花旗的故事，她是给太平饭店打电话求证。” 很快，史蛟走了回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这场发布会可以放在我们酒店，我们承诺会以最低的价格……” “史总，发布会在这里举办，全球的新闻媒体都会报道发布会的地点，并且，百富榜上的这些富豪将来都会成为波特曼酒店的客户…… 这对酒店是免费的公关宣传！史无前例的公关宣传。 彭渤没有记错的话，波特曼酒店就是这一年进入中国，他们太需要声势浩大的公关活动来树立展示自己的形象了！ 史蛟去年迎接了克林顿一行，她自然也明白这是波特曼酒店又一次千载难逢的公关良机！ 此时，海茵薇又适时接起了太平饭店的电话。 “彭总，我们酒店的专业素养整个行业有目共睹，用最专业的人作最专业的事，”史蛟眼角都氤氲着笑着，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好象年龄很轻，可是目光却如水般沉着，“这样，这次场地的租赁可以免费。”这个她就能作主。 彭渤却仍笑而不语，史蛟一笑，也接起了电话，“波特曼酒店免费租用给你们，这对你们的发布会也是一种宣传。”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熟谙谈判策略，一迎一往旗逢对手，留下一段空白让他自己思考。 海茵薇拉拉他，示意见好就收，彭渤笑了，当史蛟打完电话回来，彭渤已是站了起来，“史总，您的时间紧张，我们的时间也不宽裕，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们不只要租用这里的场地，还需要一笔赞助费用，并且，我们的团队在发布会前后要住进这里。” 这，白吃白住还要白拿，海茵薇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另外，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选择很多。”彭渤看看海茵薇道。 第90章 老牌与新贵 “唐纳德，我们就这样走了？”按照预定日期，发布会还有五天就要开幕了。 从威廉普洛斯在访谈中发出不点名的“分手讯息”，到现在虽然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可是有着去年作百富榜的经验，今年临时把百人榜砍成五十人榜，澎渤传媒的吴千语团队省却了许多摸索的时间，也少走了许多弯路，彭渤相信，今年的这份榜单的可信度与美誉度应会比去年高。 “我们有王炸在手，不怕。”彭渤笑道。熬过了这十天的低潮期，彭渤认为他们可以上岸狂欢了。 此时，电话却又响起来，海茵薇刚要接，彭渤立马打断她，“不要接，抻抻他们。”他接过海茵薇手里的电话查一下114，果然是波特曼酒店的电话。 从这一时刻开始，电话就接连响起，太平饭店与波特曼酒店的电话此起彼伏。 “怎么办？”海茵薇笑着摇摇手里的电话。 “很简单，关机。”彭渤笑着扣出了电池，“下面，我们到哪里？” “你来定。”海茵薇蓝色的眼睛里荡起层层涟漪。 两人边走边聊，经过马路时彭渤下意识地扶了海茵薇一把，她白色的T恤扎在牛仔裤里，牛仔裤紧紧地绷在长长的腿上，腰间的弹力是那么柔软。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过了马路，两人的步伐又慢了下来，海茵薇看看彭渤，“我喜欢这首歌，唐纳德，这是谁演唱的歌？” “我……” “是你？”海茵薇却误解了，“这首曲子很棒，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可以，我回去之后就把歌词写给你。”彭渤不再解释，自己只是随口哼唱，就被认为是原创，那就这样吧。 手机在关闭了三个小时之后终于开机了，海茵薇先给同事回了几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打了进来，“海茵薇小姐你好，我是太平饭店公关部，我叫郑佚名，你们的名单与方案我都看过了，场地的租赁价格可以让到最低，并且，我们全程提供……” 彭渤笑道，很不客气地打断他，“郑总，多谢您的好意，波特曼酒店会打电话的。” 电话那边一愣，对于海茵薇小姐身边多了一位男士有些诧异，但仍是锲而不舍，“这位先生，您知道，太平饭店始建于1929年，饭店的历史也是一部名人史，发布会放在这里会有轰动效应的，我无意点评同行，但您知道，波特曼今年刚刚落户沪海……” 一个是老牌，一个是新贵，海茵薇感觉自己都无法抉择，她转过头去盯着远处已经竣工的金茂大厦，却发现一个女人正在笑着看着他们，海茵薇笑着提示彭渤，“波特曼酒店的人到了。” 彭渤只是转过头来，礼貌地朝史蛟笑了笑。 “茫茫的沪海滩找到一个人太不容易了。”史蛟丝毫不以为意，“榜爷，你好，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凭心而论，史蛟很有气场，可是海茵薇的温婉中夹杂着坚强，就象两束光一样，虽然有强弱但是都很耀眼。 “我与你们的杰西卡是在新加坡奥美的同事，她说可以在这里碰到海茵薇。”史蛟很坦率，彭渤找不到，她找到了海茵薇的同事，接着找到了他俩，“榜爷，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她对彭渤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那日，众美环绕，彭渤利落霸气地敲定冠名商的一刻，她仍记忆犹新。 全国各地的电视台齐聚波特曼酒店购买中国明星风云榜的一幕她也不会忘记。 当然，刚才，她已经通过确切的信息，得知福布斯将在中国推出自己的榜单，酒店的老总对彭渤的这个榜单是否有前途，也拿不定主意，听说还要酒店付赞助费，更表示了极力的反对，可是她选择相信这个年轻的榜爷！ 彭渤放下电话，“当然可以。” “那我们边吃边谈，”史蛟的眼光落在了那一串栀子花上，也落在彭渤的金表上，“可以邀请二位感受一下我们的酒店吗？” “不，今晚还是我来安排，”彭渤笑得很坚定，不容回绝，“等会儿还有一个朋友过来。” 这个朋友，史蛟认识，正是太平饭店的公关总监郑佚名，从二人的话语中听出，一个在奥美待过，一个在智威汤逊待过，是朋友，也有可能是对手，曾经和现在的对手。 面对此二人，海茵薇的脸上露出职业般热情的笑容，但是她明白，有好戏看了。 在彭渤眼里，他们怕不是什么公关总监，他们二人只有一个称呼——白狼。 空手套白狼！ 拿套的人正昂首阔步走在前面，走在并不明亮的沪海街头。 …… 也曾体验过波特曼丽斯卡尔顿的行政套房，也曾在太平饭店感受过老沪海风情，但普通人用自己与食物的故事诉说着这个城市的烟火气，在彭渤的心中散发着独有的醇香。 三辆车子在夜晚的高架桥上追逐竞驰，桔黄色的路灯快速向后退去，当车子变慢时，海茵薇摇开车窗，这里她还是熟悉的，洋浦区，沪海知名的学术区，当彭渤的别克就停在了路边，海茵薇也下了车。 三三两两的学生不时从身旁经过，她走近彭渤，“是这里吗？”可是这里没有饭店也没有门头。 “那里。”彭渤一指前面，海茵薇朝远处张望着，可是她仍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你要变魔术吗？这里没有饭店。” 史蛟与郑佚名停好车，也都走过来，郑佚名打量着周围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又看看彭渤，眼前这个小伙子怎么看怎么象个大学生。 “榜爷是这里毕业？”他指指前面复旦的校园，颇有打探问询的意思，如果彭渤回答，他就可以确定他的学历和年龄。 “我的母校。”彭勃笑道。 “噢，我有朋友也是这时毕业的，”郑佚名看着彭渤的齐耳长发，还有略显青涩的面庞，“大家可以交个朋友。”他又看看周围，“这里有好一点的酒店吗？” 彭渤没有回答郑佚名，他直接直走过去，指着一处摊位，“这里。” “这里？”当海茵薇看到眼前彭勃为他们精心挑选的地方，禁不住掩住了口。 第91章 我要证明给全世界 这是一处流动摊位，一辆单车改装过的流动摊点，单车做成的小摊，外加几把勺子，就是一个简单小店。 可是这种炸串摊位，沪海八零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九十年代中后期漫布整个洋浦区，复旦、同齐大学校园外面全是这种小串串。 远亲不如近邻，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是正确的。 大雨中，周围鞋厂的老邻居手持锤头、钳子甚至刀片就冲了出来，与作坊里的工人一前一后，竟把这几百号人围在当中。 “光天化日之下，我看谁的胆子这么大？！” “私人的厂子与公家的厂子不能混为一谈！” “彭厂长的人品我们信得过，你们不能混水摸鱼！” ……. 这就是赤裸裸的混水摸鱼，趁火打劫，上一世的二十年前，家里损失惨重，但是在崔书记包庇下，这口气彭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咽在心里。 现在，几百号人虽然手里没有家伙事儿，可是受了一年的委曲，他们终于找到突破口了，找到发泄口了，这洪水开闸，虎兕出柙，谁人也甭想把他们阻挡！ “拼了，抢了！” 人群里已是响起赤裸裸的叫喊，看着三群人扭打在一块，钳子、锥子、刀片横飞，母亲姜黎脸色煞白，几欲站立不住。 彭勃记得，自打这天起，母亲就受了惊吓，身体每况愈下，父亲半年后从检察院出来，人瘦了十多斤，头发据说一夜间全白了，更令人心痛的是，半年时光他的牙齿已经全部坏掉。 这得上多大的火，遭多大的罪！ …… 惊风密雨，疾电奔雷，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喧哗，吵闹、叫喊，咒骂、哀嚎…….响彻了整个南河镇的上空。 这种声音，清楚地留在了彭勃与彭冰的记忆中，一辈子无法忘记。 现在，也许是老天爷重新给自己一次机会，来拯救这个家庭、来补偿自己的父母吧，彭勃悄悄从地上拿起一把锤头，重重地敲在朱红色的铁门上。 砰—— “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都是一愣，母亲姜黎也反应过来，以为他想拼命，她苍白着脸上来就想拉走自己的儿子，重新把他护翼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大家都住手，南光制鞋厂一个月后重新开工，大家先发一个月的工资！”彭勃轻轻地甩掉母亲。 “大勃！”浑身上下湿透的母亲脸色更加煞白，手都颤抖了，她知道，堵门抢劫背后是有人支持，这个冲在前面的大痦子黄鹤只不过是一个小喽罗而已，真正的主角还没出场，彭长远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自己这个还没有上大学的儿子。 但是，话说出来就象水泼出去，是没法收回来的，如果一个月之后，南光鞋厂没法开工，工人拿不到工资，那么后面那些人吃了他们母子的心思都会有！ “他还是个孩子。” “大勃不是考上大学了吗，那他不算孩子了。”黄鹤立马在人群中喊道。 1998年，秦湾市职工月平均工资627块钱，南光鞋厂工人的工资却已达到了780多块，熟练的扣底工人甚至一个月能拿到两千块钱，先别说工厂开工，就是要解决这三四百人的工资，也得三十多万。 一个毛孩子，毛没长齐就敢夸下海口，黄鹤幸灾乐祸，一个月后真拿不出钱来，工人们就敢把这家人扫地出门！ 他就怕事情闹不大，现在蹦出一个更不怕事儿大的主儿，乐得他的痦子在脸上上蹿下跳。 “这谁啊？” “彭厂长的儿子，今年刚考上大学。” “老子都没有办法，儿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 “哥，哥。”不知什么时候，浑身上下湿透的彭冰又从前门跑了回来，彭勃顺着她的手指，这才看到母亲姜黎已经瘫坐在地上。 “大勃，别说了。”母亲的声音很虚弱，“大冰，拉你哥上楼。” “哥，求求你，别说了。”兄妹联心，彭冰的小手拉着哥哥，死命要把他拖到楼上去，雨水顺着她的小脸不断在往下滴。 “大勃，你安心读你的书，在南河谁不知道彭厂长，会没事的。”姓陈的技工大声喊道，对彭勃也对外面的众人，可惜，他当时就在彭勃家干了三个月，以后就不知音信了。 嗯，今生，此等重情重义之人一定要留下来。 “别走啊，大勃，你给大家说清楚。”人群中，黄鹤竟拉下雨衣，从人群中挤过来要扯住彭勃。 “快上楼。”母亲的口吻很急促，也很严厉。 “没事，妈，我跟这位黄科长说两句。”彭勃蓦然转过身来，很不客气问道，“你是供销科的黄鹤？” “嗯。”黄鹤有些愣，他没有想到彭长远这个儿子会记住自己，但是想想又有些得意，供销科长可是一个油水岗位，看来自己这几年在镇里混得不差，连孩子都知道自己了。 “我是彭长远的儿子，在场的都能证明，你与你老婆以前见到我都是大勃长大勃短，你不会现在又不认得我吧，把我也当成狗不让我说话吧？” 轰隆隆—— 天上的响雷如巨大的铁球在铁板上滚过，人间却是鸦雀无声，只有大雨打在地上打在顶棚上的声音，象爆竹一样作响。 彭勃看看黄鹤两口子，众人看他们的眼光也不一样了，人人心中都有杆秤，这两口子平时媚上欺下、见风使舵的事没少干，现在虽是大家齐心讨债，但是工人们对他们的人品仍然是看不起的。 黄鹤嗫嚅几句，“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再也说不出话来。 “嗯，老子英雄儿好汉，这几句话厉害。”后面有人小声议论了。 “今天既然你们到了我家门口，在我家，你们总得听我们说一句吧。”彭勃看看母亲，“刚才你们说到了是打品牌还是走OEM，工厂的事我不懂，但是你们懂，九六年打品牌的时候，那时厂子是什么样，现在走OEM，厂子是什么样，你们最清楚，黄鹤你是供销科长，你比别人更清楚。” 他刚说完，人群中有工人已是三三两两议论起来。 “对，以前多红火，工资高，福利好，发的鸡蛋都吃不完。” “当时，我们南光比秦湾的工人工资还高。”“人人心里都有杆秤，到底是打品牌好，还是走OEM的路子好，大家兜里的钱包最清楚，我父亲是主张打品牌的，现在秦湾的五星鞋厂，那么红火，人家也是走品牌之路，人家为什么不走OEM的路子呢？”彭勃看向大雨中的工人，这些人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父亲以前是秦湾五星的 第92章 东方的罗宾汉 沃尔沃在同齐校门前调头而去，史蛟从反光镜里看到，那一男一女并没有进入校园，而是融入到校园外无边的夜色中。 电话响了起来，是波特曼酒店总经理韦尔逊的电话，“谈得怎么样？” 《沪海财经报》隶属于国社沪海分社，1991年创刊，经新闻出版局批复同意，第二年向国内外正式发行，从创刊到现在已经走过八个年头。 作为全国发行的三大财经类报纸，虽然地处沪海一隅，但挂着国社的牌子，报纸在全国知名度很高，现为对开16版的周7刊，发行量在30万份左右，已成为全国发行量最高的经济类专业报纸之一。 “看到排名了？”主编鲍铮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的材料、杂志、报刊几乎要把他埋了。 不象与他同名的另一位包拯，这个“包拯”四十岁左右，面皮白净，头发也白了一半，可是面容可亲，倒象个弥勒佛，报社一百四十多人的队伍，个个都很尊重他，“有什么想法？”他从材料堆里把头抬起来。 “下个月努力争第一。”彭渤挺直身子，大声表态道。 “瞎说，吹牛皮。”鲍铮把杯子轻轻地放到桌上，立马板起了脸。 彭渤笑了，他知道老鲍从不训人，即使板脸也是暂时的，“不争第一的记者不是好记者，”他看看老鲍，眨眨眼睛道，“成为好记者才能坐在您这个位置。” 老鲍的文章在全国有名，当记者时多篇重要文章得到社里的表扬，并被全国媒体转发，这句话也是他大会小会强调的原话，这一招果然搔到了他的痒处，鲍铮笑了，“去。” 彭渤则笑着拿起他罐头瓶做成的水杯，给鲍铮倒开水。 “小彭，我们都是同齐毕业，关起门来是自家人。你虽然才工作一个月，还跟着师傅，但是也要排名的。”鲍铮语重心长。 彭渤知道，报社从领导到业务部门、行政经营部门，都明确了岗位职责，并与经济利益挂钩，制定了相应奖惩措施，在这个报社，没有人“吃大锅饭“。 “我们是国社，待遇也好，想进来的人很多，你能不能留下，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我明白的，总编。”鲍铮口里的待遇就是自己现在一千出头的实习期工资，当然，社里的记者工资比这个城市的同行要高出许多。 “努力，别给母校丢人。”鲍铮笑道，他站起来，“多写文章，要让社里知道你是谁，让沪海知道你是谁，我们的文章是影响沪海，影响全国的。” 彭渤灵机一动，一层窗棂纸好象慢悠悠被捅开了，重生一个月以来要干嘛的问题好象终于有了答案。 “在中国，在沪海，我是谁？”他默默重复道。 嗯，人不出名枉少年，出了名才有机会，对头，我是不是也应该搞一个大项目了？！ “对，要形成自己的风格，跟着师傅学是一样，自己琢磨又是一样。”鲍铮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很高兴，可是，鲍铮想的与彭渤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砰砰—— 有人敲门，是进来报销出差费用的，鲍铮顺手签字随口问道，“老李，买房吗？” “在沪海，只有地段，懂伐？不买房子的人一定后悔！”彭渤没有走，他学着这位老李的沪海腔调调笑道。 “你个小赤佬，侬晓得伐！总编，长寿路才3800元，金阳大厦六楼朝南价，单价才4500元，古北金虹大厦单价4080元，西郊龙柏城市花园，单价4168元……”不得不说，沪海人对数字很敏感。 彭渤知道，他说的几个位置，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都在7万+。 “我建议你在沪东买房，说不定我们明年就会搬到沪东。”鲍铮笑道。 “阿拉打听过了，东沟七村，单价2048-2318元，首付只需9000元！！！”这个也不错，还是沪东，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也在5万+。 嗯，1998年沪海的房子相对于今天来说，就是白菜价！ 这一年，刚刚过去的7月，《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印发，停止福利分房，一律改为商品化。 从此，一个新的时代开启——房地产的时代到了！ “买房了吗？”取代了“吃饭了吗？”成为社里记者编辑新的问候语，但是福利分房并没有寿终正寝，那时候，绝大部分沪海人都还在观望，社里许多同事也在观望，他们没有意识到，生活会因这条政策发生重大改变。 就连那个明年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一举成名的韩某，也对自己姆妈说，房价虚高了一倍，不能买，马上会跌，跌破一千。 “必须得买！”彭渤道。 鲍铮端起杯子，慢悠悠道，“房子必须得买，小彭更要买，象我呢，……”他故意停顿一下，口风一转，“我选择买车，我听说，11月份，别克世纪就下线了。”他笑得很得意。 彭渤一挑眉毛，“总编，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二十年后，你不要太后悔！” “去，你个小赤佬！”鲍铮作势拿起一份报纸要丢向彭渤，彭渤忙笑着跑出门去。 “总编怎么说？”出了门，师傅姜毅英迎了上来，看样子担心自己的徒弟。 “老鲍说，要让社里知道我是谁，让沪海知道我是谁，让我努力，将来也干总编。”彭渤无所谓地笑道。 “切，他对谁都这样说。”姜毅英放下心来，“但你也要努力，上午跟我出去，采访一个对外稿，暂定为《外资银行进军沪东》，你来主笔。” …… 夜幕降临，广昌公寓筒子楼里灯火通明，主妇们“丁丁当当”做晚饭的声音充斥整个院落。 彭渤是单身狗，也不愿意自己开伙，在外面吃完饭，手持一兜冰棍走了回来，一群孩子马上围拢过来。 “光明三兄弟”是这个年代沪海夏天最火爆的冷饮，盐水的、赤豆的、绿豆的，几乎是承包了几代沪海人夏天的味道。 “小彭啊，又给孩子们买棒冰！” “小彭，过来，陪老叔喝两口！” “我下的馄饨，过来吃一碗！” 彭渤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着，这里虽然条件不太理想，但邻里和睦相处，像电影《功夫》里那样，找人就在楼下喊喊就好。 晚饭后，忙碌一天的居民开始休闲生活，隔壁邻居大声哼着流行歌曲，对面小两口的吵闹声、小孩的哭叫声、老人们打麻将声……汇聚在筒子楼里，筒子楼里每天发生的故事也是街坊邻居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天太热，也睡不着，大家都在外面乘凉，躺椅凉席上坐满了摇着扇子的邻居，买房，还是大家这些日子最集中的话题，热度依然不减。 “阿拉一个月工资980，我老婆一个月工资700，吃饭都有问题，哪有钱买房？” 彭渤摇着扇子，这份工资确实不高，今天他采访了一位第一批进入外资银行的人，她的月薪已经8000+了，是自己的八倍，当然，在广昌公寓，5万块钱拿不出的人也比比皆是。 “沪西的房子便宜，你可以去沪西！” “那是乡下好不好，还是北蔡这么乡下的地方？” “那只能啃老了……” 邻居讨论得热火朝天，彭渤躺在凉席上，也在规划着自己的未来。 自己毕业一月有余，工资仅够生活，他在沪海举目无亲，也无依无靠，远在山海省秦湾的家里也没钱，要想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 可是在这个地方，沪海房贵，居大不易！ “要让社里、让沪海知道你是谁！”鲍铮的话又响在耳边，他正琢磨着，邻居小刘问他，“小彭，考虑买房了吗？” “考虑了，我考虑把广昌公寓买下来，你们 唉，我啊，要赶紧争取睡觉把腿伸直，走路把腰挺直，我要在单位立住脚跟，我要让沪海知道阿拉是谁！ 燥热中，他沉沉睡去，却已想好明天到底要干什么。 第93章 忽悠，继续忽悠 形势一片大好，彭渤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配角都来了，主角能来多少？” 主角自然指的就是这些新晋富豪了，包括去年百富榜上的富豪和今年的五十年五十人，陆雨森吸了一下鼻子，打了一个喷嚏，他对酒店的香气有点过敏，“只要能找得到的联系方式，我都打电话问过了，”说到这里，他好象故意停顿了一下似的，这一停顿把众人的目光全都积中到他的身上，“他们……” “快说。”吴千语顺手拿过桌子上的水果，作势就要砸向他，二人从大四起就跟着彭渤作榜单，彼此已很是熟悉。 “大部分人说不出席，只有少部人答应出席。”陆雨森的关子终于揭开了，可是结果在彭渤意料之中。 这个年代，在百富榜没有出炉以前，社会的氛围是藏富，不露富，富豪也不习惯走到镁光灯下，他们宁愿躲在角落里偷偷数钱。 即使今年是第二届富豪榜出炉，可是依然有人在观望。 是时候改变他们，我要告诉他们，榜爷要告诉他们：适当装逼也是一种很流行的生活方式！ 其他几组进展都很顺利，见陆雨森有点气馁，彭渤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时代的错，不应由你来承担，以后，如果我们不把那些不愿来的人搞上富豪榜，说不定他们还要来找我们呢。” 可是，虽然有人不愿意来，但全世界的媒体齐集波特曼，他们肯定会暗中关注，“这样，雨森，你重点联系这些人，一个是时茂的许永茂父子，还有华远的任志强，万科的王石，冯伦和潘石毅也可以打电话，对了，IT界的代表张朝洋，还有一个刘晓青，后两者都是喜欢镁光灯的人，他们肯定会来。” “真的？”陆雨森赶紧拿笔记下来，在这一年的相处中，他感觉到彭渤每句话都是正确的，嗯，榜爷就是榜爷！ “还有……”彭渤脸上神采飞扬，一年的时间，他广交天下朋友，他相信在最需要朋友捧场的时候，会有人记住他这位年轻的朋友。 “还有什么？”陆雨森追问道。 “还有阿段，跟之江商帮……” 阿段，陆雨森见过，那日跟段一平吃饭，他是参加了的，可是之江商帮他实在不熟悉。 “给他们打电话。”彭渤随口说出几个名字，这些名字都是那日在农民旅游节上交到的朋友，他相信，即使他们没有出现在五十人的榜单上，他们也会前来。 “阿嚏——” 陆雨森又打了个喷嚏，彭渤不需注意，身带香气的史蛟已经进来，正好他也要找她，“史总，我们想把规格再提升一些。” 史蛟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榜爷”，“可以，克林顿总统访华我们都能接待，这没有问题的。” 在这一点上，她、酒店和彭渤的利益是一致的，规格越大，影响越大，他们就会赢得的更多。 “但是前期的联络工作是我的公司在做，我想把它们移交给你的团队，你说过，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彭渤笑道，“用波特曼酒店的名义最后再确认一遍参会的人员与职务。” “这有什么意义吗？”史蛟眉头一皱，酒店已经提供赞助，提供场地，提供吃住，提供人员，最后他们什么活不干，这点联络的活儿还要推给酒店，敢情拿着一张榜单通吃，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有，当然有，你这样做，将来沪海来参加的说不定就是市长级别的人。” 史蛟的眉头挑了挑，“我明白了，你是需要把信息传递出去。” 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彭渤笑着挑了挑大拇指。 很快，无数从沪海波特曼酒店的分机拨出去的电话就打给了各大财经媒体。 “……你好，丽贝卡，”波特曼酒店公关部的公关小姐确实更专业，“我想确认一下，20号在沪海举行彭渤百富榜发布仪式，劳里米纳德总编亲自出席吗？好的好的……” 这些日子，福布斯亚洲集团总裁威廉普洛斯实在恼火，在自已的话音刚落之时，彭渤就推出了自已的榜单，摆明是要跟自已打擂台，可是不得不承认，人家已经先行一步，即使他把纽约所有的高级编辑都调到新加坡，他们也不能赶在彭渤前面做出榜单了，因为他们对中国——这条东方巨龙仍一玩所知。 事情玩到这个份上，福布斯的总编劳里米纳德笑了，威廉普洛斯仍在赶时间，希望拿出自已的榜单，也拒绝参加彭渤的发布会，可是福布斯先生已经对亚洲总部有意见了，劳里米纳德此次的中国行，一是想替威廉普洛斯缓和一下与彭渤的关系，看看这份榜单还是发布在福布斯上的好，二是他也十分想见一下这个一直在电话中联系的榜爷！ …… 同时，《商业周刊》的电话很快接通了，“……我们想最后确定一下以会人员的身份，对，因为涉及到一些会务的细节与排序，……对对，《福布斯》的劳里米纳德总编亲自参会……” “你好，是渣打银行吗？……对，花旗银行中国区总行副行长桑德勒先生亲自出席……” …… “你好，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吗？对对，BBS《九点新闻》高及制作人兼副总编山姆布鲁克会亲自出席……” …… 波特曼酒店的公关很专业，很巧妙地把要传达的信息传达到了。参照物效应很快发挥，很快，波特曼酒店里再次忙碌起来，出席发布会的财经媒体的最低门槛已经升至总编助理，各大银行也行动起来，起先还在犹豫的韩亚银行最终确定，投行部副总亲自出席。 看着新的名单，史蛟笑了，一天的功夫就把这份名单刷新了，好高的效率。 “美国商会？彭渤笑道。 “没问题，我亲自联系费南达，他会亲自出席，”史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恭喜你，这是本年度沪海仅次于总统访华的第二大活动。” 她走近他，盯着他的T恤，“我想，现在，你需要打理一下自己。” 嗯，彭渤看看自己，前世自己最注重穿着，去年出席地产论坛时他也捯饬过自已，可是，这次，这么大的场面，自己是不是更应该好好搞一下。 “需要我陪……你吗？”史蛟不经意间往后掠了一下头发，“对着装，我可能有点发言权。” 史蛟的衣着，在彭渤看来非常有品位，对于一个未知的世界，他总是乐于去探索，“需要，您有时间吗？” “当然。”史蛟笑道，“那，我们现在出发？” “出发。”彭渤轻轻把手一扬。 第94章 只缘身在最高层 新加坡《福布斯》亚洲总部。 亚洲区总裁威廉普洛斯正在接听电话，他一脸尴尬地站着，弯腰站着，这让他肥胖高大的身躯很是吃力，以致于他不断在擦拭着头上的汗水，办公室里虽然开着空调，可是汗水还是象河一样流下来。 从电话的余音中可以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并不严厉，可是声音中有种气势，这种气势即使是平心静气地说话，也能让威廉普洛斯感受到山一般大的压力。 这几乎就不是通话，而是受刑一般遭罪了！ 通话，好不容易结束了，威廉普洛斯如释重负，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又拿起桌上的凉咖啡一饮而尽。 过了很长时间，他这才想起那份该死的传真，那份害他被福布斯先生数落了十几分钟的传真，传真重新拿在手上，他皱着眉头轻轻展开，这份传真已经被他揉得皱巴巴，刚从废纸篓里拣回来。 “他们的发布会明天举行？”助理走了进来，威廉普洛斯瞬间恢复了平静，又是那个带有侵略气质的老板了。 “是的，普洛斯先生。”助理恭敬地答道。可是，他用眼角在偷偷地瞅着自已的老板，作为一个老员工，他能感受到自已老板的沮丧，“今年是新中国成立50周年大庆，所以他们仅选择了50位富豪入榜，希望通过50年50人的概念，传递出一个正在变化和腾飞的新中国的形象……” 这几乎就是传真中的原话了。 “在沪海吗？”下一句，威廉普洛斯问得有气无力，中气不足了。 “沪海波特曼酒店，去年克林顿总统访华时住过的地方。”助理回答得很流利，显然，他时刻关心着那个远在中国沪海的对手。 “世界知名的财经类媒体，《金融时报》、《泰晤士报》、《财富》、《商业周刊》、《华尔街日报》、《巴伦周刊》、《经济学人》等已经确定出席，国际各大媒体也都会出席，各国驻中国商会及著名的银行也会出席……” 威廉普洛斯一声不吭，他望着助理，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全国广播公司（NBC），美国广播公司（ABC），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英国广播公司（BBC），日本广播协会（NHK）等也会现场报道，……还有，”助理小心地抬起头，看看一言不发的总裁，“全美驻沪海商会，英国中国商会确定参加，法国商会确定参加……另外，花旗银行、汇丰银行、渣打银行、德意志银行、韩亚银行都会参加，花旗银行中国区总行副行长桑德勒已经确定亲自出席……BBS《九点新闻》高及制作人兼副总编山姆布鲁克会亲自出席……” “美国商会？”威廉普洛斯突然喃喃自语道。 “美国商会费南达会长亲自出席……”助理看着自已的老板，他的心里动了一下，马上明白为什么威廉普洛斯会单独提出费南达会长来了。 美国商会的会长出席中国人制作的榜单，而丢弃了老牌的福布斯，这说明什么，说明全世界都没把威廉普洛斯的榜单当回事！ “纽约福布斯……是该死的劳里米纳德……”威廉普洛斯突然咬牙道，“是他，是他联合这个中国人让我们出丑……我会记住的……”他长满黑毛的手突然握紧了，眼睛突然转向东方。 那里是中国的位置，中国沪海！ …… 科林叔叔说过很经典的一句话，“西装，是绅士的铠甲。” 如果以前彭渤的铠甲都是买的现成的，那么，现在，史蛟带领彭渤进入到这一家订制铠甲的地方。 “穿过订制的西装，许多人就不会再穿成品。”史蛟带头走进去，办公室的氛围很复古，墙上挂着许多黑白照片，来自英国的名人和中国的名人，马上有戴着眼镜的英国经理迎上来，很绅士地跟在他们后面，慢慢介绍着。 彭渤也在店里参观着，这种男装订制的店他还从没有来过。 嗯，Huntsman，这是一家拥有两百余年历史的英国老店，同时持有英国王室颁发的多种皇室供货许可证，仅面料就有上千种款式可供选择，并拥有仅限内部专供的面料图册，连维多利亚女王都曾经是它的顾客。 “要说起男装定制的话，起源可以追溯到300多年前的英国，温莎公爵当年的服装全部都是定制的，由此带动了这股风尚。而在彼时，定制似乎和皇家贵族划上了等号，绣着自己名字的定制刺绣那是必不可少的，这至少表示：你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史蛟看来对这里很熟悉，她娓娓介绍着，“你看，这款面料，这个颜色非常适合这个夏天。” 这是一款铁灰色面料，夹杂着紫罗兰色的细条纹，理性中带着感性，冷漠中带着优雅。 “这款西装面料具有三防(防水防油防污)功能、很好的透气性和极强的抗皱性。”经理马上介绍道，“很适合商务人士，”他用手比划着，“……这种面料可以保证随时随地上身的悬垂感和平整度，您看照片……” 这是一款经典的平驳头两粒扣款式，配上纯天然牛角扣，更显着装者的高贵气质，可是价格也更好。 “嗯，下面就是领带了。”史蛟笑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彭渤量体裁衣，“你喜欢哪个牌子？有自已中意的品牌？” 彭渤还没有回答，他的手机又响起来，那个熟悉的外国口音又在电话中响起，“嗨，老乡，你在哪？我希望我是第一个来到沪海的……” “嗨，老乡你在哪里？”彭渤马上知道来人是谁了。 “我就在波特曼，中午一起吃饭，我还是希望到马勒别墅。”对方似乎永远那么兴奋，笑得永远那么富有感染力。 “沪海有许多美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彭渤笑了，他看看史蛟，“一起去吧？” …… 下雨了。 魔都笼罩在一团流雾雨气中。 两辆车一前一后，车子从延安路拐上了番禺路，往南又开了一小段，便停在了平武路的路口，“我记着这里有一处私房菜。”彭渤看看史蛟，果然，在朝日啤酒的广告牌下是一处小小的门脸。 “彭总，我发现你对沪海很熟，就好象，”彭渤主动给史蛟撑着伞，“就好象你前世是沪海人一样。” 彭渤笑了，“我是穿越回来的。” “真的，我也是。”史蛟狡黠地眨眨眼睛，这段时间，闲暇时她在看《寻秦记》。 “hello，老穆。” 彭渤笑着迎过去，迎接那个跟自已攀扯老乡的人，嗯，希望他不是穿越回来的。 第95章 只缘身在最高层（二） 对中国来说，外国人名字的好坏，不在于外国的英文单词，而是在于用什么样的汉语去表达这个名字，比如本茨远远不如奔驰来得更带感。 穆瑞澜，这个名字第一次从花旗银行的约瑟夫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彭渤就感觉这个名字很有中国文化的味道。 “老穆，小心一点，小心碰头。”对这种沪海的弄堂，人高马大的外国人走在里面，简直处处陷井。 穆瑞澜，这个《财富》杂志的编辑部主任，抬眼看看走上楼梯的彭渤，正要回答，果然，头一仰就碰到上面的物什，可是彭渤提醒在先，他只能苦笑着揉揉头，跟在彭渤后面上楼。 楼梯很狭窄，只能容一人上下，当两人的重量压在上面，楼梯就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史蛟一笑，待二人的重量在楼梯上消失，这才款款上楼。 这是一家私家菜坊，里面也不太宽敞，只有三张桌子。 “我知道，上次你很喜欢吃肘子，我们沪海话好像叫做‘蹄膀’……”彭渤笑着看看穆瑞澜，询问道，“阿姨，蹄膀有哇？” “有的有的。”四十岁的阿姨保养得很好，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那红烧蹄膀是一定要点的，草头圈子，秃肺，糟钵头，虾籽大乌参……” 这些菜名，对穆瑞澜而讲，是天书一般的存在，可是他知道，彭渤舍弃了马勒别墅和波特曼酒店，而带他到来这个地方，这里肯定是不差的。 点菜的空当，后厨已经飘进菜香，这种香气不同于汉堡与烤肉，这让对中国美食刚有初步了解的穆瑞澜垂涎欲滴。 “坐，”彭渤笑道，“待会喝点东瀛的酒，”其实，他建议过阿姨，把这里改成日料的装饰，可是阿姨还是宁愿保留老沪海弄堂的风味，“正式介绍一下，波特曼酒店公关部史蛟，《财富》杂志的老穆。”