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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境污染》 第五十八章 跳河（第三更） 第二天一大早，夏仁就吃完了早饭，带上无面者面具，在一阵例行公事般的嚎叫中，完成了身份转变。 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清晨的空气可谓是相当之好，他带上撬棍，开着朱有钱的法拉利，在街道上到处溜圈。 反正油也不是自己的加的，不用白不用。 在自己长出那又粗又长的触手之后，系统就对他放任自流，起初夏仁对此还颇有微词，不过很快他也就释然了。 成就点能够兑换盟币，而且是一比一千的比例，而写小说散播的封存记录越多，他就能得到越多的成就点，等于是他写小说，每十个人看，甭管有没有订阅打赏，自己都能得到一千块钱，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好吧！ 扑街两年的夏仁，一下子膨胀了。 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他刚开车走到一座桥上，就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干瘦青年站在围栏外，手里抱着一块石头，“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 夏仁一个刹车停在桥中央，赶紧跑下来伸头看，结果只看到下方的水面咕嘟咕嘟往上冒着气泡。 不是感染体，是活生生的人。 “卧槽！” 眼看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路人过来围观，但是大部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更是没有一个人打算下去救援。 夏仁在岸上喊了一句：“有人跳河，你们赶快报警！” 随后自己脱掉鞋子，果断也从桥上蹦了下去。 河水还算清澈，但是很深，他依仗着自己水性好，往下游了两米，发现在水中根本睁不开眼，而且那干瘦青年是抱着石头下去的，恐怕已经直接沉到了河底。 没办法，夏仁在水下搜寻了一阵，能做的都做了，无果之后，只能游回到岸边。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背上，一转头就感觉到撕扯头皮的疼痛，他刚双手捋了捋头发，就听到上边有人在喊： “姑娘，你赶快下去啊，时间长了人都不行了。” “是啊是啊。” 一回头，是帮成群看热闹的大妈。 夏仁心情本来就不好，闻言怼道：“你们还要点逼脸吗？也不嫌腰疼！” 自己是没能力救了，他甩了甩头发，光着脚从河堤爬了上去。 那帮大妈闻言也不管救人的事儿了，开始把矛头都指向夏仁，在旁边不停念叨。 夏仁一张嘴说不过它们，索性不理。 岸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在议论有人跳河的事情，夏仁挤过人群，想要拿回自己的鞋子，发现鞋子边还有一个手机，想来应该是那跳河自杀的干瘦青年留下的，里面说不定留有遗书。 他刚打算捡起来，就看到另一双布满褶皱的手横插而过，直接把鞋子和手机一并拿走了。 夏仁惊讶的望去，发现捡东西的正是刚才嚷嚷着让他继续下去救人的大妈。 你偷手机也就算了，连我的鞋子也偷是几个意思？ “喂！站住！” 夏仁伸手拉住大妈的肩膀。 没想到对方一扭身，咋咋呼呼道：“你这小姑娘干什么？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夏仁被气笑了，对方可能是看到自己开的车，以为自己的鞋子也值钱，这是打算趁乱硬抢了。 别说鞋子值不值钱，光凭那是赵明月的东西，他就绝不能让对方拿走。 夏仁正打算凭着力气从对方手中夺鞋子的时候，眼睛余光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帕加尼停在桥的另一边。 朱有钱带着墨镜从车上下来，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后，看到了夏仁，远远的就扬着手往这边走，随后另一车奔驰车上下来几人，跟在他身后。 保镖们拨开人群，维持秩序，场地一下子空了出来，方圆两米只剩下夏仁和那个大妈。 朱有钱摘下墨镜别在胸前，看到夏仁浑身湿漉漉的，顿时眼前一亮，边走边说：“诗晴姑娘，你今天又是在玩儿什么游戏？” 夏仁心说我玩个屁的游戏，一出门就碰到有人自杀，简直倒霉透了好吗？ 他的不满全都写在了脸上，那大妈看到这么多壮汉围在一边，心里有点慌乱，夏仁还没有做什么，她就大声嚷嚷道：“富二代领着保镖欺负人啦，有没有人上来管管啊！” 这下所有人都不关心还泡在水里的人了，都看向这边。 夏仁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鞋子，拍拍脚底板上灰，穿了上去。 这边距离警察局比较近，不过一分钟，附近巡逻的警车就已经开到这边来，向群众简单了解情况后，两个警司二话不说蹦了进去。 根本没闲心管这边。 大妈干叫了两声，没人理，尴尬了。 “怎么回事？” 朱有钱走到夏仁身边，问了一句。 夏仁正要回答，眼睛却瞥到从下方的河水里，晃晃悠悠飘上来一个人，正是刚才的那个干瘦青年。 得，不用救，感染体出来就说明人已经凉透了。 青年还有些迷糊，但看到大妈紧握的手机时，开始朝着这边飘。 “倒霉玩意儿，你没事蹦下去干什么，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你弄没了。” 青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升天就被一个姑娘逮住骂了一顿，有些愣神，下意识的回答道：“网贷了几十万，没钱还。” 朱有钱看到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夏仁回过头，看着他说道：“车副驾驶座位有根撬棍，你帮我拿过来。” 朱有钱挠了挠头，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屁颠屁颠跑过去取了。 这时感染体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指着大妈说道：“她拿着我的手机，上面是我留给家人的遗书！” “你还挺孝顺，知道留遗书。” 夏仁没余力同情他，从朱有钱手里接过撬棍。 “你要做什么？” 感染体似乎能够感受到物理学圣剑的威胁，警惕问道。 “你看这个撬棍，它又长又粗。” 夏仁本打算趁其不备，一棍子解决，却忽略了对方的逃跑速度。 他刚扬起来，青年就一下子飘回到水面上，比上来的时候快了不止十倍。 “呵，跑的还挺快。” 他接着嘱咐了一句。 “朱有钱，别让这老娘们跑了，我去去就回！” 在朱有钱目瞪口呆中，夏仁一只手拿着撬棍，翻过围栏，就朝河里蹦了下去。 水面上， 刚才浮出来的警司好不容易上来喘口气，就看到一个姑娘嘴里大喊着： “给我去死！” 从天而降。 “噗通！” 溅起大片水花。 第五十九章 哪吒入海（第四更！）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夏仁手持撬棍，在水中驰骋八方，肆意挥舞，每一击，都能扬起大片水花，这等声势，实在难以形容。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 丢人现眼！ 岸上的朱有钱刚长出来的头差点又笑掉了。 怎么每次见到这个女人都能让自己这么开心，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想娶的冲动又一次浮上心头。 终于，夏仁露出满意的微笑，再次湿漉漉的从水里爬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到桥上。 在对付出租车司机沈华的时候，他就发现撬棍能够吸收对方的力量，没想到真的能够成功。 朱有钱掏出兜里的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擦身上的水，眼睛却直往身上盯。 可惜的是，有了上一次淋雨的教训，对方已经不穿白色衬衣了，半点风光也没露。 朱有钱心中好生遗憾。 “你突然蹦下去是要干啥？” 他问了一句。 夏仁把湿透的手帕递回给他，想也不想，说道：“想cos一回哪吒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 朱有钱连连点头。 这个女人，随口说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有趣。 旁边秘书看着自家大人俨然一副舔狗的样子，不禁悲痛地叹了口气。 感染体的事情解决了，还有一件。 夏仁看向旁边心虚不已的大妈，说道：“手机上有别人的遗言，给我吧。” 没想到大妈还挺硬气：“这是我的手机，凭什么给你？上面有你的名字吗？” 朱有钱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正要插手，被夏仁拉住了。 他问朱有钱：“你有支票本吗？” 朱有钱转过头问秘书：“有支票本吗？” “……”秘书。 大人自重啊！ 秘书掏出本子和笔递给朱有钱。 朱有钱刚过手，又递给夏仁，大气道：“随便写！” 夏仁也不客气，抬手就先划了九个零，看的朱有钱眼皮直跳，但是逼已经装出去了，只能死撑着。 他把整整十亿面额的支票在大妈眼前晃了晃，说道：“支票给你，手机给我，行不行？” 大妈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魂都快被支票勾走了，心想自己这次是碰到大傻子了，连忙答应道：“行行行！” “那把手机给我吧。” 夏仁伸出手。 大妈都没犹豫，立刻递给了他，然后等着对方给自己支票。 夏仁接过手机，却没有把支票给她，而是问道：“想要吗？” “想！” 这个字，蕴含着溢出来的渴望。 “想要是吧？” 夏仁脸上露出微笑，然后双手拿着支票的两端，一用力。 呲啦一声。 “没了。” 大妈目光呆滞。 瞬间从天上跌落到泥土的反差，简直让她不能承受。 大妈怒了！ 看啊！大妈躺下了！ 大妈祭出了绝招，漂亮！ 夏仁看了一眼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的大妈，扫视一圈围在旁边的保镖们，大声问道： “你们谁尿黄！” 大妈听到这话楞了一下，动作顿时僵硬下来。 保镖们对视一眼，脸上都憋着笑意。 很快，两个人举着手走过来，其中一人应道：“我上火！” 另一人说道：“我横纹肌溶解，这两天尿血！” 大妈一听，哪里还待得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的就要走。 朱有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终于笑掉了。 脸颊有点酸，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揉了揉酸胀的脸颊，吩咐保镖道：“这位大娘在太阳地下晒这么长时间，肯定中暑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联系一下警署，给她找个地方凉快几天，对了，一定要免费的那种，她喜欢占小便宜，绝不能吃亏的。” 夏仁感觉非常欣慰，在自己的影响下，朱有钱也开始学坏了。 他把手机交给刚才那个被吩咐的保镖，跟对方一起离开了人群。 回到雪佛兰旁边，他拔出车钥匙，交给朱有钱，说道：“车还给你了，你仔细看看，一点剐蹭都没有，可别讹我，我没钱赔的。” 见她转眼间就收起了咄咄逼人，换上了一副小气的样子，朱有钱笑了笑：“感觉开着怎么样？要是舒服的话，直接送你了，反正也是别人送我的。” 几百万的东西说送就送，夏仁对他背后的势力判定再次刷新。 这家伙的老爹，该不会是一个大都议员吧？ “不用了，这车光是油钱我都掏不起。”夏仁虽然心动，但还是果断拒绝。 现在想和对方扯清关系已经没可能了，不过至少别再更近一步，否则真的没办法脱身。 一想到自己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任务，却被一个富二代不小心看上，每天还要被迫女装，他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朱有钱看着他手中的撬棍，略感疑惑：“你带着这东西干啥，要跟人去打架？” 夏仁将撬棍掂了掂：“我一个柔弱女子，开着你的车怕被抢，只能这样了。” 这个解释朱有钱显然是不信的，他没再多说什么，随手将接过来的钥匙丢给秘书，走向帕加尼，问道：“上车凉快？” 夏仁犹豫了一下，选择跟过去。 为了避免出现上一次找不到门把手的情况，朱有钱还很贴心的先给她打开了车门。 “去哪里？” 坐上车，朱有钱问道。 “随便。” 夏仁低着头。 身上衣服是湿的，贴在皮肤上，很难受，尤其是上面的内衣，沉甸甸的，跟挂了两瓶水一样。 女人的身体还真是麻烦。 “其实，我真是男的？” 朱有钱立刻兴奋道：“那你敢把上衣撩起来给我康康吗？” 夏仁有种和他彻底摊牌的冲动，但是想了想后果，还是忍住了。 “呸，不要脸。” 这是怎么回事！ 朱有钱还是第一次被人骂都感觉这么开心。 心中那股冲动再次涌了上来，他说道：“其实我……” 夏仁半天没有听到他下一句，偏过头：“你怎么了？” 朱有钱想到那个暴躁的矮个子，砸了咂嘴，转口道：“其实我很想和你交朋友，很纯洁的那种。” 夏仁想了一会儿。 “咱们不已经是了吗？” “什么？” 朱有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 “你刚刚是答应了对吧！” 朱有钱咧开嘴。 夏仁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开心的，说道：“作为朋友，我想从你这知道点情报不过分吧？” 朋友就是拿来利用哒！ 朱有钱拍了一下喇叭：“直接说的就行，这个世界上，我办不到的事，少之又少。” 夏仁也不跟他客气，说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我利用你抓到的那个杀人犯，他随后就自杀了，我想知道那个人的具体情况。” “小事一桩。” 朱有钱立刻答应。 车内气氛安静下来，朱有钱手指摩挲着方向盘，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是写小说的对吧？” “嗯。” 夏仁点点头：“你还欠我一个黄金萌，等签约别忘了。” “哈哈，这事当然记得……” 朱有钱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第六十章 冰冷的推手 夏仁在想另外一件事。 刚才那个跳河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感染体，他究竟是在哪里受到的污染？ 难道又是悲剧人偶？ “不对，那个青年的体型瘦弱，跟昨晚无意间瞥到的人相差太大，就算是悲剧人偶，先死的也应该是昨晚的那个人才对。” 还有，那道黑影究竟是不是高乐，至今是个谜。 夏仁有点头疼。 这个世界还真是一点都不安全。 也不知道当初赵明月是怎么将悲剧人偶的收容的，目前为止，任何一个拥有人偶的人似乎都难逃厄运。 甚至现在夏仁也开始怀疑，究竟是人偶造成的悲剧，还是本就悲剧的人恰巧拥有了人偶。 每一个死去的人，在拥有人偶之前，就已经有了能威胁他们生命的条件。李轩受到其母亲的长期暴力，曾书艺暗恋老师的事情暴露，出租车司机沈华的家庭矛盾也达到了爆发点，这一切看起来仿佛都与人偶的出现无关，但偏偏就是这么巧合。 也难怪人偶会不断在人们手中辗转验证了，夏仁若想收容对方，恐怕自身也要在各种意外中活下来才能得到认可。 在他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朱有钱已经把车停在了服装店门口。 夏仁身上的衣服因为跳河的原因，已经湿透了，他自己是没有多在意，湿就湿点，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捂干，不过能换身干净的，当然比较好。 只是一下车，看着面前的落地橱窗，以及里面奢华的装潢，夏仁果断扭头，去了对面街上一家普通的服装店。 他可不愿意买这么贵的衣服，更不愿意用别人的钱买。 本来看到豪车停在自家门口，眼尖的销售已经准备好将自家最贵的衣服推荐一遍了，却没想到眼看到嘴的业绩竟然就这么飞跑了，不由得撇撇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朱有钱则是望着夏仁的背影，哑然失笑。 这姑娘，对于这些小事反而有种特殊的执着。 待到夏仁换了一身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他原来的衣服。 而在帕加尼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大皮卡，在皮卡的后箱里，放置一个体积不小的东西，正用布蒙着，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 朱有钱站在路边，把一份文件类的东西递给秘书。 见到夏仁过来，他眼前一亮：“呦，这一身换上，看着更漂亮了。” 夏仁比较无语：“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男的，你这样夸，我只会感觉到不爽，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朱有钱哈哈一笑，依旧不信。 夏仁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他看着旁边的车厢，问道：“这皮卡上装的是什么？” “哈哈，就等着你问呢。”朱有钱一副期待已久的样子。 “你家里拆迁了？这么开心？” 夏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的望着对方，防止他出什么幺蛾子。 “谁有胆子拆我家？再说了，我也不差那点钱。”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夏仁再一次感觉受到了打击。 “给你看样好东西！” 朱有钱咧开嘴，用下巴指了指皮卡车，立刻有两个保镖翻身跨进车厢里。 夏仁心中疑惑，能让朱有钱认为是好东西的物件，世界上应该少之又少。 上面该不会是一门迫击炮吧？ 两个保镖抓住防尘布的两角，向后一拉，顿时一个大体长方形的物品暴露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这光芒太过耀眼，夏仁猝不及防还被恍了一下，待到他重新望向那边，看清楚车上的东西时，不由得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东西竟然是…… 朱有钱他， 他怎么敢把这东西自信满满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出来？ 他就不怕…… 丢人吗？ “怎么样，是好东西吧？我废了好多口舌才从卖家手里收过来。” 朱有钱趁机靠近夏仁，一副我眼光不错的自豪表情。 夏仁：“你说的卖家，是不是超市或者路边的小店？” “喂，一开始我就说过别用这种看低等生物的眼神看着我，很伤自尊的。” “不，我只是觉得能因为买下这东西就兴奋不已的成年人，大概不太聪明的样子，我正好认识一个神经科的医生，可以介绍你去看看。” “什么这东西，它可是很好玩的！”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朱有钱跳上车厢，对着那东西骑了上去。 随后他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硬币，塞进身前，顿时，身下的东西开始一拱一拱地晃动起来：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声音还特别大。 夏仁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阳光下，朱有钱骑在美羊羊造型的摇摇机上，玩的很开心。 四周的路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纷纷驻足观看。 夏仁转身就走。 “喂，诗晴，别走啊，你上来试试，保准会喜欢的。” 夏仁脚步一顿，更加快了速度离开。 太丢人了。 “喂！等等我。” 朱有钱也不玩了，从摇摇机上下来，追上夏仁。 “这位先生，请让开。” “不认识我了？” 朱有钱一直笑，也不知道他对摇摇机的事情是认真的还是单纯想要逗一下夏仁。 “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个路过的，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你。” 夏仁继续冷漠。 朱有钱一脸遗憾的说道：“那真可惜，刚才某个姑娘在车上拜托我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既然你不认识我……” 夏仁停下脚步，瞬间改口：“你叫朱有钱。” “嘿嘿。”朱有钱满脸得逞的样子。 夏仁惊讶于他的办事效率，问道：“调查出什么了吗？” 谈及正事，朱有钱收殓了些笑容：“都死了，男的自杀之后，他的妻子也自杀了，至于原因，警署那边也感觉到蹊跷，只是杀了一个小偷就搞得夫妻两人一起陪葬，怎么看都很反常，但是人都死了，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 夏仁想到男人临死前大声喊出的那句‘为了家人’的话，问道：“他们夫妻还有其他家属吗？” “只有一个儿子。” 朱有钱眼中有着些许不确定性：“可是他儿子已经结婚，有正当工作，而且目前在外地，有段时间没回老家过了，直到警署通知，他才赶回家，知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和他应该没关系。” 又这样，悲剧人偶也是，总到关键点线索断掉。 夏仁觉得没那么简单，问道：“这么说，他儿子现在在家？” 朱有钱点了点头：“今天早上刚回来，警署里做了笔录，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关心？” 还有，你为什么会扯进这种事情里。 这不该是一个网文作家应该有的日常。 “当然是为了找灵感。”夏仁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这个回答，从某些方面来讲，没有撒谎。 夏仁今天戴上无面者面具出来，只有两件事，一件事为了把车还回去，另一件就是希望朱有钱能够帮他调查一下服毒自杀的男人背后有什么隐情。 现在两件事都完成，他也就没有继续留下陪对方的想法了，找个理由就要离开。 朱有钱=朋友？x 朱有钱=工具人√ “摇摇机你不要？我可是专门买来送给你的。” 朱有钱感觉很遗憾。 为什么这么好玩的东西对方会不喜欢呢？ “你自己留着玩吧，我先走了。” 夏仁拒绝道。 他们正好站在公交站牌前，眼看车辆驶了过来，夏仁没有犹豫，直接走了上去，留下朱有钱在原地直摇头。 “大人。” 秘书凑了过来：“摇摇机……” 朱有钱一瞪眼：“当然是带回去继续玩。” …… …… 自从接触感染体以来，夏仁还是第一次坐公交车。 现在是上午时分，车上并不拥挤，他背后别着一个通体漆黑的大撬棍，倒也不用担心会有不开眼的痴汉过来作死。 八月初，气温开始转凉，阳光的威力也在日渐衰弱，空调已经关闭，取而代之的，车两侧的窗户都打开着。 夏仁手拽着拉环，看着身边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穿着鞋在座位上蹦蹦跳跳，身边的家长就在一旁看着，根本没有要管的意思。 “妈妈，我要吃炸鸡！” 孩子扒着窗户，望向外面的炸鸡店。 这个动作有点危险，夏仁皱了皱眉。 “宝贝乖，等下车我就给你买好不好？” 坐在孩子后座的年轻母亲安抚道。 “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吃！” 孩子开始哭闹起来，暴躁的在座位上越蹦越高。 公交车行驶的速度不慢，他的母亲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年轻母亲低下头，掏出手机。 孩子半个头都已经探出窗外，夏仁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他拉回来了。 他正打算行动，却有人比他抢先。 车辆急行中，一直苍白的手臂从夏仁身侧伸出，摁住孩子的头，用力……推了出去！ 他的母亲抬起头时，正好看到自己的孩子飞出去的一幕。 “砰！” 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孩子砸到后面一辆白色轿车的前挡风上，直接将玻璃撞碎。 “啊——” 年轻母亲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公交司机这才反应过来，开始踩刹车。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夏仁心脏砰砰直跳，他转头望着车厢内，除了孩子的母亲，其他人都是一脸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恐怕只有他目睹了真相。 “是谁？” “是谁伸出的手！” 第六十一章 老东西 “宝宝，我的宝宝！” 年轻母亲嚎哭着冲下车，在距离公交车二十米的位置，那辆私家车车主也赶紧下车查看情况，私家车的前方三四米的位置，孩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车厢里乱糟糟的，大部分人都扒在门边或者窗口观望，有几个热心人犹豫了一些，也跟着孩子的母亲跑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孩子调皮，没有站稳蹦出去了吧？” “我早就看他在座位上跳来跳去，一直想提醒来着，唉。” “这下公交车司机倒霉了……” 乘客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然而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夏仁没有着急下去，而是目光望向车内，来回扫视着他们。 “究竟是谁？” 那只手到底是谁的？ 是谁这么狠心！ 耳畔突然传来啼哭声，夏仁扭头望去，一对夫妻正在一起，妻子怀中抱着还不足岁的婴儿，正在哄着。 “乖，乖，不哭不哭。” 旁边带着眼睛的丈夫还伸出手抚摸孩子的脸颊。 夏仁眼神逐渐变得惊讶起来。 这个人的手，有些苍白。 但他紧接着就看到了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刚才那只手上是没有戴任何东西的。 “不是他们。” 可是，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 将一条鲜活的生命，随便置于死地！ 公交车司机正在边下车边打报警电话，其他乘客见状，也不再车上待着了。 一会儿的功夫，道路已经有了拥堵的迹象，私家车亮着双闪，车前围着一圈人。 夏仁也走下车，查看情况。 他挤过人群，看到年轻母亲双手搂着孩子抱在胸前，不停哭泣，而小孩的脖颈，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在肩膀上，明显已经折断。 颈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明显已经没救了。 “老公，咱们别看了……” 夏仁身后，刚才那个抱着婴儿的妻子说。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真是可惜啊。”丈夫叹了一口气。 这边夏仁看了围观群众一会儿，依旧看不出有那个人比较可疑，便也打算离开。 他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自己刚才目睹的过程告诉别人，否则极有可能引火上身，而且公交车上都有监控，到时警署那边查一下，应该就能找到凶手。 如果他这时候报警，不能脱身事小，万一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他的身形是一团模糊，该怎么解释？ 夏仁走到路边，打算招呼一辆出租车回去，正看到刚才那对夫妻已经拦下了一辆，妻子抱着婴儿先坐上了车，丈夫却回头望了一眼人群的方向，非常遗憾地又说了一句： “真是可惜啊……” 在转身进车的瞬间，夏仁看到对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怔住了，呆立在原地。 随着车门关上，那对夫妻很快远离。 夏仁回过神来，莫名一股凉意顺着脊髓升起，在这明亮的阳光下，他只感觉到浑身发冷。 那个眼镜男，难道是凶手？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办，要不要去追？ 但是就算追上了，无凭无据的，自己要怎么办？ 那个眼镜男明显不是感染体，他要拿着撬棍给对方来一下，然后扭送到警局吗？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司机摁了两下喇叭，将夏仁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姑娘，坐车不？” 夏仁正要答应，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一个人，愣了愣，拒绝道：“不坐。” 过来的人正是平诗晴，她一身短袖衣服，穿着轻便，令夏仁惊讶的是，她正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手牵着手，模样亲昵，看起来关系不浅。 “这……” 平诗晴身为神经外科的医生，应该也不缺钱啊，难道就好这口？ 更重要的是这个老头夏仁还认识，就是在孙爱红小区和他一起下棋的那个张教授。 姓氏都不同，总不可能是爷孙俩吧？ 啧啧，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啊！ 夏仁砸了砸嘴，最近遇见的稀奇事还真是多。 眼见平诗晴钻进了人群里，夏仁犹豫了一下，又重新走了回去。 “我是医生，让我来！” 平诗晴一看地上的血迹，和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习惯性想要撸一下袖子，发现自己今天穿的是一件短袖，女人正在绝望之中，陡然间听到医生两个字，顿时双目期盼的看着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孩子放到地面上。 “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她跪在地上，披头散发。 平诗晴的表情瞬间进入了认真模式，她一言不发，先是摸了摸孩子的脖子，结果在皮肤下摸到一劫骨头茬，顿时手一抖，眼神变了。 再掀开眼皮，借助阳光，能够看到里面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对光没有一丝反应。 心跳，脉搏，呼吸，这些重要的生存迹象，全都消失。 平诗晴本来看着孩子头上的血，以为是撞破了头皮，远远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这孩子估计在车祸发生的瞬间就已经当场死亡，别说是她，就算是来个神仙也救不回来。 平诗晴本来想把真相告诉孩子母亲，但看对方期盼的目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话憋在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抿着嘴唇，双手叠加放在孩子的胸口上，一下一下地摁着，尽管知道是徒劳，却还是想为了留在人世的孩子母亲，尽一份努力。 这边算是闹事街区，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围观的人有的觉得无趣，有的有自己的事，不断离开，但随即就会有更多的人过来。 人群越聚越多，直到救护车过来，方才散去大半。 留下白色私家车车主和公交车司机一起蹲在马路牙子上，两个中年男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什么，默契的递了一根烟，叹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愿天下没有熊孩子和熊大人。 平诗晴望着女人哭着送自己孩子的尸体到救护车上，不知是什么心情，夏仁正要上前，就见满头白发的张教授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本来是挺和谐的一面，夏仁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老东西！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 “老东西！你放开她！” 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将夏仁没说出口的话喊了出来。 这是哪位壮士？ 夏仁好奇的望去，发现还真的是个壮士，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满身肌肉的男人顶着一头短发，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不远处。 “诗晴，你拒绝我，就是为了和这个老头在一起？” 壮汉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一脸悲愤，恨得直咬牙。 这一声下去，因为车祸还未散尽的围观人群顿时全都望了过来。 第六十二章 平诗晴是夏仁的女朋友 平诗晴要说什么，被张教授拦住了，“你就是晴晴跟我说的那个贺志？” 名叫贺志的肌肉男眼睛一横：“老东西，我在跟诗晴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眼看局面一触即发，夏仁觉得自己不能不管了。 他和平诗晴两年的交情，而且对方还是第一个知道自己异状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 “你嘴这么臭，刚从厕所就餐出来的吗？” 夏仁上前两步，将平诗晴和张教授挡在身后。 看到有一个美女跳出来，围观群众的眼睛亮度再次提高了几分。 贺志的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呸！” 夏仁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叫你们的事？人家想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谈恋爱，不喜欢你还有错了？我也不愿意看到她和老头搂搂抱抱，但这是人家的事，你哪里来的这么大自信插手，世界都围着你转是吗？” 围观群众里有几个纷纷点头，附和道：“姑娘说的不错！人家愿意和老头在一起也没你的事儿。” 贺志干生气，却也无法反驳。 就在夏仁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反对的声音。 “谁搂搂抱抱了？还有谁和老头谈恋爱了，你给我说清楚！” 夏仁一回头，说话的竟然是当事人平诗晴。 大姐，我这是在帮你说话啊，你怎么还能跟我吵起来了呢？ 贺志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估计是求爱不成反生恨，揶揄道：“看吧，你好心帮她说话，她反过来就咬你一口，贱女人！我不就是没有钱，也买不起房子吗？就因为这个你就忍心割断咱们多年的感情，婊子！” “贺志！” 平诗晴头发都快炸起来了：“你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咱们有什么关系？你那点龌龊心思还要我说出来吗？” 夏仁正常插一句嘴，平诗晴连她也不放过了，说道：“还有你，事情都不清楚你装什么好人？” 老头眼看她生气的样子，在一旁沉默，没想要也被逮住发了一通火：“老头你说句话！咱俩什么关系！” 夏仁还是第一次见到平诗晴这个样子，一个人怼三个，毫不示弱，脱掉医师服后，这小小的个子，看着竟然莫名有点可爱。 顶着吃瓜群众八卦的目光，张教授站出来，推了推眼睛，解释道：“这是我孙女。” 他四周看了一圈，“都散了吧，没什么可看的。” 人群带着遗憾散去，夏仁却瞥了一眼两人，眼神有点意外。 姓氏不同，怎么成爷孙俩的？ 啧啧。 “我不信！” 贺志大喊道：“你们在撒谎！” 他作势欲走上来，夏仁掏出腰后别着的撬棍，一下子插进了地砖里，年迈的张教授也挺起了身子，双手握在一起，指节咔咔作响。 “我会找到证据的！” 贺志强行一个转身离开。 他走了两步，看着手里的花束，举起来就要摔到地上。 “嗯？” 正在树荫下休息的环卫工警觉地盯着他的手。 “……”贺志。 时隔几天，情人节之后，垃圾桶再次收到了花。 可怜啊，有些人大半年都没有和女孩说过一句话。 夏仁眼看事情结束，将撬棍重新别到腰后，就要走。 “站住！” 回过头，平诗晴还气呼呼的望着她。 “你是不是还不相信他是我爷爷？” “我信！” “真的信？” 夏仁很是认真的说道：“我骗你做什么？” 平诗晴看着气消了一些，说道：“刚才谢谢你了，为我说话。” 夏仁无所谓的摆摆手：“都是朋……” “？” 平诗晴的眼神变的疑惑。 夏仁这才想起来对方没有见过自己戴上无面者面具时的样子，赶紧转口道：“都是姐妹，一点小忙，应该的。” 说完这句话，他总觉得自己在某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多谢姑娘了。” 张教授也道谢了一句，就要跟孙女一块儿走。 突然，一个声音喊道：“平诗晴，你怎么也在这里？” 高乐将保险车听到路边，边打招呼边过来。 “你是？”平诗晴停住脚步，疑惑地问了一句。 高乐也停下，左右看了看，确定这姑娘是在跟自己说话：“你是？” 两人互相都不认识。 夏仁眼看要遭，正要拦下，就听到平诗晴说：“不是你叫我名字吗？” 得，晚了。 高乐挠挠头：“可我叫的是平诗晴啊。” “我就是平诗晴啊。” 高乐目光看向夏仁。 平诗晴也看向夏仁。 夏仁：“呃……” 到处冒用别人的名字，没想到竟然碰一块儿了。 夏仁语气不太足的说：“我也叫平诗晴。” “你也叫平诗晴？” 正宫有些意外。 自己的名字难道烂大街了？ 事到如今，夏仁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他紧接着就问高乐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才对？” 没想到这一问，出了大事情。 高乐想也不想，说道：“今天早上我问了静静，告诉了她你和夏仁之间的关系，想试试看这样能不能帮助她唤醒记忆，这才知道你……” 听到‘夏仁’两个字的时候，夏仁就知道完蛋了。 果然。 “等等！” 平诗晴突然打断他，问道：“你认识夏仁？” “对啊，夏仁是我的死党。” “他前一段时间是不是去世了？” “你也认识他？”高乐很是意外。 完了完了，全完了。 夏仁感觉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正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偏偏他还不能阻止。 现在他一出口，估计就要暴露一些信息，只能保持沉默。 平诗晴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医生，他曾经来找我看过病。” “原来是这样。”高乐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眼看对话似乎就要到此为止，不再深入下去，夏仁刚要松一口气，就注意到平诗晴转过头看向他问道：“你和夏仁是什么关系？” “这个……” 夏仁额头的汗都要出来了。 高乐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主动说道：“她是夏仁的女朋友。” 平诗晴面色有点古怪：“夏仁的女朋友叫平诗晴？” 怎么从来也没听他提起过。 而且，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缘分啊，缘分啊，哈哈！” 夏仁干笑了两声，想要把话题扯回来。 然而， 万万没想到啊！ 在一旁的张教授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夏仁这个名字，他越听越感觉到熟悉，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几人目光都看向他。 夏仁心中一惊，意识到了什么，抬腿就要一脚把老头踹飞出去。 已经晚了。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那天下午跟我下棋的那小子也叫夏仁，这个名字比较奇怪，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第六十三章 天寺院琉璃 “你也见过夏仁？” 高乐感觉今天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什么时候见的？” 张教授想了想：“大概，五六天前吧。” “五六天前……” 高乐算着日子：“我朋友已经去世了，应该不是他。” “对了！” 张教授看着孙女，说道：“那天那个小子过来咱们小区，为的是打听孙爱红的消息，听他的描述，他好像跟孙爱红有一腿。” “咳咳！” 夏仁忽然剧烈地咳嗽了一下，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喘气呛到了。”夏仁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这老头，真多嘴！ 他注意到，平诗晴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张教授接着说道：“我说的那个夏仁，应该和你们的朋友不是一个人。” 几人中，只有高乐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毕竟一个死人总不可能大白天的出来晃悠，而且自己亲眼看到对方都化成灰了，还怎么和人一块儿下棋。 夏仁松了一口气，这老头，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平诗晴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直在马路牙子上蹲着的私家车司机看自己叫的保险员下车，竟然迟迟不来自己这边，反倒跟人闲聊了起来，而且这一聊就是几分钟，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凑了上来，不满的语气：“我说……” 高乐这才想起自己来是干嘛的，朝几人笑了笑，转头望向司机：“不好意思，我这就过去。” “老头，咱们也走吧。” 平诗晴提议道。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深深的看了夏仁一眼，不知是何用意。 夏仁被这一眼看的头皮发麻，她可是唯一知道自己没死的人，刚才虽然没有说破，但心里肯定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下次再见到对方，要怎么解释？ 难道告诉她自己女装出来的？ 如果这么说，恐怕问题会更加麻烦，对方要是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用平诗晴这个名字，还说自己是夏仁的女朋友怎么办？ 更进一步想，万一平诗晴误会了自己其实喜欢她…… 头疼，真是头疼，都怪老头多嘴！ 夏仁毫无自觉，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就把锅甩给了不明真相的张教授。 一个小孩在路边身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交警和警司都已经到来，并且拉起了警戒线。 夏仁想起从自己身侧伸出的那只苍白的手，以及眼镜男离开时诡异的一笑，觉得两者之间或许有着什么联系。 恰巧公交车司机刚被警司问过话，正在路边蹲着抽烟。 夏仁看了一下地上残留的血迹，来到他身边。 司机抬起头，认出了这个刚在做他车的乘客，问道：“姑娘，你还没走啊，不怕惹上麻烦？” 看来他的心地还是比较善良的，夏仁笑了笑，也蹲在他身边，小声说道：“我觉得你可以让警司重点查一查监控，当时车上有一对抱着婴儿的夫妻，其中那个丈夫就站在出事那个小孩的旁边。” “你是说……” 司机下意识的将烟从嘴边拿开：“你看到了？” “嘘——” 夏仁食指挡在唇边：“你刚才也说，不想我惹上麻烦对吧，我也只是怀疑，这件事肯定跟你没关系的，你看着办就行。” 司机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谢谢姑娘了。” 夏仁无所谓地摆摆手，站起身走开。 高乐一边跟私家车车主沟通情况，一边用眼神余光注意着夏仁，看到她背后别着的撬棍，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那是，什么？” “兄弟？” 车主抬手在高乐眼前晃了晃：“你怎么还走神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注意力有点不集中。” 高乐脸上堆起笑容。 但，心中依旧很是在意。 他最后瞥了一眼夏仁的背影，但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中，也没有能上前询问。 那句话在他脑海中浮现。 ——您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来蛹化降生，在此之前，请您提防身边的一切生物。 他没有勇气违背那些……奇怪东西的交代。 这个世界，到底，将要发生什么变化？ …… …… 此时，两万公里外。 南州，赤地区，天照大都。 夜色已浓，夫石山脚下，一片隐藏在丛林内的巨大宅邸中，仍旧亮着灯火。 夫石山原本是一座火山，在五百年前最后一次喷发后，就此沉寂了下来，唯独在此积蓄的地热还发挥着作用，形成了一片天然的温泉区。 这里普通人无权享受，连接近也不可能，因为大都议员天寺院家的宅邸，就盖在温泉边儿上，甚至整座夫石山方圆五十公里的土地，也属于天寺院家。 宅邸后方，青翠的藤蔓覆盖住拥有两百年历史的围墙，将里面的天然温泉池，很好的遮挡。 淡淡的水蒸气在池面上氤氲，一道娇小的身影浸泡在池水中，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很是解乏。 木门推开的响声，打破了和谐的气氛，身穿职业套裙的中年女人踩着柔软的草拖，朝着池水边儿上走来。 “小姐。” 中年女人跪坐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双手叠放于大腿，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那位大人前些日子去了洛华大都。” 良久，池水中的娇小身影才拿开盖在头上的毛巾，慵懒地说道： “这个他早就跟我说过，怎么，出什么问题了？” “那位大人前几日就已经离开了洛华大都，但却没有打算动身回来，而是接着去了边缘一座叫木星市的小城。” 娇小身影闻言睁开了双眼，微微偏过头，几缕黑丝从她耳畔滑落。 “他去那里做什么？” “臣下不知。” 中年女人头低得更深了。 “只是，臣下听说，那位大人这几日，与当地的一名女子，好像，关系密切。”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 话音刚落，就听得“啪”地一声，娇小身影扬起手臂，拍在池面上。 顿时水花飞溅，中年女人的身上被溅湿了一大片，但是她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动都没有动一下。 “朱有钱！婚期将近，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把浴巾给我拿来，还有，给我准备明天的飞机，我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女人，能让他动心！” “是，小姐。” 中年女人站起身，回到了后方的小屋内。 池水中的女人，正是天照大都十议员之一的天寺院名成的女儿，天寺院琉璃。 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朱有钱的…… 未婚妻！ …… ……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的夏仁，正坐在电脑前，头疼今天的更新。 “这帮读者真是反了天了，昨天明明更新了这么多字，一个个的还在章尾说短小无力。” 他揉了揉还在隐隐发痛的胸口，毫无码字的欲望。 不过是刚水了一会儿群，抬头一看，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算了，今天就一更吧，过两天找个机会再日万一下。” 第六十四章 有朋自远方来 吃完外卖，夏仁进浴室里洗了个澡，来到卧室。 昨晚被出租车司机沈华抓出的两道伤口过去一天，至今还在隐隐作痛，血肉已经开始愈合，唯独那紫色的纹路，却丝毫不受影响，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看着自己30/100的污染值，夏仁想起了自己早上出门封存的那个跳河的感染体，回来后系统也没有给出任何提示。 夏仁拿出撬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他现在很需要那一项消除污染值的奖励，任何一个感染体现在对他来说，都是宝贵的资源，绝对不能浪费。 “可是，该怎么取出来呢？” 撬棍吸收了感染体，却没有吐出来，系统完全当甩手掌柜，问也不回答。 眼前的情况就像是夏仁把工资存进了银行卡里，却不知道密码，有钱，但是用不了，银行的工作人员不理你，这种感觉很难受。 没办法，他只能放出脑后的触手，打算尝试着看能不能自己取出来。 没想到触手刚一出现，撬棍就感应到了什么，释放出抗拒的情绪。 夏仁愣了一下，这才记起，物理学圣剑的介绍上，这东西是可以升级的。 难道它需要吞噬感染体的能量，来让自己变得更强？ 好像也只能这么猜测。 但问题是夏仁不能让它这么做，至少暂时不行，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怎么可能会把饭让给手下的撬棍。 他已经察觉到了发生的在自己情绪上的变化，他的性格比以往更加冷漠，若是污染值不能降下来，会出大问题。 夏仁权衡了一下，继续伸出触手，包裹住撬棍。 起初对方很是抗拒，毕竟是吃到自己嘴里的东西，谁都不想吐出来，但它也无法反抗夏仁，尤其是自己坚硬的身体陷入到触手的柔软滑润之中后，最后一丝抵抗的情绪也瞬间消失不见。 一直到将撬棍榨干，从上面再也吸不出一滴能量，夏仁方才收起触手。 系统的提示随后出现。 【恭喜宿主成功封存一类感染体，可选兑换项： 增加污染抵抗*1 获得50成就点，成就点可在商店兑换重要物品。】 “嗯？” 夏仁皱了皱眉。 他反复确认了几遍，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 可问题是，怎么少了两个？ 消除和增加自身污染值的选项去哪了？ 【宿主所封存感染体等级不足，无法纠正二级污染。】 “……”夏仁。 不需要这两个选项的时候，每次都出现，好不容易需要了一次，却不给了？ 下意识的有些烦躁。 “头疼啊。” 现在来看，只有找到一个二类感染体并封存或者就靠着自己散播污染记录所奖励的成就点才能消除污染值，然而这两件事都不简单。 先不说二类感染体有多难找到，就是找到了，自己也未必能打过。 夏仁已经有过两次封存二类感染体的经验，但这两次都是因为取巧才勉强成功的，方斌是在附身之前就已经被抗污染液削弱过；沈华则是夏仁凭借着撬棍和触手，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偷袭，才险之又险的重创对方。 若是让夏仁正面一个有所防备的二类感染体，他还真的没有自信。 散播污染记录听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性，但也同样困难。 一千人观看才能有一百点，要想兑换二级抗污染液，还需要七千人。 灵异分类在上次封书大潮中直接被砍死，所有幸存的书全都并到悬疑，遭此重创，悬疑流量大不如前，他之所以能在发书一天攒到一千收藏，全都是凭借着写书两年积累下的老读者，想要再更进一步，还需要慢慢等待推荐。 “也不知道良子答应给我的三江和大封推什么时候兑现，还有朱有钱的黄金萌，若是有这两个，我估计能直接起飞。” 夏仁身处的木星市属于洛华大都边缘，隔着几座城市，就是另外一个大都，京都，起点的总部也在那里，他现在只希望签约合同可以快点到达，至于以后身份暴露会不会被朱有钱砍死，或者是恼羞成怒之下不管不顾，知男而上…… 夏仁在床上翻了个身，决定忘记掉这么可怕的事情。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变得这么可爱又迷人的。” 他嘀咕了一句，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夏仁吃过早饭，打开手机逛了逛自己的书友群，不是为了聊天，而是想随机挑出一个幸运儿送出十分钟的禁言套餐。 没想到的是，他看了半天，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人开车。 真是见鬼了。 翻了一遍才知道，原来是这两天新书吸引了不少萌新加群，那帮老东西一个个都在装正经，至于打的什么主意，不用说也知道。 同样的，夏仁对于自己有多少女读者这件事，也心知肚明。 “这帮老司机一个个装女孩子倒挺像样。”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看不到开车有点遗憾，夏仁退出之前，不爽地禁言了一个管理员。 他来到书房，坐到电脑前开始码字。 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事件，足够他s 认真写十几万字的，所以倒不用担心卡文的问题。 发出两章更新后，时间已经来到中午，看了看后台，又是没有打赏的一天。 悲剧人偶的事情急不得，只能碰运气，其他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夏仁想起昨天和平诗晴的偶遇，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医院亲自跟对方解释一下。 还有处理曾书艺事件时遇到的郑文若，他一直比较在意。 同一座城市，同样年龄，同样面貌的两个人，互不认识，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夏仁这次没有用无面者面具，只是带上了墨镜和口罩，走出家门。 平诗晴昨天就已经休息过了，今天应该在值班，他专门挑了对方午休的时间，直接来到医院。 然而平诗晴却没有在诊室，问了护士，对方像看痴汉一样的看着夏仁，态度很警惕，直接说不知道。 好在这时候曾经见过夏仁一面的那个前台护士经过，告诉了夏仁位置，说平医生正在楼下的休息室里。 位置有点偏，夏仁逛了一圈，才在一个略显偏僻的楼道里找到护士所说的地方，只是拉了拉门把手，是锁着的，难道不在里面？ 他敲了敲门，问了一句：“平医生在里面吗？” 等了两秒，就在夏仁准备放弃的时候，门里面传来平诗晴的声音： “有朋自远方来？” 这是在对暗号？ 夏仁琢磨了一下，回到： “鞭数十，驱之别院，岂不美哉？” 第六十五章 鞭数十，驱之别院。 “噗！” 夏仁听到休息室里面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随后“咔哒”一声，门开了了一条缝，平诗晴从里面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楼道里没有其他人后，才招招手，示意夏仁进去。 “你这是怎么了，弄得跟地下党对暗号一样。” 夏仁一边摘掉口罩和墨镜，一边说。 “你瞅瞅你的打扮，好意思说我吗？” 平诗晴回击道，接着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是止不住的笑意：“话说有朋自远方来，鞭数十，驱之别院，怎么想出来的？” “感觉比较顺口。” 夏仁胡扯了一句，打算解释昨天的事情：“昨天在街上……” “啧啧，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话说到一半，平诗晴忽然眼神略带嫌弃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生物：“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和孙爱红还有一腿。” “……”夏仁。 他对孙爱红是有点心理阴影的，闻言反驳道：“喂，说话要有依据，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我可是有证人的，我家老头子都说了，有个叫夏仁的年轻人陪他下棋，结果目的是为了打听孙爱红的消息，而且我昨天对了对日期，那天你也跟我提到过孙爱红，我还亲眼看到你跟她一起离开医院了。” 平诗晴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那天过了俩小时你才回到医院，这还是我打电话催了一下，要是不催……不对，根据传闻来看，你长得这么帅，该不会被她带回到家中做什么羞羞的事了吧，这么说我那个电话不是打扰了你的性致？” 夏仁不得不佩服她的脑洞，竟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对方带他回家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那天孤男寡女，软香入怀，孙爱红搂着他的手臂，一边楚楚可怜，一边言语中又疯狂暗示他，就在自己心神激荡之际，突然在沙发边儿出现了李轩那张苍白的脸， 夏仁每次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也幸亏是他，换成其他男人，恐怕从此就要一蹶不振了。 见他不回答，平诗晴意外道：“难道真的被我说对了？” “对个头！” 夏仁很想给她脑袋瓜子上来一下，“你怎么会对孙爱红这么了解，就算她女儿是你的病人也不至于吧？” “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小区啊。” 平诗晴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她也是借着这层关系才来我们医院的，我对她当然了解。” “你和孙爱红住在同一个小区？” 夏仁摸了摸下巴：“那岂不是说，你和那个张教授……” “想什么呢？” 平诗晴撇撇嘴，一脸鄙视：“那是我爷爷。” “可是，你们都不同姓。” “我爷爷年轻时候入赘到我家的不行吗？” 平诗晴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她不愿意在这方面被夏仁误解。 “话说回来，当天下午我就听说孙爱红被警司带走了，好像是有人举报她家暴，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还真是拔吊无情。” 对此夏仁无力狡辩。 平诗晴接着提了一嘴：“我昨天在街上碰到你女朋友了，长的挺漂亮，估计是她回去应该跟你说了，你才想起来找我。” 这句话听着怎么像‘死鬼，你还知道来找我’的味道？ 夏仁过来想解释的就是这件事，但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是说那个女朋友和他自己其实是一个人，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想想还是算了。 他干笑了两声：“最近忙活着拯救世界，所以没有时间。” “切~” 平诗晴对他这个蹩脚的理由明显不信，不过她也没有追问为什么你女朋友和我是一样的名字，而是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问道：“你吃饭了吗？” “你还没有吃？” “那找个地方吃饭去吧，你请客。” 夏仁有点意外：“你不上班了？现在马上都一点半了。” “不上了。” 平诗晴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请了半天假，对了，你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一个身体挺壮实的男的吧？” 夏仁顿时明白她为什么会躲到这里，开门还需要暗号了。 “那个贺志又在骚扰你？” 平诗晴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女朋友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她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放到一边，推开门。 临走之前，夏仁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你先等等，我要去住院部一趟。” 平诗晴眼神疑惑：“去那干什么？” 夏仁没有过多的解释。 他们来到五楼，夏仁顺着记忆，找到当初那间病房。 透过门上的玻璃，能够看到最里面，靠窗户的床位上，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半躺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发呆。 “果然长的一模一样。” 但是，完全感受不到感染体的气息。 这种情况，夏仁遇到过类似的， 就是那天早上吃早点的时候碰到的‘于静静’，也是察觉不到任何污染。 这就是答愿镜的能力，完全复刻。 “他们俩，是同一个人吗？” 系统没有给出发现收容物线索的提示，夏仁没有办法确定。 “喂，痴汉，人家还未成年，你这是想要犯罪吗？” 平诗晴在旁边忍不住说了一句。 从她的视角来看，夏仁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然后爬在病房门上，偷窥人家小姑娘，一边看还一边喃喃自语些什么，怎么想都不正常。 夏仁回过头，脸上没有尴尬，只有疑惑： “你认识里面的这个女孩吗？” 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平诗晴还是回答道：“有所耳闻。” “那她在上学吗？”夏仁接着问。 喂喂， 这个话题有点危险啊，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对人家有想法吧？ 虽然夏仁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但平诗晴觉得自己仍然有必要给他打一下预防针，说道：“自从我进这家医院开始，她就早已经在住院了，好像是得的免疫系统方面的疾病，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很少离开医院，更不用说上学了。人家可怜着呢，你可别有什么奇怪的念头。”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夏仁回过头，同时松了一口气。 郑文若和曾书艺是同桌，说明至少在半年之前郑文若就存在，而这个女孩一直在住院，也不是最近突然冒出来，答愿镜才出逃不过一个星期左右，就算要搞事，时间也对不上。 可能，真的是个巧合吧，说不定是很早以前就失散的双胞胎姐妹呢？电视里都这么演。 两人走出医院，打算找个地方先吃饭。 没想到刚出医院门口，夏仁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视线从背后盯着自己。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壮实的身影靠在树边，正望着这边，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喂，那个贺志，好像又找来了。” “什么？” 平诗晴惊讶的回过头，左看右看：“在哪里？” 夏仁指了指远处的树荫下：“那不是吗？”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平诗晴很是疑惑。 夏仁眼睛眯了眯。 不见了。 第六十六章 没宵夜吃的别看 “应该是我看错了。” 夏仁转过头，说道。 又是一个感染体，不过距离太远，摸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而且想追也追不上。 短短两天就遇到了两个污染源未知的感染体，这座城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会是其他出逃的收容物吗？亦或是，悲剧人偶造成的？ 平诗晴狐疑的目光望着他，不过也没多做计较。 夏仁本来是打算就在医院附近吃的，不过平诗晴提议说自己知道一家好吃的店铺，而且医院附近的饭店她差不多都吃过来一遍了。 平诗晴和夏仁也算有两年的交情了，而且对方是他在亲眼目睹姐姐抱着骨灰盒回家，经历绝望之后，第一个——到目前为止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倾诉的人，她的提议夏仁当然会接受。 只是在上车的时候，他又在后方的角落里，瞥见了贺志的身影。 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感染体的目标，就是平诗晴。 “最近的倒霉事真是越来越多了。” 跟随着平诗晴，夏仁来到一家略显偏僻的小巷里，也见到了她推荐的地方。 这是一家自助烤肉餐厅，48一位，不过，不知道老板是审美独特，还是为了吸引小孩过来，在店门左右的位置，分别摆了两台摇摇机，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了。 一看到摇摇机，夏仁就想起了朱有钱，那家伙竟然想把这东西送给他当礼物，就这智商，他感觉自己就算不是个男的，对方也绝对泡不到自己。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吃肉才行！” 平诗晴揉着肚子，脸上无精打采的样子瞬间不见，凑到前台。 “一位是吧？” 看来她来的次数不少，前台小姐姐对她已经相当熟悉。 “哼，瞧不起谁呢？” 平诗晴撇撇嘴，也不知道是在不满什么，她伸出两根手指，得意洋洋的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这次我可是带人来的，两位！” 前台小姐姐有些意外的探过头，看到夏仁之后，忍不住张了张小嘴：“好帅啊。” “你找到男朋友了？” 她又问平诗晴。 “呃……”平诗晴。 这句话扎心了。 她的兴奋劲儿一下子褪去不少：“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今天我一定要吃回本。” 夏仁上来付钱，随后有服务员领着他们找座位。 他们屁股刚刚坐下，就听到外面响起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造型霸气的大皮卡停在小巷里，占去了三分之二的道路，随后有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其中一个稍显瘦弱的人站在店门口。 夏仁有些愣神。 站在门口的那人他认识，正是朱有钱的秘书。 他来干什么，还领着这么多人。 蓦地，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难道我的身份被他发现了，特地派人来抓我的？” 夏仁屁股挪了挪，眼神开始观察这家自助餐厅有没有什么后门，随时准备跑路。 看眼前这阵仗，朱有钱估计是要恼羞成怒了，被他们抓走的后果绝对不堪设想，甚至可能会出现需要打码的画面。 菊势不妙啊。 他正打算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听见秘书手指着店门口的两台摇摇机说： “这个，还有这个，给我搬回去！” “是！” 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目光顿时锁定造型可爱的娃娃机，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前。 “？”夏仁。 原来是要这个嘛？ 店里的工作人员反应很快，只是因为对方的气势原因，声音有些怂：“这是我们的东西，你们不能这样……” 几个大汉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秘书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红色的盟币，“啪”的一下塞到有些发愣的工作人员手里。 “够吗？” 红色，就代表着一千面值，这一沓，最少也有十万了。 工作人员拿着钱，一时间有些无措。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几位大汉已经把摇摇机拆下来，扛到了皮卡车上。 秘书直接转身上车。 他全程板着脸，看不出丝毫情绪。 但夏仁总觉得，对方是在害臊。 他忽然有些同情起秘书来，摊上这么一个老板，估计脸皮不厚点活不下去。 皮卡车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引起什么骚乱，只带走了两台摇摇机，留下一沓红钞票，还有至今都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工作人员。 同样搞不明白的还有平诗晴。 “他们花这么多钱买两台老旧的娃娃机干什么？” 夏仁想起昨天朱有钱坐在娃娃机上，放着“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的bgm，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扶了一下额头。 “有钱人的世界，咱们不懂。” 平诗晴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拍了拍身旁的桌子： “吃吧， 今天一定要回过来本才行！” 夏仁忽然发觉，自己坐的位置，光线变差了。 他扭过头，看到平诗晴趁着自己刚才注意外面的时候，竟然已经搬了三大摞肉过来，每一摞都足有一米高的样子。 而在另一旁，切肉师傅正在擦额头的汗，不停的忙活。 “姑娘，你是把冰柜搬空了吗？” 还有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啊！ “没事，还有我呢，咱们俩今天就解决这么多。” 平诗晴拍拍胸脯，很是自信。 夏仁觉得她这个‘就’字用的很不恰当。 薄薄的肉片放到白色的烧烤纸上，随着温度上升，热油发出“呲呲”的响声，香味逐渐弥漫开来，肉质也开始紧缩。 还未完全烤好，味蕾就已经开始受到刺激，蠢蠢欲动起来。 平诗晴相当熟练的将柠檬汁洒到上面，然后沾上自己调制的辣酱，整块送入口中。 “你也尝尝。” 她将处理好的肉递给夏仁一片。 刚烤出的羊肉片饱含着热气，但是不烫，刚刚好的温度将其中的味道完全散发出来，搭配上酱料，简直令人口舌生津，欲罢不能。 夏仁吃到一半，抬起头，看到平诗晴正拿着一根冰淇淋，小口小口的吃着。 “你干嘛不继续？” “饱了。” 平诗晴一脸满足，“果然还是烤肉解压。” 夏仁看着旁边还有两摞的盒子，觉得这一点都解压。 “我先去上个厕所。” 他站起身，消失在平诗晴的视野中，不过却不是为了方便。 经过刚才的观察，这家烤肉餐厅是有另外一个出口的。 漆黑的撬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手中，夏仁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 中午热闹的自助餐厅里，没有人注意到，一双充满了嫉妒与怨恨的眼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玻璃外。 贺志很生气。 非常非常生气！ 这个女人，明明对我说着现在不想恋爱结婚之类的话，转头就找了别人相好，昨天的那个老头也就算了，至少有钱，这个年轻人有什么？不就是长的帅点吗？ 正想着呢，有人在背后戳了戳他。 “喂，痴汉，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 “哪个不开眼的？” 贺志怒气冲冲的回过头，结果看到这个人正是刚在还在店里吃饭的小白脸。 他想要发火，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能看到我？” 夏仁没回答，心想什么白痴问题。 贺志却以为他是在害怕，笑了。 “我还没有找你，你却主动找上我了，真是自寻死路！” 他今天上午从医院回来后，莫名其妙失去了一段记忆，醒来后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并且就算走到马路上被车撞，身体也不会出现一点损伤，而他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其他的人，比如撩裙子什么的。 ‘我大概是死了’ 贺志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是一点都不难过。 他身上负债几十万，而且父母也早就被他掏空了，正想找个富婆分担一下，死了反而更好，尤其是在死后，他也能做一些事情。 贺志狞笑着就要上前，结果还没走两步，就看到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根又黑又长的东西。 物理上的东西本来应该伤害不到自己才对，可是他却从这根撬棍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顿时犹豫了。 “你要上就快点，自助餐有时间的。” 夏仁催促道。 贺志目光在撬棍和他脸上徘徊了几秒，转头就要跑。 他本来就挺怂，好不容易死后无拘无束，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再死一回。 没想到刚一转身，还没来得及跑，他就发现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低下头一看，他顿时惊骇的长大了嘴。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根小臂粗细的组织，上面遍布着可怖的吸盘，正在自己腰际蠕动。 贺志大脑一片空白。 “触……触手？” 刚冒出这个想法，触手就猛地回缩，连带着他也一起拖了回去。 夏仁将他举高高在自己面前，问道：“别跑，我问你几个问题。” 他对于感染源的问题一直很疑惑，昨天那个跳水的倒霉鬼因为要逃跑匆匆处理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当然要好好盘问一下。 顺便以后散播污染记的时候还能多水点字数。 “你是什么怪物？放开我！” 贺志看着触手就从对方脑后伸出，情绪异常激动，但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而且他能感觉到，这触手上的吸盘正在慢慢分解吸收自己！ “你是怎么死的？” 夏仁问道。 贺志不愿意回答，紧接着触手就一阵缩紧，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都要被挤压蹦了，立刻大喊道：“我说，我说！” 夏仁放开了一些力道。 “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这样了。”贺志弱弱地说。 “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触手再次用力。 贺志痛苦的大声嚎叫，但是除了夏仁，没有人能够听见。 “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就是找不到平诗晴后从医院出来……” 他说到这，突然止住了。 “之后呢？” 夏仁问道。 随后他发现对方的样子不太对劲。 贺志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看他神情，也是非常着急。 “你怎么了？” 夏仁以为是触手的问题，松了些，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更加严重了。 贺志脸上青筋暴露，像是有人在掐着他的喉咙，他的眼珠上翻，只露出眼白来，双手不停的抓挠着脖子，模样狰狞可怖，直到脖颈处的皮肤外翻也扔在继续。 紧接着，不过短短几秒间，他的身体仿佛开始融化一般，皮肤一层一层的大片掉落、崩解。 眼前的场景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夏仁反应及时，在对方未完全消解之前，抢先一步用触手封存。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变化是发生在贺志讲述他今天的经历开始，难道是因为他后面要说的内容？ 到底是有什么不可说的，能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本来以为只是简单封存一个一类感染体，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 接连两天遇到污染源未知的感染体，而且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夏仁自己都不信。 “是什么东西在活跃？其他感染体，亦或是收容物……” 蓦地，他想起面前的情况，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 杀了入室盗窃小偷的那对夫妇，也是在暴露后很快自杀了。 夏仁起初以为他们单纯是为了保守什么秘密，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是某些东西控制了他们，为防止自己暴露，所以杀人灭口？ 尽管出门一趟就收获了五十成就点，夏仁依旧开心不起来。 他感觉到了危机。 “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不安全了吗？”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他就封存了这么多感染体，同处于一座城市的夏秋冬他们，也有可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惹上灾祸。 “清空完污染值后，就尽快兑换一枚旧印出来吧，既然说明上可以重复兑换，那么除了我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也应该能够使用。” 他收回触手，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从后门回到餐厅。 自己盘子里已经放了一大堆烤好的肉，平诗晴拿筷子在炉子上拨弄着，见他回来，又夹了一块给他：“赶快吃吧，都要凉了。” “你这是喂猪呢？” 夏仁有点后悔跟她来了。 好不容易将一堆烤肉全部解决完，他感觉自己的胃都涨到了嗓子眼。 刚一出餐厅门，平诗晴就说难得请一回假，自己要找朋友叙叙旧，先溜了，留下夏仁一个人站在小巷里。 感情带他过来就是为了出一口气，吃自助餐吃回本？ 好像被当成工具人了。 夏仁挠挠头，自己打车离开。 他打算到医院附近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贺志的死亡线索。 就在他走后，一辆保险车停在巷子外。 高乐从车上下来，舔了舔嘴唇。 肉。 他渴望肉。 大量的……肉！ 第六十八章 天花板的黑影 凌晨两点，齐玉林跨着背包，回到小区。 漫天的星光下，就算不用路灯，他也能够勉强看得清路，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熟悉了。 身为一名创业公司的程序员，996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奢望。 每晚加班到这个时间已经是公司常态，他曾经数次想要辞职，但每次将要开口，老板总能适时的将他拉近办公室，声情并茂地与他诉说最近业务是怎样的繁多，公司多么的困难，然后再不经意的提一句加工资的事情——已经提了两年——但从来也未见他兑现。 离开办公室之前，还少不了那句：你也是我手下的老员工了，等到公司壮大，你就是骨干，肯定不会忘了提拔。 对于老板是怎么发现他有离职想法这件事，齐玉林一直想不通。 此时同样想不通的，还有楼道里，为什么会这么乱。 墙面、地板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乌黑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水浸泡过留下来的一样，一些看不出形状的碎片也零零散散的到处都是，他住在这个小区已经有半年时间，还从未见过如此凌乱的样子。 似乎是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火灾吗？ 他站在自己的门前，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 上方的楼梯转角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出。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将挎包随意扔在沙发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来到卧室，将自己丢到柔软的床上。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能够松一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真累……” 他眼睛望着天花板，又在考虑辞职的事情。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洁白的天花板上，有黑色的痕迹正在蔓延，如同被火炙烤一般，那痕迹的范围呈中心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赶忙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又什么都没有。 仍旧一片洁白。 “看错了吗？” 大概是看错了吧。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齐玉林撑着身子，脱掉衣服，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而后再次回到卧室，躺倒床上。 这回，他打算睡觉了。 手放到顶灯的开关上，他如往常一样，轻轻按了下去。 “啪！” 如往常不一样的是，齐玉林再也没能睡着。 黑暗中，他睁大了眼睛，身体因为恐惧，正在不停地颤抖。 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他看到一个通体漆黑的人影，像只壁虎一样，倒挂在天花板上。 人影的头颅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扭转着，脸对着他，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他的胸前。 刚才那骇人的一幕犹在眼前，他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因为恐惧发不出任何声音。 索性手还没来得及从开关上移开，他再次摁了下去，随着‘啪’的一声响起，灯光驱散了黑暗，屋内再次亮堂起来，天花板上除了白色，还是白色，空无一物。 可是，刚才那发丝撩动胸口的麻养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齐玉林不敢再呆在这里，大叫着冲出了房门。 外面夜色正浓。 任何一处黑暗，都带给齐玉林极大的危机感，他不敢一个人待在外面，更加不敢回去，只能找到一家宾馆开了个房间。 在他的眼中，前台递给他房卡时的笑容仿佛都隐藏着别样的意味，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齐玉林如愿以偿的来到了一个新的可以睡觉的地方，只是这次，他没有关灯，而是将毛巾蒙在眼睛上，就此入眠。 睡梦中，他又遇到了那个浑身被烧焦的人影，从床脚，正在慢慢的向上爬，长发拖到她的身后，漆黑人影想要趴到他的身上，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力地挣扎着，叫不出声音。 早上醒来的时候，盖在身上的被子蹬掉了，齐玉林头脑胀痛，喉咙干涩，似乎是感冒的征兆。 “糟糕！”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病也来不及看，他匆忙赶到公司，老板又是一通训： “战士上战场，老是迟到，你就等着死吧！” 齐玉林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他双目通红，再也控制不住，把背包往地上一摔！ “滚你妈的，老子不是你手下的吃苦耐劳的特种兵，老子不干了！” 公司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这边。 齐玉林怒血上涌，想起之前一些同事也抱怨老板不拿他们当人，当即走出办公室怒吼道：“辞职，有没有一起的！” 雅雀无声。 一名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走上前，齐玉林以为他是响应的，没想到听到的话却是：“老板也不容易，你就……” 竟然是个趁机拍马屁的。 齐玉林扫视了一圈，发现所有同事看向他的眼神，都仿佛带着几分嘲弄。 “你们……” 腿一软，他直接晕了过去。 …… …… “没一个好东西，在我面前一套，背后又一套！” 齐玉林说着，朝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 夏仁笑了笑，跟他蹲在一起，看着他脸上浓浓的黑眼圈，问道：“抽烟吗？” 齐玉林点点头，接着摸了摸兜，发现没带，有些尴尬。 夏仁起身，走到旁边小卖部，买了一盒十块钱的烟，笨拙地撕开封口，给他递了一根。 齐玉林接过烟，有些不好意思：“兄弟，看你也不抽烟，这包烟给我吧，我转你钱。” 夏仁摇摇头：“不用，你愿意跟我讲这些事情就够了，这包烟就送你了。” 齐玉林也不再推辞，点燃一根，贪婪地吸着。 夏仁问道：“你住在哪里？我对你昨晚的经历有些兴趣。” 齐玉林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兄弟，你相信我说的？” “为什么不信？” 夏仁反问道，“这个世界上奇怪的事情本来就多。” 齐玉林抽了两口，看着烟雾在眼前散去，咧嘴说道：“兄弟，你真是个好人，我要是早碰见你就好了。” 他接着把地址说了出来。 一阵沉默。 夏仁看着他把烟把摁灭，然后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问道：“不再抽一根了？” “不了，没那么大的瘾。” 他仰头望着天空，忽然叹了一口气。 “原来下午的天空，是这个样子的。 都两年没看过了。” “抱歉了。”夏仁说。 第六十九章 奇怪的二类感染体（为舵主时之幽灵日万！） 夏仁吃完自助餐，本想来医院附近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却意外的碰见了一位猝死程序员的感染体。 封存完后，他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来到一座小区。 站在一栋居民楼下，他抬头仰望，大概九层的位置，有一户人家的阳台有严重的被火烧的痕迹，窗户玻璃全都炸裂，残存的窗户框架裸露在外面，随着风吹，正在来回摇晃。 “这就是造成那个程序员污染的污染源吗？” 夏仁不知道这起事件和贺志有没有关系，但，总要试一试。 他刚走进楼道，就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巨响，刚才那半扇玻璃框架正好砸下，碎片溅落到他脚边。 “若是晚走一步……” 他手心出汗，握了握拳头，转身上楼。 来到九楼，他看着虚掩着的大门，以及门边扩散而出的火焰燎烤的痕迹，脚步定了定。 屋内隐隐约约的，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这个时候待在房间里的，总不可能是活人。 听齐玉林的描述，自己将要面对的，恐怕是……二类感染体。 撬棍出现在手中，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把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拉开了门。 物理学圣剑当前适用等级仅为一类感染体，正面硬抗二类恐怕有些勉强，而他的触手面对二类的时候也不能轻易使用。 摸了摸裤兜，他握住胆小鬼的挖耳勺，终于有了些底气。 上次和沈华战斗的时候，因为被先手偷袭，他一直在惊险地防守，没能有机会使用这个第一件获得的收容物，不然绝对不会那么被动。 胆小鬼的挖耳勺是他目前防守方面最大的依仗，根据介绍，使用它时会降低十点理智，但同时也会有概率获得胆小鬼之隐的效果，一旦效果触发，夏仁将能够抵挡最高一类畸变体的攻击！ 要说有什么副作用，就是时间久了耳朵受不了，还有理智低于十点的时候，若是使用恐怕会直接失去所有理智，不用别人攻击，自己都会被彻底扭曲。 还有，触发概率这种东西，大概看脸，面对感染体时要全部依仗它的话，估计会死的很惨。 刚一进门，鼻孔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客厅里已经不成样子了，天花板的吊顶被火烧了大半，剩下一点也顺着墙面耸拉而下，沙发、桌子这些东西更是只剩下了残骸，角落里，乌黑的地板上还留有一洼洼水渍。 厨房的门已经不见了，有碗盘的碎片溅落到客厅里，看样子应该是发生了瓦斯爆炸。 不知是水汽蒸发还是什么原因，四周冷风阵阵，冰凉的温度让夏仁汗毛竖起，心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女人的哭声从卧室里传来，夏仁一手拿着撬棍，一手捏着胆小鬼的挖耳勺，谨慎地慢慢靠近。 突然，他脚下踩到了一片破碎的碗沿，发出了声响，也就在同时，哭泣声开始变得清晰，其中夹杂的不甘与哀愁传入夏仁的耳朵，令他心中也泛起了一阵悲伤。 挖耳勺轻颤着，发出警告，夏仁猛地惊醒，心脏砰砰直跳，惊出一身冷汗。 哭声差点控制了他的情绪！ “果然是二类感染体！” 这就是对方的能力吗？ 夏仁咬咬牙，决定速战速决，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既然已经被发现，他也不再遮遮掩掩，当即两三步冲到卧室门前，抬起一脚踹过去。 随着巨大的声响和空气中荡起的黑色焦尘，已经遭受过火焰摧残的门应声倒地。 夏仁眯着眼睛，透过烟尘观察里面的情况，大吼一句： “你怎么不穿衣服！” 然后以更快的速度退去。 他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这样的场景以后散播污染记录的时候怕是不太好描写。 想象一下触手封存的时候……咳咳。 哭声更大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夏仁这次心生防备，所以并没有被其影响。 他守在门边，没过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抽泣着走了出来。 穿着衣服。 夏仁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 女人身材高挑，柔顺的头发挽在背后，目光中蕴含着化不去的哀戚之色，看着夏仁的脸。 这幅模样，和齐玉林描述的通体漆黑半点扯不上关系，她反而还很白。 想了想，应该是正常人类无法直视感染体，所以理智被扭曲，在脑海中出现了可怕的幻象。 夏仁掂了掂撬棍：“我……” “坐吧。”女人说。 “……” 夏仁环视了一眼屋内，沙发只剩下一个架子，地面肮脏不堪，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多。 女人披着一身睡衣，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架子上。 她看样子还想要倒杯茶给夏仁，不过自己随即也发现了这个想法有点过分，望着满屋狼藉，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 面前的场景有些奇怪，夏仁本来是打算好了与对方斗智斗勇，关上门大战三百回合，使出浑身解数，然后在双方都精疲力尽之时，险之又险的赢下战斗，但目前来看…… 怎么感觉跟到别人家做客一样？ 不过，能够避免正面战斗，也不错。 他自信忽，呸。 劝解人的功底，一向很好。 “屋里乱了些。” 女人朝他笑了笑，解释了一句。 夏仁心想乱了‘一些’，找出一个完整的东西都难。 “那个……” 他注意到女人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还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感觉就像是在菜市场挑选满意的猪蹄子一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说道： “你死了。” 没想到女人眼神只是黯淡了一些，点点头：“嗯，我知道。” 夏仁试探道：“那你，信佛吗？” 他已经做好了盘算，如果对方否认，他就继续问问道教，或者其他什么教，反正蓝星上信仰这么多，总有一款适合她。 “我是唯物主义者。”女人回答。 “……”夏仁。 这个就比较难办了。 他不甘心，继续说道：“根据量子力学……” “我就是这方面的博士，搞科研的。”女人说。 夏仁……夏仁心情复杂。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冷静的感染体，而且论学识，全方面碾压他，连忽悠都不好忽悠。 “我好像离不开这件屋子。” 女人望了一眼四周，“你挺好看的，不如留下来陪我吧。” 第七十章 蛊惑之音 “啊？” 话题转变有些突然，夏仁楞了一下。 女人紧接着站起身要捉他的手，夏仁想要躲，但两人的距离实在太短，又因为事发突然，没能躲掉，还是被她捉住了。 由于上次被孙爱红伤害过的心理阴影，夏仁还来得及感受她手心的柔软，就下意识地抽了回来，同时后退两步，“你干什么？” “真的能够碰到！” 女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 “你别误会。” 她收回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说道：“我只是想要试一下，看咱俩究竟能不能接触。” “自从我死后，昨晚那些消防员对我都视而不见，楼下那个邻居看到我也发疯一样的跑了出去，只有你不怕我。” 女人语气有些急促：“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我死后还能继续存在，不过，这不就相当于二次生命吗？” 生前不愧是搞科研的，逻辑清晰，毫不慌乱。 夏仁听她接着说。 “我说让你留下陪我的意思，不是要杀了你，而是。” 女人说到这卡词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手指了一圈房间：“这间房子给你，我还有一辆七十多万的奔驰车，还有两百多万的存款，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夏仁明白了。 同时他也开始疑惑，二类感染体不是应该对人类都抱有不轻的敌意吗？怎么面前这个，不仅没有敌意，反而还想…… 难道是人类的记忆占据了上风？ “可是……” 他望了一眼脚下，这房间怎么住人？ 女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房子是可以重新装修的，用我的钱，只要你保证不会背叛我，我可以写一份遗嘱，把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给你。” “既然你可以触碰我，就代表着……也能做许多事情，对你来说，我除了不能被其他人看见，就跟活人一样，你可以住在这里， 和我一起生活。” “我生前有许多关系，只要写几封信，你就能得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未来孩子的事情虽然麻烦，但是也可以领养的，我只要存在，就应该就不会衰老， 而且就算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也已经拥有了一大笔财富。 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陪我，好不好？” 祈求的语气。 短短的时间内，她将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夏仁想要拒绝。 但， 这些条件真的很有诱惑性，而且她的样貌真的，非常不错。 “我这个样子，这辈子是肯定不能和普通女孩生活在一起的，不如就……” 他想到这，忽然惊醒。 自己怎么不知不觉间顺着对方的思维走了？ 她的能力，是声音。 蛊惑之音。 夏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没有什么亲人吗？” 女人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放下心来。 “亲戚是有的，不过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她的语气接着有些怅然： “我是个很要强的人，一直醉心于研究，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直到前不久姐姐去世，我参加完葬礼，回到自己家中才发现，我已经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了。” “昨天我生病待在家里，忘记了关燃气，就这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熊熊烈火，若是房间里有其他人，我绝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去世。” “那你在这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接触过奇怪的人？” 夏仁最想要的搞明白的，还是污染源来自哪里。 若是不能尽快找到，早晚有一天，自己身边的人也会遭受危险。 “这个，好像没有。” 女人说。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能答应我吗？” “这个……” 夏仁眼神躲闪，还在矜持。 只是手中的撬棍，已经悄然消失了。 女人神情紧张，等待着他的回答。 终于，夏仁咬了咬牙，目光坚定起来：“我答应你！我也没什么亲人，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听到答案，女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叫秦芸。” “我叫夏仁。” 确定关系后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夏仁也不再扭捏，开始主动接近，牵起她的手。 秦芸想要抽回来，发现他握得很紧。 “慌什么，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 夏仁还想要更近一步。 秦芸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可是这里……” 就算确立了关系，他也未免太操之过急了吧。 “你真漂亮。” 夏仁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四目相对，秦芸羞涩的撇过头。 夏仁趁机揽住她的腰肢，两人在一片废墟中，紧紧拥抱在一起。 秦芸感受着面前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心想原来可以依靠的感觉，是这样的。 真好。 传说每个女人在做某件事之前，都会鼓起勇气问一句话。 “你会对我负责的吧？” 她带着几分忐忑，几分不安，几分期待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漠的脸。 “嗤！” 冰凉的硬物从后背刺入，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正在飞速流逝。 “对不起，骗你的。” “怎么会……” 秦芸脸上，还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但眼泪，正不断地从她眼角涌出。 这是， 什么？ 好……疼啊。 受伤的位置， 胸口，好疼。 “夏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想要你陪我，就只是想要你陪我……” 她还在试图挽救些什么。 “你信我……” “我相信你。” 巨大的触手从夏仁脑后伸出，变得比以往更加长了些，在空中不断地扭转着，像一条盘起的巨蟒，上面密密麻麻的白色吸盘都在兴奋地扩张着，散发出强烈的渴望。 “只是，你太好骗了， 所以，对不起。” 触手卷起秦芸，将她带到半空中，缓缓远离夏仁。 她双手挣扎着，还在说： “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真的，我就只想……” 夏仁手指摩挲着撬棍，上面一滴血都没有。 他接着抬头望着对方绝望的表情。 良久。 “烦死了！” 夏仁压低了声音怒骂一声，将秦芸放回到地上。 还是狠不下心来。 他已经将对方体内的能量吸收了大半，只能维持形态，和当初的曾书艺一般，对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带着些许不满足，触手缩回体内，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也一并到来。 【封存等级：二类感染体。可选兑换项： 增加污染抵抗*3 消除自身5/100污染值 增加自身7/100污染值 获得150成就点，成就点可在商店兑换重要物品。】 “系统真是越来越抠门了。” 嘴上这么说，夏仁其实也明白，污染值越高，消除和增加都会变得困难。 封存沈华获得的200成就点，他使用了一百兑换一级抗污染液，再加上最近封存的三个一类，和散播污染记录得到的100成就点，若是这次也选择成就点奖励，他就能有500了，距离直接兑换二级抗污染只剩下200点，但他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消除自身5/100污染值】 确定选项后，夏仁自己没什么感觉，触手也没再出来插他的眼睛，不过污染值确实已经无声无息的消除了，只剩下25/100。 他又兑换了两瓶一类抗污染液，服用后，污染值终于变为了0，还余下三百成就点。 压在身上的重负总算没了。 “刚才那两瓶绿色的，是什么？” 秦芸擦着眼泪，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与绝望中完全走出来。 “是能杀了你的东西。” 夏仁心情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着对方，人类明明和感染体是完全的对立面，没有一丝和解的可能。 但，就是下不去狠手。 秦芸听到这话，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夏仁扭头就走，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答应我的事……”秦芸在身后弱弱地问。 “都说了是骗你的！” 他害怕再多留一会儿就会继续心软。 正要离开的时候，他在门口融化大半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片白色的，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棉状物体。 夏仁起初以为是卫生巾，结果拨开看了看了，竟然是一片婴儿的纸尿裤。 秦芸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没有丈夫，更没有孩子，纸尿裤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谁的？”他问。 秦芸本来以为他是后悔了，要答应自己，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问题。 回想了一下，她说道： “这是昨天下午……” 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夏仁疑惑地回过头，发现她张着嘴，神情着急，就是说不出话来。 难道！ 他突然想起贺志，对方也是一样的情况！ “别说了！” 已经晚了。 夏仁冲到秦芸身边，对方的皮肤已经开始了崩坏。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秦芸的能量已经被自己吸收到了临界点，触手在此刻帮不上任何忙，而且造成这种自毁的原因，他根本就不知道！ 夏仁扶着她的身体，但是没有用，融化的过程，不可逆转。 “对了！” 崩坏的能量吸收不了，但是可以往里加啊！ “嗤”的又是一声。 秦芸长着小嘴，眼睁睁看着夏仁拿撬棍又捅了她一下。 “给我吐出来！” 夏仁怒吼道。 秦芸…… 撬棍：“？？？” “不吐我以后就把你当成搅屎棍用！” 撬棍：“！！！” 挖耳勺舒服地抖了一下。 刚刚吸收的能量又从撬棍体内涌出，秦芸呻吟一声，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崩坏的皮肤也在渐渐修复，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有些虚弱。 撬棍再一次被强制榨干了，真的，一滴都不剩。 “你为什么要救我？” 秦芸双手撑着上半身趴在地上，睡衣下露出两条大白腿，和地面的脏污形成鲜明的对比，楚楚可怜。 夏仁目光在她腿上瞧了一会儿，没回答。 “那个不可说的人，究竟是谁？” 他在心里反复问着这个问题。 蓦地，脑海中零碎的记忆被串联了起来。 “那对抱着孩子的夫妇……” 眼镜男临上车前诡异的一笑，在夏仁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秦芸的姐姐不久前去世， 方斌邻居的自杀， 公交车上冰冷的推手， 还有朱有钱说的， 方斌的邻居，有一个儿子，已经结婚。 现在， 他回家了。 “为了我的家人，就算是死，我也在所不惜！” 这句话猛的在脑海中炸裂。 彻骨的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夏仁如坠冰窟。 那个小偷和方斌之所以会变成感染体，是因为他？ 人类，有孩子，能在社会中光明正大的生存…… 若真的是他，那他到底是，几类感染？ 亦或是……畸变体？ “你别乱跑，我还会回来的。” 临走之前，他不太放心，嘱咐了秦芸一句。 秦芸眼巴巴的看着他：“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 夏仁说。 …… …… 走出居民楼，他回头，透过没有窗户的阳台，最后望了一眼里面焦黑的废墟。 秦芸也望见了他，正在冲他摇手。 人生前的执念还真是可怕，这都不恨自己。 “什么事儿啊。” 他有些头疼以后怎么处理秦芸。 他是夏仁。 知晓‘世界要完蛋了’的夏仁。 昏黄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身上，远处的夕阳坠落进地平线下。 天空中，两片火烧云如同天神张开的巨大翅膀，俯视着蝼蚁般的人类。 黑夜，将至。 第七十一章 深渊使徒 夜晚七点半。 夏仁孤身一人来到另一座小区。 方斌家的大门还贴着银行的封条，里面那间唯一干净的婴儿房，他至今记忆犹新。 在楼道里站了半响，敲响了方斌邻居家的门。 这有赌的成分，但有胆小鬼的挖耳勺存在，他只是看一眼对方究竟有没有被污染就走，最坏的情况，万一发生了冲突，自己逃跑是没有问题的。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里面果真有人。 柔和的灯光照进楼道里，开门的是上次在公交车上见到过的那位抱着婴儿的年轻妻子，她看了看夏仁，发现不认识，问道：“你是？” 夏仁的目光越过她，看向里面的客厅，那个皮肤略显苍白的眼镜男正坐在沙发上，也正在看向他。 夏仁还没有回答，就听见他说：“这位是客人，让他进来吧。” 那位年轻妻子听到后露出一个笑容，敞开了大门，说道：“刚才不好意思。” 看不出有污染。 夏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 屋里布置的很温馨，一侧桌子上还摆放着当初见过的那对中年夫妇的黑白照片，他们应该是刚吃过饭，年轻妻子招呼他进来后，就自己进了厨房刷碗。 “坐吧。” 眼镜男没有起身，给他指了指沙发的位置。 夏仁一直很警惕，手里始终捏着胆小鬼的挖耳勺，不敢放松。 两人都没有说话，年轻妻子收拾完了厨房，端来两杯水放到他们面前。 “小乔，你推着孩子先去下面散散步吧。” 眼睛男对着妻子说。 等到她们走后，他才眼睛盯着夏仁的胸口，若有所思。 