介绍到穆瑞澜，他显得随意了许多。 对于穆瑞澜的来意，他心中很是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只能为榜单而来，可是这么多世界级的财媒云集沪海，就看你出的价钱高低了。 “噢，你好，史蛟小姐。”穆瑞澜热情地伸出手来，上次在马勒别墅，在座是海茵薇，可是此时却换成了这个更加性感的史蛟，对彭渤的私生活，穆瑞澜只能猜测，却不能说出来，可是他扶扶自已的黑框眼镜，感到很好笑。 堂堂的榜爷——澎渤传媒公司的老板，世界知名的波特曼酒店的公部经理，还有自已这个财富杂志的编辑部主任，竟会坐在这个伸不开腰的地方吃饭，并且，并且自已还很爱吃。 “唐纳德，我非常喜欢这里的菜。”穆瑞澜主动举起面前的小酒杯，这是最低档的一份东瀛清酒，以前也是没有的，还是彭渤再三央求阿姨才进的货，看来下次还是要往这里存放一些酒的，“我们喝一杯。” 他对中国的酒文化倒不陌生，“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作，酒过五巡，菜过三味……” 史蛟笑了，耳环晃动，声如银铃，“穆瑞澜先生，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对，那这是不是要说点正事了？”穆瑞澜狡黠地往上推了推眼镜，脸上笑得很是得意，彭渤看看史蛟，二人马上明白，这个老美是故意说错的，就是故意把话题转移。 对这个小聪明，彭渤并不排斥，老外人知道中国文化是一件好事。 穆瑞澜很郑重地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双手递了过来。 彭渤看他如此庄重，也用双手接了过来，大红的底色看起来很喜庆，烫金的黄色字体看起来也更符合中国的文化习惯，请柬的封面设计得也很大气。 “CHINA中国 Thenext50years未来的五十年” 下面就是一张财富杂志的封面，翻开请柬，赫然是中国那位戴眼镜的老人的题辞。 “预祝一九九九年财富论坛年会在沪海举行圆满成功。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十八日。” 彭渤抬起头来，虽然他知道，这场财富的盛宴，那位老人会准时出现在沪江之畔，可是当重生后亲自见到这张传说中只发给世界五百强总裁和CEO的请柬，他的心潮还是有些激荡。 这个题词，已经明显传递出一个信息，那位老人将会准时参加财富的年会，这对那些世界500强来说，无疑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他看看穆瑞澜，穆瑞澜笑着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彭渤低下头轻轻地翻下去，自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上面，他明白了，这是财富杂志特意给给自已的请柬。 “谢谢。”他端起酒杯，在几个月后那个辉耀沪江的时刻，不是每个人都能站得上那个举世瞩目的舞台。 果然，穆瑞澜也笑了，“唐纳德，你知道的，我们时代华纳集团一直在关注中国，就象我们财富杂志一直在关注你的榜单一样。”被人关注是一件好事情，彭渤笑而不语，听穆瑞澜继续白话，“这是我们时代华纳集团的总裁李文先生，亲自写给你的。” 时代华纳集团的总裁，李文？ 无疑，这是一个更加接近中国文化的名字，相对于福布斯的冷漠，时代华纳的热心显然更让彭渤动心。 史蛟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他的脸上平静若水，波澜不起。 “还有三个月，1999《财富》全球论坛就要在沪海举行，我们的主题就是中国未来五十年。”穆瑞澜笑道。 嗯，1999年，这是一个令人百感交集的年份，同时，它也是新中国成立50周年的大庆之年，一场财富年会，将把国际国内众多著名企业家带到这片土地上，完成一次史无前例的团圆…… 因此，这次财富年会意义很不一般，对西方人而言，1999年之前，中国只是一个陌生的现象，而从此之后，中国已经成为一个必须要搞懂的现象。 “唐纳德，你知道，由我们美国时代华纳集团旗下的《财富》杂志创办的《财富》论坛，是全球工商界领袖的高层次聚会，我们一般探讨的是带有全球性趋向的经济问题，迄今共举办了五届，”穆瑞澜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今年是首次将一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前景作为主题，这显示了，中国未来的发展走向举世瞩目，所以……” “所以，你们更需要这个了解中国经济、了解中国商界的榜单！”史蛟笑道。 穆瑞澜伸出大拇指，笑道，“我知道，今年唐纳德的榜单，不是百人，而是五十年五十人，这也与我们未来五十年的主题非常符合，所以这个榜单非财富杂志莫属，我想，它的最佳发布地点应是在三个多月后的财富全球论坛上！” “可是，”彭渤轻轻地抿了一口清酒，“可是五天后，世界级的财媒也会齐聚沪海，他们的目标也是这个榜单！” 第96章 只缘身在最高层（三） 财富全球论坛在世界经济竞技场上有着“奥林匹克”盛会的美誉，它被世界商界巨头们公认为开启了一扇把握世界经济走向的“最清晰和最直接的窗口”。 正因为世界超级商团的巨头历来很看重财富全球论坛，把参加论坛称作是一次“脑力激荡”，因此，选择的会址必须是当今世界经济最具活力的地方。 今年，全球经济也是喜忧参半，让人欣喜的是全球的互联网公司正在全面崛起，标志性的美国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一年内已经翻了一番，令人忧心的是金融风暴的阴霾未散，俄罗斯和巴西的经济又遭遇危机，但在中国，1999年却是一个喜事不断的好年景。 这一年，神舟一号成功发射升空，澳门回到祖国怀抱，这一年，财富杂志公布的世界500强的榜单中，中国有5家企业上榜，他们是中国工商银行、中国银行、中石化、中粮……在民间，中国股市给投资者了带来一场全民的盛宴，沪证综指冲到1700点，张幅50%…… 在全球经济萎靡的情势下，财富全球论坛会议的选址最终定在了中国经济最具活力的沪海沪东新区！ “唐纳德，你知道，财富全球论坛规定参加此论坛的企业必须是全球最高层次的商界巨头，而且在参加人员上也有严格限定，只有公司总裁、首席执行官、董事会主席及执行董事等，才有资格与会。所以，在这里，你会结识更多的人，更多的人也会结识你，”穆瑞澜端起酒杯，好象形势尽在掌握，“你的榜单，总不能围绕中国转吧，亚洲，美洲，欧洲，甚至世界，都是你的榜单关注的对象。” 彭渤静静听着，听着这个老牌财媒的编辑部主任给自已“上课”。 “还有，在这场财经商业的盛会中，唐纳德，我们会邀请你出席活动，作为某个分论坛的主持人，你将会与时代和财富的副总编是一个待遇。”这个提议去年在马勒别墅时，穆瑞澜就已经提过。 不得不说，这是很诱惑的一个诱饵，在这场会议上，如果彭渤来主持其中一个活动，他将获得与世界五百强总裁面对面的机会，获得与全球政要面对面的机会，不得不说，这非常有诱惑力，无论在中国还是在外国都讲人脉关系，这对提升自己的榜单大有裨益。 “对与你，我的老朋友，我们无须隐瞒，”穆瑞澜继续作工作，“现在我们的论坛进展十分让人乐观，我们前来沪海做筹备工作的杂志会议部的工作人员，一下榻就忙得不可开交，传真、电话、电子邮件以及接受来访一个接一个，有的超级富豪不仅要求参加会议，而且还要求安排大会发言，有的甚至于要求提供中国合作者的资料……其中排名前３位的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福特汽车公司、日本三井物业公司等都要求在会议上发表演讲……” 噢，彭渤不置可否。 “现在离开会还有１００多天时，世界排名５００强中，就有３５０家敲定与会。”穆瑞澜说出一个让人震惊的数字，“中国境内的企业家也蜂拥而至，他们希望能参加这次世纪盛会，即使是不能正式参加，哪怕是旁听全球财富的世纪论坛也感到莫大的光荣。”穆瑞澜扶扶眼镜。 “唐纳德，这是一次机会，我们共赢合作的好机会。”穆瑞澜端起酒杯，“我们是不是应该达成点什么？” 彭渤端起酒杯，与穆瑞澜一碰，“是应该达成点什么，可是很遗憾，在你的面前，我也无须隐瞒，五天之后，全世界的财媒就会齐聚沪海，中国人是讲诚信的，即使我现在很愿意把这个榜单送给你，可是我不能这样做。” 噢。 穆瑞澜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最后终于停留在一张非常遗憾的表情上。 “老穆，不过，你可以报价，在最后的价格没有确定以前，它仍有可能花落财富杂志。”彭渤又笑着碰了碰穆瑞澜仍举在半空中的酒杯，玻璃酒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穆瑞澜终于醒过来，“那只能这样了。” “可是，穆先生，”史蛟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却让穆瑞澜一下把目光投放到她的身上，“我们波特曼可以在次盛会上承担更大的责任。” 这个饮誉世界、为全球商界和跨国公司推崇备至的论坛究竟会给沪海带来什么呢？ 如果说《财富》论坛不是财富的话，那它起码也与“财富” 有着最密切的关系。 沪海人早就看到了在会议桌之后的滚滚财源，为迎接《财富》论坛，延中高架的建成为沪海这个特大型经济中心城市的腾飞安上了强壮的筋骨。 仅隔一天，气势恢宏的沪东国际机场正式通航，“一市两场”，使沪海再一次实现新的跨世纪腾飞平添一对强健的翅膀。 将沪东沪西连成一体的地铁二号线和黄沪江人行隧道也已全线贯通，富丽堂皇的沪海国际会议中心、金茂大厦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据我所知，此次承担此次会议接待的4家酒店，沪东的凯悦酒店和香格里拉饭店，沪西的波特曼酒店，”穆瑞澜道，“我会跟我们驻中国的首席代表沟通这件事。” 他答应得很痛快，史蛟一笑，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对史蛟的借风扬帆，彭渤也很是欣赏，他知道，到了论坛举办的当天，全城的房价届时都将翻番，超过200美元一天，而沪海二十几家高级宾馆的总统套房也会“供不应求”。 …… 把穆瑞澜送回波特曼酒店，花旗银行的约瑟夫早已等候在这里，与他简单寒暄后，彭渤走上电梯，史蛟喝了点酒，也是满脸绯红，脸上灿若桃花。 电梯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二人并排而入，史蛟抬眼一看彭渤，妩媚一笑，却又低下头，再抬头时，一缕青丝就遮在脸上，她轻轻地挽过头发，“唐纳德，你错过了一次机会。” “不见得。”彭渤直视这个动人的尤物，“如果财富有意，最终会花落他家，如果他们无意，那也不强求。” “不是这次机会。” 史蛟笑了，她走过彭渤，彭渤低头看着这张姣好的脸，周身全是史蛟身上的香气，香气氤氲，让人迷醉。 “如果，我，有意呢……” …… 楼下，酒吧，穆瑞澜很是遗憾，约瑟夫却笑着递给他一杯威士忌。 “你真是个蠢货。” 噢？ 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可以说这种粗话的朋友，穆瑞澜不解地望着约瑟夫。 “如果我是时代华纳的总裁，如果我是你，踩福布斯一头的事，我会毫不犹豫去做，”约瑟夫笑道，“还有，财富全球论坛，你们花了这么多钱，还在乎一个榜单的价钱？！” 第97章 只缘身在最高层（四） 波特曼酒店，最后的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史蛟正就一些细节提出疑问。 现在她已经把这次发布会当作自己职业生涯中的又一个巅峰来看待，这也事关酒店的声誉，她不容有失。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 第98章 财富的盛宴 今天没有地毯仪式，只是晚宴，但是大家依然隆重着装， 包括彭渤，包括史蛟，也包括世界各地的财媒和银行代表，商会会长。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 第99章 金钱名利场 彭渤心里并不平静，从与福布斯闹掰，他的目标就很明确，必须另外找到有影响力的传播途径，这份代表中国财富排名的调查结果，被除却福布斯的具有全球影响力的财媒承认才是至关重要的。 《沪海财经报》隶属于国社沪海分社，1991年创刊，经新闻出版局批复同意，第二年向国内外正式发行，从创刊到现在已经走过八个年头。 作为全国发行的三大财经类报纸，虽然地处沪海一隅，但挂着国社的牌子，报纸在全国知名度很高，现为对开16版的周7刊，发行量在30万份左右，已成为全国发行量最高的经济类专业报纸之一。 “看到排名了？”主编鲍铮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的材料、杂志、报刊几乎要把他埋了。 不象与他同名的另一位包拯，这个“包拯”四十岁左右，面皮白净，头发也白了一半，可是面容可亲，倒象个弥勒佛，报社一百四十多人的队伍，个个都很尊重他，“有什么想法？”他从材料堆里把头抬起来。 “下个月努力争第一。”彭渤挺直身子，大声表态道。 “瞎说，吹牛皮。”鲍铮把杯子轻轻地放到桌上，立马板起了脸。 彭渤笑了，他知道老鲍从不训人，即使板脸也是暂时的，“不争第一的记者不是好记者，”他看看老鲍，眨眨眼睛道，“成为好记者才能坐在您这个位置。” 老鲍的文章在全国有名，当记者时多篇重要文章得到社里的表扬，并被全国媒体转发，这句话也是他大会小会强调的原话，这一招果然搔到了他的痒处，鲍铮笑了，“去。” 彭渤则笑着拿起他罐头瓶做成的水杯，给鲍铮倒开水。 “小彭，我们都是同齐毕业，关起门来是自家人。你虽然才工作一个月，还跟着师傅，但是也要排名的。”鲍铮语重心长。 彭渤知道，报社从领导到业务部门、行政经营部门，都明确了岗位职责，并与经济利益挂钩，制定了相应奖惩措施，在这个报社，没有人“吃大锅饭“。 “我们是国社，待遇也好，想进来的人很多，你能不能留下，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我明白的，总编。”鲍铮口里的待遇就是自己现在一千出头的实习期工资，当然，社里的记者工资比这个城市的同行要高出许多。 “努力，别给母校丢人。”鲍铮笑道，他站起来，“多写文章，要让社里知道你是谁，让沪海知道你是谁，我们的文章是影响沪海，影响全国的。” 彭渤灵机一动，一层窗棂纸好象慢悠悠被捅开了，重生一个月以来要干嘛的问题好象终于有了答案。 “在中国，在沪海，我是谁？”他默默重复道。 嗯，人不出名枉少年，出了名才有机会，对头，我是不是也应该搞一个大项目了？！ “对，要形成自己的风格，跟着师傅学是一样，自己琢磨又是一样。”鲍铮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很高兴，可是，鲍铮想的与彭渤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砰砰—— 有人敲门，是进来报销出差费用的，鲍铮顺手签字随口问道，“老李，买房吗？” “在沪海，只有地段，懂伐？不买房子的人一定后悔！”彭渤没有走，他学着这位老李的沪海腔调调笑道。 “你个小赤佬，侬晓得伐！总编，长寿路才3800元，金阳大厦六楼朝南价，单价才4500元，古北金虹大厦单价4080元，西郊龙柏城市花园，单价4168元……”不得不说，沪海人对数字很敏感。 彭渤知道，他说的几个位置，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都在7万+。 “我建议你在沪东买房，说不定我们明年就会搬到沪东。”鲍铮笑道。 “阿拉打听过了，东沟七村，单价2048-2318元，首付只需9000元！！！”这个也不错，还是沪东，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也在5万+。 嗯，1998年沪海的房子相对于今天来说，就是白菜价！ 这一年，刚刚过去的7月，《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印发，停止福利分房，一律改为商品化。 从此，一个新的时代开启——房地产的时代到了！ “买房了吗？”取代了“吃饭了吗？”成为社里记者编辑新的问候语，但是福利分房并没有寿终正寝，那时候，绝大部分沪海人都还在观望，社里许多同事也在观望，他们没有意识到，生活会因这条政策发生重大改变。 就连那个明年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一举成名的韩某，也对自己姆妈说，房价虚高了一倍，不能买，马上会跌，跌破一千。 “必须得买！”彭渤道。 鲍铮端起杯子，慢悠悠道，“房子必须得买，小彭更要买，象我呢，……”他故意停顿一下，口风一转，“我选择买车，我听说，11月份，别克世纪就下线了。”他笑得很得意。 彭渤一挑眉毛，“总编，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二十年后，你不要太后悔！” “去，你个小赤佬！”鲍铮作势拿起一份报纸要丢向彭渤，彭渤忙笑着跑出门去。 “总编怎么说？”出了门，师傅姜毅英迎了上来，看样子担心自己的徒弟。 “老鲍说，要让社里知道我是谁，让沪海知道我是谁，让我努力，将来也干总编。”彭渤无所谓地笑道。 “切，他对谁都这样说。”姜毅英放下心来，“但你也要努力，上午跟我出去，采访一个对外稿，暂定为《外资银行进军沪东》，你来主笔。” …… 夜幕降临，广昌公寓筒子楼里灯火通明，主妇们“丁丁当当”做晚饭的声音充斥整个院落。 彭渤是单身狗，也不愿意自己开伙，在外面吃完饭，手持一兜冰棍走了回来，一群孩子马上围拢过来。 “光明三兄弟”是这个年代沪海夏天最火爆的冷饮，盐水的、赤豆的、绿豆的，几乎是承包了几代沪海人夏天的味道。 “小彭啊，又给孩子们买棒冰！” “小彭，过来，陪老叔喝两口！” “我下的馄饨，过来吃一碗！” 彭渤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着，这里虽然条件不太理想，但邻里和睦相处，像电影《功夫》里那样，找人就在楼下喊喊就好。 晚饭后，忙碌一天的居民开始休闲生活，隔壁邻居大声哼着流行歌曲，对面小两口的吵闹声、小孩的哭叫声、老人们打麻将声……汇聚在筒子楼里，筒子楼里每天发生的故事也是街坊邻居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天太热，也睡不着，大家都在外面乘凉，躺椅凉席上坐满了摇着扇子的邻居，买房，还是大家这些日子最集中的话题，热度依然不减。 “阿拉一个月工资980，我老婆一个月工资700，吃饭都有问题，哪有钱买房？” 彭渤摇着扇子，这份工资确实不高，今天他采访 第100章 盛装登场的荣耀时刻 一九九九年，二十五万美元，这等于两百万元人民币的现款足以让任何创业者获得充裕的现金流！足以让沪海任何一个市民买得四、五套房子! 命运的车轮沿着时代的车辙在滚动，有人快有人慢，重生于报社当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彭渤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他算是快还是慢。 但，毋庸置疑的是，在1998年的中国，在1998年的沪海，只有让自己出名，让大家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才有机会。 空手套白狼！ 他笑了，值得信赖的某百科里有段名词解释：这个词用在商业战场上，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以很小的付出而取得了很大的回报。 那么问题来了，空手套白狼总有几个步骤吧。 好吧，那分为三步吧：第一步，去狼多的地方。第二步，空手设套。第三步，那就是广交天下朋友，狂数世间钞票。 他努力制止住自己的笑声，如果笑出声来，公交站等车的人会以为他是神经病的，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了，他已经站在沪海这个舞台上。 对沪海这座城市，他是熟悉的，再熟悉不过。 但此时，九八年的沪海，延安东路高架外滩下匝道刚刚造好，这个“华美的弧形”还被沪海市民誉为“外滩最佳观景点”，人称“亚洲第一弯”，可惜10年后被拆除。 “宁要沪西一张床，不要沪东一间房”，沪东很多地方还是农田一片。 …… “非凡成就，傲然享受” 方方正正的公交车载着“喜力”绿色的酒瓶缓缓在车站停下。 公交车上很挤，随着车辆缓缓前行，彭渤感觉到自己也真真切切地穿行在1998年的沪海街头，大约坐了十一站，就又回到了那个朴实而庄严的大门前。这座号称中国最美的大学，给他的感觉厚重而又灵动。 唉，不离开校园不知道，与广昌公寓相比，自己以前的宿舍真是天堂。 小雨如丝，梧桐大道上行人寥寥，迎面而来的主席像默然站立于雨中，见证着世间沧桑，学子更替。 离开才一个月有余，校园竟有种陌生感。 “彭渤。”同在校学生会的颜宁走了过来，她竟然在这里等候自己，看着头发湿透的颜宁，她的气质很清新，很符合校园，“你点名要找的几人都不在。” 彭渤夸张地一耸肩，现在是暑假，大家都回家了嘛。 经过南楼北楼两座教学楼，穿过翠绿欲滴、小桥荷花的“小外滩”，来到学苑食堂。 “先吃饭吧。”颜宁道。 “我请你到外面去吃吧。”彭渤慌忙表态道，空手套白狼，沪海最合适，而要招募人手，大学又是第一选择，勤工俭学的学生哪个时代也会有，相对于专业人手来说，他们更加“物美价廉”。 颜宁看他一眼，好象很奇怪似的，“有学校的食堂，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吃？” 彭渤汗颜，颜宁是那种女学霸类型的，很纯粹。 舒同体的“学苑食堂”镶嵌在黄色的墙体上，一楼，墙上是一大片菜名和价格，彭渤不用看也知道，没有超过一元的荤菜，都是几毛钱几毛钱的菜品，比外面国营饭店还要便宜得多。 “想吃什么？”颜宁掏出饭卡。 “我都行，什么都吃。”面对着学妹，彭渤很放松。 “那我点了，”颜宁没有再让，“师傅，梅干菜烧肉，毛豆鸡块，徽州藕丝……” “可以了，可以了，”彭渤忙阻止她，“可以了。” 可是他忘记了，这是1998年，二十年后的自己已到中年，晚宴上通常只夹几筷子菜，全场都在喝酒，但现在20左右岁的身体里却需要能量，需要大量的能量。 看着彭渤风卷残云，“没事，”颜宁笑了，“你们报社的食堂不好啊？”虽然桌上还有菜，可是颜宁又持卡而去。 远去的背影苗条清秀，在食堂为数不多的人群中，她亭亭翠立，在这样的理工科大学里她绝对是那种校花级别，就是在那种师范类以女生居多的学校，这身材与颜值恐怕也不惶多让，可是当他转过头来，一个女孩正坐在颜宁的座位上笑着打量着他。 “你好。”彭渤又看看颜宁去的方向，主动说道。 “你是华师？复旦的那个，不对，你是交大的那位。”女生兀自掩口笑道。 “交大？”彭渤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认错，对勿起，是不是吓着你了？”女生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一头乌黑的短发挽于左耳之后。 彭渤承认自己是个短发控，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能驾驭短发的，可是眼前的女生即清爽富有朝气，谈笑间又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英气与媚气。 “哟，落雨了，侬又回来了，这黄豆咸鸭好，好吃得打耳光阿勿肯放。”女生亲热地拉住颜宁的胳膊站了起来，那两段小腿笔直修长，即丰腴又略显骨感，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造化弄人，鬼斧神工，令彭渤叹为观止。 不过，听这几句吴语沪海话，彭渤断定她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沪海女孩。 “交大？”姑娘在的目光似笑非笑，在颜宁与他的脸上闪动着。 “不是，误会了，”颜宁倒也大方，“这是我的……学长，人家毕业了。” “侬的学长伐？”女孩夸张道，“卖相勿要忒好噢，掼侬三条横马路。” “真是学长，对了，咱们系男生那边谁在这？”不是交大那位？” 女孩又笑了，十指修长又掩在口上，“那阿拉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她的手指轻轻在空中一捏以示道别，彭渤也笑着站了起来。 “有没走的学生吗？”彭渤问道。 “有啊，你想做什么？”颜宁没有笑，简短的马尾辫，平静的脸庞，清清澈的眼神，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纯真。 “不，我是想搞一个项目，需要人手支持。” “多少人？” “嗯，一个月，三、四个人，将来也有可能长期搞下去。” 彭渤笑道，“所以，人手，男女不限。” …… 穿过樱花大道就是大操场啦，宽阔的人工草坪沐浴在雨幕中，这里就是《将爱情进行到底》里那个操场，可是操场上的人彭渤已都不认识，物是人非，颇让他有些惆怅。 “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在游荡……” 彭渤仍能记得这部那个时候青春剧的歌词，他看着颜宁打了电话，楼上的男生很快就会下来 “你好，我叫林森，我认识你，你是彭渤。”对方一幅黑 第101章 C位出道 凭心而论，几个人都喜欢镁光灯的气氛，也都是健谈的，谋杀了记者的许多胶卷，彭渤相信，他们的表现会为这个榜单增色很多！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刚刚走进大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 第102章 毛血旺 前世，胡润在百富榜上犯下一大错误，那就是没有把榜单开发到最大价值，现在手握这份震惊世界的50人榜单，彭渤感觉，它既是发财证也是自己的身份证。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 第103章 是该做选择了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自已制作榜单并顺理成章地成为榜爷的事实，彭渤不会让社里知道，也不想让社里知道，还是老样子，他把车停在了社里大楼西侧的停车场，自已再步行去上班。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第104章 限号 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八日，沪海，雷阵雨转多云。 彭渤起了个大早，他在心中默默地复盘过去的这一个月的得失，以及他今天要讲的内容。 门铃声响了起来，当门拉开后史蛟走了进来，她打量着套房内，以免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唐纳德，我们的讲课更改了。” “那好，”彭渤如释重负，“那我今天可以离开了。” “不是，是从离骚厅改在申宴会厅1/3厅，”史蛟笑道，“离骚厅太小了。” 明白，彭渤明白，计划比变化快，今天来的人太多。 “那我去准备了。”史蛟两条修长的美腿包裹在黑丝中，在绵软的地毯中悄无声息离去。 八点半，彭渤走出房门来到申宴会厅，史蛟又匆匆迎了上来，“唐纳德，计划临时有变。” “先到宿舍坐一会吧。”颜宁又去喊其他人，陆雨森热情地邀请道。 大学放假时的宿舍，虽然四张床三张桌子一人住，但里面很是凌乱。 “你们在学生会认识的？”陆雨森把彭渤让进宿舍，给他倒了一杯水。彭渤看向陆雨森，陆雨森却在回避着他的目光，他向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现在在沪海哪个公司工作？” “嗯，当时我们都在学生会里。”彭渤明白他是心存顾虑，在打探自己与颜宁的关系，可是他不想说这个，“洗手间在哪？”顺着陆雨森指明的方向，他端着盆进了洗手间。 白色的瓷砖铁质的水龙头，一切都是这个年代的标配，当清凉的水浇洒在脸上，他才感觉到从沪海的湿热中透过气来。 回到宿舍，陆雨森不见了，他推开窗子，外面的绿色的树叶触手可及，雨已经停下，校园里一片碧绿，处处清新。 嗯，暂时有了两个助手，办公地点嘛，他决定暂时放到这个宿舍里，工具嘛，他看看桌上的一台电脑，占去了桌上的很大一部分空间，对，大学里不缺电脑，也有图书馆，这样的话，办公地点、人手、电脑和资料就齐活了。 “颜宁在下面等着呢，”陆雨森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长得并不文弱，嘴角有些倔强地翘着，一幅黑框眼镜的后面是认真的眼神，看起来象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彭渤暗自琢磨着他的性格，“我联系了六个人，颜宁也喊来三个人，都在楼下。” 加上自己一共十二个人？嗯，人越多越好，时间就可以省下来。 “你是哪里人？豫南？”听口音很象，彭渤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啊，都是北方人，听颜宁说，你是秦湾人，秦湾真的很好，我去过一次。”陆雨森认真仔细地打量着彭渤，那样子好象有话要问，可是又想忍住不问，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忍耐得住，“你是记者？” 彭渤看了看他，陆雨森也在认真地盯着他看，“嗯，国社下面的报纸。”他说得很含糊，但国社二字，每个中国人耳熟能详，比央视的名头更要响亮。 果然，陆雨森缩了缩脖子。 从楼里出来，颜宁正等候在一棵树下，她已是换了装束，一身粉红的细小格子的连衣裙，头发却用天蓝色的发带随意缠绕在脑后。 陆雨森的脚步放慢了，他好象在欣赏又并不愿打扰颜宁。 彭渤暗笑，恰在此时颜宁转过身来，看着二人笑了，“刚才还在说你和你的项目吧，看我们能帮上什么。” 彭渤明白，颜宁没有因为自己已经离开学校而疏远自己，她是实打实想帮自己。 陆雨森走到颜宁一侧，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彭渤，刚见面时的热烈已是烟消云散。 他看着大家，大家也在打量着他，人群中那个操着沪海口音的女生笑道，“什么项目啊？搞得这么神秘？” “他是哪个公司的？”有男生笑着问颜宁。 颜宁看着彭勃，他的脸上虽然笑容可掬，但是却不慌不忙，有种沉稳和大气，“嗯，他是国社的记者。”颜宁笑道。 “国社啊？”有人立马惊呼道，“国社找我们来做项目？” 这两个字的份量太大，以至于这群学子脸上立马都变得端庄起来。 “不是国社，是我自己，我自己的项目。”彭渤解释道，他知道，这十几人都是这个城市中的天之骄子，下面就是自己表演时刻，这刚搭起的草台班子，如果自己不能征服他们，这个班子的存在也不会长久。 “看来大家对我这个人和这个项目都想先了解一下，这样吧，我先说一下我的项目，我的这个项目与财富有关，与富豪有关，财富，不知你们是怎么理解的？你们对富豪有什么观感？你来说。”他直接点将，把目光投向了眼镜男。 粗大的梧桐树如伞如盖，远远看去，好象一群年轻的学子在讨论学业一样。 “财富？”陆雨森笑了，“我只看过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财经类的书我看得不多，但对我来说，一把破吉他就是我的财富，富豪嘛，对不起，我没有接触过。”他自嘲地笑道，不过神色之间却多有得意，亚当斯密这个名字一般人恐怕没有听过吧，当他看向颜宁时，发现颜宁一眼不眨地盯着彭渤。 “亚当斯密是西方古典经济学的开山鼻祖，《国富论》这部著作奠定了资本主义自由经济的理论基础，它的出版标志着古典政治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建立，堪称西方经济学界的“圣经”。” 颜宁眼睛一亮，陆雨森也惊讶得扶扶自己的眼镜，这个师兄的眼界好象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亚当斯密的观点与我们的国情并不接近，对于财富，我说一下我的观点。几千年来，中国人和中国文化一直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回避，所以几千年来中国一直在创造财富和毁灭财富的循环中徘徊。中国人的基因里，好像在这个幸福的关键链条上缺失了一环。我们无法正视财富，也无法正视财富的创造和分享，总是在暴烈中摧毁一切，再在废墟上从头开始。” 几句话就象爆裂的雨点直接敲打在一群学子的头上，许多人认为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国社记者的这几句话。 “但在20年前，总设计师的一句话，让中国人的财富观发生了改变，他说，可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彭渤看看听得认真的几个女生，他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是那个沪海口音的女生，“得益于这一财富观，20年来，贫穷的中国芸芸众生中有了无数的有钱人，中国社会最大的变化，是凭空出现了一个企业家阶层，其他的变化都由此而来。但与此同时，中国社会这20年来最大的分化和裂缝，也来自这个阶层0年时全体中国人需要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彭渤话题一转，“我想，一个缺乏商业记忆的民族，注定无法真正个新生的社会阶层着手，我想这是一个有趣的观象仪。” “观象仪？”颜宁喃喃自语又象是在询问彭渤。 “嗯，我想做的这个项目，就是——百 第105章 他们为什么会发财 排行榜不是最重要的，它传递的是一种未来的发财趋势，这对彭渤很重要，但也不重要，未来二十年，改变商业史的十二大机会他悉在掌握。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 第106章 我要飞得更高 演讲过后一个小时。 波特曼酒店，彭渤的行政套房外面，奇观出现了。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 第107章 味道里都是生活 广交天下朋友，狂数世间钞票，人脉的力量，彭渤不是第一次领会了。 可是，随着榜单的积累，随着榜单内容的扩展，他的人脉已经从商界延伸到演艺界、地产界、教育界……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每月都要排名，直接与奖金收入挂钩。 砰砰—— “进来。”总编室里传来一个声音，很沉闷，就象这八月沪 第108章 英雄问世，海鸟欲飞 满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全都在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也在打量着满桌的客人，最后眼光准确无误落在了彭渤身上，他嘴角一挑，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 彭渤也在注视着来人，他感觉来人不是正眼在瞧你，而是侧眼看人，眼中眼波流动，精力旺盛。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 第109章 玩大了 搭乘飞机的好处就是缩短了旅程，节省了时间，自从成功推出各类的榜单后，飞机已经成了彭渤的主要交通工具。 “彭总，今天您答应《文荟报》进行专访。”就在彭渤要上车时，助理罗燕小声提醒道。 唔。 《沪海财经报》隶属于国社沪海分社，1991年创刊，经新闻出版局批复同意，第二年向国内外正式发行，从创刊到现在已经走过八个年头。 作为全国发行的三大财经类报纸，虽然地处沪海一隅，但挂着国社的牌子，报纸在全国知名度很高，现为对开16版的周7刊，发行量在30万份左右，已成为全国发行量最高的经济类专业报纸之一。 “看到排名了？”主编鲍铮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的材料、杂志、报刊几乎要把他埋了。 不象与他同名的另一位包拯，这个“包拯”四十岁左右，面皮白净，头发也白了一半，可是面容可亲，倒象个弥勒佛，报社一百四十多人的队伍，个个都很尊重他，“有什么想法？”他从材料堆里把头抬起来。 “下个月努力争第一。”彭渤挺直身子，大声表态道。 “瞎说，吹牛皮。”鲍铮把杯子轻轻地放到桌上，立马板起了脸。 彭渤笑了，他知道老鲍从不训人，即使板脸也是暂时的，“不争第一的记者不是好记者，”他看看老鲍，眨眨眼睛道，“成为好记者才能坐在您这个位置。” 老鲍的文章在全国有名，当记者时多篇重要文章得到社里的表扬，并被全国媒体转发，这句话也是他大会小会强调的原话，这一招果然搔到了他的痒处，鲍铮笑了，“去。” 彭渤则笑着拿起他罐头瓶做成的水杯，给鲍铮倒开水。 “小彭，我们都是同齐毕业，关起门来是自家人。你虽然才工作一个月，还跟着师傅，但是也要排名的。”鲍铮语重心长。 彭渤知道，报社从领导到业务部门、行政经营部门，都明确了岗位职责，并与经济利益挂钩，制定了相应奖惩措施，在这个报社，没有人“吃大锅饭“。 “我们是国社，待遇也好，想进来的人很多，你能不能留下，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我明白的，总编。”鲍铮口里的待遇就是自己现在一千出头的实习期工资，当然，社里的记者工资比这个城市的同行要高出许多。 “努力，别给母校丢人。”鲍铮笑道，他站起来，“多写文章，要让社里知道你是谁，让沪海知道你是谁，我们的文章是影响沪海，影响全国的。” 彭渤灵机一动，一层窗棂纸好象慢悠悠被捅开了，重生一个月以来要干嘛的问题好象终于有了答案。 “在中国，在沪海，我是谁？”他默默重复道。 嗯，人不出名枉少年，出了名才有机会，对头，我是不是也应该搞一个大项目了？！ “对，要形成自己的风格，跟着师傅学是一样，自己琢磨又是一样。”鲍铮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很高兴，可是，鲍铮想的与彭渤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砰砰—— 有人敲门，是进来报销出差费用的，鲍铮顺手签字随口问道，“老李，买房吗？” “在沪海，只有地段，懂伐？不买房子的人一定后悔！”彭渤没有走，他学着这位老李的沪海腔调调笑道。 “你个小赤佬，侬晓得伐！总编，长寿路才3800元，金阳大厦六楼朝南价，单价才4500元，古北金虹大厦单价4080元，西郊龙柏城市花园，单价4168元……”不得不说，沪海人对数字很敏感。 彭渤知道，他说的几个位置，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都在7万+。 “我建议你在沪东买房，说不定我们明年就会搬到沪东。”鲍铮笑道。 “阿拉打听过了，东沟七村，单价2048-2318元，首付只需9000元！！！”这个也不错，还是沪东，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也在5万+。 嗯，1998年沪海的房子相对于今天来说，就是白菜价！ 这一年，刚刚过去的7月，《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印发，停止福利分房，一律改为商品化。 从此，一个新的时代开启——房地产的时代到了！ “买房了吗？”取代了“吃饭了吗？”成为社里记者编辑新的问候语，但是福利分房并没有寿终正寝，那时候，绝大部分沪海人都还在观望，社里许多同事也在观望，他们没有意识到，生活会因这条政策发生重大改变。 就连那个明年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一举成名的韩某，也对自己姆妈说，房价虚高了一倍，不能买，马上会跌，跌破一千。 “必须得买！”彭渤道。 鲍铮端起杯子，慢悠悠道，“房子必须得买，小彭更要买，象我呢，……”他故意停顿一下，口风一转，“我选择买车，我听说，11月份，别克世纪就下线了。”他笑得很得意。 彭渤一挑眉毛，“总编，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二十年后，你不要太后悔！” “去，你个小赤佬！”鲍铮作势拿起一份报纸要丢向彭渤，彭渤忙笑着跑出门去。 “总编怎么说？”出了门，师傅姜毅英迎了上来，看样子担心自己的徒弟。 “老鲍说，要让社里知道我是谁，让沪海知道我是谁，让我努力，将来也干总编。”彭渤无所谓地笑道。 “切，他对谁都这样说。”姜毅英放下心来，“但你也要努力，上午跟我出去，采访一个对外稿，暂定为《外资银行进军沪东》，你来主笔。” …… 夜幕降临，广昌公寓筒子楼里灯火通明，主妇们“丁丁当当”做晚饭的声音充斥整个院落。 彭渤是单身狗，也不愿意自己开伙，在外面吃完饭，手持一兜冰棍走了回来，一群孩子马上围拢过来。 “光明三兄弟”是这个年代沪海夏天最火爆的冷饮，盐水的、赤豆的、绿豆的，几乎是承包了几代沪海人夏天的味道。 “小彭啊，又给孩子们买棒冰！” “小彭，过来，陪老叔喝两口！” “我下的馄饨，过来吃一碗！” 彭渤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着，这里虽然条件不太理想，但邻里和睦相处，像电影《功夫》里那样，找人就在楼下喊喊就好。 晚饭后，忙碌一天的居民开始休闲生活，隔壁邻居大声哼着流行歌曲，对面小两口的吵闹声、小孩的哭叫声、老人们打麻将声……汇聚在筒子楼里，筒子楼里每天发生的故事也是街坊邻居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天太热，也睡不着，大家都在外面乘凉，躺椅凉席上坐满了摇着 “阿拉一个月工资980，我老婆一个月 第110章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彭渤汗颜，他感觉自己这是开直播的节奏，可是就是没有人送礼物或刷个小火箭什么的。 “彭教授，许多人很关注榜单的独立性和公正性，将来是否会采取收费的模式……” “对于上榜广昌路，街道两边高大的梧桐林立，遮天蔽日。 海茵薇尾随着彭渤走了进去，穿过一个昏暗的大门洞，当阳光再次照进双眼时，呈现在眼前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你就住在这里？”海茵薇吃惊道，这与她印象中的这座城市简直是两个世界。 “嗯，参观一下吧。”彭渤笑着邀请道。 海茵薇看看彭渤，小心地四处打量着，走廊、楼梯间挂了密密麻麻的衣服、被子，废弃的锅碗瓢盆塞满过道，两个人个子都很高，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晾在走道里的衣裤、袜子，还有倒钩着的雨伞，只能小心地行动。 海茵薇一抬头，她惊奇地看到，自行车甚至被固定到了走廊的天花板上。 “唐纳德，你住在哪里？”这里的房门一个挨着一个，中间还见缝插针地隐匿着大小形状各异的“小白房”，每户人家的门开在哪里，外人是无法分辨出来的。 “再往前走，走两步，”彭渤边走边与邻居们打着招呼，大家看到一个外国女人走进来，都挤在一起笑着打量着，议论着，搞得彭渤不断解释，“我的朋友，过来看一下就走的。” 可是越解释越让大家都围拢过来，这里不象后世成为网红建筑后，大家已经习惯了各色人等的拍照参观，现在一个外国姑娘，并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外国姑娘突然闯了进来，成功地引起大家的兴趣来。 确实，居住在这里的人也没什么隐私秘密可言，一家传出八卦，整座公寓的人都能知道。 “这就私搭的淋浴房和灶间。”彭渤一边侧身前行一边解释道，除了私搭的“小白房”，家家门前还有自己搭建的洗手池，一根根自来水管从房间里连通到走廊上。 邻居们都站在了自家门前，彭渤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打着招呼。 正介绍着，楼下传来争吵声，“喏，这种吵架是天天都有的，这里稍微有一点声音全街坊都听得见。他们两个是经常吵的，就为一个自行车车位。”一个姆妈赶紧解释道，好象生怕海茵薇对这里留下坏印象。 彭渤反倒觉着打打闹闹才是生活，才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他也解释道，“这里的人绝不会寂寞，只要打开门窗便是人气。好的话就是聊天，互相照应，那真叫一呼百应！不好的嘛，就是常会有人吵架，住了那么多年，总归有些邻里关系复杂的人。” 他快行几步推开一扇房门，都不需要上锁的，门是虚掩着的。 海茵薇走进房间，大白纸糊的墙上什么也没有，三屉的桌子和一张床，中间仅容两人回旋得开，“坐，连把椅子也没有。”彭渤笑着指指自己的床铺，床铺很短，他躺在上面是伸不直腿的。 海茵薇也在打量着他的床铺，“唐纳德，不可思议，这真让我难以置信，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买房子了。” 她当然不明白房产对于中国人的意义，中国人的家首先是要有房子的，但看到这种窘迫的居住环境，她看看面前的彭渤，这真的就是那个给她讲财富故事的男人？他就住在这里？ “我一个人没什么，你没看到，有一户住着祖孙三代，比蜗居还要蜗居。” “小彭，阿姨做的槽毛豆，给女朋友尝一下。”两人正说着，热情的邻居们端着饭碗钵盘纷纷而入。 “小彭，吃西瓜。” “小彭，绿豆汤。” …… 每到夏天，沪海家家户户就会开始做咸鲜爽口的糟卤菜，糟毛豆就是其中之一，颜色翠绿，味道醇鲜，鲜香中带着丝丝酒味。 “这都是来看你的。”感受着邻居的热情，彭渤对海茵薇笑道。 虽然在他这里只住了两个月，想到半年或者一年后要搬走，他也着实有点舍不得，没有在这里住过的人就不会理解那句话——“我宁肯不住汤臣一品，也舍不得烟火气的广昌公寓。” 在广昌公寓有很多人，一住就是一辈子。嘴上喊着想要更好的房子，真让他们搬走，倒是有千万个舍不得。 “嗯，好吃。”海茵薇一边吃着槽毛豆一边竖起大拇指。 “在广昌公寓，没有秘密。哪家结婚，哪家办生日酒，哪家两口子吵架了、吵什么，整个楼都知道，有的孩子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彭渤笑道，“别光吃了，你的电话响了。” 他把毛巾递给海茵薇，海茵薇擦擦手才拿出自己的手机，她一下抬起头来，“福布斯的电话。” 彭渤作了个手势，示意她接听。 “……国际媒体反响很大，告诉唐纳德，你们震惊了世界！”电话那边，虽然隔着太平洋，可是劳里米纳德的热情与沪海炎热的天气一样！ 震惊世界？ 知了——知了—— 外面的梧桐树上传来阵阵蝉鸣声，声声不歇，在这个炎热的夏天。 喔，仿佛一声嘹亮的啼哭，尚处在襁褓中的新生的中国富豪们，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整个世界都知了！ …… 两人匆匆而出赶往花旗银行，耳边还在回响着劳里米纳德的话，“《福布斯全球版》已经寄往花旗中国，让我们一起分享你们的成果吧。” 花旗银行里。 彭勃兴奋地接过海茵薇找来的报纸杂志，快速地翻阅着，世界上所有有影响力的财经、证券类报纸杂志，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泰晤士报》的标题——震惊世界，中国的富豪第一次揭开了面纱。 《金融时报》没有刊登榜单，但评论文章占了很明显的版面，标题也很醒目，“神秘的中国有了企业家…… 《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更是有意思，“邓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话，事实证明，中国做到了……” 路透社的新闻——中国人终于找到了致富光荣的感觉…… …… 几乎所有世界上有影响的媒体都对这张榜单作出了报道。 海茵薇兴奋地搂住彭勃的肩膀，“唐纳德，国际媒体反响很大，很大，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彭渤也在喃喃自语，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海茵薇这个动作，他的精力完全投放到了最新一期的《福布斯》上。 《福布斯全球版》增刊，封面上设计的是一个人物，但脸分为两半，左边是中山装旧时的穿戴，右边则是手拿大哥大戴着金表的新形象，福布斯想通过这种对比来展示中国的变化。 不得不说，杂志的构思非常好，封面设计很巧妙！ “米纳德先生，这是福布斯进入中国的敲门砖。”彭勃笑着把电话打给了劳里米纳德。 “不是敲门砖，这是金砖，”电话那头，劳里米纳德严重同意，灯光中，他也在得意地盯着手里的杂志，“唐纳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福布斯》在中国唯一的代言人！我们聘请你为中国首席调研员，你可以代表福布斯，组建自己的调查团队！” 海茵薇眼睛一亮，她看着眼前这个年青的男人，正笑容满面答应了大洋彼岸的邀请。 他，马上就要从那个狭窄逼仄阴暗的广昌公寓走向广袤宽阔光明的世界了。 “有经费吗？”彭渤却对着电话笑道。 的企业，我们以前、以后，都不会收一分钱。”彭渤笑道，“除了做榜，我们还会做出版物和举办 第111章 谋女郎 “彭教授的计划是大学榜在青华大学推出，当然，与我们微软研究院一起，”汤俊笑道，彭渤点点头，“可不可以另设一个分会场？运用我们微软的同步技术，在沪海另设分会场？”他的目光掠过李开夫，李开夫看看彭渤，榜单是人家的，微软只是配角，他还是要尊重彭渤的意见。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抬手一看 第112章 你要飞得更高 “榜爷。” “张导。” 还是熟悉的瘦削的面孔，还是那标志性的帽子，有人说，很多导演都喜欢戴帽子，想想还是真的，如果某位导演在片场不戴帽子，真好像就缺少点导演范，冯小刚、张一谋、陈凯歌、陆川等等无一例外。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 第113章 卿卿如你 “这次龙卷风发生在上午7点40分至7点55分，受到龙卷风袭击的有沪东新区黄龙镇、六团镇、机场镇、川沙镇和奉贤……本次龙卷风是受今年第9号热带风暴残云团和静止风影响共同形成的，截至本台发稿……” 汽车在一路疾驰，外面的狂风暴雨仍在肆虐，罗燕手中的电话也是此起彼伏，大家都知道彭渤是今天上午抵达沪海，都在挂念着他的安危。 命运的车轮沿着时代的车辙在滚动，有人快有人慢，重生于报社当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彭渤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他算是快还是慢。 但，毋庸置疑的是，在1998年的中国，在1998年的沪海，只有让自己出名，让大家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才有机会。 空手套白狼！ 他笑了，值得信赖的某百科里有段名词解释：这个词用在商业战场上，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以很小的付出而取得了很大的回报。 那么问题来了，空手套白狼总有几个步骤吧。 好吧，那分为三步吧：第一步，去狼多的地方。第二步，空手设套。第三步，那就是广交天下朋友，狂数世间钞票。 他努力制止住自己的笑声，如果笑出声来，公交站等车的人会以为他是神经病的，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了，他已经站在沪海这个舞台上。 对沪海这座城市，他是熟悉的，再熟悉不过。 但此时，九八年的沪海，延安东路高架外滩下匝道刚刚造好，这个“华美的弧形”还被沪海市民誉为“外滩最佳观景点”，人称“亚洲第一弯”，可惜10年后被拆除。 “宁要沪西一张床，不要沪东一间房”，沪东很多地方还是农田一片。 …… “非凡成就，傲然享受” 方方正正的公交车载着“喜力”绿色的酒**缓缓在车站停下。 公交车上很挤，随着车辆缓缓前行，彭渤感觉到自己也真真切切地穿行在1998年的沪海街头，大约坐了十一站，就又回到了那个朴实而庄严的大门前。这座号称中国最美的大学，给他的感觉厚重而又灵动。 唉，不离开校园不知道，与广昌公寓相比，自己以前的宿舍真是天堂。 小雨如丝，梧桐大道上行人寥寥，迎面而来的主席像默然站立于雨中，见证着世间沧桑，学子更替。 离开才一个月有余，校园竟有种陌生感。 “彭渤。”同在校学生会的颜宁走了过来，她竟然在这里等候自己，看着头发湿透的颜宁，她的气质很清新，很符合校园，“你点名要找的几人都不在。” 彭渤夸张地一耸肩，现在是暑假，大家都回家了嘛。 经过南楼北楼两座教学楼，穿过翠绿欲滴、小桥荷花的“小外滩”，来到学苑食堂。 “先吃饭吧。”颜宁道。 “我请你到外面去吃吧。”彭渤慌忙表态道，空手套白狼，沪海最合适，而要招募人手，大学又是第一选择，勤工俭学的学生哪个时代也会有，相对于专业人手来说，他们更加“物美价廉”。 颜宁看他一眼，好象很奇怪似的，“有学校的食堂，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吃？” 彭渤汗颜，颜宁是那种女学霸类型的，很纯粹。 舒同体的“学苑食堂”镶嵌在黄色的墙体上，一楼，墙上是一大片菜名和价格，彭渤不用看也知道，没有超过一元的荤菜，都是几毛钱几毛钱的菜品，比外面国营饭店还要便宜得多。 “想吃什么？”颜宁掏出饭卡。 “我都行，什么都吃。”面对着学妹，彭渤很放松。 “那我点了，”颜宁没有再让，“师傅，梅干菜烧肉，毛豆鸡块，徽州藕丝……” “可以了，可以了，”彭渤忙阻止她，“可以了。” 可是他忘记了，这是1998年，二十年后的自己已到中年，晚宴上通常只夹几筷子菜，全场都在喝酒，但现在20左右岁的身体里却需要能量，需要大量的能量。 看着彭渤风卷残云，“没事，”颜宁笑了，“你们报社的食堂不好啊？”虽然桌上还有菜，可是颜宁又持卡而去。 远去的背影苗条清秀，在食堂为数不多的人群中，她亭亭翠立，在这样的理工科大学里她绝对是那种校花级别，就是在那种师范类以女生居多的学校，这身材与颜值恐怕也不惶多让，可是当他转过头来，一个女孩正坐在颜宁的座位上笑着打量着他。 “你好。”彭渤又看看颜宁去的方向，主动说道。 “你是华师？复旦的那个，不对，你是交大的那位。”女生兀自掩口笑道。 “交大？”彭渤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认错，对勿起，是不是吓着你了？”女生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一头乌黑的短发挽于左耳之后。 彭渤承认自己是个短发控，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能驾驭短发的，可是眼前的女生即清爽富有朝气，谈笑间又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英气与媚气。 “哟，落雨了，侬又回来了，这黄豆咸鸭好，好吃得打耳光阿勿肯放。”女生亲热地拉住颜宁的胳膊站了起来，那两段小腿笔直修长，即丰腴又略显骨感，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造化弄人，鬼斧神工，令彭渤叹为观止。 不过，听这几句吴语沪海话，彭渤断定她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沪海女孩。 “交大？”姑娘在的目光似笑非笑，在颜宁与他的脸上闪动着。 “不是，误会了，”颜宁倒也大方，“这是我的……学长，人家毕业了。” “侬的学长伐？”女孩夸张道，“卖相勿要忒好噢，掼侬三条横马路。” “真是学长，对了，咱们系男生那边谁在这？”颜宁把菜放在桌上，看着这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学长还真不客气，看他吃得香甜，这个短发女孩又掩嘴笑起来。 “学长吃饭也蛮多的。”女孩又说起普通话来，“真不是交大那位？” 女孩又笑了，十指修长又掩在口上，“那阿拉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她的手指轻轻在空中一捏以示道别，彭渤也笑着站了起来。 “有没走的学生吗？”彭渤问道。 “有啊，你想做什么？”颜宁没有笑，简短的马尾辫，平静的脸庞，清清澈的眼神，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纯真。 “不，我是想搞一个项目，需要人手支持。” “多少人？” “嗯，一个月，三、四个人，将来也有可能长期搞下去。” 彭渤笑道，“所以，人手，男女不限。” …… 穿过樱花大道就是大操场啦，宽阔的人工草坪沐浴在雨幕中，这里就是《将爱情进行到底》里那个操场，可是操场上的人彭渤已都不认识，物是人非，颇让他有些惆怅。 “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在游荡……” 彭渤仍能记得这部那个时候青春剧的歌词，他看着颜宁打了电话，楼上的男生很快就会下来 “你好，我叫林森，我认识你，你是彭渤。”对方一幅黑框眼镜，笑着伸出手来。 “彭渤，请多关照。”彭渤也热情地伸出手来，在这座学校，作为曾经的风云人物，许多人认识他，当然也有人不认识他。 颜宁笑道，“彭渤准备作一个项目，想招聘几个人手，你有时间吗？” “我，你……” “我也参加。”颜宁笑道。 “，“彭渤准备作一个项目， “我，你……”想招聘几个人手，你有时间吗？” “我也参加。”颜宁笑道。 “那我也参加。”陆雨森更加热情，虽然外面下着雨，可是彭渤体会到了沪海夏至时节的热烈，“对了，你要做什么项目？”陆雨森问到了正题。想招聘几个人手，你有时间吗？” 第114章 哦，高考 高考是独木桥，是黑色的日子，是凄风苦雨、长夜难眠，是挑灯夜战、心力交瘁，是奋斗，是失望，是出人头地的机会，是坠入深渊的开始…… 可是对于彭渤这样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家庭，当1999年的7月7日来临，高考就是这一家人的修行。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 第115章 世界级的朋友 水清木华，钟灵毓秀。 夏天的清华园发散着独特的精神魅力，作为曾是圆明园的一部分的校园，将古典和现代完美地融为一身，竭尽第一学府的玲珑剔透。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砰砰—— “进来。”总编室里传来一个声音，很沉闷，就象这八月沪海 第116章 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位教授 热情的寒暄，简短的问候，在这个全国的最高学府，最终迎来了这个榜单揭开盖头的时刻。 教育、科技两位部长的光临，让发布会的格次无形中提升， “微软中国开办研究院，提供了开放的环境……”，“大学榜的出炉，在全国高校的评价与考核上，趟开了一条路子……” ……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稿排名出来了。”前面 第117章 那些年，绿皮车 整个九十年代，在彭渤的记忆中，最快的火车时速还不到100公里，“出行难、出行慢”是他当时最大的感受。 所以后世每次出差，他都选择飞机这种出行方式，再不愿回想起那种绿色车皮的火车，不愿回想那种混合着厕所、方便面与脚丫子气味的混合味道。 看着窗外的沪海飞快地远去，火车直驶山海，彭渤却没有了后世那种讨厌的心境，因为一切都源自于身边的人。 他忍不住又扭头看看海茵薇，一头长长的红发，皮肤白皙细腻，虽然窗外天色阴暗，但是她的皮肤还是白到发光，五官精致，眼睛深邃，这种美貌看一眼就会让人沦陷，一出场就会把别的女人屏蔽。 “哥，别看了，”坐在对面的彭冰忍不住伸出手在彭渤眼前晃了晃，“彭教授……” 一声教授，让整个车厢的人纷纷侧目，彭渤却坦然受之。 从京城回来之后，应苏校长之邀，他在母校也讲了一堂课，并亲自接过了校长手里的聘书，“……特聘时代华纳中国首席代表彭渤先生为本校客座教授。” 客座教授与名誉教授又不一样，客座教授也是一个荣誉称号，但不同的是，名誉教授只有名誉没有义务，只需要“授予”称号就行了，一所大学授予某人这一称号以后，这个人可以永生不再去那所大学，但客座教授是有义务的，要为对方做事，通常是做报告，或者是合作研究，因此需要资格审批。 彭渤却没有理会自己这个快嘴的妹妹，“还没有到北方，得过了徐州以后，才称得上是完全意义上的中国北方。” 本来他是想坐飞机，要么自己开车，可是海茵薇从来没有到北方来过，乘坐火车，却可以一览窗外风景，彭渤只能相陪。 这种绿皮火车从沪海到秦湾要坐上整整两天，不象后世的高铁，只要六个小时就可以了，嗯，就当旅行了。 彭渤特意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打量着迎面开过来的绿色的火车——这二十年后已经成了一个时代记忆的东西。此时，当年那些不好的记忆竟然在慢慢变淡。 火车车窗玻璃上灰蒙蒙的，每个车厢表面都显得十分破旧，车窗周围的铁皮锈迹斑斑，正值夏天，这趟绿皮车车厢上面却蒙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煤油。 伴随着绿皮火车车厢里的嘈杂，车厢外缓慢移动的风景也充满了一种另类的烟火气，那种九十年代末的不急不慢、不慌不忙让彭渤感觉到一丝温暖一丝平静。 记得后世徐小平在报纸上说：“搭上历史这个火车的人是这个时代的娇子和宠儿，是实现人生价值的人。而在旁边担忧、观望、徘徊的人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弃儿。” 那么自己这次回乡，在乡亲们眼中是否就是时代的骄子和宠儿呢？ 他转头看看周围，车上人不是太多。还有一个月才到大学的开学季，作为一个客货两用的小站，这列火车倒不忙。 他打量了一下过道对面的人，那个人正在睡觉，报纸铺在脸上，看不清岁数与性别。 “咳咳——” 一阵咳嗽声咳开了脸上的报纸，一头长发两只小眼睛的面孔从报纸后面露了出来，他搓搓自己惺忪的睡眼，眼光一下落在了海茵薇的脸上，又转头看看彭冰，笑了，“可踢凳了（坏了），睡了一觉，身边多了两个小嫚（姑娘）。” 他笑得小眼睛眯了起来，又把眼光看向彭渤，“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长花了？”一幅逗人笑的模样，口气虽然是调侃，但是却让人听得出他的不满，可这种调侃带着善意，着实让人发不起火来。 “还看，还看，看小嫚哪。”他挤挤眼，眼波一挑挑向海茵薇，看他的轻佻样子，海茵薇有些厌恶，扭头看向窗外。 “你还看，”可是他发现，彭渤的眼光仍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笑得露出了板牙与酒窝，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这么漂亮的小嫚你都不看，这不是浪费吗？噢，你是不是认得我？蓝色风沙？” 蓝色风沙是他组成的一支乐队，除了在歌厅驻唱，此时的他还是兼职的舞蹈教练。此时的他还没有演《疯狂的石头》，也不是什么五十亿影帝， “黄哥。” “叫我黄波。”他小眼睛闪着光，“我看我们岁数差不多。”后世，都说他的情商爆表，高出天际，特别金马奖智怼蔡康永那段，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都是经典。 “黄哥，您这是到哪去？”彭渤仍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称呼他。 “秦湾啊，坐这趟车还能到哪？”黄波露出一口板牙，“听口音，你也是秦湾人，哪的？” “云梦山，桃花涧。” “噢，我知道，我知道，那可是个好地方，”黄波马上笑道，“葡萄，对，云梦山的葡萄。” 彭渤笑了，这似乎已经成了家乡的一张名片了。 “健力宝，健力宝。” 列车员推着小车走过来，健力宝，二十年后，这种饮料只会出现在怀旧里，出现在各种纪念场合，“给我来……四罐。”彭渤毫不犹豫。 “多少钱？”黄波很是豪气，已是拿出钱来，“四罐，出门就是朋友。”他指了指海茵薇、彭冰与彭渤。 “谢谢。” 彭冰毫不犹豫着接了过来，刚才彭渤与黄波抢着付钱的时候她就已经看清楚，四罐二十块钱，五块钱一罐。 “下车，不买就下车。” 正喝着健力宝，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前面，列车员声色俱厉，直接跟一个老大娘杠上了。 “俺买票了，凭啥让俺下车？”老大娘很不情愿，可是也不敢硬杠这个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戴着黄色肩章的列车员。 “这是两回事，不买就下车。”列车员那幅欠揍的表情让人恨得牙痒痒。 大娘还在强辩，彭渤直接走过去，又拿起四罐，“我替他们买了。”与大娘坐在一起的人都是一幅愤愤的模样，他们也不会去买五块钱一罐的健力宝，彭渤知道，列车员说到做到，不买健力宝真的会被赶下车去。 “唉，这世道不改啊，以后就别出门了。”坐在大娘身旁的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大爷长叹一声。 …… 黄波逆出天际的情商，加上几罐健力宝，顿时让火车上的气氛一下融合起来，火车慢慢在徐州站停住了。 “哎，小妹，你的衣服上怎么有一匹马啊，这么久了，我还只看过人骑马，没有看过马骑人呢。”黄波指指彭冰的衣服， 听着黄波的调侃，彭冰面不改色，“哎，大哥，你看你的牙，只听说过牙是用来吃饭的，没听到还能用来咬人的。” 黄波一下笑了，他指指土彭冰，“呵，你这张嘴，跟你哥不一样，“哎，你们吃饭了吗？”黄波小眼睛一亮，从车窗伸出手去，“别生气，我请你吃扒鸡，多少钱一只？好，来一只。” 火车慢慢开动了，黄波得意地举起扒鸡，“海茵薇，你第一次到北方吧，这是我们山海的特产，”他笑着剥去外面的纸封，可是笑容一下愣住了，彭渤和彭冰都笑起来，只见纸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扒鸡，而是两个土豆。 “我靠。”黄波很是败兴，把土豆仍在桌上。 “砰——” 另一声响却吓了众人一跳，彭渤一低头，一个小伙子已经跪在地上。 这是一帮人！ 一帮拄拐上车的大小伙子二话不说往你前面一跪，直接梆梆磕几个响头，但这份孝敬可不好领，慌得海茵薇与彭冰都站了起来。 “给钱，孝子贤孙侍候着，我就当我当爷了。”黄波笑道，抽出两张十块递过去。 小伙子也不嫌少，车快开动了都下去了，可是，这仍没算完，一个女生笑着走过来，见人就往人手腕上系一种类似小红绳的工艺品，系上后就掏出类似残疾人证的东西伸手要钱。 海茵薇刚要伸手，彭渤一下伸出自己的手来，他的手腕太粗，绳子太短，愣没系上，姑娘瞥了他一眼然后就悻悻的走了，惹得黄波一阵大笑，“有意思，真有意思，兄弟，你练过吧？” 彭渤一笑，“嗯，打过军体拳。” “军体拳？”黄波也逗笑了，“我也练过，将来当个功夫明星什么的也行……” …… “便宜啊，便宜啊，便宜了十块，便宜了十块。” 两人正说着，彭渤扭头看着前面，去上厕所的彭冰正从一个青皮的盒子里挑出一块手表，他心里一沉，他还没来得及阻拦彭冰已是问出了口，“多少钱一块？嗯，我看看。”她伸手拿起石英表，1998年，石英表还挺稀罕，“挺好，给我拿两块。”她拿出二十块钱来。 “不是二十，是五百。”青皮挑了挑眼皮，朝她张开手掌。 “不是说便宜了，十块吗？”彭冰一下愣住了。 “是啊，原价260，便宜了十块，现在250。”青皮嬉皮笑脸但是那混不吝的劲儿一看就是个痞子。 “那我不要了。”彭冰红了脸，连鼻子都红了，她摆了摆手，可是彭渤知道，下面就由不得她了，果然，也不知从哪又冒出几个青皮来，齐齐围住了她…… 强买强卖！ 彭渤合计着，黄波咬着牙，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到另一节车厢去了，只盛下还有跟他们强辩的小妹还有同情但无济于事的一众乘客。 “这些人，你给他一百块，他也不会找钱，跟土匪一样，”黄波骂道，“就不该搭理他们。” “我也不知道。”彭渤看得出来，小妹虽然嘴快，可是，在火车上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她就是弱势群体。 “黄哥，不能让他们这么猖狂。” “兄弟，你有办法？”黄波眼睛一亮，伸手往后捋了捋自己长长的头发。 第118章 骗你没商量 彭渤笑了，你现在当然不知道，不过不用十年，你就会表演这么一出。 他看着黄波，在《疯狂的石头》中，黄波和桦哥曾在轻轨上演过这么一出，可是那是在2006年，现在是1999年。 他突然觉得时光真真是倒流了二十年。在网络诈骗、电话诈骗、p2p跑路轮番上演的前世，重生一回，自己却要上演这么一出古典的骗术，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古早味”的骗子。 但是，在1999年的神州大地，这种有演员、有道具、有表情、有话术的“饮料拉环中奖诈骗”，一度是神州大地上经久不衰的骗局。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1991年健力宝创始人李经纬 异想天开地策划出一个“拉环有奖”的促销创意。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健力宝拉环”竟成为很多骗子的道具，这个诈骗游戏一直到2000年前后，还在全国各地的城乡无比愚蠢却又惊险地上演着。 在2006年出版的《农民进城防骗手册》一书中，专门有一个章节“开罐中大奖，骗你没商量”教人不要上这种当。2008年，《新京报》在90年代回顾时，还给这种骗术留了一席之地，可见影响之大。 “老弟，你是说我们替天行道？”黄波马上来了精神。 “黄哥，你看，”彭渤一指前面，前面那个旅客的样子就是一个销售，他旁边还带了一台机器，“喷码机？”黄波笑了，他一脸傲娇，“瞧我的，妹子，看哥怎么把钱给你骗回来。” “骗？” “嗯，瞧好吧你们。”黄波拿起刚才喝掉的易拉罐的几个拉环，又走到那个销售跟前，说了几句话，拿着喷码机进了厕所。 彭渤笑了，在他心中，什么换美元、换英磅或者凑钱买奖品的手段他都不想用了，今天他要给这种骗术升升级，而他手中的王牌就是将来的五十亿影帝。 …… “好了。”黄波再出来时，已经是一脸嬉笑。 “黄哥，怎么做到的？”看着手里的健力宝，彭渤都不由感叹他的“心灵手巧”，强烈怀疑他是否有过此类前科。 “山海那么多鞋厂，我也做过鞋，我们出差都带着这些家伙什哪，你看，”他得意地展示着刻着‘奖’字的印章，“在易拉罐上印上一个‘奖’字，再拿打火机烤烤，‘奖’字就掉不下来了。”黄波得意地笑道，“看，再用喷码机喷上字就行了。”他一口标准的秦湾口音，让彭渤感觉倍儿亲切。 …… 凌乱的发型加上不羁的眼神，就在刚才强买强卖的七八个青皮重新走回来的时候，黄波已是拿起桌上的健力宝使劲地摇，使劲地摇。 “啪”！ 在拉环被打开的一瞬间，汽水飞溅而出，周围四五排的人都成功地被溅上了汽水，几个强买强卖的青皮也被溅了一身，就在众人不满地瞪着他，有人想骂还没有骂出口的时候，彭渤“噌”一下站了起来，“往哪儿溅呢！看着点儿啊！”他一边嚷嚷，一边拍打着自己的t恤一边暗笑，终于引起了全车厢的注意，当然，也包括那几个青皮。 “你眼瞎啊，赔钱。”其中一个青皮立马吼道。 “啊，大哥对不起啊！”黄波立马站起来，半哈着腰，半天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秦湾味的道歉语。彭渤暗笑，这演技，跟在《疯狂的石头》里也差不多嘛。 “我~我……”黄波伸出右手想用袖子帮彭渤和青皮擦拭，彭渤装作嫌恶的样子躲开了。 海茵薇看着他们演戏，虽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着两人感觉很有趣，彭冰却瞅瞅越来越近的七八个人，手指不安地绞在一块。 黄波将手中开了一半的可乐继续打开，海茵薇敏锐地发现他把另一个拉环替换了刚才的拉环，并把健力宝放到嘴边品尝了一口。 “咦？”黄波的目光停留在了左手食指上，“大哥，这上面写着什么？”他把拉环递到了彭渤眼前。 彭渤眼前一亮：“哟，兄弟，你中奖啦，五万！” “五万？上哪儿领啊？” “北京啊，这不写着了吗？”彭渤指了指健力宝。 “北京，俺末（没有）去过？这咋办？”黄波一脸无辜相。 “拿来我看看。”一旁瞪着他们的青皮的脸色立马变了，他急不可耐地伸出手来，全车厢的目光都投向这里。 只见健力宝上面印着一个红色的‘奖’字，拉环里面却是用黑字写着的数字——5万。 青皮怀疑地抬头看看黄波，又看看彭渤，这时列车员走过来，“健力宝有中奖吗？” 列车员傲娇地横扫他们一眼，“地球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列车员走了，青皮萎了，可是黄波这时成了大爷了，倒不接青皮的茬了。 “兄弟，这样，我这儿有五千，你把奖卖给我！”说着，彭渤就要掏钱，海茵薇注视着他的手，果真掏出钱来，全是一张张印有伟人头像的红色百元大钞，这是今年刚刚发行的新币。 黄波显得很犹豫，他求助似地看看青皮，青皮立马底气爆涨，“这你可不对啊！”他伸过来一只带着金表的大手，搭在彭渤的肩膀上，“他中的可是五万，你给五千？你那叫蒙人！兄弟，我给你……一万块，中不中？” “可这写着五万，这，这……”黄波显得很为难。 “下车，下一站下车，我这就给你取钱去。我带着卡，两万！”彭渤着急了！ “我~我~就要现钱。”黄波又露出了好一口小板牙，彭渤差点乐喽，特么地，你装的逼，老子尽在掌握。 青皮开始胡搅蛮缠了，“对啊，你得给现钱，现钱！” “这样吧，我看，还是拍卖吧，你们谁给的现钱多，谁就拿走。”这表现，简直就是鬼畜全明星。 “好，拍卖就拍卖。”彭渤不给青皮几个反应时间，“我出一万。” “刚才你还出两万，我们出一万一。”青皮马上反驳道。 “一万三。”一个穿得讲究的中年男子也加起价来。 “一万五。”一对老夫妇眼睛闪烁着热切贪婪的光芒。 “两万。”彭渤急急地加着价。 “两万一。”青皮跟定了，他朝后面一使眼色，后面一个青皮立马绕到了彭渤后面，低声威胁道，“哥们，还想下车不？” 其它几个青皮走近加价跟进的几个人，话也不说，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几个人举起的手立马都放下了，可是却都还在盯着黄波手里的拉环。 “想，想。”彭渤装作害怕了，他看看青皮，“要不，我们一块凑凑钱，合作？” “合你妈的作！”青皮对彭渤的表现很满意，可是马上给了他一万点的暴击，“两万五，我要了。”他睥睨全场，那意思谁要跟他争谁就会血流满地，伏尸当场。 “拿来。”青皮把一摞钱“啪”地拍在小桌上，黄波好象不甘心地咽口唾沫，抖抖索索地把拉环还有手里没喝完的健力宝递给他，“再加上这块表。” “成交！” “啪！”手表拍在桌子上。 “呜——”火车站靠站了。 几个青皮不再犹豫，从车门鱼贯而下，消失在人群中。 第119章 珍惜生命每一天 “大冰，我考考你，两万五千块是多少个二百五？”座位上已经坐不下他了，黄波戴着大金表，眉开眼笑地看着彭冰，半蹲在座位上。 “一百个二百五。”彭冰干脆爽快地答道，她说话时海茵薇已是笑弯了腰，胸前波涛汹涌，卷起千堆雪，让彭渤心里澎湃。 “这群二百五，就应该让他们也给我们磕几个头，”黄波笑道，“再把健力宝卖给他们。”他抬手看看大金表，“快开车，快开车。” 这也是彭渤的想法，这几个青皮肯定去打电话兑奖了，万一反应过来被骗，那就黄波这小身板，他俩是打不过人家的。 “呜—— 咣当咣当——” 火车在南都站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当周围的景物和人慢慢朝后面倒去时，彭渤与黄波脸上都是一松，可是车后面却响起了愤怒的声音。 “停下，停下，你们这两个骗子，骗子……” 靠近车窗的人都伸出头去，几个满头大汗的青皮正挺胸抬头、认真执着从后面追了过来，人人手里拿着家伙，人人一脸义愤填膺。 “恭喜中奖。”黄波笑着从车窗伸出头去，朝后面大声喊道，顺手把两个大土豆丢了下去。 砰—— 后面响起一阵惨叫…… 火车到底是火车，青皮跑得再快，可是却始终赶不上火车的速度，终于，被慢慢地抛在了身后。 黄波与彭渤笑着从车窗里收回头来，这才看到满车异样的目光。 噢，所有人都拨云见日了。 噢，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 哦哦哦，这好像是场骗局耶，大家异样地打量着彭渤和黄波，然并卵，刚才那对叫得最厉害的老夫妇却突然喜极而泣，那个誓要得手的中年人一脸小确幸…… “小妹，感谢你哥吧，”黄波把手里的钱递给彭冰，“这都是他的主意。”兴奋之下并不居功，实出乎海茵薇的意料，可是彭渤心里清楚，人人都说他情商高，可是情商高的基础在于一个人的善良。 “谢谢黄哥。”彭冰不好意思地接过五百块钱来，她开始叫哥了。 “这些钱怎么办？”黄波笑道。 “物归原主哪。”彭渤笑道，车厢里肯定有不少受害者，他们这也叫替天行道，把不义之财再散发回去。 随着列车员挨个车厢统计受害人数，整个列车欢腾起来，不断有人来到我们的车厢，“观摩”英雄的长相…… 当彭渤起身去上厕所时，走到另一个车厢，整个车厢里立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可是当他回来时，却发现黄波等候在两节车厢交接处，“兄弟，去除还给那些受骗人的钱，还剩下一万五。” “嘘——”彭渤轻轻道。 …… 伴随着列车员那一声声荡气回肠的“香烟啤酒麻辣干……”夜幕降临了。 90年代的餐车上最受欢迎的是红烧肉盖浇饭，有肉就行，大家吃着那个香啊，不过一般人也不舍得吃！后来，旅客开始携带方便面、火腿肠、卤蛋、面包等，方便面成了火车上最受欢迎的食品。因此，红烧肉盖饭和方便面堪称车厢内的“网红餐”。 “哎，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黄波笑着一摆手，“哎，你也叫哥啊，你是不是弟媳妇？”他看看海茵薇。 “媳妇？”海茵薇愣了，她好象没有学过这个汉字。 “媳妇就是老婆，就是爱人，就是内人，就是你。”彭渤笑道着解释道。 红烧肉盖浇饭上来了，可是列车员没要钱，一打听才知道有刚才的受害人替他们把钱付了。 得，恭敬不如从命，四个人就着健力宝倒也吃得痛快，经此一役，刚才强买强卖的健力宝倒销下去不少。 “列车员那样，怎么帮我们说话？”黄波吃了一口米饭。 “嗯，我给了他十块钱，他就适时出现了。”彭渤淡定道。 “哦，高，实在是高。”黄波伸出大拇指。 “黄哥，你的演技才高，你将来如果演电影表演这一段肯定会火，依我看，你将来是影帝。”彭渤笑道。 黄波笑道，“演电影？没想过，我还是在酒吧卖唱吧。” “嗯，不过，我看你能行，绝对能行。”彭渤提点道。 “谢你吉言，将来如果有这么一天，我请你吃饭。”黄波笑道，往后一甩长发，露出两个酒窝，“就吃红烧肉曾浇饭，我亲自给你做。” …… 夜了，整个车厢里全是盒饭味与泡面味，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与磨牙声不绝于耳。 “你在听什么？” “《heartllgoon》，席琳?迪翁。”海茵薇摘下耳机，递过一个来，彭渤塞进自己耳朵里，马上，那首熟悉的音乐又猝不及防地闯入到耳朵中。 “evernghtndreas，seeou，feelou，thatshoknoougoon……”此刻，两人离得很近，“fararossthedstane，andspaesbeteen，ouhaveotoshoougoon……” 跨越我们的心灵和距离，你向我展示你的存在。 彭渤忍不住扭头看看海茵薇，正巧海茵薇也转过脸来，两人几乎行了贴面礼，热气喷在彼此的脸上，黑暗中，两张嘴唇也在靠近…… 坐在对面的彭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依在车座上睡着了的黄波的眼睛却睁开了一条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嗯，看过《泰坦尼克号》吗？”良久，彭渤才重新笑着凝视着海茵薇。 “嗯，当然，我对沉船时仍然演奏的乐队印象很深。” “还有临危不乱忠于职守的老船长。”当然，还有阳光、乐观、放荡不羁的小李子，高贵、丰腴、美丽活泼的温丝莱特，十七岁的彭渤，电影中的温丝莱特当时满足了他对女人的全部幻想，全部！ 生活实在待自己不薄，“海茵薇，去年遇到你，我真是verk，人生就是靠运气。”这句话虽然也是台词，但是在去年，彭渤是真真切切地把充满生机、活力、机遇的沪海当作了米国，电影中人人都有一个米国梦，此时他的沪海梦正在照进现实。 海茵薇也笑了，“arealanakeshsonk。”一个真正的男人自己创造幸运，这句话说到了彭渤的心里，“嗯，你喜欢旅行吗？”透过火车的窗户，窗外是无边的黑夜，可是黑暗中海茵薇蓝色的眼睛却熠熠生光。 “嗯，我喜欢漂泊感，全部家当都在身上。我有个健康的身体和聪明的大脑，”当然还有重生带给我的先知先觉，“我也喜欢一早起来不知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或是会到哪里去的感觉。” “生命是上帝给的，我不打算浪费他。世事很难预料，我不想随遇而安。” 这是重生后他最大的感受也是最大的心愿！ “toakeeahdaount。”海茵薇笑道，“因为有你！” 彭渤心里蓦然一动，他轻轻地揽住了海茵薇，“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因为……有你！” 第117章 云中漫步 “七月葡萄八月梨，九月的柿子来赶集。” 秋风阵阵，“玫瑰”飘香，此时正是秦湾一年中最舒爽的时候，也是云梦山上最热闹的时候。 山石、山泉、山花、山寺，不断被汽车抛在后面，“师傅，前面桃花涧路口停一停。”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好的。”彭渤答道，“师傅，我去了。” “不要灰心，跟老鲍好好说，新人，都有个过程。”老记者耐心地嘱咐道。 对于全年的报道任务，社里实行目标管理，即年初落实任务，把分社下达给社里的各项指标分解到各采访室、落实到每个记者，每月都要排名，直接与奖金收入挂钩。 砰砰—— “进来。”总编室里传来一个声音，很沉闷，就象这八月沪海的天气一 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好的。”彭渤答道，“师傅 第121章 我在沪东买了一层房 从秦湾回来以后，彭冰的高考成绩下来了，没有出乎彭渤的意料，考得相当不错，这个分数，报考哪个学校反而成了难题，彭渤也不再坚持让她到沪财，他的目标将来还是要让彭冰出国走一遭，去开阔一下眼界，挣钱倒不是主要的了。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 沪海财经报社。 第122章 不知者不怪 买整层，还是最高价格的50层？ 金茂大厦售楼处的整个办公区域一下安静下来，这些一个个打扮得西装革履、花枝招展的工作人员都停止了打电话，停止了讨论，停止了说笑，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 第123章 一层烟雨一层楼 一层烟雨一层楼，一花只为一树开。 今天注定对澎渤传媒来讲是个特殊的日子，公司只要在家里的人都来了，大家打了几十辆出租车，浩浩荡荡奔向沪东。 看着此时仍在一片黑暗中的黄沪江，看着沪东星星点点的灯光，彭渤慢慢摇下车窗，此时的沪东晚上的空气真好，视野也极佳，可是汽车飞驰之中，仍然可以听到夜晚施工的声音。 彭渤记得，前世的1999年，外国记者来拍摄沪海建设，问沪海有没有超过100米的高楼，彭渤总带他们去沪东，那里有5个，而自从今年之后，不少高楼、写字楼陆续完工，入驻沪海的外企，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 车子慢慢在金茂前停稳，彭渤带头下车，海茵薇、吴千语、陆庚申，陆雨森不自觉都围绕在他的身边，打量着眼前这幢直插夜空的高楼。 “怎么样？”城东皆黑，惟此高楼象一座灯火通明的宝塔，所有人陆续都下了车，仰头长视。 金茂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这里，他看着夜色下这一长溜的出租车，车头的大灯发出耀眼的光芒，如一条长龙一样挥舞在夜色下的沪东。 “澎渤传媒的的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眼前的大厦，金茂大厦是由中国化工、中国粮油、中国五矿等14家大型外贸公司发起组建、按现代企业制度规范运作的国有特大型股份制企业……” “也是集现代化办公楼、五星级酒店、会展中心、娱乐、商场等设施于一体，融汇中国塔型风格与西方建筑技术的多功能型摩天大楼……” 工作人员的介绍似乎有些徒劳，此时，在沪海甚至全中国，没有人不知道金茂大厦，若再加上尖塔，楼层共有93层，楼高4205米，是此时中国最高的大楼。 “我们大厦的面积278707平方米，有多达130部电梯与555间客房，其中3-50层为可容纳10000多人同时办公，第51-52层为机电设备层，……53-87层为世界上最高的超五星级金茂君悦大酒店……” “这里比金阳大厦好得多！” “那是不能比的。” “哎呀，电信、联通、铁通、卫通齐全……” “最主要的是我们都会有自已的办公室……” …… 工作人员的介绍似乎被更大的声音压了下去，许多员工在憧憬着将来，有人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一下了，“彭总，我们是哪一层？” “50层。”彭渤响亮地答道，夜色中，他的目光投向远方。 金茂大厦就坐落在沪东延安东路隧道口，世纪大道旁，地处沪东核心地区——陆家嘴金融贸易区中心，东临沪东新区的繁华景象，西眺沪海市及黄沪江的幽雅景致，南向浦东张杨路商业贸易区，北临10万平方米的中央绿地。 大厦周边道路网络发达，交通十分便利，过江隧道和将来的地铁二号线直达。从金茂大厦去沪西最繁华的街区，过隧道仅2分钟，到红桥机场或到沪东国际机场车程时间仅30分钟，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把公司设在这里，是他认为此生最理想的选择！ “走，进去看看。”黄沪江的夜风吹过，彭渤豪气大发，虽然晚上七点，大家还没有吃饭，可是没有一人喊饿。 走进大堂，1－2层是气势雄伟，宽敞明亮的商务办公区大堂，101米的净高不仅有激动人心的体量，而且高格调，高档次，高科技的室内装修给人以庄严典雅，心旷神怡的特殊感受。 造型优美的咨询服务台，配以高大醒目的电子显示屏，给人以热情周到的快捷服务。 “千语，我们公司的前台也要设计得好一些。”彭渤马上道，吴千语笑答应下来。 彭渤又看一眼服务台，这才带头走进电梯，到达了自已的王国。 哇—— 公司里的许多女生已是迫不及待地奔向窗边，办公层是那种无柱大空间，4米的层高，显得整个50层很是宽阔，那种无拘无束的宽阔。 “彭总，这里是操场吗？” “比操场还大好不好！” …… 吴千语一言不发，跟在彭渤的后面，心中却如黄沪江一样此起彼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象沪海囡囡一样对房居有着这样痛彻心扉的感受，可是从梧桐里搬到新家，再从拥挤的金阳大厦搬到沪海第一高楼，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她看看彭渤，彭渤大踏步走到窗边，风起沪江，吹动了他的头发…… “我们办公区的统长采光窗宽敞明亮，自然采光达到最佳状态。照明嵌装式灯罩……空调选用世界先进的低温送风的变风量机组，新风量5升秒人，每层办公区还设有24只手动温控器，可使室温在19摄氏度-29摄氏度范围内任意调节……” 工作人员还在履行着自已的职责，可是澎渤传媒的员工早已四散开去，在这个暂时没有分隔布置的大操场上来回运动着，欢笑声，语话声，人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憧憬，回荡着向望…… “每层办公区还设有茶水间，24小时免费提供经砂过滤器、活性炭过滤器、紫外光消毒三级过滤的饮用水和开水……” 噢，不错，这才是一个公司该有的样子！ “大家满意吗？”沪江的风中，彭渤突然大喊一声。 “满意。”许多人一愣，可是那两个字不由都脱口而出。 “好，满意就多喝一杯，”彭渤豪气大发，“87层，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这是山海人的豪气吗，似乎与沪海的气氛格格不入，可是却与眼前的场景太契合不过！ 两部速度为91米秒的高速电梯仅用25秒将澎渤传媒的所有员工直接送达观光层，环顾四周，极目眺望，沪海新貌尽收眼底。 正宗的意大利比萨饼、意式西菜、美洲烧烤和日本料理，让欢笑更加热烈，抬头仰望这世界独一无二的酒店中庭，扶摇直上152米，迷人的光环，似层峦叠嶂。 舞台正面是一幅色彩斑斓、气势宏大的巨幅油画，油画上面的玻璃幕墙里高速电梯上上下下，若隐若现，耳边，钢琴手正在演奏世界名曲，一时，彭渤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的，都是好的，虽在人间，胜似天堂。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海茵薇端着酒杯又一次回到他的身边。 彭渤长吸一口气，看着脚下沪西璀璨的灯火，“我想，我已经达到了……巅峰！” 他的声音稍稍有些战栗，作为一个男人，彭渤发现自已特别喜欢住在高层，因为在这里，可以俯瞰到芸芸众生为各种事情奔走，这会不断地提醒他，如果不努力，不向上爬，就看不到这个城市的模样…… “亲爱的，走在路上的人很多，因为没有什么成本，但住到这里的人很少……” 第124章 沪海十大经济新闻 “吴总监，这里就是我们公司吗？” 饭，吴千语吃到一半就下楼了，她亲自迎接来自京城中戏的两位主持人，章梓宜和程黎，李苒离开后，她们会接替李苒成为中国明星云榜新的主持人。 《沪海财经报》隶属于国社沪海分社，1991年创刊，经新闻出版局批复同意，第二年向国内外正式发行，从创刊到现在已经走过八个年头。 作为全国发行的三大财经类报纸，虽然地处沪海一隅，但挂着国社的牌子，报纸在全国知名度很高，现为对开16版的周7刊，发行量在30万份左右，已成为全国发行量最高的经济类专业报纸之一。 “看到排名了？”主编鲍铮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的材料、杂志、报刊几乎要把他埋了。 不象与他同名的另一位包拯，这个“包拯”四十岁左右，面皮白净，头发也白了一半，可是面容可亲，倒象个弥勒佛，报社一百四十多人的队伍，个个都很尊重他，“有什么想法？”他从材料堆里把头抬起来。 “下个月努力争第一。”彭渤挺直身子，大声表态道。 “瞎说，吹牛皮。”鲍铮把杯子轻轻地放到桌上，立马板起了脸。 彭渤笑了，他知道老鲍从不训人，即使板脸也是暂时的，“不争第一的记者不是好记者，”他看看老鲍，眨眨眼睛道，“成为好记者才能坐在您这个位置。” 老鲍的文章在全国有名，当记者时多篇重要文章得到社里的表扬，并被全国媒体转发，这句话也是他大会小会强调的原话，这一招果然搔到了他的痒处，鲍铮笑了，“去。” 彭渤则笑着拿起他罐头瓶做成的水杯，给鲍铮倒开水。 “小彭，我们都是同齐毕业，关起门来是自家人。你虽然才工作一个月，还跟着师傅，但是也要排名的。”鲍铮语重心长。 彭渤知道，报社从领导到业务部门、行政经营部门，都明确了岗位职责，并与经济利益挂钩，制定了相应奖惩措施，在这个报社，没有人“吃大锅饭“。 “我们是国社，待遇也好，想进来的人很多，你能不能留下，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我明白的，总编。”鲍铮口里的待遇就是自己现在一千出头的实习期工资，当然，社里的记者工资比这个城市的同行要高出许多。 “努力，别给母校丢人。”鲍铮笑道，他站起来，“多写文章，要让社里知道你是谁，让沪海知道你是谁，我们的文章是影响沪海，影响全国的。” 彭渤灵机一动，一层窗棂纸好象慢悠悠被捅开了，重生一个月以来要干嘛的问题好象终于有了答案。 “在中国，在沪海，我是谁？”他默默重复道。 嗯，人不出名枉少年，出了名才有机会，对头，我是不是也应该搞一个大项目了？！ “对，要形成自己的风格，跟着师傅学是一样，自己琢磨又是一样。”鲍铮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很高兴，可是，鲍铮想的与彭渤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砰砰—— 有人敲门，是进来报销出差费用的，鲍铮顺手签字随口问道，“老李，买房吗？” “在沪海，只有地段，懂伐？不买房子的人一定后悔！”彭渤没有走，他学着这位老李的沪海腔调调笑道。 “你个小赤佬，侬晓得伐！总编，长寿路才3800元，金阳大厦六楼朝南价，单价才4500元，古北金虹大厦单价4080元，西郊龙柏城市花园，单价4168元……”不得不说，沪海人对数字很敏感。 彭渤知道，他说的几个位置，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都在7万+。 “我建议你在沪东买房，说不定我们明年就会搬到沪东。”鲍铮笑道。 “阿拉打听过了，东沟七村，单价2048-2318元，首付只需9000元！！！”这个也不错，还是沪东，后世周边的次新房的单价也在5万+。 嗯，1998年沪海的房子相对于今天来说，就是白菜价！ 这一年，刚刚过去的7月，《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印发，停止福利分房，一律改为商品化。 从此，一个新的时代开启——房地产的时代到了！ “买房了吗？”取代了“吃饭了吗？”成为社里记者编辑新的问候语，但是福利分房并没有寿终正寝，那时候，绝大部分沪海人都还在观望，社里许多同事也在观望，他们没有意识到，生活会因这条政策发生重大改变。 就连那个明年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一举成名的韩某，也对自己姆妈说，房价虚高了一倍，不能买，马上会跌，跌破一千。 “必须得买！”彭渤道。 鲍铮端起杯子，慢悠悠道，“房子必须得买，小彭更要买，象我呢，……”他故意停顿一下，口风一转，“我选择买车，我听说，11月份，别克世纪就下线了。”他笑得很得意。 彭渤一挑眉毛，“总编，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二十年后，你不要太后悔！” “去，你个小赤佬！”鲍铮作势拿起一份报纸要丢向彭渤，彭渤忙笑着跑出门去。 “总编怎么说？”出了门，师傅姜毅英迎了上来，看样子担心自己的徒弟。 “老鲍说，要让社里知道我是谁，让沪海知道我是谁，让我努力，将来也干总编。”彭渤无所谓地笑道。 “切，他对谁都这样说。”姜毅英放下心来，“但你也要努力，上午跟我出去，采访一个对外稿，暂定为《外资银行进军沪东》，你来主笔。” …… 夜幕降临，广昌公寓筒子楼里灯火通明，主妇们“丁丁当当”做晚饭的声音充斥整个院落。 彭渤是单身狗，也不愿意自己开伙，在外面吃完饭，手持一兜冰棍走了回来，一群孩子马上围拢过来。 “光明三兄弟”是这个年代沪海夏天最火爆的冷饮，盐水的、赤豆的、绿豆的，几乎是承包了几代沪海人夏天的味道。 “小彭啊，又给孩子们买棒冰！” “小彭，过来，陪老叔喝两口！” “我下的馄饨，过来吃一碗！” 彭渤忙不迭地点头应承着，这里虽然条件不太理想，但邻里和睦相处，像电影《功夫》里那样，找人就在楼下喊喊就好。 晚饭后，忙碌一天的居民开始休闲生活，隔壁邻居大声哼着流行歌曲，对面小两口的吵闹声、小孩的哭叫声、老人们打麻将声……汇聚在筒子楼里，筒子楼里每天发生的故事也是街坊邻居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天太热，也睡不着，大家都在外面乘凉，躺椅凉席上坐满了摇着扇子的邻居，买房，还是大家这些日子最集中的话题，热度依然不减。 “阿拉一个月工资980，我老婆一个月工资700，吃饭都有问题，哪有钱买房？” 彭渤摇着扇子，这份工资确实不高，今天他采访了一位第一批进入外资银行的人，她的月薪已经8000+了，是自己的八倍，当然，在广昌公寓，5万块钱拿不出的人也比比皆是。 “沪西的房子便宜，你可以去沪西！” “那是乡下好不好，还是北蔡这么乡下的地方？” “那只能啃老了……” 邻居讨论得热火朝天，彭渤躺在凉席上，也在规划着自己的未来。 自己毕业一月有余，工资仅够生活，他在沪海举目无亲，也无依无靠，远在山海省秦湾的家里也没钱，要想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 可是在这个地方，沪海房贵，居大不易！ “要让社里、让沪海知道你是谁！”鲍铮的话又响在耳边，他正琢磨着，邻居小刘“考虑了，我考虑把广昌公寓买下来，你们都走，就我一 第125章 东道主，新世纪 从车上下来，助理罗燕就一直跟在后面，“你回去吧，”彭渤头也不回，“今天我要上班。” “那我在这里等你，吴总监让我一直跟着你。”罗燕话不多，可是很有一股执着的劲头。 “过了今天吧，”彭渤似乎有些惆怅，“今天是我记者生涯的最后一天，”他看看前面的大楼，前世，自已在这座大楼里工作了十几年，后世又工作了一年多，乍然想从这里出走，心中的情绪复杂万千。 进了报社，办公室和走廊里的人们已经散去，老李和胡子也不知去向，可是师父姜毅英却在办公室等他。 “师傅，我……要走了。”没有多余的话，多余的话早已跟姜毅英沟通过。 姜毅英很平静，此时她也有许多话想对彭渤讲，可是看着自已这个徒弟，她又不知该说什么了，“我知道。”她的目光很是柔和，一如她的性子一样。 “师傅，谢谢你。”彭渤没来由有些感伤，他打量着这个待了一年多的办公室，是的，马上就要离开了。 “不用说谢谢，要说也应由我来说，”姜毅英笑了，“我是你的师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去找一下老鲍吧，他很关注你。” “我马上去。”与姜毅英谈完，他想象着老鲍听到他辞职消息的样子，心情这才愉悦起来。 门敲响了，鲍铮还是那幅样子，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再问彭渤是否有稿子，而是笑着看着彭渤，竟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有，没有稿子，总编，我要走了……”彭渤也有些感伤，可是在老鲍面前，不象在师傅面前，他感觉压力小了许多。 鲍铮却一言不发地看关他，彭渤笑了，他拿起鲍铮的水杯，给水杯里续满水，“你们都知道了？” “何止是我们知道，社里、总社都知道了……”鲍铮有话要讲，社里还有人主张给彭渤处分，让鲍铮给顶住了，拦下来，但这些话他不准备讲的，“喏，”他拿出报道，“这家民营传媒……” “是我的企业，澎渤传媒。”彭渤此时才略微感到自豪，在这个和蔼的领导面前，他有种小时候考了一百分的感觉。 老鲍似乎很感叹，看着彭渤又给他续满水，他坦然受之，“社里没有白培养你一顿，嗯，榜爷？”说到这两个字，他自已先行笑起来，彭渤也笑了，接着他却收敛笑容认真道，“总编，不管是什么民营传媒还是榜爷的名号，其实都源于你，你是始作俑者。” “我，源于我？”鲍铮的水杯停留在半空中，他有些惊讶。 “是源于您，您还记得我作记者第一个月，发稿量倒数，您在这里跟我说的话吗？您说，要让社里知道我是谁，让沪海知道我是谁……谢谢你，您让我懂得我重活的意义……” 鲍铮就这样看着他，突然他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笑着站了起来，“还是你小子有本事，我对谁都这样说，……走，让我和你师傅看看你的公司。”他大踏步下楼，在楼梯口就大喊起来，“阿英，阿英……” 鲍铮这样大的嗓门是不多见的，满楼为之侧目，姜毅英很快快步走出，“总编，要不要先跟办公室要车？”她看着跟在鲍铮后面的彭渤，这才知道要去金茂大厦，那传说中买了一层楼面的地方。 鲍铮却笑着一摆手，“不用，就坐他的车。” 门外，那辆别克新世纪已经停在楼前，这曾经是去年鲍铮最想买的车，他拉开车门，“走吧。”他看看前面的罗燕，“女司机？” “不，我的助理。”彭渤介绍着罗燕，罗燕扭头朝鲍铮和姜毅英笑笑，鲍铮又是一阵感叹，“好嘛，你都有助理了，我在报社干了二十年，我还没有助理……” 可是当车了开到金茂大厦，坐电梯到达50层，鲍铮忍不住更加感叹起来，极目远望，窗外是奔腾不息的黄沪江，远处是充满希望的田间沃土，这一层的面积也是足够大，大得让挤在狭窄的办公楼里的鲍总编心慌，“这一层全是你的？” “嗯。”彭渤眼里有自豪也有谦虚，他看着窗外的黄沪江，却一如昨日平静。 “名震沪海滩！今年沪海十大经济新闻，你必占其一。”鲍铮笑了，“现在社里知道你了，沪海知道你了，中国也知道你了，下一步，就是要让世界知道你。” “小彭已经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姜毅英笑道，“福布斯首席调研员，时代华纳驻中国首席代表，还有一个月，财富世界500论坛就要开始了……” 这是时代华纳年度的重头戏，彭渤没有不参加的道理。 那时，面对着世界级的媒体和世界级企业的eo，行政官，与世界和中国最顶尖的学者、企业家一起，他必被世界所知！ 鲍总编踽踽而去，师傅看他一眼，也走了。 彭渤站在窗前，良久没有作声。 罗燕看看他，终于鼓起勇气，“彭总你好象不高兴？” 彭渤仍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看着窗外的黄沪江，听着江面上响起的汽笛……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1999年9月，自已已经卸下最后一层阻隔，在十天后，自已也将重新出发…… …… 当好东道主，迎接新世纪。 进入九月，细心的沪海市民会发现这个城市变了，这个城市变美了，也变“小”了。 为迎接《财富》论坛，沪海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让沪海这个月喜事不断，用沪海人的话说可谓“让人眼跳”。 在9月15日延安路高架线通车之后，9月16日沪东国际机场正式通航，航站楼型如展翅飞翔的海鸥，给人以动感，这个机场可停放80多架“湾流三型”公务专机和30架大型飞机。 机场建成后要面对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财富论坛500强会议。 凑巧的是，澎渤传媒所在的88层的金茂大厦，其中的“88”与“金茂”也意味着“沪东开发，经贸发达”。它内设的5星级酒店———凯悦大酒店，此次也专门供与会代表下榻。 还有，专门为这次论坛而建的总面积达11万平方米的沪海国际会议中心，其主体建筑的两侧是两个巨大的、外表由彩色薄壳玻璃盖组成的球体，放眼望去，象征着地球东西两个半球的有机结合。 此外，连接沪海沪东沪西的地铁2号线、穿越黄沪江的行人越江隧道、把沪东主要区域连成一线的100米宽、5公里长的世纪大道也在近期完工。 9月20日，中华灯光第一街——南京东路步行街开街。 今晚的南京路，到处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百货商场，彭渤都怀疑今晚所有沪海人都跑到这里来了。 “沪海老人说，只有到南京东路，才能感受到大沪海以前的那种繁华。”彭渤手挽着海茵薇，徜徉于灯火人海之间，“可是一场财富年会，将会把国际国内著名企业家带到这片土地上，完成沪海历史上一场史无前例的繁华！” 第126章 生活，就应该是这样 尽管口风甚紧的沪海人不愿向外界透露一些有价值的数字，但从沪海五星级酒店的空前满员，东方航空公司极为忙碌地为总裁专机到来精心准备等迹象可以看出，围绕着财富论坛会议，这个城市已经进入到紧张的倒计时。 金茂凯悦大酒店57层，绿洲健身中心。 命运的车轮沿着时代的车辙在滚动，有人快有人慢，重生于报社当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彭渤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他算是快还是慢。 但，毋庸置疑的是，在1998年的中国，在1998年的沪海，只有让自己出名，让大家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才有机会。 空手套白狼！ 他笑了，值得信赖的某百科里有段名词解释：这个词用在商业战场上，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人以很小的付出而取得了很大的回报。 那么问题来了，空手套白狼总有几个步骤吧。 好吧，那分为三步吧：第一步，去狼多的地方。第二步，空手设套。第三步，那就是广交天下朋友，狂数世间钞票。 他努力制止住自己的笑声，如果笑出声来，公交站等车的人会以为他是神经病的，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了，他已经站在沪海这个舞台上。 对沪海这座城市，他是熟悉的，再熟悉不过。 但此时，九八年的沪海，延安东路高架外滩下匝道刚刚造好，这个“华美的弧形”还被沪海市民誉为“外滩最佳观景点”，人称“亚洲第一弯”，可惜10年后被拆除。 “宁要沪西一张床，不要沪东一间房”，沪东很多地方还是农田一片。 …… “非凡成就，傲然享受” 方方正正的公交车载着“喜力”绿色的酒瓶缓缓在车站停下。 公交车上很挤，随着车辆缓缓前行，彭渤感觉到自己也真真切切地穿行在1998年的沪海街头，大约坐了十一站，就又回到了那个朴实而庄严的大门前。这座号称中国最美的大学，给他的感觉厚重而又灵动。 唉，不离开校园不知道，与广昌公寓相比，自己以前的宿舍真是天堂。 小雨如丝，梧桐大道上行人寥寥，迎面而来的主席像默然站立于雨中，见证着世间沧桑，学子更替。 离开才一个月有余，校园竟有种陌生感。 “彭渤。”同在校学生会的颜宁走了过来，她竟然在这里等候自己，看着头发湿透的颜宁，她的气质很清新，很符合校园，“你点名要找的几人都不在。” 彭渤夸张地一耸肩，现在是暑假，大家都回家了嘛。 