夏仁知道他是发现了自己胸口那两道紫色的纹路。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又见面？ 夏仁心中疑惑。 上次在公交车上，他可是带着无面者面具的状态，难道这也能够看穿？ “嗯。”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尽量少说话，等待对方暴露更多信息。 “使徒们一般是不会有交集，你来找我，就说明有什么事吧？” 眼镜男喝了一口水，说道。 “使徒？” 夏仁重复了一遍。 这两个字他在无面者面具的介绍上看到过，因为制造面具的人，就是深渊使徒无面者，但对于使徒究竟是什么，他还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 这下眼睛男有些意外：“看你的样子，应该早就觉醒了才对……” 夏仁脑袋飞速运转，解释道：“我也是半个月前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 眼睛男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笑了一下，说道：“我叫刘傅生。” “我叫夏仁。” 自我介绍完，刘傅生想了想，说道：“这个东西没办法跟你解释，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听见来自深渊的低语回荡在耳边，自己就什么都理解了。” 来自深渊的低语。 有一个关键的信息。 “深渊是什么？” 既然对方看起来没有恶意，夏仁索性就直接问。 他本以为对方会解释，却没想到刘傅生只是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真是奇怪，一会儿敌视我，一会儿又跑过来和我亲近。” 夏仁刚放下一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他发现对方说话，好像丝毫不顾逻辑。 而且，敌视他是什么意思？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刘傅生再次端起水杯，作势欲喝，却在下一秒陡然间将水泼到夏仁眼睛上。 突逢巨变，夏仁条件反射，伸手挡在眼前。 水虽然被挡住了，然而这样的动作，却让他失去了使用挖耳勺的机会！ 刘傅生已经暴起，来到他的面前，双手将要掐住他的喉咙，无奈之下，夏仁只得伸出触手，护在身前。 他知道，这样只能拦住对方不到一秒，但这就已经足够！ 他双脚猛的在地面一蹬，接着这股反冲力，一个翻滚来到沙发后面。 局面瞬息万变，他蹲在地上，重新稳住身体。 胆小鬼效果发动！ 刘傅生腾跃而起，从上空落下，直接砸在无形的护盾上，两者接触，发出一声爆响！ 撬棍已然在手，夏仁趁着这个机会，向上刺出。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乎就在同时，从刘傅生手心中，竟然又伸出了一直苍白的手，直接突破了护盾，提前握住了撬棍！ “他已经超越了一类畸变体！” 护盾被破，撬棍也被限制，夏仁几乎再无反抗能力，一股绝望在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触手突然不受控制，继续横在身前。 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滞，刘傅生冷漠的表情无比清晰。 夏仁看着触手，对它忽然有些陌生。 它明明还是那个样子， 但，就是陌生， 仿佛是在看从未见过的生物一样的陌生。 他没看到的是，脑海中，个人信息的其中一栏，某项数值在飞速下降！ 【警告，宿主理智过低！失去所有理智将会被彻底扭曲，无法恢复！】 【警告！宿主已被污染！】 灯光黯淡，远处似乎有未知生物在吼叫，又像是巨大的浪潮拍下的声音。 【那……永恒沉……睡……的……并非……死……亡……】 如同自混沌无序之声中恰巧拼凑出的人类的语句，在夏仁耳边回荡，难以理解，难以形容。 他头脑一阵晕眩，以为死期将至。 刘傅生在这句低语响起的刹那，忽然一个折身，跃向后方。 他落在地板上，眼神惊疑不定。 “这是……深渊？” 夏仁捂着脑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也同样很是惊讶。 “我这是，被自己污染了？” 个人信息中，污染值达到了10/100，畸变值也达到了10/100，事情就发生在那短短的一瞬间。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捡了一条命，而且看样子，对方已经开始对自己有些忌惮，不敢再轻易下手。 “为什么突然对我动手？” 他将恐惧隐藏在心中，质问道。 “有趣。” 刘傅生舔了舔嘴唇：“深渊使徒吗？还是个没有完全觉醒的，吃了的话……” “不行。” 他接着低下头。 “身体会承受不住崩溃的。” “可是，只吃一点的话。” “你想暴露在园丁的感知中吗？” “这个城市并没有他们的存在。” “危险性太大了……” 他不断地自言自语，仿佛体内拥有两个人格。 夏仁可一点都不想被吃，他趁着这个机会，悄悄挪向门口，打算逃走。 “站住。” 刘傅生抬起头，应该是已经决定好了。 夏仁咽了一口唾沫，握紧了撬棍。 “别那么紧张，我不打算吃你，相反，我准备和你做朋友。” 去你马的朋友！ 夏仁心中骂娘，刚才是谁差点杀了我？ 嘴上却说：“那，当然好啦，哈哈，哈。” “每个深渊使徒觉醒之后，在其周围必定会有园丁降生，或许不止一个。” 刘傅生表情严肃起来，说道： “园丁，是我们使徒的天敌，是一切污染的天敌。” “我明天就要离开木星市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活着。” 夏仁琢磨这这句话，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刘傅生的性格无法揣测，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尔反尔。 直到走出小区，他才终于能够喘口气，背后凉飕飕的，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望着外面浓重的夜色，他攥紧了拳头。 “刘傅生，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第七十二章 抢女人（补更） “深渊，使徒……” 夏仁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将与刘傅生的对话一句一句的打下来，反复研究。 污染，好像就来自一个名叫深渊的地方，只是深渊在哪里，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目前还不清楚。 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情，对于深渊，他不敢妄自揣测，只能想到这里。 还有一个就是使徒。 根据刘傅生能够破除胆小鬼之隐的防御来看，只要是带有使徒称号的，实力最低也超过了一类畸变体，而且使徒好像也是分等级的，夏仁之所以逃得一名，就是刘傅生认为他是深渊使徒。 “可是，我真的是深渊使徒吗？” 带深渊二字的，貌似都不简单。 深渊异化体赵明月、深渊使徒无面者…… 触手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但似乎又不属于他，系统和触手关系紧密，但触手好像也不是系统。 想不通。 最后一个关键信息，就是园丁。 从刘傅生那里，夏仁并未得知关于园丁的更多消息，唯一知晓的，就是园丁能够消除污染，能让使徒都忌惮不已，并且……或许自己周围，已经有园丁降生了。 “看来以后在外面，绝对不能轻易使用触手。” 他关掉电脑，看着屏幕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一会儿敌视，一会儿又跑过来亲近。” 结合那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疑。 难道还有另一个他？ “答愿镜没有出逃之前，曾经想要变成我的样子！” 完全复刻的能力，可以让答愿镜变成任意一个在它面前出现过的人。 若真是这样，那就说明，答愿镜也还在这座城市里。 当初那些出逃的收容物，已经有两个出现过了，其他的夏仁也有一些猜想。 比如那根吊绳，空荡荡的鸟笼，未使用过的狗盆，还有丢失的那一幅绿色油画，以及冰凉刺骨的寒水。 入住当晚出现的异状算起来，正好七个。 “处处是危机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悲剧人偶还没有找到，又冒出来这么多妖魔鬼怪。 所幸明天刘傅生就要离开，夏仁对此没什么想法，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去霍霍别的地方总比霍霍自己身边的人好。 不过等以后自己有实力之后，第一个算账的就是他！ 畸变值达到10/100以后，感知能力也升到了二级，同样的，系统的融合度增加到了83/100，他看了一眼系统的商店页面，发现里面又多了一样可以兑换的物品。 【冥烛（200成就点、故梦碎片*1）：使用可以读取古梦碎片。】 介绍很简短，而且这东西只需要二百成就点，唯一的问题是，夏仁从哪里找古梦碎片？ “又是一个只能眼馋的东西。”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回不敢再将污染值的事情放到一边，先兑换出一瓶一级抗污染液把污染值清空后，才洗澡躺到床上。 成就点只剩下两百，消耗的还真是快，夏仁觉得以后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别说兑换旧印，升级物理学圣剑了，光是对抗污染就要花掉他大半的成就点。 “再碰到感染体，要先考虑升级污染抵抗，这个属性成长起来，自己才有余力做其他事情。” 夏仁觉得系统很矛盾，好像一直都在引导他自身接纳污染，每次封存感染体之后那个增加污染值的选项就是很好的例子，而且只有畸变值增加，系统融合度才能增加，自己才能兑换更多东西，实力才会变得更强。 这不就跟使徒一样了吗？ 而在另一边，他做的却是园丁的工作，封存感染体，散播污染记录，帮助人类抵抗污染。 这样一想，深渊反而有点可怜，养他一个白眼狼。 而且自己脑后的那根触手，似乎并不简单。 还有秦芸…… 大白腿…… 一直放在外面是不行的，可是要养的话…… 头疼。 他想着这些事情，困意慢慢袭来，终于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从床上爬起来一看，不是自己原先的那部手机，而是用赵明月身份买的那部。 来电显示是高乐打过来的。 正要接通，他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要是用这幅身体接，直接就露馅了。 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书房带上无面者面具后，他才重新拿起电话。 “有件事要拜托你，平……” 高乐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虽然是夏仁的女朋友，但是夏仁已经死了，太亲近不好，太疏远也不好。 “叫我平诗晴就好。” “行。” 高乐顿了顿，问道：“你知不知道静静的事情？” “静静怎么了？” 夏仁皱了皱眉。 “昨天晚上，静静跟我提了一下，说她，今天上午要去相亲。” “相亲？” 夏仁声调不自觉的提高了两度。 “你别误会。” 高乐赶紧说道：“我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只是，静静自从那次昏迷醒来后，不仅记忆失去了一部分，就连性格也变了许多，她几乎是对她父母的要求言听计从。你也知道，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个相亲对象是好是坏我不清楚，只是，不希望静静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嫁了人。” “我知道了。” 夏仁打起了精神：“你把他们见面的地址给我，我这就去。” “好。” 夏仁掏出撬棍，别在腰上，气势汹汹的出门。 挂断电话，高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平诗晴说的知道，到底是知道什么了？ 他本来想说的是，你是静静的闺蜜，能帮她把把关，只是听平诗晴的语气，怎么像是要去干仗一样？ 算了，不管了。 …… …… 地址就在上次夏仁和复刻体于静静来到的那座商场。 他至今仍未知晓静静究竟对答愿镜许下了什么愿望。 刚来到商场门口，夏仁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呦！诗晴，真巧啊。” 这家伙，是狗鼻子吗？自己每次出门都能碰见。 夏仁回过头，看清楚后，有些意外： “你家里破产了？” 不怪他会这么认为，实在是对方给他的形象太过意外。 朱有钱这次没有开着跑车过来，而是骑着一辆自行车，关键是这自行车后面还加了两个辅助轮。 夏仁目光有些鄙视：“就算是再穷，你也不能抢人家小孩的车子吧？赶快还回去，等会儿大人报警来找了。” 朱有钱也不在意，咧嘴笑了笑：“小时候没过好，回忆一下童年。” “对了，你这是干什么去？怎么看架势是要跟人打架？” 朱有钱问了一句。 夏仁掰了掰手指头，咔咔作响； “抢女人。” 朱有钱：“……” 他双眼精光闪烁。 有趣！ “带我一个！” 第七十三张 刺杀！ 夏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于静静要相亲反应会这么大。 他知道静静对他的感情，早就知道了，当初想着自己没有父母，单凭姐姐夏秋冬一个人挣钱，这样大概是不能给她幸福的，就一直拖到了大学毕业。 然后想着工作挣钱吧，结果检查出来脑子后面有个肿瘤，随时要人命的那种，一下子他断绝了所有念想。 静静一直很努力，他看在眼里，心里很难受。也有过差点忍不住的时候，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不然两个月前静静故意喝醉，让夏仁送她回家的时候就该发生点什么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情况，硬是不敢承认，负担不起那责任。 有点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觉。 要是当初在医院直接死掉就好了，煎熬了两年，一下子也能轻松，偏偏没有死，就有些麻烦了。 “所以就算是她要相亲，也应该跟自己没有关系的。” 夏仁在来的路上就总在想这个问题。 然后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写小说的，思路开阔，找个理由并不难。 现在的静静，不是完整的静静，她忘记了关于自己的记忆，所以才会同意相亲。 要是万一，万一，夏仁以后找到了答愿镜，把她被夺取的人格要回来了，而那时候她已经糊里糊涂的结婚了，这不就，就很悲剧了吗？ “所以，还是要让她在清醒的时候，自己做决定。” “嗯。就是这样。” 夏仁在想这些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陪在朱有钱身边的秘书也听到了“抢女人”这三个字，双眼放光。 秘书忍不住搓了搓手，又拿起微型对讲机，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然后…… 商场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突然有几个脚步顿了顿，眼睛一起放光。 大人平静了这么久，终于要干一点，刺激的事了吗？ 所有保镖都在想。 虽然这在以前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但总算，能够动手了啊！ 夏仁对着朱有钱说：“这件事不要你插手，我就是进去一趟，说不定一会儿就出来。” 这么有趣的事朱有钱怎么可能放过，说道：“有我更快一点，而且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以他的身份，这话说的底气十足。 夏仁想了想，自己现在只是单方面说是于静静的闺蜜，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不太顺利，便同意了。 “你可不准做的太过火啊。” 他嘱咐道。随后两人一起进入商场，秘书却留在了身后，还在打电话。 “他这是干什么？” 夏仁看到了，问了一句。 “我让他联系一下警署，接下来二十分钟这边如果有人报警的话，就慢点出警。” “……” 他本来想说咱们又不是去绑票的，但是一合计，反正也不是绑票的，又不会真的有人报警，就没有阻止。 感知能力升到二级后，他对于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也能够有一个比较清晰的掌握，注意到朱有钱的那帮保镖们一个个呼吸都有些急促，而且正在缓缓朝着这边聚拢，跟一群嗅到猎物气味的狼群一样。 “以前都没有发现，这些人怎么一点都不像保镖，反而气势有点像土匪？” 夏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商场的中心是一圈空地，边上是一圈环形的楼层，有点像古罗马的斗兽场，他刚一走进去，就在二楼的位置，看到了坐在咖啡厅外面的于静静，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成熟稳重的男人。 注意到夏仁的目光，朱有钱问了一句：“要抢的就是她吗？” 夏仁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不是要抢，就是……” 他再次看了看楼上两人对坐的画面，说道：“把他们分开就行。” 说完这句话，夏仁抬脚刚踏上扶梯，就注意到于静静那边，一个保镖扮成路人，假装不经意地来到于静静身后，突然一个猝不及防的手刀砍在她的后颈，就在她的身体将要倒下去的时候，保镖拽住手臂，抗在自己肩上，然后， 跑！ 夏仁长大了嘴。 直到这时，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才刚刚反应过来，正要叫喊，又是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出现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块方巾，直接在他脸上捂了一下，后者立刻软趴趴的倒在桌子上。 此外，剩余几个保镖跟在扛着人的那个后面，一起跑。 看着他们这配合程度，以及熟练的样子，以前怕是不少干这种事。 速度太快了，这一切就发生在不到三秒钟内，就连旁边的路人都反应不过来，等到好不容易勉强理解了刚才的那一幕画面后，转头望去，人已经不见了。 所以，到底是绑架，还是在拍戏？ “你手下这是……” 夏仁愣愣的看着朱有钱。 后者还一脸炫耀的笑容：“怎么样，我帮忙办事，绝对干净利落。” “我tm……” 保镖是从另一侧跑下楼的，按照他们的速度，这时候估计已经跑出商场门口了。 “你搞错了啊！我说的抢人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抢！” “啊？” 朱有钱怔了怔：“搞错了？” “废话！” 夏仁赶紧下楼。 商场外面，黑色的奔驰车停在路边，秘书见平小姐满脸怒气的冲出来，微微低头，表示尊敬。 “人呢？” 夏仁问。 朱有钱在他后面点了点头，秘书拉开车门，露出后座上一动不动的于静静。 秘书也意识到情况大概不太对，解释了一句：“只是昏迷了。” 夏仁捂着额头，闭上眼睛，心情复杂。 秘书看向自家大人，询问的目光。 朱有钱缓缓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 夏仁有点头疼。 不过，刚才于静静，好像没有看到自己。 对哦！ 他一拍手。 这件事根本和自己没有关系，至少静静不会知道，只要他不说不就行了？ “那个，是我手下的人鲁莽了。” 朱有钱厚着脸皮说，“作为补偿……” 他眼神示意了下，秘书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返身从奔驰车里拿出来一个礼物盒。 “这是我昨天废了老大力气找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来是一早就准备送给自己的礼物。 夏仁接过，然后掀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后，整个人突然就不好了。 “这，这……” 旁边朱有钱还在说：“早两天我就一眼看中了，只是差一点被人抢先了，这两天我全城市的找，终于给我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悲剧人偶正躺在包装盒中，淡紫色的眸子里，光华流动。 只有夏仁能够察觉到，悲伤的气息，正在从它身上不断的散发出来。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猛然间听到一句： “大人快跑！” 转过头，一辆大货车闯过红灯，正在加速朝着这边冲过来，透过前挡风玻璃，能够看到车上的司机，面目狰狞！ 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们看到的时候，车辆已经来到了三米外。 发动机轰鸣着，还在加速！ “刺杀啊！” 保镖还在喊。 车头已然来到他们身前。 第七十四章 朱有钱和夏仁的第一次相遇 夏仁怎么都想不到，几次错过的悲剧人偶，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自己手中。 应该说有钱人的世界不懂吗？朱有钱仅仅是觉得它好看，适合送人，就硬生生派人在整座木星市将它搜刮了出来。 大概悲剧人偶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人强行找到，并且当做礼物送出去。 但，不论悲剧人偶是否自愿，它的出现，总会带来悲剧，永远不会改变。 就如同现在。 大货车就在眼前，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会撞上来。 生死关头，他反而很冷静，如此快的速度，跑是肯定跑不掉了，不论是胆小鬼的挖耳勺还是撬棍，面对人为攻击的时候，都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最后再赌一把吧， 赌带上面具的自己， 不会死！ 他的余光放在朱有钱身上。 至少这个任劳任怨，甘心被自己利用，仍能将他当做朋友的家伙，能够活下去！ 最后半秒钟，夏仁用最大的力量，将朱有钱一把推到一旁！ 而后，狂风迎面，巨大的阴影覆盖了全部的视野， 无法抵抗的撞击， 到来！ 一切只发生在一秒之内，甚至那名保镖最后‘啊’字的尾音还在空气中回响，货车带着夏仁娇小的身躯，呼啸而过，十几米的距离瞬息而至，直直地顶到了一旁的商场墙面上！ 朱有钱最后关头被秘书拉了一把，货车的边缘刮烂了他后背的衣衫，当真是惊险无比。 随后“轰隆”一声巨响，货车抵着夏仁，撞破了墙面，又开了一段距离方才堪堪停下。 狂风中，朱有钱回过头，正看到这一幕。 破损的墙面中，灰尘刚刚来的及四散，伴随着人们的尖叫，砖石簌簌落下，烟雾中，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保镖们围在四周，将朱有钱护在中心，视线在周围的目光可及一切空间中寻找可以的人物，同时撑起了黑色的伞面。 “让开！” 朱有钱大吼一声，保镖毫不迟疑，又一下炸开，但仍旧保持着护卫的姿势。 秘书从没有被波及到的奔驰车上拿出两把手枪，递给他一把。 朱有钱接过枪，熟练的拉开保险，子弹上膛。 “通知暗部，半个小时，我要知道背后是谁在主使。 不论他在蓝星的哪个角落，最迟两天，我要这个人跪在我面前。” “是，大人。” 秘书应道。 朱有钱的眼睛微微眯着，他知道，自家大人对于这次刺杀，是真的生气了。 “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吞掉珂尔斯城？” 他接着提议道。 “你看着办吧。记得提前联系争端仲裁院。” 如此粗劣的刺杀手段，恐怕只是南州方面的敌对议员随意试探的结果。 朱有钱朝着烟尘中走去，立刻有两名保镖跟上，其余则再次四散在周围，搜寻线索的同时，防备第二次袭击。 遭受到这么猛烈的撞击，恐怕她连尸体都难以完整。 朱有钱想着最后那一推，心中很是难受，更多的是愤怒。 这份愤怒，必定要许多人的鲜血才能浇灭。 尖叫声还在继续，不明真相的人群从商场中奔逃出来，朱有钱逆着人流，向里不停迈步。 货车的车头完全瘪了下去，血液从门缝中流出，里面的司机绝无幸存的可能。 朱有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往前走。 前方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灰尘，还有建筑物的残渣，在那片残渣之中…… 朱有钱眨了一下眼， 又眨了一下， 连续眨了好几下。 她的身体，竟然还能完好？ 不仅完好，夏仁甚至还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叫了一声：“真他娘的疼！” “……” 等等。 朱有钱有些乱，这是，咋回事儿来着？ 被一个货车正面撞击，两米厚的墙都撞烂了，她竟然，在喊疼？ 好吧，想想就会很疼的样子，可是， 真的还活着啊！ 夏仁情况并不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再给大脑传递着疼痛的信号，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意识正在逐渐消散。 这具身体，要崩溃了。 “必须要赶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夏仁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朱有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还在愣神。 没有时间跟他解释了，夏仁朝着商场门口狂奔。 “喂！等一下！” 朱有钱终于回过神来，拿着手枪在她身后追。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她一定受了很重的伤，这样剧烈的运动，会加重伤势的！ 外面，秘书还在拿着电话放在耳边，突然听到自家大人的呼喊。 难道还有刺客？他想。 接着，他看到里面跑出来一个浑身是灰的人影，大人正在她身后追。 “卧……槽！” 秘书眼睁睁看着平小姐跑到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那出租车司机望着夏仁满身狼狈的样子坐到后座上，刚皱了皱眉，就看到不远处拿着手枪的朱有钱朝这边跑来。 “卧槽！” 司机怪叫一声，来不及多想，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操！” 朱有钱看着出租车驶离，急得骂了一声，目光四处游曳，拉开一旁保镖的车坐了上去。 秘书顾不上打电话，赶紧也开着奔驰跟上。 “姑娘，你这是惹上谁了，咱们赶紧去警署吧。” “去景宛小区！” 夏仁一直手捂着脑袋说道，手里还攥着悲剧人偶。 “可是……” “嗖”的一下，撬棍抵在了司机的脖子上。 后者立刻闭嘴。 “快要……撑不住了……” 夏仁感觉到自己视线正在模糊，头脑一阵晕眩。 他只能咬牙挺着。 若是在这里昏迷，怕是，再也醒不来了。 下了车，他踉跄着往前跑，朱有钱也下车，望着他的背影，紧跟其后。 夏仁跑上楼，颤抖着手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也来不及关，径直前往了书房。 他的身体，正如死尸一样躺倒在椅子上。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他手放在光滑的面具边缘，扣了下来…… 朱有钱跟进了楼道，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跑上五楼，看到门开着，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然后，他没有看到平诗晴，只有一个外貌俊朗的男人，一只手扶着沙发，勉强站立。 “你是？” 男人疑惑的样子，望着他。 朱有钱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平诗晴的身影。 “刚才跑进了一个女人，她去哪了？” “女人？” 夏仁歪着头，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的是我妹妹吧，他为了躲你，从阳台跑了。” 朱有钱目光警惕，来到阳台，伸头向下看了看。 “可这里，是五楼。” “……” 夏仁硬着头皮说：“我亲眼看到的，还能骗你不成？” 朱有钱眼睛盯着地面，脚印一直延伸到男人身后的房间。 他刚一抬脚，就听“噗”的一声，男人张嘴吐了一大口血。 脚步停住了，朱有钱望着他的脸，说道：“你没事吧？” “一点小事……” 夏仁满不在意的用手背在嘴上擦了擦，然后“噗”。 又是一口血。 朱有钱惊到了。 “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 “牙龈炎犯了，有点严重。” 夏仁解释了一句，两条腿不停地抖。 “真没事？” 牙龈炎，有这么厉害的吗？ “真……噗！” “噗噗噗！” 夏仁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喷血。 “送我去医院吧。” 他一边喷一边说。 第七十五章 我给你变个戏法（求推荐票！） 夏仁醒了，但是，第一时间，没太敢睁眼。 他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可是瞧的很清楚，朱有钱手里有枪，那可是真货，他害怕对方一个激动崩了自己。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终于还是被发现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解释呢？ 不知道，所以继续装死。 黑暗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就连呼吸都很难受，他没有能装多久，就忍不住痛哼出声。 没办法了，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睁开双眼。 “这是……哪儿？” 让后他望了望坐在病床边守着的男人，疑惑问道： “你又是谁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 “你叫什么名字？”朱有钱咬着牙问道。 “嘶——好疼，我渴了，善良的陌生人，你能帮我拿杯水吗？” 夏仁一副看不懂他表情的样子。 朱有钱伸手从地上拿起一件沾满灰尘的女士上衣，丢在夏仁面前，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仁觉得如果继续糊弄，危险性估计会很大，回答说道：“我叫夏……平夏。” “你跟平诗晴是什么关系？还有她去哪了？” “她是我妹妹。” “胡说！” 朱有钱忽然一脸悲愤的样子，甩出一张小本本来：“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夏仁忍着疼痛，伸出手接过小本本，发现，竟然是房产证。 不用看他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他和赵明月的名字，在一起。 “怪不得她不喜欢我，怪不得我送她跑车都不要，怪不得她总是一副很匆忙的样子，每次利用完我后，都急匆匆的要走……” 朱有钱在一旁念念叨叨，念念叨叨，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你根本就不不叫平夏，而是叫夏仁，平诗晴就是赵明月，我说的对不对！” 夏仁点了点头。 朱有钱得到了确认，一下子蒙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样，身上的气质都变得颓丧起来，又开始念叨： “你们早就同居了，连房子都买好了，就我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 快乐都是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夏仁犹豫了一会儿，劝道：“别这么说，你不是还有钱吗？” “咔嚓” 朱有钱掏出手枪，望着他。 夏仁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她是个好女人，世界上再难找出一个像她那般有趣的人了，你要，善待她，还有，保护好她，她是我永远的朋友。” 朱有钱叹了口气，将枪放在夏仁手边，起身要走。 “等一等。” 夏仁喊住他。 朱有钱没回头：“我以后不会纠缠你们。” “不是……” 夏仁：“那个，医药费你交了吗？” 浑身上下只剩一千多块钱，他现在知道了成就点的重要性，不愿意兑换盟币了。 “你……” 朱有钱还是回头了。 他要仔细看看，这张厚颜无耻的脸长什么样。 “交了！” 继续要走。 “你再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朱有钱有些生气了。 夏仁想了想，问道：“你要不要看我变个戏法？” 朱有钱这段时间来帮了他不少忙，甚至还把悲剧人偶给他找到了，饶是夏仁，对于骗了他这件事，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觉得既然都这样了，自己还不如把事情讲明白，只是直接进入正题恐怕对三观摧毁有点严重，他打算先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戏法？” 朱有钱决定给他一点耐心。 “你看。” 夏仁伸出手，“xiu”的一下，物理学圣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朱有钱愣了愣：“这不是她一直随身带着的撬棍吗？你怎么变出来的？” 他明明记得自己带夏仁过来的时候，后者身上没有这东西的。 “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夏仁将撬棍重新收起来，说道。 “你怎么又给变没的？” 朱有钱目光一直在他手上。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不过我要说的是，赵明月，和我其实是一个人。” 朱有钱思绪被拉了回来：“你该不会说，赵明月是你女装的？” 他打量着夏仁的脸，眼神跟见了鬼一样。 “我不信。” 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两人的身高，还有脸庞的轮廓都不一样，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假扮的。 夏仁苦笑一声：“那这样，你把我送回家，我变给你看。” 朱有钱自信他翻不出什么幺蛾子，便点头同意。 夏仁的身体异常虚弱，朱有钱叫了两个保镖搀着，一路开车回去，根据外面的天色来看，夏仁不过昏迷了两个多小时的样子。 进门的时候，他示意说最好只有他们两个人。 朱有钱想都没想，让保镖先守在门外，自己跟了进去。 “你在这里等着。” 夏仁把朱有钱丢在客厅里，自己进了书房，过了两秒，他再次出来，身上没有变化。 “我去拿衣服。” 夏仁尴尬的笑了笑，走到卧室，随意抱了两件赵明月的夏装，重新返回书房。 朱有钱趁他昏迷的时候搜过屋子，里面没有什么暗室，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 大概一分半钟，门开了，一身清凉装扮的‘赵明月’走了出来。 “这下相信了吧？” 朱有钱嘴巴张了张，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而且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来，是他的三观。 纵使被人暗杀，他也没有这么震惊过。 “你，你你你，怎么回事？” 虽然戴上了无面者面具，疼痛还是没有任何缓解，看来两具身体的状态是想通的，一个受伤，两个都受伤。夏仁维持站立都有点勉强，撑着坐到沙发上，才说： “我说了是一个人，你偏不信。话说回来，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不正常才对，就没有查一查？” 朱有钱愣愣的走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胳膊，后者没有躲，也没力气躲。 “是真的……” 他想要去书房看一看究竟，被夏仁拦住了。 “不能看。” “为什么？” “会死的。” 夏仁只是随口找了个理由，没想到朱有钱还真的放弃掉了这个想法。 他也坐到沙发上，嘟囔着“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随后才想起来回答夏仁刚才的问题。 “我查了，但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任何录像设备都没办法保存下你清晰的影像，这很诡异，所以我一直认为，你是基金会的人。” 第七十六章 救世基金会 “基金会？” 夏仁皱了皱眉，又是一个新名词。 世界上真的还有其他组织知晓污染吗？ 见他思考的样子，朱有钱反而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基金会，是什么？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夏仁没有遮掩，坦言问道。 “嗯……” 朱有钱摸了摸下巴：“既然不是基金会的人，那你就是他们所说的‘鬼’啊。” “鬼？” 夏仁莫名紧张起来。 他上几本书就是因为这个字眼被封的。 朱有钱觉得，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好像除了经常被当成工具人外，对方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任何恶意，对方大概是个特殊的‘鬼’，便解释说道： “基金会的全名叫做救世基金会，那是一帮……” 他回忆了一下，试图找出形容词来描述：“是一帮很奇怪的人，每个成员都背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黑箱子，挺神秘的。 我和他们唯一一次有所交集是在南州莫卡大荒漠边缘，他们当时好像刚和什么战斗过，死伤了一大片人，其中一个好像是叫什么b级人员，他特别能说，当时他拉着我聊了能有半个小时吧，给我说的世界下一秒就要完蛋一样，躲在哪里都不安全。 然后，回过神来，他已经忽悠了我十亿盟币跑掉了，仔细回想一下，他好像又什么都没给我说，具体事情一件都记不起来。” 莫卡大荒漠，占地面积约有两千万平方公里，是蓝星最大的沙漠之一，仅次于北州的无极冰原，传闻在沙漠的最深处，任何电子仪器都会失去作用，多少年来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相关研究人员和不怕死的探险者，就连飞机的航线都特意避开那里，最高联盟政府至今都未能掌握这片沙漠的详细信息。 夏仁忽然对这个b级人员感兴趣起来，以后若是有机会遇见，说不定可以好好跟他探讨学习一下这种跟人沟通（忽悠）的方式，短短半个小时就能骗走十亿盟币，好厉害的样子。 朱有钱继续说：“隐约记得他跟我讲过的其中一项，就是关于‘鬼’的。【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形生物，非人类，危险程度普遍a级，不可收容。】 我后来花费了不小的精力调查过这个组织，但他们一直隐藏在最深处，只知道名字叫做救世基金会，势力不可估量，其中的人员都掌握着神奇的力量，在满世界寻找‘鬼’和收容物，不论任务失败与否，成员死后的尸体必定会被回收。 仔细回想一下，我好想也确实见到过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都貌似和他们口中的‘鬼’有关。” “对了，当初那个b级人员还给了我一个项链，说是基金会对于这次资助表达的敬意，还告诉我项链对‘鬼’和收容物有着一定的克制能力，能保护我的安全。” 朱有钱说着从衣服里拽出一个项链来。 项链通体银白色，前面挂着一个圆形的小坠子，上面刻画这一个偏五角星的符号，在符号中央，是一片扁圆形的透明玻璃，像是一个眼睛，玻璃内部隐约能看到有淡绿色的液体在流动。 “你一直随身带着？”夏仁有些诧异。 “当然，这可是我花了十亿买来的。” 夏仁本想从他手中接过项链，但就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本能的厌恶。 “肮脏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朱有钱。 要不是看在夏仁曾经带给过他这么多快乐的份儿上，他还不愿意掏出来给看呢，竟然还嫌我脏？ 生气了，当场想要收回来，夏仁反应过来，赶紧阻止。 “抱歉，我刚才口误，你给我瞧瞧呗。” 谁让他现在顶着赵明月这张美丽的面孔呢？朱有钱一时心软，没忍心拒绝，把项链重新递给了夏仁。 完事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他娘的是个男的啊！ 而且骗了我这么久，我不是该很生气的吗？还给他讲这么多东西干啥？ 可是为什么，看着这张脸，我就怎么也没办法怪罪她…… 难道。 “我完了……”朱有钱觉得自己再想下去要疯。 夏仁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他强忍着心中不适，从朱有钱手里接过项链。 发挥作用的似乎只有前面的那个刻着诡异图案的吊坠，明明是金属材质的，他手摸着却总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就像是……温暖的屎一样。 五角星中间那个透明玻璃制成的眼睛，仿佛一直在盯着他。 “这里面的液体……” 夏仁注意到，里面流淌着的淡绿色液体，怎么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这不是……稀释版的抗污染液吗？” 难道救世基金会那帮人也有系统？ 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赶出脑海，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大，更疯狂的猜想猛地出现。 “抗污染液不是系统的专利，在蓝星的某些地方也能获得？”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仁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在医院尝试拯救于静静的时候，曾经拿出过抗污染液，当时在场的几人，除了自己，都控制不住开始咽唾沫，同时眼神中散发出强烈的渴望，甚至于静静的父亲不顾女儿的生死存亡，也要打抗污染液的主意。 由此可见，这种绿色的，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液体，对人类绝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而且极度稀有。 若是让基金会知道他能够兑换浓度更高的，那……我估计会被住起来切片研究吧？ 而且不仅如此，从项链可以看出来，救世基金会是肯定知晓并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污染的，而且他们将任何污染都视为敌人，这一点从他们的名字就能看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他既然会被刘傅生认定为深渊使徒，那么基金会的人要是发现他…… 夏仁打了个冷颤，不敢想。 连朱有钱这么有势力的人都查不清基金会的底细，他现在只是一个对付二类感染体都费劲的小喽啰，估计碰上就死，绝无幸免。 “园丁的问题还没有搞明白，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基金会，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朱有钱问道。 “没什么。” 夏仁摇摇头，把项链赶紧还给他。 这个带个古怪印记的东西，太恶心了。 朱有钱的内心就自己性取向的问题，已经经历了一番大战，战场一片狼藉。 他冷着脸，‘蹭’的一下从沙发站起来，把夏仁惊了一下。 “你这是……” 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刚才不是还能愉快聊天的吗？ “我走了。” 朱有钱脚步有些急促的走到门口，临出去的时候，没回头说：“你，好自为之吧，不出意外，咱们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多有趣的女人啊，竟然是个爷们儿…… 朱有钱心在滴血。 随着房门关上，夏仁也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有些惋惜。 多方便的一个工具人啊，以后都不能用了，唉。 夏仁心里也在滴血。 他在沙发上了歇了一会儿，感觉浑身的疼痛有所缓解，力气恢复了一些，便打算换回自己的身体，再慢慢想办法疗养。 这次受伤，直接让他的污染值从0再次窜到了30/100，差点忘记无面者面具也是能够造成污染的了。 可是成就点只剩下两百，更要命的是，以他的身体状况，还要修养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重新出去蹦跶……头疼啊。 没想到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大门就重新开了，朱有钱满脸慌乱地走进来，上来就握住夏仁的胳膊。 “平……夏……明月！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 夏仁睁大了眼睛。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该不会又是哪个感染体吧？朱有钱会露出这个样子？还过来求他？ 对方说不出意外不会再见面，现在看来，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夏仁想了想：“……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朱有钱额头汗不停往下冒，说道：“小矮个来了！” “小矮个是谁？”夏仁满头问号。 朱有钱：“是我未婚妻！” …… …… 十分钟后，夏仁换上自己的身体出来，听他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娘的竟然也是个吃软饭的，哈哈哈哈噗！” 夏仁大笑着，一口血突然喷了出来。 朱有钱“……” “哈哈哈哈哈，噗！” 夏仁不笑了。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同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放心，咱们是朋友，这个忙我肯定帮，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七十七章 家危，速归！ 半小时前，位于木星市中心区域的三层宅邸前，一辆豪车停在门口。 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穿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身材高挑，穿着高跟鞋，长腿上穿着黑色丝袜，在女人身后，还站着一个身高约有一米五的女孩子，头发在身后拢成一束。她本来是很可爱的，只不过此时脸上冰冷的表情，多少冲淡了这份可爱。 “小姐，到了。” 黑色套裙的女人微微低下头说。 “哼！” 天寺院琉璃迈着小短腿，噔噔两步，来到栅栏式的大门前，扬起手。 “哐！哐！哐！” 大门被她拍得直颤，响声传到屋内，秘书刚把自家大人绑来的女人安顿好，有些生气地出门，喊了一句：“哪个不怕死的……” 然后他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两道身影，其中一个矮矮女孩子正对他怒目而视。 “诶呦！怎么是这个姑奶奶！” 秘书心里一惊，赶紧跑过去，给她们开门的同时笑着问道： “琉璃小姐，您说您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家大人好准备……” “小翠花！你刚才说什么？” 天寺院琉璃还记着刚才那句“不怕死的”，质问道。 秘书满脸堆笑，赔罪道：“小姐您就饶了我吧，我那不是没看到是您吗？要是看到了，我肯定不敢说那话啊！”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的名字叫崔华，不是翠花，您要是不介意，叫我崔崔或者华华都行……”没敢大声。 对方除了自家大人外，叫谁都喜欢加个小字，接触时间长了，其中原因崔秘书大概也能够猜到，这位小姐，果然还是那么在意自己的身高。 “朱有钱跑哪去了，让他出来见我，我有事情要当面问问他！” 天寺院琉璃目光越过他，看向那栋别墅门。 崔秘书暗道不妙，该不会自家大人和平姑娘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吧？ 看这来者不善的样子，很有可能啊！ 偏偏在这个时候，屋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这要是被她看到了…… 崔秘书心里打定了注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先瞒住了，然后赶紧想办法通知大人，赶紧准备！ 他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自己的站位，挡住别墅，说道。 “你说我家大人啊，他……他今天早上刚经历了一场刺杀，现在正在医院呢。要不，咱们去找他？” 天寺院琉璃神色顿时有些紧张：“有钱他去医院了？哪里受伤了吗？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她正打算转身赶往医院，后面黑色套裙女人注意到了崔秘书不经意的小动作，提醒道：“小姐，屋里可能有情况。” 崔秘书面色一紧，心中暗骂：“这个老女人！” “你竟然敢骗我。” 天寺院琉璃闻言顿时又有发怒的趋势，她迈着小步子就要往屋里去，崔秘书不敢阻拦，瞪了黑色套裙女人一眼。 “略略略。” 女人不甘示弱，也噘着嘴回敬。 “你！”崔秘书握紧了拳头。 “卧烟，你在那里干什么呢，快过来。” 走到门前，天寺院琉璃回头喊了一句。 “来了，小姐。” 她故意将高跟鞋踩的踏踏响，要气崔秘书。 没找一会儿，她们就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正在昏迷的于静静，由于不确定大人要怎么处理她，崔秘书还特意给她脱掉了鞋子，放在床上，打算先好生招待着，现在看来，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给自己挖坑，因为面前的场景看起来，就像是于静静睡在这里一样。 原本还只是怀疑，天寺院琉璃坐飞机来的路上还在骗自己，像朱有钱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小地方的女人，尤其他们明年就要结婚了，但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除了出轨外，她找不出任何理由。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天寺院琉璃一手指着床，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小姐，您听我解释……” 崔秘书正要说是早上刚绑来的，但随即反应过来，人是平姑娘要绑的，这一说出去，不是把大人的事情暴露了吗？直接说大人绑的就更不行了，他额头冒汗，说道：“这是……这是这栋房子的保姆，对，保姆，因为昨晚工作太累了，所以补个觉。” “真的？” 天寺院琉璃盯着他的眼睛，明显不信。 “真的！”崔秘书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一声呻吟，于静静捂着后颈，双臂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几人，她眨了眨有些迷茫的双眼：“你们是……” 又看了看周围：“这是哪？” 卧烟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姑娘，你是栋房子的保姆吗？” 于静静摇摇了头。 卧烟继续问道：“那请问，你之前在做什么？” 于静静根本搞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刚醒，思路还不太清晰，对方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我之前，好像在，相亲。” “啪！” 天寺院琉璃忍不住锤了一下墙。 好啊！朱有钱，胆子肥了！背着我偷偷找小三就算了，还打算长期包养一个吗？！ 我到底哪里不好！ 想起来，感觉很委屈，她眼中噙着泪水，强忍着不哭出来，转过头质问崔秘书：“带我去找他！” 于静静歪了歪头：“啊？” 崔秘书早在她醒的时候就知道要遭，趁着问话的时候，他已经掏出手机悄悄发了一个信息出去。 “大人，小矮个来了，家危，速归！” …… ……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八岁的时候，因为老爹被追杀，把我丢在了南州盛天大都那边，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小矮个……琉璃的，当时她也跟着他父亲，住酒店的时候，我偷了她的钱包，虽然很快被其他人抢走了，但好歹留了几张。 过去半个月，花没了，我又想去偷她，结果，没成功，被他爹抓到了，好一顿揍。 后来才知道，他爹过来，就是找我的。” “人家救了你的命，你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钱也是靠人家赚的，就连媳妇都是人家养大的？” 朱有钱点了点头。 夏仁忽然叹了口气：“天寺院那老爷子，真倒霉。不过，好羡慕你啊！” “？”朱有钱。 夏仁抚了抚胸口，沉思两秒。 “你说那个小矮个，她不经夸对吧？” 朱有钱提醒道：“千万别当面说她小矮个，会暴走的！” “不经夸就是好骗咯？” 夏仁回到书房，带上面具出来。 “走吧，我陪你演一场戏。” 第七十八章 琉璃大 “来了吗？” “来了，那辆车就是。” “开始！” 医院门前，突然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大吼： “朱有钱，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拒绝我！” 夏仁努力抿着嘴，眼神要哭的样子，脸上满是心痛。 边儿上的路人听到动静，纷纷驻足观看。 刚刚赶来的天寺院琉璃也不例外，她挤过人群，伸出半个头来，结果正好见到人群中心的两个关键人物，其中就有自己要找到的目标。 朱有钱冷着脸，默不作声。 “你就是木头，这些天来看到我努力追求你的样子，也应该动心了，我究竟哪里不好！” 夏仁眼泪终于忍不住，一边哭一边说，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朱有钱表情不变，淡淡说：“平小姐，请你自重，咱们没可能的。” “可是谁让你这么优秀，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 面前的场景似乎很好理解，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围观中有人替男主角着急，这么漂亮的姑娘，有什么是不能同意的啊？要是我，恐怕当场就抱在一起了。 天寺院琉璃不开心了，我的男人，你凭什么追求？ 她当即站了出来：“就因为他有女朋友了。” 夏仁就等这个，转过头：“小矮……” 差点说顺嘴了，他赶紧改口：“你是谁？凭什么插嘴我们之间的事？” 围观群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三角关系啊。 这瓜开始变得好吃了。 天寺院琉璃还没回答，朱有钱就皱了皱眉，霸道地搂过她的胳膊，说道：“她是我未婚妻，怎么，有意见吗？” 夏仁的表情从茫然，到惊讶，再到最后的不可置信，崩溃般的大声道：“不可能，你从来也没有对我说过！ 她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你的未婚妻！” 天寺院琉璃突然被朱有钱搂住，心里有点小羞涩，他以前没这么大胆啊。然后听到对方的质疑，末了还说自己很漂亮，她心脏砰砰砰砰跳个不停，也没空思考眼前这一幕是不是太过不合理，回了一句：“可，可我就是啊。” 朱有钱适时补充：“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再骚扰我了。” 夏仁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依仗般，眼神变得空洞，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不论样貌还是家世，都这么优秀，人还这么温柔…… 原来我一开始就赢不了，这不公平，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根本就比不了啊！” 夏仁说着，捂着头，蹲在地上，独自抽泣。 虽然对方觊觎自己的男人，小琉璃本应该生气来着，可是听着这话……就很开心啊，心里止不住的窃喜。原来有钱他根本一点都不花心的，原来，我这么好的…… 她看着对方蹲在地上的样子，忽然又觉得好可怜，唉，谁让你偏偏看上我男人了呢。 朱有钱领着小琉璃就要走，夏仁站起身：“等一下？” 朱有钱没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夏仁悲痛的样子，但是眉眼已经舒缓了一些，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们有缘无份，就此别过后，怕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见，输给她我不怨，也不会继续强求，只是……照顾好她。祝你们幸福。” 他不自觉的将自己带入了角色，把当初写小说的对话功底都拿出来用了，这一段话，说得凄凄惨惨戚戚。 朱有钱脚步顿了顿，继续走，离开了人群。 过了一段距离，他摸了摸小琉璃的头，面带微笑说：“琉璃大，你长高了。” 琉璃大是俩人私底下的昵称，本来是叫小琉璃的，只是后者对于小这个字一直表示抗议，朱有钱就改成了大字，加在了后面。 “真的吗？” 琉璃大开心的蹦了一下，拿手比量着自己的身高，显然已经不在意刚才的事了。 朱有钱松了一口气，兄弟，好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 卧烟看着黯然离去的夏仁的背影，问身边的翠花。 崔秘书回过神来，还能这样的？ 他支支吾吾：“就是看到的样子啊，这个姑娘一直追求我家大人，然后，不同意。” 说完跑过去跟在自家大人身后。 卧烟狐疑的目光看着他，又看了看刚才的那位姑娘，她已经走到了树荫下，一直手扶着树，另一只捂着胸口，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样子，不像作假，便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了。 反正小姐开心就好。 …… …… “嘶——好疼。” 夏仁带伤出门，一通表演下来，感觉精疲力竭。 “回过头要是敢忘了打赏我黄金萌，我非要过去再闹闹不行。” 他的演出费很贵，除了一开始就答应的黄金萌外，还有一个合法的新身份，这也是夏仁迫切需要的东西。 伴随着他的实力更强，可以接触到的感染体也越来越高级，无面者面具的限制太大，再使用下去，反而会变成拖累。 虽然很疲惫，但是夏仁没有着急回家，还有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现在仍在外面丢着。 …… …… 打车来到那个倒霉程序员的小区，夏仁上楼，意外发现一群人正在从秦芸家里往外搬垃圾。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其他人继承了她的遗产不成？ 夏仁拉住了一个正打算把垃圾带到楼下的人问道： “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那人回答道：“当然是收拾屋子准备装修啊？” 他见夏仁刚才往屋里看了看，反问道：“你认识这家户主吗？” “很熟悉。” 夏仁感觉奇怪，继续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想了想：“具体你要问我们经理了，不过估计我们经理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反正是个女的，打电话到我们公司，说是要装修房子，连价格都没有谈，直接就把钱打过来了。” 那人说完就下楼处理垃圾去了，夏仁猜到了是谁，直接走进屋内，有人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所以并没有拦他。 秦芸还穿着一身睡衣，露着一双大白腿，正站在工人身边，看着他们忙碌，偶尔有人要从她身边经过，她反应过来跳开，没反应过来的，就从她身体穿过去。 感觉到夏仁过来，她转过头，看到真人了，有些愣神。 然后她嘴角紧抿着，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顿时哭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我常常帮助一些俏佳人 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样子，除了夏仁。 秦芸从昨天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天黑，他也没有回来，夜晚的风很大，吹进屋里，呜呜作响，像是有人在哭泣。 她虽然已经死了，但一个人的时候，仍然怕这些。 很怕很怕。 秦芸不想孤零零的，尤其是死后，这种念头像是野草一般，在心里疯长，逼得她快要发疯，差点失去理智。 还好，这时候有个人过来了。 他很帅！ 这是秦芸看到夏仁的第一个念头，然后在看到自己没穿衣服时候，他又赶紧退了出去。 还很绅士。 这是秦芸的第二个念头。 总之，从两人相遇开始，秦芸看到的，就全是优点。 秦芸的喜欢来起初自于想找个人依赖。 就像是两人之间先架好了一座梯子，她迫切想要爬过去，爬到温暖的地方去，之后所有的一切想法，都是为了能爬过去而服务，就像“我是不是喜欢他啊”“我估计是喜欢他吧”“我喜欢他了！”等等之类。 她害怕自己会想些别的，害怕一个人，所以就干脆什么都不想。 “只要我喜欢他了，那么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都可以接受。” 秦芸放弃了思考。 “只要是能找个人依赖，就算是糊涂一些也没关系。”她这样认为。 夏仁是唯一的。 他能看到自己，堂堂正正的，不会像楼下的邻居一样发疯地跑掉，能够面对面坐在一起聊天的那种看到。 对于秦芸来说，夏仁是她的唯一，所以梯子也只有一个，她想要摆脱孤单，就只能爬。 虽然梯子差一点断掉，虽然自己差一点就消失了，但好在，他最后还是救了自己。 爬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夏仁说：“你别乱跑，我还会回来的。” 回来，当然是回来和自己在一起的意思。 所以秦芸就等，也只能等。 她不能离开房间，不能去主动找他，而且她是死的，他是活的，甚至再多考虑一点，她三十出头了，他才二十多…… 他们之间，没有一样是对等的。 夜晚很难过，待在破败的废墟里，下意识的就会胡思乱想，每次一想，就感觉到绝望，不过有最后那句承诺在，就能有盼头，能坚持下来。 “我骗你干什么？” 他说了不会骗自己，就不会。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太阳升起来了，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收拾干净。 可能……或许……因为家里太乱了，他才不愿意回来的，没人喜欢进乱糟糟的屋子，尤其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这样，就算他回来了，怎么睡觉呀。 于是秦芸站在门口，趁着有人经过的时候，用自己的能力要了手机过来，打到装修公司，让他们过来收拾屋子。 人来了，看到他们忙碌的样子，屋子渐渐干净起来了，秦芸很开心。 然而很不公平，他们却看不到自己。 有点黯然。 就在这时候，他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 …… “夏仁——” 拖着长音，一个柔软的身体迎面撞进怀里，夏仁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好不容易，他仰着头，调整呼吸，忍住了。 “夏仁~” 秦芸紧接着一个熊抱。 “噗！” 这一口血终究还是吐了出来。 屋内瞬间安静，所有装修工都转过头看向夏仁，秦芸更是手足无措，不停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身边有个装修工弱弱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牙龈炎犯了。你们忙。” 夏仁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塞回兜里，拉着秦芸往屋外走。 “我出不……” 到了门口，秦芸想起来自己的限制，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他带着自己，已经迈出了大门。 “你怎么了？” 夏仁回过头问她。 秦芸连连摇头，“没什么。” 我竟然出来了！ 她在心中呐喊，同时狂喜。 能出来就意味着很多事，她不再被房间束缚，可以出去，可以主动见他，哪怕别人仍然看不到…… “这装修队是你叫来的吧？” 夏仁进了楼道，问。 楼里有电梯，所以很少有人会走楼道，尤其还是在九楼。 “你不开心吗？”秦芸低着头，微微抬起眼看他。 “这倒不是。” “我就想着把家里收拾干净，重新装修一下，以后你可以过来和我一起住，咱们一起……” 秦芸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这种露骨的话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夏仁则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怎么样让她乖乖听话，不做反抗的跟自己回家。 若是对方反抗的话，哪怕他曾经救了对方一命，事到如今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 绝对不能留一个定时炸弹在外面，当初的出租车司机沈华就是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反面教材，感染体这种东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 看眼前的情况，她家里都已经开始装修了，肯定是想要住在这里的。 “那个，秦芸。” “嗯？” 秦芸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夏仁整理了一下措词，说道：“我现在一个人住，我的房子还蛮大的，欢迎你来我家玩。” “啊？” 秦芸一下子有些慌乱。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仅仅是邀请我做客，难道不打算和住在一起吗？ 心中微微有些失落，然后就听到下一句： “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没问题的。” 秦芸脸忽地红了，至于刚才的失落，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好大胆啊。 很想立刻答应，但长久以来的性格，又让她感觉自己要矜持一点，就没有应声。 夏仁以为她不同意，继续道：“你现在的房子不是还不能住人吗？我常常帮助一些俏佳人，如果你不要来的话……” “我要！” 秦芸用力点头。 夏仁脸上露出笑容：“那这边就先让他们忙活着吧，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看看。” 两人下了楼，秦芸一直是低着头的状态，也不说话，夏仁主动问道：“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我可以带你去超商康康。” 他随手把之前擦过血的纸巾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不用了。” 秦芸思绪乱飘，也不知道死了之后，每个月还会不会来那个，应该……不会的吧？ 这是个问句。 …… …… 他们走后没多久，一个男人来到他们曾经站过的位置，闭上眼感觉了一下。 他接着走到垃圾桶旁，从里面捡起一块带血的纸巾。 “这是……” 男人将纸巾展开，手指抚摸着上面的血迹，露出思索的神情。 “妈妈，那个大哥哥在干什么啊？” “小孩子别看。” 母亲拉着孩子就走，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瞧了一眼，心里惋惜。 挺帅一个年轻人，可惜是个变态。 零碎的记忆纷乱不堪，怎么都无法拼接到一起，这让他有很多问题都想不通，但是年轻人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我的血！” 他将已经变为洁白色的纸巾丢回垃圾桶，消失在街道尽头。 ps:本书将在中秋节上架！还请各位不论如何，给白猫一个首订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八十章 家里的一份子 “这里就是了。” 夏仁刚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躺倒在沙发上。 秦芸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情形，这是一件两室一厅的屋子，一点也没有他说“蛮大的”的样子。 打算好了长期生活在这里，所以她首先去看的是厨房，各式各样的厨具和餐具都有，调味料也齐全，但看起来最近都没有使用的样子。 洗手间和浴室是隔开的，秦芸比较满意，只是里面的镜子碎掉了，猛然间看去，有些瘆人。 “明天就换掉。” 她想。 不经意间，她已经把自己带入成了女主人的角色，然而当她走进里面的浴室隔间，看到架子上摆放的瓶瓶罐罐时，还是愣了愣。 身体乳、磨砂膏……这些都是女生洗澡经常用的东西。 刚才经过玄关的时候，秦芸就注意到了鞋架上的女士鞋子，不过当时忍住了没有问，现在看来，难道这间屋子里还住着一个女人？ 为了验证这一想法，她走出洗手间，来到主卧。 推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梳妆台。 秦芸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有可能是他喜欢化妆呢？” 秦芸安慰自己。 然后她来到衣柜，拉开。 映入眼中的，全都是女装，从冬天到夏天，从羽绒服到小裙子，全都有。 秦芸的手抖了抖，银牙紧咬。 “有可能是他喜欢女装呢，是个人都有点自己的小癖好的，能理解，能理解……” 她继续安慰。 不过这个理由说出来，秦芸自己都不相信。 衣服的尺寸是l码，以夏仁的身高，穿着未免太紧了。 心里好大的委屈，想哭。 他有女朋友了，而且正在同居，那，我算什么啊…… 秦芸默默走出卧室，没了刚进屋时的兴奋，表情掩饰不住的落寞，犹豫了好久，问沙发上的夏仁：“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多余的呀。” 声音要哭出来的样子。 夏仁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身体各处还在疼，咧了咧嘴，解释说道：“你看过衣柜了吧？其实说起来，这栋房子不是我的，我也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暂住在这里，里面的衣服都是上一任主人的，一直没收拾。” 秦芸眼睛里顿时又有了光芒：“那……我帮你收拾，我以前休息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做家务。” “别。” 夏仁拒绝道，“我还不确定人回不回来，所以这些东西，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了。” 说是这样说，但其实真正的想法，夏仁自己也不清楚。 关于赵明月的一切，他就是不愿意破坏。找不出理由。 甚至有时候夜深人静，夏仁都会忍不住想，自己脑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么就是对赵明月一见钟情了？明明都只见过一面，还不知道对方现在的生死。 虽然系统给出的第一个主线任务就是寻找深渊异化体赵明月，但自从证实了畸变值和系统融合度挂钩之后，他对于系统，就没有以前那样信任了。 系统或许也会骗他。 “哦。” 秦芸应了一声，没有不开心，反而因为夏仁愿意给她解释，不就说明了他也是很重视自己的吗？ 自我攻略中…… 秦芸跑进了厨房，拿起厨刀洗了洗，然后模仿着切菜的姿势挥舞两下，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自己忽地傻笑起来，拎着菜刀跑出厨房，问：“咱们什么时候做午饭啊，我看时间都不早了。” 夏仁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不着急，等会儿订外卖。” 秦芸凑进了一些，手撑着膝盖，弯腰看他：“可是，我会做饭啊，一直吃外卖对健康不好的，而且你身体看起来也不舒服。” 面对着面，几缕发丝垂在夏仁脖子上，心跳不禁加快了一些。 他偏过头，掩饰说道：“也……对。” 身上没有多少钱了，他也不愿意用成就点兑换盟币，是要省着点。 “那我下去买点菜。” 夏仁打算自己做饭。 “别啊。” 秦芸将他摁回到沙发上：“我看你很累的样子，家里不是还有我吗？我下去买。” 她适应的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家庭的一份子了。 夏仁仰起头想像了一下她出去买菜的样子，几个装满菜的塑料袋悬在空中，飘啊飘啊的，估计路过老头老太太看到能直接吓出心脏病来，赶紧摇头：“画面太惊悚了，还是我去吧。” 经过他的提醒，秦芸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想了一会儿：“那就在网上买吧。” 现在的互联网已经很发达，许多各式各样的服务都能在线获得，找人帮买东西也很简单，甚至优秀的送货员还能替你在菜市场砍砍价。 夏仁的身体行动不便，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那就这样吧。” 他起身回到卧室，把用赵明月身份买的手机给她：“你可以用这个。” 等到朱有钱送来新的身份证，他就不打算继续使用无面者面具，以后出门办事会简单许多。 秦芸死后，银行卡等等也没有人帮她注销，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就是刘傅生，对方性格古怪，对于继承遗产估计不会产生任何兴趣，所以她现在仍然很有钱。 这点生活上的小花销，夏仁不太在意，花谁的都一样，既然她住在自己家，那么乐意花钱就让她花吧。 不过他紧接着想到另一件事：“你是怎么联系装修公司的？当时应该没有手机才对。” 秦芸把早上的经历和他讲了一遍。 夏仁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你的能力还在？” 秦芸不太明白的点了点头。 夏仁砸了咂嘴。 这能力，简直天生就是为了忽悠人而存在的，等以后碰到什么难缠的人或者感染体，拍拍秦芸的肩膀：“上，说服他！” 自己就可以退休了啊！ “不错，不错，你很不错。” 他一连说了三个不错，秦芸莫名有点慌。 …… …… 午饭做的很丰盛，自从那天傍晚从医院出来遇到赵明月后，夏仁还是第一次吃到家里的饭。 而对于秦芸来说，这顿饭的意义同样不小。 吃完饭，夏仁来到书房，打开电脑。 散播污染记录的工作不能停下，这是目前他唯一一份可以稳定且长期获得成就点数的来源。 单就眼前来看，夏仁的生活终于逐渐步入了正轨。 他的身体受了重伤，但是医院根本查不出来，这份伤势，似乎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更加本源的地方，也因此，他最近一段时间，是不可能主动出门寻找感染体了。 园丁还没有出现的迹象，使徒刘傅生今天也应该去了别的地方，那30/100的污染值急不来，在伤势恢复之前，他似乎，终于可以过一段安稳的日子了。 尤其有秦芸在，这段日子还可以过的很不错。 悲剧人偶就在一旁的书架上摆放着，它没有被收容，也没有再逃跑，只是睁开淡紫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夏仁。 …… …… 下午的时候，朱有钱的秘书来了。 “夏仁先生是吧？” 崔秘书边从兜里往外掏什么东西，边问道： “我家大人让我问你，今天早上绑来的那个姑娘要怎么处理。” 别墅内一件偏僻的房间里，于静静独自坐在床上。 身上的手机被没收了，门外还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大汉在把守，若是大喊大叫，后果可能会很惨。 她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联系到外界。 此时的于静静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绑架了。 第八十一章 感谢朱有钱成为本书的黄金大萌！ 崔秘书是没有见过夏仁的，因此对于他和老大之间的关系不怎么确定，只是奉命行事。 夏仁从他手中接过一张崭新的身份证，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相片，还有新的名字。 “司马钢蛋？” 这是报复，绝对是报复！ 紧接着，他才想起对方刚才的那句话：“你是说于静静还在你们那里？” 崔秘书刚想点头，眼睛的余光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两个茶杯直直的飘了起来，往厨房飞去。 “绝对的是看错了。” 他回答道：“如果你说的于静静是我们早上绑来的那个人，就应该是了。” 夏仁揉了揉脑袋，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说道：“找个合适的理由跟她解释一下，然后放了吧。” “朱有钱还说了其他事吗？” 竟然直接称呼自家大人的名字，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崔秘书在心里疑惑了一下，说道：“没有了。” 然后他看到刚才的那两个水杯竟然从厨房里又飘出来了，看方向，还正在往自己这边来。 这是什么惊悚玩意儿？ 崔秘书有些怀疑人生。 长久以来培养的战斗本能让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夏先生，你身后……” 夏仁疑惑的回过头，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从秦芸手里接过两杯茶，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这个，你别在意，这是最新款的智能家居，怎么样，先进吧，哈哈哈。” 崔秘书不置可否地盯着他手中的茶杯，没说话，默默的退出房间，同时关上了门。 走到楼下，他才放松一些，叹了口气。 “大人又在和这些奇怪的家伙打交道。” …… …… “你这样会吓到人的。” 夏仁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 秦芸坐在沙发上，并拢着双腿，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还没有适应吗？你别生气。” 夏仁本来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闻言摇了摇头：“并不是在怪罪你什么。” 他现在还头疼两人的关系。 身为一个大男人，尤其还是母胎solo的单身狗，要说对于一个唾手可得的成熟女人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这方面来说，对方是不是感染体其实没什么区别，反正一样暖和。 但夏仁也有着自己固执的一面，他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想到在一起的好处之前，他脑海中最先出先的，还是名叫责任的两个字。 所以，他现在一直维持着一个鲜明的立场，即我是管理员，她是我的受看管者。 通俗一点来形容就是： 下属不许啵上司嘴！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夏仁手拿着那张‘司马钢蛋’的身份证，回到书房，秦芸也端起茶，跟着进来。 “是一个跑腿的。对了，你只能变出这一套衣服吗？我是说，能不能，换成别的？” 秦芸一直穿的都是那件睡衣，下摆短不说，一不小心就会泄露风光，虽然比较养眼，但看着一双大白腿天天在眼前晃啊晃的，时间长了，夏仁害怕自己营养不良。 秦芸有些为难扯了扯胸襟：“我死的时候就是穿的这件，好像暂时换不了。” “那，行吧。” 秦芸的情况比较特殊，她现在的实力差不多是介乎于一类到二类之间，之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注意到她的眼神似乎总是在往身后的书架上瞥，夏仁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好像是在看悲剧人偶。 “它怎么了吗？” 夏仁问道。 秦芸犹犹豫豫，说道：“我感觉，它有点可怕，而且仿佛在排斥我一样。” 可怕倒还能够理解，排斥是怎么回事？ 夏仁顺手把悲剧人偶取下来，上下研究了一番。 它身上没有标签，看不出来是在哪里生产的，眼睛的材质不明，摸着有种温润的触感，浑身上下连为一体，没有一个部位能够摘掉。 甚至连衣服也扒不下来。 夏仁试过用触手卷，用撬棍捅，都没办收容，而且对方拒绝与他交流，从不流露一丝情绪，系统也不给出收容的方法，这让他无可奈何，只能先放置在一旁。 夏仁把悲剧人偶的特性连同已经获取的收容物的知识一并讲给秦芸听，同时叮嘱她不能乱动人偶，以免她不小心受到什么伤害。 “这么神奇？” 秦芸惊讶于悲剧人偶的能力：“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能带来悲剧吗？” 夏仁提醒道：“神奇的事情还有很多，以后你看得多了，也就不惊讶了，不过千万不要往深处思考，想不出来还好，万一想出来点什么知识，会被扭曲成怪物的。” 秦芸捂住嘴巴，噤声，不再多问。 夏仁联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疑似高乐的人影，他究竟有没有得到过悲剧人偶，又是否杀死了出轨的女友，至今仍不清楚。 只是那天以后，夏仁再也没有看到过顾丽。 晚上的时候，他们吃的还是自己做的饭，估计以后很少能够吃到外卖了。 全境污染的阅读人数持续攀升，夏仁的成就点也从两百涨到了三百，他发布了今天刚码的两章，翻了翻书评区，一片的好评声。 “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有成就点兑换二级抗污染液了。” 话刚说完，就看到起点读书的软件上面，飘来一行大字： 【朱有钱打赏《全境污染》100万点，成为本书的白银大萌！】 这还没完，紧随其后，是一连串的提示： 【朱有钱打赏《全境污染》100万点，成为本书的白银大萌！】 【朱有钱打赏《全境污染》100万点……】 整整十条。 纵使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夏仁的脑袋还是有些发懵。 黄金大萌，有了！ 评论区炸了，书友群也很快炸了。 夏仁打开企鹅软件，弹出一条消息，是责编良子的。 “卧槽，你他娘的这是卖屁股去了！” 刚看清内容，这条消息就被撤回了，很快良子又发来另一条： “我早就说嘛，白猫你有成神之资，说明我眼光还是不错的，好好努力，字数够了就给你上三江，过两天给你app闪屏推。” 夏仁打了一串省略号过去，说：“我刚才看到了。” 责编良子正在输入…… 好一会儿，对方才回复： “有没有兴趣，十万加微信，见面当朋友处。” 夏仁脑海中出现了良子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黑丝短裙大波浪的形象，顿时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没敢回复。 随着不断有读者开宝箱进来看书，成就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涨，成神之路已然清晰可见。 一切似乎都慢慢好了起来。 不过今晚，夏仁第一次睡了沙发。 因为秦芸的关系。 上架感言 差点忘了，要写上架感言的。 首先感谢责编子良，然后是对不起，良大在我书里辛苦了，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抑制不住笑容） 感谢一直以来给我投票评论打赏的各位小可爱，感谢四位舵主…… 我刚看了一下，变成一位宗师三位舵主了。 总之感谢你们！发自肺腑！ 不卖惨，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我这成绩自己知道，反正目前来看是扑了，坚持写下去才能有出头之日，所以不卖惨。 但是，白猫还是很有自信的，一个半月，我码了二十万字，如果不是责编提醒，我打算下个月初，写到三十万字再上架，让你们多看一点免费的字数。 也同样是二十万字，我可以提前说的是，本书的主线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揭开，这二十万字只占全文预计篇幅的很小很小一部分，我有这份自信，会越写越好，事实上也是如此。 很多我脑海中波澜壮阔的场面，血色之眸、海底巨城、云上的宫殿、疯狂山脉、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匪夷所思的计划、基金会、不老会、晓组织，等等等等，都还没有出现。 我相信，这些情节震撼的不只是我，将来看到那里的你们，也会张大嘴巴，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涌的情绪，甚至会从椅子上、床上蹦起来，最终化成两个字说出口，那就是： 白猫牛逼！！！ 我迫不及待的看到那一天。 上架后，我会坚持每天双更，灵感来了，就爆发一下，绝不存稿，我也不是那种能够存的住稿子的人。 说一下加更。 因为我之前年少轻狂的原因，现在还欠着三万字，所以也不敢大声逼逼了，咱们就小点声说。 我以四百均订为标准，均订每增加一百，就加更两章； 每一个盟主，就加更两章！ 每一百月票，就加更两章！ 每一万打赏，就……就加更一章！（我数学好，你们别劝我，就这么定了。有时候加更写不及，你们可以记下，我在完本之前一定补上！） 如果你们看到了这里，我在此鞠躬，诚挚的感谢。 最后，是我比较自私的想法。 全境污染不像我在书中写的那样，发布一天就上千收，刚改状态就黄金大萌坐镇，还有闪屏推，大封推等等，这些都是我臆想出来的，但同时也表达了我的渴望。 我想要成绩好，非常想要。 咱们只有五千收藏，撑死首订五百，我知道现在的成绩不好，但，我想要！ 我想要登上一次悬疑销售榜前十！ 哪怕就一天。 请觉得白猫写的还不错的诸位，请有经济实力的诸位，给白猫一个打赏！ （学生党除外，我只求你们能够给个首订就好，剩下的钱，买本挪威的森林看吧或者且听风吟，我觉得这两本书对年轻人来说很不错。） 然后，我想要在之后的半年内，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再次登上去，到那个时候，上去了，我就不下来，直到一两年后完本。 我是个俗气的人，我有野心，我不会满足于混全勤，我想把脑海中一波波翻涌如浪潮般的剧情写出来，写的值你们订阅的钱。 然后，成功！ 成功！ 请明天，给白猫一个首订！ 第九十三章 河对面的女子 意识，在下坠。 夏仁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是周围的环境，却好像一片虚空，看不到，摸不着，无处借力，也听不到回响。 他不知道自己往下落了多久，直到黑暗中，一条光芒出现。 是的，一条。 不知道多少丈宽的巨大河流从身下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河水散发出苍翠的光芒，犹如小时候在天空中见到的银河一般，磅礴，浩大。照亮周边浓郁的黑暗。 下方的景色在视野中急速扩大，有了比对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下落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来不及反应，他的身体就已经砸落到岸边，然而神奇的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如果不是梦的话，我这是已经，死了吧。” 他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哀伤地想到。 “可是黄泉不应该是黄色的吗？怎么会是绿色？” 他看到自己脚下不断有绿色的光点游过，汇入前方的河流中，抬眼一看，四周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是什么？” 夏仁伸手想要去摸，然而那些东西非常灵敏，总能避开他的手掌，从旁边绕过去。 “这些家伙，是有生命的！” 凑近点看，他才发现，原来那些绿色的光点，都是形状各异的小虫子。 “这条河难道全都是这些虫子汇聚成的？” 他将目光转向前方的河流，正要走近，却听到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停下！” 是女声。 夏仁的视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看到河的对岸，正坐着一个女子。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他没办法看清楚女子的面貌，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和对方的轮廓，都好熟悉。 “别再靠近了。” 女子的声音有些急促，“这里不是你现在可以来的地方，赶快滚回去！” 夏仁想要问些什么，身体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上去。 最后的一瞬间，他看到光河底部，一个难以形容的巨大阴影，正在其中沉睡…… 随后，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 …… “你说，这都两天了，他没事吧？” 刘秀秀穿着一套运动衣回到病房，齐肩的短发垂着，走起路来一颤一颤。 秦芸将手里刚织了一个下围的毛衣放下，眉眼中满是愁绪。 “还是不见起色。” 距离夏仁在秋鸣山顶被一帮人发现，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他被带回来的时候，虽然浑身是血，但身上各处都是完好的，别说伤口了，就是手指上的毛刺都没有一个，检查也没有什么内伤，各项数值健康得像头牲口，唯独醒不过来。 起初秦芸他们还怀疑这是不是另一个夏仁，但两人的衣服是不一样的，而且没道理两个人出去，最强的一个反而趴下了。 这两天内，刘秀秀也在四处寻找无根之水的下落，自从那天过后，对方似乎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他将具体情况上报给了基金会，得到的答复却是继续观察，根本没有派增援来的意思。 所以，就很头疼。 刘秀秀渐渐预感到有些不对，基金会这怕不是，要把自己扔在外面放养了？ 还有一个问题。 那把水枪。 在去医院之后，刘秀秀想要偷偷拿回来的，结果发现水枪竟然不在了。 当时只有三个人，他，夏仁，还有秦芸。 夏仁正在昏迷中，肯定是没办法取走水枪的，那么就只剩下秦芸了。 他这两天一直在旁敲侧击，暗示对方那水枪对自己很重要，你要是拿了，就还给我。 结果，秦芸每次都找理由糊弄过去。 最终，刘秀秀终于明白了。 “他们家果然没一个好人。 都欺负我。” 哼！ 当初在他眼中温柔美丽的秦姐姐，突然就没有那么好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刘秀秀本来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话音未落，就听到哼唧一声。 “水……我要水……” 他闭着眼，双手举在空中，手指不停摸索。 秦芸惊喜之余，赶紧起身端来一杯水，要喂他。 “我要多水几章……” 夏仁迷迷糊糊睁开眼，头脑还很昏沉，在病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他就先上下摸了摸了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接着不可置信的说：“我竟然还活着。” “嗯，医生说你身体一点事都没有。”秦芸补充道。 夏仁接过她递来的茶，一饮而尽，“这是过去几年了？” 他转过头看到刘秀秀也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想到岁月没在你脸上留下一点痕迹，还是那么的可爱。” 刘秀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态度弄的毛骨悚然。 秦月也感觉他问的问题有点奇怪，说道：“刚过去两天。” “两年啊。” 夏仁长出一口气，紧接着意识到了不对。 “两天？” 他声调有点高。 这也难怪，任谁亲眼看着自己被揍的连人形都没有，四肢全部残废，都会认为至少要一段异常漫长的时间才能够恢复。 夏仁知道自己的身体大概有点特殊，但也没有想到恢复速度会快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秦芸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心：“要不要去拍个脑补ct看看，别留什么后遗症了。” 夏仁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说不用。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情况？” 夏仁当场愣住了。 他就挨了胖揍，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些东西？ 脑海中猛然间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听到的那番话和最后嘴里的冰凉。 难道另一个自己喂给他的液体，就是无根之水不成？ 总之，医院里不是验证想法的地方。 “咱们先回家。” 他说着一个翻身从床上蹦起来，像只猫一样，四肢着地，还优雅的撅着屁股，爬了两步。 秦芸怔了怔。 刘秀秀直接打开了黑箱子，从里面掏出霞弹枪，对准他。 “你你你，你别动！” 他腿直抖。 夏仁歪着脑袋抬头看他，然后又看了看地面，这才反应过来。 “卧槽！” 第九十四章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你没事吧？” 秦芸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 “没事。” 夏仁握了握拳头。 结合刚才的系统提示，这种情况似乎也不难理解。 “这应该是无根之水的后遗症。” 他闭上眼，仔细感觉了一下。 身体内，好像有一股微凉的液体，在四处流动，但唯独到了脖子的时候，就被什么东西挡了回来。 脖子再往上一点，就是触手所在的位置。 看来两种东西并不相容。 刘秀秀还端着枪，脸色戒备：“你刚才说了无根之水是吧？” 也难怪他会这样，毕竟在两天前，刚有十几名后勤人员因为无根之水而死，连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他对于这件收容物，有着深深的恐惧。 尤其刚才夏仁的表现，除了没有哑着嗓子喊两声，几乎跟那个被操控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 这把散弹枪对于自己毫无威胁，大概是欺负惯了，夏仁反倒感觉他这一认真的样子比较可爱，走过去，说：“医院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件事等回家我再跟你解释，你先把枪收起来。” 夏仁说着本来是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鬼使神差的，手却落到了他的胸口上。 这下，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秀秀对他本来就没有过多的防备，也以为是要拍肩膀来着，因此这一下，没有躲开。 夏仁手指还抓了两下。 刘秀秀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啪”地拍掉他的手，连退了好几步，边退边说：“死变态！你干什么！” 夏仁则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刚才他在第一时间就要收回手，结果手臂却不停使唤，反而还变本加厉的抓了两下。 刚才下床的时候也是，他本来想走路，却变成了在地上爬。 秦芸在后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看向刘秀秀的目光，不免有了些警惕。 “先回家。” 夏仁再次说。 秦芸跟着他一起走出病房。 刘秀秀顿时不干了，追上他：“你对我做了那种事，就想这么糊弄过去吗？” 楼道里几个路过的病人和护士纷纷回过头。 “那你想要怎么办，要我对你负责吗？”夏仁心里想着其他事，随口说。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歧义。 刘秀秀有点生气：“那你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吧？我可不能被你白，白摸……” “你一个男的，被我摸一下胸口怎么了？” “那也不行！” “话说你该锻炼了，一点胸肌都没有，柔弱的跟个娘们儿一样。” “呀我要杀了你……” 闹腾着回到家中，夏仁先去卧室换了一件衣服，刘秀秀坐在沙发上等。 不一会儿，夏仁出来，换成秦芸进去，很快身上就换了一件裙子出来，还在夏仁面前转了一圈，问：“好看吗？” 说这话的同时，她眼睛余光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刘秀秀，心里暗做比较。 “嗯，好看。” 夏仁点点头，有些疑惑的问：“你不是不能换衣服吗？怎么现在又能换了？” “这是我这两天让秀儿帮我买的衣服，有实体的，不过也只能在家里穿，到外面就不行了。” 夏仁想了想一套衣服凭空在外面走的景象，嗯，确实是很惊悚。 不过这样以后岂不是看不到大白腿了吗？ 一想到这儿，夏仁又有些遗憾 他转头看向刘秀秀，却发现对方低着头，脸色很红，便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刘秀秀不敢说。 他尚且稚嫩的心灵正遭受着风暴的洗礼。 他们是姐弟对吧，是姐弟对吧？！虽然是前面带了一个表字，但是姐弟啊！ 那为什么会在同一件卧室换衣服？ 他们难道…… 不，不对，这应该是巧合，说不定里面是两个隔间呢，对，一定是这样，他们是‘鬼’，所以特殊一点也可以理解…… 夏仁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误会这种事。 他把能说的，比如无根之水和那个面具夏仁把自己带到秋鸣山上的事都讲了出来，秦芸也在一旁听。 “所以你是说，无根之水现在在你体内？” 刘秀秀长大了嘴。 那可是euclid级收容物，而且危险性极高，基金会需要专门针对建造特殊设施才能够收容的东西，竟然被他喝下去了？ 他一开始不是被人差点一头就顶死了吗？原来这么强悍的？ “那你……” “不是没有后遗症的。” 夏仁说：“我现在的身体有时候不受我的操控，但是脑子是很清醒的。” 秦芸在一旁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按照你说的，你跟那个人大战几千回合，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上，最终对方力竭而亡的话，那团骨灰应该就是他的了。” “骨灰？” 夏仁还不知道这件事。 刘秀秀解释说：“送你回来的那些人说，在你昏倒的身边，还有着一团骨灰，只是当时风大，都给扬了。” 夏仁瞬间想起，自己回家看望姐姐那一次，曾经掀开看过自己的骨灰盒，里面是空的，当时他还在纳闷，姐姐带回来一个空盒子干什么，现在看来，在那个时候，另一个他就已经苏醒了。 也难怪刘傅生会说自己一会儿对他敌视，一会儿又跑过去和他亲近，估计是在之前就已经遇见过另一个自己。 面具吗…… 赵明月也有一个面具，正在自己手中，只是两者形态和作用完全不同。 深渊使徒无面者，这家伙，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给自己制造面具？ 正想着呢，刘秀秀扭扭捏捏，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夏仁感觉有些奇怪，但看他坐立难安的样子，就嗯了一声。 目送刘秀秀出门，夏仁回过头一看，秦芸两颊绯红，正咬着嘴唇，竭力忍耐着什么。 “不会吧……” 夏仁感到不妙。 低下头一看，果然，他正一只手拉着对方的手掌揉来揉去，另一只手放在秦芸的大腿上。 夏仁腾一下站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控制不住我不自己啊！” 该死的无根之水！ “我，可以的。”秦芸羞涩说。 夏仁顿时感觉到一股热血涌向任督二脉。 …… …… 好不容易这件事过去，时间已经是深夜。 夏仁躲到书房，摆弄了一会儿悲剧人偶，还是没什么发现。 看着电脑，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更新了。 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企鹅里一大堆未读消息。 责编良子： 在？ 在？ 白猫看到回个话？ 白猫在吗？ 闪屏推没了呦。 嫖娼被抓了？ 夏仁看着屏幕，很是纠结自己要不要回复。 据他对良子的了解，对方很少会表现的这么客气和平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屏幕对面，一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黑丝短裙大波浪的良子，是怎样咬牙切齿打出这几段话的。 夏仁正在犹豫，忽然听到楼上，传来桌椅拖动的声音。 他没太在意，打出几个字：这两天生病，断更了。 过了两秒。 责编良子：都怪你们总是半夜给我发消息，我找不到男朋友怎么想都是你们的错！ 夏仁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 很快， 责编良子撤回了一条消息。 责编良子：是白猫啊，那没事了，你趁着黄金萌的热度，还是赶紧恢复更新吧，以后断更至少写个请假条，通知一下读者。 夏仁回答说是，退出了聊天。 就在这时，楼上又传来一阵“咚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小孩子在地板上奔跑。 夏仁坐不住了。 他记得自己楼上，是没有人的。 第九十六章 兑换旧印 没有人能够回答夏仁的问题，他也没有发现感染体和收容物的气息。 他站在空屋子前，和身后另一间屋子里的人对话，两方都毫无察觉。 门上那个小孩咧着嘴，弯弯的眼睛里，仿佛透漏出讥笑的目光。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夏仁平缓了一下呼吸，让砰砰乱跳的心跳变慢一些，暂时把撬棍收起来，转身朝着另一扇门走去，“没什么，就是觉得门上的画比较好玩。” “门上的画？” 昏暗的楼道里，男人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了一眼，表情疑惑。 走到近处，夏仁才看清这个男人的轮廓，他用毛巾把脸蒙了起来，无法分辨年龄，应该至少三十多岁了，声音听着闷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在打扫卫生的缘故，他的一只手上还拿着拖把，正不停往地上滴落着浑浊的液体。 在他的身后，是已经拖了一半的地面，另一半已经用扫把扫过了，但还是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男人也回头看了一眼，略带尴尬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吵到你，我也是今晚才刚搬来这里，你也看到了，这屋里将近二十年没有住人，脏的一塌糊涂，要是不收拾一下，根本就没办法睡觉。” 夏仁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了几秒，才缓缓点了点头：“确实很脏。” “你是今天刚搬来的吗？”他又问道。 “嗯，因为工作的原因，调到这里了。” 男人说着伸出手：“以后就是邻居了，认识一下，我叫黄秋远。” 夏仁犹豫两秒，伸手与他相握。 “我叫夏仁。” “如果你不着急睡觉的话，能再给我半个小时吗？还有点东西需要整理一下。”名叫黄秋远的男人商量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得晚。” “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客气。” 互相又简单聊了几句后，对方关门。 楼道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夏仁打开手电筒，正要离开，结果发现那副一家七口的画像竟然不见了。 回过头，另一幅门上也只有单调的木色。 夏仁眯了眯眼，回到自己的书房。 这次，他记得两个房间的位置。 黄秋远所在的屋子，对应着刘秀秀的家。 “咚咚咚咚……” 楼上小孩子奔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夏仁站在椅子上，拿撬棍往天花板捅了捅：“再乱跑我就上去把你家拆了！” 脚步声顿时停住，很久也没有再传出来。 夏仁坐回到电脑前，一直到过了十二点，也一个字都没能码出来。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面具临死前嘱咐自己的那几句话。 “到月亮上去……” 简直毫无头绪。 …… …… 跟掐着饭点一样，秦芸刚做好早餐，刘秀秀就立刻跑过来敲门。 打开门，他径直走到夏仁身前，伸出手：“水枪给我！” 夏仁抬眼看了看他，继续低下头玩手机。 “水枪还我！” 刘秀秀重复了一遍。 “你是复读机吗？” 夏仁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 刘秀秀见他不愿搭理自己，咬了咬嘴唇，冷不丁一把抽走了他的手机，报复的同时，他也瞅了瞅屏幕，想看看夏仁在玩些什么。 结果发现他只在浏览器上搜索了一个问题： “？？？” 刘秀秀被这个问题惊呆了。 他想上天不成？ 夏仁坐在沙发上的屁股都没动，趁着刘秀秀发楞之际，直接用触手将手机卷了回来。 “对了，秀儿，问你个问题。” 他伸手拿了一张鸡蛋饼卷了卷，咬一口。 “什么问题？” 刘秀秀已经默认了自己秀儿这个称号。 “你能用基金会的关系，帮我查一个人吗？” “先把水枪还我，我就帮你。” 刘秀秀趁机要求。 “一码归一码。” 到嘴的东西，夏仁是不可能再放出来的，他想了想，说道：“你带出水枪，是为了收容无根之水对吧？” 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刘秀秀只能点了点：“嗯。” “那么按照前两天的情况，就算你有水枪，也没办法顺利收容对吧？” 当时的那种恐惧还深深地刻在刘秀秀心里，他回忆了一下，情绪有些低落：“嗯。” “这不就对了吗？”夏仁一拍大腿。 “什么对了？”刘秀秀有点迷糊。 夏仁分析道：“你看啊，水枪的作用就是收容无根之水对吧？没有无根之水，你要水枪是不是也没用？那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就算我顺手把现在已经没有用的水枪拿走当报酬，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刘秀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偏偏想不到理由反驳，只能勉强应道：“好像……是这样。” 夏仁受伤的一幕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事本来和他没有关系，可是他却为了帮自己连命都差点搭进去，这点报酬确实不过分。 