经过南楼北楼两座教学楼，穿过翠绿欲滴、小桥荷花的“小外滩”，来到学苑食堂。 “先吃饭吧。”颜宁道。 “我请你到外面去吃吧。”彭渤慌忙表态道，空手套白狼，沪海最合适，而要招募人手，大学又是第一选择，勤工俭学的学生哪个时代也会有，相对于专业人手来说，他们更加“物美价廉”。 颜宁看他一眼，好象很奇怪似的，“有学校的食堂，为什么要到外面去吃？” 彭渤汗颜，颜宁是那种女学霸类型的，很纯粹。 舒同体的“学苑食堂”镶嵌在黄色的墙体上，一楼，墙上是一大片菜名和价格，彭渤不用看也知道，没有超过一元的荤菜，都是几毛钱几毛钱的菜品，比外面国营饭店还要便宜得多。 “想吃什么？”颜宁掏出饭卡。 “我都行，什么都吃。”面对着学妹，彭渤很放松。 “那我点了，”颜宁没有再让，“师傅，梅干菜烧肉，毛豆鸡块，徽州藕丝……” “可以了，可以了，”彭渤忙阻止她，“可以了。” 可是他忘记了，这是1998年，二十年后的自己已到中年，晚宴上通常只夹几筷子菜，全场都在喝酒，但现在20左右岁的身体里却需要能量，需要大量的能量。 看着彭渤风卷残云，“没事，”颜宁笑了，“你们报社的食堂不好啊？”虽然桌上还有菜，可是颜宁又持卡而去。 远去的背影苗条清秀，在食堂为数不多的人群中，她亭亭翠立，在这样的理工科大学里她绝对是那种校花级别，就是在那种师范类以女生居多的学校，这身材与颜值恐怕也不惶多让，可是当他转过头来，一个女孩正坐在颜宁的座位上笑着打量着他。 “你好。”彭渤又看看颜宁去的方向，主动说道。 “你是华师？复旦的那个，不对，你是交大的那位。”女生兀自掩口笑道。 “交大？”彭渤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认错，对勿起，是不是吓着你了？”女生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一头乌黑的短发挽于左耳之后。 彭渤承认自己是个短发控，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能驾驭短发的，可是眼前的女生即清爽富有朝气，谈笑间又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英气与媚气。 “哟，落雨了，侬又回来了，这黄豆咸鸭好，好吃得打耳光阿勿肯放。”女生亲热地拉住颜宁的胳膊站了起来，那两段小腿笔直修长，即丰腴又略显骨感，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造化弄人，鬼斧神工，令彭渤叹为观止。 不过，听这几句吴语沪海话，彭渤断定她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沪海女孩。 “交大？”姑娘在的目光似笑非笑，在颜宁与他的脸上闪动着。 “不是，误会了，”颜宁倒也大方，“这是我的……学长，人家毕业了。” “侬的学长伐？”女孩夸张道，“卖相勿要忒好噢，掼侬三条横马路。” “真是学长，对了，咱们系男生那边谁在这？”颜宁把菜放在桌上，看着这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学长还真不客气，看他吃得香甜，这个短发女孩又掩嘴笑起来。 “学长吃饭也蛮多的。”女孩又说起普通话来，“真不是交大那位？” 女孩又笑了，十指修长又掩在口上，“那阿拉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她的手指轻轻在空中一捏以示道别，彭渤也笑着站了起来。 “有没走的学生吗？”彭渤问道。 “有啊，你想做什么？”颜宁没有笑，简短的马尾辫，平静的脸庞，清清澈的眼神，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纯真。 “不，我是想搞一个项目，需要人手支持。” “多少人？” “嗯，一个月，三、四个人，将来也有可能长期搞下去。” 彭渤笑道，“所以，人手，男女不限。” …… 穿过樱花大道就是大操场啦，宽阔的人工草坪沐浴在雨幕中，这里就是《将爱情进行到底》里咯咯品牌呼在 第127章 合作的欲望 “财富论坛马上就要到了，整个城市都忙碌起来，你不认为我们应做点什么吗？” 崔岩直视彭渤，笑道，“是忙起来了，电视台有采访任务，阿蛟的酒店有接待，这次论坛开过之后，你也会正式成为时代华纳的首席代表，我们都在忙”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第128章 董事长来了 1999年9月23日，星期四，明天就是中秋节了。 波特曼套房内，彭渤聚精会神地看着今年全球500强的榜单，排在前10位的分别是通用汽车公司、戴姆勒-克莱斯勒公司、福特汽车公司、三井物产、伊藤忠商社、三菱商事、埃克森公司、通用电气公司、丰田汽车公司，10家公司日本人占了4家。 “希望几年以后，澎渤传媒会排出自已的世界500强榜单。” 砰砰砰—— 几声柔和的敲门声响起，他抬手看看手表，已是晚上10点48分，“稍等，马上就来。”他还是站了起来，打开了房门。 作为时代华纳中国办事处的首席代表，明天时代华纳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文一行就会飞低沪海，他这个还没有上任的首席代表也是要全程陪同的。 当然，李文这次到沪海来，除了参加这个举世瞩目的论坛，彭渤考虑他最大的目的应是推动时代华纳进入中国、打开中国市场，其次才是考察自己组建办事处，但是三者又是互相联系的。 “还没睡吗？” 门打开了，史蛟拿着一瓶红酒站在外面，她云鬓高挽，笑靥如花，领口低垂，露出一抹雪白，“可以请榜爷喝一杯吗？” “当然，美女上门，求之不得。”彭渤笑道，他下意识掩了掩睡衣，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老板明天就到中国？”史蛟熟练地倒上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中优雅地旋转。 “嗯。”他也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眺望着远处的灯火。为筹备这个论坛，时代华纳特派了一名副总裁来到沪海，会务的筹备上自已不插手，也不愿插手。 李文的到来，中国各方媒体的报到是少不了的，这个不需操心，另外，接待工作交给波特曼酒店他也放心，他不明白李文为什么放着金茂凯悦不住，反而也住到了波特曼，是不是克林顿一行访华住到这里给国外的商人留下太深的印象？ “老板要来，是不是很紧张？”史蛟笑着伸过杯子，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暗红色的液体就流进了紫红色的嘴唇。 “紧张啊。”彭渤慢慢品着红酒，“老板来了，能不紧张吗？”他的语气很是随意，就象谈论吃饭穿衣一样随意。 史蛟笑了，她明白彭渤根本没有一点着急上火的意思，她抿嘴笑了，“时代华纳的ttle很响亮，可是他们到中国会水土不服，所以选择了一个他们认为最适合的人来作这个首席代表。” 她幽幽地看着彭渤，现在是时代华纳有求于彭渤，而不是彭渤有求于时代华纳，“他们有诚意吗？”她轻轻抬起腿来，诱惑在彭渤眼前一闪而逝。 “诚意？”彭渤明白她的意思，就是除了时代华纳给的这个首席代表的头衔外，还有什么好处或者许诺？当然，以彭渤买得下金茂50层的身家，那点薪水他是不放在眼里的。 “我想，诚意需要李文亲自给我。”彭渤也幽幽地看着史蛟，“如果他懂事的话。” 史蛟笑了，她舒服地依在沙发上，腿又翘起来，露出雪白的染成红色指甲的脚趾。她幽幽地给彭勃倒上酒，“这么晚了，是不是我也太不懂事了？” “你说呢。”彭渤举起杯子。古有端茶送客，现有端酒送客，他相信史蛟会懂得。 “那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懂事？”史蛟笑道，幽幽地注视着彭勃，眉目里尽是风情，风月无边，摇曳多姿。 彭渤心旌动摇，他赶紧转过去，一口饮尽杯中红酒，“中秋了，替我准备一份月饼吧，送给李文。” “月饼？”史蛟一愣，酒店都是现成的，为了外国人的口味，还特意把糖度调低，“好的，这份月饼一定会为你加分的。” …… 清早起来，彭渤细心地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已的西装，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虽然现在澎渤传媒发展势头很猛，但这是在国内，在世界级的老牌公司时代华纳跟前，澎渤传媒还只是一个小字辈，他需要学习，也需要进步，这都需要时间，也需要平台，现在时代华纳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他很重视。 “老板。”罗燕早早等候在大厅里，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汽车一路疾驰，驶向刚刚开通的沪东国际机场。 机场一同接机的当然不止他一人，沪海市的领导和外办的领导，《财富》中文版发行、香港中询公司总裁高德思先生，《财富》全球论坛会议组织部总裁倪德瀚，也一同接机。 相比于几天后那些参会的政要和企业家先到京城落脚不同，李文一行直接飞沪海。 李文的庞大的随行中，彭渤一眼就看到了穆瑞澜，穆瑞澜也兴奋地朝彭渤挥手，当李文一行人走出机场，财富的漂亮职员笑着迎上去献上鲜花。 沪海市领导亲自迎上去，马上有翻译介绍着，李文热情地与领导握手，当彭渤热情地走上前去，穆瑞澜马上介绍道，“这就是彭渤，我们未来的中国首席代表。” “你好，唐纳德，”两人第一次见面，李文竟能叫得出彭渤的英文名字，“久闻不如一见。”噢，这个成语用英文说出来，也让彭渤会心一笑，“李文先生，您在中国也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站在旁边的翻译发现，他短暂地失业了，两人之间根本不需要翻译。 “唐纳德，你的英文真好。”李文的这句夸奖是发自心底的，他会见过许多中国的企业家，没有人的英语这么流利。看到沪海市领导对彭渤热情的样子，李文又笑着说道，“看来，你在这里很受欢迎。” 彭渤笑了，“这个城市也更欢迎时代华纳的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看看市领导，在这样的外事场合，他不能说错一句话，“朋友来了，我们也有好酒。” “不，”李文突然笑着摇摇头，一幅卖关子的样子，可是这个样子却把外事办的人吓了一跳，“不……” “对，不是朋友，我们是一家人。”彭渤反应得很快，李文马上笑了，市领导也松了口气，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前行，彭渤这才与穆瑞澜握手，“老穆，欢迎回家。” 穆瑞澜也笑得很开心，“谢谢，在这里我找到家一般的感觉，快，李文找你呢。” 果然，李文回过头来，示意彭渤到自已身边，“我们《财富》杂志日前公布美国40岁以下年轻富豪排名榜，清一色40名男性富豪几乎都靠电脑或国际互联网络起家。”“ 彭渤心里一动，他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唐纳德，下午我们计划召开时代华纳的董事会，在董事会上会正式表决你的任命，这个董事会，你能参加吗？” 噢，这是时代华纳的董事长李文在中国下的一步巧妙的棋，借着《财富》年会的东风，他在中国开了一次董事会会议。这是时代华纳第一次把董事会会议搬到海外，还是在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 “我想，我能。”彭渤笑着又一次握住李文的手。 第129章 倒计时 美国人的雷厉风行，彭渤还是第一次见到。 今天下午，按照早已排好的日程，许市长接见时代华纳李文总裁一行，晚餐后，不顾时差和旅途的劳累，时代华纳在中国的董事会于波特曼丽嘉酒店正式开始。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 沪海财经报社。 第130章 舞台之巅 1999年9月28日，沪海，这个城市又一次出现在世界舞台的中央。 财富论坛年会今天会在沪东新落成的沪海国际会议中心举行，在会议中心前的绿地中，用花卉组成的英文“欢迎”字样显得分外醒目。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好的。”彭渤答道，“师傅，我去了。” “不要灰心，跟老鲍好好说 第131章 长袖善舞，多财善贾 今晚的沪江两岸，月明中秋，丹桂飘香。 “60位国际跨国公司总裁不可能接受单独采访，会务组已为此做出了决定，这同时也是总裁们的意思。”今天的国际会议中心是他的主场，他来得很早，身后还跟着澎渤传媒的一系干将，海茵薇、吴千语，陆雨森、陆庚申、董晴、崔岩、卓威……澎渤传媒几乎全体出动，彭渤把这次财富论坛年会也看成是对公司的一场练兵。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 第132章 传奇的第一笔 “唐纳德，需要你作准备了。” 财富杂志的话题内容小组负责人凯茜迎上来，低声提醒着还在与前来嘉宾热聊的彭渤，彭渤笑着跟张氏兄弟告别，跟着凯茜来到后台。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 第133章 中国，欢迎你们 中国，今晚的主场在沪海；沪海，今晚的主场在国际会议中心；国际会议中心，今晚的主场在6楼大宴会厅。 放眼望去，巨大的水晶灯高高悬挂，大厅里灯火辉煌，120张大圆桌已经摆好，每桌坐10人，而主桌是一张能坐30人的大台面。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 第135章 忽啦啦地来，忽啦啦地走 “尊敬的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九九年《财富》全球论坛沪海年会，今天开幕了……” 李文走上主席台，面对着全场的来宾、面对着全球的观众，开始演讲，“这是全球论坛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聚会，此时全世界都将目光盯向沪海……” “本届年会的正式代表总数为五百人，规模是前届布达佩斯年会的三倍……” 与其他大佬一道，彭渤也坐在台下静静地听着，他的位置是在第一排，“海外大公司的老总们之所以踊跃参加本届年会，是因为中国快速发展的经济对他们的吸引力。……《财富》杂志正式发表最大企业的排名始于一九五五年。从一九九五年起，《财富》以总收入为唯一的排序指标，每年推出上个年度的世界综合五百强企业，并选择经济发展最有活力的城市召开全球年会……” 李文抬起头，看着台下，“世界看好中国，了解中国才能把握未来，象大家一样，时代华纳同样重视中国市场，”他的眼光在第一排搜寻着，“今天，在这次论坛的开幕上，请允许时代华纳作出一项重大的人事安排……” 全场一时寂静，所有人的眼光也都在搜寻着彭渤，“恭喜。”坐在身旁的时代华纳总编休伊笑着伸出手，用很不溜利的中文说道，看来这两个字他也没少练。 “同喜。”彭渤回应道，他转而把眼光又投向台上，只听李文大声宣布，“时代华纳董事会一致通过，决定任命彭渤先生为时代华纳中国区总裁！” 时代华纳中国区总裁！ 由首席代表上升至总裁，显示着时代华纳对中国的重视，也是对彭渤的看重！ 哗—— 台下一阵暴风骤雨的掌声！许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在用英文对他表示祝贺！ 彭渤笑着站起来，与坐得最近的比尔盖茨、戴尔等人握手后，大步走向主席台。 李文也笑着伸出手来，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恭喜。”同样的中文，同样从美国人口里说出来，彭渤不由暗笑，“同喜。”他也笑着用中文回应道。 李文可不懂同喜是什么意思，他也无需再问，他笑着从身着旗袍的服务小姐手中接过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匾，递到彭渤手上，台上的掌声立时又响成一片。 在掌声中，李文笑着走下台去，下面就是彭渤的50年50人榜单的发布仪式了！ “尊敬的李文董事长，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宣布，时代华纳中国公司成立！……” 彭渤看着台下这几百名全球商界政界学界的精英，声音有些颤抖，“下面，是时代华纳中国推出的中国50年50人排行榜的发布仪式，请大家观看大屏幕……” 激扬的音乐声马上响起，在五彩绚烂的光影中，彭渤扭过头去…… …… 三天的时间，包括全体会议及多个分组讨论，彭渤只感觉自已分身乏术，早餐时间也是开会聚会商谈，可是海茵薇，作为东道主的女朋友，上午7时刚过，由警车开道的几辆凯斯鲍尔大客车依次停靠在沪海外滩。 几十位衣着光鲜的女士，让外滩上晨练的人们不由得驻足观看，她们是前来参加沪海财富论坛年会的总裁及国内外贵宾的夫人。 在海茵薇的劝说下，她们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地来到了外滩感受“沪海的早晨”。 看到70多位身着白衣红裤的妇女，在教练的带领下一招一式地打着木兰拳，基辛格夫人很感兴趣，一边有招有式地跟着比划，一边拍下他们的熟练的动作。她由衷地赞叹，“木兰拳很漂亮。” 在她的带动下，一百多名夫人也跟着比划起来，感受着这个中国沪海不一样的早晨…… …… 这几天，论坛中张瑞敏的发言，在全球的众多总裁中很是突出。 …海尔创始，一批不合格产品出现，是销毁还是混进市场？他毫无犹豫地选择了销毁；他还说，他带头用锤子砸了一批不合格的冰箱，之后，他要求冰箱都贴上生产者名字，不合格的自己砸；张瑞敏还提到，他在农村调查海尔洗衣机的销售情况，发现当时不少农民用洗衣机洗红薯，他不认为这是农民素质低，反而生产了一种“既能洗衣又能洗红薯”的新产品…… 而分论坛上，可口可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格拉斯?爱华士上台，他拿了一瓶可口可乐，不动声色拧开，倒在前面的玻璃杯里，而其他主讲人面前，都是同样的橙汁。 这一举动，被不少中国记者和参会者捕捉到，他们对此“精心策划的推销”，佩服不已。 彭渤也注意到中外企业家的不同，在中国企业还在以价格战争夺市场，讨论不合格产品应不应该销毁的时候；在中国企业家努力“炫耀”自家企业“质量第一”理念，刚刚意识到，要“让产品适应市场”的时候，跨国公司的发展早已越过这一“初始阶段”，外方代表们的发言，讨论的是“上市公司的监管”、“垄断企业的社会责任”，或是“市场竞争中的商业伦理”…… …… 三天很快过去，有豪情有碰撞，有火花也有闪电，这场筹备了将近10个月的论坛，随着几十架公务机呼啦啦走了，几千名志愿者散去，彻底结束了。 彭渤也回到公司，在这里崔岩、陆庚申等人正在加班加点，制作着《中国百富风云榜》，《世界500强风云榜》的样片。 看着片子，彭渤很满意，镜头中，崔岩的提问很有智慧也很在节奏，基辛格的回答也很轻松，很幽默。 “基辛格博士，您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您认为，中国50年后将会怎样？” 镜头中的基辛格很轻松，“再过50年，中国将成为一个对世界极具影响力的大国。” “如果用一种颜色形容中国，是什么颜色？您再到沪海，沪海的哪条街道哪些景最吸引您？……”崔岩的提问非常富有感性。 果然，基辛格笑了，“中国有很多红色，但我印象最深的 还是紫禁城黄色的琉璃瓦。”接着，他靠上椅背：“第二个问题 提得有点专业”，他笑着回答，“其实我直到昨天晚上才和太太 一起第一次逛沪海大街，我每天必须散步20分钟，因为我的太太要我减肥。” 崔岩和基辛格都笑了，彭渤却兴奋地一拍桌子，“这片子成了。” “老板，电话。”罗燕走起路来蹑手蹑脚的，不知什么时候，她站在了彭渤的身旁，递过电话来。 “唐纳德，好消息。”李文兴奋的声音透过电话毫不掩饰地传了过来。 第136章 同去，同去！ 飞往京城的飞机慢慢起飞了，同样的令人眩晕的感觉阵阵袭来，让彭渤的心跳阵阵加速，他看着窗外的云海绵延无际，有些失神。 昨天在公司时，李文告诉他的消息，着实令他震惊了！ 非常震惊！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 第137章 撒狗粮 “可以吗？”海茵薇看出了彭渤的担心，现在两人越来越有默契，通常一个眼神就能读得到对方的内心的波澜。 “实话实说，我还真有点担心，不知邀请来的嘉宾是什么人。”彭渤笑道，“但实话实说，我相信我们的实力，我们的榜单就象我们的孩子，最了解它的人是我们。” 听到孩子二字，海茵薇笑了，这个比喻很贴切，但想到将来如果有孩子，她的眼睛里又流露出无限的憧憬。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 第138章 实话实说 “不，我追的他。” “我追的她。” 彭渤与海茵薇几乎同时笑道。 大家都笑了，音乐又响，崔永元也笑了，“看来你们都有勇于承认错误的勇气，不，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们的认识是错误的，而是你们对谁追的谁有一种误解……今年，50年50人榜单的发布，这也是你们小两口的高光时刻，能告诉我你们这个榜单卖了多少钱吗，如果这不是一个商业秘密的话。”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好的。”彭渤答道，“师傅， 第139章 卤煮与小二 “榜爷，您带我们来京城就带我们来吃这个？” 崔岩看着眼前这处不大的门脸儿，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苍蝇馆子，可是别看门脸不大，装修得古色古香，一张暗黄色充满着年代气息的横匾上，“百年老铺”四个字格外入眼。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 第140章 一姐 制播分离，最简单地说，就是节目的生产和制作不再单一由电视台来完成，后世，风靡全国的《中国好声音》，就是由之江卫视和灿星制作共同投资，共担风险，共同招商，均分收益，灿星直接参与之江卫视的广告分成。 央视作为最具权威最具影响力的电视台，早在八十年代就在内部实行了制播分离，成立了电视剧制作中心，将电视剧制作率先分离出来。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 第141章 我已不再流浪 什么叫作示范效应？ 恐怕把节目卖给央视就是示范效应，在朱亦起的运作下，央视不仅购买了《世界500强风云榜》的节目，也顺道拿下了董晴主持的《中国大学风云榜》。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贯而入往里挤。。。 第142章 独角兽 吴千语也不作声了，一时间，许多女人的面孔在她的脑海中掠过，李苒、崔岩、史蛟、程黎、董晴…… 四人走了进去，里面的环境更是让人赞不绝口，空气瞬间凝滞，仿佛时光立刻追溯到了百年前的旧式沪海。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 第143章 鹰隼试翼，风尘吸张 在彭渤的计划中，利用中信出版社强大的财经信誉，用《财富丛书》占领有份量的企业家和都市白领、机关干部等中产阶级市场，在企业界与财经界迅速发酵影响力，这套丛书他计划以红狮子作为标记。 如果说《财富丛书》还是针对的中高端人士，那么接下来澎渤传媒要占领的是资深学者、公司老总等精英阶层的市场，这不容他来忽悠，所写的每一个字必须经得起时代的检验，经得起反复的推敲，他需要一个人，一个拿得起书写时代的如椽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好的。”彭渤答道，“师傅，我去了。” (//) ：。： 第144章 时代的浪潮 1999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无数巨头在这一年生根发芽，无数年轻人在这一年创造了神话。 彭渤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李文和穆瑞澜给他的榜单，这是《财富》杂志公布的美国40岁以下年轻富豪排名榜，清一色40名男性富豪几乎都靠电脑或国际互联网络起家。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第145章 中国的憨豆 “噢，对了，雨森，同学中有人考公务员吗？”彭渤微笑看看在一旁记得认真的陆雨森，对自已的话，陆雨森恨不得带一支录音笔，把每个字都录下来。 “没有……”陆雨森想了想说，“除了留校的，我的朋友都进了外企。” 从世纪之交开始，沪海人那特有的雇员情结慢慢强化，这一年，得益于财富全球论坛的推介，沪海的外企总数达到2000多家，其中跨国公司地区总部有150多家。众多的外企催生了沪海白领文化，在这种文化面前，其他文化的空间大大被挤占。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 第146章 杰克马与德云钢 如果论年龄，此时的郭得钢26岁，与自己岁数差不多，可是借着明亮的灯光，彭渤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得钢兄，长相明显偏老，但是在听到拾金拣银四个字后，和大多数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和梦想。 “咖啡还是茶？”海茵薇笑着问道。 “我自已有水。”郭得钢稍一犹豫，变魔术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杯子，那种用罐头瓶变成的水杯。 “喝点咖啡吧。”陆庚申自已轻轻搅动着咖啡，看着郭得钢那大瓶的杯子里什么也有，乱得很。 “还是喝水吧。”彭渤看着满面笑容的郭得钢，此时他就有了这个习惯，只喝自己带的水。 陆庚申是出生在苏南的，他对相声这一行要不了解，相声这一行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许多人太阴暗，有多少人想踩贱人。自己的爷爷就住在津门西开教堂那块地儿，对这一行有了解，与郭得钢也算半个老乡。 “在京城还好吧？”郭得钢的状况他了解一些，这一年，他只身前往京城，又开始了“北漂”生活，和李菁、张文顺一起，创办了“京城相声大会”，“让相声回归剧场，做真正的相声。” 却没想到经营惨淡，最后连房租都付不起了。事业低迷，又没能照顾好家庭。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提出了离婚。郭德纲愁得直跺脚，长叹了一口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后来，他在许多节目上回忆这段日子，虽然笑着，可是那八字字字锥心——“声声感叹，步步血泪。” “京城相声大会？”彭渤非常感兴趣。 陆庚申的嘴不经意间撇了撇，彭渤给他任务，他打听得清楚，虽说是相声大会，可是来会的人没有几个，依然是生意清淡，付不起房租。 “嗯，我们一直在进步。”郭得钢笑着说道，从三个人听相声到四个人听相声是进步，从五个人听相志到六个人听相声也是进步。 可是彭渤并没有揭穿他，“嫂子也跟着你吗，如果将来你到沪海来主持节目，她也可以跟着过来。” “她？”郭得钢笑了，“沪海这地方流行的是评弹，他是京韵大鼓，不搭茬。” “谁说不搭茬？”彭渤的声音一下高起来，“沪海是魔都，这个城市的魅力就在于它的魔性，沪海评弹与京韵大彭就完全可以结合在一起嘛。” “那不就成了大蒜与咖啡混着吃了吗？” 噗—— 陆庚申一愣还是笑出声来，彭渤上一世就听过这段子，他倒忍得住，可是郭得钢不经意间看看陆庚申，他明白，陆庚申的态度郭得钢都看在眼里，只是人家不说而已，这已是间接在讽刺他了。 “我知道嫂子是是京韵大鼓的名角，14岁就举办过个人专场……”这一年，郭得钢提着礼物去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结果被赶了出来，礼物被扔出门外。年底，心碎的他开始北漂，在小茶馆里说相声混口饭吃。相声里那些住在破房子里的男主角，其实就是他自己。 而此时，他的徒弟岳云鹏这一年才14岁，刚到京城在一家工厂当保安，仅有的一双皮鞋穿到鞋底都掉了，他也没舍得丢。 “先在我这干着，后面的路我给你铺，但也要靠你自己。”他站起来郑重地看着郭得钢，“你这人受尽人间苦楚，必定嫉恶如仇，也必会苦尽甘来。” 陆庚申也在看着郭得钢，他脸上仍在笑站，甚至面不改色，“能吗？” “我说能就能。”彭渤笑道，“人生如戏，人生这场戏的最终结局，其实就是一个个选择和坚持叠加起来的总和。 每位爷都是从孙子过来的。平凡人也能成为英雄。没有人能依靠天赋成功，只有勤奋才能将天赋变为天才。 就象这个城市，站在金茂大厦50层，你能看到多少美，取决于你多大程度上努力生活过。” 郭得钢这才动了颜色，这种从小在津门混大的人，心早就变得又滑又油，没有什么话能轻易打动他，可是彭渤说的话却仿佛就是他自已说出来的，他自已晚上打不上车一个人往大兴走了四十里路时想出来的话，都让彭渤给说出来了。 “德钢兄，借《喜剧之王》中的一句台词……” 张柏芝说：“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周星驰说：“也不是，天亮后便会很美的。” “现在，天亮了！” 心里的天亮了，可是沪海的天黑着。 告别彭渤，郭德钢不言声地又看看这一平层的澎渤传媒，“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相声大会要大一点？”既然彭渤如此重视他，陆庚申此时也收起了小视的心思，与郭得钢开始开玩笑了。 “以后就没什么相声大会……” “别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陆庚申赶紧说，“你是公司的主持人，但你的相声大会还要开，彭总说了，有困难公司负责到底……”这去了京城几天，他也学会几句京腔京韵。 郭得钢这才认真地看着陆庚申，“此话当真？唉，……” …… 按照彭渤的设想，是让郭得钢主持一档类似后来《欢乐喜剧人》这样的节目，可是相声也不能停，给他出专辑，把郭得钢推向全国，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欢乐喜剧人》是要把全国的喜剧人搜罗打尽，凭借着明星榜的好口碑，这也不难。 把节目的事都交给陆庚申，他这才让罗燕给他与海茵薇预订去香江的机票，在财富论坛上，那个老人曾让自已到香江去看看，杨受诚和何文兮也多次邀请，现在机会来了，他要亲自到香江去请金庸先生，参加本年度全国商界最后的盛会！ 在1999年，金老爷子的《天龙八部》正在热播，没有人赶得上他对彭渤这一代人的文化影响！ “好的，彭总，我马上去订。”罗燕还是话那样少，可是去不多时，她又走了回来，“彭总，有人找您。” “能不能等我从香江回来再说？”彭渤说得很委婉，他也在委婉表达对罗燕的不满。 “可是，彭总，那人就在楼下了。”罗燕忙道，“一幅瘦瘦的样子，很能说话，嘴起来不停，他说，他们创建的是一个纯粹为中小企业服务的电子商务网站，……” 噢，是他。 彭渤一下笑了，他略一考虑，“你去，让郭得钢接待一下他。” 第147章 捧哏与逗哏 一路上，罗燕始终忍不住看看后面的人，这个人的长相实在太意外，外星人一般的长相，她从来没有见过。 前台赵璐已经不止笑了一次了，可是也只是敢偷笑而已，如果让彭渤知道，她这样笑外面来的客人，她的饭碗一定不保。 但现在看到罗燕的样子，二人都互相作了个鬼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妹，人在哪？”矮胖的郭得钢笑着走过来，他正在跟陆庚申和导演谈节目，突然就接到任务，也不知是不是老板对他的进一步考验，他不敢怠慢，现在公司虽然有些局促，但他已看到一片光明，虽然银子大在街上流淌他没见过，可是他能想象得出。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 第148章 装逼被雷劈 可是，郭得钢的嘴并没有停下。 “上帝又说，兄弟，咱还是说说世界和平那事儿吧，”他作了个撕扯的动作，“他把相片撕了！我就说啊，哎，帝哥，你怎么把相片撕了啊？你不同意归不同意，撕了干吗，我还留着避邪呢！” 马风的修养再好，此时脸也一下绿了，他忽地站起来，“你到底是谁，是这里的员工吗？” 郭德钢也忽地站起来，“你不就是来套磁的吗？” “套磁？”北方话，马风大概知道一些，“你才是套磁的，你到底是谁？”此时剩在脸上的除了苦笑，更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我是套磁的，你是搞诈骗的吧？你看你，这小伙子长得，把脸挡上跟个演员似的……”郭得钢的嘴就象机关枪一样，横扫马风，马风的口才忽悠那些高智商高学历的人行，可是在郭得钢面前，歇菜了。 听着里面热闹，全公司的人都来看，陆庚申也站在外面，他也不知道马风是干嘛的，但是郭得钢的嘴皮是真溜，他与导演对视一眼，得，这下真找着人了。 见到众人叫好称赞，郭得钢更来劲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叫郭得钢。人来的不少啊，我很欣慰，感谢各位同事，待会儿散场都别走，吃饭去……谁去谁掏钱……起哄一万六。再笑加钱。” “你是说相声的？”听到这里，马风自己个先笑了，他爸本就是省曲艺协会的头儿，对相声这门艺术也不陌生。 “是说相声的，我还缺一个捧哏，您成吗？”郭得钢也对马风的嘴皮子功夫很是赞赏，这不打岔他一说一个钟头水都不带喝一口的。 “我对曲艺界很熟。”马风也不着恼，“真有那么一天，我公司开不下去了，找你说相声去。” “得，我等着您。开公司的会说相声，谁都挡不住，说相声的会开公司，连流氓都挡不住！”郭得钢一摸兜，竟想留马风的电话了。 话不投机啊，马风只有苦笑，“告辞，江湖路远，来日相见。” “若是两情相依又岂在猪猪肉肉，有缘份自然相忘于江湖！”郭得钢笑着接过去，“哎，马兄，别走啊，笑笑，笑一个再走，你不笑，那我给你笑一个……” 就这张嘴，全公司的人都乐了，这敢情彭总让他们天天免费听相声来了。 深秋，沪海的风很凉，沪江的水也很冷，马风弹落肩头的一片微尘，踏上满地的黄叶，风吹过，吹起一怀愁绪。 “喂，”包里的手机响了，他无精打采地接了起来，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您是哪位？” “您是马风董事长吗，我是段一平。”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平静，就象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突然接上了头，“我听说了阿里巴巴，对公司很感兴趣，我想到公司看一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段一平，标王？金主？风投？ 一瞬间，一系列词汇涌进他那高智商的大脑，马风的脸突然红了，眼睛也瞪圆了，他激动地搓搓耳朵，轻轻拍了拍自已的腿，他的声音立马冷静下来，“段总，不好意思，我正在美国，跟高盛的一位总裁一块吃饭，你看，能不能等我回国……” 激动归激动，逼还是要装的。 “那好吧，回来我们再联系。”电话那边似乎要挂。 “段总，我马上赶飞机回来！”马风几乎要低声吼起来，他暗地给自已打气，马上，马上，马上！ 