虽然水枪是基金会的，不过自己讲明白原因，上面应该也会批准的。 要知道无根之水这种等级的收容物，基金会收容起来也非常麻烦，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专门建造针对性的建筑设施，24小时有人轮番看守才行，而且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保证绝对的安全性。 在十八地狱，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收容物和‘鬼’尝试出逃，因为此牺牲的d级驻守人员不在少数。 夏仁眼看他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就继续上一个问题，问道：“那现在可以帮我查一个人了吗？” 刘秀秀心里一直纠结的事情终于释然了，开心的应下：“一件小事儿，只是需要我联系一下后勤人员，这方面他们最擅长。” “你要查谁？” 夏仁喝了一口粥，咽下去，说道：“赵明月。” 一旁刚坐下的秦芸心里一紧。 这听起来，好像是个女孩的名字。 她之前就在卧室里看到了那本房产证，只是一直压在心里没有问。 “赵明月是吧？好的，我这就去帮你查查。” 刘秀秀转过身，步伐愉快的走了出去。 夏仁看着他的背影，满意说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这话停在另一人的耳中，就变了些意思。 秦芸觉得嘴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她“啪”地放下筷子，沉默不语。 夏仁吃了两口，看她这个样子，关心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 既然她都说不是了，夏仁也就没继续问，依旧吃自己的。 脑海中，个人信息那一栏已经调了出来。 现在，他的面板是这样的： 夏仁忍不住皱了皱眉。 经历过上次的事件，他的污染值暴涨到40/100，昨晚消耗了他整整一瓶二级抗污染液才完全消除，但是今早再看的时候，污染值又涨到了1/100。 他想来想去，只能是无根之水的缘故。 它在自己身体中，一直在制造污染。 面具人将他放进自己体内的目的是什么？告诉自己这才是正确使用方法？ 也因祸得福，他的污染抵抗倒是上升到了8点。 一同提升的，还有成就点数。 一个黄金萌带来的巨大曝光量，让他散播污染记录的速度提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再加上收容无根之水带来的一千奖励，就算减去昨晚兑换二级抗污染的七百，他还剩下3400多点。 一夜暴富，莫不如是。 换句话说，现在商店里的东西，他可以随便兑换，甚至就连三级抗污染液都能买上一瓶。 当然了，他也没有膨胀到可以乱花的地步，不过一直心心念念的旧印，倒是时候兑换了，至少要先给姐姐夏秋冬来上一个保证安全。 这么想着，他边吃，边选择了确定兑换。 顿时，一个大约直径三厘米的硬币型物体出现在了手中。 夏仁还拿到眼前看了看，旧印外形呈古铜色，材质不明，它的一面什么都没有，另一面则刻着上次在朱有钱项链上看到过的那种偏五角星图案，简直一模一样。 “这玩儿意就是旧印，那我自己画一个不也行吗？” 正想着呢，突然身边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呕！呕！呕” 秦芸手捂着胃，恶心得直伸舌头。 “你这是……” 话说到一半，夏仁突然也感觉不对。 恶心！ 好恶心！ 真他娘的恶心啊！ “呕！呕” 手里像是捧着一坨黏稠的黄色物体，夏仁刚吃的早饭差点都吐出来。 “呕” 他一把将旧印扔到一边，拉着秦芸逃命一样往屋外跑。 刚跑掉门边，大门突然开了，刘秀秀正要走回来，看到他们的样子，也吓得跟着一起往回跑。 “砰！” 房门关上，几人在楼道里一阵喘气。 “怎，怎么了？屋里有炸弹吗？” 刘秀秀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 “太恶心了……” 秦芸手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夏仁也是满脸后怕。 如果朱有钱脖子戴的是一坨屎，那么这个旧印，绝对就是一个大粪坑，两者的威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偏偏他还在吃饭的时候把对方摸了出来。 刘秀秀的疑问越来越大。 他们正瘫坐着呢，皮鞋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黄秋远一手提着一个公文包，另一只手拿着个新的保温杯，走下楼，看到他们的样子，脚步顿了顿。 周远，秦芸，和刘秀秀都看向他。 黄秋远想了想，递出自己的保温杯给夏仁，说：“看你们这么累，喝一口缓缓气吧。”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袋三明治给刘秀秀：“你也没吃饭吧，我这正好有吃的。” 他很自然就做出了这么亲昵的举动。 夏仁没有犹豫，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黑色的液体。 闻着气味，和不断冒出的气泡，好像是可乐。 夏仁接着喝了一口， 果然是可乐， 还是冰镇的。 保温杯里放冰镇的可乐…… 夏仁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旁边刘秀秀见他喝了，自己也咬了一口三明治，结果瞬间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直咧嘴。 他们一起抬头看向这位三十多岁的大叔，都觉得对方应该不是个正常人。 第九十七章 交换情报 “抱歉，不知道你不能吃辣。” 见到刘秀秀被辣得直吸气，泪眼朦胧的，黄秋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夏仁把喝了一口的保温杯递回给他，对方也不在意，用手擦了擦杯沿，盖上，重新拿到手里。 “认识一下，我叫黄秋远，刚搬到你们楼上。” 他对着刘秀秀伸出手。 刘秀秀看了一眼夏仁，也伸出手。 “我叫刘秀秀。” “挺漂亮一个小姑娘。”黄秋远夸赞了一句。 刘秀秀脸色顿时有点僵硬：“我是男的。” 黄秋远愣了愣，然后哈哈一笑： “那真是抱歉了。我还要去上班，就不打扰你们了，下次见。”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刘秀秀转过头，疑惑地问夏仁：“他什么时候搬过来的，你们之前认识？” 夏仁想起昨晚看到的两扇门，明显心不在焉，说道：“好像才搬过来不到一天，我也不太熟悉。” 刘秀秀哦了一声，紧接着问道：“对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跑出来，屋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夏仁才想起来，里面还扔着一个价值五百成就点的旧印呢。 从系统商店里面兑换出来的东西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随时收回去，刚才实在太恶心了，他竟然忘了这茬，给扔了。 秦芸死活不愿意再进去，夏仁只能打开门，强忍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不适，捂着鼻子跑回去，在沙发边找到了那枚旧印，收回到系统里。 几乎是瞬间，那种恶心的感觉消失，他才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进来吧。” 他朝着门外喊。 秦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发现确实不恶心了，才走进来。 刘秀秀因为好奇，一直注意着夏仁的行动，他眼比较尖，趁着那一闪即逝的机会，看到了旧印上铭刻的图案，顿时大为震惊。 “你怎么会有旧印的？” 要知道不论是‘鬼’还是收容物，对于那个偏五角星，中间带着一直眼睛的图案，都会产生莫名的抗拒，所以差不多和基金会挂钩的东西，都会用特殊材料刻上那种图案。 “旧印？” 秦芸在一旁嘀咕。 那个令自己无比恶心的东西叫这名字吗？ “你们也叫它旧印？” 夏仁本以为这东西都是每个势力不同命名的，就像系统称被污染的人为感染体和畸变体，而基金会则统一称做‘鬼’。 “嗯，用处还挺多呢。”刘秀秀回答道。 夏仁想起小巷里那些后勤人员，他们身上穿的黑色披风背部，就有这种图案， “所以你们刚才跑出来，就是因为旧印的原因？” 刘秀秀突然想到，接着有些疑惑：“可是单纯的印记并没有效果，必须要配合冥水才能发挥旧印的效果，你有冥水吗？” 这是个了解系统，以及基金会的好机会，夏仁回忆到朱有钱那串项链内的绿色液体，直接兑换了一瓶一级抗污染液，拿出来。 “是这个吗？” 刘秀秀惊得合不拢嘴：“你还是‘鬼’吗？怎么连这个都有？” 冥水能够对‘鬼’造成巨大的杀伤，其他‘鬼’都唯恐避之不及，他竟然还随身携带？而且看样子纯度还不低，肯定是提炼过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自己就用装着冥水的水枪射过他，好像没有起到效果。 “冥水是什么？” 夏仁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刘秀秀犹豫了一下。 不过想到昨天晚上基金会对他的安排，好像也没有什么瞒着夏仁的必要，就解释说道：“冥水是基金会通过秘密方法获得一种特殊泉水，我们找到的收容物和‘鬼’，最后都要用冥水来慢慢摧毁他们，冥水也是目前已知唯一能够对抗污染的东西。” “你们也知道污染？” 这次轮到夏仁惊讶了。 两人对视一眼，刘秀秀觉得基金会对于他的态度暧昧是有原因的，这家伙，好像不是一般的‘鬼’。 他们开始就自己的疑惑交换情报，秦芸在一边旁听。 通过对比夏仁了解到，除了对于感染体的划分意外，基金会对于污染的认知，和系统告诉自己的基本一致。 “以后别叫‘鬼’了。” 夏仁建议道，他对于鬼这个字，有种抵触心理。 “那叫什么？” 刘秀秀不解。 夏仁又把感染体和畸变体的概念跟他讲了讲。 “这样划分，倒是比基金会的等级详细了许多。” 刘秀秀听完后皱眉想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刚才听到的那些知识，已经越界了，这根本不是自己一个d级人员应该掌握的！ “完了，我该不会因此受到污染吧……” 这种因为越级了解更深层次的秘密，从而被污染的d级人员在基金会并不少见，而一旦被发现该人员受到污染，基金会就要对此人员施行长达一个月的隔离纠正，同时进行认知测试。 如果在认知测试中，发现该人员的理智偏离了人类的范畴，哪怕只有一点，也会当场处决掉！ 尤其他还和夏仁他们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即便有着父亲留下的旧印保护，这也是一种高危行为。 他们俩实在太像人类了，竟然导致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刘秀秀感觉手脚冰凉。 “我死了……” “啊？” 他这句话，把秦芸吓了一跳。 随后刘秀秀自暴自弃一般，跟他们讲述了自己的担忧。 本来以为夏仁会像以前一样，趁着这次机会嘲笑自己，却没想到他一脸严肃。 这确实是个严肃的问题。 如果刘秀秀因为跟他们待在一起被污染了，那么其他人也会一样。 夏仁可不想自己成为污染源。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我有办法分辨你是否被污染，只是过程可能有那么一点儿难以接受，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刘秀秀哪里还会犹豫，连连点头。 在这里测试，总比回去隔离好。 然后，他看到夏仁伸出那条又长又粗的触手，朝着自己卷来。 刘秀秀后退了一步。 没能躲过。 他眼看着触手从额头插进自己的身体，睁大眼睛，浑身颤抖，不敢动了。 “夏仁……” 秦芸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 夏仁解释道：“一会儿就好，不是害他。” 秦芸这才放下心。 刘秀秀身体上倒是没什么感觉，触手好像一个不存在的虚影，没有一点触感，但是心理上，实在是一直巨大的摧残。 毕竟任谁看到这么大一个东西插进来，恐怕都会颤栗。 很快，夏仁收起了触手，松了口气：“好好的，没被污染。” 他的污染值是零，安全。 “这是你说的一点难受？” 刘秀秀浑身瘫软，快要哭了出来。 刚才真的是吓死他了。 “对了。” 夏仁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以前应该回来过，那你知道六楼曾经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的那两扇门以及天花板小孩子跑动的声音，依旧让他耿耿于怀。 刘秀秀惊魂未定，勉强回忆道：“好像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六楼的事情。” 夏仁摸着下巴，好一会儿，对秦芸说：“你先待在家里。” 接着转过头对刘秀秀说：“你应该有开锁的工具吧？跟我上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第九十八章 盖满白布的房间 鉴于夏仁的描述很可能和感染体有关，刘秀秀比较谨慎，背上了他的黑箱子。 时间还是早上，他们踏着灰尘来到六楼，站在两扇门之间，平白感受到一股凉意。 与昨晚不同，透过楼梯拐角窗户上透出的光芒，这里的视野清晰了许多，夏仁也终于能够完全看清这里的情况。 两扇门互相对立，样式相同，都很是老旧，看着就有一股岁月的沧桑感。 夏仁来到黄秋远对面的门前，厚厚的一层灰尘挂在门上，掩盖了它本来的颜色，上面没有画，下方只有虫蛀的痕迹。 “就是这个了吗？” 刘秀秀问。 “嗯。” 夏仁蹙着眉头，转头去看另一扇。 黄秋远所住的门已经被擦干净了，上面同样没有画。 昨晚看到的总不可能是幻觉，可是他的手触碰到门，没有丝毫感觉，系统也没有提示，说明它不是收容物，也没有感染体存在，若是有的话，绝对逃不过他的感知能力。 刘秀秀从黑箱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机械装置，看来这就是那天深夜他打开自家房门的工具了。 他把装置贴在门锁上，摁下按钮，也不知里面如何运作，随着机械齿轮的咔咔声，房门开了一条缝隙，顿时一股浑浊的空气顺着门缝溢散出来。 夏仁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闻到这股空气中，带着一丝无法忽略的血腥气味。 与此同时。 “咚咚咚咚……” 小孩子奔跑的声音，再次突兀的响起。 刘秀秀惊得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机械装置调到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来，放回到黑箱子里。 “里面有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上面的指针根本没有转动。 夏仁没回答，轻轻推开房门。 外面艳丽的阳光被窗帘阻挡，照进屋内的时候，只剩下清冷的微光。 展现在夏仁和刘秀秀面前的，是一片苍白的景象。 灵堂。 他脑海中猛然间冒出这个词汇。 沙发、电视、茶几……所有家具，都被白布蒙着，除了地板。 不同于屋外，屋里只有很薄的一层灰尘，伴随着他们开门的动作，点点尘土洒落到空中，随处飘荡。 夏仁捂住口鼻，刘秀秀也学着他的样子，一起进入屋内。 木质的地板年岁已久，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音，仿佛不堪重负。 刚进屋内，外面的声音似乎被完全隔绝，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响。 夏仁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四处打量。 除了蒙着白布，一切都很平常，这间户型也和楼下自己家的一样，哪里是浴室，哪里是厨房，一目了然。 蓦地，夏仁定住了。 身后刘秀秀反应不及，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上。 “你怎么……” 他刚想询问，眼睛就看到了前方，瞳孔猛地缩紧。 屋里没有风，白色的窗帘却在轻轻地摇摆着，其中显现出一个瘦小的黑影。 一双小脚露在窗帘外，没有穿鞋子。 有个小孩子躲在后面，仿佛在进行着笨拙的捉迷藏，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位置。 刚才的跑动声，估计也是他发出来的。 但问题是，这栋空置了不知多久的房子里，怎么会有小孩？ 刘秀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如此近的距离，指针仍然没有反应。 是活人？ “别害怕。” 夏仁的声音传来，帮助他稳定情绪：“越是害怕，越是容易遭受危险，千万不能让理智下降。” 他这句话，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同样没有察觉到感染体的信息，但是面前的东西，绝对不是人类。 要命的是，系统页面里，他目前的理智仅有六十，足足下降了二十点！ 要知道夏仁本来就是写悬疑小说出身的，相较一般人，他对于恐惧的韧性更高，尤其是在接触到系统之后，除了一开始的几个事件，之后很少有感染体能让他感到畏惧。 这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刘秀秀从黑箱子里掏出了霞弹枪。 撬棍和挖耳勺同时握在夏仁手中，保险起见，他伸出触手，快速拨开了窗帘！ 微风吹过，荡起一片尘埃。 窗帘后，竟然空无一物！ “小孩呢？” 刘秀秀忍不住叫出了声。 “咚咚！” 两个小脚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 “咚咚咚咚……” 脚印越过他们，跑向了身后。 夏仁脊背发凉，手心出汗，握紧了撬棍。 看不到。 他还是第一次，出现看不到目标的情况。 那个小孩就在他的眼前溜走了。 “你刚才看到了吗？” 他问刘秀秀，对方带着那副基金会特制的眼睛。 后者比他还要不堪，双腿都在发抖。 “我也什么都看不到……” 刘秀秀哆嗦着嘴唇回答。 夏仁目光阴沉下来。 看来自己不是特例。 刘秀秀身为d级人员，经受过专业的训练，绝不至于面对这种场面就吓成这样，要知道他当初可是被自己触手卷起来还能张牙舞爪反抗的人。 这间房子很诡异，似乎有着影响人情绪的能力。 透过斑驳的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的晦暗的阳光，即使是白天，也不能带给他们丝毫的安全感。 那串脚印跑进了卧室，但卧室门是关着的。 “你要是感觉不行，就先出去吧，我一个人过去查看。” 夏仁转过头，对刘秀秀说。 后者目光闪动，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基金会永不后退！” 他用这句话给自己打气。 夏仁也没有再坚持，推开卧室门。 不出所料，里面的床和衣柜，也用白布蒙了起来，莫名有种阴森的气氛。 脚印一直延伸到床边，然后消失。 能够躲藏的地方，只有床底下。 夏仁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爬到地板上去看，恐怖片的常用套路就是这样，万一刚爬下去，就和小孩面对面了怎么办？不是平白吓自己一下吗？ 他从刘秀秀手里接过霞弹枪，对着床底，毫不犹豫就是一枪！ 黑色棉网带着气浪从床的另一侧轰了出来，夏仁赶紧过去查看，接过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咚咚咚咚……” 奔跑声在客厅里响起。 夏仁意识到，他们可能被对方耍了。 回到客厅，地上多出一串小脚印，前往了浴室。 夏仁正要冲进浴室，衣摆却被刘秀秀拉住了。 他目光有些呆滞，恐惧溢于言表，手僵硬地指着大门。 夏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扒在门的外侧，弹出一个头来。 他嘴咧着，眼角弯弯，表情在笑，但看着却令人感到一股巨大的违和。 接着，他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咔哒。” 门锁了。 屋内顿时阴暗不少。 夏仁看到面朝玄关的那一面，大门上用黑色毛笔画着一幅画。 第一百章 事端 “基金会效率这么快？” 夏仁和秦芸一起回头，看样子都比较关心。 刘秀秀仔细看了一眼回复，有点尴尬的说道：“木星市内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现在检索范围已经扩大到了木星市周边的城市，可能需要不少时间。” 秦芸松了一口气。 夏仁则是略感失望，不过倒也不是太过在意，按照无面者面具的介绍，赵明月的存在已经被剥夺，他已经做好了永远查不到的心理准备。 他自己的也有面具，那副面具在三天前死去，不知道后续对于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目前唯一可能知道赵明月线索的人，恐怕只有无面者了，要想完成第一条主线任务，必须要找到他，但是夏仁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放下。 经过上楼的这一番折腾，时间差不多也接近十点了，刘秀秀打算告辞，夏仁也要回到书房再琢磨一下面具说所的话，秦芸却叫住了他。 夏仁回过头，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有什么事要说吗？咱俩之间不用客气。” 刘秀秀也比较好奇，暂时留了下来。 “那个，我之前不是说自己还有点存款吗？前两天就想要转给你的，结果在网上办理不了，需要去银行一趟……”秦芸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 这等于是要把钱给自己了。 夏仁摸了摸下巴。 而且她说的有点，可不止一点点，如果夏仁没有记错，那可是足足两百多万，就算装修房子花出去了一些，数额仍然不小。 “毕竟是你的钱，你自己拿着就好。” 夏仁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接受。 当初秦芸说要把钱给自己是有条件的，可是那个条件他答应不了，后来还差点杀了她，这钱就更不能收了。 尤其夏仁对于钱的渴望程度并没有那么高，够花就行，全境污染上架后还会有钱，所以并不是那么需要。 秦芸摇了摇头：“我已经死了，虽然遗产暂时还没有人继承，但是时间长了，我怕出问题。”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夏仁。 他现在的银行账户以及手机卡都还是以前的，并且他目前的身份，同样是个死人。 “行，我陪你去一趟。” 夏仁没犹豫多久，答应下来。 仔细想想，他现在住的房子是女人的，马上银行卡里的钱也是女人的，难道我天生就有吃软饭的天赋？ 当初想着找一个富婆的人生理想，好像已经实现了。 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嘲笑朱有钱吃软饭的。 “我也要去！” 刘秀秀凑热闹道。 “你去干什么？” 这句话是秦芸问的。 “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如果要是碰上什么紧急情况，我也能帮你们啊。” 刘秀秀自告奋勇地说道。 有夏仁在，他打架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他身后有着基金会强大的后勤，各种关系深不可测，甚至跟争端仲裁院不清不楚，说着倒也有几分底气。 至于紧急情况嘛…… 出去逛一趟银行能有啥紧急情况？ 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夏仁看了他一眼，心想今天怎么态度转变有点大，对自己一点防备也没了，不过没有阻止。 秦芸已经把自己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取了回来，那场火灾并没有波及到她的钱包，算是比较幸运的，夏仁也带上了自己那张“司马钢蛋”的身份证，等会儿到了银行自己也要重新办一张银行卡。 出门的时候，刘秀秀已经背上他那个黑箱子，准备好了。 “这玩意儿你随身带着不累吗？” 夏仁忍不住问了一句。 “箱在人在！” 刘秀秀坚定说道。 他们正要下楼，秦芸想起了什么，返身回房，拿出了一串车钥匙，塞到夏仁手里。 “咱们开车去吧？” 她把自己那辆七十多万的奔驰也找人开过来了。 夏仁看着手中的钥匙，有些愣神。 试问哪个男人不想拥有一辆好车？ 夏仁就不想。 他是纯宅男属性，对于朱有钱几百万的跑车都无感，更不用说这辆了。 于是，他脑海中首先想到不是自己有车了，而是以后要花钱加油，还要找停车位，还要交保险，还要车检，还要…… 总之一堆麻烦。 车就停在距离小区不远的停车场里，三人姑且称为人坐上车，在道路上开了一会儿后…… 嗯，真香。 现在不仅房子和钱，连车都是秦芸送给他的，总感觉在吃软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夏仁脑海中一闪而过。 很快，他们来到银行门口，夏仁又驾照，但是开车上路的次数用两根指头就能数的过来，一次是上次朱有钱的敞篷，另外就是这次。 他在附近左右找不到停车位，最近的一家停车场按照导航显示也有段距离，想着反正转账应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就直接停在了银行门口。 这地方是不让停车的，他嘱咐刘秀秀，说如果警察看到交警过来要贴罚单，就赶紧进去把自己叫出来。 刘秀秀拍着胸口保证说放心。 今天凑巧是星期天，银行人比较多，夏仁排着队，看到侧边的一个柜台上，站着好几个警司，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一个老头。 老头攥紧了手里的银行卡，同时着急催促柜台快点给自己办理业务，不搭理警司的话。 看来是遭遇电信诈骗了，柜员感觉蹊跷，所以报了警，但是老头比较犟，就认为自己是对的，宁愿相信电话里的假警司，也不愿意相信面前的真人。 夏仁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马上就要轮到了，他手插进兜里，打算掏出钱包。 正在这时，刘秀秀从大门处跑了进来，由于他的脚步太过匆忙，声响就弄的有些大，顿时吸引了大厅里路人的目光，包括不远处正在劝老人的几位警司。 刘秀秀没有看到警司，焦急的喊了一句：“夏仁快点，警司过来了！” 他这句话的声音同样很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大厅里顿时雅雀无声。 几位警司目光瞬间锁定了夏仁，同时看到他手伸进兜里的动作，像是要掏出什么武器。 “住手！停下你的动作！” 其中一位警司大喊，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我们不是坏人。” 刘秀秀这时候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确实容易引起误会。 他朝着警司的方向走去，想要解释清楚，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被一位警司拦了下来。 对方戒备的神情看着他背后的黑箱子，说道：“把你身后的东西给我检查一下。” “完蛋了。” 夏仁一只手扶着额头。 那箱子里别的不说，至少有一把货真价实的霞弹枪。 第一百零二章 起风了 “哇，叔叔你人真好！” 刘秀秀出了警局，背上自己的黑箱子，对于黄秋远的好感直线上升。 夏仁走在他们后面，并没有表现出多兴奋的样子。 秦芸从他表情里多少能看出些什么，小声问道：“那个黄秋远，他有问题吗？” 夏仁摇摇头，没有回答。 刘秀秀代表的基金会在明面上的势力是争端仲裁院，现在自己身边又来一个拥有警督后台的黄秋远，是巧合吗？ 也太巧合了。 最高联盟政府有点乱啊。 …… …… “这也太过分了！” 旁边一位警司面色不忿：“什么狗屁刑侦专家，我看就是仗着有点后台，胡作非为！上面三天前就说他到木星市了，咱们一大群人等着迎接，结果他竟然放我们鸽子，迟到了整整三天才过来上班！而且你看看他都做的什么事？几期案件资料只是装模作样的翻了几页，就全都定性为自杀，就是三岁大的小孩也能看出来这都是恶性杀人案！” 警长目光从大门处收回来，脸上的表情消失不见，平淡说道：“毕竟是大都那边派下来的人，就算再怎么胡闹，也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了。” 警长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愤怒都是装出来的。 短短一个月，自己辖区内发生八起恶性杀人案，偏偏警署毫无头绪，自己最近急得头发都掉了大把。 要说起来，他还要感谢这位刑侦专家，胡闹些也好，毕竟由他结案，就算办错了，责任也跟自己没关系，而他只要表面做做样子就行。 而且要论仗着后台胡作非为，刚才故意撺掇他的那个警司才是典型，他的姐夫是副警长，这番挑拨的话说出来，想要将他和黄秋远放到对立面，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吗？ …… …… “医生，真的没问题吗？” 夏秋冬紧张的捏着手指头，布满血丝的眼望着桌对面。 大约五十多岁，有些秃顶的心理医生看着手中的报告测试单，透过眼镜片，观察着自己的这位患者，缓缓说道：“从报告上来看，没什么大问题，你的大脑很正常，逻辑也非常清晰。” “可是我感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我不知道家里为什么有两张床，还有其他男人的衣服和照片，问了身边的人，他们也都不清楚，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夏秋冬迫切想为自己这两天发现的异常找到理由。 心理医生想着该怎么回复，心里斟酌着用词。 跟据这位患者的描述，她很可能患有臆想症，但是精神疾病从来都不能这么简单就确诊，她至少目前看起来正常，颅内也未见病变特征，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大，为了患者着想，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能不用尽量不用。 “让我看看，你前段时间刚辞职对吧？” “嗯。” 夏秋冬点点头。 医生手指敲着桌面，将测试单放下来，说道：“这样吧，我先给你开点镇静类药物，如果经济压力不大的话，最近就先别急着找工作了，身体要紧，那样只会加大你的焦虑情绪，这几天让自己放松点，做做喜欢的事，半个月后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再来找我，咱们继续讨论。” 从医院出来，夏秋冬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医生的安慰而放松多少。 她是家里的独女，虽然是领养来的，但和养父母的关系就跟亲生的一样，自从十年前父母因车祸去世，她就变成了孤身一人，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她原本应该早就习惯了孤独才是，可是最近两天，不，是从三天前的早上睡醒开始的，她忽然觉得心里像是少了一块儿，空落落的，莫名其妙在床上哭了半个多小时，眼都哭肿了。 当时还以为是丢了工作，压力大，但后来发现没那么简单。 当她起身来到客厅，看到架子上摆着的那张黑白照片时，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东西的？ 随后她又发现了另一张床、男人的衣服、鞋子、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 若不是这件房子是父母留给她的，从小到大一直在这儿住，夏秋冬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别人家了。 而随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从这些陌生的衣物上，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衣服的主人和她朝夕相处过一般。 这太可怕了！ 她完全不记得家中还有第二个存在，尤其是男人。 一开始想要报警，但她害怕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就选择了先来医院。 经过了两天时间的等待，今天早上她忐忑不安的过来打算接受自己的宣判，结果医生说她没事。 她没病。 可是真的没病吗？ 夏秋冬手中提刚刚开的药，因为几天没睡好，精神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警署门口。 “是了，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么就肯定是有人故意的，要报警……” 夏秋冬站在路边念念叨叨。 这一刻，在路人眼中看来，她真的像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夏秋冬鼓起勇气，偏执认为自己必须要找到原因，打算进警署试试看能不能获得帮助。 她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对面警署门口的方向，走出来三个人。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三十多岁，女的大约未成年，留着齐肩短发，身后好像还背着一个书包。 重要的是走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看起来比较沉默的男人。 他的样貌，竟然和出现在自己家里那张黑白相片里的人一样！ “嘀嘀” 因为愣神，夏秋冬站在路中央忘记了动，一辆货车险之又险的从她面前掠过，狂风带着灰尘刮到她脸上，迷了她的眼睛。 她心脏怦怦直跳，耳朵被货车喇叭震得嗡嗡作响，赶紧退回到路边。等到她揉了揉眼再看去时，路对面那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黑色suv，正从警署门口渐渐驶离。 夏秋冬莫名地焦急，好像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了，她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要跟上对方。 司机也比较给力，收钱办事，什么也没问，紧紧地缀在suv身后。 然而大概是跟踪的意图太过明显，加上两个司机技术差距太大，出租车很快被甩开了。 “嘿！我还就不信了，在这市里你能甩掉我？”司机明显不服气。 然而再不服气也没有用，对方已经没了踪迹，不可能追的上了。 心中的失落一下子到了顶点，夏秋冬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没说什么，付了车费，独自回到家中。 她不擅长打扫，房间里很是凌乱，内衣已经堆了半盆没有洗，如果不赶紧洗掉，或者买新的，她很快连出门都是个问题。 但是，就不想动啊。 夏秋冬来到架子前，望着一切烦恼的源头，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男人英俊的面庞和爽朗的笑容，将她心里的压抑瞬间推到了顶点。 “啪！” 她举起相框，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玻璃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割裂的，还有那副面庞。 沉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屋内，过了一会儿，夏秋冬又心疼地将照片抱紧怀里，哭了起来。 手掌被玻璃划破，与眼泪一起掉落在地板上的，还有红色的血。 …… …… “奇怪，这个人是谁呢？” 平诗晴好不容易闲下来，无聊地翻了翻手机相册。 其中一张照片是她和一个男人照的，自己搂着对方的手臂，头还靠在了人家肩膀上，像对小情侣。 男人的脸是模糊的，怎么也看不清。 窗帘晃动动，平诗晴感受到一股凉意，收起手机来到窗边。 乌云在空中聚集，黑压压的盖在头顶，远处的树叶沙沙作响，满地落黄。 夏天已经过去， 起风了。 第一百零三章 燃烧冥烛！ 夏仁刚提的奔驰车被警司暂扣了，为了避免后续麻烦，刘秀秀打电话联系了后勤，来的还是那位光头壮汉，开着suv将他们接走。 黄秋远再次发挥了他自来熟的气质，很自然的就跟着夏仁他们一起上了车，后者也没有阻止。 平常来说，遇到这么那人命不当回事的政府官员，夏仁应该生气才对，但不知道怎么，或许是经历了这么生死心态变了，面对这种情况也开始习以为常起来。 而且听那位警长的描述，其中两起案件分别是出租车司机，就是那个变为二类感染体的沈华和无根之水做的，警署的人就算把地面挖穿了，也不可能找得到凶手。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竟然是刑侦专家啊。” 刘秀秀后知后觉一般，在车上感叹了一句。 “这个名号得来可不容易。” 黄秋远扭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冰镇可乐，接着说道：“这可是我经手了大大小小数千个的案子，而且都完美结案才获得的名号。” “好厉害！” 虽然不知道有多厉害，刘秀秀还是很惊叹的模样。 “冒昧问一句。” 夏仁接着确实很冒昧地说：“你这数千个案子，莫非都是以自杀结案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挖苦，但是黄秋远毫不在意：“自杀是最完美的方案。” “可是如果死者并不同意呢？”夏仁这句就有些针锋相对了。 黄秋远合上保温杯，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微笑，说道：“活着的人都有名字，一旦死去，就都是尸体了，是一堆没有任何意识的肉。没有人会问脚下的土地痛不痛苦，同样也没有人会问一具尸体同样的问题，那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比抓个人认罪好。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想，人生简单点多好啊。其实只要不考虑自己死后的问题，那么活着就会轻松许多。” 这番话等于是在变相承认，他是故意定自杀的。 夏仁听懂了，不过并不在意，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对方知不知道感染体。 刘秀秀则是一脸不明觉厉的样子，估计他父母都在基金会工作，从小受到熏陶，三观有点异于常人。 “后面有辆出租车在跟着我们。” 秦芸说道。 她现在是最轻松的人，能够看到她的只有夏仁和带着眼镜的刘秀秀，不用顾虑那么多问题。 不等夏仁提醒，开车的司机也早就注意到了，很轻易就把对方甩开，夏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到了银行，他用司马钢蛋的身份证办了一张银行卡，又将秦芸账户里的钱全都转进去，随后提回了奔驰车，刘秀秀让后勤部离开，自己跟着夏仁他们，打算回家。 经过一个大商场的时候，刘秀秀说要下去买点东西，结果买了一大堆日用品回来。 “你不回去了？”夏仁看着他拎回来几大兜的东西，问道。 之前刘秀秀说过，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无根之水，就跟出差一样的性质，现在问题解决了，按理说他应该回去才是。 “基金……” 刘秀秀说到一半，看到了一旁的黄秋远，赶紧改了口：“我暂时走不了。” 实际上他一开始也想要离开的，毕竟谁愿意和两个感染体当邻居？危险性太大了，但是基金会昨晚拒绝了他回去的请求，转而将他变成了地方常驻人员，任务是处理木星市及周边范围内可能发生的事件。 这个“可能”的说法就比较笼统了，刘秀秀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估摸着，这绝对和夏仁有关。 也就是说，基金会把他和夏仁绑在一起了。 夏仁也终于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对自己态度转变这么大了。 以后自己就是他的“隔壁老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估计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黄秋远只是个搭便车的，距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他就下车去了，说是要到附近的公园转转，晒晒太阳，他手里拿着保温杯，完全一副养老的架势。 剩下夏仁三人回家，刘秀秀本来买了一堆的菜，要自己学着做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握着小拳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结果没过半个小时，还是敲响了夏仁家的门。 “我找秦姐姐学！” 他脸有些发烫地说。 吃过饭，夏仁回到书房，不过不是为了码字。 他已经三天没更新了，三天了！ 评论区一开始疑问居多，后来清一色的骂太监，浪费他们的投资名额。 看着这些评论，夏仁很是愧疚。 然后他果断关闭了电脑，心里关于断更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悲剧人偶迟迟找不到方法收容，这才是他目前最担心的，因为这很可能代表着他将随时面临意想不到的悲剧，就像上次撞向朱有钱的货车一样，可是究竟该怎样让它认可自己，夏仁到现在也没有头绪，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后，只能重新放回到书架上。 旧印不可能掏出来摸摸看，早上那种恶心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反胃。 这块旧印是他为了姐姐夏秋冬兑换的，之后要想个办法交到对方手里， 撬棍能够升级了，只是需要五百点，反正最近也没有和感染体打架了，这方面倒是不那么迫切，所以也放到一边。 他翻着系统商店，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件物品上。 冥烛。 兑换需要二百成就点，和一个古梦碎片。 这是他和使徒刘傅生打一架之后，系统融合度增加从而解锁的新物品，之前因为没有古梦碎片，所以一直都没有去管。 收容无根之水后，正好奖励了一块，他也终于能够有机会了解古梦碎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能得到的物品，肯定不简单。 顿时，一根绿色的蜡烛出现在手中，大约有一尺长，食指粗细，通体光滑，下方一个圆形底座，除了颜色有些诡异，看着倒是和外面买的那种普通蜡烛没什么区别。 夏仁没有立刻确认，而是到屋外，嘱咐秦芸除非天塌了，不然绝对不要进屋打扰自己，也不能让其他人打扰自己，然后才返回书房，同时反锁上了门。 将冥烛摆在面前的书桌上，夏仁搓了搓手。 “呲！” 惨绿色的火苗从冥烛顶部燃烧，光芒照亮屋内，气氛开始变的有些惊悚起来。 不用系统指引，夏仁目光控制不住地移到了烛火上，紧盯着那簇小火苗。 很快，周围的视野开始变暗，他的脑海也开始昏沉起来，困意袭来， 黑暗，降临。 …… …… “林逍！林逍！醒醒！快醒醒！” 有人在推自己，还有，好冷！ 夏仁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好像是在车内，转头望去，身边正在推自己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冻死了！” 这话说的…… 夏仁动了动屁股，感觉到浑身僵硬。 更多的是冷，好冷啊！ “这是在哪？” 他问了一句。 女人皱了皱眉：“你记不清了？咱们现在在无极冰原啊！” 第一百零四章 疯狂山脉：无极冰原 “无极冰原？” 夏仁愣愣地重复了一句， 然后： “无极冰原！” 他突然之间大声的一句话把女人吓到了。 “你没事吧？” 女人关切地看着他，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很烫。 夏仁现在有点懵。 无极冰原这四个字对他并不陌生，并且估计所有蓝星长大的人，小时候都绝对在课本上了解过这这个地方。 这个位于蓝星最北极，占地接近两千三百万平方公里，排名世界第一的绝境之地！ 忽然之间，大片记忆被灌输进脑海，夏仁眼神呆滞了几秒，终于勉强搞清楚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首先，不论面前的场景有多么真实，他都是在做梦没错。 因为根据记忆，现在他所处的时间线，是新纪元1041年！ 距离他刚才沉睡前的时间线，足足差了65年！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仁现在的身份名叫林逍，三十四岁，是一名建筑公司的设计师，而坐在车辆副驾驶的女人名叫拉娜娅，三十二岁，是林逍的妻子，两人已经结婚六年，没有孩子，家乡都在北州桑斯大都，紧邻无极冰原。 因为一次公司组织的旅游，两人在位于无极冰原边儿上的塔格亚小镇相识，之后很快陷入热恋，三年后结婚。 结婚后，两人都忙于各自的工作，见面的机会还没有恋爱时多。 婚姻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也是需要经营的，结束一段感情并不需要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只要柴米油盐就够了，但是年轻的他们一开始并不懂这些，到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两年前，他们开始频繁爆发争吵，吵完架后又各自懊悔，不过碍于颜面，谁都没有主动示弱，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最近，他们甚至已经分居一年半了。 “我们离婚吧。” 林逍最先说，拉娜娅沉默了一会儿，说等等看。 然后他们相约来到了格塔亚小镇，想最后再试试看还能不能找回当初的感觉。 他们都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但是没想到他们开车离开塔格亚小镇，想要在无极冰原边缘散散心的时候，遭遇了海市蜃楼，远在十公里以外的塔格亚小镇影像投映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当时恰逢两人又因为一些往日的旧账发生了争吵，没有注意到方向不对，回过神，又一场冰晶风暴从远处袭来，他们为了躲避风暴，无奈只能继续前行。 醒过来的时候，就是现在。 “我没事，先下车看看吧。” 夏仁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拉娜娅见他恢复了神智，也松了一口气。 一打开车门，寒风袭来，从领口灌进衣服里，让夏仁打了个冷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目光所及，一片白色的风景，头顶的天空中，无边无际的冰云笼罩，阻挡了温暖一切温暖，阳光也变得黯淡冷清，可见度只有不到三百米。 再看脚下，已经不是沙地，而是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冰雪。 夏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代表着，他们已经深入无极冰原，至少距离塔格亚小镇有一百五十多公里。 更加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他们的手机都没电了。 现在的气温至少在零下三十五度，因为寒冷，他们开来的吉普车无法点火，电瓶出了问题，就连车上的无线电也不能使用。 而他们携带的物资，只有车厢内可怜的几包饼干和一瓶已经冻成冰块儿的矿泉水。 这代表着没有救援，没有食物，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拉娜娅比他早苏醒了一个小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种情况，所以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慌，但是眼中的绝望，还是显而易见。 无极冰原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就因为它实在太大了，这里没有人类可以居住，呆在原地是等死，出去……反而会死得更快。 这里被称为绝境之地，此外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梦幻之地。 数千年里，人们一次次尝试征服这个地方，结果全都以付出大批生命，然后无所收获为结局，都因为头顶这片覆盖了整片冰原的巨大冰云。 因为阳光经过冰云的削弱，照射到地表的时候已经变得非常黯淡，所以这里有着极低的温度，甚至就连空中湿气也会被冻结，凝聚成为冰晶，每当飓风袭来，这些冰晶就会加入其中，使飓风内部拥有冰点以下的温度，一切东西卷进去都会被冻结，其破坏力足以在半小时内摧毁一整座城市。 冰晶折射阳光还会频繁造成海市蜃楼，投映出远方的景象，梦幻之地的名号也因此而来。 “没想到刚进入梦境就遇上了必死的情况，看来要白白浪费一块古梦碎片了。” 夏仁回到了能够抵抗寒风的车内，不断揉搓着手，悲观想到。 “对不起。” 身边的拉娜娅，也就是他现在所用身份的妻子，轻声道歉了一句。 要不是她的要求，两人也不会陷入到这种绝境中来。 “咱俩之间，用不着道歉，开车的人是我，要说有错，也全在我才对。” 等待死亡的过程是漫长的，以现在车内的温度来看，五个小时内，两人就会被生生冻死，那么在死之前，能够和身边的人聊会儿天，比什么都好。 更何况她的丈夫是林逍，自己只是借用了人家身份的外来客，也没必要斤斤计较。 而且，他不断在心中重复，这只是个梦境。 在这里死亡对他来说不是终结，大不了梦醒了，但是现实中，65年前，车上的两人恐怕已经在这片寒冷中依偎着死去了。 虽然是安慰，但是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拉娜娅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冷漠的味道。 她咬咬嘴唇，问道：“如果咱们能够活下来，你还想跟我离婚吗？” 喂喂，这时候，就不要再立死亡flag了行不行？ 夏仁犹豫了一下，叹口气：“不离了。” 反正是在梦里。 他想。 这个时候，夏仁忽然回忆起黄秋远，还有他那句“人生简单点多好啊”。 夏仁惊讶的发现，目前他自己也是这种心态。 虽然是在梦里。 听到这个回答，拉娜娅怔了怔，眼中隐约有着光芒在汇聚。 两人在这几年里，相处的太累了，直到此刻她才能够确定，原来对方还是爱自己的。 正要说什么，她的余光透过玻璃，看到远处还想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自己这边来。 “林逍！你看那是什么！” 夏仁转过头，也看到了相同的场景。 好像是一群人。 他们一个激灵，赶紧下车，朝着那边用尽了全身力气呼喊： “喂！这边有人！这边有人！” 视野中，那群人正在往自己这边来。 离得近了，他们才能看清，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雪橇队。 “你们是遇难者？” 隔着几十米，对面也有人喊。 第一百零五章 疯狂山脉：人类顶尖力量，和注定失败的救援 经过一番接触，夏仁简单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这是一支由十一人组成的救援队伍，在这冰雪极地中，机械设备非常容易出现故障，也因为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冰晶风暴，不论什么样的飞机，都不可能在巨大冰云下行驶太长的距离，所以他们乘坐的工具是雪橇，共有八台，上面载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甚至还有一些科研设备，由60只活力四射的哈士奇拉着。 队伍的领头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教授，姓秦，厚厚的保温服下，露出满嘴花白的胡须，看起来面色不善。 听到夏仁与拉娜娅讲述完他们遭遇的情况，秦教授毫无掩饰自己厌恶的神情： “你们把这个地方当儿戏吗！” 他在寒风中大吼了一句。 拉娜娅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夏仁身边靠了靠。 夏仁虽然不明白这老头儿为什么会对陌生人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他们能够活下来的希望现在全在对方身上，只是一边赔笑，一边解释道：“我们也是没有看清海市蜃楼，后面又是被风暴追赶到这里来的，还要遇见了你们，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夏仁和他目前的妻子拉娜娅两人已经被冻得忍不住颤抖起来，头发上也落了薄薄的一层冰晶。 秦教授的面色缓和了不少，他忘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又看了看身后的同伴，紧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现在回不去了是吧？” 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他有帮助两人的想法。 夏仁连连点头：“是的，我们的车无法正常启动，也没有能够掌握方向的东西，已经被困了好几个小时了。” 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寒冷，拉娜娅已经主动靠了上来，拉住他的胳膊，搂在自己怀里，附和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帮帮我们，不论多少钱我们都能接受！” 风似乎更大了，每一次呼吸，寒气灌进肺里，都带来强烈的刺激，他们出来的时候穿的仅是普通的棉衣，现在已经有点扛不住了。 秦教授低头犹豫了一会儿，大声说道：“我们准备这次行动也不容易，不可能因为你们就返回的！” “可是……” 拉娜娅着急道。 秦教授接着说：“送你们回去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让你们跟着队伍，一起往里面走，如果你们不同意，就算我再怎么仁慈，也只能把你们丢下了。决定吧，你们只有两分钟的考虑时间。” 留在原地只有死，跟着这个救援队伍一起走，还能有活下来的机会，情况不由得夏仁他们选择，他不假思索的同意道：“没问题！” “那好。既然决定跟着队伍，那么事先说好，一切都要听我的，如果你们胆敢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我还是会把你们丢下！” 秦教授大概是比较欣赏夏仁的果断，挥手招呼后面的队员，说道：“小文，给他们找两套件衣服手套鞋子，还有讲解一下注意事项，我可不想因为他们拖慢队伍的行进速度！”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名叫小文的队员从雪橇上的物资里翻出两套特制的服装给他们，从内衣到保暖衣、外套、厚外套足足有五六层，算上鞋子等等，有一大堆需要穿的，只是队伍里全都是男人，内衣比一般的厚实许多，而且没有女士的，都是大裤衩。 尽管是紧急情况，不容得在意那么多细节，但拉娜娅毕竟是女人，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换衣服。 夏仁和她回到车内，换好了衣服，拉娜娅还顺手将那三包饼干塞进了内层衣服的兜里，这才出来。 随后，队伍朝着无极冰原深处，进发! …… …… “老公，你把我的这半份也吃了吧。” 帐篷内，拉娜娅将手中还冒着微弱热气的罐头盒递给夏仁。 夏仁看了看她手中的罐头和虚弱的脸庞，迟疑了一下，伸手刮刮她的鼻梁，记忆中，这是林逍和她之间经常进行的互动。 “你这段时间身体正不舒服，如果吃不下的话，那我喂你吧。” 按照原本林逍的记忆，拉娜娅的例假，也正是在这几天了，今晚扎营的时候，她坚持要和自己单独住一个帐篷就能看出来，原本为了节省资源，他们都是五六个人挤在一起睡的，秦教授是个面冷心善的人，看出来了，也就同意了。 两人已经跟着队伍行进两天了，除了茫茫的冰雪，其他什么都没有见到。 适应寒冷天气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身为队伍的一员，他们也是需要帮忙干活的，这也加重了拉娜娅的不适。 队伍里是没有卫生巾这种东西的，拉娜娅只能够用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扯破了，先垫着，可想而知她有多么难受。 在夏仁的监督下，拉娜娅吃完了剩下的罐头，夏仁拿着她换下来的内衣，走出帐篷，这里没有热水，他只能够用雪来洗，不一会儿，双手就冻得通红，仿佛不是自己的。 头顶依旧是那层厚厚的冰原，不见半点星光，一旁的哈士奇劳累了一天，仍充斥着活力，在雪地里玩耍。 一只哈士奇忽然仰头，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狼嚎。 “嗷呜” 紧接着，其他哈士奇也纷纷效仿。 凛冽的寒风里，狗嚎声此起彼伏，为这荒凉的冰原，带来一丝生命的气息。 “睡觉吧。” 夏仁摸了摸拉娜娅的头，没有发烧，放心地缩回了自己的睡袋。 灯光熄灭，他却一时没能睡着。 这两天里，他已经慢慢摸清了这只队伍的救援对象是谁，顺带着，也回想起了自己当初上学的时候，地理课上，老师提到过的一起历史大事件。 因为极端的气候环境和庞大的面积原因，无极冰原在世人面前一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传闻中里面冰封着数不胜数的远古生物化石和丰富的矿产，古往今来，几乎所有敢于冒险的人都因为头顶的冰云埋骨于此。 随着人类科技发达，直到1040年，由最高联盟政府组织，聚集了一大批各个专业的科研专家，想要一探究竟。 这其中包括了古生物学家，地质学家，物理学家，气象学家，不论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那么可想而知，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即便危险性极大，但仍有无数学者纷纷报名想要参加这次探索行动，但最终留下来的，只有八位教授，加上二十名助理，这二十名助理中有十八人能够驾驶包括飞机、轮船等绝大部分交通工具，有十六人熟练掌握各种器械，八人拥有专业的野外求生知识，还有三人能够胜任通讯方面的问题等等。 他们携带的装备中，有两架音波公司转本设计制造的组装式飞机，每架飞机能够承载两人一起飞行，且拥有最先进的垂直升降技术，不需要跑道，在极地环境中也能够使用，此外还有探测矿脉和化石所用到的钻孔机和各种探测仪、为确保联络而使用的不依赖卫星的通讯基站，及各种营地材料，通过两段式行进的方式来进入冰原内部即使用两辆足有二十吨重的特殊卡车载着器械行驶进一大段距离，其中一辆载设备，一辆载满油料，然后留下足够返程的油，抛弃车辆，转成雪橇带着设备来继续前行，回来时舍弃油料车和大部分不需要的载重，只带着成果返回。 光是集齐这些人员就花费了最高联盟政府大半年的时间，如此严密的计划，几乎万无一失。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对于一边安放通讯基站，一边往前进发，终于抵达了一处山脉，但是随后，科研队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系，通讯基站也不知因何原因遭到了破坏。 根据这两天夏仁得到的消息，这只声名远扬的科研队，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出发，并且已经失联半个月了。 而他现在所待的这只救援队，并不属于官方，而是身为地质学家的秦教授个人筹备的，真正来自官方的救援队，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出发，他等不了这么久。 因为其中一位科研人员，正是秦教授的妻子，八位科学家之一的生物学家，曲兰芝。 这只队伍里，有三名成员是秦教授学生，具他们所说，当初在曲师娘要参加的时候，秦教授就极力反对。 因为无极冰原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就算全球变暖已经持续了两百年，蓝星整体的平均温度上升了接近一度，无极冰原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代表着，在其中心的位置，绝对有着什么能够影响大范围温度的环境存在，在人类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原因之前，任何尝试，都是绝对危险的。 这估计也是他一开始对自己两人发火的原因。 事实证明秦教授是对的，因为就在六十多年后的现在，无极冰原仍旧被冰云笼罩，人类到现在也没有成功探索的记录。 而在历史上，这只曾经代表了人类顶尖科技力量的科研队，永久的冰封进了无极冰原内。 最高联盟政府在随后的五年里，进行了总共八次救援，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民间救援更是数不胜数，但结果始终一样。 无人生还。 秦教授的队伍，恐怕无数失败队伍中的一支。 第一百零六章 疯狂山脉：科研队传回的消息 自从夏仁进入古梦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的运气出奇的好，这一个月里虽然见到过各种海市蜃楼，但是一次风暴都没有。 起初的六十只哈士奇，则因为各种原因，数量已经削减到了55只，但是他们的行进速度却丝毫没有减弱。 夏仁问过小文也就是秦教授手下的一个研究生，全名叫做文延他们一天可以行驶多少公里，对方的回答是：保守一百公里左右。 也就是说，他们这只救援队伍已经至少深入无极冰原三千多公里！ 要知道因为头顶巨大冰云的原因，这里的白天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七个小时左右，而一旦到了晚上，气温就会降到零下四五十摄氏度，只能安营休息，他们还拉着接近一吨的物资！ 哈士奇是真的猛！ 起初的时候，夏仁还曾经无数次提醒自己，他是在梦中，然而这一切都太过真实了，有时候甚至会让夏仁产生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的想法，同时他也在担心现实中的自己，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是跟随队伍半个月后，他就发现如果继续保有这这种想法，会把自己逼疯掉的，于是索性不去想，就真的把自己当成林逍来看待。 妻子拉娜娅经历过前期的虚弱后，也很快振作起来，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累，这点夏仁很是佩服。 这天和往常一样，天色变得更加黯淡，距离黑夜还有一个小时，但是由于今天的风速较快，秦教授让队伍停下，开始扎帐篷做饭。 由于夏仁夫妻俩的出色表现，除了最开始几天因为拉娜娅的身体问题，队员们多少照顾他们一些，其他时间一点儿都没有拖累队伍，所以秦教授对他们的态度好了不少，还特地允许他们拥有一座独立的帐篷，虽然在这冰天雪地里啥也干不了，但至少两人到了晚上还能有温存的空间。 夏仁和拉娜娅都绝口不提离婚的事情，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拉娜娅的思想放空，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 在这浩瀚的自然中，脱离了那些物质生活后，人类对于情感的要求，反而越发重视起来。 现在回想一下，拉娜娅只觉得之前的那些争吵，简直像小孩子间的过家家，真的完全没有必要。 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这段时间里，她开始重视起曾经和林逍拥有过的那些美好的回忆，真的越想，越觉得当初的自己是真的幸福，哪怕是吵架，也幸福。 为什么那时候注意不到呢？ 或许大部分人的青春，都用来做了后悔的事，然后回过头再自欺欺人地说一句：“这就是青春”。 其实如果能够重头来，拉娜娅绝对会收起的自己浮躁，和林逍一起好好过日子，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过日子。 去他妈的青春。 吃过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这座小小的营地只有三座帐篷，夏仁刚喂完哈士奇，就听到中央的那座帐篷里，传来一众人的欢呼。 他拍拍手，和从旁边帐篷里伸出头的拉娜娅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两人走进帐篷，发现一圈人围在一起，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火焰，紧盯中间的那台通讯器。 秦教授更是激动得胡子乱抖。 和夏仁关系最好的研究生文延克制不住自己高涨的情绪，大声说道：“联系上了！我们和科研队联系上了！” 夏仁也跟着一起高兴起来。 一是没有想到科研队竟然还活着，由衷地为他们高兴，二是因为如果他所记不错，科研队可是开着两辆重型卡车的，如果卡车完好无损，他们的生存几率将会大大提高！ 是的，夏仁想要活下去。 他知道这是个梦境，就算自己死去也没事，但，他想要拉娜娅和这帮对科学充满热忱的人，活下去！ 由于距离太远，加上空中的冰晶隔绝了大部分信号，他们不能打电话，因为语音会严重失真，且充满了杂乱的噪音，根本听不清楚，于是只能用文字来传输。 没过多久，科研队的第一份简讯就发到了他们的通讯器上： “很高兴你们能够前来救援，说实话我们因为通讯器的故障，已经头疼一个半月了，好在暂时看来，已经不用担心。 虽然还未经证实，但我想科研队已经深入了无极冰原腹地，这里海拔接近三千米，是真正的极地！人类从未探索过的地方！我们在这里见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冰川！其宏伟程度简直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花费了两天时间，我们从冰川周围绕过，挡在我们前方的是一片连绵的巨大山脉，呈一条曲线从东到西伸展着，望不到尽头，垂直高度约有一千五百米，如同横亘在天地间的雄伟高墙一般！ 我们已经来到了山脉脚下，并且驻扎好了营地，开始勘探岩层，进度喜人。 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发现了许多有趣的化石遗迹和残骸，其中以蕨类植物居多，此外还有海藻，三叶虫，海百合，以及软体动物，光是这一个月时间内发现的化石数量，就顶得上科研队全体成员半辈子的收获了！ 其中在一座山峰后面，我们还发现了一块带条纹的三角形化石痕迹，其最宽处的直径约三十厘米，之后我们又在附近发现了另外三块与之相似的板岩碎片，将他们拼凑在一起后，上面的痕迹竟然与最初发现的那块惊人的吻合！ 生物学家克莱曼经过对此化石痕迹进行了长达一个星期的研究，竟然发现这诡异的痕迹竟似乎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肌肉纹理！ 这简直和它一起发现的化石种类有着强烈的矛盾！ 上面的肌肉纹理表明它的主人有可能是某种高度进化且不可分类、笨重庞大的未知生物，但这块化石却起源于非常古老的年代，至少也是寒武纪时期。三叶虫和高等生物一起在海里游泳？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尽管我们都异常震惊，但事实摆在面前，发现这几块扮演残骸的土地一直向着山脉深处绵延，我们组装好了飞机，并在半个月前进行了一次飞行，但遗憾的是，因为气流的原因，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降落点，只能暂且返航。飞机每一次航行都会消耗大量油料，我们必须谨慎筹备下一次飞行，时间就定在明天，祝我们好运吧！ 另外，秦教授，您的妻子曲教授让我向您报声平安。” 简讯看完，屋内其他人都因为新的科学发现而振奋不已，只有夏仁的笑容有点勉强。 至少四亿年前的高等生物啊…… 他回想起自己看到过的四次幻象，在楼宇之间攀附蠕动的触手状生物、投映在天帷中的巨大人形剪影、海水之下缓缓升起的拉莱耶之城，和伴随着浪潮声，在自己耳边响起的恐怖低语。 使徒刘傅生说过，那低语声，来自深渊。 他不能确定自己在被面具打的昏迷那段时间，见到的绿色光河是不是属于深渊的范畴，但是光河内的那些生物，绝对没有在人类的历史中出现过。 这也就说明，它们来自更久远的年代人类诞生之前，亦或者……所有生命诞生之前！ 科研队即将探查的，可能是污染的源头之一！ 然而夏仁在队伍中的地位并不高，根本无法左右秦教授的决定，甚至在这个欢乐的时机，自己凭空泼一盆凉水上去，还会引来他们的厌恶。 他只能保持着微笑，走出帐篷。 外面冰冷的空气像是巴掌，抽在夏仁的脸上，使他冷静了少许，同时记起了自己的目的。 他来到古梦中不是为了玩生存游戏的，而是要去大胆窥视那些恐怖的……旧日支配者！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系统的保证下，获得可控的畸变能力。 心情有些复杂，拉娜娅看出了他的焦虑，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还是上前搂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靠在夏仁胸口上，轻轻依偎。 “来帐篷里，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拉娜娅抬头一笑，笑得夏仁瞬间心神激荡。 他很老实的跟了进去，结果并没有什么香艳的场景发生。 帐篷里，是一块用雪堆成的双层蛋糕。 “你这是？” 面对夏仁的疑问，拉娜娅牵着他的手，坐到蛋糕面前，将同样由雪捏成的王冠戴在他头上，说道： “老公，生日快乐！” 夏仁看着她的脸，鼻子忽然有些酸。 “生日快乐。” 他说。 第一百零七章 疯狂山脉：化石洞窟 第二天一大早，秦教授就领着队伍加速前行。 昨晚的喜讯让队员们都处于亢奋状态，本来经历一个月辛苦奔袭的队伍重新焕发了活力，大家脸上的僵硬表情仿佛一夜之间融化，所有人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整支队伍现在的气氛，就像一群哈士奇没什么两样。 一切似乎都好了起来，算算时间，后面由最高联盟政府组织的救援队也已经出发半个月了，他们会顺着科研队的痕迹，沿路修复那些被损坏的通讯基站，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和科研队汇合，同时也能够取得与外界的联系。 想想一个多月未曾见到过的亲人，就连周围的气候好像都没有那么恶劣了。 现在唯一保持着绝对冷静的人，恐怕只有夏仁一个。 他也想要和大家一起开心，但一想到自己所了解的历史，耳畔呼啸的风声，就跟催命一样急促，令他的心情不由得压抑起来。 “老公，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是身体不舒服吗？” 其实从昨晚开始，他的情绪变化拉娜娅就注意到了。 “没事，就是风吹的有点难受。” 夏仁露出笑容，掩饰道。 “让我看看……” 寒风中手是没有什么温度的，拉娜娅说着把她和夏仁的帽子拉上去一点，然后额头贴了上来，鼻尖触碰到一起。 夏仁的心颤了一下。 “没事啊，吓死我了。” 拉娜娅疑惑加后怕的神情，离开了夏仁的额头。 她在夏仁身体上残留的温度，瞬间被凌冽的风吹散。 恰逢远处又一次出现了海市蜃楼，巨大的城市漂浮在天空中，楼宇之间隐约可见车辆和行人。 在这个由漫漫冰雪堆砌而成白色世界，城市的出现显得很是突兀，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重叠在了一起，那些高高耸立的，带有强烈科技感的建筑，令夏仁他们感到无比亲切。 在城市的边缘，幻化出金黄色的光芒，那是太阳原本的温暖颜色，不像冰云下那么黯淡，寒冷，美得有点不真实。 “真想坐在一起再吃顿烤肉啊……” 拉娜娅望着那片海市蜃楼，满脸向往。 夏仁望着她的侧脸，拉过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会的。” 他承诺道。 “该死，你俩又在虐狗！” 旁边的文延瞅见了这一幕，愤愤道。 拉娜娅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由于保养得当，长相和身材都不落凡尘，有夏仁在，他们倒不会起什么歪心思，只是对两人经常糊一脸狗粮的行为，还是会装作不满的样子调侃一番，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算是队伍里位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其他人都张嘴哈哈大笑，也不顾及，在一旁逗乐，故意问两人晚上都在帐篷里干些什么，惹得拉娜娅害羞地低着头，挥起拳头锤夏仁泄愤。 哈士奇们撒欢儿一般在前面跑，拉着雪橇上的众人，前往未知的……险地。 …… …… 天色快黑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科研队所说的巨大冰川，这里曾是浩瀚的大海，但现在已经被广阔无垠的寒冰覆盖，成为了亘古不化的惨白之地。 强风在蔚蓝的冰川缝隙间穿梭而过，像是遥远时光中，那些被埋葬生物的呜咽。 在秦教授的指挥下，他们将帐篷扎在距离冰川数百米的雪地中，度过了不平静的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队伍继续前行，其他人都能够明显看出来秦教授的急迫，距离他的妻子，生物学家曲兰芝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他们花费了两天时间绕过冰川，展现在队伍前方的，是一条颠覆了所有人见识的山脉！ 相比之下，夏仁简直觉得前几天科研队的描述太过保守了！ 所有人都望着这天地间的庞然大物，被震撼的愣愣出神，人类与之相比，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夏仁甚至有着这就是世界尽头的错觉。 但更令人惊叹的，却不是这座山脉。 他们的确已经来到了无极冰原的中心，在山脉的上方，那永久不散的冰云呈现出旋涡状，正在缓缓流转。 他们无法判断这个旋涡到底有多大，但至少在卫星影像上，应该清晰可见，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人类至今为止已经发射了数千颗卫星，仍没有一颗拍摄下过这样的景象。 这是科学难以解释的奇迹，秦教授远远地望去，心中忍不住猜测，究竟是怎样宏伟的力量，才能造出这等奇观。 队员们纷纷拿起手机拍照，就连拉娜娅也不例外。 他们是蓝星上为数不多能够亲眼看到这样场景的人，若是传回外界，恐怕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轰动。 “再忍耐一下，过两天我们就能和科研队汇合了！” 晚上，众人围在帐篷里，秦教授破例让队伍提前半小时扎营。 他们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山脉，不过仍有很长的路要赶。 正在这时，科研队又发来一条简讯，和他们互相交流情报： “昨天我们的飞机已经返回，并顺利地发现了更多有价值的东西，飞跃边缘的群山，我们见到了更深处的一些山峰，虽然肉眼观测的可能不太准确，但我仍然要说，那些山峰主体的高度甚至比世界最高山玛雅山更加高！ 最初的飞行并不顺利，所有的山巅都黑漆漆一片，没有积雪覆盖，山谷间刮来阵阵狂风，难以找到降落点，就在我们快要无奈返航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片丘陵地带，在那里降落。 这里的山峰是分层的，可能寒武纪的岩层与其他岩层发生了混合，山峰映衬在天空的轮廓有些奇特，许多规则的立方体截面环绕在最高峰周围，甚至整条山脊都呈巨大的方块状，但山坡几近垂直，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某种庞大的建筑群，克莱曼因此更加坚信史前智慧生物的存在他从昨天开始就冒出了这个想法真是个疯子！ 我们下了飞机，在一块裸露的岩石表面发现了疑似二叠纪和三叠纪的片岩，后来推断是坚硬的板岩煤，这个发现让克莱曼很是沮丧，他一直预估这次探索发掘的化石标本至少都应该是五亿年前的。 我们随后在丘陵下方发现了一个洞穴，其圆边的岩沙中竟然带有部分距今两千三百万年前古近纪的石灰岩，岩层中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型化石，其中有头足类动物、珊瑚、海胆等等，偶尔还夹杂着类似于硅质海绵类生物和海洋脊椎动物的骨骼残骸，这是我们首次发掘到海洋类脊椎动物化石，这才仅仅是在山洞门口，克莱曼这个疯子迫切想要进入山洞，但被我强行阻止了。由于降落点没有选择好，加上时间已经快要来到晚上，猛烈的冷风刮在洞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声响，如果不尽快返航，以我们携带的少量设备，极有可能冻死在这里。 我们正在稍作调整，打算明天再次出发，这次携带好营地材料，在那里设置一个驻扎点，以方便接下来的研究。探查工作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期待你们的到来，也期待和外界重新取得联系。” 第一百零八章 疯狂山脉：救援队抵达！ 按照科研队提供的坐标，秦教授领着队伍开始向着山脉进发。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第二天刚刚启程，就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足有数百公里的雪地变得坚硬无比，就连哈士奇们精心保养的爪子，也无法在上面划出任何痕迹，周围的气温也受其影响，下降了五六度左右。 “这里不久前刚经历过冰晶风暴。” 提前研究过无极冰原的秦教授解释说。 夏仁拿出冰镐，在雪面上敲了敲，结果“邦邦”响，反而震得自己手疼。 “冰晶风暴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这种自然灾害的威力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也幸亏他们的队伍运气好，若是在路途中碰上，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估计科研队的通讯基站，就是被这种风暴所破坏的。 现在队伍面临着一个问题，这里的雪地变得像是光滑的冰面，哈士奇在上面根本无法拉着雪橇奔跑，无奈之下，秦教授只好绕路，这样一来，原本预定好两天就能抵达的行程，不得已再次延长了两天。 四天后，他们越过最后一道斜坡，终于在山脚下，看到了驻扎的基地。 历时一个月零五天，这只十三人的救援队饱经风霜，终于和二十八人的科研队汇合！ 交涉的任务交给秦教授，夏仁他们这一个多月来，住的全是帐篷，虽然能够抵挡夜晚的寒风，但毕竟是睡在雪地里，看到由特殊材料搭建的房间后，都两眼放光。 里面有床！ 科研队对于他们这只救援队是抱有非常大好感的，当即给他准备了丰盛的食物，还奢侈的烧了热水供他们洗澡。 这一顿，他们吃的是烤肉！ 科研队携带了足够二十八人一年所需的食物，他们本来的任务就只是打个头阵，在一定程度上探查无极冰原内部的情况，为后来的队伍做好准备。 由于通讯基站被破坏，而且他们这些天里也取得了足够的化石标本以供研究，科研队原本就打算等到官方的救援队赶来后，自己等人就回去，毕竟他们代表着人类科学的最顶级力量，任何一个人员如果出现意外，对于整个人类科学界来说，都是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肉还没有烤好，十几个人的口水就流了一地。 他们吃了一个多月的罐头和脱水蔬菜，虽然能够换口味，但罐头不论如何，都无法和烤肉相比啊！ 呲呲的热油滴落下去，溅起一片片火星，众人围在一起变烤暖边等，夏仁望着屋外，秦教授和基地中一名助理正在说着话，也不知道他们谈论的是什么内容，总之秦教授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夏仁接着注意到，作为科研队目前的大本营，这片基地的活动人员也太少了一些，除了为他们提供食物和热水的助理之外，他就只看到不到四个人在活动。 将这件事记在了心理，夏仁打算等一下再找个机会问问，不一会儿肉就烤好了，钱教授也一起过来吃，不过相比刚进基地那会儿，他的兴致明显降低了不少，夏仁这才意识到，他的那位妻子，生物学家曲兰芝还一直没有出现过。 “基地了其他人都在休息吗？” 夏仁问道。 秦教授咽下口中的肉，抹了抹嘴唇，将刚才外面那名助理说的情况给众人讲了一遍： “就在两天前，弗德和克莱曼教授第三次乘坐飞机勘探回来后，就提议在那片丘陵地带建立一所新的基地，以便观察，他们好像在那里发现了全新的化石种类，如果要分析，工作量巨大，飞机来回的油料消耗就是个恐怖的数字，所有教授都同意了他的这个提议，并在前天中午就带着设备和建造材料乘坐雪橇出发了，现在这所基地就只剩下五个留守的助理。” 弗德是古生物学家，也是一直以来负责和秦教授发送简讯的人。 “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竟然能让所有教授都放下手中正在进展的工作，一起前去？”文延问道。 秦教授沉吟了一下，略带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化石冢。” “化石冢？” “竟然发现了这个？” 众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化石冢是什么？” 在场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就只有夏仁和拉娜娅了。 面对夏仁的疑问，文延解释说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生物都会有自己的冢，就像人有乱葬岗，象有象冢，至今为止，考苦学家已经挖掘出过不少化石冢，每一次发现，都能填补许多历史上的空白时期，有冢就意味着，至少有某一种生物的化石大规模、且集中的出现了一个地方，通过深入研究，说不定就能够弄清历史上某次生物大灭绝的原因！” 这样看来，确实需要很大的工作量，而且钻研科学的人通常都比较偏执，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 …… 真实情况要远比夏仁他们知道的更加复杂。 距离他们一百五十公里外，某个丘陵地带的洞窟前，已经搭建好了大大小小共八座个帐篷，其中一部分圆顶帐篷已用坚硬的冰块进行了加固，建造他们的人打算使用不短的时间。 现在这些帐篷里除了化石和仪器，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站起洞窟外，等待着什么。 “设置好了吗？” 弗德教授问道。 其中一位助理回答：“好了，炸药的量和埋放的位置都经过精准计算，此外还进行了数次模拟，这次爆破只会对洞窟造成微小的震动，虽然会破坏一些化石标本，但只要能够看到后面的东西，一切都是值得的。” 几位教授纷纷点头，那名助理蹲在地面，摁下起爆器。 随着一声闷响，地面只轻微震动了一下。 一群人走进洞窟，看着里面破碎的石壁，以及石壁后漆黑的场景，都松了一口气。 爆破很成功。 “打开手电筒，注意点脚下，这次先进去几个人，其他人在外面等待接应。” 弗德教授话音未落，身材瘦小的克莱曼就已经率先走了进去。 曲兰芝笑了一下，其他人也是一样，显然都是对这个小老头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商量好人选后，三位教授连同两位助理一起走进洞窟内。 第一百零九章 疯狂山脉：古老者 除了克莱曼，之后进入的洞穴的三位教授分辨是古生物学家弗德，专精植物学的曲兰芝，以及地质学家比奇。 这是一个低矮的石灰岩凹洞，经过初期的发觉，已经拓展到宽大约四米，高三米，大约五千万年前，来自热带世界的地下水曾从这里流淌而过，侵蚀成了如今的通道。 两天前，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大堆贝壳和骨骼化石，具体种类数量可能比他们整支队伍所有人在一年内可以计算或归类的还多，各种大的、小的、已知的、未知的物种化石数不胜数，如软体动物、甲壳类动物、鱼类、两栖类、爬行动物类，甚至还有鸟类和早期哺乳类，犹记得两天前，他们看到这样一堆化石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是怎样震惊的表情。 通常来说，每个种类的化石冢都分布在不同的位置或岩层，很少会出现重叠的情况，但这里不仅重叠了，还是这么多类别的生物重叠在一起，简直匪夷所思，难以想象在远古时候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才能使这些不同年代的化石汇聚到一起。 这些化石堵塞了整个洞穴，若不是探测器发现在化石后方，还有更加广阔的空间，他们差一点就要错过。 踩在爆破后的洞穴里，他们提着手电筒，向前走去。 果不其然，里面的空间更加广阔，像是一座空挡打听，手电筒的光芒也照不亮所有的黑暗，虽然这里高不过五六米，却延展到四面八方，微微流动的新鲜空气表明，这个洞穴应该属于一个更大规模的地下通道系统。洞穴的顶部和地面都生长着许多钟乳石，有些甚至上下相连成了石柱。 比奇教授拿着手电筒仔细观察钟乳石的表面，说道：“一块钟乳石的形成至少需要几十万年的时间，从外表来初步分析，这些钟乳石至少在白纪就已经存在。” 他们的脚踩在嶙峋的地面上，不断发出脆响，弗德将手电筒的灯光向下一照，发现他们脚踩着的，竟然全都是裸露的骨骼化石。 “你们快来看看！” 弗德蹲在地上，招呼同伴。 经过一番查看，他们识别出这些化石残骸竟然包括鹦鹉螺等早期贝类，同时还有硬鳞鱼和盾皮鱼的骨骼……一直到恐龙的椎骨和骨板、剑齿兽、翼手龙，甚至雷兽等古近纪的化石。 从奥陶纪到古近纪，中间差了约有四亿多年的时间，这些骨骼为什么会堆放在这个洞窟中？ 如果一开始的发现让他们欢呼雀跃的话，那么这次的发现，就令他们感到毛骨悚然了。 这简直颠覆了他们一直以来的科学认知！ 空旷的洞穴已经保持着当前干涸、死寂、未有生物接触的状态至少三四千万年之久，他们的到来，如同解开了那段疯狂历史的神秘面纱。 根据目前的状况，他们脑海中不可避免的推测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这片洞穴所在地三千万年前到至少五亿年前的这段时间里，生物的繁衍兴盛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直到三千万前的某一天，可怕的冰雪天气摧毁了无极冰原内全部的原始生命，若没有此次意外，这些生物本应该活得更长。 还未等他们开始对此进行讨论，洞穴伸出，就猛然间传出一声人类的尖叫。 “是克莱曼的声音！” 尖叫声将众人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一起前往前面一探究竟。 寻着声音，五人在洞窟的一角见到了克莱曼，弗德一边大声问着：“你发现了什么？”一边加快速度朝着那边跑去。 刚绕过几根钟乳石，五人瞬间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这，这是……” 弗德望着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史前智慧生物，史前智慧生物真的存在！哈哈哈！” 这里全都是桶状的怪异化石，大约两米高，属于完全未知的种类。从桶身中部，充满怪异褶皱的触肢水平伸出，带着薄薄的翼膜，看着像是一对翅膀，只是怎么看都不具备飞行的能力，从桶身的顶端，延伸出五条隆起的瘤状物体，从瘤节上又分别长出五条充满了皱纹的圆形肢体，向四周散开，与海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数个这样的化石围在空旷的洞**，加上他们难以理解的外形，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人类还在愚昧时期，曾经崇拜过的那些邪神。 克莱曼正用手不停抚摸着一个桶状化石，弗德想要上前，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根长长的触肢，铺在地面上，触肢正是来源于那些桶状化石！ “这是植物，还是动物？” 曲兰芝也忍不住站到一块桶状化石，拿手摸了上去。 难以置信的是，尽管经历了数千万年，乃至数亿年的时光，这些化石表面竟然还保留有惊人的弹性，外表的触感就像坚硬的皮革一样，表面充满了风化的痕迹。 但从外表看，她也无法确定这些化石究竟源于植物，还是动物。 地质学家比奇教授也如同魔怔了一般，同样开始抚摸着其中一尊化石，这时候，已经没人在意克莱曼疯癫似的表现了，因为大家都差不多。 唯一还保持着理性的，就只有弗德教授了。 他拍醒一位也想要上前与化石接触的助理，吩咐道：“叫外面的人进来，把这些化石先运出去，我总觉得这个洞穴有点古怪。” 看着那名助理似乎不大情愿的朝洞外走去，弗德深吸一口气，四十多岁的他自进入这片山脉以来，就充斥着对科学的热情，从未感觉到寒冷，然而面前众人都抱着一块化石观察的场景，却让他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很快一大群助理就赶来，开始将十四尊大型化石样本搬到洞穴外的基地里。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他们刚出洞口，基地里原本温驯的哈士奇们就突然转变成暴戾状态，咬牙切齿地一边狂吠，一边朝着标本奔来，由于是在休息时期，所以助理并没有给哈士奇栓绳，几十只狗围在洞口，一边乱叫，一边做出攻击的姿态，想要袭击那些化石，场面一片混乱。 众人都不明白训练有素的哈士奇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集体发疯，但好在它们不会攻击基地里的人员，助理们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将狗群驱赶到远处，拿绳子拴好，如若不然，它们很可能会将众人好不容易发现的化石撕成碎片。 克莱曼迫不及待想要赶紧解刨一尊化石，这同时也是在场所有科研人员的想法，他们用基地里汽油炉对其中一尊化石进行加热，但是这些化石表面看起来粗糙，等到实际用解剖刀开始解刨的时候，却发现化石表面竟似乎分泌有某种油脂，既坚韧，又光滑无比，令他们难以下手，虽然还有其他方法进行解剖，但如果切割方式过于猛烈，可能会打乱化石内部的结构，这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助理只能将这尊标本继续放在汽油炉边进行加热，转头研究其他化石样本。 只有克莱曼还守在汽油炉前，紧盯着这尊标本。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睛下方已经开始出现一些紫色的奇异纹路，但由于颜色比较淡，所以被熬夜所致的黑眼圈所掩盖，根本看不出来，恐怕他自己也发现不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有些突兀地，克莱曼好像看到化石上的触肢颤动了一下。 望了望四周，他并未将这种现象告诉众人，而是继续回过头，望着化石。 “……古老者……我们的城市……终将……复苏……” 他喃喃自语。 眼中隐现疯狂。 …… …… “不能再等下去了。” 刚洗完热水澡，拉娜娅的脸蛋泛着红润，和夏仁一起坐在基地的门边，望着头顶巍峨的雪山，和那不断旋转的巨大旋涡，还没有说两句话，就听到秦教授的通知。 “科研队的新基地已经搭建好，并且又取得了新的研究进展，我想要去看看，你们谁跟我一起？” 秦教授说着，把刚才收到并打印出来的简讯递给众人传阅。 “我们跟着一起去！” 文延领头说道。 “我也去。”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当然要学点东西。” 众人纷纷附和，然后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夏仁夫妻俩。 “你们俩就别去了，这一个月奔波也够累的，在基地里好好休息一下。”秦教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夏仁眼睛一直望着手中的简讯，闻言提起头，说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夏仁接触过污染，那些奇形怪状的化石样本，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系统所说的旧日支配者。 “那我也去！” 拉娜娅没有犹豫，直接选择跟着夏仁。 “你一个女人家，凑什么热闹，而且这两天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安心在基地里等着我就好，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安慰了两句，总算把拉娜娅劝住了。 “那说好了，你一定要回来。” 拉娜娅握着夏仁的手，脸色隐隐有些担忧。 “会的。” “叫我的名字，或者老婆。” 拉娜娅咬咬嘴唇，她留意到，这一个月里，林逍在和她沟通的时候，都总是用“你”来称呼。 她不知道是不是丈夫还对之前要离婚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只能埋在心里，不主动提，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要说出来，想要和他又很多话说。 望着她忐忑又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夏仁犹豫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 “会的，拉娜娅。” 第一百一十章 疯狂山脉：科研队覆灭 于是，十二人的队伍终于到了科研队的基地后，只是洗了个澡，吃了一顿饱饭，连觉都没有睡，休息两小时后就再度出发，顶着寒风继续赶路。 山脚下积雪覆盖，队伍的行进速度相较在冰原时缓慢了许多，出发前，他们曾经联络过科研队，告诉对方自己等人要过去的消息，但一直没有等到回信。 按照基地助理交给他们的地形图，队伍在晚上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山的另一面，并在半山腰找个了背风的地方搭建帐篷，秦教授每隔一段时间就试图联系弗德，却总是迟迟得不到回应。 这种明显异常的情况，让秦教授开始有些担忧，是不是科研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他们的通讯器发生了故障。 队伍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立刻起床，向着丘陵地带出发，迎着从冰云上洒下的蒙蒙微光，他们也见到了之前弗德教授所说的景象。 在前方的大概是山脉中央的位置，那座主峰笔直地插入云霄，而在其周围，一座座山脊呈方块状，拱卫着主峰，看起来真的像是某种远古智慧生物留下的建筑群不然无法可想，大自然会有如此鬼斧神工，又如此巧合的在亿万年的岁月里将群山雕刻成这幅壮阔的模样。 到了中午时分，秦教授又一次联络科研队无果，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已经距离那片丘陵地带越来越近，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随着地势逐渐平坦，不再变得那么陡峭，雪橇的行进速度也开始加快，正在他们全部身心放在赶路上时，奇怪的海市蜃楼突然降临到远处的天空。 他们在来的路上，究竟看过了至少不下百次的海市蜃楼景象，其中一些就如同他们现在所见到的这样栩栩如生，但那些景象尽管真实，也远没有像这次的一般怪诞离奇！ 天空中矗立了一座巨石城，其建筑风格远超过人类想象的极限，漆黑如墨的石块堆砌成一堆，不仅颠倒了所有几何规则，看着甚至能让人控制不住的产生邪恶的感觉。 这座城市中的建筑大部分都只有围墙，远远看去，他们似乎由无数的正字形组合在一起，仿若迷宫，不少地方都已经坍塌，能够看到一些围墙中，出现了五角星形状的尖塔，在尖塔顶部，连接有类似管道的桥梁，而在更远处，隐隐有着一座巨大的，圆柱形的阴影伫立着…… 整座城市的规模庞大到令人心生压抑，犹如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场景让整支队伍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它的出现，仿佛预示着某种危险即将到来。 海市蜃楼的场景渐渐淡去，那座巨石城的模样却烙印在了众人的脑海，使他们莫名恐惧起来。 夏仁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了幻象，仿佛自己就身处于那些巨石中心，渺小，无力。 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才终于将那些幻象赶出脑海。 夏仁知道，如果系统这时候在，他绝对能看到自己的理智刚才在急速下降。 所以，那些幻象可能都是真实存在的。 看其他队员的精神也变得恍惚，明显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恢复过来，夏仁不知道他们是否脑海中也出现了幻象，更严重点，或者已经被污染了。 弗德在前两天的简讯中，曾将这里命名为疯狂山脉，简直再贴切不过。 “再往前，可能会死。” 这个想法出现时，尽管知道是梦境，夏仁还是忍不住颤栗起来。 然而也同样是因为身处梦境，他无法阻止队伍继续前行，只能跟着他们随波逐流，等待迎接自己的命运。 下午三点多钟，队伍终于根据地图看到了前面驻扎在冰雪中的帐篷轮廓，但经过不久前的那场海市蜃楼，众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沉寂，没人能够开心起来。 等到接近基地的时候，不详的预感果然验证了。 拉着雪橇的哈士奇似乎闻到了什么，开始狂吠。 他们在雪地下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几根木桩插进地面，但是绳子上原本应该帮着的狗群却不翼而飞。 “继续前进！” 秦教授没有多做停留，队伍加快了速度。 越是接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是浓厚，连冰冷的狂风也无法将它们完全吹散。 终于到达基地时，面前的可怕场景让这些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研究和工作的人，纷纷捂着嘴，蹲在地上克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难以形容这样的景象，就算是最惨烈的战争与之相比，也足够仁慈。 几座帐篷已经因为不知原因损毁，大部分坍塌，他们无暇顾及帐篷内的情况，因为就在他们眼前，堆放着一大团……血肉！ 那是一具具骨骼，其中一些偏大，一些偏小，能够看出它们分别属于人类和狗，骨骼上的皮肤连同肌肉和内脏都一并消失，人和狗的尸体，被无差别的……混杂在一起！ 面对着这堆血色骷髅，其他人都因为恐惧而不敢上前，只有秦教授像是失了魂儿一样，迈着踉跄的步伐，一步步朝前走去。 在一旁的雪地上零散的分布着被撕碎的衣服，秦教授被绊了一跤，他来不及起身，几乎是爬着过去，在一堆衣服中翻找。 “啊” 一声不像是人类的哀嚎，在寒风中响起。 他找到了一截断指，上面还带着一块戒指，和他手上戴的一模一样。 文延于心不忍，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恶心，上前试图安慰，但现在秦教授眼睛里只有那块戒指，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饶是夏仁见多了死亡，但这么残忍的场面，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比其他人要冷静的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必须要弄清楚原因，究竟是人做的，还是…… 虽然前者不太可能，但他见识过感染体和使徒的恐怖，人类被污染扭曲之后，就不再是人了，而是另一种生物。 帐篷内一片凌乱，许多设备都被打翻在地，他在其中一座帐篷里发现了通讯器，屏幕上有一段未来及发送的文字： “千万不要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克莱曼正在不停的嘟囔着“古老者”“极圈之主”“星之眷族”之类的意义不明的话语，我试图劝他无果，一切都是在我们将那些标本带出洞穴之后发生的，标本上似乎有着某种病毒，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这段文字明显是在警告他们的救援队，编辑这段的文字的应该是弗德教授，他似乎遭遇了什么剧变，以至于连信息都来不及发送。 夏仁觉得，他很有可能已经成为外面那堆尸体中的一员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疯狂山脉：失踪的化石 夏仁将众人都喊了进来，并将刚才发现的那条未来得及发送的简讯给众人看。 其中蕴含的信息是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如果真实情况确实如弗德教授所说的一致，那么外面的惨状，就极有可能是营地内的人造成的！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众人估计都对此有猜测，但没人敢说出来。 帐篷内气氛冷到了冰点，队员们看向秦教授，下意识地想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指示，来打破目前的僵局，但后者还陷入巨大的悲痛中无法自拔，现在光是站立都有些勉强。 秦教授来到无极冰原内，历经风雪，吃尽了苦头，唯一的目的就是确认妻子的安危，好不容易快要见面了，却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天人两隔，这种打击足够摧毁一个人生存的希望。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调查清营地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趁着天还没有彻底黑下去，加快时间吧！如果是因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野兽袭击了营地，那么等到晚上可能会更加危险！” 夏仁第一次站了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众人相互望了望，稍微振奋起精神。 文延附和道：“对！事情都已经发生，总不能让科研队的人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没人敢接近外面那堆血色骷髅，夏仁拉过一张帐篷布，主动承担起了这项任务，暂时将众人害怕的源头遮挡了起来，这一行动也赢得了队伍里其他人的尊重，毕竟一行人里能有个胆子大的，总是能令人安心一些。 在夏仁的指挥下，秦教授的一位学生留下来陪着他，以免他想不开出什么意外，其余人都各自找到一个趁手的东西，比如铁棍之类的，攥在掌心里防身，几个人一起，紧张地开始探查起基地内的情况。 尸体都被集中在一起，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血迹，基地内并不大，很快众人就重新汇集在一起，报告自己发现的情况。 “从痕迹来看，科研队丢失了很多东西，但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我们还在其中一座应该是储存食物的帐篷里看到了一地的罐头盒，那些罐头都已一种奇怪的方式打开，像是蛮力撕扯所致，里面的食物全都消失了。” “根据信息，科研队将两艘组装式飞机都带到了基地，可是我们只看到了一架，另外一架怎么也找不到，不过在旁边的雪地里看到了起飞的痕迹。” 难道基地里还有幸存者？ 夏仁不禁想到。 如果真有人跑出去了话，那么是弗德教授的可能性会大许多。 “还有化石样本。” 一位队员说：“科研队跟我们交流的简讯中，提到过他们找到了一些巨大的化石样本，并且已经搬回了基地，可是我们一具都没有看到！” “总不能长脚跑了吧？” 另一位队员都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想要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众人都当成一个笑话听，但是接着他们就看到夏仁低下头，表情好像是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 “对了，王力和祁明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俩？” 众人看向自己身边，发现确实少了两个人。 “该不会……” 话音未落，他们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你们快来看，这边有个奇怪的东西！” “是王力的声音。” “过去看看！” 他们一起走出帐篷，秦教授已经稍微稳定了些情绪，也一起跟了过去。 在距离基地外几十米远的雪地上，他们看到了一个用积雪堆成的大约有半米高、呈五角星形状的东西，下面似乎掩埋着什么。 “挖开！” 夏仁命令道，然后主动找了一件工具，开始挖掘。 “咱们一起挖。” 文延说道。 由于人数比较多，他们很快把积雪挖开，露出了下方的物体。 “这不是科研队找到的化石吗？” 一名队员惊呼。 总共六具看起来不太完整的畸形怪物被小心地用竖直的姿态埋葬在雪地里，呈现在众人面前，化石头顶那五角星的组织令他们莫名恐惧，就连夏仁也不例外。 “糟糕，只是观看这东西就能够造成污染！” 他瞬间确定。 “别动它们！” 夏仁拦住一名想要用手去摸的队员，并找了一个理由：“你们忘了基地里那条未发送出去的简讯了吗？这些化石上可能带有能够致人疯狂的远古病毒！” 他这么一说，瞬间令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远离那些化石。 “可是为什么这里只有六具？而且如果是科研队将它们埋葬的话，又为什么会在上面堆一个五角星？” 文延疑惑道。 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夏仁也没办法解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先把它们重新盖住，另外在附近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化石。” 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命令提出意见，夏仁凭借着他过人的胆量和沉着冷静的气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接替秦教授成为了队伍中新的领头人。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将基地连同基地附近几百米范围内全都搜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另外八具化石样本。 回过头来，他们发现夏仁竟然已经重新掀开了帐篷布，一个人蹲在那里研究起骷髅来。 “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一名队员站在远处说。 “没想到他平时不动声色，关键时刻还挺可靠。” “话说，你们就不感觉到基地里有些古怪吗？我总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人在……” “我靠你别吓我！” “少说点！” 文延作为秦教授手下资历最老的学生，在队伍里地位还是不低的，当即喝止住众人，说道：“如果帮不上忙，至少先找个地方重新搭两座帐篷，然后准备一下晚餐，大家都饿了，今晚或许不会平静，保存好体力。” 基地里的帐篷全都破损了，冷风呼呼往里面吹，夜晚要是睡在这样的地方，肯定要冻死。 而且，天也快黑了。 文延看到大家都散去，开始忙碌起来，自己回头看了看还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秦教授，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叹了口气，文延又看向研究尸体的夏仁，心中不免升起敬佩之意，当然，要让他去尸体堆前帮忙，他是绝对不敢的，只能摇摇头，过去和众人一起搭帐篷。 “没有感染体出现。” 夏仁吸了一口带有浓重血腥味的寒冷空气，将手中的头骨放下。 