呼—— 他长出一口粗气，又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时来运转了，苦尽甘来了，他回头看看金阳大厦，这个澎渤传媒也跟自己的公司差不多嘛，也是在家里，但有了投资自已就可以搬到写字楼了。 他刚要拨通号码把这个消息告知大家，后面有人追了上来，“马总，您稍等。”一个小黑胖子跑得气喘吁吁，“您稍等，这一会功夫儿，您都跑这儿来了，得，还是让我逮到了，这是请柬，邀请您参加动物世界的请柬。” “动物世界？”马风是彻底糊涂了，自已的公司跟动物园不搭茬啊，也没有这方面的朋友，他疑惑地接过请柬，却是一张参加独角兽公司年会的大红请柬。 呼—— 又一口粗气，但粗气呼完，他马上变得庄严起来，“我看我的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 郭得钢却一下笑了，“在我们相声界有句话，叫作装逼被雷劈，哎，忘了告诉你了，亲爱的搭档，刚才的电话，对，就是你刚才接的电话，是我们彭总让人打的，他把你推荐给了一人……” 啊！ “对了，还有一句话，我们彭总一直在公司等您，刚才让我接待您呢就是图一乐，都是江湖儿女，大家都荤素不忌。” “公司，这不是你们的公司吗？”马风打断郭得钢。 “不，我们的公司在金茂大厦，第50层，全部！” 啊！ …… 重生者也是普通人，只不过他比他周围的人多多懂得一些未来的趋势，但是，如果你把宝都押在重生上，那就大错特错了。 作为乡村种植园主的儿子，彭渤想要在九九年趟过阶层的河流，仍然需要善于向时代借力的智慧，仍然需要勇于做关键选择的睿智，也仍然需要敢于告别舒适的魄力，对作为普通的重生者的他来说，永远都不该有放弃努力的那一刻。 制作榜单是这样，现在到福建也是这样。 今年，金庸先生担任了之江大学人文学院的院长，但现在，他人没在杭州，却跑到泉州。 “福建是福地。”上午一大早，彭渤与海茵薇坐飞机直奔厦门，“亲爱的，来了一趟福建怎么不去厦门呢？” 二人不开车倒也逍遥，入住的酒店特意选在红楼附近，全国人民都对它充满了好奇，彭渤也不例外。 但此时还很敏感，有卫兵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内。从外观看上去，除了一身耀眼的红色，这座七层的楼房并不显得有多排场。 厦大，依山傍海，中国最美的中国大学之一。胡里山炮台和南普陀寺，在那尊1891年造就的克虏伯大炮前，据说最远射程近两万米的大炮前，彭勃嚣张合影。 时值深秋，海天蓝得连在一起，喝着啤酒徜徉在巷子之间，彭渤与海茵薇都很放松，都很快活，生活本该如此，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终于来到鼓浪屿了。 1999年秋的鼓浪屿非常清静，除了本岛居民，彭渤惊奇地发现，他没见到一个外来的游客。 白天，两人在幽巷中漫步时，时常听到如清泉跌宕的琴声，晚上，彭勃特意找了睡袋睡到一棵古榕树下。 静夜里，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化为一块鼓浪石，一个海蚀洞，海浪在怀中婉转，激荡，有清音，有雷鸣，他被催眠，酣睡过去。 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海茵薇就坐在身旁，朝阳正在海平线上方刺破云层。 一霎那间，他忽然间释怀了什么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唐纳德，你想过跟我回英国见一下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吗？”海茵薇没有转过头，仍然眺望着远方隐现在云层中的朝阳。 啊！ 彭渤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第149章 笑侃神侠倚碧渊 ok，英国人是不过春节的，但人家过圣诞，海茵薇与彭渤商量，本年度的独角兽峰会就定在圣诞前两天，他们要到英国过圣诞，顺便拜访岳父大人。 奔驰，行驶在厦门通往泉州的路上，这是泉州新得利的陈发财派过来迎接榜爷的车子，两人只是在地产论坛上见过一面，可是听说彭渤要到泉州，陈发财不由分说让人开车相迎。 初冬的泉州街头，古老的刺桐花再度绽放，当轿车缓缓驶入位于市区庄府巷的泉州酒店，彭渤一下车，却没想到迎接自已的是这样大的阵势。 “榜爷。” 奔驰刚刚在酒店前停稳，笑容可掬的陈发财就迎了过来，他亲自给彭渤打开车门，“欢迎，热烈欢迎到泉州。” 他后面跟了十几个人，看样子象是本地的企业家，见彭渤下车，纷纷笑着过来问候握手。 “榜爷。”陈发财热情地介绍着，“时代华纳中国区总裁，澎渤传媒的老板，也是给我们年终排座次的人，这是榜爷的夫人花旗集团的海茵薇女士，这是罗家辉，家家食品，在全国做得非常大。” “你好。”彭渤也热情地伸出手来，“罗总，很高兴认识你。”海茵薇跟在他后面也依次与这群人握手。 “这是安能光伏的冯志才，也是我们福建数得上的企业。”陈发财又笑着介绍道。 可是海茵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前的这人好凶，正瞪着一双眼睛凶狠地盯着彭渤。 “榜爷，因为你，我多付了500万的税。”冯志才气势汹汹道。 突然出此变故，陈发财也没有料到，他赶紧拦住冯志才，后面的几个企业家也纷纷说话，可是他们说得都是闽南话，彭渤听不明白。 “噢，这是怎么回事？”彭渤却没有恼，也没有惊，他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个商人。 冯志才却突然笑了，“榜爷就是榜爷，好涵养，和你开个玩笑。” 陈发财这才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冯志才又一次握住彭渤的手，“其实我要谢谢榜爷，因为我以前没有关注个人所得税和企业所得税的区别，你想想看，我已经有几个亿的身家了，一辈子也用不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为了几百万几千万来犯罪呢，这是要出问题的，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规范，规范才能增长。”彭渤听得懂他的话，也明白他的用意，陈发财这才继续往下介绍，“安塔丁志中……” 彭渤眼睛一亮，丁志中也在笑着，可是态度不卑不亢，“丁总，多交流。”话虽短，可是意思已经到位，丁志中眼睛一亮，笑着点头。 来的都是福建有名的企业家，最后一位彭渤不需陈发财介绍，“世潭，我们是好朋友。”世茂的徐世潭，做地产榜时彭渤拜访的第一人就是徐世潭的父亲徐永茂，他与徐世潭也结成了好友。 “欢迎。”徐世潭张开双臂，给了彭渤一个大大的拥抱。 “彭总来了就是让我们发财的，在沪海，要听榜爷讲课的人能把外滩都站满，”徐世潭笑着在前头引路，“但彭总时间有限，明天还要跟金大侠会面，有人要问问题要抓紧。” “彭总，那以后你的午餐是不是可以拿来拍卖，100万起，知识是要付费的嘛。”冯志才笑道，他的话象是在开玩笑，可是其他人都纷纷点头。 丁志中也笑道，“那我第一个拍下这顿饭，估计报纸也会宣传报道，那我连广告费都省下来了。”商人就是精明，开玩笑也想的是自已的企业。这次的独角兽榜，丁志中和徐世潭也在其中，三人也会在十二月的沪海相见。 一顿饭吃得很是畅快，认识了这么多福建企业家，让彭渤在这个省份的人脉又得以扩张。 “对这里的人印象怎么样？”谢绝了陈发财的相陪，夜色下，漫步在泉州的街头，感受着当地的风土人情，彭渤很是轻松。 “很好啊，这里的人很聪明也很能干，有眼界也很有闯劲。”海茵薇对这十几位企业家印象都很好。 “可是金大侠却好象对这里的人印象不好，”彭渤看看海茵薇，她没有读过金庸的小说，这几天正在恶补，从《射雕》开始看起，“他笔下的福建人总是没有好下场，不管强弱，姓林的更是不是死就是关，最悲惨。第一部小说《书剑恩仇录》，莆田少林寺就被烧了。然后林平之，福建福州福威镖局少镖头，全家被杀。施琅，福建武夷派高手，鹿鼎记中有出现，因为得罪郑成功，全家被杀。卓不凡，福建建阳人，师出一字慧剑门，整个门派被童姥所灭，就剩他一个。黄裳，福建南平人，九阴真经作者，金庸笔下前五高手必定有他，全家被杀……” “这么惨？” “就这么惨，”彭渤笑道，“可是金大侠还敢来福建。” “那为什么总是姓林的不好呢？”海茵薇依靠在彭渤的肩头，缓缓前行。 “男人的嫉妒吧，我猜啊，以前，大侠有个梦中情人，叫夏梦，人家的老公就是福建人，就姓林……” 海茵薇却突然驻足不前，她定定地看着彭渤，“有这么一个男人一直惦念着她，这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彭渤一瞬间石化了，自已说的是一码事，海茵薇说的又是一码事，女人的关注点真与男人不一样，“那你明天可以问一下金大侠，他心里还在惦念着她吗？” “可以问吗？”海茵薇象小女孩似的，哪还有金融高管的样子，“你说呢？”彭渤有些哭笑不得。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北方有大漠戈壁的慷慨豪迈，南方有长风掠帆的写意风流。 当彭渤与海茵薇出得酒店，一辆轿车恰巧停下，举世闻名的一代大侠笑容可掬地走下车来。 “金先生，您好。”还是昨天的场景相似，不同的是迎接的人今天换成了彭渤，“我是彭渤。” 金庸先生笑着看着彭渤，又朝海茵薇点头致意，“这么年轻的榜爷，久闻不如一见，很高兴见到你。”他的声音很轻，带有江南的味道，可是手很热，当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周围立马响起无数快门声，闪起无数镁光灯。 大侠与榜爷的相聚，成了许多财经类、文化类报纸明天的头版头条。 第150章 开元寺 泉州，作为古丝绸之路的，是一个文化古城，拥有多种宗教，多元文化，这里还有许多名胜古迹，如东西塔、老君岩、洛阳桥，这也是一个来了就让人不想走了的城市。 金庸先生的此次泉州之行，也是筹备了两年的时间，在许多当地文化名人和记者的见证下，两人并排往酒店内走去。 黄色的鸡心领毛衣，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还是那个在电视和报纸上常见的金庸先生。 “阿渤，我看过你的榜单，百富榜，还有最近的50年50人的榜单，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英雄。”金庸先生笑道，“你是哪里人” “山海省，秦湾，桃花涧。”彭渤笑着说道，他一直以为，自已家乡的名字真应该写进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里。 “桃花涧”金庸先生笑着看看一旁陪坐的报社领导，“我的书中有桃花岛，没想到北方也有这样诗意的地方，一直以来，北方江湖都是“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形象，南宋莆田江湖诗人刘克庄也说“车千两，载燕南赵北，剑客奇才”，但这个时代已经不分南北，遍地都是英雄” “就象我们的榜单上的企业家，他们也是这个时代的财富英雄，先生，下个月这些年轻的英雄，聚会在沪海滴水湖畔，还请老先生光临指教。”彭渤笑着递过大红的请柬。 金庸先生也笑着接过来，他略微一翻还是拿在手里，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金先生，您曾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英雄在您心中有什么样的定义”有人插嘴问道。 “凡做大事成功者便可称为英雄。我在小说中多次寄予这样的希望年轻人不要老想着怎么样赚钱、怎么样成功，而应该为整个社会的进步多做点事。”金庸先生笑着看看彭渤，彭渤面色未变，他知道，金庸先生并没有答应自已的邀请。 “这些企业家，赚钱是其一，但他们做的事是在引领一个时代，造福一个时代，”彭渤解释道，“比如互联网，这些网络英雄现在做的事，也是大事。” “网络我不了解，”金庸先生笑着说道，“我在之江大学教历史，”今年，金庸先生被之大聘为人文学院的院长，“我向来主张历史是可以借鉴的，继往才能开来” “可是，金庸先生，”一旁的海茵薇突然发话了，彭渤吓了一跳，她不会真的问出夏梦的事情来吧，那么，金庸先生可能永远不会现在沪海的滴水湖畔了，“我们的榜单其实记录的也是一份历史，一份中国的经济史，在这部史书中，有奋斗，有欢笑，也有悲伤，也有痛苦，这跟您书听人物的命运很吻合，我最近在看射雕，成吉思汗不就是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吗” 成吉思汗董事长 彭渤不知海茵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想想确实好象也有道理，金庸先生却笑了，“你说得有理，每个人都在经营自已的财富，那么桃花岛也可以算作一家公司，郭靖就是” “入赘豪门”海茵薇接着笑道，她的蓝色的眼睛里泛着神采，在座的人都笑了，这样神解武侠小说的怕也是第一人。 可是，彭渤注意到，金庸先生又看了看自已的请柬，呵，这事看来有门。 “海茵薇，很象我书中的一个人，”金庸先生的目光很是慈祥，他笑着问彭渤，“你看，她象我书中的哪个人物” “她” 一直以来，彭渤是偏爱金庸先生的作品的。 曾沉迷于小龙女的超凡脱俗，也同情过穆念慈的退无可退，更对令狐冲的快意洒脱羡慕不已，其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仿佛真实存在过一般，生动、鲜活。 他看看海茵薇，“她象黄蓉” 金庸先生抚掌而笑，“娇俏可爱，古灵精怪，从气质看，她的家世很好的”是吗，这彭渤倒不知道，听着金庸先生侃侃而谈，彭渤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自已是重生而来，可是此情此景却如以前真真发生过似的。 他看着海茵薇，海茵薇也在注视着他，她的眼睛是那样深情。 “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变了有情义；从今心中，就找到了你，找到了痴爱所依” “阿渤，今天下午有时间吗”金庸先生忽然问道。 “有，当然有。”彭渤忙答道。 “下午我到开元寺，可以同去。” 泉州名刹开元寺。 从紫云屏的山门进入开元寺后，金庸先生对天王殿金刚护神旁的木质楹联凝神观看了许久“此地古称佛国，满街都是圣人”。 “这是南宋理学家朱熹对泉州这座文化古城的评价，而楹联上的字迹为弘一法师所留。”彭渤轻轻道。 金庸先生高兴地说“那到了这里，大家都成圣人了。” 相伴在金庸先生的身边，彭渤才深切感受到先生的博学，少时只觉得“无我无形，无我无心，无我无招，无我无敌”是十分拗口的绕口令，现在方晓得这之中蕴含的无穷人生智慧。 武侠大师，亦是人生导师。 他又看看海茵薇，以前读射雕，只知道黄蓉是个家世甚好、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却不曾明白她说对郭靖说“在这世上，欢喜快活原只一忽儿时光，愁苦烦恼才当真是一辈子的事”时内心深如海的无奈，那以后的时光里，他一定不会让他愁苦烦恼，要让她欢喜快活。 他正想着，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宏亮的声音，“金先生，你好。”一个大胡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体格魁梧，满脸的胡子甚是扎眼。 可是，没等金庸先生答话，一个小个子如外星人一般又出现在彭渤身旁，“金庸先生您好。”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突然出现在这座天下名刹，彭渤突然笑了，笑得不可遏制，以至于海茵薇都轻轻拧了他一把，可是这仰天长笑竟是如此畅快，引得许多相机又举了起来，拍下了闻名天下的榜爷的纵情长笑。 “榜爷”马风见过金庸先生，又笑着伸出手来，“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感谢引荐，”他在指段一平投资的事情，“您刚才发笑，是不是想起了书中的两人”他自已也笑着看看张纪中，又指指自已。 第151章 江湖富豪榜 人不能太坦诚，太坦诚的话，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书中的两人？”海茵薇刚从射雕开始看起，还没有看到《鹿鼎记》，自然无从知晓胖头陀和瘦头陀的存在。她看看微笑不语的彭渤，又看看马风，目光落在大胡子身上。 “我来介绍一下，”金庸先生主动笑道，“中国的榜爷，张纪忠导演。” “金先生，彭总我认识，”张纪忠一下握住了彭渤的手，“时代华纳中国区总裁，百富榜、明星榜……我一直很关注彭先生的榜单。” “我也一直关注张导的作品。”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彭渤对大胡子并无恶感，《三国》、《水浒》还有今年即将开拍的一系列金庸的影视作品他都是制片人。 “晓鸣一直跟我提到你，真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他又笑着与海茵薇握手，在他的高大的身形下，身材单薄的马风马上被边缘化了。 如果论金迷的话，张纪忠和马风绝对是两个铁杆，这不，听说金庸先生在泉州，两人都放下手中的事务，专程赶了过来。 “金庸先生，我是马风，杭州阿里巴巴，作互联网的企业，”面对金庸先生的目光，马风马上再一遍自我介绍，“我是您的书迷，听说您在这里我就赶了过来，只求一见，只求一见。”他又看向张导，“你好，张导，久仰大名，今天能在开元寺相会，荣幸之至。” 张纪忠此时已是扬名立万，对一个没有听说过的企业和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自然不会过多关注，他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一声招呼，就与金庸先生攀谈起来。 可是马风的嘴岂是那么容易就停住的，他全然不管大胡子的目光，也不管泉州当地陪同的领导，“彭总，张导，我觉得今天能在开元寺，这个古老的地方，见到金庸先生真是一种人生的福气。” 见他这样说，金庸先生忙轻轻摇手，可是马风仍是说得兴高采烈，“我看您的小说大概在十年以前，后面这五年来我什么书也没看，就看了您的书，记得去年有记者采访我，他们问：你知识特别丰富，是不是看很多书？我感到很惭愧，但那以后我就看金庸。而且另外一点，我们公司招聘人过程中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只要对方对金庸的书感兴趣，八成的人都给录取了。” “感谢你的赞扬，不过我实在不敢当。”金庸先生好涵养仍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样。 “张导是拍电视剧的，榜爷是作榜的，”马风仍不停下，“今年年底，彭总又推出了独角兽榜，我们阿里巴巴忝列其中，”他看看彭渤，“彭总，每次榜单发布，大家都在热烈讨论谁谁又是第一，谁谁一年又赚了多少钱。其实贫与富自古就有，不仅在现实生活存在，在武侠江湖中同样存在。您能盘点一下金先生小说中的江湖富豪榜？” 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命题，这个给自已出题的人，正笑模笑样地看着自已。 彭渤心里一动，马风正在暗在帮自已。 前世的西湖论剑，在彭渤的记忆中，一共举办了六届，第一届的时候，阿里还是网易、新浪和搜狐的陪衬，合影时他都是站在最边上的，可是借助金庸先生的影响，名不见经传的马风竟召集了江湖上最有影响力的互联网企业，成功地借助他们打响了阿里的名声。 当六年后，阿里如日中天的时候，西湖论剑就彻底走进了历史的尘埃，因为，他已经不需要新浪和搜狐的衬托了。 此时，这个精明的人正盯着自已，那样子有得意也有理解，他这是在主动为自已的榜单与金庸先生创造一种联系，他可能也猜到了自已此行的来意，所以恰到好处地敲响了边鼓！ 还有一层意思，他也是在报答自已推荐段一平的一臂之力！ 人啊，与聪明人在一起，永远都是愉快的！ “金庸先生的江湖富豪榜，也可以看作是江湖企业榜，”彭渤笑道，“评选依据，根据门派鼎盛期武功秘籍收藏量、固定资产等综合，可以吗？” 他很自然地扶住金庸先生，顺道对大胡子点点头，不让他受到冷落。 “排在第一位的我想是逍遥派集团。” “噢，为什么？”马风拍掌大笑，金庸先生也微微颔首，大胡子也开始笑起来。 “上榜理由：要说逍遥派多有钱倒是未必，但是武学秘籍收藏量绝对惊人。《天龙八部》中有一段关于琅嬛福地的原文原文：洞中一排排的列满木制书架……尽是“昆仑派”、“少林派”、“四川青城派”、“山东蓬莱派”等等名称，其中赫然也有“大理段氏”的签条。这简直就是一个武学秘籍图书馆，当然大理段氏《一阳指诀》《六脉神剑经》、丐帮《降龙十八掌》等武功并不在内，即便如此，逍遥派的武学秘籍收藏量也是非常可观。” “好，好，彭总对金庸先生的书肯定看过多遍。”马风捧哏功夫很是厉害，不比后世的于谦差。 “嗯，排在第二的肯定是大理段氏，上榜理由：虽然是边陲小国，但是也贵为江湖中著名的“家族企业”，除了本身国家税收、物产田园之外，大礼段式武林绝学也是江湖一绝，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下面该轮到明教了，”大胡子张纪忠不甘示弱，“上榜理由：明教，“”的代表，该门派实力雄厚，势力遍布全国。其敢与朝廷抗衡，可见人力、物力、财力之巨大。” “对，大家别忘了，还有江湖老牌企业少林寺，天下武功出少林，达摩祖师在中土留下来72绝技，再加上易筋经以及后世创立的武学典籍，我们应该能够想象一个“藏经阁”是多么壮观的景象。 同时，在资产方面，少林寺人一方面自给自足，另一方面接受社会布施捐赠，香火旺盛。还有一个侧面可以证实这里很有钱：经常举办全国性武术交流会，武林大会等。” 马风笑着看看彭渤，“就象彭总一样，经常举办一下论坛和年会，把我们召集到一起，让我们有一个畅所欲言的地方。” 把澎渤传媒比作少林寺？ 这就是等于承认了这家公司的江湖地位，不过，这只是说笑而已，彭渤不当真，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福威镖局，作为全国保卫、押运行业的龙头企业，福威镖局家大业大，绝对是财大气粗的代表，虽然最后惨遭灭门之祸，但是鼎盛时期也绝对是富豪级别……” “聚贤庄，能够举办英雄大会这样的盛事？可想而知游氏双雄在经营上的造诣。聚贤庄能够在江湖上这么吃得开，有钱是其重要原因……” “对了，”一直不说话的海茵薇突然说道，“丐帮这家企业是不是也应该上榜？” 第152章 六州歌头 “乞丐啊，虽说丐帮也是一家公司，可是这家公司的业务……”大胡子张纪忠第一个不同意，大摇其头。 马风起初也有些犹豫，可是马上笑了，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他知道却不说出来，等着海茵薇揭晓答案。 彭渤轻轻地握住海茵薇的手，他却没象马风一样想太多，不管对错，只要海茵薇说出来，他总是要赞成的。 “丐帮，”长风吹动了海茵薇的长发，似小昭似黄蓉，让彭渤不忍移开自已的双目，“上榜理由：虽然名为乞丐，但是也是贵为天下第一大帮。” “对。”马风这个捧哏马上大声捧道。 “并且，这样的帮派，组织严密，分为帮主、长老等不同级别，各地设有分舵，能够运营起这样巨大帮派的江湖门派绝对是需要大量资金的……” “对对对，”马风拍手大笑道，金庸先生起初微笑不语，可是海茵薇说完，他笑着竖起了大拇指，“阿薇，讲得好。” 得到金庸先生的夸奖，海茵薇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眼睛里仍透着兴奋与自豪，因为彭渤这样介绍地金庸先生，“他就是中国的莎士比亚！” “阿渤，你们的少林大会，我一定会去！” “那太感谢先生，举国的独角兽企业期盼您的光临。”彭渤长舒一口气，此行圆满了。 从开元寺出来又来到清净寺，“朝觐中国第一名寺泉州古清净寺不胜幸运”，金庸先生欣然题辞，就在他要放下笔的时候，海茵薇笑道，“我们的独角兽年会，都是年轻的企业，的轻的企业家，我们澎渤传媒也是一家新的公司，您能不能给我们写点什么？” 金庸先生笑着抬起头看看她，笑容依旧是那么和蔼，可是他并没有拒绝，彭渤赶紧笑着研墨，马风更是在一旁整理着宣纸。 “年轻人最有蓬勃的朝气，我就写一首词赠于你们。”金庸先生笑道，“贺铸的《六州歌头》。”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梁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共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彭渤轻轻地吹着眼前的墨宝，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 现在，自已的朋友也是遍天下，彭渤二字也名满江湖，正是剑吼西风的时候！ “金庸先生，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 …… 泉州一行，值得一生回味。 在回沪海的路上，卓威又打过电话来，“彭总，幸不辱使命。” 彭渤一下坐起了身子，“办妥了？” “妥了，”卓威的声音很是兴奋，“她答应前来参加，但她不知道中国的榜爷，可是她知道时代华纳……” 卓威还在那边啰嗦，可是彭渤的思绪早已飞到法国，就象舞狮一样，一个活动也需要画龙点睛，而金庸先生和她的到来，就是这次独角兽峰会最生动最精彩的眼睛！ 前边有筹办50年50人榜单发布会的经验，也参加过全球财富论坛，吴千语举办这次峰会很是得心应手。 回到公司，吴千语和陆雨森就赶了过来。 “出炉了？”彭渤眼睛一亮，陆雨森的业务能力没得说，可是这次出手简直是又快又好。 “出炉了。”陆雨森扶扶自已的眼镜，彭渤注意到，以前的那幅宽宽的黑框眼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眉线框眼镜，让他身上的那种学者气去掉不少，增添了一些儒雅的味道。 “这是我们的独角兽指数。” 在1999年，独角兽公司还是一个新的概念，确切地说，是一个新的投资概念，结合九九年中国的实际，彭渤瞄准的是那些那些创办时间较短且估值达到5亿美元以上的初创企业， 独角兽指数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就是衡量这些这些公司数值的指标。 按时间点来分，2年内达成标准的称为新生独角兽或初生独角兽，而超过10年的就则会被剔出榜单按估值来分，估值小于5亿美元但是有发展潜力的，称为潜力独角兽；估值在5亿到20亿间的为一般独角兽；估值超过20亿美金的则为超级独角兽。 “好，我们看看他们都是谁，他们在哪里奔跑？”彭渤笑着继续往下看。 新浪、搜狐、网易、携程……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几乎全是互联网企业，可是没办法，这是世纪之交的大势，势如潮水，不可阻挡！ “嗯，独角兽企业总数达50家，整体估值总计超2000亿。估值方面，榜单5分别是……” “还有，区域方面，京城成为大中华区独角兽企业最多的城市，合计有21家企业上榜，占上榜企业总数的35；沪海和杭州分列二、三位，独角兽企业数量分别达到12家和9家；深圳以8家独角兽企业位列第四。” “行业方面，互联网服务及电子商务行业的独角兽最多，在14个行业中并列第一，互联网金融行业涌现出17家独角兽企业，前三大行业的独角兽占到上榜独角兽企业总数的50。此外，文化娱乐、汽车交通和医疗健康也是大中华区独角兽企业较为集中的行业……” 不得不说，陆雨森干得漂亮！ 彭渤笑着竖起大拇指，“千语，你说，这个世界上对独角兽最感兴趣的是那些人？” “福布斯，时代，还是财富？”吴千语笑道。 “不，不，不是他们，”彭渤笑了，有一部电视剧拍了十几部，可是第一部的思想性与艺术性秒杀后面所有，剧里的歌词彭渤也非常喜欢，“这次，我们要作一把媒人！” 他轻轻地哼唱着，他也决定，就让那位法国的女神在年会上给大家唱一曲这首很应景的歌！ “是谁敲开了我的门窗，是谁闯进了我的梦乡，我心在飘荡心也迷茫，谁是我的新郎…… 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谁是我的新郎，谁是我的新郎……” 第153章 一场投资的盛宴和狂欢 新的澎渤传媒就位于沪东的金茂大厦，公司已经陆续开始搬入。 行走在街头，远远地看到那高耸入云的塔尖，彭渤心里总会涌起豪情万丈，这是自己的公司，也是自己的作品，它见证着自己的成长，也见证着这个城市的发展。 透明的落地窗，宽大的办公桌椅，简约而不简单的装修风格让彭渤马上喜欢上了自己的新办公室，他疑视着墙上金庸先生题写的《六州歌头》，久久不语。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 第154章 小彭的场子要支持 “天下大事，风云再起，世纪之交，一场前所未有之大变局，席卷而来。沪海腊月，广邀天下投行财商，共商商业大计…… 滴水湖畔，不见不散。” 大红的封面上，狂放的“英雄帖”三个烫金大字，很有质感，徐芯不由笑了，这样的请帖还是第一次收到，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轻轻翻开帖子。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 第155章 委曲的金主儿 “三十家，三十六家！” 陆玉森象掏到了牛黄狗宝，疯狂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三十六家投行，国内外的，这只是刚刚截止的数字，现在数字一直还在增加，但就是这三十六家投行的报名费，澎渤传媒的账户里已经收到了七百多万美元了！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 第156章 大观园 已经确定要离开花旗，这几天，海茵薇回到花旗交割工作，年会的筹备有吴千语一手操持，彭渤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地方。 今天，金庸先生抵达沪海，与沪海领导和各界名流见面之后，下榻波特曼丽嘉酒店。 陪同金庸先生一天，彭渤也有些累了，洗了澡，换上舒爽的睡衣，坐在桌子前本想写点什么，可是笔记本打开，思绪却无影无踪，咬破手指写不出字来，这在以前作记者时是不可想象的。 门又被敲响了，很轻柔也很富有节奏。就象暗号一样，彭渤抬眼看一下时钟，此时来的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还是那种幽幽的香气，当史蛟进来，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在他所有认识的女人中，史蛟的衣品可以算作是最好的，一袭丝绒红裙，不仅衬托气色还特别抢镜，一身复古名媛风造型，精致又显女人味。 她的脸色很红润，显然是喝了酒的，多次这样的这个时间的这个形式的相会，她也是轻车熟路，“为什么到底不把这个发布会放在我们这里？”她的埋怨没有写在脸上，只是出现在声音里。 同色系的穿搭自带高级质感，珍珠项链的点缀，又增加一些古典优雅韵味，光腿也穿看起来很优雅好看，不过此时的沪海，就是少了点温度啊！ “我不冷啊，”史蛟的目光很魅惑，彭渤不知几人才能逃脱这眼光的痴缠，“告诉我，为什么不放在波特曼？” “因为我想远离城市，更自由自在一些。”彭渤索性把电脑关闭，“这里太热闹，太都市了。” “我想辞职了。” 彭渤还想着怎么跟史蛟解释，可是迎头却听到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噢，有新东家？” “没有，不过，我还是想做我的老本行，如果你能给我一份offor。”史蛟站起来，袅娜地走到桌子旁，倚在桌子上。 “你再考虑一下，酒店很不错的。”彭渤仰头看看她，“我们公司庙小……” “别紧张，逗你玩呢，”史蛟突然笑了，“波特曼员工的忠诚度是很高的，你看，我，哪里最漂亮？”她的眼光有些沉迷，似乎真是喝了不少酒，说话的转换很快，让彭渤跟不上她的节奏。 “你最好看的部分，你已经把它放在桌子上了。”作为一个老司机，彭渤打量了一下这个足以称得上尤物的女人。 “谢谢，我以为，在你的面前我一无是处呢。”她缓缓站直了身子，轻捋着发丝，“我们波特曼丽嘉酒店自从199年酒店开业以来两度蝉联亚洲最佳雇主，员工流失率是全沪海高星级酒店里面最低的，酒店奉行的宗旨是员工第一、客人第二、赚钱第三，我真的很幸运能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团队和他们一起工作。” “噢。”彭渤不置可否。 “对于职业，我总是随遇而安，我从来不给自己定任何的大目标，因为你如果给自己定下10年后当总经理，集团副总这样的目标，你会感觉生活特别的累。而我喜欢享受生活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细节。” 史蛟突然轻轻地俯下身子，彭渤马上就感觉到后背一片柔软，那种香气彻底把他包围。 “比如你看这个茶杯上面这个小小的一圈瓷纹，普通人看了不过如此，其实这是一种艺术，设计师一定是千挑万选最终才选择了这图案，而且它的确非常的出彩，这时我就会把它当成一件艺术品来欣赏。” “同样你看我们酒店的沙发，大红大绿，以前我刚进丽嘉酒店的时候，总认为象rit-arlton这样的酒店，应该都是黑色或者蓝色的吧，其实你可以看见我们的大堂的酒吧的颜色都很出挑，当然并不杂乱，因为这些颜色很能给人以一种享受的感觉……” “人生，也充满了各种颜色，不同的女人也是不同的颜色，”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极端蛊惑，让香气氤氲下的彭渤有些迷失自己，“比如，今天的颜色，它也是一种艺术……” 那种喃喃自语不断在耳边响起，就在彭渤心慌未定之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彭渤突然站了起来，站了起来，才清醒起来。 “彭总，你好，”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我姓倪，虽然注册了公司，但现在还是研究生，也拿不出二十万的入门费，您能否……” “噢，那就不要来了。”彭渤走进洗手间，“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任何场合都是有门槛的，聪明人会突破门槛，而不是这么晚给我打这个电话，不好意思，再见。” 对这个后世的大佬，他相信，他总会有办法的，给自己打电话就是他的办法之一…… 可是今晚，他偷偷朝外面看了看，门已洞开，人已无踪，惟余香气在缓缓流动…… …… 今天的沪海，因为金庸先生的到来，因为独角兽榜单的发布，再一次为世人瞩目。 人们的目光却并没有在这座城市停留多久，而是投到了青沪区与昆山交界的一处湖泊。 这是是沪海最大的淡水湖泊，也是黄沪江的源头，上游承接太湖吴江地区来水，下泄入黄沪江，素有“东方日内瓦”之称。 十二月的湖面，湖水清澈，沿湖烟雾迷朦，一片江南水乡风光。 此次峰会的地址就选在淀山湖旁的大观园，与京城的大观园不同的是，这里有一大片湖水。 “在大观楼里发布中国独角兽企业风云榜，也是一大胜事。”彭渤亲自陪同金庸先生，听到先生夸奖，忍不住看看坐在前头的吴千语。 这里选的太好了！ 