这些骨头被剔得干干净净，估计就连最熟练的屠夫都做不到，肯定不是人类所为。 “不是人类，那么就是失踪的那八具化石了……” 一个简单的事情脉络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科研队在不知道危险的情况下，将这些看起来化石一样的东西带到外面，但实际是某些沉睡中的怪物，这些怪物污染了基地里所有的人，令他们的理智下降，并且开始出现扭曲，言行举止都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弗德教授大概和自己一样，属于那种理智比较高，或者污染抗性高的人，所以没有受到影响，亦或是影响程度较浅，所以及时发现了异常，想要通知救援队，赶快回去。然而还未等他将消息发送出去，那些怪物就苏醒了过来，开始对科研队进行屠杀，弗德教授慌乱之下乘坐飞机逃离了这个地方，至今下落不明。 这样一来，大部分事情都解释得清了，只有那片五角星的积雪，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难道那其实是一个坟墓，怪物在埋葬他们的同伴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懂得埋葬同伴，就代表着他们拥有智慧，甚至拥有……社会体系！ 夏仁不禁回忆起了早上看到的海市蜃楼，那座巨石城，以及城里出现过的五角星建筑。 “这个世界，到底还对人类隐藏着多少秘密……” 无极冰原内部的情况直到六十多年后人类也不清楚， 也就是说，这些怪物一直存在着。 光是想起来，他就觉得心底生寒。 “有东西在靠近基地！” 文延跑过来，打断了夏仁的联想。 他立刻警觉起来，跟着文延一起前往基地外。 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半，从冰云上投下的阳光黯淡无比，在这山脉之中更是不堪，能见度只有不到二百米左右。 距离他们大约四五百米的地方，一大团黑影在洁白的雪地上无比醒目，正在向他们快速接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疯狂山脉：埋葬 “找武器！快！” 夏仁大声喊。 如果是那群怪物回来就完蛋了！他们全都要死！ 其实不等他命令，一群人早就拿好了武器，只是夏仁太过紧张，第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给。” 文延递过来一把铁钎，夏仁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和自己那把物理学圣剑相差无几。 黑影越来越近，众人紧握着武器，严阵以待。 他们跑不了，在这满是寒冰的世界里，就算跑了，今晚也会在寒风中被活活冻死，舍命一搏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终于，黑影距离他们只有不大一百五十米，迎着风，他们看清了黑影轮廓，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几声狗叫。 狗叫？ “是雪橇！是雪橇！” 一名队员大声喊。 “喂，我们在这里！” 原来是山脉脚下的那座基地的人赶过来了。 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有的人站立不稳，索性瘫坐在了地上。 “还以为要死了……” 只有六人的队伍乘坐两架雪橇来到他们面前，夏仁张开双臂和拉娜娅紧紧拥抱了一下，但是脸色不太好。 “你们为什么要赶过来？不是说让你留在基地等我吗？” 他紧皱着眉头问道。 拉娜娅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不是科研队发消息说暂时放弃掉外面的基地，让所有人搬来这里吗？” “我们什么时候发过消息？” 救援队的其余人面面相觑。 夏仁瞬间想到一种可能。 “在弗德教授试图发送那条简讯之前，就已经有人抢先联络了外面的基地！” 让他们过来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那些疯掉的家伙，打算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你们这是怎么了？干嘛全都拿着武器，山里还有什么野兽吗？” 一名刚赶来的助理说。 “情况……有些复杂。” 夏仁牵着拉娜娅的手，下意识地有些用力，怕她丢了一样。 “天色快要完全黑下去了，要想回去也只能等到明天。”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在分析眼前的情况。 五名助理，包括拉娜娅看着救援队全都一脸沉重的表情，感觉到有些不妙。 “秦教授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一名助理忍不住问了一句。 救援队员们都把目光投向夏仁，等着他说话。 夏仁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说：“情况……有些复杂，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说完，他领着一大群人重新往基地走，只是在距离基地还有一二十米的时候，突然说道：“女人先留在这里，不要靠近，剩下的人都跟我进去。” 算上拉娜娅，这次前来的六个人，还有两名女性助理，一起留在外面。 夏仁没有过多的解释，带着男人们来到那对血色骷髅前，说道：“不能让科研队的尸骨一直暴露在外面，趁着还有点光亮，咱们努努力，先把他们入葬吧。” “尸骨？” 不明情况的助理疑惑道。 夏仁说完，直接掀开了帐篷布，露出下方可怖的场景，血腥味瞬间散布到空气中。 三名新来的助理当即吓得瘫软在地。 其余人虽然见过，但还是难以接受。 “我也来帮帮忙吧。” 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站在他们身后。 “秦教授？” 三名助理认出了他。 秦教授有些艰难的迈着步子，并不觉得这堆骷髅有什么可怕。 他认识科研队的大部分人，他们曾在数个会议或者研究室中见过，甚至有的是与他一同共事过的伙伴。 如今，朝夕相处几十年的妻子也在里面了。 秦教授沉默地站在尸骨堆前，夏仁望着这一幕，有些触动。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刻，生与死如此鲜明的对立。 “如果疯狂山脉中的怪物跑出去，这样的场景将会在人类世界中频繁上演！” 夏仁眼神中的迷惘已经彻底消失，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不到两尺的积雪下，就是坚硬的冰层，挖掘的难度巨大，十几人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将所有的尸骨都埋葬进去。 他们用雪在墓上垒了一个坟包，没有墓碑。 做完这些的时候，众人已经累得浑身是汗了。 在外面一直等待的三个女人随后进来，有人跟他们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在夏仁的示意下，救援队故意向助理们隐瞒了关于基地外那六具怪物尸体，以免他们也遭受到污染。 吃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说什么话。 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最开朗的人，此时也笑不出来。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头顶那个巨大的旋涡依旧存在，连同四周严酷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他们正身陷险地。 吃过晚饭，夏仁和拉娜娅聊了两句，看到一个黑影独自走向基地，想了想，他也跟了上去。 秦教授盘腿坐在坟墓前，注意到夏仁过来，他微微抬了抬眼皮。 两人一起坐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 “我活了这么久，也经历过数次死亡，参加过许多人的葬礼。” 秦教授开口，讲述他的过往。 夏仁知道他这时候需要个人倾诉，没有插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一大把年纪了。” 秦教授断断续续地说。 “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就连自己父母的葬礼也参加过，当时那种的追念的心情直到现在也刻在我的灵魂中，挥之不去，直到今天，除了儿女，就连我最爱的妻子也死去了。” “或许我也会死。” “渐渐地，我想明白了死亡的涵义。” “死人其实是不需要坟墓的。” 秦教授看着面前的雪堆说：“需要坟墓的是活下来的人，因为一旦死去，也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是一堆会腐烂的肉，死人不知道痛苦，也无法理解亲人的悲痛，他们彻彻底底摆脱了人世。 也正因为这样，死亡才如此可怕，才如此……令人畏惧。人们怕的不是失去，而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东西，坟墓的意义就在于此。” 秦教授念念叨叨，声音越来越小。 可能任何一个人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都会化身为哲学家。 夏仁总觉得秦教授刚才那两句有些熟悉，随后想起来，那个刑侦专家黄秋远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 渐渐的，秦教授的声音愈发虚弱，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夏仁感觉到有些不对。 “秦教授？” 他晃了晃秦教授的肩膀，结果对方的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直接倒了下去。 在他的身下，热血已经融化了大片的冰雪。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疯狂山脉：不眠夜 秦教授死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用解剖刀划破了自己腹股沟的动脉，接着又和夏仁聊天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根本就没有抢救的可能性。 等到夏仁将基地外的队友叫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秦教授一直是救援队的核心，他的死去，无疑给心情本就低迷的众人再次打来了一记沉重的打击。 他的三名学生当场大哭了起来，声音混杂在寒风中，传出去很远。 哭过之后，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他们在黑暗中架起灯光，把秦教授的尸骨和科研队埋在一起。 经历多番波折后，原本两只队伍加起来的四十一人，现在只剩下十七人，短短一天的时间，折损过半。 他们一共搭建起五座帐篷，睡觉的时候，夏仁坚持他和拉娜娅两人睡一座，由于众人的队他的信任，所以没有谁出声反驳。 稍有些黯淡的灯光下，拉娜娅从夏仁特意拿进来的两件武器和他脸上的表情中，看出了他在恐惧。 “你在害怕什么？” 她担忧地问道。 “只是防备野兽的。”夏仁将一个背包放进帐篷角落，说道。 背包里装的是求生用品，和足够他们吃三天的罐头和水，重量不轻。 夏仁不可能将真实情况告诉拉娜娅。 他真正怕的，其实是营地里其他人，哪怕他们现在是队友也一样。 外面埋葬的那一堆尸骨和六具怪物，其中有着必然的联系。 救援队员们都已经亲眼目睹过那六具怪物的模样，夏仁现在虽然没有触手和系统的协助，但仍能确定，他们已经遭受了污染。 他回想起生死不明的弗德教授留下的简讯，那句“这里所有人都开始变得奇怪起来”，至今还令他感到胆寒。 如果是怪物突然苏醒将基地内的所有人都杀死，那么拥有这份绝对力量的它们，没道理会单单放过弗德教授。 而且在调查基地的时候，众人没有看到明显的反抗痕迹，科研队用来防身的猎枪，从未发射过一发子弹。 这其中可能蕴藏的可怕真相，夏仁不愿去想，也不能去想。 那绝对是，荒诞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前往山脉脚下的基地，然后乘坐科研队的卡车，离开无极冰原。” 他摸了摸拉娜娅的额头，安慰了一句，然后缩回睡袋里。 黑暗中，过了许久，两人都能够感觉到对方还没有睡着。 “放心吧，不论如何，我都会带你回家的。” 唯独这句话，夏仁说出来，感觉自己好没有底气。 “嗯。等出去，咱们就要一个宝宝吧。” 回应他的，是拉娜娅无条件信任的话语。 这里条件太艰苦了，不适合做任何事情，但唯独，最适合死亡。 …… …… “大叔，你真过分，把不好吃的给我。”“我叫刘秀秀。”“你说过你会娶我，你会的吧？”“这句话倒是夏仁经常说的。”“园丁，是我们使徒的天敌，是一切污染的天敌。”“小伙子，我相信你。”“小心基金会，还有千万千万……”“那等你以后成了超级大英雄，可别忘记小女子。”“夏仁，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我……”“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最后陪我一天。”“你们这些人全都要死！你越是要救她，我就越要杀死她！”“死人其实是不需要坟墓的。” “自杀是最完美的方案，在这个只剩下绝望的世界里！” 心脏仿佛要顶破胸膛，瞬间的骤停，让夏仁猛地睁开双眼，从梦魇中摆脱了出来。 好不容易让心跳平复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窝在睡袋里，不免有些燥热。 拉娜娅还在熟睡，并没有被他刚才的动作惊醒，外面依旧一片黑暗，看来距离天亮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刚要爬起来，夏仁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狗叫的声音，在呼啸的狂风中，并不清晰。 “发生了什么事，狗群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他拉开帐篷的一角，冷风顿时拍在他的脸上，将他冻得一个哆嗦。 夏仁故意他们的帐篷安排在队伍的最边缘，从里面伸出一个头，狗群的叫声更加明显，他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扭头望向一边，其他的帐篷里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他拿起一个手电筒，走了出去，想要查看情况，却意外看到基地的方向，晃动着几个人影。 “科研队的感染体？” 就在他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能够明显看到那些人影的动作僵了一下。 随后，旁边的帐篷拉链打开，传出的声响使得夏仁下意识地将灯光转向那边。 “伟……大……的……种……族……终……将……复……兴……” 从帐篷里爬出来的，竟然是个浑身肿胀的怪物！ 它勉强还是人类的形状，拥有四肢，但那些四肢现在已经遍布着巨大的瘤块，破碎的保温服挂在瘤块的缝隙间，怪物抬起头，已经认不出五官的脸上，不断流淌出浑浊的脓液，散发出阵阵难忍的恶臭。 “糟糕！” 夏仁睁大了眼睛，心颤了一下。 “快醒醒！” 他用最大的力量叫喊道，同时赶紧回过身，将拉娜娅从睡袋里拉出来。 后者正一脸茫然，夏仁抄起一把猎枪，并把装满了物资的背包挎在肩上。 “快跑！其他人都变成怪物了！” “啊？” 拉娜娅惊呼一声，眼神瞬间清醒了许多。 “穿鞋！” 夏仁焦急地怒吼道，一边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基地里那些人影正在朝这边赶来，距离这边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从旁边帐篷里爬出来的怪物速度很慢，他们还有时间！ “好了！” 拉娜娅也叫道，还不忘拿一把冰镐在手里。 “快点跑啊！” 夏仁不停的大喊，但是其他的帐篷都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应声，这时候基地里的人影终于接近了，夏仁借着手电筒扫了一眼，他们也都只剩下个人形，其余的身体组织全都扭曲成了极尽恐怖的样子，几乎超过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 并且，他们身上都穿着救援队的保温服！ 没时间了！ 夏仁背着背包，一手拿着猎枪，一手牵着拉娜娅的手，朝狗群的方向狂奔。 “其他队员呢？” 拉娜娅一边跑一边问了一句。 “那些怪物就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疯狂山脉：逃出基地！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那六具化石，为什么他们都会扭曲成这个样子！ 夏仁疯狂地质问着自己。 对了！ 基地里的尸骨！ 那些尸骨生前已经和化石有过接触，遭受了足以使其扭曲的污染，随后他们又被苏醒的怪物们吃掉，污染于是更加严重！ 他带领着众人埋葬了那堆尸骨，等于是给了污染扩散的机会！ “我竟然忽略了这点！” 后悔也没有用了，这时候最要紧的是逃命！ 狗群已经近了，狂吠声就在耳边，然而后面那句从一旁帐篷里爬出的怪物似乎已经适应了这幅身体，爬行的速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 按照这种情况，他们恐怕来不及乘坐雪橇，就会被对方追上！ “拉娜娅！不要停！快去解开狗群的绳子，准备好一架雪橇！” 夏仁松开了拉娜娅的手，与她错身而过，自己提着猎枪瞄准怪物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巨响在山脉间响起，枪口绽放出明亮的火化，震开了空气中漂浮的冰晶。 和组装飞机一样，科研队留下的这把猎枪同样是特制的，里面装载的是威力巨大的瞬爆弹，一般只用于对空的大口径机枪。 随着又一声闷响，怪物发出了哀嚎，它的一侧肩膀直接被炸裂，血肉四散，恶臭的粘液在空中飞溅。 夏仁也没有想到这把枪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愣了半秒，然后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就跑。 怪物只被阻挡了一小会儿，夏仁刚跑到狗群里，看到它浑然不顾自己残破的身体，依旧快速朝着这边爬来，而拉娜娅此时还在费力地解着狗绳，因为紧张，她不断的失误，又急又怕，已经哭了出来。 “别慌，让我来。” 夏仁将她扒到一边，对准木桩就是一枪。 随着木桩崩裂，他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响，这时候也顾不得在意那么多细节了，被解放的狗群疯了一般朝着怪物扑去，夏仁好不容易拦下四只哈士奇，交给拉娜娅，自己则从兜里掏出两颗子弹，填进猎枪内。 他知道，以那只怪物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还能继续保持速度追过来的强横体质，这些狗根本拦不住它。 果不其然，数量庞大的狗群和怪物刚一接触，就被对方的蛮力强行撞开，有几只狗狠狠地咬在了怪物的身体上，大概是觉得这些小东西有点烦，怪物伸出了完好的左手，大力一挥，那些狗就像是苍蝇一样，顿时被拍到空中，掉到地上呜咽了两声，再也没能起来。 近在咫尺了！ 夏仁不能后退，他的身后就是拉娜娅，只能抬枪，射击！ “砰！” 怪物的身形被阻滞了一瞬，但是效用不大。 “砰！” 没有犹豫，第二枪发射，怪物的头颅直接被轰碎，内脏顺着脖颈流出来，整个身体已经不成样子。 但是，它还在动！ 还在向这边爬！ 无力与绝望感在夏仁心中升起，他掏子弹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一颗子弹因为恐惧滑落到地上，他没有余力去拣，将剩下的一颗装进枪膛。 “砰！” 总共四颗瞬爆弹击中怪物，它的半边身子都已经彻底消失，浑浊的粘液喷涌而出，腐蚀着洁白的雪地。 还没有停下！ “雪橇准备好了！老公你快点过来！” 拉娜娅的声音。 他等的就是这句！ 此时怪物距离夏仁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在雪地上的奔跑速度，竟然领先了怪物！ “接住！” 夏仁将几十斤的背包扔给拉娜娅，然后自己一个飞跃，蹦到雪橇上。 “跑起来！” 得到指令，已经蓄势代发的四只哈士奇玩了命的向前冲。 夏仁仍旧不敢放松，回过头看。 怪物竟然还在追！ “拉娜娅，别回头，控制好雪橇的方向！” 夏仁再次装填上子弹，朝着怪物射击。 但是由于距离拉远了一些，再加上雪橇的颠簸，这两发子弹全都没有命中，而是打在了一旁的雪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提醒了怪物，它抓起一只还在吠叫的狗，远远地朝夏仁这边砸来。 明明已经没有脑袋的它，竟然学会了远程攻击目标！ 夏仁还未来及继续给猎枪填弹，就被怪物扔来的狗，重重地砸在胸膛上。 若不是拉娜娅反应及时拽了他一把，差点就要掉下雪橇！ 然而即便是这样，夏仁也依旧不好受，他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巨大的痛苦从五脏六腑传来，憋不住吐出一口血，随后一阵天旋地转。 “老公，老公你别吓我！老公！” 拉娜娅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夏仁的视野已经模糊，依靠着感觉摸了摸她的脸，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回到……山脚下的……基地。” 也不管拉娜娅有没有听到，他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 ……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头顶的那无可估量的巨大旋涡，依旧在缓缓旋转，空气中飘荡着细小的冰晶，反射着光芒，让整个惨白的世界变得熠熠生辉，美丽，但是致命。 雪橇还在行驶，哈士奇们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夏仁想要动一下，结果胸口传来难忍的剧痛，让他止不住哼了一声。 一旁正在打盹的拉娜娅听到动静，惊喜地望了过来：“老公，你终于醒了！” “嗯……” 夏仁艰难的撑着身子坐直，看了看四周的景象，问道：“这是哪？咱们在回基地的路上吗？” 拉娜娅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对不起，天太黑了，我没能看清路……” 这是迷路了。 看着拉娜娅眼角流出泪水，夏仁叹了口气，勉强伸出手，替她将眼泪擦干。 “活下来就好，活下来就好。先让雪橇停一停吧。” 他需要安静的环境仔细思考两人的生路。 但结果是，两人根本没有生路可走。 接近零下五十度的气温，周围环境全被冰雪覆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也没有植物，尤其自己还受着伤。 他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让两人活下来。 这是绝境。 绝望的绝。 一小时后，他们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头顶巨大的山岩突出三四米，能够提供遮挡，而且这里地势平坦，是个暂时休整的好去处。 在拉娜娅的搀扶下，夏仁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他总觉得拉娜娅有什么东西在瞒着自己，而且刚才一路上，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起来。 很快，夏仁就知道了原因， 在他企图向对方索要食物的时候。 “你已经是个残废了。” 拉娜娅坐在他面前，低着头说。 “背包里的食物并不多，两个人只能够吃三天，这还不算四只雪橇犬……可是如果我一个人吃的话，就能活至少六天。” 此刻拉娜娅的声音，简直比外面的气温还要冷。 “咱们本来就打算离婚的，误打误撞到了这个地方，换句话说，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没必要照顾你。” 她拉开最外层的衣服，将一开始从车上带下来的三袋饼干扔到夏仁面前，然后站起身，说道：“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夏仁沉默地望着地上的饼干，然后捡起来，饼干袋上拉娜娅的体温很快被寒风带走，只余一片冰凉。 这三袋饼干，就是两人之间最后的情谊了。 夏仁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然后带动了脏腑的伤势，止不住地咳嗽。 拉娜娅握了握拳头，没有回头。 “如果想要骂我的话，尽管骂吧。”她说。 “这又是哪里学来的苦情剧啊……” 夏仁眼神不无心疼地说：“我怎么舍得骂你。” 他接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雪橇走去。 拉娜娅拦在他的身前：“那些都是我的。” “背包出了什么问题？” 夏仁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问道。 拉娜娅突然呆住了，嘴唇颤抖起来：“你都知道了。” “猜到的。” 夏仁说。 从拉娜娅突兀的情绪转变他能够能看出一些，这一个月来，他知道对方有多么爱自己，那么情况就很明了了，她在欺骗自己，原因也容易联想出来，食物，恐怕都没了，她身上估计就只剩下那三块一直保存到现在的饼干，全都给了自己，一块不剩。 “真是个傻女人。” 夏仁叹口气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差点掉下去的时候，背包也掉下去了，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东西全没了。 对不起，我没有看住，你这么努力，这么拼命才逃出来，我还拖你后腿……” 夏仁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大不了一起……” 他说到这，忽然停住了。 “我们可能不用死了。” 他改口道。 拉娜娅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夏仁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山头： “你看那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疯狂山脉：万古荒寂的巨石城 那是，飞机。 在这满是冰雪的世界中，一架充满了现代科技感的飞机就停在距离夏仁他们两公里外的方块状的山脊上，机体表面与周围一样的白色涂料让夏仁差一点就忽略了过去。 夏仁与拉娜娅对视一眼，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先过去看看。 将这架飞机开过来的极有可能是弗德教授，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夜晚山脉中零下四五十度的气温加上每秒十几米的风速足以冻僵任何敢于待在外面的生物，他们无法得这弗德教授是否已经遭遇了不测，亦或是最坏的结果……他有没有可能也已经变成了怪物。 但那架飞机是他们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不论冒多大的危险，他们都必须要尝试。 夏仁在拉娜娅的搀扶下重新乘坐上雪橇，来到那条山脊下，然而这里的岩壁几近垂直，根本就没有可供攀爬的斜坡，他们不得不驾驶着雪橇绕着岩壁行走，试图找到一条道路。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条……阶梯！ “莫非以前就曾有人类住在这里？” 拉娜娅望着这道狭长的阶梯，呈四十五度一直向上蔓延到视野尽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仁望着阶梯的大小，眉头微皱。 这座阶梯上没有积雪，遍布着风化的痕迹，其中每个台阶都高四十厘米左右，与人类的身形严重不符，他再次回想起昨天早上看到过的海市蜃楼，那座宏伟的巨石城，其大小比例和这道阶梯，倒很是契合。 那座城，很可能那埋葬在雪地里的怪物们建造的。 “不管怎么样，先上去看看吧。” 夏仁说。 他们把雪橇留在原地，哈士奇们经过严格的训练，除非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否则轻易不会乱跑。 夏仁拒绝了拉娜娅的搀扶，这条阶梯很长，她没有受伤，活下的机会大一些，夏仁必须要让她保存好体力。 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因此每前进一步，都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同时他还要保证自己的每一步都要走稳，不然如此高度，若是脚滑一下，必定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尽管已经在冰原内待了一个多月，夏仁的身体素质已经有所提升，但依旧出了一身的汗，大部分是疼的。 拉娜娅也不好受，高海拔使得这里的空气稀薄，她必须要更加用力的呼吸，才能保证身体的氧气供给。 等到两人终于走完最后一步阶梯，来到巨大的岩台之上，看到不远处停放着的飞机时，都已经累得脸色苍白了，但他们谁都没有顾得上劳累，望着眼前的场景，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在距离飞机更远的地方，耸立着一道……城墙！ 城墙高约三十米，由长四五的米的岩石堆砌而成，尽管距离比较远，他们仍能看到其表面斑驳的岁月痕迹，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夏仁可以确定，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昨天早上看过的海市蜃楼！ 就算是拉娜娅，也不能安慰自己这是人类所为了，甚至任何一个理智清醒的人都无法认同，这座宏伟到恐怖的建筑，这座有史以来从未记载过的建筑，这座即便以现代科技，也很难达到的建筑，会是人类的手笔！ 夏仁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撼，来到飞机旁边。 仅有两个座位的玻璃舱门是关闭着的，没有费多少力气，他就找到了开关打开，但是面对这一对复杂的仪表和各种凑在一起的密集且颜色不一的按钮，从来未驾驶过飞机的夏仁一下子傻了眼。 “你会开飞机吗？” 他有些傻傻地问拉娜娅，后者连连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 夏仁小心地吸气，避免触碰到伤势，缓缓从飞机上爬下来。 “飞机看起来没有损坏，应该是正常降落，但是四周都没有发现有人类的踪迹，下方就是雪地，没有人能在不具备任何露营的条件下在下面过夜，所以，咱们只能进去了。” 他看着宏伟的城墙说道。 他们必须要找到会开飞机的人。 拉娜娅对于这座巨石城明显感到恐惧，但只要和夏仁在一起，她就不怕了。 这片岩台大概只是城市的一个偏门，所以入口处不算太大，两人手牵着手，紧张地走了进去。 只有当身处于这些建筑内部，人类才能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从头顶冰云上投射而下的清光照亮道路，在两人周围，全都是数十米高的岩石，如果科研队在这里，绝对能从岩石表面的情况推断出这座城市存在的大体时间，但无奈两人都不是搞研究，因此只感觉到浓浓的沧桑感。 得益于之前的海市蜃楼，夏仁提前知晓了建筑的基本情况，里面的围墙大多呈“正”字形，宛如拼接而成的迷宫，漫无边际，他们没走到一个拐角，就用脚边的碎岩摆出一个记号，以免迷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开始看到不一样的建筑，比如堆砌在一起，呈现出不规则几何形状的墨色石块，看的两人胆战心惊，赶紧加快速度离开；还有轮廓为圆锥形、金字塔型、以及梯形的较小型独立建筑，单独的立方体、立方体聚集体和其他长方体结构，另外还有夏仁在海市蜃楼的场景中看到过的五角星形状的奇特建筑，长长的圆形拱桥穿过它们，不知道连接到什么地方，亦不能知晓作何效用。这座城市里仿佛是各式各样建筑拼凑起来的一样，看起来简直奇形怪状，不过也可能是夏仁他们自己的智慧尚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建筑。 越往里面走，难以理解的事物就越来越多，身边长久暴露在寒风中的石墙满目疮痍，估计在很久以前或许是几十万年，乃至几千万、上亿年前的岁月里，它们也曾光鲜亮丽，建造他们的生物在其中来回穿行，散发着活力。 只是现在都变成了废墟。 夏仁还在保存稍微完好一些的石墙上看到了装饰性的雕文，那是一片片由线条组成的晦涩图案，如这座城市的存在一样，不可捉摸。 正在他们对着一面墙壁上的雕文驻足观看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你们是，人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疯狂山脉：十亿年前的智慧生物！ 拉娜娅顿时紧张起来，夏仁立刻从背后取下装满了子弹的猎枪，摆出警戒姿态。 “谁？” 前方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竟然真的是人类！” 那人影彻底露出自己身形来，惊喜地说道：“你们不是科研队的人，难道是救援队的？” 看着这个身穿科研队制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夏仁迟疑道：“你是，弗德教授？” “是我！” 对方激动地应道。 “太好了！” 夏仁收起猎枪，走上前去，两人都带着厚厚的保温手套，勉强握了一下手。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救援队的其他人呢？” 弗德教授急切地问道。 夏仁的表情有些黯淡，回头看了一眼拉娜娅，说道：“两支队伍里现在活下来的，恐怕只有咱们三个人了。” “怎么会……” 弗德教授如遭雷击：“科研队的人都发疯了我知道，可是救援队是怎么回事？” 拉娜娅带着浓浓的恐惧说道：“昨晚我们分两拨赶到了山洞前的基地，秦教授发现妻子死后，当晚就自杀了，然后今天凌晨，其他的队员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变成了恐怖的怪物，我们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误打误撞看到外面的飞机，才找到这里的。” “这个以后慢慢说。” 夏仁插话道：“弗德教授，请你驾驶飞机，咱们一起回到山脉脚下的基地。” “这个，恐怕做不到。” 弗德教授叹了口气，用无奈的语气说道：“飞机已经没有多少燃油了，就连起飞都是个问题。” 拉娜娅怔了怔：“那我们几个岂不是要……” 死在这里了？ 最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如果不出现奇迹的话。” 弗德教授悲哀地回答道。 经历过两次绝望，拉娜娅差点崩溃，身子站立不稳，晃了晃，夏仁赶紧扶住她，安慰道：“没事的，还有我和你在一起。” 弗德教授沉默几秒，忽然说道：“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我在前面的一座高塔里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隐秘，或许会有所帮助。” “现在任何一点希望都值得尝试！” 夏仁说道。 弗德教授笑了笑，大概是比较欣赏夏仁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有失去信心。 “那就跟我来吧。” 接下来由弗德教授领头，他们在复杂的岩壁道路见穿行了几分钟，在走出最后一道石壁后，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无比巨大的广场，其面积简直比外面的那片方块状的山脊还要巨大，而在广场中央，耸立着一个圆柱形的建筑，它是一栋高楼，在其表面规律性的排列着一扇扇没有玻璃的窗户，肉眼甚至无法预估它的高度和层数，因为更往上，它的一部分隐藏在雾气中，充满了未知的神秘。 人类绝对造不出这样的建筑，单从外面看，这栋巨型高楼全都是由石头堆垒而成，难以想象这些石头的硬度和其切割的精度，竟然能够支撑其如此庞然大物，而起光从已经裸露的部分来看，它就远比蓝星上任何一座已知由人类建成的建筑物都要高得多。 拉娜娅和夏仁站在广场的边缘，视线仰望成九十度，震惊无语。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 弗德教授继续向前走，说道：“赶紧进去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狂风通过没有遮挡的窗户，在楼内穿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声响，两人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穿过广场，他们来到建筑脚下，这里的外墙已经开始出现崩裂，石面上千疮百孔，不由得让人担忧这栋建筑会不会突然倒塌。 跟随着弗德教授，他们进入到建筑的一层。 这里一整层，都是一个拥有半圆形穹顶的壮丽宫殿，由于有着外墙保护，宫殿的墙壁腐蚀程度较清，大部分地方看着依旧完好。 他们这几天来，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惊讶，因此面对这等场景的时候，已经稍有些麻木了。 甚至如果这里不那么震撼，才显得比较奇怪。 这座巨石宫殿中运用了拱形结构，中央一根柱子都没有，他们无法得知建造者究竟利用了何种建筑原理来平衡和稳固那些巨大的岩石。 接近两米宽的直线条纹从地板一直蔓延到庞大的圆形石墙底部，在石墙上部的时候，又转变为同样宽度的几何蔓藤图案，攀附了整面石墙。 而头顶半圆形的天花板，则是一整面浩大的浮雕！ 浮雕逼真地描绘出了一些植物或者动物复杂而细微的生命瞬间，精致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就连目前的照相技术与之相比也不过如此，而考虑到这是雕刻而成，可能未借助精密的仪器，这面浮雕的难度简直不亚于人类站在大气层中作画！ “这些建筑，可能出现在白纪，而他们的建造者，则在十亿年前就已经存在并拥有智慧了或许还更早。” 弗德教授看着浮雕，突然说道。 夏仁睁大了眼睛：“这么久远的时间，你是怎么判断的？” 白纪啊！人类的祖先还是一群原始的哺乳动物，那颗陨石未曾降落，大批恐龙还漫步在大陆上。 而十亿年前是什么概念？ 那时候蓝星上的生命还正由单细胞生物向着多细胞的方向慢慢衍化，一切生命形式都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在那个鸿蒙时期竟然会有复杂，而且是高度进化，已经拥有了比人类还要可怕的智慧生物，这简直比有个人说蓝星发疯了还要不可思议…… 弗德教授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产生什么情绪，只是说道：“你仔细看，浮雕在表达什么。” 夏仁和拉娜娅都尽力仰着头，尝试分析出浮雕的内容。 它们的雕刻者似乎用了一种很是奇妙的手法，即便语言和文字都不想通，但只要是有一定理解能力的智慧生物，都能从中看出雕刻着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扇大门在他们眼前打开，门后的，是人类从未掌握和了解过的知识。 浮雕上故事的起源，不在蓝星。 第一百一十八章 疯狂山脉：塔克莉——莉！ 带着好奇和恐惧，两束手电筒的光芒同时照过去，发现前方狭长的通道内，竟然有着大群白色的企鹅在来回行走！ 这些企鹅个个身高一米八左右，浑身都是白色的纤细绒毛，像是旧世纪的贵族一样，迈着优雅的步伐，面对两人的灯光，企鹅们自觉的分成两排，让出中间的道路，还发出沙哑的，酷似笑声的声音，一边扬起扁平的上肢，似乎是在引导着他们向里面走。 仅凭这一系列的动作，夏仁和弗德教授就能够判断出，这些企鹅多半拥有不低的智慧！ “走还是不走？” 面前的场景太过诡异，两人心中都没什么底气。 迟疑了两秒后，夏仁还是决定按照企鹅的指引进去。 这些企鹅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两人心惊胆战的从它们让出的道路中央穿行，同时也在注意观察它们的外貌。 大概是一直生活在洞穴中，它们的眼睛都闭着，恐怕已经完全退化，而且身上的白化的躯体也能够证实这一点，这群企鹅是完全的穴居生物。 只是，它们吃什么？ 难道外面一片死寂的荒芜，这洞穴里反倒衍化出了一个生态系统不成？ 越过企鹅队伍，面前的通道明显变得更加宽广起来，只是在他们走过之后，企鹅们并没有离开，反而是一边发出那种酷似笑声的声音，一边紧紧跟在他们后方。 弗德教授担心它们的叫声会引来古老者或者修格斯，但他们面对企鹅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加快了行进速度。 走过一个拐角，他们眼前的视野更加宽广，这似乎是一个独立的房间，他们在房间的中央，竟然看到了两辆雪橇车！ 车架经过复杂的地形托运，一些部分已经支离破碎，但主体还算完好。 惊喜的对视了一眼，两人几乎是冲了过去，并且在车座上看到了他们此行梦寐以求的东西工具箱，食物罐头，以及，汽油桶！ 夏仁他们的救援队在搜索基地的时候，曾经发现一些东西不翼而飞，现在看来，就是被古老者搬运到了这个地方！ 然而还未等两人继续上前，就在雪橇车旁边，看到了两个轮廓令人不安的帆布包。 “难道……” 弗德教授胆子比夏仁还要大，主动上前打开了包裹。 里面展露出来的，赫然是两具人类遗体！ “这是克莱曼教授和和一名助理的遗体。” 弗德教授皱着眉，开始翻动遗体。 “遗体上有着整齐的刀伤，伤口经历过精密的处理，内脏有被掏出观察过的痕迹……古老者把他们当成标本解剖了！” 科研队企图对古老者们做的事情，反倒被他们做了，这一幕看起来极为讽刺和惊悚。 “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咱们赶快离开吧。” 身后企鹅持续不断的叫声让夏仁有些焦躁，它们虽然为两人指出了正确的道路，但其目的不得而知。 汽油桶共有两个，每个份量为20kg，加起来足有八十斤，夏仁身体上的伤势因为赶路愈发严重，根本一个都提不动。 弗德教授二话不说，一手拎着一个，还没有多少吃力的样子。 “你拿着罐头吧。” 他把装着几盒罐头的背包丢给夏仁，这点重量后者还是能够承受的。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夏仁疑惑道。 “一直在世界各地到处跑，习惯了。” 弗德教授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 然而等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巨型企鹅们却堵在通道头，继续发出叫声，仿佛是在催促着两人向前走。 这一举动让夏仁和弗德教授惊骇莫名，它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是无奈，回去的道路已经被堵上，他们也不可能打得过数十个身高接近两米的企鹅，只能按照对方的指示，提着汽油桶向前走去。 “这是什么气味？” 刚刚离开那座房间，夏仁就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恶臭气味，身后企鹅还在叫着催促，两人不能回头，只能一直走。 又过了两分钟，他们来到另一座房间，借助着手电控看到房间内的场景时，两人都惊呆了。 房间内伫立着七具古老者的身体，这些身体上布满了绿色的黏稠液体，恶臭正不断从粘液上散发出来，这些古老者的躯体上都有严重的破损，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就发生在不久以前。 “难道是企鹅袭击了他们？” 夏仁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可能！” 弗德教授一口回绝。 “古老者的身体就连手术刀都切不开，更不用说企鹅们的长喙了，袭击他们的是其他生物！” 弗德教授的目光继续往上，突然大喊道：“他们都没有头了！” 夏仁顿时心中一紧。 面前的画面，不正是外面那片浮雕上所描绘的，修格斯和古老者战斗时的场景吗？他们杀死古老者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扭掉他们的头颅！ “糟了！” 这句话喊出来的同时，两人前方的墙壁碎裂，一具古老者破壁而出，碎尸溅射到两人脚下。 “塔克莉莉！” 这具古老者的躯体也受到了损伤，直直地朝他们冲来！ “快跑！” 两人同时动身，夏仁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伤势，拔腿就往回跑！ 随后“轰隆”一声巨响，两人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皆被这惊骇的一幕吓得浑身僵硬。 这是根本无用语言详细描绘的生物！ 它大约有五米高，散发着噩梦般的恶臭，彩虹色渗出物覆盖全身，维系着整个身躯往前涌进，在它的身体上覆盖着难以计数的眼睛，不间歇的反复成型和分解着，它直接顶破了岩壁，蠕动的身躯将刚刚跑出来的那具古老者包裹进去，等待后者的将会是绝望悲惨的命运，最终就如同房间内另外七具已经死去的古老者一样。 “塔克莉莉！” 修格斯并没有停下，它那不计其数的眼睛一起望向夏仁这边，朝着两人冲来。 企鹅们的叫声更加大了，那酷似笑声的巨大声响回荡在房间内，仿佛一群狂热的邪教信徒，站在原地等待着神降临。 修格斯直接将狂乱的企鹅群碾得粉碎，但凡是它滑经之地，地面全都变得一尘不染。 “动起来啊！快跑！” 夏仁拼尽全力怒吼着，咬破舌尖，终于在噩梦降临般的惊骇中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第一百一十九章 疯狂山脉：英灵殿 修格斯那庞大的身躯已经近在眼前，夏仁拉着弗德教授一路狂奔，连背上的猎枪都没想着使用，虽然这件凝聚了人类科技的热武器威力巨大，但就连昨晚的那个畸变的怪物都难以杀死，更不用说眼前的修格斯了。 那些白色企鹅并没有阻拦，只是一味地站在原地，发出那类似狂笑一般的声音，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高昂着头颅。 两人无暇他顾，更不敢再回头，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那是修格斯撞碎通道的声音，企鹅们的叫声彻底消失不见，想必已经全军覆灭了。 夏仁完全不能理解它们究竟是为什么指引着两人到这里来，又为什么面对恐怖怪物时一动不动，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更加想不明白这样的生物，是如何繁衍到今天的。 洞穴里的一切都不可知，不可想，不可理喻！ 慌乱之中，夏仁发现两人竟然跑错了方向，进入一条陌生的道路，在这种危机时刻，简直是要命的失误！ “塔克莉莉！” 身后轰隆的声响越来越近，修格斯那可怕的如同来自深渊的叫声回荡在洞**，几乎要压垮他们仅存不多的理智！ “前面有亮光！” 蓦地，弗德教授发现了什么，大叫道。 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他们的肺部都快要炸掉了，尤其是夏仁，昨晚的伤势在如此剧烈的运动下，变得更加严重，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若不是弗德教授跑在前方给他引导方向，他差点数次直接撞到墙壁上！ 听到这个声音，他振作起自己体内最后一分力量，加速奔跑。 脚下像是被岩石绊到了，两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来不调整，直接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夏仁张嘴吐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钻心的疼。 “要死了……” 他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中，本来就快要被修格斯追上，这一耽误时间，两人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了。 然而，后方那轰隆的声响却在此时停了下来，修格斯用那可怕的声音叫喊着“塔克莉莉！”但并未追上来将他们碾成齑粉。 不同的是，两人从对方这次的叫声中，听出了一丝忌惮的意味。 来不及多想，夏仁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因为伤势太重，一时间没有成功。 弗德教授上前将他搀扶起，尽管提着八十斤的汽油桶跑了这么久，但他脸上除了恐惧之外，并没有见到疲惫，甚至连汗都没有出。 “它好像不会追来了。” 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修格斯的声音就已经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捡回一条命，两人都没有庆幸，心中只有化不开的恐惧。 这种超出认知的怪物，只是看一眼，就足够令普通人理智崩溃，事实上若不是刚才夏仁强行咬破舌尖清醒过来，两人这时候已经死了。 跟刚才期盼的不同，他们来到的这个有亮光的地方，并不是出口。 抬起头，夏仁接着调整身体状态的时间，顺带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种个圆形的建筑，刚才绊倒他们的是两级台阶，两人就在建筑的中央，头顶没有遮挡，如同天井一样，阳光透过冰云照射而下，形成一道圆形的鲜明光柱，和周围的黑暗格格不入。 他们的手电筒早已在奔跑途中丢失了，借助着头顶的光芒，他们看清了身旁石壁上一系列的壁饰雕纹，还有数尊古老者的雕像，整齐排列在墙壁边，如同史诗般雄伟壮丽。 这像是英灵殿，应该是已经逝去的古老者种族在他们初期尚未衰落时留下的痕迹，至今仍保留着对他们的仆从种族修格斯的威慑力。 即便这座英灵殿的主人在千万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修格斯们仍旧不敢冒犯，可想而知在古老者未曾灭族时，他们该有多么的强大。 “那是什么？” 夏仁注意到旁边的地板上，有一只从雕像上断落而下的五角星触肢，在触肢的顶部，镶嵌着一个约有半个拳头大的紫色水晶，在光芒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出于好奇，毕竟是古老者留下来的东西，夏仁走过去尝试触摸水晶，大约是亘古的漫长岁月侵蚀了雕像，夏仁的手指刚触碰到水晶，对方就从触肢上滚落。 夏仁直接将它拿在了手中，水晶触感远比周围的环境更加冰凉，夏仁感觉它的温度比冰块还要低。 尽管知道水晶可能是很危险的东西，但他心中却升起了某种奇异的感觉，驱使着夏仁将水晶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走吧。” 等到夏仁恢复到能够走路的地步，弗德教授提起两个汽油桶，说道。 为了避免和修格斯再次相遇，他们选择向着未知的道路前进，由于失去了手电筒，两人只能摸索着前进，黑暗中不时响起诡异的声响，像是有什么生物在阴影中蛰伏，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这种紧张的环境下，时间观念被无限模糊，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以后，他们再次见到了亮光。 这次，是真正的出口。 他们重新站立在巨大的广场上，寒风吹拂着面颊，令夏仁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直到这时候，两人压抑许久的心情才得到了释放。 天色没有要黑的迹象，但是也无法推测出准确时间，夏仁和弗德教授绕着广场边缘走了半个小时，见到了苦苦等待的拉娜娅。 “咱们回家！” 夏仁终于可以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旧日支配者已经目睹，来到古梦中的任务估计已经完成了，等到拉娜娅送回到北州桑斯大都的家后，自己就找个机会死回去。 毕竟，现实世界还等待着他的拯救，一大堆麻烦事还没有处理。 …… …… 三人沿着进来时做的标记行走，倒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只是拉娜娅看着弗德教授一手提一个看着就很沉的汽油桶行走了很长时间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要不我来提一个吧，或者先歇一歇……” 弗德教授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没关系的，快到地方了。就快了。” 第一百二十章 疯狂山脉：死亡凝视（完结） 他们穿越过巨石城，来到外面的岩台上，飞机就停放在那里。 尽管这架由音波公司专门设计制造的组装式飞机竭尽一切可能设计的简单轻便，而且除了飞行之外舍弃了一切其他用途，连运载功能都没有，但所需要的燃油仍旧是个恐怖的数字，两桶共八十斤汽油倒进去，连油箱的十分一都没有加到。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些油足够你们飞到山脉山的基地。” 弗德教授还从兜里掏出一张图纸，说道：“这是我绘制出来的地形图，按照标线来走，别飞太高，就能够找到地方。” 他说着还爬到飞机上打开舱门，让夏仁坐到主驾驶。 “你这是干什么？” 夏仁皱着眉头问道，心中隐隐感觉不妙。 “你来学一下开飞机。” 弗德教授没有过多解释，开始教授飞行技巧。 这架飞机的驾驶步骤并不繁琐，甚至比汽车还要简洁，由于能够垂直起飞和降落，所以对新手来说最难的部分也直接略去了。 没过一会儿，夏仁就按照弗德教授的讲解大致掌握了飞行要领，除了没有真正试飞之外，他已经差不多能够驾驶这架飞机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回到地面，夏仁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拉娜娅以为是飞机上只有两个座位，所以必须要舍弃掉一个人，赶紧说道：“没关系的，我身材比较瘦小，可以和他一起挤在后座上。” “不是这个原因。” 弗德教授摇了摇头，退后两步，让自己距离夏仁他们夫妻俩远一些。 “其实，我在基地的时候，就已经被感染了。” 夏仁和拉娜娅睁大了眼睛。 他艰难的脱掉手套，露出里面遍布紫色肿块的手掌。 “我接触过古老者的身体，昨晚开始，我的脑海中就开始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幻象，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像科研队的同班一样，变得疯狂，你们带着我就像带着一个定时炸弹，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疯，或许在很久以后，或许，就在下一刻。所以，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就算侥幸活下来，我也不愿意将污染带回到人类世界里。” 难怪他能够提着八十斤的重物奔跑这么久…… “把你身后的猎枪留给我吧。” 弗德教授提出了他最后一个请求。 夏仁没有犹豫，直接取下来，递给了他。 “谢谢您。” 夏仁说。 弗德教授微微笑了一下：“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我这辈子的光阴都奉献给了科学，一个孩子都没有，如果你们以后能有孩子，那么我有个不情之请。” “老公……” 拉娜娅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三个人一起回去不好吗？就算被污染了，可是总能想到办法治疗的啊，实在不行还可以截肢。 她至今未能理解，污染究竟有多么恐怖。 夏仁紧紧握着拉娜娅的掌心，安慰她，同时说道：“您请说。” “如果你们以后有孩子，女孩叫莎布，男孩就叫尼古拉斯吧。我其实很早就想要个孩子，连名字都想好了，但，没机会了。” “我答应您。” 夏仁郑重道。 对方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点……遗愿，不需要考虑。 “行了，带着我的祝福，你们走吧。” 弗德教授转过身去，一个人提着猎枪，慢慢走回那座巨石城。 “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拉娜娅不忍心。 “走吧。” 夏仁叹了口气说。 飞机启动，为了不浪费一点燃油，夏仁按照弗德教授的提示，并没有飞太高。 下方的岩台上传来一声枪响，声音回荡在山脉间，久久未曾停歇。 夏仁知道，弗德教授已经自杀了。 等待发疯成怪物，远比等待死亡，更加煎熬。 没有多少意外，他们回到山脉下的基地，飞机的燃油也在此时完全耗尽。 这个曾经给过他们短暂温暖的地方，现在充斥着死寂的味道，如同那些古老者一样，建造基地的人，也全都埋葬在这片山脉内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他们在基地内找到燃油，给飞机加满，又装了一背包的罐头，足够他们吃一个星期的。 在距离这片基地几百公里外，停放着科研队来时开的两辆特制卡车，线路图就标示在弗德教授给的地形图上。 经过一番仔细的筹备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晚上开飞机等于找死，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基地内停留了一晚。 这一晚过的是他们两人一个多月来以来最舒适的，拉娜娅烧了热水，让两人都泡了个奢侈的热水澡，她还找出了基地内储存的食物，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第二天，等到狂风渐渐停歇，夏仁就载着拉娜娅重新起飞，前往目的地。 他们找到了冰原上并白雪覆盖的两辆卡车，试了下，能够启动。 “走吧，咱们回家去。” 夏仁终于露出了他来到古梦中的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嗯！” 拉娜娅重重的点头，疲惫的脸上，也绽放出笑容来。 这一个多月，对两人来说，都太过辛苦了。 因为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望，他们没有注意到，冰原的气温正在急剧下降。 等到终于差距的时候，已经晚了。 卡车刚刚行驶不过一公里， 远处，一座白色的庞然大物，悄然出现。 那是…… “冰晶风暴！” 猛烈的狂风裹挟着空气中的冰晶，拍打在车厢上，发布密集的爆响，一道遮蔽了整个视野的超强自然灾害，以一种无可抵挡的绝望姿态……降临！ 夏仁疯狂转动着方向盘，脚下油门已经踩到了底，但仍旧迷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 超越绝对冰点的温度冻结了发动机，车厢内那点残存的暖气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短短十几秒内，极寒的温度冰结了两人的体表。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夏仁看到了冰晶风暴的内部。 那是一座移动的冰山。 在冰山的表面，散发着白色的光芒，透明的冰山内部，一条巨大，蠕虫状的生物，正在其中游走。 “那是……什么？” 发出这个疑问的同时，那条蠕虫也游到了夏仁面前。 它浑身都是白色，体型比卡车还要大，半卷曲的尾巴，和身体中段一样粗，头颅高高抬起，它有着一个模糊的面部，其特征简直可以和修格斯相提并论都是那么的难以辨识，白色的嘴巴不断开合着，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 最惊骇的是蠕虫的眼睛，它没有眼球，只有一个漆黑如深渊一般眼窝，从眼窝中不断流流淌出人类眼球大小的血珠，随着滴落，不断破裂。 与这恐怖的蠕虫对视的瞬间，夏仁的身体和意识，一起被完全冻结。 【古梦结束。探索完成度70/100。】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孩子……或许能拿来拖地 【窥见旧日支配者：鲁利姆夏克洛斯。 已知信息：鲁利姆夏克洛斯，非蓝星生物，降临时间不明，栖息于无极冰原内的伊基尔斯冰山内。 窥见古老者种族，及其奴隶种族修格斯。 已知信息：古老者种族，非蓝星生物，于十亿年前降临，该种族现已消亡，仅剩数名个体存活，栖息于疯狂山脉内。 获得可控畸变：鲁利姆之眼，畸变值增加5/100。 畸变位置：眼部。 畸变能力：寒冰奴役。】 【获得古老者水晶。 物品介绍：古老者的遗留物，能够驱使奴隶种族修格斯。】 【获得污染抵抗*3。】 【污染抵抗突破10，获得奖励：理智上限加10。】 【系统融合度增加，当前融合度：85/100。商店中将解锁更多物品。】 脑海中一段段文字接连出现，夏仁却没有功夫去查看自己的收获。 耳朵正在嗡嗡地鸣叫，应该是进入古梦的副作用。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已经熄灭的绿色蜡烛，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湮灭成灰，再也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古梦里，太过真实了。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拉娜娅还在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夏仁有些呆滞的目光扫了一眼书房，习惯了无极冰原内黯淡的环境，头顶的灯光对他来说，稍显刺眼了一些。 他不需要再面对寒冷，不需要一口一口的吃着那早已腻味的罐头，不需要每天起床赶路，傍晚安营扎寨，不用被迫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将自己置身险地…… 也不需要，再安慰他的拉娜娅。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巨大的空虚感瞬间涌向心头。 “该死，都是假的！” 夏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他进入梦境，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花费了接近十分钟，他才渐渐将自己的思维从古梦中剥离出来，回到了现实，耳鸣的感觉也开始缓缓消退。 “塔克莉莉！” 隐隐约约地，他又能听到那惊骇的声音。 摇了摇头，夏仁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摆脱古梦的影响了。 “塔克莉莉！”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其中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断断续续传到夏仁的耳朵里。 他烦躁地拿起胆小鬼的挖耳勺掏掏耳朵，心想这幻听的症状还挺真实，竟然还带立体音的，听着就跟从客厅里响起的一样。 “塔克莉莉！” “救命啊” 救命？ 夏仁手突然抖了一下，手中的挖耳勺差点戳到自己。 他有些僵硬的把脖子扭到房门的方向，心想不会吧…… “塔克莉莉！” “腾”的一下，夏仁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跑到门边，刚拉卡房门，就听到秦芸惊恐的声音：“夏仁！” “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夏仁问道。 同时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真的是幻听吗？ 不过随后他就注意到，秦芸的状态貌似有点不对。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夏仁……” 秦芸僵立在沙发边上，浑身动都不敢动一下。 “刚才有个怪物在追我，因为你说除非天塌了，不然不让我打扰你，我就没敢拍你的门…… 它好像，追到我了。” 夏仁皱了皱眉：“什么怪物物物物呜呜呜！” 吓到口吃。 夏仁睁大了眼睛。 不用对方解释，他已经看到了。 从秦芸的侧边，有一团绿色的胶状物从她身体里伸展出来，那不可描述的样子，以及循环出现，然后不断崩解的眼球，还有梦魇一般的声音，“塔克莉莉！” 伴随着‘啵’的一声轻响，修格斯从秦芸身体里完全剥离出来，直径大约有半米的一团绿色的软软的东西掉落到地板上，像是果冻一样，还弹了两下。 一瞬间，夏仁明白了。 这他娘的是修格斯！ “塔克莉莉！” 面前袖珍版的修格斯边朝夏仁蠕动着跑来，边用它略显稚嫩的语气叫道，语气中充满了欢喜。 夏仁转身就跑。 开玩笑！ 那可是修格斯啊！ 天知道这怪物是怎么出现在他家客厅的，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么小的样子，但他现在能做的唯一正确的事，就只有跑！ 因为害怕会殃及无辜路人，他不敢跑到外面，同时也不敢躲进房间里，以对方那恐怖的力量，估计家都给他拆了，坚硬的岩石都抵挡不住对方的碾压，更不用说一扇脆弱的房门。 夏仁只能绕着客厅跑圈，身后圆团状的修格斯一直追，还不断地喊着“塔克莉莉！” 他不敢跑的太快，因为一开始他差点跑到修格斯的屁股后面如果它有屁股的话和对方撞在一起，不过好在修格斯不太聪明的样子，只知道追着他的足迹蠕动。 秦芸站在中间，看着他们俩绕了一圈又一圈，插不上手，只能干着急。 “夏仁加油！” 她鼓励道。 “你不要过来啊！” 修格斯曾经带给夏仁的恐惧是难以估量的，在那漆黑洞穴中的奔逃的阴影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灵中。 他此刻的理智正在狂降，已经下降到了30以下因为一团只有半米宽的，看起来有些笨拙的绿色圆球。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喊出刚才那句话后，修格斯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夏仁扶着墙壁，眼睛紧盯着修格斯，剧烈的喘气。 倒不是因为累的，自从无根之水进入他的身体以后，除了一开始的副作用以外，其余带给他的只有好处，比如似乎永远感觉不到疲倦的身体，他之所以会喘气，纯粹是吓的。 “这是什么东西？” 秦芸赶紧跑到他身边，问道。 “塔克莉莉！” 修格斯用它稚嫩的声音又喊了一句，令夏仁再次紧张起来。 他没有跟秦芸解释，思维在急速运转，试图找到修格斯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刚才在奔跑中，他总感觉兜里有什么凸起的硬物在摩擦着自己的大腿，趁着修格斯现在一动不动，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样子，他才有空掏出来看看。 掌心里，是一块紫色的水晶，不断散发着浓烈的寒气。 夏仁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不正是自己在古老者的英灵殿里捡到的吗？ “难道古梦中的物品也能带到现实？” 他这才回想起刚才系统的一大堆提示里，其中就有一条是关于这块水晶的介绍。 【古老者的遗留物，能够驱使奴隶种族修格斯。】 “难道……” 夏仁张了张嘴。 “后退两步。” 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修格斯果然很乖巧的向后蠕动了两下。 “蹦蹦，跳跳？” 修格斯同样照做。 一旁的秦芸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你弄来的宠物？” 夏仁也处在懵逼当中，想了想，好像……这样说也可以。 于是他点点头。 秦芸一下子不怕了。 她胆子本来不大的，但自从跟了夏仁之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的接受能力就强了许多。 在她的逻辑里，既然是自家男人的东西，那么就是自己家的东西。 她可是以家里女主人自居的！ 两三步走过去，夏仁还没来及阻止，秦芸就已经弯腰在修格斯身上拍了两下。 “软乎乎的，就是这些眼球太丑了。” 她感觉宠物就要有宠物的样子，这样会吓到客人的，而且也确实不好看。 “你们在大喊大叫什呀！” 刘秀秀听到动静，直接推开门进来，看到地上那一段遍布眼球的绿色圆球后，被吓得惊叫了一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 最初的惊吓过后，他直接走上来，也学着秦芸的样子，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打量起来。 这可是修格斯！你们都尊重一点啊！ 夏仁莫名感觉自尊心有些受创，好像只有他怕这东西怕的要死。 “一定是我以普通人的身份在无极冰原生活太久了，忘了自己其实也很厉害的……” 他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顺带想起，自己要尽快从那种失落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好好整理一下此次的收获。 “你们先聊，你……” 他不动声色地指着修格斯，说道：“你跟我过来。” 随后一人一团进入书房，紧闭房门。 “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刘秀秀一脸不解地问道。 按照他们的时间来看，这才刚吃完午饭不过半个多小时。 “我也不知道，夏仁没说。” 秦芸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地板上。 她蹲下身子，拿手指抹了一下。 刚才修格斯走过的地方，地板被蹭的干干净净，就像新的一样，别说灰尘了，光是亮度，相较旁边没被蹭过的地方，提升整整一大截。 “这孩子……或许能拿来拖地。” 她很自然地想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感觉这样下去很危险 夏仁偏过头，似乎是很随意的打量了一下的屋内的场景，然后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 刚才招呼他的那位理发师走过来，问道：“要洗洗吗？” 看来他就是夏仁口中需要机会的年轻人了。 “不了，就这么剪吧，剪断点就行。” 刘秀秀则是好奇的看了夏秋冬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夏仁要他找这个女人，结果找到后，反而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在这里剪头。 蓦地，他脑袋里蹦出一个想法。 夏仁，夏秋冬……两个都姓夏，莫非是夏仁生前的家人？ 刘秀秀还记得，当初夏仁告诉自己，他和秦芸是表兄妹，然后被一个叫刘傅生的使徒迫害，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么说，他是可能有家人的。 想到这种可能，刘秀秀便忍不住多看了夏秋冬两眼，只是从面相上来看，两人的眉眼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然后刘秀秀就发现，那个女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夏仁的头发比较浓密，年轻的理发师正在用水壶给他头上喷水。 从面前的镜子中，他看到了姐姐就站在自己身后，面色纠结，大抵是不能确定，所以暂时没有敢主动上来搭话。 “两边用不用推掉？”理发师问。 “推干净点。” 夏仁闭上眼睛。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可能是觉得干剪头有些无聊，理发师没话找话。 “我是写……干心理咨询的。” 夏仁撒了个慌，然后问：“你呢？” “我是做理发的。”理发师回答。 “……”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夏秋冬就站在他身后，这让夏仁很紧张，紧张到智商下线。 他想要尽力表现的自然些，主动打破沉默，问道：“你们这剪头多少钱。” “您只是剪短的话，只需要35。”理发师松了口气。 从进门开始，他就觉得这位顾客不好对付，脑回路异于常人。 夏仁继续说道：“我看旁边那家牌子上写的只要20块。” 理发师：“……” 这家伙是对面派来找茬的吗？ “那个……” 夏秋冬犹豫再三，还是克制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家里那张照片上的人，和面前的这个简直一模一样，这会是巧合吗？ “请问，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夏秋冬开口问道。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夏仁默默吸了一口气，诧异地转过头，看了看对方的脸。 过了好几秒，他才回答：“应该没有见过。” 紧接着，他摆出正常男性遇见美女主动过来搭讪的普遍反应，面带绅士的微笑，问道：“这位美女，我难道和你某个认识的人很像？” 这句话，也是在试探。 面具消失后，平诗晴已经忘记了自己，那么其他人应该也一样，难道姐姐没忘？ “没有，就是，你跟我看到过的一张照片里的人很像。”夏秋冬捏着手机，里面存的就有她拍下的照片，正在犹豫要不要给这个人看。 “你等一下。” 夏仁这句话同时也是对理发师说的。 他从兜里掏出钱包，迟疑了一下，把身份证抽出来，递到对方面前，说：“认识一下，我叫司马钢蛋。姐姐你可真漂亮，要不等会咱们去吃个饭吧？” 夏仁是故意这么说的，从刚才夏秋冬的那句话中，他就已经判断出，对方确实忘了自己。 二十多年的相处，他对于姐姐的性格再熟悉不过了，如果没有忘记的话，刚才见面的时候，对方就会主动走过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住自己的手，然后大概会说上这么一句：“老弟你诈尸啦！” 她是属于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适应能力特别强，别看当初抱着自己的骨灰盒哭得连路都走不好，可能转过头第二天，她就能趁着这个伤心吃不下饭的机会减减肥！ 而且夏秋冬比较反感那些一开口，就把自己的**暴露出来的拙劣搭讪，所以夏仁刚才说的那句请她吃饭的话，百分百会引起她的厌恶。 事实证明夏仁的分析绝对准确。 夏秋冬本来还想要掏出手机给他看看照片，闻言直接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而且司马钢蛋？ 这么有……个性的名字，只要是个人，听过之后绝对会印象深刻，自己却一点都想不起来，看来果真是个巧合。 她本来想要直接拒绝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夏仁漏算了一点，就是自己的脸。 这当然不是说他的帅气能让夏秋冬忽略一切缺点虽然确实很帅很帅而是夏秋冬从小和弟弟的感情，几乎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就算记忆消失了，但看着这张脸，她还是会莫名生出巨大的好感。 “那，好吧，反正也快到中午了，我还没有吃饭。” 话说出口，夏秋冬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啊。 夏仁愣住了。 姐姐你矜持点啊！ 旁边的理发师直接傻了。 这么一句话就答应了？长得帅优势这么大的吗？ 刘秀秀已经掏出了手机，正在决定要不要给秦姐姐打个电话，举报夏仁的渣男行为。 “搞快点搞快点！” 夏仁催促理发师。 那着急的模样，跟马上就要入洞房的新郎一样。 其实心中则是在思考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情况。 夏秋冬忽然很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这个男的，看起来不是个好东西。 理完发，夏仁刚从椅子上坐起来，打算招呼夏秋冬去吃饭，就看到刘秀秀跑过来，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用发嗲的声音说：“好哥哥，咱们不是说好今天中午在家里吃吗？” 这家伙…… 夏仁意外的看了刘秀秀一眼， 干得漂亮！ 他正愁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闻言主动摸了摸刘秀秀的头，用宠溺的语气说道：“今天中午就放过我把，我跟这位姐姐有点事，今晚再好好补偿你。” 刘秀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为了守护秦姐姐的发色，他还是硬着头皮撒娇道：“不嘛不嘛，我就要你现在陪我。”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夏仁伸出手，刮刮他的鼻梁。 第一百三十三章的支线任务 刘秀秀看起来就像一个女高中生，理发师和夏秋冬面色都很难看，望着夏仁的眼神，如同看见了一个变态。 “那咱们一起去吃饭吧。”夏仁望向夏秋冬。 后者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急事。” “等一下。” 夏仁推开刘秀秀，上前两步，来到夏秋冬面前，并且伸出了手，后者想要闪避，但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就被对方握住了，同时手心里传来冰凉的感觉，一瞬间，就像握住了一个冰块一样。 “见面就是缘分，我这里有个东西，只要佩戴在身上，就有减肥的功效，只要2998，美女要不要试一下？” 夏仁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夏秋冬心想占便宜也就算了，你还当我是傻子吗？这么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 她这么想着，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一样，伸手从夏仁手里接过了一块硬币模样的东西，上面铭刻着偏五角星的图案。 “看来你挺喜欢，那么就结一下账吧。” 原本的手机被鲁利姆之眼冻坏了，夏仁掏出自己新买的手机，打开收款码。 刚才握手的一瞬间，他就通过无根之水，操控了对方的身体。 夏秋冬糊里糊涂结了账，付款2998，得到了一枚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就是挺贵的东西。 “多谢惠顾，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 夏仁收回无根之水，挥了挥手，带着刘秀秀离开理发店。 刚关上车门，两人就一起干呕了起来。 刘秀秀是被刚才自己的行为恶心的，夏仁则是被旧印给恶心的。 不过好在送出去了，花了这么多钱，以夏秋冬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扔的。 他接下来还打算再兑换三枚旧印，想办法给高乐，于静静，和平诗晴一人一个。 高乐和于静静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平诗晴则是他接触污染后，第一个可以敞开心扉倾诉的人，也帮了他许多忙，对夏仁来说意义非凡，尽管会花费掉许多成就点，但相较他们的安全，这都不算什么。 他的成就点还很富裕，上次兑换一枚旧印后，剩下两千九，然后有兑换了一根冥烛，剩下两千七，这几天因为散播污染记录赚取了将近一百点，也就是说就算再用掉一千五，也还有一千三，足够了。 回到家中，刘秀秀第一件事就是向秦芸告发夏仁，说他仅仅出了一趟门，就和三个女人不清不楚，其中一个甚至还是高中生，简直禽兽不如。 他说的振振有词，不过秦芸却只是在旁边笑，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她一开始会暗中警惕刘秀秀，不是没有理由的。 秦芸很自信，如果夏仁对女人有兴趣，第一个找的应该是同住屋檐下，唾手可得的她。 她巴不得夏仁能够像个正常男人一点，自己也不用每晚都一个人睡在卧室了。 “唉。” 想到这里，秦芸默默叹了口气，哀怨的眼神望着夏仁。 后者全然没有理会这边的事情，而是抱着满头绿色海带般卷发的莉莉，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现在的战斗力，能不能打死追更者。 【新的支线任务已发布：追更者的要求。 即时起，每日更新超过一万字，连续三十天，内容中不得掺杂与感染无关的事件，完成后，宿主将能够解锁“冥助”功能。 警告，中途断更将会使追更者陷入暴怒状态。】 “你有多强？” 夏仁把莉莉举到面前，问道。 “塔克莉莉！” 后者挥挥小拳头，表示自己很强。 “那你能打得过昨晚来门口的那个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莉莉仰头思索了一下，没吭声，然后变成了一团球，从夏仁手里溜到地板上，来回蠕动，估计是在抗议，你怎么能让一个扫地机器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吃过午饭，夏仁把自己关进书房里，先补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从今天开始，他就必须要连续一个月日万了，这么庞大的更新量，在起点是很少见的，这其实很考验作者的剧情把控能力，不然就主线就很可能走偏，但是夏仁没有这个烦恼，他所写的就只是自己现实中遇到的事情，按部就班的用文字形式叙述出来就行。 看起来简单，这也有副作用，就是他要保证目前遇到的事件内容，能够支撑他写够三十万字，还不能乱写，不然没有人看，他就赚不到成就点。 而且剧情主线、后续发展、伏笔……这些统统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彻底扭曲成怪物，亦或是中途就被强大的敌人终结生命。 系统给出的两条主线任务都暧昧不清，按照面具所说，想要找到赵明月就必须要月亮上去，现在夏仁还想不出任何方法来完成这件事，别说到月亮上，他长这么大，连次飞机都还没有坐过。 至于调查污染源，这势必就牵扯到方方面面，比如救世基金会，比如那些还未露面的敌人，比如跟古老者一样，在亿万年间，降临到地球的旧日支配者们。 他所能够依仗的，只有无根之水。 无根之水似乎就来自污染源，而它的能力【冥河感应】，就是夏仁完成第二条主线唯一的依仗。 “现在还不是想那么远的时候，按照我目前经历的事件来看，想要写出三十万字，有点悬。” 夏仁靠在椅背上，不禁回想起追更者带给他的强大压迫感。 “不管了！” 今天凌晨发布的一万五千多字，将剧情推进到了他遇到孙爱红的阶段，夏仁打算今天将这起事件完全结束掉，然后当做存稿，明天发布出来。 码字的过程中，他才逐渐意识到，原来距离自己遇到赵明月的那天傍晚，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夏仁？” 他刚码完一章，正在检查错字，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是刘秀秀。 “怎么了？” 夏仁见他的表情很是严肃。 “你看看这个。” 刘秀秀将自己的黑色手机递给他。 夏仁接过来，发现屏幕上是一份档案。 项目名称：上吊之绳 项目等级：keter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上吊之绳 特殊收容措施：上吊之绳应放置于方圆十公里没有人烟的荒芜地区，一个大小为4米x4米x4米的独立房间里，在房间中央竖直保存于大小为2米x05米x03米的长方体铅棺内，铅棺内需要灌满等级为优质的冥水，棺盖需要设置一块透明材料，使用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监控。 共派遣两名c级人员，两名d级人员进行对无根之水的看管。看管者必须对生活积极向上，不能有丝毫消极抑郁情绪，且互相之间关系必须友好，绝对不可发生矛盾。每隔三天，对所有看管者进行心理评估，未通过的人员需立刻带离设施，并进行为期一星期的监视。每隔一个月，看管者需要整体调换，并进行心理评估。 完全禁止一切对上吊之绳的实验。一旦发现目标从铅棺内消失，立即封锁该设施，所有看管人员需要重复进行心理评估，未找出受害者之前，所有看管者不得离开设施，直到上吊之绳重新出现，或者受害者死亡。 描述：上吊之绳为长15米，由稻草加工而成的草绳，顶端系成一个直径为30厘米的圆环。 上吊之绳的圆环内不断渗出深红色的液体，经鉴定，这些液体与人类的血液成分完全一致，但无法通过dna比对找出与之相匹配的人类个体。 上吊之绳能够违背物理原则，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它能够引导长期处于消极情绪，或有自杀念头的人类死亡，如果在其方圆五公里内有人类产生负面情绪，那么该人类就有极大几率会被上吊之绳视为目标，它会在目标单独身处于某个环境中时出现。而目睹上吊之绳的目标人类，通常无法抗拒它的引导，选择主动吊死在圆环内。 受害者死亡时，面部表情安详，丝毫不见痛苦，由于未发现有幸存的目标，且对于上吊之绳的实验太过危险，所以无法得知原因。】 这次刘秀秀给的档案较为完整，不像上次的无根之水一样，每到关键点都是数据删除。 只是，上吊之绳…… 夏仁下意识地回想起自己刚遇见赵明月的那天晚上，看到垂在卧室门边的那根滴血的草绳，后来在梦中，他想要看清书房内情况的时候，也被这根绳子吊起来过一回。 该不会就是它吧？ 果不其然，在看完档案之后没过几秒，脑海中就出现了系统的提示： 果然是那晚从家里逃出去的。 而且介绍和悲剧人偶类似，都没有显示能力。 “所以……” 夏仁把手机还给刘秀秀，问道：“你有新任务了？” 刘秀秀点点头，满脸苦色：“这可比上次的还要难，上次至少还有实体可以追踪，这回的虽然看介绍危险性要小许多，但完全飘忽不定，刚才后勤已经发给我了几条消息，木星市被发现因为上吊之绳而死的受害者已经有十几人了。” “这么多？” 夏仁眉头皱了皱，说道：“给我看看。” 刘秀秀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手机重新递给夏仁。 上面是十几份死者信息，估计是后勤部通过警方渠道弄出来的，其中的一条有些眼熟，夏仁想起自己上午的时候就在警署的档案室里看过了，是需要黄秋远处理的其中一起。 这些死者都有相同的特征，全部都是颈部有明显勒痕，尸检结果为窒息性死亡，但是未见挣扎痕迹，面容安详，如同睡过去了一样。 这些信息按照死亡时间来排序，夏仁挨个看过去，发现最后三起，死者全部都是高中生，而且来自同一所学校： 黎明中学。 这是木星市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夏仁当初差点就在这里上的，因此一眼就认出来了。 刘秀秀找打，目的就是想要他帮忙，自己也利用了人家这么多回了，夏仁没有犹豫，说道：“这次的任务我会帮你。” 其实就算没有刘秀秀，夏仁也是要主动去寻找上吊之绳的，那毕竟是一千成就点，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能够获得一个古梦碎片，他上次的探索进度才百分之七十，就已经收获了鲁利姆之眼和一个修格斯，要是全部探索完，说不定奖励会更多，然而冥烛只能燃烧一次，他想要若想继续获得可控畸变，只有再得到一块古梦碎片才行。 并且因为追更者的出现，他需要连续三十天日更万字，所以能够找到新的事件来写，对于他来说简直解了燃眉之急。 见到夏仁表态愿意帮助自己，刘秀秀脸上的神情多少轻松了一些：“目前后勤部还不能锁定上吊之绳的大概位置，只是先通知了我，等到后续有消息，我再告诉你好了。” “行。” 夏仁就要关上书房门，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说道：“我需要你再帮我查一个人的底细。” “叫什么名字？” 夏仁经常让他查东西，刘秀秀已经习惯了。 “黄秋远。” “啥？” 这个要求让他有些意外：“黄秋远他有问题？” “具体还不知道，你先查查吧。” 距离吃晚饭还有段时间，夏仁想要趁这个机会多攒点存稿，就没和刘秀秀多聊，回到了书房。 在码字之前，他特地先搜索了一下黎明中学，结果蹦出来一串让他意想不到的新闻。 “禽兽教师！女学生不堪其辱跳楼自杀！” “教育部曝光：教师性侵女学生被停职！” 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呢？ 夏仁点开其中一则新闻，发现里面的名字更加熟悉，教师杨某某，学生曾某某。 “这帮媒体。” 夏仁看着这些新闻，许久未曾感觉到愤怒的他，心中生出一团火气。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硬要跟着他回家的丫头，记得那天中午他在外面买的饭很咸，丫头吃完还吐槽他。 本来很容易就解释清楚的一件事，经过媒体一掺和，结果就是曾书艺为了不连累老师跳楼，老师杨国栋被逼停职，受万人唾骂，还是在朱有钱的帮助下，在其他地方安排了一份工作。 “没想到竟然是那丫头就读的学校……” 除了曾书艺的新闻和学校的介绍，夏仁找不出其他有关学生死亡的报道，估计是被学校刻意压下来了。 晚饭的时候，黄秋远准时跑过来蹭饭。 “现在的学生真是让人看不懂，自杀是那么好玩儿的事吗？” 他感叹了一句。 夏仁抬眼，接过话茬：“死几个了。” 黄秋远伸出一只手，“五个，而且都是同一所学校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A级调查员 “amu！” 莉莉握着比她手还长的勺子，长大了嘴巴，把粥送进自己嘴巴里，然后嚼都没有嚼，连粥带勺子一起吞了下去。 “勺子是不能吃的啊！” 一旁秦芸无奈地说道，接着拿过毛巾，把她嘴巴边儿上溢出的粥擦干净，说：“吐出来。” 莉莉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地说道：“没。” 应该是没有了的意思。 夏仁倒是不担心，如果修格斯吞个勺子都能把自己噎死，那才是稀罕事。 “唉。” 秦芸叹了口气，返身回厨房又拿个一个新的勺子出来，递给她，“这次可不能再吃进去了。” 今天是莉莉第一次尝试自己吃饭，因为黄秋远今早没过来，甚至就连刘秀秀都罕见的没有来，所以秦芸早饭做多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现在多出来的一小盆粥，全摆在莉莉面前，后者正抱着比她头还大的小盆，一勺一勺地舀着吃。 “我今天想回兰亭小区看看房子怎么样了。” 秦芸跟夏仁提了一句。 兰亭小区就是她出事之前住的房子，被大火烧的家具都没有了，后来找了装修公司，算算时间，现在至少也装修一半了。 夏仁抹了抹嘴，说道：“可以，不过出门的时候，最好带着莉莉一起去。” 听到这个回答，秦芸有点失望，她本来是想着夏仁能够陪她一起去的，毕竟按照当初说的，那套房子现在也是夏仁的了，不过这两天他忙着码字，没空也正常。 他们这边正吃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刘秀秀急匆匆地走过来，大声说道：“不好了！” 夏仁疑惑的看着他。 莉莉最近在积极地学人说话，闻言扬着手中的勺子，重复了一遍：“不好了，不好了。” 秦芸问道：“什么不好了？” 刘秀秀坐到沙发上，说道：“我在基金会有个朋友，她刚好就在洛华大都，听说我也在这里，并且正在执行任务后，硬是要过来帮忙，拦都拦不住。” “这是好事啊，有人帮忙不是简单点吗？” 夏仁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跟大难临头了一样。 刘秀秀解释道：“问题是你们啊！基金会的人都对“鬼”深恶痛绝，我害怕她刚见面就把你打死了！” 夏仁差点笑出声来：“放心吧，我可是超勇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他这话说的很有底气，但是刘秀秀明显不信，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夏仁是怎么被无根之水控制的那具身体一脚蹬得直吐血的。 “等级不一样啊！” 刘秀秀怕夏仁真的作死，提醒道：“她可是a级调查员！” “a级？” 夏仁有些意外，这等级足足比刘秀秀高了三级，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a级有多强？” 刘秀秀思忖了两秒，认真说道：“如果按照你说的感染体的等级，她大概能够秒杀一类畸变体。” “呵呵，不过如此。” 夏仁轻蔑地笑了一下，然后对秦芸说道：“收拾收拾，咱们出去旅个游。” 秦芸愣了愣：“现在？” 刘秀秀挠挠头，眼神疑惑：“你突然去旅游干什么？” 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你想跑路！” “说这么难听干什么？” 夏仁一边催促莉莉快点吃，一边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怕，只是不想和你朋友起冲突，让你在中间难做而已。” 说白了还是跑路。 屋里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是刘秀秀的，他拿起手机看了看，说道：“没用的，她已经下飞机了，我过来就是想让你开车去接她。” “那怎么办？”秦芸担忧道。 “那怎么办？”莉莉重复了一遍。 “放心吧，我刚才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你们的身份也是基金会默认的，而且有我在一旁，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刘秀秀安慰道。 夏仁还在犹豫。 因为他的催促，莉莉想要赶紧把面前的粥喝完，不过用勺子舀的太慢了，她干脆把勺子放到一边，小手捧着饭盆，嘴巴一瞬间张的老大，一口吞了下去。 “莉莉你干什么！” 注意到情况的秦芸惊呼道。 后者的脖子被饭盆撑成一个圆饼状，“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吃完。” 她对着发愣的众人说。 “以后还是我喂你吧。”秦芸满脸无奈。 这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家里的餐具很快就得重新买了。 夏仁也想通了，是福不是祸，就算没有刘秀秀在，以后他也少不了和基金会产生交涉，不如先摸摸底细，看看其他调查员都是什么样的。 “机场是吧，我开车带你去。” …… …… 半个多小时候，夏仁带着刘秀秀，两个人来到了机场。 木星市不是旅游城市，也算不上风水宝地，但因为是早晨，所以机场的人特别多。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刘秀秀掏出手机给他那个朋友打了个电话，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太好，半天也没说明白情况。 “我来吧。” 夏仁接过手机。 “你就是秀秀说的那个鬼？”另一边是个冰冷的女声。 这信号挺好的啊，听着声音也清晰。 “啊？嗯，是我。” 夏仁有些不习惯鬼这个称呼，“你在哪儿呢？我们已经到机场了。”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位置。 “我在机场里。”终于，她说。 “你说啥？” 夏仁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愣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下飞机了，问题是在哪？” “我在机场里。”另一边女人重复了一遍，她说话仿佛就一个腔调，不带任何情绪。 夏仁有些无语，他可算知道为什么刚才刘秀秀半天都没问明白了，这机场这么大，你不说清楚位置，谁找得到？ “你告诉具体方位，如果不行问问你旁边的人，我们过去找你。” 夏仁心想这回说的够明白了吧，结果电话另一边，女人很干脆地回答说：“不知道。” 夏仁：“……” “你这个朋友是得了什么疾病？” 他捂住话筒，问身边的刘秀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智商底下 刘秀秀尴尬地说道：“她有点路痴。” 夏仁叹口气，想了想，将手机放回到耳边，继续说道：“那你说说你旁边有什么东西，只要说出来，我就能找到你了。” 女人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旁边是人。” 夏仁张了张嘴，想要直接挂断电话。 不过对方毕竟是a级人员，还是要尊重一点的，夏仁耐着性子，接着问道：“你再看看，除了人，你身边还有什么显眼的东西？比较大的那种。” “天花板！”对方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烦躁，似乎对于夏仁问来问去的行为很是不满。 确实， 天花板很大，而且明显。 夏仁抬头望了望。 但是这有什么用啊！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啊！ “你问问身边的人，行不行？”夏仁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另一边沉默许久，直接不说话了。 “咱们想想其他办法吧。”刘秀秀说道。 夏仁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只有慢慢找了。” 他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突然看到了大厅柱子上的喇叭。 “你长的漂亮吗？”电话还没有挂断，他直接问。 “漂亮。” 倒是挺自信的。 “年龄多大？身高多少？是胖是瘦？长发还是短发？穿什么衣服？”夏仁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和找我有关系吗？”那边语气不悦。 “当然有！”夏仁直截了当地回答。 迟疑了一下，电话里传出女人不太情愿的声音：“……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瘦，长发，白色上衣黑色牛仔裤。” “好了，马上就能找到你了！”夏仁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楼大厅内，就在距离夏仁他们不太远的地方，身高一米七的女人背着一个书包，正站在原地。她好看的眉头聚拢，双手环抱在胸前，手指不断在手臂上敲打，显得有些烦躁。 突然，头顶的大喇叭响起： “广播寻人，广播寻人，现有一女子在机场走失，二十五岁，智商低下，身高一米七，长发，体型偏瘦，上身穿白色上衣，下身穿黑色牛仔裤，请机场工作人员和热心群众看到后与广播站联系，她的家人很着急。重复一遍，女子智商底下，且情绪不稳定，看到后请与广播站联系……” 女人也听到了广播，心想真是可怜，二十五岁了还能走丢，家里人也是粗心，知道她智商底下，竟然还不好好看着。 她往周围看了看，觉得自己如果遇见了，可以顺手帮一下。 结果，她发现路人的目光，都在看她。 “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 “谁说不是呢，多漂亮一个姑娘啊，竟然是……” “可惜了……”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就算是真的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女人有些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 广播还在头顶响： “现有一女子走失，智商底下……” …… …… 夏仁终于找到对方时，从她眼里读出来的三个字： 你死了！ 刘秀秀赶紧跑到两人中间打圆场，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基金会a级调查员，梁婉；这位是……住在我对门的邻居，夏仁。” 夏仁主动伸出手，想要和梁婉握一下，结果后者“啧”了一声，别过头去，连看都不看。 然而等到面对刘秀秀的时候，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带着灿烂的微笑，双手捧着刘秀秀的脸揉来揉去。 “秀秀这么久不见，你长的越来越可爱了，马上身高都要超过我了，什么时候答应做我妹妹啊~” “姐姐你别逗我了……” 刘秀秀笑着笑着，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旁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看着这边的夏仁，心里咯噔一下。 “咳咳！” 他重重地咳嗽两声，推开梁婉，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我是男的！不可能当你妹妹！” “好了，不闹了，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梁婉瞥了一眼夏仁，眼神中浓浓的敌视，也不知道因为他是鬼的原因，还是因为刚才的寻人广播。 在车上比较沉默，夏仁通过后视镜，看到梁婉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那模样，就跟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气氛异常紧张。 “这里是你家？” 梁婉看着客厅里一大一下如同母女的两个人，脸上两条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 这两个人，她全都看不透，尤其是那个长着一头海带般绿色波浪长发的小女孩，感觉至少也是三形态的鬼。 “不是不是。” 刘秀秀赶紧解释：“这是夏仁家，我家在对面，这次任务我让他帮我的忙，所以想带你先熟悉一下他们家的人。” “这个大姐姐叫秦芸，这个小女孩叫莉莉，虽然他们都是感染体，但一点威胁都没有的！” “威胁，没有！” 莉莉迈着两个小短腿跑过来，梁婉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发现她只是想要抱夏仁。 “莉莉，变个球。” 刘秀秀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莉莉很听话的变成了一个圆球，在地上蠕动，只是上面那密密麻麻，不断出现，然后崩解的眼球，给人感觉异常惊悚。 “看吧，多可爱，一点威胁都没有。”刘秀秀证明似的说道。 “啪！” 梁婉掏出一张白纸，拍在刘秀秀刚才摸过莉莉的手上，发现纸的颜色并没有任何改变。 “没有污染，怎么可能？” 这简直打破了她的常识。 “先坐下喝杯茶吧。” 秦芸端出茶水，放到茶几上。 梁婉正在迟疑，刘秀秀直接拉着她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刚才你说这次的任务要他帮忙？” 梁婉一口茶没喝，警惕地望着房间内的布置。 她从进门开始，就总感觉这里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令她脊背发凉。 “嗯，上次的任务就是他帮忙完成的。” 刘秀秀一直想要消除她对周远的敌视。 “不需要！” 梁婉的语气坚定：“有我在，根本用不到其他人的帮助！更何况是这些来历不明的……”后半句她没说出来，但谁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房间内雅雀无声。 莉莉坐在秦芸怀里，秦芸抱着莉莉，对这个女人略微反感，谁都不能看不起她家的夏仁，就算你是什么a级也一样。 夏仁抿着茶，对此毫无表示，就算这个女人再怎么说，自己都绝对不可能放弃上吊之绳的。 刘秀秀感觉空气中的尴尬都要凝成实质了，她想了想，弱弱地说道：“可是，这次任务需要收容的物品，是keter级别的……” 梁婉满不在乎：“不过是keter级而已，就算是……等等，你说，keter？” “嗯。”刘秀秀点点头。 梁婉见鬼了一样：“上面疯了，派你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文化的两个人 基金会的收容等级共有四个等级，分别有自己的特殊编号。 safe级容易被收容，但不代表safe无害，而仅是代表它被收容之后就无须再多加关注。 euclid级需要特殊的收容措施，就如同无根之水，需要使用经过冥水侵染的铅箱，才可以保存。 keter级需要极端特殊的收容措施，比如这次的上吊之绳，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源，且必须与其他收容物隔离，但即便是这样，keter级的收容物也有逃出来的可能。 thaumiel级能够在某些情况下为基金会所用，用来收容或应对其他收容物，亦或是鬼。 但是有一点，这种等级划分和收容物本身的破坏力或者功能性无关，仅仅是代表着收容物需要的保存措施等级，就好比单从杀伤力来看，无根之水明显要比上吊之绳对人类的威胁大，但无根之水只要锁进铅箱内就能够被收容，而上吊之绳则需要一个单独的设施和专门的人员来看管，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对它的持续收容。 值得一提的是，夏仁从刘秀秀手中抢过来的熊孩子的呲水枪，就属于thaumiel级的收容物，但它本身几乎对人类无害，除非使用者往里面添加剧毒液体。 梁婉怎么都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基金会要把keter级的收容物交给一个d级人员来处理，要知道就算是她自己来，也不一定能够保证任务成功。 keter级收容物被基金会发现并记录了十几年，至今仍未能成功收容的例子，一抓一大把。 梁婉仔细看了一下上吊之绳的信息，不同于刘秀秀的是，她的权限明显更高，能够从总部获取更多关于收容物的资料，比如有记录的由上吊之绳引起的事件。 “咱们一起来讨论一下这次的任务吧。” 看完资料后，梁婉对夏仁说。 夏仁“……” 真香。 …… …… 最终，他们经过一个小时的磨合，大致商定出了每个人的职责划分。 夏仁拥有感知污染的能力，所以侦查工作就由他来。 梁婉则负责一切的后勤准备工作，以及必要时提供武力支持。 刘秀秀打酱油。 “话说回来，你们基金会为什么能够知道这么多信息，这些东西以前被你们收容过吗？” 夏仁在上次无根之水出现后，就一直想要找刘秀秀问这个问题，但是奈何对方的级别太低，基本除了基金会下达的任务内容，其他一概不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a级的在自己面前，夏仁打算好好了解一下。 这些收容物都是从家里逃出去的，那么说不定能够顺着查出来赵明月和基金会的关系。 “有些资料以我的权限也没办法查看，所以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尽管已经在这次任务上暂时确定了队友关系，梁婉对于夏仁的态度仍然不怎么好，只是维持着表面客气。 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自己，夏仁无从判断，只能选择相信。 其实他也能够理解，当你知道有种难以理解的东西正在污染世界，而像夏仁这种，就是被污染扭曲后的怪物，接着又能够把这种污染扩散下去，那么就算这个怪物表现的再怎么和善，你也始终会心存芥蒂，难以接受。 甚至他感觉若不是因为基金会对自己的默许态度，又有刘秀秀在一旁，自己如果和梁婉在大街上偶遇，估计见面就能打起来。 “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锁定上吊之绳的位置。” 梁婉不停地在手机上翻阅着相关资料，看到最后几名死者的时候，也发现他们全部来自同一所学校。 “咱们去看看。” 梁婉站起身，说道。 还真是雷厉风行的态度。 她实力最强，所以也没人提出异议。 梁婉带着夏仁和刘秀秀来到小区门口，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看了看，然后朝左走。 “咱们这是去哪？” 走了一会儿后，夏仁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去学校。” 梁婉头也不回地说道。 夏仁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可是，学校在那边。” 梁婉低头看了看地图，收起手机，板着脸说道：“你开车。” 看来连导航都拯救不了她的方向感。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黎明中学门口，身为木星市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黎明中学不论是占地面积，还是校园建设，都不是一般的学校可以比的。 现在刚过十点，正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所以大门处除了门卫，并没有其他人。 “所以，咱们怎么进去呢？” 夏仁看向梁婉。 后者不愧为a级调查员，什么话没有说，一马当先的走向大门，选择最直接的方法。 果不其然被门卫拦回来了。 夏仁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觉得如果基金会的骨干都是这种人，那人类就真的没救了。 “我比较擅长武力。”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尴尬，梁婉辩解似的说了一句。 其实她有其他方法可以进去，不过那些方法的副作用都比较大，目前还没有找到收容物的具体线索，她不想把这个学校弄的一团糟。 “我有个主意。” 刘秀秀突然说。 “咱们不如成为学校的工作人员怎么样？既能够自由进出，又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上吊之绳。” “秀儿你变聪明了！” 梁婉揉着他的脸。 “嘿嘿嘿，没有啦。” 秀秀含糊不清的应道。 “不过，为什么上吊之绳会选择学校呢？” 刘秀秀掏出手机，一边联系后勤安排，一边问道。 “你大概没有上过学吧？” 夏仁看着校门口，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等看到刘秀秀和梁婉好奇的目光望过来，他大概能够猜到，这个a级的，也没上过学。 怪不得看起来都这么憨，没文化真可怕。 “后勤说下午就能安排好。” 刘秀秀的手机上传回了消息。 “那就下午再来吧。” 既然事情确认了，夏仁还想着回去多码一点字，以免更新不够，追更者再提着斧头杀上门来。 不知道能不能像举报刘傅生一样跟基金会举报一下追更者？ 夏仁突发奇想。 要是以前的他，在知道这么多人因为一件收容物而死之后，可能不会这么淡定，还有余心想其他东西，但是自从古梦之行，他见识到了疯狂山脉里的古老者之后，心态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倒不是说他漠视生命，只是眼界开阔之后，对生命的认知和以往不同了，他对于身边的人更加重视，而对于其余的，就统一划分到了人类这个层面上。 那些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就算知道死了，也很难勾起他什么情绪。 这种感觉就如同看新闻，在某某某地发生了火山喷发，整个小镇的居民全部遇难，你或许会觉得这个小镇不幸，产生同情心，但这份同情心是针对所有遇难者的，是一个庞大数字，你绝对不会去关注小镇里的某个人。 甚至如果后来挖掘时发现这个人临死前在自我安慰，你看到新闻的时候还会感觉到滑稽，而不是怜悯。 现在这个世界在夏仁眼中就是这样的，每天都会有人因为不可名状的污染而死去，他担忧，焦虑，但不会针对某个个体。 回去的路上，因为梁婉的到来，刘秀秀要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夏仁就停车，在外面等着。 两人拎着东西出来的时候，看到路对面围了几个人。 “怎么回事？” “情侣打架呗，还能是什么？” 夏仁倚在车门上，眯着眼看向那边。 他这时候很想抽一根烟，但本身没有这个习惯，所以身上没有带。 男的拽着女人的头发，一巴掌将其扇倒，女人爬着跑到了马路上，男的还不打算放过她，追上去踹几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看样子是要让女人对他下跪。 刘秀秀和梁婉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东西要过去。 “先等一等。” 夏仁拦住她们。 “这时候，就要看看四周有没有板凳什么的， 如果有的话，坐下来看。” “为什么？那男的都这样欺负人了！” 刘秀秀气愤道。 夏仁摇摇头：“那咱们打个赌，如果你这时候过去拉架，那女的非但不会感激你，还会骂你多管闲事，你信不信？” 梁婉和刘秀秀不信邪，报了警，然后走到对面去路见不平了。 夏仁没动身，就靠车站着。 一开始女人对她俩还比较感激，可是随后警车到的时候，有趣的事情就来了。 面对警司，女人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即便男人当着警司的面还在打了她两下，可是她却坚称这只是两人之间的小矛盾，不算斗殴，刘秀秀和梁婉想要跟警司说明刚才的情况，反而被女人骂了一顿。 两人气冲冲的回来了，看到夏仁还在笑。 “你怎么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梁婉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找到答案。 夏仁没说什么，上了秦芸送给他的奔驰车。 “钱能够磨掉许多东西，包括人的骨气和自尊，一旦选择就很难有回头路了。” 他手指敲着方向盘，心中并不平静。 既然顾丽没事，那天晚上自己去高乐家感觉到的异状，又是什么原因？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黎明鬼校（一） “啪啪啪！” 梁婉在对面门上贴了几张巴掌大的白色纸张，这才拉着刘秀秀进到门里去。 夏仁望了门上那些意义不明的白纸，想了想，打消了用触手去试探的想法。 “怎么样？” 秦芸在厨房正准备饭菜，听到开门的声音，探出头问道。 夏仁摇摇头，接着问道：“你上午没有回去看看？” 他还记得早上的时候，秦芸跟他提过要回她当初的家去查看一下装修进度。 “打算下午再去。” 秦芸拿过一条毛巾干净手上的水渍，坐到沙发上，脸上隐隐有些担忧：“那个梁婉，没问题吧？” 夏仁抱起在地上蠕动的莉莉，后者立刻变成了小萝莉的模样，重复道：“没问题吧？” 沉吟了一下，他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放心吧。” …… …… “姐姐，我感觉我暴露了。” 关上房门，刘秀秀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就是无根之水被收容后，他从医院醒过来，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挡了一下。从那以后，秦芸就对我多有防备，我原本以为和她打好关系了，但只要话题一涉及夏仁，她就总是回避过去，一点消息也不愿透露给我。” “这还真是麻烦了呢。” 梁婉望着屋内略显冷清的摆设，问道：“他今天的表现正常吗？” “不正常。” 刘秀秀皱着眉头，说道：“根据我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人，今天自从你过来之后，他一个意见都没有提，表现的好像一个旁观者。” “这么说的话，我故意装傻的样子也被他当成笑话看了。” 梁婉沉吟几秒，说道：“还有那个莉莉，她的本体显露出来的时候，竟然能令我感到颤栗，没有任何关于那团怪物的情报吗？” “查不出来。” 刘秀秀眉头皱的更深了：“夏仁一共让我查过三个人，分别叫赵明月，黄秋远，夏秋冬。赵明月身份未知，就算调用基金会的力量也查不出来，黄秋远就是前几天搬到楼上的邻居，他的档案也很可疑，身份和经历应该都是捏造的，至于夏秋冬，应该是夏仁还是人类时的姐姐，但是…… 他变化的太快了，仿佛前一天还是正常人，去了一趟医院突发疾病死亡，再次出现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说有名s级成员在我之前与他接触过，但那份资料就连我的a级权限也不能查看。我还在他的书房内发现了一个人偶，后来查明，那也是一件keter级收容物，在基金会有过记录。” “另外，至今没有在这座城市发现园丁出现的踪迹。” “真是有够复杂的……” 梁婉感觉有些头疼：“不过，不管对方看没看出来，只要没有挑明，你就还能以这间屋子男主人儿子的身份，继续在他身边待着。” 听到这句话，刘秀秀低下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咱们的父母就是被这些怪物杀死的，他们临死前的样貌，我每晚还能够梦到，我怕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忍耐不住。” 梁婉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如果能够确定夏仁的立场是站在人类这边的，那么和一个还未成熟的深渊使徒建立友谊，不管是对基金会，还是人类，都有利无害，他们也不全都是坏的，你忘了基金会的创始人之一……” “我知道！” 刘秀秀攥紧了拳头。 梁婉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好了，只是确认他的立场，顺带获取一些情报，用不了多久的，而且我这次不是过来帮你了吗？相信上面很快就放你回去了。” 刘秀秀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咱们还必须小心黄秋远。” “为什么？”梁婉问道。 刘秀秀将之前和夏仁一起去六楼屋内遇到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后来我洗澡的时候，在身上发现了几缕蛛丝。” “蛛丝……难道是那帮家伙！” 梁婉双手紧握着刘秀秀的肩膀：“这件事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说！ 怪不得这次上面会派我来，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么就不仅仅是上吊之绳那么简单了……” …… …… “你们说的成为学校的工作人员，就是当老师？” 下午两点半，夏仁此时正坐在学校的办公室内，身边是梁婉和刘秀秀，除此之外，还有属于后勤部的那位光头男。 “以防万一，我先问一下，你上过学吗？” 他看着梁婉。 “谁说我没上过学？” 梁婉一本正经的说道：“基金会也是有专门的学校的，我又不是没见过老师长什么样，而且咱们也不是全当老师。” 她拍拍身边的刘秀秀的肩膀：“秀儿当学生。” 夏仁怎么都觉得她不靠谱，问道：“你们学校都教什么？” “挺多的。” 梁婉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头：“有野外求生，伪装，枪械构造，催眠……” “梁姐当初可是每回考试都能拿第一名呢！”刘秀秀在一旁证明道。 夏仁“……” 能成为a级调查员，确实需要最优秀的人才，但是…… 这和正常的学校有什么关系啊！ 你难道要教这帮连真枪都没见过的学生学习狙击要领吗？ 而且连方向感都没有的人，恐怕学习野外求生就是为了进山里当一辈子野人吧！ 很快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带着眼镜，大腹便便的校长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几人后，立刻换上受宠若惊的夸张表情，快步走到光头男身边，亲切的跟他握手，同时说道：“嘿呀！就这点小事，竟然还劳烦唐法官亲自光临鄙校，实在是太见外，您只要说一声，甭管是什么事，在下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绝对给您办的飘飘亮亮的！” 唐法官？ 夏仁着实惊讶了一下。 要知道每个地区的争端仲裁院，除了仅有一位的审判长，在这之下就是六位法官，论职务等级，几乎和同地区的议员不相上下，更不用说争端仲裁院还是除了警督之外，能够拥有武装力量的部门，可想而知法官的权利有多大。甚至有的时候在案件的执行上，仲裁院都能够跳过警督，自己收押和处置犯人，也就是俗称的既当裁判，又当选手。 这个一脸凶相的光头壮汉，竟然是法官？ 他为什么会甘心成为基金会后勤部的一员？ “客气了。” 光头男和校长握了一下手，说道：“我也是受人之托，现在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你就看着安排吧。” 他说着就要离开，校长赶紧拉住他的手，满脸堆着笑容，小声问道：“最近的事，仲裁院是个什么态度，能不能给在下透露一点，不然的话，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啊。” 他肥胖的身形背对着众人，不着痕迹的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塞到唐法官的手心里。 唐法官看着卡上贴着的密码和金额，犹豫一下，接住了。 这种程度的“友情往来”，他经历了无数次，知道自己如果不接，对方恐怕不会放心，而且别看这校长嘴上说的漂亮，如果夏仁几个这次过来是对他不利的话，就算事情应下来，他也有许多办法暗中阻挠。 在这个社会，能够做到校长职位的人，都不简单，你有你的权利，我也有我的关系，谁想碰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放心吧，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不想警署那帮家伙一样，校长大可不必担心。” 唐法官这句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例行公事，就是走个过场，警署查案要给民众一个交代，仲裁院本职是判案的，查不出来，也就查不出来了，反正出了问题，锅肯定是警署背。 但是本来案件应该是警署办的，不过仲裁院近年来仗着自身实力，手伸的越来越长，就连议会都管不住，这种高层面的斗争谁碰谁死，校长也不多问，当即笑着把他送出了门。 回过头来，看着夏仁他们几个，校长虽然还保持着客气，但是恭敬的态度是一点都没有了。 他坐到对面，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才问道：“各位想要怎么安排？” 梁婉比较讨厌烟味，伸手在面前扇了扇，按照原定的计划说道：“最近死亡的五名学生，有一名是高三的，四名高二，其中高二有两名死者身出同一个班，另外两名也在其隔壁班，我们想当这个班的老师。” 梁婉把拿笔在面前的班级表格上划了一个圈，推到校长面前。 “还有把他也安排进这个班当插班生。” 校长眯着眼看了看刘秀秀，笑着把烟摁灭，拿起表格：“高二四班……没问题。” 他接着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把教务处主任喊了过来。 “这两位是其他学校过来交流学习的教师，这位是插班生，希望能够体验一下咱们学校的教学理念，你……对了。” 校长转过头，问他们：“你们都是什么老师来着？” “我是地理。” 夏仁看了一眼身边的梁婉，“她是体育老师。” “你们住校吗？” 四十多岁，瘦高个的教务处主任问道。 夏仁与梁婉对视一眼：“不住，但是希望你们能够在学校给我们分别安排一间宿舍。”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黎明鬼校（二） “这边是食堂，我之后会给你们一人一张饭卡，作为福利。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还是挺好吃的。” 袁主任一边领着夏仁他们去教职工宿舍，一边介绍着学校内的设施。 他带着黑框眼镜，个子高高的，脸颊消瘦，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没有一点严厉的样子，笑起来反而还有种儒雅的感觉，一点都不想夏仁印象中教务处主任的样子。 现在是上课时间，除了教学楼外，其他地方都比较安静，他们经过操场的时候，能够看到上体育课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坐在草坪上，还有许多人围在篮球场边，看着里面十几个少年打篮球。 黎明中学不愧为木星市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不论是绿化，还是基础建设，都是夏仁当初就读的那所高中所不能比拟的。 “今天天气不错，如果你们不着急的话，咱们还可以去看看图书馆。” 袁主任提议道。 他话刚说完，一股凉风就刮落了几片树叶，夏仁他们抬起头，看向远处，大片的乌云在天际出现，正朝着这边缓慢的笼罩而来。 “估计图书馆暂时是不能去了。” 袁主任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领着他们前往教职工宿舍。 等到三人都看过了自己的宿舍，他才又领着众人打算前往教学楼。 “我刚才已经联系了两位老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上岗？” 梁婉直接说道：“就今天吧。” 袁主任愣了愣：“今天可不行，太快了，至少你们要想过去和两位老师交接一下教学进度，还有其他各项事宜才行，而且过几个小时就到晚自习的时间了，也不方便。” 梁婉沉吟一下：“那就明天。” “还是有些赶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袁主任感觉自己头顶的头发又要稀疏不少。 “你们学校的学生纪律怎么样？” 夏仁一边观察着四周环境，一边问道。 “别的不敢说，就纪律和学生素质方面，我们学校绝对是全市最好的。” 袁主任严肃回答道。 其实就算校长没有跟他提及具体信息，袁主任也大概能够明白这三位的来历，学校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算是校长也肯定压不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隐瞒夏仁，倒不如说，如果能够尽快找到学生接连自杀的问题所在，他反而会对这几位感激不尽，本来偌大的一个学校，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就不少了，这些天每次早晨起床，他都能够看到枕头上掉落的大把头发，所以对于夏仁他们的问题，袁主任能告诉的，绝对不会隐瞒。 校长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之所以对他们不太上心，估计是因为他们来自仲裁院吧，一点都不用期待办事能力，不搞幺蛾子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的校规对于学生整体素质要求很高，从这个季度开学以来，从没有发现一起校内斗殴，或者校园霸凌。” 这点，袁主任可以很自信的说出来。 “那……” 夏仁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顶：“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们还会派学生打扫天台吗？” 站在他们的角度，能够明显看到，天台上有几个学生围聚在一起，而在天台的边缘，一个黑影正被另一个黑影掐着脖子往外推，虽然楼顶边缘有钢筋制成的栏杆围着，可那栏杆只有不到一米高，那个被掐着脖子的黑影瘫坐在地上，半个头都已经被推出去了。 夏仁不是故意要拆袁主任的台，实在是这样的场景，简直太明显了，眼部的可控畸变提升了他的视力，再加上触手带来的二级感知能力，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名学生脸上惊恐的表情。 “我滴个亲娘诶！” 袁主任吓得魂都快出来了，根本顾不得形象，立刻跑着冲向了教学楼。 “跟上去看看。” 梁婉没想到刚进学校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有线索总比一滩死水来的好。 教学楼共有五层，袁主任一脚三个台阶，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嗒嗒”响，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发型都散了，露出头顶中央的一片光滑。 难以想象，一个四十多岁气质儒雅的中年人，跑起来能够这么迅速。 中途几位老师听到动静，走出班来查看，被袁主任一并招呼上去，教学楼一共五层，他们跑到第五层的时候，原本的四个人，已经变成了八个，其余四位都是不明真相的老师。 “快点，老师过来了！” 夏仁隐约听到天台上有人在喊。 五楼通往天台的唯一路口，是过道顶上开出的一个四方形口子，有点类似地窖门，平时人要上去除非用梯子，然而现在入口下方堆放着一张课桌和椅子，高度正好能够让人爬上去。 袁主任看着旁边教师被破坏的门锁，脸色阴沉无比。 “这帮小兔崽子！” 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率先爬上课桌，然后蹬住椅子，双手扒住天台地板扭了上去。 “都给我过来！” 他在上面愤怒地喊道。 出口只有这一个，学生无处躲藏，只能老老实实地一个一个下来。 夏仁数了数，共有六个人低头排成一排靠着墙边站立，和自己刚才看到的数量一致。 “这是怎么了？” 一位女老师问道。 袁主任没有回答，站在过道里，阴沉着脸问道：“刚才被欺负的人是谁，先站出来。” 没人敢动。 但其余五人虽然低着头，眼神却在左右偷瞄，只有一个人始终没动，双手紧张地捏着裤子口袋。 袁主任重重地呼了口气，手指着一名个头不高的小胖子，问道：“是不是你？现在不站出来，等会儿可要跟着他们一块受处分。” 小胖子一哆嗦，头埋得更深了，声若蚊蝇地说道：“是，是我。” “走过来！” 小胖子走了过去。 袁主任抬起手就是一巴掌……轻轻地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换上较轻的语气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 小胖子还是不敢抬头，但是眼泪却在啪啪往下掉，他被欺负的再惨的时候都没有当着人的面哭过，可是有个人突然跑过来关心了他一句，内心的委屈就怎么都克制不住了。 第一百四十章 黎明鬼校（三） “好了，别哭了，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哪班的？” 旁边有老师掏出纸巾，袁主任接过去，给小胖子擦干眼泪。 “我叫徐强，高二四班的。” “行，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去医务室看看。” 袁主任让一名老师陪着徐强下楼，转过头来，声音冷的让人打心底发颤： “谁带头的？” 他这句话问的很有技巧。 你们不是成群结队吗？我现在就让你们互相指认，互相提防，尝试看看被孤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他，是他，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他说带我们去楼顶，然后就开始欺负肥墩儿了，我还劝过他几句，但是他不听。” 没过两秒，一个留着碎发，模样帅气的学生就开口指认自己右侧的同伴，“不信主任你问问他们几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对的，就是他，要不是我们现在还在操场上体育课呢。” 在帅气学生的左侧，五人里唯一一个女生也开口附和道。 “我们也能证明。” 剩下两个一看有人背锅，也赶紧说道。 被指认的那个瘦子一脸错愕，嘴唇蠕动了两下，又重新低下头去，没为自己辩解。 看来真正领头的，就是最先开口指认的那个学生。 夏仁在一旁摇了摇头，说谎说的太明显了，这等级连入门都还没有达到，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不止夏仁，在场几个老师也不是三岁小孩，袁主任用鼻音哼了一声，厉声说道：“你们几个把学生证全部交出来，通通记一个打过，留校观察半年，明天都给我把家长叫过来，以后再发现这样的事，在场的人全部给我滚蛋！” 五名学生唯唯诺诺的应下，然后把学生证递给袁主任。 “都给我去旗杆下站到吃晚饭，然后来我办公室领学生证！让我知道谁偷偷跑掉，这个学校就不用待了，听到没有！” “是。” “听到了。” 五名学生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走下楼，看样子没一个真正服气的。 “各位老师也都先回去上课吧，耽误你们时间了。” 袁主任挥挥手，让他们散去。 “不好意思，刚来就让你碰到这种事，不过我敢保证，这是特例。” 袁主任把刚才给徐强擦过眼泪的纸巾塞进自己兜里，然后将叠放起来的凳子搬回原来的教室，一边搬一边解释道：“这层楼以前是给学生上电脑课的，后来家里差不多都有电脑了，这课程也就取消了，只是教室一直就这么放着，也没人管。” “等下还要让人修修门锁。” 看得出来，他在转移话题，避免尴尬。 任谁刚夸完学生纪律好，转头就被人看到霸凌事件，也会觉得打脸，尤其对于袁主任来说，学校的荣誉就代表着他的荣誉，这早已经不单单是一份工作了。 夏仁帮着搬完课桌，一行人继续前往目的地，另一栋教学楼的办公室。 “我们学校从建校开始，就注重学生的品德教育，刚才可能是老师没能及时发现苗头，若是发现了，绝对不会任由事态发展成这样！” 袁主任大概是为了挽回一点学校的形象，再次跟他们强调了一遍。 夏仁感觉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反而有可能出事。 果然，他们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女教师过来拦住袁主任。 “毕老师。” “这几位是……” 毕老师看着夏仁几个有些犹豫。 “正好介绍一下，这位是夏仁，要去你们班当地理老师的，这位是梁婉，马上就是咱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了。” 袁主任转过头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毕莎老师，高二四班的班主任，教数学。” “你有什么事不用避讳，直接讲就行。” 毕老师神情着急地说道：“听说袁主任你没收了我们班郑朗的学生证，还要给他记大过，是真的吗？” 袁主任推推眼镜，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他们在天台欺负同班同学，被我撞见了。 怎么，你要给他求情吗？” 最后一句话，袁主任声音加重了一些，同时眼角余光一直在留意着夏仁他们。 可惜，毕老师没能听出来。 “郑朗他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学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毕老师激动得就差拍大腿了，“被欺负的是不是一个叫徐强的学生？这肯定是误会！徐强比较笨，学习成绩一直差，上课还不认真听讲，我专门叮嘱郑朗让他私下里多帮帮徐强，或许有时候方法过激了一点，不过完全是出于好心的啊！” 原来一切都是你默许的。 夏仁、梁婉、刘秀秀心里同时想到。 袁主任心里简直想一巴掌拍死她！ “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瞪着眼睛说了一句，然后不管毕老师，带着夏仁他们径直离开。 “是我们疏忽了。” 袁主任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蔫了许多，好像身体被掏空。 夏仁有些同情他，说道：“没事，就算在清澈的湖水底下也有渣子，挑出来就行了。” 袁主任忽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应话。 这种事，等下要找校长商量一下才行。 办公室里，地理老师和体育老师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袁主任简单讲解了一下后，两位女老师的表情都不怎么好，带薪休假听起来不错，但谁也不能保证休着休着，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不过再不愿意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她们在短时间内就调整了心情，有过在重点中学授教的经验，以后重新找工作也不是太难。 体育没啥好交接的，年轻且单身的地理老师一看夏仁的脸，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也草草的结束了。 等到明天，他们就可以正式来学校教课了。 出校门的时候，乌云已经覆盖了整片天空，气温降的有些快，就算穿着外套，也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凉意。 夏仁回头看了一眼乌云笼罩下的学校，大概是雨迟迟不下的原因，总觉得有股压抑的气氛。 “先回家吧。” …… …… “我回来了。” 徐强背着书包，脱下一只灌满水的鞋子，另一只则只剩下了袜子。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客厅里经过，不想让家人看到他身上的泥泞，和脸上的淤青。 但是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母亲只顾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刷短视频，连看都没有看这个儿子一眼，甚至连外面下雨了，要给儿子送把伞都想不到。 “要是袁老狗不多管闲事就好了。” 积攒的愤怒无处发泄，徐强只能找个对象迁怒。 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自己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忍忍就过去了，根本不会放学后还被打。 凭什么只欺负我啊，郑文若以前都拒绝了郑朗的追求，为啥她不受欺负！ 一想到明天去学校，还要面对郑朗他们，徐强就害怕的发抖。 他推开自己的卧室门，打开灯。 呆住了。 一根由稻草编织的粗糙吊绳，正悬在空中，静静等待着。 徐强下意识的有些害怕，想要喊妈妈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脑袋里想着这些，脚却一步都没动。 “对啊。” 他关上房门，向前走了一步。 “要是死了，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真的是这样吗？” 蓦地，另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死就死，不是解脱，也不是救赎。 人生简单点多好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狂乱梦境 4000字（四） “麻烦毕老师了。” “哪里，夏老师客气了。” 毕老师看起来气色并不太好，也没说以后就是同事了，互相关照这种客气话，估计是昨天下午的事情已经给她带来了影响。 马上就是地理课了，夏仁带着刘秀秀跟在她身后，一起前往教室。 此时刘秀秀身上穿着一套有些宽松的黎明中学校服，校服不分性别，如果没有人提醒，估计谁看他都会认为这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女生。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学生们都还在教室里玩闹，大概是平时毕老师比较严厉，所以一看到她过来，教室里立刻安静了许多。 注意到跟在班主任身后的一男一女，学生们都有些疑惑，一个坐在第二排的女生问道：“老师，他们是谁啊？” “安静一点，都在座位上坐好！” 毕老师没有回答，拍拍讲桌，等到学生们都整齐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她才看了一眼夏仁，说道： “你们的地理老师昨晚有事请假了，这段时间，就有这位老师给你们代课。另外，我们班新转来了一位学生，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她看着刘秀秀说。 说实话，刘秀秀还是第一次进到除基金会以外的学校里，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比较新奇，不过因为性格在外人面前很是腼腆的原因，所以站在讲台上有些紧张。 “那个，大家好，我叫刘秀秀，今年十六岁……” 他微微低着头，不太敢说话。 讲台下学生都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男孩子，个个两眼放光，交头接耳的讨论： “太可爱了吧！” “十六岁，跟我一样大诶！” “滚一边儿去，谁还不是十六岁！” “不知道会坐到哪个位置上，现在就剩最后一排还空着，可恶啊，便宜陆泽他们了……” 大部分都是男生在讨论。 毕老师看差不多了，也就没让刘秀秀继续说下去，再次拍了拍讲桌，大声说道：“好了，安静一点。刘同学刚来咱们班，你们要互相帮助，不准闹矛盾。剩下的，就交给这位老师吧。” 她点点头，然后走出了教室。 “咳咳！” 夏仁走到讲桌后，目光扫了一眼下面，除了昨天见到的那五个受处分的学生外，竟然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郑文若看他的表情也很是惊讶，他们前天才在医院见过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到了对方。 “喂，文若。” 与她同桌的冬梅看到她呆愣的眼神，戳了戳她的胳膊。 “啊，怎么了？” 郑文若这才回过神。 冬梅脸略带兴奋地挑了挑眉，小声说道：“这位新来的老师挺帅的吧？” “……嗯。”郑文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勉强应了一声。 帅是挺帅的，就是太直男了，前天走的那叫一个干脆，而且临走之前还嘱咐自己多喝热水…… 不过随后她看到同桌意味深长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对方问这句话的意思，微嗔道：“你想什么呢！” 她们对话声音虽然小，但还是逃不过夏仁的耳朵，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咳咳！哪里还有空位，有没有同学知道的？” “老师，这里。” 倒数第二排的一位女生举起手。 刘秀秀在讲台上捏紧了小拳头。 夏仁无奈地摇摇头：“男生旁边有没有？”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安排这个女同学坐到男生旁边吗？ 班里人面面相觑。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结果，还真的是这样。 当刘秀秀低着头坐到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时，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生激动地都说不出话了！ 全班男生心里同时冒出一句话：“这个新来的老师，牛逼！” 夏仁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刘秀秀解释一下，说道：“这位新同学是男生，你们以后多多关照。” “哗” 此言一出，教室里顿时嗡嗡做响。 刘秀秀整个头都要埋进课桌里了，他现在总之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以学生的身份进来学校。 正在这时，上课铃声响起，班里多少安静了一些。 夏仁把手中的地理课本放到讲台上，拿起一根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过身。 “有没有近视到看不清黑板上字的？” 他大声问了一句。 学生们都望着他，整齐应道：“没有” 还挺给面子的，是个好的开头。 他笑了笑，随口开了一个玩笑：“都能看清就好，老师比较害羞，就不给你们念了。” 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比较害羞，还是以老师的身份，的确起到了效果，底下学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都感觉很有趣，笑了出来。 夏仁其实没有准备教案，也从来没有教过学，因为系统支线任务的原因，为了保证每天至少一万字的更新，他昨晚一直码字到凌晨四点。 连续三天高强度地消耗脑力，再加上没有充足的休息，让他精神感觉有些疲惫，思维不是那么清晰，所以讲课这种事，其实真的没什么头绪，不知道该怎么进行。 他顿了顿，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系统让自己散播污染记录，那么既然能够通过文字散播，口述是不是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他觉得这值得一试。 就是要把握好度，不然一不小心讲得多了，学生听着听着忽然集体暴走变成怪物就麻烦了，他可不想搞个大新闻出来。 而且刘秀秀还坐在下面，更要谨慎一些。 该怎么把污染知识和地理混合到一块儿呢？ 夏仁沉吟一下，露出一个笑容，对着下面的学生说道：“今天是我给你们第一次上课，就不讲那些课本上的东西了，主要是大家互相熟悉一下。 我不是那么拘谨的人，而且平时很喜欢和人聊天，经常为人排忧解难，所以你们如果不管有什么问题，课下都可以找我。 那么这节课……” 他停顿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就给你们讲点课本上不让讲的吧。” “哗” 学生们又开始了。 “好了。” 夏仁敲敲讲桌，底下顿时雅雀无声，学生们都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家想必都听说过位于北州的无极冰原吧？那你们知道无极冰原内部都有什么吗？” “从旅游景点塔格亚小镇一直向北出发，深入无极冰原腹地，能够看到一座宏伟的山脉，有人称之为疯狂山脉！” …… ……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学生们从未感觉到，上课的时间能够过的这么快。 夏仁当然把握着分寸，他身为作者，编造一个故事并不困难，仅仅是通过第三方视角，讲述了一只不怕死的探险队进入了疯狂山脉，然后在里面看到了巨大的冰川，和山脉内遍布化石的事情。 至于古老者和冰晶风暴的真相，由于能够带来的污染太过严重，他一个字都没有提及，甚至就连巨石城和远古化石都没说。 下课铃声响起时，同学们还沉浸在老师所描绘的绝景，夏仁发现自己的成就点数真的上升了几点。 虽然因为全境污染就在起点网站上一直挂着，随时都会有人观看，所以成就点的增长没有停止过，但是这次明显涨的比平时快，证明他刚才所讲的内容算是在散播污染记录了。 夏仁没有着急离开教室，而是问了第一排的一个学生问题： “你知道徐强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他从进入教室的第一眼就在确认情况，并发现了这个情况。 “不知道，他好像也没有请假。” 那个学生如实回答。 夏仁记在了心里，这才走出教室。 他刚一离开，就有好几个学生迫不及待的围在刘秀秀身边： “你真是男的吗？” “认识一下，我是学习委员……” “同学……” 刘秀秀不堪其扰，借口上厕所，赶紧跑出教室，跟上夏仁。 “郑朗，你感觉这个地理老师怎么样？” 昨天五人中唯一一个女生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一点都不正经。” 见到女朋友开心的表情，郑朗莫名有些吃醋。 要知道他们五个人早上刚被请过家长，他心情正糟糕呢，偏偏这个时候徐强还没有来学校，他想欺负人发泄一下都找不到目标。 “怎么就不正经了，我感觉挺好的啊，讲课方式有趣多了。” 坐在他前面的冬梅转过头，说道：“文若你说是不是？” 郑文若正望着教室门口发呆，没听到他们说话。 “文若？” 冬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 …… “咚咚！” “进来。” “袁主任，我想查一个学生的家庭住址。” “嗯？” 袁主任视线从一张表格里移开，看到夏仁和刘秀秀都进到办公室里，推了推眼镜：“怎么了吗？” “昨天咱们碰到的那个学生徐强，今天没来上课，毕老师说她给徐强家里打了电话，但是没人接，我担心出什么事，想去看看。” “可是你还有几节……” 袁主任说了一半，这才想起夏仁他们不是正经来教课的，一拍脑壳，转口说道：“好的，我给你找找。” “要不要我让毕老师和你一起去，她毕竟是班主任，而且徐强家长可能不认识你。” 袁主任把住址递给夏仁，说道。 “不用了。” 夏仁回绝了袁主任的提议，然后对刘秀秀说：“你也回去上课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如果发生什么情况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可是……” 刘秀秀神色犹豫。 “放心吧，总不能所有人都离开学校。” 这回刘秀秀没再说什么。 夏仁亮出教师证出了校门，在附近的停车上找到自己的奔驰车，然后根据地址来到几公里外的小区。 虽说昨晚下了一场雨，但是天空的乌云并没有散去，夏仁站在目标楼下，闻到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一丝不详的血腥味。 他直接上了楼，由于是周二，大部分住户都去上班了，中途一个人都没有碰见，楼道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 十一楼，1102室，血腥味正从门缝中不断溢出。 夏仁眉头紧皱，稳了稳心神，摁下门铃。 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应答。 他弯下腰，眼睛对上大门的猫眼，阳台的窗帘拉着，他只能看到一片昏暗的玄关。 “有人吗？” 他象征性地问了一句，随后掏出胆小鬼的挖耳勺，插进锁孔里。 震动过后，门锁弹开，浓郁的血腥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徐强在家吗？” 他打开客厅的灯光，然后看到，满地半凝固状的黑色血液。 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四肢呈挣扎状趴在沙发前，在其旁边，还有一名男性的尸体同样趴在地板上，在其背后，插着一把水果刀，直至末柄。 周边的家具摆放都很整齐，说明他们死亡时没有发生争斗。 一双血脚印从客厅一直蔓延到旁边的卧室门，是光着脚踩上去的。 “果然出事了。” 看到这种情况，夏仁掏出手机，没有着急报警，而是先告诉了梁婉她们。 “这应该是徐强的父母，血脚印的大小跟他们的体型对不上，可能是徐强的。” 他蹲下身去，手掌翻动了一下女人的头，很僵硬，或许是昨晚死的。 因为趴在地上的缘故，女人的脸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嘴巴张开，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接着头顶的灯光，她看到女人的颈部被划出一道可怖的伤口，看样子凶手不只砍了一刀。 而另一边，男人还穿着西装，背后的衣服上出现了足足十几处刀伤，身前却一处都没有，证明凶手是从背后偷袭的。 “啧，真残忍。” 夏仁通过现场的场景，大概能够脑补出杀人的经过。 女人最先死亡，然后下班的丈夫回来，看到这一幕，冲向客厅，跪在妻子面前，然后凶手就站在他身后，握着水果刀。 “噗”！ 接下来就是补刀的过程，且每一刀都很用力。 “那么凶手就在卧室里了。” 夏仁拍拍手，站起身，顺着血脚印推开门。 昨天见过一面的徐强就平躺在床上，双手很自然的放在身侧，手掌满是血污。 “有淡淡的污染气息。” 巨大的触手从夏仁脑后伸出，他手里握着胆小鬼的挖耳勺，慢慢走上前去。 徐强已经凉透了，在其颈部，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看到他表情的时候，夏仁忍不住瞳孔紧缩，理智瞬间下降了七八点。 徐强闭着眼睛，但是嘴角却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在笑。 满足的笑。 手机站: 第一百四十二章 狂乱梦境（五） “这还真是……一团糟呢。” 看着客厅里的两具尸体，一边皱眉，一边朝卧室里的夏仁走去。 刘秀秀就跟在她后面，身上还穿着黎明中学的校服。 “怎么回事？” 梁婉见夏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猜测他可能发现了什么线索。 “你们自己看吧。” 夏仁指了指床上的尸体。 “颈部的勒痕，还有这个表情……不是一般的自杀，也不像是他杀，毫无疑问是上吊之绳。这么说的话，外面趴着的是他的父母吧？自杀前还做出这种事，这在上吊之绳的记录里还没有出现过。” 梁婉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说道。 “外面的人是不是他杀的还不能确定。”夏仁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嗯？” 梁婉目光疑惑。 刘秀秀伸出手，在徐强的脖子上摸了一下，然后手指捻了捻。 “这是！”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是蛛丝！” “什么？” 听到这话，梁婉的表情也变得惊讶起来。 “你们知道蛛丝的来历？” 毕竟是两次发现这东西了，夏仁本来是想问一下她们知不知道什么线索，但看样子，不用问也能够确定了。 梁婉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再熟悉不过了，但是，正常来说不可能啊，他们怎么会有闲心理会这种事情？” 夏仁有些讨厌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交谈方式了，转头将问询的目光看向刘秀秀，他好像也知道内情。 刘秀秀解释说道：“说起来比较麻烦，救世基金会不是世界上唯一知晓污染的组织，除了我们，还有一个隐秘组织。” 他们说话的功夫，梁婉从兜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白纸，贴在徐强尸体的胸口。 夏仁昨天就疑惑，今天终于知道了这白纸的用处。 在与徐强尸体接触的一瞬间，白纸发生了变化，在其中央，出现了一条大约一厘米的黑色粗线，紧接着，这道黑线突然睁开，竟然是一只眼睛。 随后在眼睛的周围，熟悉的纹路逐渐显现，形成了一道偏五角星的图案，正是旧印！ 与此同时，在旧印显露之后，夏仁感觉到那一丝淡淡的污染气息消失不见，但紧随其后的，就是恶心的感觉。 夏仁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想要远离旧印。 这一幕被梁婉看在了眼里，她有些讶然，就算是未完全成熟的深渊使徒，也不应该对这么低等级的旧印起反应。 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将那张旧印窝成一团揣回了兜里，接着刚才的话聊道： “既然上面没有将你判断为基金会的敌对力量，那么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早在十几年前，我们就在一些事件中接触到了看似与之无关的蛛丝，有谨慎的调查员将之当做事件内容记录了下来，随着这类情况上报的次数越来越多，基金会也开始重视，并派出了专门的调查员调查此事。 直到过去几年，我们才顺着这些薄弱的线索，查出了一个规模已经相当庞大的组织，名为不老会。” “不老会？” 夏仁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很自然的联想起自己的面具提到的“那些人”。 梁婉语气担忧地说道：“不老会是和我们敌对的组织，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们在人类社会中的势力比之救世基金会也丝毫不弱，但是对方内部的成员至今仍是个谜。” “就连基金会也查不到？” 梁婉和刘秀秀点了点头。 这个就很夸张了，根据夏仁当前的了解，不说其他的，光是基金会的后勤部，就和蓝星三大政治体之一的争端仲裁院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情报能力或许比最高联盟政府还要强一些，更不说基金会已经掌握的收容物和感染体们，还有那些知晓污染秘密的调查员。 能和基金会敌对的并且让其忌惮的，又该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所以，大概会很棘手？” 夏仁试探问道。 看来这次的事件不仅仅是收容上吊之绳那么简单了。 “不用担心。” 梁婉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我毕竟是a级调查员，还是有些实力的。” 夏仁尽管很好奇她的实力从哪里来，身为一个人类，又是凭借着什么能够秒杀一类畸变体，不过就连蛛丝究竟是怎样和不老会扯上关系的她都闭口不谈，这种问题即便问了，对方也大概率不会透露给自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于这个世界，我还是了解太少了。” 他在心底感叹。 “如果是不老会的人，那上吊之绳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抢先一步夺走了？” 刘秀秀看看客厅里的尸体，又看看徐强脸上诡异的笑容，问道。 “还不能确定，至少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梁婉在卧室里翻找了一遍，没有再发现其他的线索。 “那这屋里的尸体该怎么处理？” 夏仁站在一旁，他除了过来发现这边的情况，然后联络了她们之外，就没有做更多的事情了。 梁婉思忖几秒，说道：“不能让警司插手，叫后勤部的过来，把这三具尸体做做尸检，确定具体死因，另外暂时封锁消息，不然传到学校里，可能会引发恐慌，影响咱们后续的调查。” “他的脸上有淤青，是昨晚父母打的吗？” 徐强脸上的笑容令刘秀秀感到不安。 遭受家暴然后冲动杀人的例子并不少见，但是后面连同下班回来的父亲也一起杀死，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应该不是。” 夏仁回想着昨天在教学楼遇到的情况，说道：“这可能是放学后被那五个人欺负的。” 刘秀秀不解说道：“可是昨天袁主任不是警告过他们了吗，如果再发现就勒令退学，他们怎么还敢？” 夏仁摇摇头，说道：“校内和校外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而且，你认为他昨天是第一次被欺负吗？”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对于没有正经上过学的刘秀秀来说，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他的思想很简单，被欺负的话，反打回去不就行了吗？打不过就告老师，告家长，告警司，反正总有办法。 又不涉及生死，有什么好害怕的？ 在他眼中，只有死亡才是大问题，无用的畏惧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咱们去看看其余的受害者，跟不老会有没有联系。” 梁婉转身走出了房门。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狂乱梦境 4800字大章（六） 光头壮汉唐法官这次难得没有过来，而是派了另一名身穿仲裁院制服的人陪同。 受害者的遗体都存放在警署的停尸间里，夏仁他们过去之后才发现，大部分死者都已经按照自杀结案，随后火化了，不用说也知道，其中黄秋远的贡献不小。 只有两具遗体还没有火化，一名是黎明中学的学生，另一名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但是他们也没有发现有蛛丝的存在。 “李组长，拜托您再查一查吧，我儿子一定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也不可能会自杀的啊！” 夏仁他们正要走出警署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扒着警车的窗户苦苦哀求。 学生，自杀。 难道是刚才停尸间里那名学生遗体的家长？ 夏仁停下脚步。 警车里的李组长，正是前天负责分尸案的那名警司，哥哥杀了妹妹，随后又被妹妹的感染体杀害，但是那个感染体随后消失，夏仁前往医院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因为追更者的事情，夏仁一直没有时间继续追查，后来上吊之绳出现，迫使他只能暂时放弃掉这个感染体。 “段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自己不也证实了吗？当晚你们夫妻也在家里，不可能有外人进入你儿子的房间。” 看着面前憔悴不堪的中年男人，李组长也比较无奈。 黎明中学的事件他们警署已经无法插手，所有可疑死者也全部被新来的刑侦专家按照自杀结案，遇到这种事，他也只能无奈。 透过车窗，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夏仁，并且认出了对方。 两人互相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夏仁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跟着和梁婉她们一起离开。 “黎明中学的校长手段不简单啊，我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班级里的气氛很正常，似乎没有人对身边同学的消失产生质疑。” 夏仁感叹了一句。 “这也是一种保护手段。” 梁婉认真说道：“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可以处理和理解的范围，就算公布出来，也只会造成不必要恐慌而已。人类最幸运的事，就是无知。” 夏仁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意识到，她并不是在为校长等人辩护，大概只是联想到了救世基金会的处境吧。 不过无知是幸运吗？ 夏仁设想了一下，如果那天在医院自己彻底死去，没有遇到赵明月会怎么样？ 答案是，如果能够让他选择一次，他毫无疑问，会选死亡。 污染什么的，太可怕了。 没有亲眼见识到的人，是不会理解的，而一旦牵扯其中，就再也无法回头，只能在深渊越陷越深。 现在的木星市都是这样，那么世界各地的污染加在一起……光是想想就是令他感到绝望。 等等，绝望？ 夏仁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咱们是回学校吃，还是就在外面吃？” 刘秀秀问道。 他们从学校出来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了，差不多也到了吃饭的时间。 “还没有吃过学……” 梁婉正要说话，就被夏仁低沉的语气打断了。 “吃饭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本来也只是为了维持生存才有必须吃饭这种概念，既然人类七天不吃饭才会饿死，那么等到第七天再吃不就行了？” “呃……”梁婉。 “诶？”刘秀秀。 “为什么突然这么消沉，你别吓我啊夏仁……”刘秀秀着急道。 坐在副驾驶的他很清楚地看到，仿佛是眨眼间，夏仁的精气神一下子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不振。 梁婉投来好奇的目光，同样不明白他在短时间内为什么会形成如此大的反差，好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你在说什么？我明明一直都很精神。” 夏仁驼着背，双手有气无力的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眼皮耸拉着，眼睛里没有半点光泽，像是一个重病在床却无人看管的老人一般，看着刘秀秀。 刘秀秀被吓到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和精神两个字是反义词吧！你正常点啊！” “难不成是被蛛丝影响了？” 梁婉掏出一张旧印拍在夏仁胳膊上，但是洁白的纸张没有任何变化，说明未受到污染。 “你真是三形态的鬼吗？”梁婉惊讶道。 “现在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吧？”刘秀秀整个人都混乱了。 “别担心。” 夏仁随手把没被触发的旧印撕下来装进自己口袋里，没精打采地说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既然上吊之绳寻找的都是对生活没有希望的人，那么只要我变得绝望起来，是不是就能够成为它的目标了？ 因为写小说的缘故，我对于情感的带入很容易，所以就回想了一下自己刚上初中的时候，父母就双双去世，留下我和同样还在上学的姐姐相依为命，亲戚非但没有可怜我们姐弟，反而还处心积虑的惦记着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利用监护人的名义骗光我们的钱财然后跑路； 寒冬腊月天，因为正在长身体，以前的鞋子很快就小的穿不上了，又没有钱买新的，脚趾上磨得全是血泡； 冬天不舍得烧热水，只能用凉水洗澡，冻得重感冒，没钱看病，只能步行去学校继续上课，结果课间昏倒，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差点就睡死过去； 姐弟俩都不会做饭，也买不起蔬菜，于是吃了两年的炒馒头片，逢年过节也没吃过好的； 因为没钱，明明中考分数足够，但就连一直憧憬的重点高中都没有去上； 明明知道青梅竹马对自己怀有的情愫，却因为自卑，只能装傻； 得了重病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治疗，而是治疗需要花费多少钱，结果因为医疗费太多，只能瞒着姐姐，拖着不去治……” “停停停，别说了。 这故事也太惨了吧。” 刘秀秀和梁婉听着都于心不忍。 “你的这个想法这个倒是有可能，但装成绝望和真正的绝望根本不一样，这一点上吊之绳应该能够轻易分辨出来。” 梁婉想了想说道。 “没有装，也不是编的故事。” 夏仁继续开车，说道：“我刚才讲的都是亲身经历。” “……”梁婉。 “……”刘秀秀。 车内顿时充斥着绝望的气氛。 车开的有些慢，他们看到前面的路口被堵住了，消防车停在路边，周围还围了一圈的人。 刘秀秀将头伸出车窗，看清楚情况后说道：“好像有人要跳楼。” “最近想要自杀的人还真是多呢，我上去帮忙劝劝。” 夏仁说着停下车，打开车门，朝着那边走去。 刘秀秀望着他落寞到极点的背影，不确定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也是想跟着一起跳楼。” 梁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这么觉得。 “喂！你是什么人，前面危险，不能过去！” 消防员大喊道。 夏仁没有理会他们，依旧自顾自的往前面走。 “别过来！你们谁都劝不了我！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在天台的边缘，还有一个三十多岁，满脸胡茬的男人，情绪异常激动。 夏仁也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如果这算是威胁的话一直走到对方身边。 大概是看到了夏仁也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男人并没有如他说的那般“再过来就跳下去”。 “你身边的位置挺宽敞的，不介意让我也待一会儿吧。” 夏仁很平静地说。 男人看到了刚才消防员大喊的那一幕，再结合他的表情，觉得对方应该不是警署的人。 “这里的风景还真是不错。” 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同意，夏仁就很自然地在他旁边盘腿坐了下来，想拒绝也来不及了。 “你是……来劝我的？” 男人迟疑道。 “不是。”夏仁很干脆的回答。 大概是见到天台边又多了一个人，下方的人群有些骚乱，纷纷猜测夏仁的身份。 “感觉更像是要自杀的了。” 刘秀秀仰着头说。 “他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梁婉发现自己猜不透夏仁，一点都猜不透，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状态转换的这么快？ 夏仁伸头看了一眼下方还在忙碌布置中的气垫，问道：“你为什么想要自杀？” 男人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这个年纪，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我老婆和人出轨了。”男人瓮声说道。 “……”夏仁。 火上浇油了。 他想起高乐，说道：“那应该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吧，从小一起长大的。” “出轨的对象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夏仁。 “那孩子……” “孩子也不是我亲身的，是我朋友的。” 男人昂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夏仁觉得自己再继续补刀，对方说不定立刻就会跳下去。 “其实，我也不想活了。” “你是为什么？”男人带着一丝哽咽问道。 夏仁叹了口气，说道：“我刚上初中的时候，父母就双双去世，留下我和同样还在上学的姐姐相依为命，亲戚非但没有可怜我们姐弟……” 他巴拉巴拉说了十几分钟，从初中一直说到高中。 “停，够了！” 男人不忍心再继续听下去，脸上带着浓浓的同情之色，犹豫了一会儿，反过来劝道：“你这么苦的日子都坚持下来了，就算为了姐姐……” “我得了绝症，治疗费是个天文数字，我姐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不想再拖累她。” “……”男人。 “那你应该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吧？”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的。” 夏仁低着头：“其中一个青梅竹马从小就喜欢我，我一直明白的，但因为自卑总是在装傻。如果让她知道我生病，她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我，可是这病治不好，拖太久了，与其让她看着我慢慢痛苦的离世，还不如干脆一点。” “……”男人。 他不敢再劝了，万一那句话说的不对，这个年轻人说不定会立刻跳下去。 “今天相见就是缘分，不如咱们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夏仁非常诚恳的提议道。 男人愣了愣。 他本来是想死的，但不知道为何，看到有人比自己还惨，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或许还没之前感觉的那样糟糕。 “我认为吧……咱们俩都还可以再仔细考虑考虑。” 男人这时候感觉天台太高了，很不安全，想要往后退一退，但没想到夏仁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差点让他失去平衡。 男人瞬间脊背发凉，身体后仰，上半身趴在地上，双手紧扣住地面，愤怒地大吼道： “你干什么！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你本来不就是想跳下去的吗？” 夏仁也很生气地反问道，“我只是帮你一把。” “疯子，神经病！” 男人一脸后怕，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主动走向在后方等候的消防员那边。 “原来还是不想死。” 夏仁感觉很无趣，望了一眼下面的围观的人群，站起来拍拍裤子，也走下楼。 “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要跳楼呢。” 刘秀秀很是担忧他目前的状态，问道：“我现在都分不清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了。” “就算一开始明知一件事是假的，但如果对自己说一千遍是真的，也会不自禁的开始怀疑起它的真实性来。所以不用担心，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而且，有系统和无根之水在，自己就算真的想自杀，估计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们回到学校时，已经十二点半了，刚在食堂打完饭，正吃着，就看到大腹便便的校长先生找了过来。 “今天上午的事……” 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消息，现在过来，就是和他们商量该怎么办。 “放心吧，事情我们暂时还不打算公布，引起混乱的话，对我们的调查也会产生阻碍。” 梁婉抬头说道。 “这可真是麻烦你们了。” 校长左右看了看，这个时候学生差不多都吃完饭了，食堂里并没有多少人，于是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很自然地推到梁婉面前，说道：“不用着急拒绝，这是一点辛苦钱，你们来回奔波也不容易，拿这钱加点油吧，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一定告诉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们解决。” 其实整所学校里，最想查清楚真相的，就是校长。 这无关乎政绩，只是出于责任。 就算最后证实是自杀也好，还是有人密谋的也好，他都想要给学生家长一个交代。 这些天来，校长已经瘦了十几斤，他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脚不沾地，忙着去警署询问案件进展，忙着安慰家长，忙着私下里询问学生，还忙着堵住那帮见风就是雨的媒体，让学生安心上课，如果不是他的努力，学校里早就一团乱了，光是学生家长过来闹都够喝几壶的。 如果不是真的想要搞好教育，那么他也不会在校长的位置上一坐几十年，将黎明中学一步步变成木星市位列前茅的重点高中了。 身在体制内，他对于最高联盟政府内部的**早已经耳濡目染几十年，不说更高的，光是一个小小的木星市内，想要下达什么决策，就算是修条路，十个议员都能互相扯皮扯上两三年，不拿到足够的好处绝不松口。 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贿赂是办事所必须的，因为大家都这样，如果你装清高，有时候反而还会让人觉得不懂规矩，受到轻视，故意给你使绊子，阳奉阴违。 而且这些年内部也开始乱了，就像这件事，本来是警署负责，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警署方面草草结案后，就全部丢给了争端仲裁院，校长对此也很头疼。 “这怎么好意思。” 夏仁说着，伸手从梁婉面前拿起银行卡塞进自己兜里。 “我们现在也是学校的老师，校长见外了。” 刘秀秀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才是他熟悉的夏仁，刚才对方那种一副要死的样子，反而让他觉得不安。 “另外，经过我的初步了解，有三名学生在自杀之前，曾经去找过心理老师，不知道这个情报对你们有没有用。” 校长笑着说道。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都觉得值得查一查。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校长没有再继续客套，转身离开。 “我下午的课是满的。”梁婉说。 “我只有两节课，那就我去看看吧。” 夏仁放下筷子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狂乱梦境 4000字（七） 下午三点四十，心理咨询室内，一张办公桌，两个人相对而坐。 “那个……” 心理老师有些尴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看着面前这个颓废的男人。 她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穿着一身便服，脸上虽没有化妆，但五官精致，样貌很是漂亮，年龄大概与夏仁相仿，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 “我是个没用的人，什么都做不到，现在住的房子，花的钱，甚至就连这份工作，都是身边的女人给我的。像我这样的人，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夏仁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化不开的哀愁。 心理老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换个场景，她说不定会在心底鄙视一下如此明显的软饭发言，但是这个人，好像是真的在为此痛苦不已。 “但是……” 她想要找到合适的措词来和对方交流。 “明明身为教师，我站在讲台上，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教学，甚至课本里的东西有的就连我自己的都看不懂，本来想一走了之，干脆再换个工作，但我又不想轻易的放弃点能够近距离接触如此多十六七的岁的小姑娘的机会……” “够了！” 心理老师下意识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家伙，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你是今天刚入职的那位姓夏的地理老师吧？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就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她一句话也不想和这个人渣说了。 “其实，我正在犹豫当中。” 夏仁眉眼低垂，沮丧说道：“既然俞老师也这么嫌弃我的话，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咨询室里响起一道沉重的叹息，夏仁慢吞吞的拉开椅子，转身要走。 “等一下。” 年轻的俞老师纠结了一会儿，害怕夏仁真的会因此自杀，毕竟他的表情和气质都不想作伪，说道：“你再跟我讲讲你的问题吧。” 说完走到一旁，给他倒了一杯水。 夏仁重新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一次性水杯，里面装满了鲜红色的可疑液体，犹豫一下，端起来喝了一口。 热的，但是，没什么怪味，就是普通矿泉水的味道。 “我想死。” 他说。 俞老师回到座位上，大概是觉得热，将上身的羊毛衫脱了下来，放到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她里面还穿了一件黑色秋衣，只是和目前室内的温度相比，有些单薄了。 “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开朗一些，别总把丧气话挂在嘴边，说两句积极的鼓励一下试试怎么样？” 夏仁沉思两秒：“我想活，我想活。” 俞老师：“总感觉更惨了……” 她说着，双手交叉在胸前，抓住衣服的下摆，把秋衣也脱了下来，同样放到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现在，她的上半身只剩下内衣了。 夏仁默不作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俞老师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疑惑地低下头，问道：“我衣服上有什么吗？” 夏仁没回答。 按照这样的发展，估计下一段对话，她就能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了，但那样的话，以后散播污染记录的时候，这一段估计就没办法发出去了。 他依依不舍地从兜里掏出从梁婉那顺过来的那张未被触发的旧印，再次看了两眼对面，才将旧印贴在放衣服的桌子上。 偏五角星的图案瞬间在白纸上显露，于此同时，桌上的衣服消失不见，杯中的液体也变成了透明色，对面俞老师穿戴整齐地坐在那里，好奇地望着白纸上发生的变化。 “突发奇想，给你表演个魔术。” 夏仁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站起身。 “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多时间，我刚才突然想开了，再见。” “唔……哦。” 夏仁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俞老师也没挽留，看着他离开咨询室。 “真是个奇怪的人。这是隐形墨水吗？”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将旧印举到眼前看了看，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 …… 天气依旧阴沉，虽然昨晚已经下了一场雨，但是头顶的乌云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将温暖的阳光阻隔在另一面。 下午五点半，学生们都已经下课，纷纷前往食堂，准备吃饭，夏仁找到刘秀秀，跟他说了自己在心理咨询室遇到的情况。 “那个心理老师是个普通人，应该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不过我却看到了幻觉。” 自从他们进入到学校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异常情况。 “我上第三节课的时候也一样，讲课的老师突然发神经，脱掉自己的衣服在台上又蹦又跳，幸好我留了个心眼，看其他学生都还在老老实实上课，就拿出旧印先试了试。” 刘秀秀掏出一张被触发的旧印，想要递给夏仁查看，后者没有接，而是略带厌恶的表情后悔了半步，刘秀秀反应过来，赶紧把旧印重新踹起来，尴尬笑道：“忘了你怕这东西了。” “你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没有。” 刘秀秀摇摇头。 夏仁眉头紧皱，沉吟许久。 事情开始变得麻烦了。 上吊之绳只会引导人自杀，制造幻觉这种事，已经超出了它的能力范畴，那么这座学校里，肯定还有其他感染体存在。 如果是一般情况，他还能够以理服人，要么靠道理，要么靠物理，一直以来从未失手，可是现在敌人是谁，在哪里，他们统统不知道，这就很难受了。 “对了，梁婉呢？不是说好吃饭的时候汇合吗？怎么现在还没来。” 夏仁看着身边的学生来来往往，他们俩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几分钟，按理说她上体育课应该先到才对。 “我给梁婉姐打个电话。” 刘秀秀掏出手机，拨通后聊了几句，有些尴尬地对夏仁说：“她迷路了。” “……”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在女生厕所附近，找到了梁婉。 三人重新对了一遍情报，梁婉惊讶说道：“我第三节课的时候可能也遇到幻觉了。” “可能？”夏仁困惑的看着她。 “我刚把一班人领到操场，然后有个学生突然说想要看胸口碎大石，接着整个班的人都在一起喊胸口碎大石。” “那你做了？” 夏仁心想她该不会这么蠢吧。 “怎么可能。” 梁婉说：“我在操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石头，就放弃了。” “……” 夏仁认真提议道：“我觉得你有必要和其他体育老师交流一下授课内容。” 刘秀秀在一旁表示同意。 “这种情况你以前遇到过吗？会不会和上午徐强一家的死亡有关系？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什么不老会的人做的？”夏仁接着问道。 梁婉想了想说道：“能够制造幻觉的收容物和感染体倒是不少，不过不老会的人……不像是他们做的，也没有任何相关记录。” “为什么这么肯定？不老会的成员都是些什么人？”夏仁追问道。 这个组织的名字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不过有可能和面具说的“那些人”有关，就算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他也必须要问。 “这个嘛……” 梁婉显得有些犹豫：“具体一两句说不清楚，打个比方吧，如果某天上面让我去调查一名普通人，那么可能是和感染体或是收容物有关，而如果让我去调查一名区议员，那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对方是不老会的会员。” “你是说，他们的成员全都是……” 这个也太劲爆了吧，难怪他们能够和基金会抗衡。 “根据不确定消息，不老会的入会标准之一，就是拥有千亿资产，听名字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大概就是不老不死，这是有钱人才能玩的游戏。” 怪不得梁婉在徐强加简单蛛丝会这么震惊，怪不得她始终觉得，黎明中学的事和不老会无关，将蓝星比作棋盘的话，他们就是一帮下棋的人，一件收容物或者一个学校，实在太过渺小了，根本不值得他们亲自动手。 其实还有更多消息梁婉没有透露，不老会真正的主宰，可能和深渊有着密切的联系，会员们也只是他们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制造的工具而已。 “如果撇开不老会这层来考虑的话，那么幻觉出现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可能。” 夏仁望着远处的教学楼顶，说道：“从徐强身上，诞生了一个至少二类的感染体，而且这个感染体，现在就在学校里隐藏着。” 刘秀秀联想到昨天碰见的事情，说道：“这么说的话，欺负他的那五个人，岂不是危险了？” 夏仁点点头：“所以接下来，咱们最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五个人身上，就算我的猜测错误了，这样也总比没有目标，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好。” 这是他在这件事里第一次展露自己的想法。 当然不是因为担心那五个人，夏仁有着自己的考虑，梁婉虽然对他隐瞒了许多事情，他同样也隐瞒着对方。 或许一个上吊之绳没办法引起不老会的注意，但是加上自己就不一样了，甚至有可能，不老会的目的就是自己。 自从追更者出现以后，他就对系统差生了极大的警惕，为了不被糊里糊涂的当做炮灰，关于系统的任何方面，都值得他怀疑一遍，其中就有当初在系统的帮助下恢复的记忆。 细想过后，他可以断定，那份自己曾经信以为然的记忆，真实性还有待商榷。 不是说要完全否定，而是其中的一些细节，和他之后所了解的过去，对不上号。 比如赵明月，尽管种种迹象都表明她与自己关系匪浅，但就是找不到任何有关于她的回忆。 还有无面者面具，至今为止，他接触过两幅面具，一副是赵明月的，一副是自己的，自己的面具明显比自己本体知道更多的事情，而且很强，他代替了自己死亡，临死前交代的那几句话，绝对是重中之重，每天晚上睡觉前，夏仁都要回顾一遍，才能安心。 那几句话给他传达了几个明确的消息： 1：必须要找到赵明月 2：有人要阻止自己，现在他知道，这些人可能是不老会 3：想要找到赵明月就要到月亮上去 4：基金会不能信任 5：不能唤醒格赫罗斯 从那以后，夏仁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考虑一下这五条。 另外，对于面具为什么要代替自己死亡，夏仁也有猜想，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不老会得知了一些事情，要追杀自己，为了活命，所以不得不这样做。 还有，深渊使徒无面者特意为他和赵明月制造面具，说明对方至少对自己没有敌意，所以如果能够找到无面者，至少对于他目前的困境会有所帮助。 而就是在这样前方百计要隐藏自己的情况下，系统却偏偏要求他散播污染记录，加大暴露的风险，其中用意，着实很难让夏仁往好的方面去想。 更加令他担忧的，还有一件事。 赵明月她，是敌是友。 系统让自己找到赵明月。 面具让自己找到赵明月并阻止她。 不老会想要阻止自己找到赵明月然后阻止她。 所以，不老会的目的，可能和赵明月一致，他们或许是一伙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不老会仅仅只是想杀了自己，和赵明月无关。 “还是知道的太少了啊。” “确实。” 刘秀秀不会知道他在短时间内想了这么多，还以为他指的是这次的事件。 晚上都是自习课，所以并没有夏仁和梁婉什么事。 他们调查了昨天那五个人的消息，除了领头的郑朗是走读生之外，其余四名学生都住校。 为了验证是否真的是徐强的感染体在作怪，他们决定以教师的身份，对郑朗进行家访，顺便布下旧印。因为梁婉的路痴属性，所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夏仁来完成，她则和刘秀秀住在学校，应对突发情况。 夏仁说道：“等下还要问问家访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梁婉有些诧异：“你以前不是在学校待过这么多年吗，这个都不知道？” 夏仁重新变回了颓废的样子，说道：“我上初中开始，家里就没有能被老师访问的人了。” 梁婉：“……” “话说回来，上吊之绳可能已经不在了，我感觉你不用再继续绝望下去了。” 夏仁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那可是一个古梦碎片和一千成就点，不到真正确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狂乱梦境（八） 黑色奔驰车内，载着夏仁和忐忑不安的郑朗，在夜色中行驶。 “徐强死了。” 夏仁突然说。 “啊？” 郑朗差点没把手机甩出去。 夏仁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他是自杀，死前还拉上了自己的父母一起陪葬，我上午去的时候，一进他们家门，就看到满地的血，徐强的父母趴在地上，一个被割喉，一个被硬生生捅死，而徐强则在他的卧室里吊着，双眼突出，面色紫青，舌头伸得老长。” “骗，骗人的吧，我怎么没听说。” 尽管突然之间，郑朗还不能完全相信，但光是听到夏仁所描述的场景，就已经吓得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骗你干什么？” 夏仁说道：“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就是害怕引起恐慌。郑朗同学，你知道徐强为什么会自杀吗？” 他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小孩子没经历过生死，对死亡天生有着浓浓的畏惧，加上从小看的鬼故事和恐怖电影，因此不用他多说什么，对方就会自动脑补惊悚画面。 夏仁之所以会告诉对方这些事情，一方面是看他不爽，另一方面，则是让他知道这件事很麻烦，方便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郑朗回想起昨晚他们对徐强做的事，浑身止不住抖了一下，连忙说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夏仁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接着抛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其实我的身份不是老师，而是专门处理怪异事件的调查员，徐强死后已经变成了厉鬼，我需要解决掉他。” 郑朗呆住了。 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的吗？ 紧接着，他就想到一件更加恐怖的事，如果徐强真的变成鬼的话，那首先要找的，肯定是他们几个人！ 连番超越常识的对话加之恐惧，已经让郑朗彻底慌了，他着急道：“老师……” “放心，我不会白白看着你死的。” 夏仁安慰他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白纸。 “这张符你拿着，关键时候能够保护你的安全，如果看到符纸上出现图案，一定要告诉我。” 他刚才故意铺垫的话，全是为了让对方重视这张旧印，不至于拿到手就随意丢弃。 看到符纸，郑朗清醒了一些，毕竟是学习名列前茅的人，脑袋转的并不慢，他联想到那些江湖骗子，心想会不会是这个老师编出个故事想要骗钱？ “拿着吧，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而且，徐强今晚可能就会动手。” 听到这句话，郑朗这才赶紧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从学校到他家的距离并不远，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也没办法保护你的安全。” 下了车，夏仁又嘱咐了他一句。 郑朗此时已经彻底信了，连连点头，对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由于已经提前联系过他的家人，所以刚一敲门，就有一对中年夫妇热情的开门迎接，又是端茶，又是关切的慰问，弄得夏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后他说道：“郑朗在学校联合朋友一起欺负其他同学，这个你们知道吗？” “呃……” 夫妇俩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郑朗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刚才在外面不是还说好会保护我的吗？ 家访很快结束，夏仁看着郑朗一侧脸上的红印，感觉很满意。 车子就停在小区里，他婉拒了郑朗父母的好意，独自下楼。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乌云笼罩的夜幕里看不见星星，漆黑一片，小路上亮着灯光，不过每个路灯都间隔甚远，在浓郁黑暗的挤压下，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也只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城市的喧嚣才得以慢慢褪去，能够听到路边草地中的虫鸣。 夏仁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怔了怔。 副驾驶的位置，正坐着一个身穿黎明中学校服，体型稍胖的少年。 只是这少年的校服上沾满了血迹，和他本身苍白到诡异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要多管闲事。” 徐强面无表情地说。 夏仁有些意外，他现在和昨天下午见到的那个懦弱的小胖子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冷，仿佛从骨髓里透漏出来的冷，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警告，反而更像是我在脚边看到了一只虫子，然后踩死的那种感觉。 残忍到麻木，对生命彻底漠视的气质。 这种前后强烈的反差，他只在二类感染体身上见到过，但就算是方斌和出租车司机沈华，也没有眼前这个小胖子变化的彻底。 这有可能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三类感染体。 “你也是幻觉吗？” 夏仁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撬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手中。 徐强的出现，至少验证他下午的猜测是对的。 “你想死吗？” 徐强的语气里终于带了一丝愤怒的情绪，同时还有疑惑。 这个人，为什么不怕自己？ 他下午在学校的时候，就知道有三个人可能是在调查自己死亡的原因，于是便随手警告了一下，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其中那两个女人根本没有中招，自己的幻术对她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还差点暴露自己的位置。 只有这个男人，是凭借着一张奇怪的纸才从破除了自己的幻术，本身看起来毫无威胁性，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那种纸他已经交给了郑朗，现在凭什么不怕自己？ 徐强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的移到他手中的撬棍上。 这根棍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想要凭借着这个对付自己，还是不可能。 夏仁没理会他的威胁，直接坐到了主驾驶的位置，然后关上了车门，上锁。 现在车里就他们两个“人”了，谁也别想下车。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没有见到过一根棕色的吊绳？” 夏仁张嘴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徐强笑了。 这家伙，是搞不明白现状吗？ 那么，就去死吧！ 然而还没来及的动手，他就看到，对方也笑了。 “既然你不愿意主动说，那就抱歉了。” 夏仁已经很久没有通过封存感染体获得成就点了。 看到他笑的一瞬间，徐强心中就感到不妙，正要赶快动手，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狭窄的车内，已经被一团布满吸盘的蠕动肢体所填满。 “这是，触手！” 徐强以人类的身份活了十几年，又以死人的身份活了一天，但两种经历加在一块，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触手！ 更加令他惊骇的是，这触手，竟然是从面前这个男人脑后生长出来的！ 触手动如闪电，眨眼间就将徐强控制住。 现在想要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的身体被紧紧缠绕住，触手的表面虽然很光滑，但是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吸盘却拥有着巨大的吸附力，根本无法挣脱。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强面色狰狞地大喊道。 夏仁睁开眼，与他对视。 目光交错的刹那，徐强停止了挣扎。 接着，触手卷了个空，徐强的身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怎么回事？” 夏仁皱了皱眉，解除掉鲁利姆之眼。 周围的空气一阵扭曲，虫鸣声在耳边重新响起，他发现自己站在车前，根本就没有进去，脑后的触手和撬棍也没出现。 “这是幻觉，还是……梦？” 夏仁猛地望向远处，那片浓郁的黑暗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不过随后，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就是消失了，估计是那东西已经离开。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回到车内，想了想，给秦芸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 …… 黎明中学，某栋教学楼顶，徐强在喘气。 他不需要呼吸，但仍然在疯狂的喘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内心的恐惧。 “怪物！怪物！” 徐强抬起颤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回想起刚才的见到的画面，他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栗。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狂乱梦境（九） 回到学校，他把刚才遇到徐强的情况跟梁婉和刘秀秀讲了一遍，几人的神情都不轻松。 事情发展到这里，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的预估。 上吊之绳，三类感染体，还有疑似不老会插手的痕迹，令这所学校蒙上了一团迷雾，没有足够的信息支持，短时间内，他们很难查清真相。 除非抓到徐强，可是对方很谨慎，就连和夏仁接触用的都是幻术，本体隐藏在什么地方，更是无从得知。 不过至少有一点他们能够确定，那么徐强绝对会对那五名欺负他的学生动手，这也是他露出的唯一破绽。 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之后，夏仁来到教职工宿舍，由于是临时安排的，他的房间里只有木床、书桌、椅子之类的简单家具，就连被子都没有。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夏仁今晚本来也没打算睡觉。 他掏出手机，坐在椅子上，打开作家后台，开始码字。 这样很不方便，一根大拇指码字的速度是远远比不上键盘的，但他没得选择。 追更者出现后，可以预见，将来他可能需要将全境污染一直连载下去，至少一两年内会是这样，而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坐在电脑前安心码字的，断更一天就是一千成就点，代价太大，所以不论是否愿意，他都必须要尽快适应。 凌晨四点的时候，窗外下了一场小雨，夏仁将今天的一万字设定好定时发布，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而后意识到，自从收容了无根之水后，自己的身体已经很难疲惫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甚至就连周围的环境温度对他的影响，也不是那么明显。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他平躺在硬木板上，没有脱鞋子，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 早上七点，没有闹钟，夏仁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打电话的是刘秀秀：“又有受害者出现了！” 夏仁一个激灵，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匆忙洗了把脸，然后来到校长办公室内。 梁婉，刘秀秀，和校长已经在等着他了。 “详细情况是怎样的？” 他刚进门就问道。 校长满脸疲惫，解释说道：“这次的受害人不是学生，而是老师，早上六点四十五左右，警署给我打来电话，说毕老师跳楼自杀了，我没敢妄动，首先想到的就是通知你们。” “跳投自杀？” 竟然不是上吊吗？ 夏仁和梁婉对了一下眼神，问道：“那个毕老师，是不是八年四班的班主任？” 校长肯定道：“就是她。” 夏仁无奈的拍了拍脑袋：“竟然忘记这一茬了，肯定是徐强动的手。” “你说什么？”校长疑惑道。 “没什么。” 夏仁转过头，对刘秀秀说：“你和那五名学生一个班，就暂时先留在学校，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有什么情况就赶快通知我们。梁婉和我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问题。”刘秀秀点点头。 校长在一旁说道：“我也一起去吧，毕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我如果不出现，对毕老师的家属也不好交代。” 夏仁想了想，答应下来。 有着同事的身份，他们能够顺利进入到案发现场，因此也没有联系后勤部，三人开着两辆车，一起前往毕老师家。 由于是上班时间，交通有些拥堵，他们赶到事发小区的时候，地上只留了一大摊血迹，毕老师的尸体正在被抬上救护车。 “李组长？” 夏仁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你是那天跟着黄专家的年轻人。” 李组长走上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可以看一下尸体吗？” 夏仁指着旁边的救护车。 李组长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同意道：“可以。” 夏仁和梁婉一起走过去，校长犹豫一下，没跟着。 “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我事先说好，尸体的现在的模样不太完整。” 急救医生警告道。 “我们是同事。” 夏仁无视他的警告，直接掀开沾血的白布。 看到尸体的样子，梁婉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真惨。” 正如急救医生所说，尸体的脸部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头骨破碎，脑浆溢散出来，和黑色的头发混杂在一起，下巴向左倾斜到可怕的角度，一眼看上去，整张脸全是血污，甚至分不清眼眶原来的位置。 当然，也看不出她死亡时的表情。 夏仁接着将白布掀的更高，表情愈发凝重：“她本来就没穿衣服吗？” “嗯。” 急救医生点点头。 夏仁把白布放下来，转身来到毕老师跳楼的地方。 摔成这样，肯定是脸部着地，而且坠落的楼层不会太低。 夏仁看着灰色地砖上浸满的血迹，然后抬头仰望。 李组长走了过来，看到他的样子，疑惑问道：“你过来，也是查案的？” 根据上回的经历，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年轻人也属于警督系统。 夏仁没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说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你是说……” “这栋居民楼一共十二层，路面距离居民楼足有两米多的距离，中间全是草坪，如果是正常跳楼，受害人应该是摔在草坪上，而阳台都装有防护栏，根本没有立脚点，除非她从天台上助跑跳下来。” 这点不用他说，李组长也早就想到了：“初步判断这是一场凶杀案无疑，可是通往天台的门一直都是锁着的，受害人家中的阳台窗户打开，我们在阳台上发现了她的拖鞋和指纹。受害人身上有被暴力侵害的痕迹，奇怪的是没有发现男性的精斑，具体还需要等法医尸检结果。” 他很自然的将夏仁也当做了可以讨论案情的同事。 夏仁砸了砸嘴，刚才看到尸体状况的时候他就怀疑，没想到真是这样，不愧是青春期的少年。 “受害人是单身吗？” “不是。” 李组长回忆着刚才到手的档案，说道：“受害人有丈夫，不过最近在外出差，还没有回来，” “我想上楼去看看。” “可以。” 李组长没有拒绝。 毕老师住在十楼，夏仁他们带着鞋套和头罩进到屋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卧室里的床单凌乱之外，家里其余的地方都很整洁，卧室的书桌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和教案本，大概是通风不好，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极淡的咸腥味。 没有挣扎的痕迹，可能徐强用幻术操控了对方。 梁婉掏出符纸在大床上贴了一下，上面旧印的图案立刻显现出来，表明这里遭受了污染。 夏仁来到阳台，看到了边儿上摆放的一双棉拖鞋。 他伸头朝下面看了看，心里推测着各种可能性，觉得毕老师大概率是被扔出去的。 确定了是徐强做的后，夏仁便准备离开，毕老师死后，对方的下个目标，肯定是那五名学生，刘秀秀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 临走之前，他对李组长嘱咐了一句：“这个案子你最好还是交给黄秋远比较好。还有这个房间，最好不要待太久。” 刚才梁婉的那一张旧印，并没有能将污染完全消除。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李组长问道。 夏仁没有和他过多的解释。 下了楼，校长还需要去警局做个笔录，讲一下毕老师最近在学校的情况，他们俩担心刘秀秀的安危，着急回到学校，就没有一起。 “放任一间被污染的屋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夏仁将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 梁婉解释说道：“按照你的说法是感染体对吧，它们诞生的条件也很苛刻，没那么简单的。而且我手中的印纸可不想钞票一样能够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在基金会里，只有c级以上的调查员才有资格申领，并且数量被严格把控，那间屋子的污染没有那么强烈，刚才用的那一张就够我心疼了。” 夏仁还是第一次知道，怪不得昨天晚上去郑朗家家访之前跟她多要一张都不给。 梁婉回答完问题，就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刚走到教学楼，袁主任就找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八年级的年级主任。 “毕老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唉。” “有什么事吗？” 夏仁打断他的感慨，问道。 袁主任搓了搓手，他今天的精神状态更加差了，发型都没有昨天整理的那么仔细，露出了顶部的一片光滑。 “是这样的，毕老师本来是教三个班的语文，今天上午排的课是满的，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一时间人手不足，所以想请你在第三四节代一下四班的语文课。” “这个没问题。”就算对方没有来找自己，他也要留意四班的情况，如此正好。 袁主任松了一口气，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随后就离开了。 夏仁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自从他们进入校园开始，已经下了两场雨，但是头顶的乌云就一直未曾散去，由于凌晨的那场小雨，空气中湿度很重，泛起的薄雾到此时也没有消退。 他呼吸了口冰凉的空气，让自己疲惫的大脑清醒一些，随后开始在校园里闲逛，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上吊之绳不知道还能不能出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徐强，让他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现在污染还没有爆发，那些亿万年前就来到蓝星的古老种族们隐藏于世界各个角落，以及……旧日支配者。 “真是头疼。” 夏仁捡起了过去两年积累下的习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 …… “文若，你今天怎么不太一样？” 冬梅手肘撑在课桌上，双手捧着下巴，狐疑的目光看着她。 郑文若没敢跟她对视，低下头，小声说：“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冬梅歪了歪头，忽然一只手伸过去，摸摸她束在背后的头发，惊讶说道：“你头发怎么好像长了不少？” 郑文若拨开她的手，弱弱地说：“肯定是你看错了。” “是吗？” 冬梅更加疑惑，正要追问的时候，教室角落的喇叭响起，上课时间到了。 夏仁拖着步子，满脸颓废的走上讲台，站定，然后叹口气：“今天由我来给你们代课。” “哗” 底下一阵欢呼声。 学生们都对这个长相帅气，且喜欢讲故事的年轻老师抱有很大的好感。 冬梅看到同桌郑文若仰着头，好像又看呆了。 “嘿嘿，还说你不喜欢这个老师，等下课看你拿什么否认。” …… …… 两节课很快过去，中午吃饭时间，三个人碰了一下头，都表示自己毫无收获，整个上午，徐强连头都没有露一下。 刘秀秀陪着梁婉去校园里逛逛，夏仁一个人转了一会儿，想起前天下午第一次见到徐强的地方，于是再次来到那栋教学楼。 旁边的那个废弃教室已经换了一把新的门锁，夏仁左右看看没有人，伸出触手扒住头顶通往天台的入口，将自己抬了上去。 站在天台上，可以俯瞰大半个校园，他干脆盘腿坐了下来，静静的往着下方的学生们来来往往，顺便还看到花园里有两个学生在偷偷亲嘴。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动静。 夏仁转过头，一个学生也爬到了天台。 双目对视，郑文若有些慌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过来吧，听话，不然我跟学校举报你违纪。” 夏仁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郑文若先是惊讶，然后无可奈何地咬了咬嘴唇，走过来。 夏仁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一眼，虽然身穿着宽大的校服，但她本身的容貌和身材就不错，如果进到大学里好好打扮一番，肯定能够成为校花级别的女孩子。 “别害怕，坐我旁边。” 郑文若在犹豫。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太过分的事。” 夏仁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郑文若更加犹豫了。 “私自来天台，被学校知道，可是要记过的。”**裸的威胁。 没办法，郑文若再不情愿，也只能坐下来。 夏仁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面色发红，他才摸摸下巴，说道： “你不是郑文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狂乱梦境（十） 此话一出，郑文若瞬间怔住了。 “老，老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她支支吾吾，脸色因为紧张，有些苍白。 夏仁眯了眯眼：“真正的郑文若在哪里？” 早在上课的时候，他就感觉对方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整整两节课，她的注意力一分一秒都没有在课本上，总是在偷偷观察自己，而每当自己的视线想要和她对上，她又赶紧躲开，很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如果换个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女孩子暗恋的表现，但因为之前有过接触，夏仁也大概了解她不是那种纯看颜值的花痴女。虽然自己确实很帅，嗯。 本以为她是被徐强用幻术操控了，但是又感觉不到污染的气息，夏仁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女孩的心思毕竟难猜。 直到刚才，她爬上天台，进入到只有两个人在场的环境，夏仁才终于能够确定，她不是郑文若。 尽管外貌一模一样，但给他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眼前这个女孩眉眼间，有种病态的柔弱，而且，身上的气味…… “你到底是谁？” 夏仁再次问了一遍，如果对方还不回答，他可能会用不太愉快的方式自己找到答案。 因为徐强的出现，难以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这说不定也是幻术的一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女孩手指纠结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很是为难，弱弱地说道：“咱们在医院里见过一面。” 害怕夏仁会生气，她紧接着为自己辩解道：“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你们的，就是，很想要体验一下上学是什么样子的，这件事文若同意了的。” “医院里见过？” 夏仁回忆了一下，突然说道：“你是那个总是在住院，和郑文若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他碰到赵明月的第三天，去医院找过平诗晴，在和对方解释自己情况的时候，拉扯之下，无意间进入了一间病房，当时还以为是空的，没想到在最里面靠窗的床位上，还有位捧着一本书在看的女孩。 