大观园里面有多个庭院，怡红院、拢翠庵、梨香院、潇湘馆、蘅芜院、蓼风轩、稻香村……正好让这些投行与独角兽企业分开谈，在这样的古朴典雅，景色宜人的环境中，谈成的概率也很大。 如果还不够，在大观园东北部，占地170亩“梅坞春浓”里，种植的4000余株梅树正竞相开放，在落梅与晚霞中，赏梅喝茶投资、牵手也会传为商界一段佳话！ 第157章 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独角兽 大门广场前矗立着一座高米的牌楼，上悬“太虚幻境”大匾。远远看去，亭台楼阁，精雕细镂，古木翠竹，相衬成趣。 史蛟看着这一行人，除了金庸与这些独角兽企业，这些国际国内的银行、投行代表，加拿大驻华外使、英国驻沪总领事以及50多家跨国公司的在华代表也前来参与，同时还有不请自到的上百名记者和600多名各行各业的老总。 他又看看陪伴在金庸先生身旁的彭渤，得体的黑色大衣配经典的格子围巾，显得神采奕奕而又英姿飒飒，想到昨天那个意乱神迷的夜晚，她不由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喘 第158章 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独角兽是群居动物，在某些特定的领域，较为密集，捕获的几率也相对来说更大。那么，独角兽猎人们可以在哪些领域撒网呢？” 彭渤扫视着台下，每个人都在静听，即使是地产界的大佬和非投行人士，也不想错过榜爷对未来新兴领域的分析。 “我想这不由我说了算，最终说了算的还是市场，”台下一阵错愕之后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稍歇，彭渤才继续说道，“经过市场的层层筛选，我们可以重点关注如下领域……” “……在以上等热门行业中，若能抓住头部公司，因其历经洗牌，资源加速集中，企业盈利能力增强，后续发展竞争格局相对稳定，则把握住独角兽及未来独角兽企业的可能性较高……” “当然，有的人说，我这趟来，胃口很大，一只独角兽恐怕不会满足我……”他看着台下，马风的眸子很亮，正跟旁边的丁三石说着什么，徐芯盯着自己，似乎若有所思，“我想说的是，捕获一只，不如培育一群，对投资者来说，独角兽的增长速度和潜力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我敢说，就在这里，今天会有很多独角兽企业收到融资，但在这一轮融资还未公布的时候，他们的最新估值可能已经翻倍……” “独角兽无疑是稀缺的，捕获独角兽无疑是困难的。独角兽猎人们若觉得押注在一只独角兽身上，风险过大，难度过高，，“独角兽养成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锁定优质公司，从“独角兽娃娃”抓起……” “今天，是一次被投企业eo聚会，也是一次v、pe的大会，我们的愿望就是为企业间搭建一个合作机会的平台，因为，我们相信，对于企业家而言，社交资源就是价值。 这个时代，没有闭门造车的企业家，互助、协作、分享，追求迭代创新、跨界平台、简约高效、普惠共享，才是如今最时兴的互联网思维，也是我们当代企业家的思绪。谢谢大家！” 哗—— 掌声响了起来，一声嘹亮的口哨声，令所有人都转过了头，只见马风竟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彭渤笑着走下台，与金庸先生握手，榜单发布后，后面的环节就很轻松了。 …… 长桥卧波新亭延月，荷香醉客柳色迷人。 下面的重头戏“淀山湖论剑”却放在了春波华舫上进行，这是一处水上石舫，湖光水色，香茗青烟，正是论道的好去处。 在一众记者的镁光灯中，淀山湖论剑也拉开了序幕。 “……在中国的古代传说里，我们有东方独角兽—神兽白泽。……我对网络是外行，夫人上网多点。我上网只是写文章发信。我喜欢的是网上订书，看看目录，几天就寄到家了……” 金庸先生的声音很轻，带有江南气息，金山的雷君就坐在他的身旁，这个场合哪能少得了马风，就是张朝洋、王志东、4的王峻涛等人也围拢过来，金庸先生的话题除了独角兽，竟也关注了互联网。 “你们很忙，也不收钱。从国外调集资本，上市筹钱，规模做得很大，也很成功。但是钱花光了怎么办，维持不下去了怎么办？” “我还有一个比方不是很恰当，武侠小说中有一些邪派武功可以把人家的功力吸过来，网络公司要扩大也需要引入国外资金，把资金拿过来就不还给他了，所以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吸收一些外资也是需要的，将来还需要还给他的。张无忌伤好了，遇到张三丰帮他治一治伤，这就是有借有还的……” 彭渤却悄悄地溜了出来，“怎么样？”见他出来，吴千语和陆雨森马上迎上来。 崔岩则带着几个记者在“围猎”这些独角兽企业的总裁、首席执行官，发布一个榜单，增加一个节目，这些新生的企业的故事，很精彩。 “有人已经开始谈了。”陆雨森笑道。 “老段，跟徐芯，……” “喂，停一下，老段跟徐芯？”彭渤笑了，两人都是投资界的高手，难道是惺惺相惜？ “你说话能不能别喘气啊，”吴千语埋怨道，可是她竟然也卖起了关子，“你到怡红院看看吧，他们就在那儿。” 怡红院内，一张古香古色的桌子旁，四个凳子上坐着的赫然就是段一平，丁三石还有未来的投资女王徐芯。 人生真是不可琢磨，上一世，段一平投过网易，徐芯投过网易，后世他们不约而同又选择了网易。 “阿渤，一起吃茶。”见他进来，段一平马上起身相邀，徐芯也站起来，“榜爷的演讲很精辟，受益匪浅。” 看样子很有男儿的洒脱气，“徐总，你在这里不合适，让他们谈，你也应到金庸先生跟前，与金庸先生论剑。” “小女子哪会耍剑，能逮住一只独角兽，就不容易了。”徐芯笑得很开朗。 嗯，两个猎人围猎一只独角兽，也是好事。 …… 此时，春波华舫上，马风正在激昂论道，他确实很激动，刚才，应他的要求，金庸先生在纸题写了“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八个字赠予马云。 “金庸先生，每当我疲惫的时候，就会提着剑在公司里来回溜达，之后便精神气爽……我的花名也取自您的小说，风清扬……” 另一处，梨香院，这本是红楼中梨园弟子的住处，后来住进了薛家。 院内，陈天桥正与钟晓歌相谈正欢……是投资亦或是拉人，不得而知。 稻香村是红楼内李纨的住处。村庄内窗棂木榻，廊柱屋梁皆木质本色，无一上彩；正屋的南面，一近一远盖有小草亭和小茅屋，院内还设有桔槔辘轳，颇具泥土气。 彭渤惊奇地发现，孙正义正与蔡崇信喝茶，两人也是大有相见恨晚之势，马风果然是马风，自己在论剑，在中外记者跟前提升阿里巴巴的影响力，可是蔡崇信却拉来了融资，两不耽误！ 潇湘馆位于园的东南部，黛玉书房外是一片竹林，使整个书房都掩映在丛林茂竹之中。 李开夫正优雅赏竹，站在一旁的竟然是李国庆和俞渝，此时他们还自称是联合总裁，也还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也没有后来李国庆怒摔茶杯的一幕。 坐在李国庆对面的赫然是高盛的代表，两人的交流很顺畅，看来这条线是李开夫给搭上的。 “你来了。”就在彭渤要转身离开之际，那个熟悉的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就响了起来。 第159章 每个人都是时代的符号 春波华舫上的“淀山湖论剑”仍在进行，似乎已经进入了，金庸先生妙句频出，在场的独角兽大佬们也是兴致勃发，乐在其中。 “金庸先生小说里面有句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以前还有朋友说，在这个时代，要练就‘不生气功’。对外界那些纷纷扰扰的口水战，我早就‘清风拂山岗’了”……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 第160章 女神 感性地说，女人是一个国家的另一种印记。 走在巴黎街头，美的不是风景，而是法国女人。她们不像意大利女人那般豪放性感，也不如中国女性的矜持羞涩，法国女人天生优雅卓姿，精致的行头中裹挟着丝丝浪漫。 而只要提到法国女人，大部分人脑海中一定会条件反射般，跳跃出这样一张精致面孔。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 第161章 赚大发了 广场舞王？ 新晋沪海第一小生？ 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吴千语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象今天清晨沪海街头的一幕，更加乐翻了天，澎渤传媒的总裁被一群中年阿姨追得满世界跑是什么样的场景，她真想时光倒流，自已也到现场看一下。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 第162章 世纪之交 月31日下午世纪的最后一次落日西沉。 夕阳无限，染黄了沪海，染黄了沪东，也染黄了金茂大厦。 站在窗前，眺望着城市的远处，彭渤知道，今晚等待他的还是一场狂欢，属于这个世纪人们和这个世纪城市的狂欢。 “老板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 第163章 拜见岳父大人 沪海——伦敦。 飞机平稳地飞行，海茵薇靠在彭渤的肩头，突然悠悠道，“唐纳德，很抱歉。” “唔？”彭渤温柔地捂住她的嘴，“我们之间不需要说抱歉二字。” “可是，思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来想去，我在阿里身上投了一千万。”海茵薇满面的不好意思，恋爱中的女人会冲昏头脑，那么即将带着未婚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 第163章 小镇上，中国人 彭渤的朋友遍天下，朋友多了，他对不同国度的人也有了自己的印象。 同不拘礼节的美国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英国人十分注重礼仪，即便是寻常百姓举行的普通家宴，也很讲究礼节。 “亲爱的，我知道，随意打听不好，可是我不得不问……”趁着海茵薇的母亲在厨房忙活的空当，海茵薇的父亲去取酒的功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准 第164章 我的酒庄 英国萨里郡。 埃普索姆赛马场举行的德比赛马会进入第二天，天开始下起雨来。 可是，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喝着丹比斯酒庄特有的起泡酒，彭渤感觉生活很惬意，他更深刻地理解了林语堂先生的话，英国的田园乡村生活真是令人乐在其中。 “我们的家乡，”彭渤打开电脑，给岳父岳母看着秦湾桃花涧的照片，“也有一片葡萄园，我的父亲是一名葡萄农，是他，这里很漂亮。” “非常漂亮，还有古老的仪式，还有几百年前的葡萄。”海茵薇跟着彭渤去过家乡，对桃花涧更有直观的感受。 “唐纳德，我们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海茵薇的父亲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希望有一天能踏上中国的土地，到你的家乡看一看。” “那非常欢迎，我想整个桃花涧也会轰动的。”彭渤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两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味道怎么样？”海茵薇的父亲对丹比斯庄园的酒很自豪。 “有些紧张”，这确实是这里的葡萄酒刚刚入口时的感觉，“但“简朴，带着蜜糖风味。” “这是传统方法酿造的起泡酒，”海茵薇的母亲笑道，“可是，说起葡萄酒，大家都会想到波尔多，法国，可是是英国葡萄酒的确正在复兴，一年都会出现更多的酒庄，当然也有酒庄倒闭。” “像很多拥有海洋性气候的地区一样，这里恶劣的天气往往会让葡萄酒业损失惨重，今年我们就经历了一场不同寻常的低温天气。” 这在来时的路上，海茵薇曾经提到过，今年春天，发生了春季严重霜冻，法国著名葡萄酒产区，香槟、波尔多、勃艮第都遇到了低温天气，局部气温甚至降到了零下。 而在海峡对岸，英国的葡萄园也没有幸免这次霜冻灾害，许多英国酒庄用“灾难”来形容今年春天的霜冻天气。 “今年，萨里郡的酒减产了一半，”海茵薇的父亲道，“还有去年的金融风暴，许多酒庄都经营不下去了。” “丹比斯酒庄呢？”彭渤心里怦然心动。 “还好吧，但可以也是几十年来收成最少的一年。” “看来你以丹比斯酒庄很感兴趣，”海茵薇的母亲悠悠地看着彭渤，“两个月前，王储夫妇造访丹比斯酒庄，他们对这里的halkridge桃红葡萄酒赞不绝口。” 王储夫妇？ 那绝不会是戴安娜，只能是陪在查尔斯身边的那个老妇人，据说她是品酒的行家，因为她的父亲曾经是一名红酒商人，从小耳濡目染的她熟知各种酿酒葡萄和葡萄园。 “这酒很棒，”海茵薇的父亲笑着站起来，“太棒了，绝对是酒中的极品”。 查尔斯王储有自己的农场，海茵薇的父亲也有自己的家族生意，也有自己的酒庄，老人对葡萄酒和起泡酒的喜爱溢于言表。 …… “你想收购这里的酒庄？” 回到卧室，海茵薇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真丝睡衣，让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在这个陌生的英国小镇，拥着自己的爱人，让彭渤感觉一切仿佛都在梦中一般。 “当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想我们也应该拥有自己的酒庄。” 上一世，许多富商都赶赴波尔多，收购了自己的酒庄，马风、赵惟、刘东强、甚至郭德钢和姚明都有自己的酒庄。 在满目的翠绿中，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园中清澈的溪水，听着古老教堂的钟声，这就是人生奋斗的目标不！ “或许，或许，”海茵薇搂住彭渤，“我们能实现这个目标，但是现在的目标不是庄园，而是……” …… “葛兰堡酒庄？” 当第二天清里起床，吃着英式的早餐，海茵薇把电脑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萨里郡破产酒庄最大的一家，他们希望能有外国资本能够拯救这个处于凋零败落的大酒庄。” “好啊，”收购酒庄是临时起意，彭渤在这方面也没有做过太多的的功课，但前世作为多年的财经记者，他知道，如何挑选一个好的酒庄，这可是一门学问啊！ 有很多投资者去法国多次，一看就是一两年，为了选择一个自己满意的酒庄，可没有少花精力！但是所有的酒庄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后期的改造就显得特别的重要 可是，有海茵薇在旁边，他相信，这所有的问题都不是事儿！ “酒庄有三种，一种是城堡带葡萄园的。这种又要葡萄园好，又要城堡漂亮的，价格也是相对于偏高的。因为单独的城堡，好找；单独的葡萄园更好找；但是要两全其美就比较难了。”果然，海茵薇解释着，“还有另一种，就是单买城堡，不带葡萄园，但是有几公顷的森林公园，地税和住宅税大概每年2000英磅左右。” “第三种就是单买葡萄田和酒窖。我不推荐这种方式，”海茵薇轻轻依靠在他的身上，“这里是我们的家，我想有一座城堡。” 当然要有城堡！ “那他为什么要卖自己的城堡？”网络上照片看起来很漂亮，一望无际的葡萄园，还有古老的城堡，都让彭渤对这家葛兰堡酒庄一铜陵倾心。 “我打听过了，庄主年纪太大，也没有后人继承……” …… 汽车慢慢驶近葛兰堡，庄园的主人迎了出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庄主，彭渤都能想象到他自己在收割季帮忙挑葡萄梗的场面。 “时代不同了，我的孩子大多都做其他的行业去了……” “还有，”海茵薇小声道，“英国的遗产税最高是付给40％，所以很多他出售酒庄在他们去世之前，可以合理避税。” “噢，那要价多少？”彭渤笑道。“还有，别急，如果老庄主去世，家里的继承人一半坚持继续，另一半坚持结束产业。平衡不了的时候，要不就是坚持继承的家人付给另外一派去收购对方的那部分，如果没有办法支付高额的费用，那就只能出售产业，然后大家分得各自的那部分。” “那……我们怎么办？”彭渤确实对这里一见倾心了。 第165章 中国资本登陆不列颠 如果萨里郡的首府格尔特福德位于猪尾巴位置的话，葛兰堡酒庄就位于猪的后背位置，这里离萨里村并不太远。 老头儿亲自开车，带他们游览这片英国冬季的葡萄园。 行驶在酒庄里，品尝一下新鲜出桶的毫无加工的葡萄酒，彭渤甚至都能想象到，如果有一天，有机会住在自己的酒庄里，看太阳从葡萄枝蔓上落下又升起，那种感觉是熟悉的，可又是陌生的，但一定非常奇妙 听老头儿介绍，英国是否有本土的原生葡萄品种还真不得而知，而目前主要的酿酒品种不是来自法国就是来自德国 黑皮诺、霞多丽、莫尼耶皮诺，经典的香槟三剑客，是英国酿造传统法起泡酒的葡萄品种，也是这个葡萄园里的主要葡萄品种。 还有巴克斯，这个品种的命名来自古罗马人信奉的酒神，是由西万尼、雷司令、米勒图高杂交而成的白葡萄品种，主要用于混酿，酿出的酒芳香扑鼻、酸度较低。 欧特佳，主要用于酿造甜酒，白谢瓦尔主要用于酿造“迟摘型甜酒”和“冰酒”，雷昌斯坦纳，酸度极高，是起泡酒混酿中的重要品种。 “葡萄品种很全。”彭渤笑道，这里的品种主要是为了酿酒，与家乡的玫瑰香和龙眼又不一样。 “在我们国家，萨塞克斯郡、肯特郡、萨里郡、汉普郡和东安格利亚是主要的葡萄产区，在萨里郡，除了丹比斯酒庄，我的葡萄园是最大的。”老头儿很自豪。 金黄的夕阳中，漫山遍野中，跟白胡子的英国老头儿闲聊，是一种新奇的事情，彭渤很享受。 可是更让他享受的是喝一杯自产葡萄酒，品尝下完全由威尔士奶酪烹制而成的奶酪拼盘，这更让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里经常缺水，你看，我已经修建了两个水库，”水库存中等规模，象两块碧玉一样镶嵌在大地上，“这里以后不会缺水了。” 农业离不了水源，离不了灌溉，看到水库，彭渤暗暗敲定了主意，“这片葡萄园有多大”虽然看过资料，可是他想听老人亲口说出来。 “噢，这里有186亩，以前可不是这样，我的家族在这片土地上倾注了心力”夕阳下，老头儿的神情突然显得很落寞，“到了，这就是我说的我的古堡。” 哦。 车子慢慢停稳，彭渤慢慢走下车来，海茵薇笑着看着自己的爱人，这座葛兰古堡自己来过多次，可是想到有朝一日作为城堡的主人，她的感觉也有些异样。 “这是15世纪的古堡，距离现在六百年了。”老头儿面带自豪，“你们可以参观。” 彭渤非常愿意，从外面年去，城堡中心为一座完全用石头垒成的堡垒，可能建成之初主要用作战事防御。 堡垒旁斜倚着一棵枯藤老树，这棵老树已历经风雨几百年，伴随并见证了城堡的荣辱兴衰、沧海桑田。 古老淳朴的居所与斑驳忠诚的古树相濡以沫，共同沐浴和感受萨里郡的阳光、风土，沉淀出了萨里郡这个最古老酒庄的厚重与典雅。 “怎么样”不需进入，彭渤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老头儿笑着看着他俩，自行走开，似乎有意留给他们空间和时间。 “如果在这座古堡的南侧，把河道里的水引过来，可以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湖面” 海茵薇的神情很是愉悦，也很憧憬，可是她仍然保持着一份清醒，“你似乎已经确定要买下这里” “当然，这要看你的意思。”彭渤轻轻地拉住她的手，作为澎渤传媒的总裁，他早已不是那种“有钱就能搞定一切”的小市民，就象后世电影私人订制里的暴发户一样，无聊到熄灭京城的灯火，这是极其危险的 而海茵薇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又有投行和银行的工作经历，还有，她的家族，也会给她许多助力，如果她和她的家族认为买下这里一笔不错的生意，他会毫不犹豫的 将来，有一天，在这座自己的古堡之前，牵起海茵薇的手，许下婚诺的誓言，是他非常乐于做的事。 他又看了看远处的老头儿，老头儿似乎并不着急。 那我也不着急 彭渤笑了，任何一个商业计划的实施，都无法逃脱缜密的规划，靠谱的运营，以及毫厘不差的对于数字的敏感，甚至谈判过程中，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都得默默记在心中。 “唐纳德，真正值得投资的酒庄都是这样的，中档、设备齐全良好，价格约在每公顷6万至8万欧元左右，现有酒量库存保持在半年左右”海茵薇慢慢走近那株古树，“很高兴地告诉你，这里完全符合条件。” “那我们”彭渤欣喜地顺势揽住了她的纤腰。 “那我们还需要做一个调查，”夕阳中，海茵薇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圣洁的光彩，让彭渤的心也融化在夕阳无限之中，“酒庄的生产成本、劳工开支、设备状况、品牌信息、债务担保、产权隶属、旅游价值” 可是，海茵薇马上说不下去了，她只感觉一片湿润与火热把自己包围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作别未来的岳父岳母和范大将军，彭渤踏上了归国的航程。 海茵薇则要晚归一些时日，一是多陪一下父母，二是彻底地考察他们未来的家。 作为专业的投行人士，海茵薇没有傻到用现金流去砸，老东家花旗银行了许多成熟的可行的帮助，在萨里郡两家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和**事务所的帮助下，收购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月底，风声就已经从萨里郡传到了伦敦，传到了法国的波尔多，传到了美国的华尔街 这虽然只是一桩正在谈的小额收购，一揽子计划运行下来，怎么快马加鞭，少说也得一年时间，可是依然吸引了外国报纸的报道。 因为，这是中国资本第一次在英国收购酒庄，在此之前的收购记录，都是欧美和澳洲人收购。 华人英国收购古老酒庄 中国一家传媒公司收购英国萨里郡酒庄 葛兰堡酒庄并购项目登陆大不列颠 看着办公桌上的各种各样的报纸，彭渤知道，人人都在猜测着背后那个传媒公司，和那个神秘的中国人，他轻轻起身，看着窗外奔流不息的黄沪江，他知道，世纪之交，从沪海开始，中国的资本已经踏上新的征途 第166章 中国机长 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榜单满皇都。 从英国回来，海茵薇不在身边，彭渤始终感觉身边好象少了什么似的，这就让他更加思念起远在京城清华的妹妹来。 今年的春节还是阳历的二月份，彭冰也快放假了，他也想趁着这个功夫再到京城走一走。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小彭，今天有什么高兴事？”一个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 “好的。”彭渤答道，“师傅，我去了。” “不要灰心，跟老鲍好好说，新人，都有个过程。”老记者耐心地嘱咐道。 对于全年的报道任务，社里实行目标管理，即年初落实任务，把分社下达给社里的各项指标分解到各采访室、落实到每个记者，每月都要排名，直接与奖金收入挂钩。 砰砰—— “进来。”总编室沪海的天气一样。 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一声。务，把分社下达给社里的各项指标分解到各采访室、落实到每个记者，每月都要排名，直接与奖金收入挂钩。 老记者也刚刚走进大楼，她好奇地打量着彭渤。 “没事，师傅，大清早起来见到你，高兴。”彭渤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瞎贫。”老记者笑了，她突然一指前面道，“这个月的发稿排名出来了。”前面，一群人围在大厅中央的墙下，一块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各人的名字和发稿量，从上往下依次排列。 彭渤笑道，“我的发稿量排名，先要从最后找起，肯定准确无误，我有一双慧眼。” 前面几个记者笑着回过头来，几个记者看到他都笑起来，果然，最后一名是他。 “小彭，总编找你。”有人在人群外面喊了 第167章 城市的英雄 身着绿色制服的武警还在搜寻着遗留的乘客，身穿黄色服装的消防队员还在喷洒着阻燃泡沫，市领导、工程师、空姐、武警、医生、记者……现场人来人往，声音一时无比嘈杂，彭渤回头看了一眼千疮百孔的飞机，虽然破损不堪，可是机身仍然保持完整。 这真是一场奇迹般的迫降，任何不熟练的飞行员都可能把飞机折断！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种降落基本上是赌上两个飞行员的生命了，可是现在全机包括机组与乘务，一一生还！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 第168章 与你共同走上世界舞台 波特曼酒店，时代华纳中国区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当然，时代华纳中国区总裁的办公室也在这里。在自已的地盘上，史蛟再也熟悉不过，当他敲响彭渤的门时，两位时代华纳中国区的高层也笑着走出办公室，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总裁的心情也是蛮好的，并没有因为迫降变得灰暗。 彭渤端着咖啡走到沙发前，“坐。”很简单的话，好象并没有什么色彩，相对于深夜时分二人的暧昧，颇有一些公事公办的意思，一时间，史蛟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你忙，那还是算了。” “不忙，明天要到香江。”彭渤笑道，时代华纳亚太区总部就设在香江，可是时代华纳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文对亚太区总裁马可宝的工作并不满意。 然而，华纳音乐真正进入中国市场，现在面临的麻烦还很多，其中最大的问题自然是盗版这道硬伤。 中国市场每年消费价值在20亿到30亿美元之间的音像制品，95的商品都是盗版。所以，整个正版市场的价值仅仅只在1亿到15亿美元之间。但就音乐来说，最好也不过000万美元左右。 至于时代华纳名下的其他行业，出版业和电影业的表现也乏善可陈，《时代》和《财富》杂志在中国的年销售量都在2千本以下。 在过去的一年之中，《时代》出版社为打开中国市场，专门出版了中文版的《财富》刊物，《财富》杂志社也在为创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品牌读物而努力，但这些都不能让时代华纳董事会满意。 在电影方面，中国引进影片的数额面向的是全世界所有的电影制作者，并非时代华纳一家。所以，也难以改变时代华纳在电影方面收入微薄的局面。 彭渤此去香江，还有一项任务，这也是李文亲自安排的，就是协助马可宝收购华娱，面对默多克旗下新闻集团的竞争，谁抢在前面，谁就可能在中国全面落地。 这无论对新闻集团还是时代华纳，用华尔街日报的评论来说，“都是里程碑式的。” 而这一切，默多克的新闻集团已等待了十年，而去年时代华纳大张旗鼓地把财富全球论坛放在中国的沪海，很难说没有这方面的考量。 “那你准备一下吧，我先走了。”史蛟的神情中满含落寞，可是就在她出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彭渤的声音，“晚上一起吃饭？” “ok。”史蛟蓦地转过身来。 …… 今年，沪海有档次有格调的西餐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多了起来。 彭渤走进包间，嗯，很素雅，不象暴发户吃饭的地方，当然，以史蛟的品位也不可能选择一间籍籍无名的小店。 “这是咱俩的烛光晚餐吗？”史蛟看着彭渤脱下大衣，摘下围巾，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对女人很有杀伤力，特别是对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对呀，好象得把那个蜡烛点起来，”彭渤看着故意做成陈旧样子的门框，看着木雕上陈旧的饰品，营造的年代感很强，“在烛光看美女，比在灯光下看美女更有意味。” “芝麻菜的沙拉，你要不要吃点帕尔玛的火腿，这也不会长胖，”史蛟一下笑了，这个男人很有生活的情趣，也有……“起码我可以随便吃，”彭渤立马补充道，引来史蛟的一片娇嗔，“来一点白葡萄酒，这里的佐餐酒挺好的，好，谢谢。” 彭渤顺手把一张钞票放在托盘里，“他们这可好了，我每次来都会给我三份面包，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山海大汉。”他拿起一片面包，放进嘴里，史蛟也跟着笑起来，不知为什么，与他在一起，她总感觉到愉快，是那种透过每个毛孔生发出来的愉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史蛟看着这张帅气的脸，“你在机场的话，很有创意，不，很经典，我们祈祷，永远不要有英雄存在的机会，我们也希望，当危险来临时，每一个中国民航的机长都是英雄！这句话被每一份报纸引用！” 当然，彭渤的身份是瞒不住的，但是飞机上的表现和重奖机组人员已经让他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想，无论你我优秀，但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起码我认为，如果你不当场说出重奖的话来，效果会更好一些，”史蛟举起酒杯，“所以，我认为，澎渤传媒需要一名优秀的公关总监。” 公司越来越大，公关是不或或缺的，论能力论交情，史蛟都是独一无二的人选，彭渤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举起了杯子，两只杯子发出清脆的撞击的声音。 晚宴进行得很慢，可是气氛始终很好。 “知道作为公关人我的座右铭吗？”史蛟双颊飞红，面带神采，眸子中似要淌出水来。 “不知道。” “沟通世界，点亮生活。”史蛟轻轻道，她轻轻地站起来，“但现在我要点亮的……是你，我愿与你携手，共同走上世界之巅！” 可是，我，已经被人点亮。 今天晚上的白葡萄酒，仍然出自萨里郡，葛兰堡酒庄！ …… 彭渤不是慈母，也不会临行前细细叮嘱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公司走下正轨，正是将士用命士子用心的时候。 “今年的明星榜，由卓威负责，”他看看卓威，卓威第一次做榜单，可是这是他的强项，“争取在过年的时候，娱乐一下大家，地产榜，雨森负责，节目统筹，”他看陆庚申，“另外，今年二月份过年，过完年马上就是三八节，我们要做一个女企业家风云榜，这个名字暂定，看二十年历史长河，妇女界谁主半边天？” “对了，快过年了，猪肉多少钱一斤？” 猪肉，说到猪肉，大家都有些愣，上过百富榜、地产榜的人，已经有数人倒下，许多财经媒体笑称澎渤传媒的百富榜、地产榜是杀猪榜！ “雨森，干脆我们做一个杀猪榜，看看那些全国有名的杀猪匠！” 这属于玩票的性质！ 春节期间的肉很贵，这些肉大多是哪里生产的，老百姓一无所知。 “这些榜单，在三月份之前出炉，现在最重要的一个榜单是……” 他的话音未落，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海茵薇的信息，彭渤漫不经心地打开，一行英文跃入眼帘。 “美国在线成功收购时代华纳！” 第169章 东方之珠，风仍在吹 千禧夜狂欢的烟火还未散尽，2日，美国在线强势收购时代华纳，一个崭新的新经济时代似乎正在全球民众面前缓缓展开。 开完会，有些累，可是情绪仍然是兴奋的，彭渤并没有象马风一样，手持宝剑，在公司里到处游走，如果此时他的公司有这么一层楼的面积，彭渤估计他会在楼里飞起来。 一个个员工都在埋头做事，员工越来越多，已达到三百多人，但公司里很多房间仍然闲着，“我们的榜单要做，以往的榜单保持住，也要推出新的榜单，……还有音像和书籍发行，根据榜单，节目的制作也要跟得上，还有记者、编辑，年终年头正是找工作的高峰期，多招几个骨干进来……” 吴千语一路跟在彭渤的身后，想到去年在金阳大厦还是十几人的场景，地方也很逼仄，她做梦也想不到今年就站在了金茂大厦的五十层！ “还有，我们要考虑推出自己的杂志，名字暂定为《沪海财经》，但是不仅限于沪海一隅，而是要推向全国在，面向世界……这样，我们一直关注着财富人群，每天、每周、每个月有什么财经大事，积累起来，到十月份推出百富榜的时候，就容易多了，也省力许多……” 电话又响了起来，彭渤边接电话边往办公室走去，吴千语看着他的背影，能让他这么温柔说话的人，那电话那边的人没有别人。 “亲爱的，你好象对这次收购并不惊讶。”海茵薇的声音很遥远，又似近在眼前。 可是，彭渤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并购案，也是并购史上最大的败局。 互联网新贵美国在线以1810亿美元收购老牌传媒帝国时代华纳，成立美国在线—时代华纳公司。从数字上来讲，这是美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大的一宗并购案，所有形式的媒体都被整合到全球最大的媒体公司之中。 此时，无论是媒体业还是网络业都普遍看好这种新旧媒体结合的模式。人们普遍认为，网络公司需要具有吸引力的内容，而传统媒体则需要互联网这个21世纪最具潜力的新媒体平台，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的合并代表了传媒业未来的发展方向渠道服务商和内容供应商的结合方式，意味着传统与现代产业相融合的可能。 然而，看似光明的前景却被曲折的合并之路所取代，美国在线和时代华纳的“天作之合”不但没有实现业界所期待的“1＋1＞2”的双赢局面，反而出现了“1＋1＜2”的负面效应。 因为，这并不是两种不同颜色的水的混合，而是油和水的混合。换言之，根本就无法混合。 可是海茵薇仍看好合并后的前景，那只能用事实来证明了，放下海茵薇的电话，彭渤把电话打给了时代华纳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文。 李文的态度很积极，情绪也很兴奋“……董事会已经批准，我们估计会在明年正式合并，……我会出任首席执行官，当然，你的职位也要调整，但你放心，新公司离不开你，唐纳德……” 李文的保证彭渤是相信的，对这个世界级的巨无霸传媒巨舰，他仍想参与其中，并静眼旁观他的征途，虽然有的征途并不是星辰大海，而是无底深渊。 “对了，威廉普洛斯，你认识他吗？”李文突然问道。 “认识，福布斯亚洲区总裁。”离开福布斯，加上福布斯他最好的朋友劳里米纳德去世，福布斯已经没有值得他联系的人。 “噢，他已经从福布斯离职，加入了美国在线，……” 李文的声音很轻，似在提醒着什么，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中外概莫能外，可是彭渤并不担心，他早已不是去年的沪海阿蒙了。 “没事，你干你的，只要有我在……” 李文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有意给他吃一颗定心丸，但收购后无论美国在线还是时代华纳都面临巨大的人事动荡，这要一年甚至几年时间，这时正是他积蓄力量的时候。 时代华纳中国区总裁并不是他养老的地方，这一点彭渤有着清醒的认知，将来有一天，他梦想着与时代华纳、新闻集团这样的国际传媒同场竞技，在世界上吹响澎渤传媒的号角…… 这是他的沪海梦，他的时代梦，也是他的中国梦！ …… 飞机渐渐起飞了。 上升的瞬间，又是熟悉的眩晕。 透过舷窗，金茂大厦已经一小再小，白云在身边回荡缭绕。 这是新年的第41天。 祝愿的阳光打在了离他不远的崔岩、吴千语、史蛟和罗燕的脸上。阳光打在她们的脸上，温暖留在彭渤的心里。 北方的树叶已经落尽，南方的树叶还留在枝上，此时城市的人们在大街上懒洋洋地走着，或者急匆匆地跑着，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希望，每个人都握紧自己的心事。 可是看着她们欢谈的样子，彭渤一霎间心里五味俱陈。 新的一年，世纪之交，“总有一种力量它让我们泪流满面，总有一种力量它让我们抖擞精神，……这种力量来自于你，来自于你们中间的每一个人。 阳光打在你的脸上，温暖留在我的心里。 为什么我总是眼含着泪水，因为我爱得深沉；为什么我总是精神抖擞，因为我爱得深沉；为什么我总在不断寻求，因为我爱得深沉。 爱这个公司，还有她的员工他们善良，他们正直，他们懂得互相关怀。 …… 香江国际机场。 一身米黄色风衣的彭渤带头走出机场。 “你好，唐纳德，”《财富》中文版发行、香江中询公司总裁高思文先生笑着迎了上来，旁边漂亮的女秘书献上一束鲜花，彭渤顺手递给罗燕，张开双臂与高思文拥抱在一起。 “哦，唐纳德，介绍一下，这是亚太区的陈龙，”时代华纳亚太区总裁助理，一个精英一样打扮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噢，你看到杨先生了吗？” 人来人往中，彭渤率先看到的却是容貌姣美的何文兮，黑色的风衣长筒的黑靴，即成熟又性感，“你好，榜爷，欢迎到香江。” 何文兮笑着伸出手来，两人在沪海是见过面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彭渤对她的印象很深。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握着何文兮柔弱的纤手，感受着这属于香江的温度，还没来得及与笑着伸出手来的杨受诚握手，眼前却闪起无数的镁光灯，周围好象瞬间就被话筒包围了。 后面史蛟、吴千语等人也很惊奇，这简直是明星出现在机场的架势，可是媒体中有财经传媒，更多的还是香江的娱乐媒体。 “彭生，你与何小姐认识多久了？” “彭生，请问你此次到香江，是代表时代华纳收购华娱吗？” “千禧年，您计划推出什么榜单？” 一旁，何文兮和高思文好象都没有预料到这样大的架式，二人出面推掉这些媒体是不可能了。 混乱中，一个年轻的女娱记几乎把镜头凑在了彭渤的脸上，何文兮赶紧用手帮忙遮挡，“能不能把镜头离我远一些？”彭渤倒没有动怒，同样作过记者，他理解这些同行。 “噢，是不是怕我拍到你长得这么靓？”年轻的女娱记笑了，好象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彭渤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已经确定他认识她，这个头顶光环的女人，后世收获了周围一片人生赢家的呼声，但此时，彭渤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金钱的痕迹，却看到了一出关于现实和奋斗的浮世绘。 第170章 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榜爷称兄道弟 在机场保安的帮助下，彭渤一行好不容易摆脱了众多的记者，可是还有记者在附近不断拍照。 彭渤扭头一看，那名后来成为香江女首富的娱记正向他笑着挥手，“把我的名片给她。”他轻轻嘱咐身边的助理罗燕，罗燕一愣，自打去年财富年会之后，彭渤还从来没有主动把名片给记者的习惯，今天这是第一个。 看看这个衣帽普通其貌不扬的女娱记，罗燕不敢再猜，她一溜小跑招呼着女娱记，递上彭渤的名片。 女娱记一脸微笑，看她亲切的样子，好象有感染力似的，罗燕的心也软起来，“彭总说了，可以接受你的专访，喏，这是我的名片，到时联系我。” “谢谢罗助理，谢谢，”女娱记笑得好开森，“那采访的时候当面感谢彭生。” 罗燕莞尔一笑，紧跑几步追上彭渤，可是迎面走来了一个她很熟悉的人，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人。 “彭总，我来晚了一步。”杨蓝一脸微笑，亲自怀抱鲜花，“对不起，对不起，还是来晚了一步。”她笑着又跟高思文和杨受诚点头致意，朝何文兮笑了笑。 “还让你亲自过来，”彭渤笑着接过鲜花，三束鲜花了，幸亏带的人多，否则花都拿不过来。 彭渤自然知道此时的杨蓝很忙，这个月她动用约3500万元的资金，与友利电讯主席高振顺联手收购了经营长期处于低潮的良记集团，两个月后，良记会正式更名为阳光文化网络电视有限公司，公司发展的方向，是建设以历史人物传记片为主要产品和资源的宽频网站，为各媒体及网络电视观众提供服务，她出任主席。 此时正是她最忙的时候，可是却有心来接自己。 杨蓝看来与高思文也不陌生，“这么多老朋友都在，彭总是我们沪海人，我也是沪海人，今天晚上我来举办宴会，给彭总接风…… 杨受诚笑了，“这个我们有安排，高先生也有安排，不过，大家一起好了……”他没有答应出席杨蓝的宴会，自己另有打算。 一行人聊得正欢，罗燕的眼睛有些发直，一个小个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周围，他的身后是四个颜值很高的小伙子，引得周围来往的行人纷纷侧目。 看着这人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眨着精明的光泽，彭渤乐了。 “身材瘦小，神情紧张，头发修剪得极短的富家子弟，讲英语时带着极夸张的腔调，使他本身看来像富贵圈中骄纵的小公子。” 这是美国一著名报刊形容他的言辞，但美国人也丝毫不掩饰对林则凯的羡慕：“别看香江只是个小小的繁荣都市，当中不乏自命不凡的年轻才俊。这其中最瞩目而又最受众人羡慕的，当属香江首富林一诚的二公子……” 去年，也是他风头正劲的时候，去年5月中旬，李泽楷购入得信佳集团，改名盈动上市。当天股票狂升23倍，他的个人财富也由15亿港元升至100亿港元以上。之后一路攀升，短短几个月内盈动的市值暴升至2200多亿港元，成为香江市值第六大的企业，被称为香江经济界的一个奇迹。 有人说，他一天的收益相当于其父一生的努力。更有人戏言：他一天赚了他老子一辈子挣的钱! 林则凯夸张地摇晃着彭渤的手，“我看到报纸了，一眼就认出了你，迫降生还，这个机率很小的，一定要给你压惊，”他笑着看着杨受诚，杨受诚笑得很和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一起吃饭。” 财富论坛期间，彭渤与他还有贝佐斯聊得很好，可是他没有想到，今天林则凯会亲自过来接他。 “杨生，我来接彭总，让他跟我上车，我跟彭生有约，在去年沪海财富论坛上就约好了。”一行人中，林则凯只跟杨受诚一人解释，可是他并不邀请杨受诚参加。 杨受诚一笑，示意他们自便，他又看看身边的何文兮，何文兮虽然笑着，可是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遗憾。 林则凯很是注重生活品位，身上的穿戴，完全是名牌，“彭生，给你介绍朋友认识。”林则凯笑道，“我表弟李忠豪。” 哦，李忠豪的母亲就是林一诚的小姨子，其父是后来重庆最大的地产商。 “你好，彭总。”他的年龄与彭渤看起来差不多大，现在还是美国的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的学生。 “武宗权。”林则凯笑着指指另一个年轻人，这人彭渤后世听过多次，香江最大的包租公，船王的外孙，他每年单单靠收租，就能获得百亿，因此很多人都说他比林一诚还厉害，堪称是最年轻的包租公了。 “何启刚……”这个更不用提了，何家在香江在大陆无人不知。 “最后给你介绍一位小朋友。”说到最后一人，也是这几人中气质最好，年龄最小，也是颜值最高的。 “唐嘉诚……” 哦，前年金融危机的时候，他反其道而行之让母亲大量买进了林一诚长公司的股票，不到3个月的时间股票就涨了40，短短时间帮母亲赚了1个多亿，那时他才17岁，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 当然，他的母亲也是名人，霸王别姬的制片人！ “你好，有机会多交流……”彭渤笑着与他们握手，这些人年龄都与自己差不多，只有林则凯在三十岁出头。 一行人相伴而行，机场外，林则凯那辆丰田ary房车的车头玻璃上，贴满各类会所停车证，马会、深湾游艇会、皇家高尔夫球会等，不下10个。 后面跟着是几辆豪车组成的车队，这样高调让彭渤稍稍皱眉。 …… “是不是有些不开心？”杨受诚和何文兮与众人道别后，从另一面走出机场，杨蓝和高思文等人也只能落寞离去。 何文兮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似乎很是感叹，“没有不开心，不过，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跟榜爷称兄道弟的……” 杨受诚看看她，神情颇为异样，“后面还有机会，这样，我先走了……” …… 何文兮也上了车，远远地，她就看到了彭渤一行，可是令她惊讶的彭渤并没有上林则凯的车，林则凯的样子似乎很理解，他亲自护送着彭渤走向另一辆车子。 这是谁的车子？ 看到车号，哦，何文兮马上明白了，这人子她已经知道，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香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171章 英雄地，风云地 香江，曾几何时是英雄地，风云地。 一个榜单打尽香江英雄，彭渤自忖能做得到。昨晚那位尊敬的白发老人，也叮嘱他、拜托他要多关注香江，多关注香江的人，多关注香江的事，血浓于水，内地和香江始终是一家人。 彭渤的回答则是，香江回归，自已早就想过来看一看，也早就想做一个香江富豪风云榜，对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人，他一直在关注，从没改变…… 可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宿命，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宿命，一座城市也有一座城市的宿命。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 第172章 我这个厅啊，光亮起来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把他送去香江，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就把他送去香江，因为那里是地狱”。 因为这里不止有富贵如云的太平山顶，还有空间逼仄的棺材房，纳米房。 “照买照卖楼花处处有单位，但是旺角可能要换换名字。” 旺角会换名字吗，不得而知，可是此时林一城、郑裕彤等显赫一时的创始人人仍然走在台前，没有交班更没有与世长辞，他们完成谢幕仪式也要在十几年后，那时，中环璀璨的灯火升起又熄灭，舞台上，才开始是另一批人粉墨登场。 长实大厦。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 第173章 大富豪 “多余的不谈，也不敢奢谈，仅谈其中之一。”香江中文大学的讲台上，彭渤并没有拿讲稿，他更象是与老友聚会时一样，很轻松地开始他的演讲。 台下，他也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林则凯，从上午到现在一直陪在自已身边，他知道，现在正是林则凯的紧要关头，收购净资产高达3800亿港币的香江电讯的战役已经打响，可是他仍然出现在这里，仍然陪伴在自已身边。 他也看到了凤凰传媒董事局主席、太平绅士刘长乐，时代华纳大中华区总裁马可宝、亚视总经理周梁淑怡……一众香江的传媒人。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 第174章 此子非池中之物 香江盈科数码港，是把香江大学附近的临海优质地皮，免地价批与林则凯的盈科拓展，意图发展成类似美国硅谷的高科技中心。 彭渤看看林则凯，他突然又想到了小马哥，想到了深港，但同样是毗邻的两座城，两个人不同的选择，会决定两座城不同的命运。 当年曾被港府寄予厚望的盈科数码港，最终成为了一个以美丽高科技外衣包装的地产项目。盈科数码港的住宅部分——贝沙湾由于坐拥无敌海景，已成为香江最著名的大型豪宅楼盘之一。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第175章 大律师 “老板，香江遍地富豪。”罗燕的表情充满了崇拜。 遍地富豪吗？现在的数据没有出炉，即使是榜单的制造者彭渤也不能乱讲，但他记得十七年后的数据，内地每940人中有一人是千万富豪；万人中有一人是亿万富豪。 在内地城市之中，京城以每83人之中便有一人是千万富豪，表现最为突出；至于香江更是高净值人口最密集城市，每34人有一人是千万富豪。 此外，沪海拥有600万元人民币资产的家庭数量达到55万户，首次超越江，万户排名第4位。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没有迟到，这让他很是开心。 第176章 中国我最佩服的企业家 “十七岁那日不要脸，参加了挑战，明星也有训练班，短短一年太新鲜，记得四哥发哥，都已见过面，后来荣升主角太突然…… 喜欢我，别遮脸，任由途人发现，尽管唱，用心把这情绪歌中宣染……” 今天的迎春晚宴，彭渤特意烦请林则凯请来了刘德华，前世彭渤很喜欢他，喜欢他的勤奋，喜欢他的善解人意，喜欢他的做人做事，去年香江红馆失嗓的一幕，让听到消息的彭渤唏嘘不已…… 与天王简单地聊了几句，彭渤并没有等晚宴结束才离开，这是人家的迎春晚宴，主角自然不是自已，但是这几日在林家陪同下的盘桓，已让他成为这座城里新的焦点，加上身材高大风度翩翩，他与何文兮沪沪江边的往事又被挖了出来，这些日子，连罗燕都发现香江的记者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在林则凯的安排下，好不容易摆脱记者，也谢绝了他安排人陪同，彭渤想在世纪之交的香江亲自走一走，看一看。 这次来，他带了四个女人，与她们逛街，女人总是要买点东西的，“到哪里？” 史蛟是这里的熟客，她暧昧地笑道，“如果不去兰桂坊，你纯粹是想让我们的身上珠光宝气一点，给澎渤传媒增添些面子呢，喏，中环就可以啊。” 所以的国际一线品牌的旗舰店都设在中环，这里的购物中心规模不如尖沙咀、铜锣湾，但有些品牌、有些店却只有中环有。 但如果你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只是要在香江岛上只选一个地方购物，那就择铜锣湾。相比高大上的中环，铜锣湾显得更加接地气，选择更多。 “我们小家小户，小门小业，中环和铜锣湾还是不要去了，去旺角。” 旺角真是一个让人爱恨交织的地方。论购物环境，无论如何比不上铜锣湾和尖沙咀，但这边浓郁的市井氛围和接地气的街道，又吸引着人们一去再去。 “那谢谢老板，”史蛟马上笑了，“老板有意犒劳我们，一会儿大家不要手软。” 弥敦道实际上是贯穿油尖旺地区的一条大道，在旺角这一段上集中了大量的金店，基本上你能想得到的各种“福”和各种“生”等等品牌金店都汇聚在这里。 彭渤也笑了，却又嘱咐道，“别忘了家里的老陆，雨森，雨森刚谈了个女朋友，给人家挑一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 香江是很繁华的，灯火通明，旺角尖沙咀很多店铺关门都比较晚，从弥敦道一路来到女人街，听到名字后罗燕欣喜不已。 “别叫，只是名字好听而已。”女人街其实只是一个贩卖廉价纪念品的露天市集，果然，看着这里的嘈杂，罗燕意兴全无。 “不行，我得找家药房，”这几天可能水土不服，他感觉胃里有些难受，看到一家繁体字的龙城大药房，带头钻了进去。 香江金波士腰颈椎坐骨痛特灵、太和洞肾亏丸、何济公止痛退熱散、神盾海狗丸、陈老二燕窝滋阴丸…… “哦，好多品牌，”彭渤眼睛一亮，“香江开埠百年，好多品牌，这样，除了香江富豪风云榜、星级酒店总统奖，我们再设立几个子榜单，”他看着吴千语道，“明星榜，这次也要把香江的明星加上，单独成榜；还要有香江老字号榜，比如谢瑞麟，官燕栈，同珍酱油，李锦记……” “彭总，你来过香江？这么熟悉？”史蛟很是纳闷。 “榜爷，没有陌生的东西。”吴千语笑道回答她。 “这些榜单还是发布在财富杂志上，我们与财富现在也属蜜月期吧，”彭渤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在在注视着他们，可是他在寻找的时候，那人一闪而过不见了踪影，“怎么感觉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是记者吧。”崔岩把燕窝滋补丸拿在手里，史蛟笑着走过去，拿起一盒海狗丸硬塞到她的手上，两人娇嗔着打闹着…… 身在异乡为异客，但看到两人的娇言嗔语，彭渤感觉别有一番滋味，可是此时他的电话又响起来，打断了他的兴致，令他好不扫兴。 “哦，赞助商来了。”可是看到电话号码，他轻轻笑道。 …… 香江洲际酒店。 在七八个人的簇拥下，一位中年人和一位青年人笑着走进餐厅，仔细听去，无论是胖如弥陀但眼神凌厉的中年人，还是个子高高的年青人，两人都说的是一口正宗的山海话。 早餐很丰盛，在这里有你能想象得到的所有选择，而且质量都很好。食物摆满了桌子，粗略看去，主要还是面食，“来香江十几年了，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我的胃，早上最好还是一碗小米稀饭或者玉米面儿稀饭，再来几根油条，我非常想念我们秦湾的鲅鱼水饺还有大饽饽……” 彭渤也笑了，坐在眼前的这位就是中运的董事长劳凝，昨晚的电话是住建银行的董事长陈松圃打来的，地产榜时两家曾有过合作，陈松圃的电话中特意提到了劳凝也是山海人。 可是，上一世，对于鼎鼎大名的劳凝来说，恐怕任何一个财经记者都知道他的名字，在所有的中企老总中，彭渤最佩服的一是宋志平，二是劳疑，三就是秦湾已经过世的彭大将军。 史蛟、吴千语和劳凝的随行人员从并没有到这一桌来打扰二人说话，而是远远地在另外一桌坐了。 “这几天都在学习彭总的演讲，听说林一城一连让秘书给自已播放了四遍，”两人的一口山海腔，看着窗外的大海，一时让彭渤感觉自已回到了秦湾，“反响很大，大家也都在关注你的榜单。” 劳凝听说了当天接机时的场面，也听说了那位老者亲自邀请亲自宴请彭渤的消息，“你在香江大学的演讲我也看了，提得很中肯，可是香江人并不一定愿意听进去。” “那我左右不了了，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就象这个榜单，就是一份客观记录。” “那如果这份客观记录，由中运来冠名，你有什么想法？”作为老乡，劳凝直接提出了自已的请求，“中运现在需要扩大影响，我们中运董事会认为，这个榜单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不过，如果你同意，我想这个榜单改一下名称。” “请讲。”作了多少榜单了，还第一次有人提出修改榜单的名字。 “富豪二字，不合适，就改成香江企业风云榜，如何？”劳凝认真道。 第177章 象征性的1元钱 “可以。” 彭渤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富豪只是个噱头，如果说199年推出这个榜单，采用了这两个字，那毋宁说是给外国财媒看的，是给老百姓看的，就是为了吸引眼球，引起关注，第二届榜单，名字不是就改成为50年50人了嘛。 “那下面就是费用了，”劳凝道，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榜爷”，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很是干脆利落，两人竟有些相象，“我知道你们榜单的价值，也知道这份榜单是要发表在财富上，所以我们不会在这上面打折扣。”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站起来探出身子，熟练地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推着门，终于，车门关上了。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里弥漫着的各式各样混合的气味就吸入口中，这是一种特难闻的味道，可是比这更要命的是自己周围被人挤得死死的，他就象闷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喘不过气来。 过了十几站，巨龙车摇摇晃晃地终于停下了，彭渤几乎是被人流挤出了公交车，他长舒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是如此新鲜，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一身新衣已被汗水浸透。 沪海财经报社。 报社大楼已经就在眼前，当他终于跑了进去，抬手一看手表，离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 第178章 香江钟表女王 世人皆知林一城平常都习惯了在家里吃饭，极少去外面就餐。但是，他每次去外面吃饭，去的地方肯定是不一样的，这里是一处香江富豪云集的高档场所。 没错，这家饭店就叫做福临门，一个简单的名字，里面出入的人却基本上都是香江的大佬！除了刘殿雄，四叔李兆基也是福临门的常客，李兆基每年生日也都是由福临门的厨师亲自上门开厨。 香江人也都知道，几乎每个港澳富豪都在福临门吃过饭，包括郭鹤年、何鸿燊、恒生银行创始人何添、永隆银行创始人伍宜孙等等。 香江尖沙咀，“福临门鱼翅海鲜酒楼。” 跨进大厅，中西合璧的装修风格十分吸睛，中式的园林设计风格，混搭上西式的红酒架，不仅丝毫不显突兀，更增添上一份高雅尊贵。 “彭总，这里是香江最好的餐厅，我最喜欢的餐厅，”刘殿雄介绍道，“我家里的厨师就是从这里挖走的。” 噢。 彭渤微笑着看一下大刘，两人刚下车，立马有保镖在前清出一条道来，方圆五米之内，所见之处，几乎都是西装革履的保镖。 这哪是吃饭，简直是香江电影里老大出场一样的感觉。 “我在这里有一间包厢，宴请朋友。”刘殿雄看来与这里很熟，他与彭渤并肩而行，马上饭店的经理亲自推开了一间包厢的门。 “老火靓汤，皮蛋酸姜，蜜汁烧鳝，当红炸子鸡，杂菌芥蓝，极品龙虾饺，原汁鲍鱼酥，黑松露野菌素包……” 彭渤没有点餐，简单的一餐饭，不需推让客套，本来今天是要与马可宝商谈收购华裕的事儿，只能拖后。 “……心软就一定会受伤，一定会，做生意要有，男女朋友之间又有，一定会有……”刘殿雄接了一个电话，那边似是一位女人，很不开心的感觉，他看看吴千语，突然道，“彭总，你的四位女友都很优秀，你是……”他的普通话很一般，需要彭渤仔细分辨，“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彭渤看看崔岩、史蛟、吴千语和罗燕，四个女人都笑了，大刘不是误会，可能是有感而发。 “看过大话西游吗？你可以这样说啊，”彭渤看看他，虽然这段话的始俑者就坐在他的面前，“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 他看看史蛟、崔岩和吴千语，三个女人也在看着他，“……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刘殿雄一愣，接着又笑起来，可是他没有说话，只是亲自给彭渤倒满一杯红酒，随着清脆的声响响起，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人世间，痛苦的事确实莫过于此，有人游戏花丛片叶不沾，是为人渣，有人留恋美色用情至深，宝玉而已，可是彭渤宁愿春风马蹄急，看尽长安花，与那朵英伦玫瑰终老田园之下…… “彭总，好象有人在跟着我们。”从福临门出来，上车之前，罗燕突然说道，彭渤扭头一看，好象人又没了踪影，大刘笑了，“没事的，这里没事的，”他的保镖环视四周，“安全，绝对安全。” …… 在香江这个地方，早茶算是这个城市的特色之一了。香江人已经把吃早茶这个行为纳入了日常生活中。形形色色的茶楼里，弥漫着最经典的港味。 香江的最后一天，彭渤又象前几天一样，早上独自出门，今天他的目标是莲香楼，上世在这里吃过多次，点心很正，服务员基本都是阿叔，手持大水壶，穿梭于餐厅内，里面的装修依然维持上个世界的风格，俨然港片的画面感。 不想记者打扰自己最后一天的辰光，也不想惊醒还在睡梦中的史蛟等人，他依然悄悄地走进酒店的货运电梯。 最后一天的日程已经很简单，上午拜访金像奖主席吴思源，中午约杨蓝一起吃饭，杨蓝已经约了几次了，看得出她已经怀孕，这个样子彭渤也不想让她多跑。 “榜爷。” 就在他走出电梯时，一辆保时捷跑车的车门悄然打开了，一个年轻的长发女人翩然下车，就象无数港片中演绎的一样，那修长的美腿迈下车子的瞬间，令无数男人心中的小鹿狂撞。 她轻轻地把过肩如波浪一样的长发甩过肩头，彭渤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她，从豪车、穿着和越来越近的香气看来，这个年轻的女人不是凡品，噢，他记起来了，在中文大学演讲时，这名长相姣美的女子自我介绍过，她是…… “知道榜爷今天要回内地，我就守株待兔在这里，这几天吃遍了香江的早茶，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您一定没去过，可以一起吃早茶吗？” 守株待兔，成语乱用！可是彭渤并没有着恼，事实上，面对一个美女，谁也不会着恼。 他一言不发看着她，记起来了，有些模糊的印象，上一世好象看过她的照片，上一世的网络上只存留她的一张照片，很神秘的一个女人。 但即使这样，《领袖人物》仍这样评价她：如果让你在美丽和智慧之间选择，你将选择什么？一般的答案是美丽或智慧。但是，当对象换成她时，仅仅是美丽或智慧的形容与修饰都会令文字变得苍白。 如果美丽是上天的恩赐，那么她的创新型商业认知和敏锐的市场直觉，如同她的美丽与气质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彭渤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印记，这个从15岁开始做平面模特的女人，20岁与意大利政府合伙，创立了一间专门生产黄金饰物的合资企业的女人，正笑着等着他的答复。 他也在看着她。 美女?天才?女强人?好象这些单一的词都不足以涵盖她丰富的经历，新潮？时尚？靓丽，也不足以概括她的绝世容颜，这张前世依稀在电视广告上看过的面孔后面，是钟表界几近传奇的故事。 今年，香江会卷起一阵Technomarine钻石胶表热潮，亚洲的销量于一夜间超过数百万，香江的红星名媛都以拥有此表为追上潮流的标志，这足以让她傲视以男人为主力的钟表界。 她就是名符其实的香江钟表女王！ (//) 第179章 女王与悍匪 “谢谢，可是，我只是想一个人。”彭渤婉拒道，自己与她素无交集，大清早等在这里，必有所图，可是她图自己的什么呢？他早已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男生，臆想不期而来的偶遇。 “彭生，我不是那种凶恶的女人吧，”苏敏姗对自己的容颜很自信，“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谈合作的，冠名权。”面对着彭渤一幅防范的架式，她主动说出自己的目的。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北区还在，南汇区还在，卢湾区还在，就连南市区，也要在两年后才并入黄浦区。 九八年的洪水让沪海的青浦也成为灾区，洪水来袭，学校、医院、街道等等无一幸免，医院里全是水，在医院的走廊里，生病人员必须用三轮车摆渡才能前去看病…… 匆匆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干净，马路上上班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马路的拐角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已经站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有的在来回走着，有的不顾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吃相，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有的则不停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大家顺着喊声向远处望去，一辆两节车厢的公交车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两节车厢之间，用厚厚的人造革加上固定件组成，沪海人称它为“巨龙车”。 车厢里面的连接处两个长长的椅子面对面的，和车厢连接处底部的转盘相连接，车子在转弯的时候，椅子会随着转盘一起转动，因为形象象香蕉一样，沪海人把这种椅子叫作：香蕉椅。 车子进站还没有停稳，人们就争相恐后地迎了上去，车门打开后，人们鱼贯而入往里挤。 “上车的乘客大家往里挤一挤，照顾一下后面的乘客。” “挤不上的乘客，不要挤了，后面的车马上就来了。” “后面的师傅，请帮个忙，把门关一下，谢谢！” 售票员边说边 彭渤长喘一口粗气，可是马上车厢 第180章 你很靓 躲过危险，是谁的原因只能留待林则凯来解答了。 不过，作为香江那位老人邀请来的客人，发生危险，这事香江警察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在林家简单用了早餐，两人惊魂初定之余，这才有心思讨论一下别的，包括工作，包括对方，但不包括风花，也无关雪月。 呜呜—— 伴随着吴淞河上声声汽笛，沪海，整个城市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吴淞河畔不远处广昌公寓里，睡梦中的彭渤嘟囔一句，翻了个身却又沉沉睡去，可是两条腿始终蜷着。 “马桶拎出来——” 猛然一声响，彻底穿透了日出前的黑暗，突然，小囡囡受惊的哭闹声，木质楼梯吱呀的踩动声，夫妻床头的低语声，彻底把酣梦中的彭渤惊醒！ 身下的凉席已被汗水浸透，就象沪海现在的天气一样，潮热闷湿，彭渤打着哈欠起床，穿过头顶悬空布满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线，与同样睡眼惺忪的邻居打着招呼，挤在了水龙头旁。 “大家让一让，让上班的先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楼下把水龙头关小一点，楼上都没水了。”又有谁接了一句。 可是水流仍是太小，看着水龙头旁挤满了人，彭渤端着牙缸下楼，过道仅容两人通过，一脚踩上去就是吱呀的乱响，他一米八的身高，在这里始终要佝偻着腰，这样还把头顶上的灯光给遮了一大半。 天色渐亮，晨雾中煤球炉子的火光一明一暗，缕缕炊烟直冲天空，老沪海有声有色有景的一天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彭渤重生后的生活，一个月来天天如此，往复交替。 当然，同全国各地一样，早晨也是这里的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倒马桶、生煤炉、做早饭，一样不落…… 二百多个马桶在楼下排开，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各色的睡衣，挥动着竹制的马桶刷和着闪亮的毛钳壳，飞速地在马桶内侧转着圈，奏响出筒子楼下的交响乐章。 把马桶晾干抱回家，阿婆阿婶纷纷抱起被褥抢占马路边的有利位置，亮起一道道风景和一面面万国旗帜。 就在这微露的晨曦中，伴随着种种声响，广昌公寓就这样静 静地耸立在霞光中，几十年不变地守望着楼里的居民。 这里是彭渤租住的房子，据说，这座英国人设计的建筑始建于本世纪二三十年代，最早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解放后，则成为职工宿舍，后来便有越来越多的居民搬了进来。 但在彭渤看来，这座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圆桶形建筑，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围拢结构，其实更像是电影《功夫》里的的那个场影，一个真实版的“猪笼城寨”。 站在院子中央看去，5层楼平顶，南北向中间轴线上设旋转楼梯，中间是宽敞的大院。每层楼房有一条长长的公用楼道连通，如一条椭圆形跑道，楼道后就是大小不等的房间。 “张家姆妈，你今天买点啥菜？”李家姆妈手里拿着刚在弄堂口的饮食店里买好，装着豆浆的锅子，锅子上放着几根油条和几只大饼。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的生日，买了点大排，晚上准备烧大排面……” “哎，对了，李家姆妈，你们家昨天来客人了呀？” “是的，是的，是我娘家乡下的亲戚，好几年没来沪海了，……小彭，上班啊，早饭是要吃的呀，年轻人不能不吃早饭……” …… 刷牙，洗脸，彭渤快速回房穿戴整齐，一边在狭窄的楼梯里小心挪动，一边跟热情的阿婆阿婶打着招呼，一边小心翼翼地经过几张饭桌，在这个城寨里，家家都坐在门前吃饭，有的是折叠桌，有的就两个方凳一拼，饭碗全端在手里吃。 冲下楼来，冲到一家国营饮食店，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大家都在排队买四大金刚——大饼、油条、糍饭、豆浆。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坐下，可是立马他就感觉到，大饼油条的油香味、洗衣服的肥皂味、呛人的煤炉烟味、刷马桶的马桶异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这就是重生一个月来他已经熟悉的味道。 “……昨天13时左右，长江九江段4号闸与5号闸之间决堤30米左右。洪水滔滔，局面一时无法控制。现在，洪水正向九江市区蔓延。市区内满街都是人。靠近决堤口的市民被迫向楼房转移……” 店里的收音机里播放着南方洪水的消息，这是现在全国人民都关心的大事，重生后，他这个财经记者也很关注。 “青浦的水还没有退。” “是啊，听说医院里都是齐腰深的水。” …… 1998年的沪海，还远远没有那种大都市的气息，闸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