匆匆一瞥，女孩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多深的印象，直到之后为了帮助失去记忆的曾书艺，他带上无面者面具，在咖啡馆里遇见了曾书艺的同学，郑文若，发现对方和之前在医院里见到的女孩极为相似。 因为那时候他刚刚接触污染不久，对周围的事物极其敏感，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再次去往医院，确认了两人样貌完全一致，只是随后平诗晴跟他讲述了女孩从小就一直在住院的事情，他才暂时将这件事当成巧合搁置到一边。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会以这种方式，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次，应该是郑文若前些天因为楼上那件分尸案住院时，两人认识的。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女孩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给真正的郑文若带来麻烦，同时，她也无比惧怕夏仁。 所以， 只是把自己当成住院的病人， 真是……太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中午休息的时间还很充裕，夏仁稍稍放下戒备，打算和对方聊会儿天。 “我叫程双双，前程的程，成双入对的双。” “程双双，很不错的名字。” 名叫双双的女孩露出笑容：“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名字好听，谢谢你愿意替我保守这个秘密，那，我能先走了吗？” 她已经打算起身离开了。 “还不行。”夏仁。 “？”程双双。 夏仁挑了挑眉说道：“而且我什么时候答应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了。” 程双双顿时着急起来：“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在医院见过我吗？” “一码归一码。” 夏仁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身为老师，见到班里的学生逃课，总不能不管吧？我可是很有责任心的。” 程双双有些慌乱：“可我没有逃课啊，上午那几节课包括早自习我都在。” “但你是程双双，我的学生是郑文若。”夏仁依旧不肯松口。 程双双楞在了原地，严格上来说，他讲的……好像是没有错。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啊，只要不说出来，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程双双紧咬着嘴唇，文若好心帮她完成体验学校生活的愿望，她不想因此给对方惹上什么麻烦。 “真的，只要不说出来，你什么都愿意做？” 夏仁双眼放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程双双双手捂着胸口，脸上带着惊讶和恐惧。 应该是这样的回答吗？正常人在听到这种话后，不都是应该犹豫一会儿，然后放弃提出要求吗？ 还有他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能够对一个少女做任何事，必须要好好想想……”夏仁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想要赶快逃走的程双双：“你今年多大？” 程双双想哭，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想要站在楼顶俯瞰整座校园的念头，会使得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十五岁。”她做好了打算，如果接下来这个变态要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她宁愿从这里跳下去，也不能让对方得逞！ “十五岁？切。” 夏仁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恨恨地说道：“可恶，竟然未成年！” “……”程双双。 虽然难以理解这个变态竟然会有这么强的法律意识，但似乎，自己刚才逃过了一劫。 “那我可以走了吗？”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夏仁仿佛错过了彩票一等奖的懊恼表情，极为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吧走吧。” 程双双劫后余生，动作利落地站起身，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夏仁补充了一句：“刚才的那个承诺，我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以后会找你兑现的。” 这位老师，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程双双头也没回，加快了脚步，没想到夏仁却从身后跟了上来。 “你是怎么上到天台的，我记得下面好像没有可以垫脚的地方？” “一位同学帮忙。”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天台的入口，夏仁向下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穿校服的男学生，印象中好像同样是四班的。 那名学校抬头看到还有一个人在天台，而且是熟悉的面孔，尴尬地朝上面打了个招呼：“夏老师，你也在这里啊？” “所以，是他把你驼上来的？” “嗯，我说想要上来看看，他就主动说可以帮忙，我就让他帮了。既然是同学，这种事也没关系吧？”程双双说道。 不过夏仁看下面那位男同学的眼神，好像已经不止把自己当成她的同学那么简单了。 从小就住院的话，或许是对于这些事一点都不懂吧，夏仁感觉明天郑文若来到学校，想必会因此头疼。 “这位同学你让一让。” 夏仁觉得自己不能作势不管，这位男同学样貌太一般了，郑文若大概不会看上，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等到他避开后，夏仁直接从入口跳了下来，然后不由分说，主动承担起把程双双也接下来的任务。 夏仁能够明显看到，那名男同学脸色跟吃了屎一样，眼神中对他充满了敌意。 “这就是社会的残酷啊。” 夏仁目送两人离开，独自一人在空旷的楼道里站了一会儿。 然后他举起刚才和程双双有接触的手，放在鼻前嗅了嗅。 不同于其他女人身上的味道，这是从未闻到过的香味，很奇妙的，能够勾起他内心强烈的**。 夏仁克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眉头轻皱。 …… …… “我有个主意。”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三人再次碰了一次头，夏仁表示自己已经有抓到徐强的方法了。 “说来听听。” 梁婉比较好奇。 夏仁将自己的办法讲了出来。 刘秀秀担忧道：“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而且万一引起骚动怎么办？” 梁婉在沉思，没有发表意见。 夏仁手指了指天空，说道：“你们没发现，周围都开始变得奇怪了吗？” “我刚才爬上天台，看不到学校外面，早晨升起的雾气，未免也持续太久了。” “你是说？”梁婉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缓缓睁大。 “是的，整座学校，都已经被污染了。” 下午五点半，正是吃饭时间，学生们来来往往。 忽然，人流中，有名学生抬起头，看到了什么。 “那上面，是个人吧？” “好像是。” 越来越多的学生站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抬头仰望。 “这是，要跳楼？” “不会吧……” “好像还是个女生。”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情况，都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妙，有人去找来了老师，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整座校园。 “欣怡上厕所怎么还没过来？” 食堂内，郑朗打好了饭，坐在那里抱怨道。 “不好了！” 跟他同桌的朋友跑过来焦急地说：“方心怡站在操场边的教学楼顶，好像是要跳楼，你快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狂乱梦境（十一） 他们赶到事发地的时候，教学楼下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郑朗抬头一看，那站在天台边的，正是自己的女友方心怡！ “喂” 郑朗在下面大声呼喊，希望引起她的注意，但是对方依旧在天台边缘站立着，好像对于身下的动静毫无反应。 老师正在疏散教学里还在待着的学生，同时把住了楼梯口，郑朗想要冲上去，但是被拦住了。 “能成功吗？” 刘秀秀站在喧闹的人群中，有些担忧。 “放心吧。” 夏仁仰头道。 不论能不能引诱徐强现形，方心怡都绝对不会跳楼的…… “夏老师？” “没什么，手不小心划伤了，我洗一洗。” 可是，这里是女厕所…… …… …… “身体……动不了。” 方心怡意识有些模糊，半梦半醒之间，她看到自己一步一步很正常的在走路，但突然之间，就走不动了。 “为什么腿抬不起来了？” 好烦躁，本能在抗拒。 隐约中，她能够听到喧闹声，身前和身后，都有人在焦急地呼喊着自己。 “跳下去！” 一声命令在脑海中炸响。 “是的，我要跳下去才行，可是，动不了。” 方心怡更加烦躁。 不受控制的，她转过头，瞳孔瞬间缩紧，混沌的意识也清醒起来。 天台上，更远处的，是几位老师，校长也在。 而在她近处，则是， 矮胖的身影，苍白的皮肤，和……染血的校服！ 徐强！怎么会是徐强！郑朗不是跟我说他死了吗！ 方心怡在心中大吼，但是嘴里却完全发不出声。 “找到你了。” 她听到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 “找到你了。” 夏仁在楼下，露出一丝微笑。 …… …… 徐强也很焦躁，因为那个短发女孩看着，他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来杀死那五个仇人。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那位大人只给他三天的机会，现在马上已经要过去两天，他必须要成功！ 好在刚才，由于对方的疏忽，他终于控制了一个落单的人，可自己的幻术明明起作用了，她为什么迟迟不肯跳下去？ “找到你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徐强感觉到了巨大的违和感，以及不安。 这不像是方心怡能够说出的话，她怎么可能在找自己？ 难道是那个男人！ 徐强回想起昨晚那双空洞的双眼。 然而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放弃，尽管已经知道可能会是个陷阱，但那三个人此时还在楼下，鞭长莫及，这是他唯一找到的可以杀死一个人的机会，不能轻易放弃！ 既然幻术解决不了，他打算亲自动手。 然而还未等他动身，就看到方心怡蓦地从身上掏出一把玩具水枪，枪口指着他。 “小伙子，时代变了。” 方心怡用感叹的语气说。 刹那间，被锁定的感觉覆盖徐强全身，他本能的预感到了危险，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侧边跑去。 “呲！” 很轻微的一声响，从玩具水枪的枪口，喷出一簇绿色水花，而方心怡的身体也在射完这一下后，就瘫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几位老师和赶来的校长虽然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赶紧跑上前去，查看情况。 徐强跑的很快，自从获得了新的身体后，他曾经感觉自己无所不能，事实也是如此，他能够从楼顶跳下而不受损伤，能够轻易蹦上几米高的位置，身体轻便的不像话。 徐强的速度很快，尤其是逃跑的时候。 “该死的！” 他心中吭骂一句，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他很自信，学校现在是他的巢穴，只要自己想跑，没有能够抓到他。 他的身体穿过空气，正在快速下坠，五楼的距离很短，落到地面以后，一切就将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有东西比他的速度更快。 “怎么回事？” 被锁定的感觉并没有因此消失，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徐强在下坠的过程中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眼神就挪不开了。 他看到那簇水花飞出了天台，以一把玩具水枪来说，这射程已经足够变态了。 更加变态的还在后面。 那簇水花在飞出天台以后，按照原来的轨迹，应该会逐渐失去动力，落在地上才对，可是徐强却看到它竟然异常生硬的在天空中拐了一个弯，继续朝着他追击而来。 “枪斗术？？？！！！” 除了这个之外，他想不出其他原因能够解释这种现象。 徐强震惊得无以言表，他本来以为这种技术只是个传说，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亲眼看到。 空中无处借力，他没有办法加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簇水花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直直地砸落到他的背上，而他在同时，也落在了地面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倒下了。” 刘秀秀说，语气有些着急。 夏仁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胜券在握。 这次的敌人行踪诡异，总是隐藏在暗处，他们整整两天都没有抓到对方，说实话，刘秀秀和梁婉都不理解他的自信从哪里来。 一直到梁婉被老师从楼顶抱下来，夏仁这才上前，从校长手中接过熊孩子的呲水枪，转过头对刘秀秀说：“可以通知后勤部进场了。” 梁婉狐疑地目光盯着他把手枪塞进自己兜里，不确定地问刘秀秀：“那怎么看着好像咱们基金会的东西？” 刘秀秀尴尬地笑了两声，借打电话给后勤部的机会，忽略了这个话题。 黎明中学食堂边，从停放着的几辆货车里，突然下来一大群身穿防化服的人，列成长排队形。 他们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罐印有基金会标志的不明液体，手中拿着枪管，开始喷洒烟雾，动作整齐划一，毫不拖泥带水。 “你们是什么人！” 不明情况的学校工作人员想要大声喝止，但烟雾的扩散速度很快，隔着十几米远，他们不小心呼吸到一点，就立刻陷入了昏迷。 于此同时，学校的另外三个角落，也正发生着同样的场景。 救世基金会，大范围b级记忆消除任务，执行！ “开始了。” 夏仁闭上眼，利用二级感知技能锁定了徐强的位置，然后掏出一个防毒面罩带上。 刘秀秀也梁婉也是同样的动作。 …… …… 程双双正在上厕所。 她很慌。 因为旁边的隔间，突然冒出一只感染体。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狂乱梦境（十二） “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找到他的啊？” 由于带着防毒面罩，刘秀秀的声音有些闷。 梁婉也有同样的疑惑。 “这是秘密。” 夏仁在前面领着她们往目的地跑，没回头。 为了能够对徐强造成伤害，他用了整整一瓶二级抗污染液，花费足足七百成就点，现在他的成就点数还剩下两千三百点左右，下午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心痛的要死，不过想想若是徐强至少也是个二类感染体，如果能被他封存，至少也能够收回二百成就点的本钱。 倒贴五百点，还是好心痛啊！ 抗污染液的事情在搞清楚基金会对他的真正的态度之前，绝对不能说出来，能够留一点底牌，就留一点，而且通过朱有钱那块带有旧印的项链，和这些天以来通过刘秀秀的了解，夏仁大概知道，自己从系统那里兑换的抗污染液，可能和基金会里的冥水是一样的东西。 冥水是基金会迫切需要的东西，不管是旧印的绘制，还是包括刘秀秀的黑箱子，和梁婉的符纸之类的各种道具，甚至建造收容措施，都必须要有冥水的参与，他担心自己一旦暴露这个信息，基金会说不定会把他抓起来关进小黑屋，做个下蛋的老母鸡。 从教学楼到感应到的徐强的位置并不远，一路上，他们看到有人反方向的朝这边跑过来，然后在中途倒下，应该是后勤部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是他们向基金会申请的范围性b级记忆消除，目标人数为一千到三千人，能够消除人类36~72小时内的所有记忆，就算是在基金会内，也属于非常复杂的行动了，要不是因为梁婉的a级权限，估计也不能这么快的审批下来。 吸入烟雾的人类会昏迷6~10小时，至于后续的麻烦，还需要后勤部来处理，就不关他的事了。 一栋长方形建筑很快出现在他们眼前，根据他的感知，徐强就在那里面了。 只是这个位置…… 夏仁缓缓放慢了脚步，身后的刘秀秀和梁婉也跟随他的步伐，一起放慢，看到他将要去的地方，两人都皱了皱眉。 男厕吗？ 并不是，夏仁没有停留，来到女厕门口，没转头对她们说：“咱们进去吧。” 他能够感觉到徐强的虚弱，所以是兴奋的语气，看来二级抗污染液的威力不小，这次应该十拿九稳了。 但是这兴奋的语气在梁婉她们听来，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这家伙，对于能够进女厕所这么开心吗？ “等一等。” 梁婉拽住夏仁的衣服，拦住了他，说道：“里面说不定还有女生，你是男的不太方便，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 她身为a级调查员，倒不担心徐强会跑掉。 “那可不行，这个时候还在意那么多细节干什么？” 夏仁立刻否决。 要是徐强不小心被梁婉一巴掌拍死了，他的成就点数找谁要？最少两百点呢！ “让你等着你就等着，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梁婉为了拦住这个变态想要光明正大进入女厕偷窥的想法，展现出了自己霸道的一面。 夏仁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被她吼得怔了怔。 梁婉趁着这个机会，拉着刘秀秀就要进去。 “喂！” 夏仁回过神来，异常气愤地说道：“为什么同样是男的，他就可以进去？” 梁婉看着自己正在拉着的刘秀秀的手，停住了。 糟糕，下意识的就……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是啊，你为什要跟进来？” 梁婉把问题甩给刘秀秀。 刘秀秀有点慌，双手在空中摆动两下，着急说道：“我……我，我也想进去看看！” “再磨蹭下去人都要跑了。” 夏仁说着快步从梁婉身边绕过，同时目光欣赏地看了一眼刘刘秀秀，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想要进女厕，就连他也要犹豫一下，不愧是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男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推开玻璃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洗手池，黎明中学身为重点高中，厕所建设的也不错，再往里，是一道棕色木门，那里面才是方便的地方。 物理学圣剑和胆小鬼的挖耳勺已经出现在手中，这是他目前使用最得手的两件武器，虽然撬棍一直没有升过级，但只要使用的人够强，它也能够对二类感染体造成伤害。 夏仁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先掏出熊孩子的呲水枪，在水龙前接了点水。 梁婉和刘秀秀见他过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自己也赶紧跟上，打开里面的棕色木门。 徐强正站在厕所最里面，面对着一个小隔间，注意到有人过来，猛地扭过头。 三人看到他此时的样貌，尽管都经历过不少次污染事件，也都吓了一跳。 徐强身上的校服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变得破破烂烂，尤其背后，更是惨不忍睹，他后背的皮肤已经完全被侵蚀，边缘的皮肤变成了焦黑之色，里面的肌肉组织完全裸露，甚至能够窥见半截脊椎骨，绿色脓液从巨大的伤口中不断流出，覆盖住他脚下的瓷砖，传出阵阵难以忍受的恶臭。 他的面貌也和夏仁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下颌出长出的两根巨大的毒牙顶破嘴唇，惨白的面庞勉强能够识别出人类的五官，黑发也变得稀疏起来，而且变短变细不少，犹如节肢类的纤维绒毛一般，遮住整片头顶。 夏仁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形态的感染体，一时间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几类感染体，亦或是畸变体。 梁婉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紧皱着眉头，她能够分辨出来，这种伤势，简直跟之前她遇到过的被冥水侵蚀的感染体一模一样。 所以，夏仁一直待在木星市，哪里来的冥水？ “呲” 徐强退到墙角，从他那长出两根毒牙的口中，对这几个敌人发出威胁性的吼叫。 夏仁注意到，他并不是完全面对着自己等人，看他的眼神，似乎还在警惕身边的厕所隔间？ “就凭你们几个人，也想……” 徐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但是双腿已经开始悄悄地想要融入地面。 夏仁从身后掏出呲水枪，指着他。 徐强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恐惧，停止了想要逃跑的举动。 这家伙的子弹会拐弯，躲不掉。 夏仁向前踏了一步，说：“徐强，你该死了。” 第一百五十章 狂乱梦境（十三） “徐强，你该死了。” 听到这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徐强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他不明白，自己就想杀几个人，为什么会这么难。 所以他很愤怒！ 夏仁是写网文的，他知道，反派一般这种话说出来，接着就要开始放大招了。 他向来很稳健，所以绝对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 “快点上，干死他！” 夏仁站在原地，喊了一句。 但是喊完之后他才发现，梁婉和刘秀秀站在他身后，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空气仿佛凝固，领导口号喊出来了，但是手下就这么干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为什么不上！” “不是你要上吗？”梁婉疑惑道。 “我一个d级的……”刘秀秀委屈说。 有俩大佬在，我冲上去也是白给啊。 这俩货！ 夏仁心中暗骂一句，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收起没什么用的呲水枪，手持撬棍冲向前去。 徐强半蹲在墙角，一动不动，夏仁防备着他有什么后手，这一击只是试探，并没有尽全力。 “嗤！” 绿色脓液喷射到脸上，夏仁愣住了。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6/100。】 撬棍直挺挺地插进徐强的胸口，中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对方甚至连象征性挡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脸上的脓液给他增加了三点污染值，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糟了。” 夏仁心想。 徐强在笑。 他在狂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因为笑的动作太过激烈，刺激到了他身上的伤口，绿色脓液不断喷涌而出，夏仁感到不妙，拔出撬棍，赶紧后撤几步。 徐强的身体失去支撑，跪倒在地上，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阻止他的癫狂。 “好……疼啊。” 他抹了一把胸口的脓液，放到嘴边，用舌头舔了舔。 梁婉和刘秀秀都止不住皱着眉头，被他这一举动恶心得不轻。 “你们完蛋了！” 徐强彻底趴在了地面上，脓液从他身下不断流出，他的声音也迅速变得虚弱起来。 “在无尽的……噩梦中，忏……悔……吧……” “怎么回事？” 梁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夏仁拿撬棍捅了捅徐强，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反应，似乎已经咽气了，可他的尸体却没有消失。 “你们看脚下！” 刘秀秀突然惊呼一声。 “这是……” 梁婉低下头。 一条条细小的丝线从瓷砖上缓缓浮起，随后又逐渐隐去，她赶紧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地上，但符纸的颜色并未产生变化。 旧印没有出现，说明没有污染，可是，怎么可能？ “这形状，像不像蛛网？” 夏仁蹲在地上，拿手指在瓷砖上抹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指尖只有瓷砖冰凉的触感。 不过蹲下去这个动作，却让他有了另外一个发现。 旁边的隔间里，有人。 他看到一双脚。 “谁，出来！” 夏仁紧盯着白色的隔间门，说道。 梁婉和刘秀秀的目光也一同移向那边。 在众人的注视下，隔间门慢慢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郑文若？” “程双双？” 刘秀秀和夏仁同时说道。 “那个，嗨，你们好。”程双双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接着她看见倒在墙角边外形恐怖的尸体，吓得尖叫一声。 “程双双？” 刘秀秀疑惑的看向夏仁。 后者并没有解释，而是继续盯着程双双，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程双双扫了一眼三人，最后目光落到夏仁脸上，表情异常精彩。 她缓缓说道：“我说没听到……你愿意信吗？” “愿意。” 程双双惊喜道：“真的？”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夏仁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边朝她走，边说：“你看，现在的情况虽然复杂，但也不是不能解释，是吧？” “是，是的。” 程双双有些手足无措。 夏仁就在这时候，突然动手了。 他做了一个女生无法抵抗的动作。 一记……充满着浓浓爱意的重拳！ 夏仁攥紧的拳头击中程双双的下巴，后者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突兀的对自己动手，所以来不及防备，身体失去平衡，当场被抡在地上。 夏仁拍拍手，有些怀念，好久都没给他机会这么干过了。 “你为什么打我！” 然而令夏仁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程双双并没有被他一拳抡晕，反而还拍在地上，一直手捂着下巴，边质问，边疼得直掉眼泪。 梁婉和刘秀秀也料到他突然之间的反应，都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竟然没事？” 夏仁蹙着眉头，不由分说，走上去又补了一拳。 “啊！” 程双双疼惨叫了一声，趴在地上，过了两秒，又撑着爬起来，还没昏。 这也太抗揍了吧？ 夏仁再次扬起拳头。 不过好在这次刘秀秀反应过来，赶紧拦住他，劝说道：“别打了别打了，她不是感染体。” 程双双趁这个机会，双手撑着地板站起来，躲到梁婉背后。 “为什么打我啊，我就是过来上个厕所……” 她抽泣着说，委屈极了。 “对啊，你为什么打她。” 刘秀秀跟着问道。 夏仁揉揉拳头，眼神示意了一下墙角的徐强的尸体，说道：“这情况不能让普通人看见，我这是帮她进行记忆消除（物理）。” 简单直白一点，就是揍她是为了她好。 刘秀秀想了想，确实。 一男两女，厕所。 这两个关键词放到一块儿，或许会让人想歪。 但是一男两女，厕所，形状恐怖的尸体，加起来就不只想歪这么简单了。 尤其刚才的对话。 刘秀秀想着，也攥起拳头，看向躲在梁婉身后的程双双。 程双双吓得抖了抖，这才意识到，他们仨人是一伙的。 “别打我，我是无辜的……” 她连连后退，委屈说道。 “说起来，外面不是有后勤部正在进行这样的工作吗？” 梁婉说了一句。 “对哦。” 夏仁放下拳头，“那没事了。” 梁婉转过头对程双双说：“跟我们出去一趟吧。”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程双双只能乖乖听话，跟着她们一起出去。 夏仁留在最后面，等着他们出门后，自己才伸出触手，卷起徐强的尸体，想要封存。 唯独这次，触手上蠕动的吸盘无法获取能量。 夏仁沉默一会儿，掏出撬棍，捅了两下，吸取能量的效果同样无效。 仿佛徐强的尸体，就只是……一具尸体。 未等他继续研究，外面就传来刘秀秀的惊呼声： “夏仁你快出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狂乱梦境（十四） 等到夏仁从女厕出来，看到外面的场景，惊呆了。 夜色正浓，天空呈铅青色，没有半分光亮，夜幕笼罩下，整栋校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不少，冷风吹拂，夏仁穿着秋衣的胳膊上，被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难怪刘秀秀会如此惊讶，夏仁分明记得，几人刚刚进入厕所的时候，外面时间还不到下午六点，纵使因为入秋的关系，天黑的越来越早了，但也绝对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仁揉了揉胳膊，眉头紧皱。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因为无根之水的关系，他的身体对于外界温度并不是那么敏感，就算将他扔进冰水里泡一晚上，也不可能会起鸡皮疙瘩。 “这应该是幻术。” 梁婉说道。 夏仁点点头，也是同样的猜想。 程双双尽管疑惑，但出于对夏仁的畏惧，没敢吭声。 “可是，什么幻术能让咱们几个人一起中招？”刘秀秀担忧道。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梁婉掏出一张符纸，贴在自己身上，等了几秒，上面依旧洁白一片，没有出现旧印的图案。 “没有污染？” 和刚刚一样的情况。 夏仁看着远处的操场，不知是否错觉，他隐约到有几个黑影在草坪上晃动。 “不论如何，咱们都要想办法找到原因才行。” 他无视那几个黑影的撩拨，回过头望向女厕。 一切的源头都在于徐强，现在对方的尸体就放在里面，应该能够找到点线索。 四人一起重新进入女厕，等他们推开门才发现，角落里，徐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甚至就连从他体内流出的绿色脓液也一起消失，白色的地砖上整洁如新。 “他竟然没有死？” 刘秀秀跑过去，就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梁婉双手抱胸，说道：“恐怕从进入厕所的那一刻起，咱们就中了他的幻术了。” “我不这么认为。” 夏仁打断她，说道：“一切的变化应该是发生在他受伤之后。” 徐强的粘液溅到他身上的时候，系统给出过他遭受污染的提示，刚才在厕所外面，他尝试过和系统联络，但没有得到回应，脑海中的系统页面也不能查看了。 梁婉看他一眼，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如此肯定。 刘秀秀努力回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徐强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在无尽的噩梦中忏悔吧’，无尽的噩梦如果指的是咱们刚才看到的那样，忏悔又是什么意思？” “比较顺口的中二发言。” 夏仁想都没想说道，“既然尸体已经消失，咱们继续在这里讨论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先去外面看看。” 几人对此都表示同意，但刚走到外面，夏仁就转头看着程双双说：“你不能跟着我们。” “诶？” 程双双怔住了，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我发现你是在幻术生效后，所以没办法确认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能中我两拳还不倒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自从夏仁摸索出这个方法之后，已经分别在夏秋冬和于静静身上用过两次，成效显著。 就算不用多大的力量，一般人被打中下巴也会立刻眩晕，夏仁第二次还是下了狠手，但仍然没有起到效果，这令他不得不怀疑。 “可我是真的啊。” 程双双赶忙为自己辩解道。 就算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大概非常危险，跟着他们仨会安全不少，如果被甩下，自己孤身一人，后果简直想都不敢想。 “中午咱们还在天台……” 夏仁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没有用的，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能把你留在身边。” “天台？” 听到这两个字，刘秀秀看向夏仁的眼神有些奇怪。 夏仁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离开，你也可以走，但是不能跟着我们，否则，我会不太愉快的方式，来打消你的念头。” 他说着扬了扬拳头，言语中，十足的威胁意味。 程双双抿着嘴，双手捏着衣角，憋住眼泪。 她很委屈，又有些羞恼，但却不敢反驳，也不敢向另外两人求助。 “咱们走吧。” 夏仁对刘秀秀和梁婉说。 “真的不带她吗？” 刘秀秀知道夏仁说的有道理，可眼看着将一个女孩独自留在这里，还是不忍心。 夏仁想了想，解释了一句：“如果她是假的，带上就是个祸害，如果她是真的，等咱们解决徐强，她也会没事。” “哦。” 刘秀秀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夏仁瞄了一眼远处的操场，刚才那几个晃动的人影，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他们没走多远，就在地上发现了几个爬着的人影，几人过去检查一番，发现这些人正是他们不久前过来这边时碰到的，现在正处于昏迷当中，还有体温和呼吸。 “这又是怎么回事，都是幻觉吗？” 梁婉皱着眉头。 她尝试着晃醒一个人，但因为b级记忆消除喷雾的昏睡效果还要持续很长时间，没能成功。 回过头，程双双孤零零一个人还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梁婉和程双双还是第一次见面，并不会可怜她，很快收回了目光。 “情况好像更加复杂了。” 夏仁扒开一名昏睡者的眼皮，拿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过去，对方的瞳孔受到刺激，很快缩小。 如果是幻觉，这未免也太真实了。 “去教学楼那边看看吧。” 后勤部开始执行任务时，学校的大部分学生都因为方心怡跳楼的事情聚集在一起，如果不是幻觉，那里现在应该趴着许多人。 周围的环境与白天并无差别，不同的是，这里实在太过安静了，仿佛被关进了密封的房间，耳边除了轻微的风声，就连身边同伴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 距离教学楼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刘秀秀猛地回过头，神情紧张地到处张望。 “你怎么了？” 梁婉也跟着他一起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 “刚才有脚步声从身后很近的地方走过去，你们听不到吗？” “脚步声？” 梁婉有些茫然的和夏仁对视一眼，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女孩为何穿短裙（十五） 经过这件事，三人的表情都不轻松。 他们加快了脚步，很快回到教学楼前。 这里此时横七竖八地躺的全是学生，一眼望不过来，场面异常震撼，估计加上点流血特效，就能直接剪进战争片里。 夏仁蹲下去检查了几个，无一例外，都是昏迷。 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到现在，已经很难分清了。 “后勤部的人呢？他们都去哪了？总不可能撤离这么快。” 刘秀秀正在人堆中寻找有没有漏网之鱼，闻言掏出手机，拨通后勤部的号码。 电话另一边，回应他的，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梁婉立刻将她的手机也掏出来，发现是同样的情况。 “调查员的手机都是特制的，可以使用卫星网络，除了某些被污染影响的区域，整个蓝星很少有地方会搜不到信号。” “所以，这座学校现在就是被污染的区域了吧。” 夏仁起身，望着脚边的人堆。 被污染的地方却察觉不到污染，连旧印都没有被触发，怎么想都很矛盾。 系统这东西自从触手长出来后，就基本处于打酱油状态，以前还会给出各种提示，现在遇到情况连字都蹦不出一个，也不会提前预警，越来越靠不住了。 蓦地，寂静的环境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在远处窃窃私语，夏仁顺着方向望去，能看到的只有浓厚的黑暗。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另外两人，她们好像都没有意识到。 刘秀秀之后，就是我吗？ 夏仁握了握拳头，手心中，有些出汗。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夏仁对于怪异事件已经有了相当强大的抵抗力，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害怕，只能说神经比一般人要坚韧。 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接触尸体，因为知道尸体不会有威胁性，然而出现难以理解的情况时，他仍然会紧张。 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另一栋教学楼，他授课的几个班级就在那里。 “咱们去那边看看。” 这边躺着的人虽然多，毕竟都出于昏迷之中，也不可能问出消息来，还不如换个地方找找新的线索。 刚才的声音估计是徐强故意放出的诱饵，夏仁明白，还是决定去瞧一瞧。 他不跑对方搞什么幺蛾子，就怕对方甘愿缩进壳里，不愿意伸出王八头。 夜色笼罩下，空荡的教学楼看着有种莫名的阴森气氛，夏仁他们来到教学楼的正面，刚过转角，就看到楼梯口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 他们一路过来，遇到的不是冰冷的建筑，就是躺在地上跟死人一样的学生，还是首次碰到人为活动的痕迹。 奇怪的是，等到三人赶到时，那团火焰却自动熄灭了，只留下水泥地面上一道诡异的人形烧焦痕迹，和被烧得剩半截的裙子。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刘秀秀捡起那半截裙子，疑惑道：“这是徐强的做的吗？” “可是他烧个裙子是什么意思？” 梁婉打量着四周的情况，想要找到对方的踪迹。 夏仁从刘秀秀手中接过裙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发现上面沾有血迹，而且裙腰的位置，绣着一个图案。 “这图案……” 夏仁将裙子举起来，跟刘秀秀校服胸口的突然比对了一下，完全一致。 “黎明中学的校徽？” 刘秀秀不解道：“可是黎明中学的校服男女统一，都是外套加长裤吗，就算是夏季，也是短袖和长裤，怎么会有裙子？” “有裙子的，曾经。” 夏仁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上中学时的一件事情，说道：“大概七八年前，黎明中学进行过一次校服改动，那一年的夏天发放的女生校服中就有裙子。” 刘秀秀更加不解：“那后来为什么又改回来了？” “因为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校方就发现有好几名女学生意外怀孕了。”夏仁说。 “……”梁婉。 刘秀秀歪了歪头：“这和裙子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 等等。 说到一半，夏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意外怀孕，人形痕迹，烧焦的裙子……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自己当年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就在此时，楼上传来的读书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这时候还有人上课？” 三人互相看了看，夏仁丢下裙子，决定上楼去看看情况。 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只能靠着手机的灯光照明，他们走过的地方，随即被黑暗重新占据，仿佛是黑暗在驱逐着他们。 “啪嗒！”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脚步声，清脆响亮。 三人立即停下脚步，一齐回头望去。 手机的灯光转向下方的楼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只有冰冷的空气在悄悄蔓延。 “你们都听见了？” 夏仁举着手机问道。 梁婉和刘秀秀都点点头。 “可是……” 明明没有人，也没有感染体。 他们转过头，刚迈出一步。 “啪嗒！” 那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似乎是在跟着他们。 这次没法不去在意了，三人的胆量都比普通人要大的多，可就算是感染体，也不会以这么诡异的方式出现。 “那是什么？” 梁婉注意到其中一节楼梯上，有块阴影盖在那里。 夏仁转身走下楼梯，弯腰捡起，发现是刚才被他丢弃的那半截染血的裙子。 在捡起裙子的同时，一股森然的凉意从脊椎迅速蔓延到整个后背，他条件反射的扭头望向身后，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 他盯着手中的裙子，看了好几秒，犹豫一下，直接塞进了裤兜里。 “你刚才突然扭头，是看见东西了？” 梁婉问道。 “没什么，继续上去吧。” 夏仁不做解释，只是脚步变快许多。 这次，刚才那清脆的脚步声，没有再响起来。 传出读书声的教室就在二楼的一角，夏仁抬头望着班级牌子，眼睛眯了眯。 果不其然，高二四班，徐强所在的班级。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秀秀完全不能理解了。 梁婉脸上，也是惊疑不定。 夏仁没有着急推开门，而是跟她们一样，走到窗前。 教室里，正在很正常的上课。 学生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捧着课本朗读，应该是被要求背诵某段文章。 老师坐在讲台上，不时向下扫一眼，监督学生有没有偷懒。 可问题是，这位老师，是八年四班的班主任。 今天早上刚刚从自家楼上跳楼摔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只有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十六） 所幸三人胆子都比较大，尤其是刘秀秀和梁婉，如果出现一点状况就吓得魂不守舍，估计怎么也不可能当上调查员。 他们很快冷静下来，夏仁走到教室门前，握住冰凉的把手，深吸一口气，主动推开门。 世界安静了。 仿佛被人摁下了暂停键，刚才还略有些吵闹的读书声，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班级里的人。 学生们，包括坐在讲台上的班主任毕莎老师在内，所有人全部消失。 教室里只剩下整齐排列的课桌，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怎么会……” 刘秀秀捂着嘴，双手有些颤抖。 梁婉走上讲台，在毕老师刚才坐过的凳子上摸了摸，手指触碰的地方，只感觉到刺骨的冰凉。 她掏出符纸试探一下，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这种状况你们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遇见过吗？” 夏仁问道。 刘秀秀摇摇头。 梁婉皱眉说道：“感染体可没有这么邪性。” 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就有一股熟悉的气氛。 夏仁环顾一圈教室，然后顺着记忆，来到徐强曾经的座位上，随手翻开一本摆在桌面上的教科书，里面印刷的，却不是正常的文字，可疑的黑褐色脏污涂满了整个页面，像是用血、皮肤碎片、和头发一起组成的东西。 他嫌弃的将书本丢回去，拿起另外一本，翻开还是同样的情况。 就在三人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教室里的时候，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个子高高的，身穿黎明中学的校服，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比较腼腆。 他刚一进到教室，就看见夏仁他们，随即愣了愣。 “抱歉，走错班了。” 小伙子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朝他们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一等！” 梁婉想要拦住他，追出了教室，然而到了走廊上，却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刘秀秀也追了出来，迟疑说道：“那人感觉有些面熟。” “苏明义，三班的学生，五天前自杀，面熟也正常，因为咱们在上吊之绳的受害者档案上见到过他的照片。” 夏仁走出教室，从二楼望着外面充满死寂的校园，神色凝重。 “你们不感觉奇怪吗？如果这是徐强制造出的幻觉，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能够威胁咱们性命的危险？” 梁婉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太确定，咱们需要到图书馆一趟。” 事不宜迟，三人都想尽快摆脱目前的境地，所以尽管还有许多疑惑没有搞清楚，现在也只能放下。 尤其是夏仁，从察觉到不对劲开始，他心中就一直有种焦躁。 今天的更新虽然已经定时发布，但是明天的还没有开始写，他没有存稿，万一断更，任务完成不了还是小事，主要的麻烦是追更者，对方是真的能要了他的命的。 三人来到黎明中学的图书馆，这是一栋两层高的建筑，白天看起来富有书香气息，不过在如此黑暗的夜晚，这种庞大且冰冷的建筑，只能带给人沉重的压抑。 夏仁没有停留，径直来到书架前。 果然就像他预想的那样，所有书籍的侧封上，都没有自己专属的名字，全部统一标注了两个字：书籍。 梁婉翻开其中一本，全是空白的书页。 “这上面没有字。” 夏仁叹了口气，说道：“不用看其他的了，整座图书馆的书，估计都是一样的。” 刘秀秀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从进入刚才那栋教学楼开始，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梁婉和刘秀秀两位调查员的认知范畴。 他们是处理怪异现象的没错，但不是处理灵异现象的。 夏仁表情有些古怪，缓缓说道：“因为，现在黎明中学，是一栋鬼校。” 刘秀秀睁大了眼睛：“鬼校？” “不可能。” 梁婉一口否决：“你别告诉我，你想说之前我们遇到的，都是鬼。” “事实就是这样。” 夏仁无奈地耸耸肩：“还记得咱们在教学楼下看到那团火焰吗？” 梁婉有些不耐地说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记得。” 夏仁从裤兜里掏出拿半截校服裙子，说道：“我当时就感觉似曾相识，现在终于证实了，这是我上学时，根据黎明中学的学生意外怀疑的新闻，幻想过的一个鬼故事。秀儿，你知道我的职业是做什么的吧？” “职业？”刘秀秀仰起头，回忆说道：“你是说，写小说？” “没错。” 夏仁从旁边书架上拿起一本书，闭上眼睛，做出努力思索的表情，过了几秒后睁开眼，他手中的书已经有了文字，封面上显示的，赫然是“全境污染”四个大字。 “看，我的书出版了。” 梁婉和刘秀秀都一脸雾水。 开了一个很少人懂的玩笑之后，夏仁才继续说道：“在今年七月份以前，我都是写灵异小说的，秀儿听到的脚步声也好，烧得剩半截的染血校裙也好，还有空无一人的教室，都是我构思过的素材。 也就是说，这栋学校，不是徐强的幻术，而是，梦。” “梦？”刘秀秀一知半解的重复了一遍。 “对。” 夏仁点点头，目光闪动，显得有些兴奋：“咱们目前所遇到的一切，主导者都不是徐强，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只是将我们拖进梦中，而梦里的一切，都由我们自己主导，那句“在无尽的噩梦中忏悔”，指的就是我们所恐惧的东西。” “也就是说，他想让我们制造出可怕的东西，来逼死我们自己？” 梁婉不愧为a级调查员，除了路痴之外脑袋还是比较活络的，一旦点明，当场就联想到许多方面。 “如果不能尽早发现这一点的话，我们就会一直认为这些是徐强的幻术，恐惧越深，臆想出来的敌人就越厉害，直到想象出不可抵挡的敌人……”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都不禁后怕起来，要知道她们俩在基金会总部十八地狱里见到过的那些东西，随便整一个出来，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她们的命。 “可是。” 刘秀秀不解道：“在梦里死亡，真的会死吗？” “可能会。” 这点夏仁也不能确定：“跟随咱们进来的那个女生不论如何都无法昏迷，但能够感觉到痛楚，这一点，应该是和外界想通的，如果我们在梦里死去，外面**也会判断为死亡。” “等等。” 刘秀秀察觉到一个问题：“你刚刚的意思，是知道那个女生不是假的？” 夏仁点点头：“如果是假的，我也不会留着她了。” “不对不对。” 刘秀秀有些不明白：“既然她不是假的，你为什么不让她跟着我们一个，她一个普通人留在那里不是很危险吗？” “秀儿，你说反了。” 夏仁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说道：“咱们不是避难，而是去主动接触危险的，她跟着咱们才不安全。” 刘秀秀听的似懂非懂。 梁婉接话道：“可是就算知道咱们在梦里，又该怎么醒过来呢？” 夏仁摊手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试验一下。” “什么想法？” “现在还不确定，在此之前，咱们要先做个试验。” 夏仁领着他们离开图书馆，来到黎明中学校门口。 巨大的铁门紧闭，从门里望去，外面飘荡着迷雾，能见度很低。 大门一般都是车辆经过才会开，平常学生进入校园，走的都是偏门，但是偏门此刻也是锁着的。 没有犹豫，夏仁来到一旁的门卫厅，里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打盹。 “喂，醒醒。” 夏仁“邦邦”地敲着桌子，显得很没有礼貌。 门卫来头这才悠悠醒来，他不仅瞳仁是黑色的，就连眼白也是，突然睁开眼，看着很是惊悚。 夏仁直接了当地说：“开门，我们要出去。” “嘿嘿嘿……” 老头阴恻恻地笑几声，用粗糙的嗓音说道：“夜晚禁止外出，你们走不掉的，除非……” “除非什么？”刘秀秀问道。 老头带着阴森的笑容，不怀好意的打量一下他们，缓缓说道：“在食堂的后面，有口荒废的水井……” 夏仁对于这种套路在熟悉不过，一般他写书的时候都用来丰富剧情，顺便水字数，于是不耐烦地说道：“你开不开门。” 威胁的语气。 老头眉头挑了挑：“嘿嘿嘿……” “轰！” 漆黑的撬棍直接插进他面前的桌子上，捅了一个大窟窿，夏仁拔出撬棍，放在手里掂了掂：“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可惜我没有。” 老头下句话噎在了喉咙里，他看着那根硬邦邦的棍子，默默起身，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放到桌面上推给夏仁。 “这就对了。” 夏仁顺利跳过繁琐的支线任务，拿到钥匙，转身打算开门。 “你们走不掉的……” 老头飘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婉一转头，对方已经不见了。 “他平常都是这样吗？” 梁婉小声问刘秀秀。 后者想了想，说道：“你小看他了。” 他可是能够面不改色的对一个小萝莉说出“你爹死了”这种话的人，而且连把玩具水枪都要抢。 听到这句话，梁婉顿时同情的望着刘秀秀。 她们说悄悄话的功夫，夏仁已经打开了偏门。 三人一起向外走去，浓雾开始渐渐消散。 然而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还是熟悉的校园场景。 回过头，铁门依旧紧闭，他们还在门内。 夏仁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果然是这样，徐强的控制范围，仅限这个学校。”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仁抬头望天，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 “鲁迅曾经说过，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只有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出来吧，修格斯！（十七） “鲁迅说过这句话吗？” 刘秀秀困惑地歪歪头，露出洁白的耳垂。 “问题不在这里。” 夏仁绕过这个话题，说道：“既然这座学校是梦境，那么维持梦境的徐强肯定也在某个地方躲藏着。” “问题是我们该怎么找到他。”梁婉望着诺大的校园，很是头疼。 夏仁笑了笑，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要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破掉这个局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徐强自己出来。” 刘秀秀想不通‘魔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道：“可是他又不是憨批，怎么可能主动出来。” “嗯？” 夏仁颇为意外的看了刘秀秀一眼：“憨批这个词，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两天上学跟班级里的人学的。” “小孩子家不要学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主要是跟你可爱的气质不符。 批评完刘秀秀后，夏仁接着说道：“徐强那个憨批确实不会轻易出来，所以我们要主动一点。” “……”刘秀秀。 这家伙，刚才自己也说了憨批两个字吧，臭不要脸！ “怎么主动？”梁婉问道。 夏仁搓搓手，说道：“这片校园是梦，而做梦的人中，除了咱们，也有徐强，所以他自身，肯定也会受到梦境的影响，当年猴子是怎么把他嫂嫂弄得欲仙欲死的，咱们也做同样的事，逼他出来！” 刘秀秀闻言顿时后退两步，双手护胸，警惕的望着夏仁：“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说完又拉住梁婉的胳膊，“梁姐姐也不可能！” “？”夏仁。 梁婉尴尬地笑了笑，扒开刘秀秀的手，说道：“秀儿从小受到的教育跟一般人不同，大概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猴子，不用在意。” 同时扭头小声跟刘刘秀秀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可是他说欲仙欲死……” 根据他对夏仁的了解，对方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突然兽性大发也有可能。 梁婉哭笑不得：“后面我再跟你解释，这次是你误会了。” 她都这么说了，刘秀秀也只能选择相信。 暂时略过这个小插曲，梁婉认真思考了一下夏仁的想法，说道：“你具体想怎么做，一把火把学校点了？” “这种程度远远不够，而且徐强大概会想方设法阻挠我们。” 顿了顿，夏仁忽然问道：“你们跑得快不快？” “调查员的身体素质都很强，就算是秀儿，跑的也比普通人要快得多。” 梁婉感觉有点不妙，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做什么特别危险的事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想，这个梦里，是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制造出来。” 刚才在图书馆，他就做过一个实验，通过臆想，凭空将手中的空白书赋予了文字，所以，造点其他自己曾经见到过的东西，或许也不是问题。 “你想制造什么？” 梁婉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连徐强也会害怕的东西。”夏仁回答。 对方成为感染体不过两三天时间，宿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他害怕的东西有很多，所以不难想象。 但同时兼顾无可抵挡的恐怖性和破坏性的东西，夏仁脑海中能够具现化的，实在少之又少，仅凭幻想制造出来附和要求的目标，很难达到效果。 要说他亲眼见到过的恐怖存在，首先想到的就是疯狂山脉。 古老者的破坏力不强，他们是社会性的生物，旧日支配者鲁利姆夏科洛斯破坏性倒是强，一座冰山下来，别说这座学校，就是整个木星市都能够变成生命禁足的极寒冰域，但因为太强了，拥有能够秒杀他们的实力，夏仁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夭折。 所以，最合适的，只有那个了。 “你们先热热身，等下准备好跑路。” 夏仁提醒一句，直接盘腿坐到地上，闭目开始冥想。 他要重新回忆一遍当初面临的恐惧曾经以一个重伤之躯，在那道洞窟中的绝命狂奔。 梁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想做什么？” 刘秀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很快她们就知道了。 漆黑的夜色笼罩，校园里静谧无声，连虫鸣都听不到。差不多半分钟过去，夏仁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校园里的风向，忽然变了。 她们开始感觉到不适，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仿佛本能在畏惧着某些东西。 突然，“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出现在远处，但因为天色黑暗，她们看不清楚。 夏仁猛地站起来，额头冒着冷汗。 “出现了！” 话音刚落， “轰隆隆” 那东西开始了撞击，教学楼的轮廓开始疯狂颤动，隐约可见尘雾四起，水泥板崩断的巨大声响在空旷的校园内回荡。 “那究竟是什么？” 梁婉刚问出口，就看到黑暗中，那代表教学楼的阴影，倒了。 教学楼，倒了！ 烟尘四起，十八米高的教学楼缓缓倾倒，一个庞大的身躯，终于显露了出来。 “塔克莉莉！” 这不是用人类的言语可以完整描述的生物，修格斯那如同从恐怖深渊中传出的叫声疯狂降低着众人的理智，不定型的绿色胶状身体将教学楼碾的粉碎，身上无数散发着荧光的眼睛发现了夏仁他们。 被盯上的一瞬间，三人如坠冰窖，都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 站在他们的位置，因为是黑夜，加之距离比较远的缘故，其实看不太清修格斯的模样，只能凭借着那不计其数的、散发着荧光的眼睛，勉强分辨出，这约莫是个团状的眼球怪。 正常来说，梁婉和刘秀秀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虽然体型跟这差不多的还没见到过，也不至于害怕到无法行动。 可现实就是这样，发自本源的恐惧，占据了她们全部的心神，令她们根本想不起抵抗。 “快点跑了！” 毕竟是有过一次经验，夏仁最先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大吼一声，一手一个，拉起她们来就开始绕着校园夺路狂奔。 “塔克莉莉！” 催命之音不断在身后响起，夏仁意识还算清醒，按照计划，引导着修格斯专往有建筑物的地方跑。 “那是什么怪物！” 奔跑中，梁婉逐渐恢复了理智，但还是头都不敢回，大声质问夏仁。 “这个你们不能知道！” 夏仁同样大声回答。 修格斯在数亿年前就被古老者创造出来，在巨石城的那座宏伟的壁画上隐晦提到过，它的细胞曾经被用来培育其他物种，可能是蓝星所有本土生命的起源，但是人类和这位老祖宗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生命体，光是窥见它的样貌就足以使人陷入到不可挽救的疯狂之中。 在古梦里，因为有系统的保护，他才能够全身而退，这次同样是梦境，但徐强和系统相差十万八千里，修格斯的强度被无限削弱，和古梦中的它无法可比。 然， 即便是这样， 就算徒有其表，修格斯也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接触的存在，只是在梦中看到它虚幻的外型就足够造成污染，如果一旦知晓它的名字，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基金会的调查员或许天生污染抵抗就比较高，然而对方是修格斯，夏仁还是要保持绝对的谨慎。 他一直还记得系统在最初那段时间警告过他的一句话，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更久。 “咱们，还要，跑多久？” 那怪物还在身后穷追不舍，黑暗中刘秀秀一边跑，一边还要注意脚下的障碍物，刚才那种状态，他们根本想不起打开手电筒，在这种情况下跌倒，几乎就等于宣判了死刑。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他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快了！” 夏仁看到四周的景象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估计徐强承受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夏仁敢吃那啥 5200字（完） 地面开始颤动，轰隆的声响回荡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这片梦境，马上就要崩溃了。 “塔克莉莉！” 身后修格斯对他们穷追不舍，三人从始至终都在全力奔跑，所以距离保持的还不错。 如果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顺利逃脱梦境。 就在夏仁这样想的时候，一成不变的夜色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强光，瞬间照亮整个校园，紧接着雷鸣声在头顶炸响，霎时间，暴雨倾盆而下。 密集的雨水将本就狭窄的视野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就算是夏仁经过畸变的眼睛，也只能勉强看清两米以内的景象，而且短短数秒内，他们脚下的地面就泥泞起来，这突兀的恶劣天气，极大阻碍了他们的奔跑速度，混乱的雨声，也影响着他们之间的交流。 但，三人的身体素质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来衡量，他们和修格斯之间拉开了不短的距离，即便是速度开始变慢，后者想要追上他们，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此之前，这片梦境首先就会支撑不住。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梦境真正的主导者，毕竟还是徐强。 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接着片刻的亮光，他们惊讶的看到，原本一直趴在地上昏迷的学生和老师纷纷爬起来，行动如同丧尸一样，狰狞地挥舞着双手，从前方朝他们扑咬而来。 这是徐强最后想要尝试阻挠他们的方法，恶劣的天气，以及，凶猛的人潮！ 徐强想要围杀他们！ 后有追兵，前有强敌，这种危机关头，他们虽然不至于被人群杀死，但只要一耽搁时间，身后的怪物就能够趁机追上来，到时候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和那些建筑物一样，被碾压成碎沫的命运。 “怎么办？” 大雨中，刘秀秀神情焦急的大喊道。 他浑身湿透，齐肩的短发随着奔跑的动作上下舞动，带起片片水花，校服上衣因为吸水，重量太大，早在中途中就被他脱下扔到路边，他现在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秋衣，紧贴在皮肤上。 夏仁忙碌之中扭头看了他一眼。 梁婉咬了咬牙，从怀里准备掏出什么东西。 还未等她动手，就听到夏仁说：“跑，不用怕，一直跑！” “你有办法吗？” 梁婉伸手入怀的动作停顿住，问道。 “有！” 夏仁眉头拧成一团，努力回想那一晚在疯狂山脉逃亡的景象。 金属猎枪出现在手中，他毫不犹豫，对着前方的人群就是一枪！ “砰！” 瞬爆弹击中其中一个目标，刹那间绽放出明亮的火花，凶猛的气浪将人群炸开一道缺口，甚至距离爆炸地点最近的几个人，直接被掀飞到了天上，威力恐怖如斯！ 梁婉和刘秀秀长大了嘴巴，望着这一幕。 夏仁自己也被惊到了，同时对于那晚由救援队员畸变而成的怪物实力有了新的认知，当初一枪只能轰掉对方半边肩膀的子弹原来对于普通人能够发挥出这么大的效果，怪不得那时候隔着上百米距离扔来的一只狗都能够把他砸成重伤！ “从缺口跑出去！” 夏仁回过神来，脚步不停，大喊道。 人群有重新聚集起来的趋势，三人再度加速，脚踩着水花，从人墙的缝隙中穿梭而过。 那些师生还想要追赶，但被随之而来的修格斯卷到身下，连声惨叫都发不出。 梦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夏仁接着闪电的光芒在操场上看到了淋成落汤鸡的程双双，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此时正盘腿坐在泛黄的草坪上，眼神呆滞。 犹豫一下，夏仁让她们俩先往前逃命，自己则朝着操场冲去。 梁婉听到他的这个要求怔了怔：“这种关键时刻……” “别管我了，你们先跑，不会出事的。” 看着他留下的背影，梁婉拉上体力有些不支的刘秀秀，埋头继续向前冲去。 “程双双！” 隔着老远，夏仁就开始喊她的名字，但不知道是雨声太大，还是她在发愣，似乎没有听到。 虽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但是只要还没有彻底脱离梦境，就仍会面临死亡的危险。 操场上的草坪根系被雨水泡烂了，起不到任何摩擦作用，地面的震动加上泥巴的湿滑，夏仁一脚踩上去，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一跤，好在他反应及时，迅速稳定了身形。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瓢泼大雨之中，修格斯改变方向，朝着夏仁这边追来。 “塔克莉莉！” 恐怖的声浪硬生生截断雨水，在它和夏仁之间的雨幕中震出一个真空地带。 夏仁头顶的水花停顿了整整一秒，随后更加凶猛的砸落，他本人也被这声浪震得趴到在地上。 “程双双！” 夏仁爬起来赶紧跑，再次吼了一声。 距离近了，他才看到，在程双双周围，隐约有数道模糊的影子，围聚成一圈，她本人也属于这个圆圈的一部分，仿佛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跟听不到自己的叫喊声一样，她还是没有动作。 “来不及了！” 夏仁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做的决定，他本想在一片混乱中拉程双双一把，避免她在最后时刻遭受厄运，没想要修格斯竟然放弃了梁婉她们，朝自己这边追了过来。 他的速度因为周围骤变的恶劣环境已经变慢了许多，修格斯之所以还没有追上他，全靠消耗之前和对方拉开的那段距离死撑，现在距离优势已经越来越小了。 他如果能够保持一直跑，在梦境结束之前，修格斯绝对追不上他，可现在程双双还坐在地上，对他的呼唤没有一点反应。 自己若是直接跑过去，身后紧随而来的修格斯就会将她碾死，若是自己停顿下来帮助她，就会被修格斯追上，两人一起死！ “怎么办怎么办？” 越是关键时刻，夏仁的头脑就越是冷静。 目前的情况来看，他面临着抉择。 有个选择题摆在面前，是跑，还是一起死。 他想都没想，粗暴的将这个选择题略去，直接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两个人全都不死。 没有办法。 问题的根源在于他自身，他太慢了，因为跑不过修格斯，才会面临这个问题。 所以，他要快！要很快！ 这就是他的思考逻辑！ 夏仁的五官前所未有的清晰，耳边的暴雨声，胸膛内剧烈跳动的心脏，大腿上紧绷的肌肉，以及落在皮肤上的雨水的冰凉，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变慢了许多。 绝对的速度，就意味着绝对的静止。 当你感觉到周围慢的时候，其实，是你自己……变快了！ 蝠翼一般狭长的翅膀，如同寒刀出鞘，从夏仁背后猛然绽放。 是的，这就是他的逃跑路线！ 也只有在当初那条淌满了鲜血和后勤人员尸体的小巷中，那道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的身影，有能力解决当前的困境。 凑巧的是，那个人，就是他的面具，曾是他的一部分。 所以在这个梦境中，夏仁可以认为，那就是他自己。 双腿弓屈，下一瞬，空气发出一声爆响，他像是一支利箭，又像子弹，身体与地面平行，向前飞去，速度快到在周身形成一道气浪，震开雨水。 力量，无穷无尽。 若不是顾忌等下程双双会承受不住，他还可以更快。 这就是巅峰的感觉的吗？ 前方那数道模糊的影子终于有所察觉，隐没于地下，仪式被打断，这是程双双最为恐惧的事情，是缠绕她心中十几年的噩梦，终于再次发生了。 她呆坐在草坪上，双手伸出，想要挖掘身边的地面，但是下一秒，她就飞在了空中。 暴雨拍打在脸上，砸得生疼，程双双终于恢复了理智，开始意识到现在身处何地，以及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的危险。 这要是被他看到…… 刚想到这里，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飞在空中。 缠绕在自己腰肢上的，是数道肥硕的触手，目光顺着望去，触手的主人，正是夏仁！ 他在带着自己飞！ 程双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噩梦中，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所以她不知道夏仁他们离开之后做了什么，不知道校园内修格斯的出现，不知道天上的暴雨因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身处何等险境。 因为不知道这些，所以她很慌。 她以为夏仁故意打断仪式，就是来针对自己的。 “完蛋，偏偏在这个时候暴露了……” 来不及多想，下一秒，梦境终于崩溃了。 整座校园像是在燃烧，所有建筑物，包括脚下的土地，都开始迅速湮灭。 梁婉和刘秀秀发现修格斯不追自己，刚停下来打算喘口气，意识就被拖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天空中，夏仁目睹着这一切，知道不可逆转，徐强再也整不出什么花样，松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很是遗憾，他刚刚坚挺不到十秒，还没来得及好好体验这种充满力量的快感，就又要回到那种软趴趴的状态了。 被举在他身后的程双双还处在惊恐之中，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 …… “呕！” 最先响起的，是一声干呕。 程双双扒开包裹住自己的虫茧，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 刚才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夏仁带着从地面拔升至高空的副作用到这时候才显现出来，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同时下巴上还在隐隐作痛，拿手摸了摸，肿起一大截，足以证明对方下手是真的狠。 随后夏仁，梁婉，和刘秀秀也陆续醒来。 “啊！这是什么？” 刘秀秀惊呼一声。 三个一人多高的白色虫茧分别被撕开，三人从里面踉跄着走出来。 “你们终于醒了！” 身穿黑色的西装的光头壮汉，同时也是仲裁院法官的唐姓后勤人员上前惊喜道。 厕所的门打开着，外面还站着几位穿戴防化服的人。 “我赶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们都被这白色的虫茧包裹着，因为找不到相关的记录，我没敢妄动，正在向上面申请派遣调查员来处理，现在看来我需要撤销申请了。” 唐法官紧绷的脸上明显放松不少。 “你不需要穿防化服吗？” 夏仁看了看门外的几位。 唐法官解释道：“记忆消除喷雾溶解很快，基本接触到空气三分后就无效了，所以不用担心，至于学校的事，虽然有点麻烦，我们还是会处理好的。” “这边还有一个虫茧。” 梁婉望着厕所墙角。 “旁边的厕所隔间里还有一个。”唐法官适时地补充道。 隔间里的是程双双，那么墙角的这个，应该是徐强了。 “你们先退出去吧。” 夏仁捏了捏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唐法官猜到事情大概还没有彻底结束，一句话都不问，很听话地领着外面几个人一起离开。 后勤部的人不像调查员，关于污染还是尽量少接触。 程双双吐完了，擦着嘴角从隔间里走出来，眼神不敢看夏仁。 刘秀秀目光狐疑地在他们俩之间扫来扫去，总感觉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也出去吧。” 夏仁对着程双双说。 等到不相关的人都走完后，夏仁才拿起撬棍，拨开虫茧，露出里面的徐强。 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三人都忍不住一阵侧目。 或许是梦境中的修格斯污染太强，相较于进入梦境之间，徐强的模样更加惨不忍睹，他的眼睛已经消失不见，浑身上下遍布着巨大的青紫色肿块，甚至看不清四肢，更不用说五官了，他连脸都没有，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丑陋不堪的肉瘤。 在肉瘤之间，绿色的脓液不断渗出，凄惨无比。 “真恶心。” 夏仁想要直接一撬棍了解掉他，但他还有问题要问。 “你见到过一根草绳吗？” 本来对他能够回答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的是，肉瘤竟然真的说话了，只是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含糊不清，且无比虚弱。 “见到……过。” 真的是因为上吊之绳他才变成感染体的？ 夏仁有点想不通。 “我……好不甘……心，生前……受……欺负，死了……之后，还……欺负我。” 最后关头，可能是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徐强的智商都开始下降了，开始向着敌人倾诉自己的委屈。 “他到极限了，这个模样我在一个吞食同类的感染体身上见到过，当初那家伙吃太多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徐强根本没有吞食同类的机会，答案显而易见。 梁婉认真的表情，问道：“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刚才的能力根本不是像你这样的感染体能够做到的。” 夏仁在旁边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不说了。 身为梦境的构建者，徐强有可能是看到了修格斯，而因为夜色的关系，梁婉和刘秀秀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所以没什么事。 “是……一个……男人，他……说能让我……复仇，然后……说……我……还不够，承受不……住，就……让我……杀了父母，试试看。” 夏仁有些意外，幕后竟然还真的有人？ “那个男人是谁？”梁婉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他是……一只……蜘蛛。” “蜘蛛？果然是不老会的人。” 梁婉低头喃喃道。 随后她又问了徐强几个问题，可能是太过虚弱的原因，对方都没有继续回答，只是不停念叨着自己有多委屈。 “杀了吧。” 梁婉干脆说道。 不是同情，也不可能同情，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等等。” 夏仁赶紧拦住她，这可是摆上盘的成就点啊，要是错过了，他能心疼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剩下的就由我来解决吧。” 夏仁舔了舔嘴唇。 “呃……” 梁婉和刘秀秀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行吧。” 她们识趣地走出厕所，同时关紧了厕所门。 只剩下夏仁和徐强了。 鲁利姆之眼发动，夏仁的眼球溶解，漆黑的眼眶内，不断流淌出红色的血珠。 寒冰奴役！ 他尝试着控制住徐强，问出一些信息，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次尝试却失败了，脑海中可怕的幻象接连出现，理智正在疯狂下降。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20/100。】 他竟然遭到了反噬！ “看来对付高级别的感染体还是不行吗？” 夏仁赶紧结束效果，捂住胀痛的脑袋，同时兑换出一瓶一级抗污染液服下。 没办法获取更多信息了，他伸出触手，想要直接封存对方，然而看着这团肉瘤的样子，还有那绿色的脓液，硬是下不去触手。 一想到接触到徐强的触手等下还要收回到自己体内，他就感到一阵别扭。 “对了，差点忘记你还有这功能。” 夏仁掂量一下手中的撬棍，打算把它当成充电宝，一会儿利用完后，再把能量吸回来，谅撬棍也不敢反抗自己。 “嗤！” 撬棍插进徐强体内，后者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很快萎缩，直至彻底消失。 【恭喜宿主，物理学圣剑已升至二级！】 “啥？” 夏仁傻眼了。 “那我的成就点呢？你给我吐出来！” 触手气急败坏地卷住撬棍，后者传出无辜的情绪，表示自己一滴也没有了。 “等下，撬棍升级需要五百点，那岂不是说，刚刚的徐强是三类感染体？” 三类感染体能够兑换多少污染抵抗？ 夏仁心更痛了。 这次事件，他用了一瓶二级抗污染液，刚才又用了一瓶一级的，加起来八百点，这下全都打水漂了。 直到从女厕中走出来，夏仁还是苦着脸。 刘秀秀一句招呼憋在嘴里，心里想着他生啃肉瘤的画面，果然还是不好受吧。 这么想着，他决定以后离夏仁远一点。 毕竟，他刚刚吃了比屎还恶心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六章 莉莉大人【求推荐票月票！】 几乎在同一时间，木星市的某个办公室内，男人坐在桌前，翻看着一份资料。 他的右手边是一大摞处理好的档案，左手拿起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冰镇的可乐。 正是黄秋远。 约有小拇指大小的黑色蜘蛛顺着桌腿，悄悄爬到办公桌边缘。 黄秋远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眼下的资料，手却忽然抬起，正好拍死了那只蜘蛛。 良久，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才有功夫望着自己干净的手掌，眉间隐见愁绪。 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是夏仁张开双翼，翱翔于空中，双目如剑，俯瞰着大地。在他脑后伸出数道邪恶的触手，卷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 “这成长速度还真是……意想不到，差点被姓朱的家伙骗了。” 他闭目凝神，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一根吊绳从天花板，垂落到他的面前。 黄秋远注视着那个圆圈，有些意动，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现在。” …… …… 天色正在逐渐变暗，校园里横七竖八到处躺的都是学生，看着跟灾难片一样。天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更多的后勤人员加入进来，开始搬运昏迷的学生到安全的地方。 后续处理大概会非常麻烦，告知家长，安抚学生情绪，以及让这件事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不过这都不是夏仁头疼的事，想来以后勤部的能量，应该不难办到。 唯一遗憾的是，上吊之绳的线索中断，夏仁白白忧郁了两天。 “以防万一，明天的学生伙食里，加入一点冥水。” 梁婉和唐法官交代道。 “她怎么处理？要消除记忆吗？” 刘秀秀指着在一旁等候发落的程双双。 后者求助的目光看向夏仁，但她明显指望错了人。 夏仁对此视而不见。 梁婉想了想，掏出一张符纸来，和程双双接触试探，结果符纸颜色没有变化。 “不用。” 梁婉变得有些微妙，对她说道：“你可以走了。” 程双双表现得很是错愕，又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仔细查查她的资料，然后派人观察一段时间。” 梁婉转头对唐法官说。 夏仁好奇道：“为什么要放她走？” 不论怎么说，一个普通人经历过刚才的事情，都有变成感染体的危险，即便是没有遭受污染，难道她就不怕对方讲出去吗？ 梁婉很自然的解释道：“我们基金会也需要不断补充成员，一个对污染有不俗抵抗力的人，对我们来说，是很宝贵的资源。”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她不会告诉夏仁。 天马上要黑了，气温开始下降，虽然当了几天老师，没有找到上吊之绳，但好歹解决了一个等级不低的感染体，还从对方身上获取到了有关不老会的线索，对于基金会来说，光是这点，就比一个收容物的价值重要许多。 而且上吊之绳有可能被不老会抢先一步，三人商议一番，都决定不在黎明中学继续隐藏，只是还要让后勤部关注最近的案件，看上吊之绳还会不会出现。 雨开始变大，正值下班的高峰期，他们堵在了回家的路上。 这件事到现在，看起来似乎结束了，刘秀秀脱离了梦境中那紧张刺激的氛围，终于有时间思考其中细节。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那个，夏仁。” 刘秀秀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你在梦里召唤出的那个怪物，是不是，有点熟悉啊？” “嗯？” 夏仁正望着窗外发呆，闻言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怪物喊的是不是塔克莉莉？” “嗯。” 刘秀秀表情更加犹豫：“那个怪物身上，是不是有好多的眼球？” “对。” 夏仁点点头。 经过刘秀秀一提醒，梁婉顿时也想起来了。 确实是，有点熟悉啊。 她好像记得，自己刚下飞机，到夏仁家里的时候，看到一个有着海带般绿色波浪长发的小萝莉，当时秀儿还让她变成一个球，并对自己说“看吧，多可爱，一点威胁都没有。” 一点威胁都没有…… 梁婉慢慢睁大了眼睛，那个球该不会就是…… 刘秀秀语气僵硬：“夏仁，你老实告诉我，莉莉和那个怪物，是什么关系？” 夏仁看着她俩的表情，从疑惑，变成错愕，再到现在的不可置信，忽然觉得很有趣，便微笑着说道：“它就是莉莉啊，你们没看出来吗？” 鬼才看得出来啊！ 体型相差这么大，谁能想到是同一个物种啊！ 梁婉和刘秀秀的表情都很精彩。 尤其是刘秀秀，现在一回想起自己当初抱着莉莉又揉又捏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发虚。 要是莉莉当时不小心对他年轻的**产生了兴趣，像是吞餐具一样将他吞进去，恐怕现在他连骨头渣都没了。 人生还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和惊吓。 “你们不用怕，莉莉很乖的，而且很听我话。” 夏仁不经意间，接着莉莉的威势，给自己装了个逼。 有古老者水晶在，莉莉身为修格斯，确实无法反抗他的命令。 “没关系，我们是调查员，不论什么情况，我们都不会怕。” 梁婉不甘示弱的说道，只是脸上僵硬的表情出卖了自己。 一路上，两位“不会怕”的调查员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她们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一信息，和重新估量夏仁的实力。 莉莉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尽管体型并不能看出实力的上限，但至少下限摆在那里。 由于夏仁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因此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秦芸正在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茶几。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秦芸随口说了一句不算埋怨的话。 “路上堵车了。” 夏仁笑了笑，把外套脱下，扔到旁边的衣架上。 “回来了回来了！” 稚嫩的童音响起，穿着白色小裙子的莉莉迈着小短腿从厨房跑过来，抱住夏仁的膝盖。看来这几天她学说话学的不错，至少能够咬字清晰了。 看到她过来，夏仁身后的梁婉和刘秀秀同时退了两步。 她们俩退完后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貌似有些过激，梁婉干咳两声，“莉莉……”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莉莉站在夏仁脚边，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盯着她俩。 梁婉心中莫名一紧，未说话的话脱口而出： “莉莉大人好。” “大银？” 莉莉的小舌头又扭不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曙光异常心理纠正中心 “这家机构的名字叫做曙光异常心理纠正中心，简称曙光中心，这次的线索是今天早上后勤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 “机缘巧合？”夏仁皱了皱眉。 刘秀秀接着说道：“本来受害者的遗体是要默认由曙光中心来处理的，或许是价格没有谈拢，之前受害者家属为其买过保险，就在没有和曙光中心商量的前提下报了保险……” “等等。” 夏仁怎么想都不对劲：“她的家人难道没看过尸体状况吗，这怎么也不可能是意外死亡，除非保险公司疯了。” 刘秀秀说起来也感觉充满了戏剧性，说道：“所以才说是机缘巧合啊，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两点左右，曙光中心给家属的解释是意外死亡，家属确实没有见过尸体。就因为保险公司没疯，他们要求查看情况的时候被曙光中心拒绝，并声称尸体已经火化，处理这件业务的保险员觉得蹊跷，就报了警，后勤部这才能够得知消息。” “对了，警署那边从曙光医院里搜查出的尸体共有两具，另一具尸体也是上吊自杀，但从外观上来看，不是上吊之绳所为。” “尸体现在在哪？先去确认一下吧。” 夏仁说道。 刘秀秀站起身：“好的，不过我要先送梁婉姐去一趟机场。” 夏仁看着梁婉，有些意外：“这么着急就要走？” 梁婉眼神始终留意着莉莉的动向，小萝莉每次从她身边经过，她都侧着身子，始终让自己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听到夏仁的话后说道：“你上次不是向基金会举报了一个叫做刘傅生的人吗？我们已经确定了他使徒的身份，下一步就要制定计划，打算动手了，我这回来到洛华大都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帮助秀儿只是顺路而已。” 夏仁惊讶于基金会对这件事上的效率太慢，后勤部调动资源不是挺快的吗？便疑惑道：“怎么现在才……” 他话还没说完，梁婉就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没好气道：“你以为使徒是什么啊？说杀就杀，单是忌惮他们强大的破坏力，就不能轻易在城市中动手，而且这次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三名a级调查员已经提前赶到了地方，然而即便如此，我们对于这次能不能成功猎杀使徒心里也没底。” 她说道这儿，话锋一转：“如果你愿意帮我们的话……” “今天天气真不错。”夏仁望着天花板，表示自己没有听到。 开玩笑，夏仁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估计换个场景，再来一个徐强那样的三类感染体他都不一定能够打过，前期封存感染体的奖励他大部分都花在了消除自身污染和对换抗污染液上，触手看着厉害，实际除了吸收毫无抵抗力的敌人之外，就只剩下给后背挠痒痒了。 撬棍昨天刚升到二级，只对二类感染体有奇效，胆小鬼的挖耳勺虽说能够抵挡一类畸变体的攻击，但是上次刘傅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的护盾给破了，鲁利姆之眼和熊孩子的呲水枪就更不用说，除非他能够狠心兑换瓶三级抗污染液。 不过有无根之水在，他或许比较抗揍。 现在的夏仁对上刘傅生，根本没有胜算可言，实力差距太大了。 “我还需要发育。” 夏仁默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梁婉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意外，她本来也没指望对方会帮忙。 其实真实情况要比她刚才说的严重许多，基金会曾经组织过多次针对使徒的猎杀行动，成功率不过五五开，而不论是否失败，参与其中的调查员死亡率却是……百分之九十五。 就算侥幸在战斗中幸存下来，之后通常也要面对无法治愈的污染，或者是自杀了断，亦或是……变成下一个需要剿灭的怪物。 所以，她才能够年纪轻轻就成为了a级调查员，因为调查员这个职业，伤亡率实在太高，今天和你打招呼的同伴，明天说不定就死了。她当年才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以d级的身份奔波于世界各地了。 所以，她才会在最后的时光里，来到木星市，见一见刘秀秀。 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有一名园丁参与到这次任务中。 不过，园丁们也自身难保啊…… 同样身为调查员的刘秀秀自然知道这件事，但不会表现的多么明显，她见惯了生离死别，不是不悲伤，而是悲伤没有意义。 人类不够强，想打败使徒，就要拿命去堆，仅此而已。 夏仁对基金会了解甚少，她们俩不说，他当然也就不知道这次送行有着多么沉重的涵义，只是在开车的路上，能够感觉到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 又来到这座机场，早晨的人还是一样多。 “再见。”夏仁笑着挥挥手。 刘秀秀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望着她。 “再见。” 梁婉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回头。 “以后不许欺负我家秀儿了，听到没有。” 这句话是对夏仁说的。 这说明她对于夏仁真的开始信任了。 在徐强构建的梦境中，他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置两人于死地，比如故意隐瞒情报，或是在那个怪物出场后没有拉她们俩一把。 虽然不要脸了一点，但见识过许多畸变体的梁婉清楚，他保留的这份人性，有多么的珍贵。 算你测试通过吧。 梁婉在心里说，并决定把之前的一个芥蒂，悄悄遗忘掉。 如果夏仁知道自己是因为消除污染才永久失去了方向感，那他会不会体会到，当初在这座机场，某个女孩听到广播里把自己形容成智商低下的难过。 再见，我唯一的妹妹。 …… …… “为什么这起案件不让我负责？” 刚一进警署，夏仁和刘秀秀就听到角落里重案组的李组长在和警长大声说些什么，旁边的几个警司也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都不敢上前。 警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小李啊，大早上别这么上火，来来来，有什么事咱们到办公室里面。” 夏仁目光看着两人的背影从走廊离开。 “毕竟是自己接警的案子，结果却不能处理，肯定不会甘心的。” 黄秋远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过来，把夏仁吓了一跳。 他二级的感知能力竟然也没有听到脚步声，是刚才走神了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人认领的尸体 “具体怎么回事？” 夏仁比较好奇。 虽然才见过两次面，不过李组长给他的印象，还是比较正派的，属于那种真心尽责的警司。 “早上曙光中心的案子啊，听说两个女孩子自杀了，本来是李组长负责查下去的，结果一转头就换了人负责。我知道一点内幕消息，告诉夏兄弟也无妨。” 黄秋远拎着保温杯，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提不起戒备：“这次虽然不是什么大机构，但根太深，挖不下去的。” “这位就是前段时间调过来的黄专家吧？” 一直跟在夏仁和刘秀秀身后的光头壮汉唐法官这次主动走上前，和黄秋远打招呼。 “你们认识？” 刘秀秀挑了挑眉。 唐法官摸摸自己的光头，说道：“这位黄专家可是很有名的，我们仲裁院许多沉积的判例，这几天全都被他翻了一遍，听说警署这边的悬案被他结掉的更多。” “都是自杀结案？” 夏仁问了一句。 黄秋远喝了一口可乐后盖上保温杯盖：“夏兄弟过奖了。” “我可没有半点夸你的意思……”夏仁心里想。 唐法官除了是基金会的后勤人员之外，还有明面上的官场身份，所以有时候一些交际是少不了的，因为过来警署这边还有事，他们俩也不是特别熟，没聊几句，就互相告别。 有唐法官在，进入停尸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为了方便了解情况，他们还找了一位当时接警的警司陪同。 “这名死者叫齐珊珊，这名叫穆阳兰，都是十七岁。” 警司掀开白布，露出下方的两具浑身**的尸体。 其中那位名叫齐珊珊的女孩体型瘦弱，正是之前夏仁在手机上看到的受害者，另一名叫做穆阳兰的女孩则属于比较正常的体型，根本看不出这是厌食症患者。 唯一相同的是，她俩身上都有着大量的淤青和伤痕，简直触目惊心，生前不知遭受过怎样非人的虐待。 “她们的家属呢？” 刘秀秀有些不忍心看下去，问道。 警司神情古怪，说道：“都没来。” “家里有人死了，都人来认尸体？你们到底通知了没有？”刘秀秀不禁怀疑道。 警司也比较无奈，说道：“齐珊珊的父母来过，不过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借口家里有事，很快离开了，穆阳兰的父母从一开始就没有露过面，我们的同事也只在电话里和他们有过联系。”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属！”刘秀秀听完很是气愤。 夏仁目光看着两具尸体的面部表情，一个祥和，另一个略显挣扎，齐珊珊毫无疑问是上吊之绳下的手，穆阳兰脖子上的勒痕却没有那么清晰，而且中间没有较为明显的摩擦痕迹，应该是用柔软的材料自杀的，可能是衣服或者床单。 “你们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尸体？”夏仁看向警司。 后者回忆了一下说道：“是在曙光中心的一辆货车车厢内。” “车厢里？” 一般来说就算不报警，打算私下处理，也应该让殡仪馆的人来接走，放进货车里面是打算偷偷埋了吗？ “关于曙光中心你们警署知道多少？” 警司面色发生了变化，明显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但不知道是被警告过还是什么，态度比较坚决：“不知道。” 看来的确就像黄秋远说所，曙光中心背景不浅。 可一个治疗厌食症的小机构，值得吗？根据刘秀秀的资料，里面受治疗的客户不过才一两百人，那些大人物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夏仁也没有继续追问这名警司，没必要为难人家。 等出了警署后，他才让刘秀秀仔细查查曙光中心，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后勤部很快就有了反馈。 三人坐在车内，刘秀秀拿着手机，给夏仁选择上面有用的信息来读： “曙光异常心理纠正中心创办于两年前，注册的是培训机构，对外宣传能够治疗厌食症，但是曾经用过的宣传口号却是“不论您的孩子或者亲人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能够帮助您解决这个麻烦，在我们专业导师的指引下，您的家人将努力做一个有道德的善良人，做一个心态阳光的正常人。”貌似和厌食症关系不大，他们的收费标准是每人两万盟币，而且是治好收费。” “真够便宜的。”夏仁咂咂嘴。 刘秀秀点点头，继续读道：“被送进里面的人不只是未成年，连三十多岁的人都有，两年间曾有几个接受纠正培训的客户逃出来过，并向警署报案，说遭受了严重的虐待，但都因未能提供完整证据而不了了之。” “也就是说，里面的日子非常苦对吧？” 夏仁觉得后面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刘秀秀收起手机：“嗯。” “既然这样，上吊之绳就有足够的理由在里面寻找下一位目标了。” 夏仁沉吟半响，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突然说道：“咱们去里面当导师吧，希望曙光中心没有停止运营，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碰到。” “啊？” 刘秀秀没反应过来：“那两个死掉的女孩怎么办？” 夏仁皱着眉头，比她还纳闷，说道：“那关咱们什么事？咱俩又不是警司。” 刘秀秀说道：“可你问了这么多……” 夏仁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为了上吊之绳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为那两个女孩破案吗？她们家属都不关心，哪轮得到我们。” 唐法官坐在后座，默不作声。 刘秀秀正要反驳，想了一会儿，发觉是自己出了问题。 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上吊之绳，如果纠结于一两条人命，反而本末倒置了。 调查员的职责，是消除污染。 “希望曙光中心没有事吧。” 刘秀秀叹口气，坐在副驾驶，也跟着重复了一句。 上吊之绳位置不定，能够缩小到一片范围内，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上次黎明中学错过了，这次要是再错过，收容的希望就真的很渺茫了。 隐隐的，他也有些担心，这次不老会有没有参与进来。 昨晚已经向基金会报告了蜘蛛的出现，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回复。 “怎么感觉在他身边发生的事，都要复杂许多？” 刘秀秀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一旁。 接下来他们打算去曙光中心，由于不是官方机构，所以唐法官也没什么用处，中途就下车自己走了。 “咱们要怎么进去啊？” 刘秀秀看着他开车的方向，好像不是去曙光中心：“你要回趟家？” 夏仁点点头。 “我需要一个谈判专家，能够百分百让人听话的那种。” 家里有这样的人吗？ 刘秀秀歪着头，半天没有想到。 第一百六十章 别说你，我也馋她的身子 秦芸收拾完家务，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这件毛衣她织许多天了，本来早就应该织好，无奈太久没有做过同样的事，导致她反反复复重新弄了好多遍遍，才最终把握好尺寸。 想到夏仁穿上这件毛衣时的样子，秦芸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其实家里是不缺钱的，夏仁也不会缺衣服穿，这是她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爱好，闲来无事，就想着做一做。 她不想当做夏仁家里的一个花瓶，哪怕日常的家务都是她整理的，也觉得不够。 “饭谁都会做，但是能给他织毛衣穿的女人，就只有我一个。” 秦芸幸福地想。 莉莉双腿伸直，小屁股坐在地板上，手捧着一本带有拼音注释的童话书在一板一眼地看着，忽然转过头，眼睛盯着几米外的房门。 开门的是夏仁，身后跟着满脸困惑的刘秀秀。 秦芸转过头，看到他们回来，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出去很久。” “有点事。” 夏仁朝她笑了笑。 莉莉迈着小短腿踩着地板噔噔噔跑过来，夏仁双手叉着她的腰将她举起，抱在怀里。讲真的，很柔软，很舒服，比抱只猫的感觉好多了。 “哥哥！” 莉莉胖乎乎的手掌在他脸上乱摸。 刘秀秀看着莉莉，眼神有些怪异：“你说的谈判专家，该不会就是她吧？” 确实，只要像在梦境中一样，莉莉的真身显露出来，相信面对那样超远认知的恐怖，没有人能够拒绝其要求，可不就是百分之百成功吗？ 当然，前提是那个人还保有理智，没有瞬间扭曲成怪物。 “专家？” 莉莉用稚嫩的童音重复了一句。 “怎么可能是她？” 夏仁被秀秀的想法逗笑了，转头对秦芸说道：“收拾收拾，咱们去个地方。” “是秦姐姐？”刘秀秀更加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秦芸好像从一开始，就跟家庭主妇没啥区别。 “不然你以为呢？” 夏仁继续捏着莉莉的小手，吸修格斯吸得有些上瘾。 秦芸没有问他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对于夏仁愿意带自己出去这件事，她明显是很开心的，当即就跑进了卧室。 没等多久，大概一两分钟的样子，她就打开卧室门走出来了。 没有换多少衣服，只是为了搭配季节，穿了一件针织毛衣，搭配上棕灰色格子外套，下身还是蓝色牛仔裤，看起来清爽简洁，原本盘起的长发散在背后，脸上不用化妆就足够惊艳。 “怎么样？” 温暖的光芒从阳台洒进客厅，秦芸沐浴在光芒中，轻轻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侧过头，微微害羞的表情，问他的感受。 “很不错。” 夏仁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其实有些砰砰跳的。 该死，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动摇了？ 他紧接着反应过来，把脑袋里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丢到一边。 “秦姐姐真漂亮！” 刘秀秀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羡慕。 “咱们是出去有事吧，要带上莉莉吗？” 秦芸走过来，摸摸莉莉的头。 夏仁望了屋里一眼，摇摇头说道：“不了，让莉莉留下来看家吧。” 他现在书房里有不少收容物，悲剧人偶倒是不怕被人偷，但古老者水晶，熊孩子的呲水枪，和无面者面具还是让他放心不下，不老会的出现不仅给基金会带来了麻烦，同时也让夏仁警惕起来。 对此莉莉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当扫地机器人习惯了，没事的时候变成个球在地上滚就行，反正也不会无聊。 只是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夏仁总感觉自己手里空空落落的，汽车方向盘怎么摸都不得劲儿。昨天一回来就抱着莉莉揉揉捏捏，没想到一个晚上的功夫，竟然对她软萌萌的身子产生了依赖性，摸不到还有些馋。怪不得秦芸空闲的时候总是抱着她。 曙光中心在木星市边缘，距离夏仁家有很远一段距离，他们早晨八点半出发，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三人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没办法，实在是太显眼了。 盘踞在头顶的乌云经过昨晚绵长的细雨后，早已经消散，阳光有些慵懒，几片单薄的白云挂在湛蓝的天空中，在污染如此严重的现在，算得上难得的好天气。 这里简直比郊区还要荒僻，潮湿的路边儿上，杂草丛生，目光所及，四处都是低矮的建筑，唯有一道高高耸立的围墙，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里面几栋五六层高的楼房，在这片地区可谓是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难。 走到围墙的正中央，他们看到了一道电动伸缩门，有些类似大学的正门，侧面立着招牌：曙光异常心理纠正中心。 大理石的招牌上刻着这么一串黑字，看着总让人感觉像是伫立的墓碑。 “建在这么远的地方还有生意，看来这个社会不正常的人还真不少。” 夏仁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目光往里打量。 电动门内侧，才是曙光中心真正的大门，旁边一间保安室，里面空空荡荡。 “有人吗？” 夏仁朝里面大喊了一句，没人应声。 过了半分钟，才有一个满脸横肉，身穿保安制服的壮实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趁着他还没有走近的功夫，夏仁小声对一旁的秦芸说：“等下你就随便编个理由，让他放我们进去就行。” “啊？可是……” 尽管在车上就商量过，但事到临头，秦芸还有些犹豫。 “放心吧，相信你自己，可以的。” 夏仁给她打气。 他很早就想培养一下秦芸了，后者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骗，说服人的能力比夏仁自己还要强，并且这种能力在她被撬棍吸收了能量，降低为一类感染体之后还存在着，只是自从被领回家之后就一直没机会用过，之前黎明中学的事件夏仁就想要让她帮忙，无奈当时莉莉刚刚从古梦中出来，对人类的身份还不适应，连话都说不利索，放小萝莉一个人不放心，害怕她把家给拆了，就只能让秦芸现在家带着娃。 昨天回家之后，莉莉明显被调教成了一个乖宝宝，秦芸也终于能够从带娃的任务中解脱出来。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闲逛的地方。” 满脸横肉的保安便朝这边走，便面色不善地说，但当他看清了秦芸和秀秀的长相时，表情又立马像是菊花绽放一样，语气也温和了不少，改口道：“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刘秀秀被他目光看的不舒服，下意识地拧了拧眉头。 夏仁胳膊肘轻轻捅了捅秦芸，示意她说话。 “其实……” 秦芸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心里有点乱，目光凑巧看到旁边的招牌，注意到“异常心理”几个字，再看到右手边秀秀的表情，瞬间想到一个主意。 “我弟弟不太正常，听到你们这儿是专门纠正异常心理的，所以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助到我们。” “弟弟？” 保安很自然地看向夏仁。 刘秀秀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等着进去就行，所以低着头开始观察起脚边开的一朵野花来。 “不是他。” 秦芸尴尬地笑了笑，手放在秀秀背后拍两下：“这才是我弟弟。” 秀秀突然抬起头：“？” 保安也是满脑袋问号：“她不是个女孩吗？” 秦芸本来还头疼该怎么胡扯，闻言顺势接话说道：“不不不，只是看着是，实际是男的！” 保安愣了两秒，然而恍然大悟，“那……确实，这问题可不小，你算是找对地方了。” 夏仁给刘秀秀使眼色，让他配合一点。 后者本来就对保安的话不服气，什么叫问题不小？哪里就问题不小了？我天生就这样。 带着几分不忿，他努力回忆着问题少年该有的样子，张口说道：“老，老子没问题！” 老子这个自称，在秀秀的印象中，太嚣张了，一时之间没用好，说话有些卡顿，配合着他本就柔和的声线，听起来反倒有点可爱。 他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为了挽救不良的形象，补充道：“多，多管闲事，哼！” 糟糕，又紧张了。 秀秀脸色发红，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爱！ 其余三人，包括本就是女人的秦芸心里也冒出这个词。 夏仁干咳两声，打破有些古怪的气氛，说道：“你看，他这个样子，在家简直无法无天，完全管不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找到这里来了。” “无法无天”的秀秀头低得都要贴到胸口了。 “哦……唔。” 保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确实狠不下心训斥啊。 “如果你们想要把他送进来培训一下的话，我这就联系老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保安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不忍。 “不用这么着急，我们还想要先到里面看一下环境怎么样，再下决定。” “那我叫一位老师来给你们带路。” 夏仁没说话，看向秦芸。 意识到该自己发挥作用了，秦芸整理一下思路，说道：“不用，我们自己进去看看就好。” 这不和规矩，保安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帮我们开下门吧。”秦芸见保安开始犹豫，试探说道。 “这个……” 保安挠挠头，似乎是在苦恼，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开了门。 “你们注意点，不要乱走。” “会的，多谢保安大哥。” 秦芸松了一口气。 三人顺势走了进去，在进门的一瞬间，夏仁感觉到，头顶和煦的阳光，仿佛黯淡了几分，耳边似乎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进来了。” 刘秀秀咕哝道，很明显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我也没想到。” 秦芸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点不敢相信。 她作为感染体降生后，除了楼下那个被她吓跑的，真正面对的第一个人就是夏仁，自己拥有蛊惑人的能力也是夏仁告诉她的，还从来没有对其他人用过。 她本来还一直在怀疑这能力到底有没有用，因为如果有用的话，当初夏仁就应该被她说服，两人早就睡一个床了才对。 要不，晚上再试试？ 她打起了小算盘。 夏仁回过头，望向仍在困惑地挠着自己投的保安，他大概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放几人进来。 在保安的腰后，别着一根电棍。 而且在外面看不到，其实在那堵高高耸立的围墙里侧，整齐地装着一排电网。 “有点意思。”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听话 “看来这里面不止有上吊之绳。” 夏仁晃晃脑袋，将那股渴望压制下来，以免影响到自己思考。 “怎么说？” 秀秀好奇道。 “你们刚才听到叫声没有？” 她们俩都不是外人，而且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夏仁没有选择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秦芸和刘秀秀眼神都有些茫然，显然是没有听到。 夏仁看着脚下枯黄的落叶，说道：“这里面说不定和黎明中学一样，有其他感染体，咱们之后还是小心些，尽量不要走散。” 听到他这么说，本来做好打酱油准备的秀秀也开始认真起来，取出眼镜戴上，同时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很好的显示着时间，说明暂时还没有污染出现。 秦芸倒不是那么紧张，她比较信任夏仁，只要对方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 曙光中心里面建造的和初中的学校类似，道路都是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走过那片梧桐林，前方就是教学楼一样的小楼，远远的透过玻璃，能够看到里面有的房间坐着不少人，只是没有读书声。 他们正要朝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从楼里走出来，西装革履，身高大约一米六，带着窄边框眼睛，注意到了这边。 看着三人面生，秃顶男人直接走过来，质问的语气：“你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谁放你们进来的？” 有了刚才成功的经验，秦芸慢慢熟练起来，脸上带着微笑，主动说道：“我们是校长的朋友，昨天联系过的。” “校长的朋友？” 秃顶男人重复了一句，并没有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有些疑惑地说道：“可是校长今天没有在学校。” 秦芸之前毕竟搞过科研工作，脑袋灵活，闻言没有停顿，说道：“我知道，这趟来就是参观一下这边的风景，如果合适，我想把不听话的弟弟送过来治疗一下。” “原来是这样。” 秃顶男人脸上挂着笑容，主动请缨道：“你们刚进来可能不熟悉路，要不我领着你们逛逛吧？” 秦芸婉拒道：“不用，你忙你的吧。” 秃顶男人看着貌似有点遗憾，不过也没有再坚持，点点头，从他们身旁走过。 望着他的背影，刘秀秀感叹道：“还真是百分之百说服啊，一点都没有怀疑，怎么做到的？” 秦芸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能力她自己都不怎么清楚。 “这就是天赋，学不来的。” 夏仁也有些羡慕，如果当初他有这能力，面对刘老太等感染体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小心翼翼了。 有了秦芸这个万能的人形通行证，他们可谓是畅通无阻，根本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逛了一圈之后，夏仁没有发现有感染体的存在，倒是大概弄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了，这里面共有三栋楼，一栋是刚才他们路过的开设教学班级的楼，一栋寝室楼，还有一栋封闭的楼层，显露在外面的窗户很小，暂时不知道是什么用处。 在教学楼后，有一片空地，逛了一圈回来路过这里的时候，湿漉漉的地面上，整齐地站着几十个身穿军训服的人，在他们面前，是同样身穿迷彩服装，但是年龄大概三十多岁的教官。 只是这个教官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与他头上名号相称的样子，帽子斜带着，驮着背，一直手拿着根钢筋棍，在另一只手上来回掂量，走起路来吊儿郎当。 “这是在军训吗？” 刘秀秀停下脚步。 “不太像。” 梁婉说。 站在那里的差不过有二三十个人，男女都有，他们身高不一，年龄看起来也相差许多，其中几个估计才十四五岁，而另一些看起来则有将近二十岁了，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站的东倒西歪的，要说是军训，未免也太散乱了。 “不是的。”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的……” 三人回过头，看到绿化带边低矮的砖岩上，蹲坐着一个双手抱膝的女孩。 女孩低着头，看不到样貌，单凭身体发育来判断，应该有十六七岁了，身上只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连衣裙，脚下是一双凉鞋，脚趾露在外面，蜷缩着，在这气温只有十几度的秋日，显得很是单薄。 刘秀秀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脸色微变。 夏仁走过去，问道：“你也是被送到这里培训的学生？” 女孩抬起头，有些惊慌的语气：“你在和我说话？” 夏仁笑了笑：“不然还能有谁？” 女孩紧张地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梁婉看着她毫无遮挡的双臂，上面印着几道可怕的淤青，目光不忍。 夏仁在女孩面前蹲下，说道：“这座曙光中心的事，能详细跟我说说吗？比如那边军训一样的场景。” 女孩面色挣扎，明显比较畏惧他，咬着嘴唇，犹豫好久才说道：“那不是军训，他们都是新来不久的学员，教官在教他们……听话。” “听话？” 夏仁琢磨着这两个字的含义，说道：“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你继续说怎么回事。” 女孩缩了缩肩膀，弱弱说道：“这里面管教很严，他们刚来还不适应，所以教官在教他们懂规矩，不然会很难管教……” 刚说到这里，另一边，教官的训练已经开始了。 首先是立正稍息这些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步骤，然而不同的是，刚进行几秒，在教官的一声厉喝下，训练就第一次中止了。 “你，怎么回事？立正都不会吗！” 教官伸出手，一把从队伍里拽出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直接将对方摔倒在地上。 “站起来！” 教官不耐烦地俯视着脚下的少年，后者的动作稍慢了一点，他当即就是一脚，踢在对方腰上，伴随着一声惨叫，少年重新趴下，捂着腰打滚。 声音吸引了夏仁他们的目光，几人都一起看向那边。 队伍有些动摇，许多人都感同身受，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微胖的女孩说道：“他早上没有吃饭。” 教官瞬间抬起头，目光锁定说话的女孩：“谁让你说话的？啊？” 女孩被吓得身体一抖，教官直接走到她面前，把她也从队伍里拽出来，抬手就是一巴掌：“让你说！” 女孩被抽得倒在地上，教官还不解气，半蹲在地上，一只膝盖压着女孩的肚子，巴掌不停：“就你会说话是吧！” “让你说！” “让你说！” 每重复一次，就是一巴掌扇在女孩脸上，惨叫声回荡在空地上，队伍里有的人不忍心看，别过头去，有的人暗自握紧了拳头，但是不敢出头，还有的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真惨。” 夏仁说道。 刘秀秀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不去看那边。 “是很惨。” 梁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什么。 被抽了十几巴掌之后，惨叫声终于逐渐微弱了，女孩晕晕乎乎地躺在地上，迷离地望着天空，血从她鼻孔和嘴角流出，没人能擦。 教官这才站起身，拍拍手掌，看到第一个被揪出来的男孩很自觉的爬起来回到队伍，他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已经被吓住的学员们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怎么样，既然被送到这里来，就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们的家长管不了你们，但是我能管！我对你们要求不高，只有一点，听话！” 教官说着用脚提了提还没清醒的女孩，“不听话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如果再敢有顶嘴的……” 众人望着他手中不停掂量的铁棍，有不少人咽了咽唾沫。 “他们为什么不反抗呢？” 刘秀秀生气地问身边的女孩。 女孩对不远处发生的一幕似乎是看惯了，所以并没有产生什么触动，说道：“他们都刚从小黑屋出来，不敢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触手的骚动 夏仁也把人关进过小黑屋，他书友群里的管理员几乎都因为飙车进去过，但那和女孩口中的小黑屋，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间只有几平米的房子，没有窗户，一床又脏又臭的被子直接铺到地上，一桶水，一只同样脏的碗。 是的，房间里只有这些东西，门锁上之后，里面暗无天日，一束哪怕最微弱的光都透不进来，你可以呼喊，但是得不到回应，你可以拍门，不会有人给你开，这里没有其他温暖的生物，只有你。 黑暗，死寂，在小黑屋里，正常人待不了五分钟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焦虑和不安，就算是再怎么悲观的人，一直嚷嚷着世界抛弃了他，只要把他送进里面带上一天，出来后，相信他绝对会感觉世界其实对他亲密无间，重新找回初恋时的冲动。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地方，据女孩所说，曙光中心所有的学员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被关进小黑屋里待上整整十天。 更糟糕的是，等你出来后，面对的将不是你所熟悉的环境，而是另一个暗无天日的炼狱。 曙光中心里，学员在教官面前是没有尊严的，殴打辱骂都是家常便饭，同时私下里你还要面对同伴们之间排挤、欺凌，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暴力随处可见，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 女孩是被她父母送骗进来的，其余的学员也是类似的情况，他们内部一直流传着一个传闻，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可能有些骇人听闻，不过这足以说明曙光中心的恐怖。 提到父母，女孩并没有多少表情，她从进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大概她在心里曾经想过无数遍他们将自己送进来的理由，以及为什么不接自己回去，但总也想不通，所以慢慢的，也就不去想了。 她半年前来到这个地方，因为早恋，那时候阳光正明媚，花开得很好看，只是再也看不到了。 唯一能让她庆幸的，就是没在这里，见到她喜欢的那个女孩。 他们正在聊天的时候，从大门口处，又开进来一辆面包车，几个身穿警司制服的大汗像押送犯人一样将一个十**岁的小青年从车里拖出来，走向远处那栋封闭式的小楼。 途中小青年还大声嚷嚷着什么，但是那几个大汉无动于衷，继续押着他往那边走。 “那些人是警司吗？” 刘秀秀问道。 女孩摇摇头：“不是，那是曙光中心保安假扮的，不是真正的警司，我之前就是这么被骗进来的。” “这么说的话，那栋小楼，就是你们关禁闭的地方了吧？” 夏仁看着那群人走进了封闭的楼里，小青年的挣扎声被厚重的建筑掩盖，很快微不可闻。 女孩点点头，看向那边的眼神中蕴含中浓浓的恐惧。 从她的眼神中，夏仁也能够猜测出来呢，里面绝对不只有禁闭室那么简单。 “对了，你有个朋友叫做齐珊珊对吧？” 女孩愣了愣：“嗯。” 果然。 刘秀秀想到。 早晨他们在警署见到的那具名叫穆阳兰的尸体面部因为上吊的原因有些肿胀，但还是能够明显看出，与面前这个女孩极为相似。 “你有什么愿望吗？可以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够帮到你一点。” 鉴于她为自己等人提供了不少情报，夏仁决定完成她一个不太过分的小要求。 “果然不是梦。” 穆阳兰眼神黯淡，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犹豫了一会儿，她咬着嘴唇，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想必是有些能力的，就刚才提到的那个叫珊珊的女孩，她是我的朋友，如果可以，我想让你们帮她逃出去，可以吗？” 夏仁沉吟两秒，说道：“已经不用你操心了，齐珊珊已经离开这里并报了警，所以我们才会过来。” “这样啊，逃跑的方案是我提的，还以为害了她……” 穆阳兰目光闪动，“谢谢你。” “不客气。” 夏仁本想用触手解决，想了想，当着秦芸和刘秀秀的面掏出又长又粗的触手不怎么合适。 穆阳兰仰头望着天空，思绪也仿佛跟着洁白的云朵飘向了远方。 冰冷的撬棍以闪电之势，捅进她的胸口，已经提升过等级的物理学圣剑威力不同以往，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完成了吸收。 夏仁本想着回去之后在将这份能量取出来，没想到撬棍这次很听话，不用他操心，就主动顺着手臂，将能量全部传输到了他体内，与此同时，久违的系统提示也在脑海中显现。 【封存等级：一类感染体。可算兑换项： 增加污染抵抗*1 消除自身5/100污染值 增加自身5/100污染值 获得50成就点】 “终于等到这个了。” 自己的成就点数还多，夏仁选择了目前对自己作用更大的污染抵抗属性，经历过第一次古梦之后，他的污染抵抗已经提升到十一，顺带还增加了自己十点理智上限，加上这次的奖励，已经十二了，不知道等提升到二十还有没有额外奖励。 只是女孩最后的目光让夏仁有些难以释然，还有那句话。 她们是一起逃走的，肯定也是一起被抓回来的，女孩知道夏仁是在骗她。 “这么简单？” 刘秀秀看着女孩消失，感觉不可思议。 他们调查员想要彻底消灭一只感染体还要费蛮大的力气，这家伙竟然用棍子捅一下就解决了？开挂也没有这么夸张啊。 “那不然呢？” 夏仁拍拍手，回忆起自己当初为了封存一只感染体东奔西跑的日子，感觉很满意。 “话说起来，你到底把棍子藏哪去了？” 刘秀秀目光一转，打起了撬棍的主意，可是上下打量了夏仁一圈，也没找见。 刚才好像是看他手拿着撬棍往屁股后面一插就没了，难道…… “噫~” 秀秀盯着他两腿之间，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感觉到一阵恶寒。 差点忘记了他不是人，昨天还在厕所里吃了一大团那东西。 “你想什么呢？” 夏仁走上去想给他一个脑瓜崩，后者赶紧双手护住头顶，眼神却看向秦芸，告状一般的表情。 秦芸也比较配合，微笑着阻止夏仁：“行了，他又没说什么。” 刘秀秀适时地转移话题，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 夏仁望着前方空地上还在训练的队伍，继而目光转向远处那栋转本用来惩罚学员的小楼，说道：“我记得档案中，上吊之绳出现的时间，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吧？” 刘秀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嗯。” 刚走两步，嘶哑的嚎叫声再次响起，这次，距离好像更加近了。 后脑处瘙痒起来，触手仿佛在催促着他，然而系统没有任何提示。 “到底是什么……” 夏仁扫视四周，风吹过梧桐树，飘落几片黄叶，潮湿的空气传入鼻腔，带着几分阳光的气息，教学楼的玻璃内晃动着人影，旁边空地上教官的训斥声还在继续，阳光下，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但这股渴望，是怎么回事？ 夏仁只能甩甩脑袋，继续朝着目标小楼走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坐着吊死的人 这是一栋只有五层高的小楼，建筑外形和居民楼相似，只是窗户实在太小了一点，给人的感觉像是游戏里的战争炮楼。 门边无人看守，可能是也没有外人能够来到曙光中心内部，所以也就没必要。 大白天的，里面的走廊上却亮着灯，因为确实太暗了，楼道里根本就没有光线能够照射进来。 “他们把这里建得这么封闭干什么？” 刘秀秀比较纳闷儿。 “可能就是需要这种气氛吧。” 秦芸随口搭了一句。 夏仁没有说话，开始挨个检查一层的门。 果然就像他用触手感知到的一样，一层并没有人，大部分房间都是废弃的，里面有的堆着一些杂物，有的则干脆什么都没有，完全就是空房间。 他们正要上二楼的时候，刚才那些身穿假警服，扭送新生的保安们正巧下来，两拨人撞在了一起。 “你们好面生，是什么人？” 领头一个胖胖的保安问道。 秦芸说道：“我们是校长的朋友，过来参观一下。” “那她是……” 保安看着刘秀秀。 夏仁和秦芸都是成年人，因此说的过去，但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来这里参观什么？ “哦，他是我表弟，有些不听话。” 秦芸说完这句话之后，夏仁注意到，几个保安都露出了然的神情，貌似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另一位个子瘦高的保安问了一句：“校长答应给你多少钱？” 胖子保安脸色骤变，当即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低声呵斥道：“嘴还是这么欠，拿你的钱就好了，问这么多是想死吗？” 夏仁朝秦芸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他的意思，问道：“给钱是什么意思？送进来学员还能拿钱吗？” 瘦子保安已经知道自己多言，不愿再说。 胖子保安转过头，脸上堆出笑容，对夏仁他们说道：“不好意思，就当没听见，他不懂事，你们千万别告诉校长，对了，需要我找个人领你们去参观吗？” 这就是转移话题了，看来他们对这件事的警惕性还挺高，连秦芸也没能问出来。 “不用。” 夏仁摆摆手，看了刚才的瘦子一眼，若有所思。 胖子保安还没有，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如果领着这个孩子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别往上继续走了。” “多谢。” 夏仁朝他点点头，带着秦芸和刘秀秀继续走上楼去。 胖子保安眼角抽了抽，不过也没有再继续劝阻。 既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那么之后有你们头疼的，估计那个小孩之后不论如何都是不会愿意过来了，看你还拿什么赚钱。 不过随后他转念一想，这里的学员有几个是自愿的？ 最信任的家属连同外人一起骗你，谁能防备的了？ 上到二楼之后，因为气流不通畅的缘故，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怪味，有点类似食物变质的气味，又掺杂着一丝丝排泄物的恶臭。 刘秀秀嫌弃地捂着鼻子，嗡声说道：“他们连卫生都不打扫一下吗？” 走廊里亮着灯光，空空荡荡，两旁的房门都是铁制的防盗门，全都紧闭，怪味就是从门缝里散发出来的，如果恐怖片能够在这里取景，估计后期都不用加什么特效，这就足够让人不寒而栗了。 夏仁能够感觉到其中几个房间里面有人，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都睡着了一样。 “这层应该就是禁闭室了。” 夏仁能够感觉到极淡的污染气息，加上之前穆阳兰的感染体出现，看来上吊之绳果然在，这趟没有白来。 继续往上走，三楼的空气更加沉闷，其中一个房间传来拍打铁门的声音，还不停叫骂着什么，听声音有些熟悉，应该是刚才新被送来的那个小青年。 在他隔壁房间就有人在，应该是能听到这声音的，但却一点行动都没有，仿佛是麻木了。 这里不是监狱，但却是比监狱还要残酷的地方。 刘秀秀有些意动，夏仁朝他摇摇头。 他们过来不是为了解救这些学员的，至少现在不能救。 夏仁默默数了数，这层总共被关了六个人，污染依然很淡。 他没有停留，继续前往上一层。 四楼的情况和三楼类似，关押人数为一人，数量锐减，看来曙光中心的新进学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在这一层，夏仁感觉到其中两间房内的污染要比其余地方浓重许多。 “齐珊珊和穆阳兰应该是被关押在这里。” 两扇门挨着，由于相隔太近，无法分辨究竟是哪个房间污染更重一点。 房门并没有锁，夏仁直接打开其中一扇，走进去。 臭味扑面而来，夏仁皱了皱眉，走廊的灯光斜着照进屋内，地板上脏乱不堪，涂满了各种可疑的污迹，就如同穆阳兰所描述的那样，里面只有一床脏兮兮的被褥，不知道被多少人盖过，枕头甚至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油光；一只沾满食物残渣的碗靠墙放着，感觉像是使用过后洗都没洗，就继续盛饭，层层累加，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此外还有半桶水，有塑料瓶子阻挡，这半桶水，恐怕是整个屋里最干净的东西了。 就算是乞丐，也绝对不愿意住在这样的房间内，刘秀秀看着一阵恶心，秦芸眉头也紧紧拧在一起。 他们随后来到另一个房间，这里大致情况和旁边那间类似，只是床单被人撕烂了，夏仁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用撕下的布条做成的简陋绳子，系成一个圈，大约有半米长，套进一个成年人的头颅绰绰有余。 “这个东西，莫非是那个叫穆阳兰的女孩上吊用的工具？” 刘秀秀想起了尸体脖颈上的勒痕。 “应该是。” 夏仁拿着绳子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又看了看几面墙壁，全都没有可以捆绑的地方，不禁有些疑惑：“可是，她把绳子绑在了哪里呢？” 蓦地，夏仁回想起自己很早以前因为寻找灵感而看过的死亡案例。 他转过身，看向铁门的门把手。 把手上遍布着灰尘，但和门相连的那一块，却是干干净净。 夏仁拿手比量了一下门把手和地面之间的高度，神色有些动容。 脑海中，关于两个女孩昨晚死亡时的经历，逐渐有了画面。 穆阳兰她，竟然是坐着上吊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六层楼（补更） “人为什么这么容易自杀。” 从上吊之绳出现在夏仁视野之中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曾经得过绝症，带着脑后的恶性肿瘤生活两年的夏仁比谁都明白人类对于生存的渴望，这是无法抗拒的本能，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夏仁躺在床上，每当想起自己要死的事实，就恐惧得浑身冰凉，彻夜难眠。 这种痛苦伴随了他两年，简直比头颅内不时的阵痛还要折磨人。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恐惧，他才会选择写灵异小说，期望死后，也能像自己书中构建的世界那般，还有第二次存在于世的机会。 他了解过无数种死法，对于上吊死亡的痛苦，当然再清楚不过。 人在上吊后，不会立即死亡，缺氧的状态下，大脑还能保持五到十分钟的意识，这段时间对于当事人来说极为漫长。 将死之际，最渴望活，求生的本能会促使他们的身体挣扎，因为太过难受，他们的手会紧紧握成拳头，呈拇指在内，其余四根手指包裹住拇指的形状，如果指甲长一些，常常会刺破坚韧的手心。 最后一段时间，绝大部分自杀者会在无尽的懊悔中死去。夏仁曾经看到过一则新闻，跳楼的男孩趴在地面，嘴里吐着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救救我。” 人自杀，是很难的，非常非常难。 所以夏仁才对穆阳兰坐着上吊这件事，如此的惊讶。 她有至少几分钟的自救时间，很简单，只要双腿动一下，就能够站起来，但是没有，她硬生生抵抗住了本能，到死都没有动那么一下。 她决心求死。 单是这样，夏仁还不至于如此动容，关键是，齐珊珊就在她隔壁，禁闭室里不是完全隔音的，穆阳兰这边的动静齐珊珊肯定也听到了，她肯定疯狂的挣扎过，向外界呼救过，然而在这片封禁的牢笼中，没有人能够帮助她们。 眼睁睁的感受着同伴在她相隔不到两米的地方慢慢死去，却无能为力，绝望于她的绝望，痛苦于她的痛苦，只是试图想想齐珊珊当时的心路历程，夏仁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里，是地狱啊。 夏仁攥紧了手里的布绳。 他本以为自己经历这么多事，早就看淡了别人的生死，看来还是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即便是没有战争的现代，人们依旧乐此不彼的用各种方式来制造死亡，更恐怖的是，他们不仅杀人，还诛心！ “查一查这个曙光中心背后的信息吧，还有所有被送进这里的学员们的家属，包括这两个女孩的父母。” 夏仁将布条扔回地上，转身离开了禁闭室。 刘秀秀点头应下，掏出手机将申请提交上去。 秦芸像是回忆起了某些往事，神色复杂。 夏仁站在走廊里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他们这次过来首要任务毕竟还是上吊之绳，而且根据早上在警局里的所见所闻，要动这个曙光中心不是简单的事，急不来。 还有最后一层，夏仁正打算上去，却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那两间禁闭室。 污染的程度，相较之前，是不是淡了许多？ 有可能是心情影响了他的判断，夏仁只是冒出了这个想法，并没有过多的深究。 五楼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这里没有开灯，光线非常暗，好在夏仁的眼睛经过畸变之后，拥有了夜视能力，视野勉强还不错，秦芸是感染体，所以也不用担心，只有刘秀秀两眼一抹黑，只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这里污染气息同样很淡，但不知为何，在踏入这层楼的瞬间，夏仁的后脑就开始发痒。 “这里面有什么？” 意识到问题可能就出现在这层楼，夏仁开始挨个房间搜寻。 但除了在一个房间内看到了疑似电椅的工具外，其他再无任何收获。 “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触手影响，夏仁内心也开始焦躁起来。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秦芸最先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有些担忧。 刘秀秀以为他是因为上吊之绳，就说道：“这么找，是找不到上吊之绳的吧，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等待它出现。” “不对劲。” 夏仁仿佛没有听见两人说的话，喃喃自语。 他猛地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盯了好一会儿。 “你们有没有觉得，从一楼开始，这栋楼的天花板，就比其他楼低了不少？” 被他这么一说，刘秀秀也觉得好像是这样。 秦芸踮起脚尖，扬手蹦了蹦，直接碰到了天花板，以她的身高来计算，顶多只有两米三。 “不对劲，正常建筑层高都超过两米八，从外面看这栋楼和其他类似的楼相比也不低，而且走廊的顶部和地面都是水泥构成的，不可能有吊顶，怎么会这么矮？” 刘秀秀回想一下，说道：“好像咱们上楼的时候，楼梯感觉也短了不少节，我当时还疑惑呢，只是光线太暗了，以为是台阶高的原因。” “这栋楼不止五层！” 夏仁敢断定。 “咱们刚才没有看到有其他楼梯，肯定是入口被隐藏了，继续搜，肯定能够找到入口！” 这时候，他反而不是那么关注上吊之绳了，触手的躁动让他很是在意，这栋楼里藏匿着它迫切需要的东西，而且跟他听到的嘶吼声有关。 听到夏仁前所未有的兴奋语气，秦芸和刘秀秀都有些紧张，为了保证安全，三人没有分散，而是聚在一起，一间房一间房的仔细搜索，就连那些杂物也都扒开来看。 终于，几十分钟后，他们进入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这个房间里堆放的物品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多出许多，地板上到处都是废旧的桌椅板凳，上面布满了厚重的灰尘，刘秀秀一边搬，一边咳嗽，没一会儿就忍不住退出了房间。 夏仁完全不在意这些，他仿佛陷入到了某种执着当中，就如同饥饿的野兽，好不容易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终于，杂物完全被清空到一旁，呈现在夏仁面前的，是一个实木衣柜。 不论怎么看，在这栋建筑里出现衣柜，都绝对不正常。 深吸一口气，夏仁手掌因为激动而颤抖，打开了衣柜门。 令人作呕的腐朽气味瞬间涌出，秦芸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幸好刘秀秀早就退到房门外，不然恐怕会当场吐出来。 夏仁站在原地，双目呆滞，巨大的触手不受控制地从他脑后伸展出来，在天花板上盘旋蠕动，几乎填满了屋内所有的空间，上面难以计数的白色吸盘兴奋地颤抖，透明的粘液从触手上分泌出来，有如涎水，不断滴落到地板上。 无数哭泣一般的声音传入夏仁耳中，他睁开眼，看到黑暗的洞穴中，亮起了篝火，身披黑色长袍的人形生物从他身旁不断走过，前往洞穴的尽头，但在那长袍之下，却流淌出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污秽粘液。 他们像是要参加祭典，而自己听到的如同哭泣一般的声音，竟是他们的欢呼！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食尸鬼，以及黑暗祭典门票（补） 欢呼声从洞穴的尽头响起，回荡在夏仁耳边，他无法分辨出那些类人生物究竟说了些什么，因为那绝对不是人类的语言，甚至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就算把蓝星上最优秀的声优叫过来，把喉咙喊破，也模仿不了其中哪怕一个音节！ 即使知道这是幻象，不是现实，那些身披黑色长袍的人型生物从他身边走过时，夏仁依旧恐惧到浑身颤抖。 这五官乎视觉、听觉、触觉等等所有的身体直觉，而是来自本源的恐怖，这些生物让他从心底感觉到邪恶！ 是的，就是邪恶，除了这个词以外，人类从降生开始创造的所有词汇难以对其进行描述。 所幸幻象的持续时间并不长，夏仁很快从中清醒过来。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就像是短时间内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来回拉扯，又像是一秒钟之内从云霄坠落到地面，其中的巨大反差令他难以适应。 夏仁狠狠地甩了甩脑袋，企图将不适感从自己体内驱逐出去，然而效用不大。 印象中，他那天下午从医院出来到被系统选中之前的那段时间，曾经看到过两次幻象，而在被系统选中之后许久，才在某次起床时看到过一次，之后无奈之下被二类感染体方斌附身时看到过一次，随后是被使徒刘傅生攻击，触手帮他解围时听到了回荡在耳边的浪潮声和低语，没有出现幻象。 其实不难看出，这其中和系统的关系甚大，亦或是跟他的畸变值有关，总之，夏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类似的幻象了，如今再次出现，足以说明此次事件的严重性。 “那些身披黑袍的人形生物究竟是什么？他们又是参加的什么祭典？” 更重要的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幻象？ 他的疑惑没有持***，系统就给出了答案，一串字体在脑海中展开： 【新的支线任务已发布：猎杀食尸鬼！ 灿烂的霓虹下，可憎之物栖息于阴暗之地，咀嚼着人类的尸体。信奉黑暗的自甘堕落，期盼光明者，渴望藏骸之所。 任务要求：猎杀一只黑暗眷属食尸鬼。 任务奖励：1000成就点、古梦碎片、黑暗祭典门票，三选其一。】 “竟然是，食尸鬼？” 夏仁呆立在原地，在脑海中反复观看这次的任务提示，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食尸鬼。 他对这三个字，并不陌生，蓝星上不少地方都流传着食尸鬼的传说，印象中他们长相丑陋，身形佝偻，有着绿色皮肤和尖利的爪牙，且通常智商低下，喜欢居住在墓地当中，食物就是人类的尸体，在不少影视作品和游戏中作为炮灰出现。 万万没想到，现实世界竟然真的存在食尸鬼！ 这还是第一次，他知道散播污染的生物，在人类社会中也有记载。 而且看任务介绍，食尸鬼貌似还分为了两个阵营，他的目标，就是黑暗阵营的眷属。 夏仁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自己伸了出来。 秦芸和刘秀秀都满脸畏惧的表情，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观望着他，可能是刚才触手出现的一幕吓到他们了。 夏仁长呼一口气，将已经成长到五六米长，比大腿还粗的触手收回到体内，这东西看着气势挺足，但实际银枪蜡杆头，打起架来顶多起个辅助作用，而且就跟壁虎的尾巴一样，脆弱无比，一碰就断，反而不小心还能把自己疼得差点晕过去。 “没事了，刚才有点激动。” 夏仁朝她俩笑了笑，解释一句。 眼见他恢复正常，秦芸放松不少，刚才他的样子实在太恐怖了，尤其是那根触手，感觉只要接近，就会被它当成食物吃掉一样，她真的担心夏仁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刘秀秀拍拍自己贫瘠的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幸亏自己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就跑出去了，才没有身处于被触手包裹的场景中去，不然能够吓掉半条命。 “这是……” 三人重新站在衣柜前，望着里面的楼梯。 “估计这栋楼在建立之初，就是这样设计的。” 夏仁拿手挥了挥自己面前的空气，然而那腐朽的气味不断散出，他尝试了两下，也只能放弃。 “先把房门关上，咱们进去看看吧。” 楼梯看起来很长时间都没有被使用过，脚踩上去，能够踏出一个明显的鞋印，灰尘飘散在空气中，更加混浊不堪。 “这条楼梯应该能够通往这栋楼的任何一层，其余地方应该也有类似的衣柜。” 夏仁边走边说出自己的推测。 楼梯很短，他们很快走完，并来到隐藏的六楼。 这一层，没有用来隐藏的衣柜，甚至连个门都没有，而且完全漆黑，夏仁看到，上面根本就没有装灯泡。 整个六楼，都是一个空旷的大厅，中间只有几根水泥柱支撑，地板也是水泥铺就，粗糙且简陋，和下面相差甚远。 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同时还伴随着污染的气息。 由于空间太大，为了方便，夏仁先跟秦芸她们提了个醒，然后伸出触手，来协助调查。 借助夜视能力，他能够看到，地板上有些地方散布着可疑的污痕，墙壁上也有疑似血液溅射的痕迹。 “看来曾经有食尸鬼居住在这里，可是，他和这所学校有什么关系？这栋楼的构造，简直就是专门为了让食尸鬼捕猎用的。” 夏仁边观察着这些痕迹，边根据已有的信息进行分析，想要找到答案。 如果幸运的话，他或许能够获得一只食尸鬼的下落，来完成系统刚刚发布的支线任务。 不过不是为了任务奖励，单纯，只是作为一个人类，对未知生物天生的好奇。 而且这次给出的任务奖励也很可疑，成就点和古梦碎片他还能够理解，这两样都是需要的，但是那个黑暗祭典门票，就有点难以形容了。 如果所料不错，黑暗祭典就是他在刚才的幻象中看到的场景，问题是参加祭典不是人，全都是食尸鬼啊！ 夏仁过去干什么？主动给他们提供食物吗？ 至于将食尸鬼一锅端，他想都没想过，就算系统是这个意思，他也会当做没看到。 开玩笑，要知道从他身边经过的食尸鬼可不少，然而每一只带给他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窒息，也就是说，随便来一个都能鲨了他，连骨灰都不用扬，直接嚼两下吞肚里了。 夏仁觉得除非自己的脑袋给驴群排队踢过来一遍，不然疯了才会选门票。 “系统果然还是想让我死，追更者都还没伺候明白，就给我整个猎杀食尸鬼的任务。” 正想着，空旷的大厅里忽然响起秀秀的叫声：“夏仁，这边，我找到一个房间！” 夏仁和秦芸赶紧过去，发现这是一间只有二十平左右的小屋子，里面有马桶和床，不过都是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看来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秦芸说。 “我总感觉这里很压抑，有点喘不过气起来。” 刘秀秀抬起手表，上面的指针一直在乱转。 “你不怕被污染吗？” 夏仁明知故问。 其实如果严重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让对方进来。 刘秀秀白了他一眼：“如果污染浓度过高，手表会给我提示的。” “还有这功能，你这手表有备用的吗？给我也整一个。” 夏仁厚着脸皮说道。 如果有机会，他真的想给姐姐夏秋冬，以及好友高乐和于静静都弄一些能够抵抗污染的东西戴上，到如今，他也只是给了姐姐一个旧印而已。 “你当是外面卖的商品啊。” 刘秀秀赶紧护住手表，害怕他真的给自己抢走：“我只有这一个，而且坏了还要送回总部去修，根本就没有多余的。” 夏仁转口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向基金会举报使徒会有奖励，现在刘傅生使徒的身份已经确认了，那我的奖励什么时候下来？” “呃……” 这件事，刘秀秀倒真的给忘了。 因为普通人根本没机会知道使徒的存在，举报人都是调查员，所及基金会给的奖励通常是协助抵抗污染的道具，能够增加调查员生存的机会，夏仁同样身为一个使徒，拿来干什么？伤害自己吗？他看起来也不是受虐狂的样子。 “这个暂且不提。” 见他愣住，夏仁继续说道：“我现在还要向你们提供一个重要消息。” 难道他还知道另一个使徒？ 这家伙这么热衷于卖同胞吗？ 刘秀秀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消息？” 夏仁望了一眼四周，一字一顿地说道：“食尸鬼。” “什么！” 刘秀秀嗓门瞬间拔高了一大截，接着反应过来，这虽然是六楼，虽然没有外人，但是万一被其他人听见会很麻烦，便赶紧捂住嘴，小声问道：“你确定吗？怎么得知的消息？哪里有食尸鬼？” 秦芸则是一头雾水，她仅仅能够凭借着这个名字知道，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看他的反应，夏仁心想基金会果然知道食尸鬼的存在，而且估摸着关于对方的消息会很难得。 “这里就有食尸鬼。” 夏仁顿了一下：“曾经有过。” 触手在刚才就已经向他传达了失望的情绪，说明食尸鬼已经不在了，这里仅仅只有对方的气息而已。 夏仁感觉想要完成猎杀食尸鬼的任务，单凭自己是不可能的，还需要借助基金会的力量，反正任务要求是杀掉一直黑暗眷属的食尸鬼就行，又没说一定要1v1单挑强杀掉，所以让调查员动手，自己最后上去补刀应该也算。 刘秀秀惊了，眼神在整个六楼四处乱瞄：“你是说，曾经有个食尸鬼躲藏在这里？” 这个信息量就很足了。 楼是属于曙光中心的，而这个六层，又是特地盖的，说明建造者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让食尸鬼待在这里。 就算目前不在了，但只要找到要求建楼的负责人，就等于找到了食尸鬼的线索！ 两人正凑在一起交流着紧张刺激的话题，秦芸插不进话，在一旁边听，边不由自主的分散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东西？” 她顺手从旁边的墙上拉过一条绳子，虽然绳子本身粗糙了点，但摸着就是莫名舒服。 等到夏仁注意到秦芸的时候，她已经双脚离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莉莉膨胀了！ 刘秀秀忍不住惊呼。 夏仁本来因为收容上吊之绳的放松心情在看到蛛丝的瞬间荡然全无。 三次了，他三次看到了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如果是不老会的人，那么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夏仁脸色凝重，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食尸鬼居住过的地方……” 那个暗中的人，是故意将他引诱到这里的吗？ 这么说来，上吊之绳出现在黎明中学和曙光中心这两个地方，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夏仁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他看不懂周围发生的情况，正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我要向基金会汇报一下。”刘秀秀严肃说道。 夏仁点点头，虽说他对基金会并不能完全信任，但至少现在，他在很多事情上还要依赖对方。 “那这东西是交给我们来处理还是……” 刘秀秀看着他手中的上吊之绳，后者现在至少表面上跟普通绳子没什么区别。 “东西是我抓到的，当然归我了。” 上吊之绳跟赵明月有关系，夏仁自然不可能交给其他人。 他左右想了想，在带回家之前，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干脆把它像系皮带一样系在了腰上。 “……”刘秀秀。 他很想说，这可是keter级的收容物啊，你好歹尊重一下，别这么随意啊！ 不过转念一样，这样也好，至少解决了一大麻烦，不然夏仁真要是愿意把东西给他，他反而还要头疼该怎么运输回总部。 这时候，刘秀秀突然回想起夏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果然还是要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哦，不对，是鲁迅说的。 既然这次过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顺带还发现了食尸鬼的踪迹，他们再在这里停留下去意义也不大了。 “这栋楼你们基金会打算怎么处理？” 夏仁问道。 说是一栋楼，其实背后牵连着整个曙光中心，有食尸鬼曾经居住在这里，基金会是绝对不会放弃追查下去的。 刘秀秀身为一个d级调查员，单以他个人的权限，不可能动得了一个有背景的社会机构，但如果有任务在身，那就不一样了。 后者听出了他这话的意思，说道：“这么危险的地方，当然要由基金会彻底接管，而且凡是和曙光中心有关的人员，都会被列为调查对象，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其实是基金会处理重大事件的正常流程，就如同上次的黎明中学一样，学校内发现了污染，直接就能够申请将整个学校的所有学生包括教师等人员全部进行记忆消除。 而这次的目标是食尸鬼，严重程度远非一个感染体能够相比，能够调动的资源肯定会更多，就算曙光中心的掌控人背景深厚，他能够比救世基金会还厉害吗？ 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三人正要离开。 “怎么感觉这里的污染程度又变淡了？” 夏仁停下脚步，发现了异常。 刚才在四楼他就感觉到了，只是不能确定，没想到在六楼也碰到了同样的情况。 “你做什么了吗？” 他问刘秀秀。 秀秀摇摇头，茫然道：“我连箱子都没有背过来，能做什么？” 自从因为箱子的问题而被送进警署以后，他出门就没有背过了，反正有夏仁在，也用不到他跟感染体动手。 “可是除了你还能有谁？” 夏仁疑惑道。 他边想，边很自然的把目光转向一旁打酱油的秦芸。 刘秀秀觉得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被两个人盯着，秦芸不自然地摇摇头：“不是我，我没有，你们搞错了吧？” “不对……” 夏仁绕着她转了两圈，在她身上四处打量，眼神**裸的，跟要盯透衣服一样。 若是在家里他这个样子，秦芸或许会以为他开窍了，反而会有些开心也说不定，半推半就的就把接下来的事儿办了，但现在被这样看着，难免会有些慌乱。 “你身边的空气怎么一点污染都没有？” 这就跟……她把污染净化了一样。 夏仁倒不是怀疑秦芸会怎么样，只是感到好奇。 “既然不是你的话……” 夏仁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莉莉出来。” 绿色的胶状物从秦芸脚下流出到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人形。 毕竟只是一个分身，虽然和家里的莉莉外观上一模一样，但眼神呆滞，而且不会主动说话，显得笨笨的。 “是她干的？” 刘秀秀凑过来，摸摸莉莉的脑袋，手感真不错。 “能把周围净化一下吗？” 夏仁试探问道，不过说完之后，又有些担心对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好在似乎听懂了。 莉莉眨了眨大眼睛，然后张开嘴。 “呼” 她做出吸气的动作，然后，空旷的大厅内，开始刮起风来。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莉莉肉乎乎的身体像是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三人退后几步，给她让出位置。 “不会出什么事吧？” 秦芸有些担忧。 夏仁想看她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就没有阻止。 不到五秒钟，莉莉的头就已经顶到了天花板，随后嘴巴一闭，风声顿时停止。 现在的她除了体型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外观上一点改变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个放大版的萝莉。 “体型变大之后，摸起来的手感会不会也成倍增加。”夏仁脑袋里莫名冒出这样的念头。 “呼” 风又刮了起来，她在放气。 “污染，消失了……” 夏仁感知着周围的环境，有些发愣。 刘秀秀长大了嘴巴：“啊？还能……这样的吗？” 现在为止，消灭感染体，封存收容物，和消除污染的事，全让夏仁一家包圆了。 那，到底谁是调查员啊？正常这都是基金会应该做的事才对。 “总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貌似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秦芸面带笑容，很是欣慰。 除了扫地机器人之外，莉莉竟然还能够当空气净化器。 这样他就能轻松一点了。 放完气后，这个分身体莉莉明显更加灵动了一些，眼神还意犹未尽的样子，非要跟之前做个比较的话，就是饿的没力气，和饿的没力气然后吃了口饭一样的区别。 “所以，她一直都是饥饿状态？” 这么想的话，那她喜欢在地板上挪来挪去，和总抱自己大腿的行为，就值得深思了。 系统说只有在那栋房子内才能够放置收容物，其实不是在房子里污染就没有了，而是被压制下来了吗？ 不过这样一想莉莉岂不是更加可怜了，相当于抱着奶瓶却喝不到奶一样。 摇摇头，夏仁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他们已经在曙光中心浪费太多时间了。 让莉莉重新回到秦芸体内之后，一行人从密道直接下到一楼。 外面太阳已经移到了正南方，猛然间从黑暗的环境来到外面，有些不太适应，远处楼房空地上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训练结束了，夏仁看了看时间，正好十一点。 感觉到兜里的震动，刘秀秀掏出手机，说道：“刚才你让我调查的信息有回复了，曙光中心的背景还需要一些时间，穆阳兰和齐珊珊的家庭信息倒是清楚了。” “怎么样？” 刘秀秀咬了咬嘴唇：“今天凌晨三点钟，她们父母的银行卡里分别汇入了一笔二十万的资金。” “这是曙光中心给出的封口费？” 夏仁觉得不太对劲：“不管怎么说，孩子死了，总要讨个说话，直接给钱是怎么回事？” 除非，她们的父母提前就已经和曙光中心定下了某种约定。 “死亡，给钱，不报警。” 夏仁咀嚼着其中的几个关键词。 这看起来似乎见怪不怪，但如果这些关键词里再加上一个食尸鬼，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曙光中心可能还和食尸鬼保持着某种联系！” 夏仁猛地想起来，早晨在警署，那个陪同他们一起去停尸房的警司提到过一个信息，他们是在一辆货车车厢内发现的尸体。 曙光中心想把尸体运到哪里去？ 穆阳兰的感染体也说过，学员之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闻，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 联想起来，夏仁虽然还未在脑海中形成一个清晰的脉络，却已经脊背发凉。 “要找个知情的人问一问。” “曙光中心不只是培训方式有问题！他们极有可能在刻意制造年轻的尸体！” 听到这个猜想，秦芸和刘秀秀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夏仁的表情无比认真，不像是在瞎说。 “可是有谁知情呢？” 刘秀秀想说等自己的申请提交上去，直接让后勤部来审讯就行。 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们就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你们这是刚出来？” 那个因为多嘴而被训斥的保安看到夏仁他们还站在小楼门口，疑惑地问道。 “就是他了。” 三人同时想到。 瘦高保安本来是要过来看看早上新送来的学员老实了没有，对夏仁他们也没有多在意。 不过往这边走着走着，他发现这仨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去捅黄秋远一刀 “你好，之前没有介绍，我姓夏。” 等到保安走到近前的时候，夏仁主动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唔……你好，我姓马。” 马保安感觉这几个人有些古怪，但毕竟是校长的朋友，还是伸手与他握了一下。 双手接触的瞬间，马保安胳膊一抖，差点下意识的把手抽回来。 他的手心，好凉！ 是刚用冷水洗过手吗？ 只是简单的握了一下，很快分开，马保安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还是一样的干燥，并没有水的痕迹。 奇怪了。 正在马保安疑惑的时候，秦芸微笑着问道：“在楼上的时候没来得及讲明白，我想知道你说的给钱是怎么回事？” “这个……” 马保安眼神慌乱一下，接着露出僵硬的笑容：“就是我说错了，没那回事儿，你们也别多问了。” 看来这件事情在他脑海中很重要，就连秦芸的蛊惑能力一时间也没有成功套出话来。 “让我来吧。” 夏仁拍了拍秦芸的肩膀，自己说道：“其实说是校长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这么好，之前就说了，旁边这位是我的表弟，正打算把他介绍到这里改一下坏毛病。有钱赚当然好，但是校长好像故意没有跟我提起，你要是能告诉我，等拿到钱，我肯定拿出来一部分感谢你。” 马保安明显有些意动：“真的？” 夏仁表情真挚：“我骗你干什么？” 又是这句话…… 刘秀秀看向马保安的眼神，顿时带着些怜悯。 马保安犹豫一下，紧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摇摇头说：“那你自己问校长好了，我真的不能跟你说。” 能够挣一份外快当然好，但是要让领导知道是他告的密，那他的工作就直接没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夏仁看起来并不失望，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马保安因为放过这次机会，心里感觉很是惋惜，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大脑明明已经下达了移动的指令，但是双腿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感觉不到任何反馈。 接下来，他就发现，不仅仅是双腿，眼皮、手指、嘴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器官听从大脑的指挥。 我这是怎么了！ 他一下慌乱到极点，下意识的想呼救，但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看到，面前那个姓夏的年轻人，还在对自己笑。 这笑容让他从心底感觉到恐惧。 是他搞的鬼？ 可是，怎么可能…… “掰断一根手指。” 夏仁突然说。 马保安惊恐的发觉，对方说出这句话以后，自己刚才不论如何都没办法控制的双手，竟然抬了起来，左手五指张开，右手握住左手食指。 “咔！” 关节断裂的声音。 食指呈一个诡异的扭曲形状，反转过九十度，指甲贴着手背的皮肤。 马保安眼神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很快就没有余力去理解了。 疼！ 钻心的疼！ 剧烈的痛楚瞬间涌上马保安的大脑，他双目圆睁，眼球止不住地颤抖着，但偏偏身体毫无反应。 “谁他妈的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草尼玛的！” 这个时候，面前姓夏的年轻人竟然还在笑！ 刘秀秀和秦芸此时无暇关注马保安的状态，眼前的一幕着实太过熟悉，她们回忆起一件事。 当初在第一次遭遇无根之水，夏仁吐血住院的时候，另一个“夏仁”来到医院打算带走他。 当时两人都想要阻拦，但是那个“夏仁”一句话，她们的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乖乖让开路。 那时候的场景，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可以断定，操控她们身体的，就是无根之水。 刘秀秀当时就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基金会，得到的却总是同样的答复：“继续观察。” 秦芸则因为夏仁一直没有跟她解释，所以慢慢的也就没想过了。 那天的情况，变成了一个谜，为什么夏仁会在深夜的秋鸣山顶被发现，他和另一个男人究竟干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现在终于露出了一点端倪，刘秀秀却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难道他俩是一个人？亦或是，当时那个夏仁已经悄悄取代了这个夏仁？” 想想就头大。 她们沉思的时候，马保安还在受苦。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夏仁问道，同时解开了一部分限制。 马保安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张嘴就是一句：“操……” “还挺顽强，两根手指。” “……”马保安。 误会啊！操是语气词，不是想要骂你啊！ “咔！” 他的手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六字型。 “现在呢？” 夏仁继续问道。 马保安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嘴唇颤抖着说道：“我说，我说，每介绍一个学员过来校长奖励一万盟币，但是必须要是条件合适的学员，不然不收。” 他很害怕，但同时也很委屈，你他娘的都会超能力了还缺这点钱吗？还有我之前干嘛要嘴欠说那句多余的话。 “条件合适的学员？什么样的条件才算合适。” 马保安这次不敢犹豫，快速说道：“首先学员的家庭不能有钱，那种父母喜欢赌博之类的最好，其次学员在家庭的地位不能太高，至少不是独生子女，另外我们收录学员之前，家属要提前签一份生死状，就是学员在这里受到体罚，甚至是意外死亡，家属也都能够承受，不签协议的也不收。”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夏仁想了想，问道：“来到这里的学员有多少能够活着出去？” 马保安听到这个问题迟疑了半秒，接着咬咬牙，说道：“据我知道的很少，父母主动送过来的学员有，但是不多，大部分还是经过想要拿钱的熟人介绍来的。这里条件很恶劣，经常隔一段时间就有受不了的，或者自杀，或者意外死亡，而学校会和那些家属提前谈，说孩子死了会给二十万的赔偿费，如果家属表现出愿意接受的态度，学员接下来多半就出不去了，如果态度坚决，不愿意接受，那么没过多久就能出去。” 他害怕极了，不管对方问没问，只要是他知道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怪不得齐珊珊和穆阳兰的父母不出面，原来是早就谈好了价格。 根据他前面所说，能出去的学员很少，看来还是愿意接受的多。 夏仁简单消化了一下这些话，又问道：“那死去学员的尸体会被运到哪里去。” 马保安脸色着急：“我只是个保安，这个我是真的不清楚。” “再掰断两根。” “别……” “咔！” 马保安浑身冒着冷汗，一只手掌已经完全废了。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啊。” 夏仁问都没问，感叹道。 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自己的小命都掌握在对方手中，马保安也不敢表现出一点愤怒的情绪来。 秦芸想起他在楼道相遇时说的那句话，问道：“你也介绍自己的亲人来过？” 听到这个问题，马保安支支吾吾，最终说道：“嗯，我朋友曾经有个侄子……” “你朋友的侄子还活着吗？” 马保安眼神不敢看秦芸，想要撒谎，又怕右手也不保，于是说道：“没，他来第二个月想逃跑，结果手挂在电网上挂了两个小时，被电死了。” “真不是东西！” 刘秀秀愤恨道。 夏仁沉吟一下，说道：“持刀冲进市中心的警署然后找到一个叫黄秋远的人捅一刀最后报警揭发曙光中心和走到马路上被卡车撞死，选一个吧。” 马保安张了张嘴，很想说还有没有第三个选项，但以这家伙冷血的程度，自己要真的这样说，恐怕迎接他的下场会更惨。 想到自己莫名遭此厄运，未来恐怕再也没有前途可言，马保安眼角噙着泪水，说道：“我选第一个。” “真乖。” 夏仁拍拍他的肩膀，收回无根之水，鼓励的语气说道：“赶快去吧，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了，别说见过我，否则……” 马保安连连点头。 从这片荒郊野外跑到市中心，一个小时勉强够用，中途他没有任何时间来冷静下来思考。 望着马保安捂着手臂奔跑的背影，秀秀琢磨着夏仁刚才那句话，有些疑惑：“你跟黄秋远有仇吗？” 没想到夏仁显得很是意外：“没有啊，他是我朋友，帮了咱们这么多，怎么会有仇呢？” “那你……” “你不懂。” 夏仁微微眯了眯眼：“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 刘秀秀还等着他下半句，然后并没有下半句。 他发现自己在夏仁身边待得足够久了，却越发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几人随后在曙光中心又逛了一圈，再没有发现哪里存在异常。 这里不久后就会被基金会接管，到时候可以彻彻底底的清查一遍，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调查的价值了。 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半，他们离开曙光中心，坐车开始回家。 夏仁边开车，便梳理着今天所遇到的一切细节。 刨除掉食尸鬼，像曙光中心这样的机构，其实并不罕见，至少木星市肯定不只有这一家，只是其余的机构大概没有这么黑暗的目的。 他忽然想起那个在刘傅生家发现的感染体，刘建是个小偷，整天游手好闲，他父亲只是个开小面馆的，文化程度也不高，自己也喜欢赌博，经常输钱，对刘建疏于管教。 但就是这么一个缺点很明显，作为父亲来看，不怎么称职的人，却从来没想过把儿子送进这样的机构“纠正”一下，反而在刘建失踪后，他连面馆都关闭掉，每天在外奔波、寻找，四十多岁的人，看着却像五六十一般苍老。 他不会管孩子，但爱孩子，所以刘建每次要钱，他明知道儿子不务正业，却还是会给。 所以刘建的感染体提到的最后一个要求，才会是跟他说声……对不起。 或许正因为不会管也不会爱的父母太多，才会有这么多和曙光中心类似的结构。 汽车没有行驶多远，还在荒郊野外，他们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从他们对面驶来，交错而过的瞬间，夏仁看到对面车辆的副驾驶，坐着一位身穿黑衣，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女人，她的样貌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黑色长发透漏着光泽，胸口处唯一露出的皮肤，如雪一样白皙。 “洛m45k61，秀儿，查查这个车牌号。” 自从夏仁在幻象里看到食尸鬼们的装扮之后，他就对身穿黑衣的人，特别敏感。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动不已！向黄秋远的告白开始！ “你好，之前没有介绍，我姓夏。” 等到保安走到近前的时候，夏仁主动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唔……你好，我姓马。” 马保安感觉这几个人有些古怪，但毕竟是校长的朋友，还是伸手与他握了一下。 双手接触的瞬间，马保安胳膊一抖，差点下意识的把手抽回来。 他的手心，好凉！ 是刚用冷水洗过手吗？ 只是简单的握了一下，很快分开，马保安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还是一样的干燥，并没有水的痕迹。 奇怪了。 正在马保安疑惑的时候，秦芸微笑着问道：“在楼上的时候没来得及讲明白，我想知道你说的给钱是怎么回事？” “这个……” 马保安眼神慌乱一下，接着露出僵硬的笑容：“就是我说错了，没那回事儿，你们也别多问了。” 看来这件事情在他脑海中很重要，就连秦芸的蛊惑能力一时间也没有成功套出话来。 “让我来吧。” 夏仁拍了拍秦芸的肩膀，自己说道：“其实说是校长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这么好，之前就说了，旁边这位是我的表弟，正打算把他介绍到这里改一下坏毛病。有钱赚当然好，但是校长好像故意没有跟我提起，你要是能告诉我，等拿到钱，我肯定拿出来一部分感谢你。” 马保安明显有些意动：“真的？” 夏仁表情真挚：“我骗你干什么？” 又是这句话…… 刘秀秀看向马保安的眼神，顿时带着些怜悯。 马保安犹豫一下，紧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摇摇头说：“那你自己问校长好了，我真的不能跟你说。” 能够挣一份外快当然好，但是要让领导知道是他告的密，那他的工作就直接没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夏仁看起来并不失望，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马保安因为放过这次机会，心里感觉很是惋惜，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大脑明明已经下达了移动的指令，但是双腿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感觉不到任何反馈。 接下来，他就发现，不仅仅是双腿，眼皮、手指、嘴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器官听从大脑的指挥。 我这是怎么了！ 他一下慌乱到极点，下意识的想呼救，但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看到，面前那个姓夏的年轻人，还在对自己笑。 这笑容让他从心底感觉到恐惧。 是他搞的鬼？ 可是，怎么可能…… 夏仁看了看马保安的手指，正打算下命令，但是心中忽然记起二十四字真言，身为新时代的优秀青年，应当牢记核心价值观，为构建和谐社会努力，暴力行为万万不可取。 他改变了主意，说道：“拔掉十根头发。” 马保安惊恐的发觉，对方说出这句话以后，自己刚才不论如何都没办法控制的双手，竟然抬了起来，右手放在头顶，捏住一根头发，然后猛地向上一拔！ “啵~”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包括夏仁自己。 这家伙，竟然年纪轻轻头就秃了。 马保安手里正捏着一顶假发，而在假发下面，则是一片光滑明亮的头皮，中间全秃了，发际线直接延伸到后脑勺，只有两侧还有着为数不多的稀疏头发。 在拔掉假发之后，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马保安眼神呆滞，完全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很快就没有余力去理解了。 由于夏仁给他的命令是拔掉十根头发，显然假发是不作数的，他双手交替，分别伸向自己头顶两侧那些幸存的头发，速度很快。 “不要…… 不要…… 不要啊！ 那可是我每天花费两个小时精心护养才留下来的宝贝啊！” 疯狂的念头瞬间涌上马保安的大脑，他双目圆睁，眼球止不住地颤抖着，在心中不断的哀嚎，但偏偏身体毫无反应。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面前姓夏的年轻人竟然还在笑！ 刘秀秀和秦芸此时无暇关注马保安的状态，眼前的一幕着实太过熟悉，她们回忆起一件事。 当初在第一次遭遇无根之水，夏仁吐血住院的时候，另一个“夏仁”来到医院打算带走他。 当时两人都想要阻拦，但是那个“夏仁”一句话，她们的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乖乖让开路。 那时候的场景，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可以断定，操控她们身体的，就是无根之水。 刘秀秀当时就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基金会，得到的却总是同样的答复：“继续观察。” 秦芸则因为夏仁一直没有跟她解释，所以慢慢的也就没想过了。 那天的情况，变成了一个谜，为什么夏仁会在深夜的秋鸣山顶被发现，他和另一个男人究竟干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现在终于露出了一点端倪，刘秀秀却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难道他俩是一个人？亦或是，当时那个夏仁已经悄悄取代了这个夏仁？” 想想就头大。 她们沉思的时候，马保安还在受苦。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夏仁问道，同时解开了一部分限制。 马保安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张嘴就是一句：“操……” “还挺顽强，继续拔，这次二十根！” “……”马保安。 误会啊！操是语气词，不是想要骂你啊！ “头发！ 我的头发！ 住手啊，求求你！求求你了，我的头发啊！” 然而不论他怎么在心底哀求，双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眼看着一根根头发在空气中飘荡，如同一根根钢针一般，扎进马保安的内心，如果不是身体不受控制，他恐怕当场就能心疼的吐出半升血来。 “现在呢？” 夏仁继续问道。 “我说我说，只要不拔我的头发，你问什么我都说！” 马保安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嘴唇颤抖着说道：“每介绍一个学员过来校长奖励一万盟币，但是必须要是条件合适的学员，不然不收。” 他很害怕，但同时也很委屈，你他娘的都会超能力了还缺这点钱吗？我给你钱，把我的头发还回来啊混蛋！ “条件合适的学员？什么样的条件才算合适。” 马保安这次不敢犹豫，快速说道：“首先学员的家庭不能有钱，那种父母喜欢赌博之类的最好，其次学员在家庭的地位不能太高，至少不是独生子女，另外我们收录学员之前，家属要提前签一份生死状，就是学员在这里受到体罚，甚至是意外死亡，家属也都能够承受，不签协议的也不收。”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夏仁想了想，问道：“来到这里的学员有多少能够活着出去？” 马保安听到这个问题迟疑了半秒，接着咬咬牙，说道：“据我知道的很少，父母主动送过来的学员有，但是不多，大部分还是经过想要拿钱的熟人介绍来的。这里条件很恶劣，经常隔一段时间就有受不了的，或者自杀，或者意外死亡，而学校会和那些家属提前谈，说孩子死了会给二十万的赔偿费，如果家属表现出愿意接受的态度，学员接下来多半就出不去了，如果态度坚决，不愿意接受，那么没过多久就能出去。” 他害怕极了，不管对方问没问，只要是他知道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怪不得齐珊珊和穆阳兰的父母不出面，原来是早就谈好了价格。 根据他前面所说，能出去的学员很少，看来还是愿意接受的多。 夏仁简单消化了一下这些话，又问道：“那死去学员的尸体会被运到哪里去。” 马保安脸色着急：“我只是个保安，这个我是真的不清楚。” “再拔三十根。” “别……” 然而晚了。 十秒后，马保安脚边已经落了一小片由头发组成的黑色区域，而头顶本来就稀疏的区域，现在也将要变得跟中间一样圆润了。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啊。” 夏仁问都没问，感叹道。 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自己的小命都掌握在对方手中，马保安也不敢表现出一点愤怒的情绪来，只是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头发，我的头发……” 秦芸想起他在楼道相遇时说的那句话，问道：“你也介绍自己的亲人来过？” 听到这个问题，马保安抬起眼皮，支支吾吾，最终说道：“嗯，我朋友曾经有个侄子……” “你朋友的侄子还活着吗？” 马保安眼神不敢看秦芸，想要撒谎，又怕右手也不保，于是说道：“没，他来第二个月想逃跑，结果在电网上挂了两个小时才被发现……” “真不是东西！” 刘秀秀愤恨道。 “是是是，我下贱，现在问题也问完了，你们能放了我吗？” 最重要的是，给我留两根头发吧！ 马保安哀求道。 “别担心，我也不是什么魔鬼，肯定是会放了你的，不过……” 夏仁沉吟一下，说道：“冲进市中心的警署找到一个叫黄秋远的人，和他告白之后紧紧抱住他亲几口最后报警揭发曙光中心和先去厕所奥利给最后报警揭发曙光中心，选一个吧。” “我问一下，那个黄秋远，他是男的还是女的？”马保安预感到自己贞操不保，问道、 “男的啊。” 夏仁理所当然地说道：“放心吧，他还挺帅的，你不吃亏。” 马保安如遭雷击，张了张嘴，很想说还有没有第三个选项，但以这家伙冷血的程度，自己要真的这样说，恐怕迎接他的下场会更惨。 想到自己莫名遭此厄运，还要被迫出卖色相，马保安眼角噙着泪水，说道：“我选第一个。” “真乖。” 夏仁拍拍他的肩膀，收回无根之水，鼓励的语气说道：“赶快去吧，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了，别说见过我，否则……” 马保安连连点头。 从这片荒郊野外跑到市中心，一个小时勉强够用，中途他没有任何时间来冷静下来思考。 望着马保安捂着头顶奔跑的背影，秀秀琢磨着夏仁刚才那句话，有些疑惑：“你跟黄秋远有仇吗？” 故意让一个大男人过去恶心他，不论成功与否，黄秋远大概都要在警署成名了，至于那个马保安…… 他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没想到夏仁显得很是意外：“没有啊，他是我朋友，帮了咱们这么多，怎么会有仇呢？” “那你……” “你不懂。” 夏仁微微眯了眯眼：“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而后鞭数十，驱之别院…… 他在心里默念，还别说，挺顺口的。 刘秀秀还等着他下半句，然后并没有下半句。 他发现自己在夏仁身边待得足够久了，却越发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几人随后在曙光中心又逛了一圈，再没有发现哪里存在异常。 这里不久后就会被基金会接管，到时候可以彻彻底底的清查一遍，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调查的价值了。 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半，他们离开曙光中心，坐车开始回家。 夏仁边开车，便梳理着今天所遇到的一切细节。 刨除掉食尸鬼，像曙光中心这样的机构，其实并不罕见，至少木星市肯定不只有这一家，只是其余的机构大概没有这么黑暗的目的。 他忽然想起那个在刘傅生家发现的感染体，刘建是个小偷，整天游手好闲，他父亲只是个开小面馆的，文化程度也不高，自己也喜欢赌博，经常输钱，对刘建疏于管教。 但就是这么一个缺点很明显，作为父亲来看，不怎么称职的人，却从来没想过把儿子送进这样的机构“纠正”一下，反而在刘建失踪后，他连面馆都关闭掉，每天在外奔波、寻找，四十多岁的人，看着却像五六十一般苍老。 他不会管孩子，但爱孩子，所以刘建每次要钱，他明知道儿子不务正业，却还是会给。 所以刘建的感染体提到的最后一个要求，才会是跟他说声……对不起。 或许正因为不会管也不会爱的父母太多，才会有这么多和曙光中心类似的结构。 汽车没有行驶多远，还在荒郊野外，他们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从他们对面驶来，交错而过的瞬间，夏仁看到对面车辆的副驾驶，坐着一位身穿黑衣，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女人，她的样貌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黑色长发透漏着光泽，胸口处唯一露出的皮肤，如雪一样白皙。 “洛m45k61，秀儿，查查这个车牌号。” 自从夏仁在幻象里看到食尸鬼们的装扮之后，他就对身穿黑衣的人，特别敏感。 第一百六十九章 晾衣绳 没过十分钟，车牌信息就查明了，车主的名字叫莱波，三十六岁，木星市人。 而同时，另外一份关于曙光中心背景的资料也发到了秀秀手机上。 曙光中心创立于三年前，也就是1103年，校长的名字就叫做莱波，其余的资料倒是和从马保安那里了解的差不多。 也就是说，刚才他们极有可能和校长擦肩而过。 虽然遗憾了点，但是也没什么关系，猎杀食尸鬼的任务不可能轻易完成，夏仁也不着急这一时，提升实力的方法还有很多种，比如先收集齐七个逃走的收容物。 当初在那个重复过两次的梦境之中，他在客厅，听到书房里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打开门后也发现了两双腿，这说明赵明月或许不是独居状态，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也和她住在一起。而卧室只有一间，床上的枕头也只有一个，总不可能两个女人住在一起还会有一个人像自己一样睡在客厅吧？ 夏仁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赵明月之外的另一个女人，其实是一个收容物！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胆小鬼的挖耳勺也好，撬棍也好，还有不久前刚被他逮到的上吊之绳，这些收容物全都拥有情绪表达，说明他们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拥有思想，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能够变成人形的收容物呢？ 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除了悲剧人偶，答愿镜，无根之水，上吊之绳这几个已经确定的收容物外，当晚显露出迹象的，还有鸟翅声，狗盆，以及存放在玻璃罩内的绿色油画，凑在一起正好七个。 就是不知道剩下的三个当中，能够变成人形的会是狗娘、鸟娘，还是画娘，从那两双白腿来看，不论哪个，应该都挺逼真的……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答愿镜拥有完全复刻、人格剥夺、人格注入、借身等一系列的能力，理论上来说，任何在答愿镜中映照过身形的人，它都能够使用该人的外形显露于世，所以也不排除那个在书房里陪着赵明月的女人是答愿镜变出来的。 总之，除了深渊使徒无面者之外，夏仁发现了另外一个能够能够了解赵明月的途径，那就是先完成系统的第三条主线，抓回出逃的收容物。 至少和可憎的食尸鬼相比，夏仁还是更愿意与那些收容物接触，所以他打算接下来把重心放在这上面。 只是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其余的收容物会不会已经跑出了木星市，在茫茫的人海，夏仁想要获取他们的消息，还需要依赖基金会的情报能力。 回到家中，刚一打开门，莉莉就跑了过来，不过这次她抱的却不是夏仁的大腿，而是秦芸的。 夏仁注意到，她在秦芸腿上蹭了两下之后，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眼神也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就跟充了电一样，应该是存放在分身内的能量被她的本体吸收了。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些，夏仁看到蹭秦芸大腿还能有这功效，估计自己也会想要抱着蹭一蹭。 “这东西放哪里合适呢？” 夏仁没着急撸莉莉，而是从腰上抽出上吊之绳，上下打量了一番。 被收容之后，它似乎有些萎靡，软趴趴的还没有恢复精神，本想着跟其他收容物一样放进书房，不过总感觉这玩儿意放书房里很奇怪，跟为自己准备的自杀工具一样。 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夏仁的想法，还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上吊之绳自己开始慢悠悠的飞起来。 一根吊绳从客厅天花板上垂下来，场景还是有些令人心底发毛的。 四个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它身上，想要看它下一步要干什么。 夏仁不担心它会逃走，收容系统还是挺靠谱的，至少无根之水除了被动每天给他增加一点污染值之外，就再没出过幺蛾子。 上吊之绳在天花板上晃荡一会儿后，开始往阳台的位置挪动。 收容系统应该是靠谱的吧…… 夏仁有点不确定了，心里计算着它如果从阳台逃走，自己有多大概率能够抓回来。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由于这件房子本来户型就不大，而且时间比较久了，阳台并不是多宽广，中间挂了一个空的鸟笼，周围还立了一圈的防盗栏。 上吊之绳停顿一下，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将自己的两端分别系在阳台两遍的栏杆上，并自己打了两个死结，过程异常熟练，然后，不动了。 “这是……” 秦芸看着眼前的场景，语气不太确定。 “晾衣绳？” 秀秀补充道。 “晾衣绳！”莉莉稚嫩的声音重复道。 “就是晾衣绳吧。” 夏仁伸手扯了扯，绑的还挺结实的。 这自觉程度，赵明月到底对它做过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秀秀：它到底是有多么害怕当夏仁的裤腰带啊…… 秦芸：以后有地方晾衣服了…… 莉莉：不知道能不能吃…… 刘秀秀觉得自己三观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基金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够收容的东西，到了夏仁这里，一个被当成了治疗药水，随时带在身上，一个更加没尊严，直接被当成了挂衣服的工具使用。 果然不愧是使徒吗？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对曙光中心动手？” 夏仁很快从阳台收回目光，问刘秀秀。 刘秀秀想了一下，说道：“估计要等一等了，基金会毕竟是暗处的组织，有些动作不适合太大张旗鼓的做，上次黎明中学因为是全部进行了记忆消除，所以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但是这次的曙光中心牵扯的人数有点多，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楚背景。” “现在还没查出来？”夏仁有些惊讶。 后勤部的实力他见识过，正常来说不应该这么麻烦才对。 秀秀无奈道：“刚才都说了，有很多东西不能摆在明面上，我们做不到肆无忌惮的行事，不过校长是个关键人物，等晚上就打算先抓到他审问一下。” “晚上吗？” 夏仁回想起回来时匆匆一瞥的副驾驶的那个身穿黑衣的女人，总觉得有些在意。 “晚上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行。” 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线索毕竟是夏仁发现的，刘秀秀很自然的答应下来。 “时间不早了，今天中午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秦芸走到厨房，系上围裙。 吃完饭后，秀秀回到自己家，说是担心梁婉那边的进展，要联络一下。 夏仁今天的一万字更新在早上就已经写好，也不着急回房间码字。 他看着刚收拾完厨房的秦芸，犹豫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 秦芸紧张一下，说道：“你看出来啦。” 两人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夏仁说道：“从进入曙光中心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秦芸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底下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记起了一些活着时的回忆。” 她接着慢慢说道：“关于我那个外甥，也就是刘傅生的，他从小性格上就……有些问题，曾经被我姐和姐夫他们送到和曙光中心类似的机构里过，那时候我上大学，傅生刚上初中，一次去姐姐家，他们正在商量这个事，还询问过我的意见，当时在傅生的卧室，我站在门边，他坐在床上，眼神看着我，很平静，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希望我提出反对意见，我并不知道原来这种机构这么黑暗，就没有劝姐姐他们。” “那天傅生带着老婆孩子过来看我，他们走之后没多久，家里的煤气罐就爆炸了，他或许还是恨我的吧。” 秦芸表情很是失落，刘傅生毕竟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 “未必。” 夏仁安慰道。 刘傅生性格难以揣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拿人命不当回事，甚至以杀人取乐，当初在公交车上，那个孩子只是在座椅上蹦蹦跳跳，怎么看都远远没有坏到要死的程度，他却直接伸手将对方推出窗外。 他娶妻生子应该也是为了掩饰自己使徒的身份，不被基金会和园丁发现。 如果不是运气不好，被夏仁这个身披着深渊使徒的外衣，实则站在人类阵营的二五仔出卖，他可能还会继续隐藏下去，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不知道还要杀死多少人。 好在他已经暴露，基金会筹备这这么长时间，除了梁婉之外，还有几个a级调查员也参与到任务当中，应该万无一失了。 晚餐时黄秋远没有过来蹭饭，看不到他亲口说出自己被那个姓马的保安表白的表情，夏仁还有些遗憾。 自从发现上吊之绳的出现也和蛛丝有关后，他就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了黄秋远，这个突然搬到这里的邻居，以及他对面那间至今都想不明白的房子，还有他和房子原主人那个叫做周远的孩子相似的年龄，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可疑的味道。 夏仁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黄秋远和不老会有关，所以才会开始试探他，甚至如果今晚见到了黄秋远，夏仁还打算把悲剧人偶慷慨地送给他玩两天，反正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收容的方法，不如物尽其用。 时间还多，距离完成追更者的更新任务还有二十六天，夏仁觉得这段时间内，自己还是稳妥一点好。 晚上十点，秋天的空气干爽，月黑风高，适合杀人。 两名身穿仲裁院制服的后勤人员，加上夏仁和刘秀秀，一行四人，开始前往曙光中学校长莱波的家的方向。 第一百七十章 莱波之死 曙光中心名义上是一所民间机构，但其实内部结构和学校差不多，领导者也被称为校长。 莱波所住的地方位于木星市边缘，距离曙光中心有一段距离，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走下车，夏仁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黑夜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轮廓，这就是紧邻木星市的一座大山，秋鸣山，也是当初夏仁和自己的面具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在秋鸣山脚下，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别墅区，莱波一家就住在其中一栋别墅里。 “一个只收五千学费，反倒经常倒贴学员家长巨额赔偿款的机构能够存活两年多就已经不可思议了，而且这个机构的管理人，竟然还能住得起别墅，啧。” 夏仁感慨了一句，对其背后的支持者更加好奇了。 刘秀秀在一旁点点头，说道：“根据资料显示，莱波在三年前仅仅只是一个金融公司的普通职员，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发展起来的确反常。” “我们已经在尽量保持隐秘的调查了，应该不久后就能出结果。”一名身穿仲裁院制服的随行人员补充道。 他们身为后勤部的一员，很多消息都无法获悉，所以并不知道这次任务牵扯着食尸鬼，但还是能够或多或少的察觉到，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只是一个民间机构的创办者这么简单。 两人知道刘秀秀的身份是一名d级调查员，但是对于夏仁的身份却一无所知，不过听同伴说，前段时间造成十几名后勤人员死亡的收容现场有他在，几天前那次发生在黎明中学的中等规模b级记忆消除任务中也有他的身影，而且路过前来帮忙的一名a级调查员对他的态度也很是恭敬。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名叫夏仁的年轻人，可能也是一名a级，所以这次随行而来的两名后勤部人员自然而然的就将他当成了老大。 夜色已深，月色愈发清冷，微风吹拂着草地，沙沙声在四周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诡异的声响，阴暗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挪动。 九月底，气温下降的异常迅猛，现在的温度大约只有五六度，两名身宽体壮的后勤人员还没什么，刘秀秀在车外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忍不住搓起了小手。 夏仁脑袋里浮现出中午再莱波副驾驶见到的那个黑衣女人，一直保持着谨慎，他在别墅区外观察了一会儿，见确实没什么异常，这才领着几人走进去。 到大门的时候，有两名中年保安见他们面生，上前询问，后勤人员掏出证件，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又请示了对讲机另外一边的人，这才给几人放行。 “安保倒是做的不错。” 刘秀秀回头望了一眼还在身后注视着他们的保安，说道。 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小区，保安就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不管是不是小区的，是个人都能进，现在这个时间，那老大爷估计已经准备睡觉了。 “物业费交的也不少。” 夏仁一边留心观察四周的情况，一边说道。 两名后勤人员一言不发，在前面领路，他们习惯了沉默，尤其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些对周围事物充满好奇的同事，一般都活不长。 道路两边整齐排列着一栋栋独立别墅，但是入住的人好像并不多，一路走来，很少有亮着灯光的。 伴随着冷风，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入夏仁鼻尖，他不由得眉头轻皱。 “总不可能这么晚，还有谁家在杀**？” 他警觉地望向身旁的别墅，但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到了。” 两名后勤人员在前方的一扇大门前停下。 门是开着的，夏仁走在前面，率先进去。 脚下是一片青石铺就的小路，两侧裸露的土地上，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别墅就在眼前，一楼和二楼都亮着灯光，但是窗户后面都拉着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太安静了。 越近走进，血腥味就越是浓郁，于此同时，夏仁察觉到污染的气息，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头涌现。 刘秀秀也发现，自己手腕上的表，指针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径直指向前方。 “你们小心一点。” 夏仁扭头嘱咐了三人一句，然后自己走上台阶，摁响了门铃。 “你好，我们是物业的，请开下门。” 夏仁说完，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好像没有人，至少没有活人，因为他听不到呼吸声。 果不其然，等了十秒左右，还是无人应答。 “来晚了。” 向同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后退，夏仁一把扭断了门把手，直接用肩膀顶开房门。 木质的房门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几人看到门后的景象，都怔了一下。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视线掠过玄关，是一楼的小客厅，靠墙立着一个展示柜，里面摆放着一些杂物和书籍，客厅中央，有两张沙发，但此时沙发都被移到一旁，拱卫着中间的长方形木质茶几。 五具尸体双手叠在腹部，整齐地竖躺在茶几前，殷红的鲜血铺满了整片地板，一直流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而在他们脚边，还有一道血液拖动的痕迹，像是一道艳丽的红毯。 阴寒的空气从门外涌入，华丽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盘腿坐在茶几上，低着头，看不清样貌，不过从他的体型，还是能够勉强分辨出来，这个人恐怕就是曙光中心的校长，莱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秀秀捂着嘴，眉头拧在一起，忍不住惊呼。 两名后勤人员的脸色也很难看。 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血腥，而且诡异，已经超出了一般人心理所能承受的范围，几具尸体的死状并不如何恐怖，但是他们的摆放位置，以及周围环境的布局，却仿佛蕴藏着某种不可理解的暗示，令人看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夏仁眯着眼，挡在玄关，比这更加血腥的景象他也见识过，在疯狂山脉中，那堆由科研队员们的骨架垒成的肉山，远比眼前的一幕残忍无数倍，但面对客厅里这几具尸体的时候，他的心脏却克制不住地砰砰乱跳，手心一片冰凉，背后已然冒出了冷汗。 “这是什么！” 身体在抗拒，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阴森气息，警告着他不要继续往前走。 突然间，夏仁瞳孔紧缩，目光锁定了坐在茶几上的男人。 他的肩膀，动了！ 莱波缓缓抬起头，他的五官都向外渗透出血液，露出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苍白，血红的双眼正静静地望着门边的众人。 被他注视的瞬间，几人的心脏都如同被揪住了一样，呼吸都止不住停滞了几秒。 “嘿嘿嘿……” 莱波咧开嘴，不管从唇边流出的一大口鲜血，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 然后，他抬起握着一把黑色手枪的右手，顶住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几人身体一颤，莱波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头颅垂下，手枪从他手中砸落，在地板上磕了几下，滑到夏仁脚边。 他本人再次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低头坐在茶几上，仿佛就是等着夏仁他们过来，完成这最后的一步。 夏仁猛然意识到，眼前的场景为何如此诡异了，以及自己内心莫名的恐惧从何而来。 这不仅仅是死了几个人这么简单，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邪恶的祭祀仪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异派 摆在客厅里的五具尸体，坐在茶几上拿枪自杀的莱波，都是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夏仁他们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捡起脚边的手枪，夏仁对于枪械方面并不了解，看了一眼后，只好丢给身后的后勤人员，尽管觉得不可能通过手枪找到什么线索，但还是吩咐他们调查一下来历。 刘秀秀冷静下来，也开始感觉眼前的一幕太过反常，甚至反常到有些熟悉。 夏仁注意到他的神情，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还不太确定。” 刘秀秀掩住鼻子，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听其他调查员提到过，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也会遇见难以理解的情况，其中有的和这里发生的相似，都是几个，或者几十个人，被发现死在一起，他们都没有精神类疾病，且死亡时间毫无预兆，仿佛一时兴起就发生了，现场通常能够检测出不同程度的污染，不过那背后通常都牵扯着某些隐秘的组织，基金会称之为异派。” 夏仁打断他道：“可是之前梁婉不是说除了基金会意外，和污染有关的组织就只有不老会吗？” “我姐……梁婉姐什么时候说过？” 刘秀秀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不老会只是唯一一个和明显表现出和基金会敌对的组织，它也属于异派，不过是其中最庞大的一个而已，至今已发现的异派组织大大小小足有几百个个，分布在蓝星各地，里面还有一些疑似属于同一个组织，所以认真来算的话，数量可以缩减到一百以下，然而即便如此，这个数量也相当恐怖，还有不知道多少没被发现的组织，他们隐藏在暗处，不敛财，不渴望权利，基金会无法得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每次露头，伴随而来的都是数条鲜活的人命，完全就是一帮疯子。” “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又没问过我。” 刘秀秀不时抽动着鼻子，对现场的血腥味很不适应，说道：“木星市包括其周边都没有异派活动的痕迹，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如果真是的话，那么基金会就不得不往这边增派更多调查员了。 秀秀发现自己每次跟夏仁一起出门都总能碰上意料之外的事情，这家伙就跟身上装了磁铁一样，各种麻烦都能沾上，收容无根之水时从天而降的无敌版“夏仁”，收容上吊之绳时不老会的蛛丝，去一趟曙光中心找到的食尸鬼线索，以及现在遇见的疑似异派活动的场景，虽然以a级调查员的目光来看，这些事件他们也能够经历，但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连续碰上，就算是a级调查员也早就死翘翘了好吗？他运气怎么这么差？是被灾星砸中脑门儿了吗？还是被某些无以名状的存在眷顾了？ 这些疑惑他当然不可能当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 从刘秀秀这边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夏仁只能老老实实调查起客厅里这几具尸体。 地板上到处都是黏稠的血液，脚踩在上面甚至能够荡起一阵波纹，感觉相当不好，夏仁走到那五具尸体前，挨个观察。 他们有老有少，最少两个还是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的样子，还有一个和莱波年龄差不多大的女人，一个四十多岁，身体肥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位五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 这五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心脏处中了一刀，应该是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在至少在五六个小时以上，尸体已经没什么温度了，凶器就在沙发上放着，是一柄长约二十厘米的水果刀。 刘秀秀和两名后勤人员紧接着也走过来，其中一名后勤人员认出了其中四具尸体，说道：“这是莱波的两个孩子，还有他的妻子和母亲，另外一个人资料上没有显示。” “又是杀了自己全家？” 夏仁小声嘀咕一句，回想起黎明中学里那个三类感染体徐强，目光开始在几具尸体上巡视，不过并没有发现蛛丝。 他接着将目光转向茶几上坐着的莱波的尸体。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是怎么坐得这么稳的？ 一般来说肌肉失去力量以后，光是头颅垂下的重力就足够把尸体坠得倾倒，可是莱波却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就好像头上没有一点重量一样。 他伸手，拖住对方的下巴，将莱波的头扶起来。 那恐怖的面容再次对着众人，哪怕已经死亡，他嘴角邪恶的笑容仍没有消失，仿佛随时还会继续行动一样。 不过夏仁却没有空关注这点。 “好轻！” 这一点也不像是成年人头颅的重量，而且手上的触感冰凉，和其余五具尸体一样，莱波已经死了很久了！ “早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还能行动？” 这和感染体可不一样，面前的莱波是以**在活动！ 夏仁开始仔细端详起莱波的头，旁边的刘秀秀咽了口唾沫，尽管他也见过许多尸体，但看到夏仁像是看一件艺术品一样，摆弄着一个人的头颅，总感觉有点怪异。 两名后勤人员则对他更加佩服起来，心想不愧是高级调查员。 夏仁注意力全在头上，没空留意身边人的表情，他看到子弹从莱波右侧太阳穴进入，从左侧出来，炸出一个直径五厘米大小的豁口，然而这么严重的伤势，却没有见到脑浆从太阳穴崩出来，反而嘴唇的位置，有一些白色的半凝固胶状物质。 他透过子弹穿过的伤口往里面看，惊讶的发现，莱波竟然没有脑子。 是真的没有脑子，他的颅内空空荡荡，能够从一侧的豁口直接看到客厅的灯光，里面甚至能够直接看到上颌组织。 “脑子去哪了？” 客厅的墙面和地板上也没有脑浆的溅射痕迹 他眼神移向莱波的嘴唇，盯着那些白色胶装物质。 “难道……” 掰开他的嘴，果然在口腔里发现了同样的物质。 “他把自己的脑子吃了？” 本来就难以理解的事情现在更加想不通了 他接着重新翻看一下其余五具尸体，发现他们的脑子都还完整。 “之后尸体解剖的时候留意一下莱波的胃部残留。” 总不可能现场把尸体剖开，虽然夏仁没什么心里负担，但自己做这些事没有意义，不如留给专业的人来解决。 刘秀秀不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他脑子没了。” “啊？” 刘秀秀有些不明白夏仁的意思，不过看着还耸拉着头坐在茶几上的莱波，他还是决定打消掉自己的好奇心。 客厅里能够找到的信息有限，夏仁正打算上楼去看看，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大喝。 “你们在干什么！” 两名后勤人员回头望去，发现是门卫处的那两个保安，应该是刚才的枪响把他们引过来的。 “抓住他们，我正好有事要问。” 夏仁吩咐了一句，头也没回，继续上楼。 可以预见，两个保安引起骚动之后，这里很快就会热闹起来，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要在黄秋远过来之前，将这栋别墅里里外外都翻一遍。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一无所知……（三更！） 二楼有两间卧室，一个洗手间，一个杂物间，和一个书房，夏仁找了一圈，除了在书房上锁的抽屉里找到几个硬盘，其余再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上面还有一层阁楼，夏仁将硬盘装进口袋，走上楼梯，拽掉门锁，打开入口处低矮的房门。 他望着里面狭小的黑暗空间，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惊悸。 下方已经开始出现两名保安的叫喊声，他们想要吸引更多的人的注意力，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如果是警司的人率先赶到，单凭刘秀秀和后勤部的两名成员很难抵挡住。 不能耽搁了。 夏仁依仗着自己的夜视能力，直接走进了阁楼。 这个小房间设计的不错，整体呈梯形，斜面还有一个天窗，上面用木板封住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木板遭到了损坏，只有一半还在发挥着原本的作用，另外一半掉在地上，中间有断裂的痕迹，像是被人用暴力扯下的。 惨白的月光顺着半扇窗户照进阁楼内，夏仁因此能够看清里面的景象。 这里看起来经常被人打扫，除了空气有些烦闷之外，其余地方一尘不染，而且异常简洁，只在靠左侧墙壁摆放着一张书桌，还有一把椅子，但是书桌上并没有放置任何书籍。 书桌的边沿和椅子座面上的油漆都有磨损的痕迹，说明有人经常坐在这里，如果所料不错，应该就是曙光中心的校长莱波。 夏仁走上前去，惊悸的感觉愈发明显，仿佛自己在接近某种危险。 如此明显的线索绝对不能放弃，曙光中心和食尸鬼有所牵连，说不定能够通过莱波顺藤摸瓜找到食尸鬼，夏仁定了定心神，一把拽开书桌的抽屉。 霎时间，一股阴冷的气息被释放出来，从夏仁脸颊上流淌而过，使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同时警惕的望向四周。 系统没有给出任何提示，说明他没有被污染，可是那股直透骨髓的阴冷是怎么回事？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夏仁也不再犹豫，伸手在抽屉内摸索，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空的？” 书桌上只有这一个抽屉，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夏仁冷静思考了几秒，索性将整个抽屉都抽了出来，果然在抽屉的末端，发现一个巴掌长的暗格。 “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一定是重要的东西。” 夏仁拉开木质的暗格，借着惨白的月光凝神望去，里面似乎只有一块很小的东西。 他伸出两根手指将那东西拿出来，发现貌似是一小片皮质纸张，宽约三厘米，长约五厘米，刚暴露到空气中，就开始散发难闻的腐臭味。 “就只有这东西？” 夏仁有些难以理解。 他将皮纸正反面都看了一遍，发现其中一面上印刻有某种像是文字的符号，仔细看去，能够勉强分辨出，这是三串字母组成的，和现在蓝星通用的比划文字完全不同，其中一部分因为脏污无法看清。 yakadishtu……ri stell……bsna kn……aa nyogtha k……yarnak phlegethor 一眼看上去，晦涩难懂，完全无法理解，夏仁试图将它当成音节来读，但到第三个单词就完全失败。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的字母却仿佛扭曲了一下，夏仁忽然觉得，他好像能够看懂了。 “我一无所知 我向……发问 分享我们所思……” 阁楼角落的黑暗如有了生命一般，悄悄涌动起来，地板上蔓延出漆黑的尖细影子，像是狂乱挥舞的触须，慢慢伸展到夏仁脚下。 夏仁眼神呆滞，嘴唇颤动，正要将这段文字用语言复述出来的时候，系统的警告突然在脑海中展开。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7/100。】 涌动黑暗重新凝固，地板上挥舞的触须也迅速隐去，阁楼的小房间恢复如常。 这一串警告，直接将夏仁拉回了现实。 他回过神来，背后冷汗已然浸湿了衣衫，饶是体内有着无根之水的强化，他还是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手心发汗，心脏砰砰直跳，夏仁意识到，自己刚才若是将那段文字念颂出来，绝对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可是……” 他再次看向那张皮纸，上面的字母重新变得无法理解。 “我刚才明明已经知道了意思，为什么现在却怎么都回想不起来了？” 除去无根之水带来的污染，他这次共增加了五点污染值，头颅一阵胀痛，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当初封存完小男孩刘轩，获得无面者面具的第二天早晨，自己起床看到天边浮动着一道巨大的人形剪影，幻象消失后，脑袋里就突兀地出现一段文字，那段文字似乎是在解释自己看到的幻象，但是当自己不自禁地复述出来后，却平白遭受了污染，至今无法想通是为什么。 “看来有些东西不可说，不可想，不可理解。” 夏仁只能用系统的那句话安慰自己，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越久。 他重新看向手中的皮纸，犹豫一下，塞进自己另外一侧裤兜，和在二楼找到的硬盘区分开。 “这绝对是重要的线索，说不定是有关食尸鬼的，莱波经常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翻看这个纸张，或许也是不知道其中的涵义。” 按照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况来分析的话，如果莱波看懂了，拿他估计早就已经彻底丧失理智疯掉了，不是谁都像自己一样，拥有系统和这么高的污染抵抗。 尤其如果念颂出来，后果恐怕更加严重。 “问题是他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或者是谁交给他的，有什么目的？” 纵使从七月份到现在，夏仁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经历了这么多次污染事件，但其中多少有他主动寻找的成分在，以整个木星市的人口基数来看，普通人若想接触和污染有关的事物，就跟中彩票大奖差不多。 “或许和刘秀秀说的异派有关，莱波很有可能参与到了有关食尸鬼的异派当中，这样楼下的血腥场景和他自己的脑子消失也都有了合理解释。” 楼下的杂乱的声响传到阁楼，警笛的嗡鸣声也在接近，时间不多了，他们最好赶快离开。 夏仁走下楼，刘秀秀已经把一楼的房间全部搜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 “那两个保安抓到了吗？” 夏仁问道。 刘秀秀点点头：“抓到了，现在就在外面的院子里。” 看了一眼客厅里诡异摆放的尸体，夏仁走出房门，在庭院的菜地上看到了两个昏倒的保安，外面保安还有一些听到响动的业主，后勤人员拦在大门前正在交涉。 “还有时间。” 夏仁心里盘算一下，告诉刘秀秀：“你先去弄醒其中一个保安，我再看一下现场。” 等到刘秀秀离开，夏仁回过头，眼球溶解，豆大血珠不断从漆黑空洞的眼眶中滴落。 寒冰奴役！ 第一百七十三章 黑衣女人 空气迅速冻结，其中的水汽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团不断闪烁的七彩粉尘，缓缓坠下，场景看起来美轮美奂，然而这团绚烂冰晶坠落的地方，却是一片血腥。 半凝固的血滩散发着浓重的腥气，并且由于暴露在空气中太久，颜色逐渐变深，向着黑色发展。 五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忽然一起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这一幕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说不定会直接吓昏过去。 夏仁不会怕，因为这就是他做的。虽然能够用寒冰奴役控制莱波的身体，但对方的脑子已经没了，所以就算操控了也没什么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现在他能够询问的“人”就只有躺在地上的这五个。 “你们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杀的你们？” 夏仁半蹲在地上，问道。 “是爸爸。” 两个小孩机械般的张动着嘴巴，一起回答道。 “他为什么要杀你们？” 五具尸体保持着原来平躺的姿势，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一起摇头。 其中那名暂时不知道身份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说道：“我是这家的邻居，住在隔壁，听到响动过来，发现他们都倒在血泊中，随后莱波拿着刀冲过来，将我一起杀死。” “除了你们之外，现场还有其他人吗？” 莱波的妻子说道：“我在客厅准备晚餐，孩子们在客厅玩耍，没见到有陌生人进来。” “有个黑衣女人。” 莱波的母亲声音沙哑：“我在二楼，看到一个黑衣女人和儿子一起从阁楼上下来，当时儿子身前全是血迹，我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死了。” “黑衣女人？” 夏仁瞳孔紧缩，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被证实了，那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刚才他去阁楼搜寻的时候，原本封死天窗的木板有一半掉落下来，中间还有裂痕，像是被暴力拽断或者踢断的，莱波的妻子和儿子们一直在客厅，没见到有陌生人进入他们家，说明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从天窗进来的。 一个猜想在夏仁脑海中浮现。 “中午那时候不仅是我发现了对方，对方或许也发现了我……不对。” 如果她的直觉有这么敏锐，那么莱波一家不可能还会存活到晚上。 “是那个姓马的保安和后勤部调查曙光中心的动向惊动了她，为了避免暴露更多，她才会选择将莱波灭口，杀死他的家人是顺手之为！” 只有这种可能性最大，但是现场这犹如某种献祭一般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也是顺手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黑衣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能坐在莱波的副驾驶，说明莱波之前认识她，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紧密的联系，她肯定知道曙光中心死去学员的尸体运向了哪里，甚至她就是幕后的主使者！ 夏仁接着又询问了莱波工作的情况，以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和他来往，不过这些方面莱波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严密，一点也没有透露给家人。 他的妻子倒是说出了另外一件事，三层的阁楼除了莱波之外，谁都不让进，而且通常莱波空闲时在阁楼一呆就是一天，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 有次小儿子好奇心旺盛，偷偷跑上去想一看究竟，结果被吓得魂不守舍，足足过了半年精神状态才恢复正常，事后小儿子完全忘记了自己在阁楼看到了什么，只依稀记得是一团黑暗。 “黑暗……”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五具尸体的皮肤都变成了青紫色，表面凝结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周围的血液也被冻成黑褐色，这是寒冰奴役的附带效果。 眼见再问不出更多的消息，夏仁放弃掉对五具尸体的掌控，站起身来。 “夏仁。” 警笛声停在院外，刘秀秀跑进屋内，想要通知夏仁，结果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屋内的气温不知不觉已经下降到了冰点。 “保安醒了吗？” 夏仁回头望向发呆的秀秀，询问道。 “啊？嗯……醒了。” 刘秀秀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因为气温下降，还是自己的嗅觉开始适应了，屋内的血腥味好像淡去不少。 “警司已经到了，后勤部的人还要五分钟左右。” “我知道了。” 夏仁忽略掉秀秀狐疑的目光，面色如常，从他身边走过，来到外面的庭院内。 刚刚苏醒的保安双手被捆绑，一侧脸颊高高肿起，见到夏仁过来，满脸惊恐的神色，双腿不断瞪着地面，想要后退。 “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就问你一个问题就好，老实回答我。” 夏仁掏出撬棍，在手里不停掂量着，同时眼神在保安身上乱瞄，像是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一样。 见他这个样子，保安哪里敢拒绝，身边的同伴到现在还昏迷着，尽管警笛声就在耳旁，可这个年轻人要动手，警司也不可能瞬移到这边解救自己啊。 “您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保安连连点头，没敢说一个不字。 “很好，我想问一下，今天下午五点到刚才未知，你有见过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皮肤很白的女人吗？对了，她长头发。” “好像……” 保安仰着头，眉头紧蹙，努力回忆了几秒，突然记起了什么，说道：“有有有！有的！今天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我刚吃完饭，过来和同事换班，正好看见一个跟你说的类似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个子很高，大约有一米八左右！” “风衣……” 中午只是匆匆一瞥，夏仁并没有看清楚女人的衣服款式，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还是问道：“你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很漂亮！比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但是面容……” 保安头上冒出冷汗，小声说道：“好像记不清她具体长什么样了？” 夏仁眯着眼，紧盯着保安的面庞。 他说的话前后矛盾，既然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那肯定印象深刻，怎么会想起来张什么样子呢？ 保安头上冷汗一直往下流，眼神不时飘向庭院大门，那里两个身穿仲裁院制服的人还在阻拦着警司。 “似乎并没有撒谎。” 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那个黑衣女人个子很高，而且很漂亮就对了。 刘秀秀还在屋里，看到那几具尸体的变化，以及他们周围覆盖的冰霜，满脸思索的表情。 他想不明白，夏仁刚才在屋里做了什么，才会使这些尸体变成这个样子。 “秀儿，走了。” 夏仁站在门口，朝他喊了一句。 “来了来了。” 随着秀秀走出房门，客厅里最后一点生气也荡然无存，五具尸体在地板上整齐排列，茶几上，莱波盘腿坐着，头颅低垂。 殷红的鲜血从茶几边缘滴落，死寂的客厅里，隐约传出一阵阴沉的笑声。 “嘿嘿嘿……”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脑 夏仁走到门口，发现外面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警司和这片别墅区的工作人员，附近的住户很少，有闲心看热闹的就更少了，也因此两个后勤人员才能够拦下他们。 “里面发生了命案，听说还有枪响，这不是你们仲裁院的职务范围，如果再不让开，我们就不得不强行闯进去了。” 领头的一名中年警司正在和后勤人员交涉，夏仁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个后勤人员的肩膀，说道：“可以了，让他们进去吧。” “是。” 后勤人员应了一声，然后让开道路。 外面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望向夏仁，中年警司眉头轻皱，看着他年轻俊朗的面庞，还有身后跟着的一位明显未成年的少女，哼了一声：“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警督和争端仲裁院积怨已久，虽然心中不满，但几名警司此时也拿仲裁院的人没什么办法，况且眼前的命案要紧，他们不愿耽搁时间，迅速走了进去。 其余的别墅区工作人员也赶紧来到庭院内，查看两名保安的情况。 “对了，你们调一下这里的监控，看看有没有一个个子挺高，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来过。” 夏仁吩咐两名后勤人员一句，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并不是刑侦方面的专家，因此现场的痕迹、莱波的人际往来，以及他的通讯记录等等，都需要警方来帮忙调查。 刘秀秀没有跟他一起回去，身为调查员，而且今晚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要及时地跟进事情进展，以便向基金会汇报。 夏仁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房间里开着灯，秦芸坐在客厅沙发上，见到他后，脸上露出笑容：“顺利吗？” “还行吧。” 夏仁本想揉揉眼睛，忽然想到，自己手上不久前刚接触过尸体，于是顿了顿，只能放弃。 今晚的事情，还真不好说顺不顺利，虽然莱波死了，但也因此，他确定了黑衣女人和这起事件有关，而且其中还可能牵连着某个未被基金会发现的异派，收获也还算不错。 而且莱波的死亡，也从侧面印证了，曙光中心真的和食尸鬼有关，夏仁可不相信一个本来平平无奇的金融公司职员，会突发奇想，自己创办一个机构，只要找到他的钱从哪里来，这条线索就还没断。 唯一遗憾的，就是莱波的脑子不见了，他无法通过寒冰奴役问出更多的信息。 “哥哥！” 发音已经标准的莉莉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眼神却往他裤兜上瞄，嘴角慢慢流出一丝晶莹的口水，一副渴望的表情。 “这个可不能给你吃。” 想到自己兜里现在装着从莱波阁楼里找到的皮纸，夏仁抱起莉莉，一只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 “秀秀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秦芸放下手中正在织的毛衣，问道。 “他还有点事。” 夏仁放下莉莉，脱掉外套。 “我要洗个澡，你今晚早点睡吧，不用陪着我一起折腾。” “嗯。” 秦芸点点头，望着他走进浴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长发，表情有些失落。 “最近的麻烦还真不少。” 洗完澡后，夏仁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望着电脑屏幕，开始梳理起这些天遇到的事情。 自打从古梦中出来以后，身边的意外就一件接着一件，若说这是巧合，一起两起还能理解，但现在未免也太多了点。 他不禁将目光转向一旁书架上的悲剧人偶，对方淡紫色的眸子映照着灯光，正在静静地凝望着自己。 “是因为你吗？” 夏仁问了一句。 对方就像是普通人偶一般，没有回应。 自从朱有钱将它当成礼物送给自己后，夏仁一直找不到收容的方法，只能将它放在书架上吃灰。 “你要是能像晾衣绳一样自觉点就好了。” 夏仁叹了口气。 晾衣绳，值得自然就是挂在阳台的上吊之绳，对方被抓回来后，很乖巧的就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待着。 他不知道究竟缺了什么条件，才导致悲剧人偶不能被收容，左右想不通，只能继续放下，转而掏出今晚在莱波家找到的两件东西。 一片皮质纸张，几块硬盘。 纸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上面文字他不敢再尝试阅读了，于是找了个密封的盒子，装了进去。 将硬盘插到电脑上，夏仁发现能够读取，文件夹内是几十段视频，随便点开其中一个，呻吟声顿时从音响里传出，画面上两个人正在进行激烈的肉搏，吓得他赶紧点击暂停。 “夏仁？” 外面响起敲门声，是秦芸。 夏仁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说道：“没事，你赶紧睡觉去吧。” 门外。 “哥哥在干什么？” 莉莉仰着头，一脸天真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 秦芸面色发红，转身回到卧室，心中羞涩之余，又有些无奈。 “你要是需要，就找我啊……” 她坐在床上，哀怨地想到。 …… …… 第二天一大早，秦芸正在做饭，刘秀秀顶着两个黑眼圈，刚进屋，就瘫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进展？” 夏仁给他倒了杯水。 “监控摄像头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只拍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高个子的黑衣女人，她不是人，要么是感染体，要么是畸变体，甚至……使徒也有可能，昨晚莱波家发生的情况，果然是某个异派做的，他们动手很干净，莱波的通话记录被抹除了，就连通讯公司也查不到。” 刘秀秀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看来昨晚累得不轻。 “线索就这样断了？” 夏仁觉得他接下来还有话要说。 果然，刘秀秀犹豫一下，说道：“这倒没有，我们还是通过曙光中心的汇款记录，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他们背后的靠山，一个姓田的官员，只是我感觉这家伙应该没这么大能量，能让警署睁一只眼闭只一眼，更加深入了解后才知道，田姓官员一直都是在为木星市十位议员之一的赵天亮做事，所以真正的主使应该是他。” “另外，我们调查莱波生前的人际关系的时候，发现他在三个月前曾经和一个五十多岁，名叫陈其伟的无业游民有过密切联系，这很奇怪，莱波家境殷实，陈其伟游手好闲，一直没有正经工作，两个社会地位相差太大，又不是同学或者亲戚，正常来说不应该认识。 随后我们查了一下这个陈其伟，发现他在三十年间曾经因为拐卖人口被判刑了好几次，去年才刚放出来。” 夏仁听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就这些？赵天亮和陈其伟都没有继续查下去吗？” 刘秀秀立刻抱怨道：“你把我们当成搜索引擎了，想知道什么摁一下确定就行，一晚上的时间能够找到这么多线索已经够不容易了。” “而且，昨晚后勤部只是稍微表现出想动曙光中心的意思，莱波就被杀了，我怕这次再深入下去，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会再次断掉。” “所以……” 夏仁看着他：“接下来只能咱们自己动手了？” “嗯。” 刘秀秀点了点头，接着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莱波的尸体已经解剖了，胃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家中也没发现有脑部组织，但是根据创伤部位和口腔的残留物来看，他的脑子好像被人从嘴里吸出去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拨开云雾…… “从嘴里吸出去的？” 把嘴当成吸管，来吃脑子吗？ 夏仁不是医学生，不知道这样难度有多大，但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不然的话，普通人接个吻都得冒着没脑子的风险，那也太可怕了。 “黑衣女人既然不属于人类，那么，有没可能会是食尸鬼？” 毕竟食尸鬼吃人，或许脑子对它们来说是美味佳肴。 “不可能。” 刘秀秀坚定的摇摇头：“我虽然没有见过食尸鬼，但根据基金会的资料，它们面容丑陋不堪，要是走在大街上，路人随便看一眼估计都能吓疯了，而且从昨晚莱波死了以后还能行动这一点也能证明，记录中食尸鬼可没有操控尸体的能力，它们一般都是当成食物的。” 可如果不是食尸鬼，那女人又是什么，难道真是另一个使徒？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秀秀问道。 他已经不知道基金会是什么意思了，昨晚自己上报了这边情况，并明确提出可能是异派所为的想法，但上面却仍然让他继续观察，自己做决断，完全对他放任自流，甚至连申请增派调查员的请求也驳回了。 要知道他加下来将要面对的可能是食尸鬼啊！难道就因为一个观察夏仁的任务，就对身旁发生的一切污染视而不见吗？ 刘秀秀现在所能寻求帮助的人，就只有夏仁了，好在对方不知为何，也对污染事件有着极大的兴趣，并热衷于收藏收容物和出卖同类，或许这也是基金会选择观察他，而不是猎杀的原因之一吧。 如若不然，以刘秀秀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一个深渊使徒后面当跟屁虫的。 夏仁不知道他背后想了这么多，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相比较那个无业游民陈其伟，我觉得还是在赵天亮那里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他毕竟是议员，说不定就掌握着异派，或者食尸鬼的消息。” “等一下。” 刘秀秀突然打断他，目光疑惑：“你怎么能够确定昨晚的事就是异派所为？” “……”夏仁。 一不小心说顺嘴了，忘记秀秀还不知道皮纸的事情。 夏仁对基金会并不能完全信任，潜意识里认为那三段残缺的字母非常重要，不能轻易让其他人知道。 他面色如常，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才发现是空的，刚才被秀秀喝光了，于是重新放下，说道：“猜的，昨天那几具尸体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莱波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在客厅里，如果只是正常的杀人灭口用不着摆成那样，明显是刻意为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提到过的异派的可能性比较大。” 刘秀秀眼神盯着水杯，眼看他递到嘴边的时候，还想要阻止，不过看他放下，松了一口气。那可是自己喝过的，他要再喝，岂不是…… 随后听到夏仁接下来的话，他才把注意力集中到正事儿上，问道：“真的？” 纵使对方说的有理有据，他还是有些怀疑。 夏仁对他的态度倒是无所谓，说道：“我骗你做什么？” 此言一出，刘秀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怀疑没错，他果然在撒谎，对自己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不过看样子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结果，刘秀秀不甘心的暗自握了握拳头，脸上却表现出任何异样。 嗯，自认为的。 夏仁看着他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稍稍鼓起，自然看出了他内心的情绪，随后视线向下偏移到他平坦的胸口处，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后勤部没办法追查下去的话，就只有咱们俩能够动手了，身为木星市的最高掌权者之一，赵天亮的基本信息你们总该有吧，” “这个有的。” 刘秀秀正要掏出手机递给他，却在这时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两人坐在沙发上，莉莉变成球形在地板上蠕动，秦芸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 这个时候过来的敲门的，会是谁？ …… …… 一晚上没合眼的重案组李组长走下警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昨晚木星市东区别墅内的灭门惨案惊动了全市的警力，巡逻车辆在大街小巷转了一宿，除了抓到几个和本案无关的小偷之外，几乎一无所获，监控摄像头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尤其别墅的主人，同时也是曙光中心校长的莱波的死状，更是令办案人员百思不得其解，谁会闲着没事儿往一个死去五六个小时的尸体脑袋上补一枪？ 不过听说在他们警方赶去案发现场之前，争端仲裁院的人就已经在哪儿了，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真是一帮搅屎棍！” 想到仲裁院，李组长就顺带联想起之前与他们的过节，这帮家伙老老实实待在法庭里的时候还算个公职人员，出了法庭就从来不干好事儿，有些案件本来进展顺利，他们非要莫名其妙上来插一脚，将简单的事情搞得一团乱麻。 怀着疲惫和郁闷的心情，他来到大厅，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怎么这时候在这儿？” 黄秋远蹲坐在楼梯侧边，手里捧着金属保温杯，像是在发呆。 他身后是警署的玻璃大门，旁边一侧是绿化带，海桐翠绿的枝叶上挂满了露珠，清晨的寒雾还未彻底散去，此时朝阳刚刚升起，不算刺眼的淡金色光芒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五官映衬的柔和许多。 然而不知怎的，李组长看着他的身形，竟感到无比落寞，心底莫名被触动，下意识地泛起了浓浓的同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眼角湿润，差点落泪。 也正在这时候，黄秋远似乎注意到他的存在，缓缓转过头，对他报以微笑：“早啊。” “黄专家早。” 李组长擦了擦眼角，再去看他的时候，那股落寞的感觉已经彻底不见了，随口说道：“今天来的挺早啊，这还没到正常上班时间呢。” 要知道平常黄秋远都是等到上午九十点钟才晃晃悠悠来到警署的，甚至干脆不来也正常。 说完之后李组长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听着有点揶揄人的意思。 黄秋远并不在意，扬起手中的保温杯，朝李组长递了递，说道：“昨晚没睡觉吧，喝口水缓一缓。” “不了不了，等下去办公室凑合着补会儿觉，里面有暖气。” 李组长摆摆手拒绝，正要离开，却听见黄秋远继续说道：“你觉得现在的蓝星怎么样？人类有希望吗？” “什么有没有希望？” 长时间的劳累让李组长思维变得迟钝，一时间感觉这句话难以理解。 黄秋远停顿一下，苦笑着摇摇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难啊，大家都在用各自的方法努力，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黄专家，你没事吧？” 李组长感觉他今天很奇怪。 黄秋远笑了笑，说道：“抱歉，今天话有点多，我要走了，你继续加油吧。” 李组长有些诧异：“要走？上面调你去其他地方了吗？” 然而黄秋远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看着前方。 身后有同事经过，拍了拍李组长的肩膀，他回头望去，是自己的一名手下，拎了一堆的塑料袋，里面都是豆浆油条包子之类的早餐。 “老大，先进去吃点东西吧。” “等下再说。” 李组长转过头，不禁怔住了。 台阶上，已经不见了黄秋远的身影。 天色忽然变暗了许多，李组长抬头望去，高空之上，一片巨大的白色云层遮蔽了朝阳，如同天神张开的翅膀，正在缓缓朝着远方飘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见天宫！ 夏仁起身去开门，本以为是黄秋远，这个时间也只有他，结果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若是以前，他可能不会当回事儿，然而现在不一样，满屋子都不是正常人，不说莉莉和秦芸，光是自己的二级感知能力，就不可能会听错。 刚才绝对有人敲门。 “怎么了？” 看到他站在门前，秀秀也跑过来，左看右看，一脸困惑。 夏仁望向通往六楼的楼梯，心中莫名有些焦躁。 “你有多久没见过黄秋远了？” 刘秀秀不明白他突然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仰头想了想，说道：“自从昨天早上吃完饭就没见过了。” 夏仁盯着他的眼睛，追问道：“昨晚也没见过？” 刘秀秀摇摇头，说道：“没见过啊，我一直在后勤部那边，从没去过警署。” 夏仁不再继续追问，只是重新回到客厅，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秀秀走到他身边，试探问道：“关于黄秋远，你是不是知道他的底细？” 夏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七点二十三分。 “时间不早了，为了避免再出什么变故，咱们还是赶紧去赵天亮那里看看吧。” 夏仁说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秀秀没有躲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认真提议道：“会不会太着急了一点，赵天亮好歹也是一名议员，就算是异派，也不好对这种等级的人动手的。” “夜长梦多。” 夏仁态度坚决，收回手。 秦芸从厨房里出来，说道：“早餐马上就要做好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不用了。” 夏仁拒绝道，同时看了一眼还在地板上蠕动不停的莉莉。 “对了，你买几斤猪肉，中午让莉莉吃好一点，她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 莉莉没反应，秦芸迟疑道：“现在猪肉还挺贵的，不如牛肉怎么样？价格相差也不大。” 完全一副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模样。 “你自己决定吧。” 夏仁似乎有些生气，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走出了房门。 刘秀秀看了看楞在原地的秦芸，又看了看走得匆忙的夏仁，赶紧跟上。 坐进车里，夏仁手指不断敲击着方向盘。 刘秀秀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面色犹豫地说道：“你跟秦芸姐吵架了吗？” “她从来不会拒绝我，也不会对我提出任何质疑。” 夏仁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刘秀秀听得一头雾水：“可是秦芸姐只是……” “你不懂。” 夏仁摇着头：“你不懂。” 刘秀秀看着他有些神经质的样子，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赵天亮的信息拿给我看看。” 夏仁边发动车子，边说。 刘秀秀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眉头皱起。 屏幕始终点不亮。 “不应该啊，怎么会突然坏掉呢？” “没关系，反正只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好了。” 夏仁将车开出小区，一只手握着方向班，一只手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二十八分。 身为木星市的议员，除非特殊情况，一般都能在政府大楼找到赵天亮。 当然，那是九点以后的事情了，就算再勤勉的议员大人，也不可能早上八点之前就上班。 早高峰，他们刚行驶不远，就被堵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秀儿。” 车里就他们两个人，夏仁转过头，目光盯着秀秀。 “什么事？” 刘秀秀靠在座椅上，歪头看他。 “我想确认一下。” 夏仁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哈？” 刘秀秀大脑瞬间宕机。 …… …… 阳光从斜上方照射下来，纵然是朝阳，但在如此高度，看着也很刺眼。 特制的栏杆大门布满着锈迹，看着破旧不堪，随着门被推开，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踩着略有些潮湿的地面，黄秋远肩膀上扛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与他面容有些相似的小男孩，走进门内。 这是一个大院子，四周用裸露的砖头搭建的围墙不到两米，一个成年人就可以随便翻过，院内没有能够称得上设施的物品，就连地面都全是黄色的泥土，打扫的很干净，只有几个树随意栽种着，只是现在叶子也差不多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暴露在阳光下，看着很丑。 前方是一排低矮的建筑，也都是用砖头和瓦片搭建的，窗户上撑着几根钢筋，许多玻璃都已经碎掉，有的用透明胶带粘住，有的则直接露出一个大豁口，往里透风。 屋里传出读书声，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小孩在满是岁月痕迹的木质课桌上正襟危坐，看到黄秋远回来，纷纷兴奋地尖叫起来，不过随着讲台上一位少女的训斥，孩子们只能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只是眼神还止不住向外面偷瞄。 “家里也看过了，回去和他们一起上课吧。” 黄秋远摸了摸身边小男孩的头，目送着他跑回教室。 “咳咳！大哥，你回来了。” 伴随着一声咳嗽，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黄秋远转过头，看向他们。 “宏森，大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克希拉的情绪怎么样？” “克希拉还是那么暴躁，除了你之外，没人能和她交流。” 名叫的宏森的人坐在轮椅上，他浑身瘦骨嶙峋，脸色极差，明明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全白了。 “嘿嘿，俺前几天去给她送饭吃，她还一直骂俺是个弱智。” 在宏森身后，身高两米六，体重超过200公斤的大熊推着轮椅，不好意思地说。 也不知道被骂弱智到底有什么笑点，总之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一直在傻笑。 黄秋远也笑了笑，宏森看着他的表情，松了口气，问道：“你见到他了吗？怎么样？死没死？” “他的实力成长很快。” 黄秋远摇了摇头，想到梦境中夏仁张开翅膀的那一幕，说道：“不过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忙于玩耍，处理身边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我们已经不太重要了。”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继续说：“而且即便是未来发生了变故，我也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赵明月至今未现身，不知是被他杀了还是藏在了哪里。” 宏森剧烈咳嗽几声，好不容易喘匀气，看着他肩膀上的女人，问道：“她是谁？” “说起来有点复杂，她是我妹妹。” 黄秋远目光柔和，缓缓说道：“不过现在的名字，叫平诗晴。” 微风轻拂，本就干秃的树枝上再次飘落几片泛黄的叶子，铁制的栏杆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旁边挂着的牌子摇摇欲坠。 上面写着几个锈迹斑斑的大字：起点孤儿院。 第一百七十七章 项目名称：雕像 “怎么了？” 秀秀走到夏仁身边，左右看了看门外，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没什么，大概是听错了吧。” “听错了？” 秀秀心想一屋子人难道都听错了吗？ 这隐瞒的也太明显了吧。 夏仁没有回答，直接关上门，回到了屋内。 秀秀纵然不解，但也没有办法，他虽然一晚没睡，精神状态有点差，但还记得食尸鬼和异派的事，正打算问夏仁什么时候动身，秦芸已经端着早餐走出了厨房。 “先吃点东西吧。” 夏仁拿起筷子，咬了一口鸡蛋饼。 秀秀欲言又止，只能将要出口的话憋回嘴里，闷头一起吃饭。 这不像是夏仁的风格啊，他刚才不是还挺积极的吗？ 秀秀边吃边在心里琢磨，思考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一旁还在地板上蠕动的莉莉。 “莉莉不吃吗？” “她少吃一顿也没关系。”秦芸笑着回答。 奇怪。 秀秀嚼着口中食物，越想越感觉到疑惑。 之前不管怎么样，吃饭的时候莉莉肯定是一个坐好等着被喂饭的，今天是怎么了？ “莉莉过来，我喂你吃好吃的。” 他喊了一声，莉莉像是没听到，依旧勤劳地打扫着地板。 “莉莉？” 他又尝试着叫了一声。 外面的门突然又响了。 秀秀转头看着夏仁和秦芸，发现他们也在看着自己，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他只能自己去开门。 “这次会是谁？” 带着疑惑，他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时，感到无比的意外。 “姐……梁婉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昨天刚刚才从木星市离开的梁婉。 “那个使徒刘傅生跑了？还是你们已经把他击杀了？” 梁婉摸摸他的头，说道：“当然是已经成功猎杀了，不然我回来干什么？” 秀秀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气色饱满，脸上带着笑意，貌似一点伤都没有，激动兴奋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那是一个使徒啊……” “运气比较好。” 梁婉随便解释一句，然后目光越过他的头顶，看到了身后正在吃饭的夏仁他们，鼻子嗅了嗅，开心地走过去：“正好我也没吃早饭。” 秀秀关上房门，看着梁婉的背影，感觉到了极大的违和感。 使徒，有这么容易杀吗？ 以往大多数猎杀行动都会伴随着极为惨烈的牺牲，a级人员全军覆没，使徒逃走，都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除非运气极好，有园丁或者s级调查员参与，才能保证猎杀的成功率，然而即便是这样，也经常会有调查员因为目睹了战斗导致自身被严重污染，从而遭到处决或者自杀。 秀秀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飞速旋转，这表在夏仁家是没有用处的。 他又抬头，望着夏仁墙上挂着的表。 七点二十三分。 “他家的表……不对，他家好像没表来着，是秦芸姐什么时候装上去的吗？”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他回到沙发上坐着，一边吃，一边瞄着另外三人的表情。 “我脸上有什么吗？” 梁婉放下手中的饭，问道。 “没，没有。” 秀秀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从机场回到这的？” 梁婉是个超级路痴这件事，秀秀早就已经习惯，就算看着地图也能走丢，这是她在两年前的那次大停电事件中因为使用某件收容物而付出的代价，方向感完全被剥夺，对周围景物的辨识能力也消失了大半，也因为那起事件，她们才能够直接越级晋升为a级调查员。 除非有人带领，不然她很难准确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刚才门外就只有她一个人。 梁婉沉吟几秒，笑着说道：“我打车过来的。” “打车？” 秀秀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字，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就算是打车好了，她直接从机场来到景宛小区，可是从小区门口到楼上这段距离，她是怎么走对的？ 越想越感觉到不安，隐隐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浮现，饭是吃不下去了，秀秀放下碗筷，僵硬地朝几人笑了笑，说道：“我回自己房间有点事。” 说完不等直接站起身，走出夏仁家的大门。 站在楼道里，他掏出手机，想要联络一下后勤部，询问关于猎杀使徒刘傅生任务的进展，他有这个权限。 没想到他刚解开密码锁，还没有等下一步操作，就猛地听见屋内响起一声尖叫。 是姐姐的！ 没有细想，秀秀一把推开房门，看到了令他惊骇的一幕。 “秀秀，快……快跑……” 巨大的触手从夏仁脑后伸出，上面无数白色圆盘兴奋地颤抖着，他脸上带着寒霜般冷漠的表情，手中握着撬棍，撬棍的另一端，扎进梁婉的胸膛，将她硬生生定在地板上。 鲜红的、温暖的血液，从她身下和嘴中不断涌出，这血腥的场景刺激着刘秀秀，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快跑……快跑啊……” 梁婉双手握住冰冷的撬棍，想要把它从自己身上拔出，然而夏仁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反倒将撬棍在她身体搅动起来，使其更加痛苦。 “我等到这个时机很久了，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基金会，一直在监视我。” “你们，早就该死了！” 夏仁一直脚踩在梁婉大腿上，撬棍缓缓挪动，竟是打算直接划开她的身体！ 秦芸在一旁微笑着观赏，不打算阻止。 “秀秀……快……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刘秀秀双目圆睁，嘴里喃喃自语。 怒火在心头猛烈的燃烧，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几乎要咬碎牙齿，双拳紧握在一起，指甲刺破了手掌，鲜血不断流出，可是这种痛苦和姐姐此时正在遭受的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果然使徒就是使徒，永远是人类的敌人，你们这帮混蛋！从来就不值得信任！我在碰到你那天晚上就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他无暇思考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的合理性，很想冲上去，去救姐姐，但是身体却完全动不了。 他不能动，甚至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被迫看着姐姐被夏仁伤害。 一个高大的人形混凝土雕像在他进门时就已经立在客厅，开门的一瞬间，秀秀目光与它对视，随后再也不能移开。 项目名称：雕像 项目等级：euclid 对于这个总是出现在他噩梦中的收容物，刘秀秀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一旦与它对视就不能再移开目光，否则它将以极快的速度折断在场所有人类的脖子。 “为什么，偏偏又是你这家伙！” 后颈处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刘秀秀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涌现。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父母领着自己，被迫逃到了第十六层，他们是b级人员，再往下的十七层，已经没有权限了。 恐怖的嘶吼声远远地传来，冰冷的金属长廊内，到处散发着血腥的气息，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发电机全部被破坏，备用电源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庞大的**组织在地面滑动的声音快速接近，父母都已经在之前的逃命途中受到了严重的伤势，现在光是维持着站立就极为勉强，更不用说去和那怪物再次对拼了。 死亡恐惧将刚满十四周岁的秀秀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后背紧贴着那扇无法打开的大门，心中无比后悔，若不是因为自己， 若不是父母把最后的冥水也给了自己……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夏仁的第二次告白 “怎么了？” 秦芸看着夏仁和秀秀站在门边很久没动，便拿起毛巾擦擦手上的水渍，走出厨房问道。 夏仁没回头，说道：“没什么，大概是听错了。” 刘秀秀忽然挽着他的胳膊，对秦芸笑了笑：“抱歉秦芸姐，我们现在就打算出门一趟，早餐就不吃了，你跟莉莉吃吧。” “这么突然？” 秦芸有些惊愕地看向夏仁，询问他的意见。 夏仁轻轻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和秀秀一起走出了大门。 秦芸怔了怔，心底有些慌乱，刚才夏仁看着自己的眼神，好陌生，那是带着一点……厌弃和不耐烦的视线。 她赶紧追出大门，只看到两人互相挽着胳膊，姿态亲昵，消失在楼道拐角。 “这是……怎么了？”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秦芸竟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她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秦芸很清楚夏仁的格和为人，他虽然有时候自私，琢磨不透想法，行事不能用通俗的道德观来判断，但都对外人而言，其实他内心比较敏感，尤其对于边的人，和他待在一起，就算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也不会感觉到被冷落。 关上门回到厨房内，粥还在锅里熬着，煎好的鸡蛋饼在旁边的盘子向上飘着气，秦芸用手指撕开一小块放进嘴里，味道刚刚好。 “莉莉，吃饭了。” 她喊了一声，并没有如预期般听到莉莉的回应。 脑袋突然有些昏沉，困意来的很快，秦芸捂着头，手撑住墙面，感觉自己的体猛然间疲倦了许多。 “莉莉？” 秦芸来到客厅，发现莉莉还在光洁的地板上蠕动，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 “是最近一段时间没睡好觉吗？” 脑袋愈发昏沉，想要睡觉的念头是如此强烈，秦芸顾不得许多，走进卧室，爬到上直接合上了双眼。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难忍的困倦中，秦芸还保留着一丝模糊的意识。 她趴在柔软的被褥上，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不断转动，眉头蹙起，内心无比焦虑。 “这种景……似曾……相识……究竟……是什么……” 她很想睁开眼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沉重的疲惫压得她不能起，浑上下生不出半分气力。 厨房内遍布的焦糊味，煮粥的锅内不断烟尘，蓝色火焰的炙烤下，锅底已经遍布焦黑，终于，沿着锅盖流出的黄色糊状物覆盖在灶台的喷火口上，扑灭了火焰。 “呲呲”的声响回dàng)在空旷的屋内，莉莉依旧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在地板上蠕动不停，毫不在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内煤气的味道，也变得更加浓郁。 …… ……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窗外车水马龙，几排车辆全部挤在十字路口，等待着绿灯亮起。 车窗内，夏仁深地注视着秀秀，同样也等待着他的答复。 时间仿佛停滞，信号灯上的数字保持在35，不再跳动，旁边的街道上弥漫着尾气的味道，形色匆匆的路人西装革履，前的领带被风吹到半空，一只脚抬起，就以这个姿势硬生生停下，像是一尊富有运动感的雕塑。 不是仿佛，时间真的停滞了！ 足足有两秒，整个世界内能够自由行动的人只有夏仁。 两秒过后，呆愣中的秀秀终于回过神来，脸颊发红，别过头去：“你开开开开，开什么玩笑！” 羞怯到结巴。 “不同意？” 夏仁嘴角勾勒出邪魅的笑容，不顾他的闪躲，双手捧起秀秀的下巴，强行和他对视。 秀秀紧咬着嘴唇，眼神挣扎，说道：“太，太突然了。”语气很弱。 “那就是说，还不同意？” 夏仁意味深长地继续问道。 “咱们不可……” 秀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咔”的一声，夏仁扳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颅硬生生朝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一直遮盖住他脖子的短发终于散开，夏仁看到他后颈处一道狰狞的疤痕。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留的头发啊……” 自言自语了一句，夏仁松开手，秀秀的尸体从他手中滑落，趴倒在副驾驶。 “我这辈子还是第二次告白，怎么可能让你再给我发一张好人卡。” 他推开车门，走出驾驶室，仰头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长舒一口气。 一个二十多岁，打扮精致的女人从他前经过，夏仁伸出手拽住对方的胳膊，劈头盖脸地问道：“你是谁？” 女人满脸惊慌的表，想要挣脱，同时大喊道：“神经病啊！我不认识你，赶紧松开手，不然我要报警了！” “哦，抱歉。” 女人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她的手被放开了，但紧随而来的，是一个黑色棍状物体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砰！” 女人应声倒地，猩红的液体从她下流出，周围的路人注意到这边的景象，脚步停顿几秒，随后纷纷吓得尖叫起来。 旁边等待绿灯的车流内，几扇车门打开，三个男人从车里走出来，距离最近的一个秃顶中年男人厉声道：“我是警司，放下你的武器，赶紧举起双手！” 夏仁甩了甩撬棍上的血迹，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胁，粗大的触手从脑后伸展出来，卷起那名警司，举到自己前。 “你是谁？” 他再次问了相同的问题。 路边的人群再次尖叫起来，正要往这边走的另外两个男人见到这骇人的一幕，立刻以更快速度转逃走。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路边车辆内司机们的注意，他们那里见过这等景，惊恐之下，再也顾不得交通规则，宁愿闯红灯也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一时间鸣笛声四起，车辆相撞，本就拥挤的十字路口顿时水泄不通。 “怪物，你这个怪物！” 中年警司瞪大了眼睛，奋力想要从触手中挣脱出来，但注定徒劳。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密密麻麻地响起，一大滩黏稠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难以辨识的各种内脏组织。 “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夏仁摇摇头，触手稍一用力，将瘫软的尸体丢到空中，砸踏了一辆suv的车顶。 他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刚才那个被砸烂了半边脸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 “还真是……令人吃惊呢，夏仁。” 第一百七十九章 修格斯与古老者再临！ “真是……令人吃惊呢，夏仁。” 女人左侧额头被撬棍砸出一个大窟窿，鲜血正从可怖的伤口内汩汩流出，不过看表情，她仿佛浑不在意，嘴角反而还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 “你是谁？” 夏仁再次问道。 他握紧撬棍，触手在空中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动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三米，触手的攻击范围完全能够覆盖，只是…… 夏仁看着她的额头，神情凝重。 “所以说真麻烦，人生要是简单点多好，从一开始我就看不透你的想法，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一直都是。” 女人说着连连摇头。 人生简单点多好……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忽然，夏仁瞳孔微缩，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黄秋远，是你！”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喜欢女装。 “恭喜，答对了，你想要什么奖励吗？” 女人表情玩味地笑道。 “什么都可以？” 夏仁眯了眯眼。 女人不置可否的表情，望着他。 夏仁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低头沉思一会儿，然后极为认真地说道：“把衣服脱光让我看看。” 女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忍不住愣了一下。 在她愣住的同时，周围的一切景象也全部停滞。 等的就是这个！ 夏仁一个箭步，触手在上空卷向她的头颅，自己则双手握紧撬棍，朝着她的腰际横扫而去。 女人终于回过神来时，想要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触手率先到达，限制住她的动作，随后一声闷响，大片血液连同内脏一起挥洒，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女人直接被腰斩！ 鲜血溅了夏仁一身，他强忍住心中的不适，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脱下外套，将脸上的血迹随意擦了擦，然后把女人上半身尸体扔到地上。 “你是怎么发现的？” 即便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女人仿佛依旧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说道：“我认为这个梦境应该足够对付你了才对，夏仁，你总是能让我感到意外。” “从我到门口开始。” 夏仁不再动手，说道：“我不可能听错敲门声，所以要么是真的有人敲门，要么就是其他特殊情况，既然外面没人，那就肯定是梦境了。” “怪不得……” 声音从背后传来，夏仁转过身，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不过我比较好奇，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偏偏要到这里才动手。” “我骗你的，我并不知道。” 夏仁直截了当地说：“别把我想的太厉害，你构建的梦境足够真实，至少比黎明中学的那个要高明许多，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我看穿，只是你犯了一个失误，我家墙上并没有钟表，不过单凭这个还不足够，我起初只是有点怀疑，后面全都是在诈你。” “呃……”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那你继续假装不就好了，为什么偏要这时候说出来？” 夏仁坦诚说道：“我讨厌你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所以想打击一下你的自信心。” “你还真是……” 男人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才说道：“那你就不怕杀的是真正的刘秀秀吗？” “这是你犯的第二个失误。” “哦？”男人很是好奇。 夏仁解释说道：“别看刘秀秀天天跟在我身边，就以为我们的关系有多好，他一直都很厌恶我，从始至终都是，言听计从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等等。” 男人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夏仁的思维，问道：“那你向他告白……” “所以这是你第二个失误，我自己都没有想过要跟他告白，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疑惑突发奇想出来的方法，竟然成功了，如果他是真的刘秀秀，那么听到我说的那句话就是愤怒而不是害羞，然后会威胁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秦芸，可是没有，他反而变现出犹豫的样子，所以我才能够确定。” 夏仁看了看身边完全停滞下来的景象，接着说道：“比较意外的是，这个梦境竟然不是根据我的思维构造出来的，而是你的，我承认你对我足够了解，但现在看来，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 他不放过任何一点机会，打击对方的自信心。 一旦发生黄秋远意料之外的事情，整个梦境就会短暂的停滞下来，直到他想出下一步的安排为止。 这就跟两个人在下棋，一方疯狂落子，另一方必须保持理智，猜测出对面的想法再安排下一步，只是这样一来势必就无法跟上节奏。 男人长叹一口气，他对此也比较无奈，如果真的能够像其余两个人一样读取夏仁的思维，他又何必用这种方法。 “我承认这方面是你赢了，然后……你拖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出该怎么让自己从梦境中解脱出来？” 他直接掀翻了棋盘，开始比对手更加不讲道理了。 “想到了。” 夏仁从兜里摸出约有半个拳头大的紫色水晶，说道：“你创建的这个梦境很不错，主导权完全在你手中，这样我就没办法凭借自己的意志凭空改变周围的任何东西，但是，我还可以改变我自己。” “借由我的身体降生出来的东西，并不受你的掌控！” 男人看着他手中的紫色水晶，感觉到了极为不妙的气息。 “这是什么？” 他谨慎地后退两步，问道。 注意到他的反应，夏仁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说道：“在这个梦境中，你的本体果然需要一个媒介！” “出来吧，修格斯” 古老者水晶散发出亮光，在这光芒中，一团绿色不定型胶状物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疯狂向外涌出，仿佛源源不断。 “塔克莉莉！” 那东西猛烈地生长，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终于呈现出来的，是一个拥有着难以计数的眼睛，散发着无法忍受的恶臭，周身覆盖着彩虹色渗出物的庞然大物。 阴影遮挡了两人的身形，修格斯身体前段如同一座小山，朝着男人碾压而去！ 没有任何幸免的可能，修格斯经过的地面一尘不染，男人直接被吞噬，连一点皮肤碎屑都没能留下来。 但是随后，修格斯身上的眼睛就全部转换方向，盯紧了夏仁。 古老者水晶漾出一道光芒，夏仁呆立原地，冷汗出了一身，修格斯已经再次转换了目标，朝着不远处的街道蠕动而去。 “没用的。” 地板被顶开，一个男人从泥土里爬出来，说道：“你既然知道梦境由我主导，就也应该知道无法杀死全部的人，我可以源源不断的创造出来。” 夏仁并不意外，而是反问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男人没说话，凭空掏出一把黑色手枪，指向他的脑袋。 “砰！” 枪响了，不过打在了触手上。 夏仁举起撬棍，咬咬牙，一把插进自己的腹部，剖开！ 没有血，不过却流出来了更加可怕的东西。 五条触肢从他腹部伸展出来，扒住地面，像是一朵即将盛开的花。 夏仁牙关紧咬，全身因为痛苦不断的颤抖着。 “塔克莉莉！” 第一百八十章 我，无敌。 男人张大了嘴巴，手中的枪不自觉的滑落到地上，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捡了。 “你到底……” “噗！” 触肢细长的前段刺进他的胸口，男人带着他那句未说完的话，倒在地上。 “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的疯狂山脉？” 又一个人从地下爬出，结果刚露一个头，就被打爆。 古老者两米高的桶状身躯立在夏仁面前，背后薄膜一般的翅膀颤动着，触肢从五角星形状的头颅上延展出来，将路边的汽车抽飞到半空中。 夏仁脑袋嗡嗡作响，表情狰狞，口水止不住的分泌，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癫狂。 强行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召唤古老者的媒介，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负担，梦境中系统无法给出提示，但他知道，这和身处古梦不同，自己现实中的身体肯定正在遭受污染。 “必须速战速决！” 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直手臂迅速臃肿膨胀起来，肌肉组织撑破皮肤，鲜血挥洒，逐渐形成一个模糊地古老者形状。 “真是个疯子。” 黄秋远出现在远处的写字楼上，俯瞰下方。 他看出了夏仁的目的，自己这个简陋的梦境毕竟是有极限的，以夏仁为中心，最大能够辐射到半径三百米的范围，他打算利用这些古老者种族强大的破坏力来让梦境崩溃。 “还是太嫩了，这些只能让我感到意外，根本无法破坏这个梦境。” 如果愿意，他随时可以加强周围的环境，或者制造出更加可怕的东西，来杀死夏仁。 但这样毫无意义。 他只是想测试一些东西，目前看来，他的到的信息已经足够，甚至是远远超出了预期的目的。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第二个古老者已经被制造出来，夏仁用撬棍斩断与它的联系，张开翅膀，目光锁定黄秋远，直接飞了过来。 半空中，无根之水的作用下，他腹部和手臂的伤势已经愈合如初。 人比声音还要快。 “黄秋远！”三个字还没有传入黄秋远耳朵，夏仁已经撞破写字楼的玻璃，来到了他身边。 携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撬棍从上方劈下，如此快的速度，几乎没有闪避的空间。 黄秋远的应对很简单，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闪躲过任何攻击，这次当然也不会。 两者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撬棍距离他的脑袋只有半米的时候，硬生生停下。 黄秋远手臂抬起，轻轻竖起了一根食指，柔软的指尖刚好顶住撬棍。 画面停滞了一瞬，下一刻，狂风袭来，将后方办公桌上的物品全部吹倒在地板上。 “你不弱，甚至成长的速度令我吃惊。” 看着夏仁不可思议的表情，黄秋远说：“但这是在我的梦境里，我，无敌。” 随后，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的真实性，他用大拇指勾起中指，轻轻一弹，难以想象的力量瞬间将撬棍折弯成九十度，从夏仁耳畔倒飞出去，而他刚刚持着撬棍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手指齐断。 “我不能杀你，夏仁。” 黄秋远居高临下，望着坠落在地上，捂着双手惨叫的夏仁。 “或许你以后能够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对待我，但至少现在，你还一无所知。” 修格斯和古老者肆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使得夏仁无法完全听清他在讲什么。 “刘秀秀和秦芸还被困在自己的噩梦中，如果她们无法自己挣脱，那等待她们的，就只有彻底的疯狂，或者死亡，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去解救她们。” 黄秋远顺着被砸烂的窗户从写字楼上跃下，来到夏仁面前。 “我知道现在一定很不甘心，想着要怎么才能杀死我，但你根本没有办法，甚至连这个梦境也无法离开。更加可悲的是，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你，然而就如同此刻你的愤怒一样，很多事情都没有道理可讲。” 听到这番话，夏仁反而冷静了一些，不再那么焦躁，他看了看自己依旧修复的好的手掌，握紧拳头，没说话。 “赵明月在哪？或者，你把她怎么样了？” 黄秋远问道。 夏仁没着急回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如果告诉你我知道的，你能把我，连同秦芸他们一起放了吗？” “看来你让自己忘记了。” 这点小聪明并没有能瞒得过黄秋远，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无面者那家伙……” “我能问一下吗？”夏仁突然说。 “什么？” 黄秋远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够放平心态和自己聊天，不由得有些错愕。 “你刚才说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如果可以的话，把赵明月是怎么回事也告诉我吧，说实话，因为一些原因，其实我也想要找到她。 当然，你不愿意讲赵明月也没关系，那无面者应该没那么重要，你尽量多讲一点，我愿意听。” 他目光诚恳，不似作伪。 如果换个场景，比如他家的客厅，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坐在沙发上闲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他们才刚打完架……不，还没有结束，他就死皮赖脸地找“敌人”问东问西，一副熟络的样子，画面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夏仁的思维其实很简单，甚至有些过于简单了，所以看着才难以理解。 既然肯定打不过，秦芸和刘秀秀的性命还在黄秋远手中，那就干脆放弃掉和他对抗的想法。而且他是自己唯一见到的，明确提到过赵明月名字的人，这么重要的消息来源，不试试未免太过可惜，加上他明确提到，不会杀死自己，并且愿意给自己一个解救另外两人的机会； 最后，最最重要的一点，他在之前的对话中，反复提到过“令人吃惊”“感到意外”“成长速度”等等，尤其刚刚，他说“你让自己忘记了。” 这些加起来，足以让夏仁推测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黄秋远曾经认识自己，他甚至，并不是敌人！ 当然，这一切，还要黄秋远亲自来回答才能印证。 夏仁望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的回复。 第一百八十一章 火之纹章 秦芸是被一声爆响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火舌将木质的卧室门烧的噼里啪啦响，滚滚浓烟从门缝中涌入，头顶的天花板已经全部被烟尘占据。 “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短暂的发愣之后，她回过神来，头脑还很昏沉，但是思维已经清晰许多，顾不得穿衣服，只是把枕边的睡衣胡乱披在身上，勉强遮挡住敏感部位，然后试图冲到外面。 没想到门把手已经被火焰的热量烧的滚烫，她的手刚摸上去，就听到“呲”地一声，疼得她赶紧缩回手。 “怎么会这样……” 秦芸心中急切万分，但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咬了咬嘴唇，后退几步，一只手拽着睡衣领口，直接沉肩朝着卧室门撞去。 所幸房门被火焰燃烧许久，已经变得极为脆弱，轻而易举就被撞开了，门锁脱落，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但是还没有等秦芸松口气，滚滚热浪就铺面而来，她望着客厅里的景象，不由得有些绝望。 火，全都是火，客厅里所有东西都被点燃，没有了房门的遮挡，烟尘更加肆无忌惮的朝着卧室里涌入，猝不及防之下，秦芸吸入了一口浓烟，顿时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救命啊！着火了！咳咳！” 秦芸大声呼喊，试图让邻居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烟雾越来越浓，卧室里很快伸手不见五指，秦芸再次吸进几口浓烟，感觉肺部和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因为缺氧，眼前视野一阵发黑，紧要关头，她想起之前了解过的一些火灾求生知识，赶紧趴到地板上，这才终于能够勉强喘口气。 然而也仅限于此了，她的身体本就疲惫不堪，加上刚才吸入浓烟，更是雪上加霜，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力气，客厅已经完全被火焰占据，她不得不爬回到卧室。 “咳咳！对了，窗户，打开窗户！” 卧室的窗户距离地面大概有一米二左右，尽管看起来爬上去并不难，但那是一般情况，现在上方飘荡着的全是烟尘，伸手不见五指，加之秦芸疲乏至极，刚想站起来，肺部就忍不住想要扩张，来获取氧气，这使得她又一次吸入了大量的浓烟。 不过事已至此，想要活下去，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了，绝对不能放弃。 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在昏暗的环境下摸索着推开了窗户，没想到这一举动不但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希望，反而将本就糟糕的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挽救。 屋内继续的热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黑色的烟尘从窗口向着外面翻涌而出，一同被吸引来的，还有盘踞在客厅里的火焰！ “救命……谁来……救救我……” 身后就是被火焰吞噬的卧室门，秦芸望着下方的地面，但是她已经没有哪怕一丝力气来翻过窗户，而且即便翻过了，这么高的楼层，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彻底力竭的她滑落到卧室的地板上，感到阵阵绝望。 濒临死亡之际，秦芸却忽然记起，自己现在所身处的火海，竟然如此熟悉。 “对了，我就是在这场大火中……被活活烧死的，好疼啊。” 热浪中，她无处躲藏，客厅的火焰马上就将要蔓延到她身边。 “这就是，我的……地狱。” 秦芸闭上双眼，似乎已经认命。 但，终究好不甘心。 如果有人， 如果有人能够在我生病的时候陪着我，他绝对能够提早发现不对， 如果能有个人在身边，我也不会就这么死去。 好孤独，一个人都没有…… 蓦地，一张温柔的侧脸的出现在脑海中。 她记得这张脸。 那是某个很平常的上午，没有任何忙碌，没有扰人的琐事，就连阳光也变得慵懒。 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自己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他。 他叫…… “夏仁。” 我不是一个人了。 秦芸睁开眼，眼中满是泪水，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睡衣，光脚来到客厅，有些茫然地扫了一眼周围。 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屋的狼藉。 不，或许狼藉已经不足够形容，就连野兽居住的山洞和这里相比，都完全可以称得上整洁了。 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空气混浊不堪，至于家具……那些随时可以拿到烧烤摊当碳烧的东西，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能算家具了。 总之，什么都不剩下了，除了自己。 就在她打算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大门被人推开了，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走进来。 “夏仁！” 秦芸迷茫的表情瞬间被惊喜所取代，兴奋地想要跑过去抱紧他，刚才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才离开一小会儿，家里怎么变成这个样了？” 夏仁看到屋内的情形后，皱眉质问道。 “我……” 秦芸忽然有些慌乱，被迫打消了拥抱他的念头，在他身前一米的位置停下脚步。 “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说谎，正要解释情况，就听到夏仁继续说：“不是故意的？只有你在家，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说不是故意的有用吗？啊？” 最后一个“啊”刻意加重了语气，秦芸从没见过夏仁这样，被吓的身体一颤。 “你离开后不久，我就感觉到很困，然后就睡了一觉……”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夏仁打断：“我带你回来就是让你天天在家睡觉的吗！连个家都看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他言语间充满了尖酸刻薄，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秦芸很是委屈，但确实是因为自己睡着了，所以才没能及时发现火情。 她也感觉到无比内疚，心想家里肯定有重要的东西，这一场大火全都没了，对方会这么生气也是正常的。 这次的错在她，所以她不打算反驳，只是希望夏仁能够在骂完自己后，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秦芸处处为夏仁着想，但她好像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个废物！”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把秦芸扇倒在地上。 她捂着自己的脸，第一时间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望着夏仁，有些发懵。 “看什么看！” 又是一脚，直接对着她的脸踹去。 这下，秦芸终于反应过来，夏仁在打自己。 她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脸颊，没想到这一举动更加惹怒了夏仁，触手从脑后伸展出来，卷起她的身体，将她带到半空中。 “夏仁，你干什么？你不是这样的，快点放开我。” 秦芸一边大喊，一边惊慌地挣扎。 然而她根本无法对抗触手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越卷越紧，很快连呼吸都成了问题。 …… …… “秀秀……快跑……快跑……” 梁婉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殷红的血液不断从她身下流淌出来，她的腹部上出现了一道狰狞恐怖的巨大伤口，夏仁正手持着撬棍，发出癫狂的笑声。 “该死，该死，该死！” 秀秀站在原地，不得不与“雕像”保持着对视，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恐惧，无力，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堆加在一起，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你们都该死！” 我不要再眼睁睁的看着， 我不要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要再让姐姐在我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我不要！ “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屋内气温迅速升高，空气变得异常干燥，一道奇异的深蓝色纹路在秀秀额头的皮肤下缓缓显现出来，她的双眼充斥着无法消解的愤怒。 夏仁还沉浸在血腥的**之中，没有注意到秀秀的异常，直到，他听见一声轻颂： “ph'nglui mgfw'nafh cthugha……”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快醒来！这不是现实！ “我好难受……” 秦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但是夏仁却视若无睹，依旧不断收紧着触手。 “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真的……” 即便遭受如此对待，她对夏仁还是没有半点怨恨，仍不断解释，试图挽救两人的关系。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夏仁突然说，随后将她慢慢举到自己面前。 触手的力道松了一些。 他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秦芸心想，但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夏仁继续说：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回事。” 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你在说什么啊，咱们不是……” 她不愿，也不敢相信。 夏仁不是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 “咱们这个词让我感到恶心，老女人，你不看看自己的年龄，竟然还奢望能够配得上我！” 触手猛地缩紧，骨骼碎裂的声响传出，秦芸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生生地挤压着她的身体。 终于，她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嘴唇不断张合着，想要说些什么，但任凭怎么努力，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触手一点一点继续收紧，夏仁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冰冷，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仿佛是在嘲弄她的一厢情愿。 “你就是我的工具，蠢女人。” 你不是这样的， 你不是这样的！ 直到此时，秦芸还是不愿意相信夏仁会这么对待自己。 但是现实摆在眼前，秦芸眼神渐渐绝望。 她马上就要被他杀了。 好疼……什么都看不到了…… 被自己最爱的男人手刃的痛苦， “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 ……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客厅，却驱散不了其中的阴霾。 恐怖的一幕正在发生着，一团巨大的、由绿色胶状物组成的圆球，占据了客厅一半的面积，无数只眼球在它的表面反复组成，又以极快的速度湮灭，难以名状。 但无一例外，所有的眼球都显得极为痛苦。 绿色圆球内部，三人的身体在里面不断沉浮，如同正在孕育的虫卵。 莉莉很难过。 她刚刚降生不久，还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事情，自从刚才敲门声响起后，她就发现三人都仿佛失去了意识，呆立在原地。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他们身体的活力，因为他们似乎在自杀，主动放弃了一切求生的本能，不呼吸，不思考……不想活。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更加糟糕，他们终于开始主动起来，不过却不是求生，而是自残。 三人都眉头紧皱，夏仁身上散发出残忍暴虐的气息，一股令莉莉都感到颤栗的力量在他后脑蠢蠢欲动，刘秀秀充斥着无边的愤怒，额头上深蓝色火焰纹章若隐若现，秦芸眼角不断流出泪水，身形正在逐渐变得透明，仿佛要消失一般。 莉莉更加难过了，她无法继续阻止。 就在这时，夏仁眼皮忽然睁开，不过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神采。 …… …… 秦芸快要死了。 濒死之际，思维反而无比清醒，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被挤压成一团肉泥，但却什么都不愿做了。 既然他想杀自己，那就杀吧，希望他之后能够不再那么生气。 只是好遗憾，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焦黑的房间像是卡住的碟片画面，不断闪烁，这个世界将要崩塌，等到画面彻底消失的时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然而就在下一瞬，变故陡生。 空气中传来一声呼啸，“夏仁”转头望去，看到有什么物体在急速移动，那是一根……黑色的撬棍！ 在他看到撬棍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止了。 “夏仁”刚来得及张开嘴唇，触手就被从根部截断，鲜血和脑浆迸溅开来，洒的满屋都是。 撬棍余力不减，直挺挺的插在墙壁上，失去整个头颅的身体在原地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秦芸！” 一道身影掠过，接住了从半空中坠落的秦芸。 后者听到叫喊声，迷茫地睁开眼，看到浑身是血的夏仁，正将自己搂在怀里。 “夏……仁？” 她虚弱地说出这两个字，带着疑惑和不解。 “赶紧回想起来！秦芸！这不是现实！” 夏仁没有时间和她解释，急切地大吼道。 “时间不多了秦芸！我们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 看到她还在迷茫，夏仁抓住她的头发，摇晃了两下她的脑袋。 虽然动作粗暴了些，但着实有效，秦芸智商并不低，虽然还无法理解眼前的事情，但却已经下意识的按照夏仁的想法来努力思考。 “这不是现实。” 一旦被点明，稍微推敲一下，之前发生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都充满了异样的违和感。 为什么莉莉不回应她的询问，为什么自己忽然这么困，为什么火着起来后，莉莉就消失了…… “这是我的噩梦！” 望着秦芸的身体消失，夏仁环顾了一圈周围焦黑的房间，最后目光聚焦到另一具无头尸体上。 他此刻喘着粗气，瞬身浴血，头顶短发根根竖起，眼神暴戾。 “黄秋远，你死定了！” 夏仁握紧拳头，一脚踩爆地板上的尸体，将撬棍从墙面上拔出来。 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以他为中心，周围的景象呈圆环状接连消失，露出了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 灰霾的天空没有一点色彩，地表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狰狞扭曲的植物顶破水泥路面，散发荧光的液体顺着曲折的茎干向上输送，直至顶部开出奇异的花朵，又在下一秒枯萎；倾斜的大楼被血管状的藤蔓穿插、缠绕，勉强维持着不倒；破碎的瓦砾之下，露出被掩盖的某种紫色骨骼的一角，形状如同恐龙的尾骨，无法可想骨骼的主人是何种生物。 云层之上，硕大无比的阴影穿梭而过，却诡异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没有风，目光所至，了无生机，一片绝望的死寂。 夏仁站在石堆上，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刘秀秀” 第一百八十三章 脱离梦境 “ph'nglui mgfw'nafh cthugha fomalhaut n'gha-ghaa naf'l thagn! ia! cthugha!” 晦涩不明的语言从刘秀秀口中传出，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而随着第二次清晰地呼喊这道咒语，她额头上深蓝色的纹章正变得愈发清晰，能够看出像是一团火焰的轮廓，更加奇怪的是，它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真的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在不断跳动、变化，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屋内的气温急剧升高，空气因为热量的堆积，逐渐变得模糊、扭曲起来，就算屋内能够有一个普通的家用温度计，此刻也一定无法准确的发挥它本来的作用，因为此时的气温早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只是看一眼这纹章，夏仁就觉得自己的浑身的血液都要被点燃，难忍的燥热感扩散到四肢百骸，使他不得不移开目光。 “没想到你隐瞒了这么多实力，小婊子，不过一点用都没有，你还是谁都救不了！” 夏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了一眼挡在他们中间的水泥雕像，随后拔出撬棍，高高举起，对准梁婉的头颅。 梁婉的腹部被剖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能够直接看到里面蠕动的内脏，大量的血液顺着她的身下流出，一般人或许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她却还苦苦地咬牙支撑，嘴里不断叫喊着，要让秀秀逃走。 “快跑啊……趁这个机会……退出去……别管我了……” “我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秀秀紧咬着嘴唇，眼中泪水不断涌出，紧接着被高温蒸发干净，在他的眼角留下两道深深的泪痕。 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当年那种痛苦和自责，一直伴随至今，每次在梦中回忆起，都会让他惊醒。 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我不要再卑微地活着，我不要再懦弱。” 我不要再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去， 这一次，我不要等别人来拯救自己！ 刘秀秀眼神无比坚定，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不论成功与否，自己都会死去。 没有停顿，第三遍咒语，响起： “ph'nglui mgfw'nafh cthugha fomalhaut n'gha-ghaa naf'l thagn!” 还差最后一段，召唤仪式就能完成，火焰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燃烧起来，它们欢快地奔跑着，跳动着，一路点燃了墙壁和家具，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 恐怖的威压率先降临在狭小的房间内，空气变成了深红色，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中诞生出来。 “ia!” 还差最后一个音节，刘秀秀身上已经遍布火焰，额头深蓝色的纹章清晰可辨，如同一个烙印，蚀刻在她的头骨之上。 “c……” “刘秀秀” 就在秀秀将要彻底完成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低语，呼唤他的名字，音色有些熟悉。 就在她听到这声低语的瞬间，冥冥之中，仿佛某种连接搭建了起来。 “砰！” 一声爆裂的巨响自他身前的位置发出，震得他有些眩晕，口中的咒语也被硬生生打断。 那尊一直注视着他的雕像刹那间四份五裂，一根撬棍从中飞射而来，直直地插向他的胸口，后者携带的巨大力量带着他的身体倒飞出去，来不及反应，秀秀就被钉在了墙上。 五脏六腑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刘秀秀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表情痛苦地望向前方。 客厅里，因为召唤仪式被打断，温度渐渐回落，但已经烧起来的火还持续着，并且越来越旺盛。 地板上躺着三具尸体，梁婉、夏仁和秦芸，看来刚才那场突发的变故，不仅仅是针对自己。 刘秀秀努力抬起头，炽烈的火光中，他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站在尸体中央，身上散发出狂暴的气势，犹如一尊魔神。 下一秒，男人扭头望了过来。 霎时间，刘秀秀觉得自己犹如被一头残暴的猛兽盯上，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一幕，也好熟悉。 不，简直是相同的剧本，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被救下的，被他。 一瞬间，刘秀秀心中五味杂陈，最终汇聚到一起的，只有化不开的哀愁。 “又是这样，又是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时，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见到他的表情，还有额头的皮肤上像是被火焰灼烧印记，夏仁皱了皱眉，然后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赶快清醒过来，秀儿！” 力道有些大，而且扯动了胸口处的伤势，刘秀秀有些懵，不过还是下意识地转过头来，望着他。 “是你，夏仁？” 紧接着，他回想起什么，表情由迷茫到憎恨，大喊道：“你这个怪物！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秀秀双臂抬起，想要抓住夏仁，但他此刻还被撬棍钉在半空中，这一动让他再次吐出一口血来，身体因为难以承受的痛苦失去了力量。 进到这个梦境的时候，夏仁就通过看到的画面，大概了解了是怎么回事，但心底的暴躁无法抑制，他还是很生气，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头撞向墙壁：“你要死我不拦着，但别在我眼前蠢死！我可不想因此被基金会当成敌人，仔细看看，你所经历的都不是真实！” 如果他不能回想起来，那么光是撬棍造成的伤势，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血液顺着刘秀秀的双腿，滴落到地板上，屋里到处都是火光，干燥的空气中充满了焦糊味。 全身软趴趴的提不起半点力气，胸口剧烈的疼痛干扰着他的思维，不过如此直白的提醒，他还是能够听懂的。 “你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话还没说完，夏仁就直接肯定道。 …… …… 三人几乎是同时清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全身都被某种绿色半透明的液体包裹着，说不上是温暖还是冰冷，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光着身子快要冻死，然后蹦进了温泉。 随后，四周的液体一阵翻涌，三人被莉莉吐了出来。 “咳咳！” 呼吸到空气，秀秀开始不断咳嗽。 秦芸四下张望，看到周围熟悉的景象，长舒一口气。 夏仁攥紧了拳头，低着头，试图克制住自己破坏的**。 因为是在梦境中，所以他受到的污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污染值只是上升到了27/100，喝两瓶一类抗污染就能消除掉。 接着，他察觉到什么，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刘秀秀，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十五万人的捉迷藏 他在看秀秀的时候，秀秀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两人之间的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你最好清醒一点。” 意识到问题所在，夏仁警告道。 “那是梦境，现实中我并没有那样做。” 他心中的躁怒无法轻易平息，因此说话的语气多少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刘秀秀别过头，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然后拍拍身子从地板上站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真的想明白。 见到他这个样子，夏仁也没有跟他计较太多，转过头查看秦芸的情况。 令夏仁感到意外的是，他朝着秦芸走过去的时候，对方竟然面露惊恐，后退了半步。 他瞬间面露怒容，但随后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不再继续接近。 秦芸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有些惊慌，连忙补救一般说道：“对不起夏仁，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还没有适应。” “没关系的，不用太介意。” 夏仁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梦境中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似乎都跟我有关……” 猛然回到现实所产生的割裂感也在深深影响着夏仁，短时间内这种后遗症很难消除，所以她俩会有这样的反应也能够理解。 顿了顿，夏仁继续说道：“不过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也绝不是对女人家暴的人渣。” 莉莉恢复了一团球的形状，她一直在旁边，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她也注意到了，但刚才为了维持他们的生命体征耗费了她巨大的精力，现在连动都不想动。 “辛苦你了。” 夏仁上前抱起她，将她放到沙发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我还是我……” 他对着莉莉说，但看起来这句话却像是在提醒自己。 不太放心，他扭头望着墙壁，并没有时钟。 “我要上楼去看看，你们都先在这里冷静冷静，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最好都忘记掉。” 夏仁站起身，对秦芸和刘秀秀说。 两人点点头，夏仁也对她们点点头，接着打开房门，望着遍布灰尘的楼梯，走了上去。 过程中，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终于站在黄秋远门前的时候，他几乎已经要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房门是锁着的，但区区一道门锁根本构不成任何阻拦，他拧断门把手，推开门。 映入眼中的，是干干净净的客厅，沙发、茶几、老旧的电视，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甚至门口连一双拖鞋都没有。 夏仁走进门内，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这栋屋子的布局和对门类似，当初他与刘秀秀进去过，在窗帘下看到的那双小脚至今记忆犹新，只是那时候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察觉不到污染的气息，现在看来，都是黄秋远搞的鬼，两人在屋内所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并没有那个小男孩的存在。 转过头，这扇大门背面，用黑色毛笔粗糙地画着七个人，只是头颅都被凌乱的线条划掉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将注意力停留在门上，直接来到卧室。 里面只有一张大床，连被子都没有，走进看才发现，床头的位置，留了一张纸条。 夏仁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后，才拿起纸条。上面用黑色水笔工工整整的写着四个字： “祝你好运。” “呲啦！” 夏仁双目通红，愤怒地将纸条撕烂！ …… …… “他在干什么？” 经过几分钟的休息，刘秀秀已经把梦境带来的影响驱散的差不多了，问道。 “我也不知道。” 秦芸望着天花板，怀里抱着没精打采的莉莉，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 楼上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像是有施工队在上面拆迁，砸墙声不绝于耳，其中间或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怒吼。是夏仁的声音。 他在梦境里肯定经历了什么，需要发泄。 秦芸回想起他进入到自己梦境的时候，那满身是血的样子，还有急切的神色，很是担心他的状态。 “他为了救我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却……” 她又想起自己刚才退后的那半步，感觉夏仁随后露出的笑容，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堵在她的心头，好难受。 “你在梦里遇到了什么？” 她问刘秀秀。 “一些……不好的事。” 刘秀秀眉头紧皱，不愿回忆。 这次的事件让他重新定义了噩梦这个词，原来真正的噩梦，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只是冷静下来后，他又不自觉的回想起夏仁冲入梦境时的场景。 那一幕，实在太过熟悉了，会是巧合吗？ 还有自己为什么，始终想不起两年前救自己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恍惚中，浸满鲜血的金属长廊和燃烧的客厅难以区分，两道高大的身影，逐渐重合到一起。 最终，他走了过来 抬起头，竟是夏仁的脸。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他的思维一阵恍惚，身体仿佛失去了重力，在一片虚空中飘荡。 不，这不是虚空，这是……浪潮涌动的声音。 犹如身处森邃幽暗的海底，广阔的海床四分五裂，无数道烟柱向上翻滚，深红色的岩浆在巨大的裂缝中缓缓流淌，一团团粘液在海水中蠕动着，变化出各种诡奇的形状，推动海床上的沙土掩埋裂缝。 在它们的上方，长着五角星形状头颅的恐怖生物伸出触肢，似乎在下达某种复杂的指令…… “秀秀？” 心脏砰砰直跳，刘秀秀回过神，看到秦芸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 他手捂住胸口，慌乱地问道。 秦芸狐疑地望着他，说道：“你刚才好像走神了，” “没，没事，就是……” 刘秀秀低下头，手捂着轻微发胀的脑袋，想不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是幻觉还是什么。 “就是？” 秦芸感觉他在隐瞒自己。 “都恢复状态了吧？” 夏仁推开门，说道。 他的衣衫有些凌乱，扫视了一圈两人，包括被秦芸抱在怀里的莉莉，貌似这起事件只有没被卷进梦中的莉莉反而受到的影响最大。 至于为什么黄秋远没有对她动手，夏仁猜想，大概是对方无法理解修格斯的思维。 秦芸脑袋转的比较快，问道：“跟黄秋远有关系吗？” 她这么一说，刘秀秀的注意力也立刻转移到这方面，无暇再顾虑自己的情况。 夏仁嘴角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恨声说道：“何止是有关系。” 他似乎不愿几人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紧接着转移话题道：“既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接下来咱们回归正题，食尸鬼的线索还没有找到，接下来是先去找无业游民陈其伟，还是木星市议员赵天亮。” “要说正题，现在明显是黄秋远更加重要吧！”刘秀秀不甘心白白吃了一个大亏，追问道。 夏仁无所谓地说道：“他已经离开了，如果你能够找到他的话，我也很乐意跑过去揍他一顿。” “……” 见夏仁不打算多说，刘秀秀只能自己生着闷气。 秦芸的关注点一直在夏仁身上，见他衣衫凌乱，联想起刚才听到的楼上的动静，不难猜出他在上面做了什么。 犹豫一下，她关切地问道：“你在梦里见到了什么？” “就是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夏仁停顿片刻，笑着说道：“既然秀儿拿不定主意，那咱们就先去找亲爱的议员大人吧。” 秦芸看着他的脸，总觉得，他的笑容，分外勉强。 …… …… “既然你这么想要救她们，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黄秋远抬手打个响指，周围被破坏的建筑恢复如初，古老者和修格斯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这是个新的梦境，直径五十公里，覆盖了木星市市区三分之一的面积，大约居住着三十五万人，咱们来玩个捉迷藏。” “这三十五万人里，有一个人带着‘钥匙’，你只有半个小时找到它。” 黄秋远接着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很不巧的是，你姐姐，以及你的朋友，还有你现在家里的那位，也都在这三十五万人里。” “那么，祝你好运。”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杀死议员 “我们都一起去吗？” 秦芸指了指自己。 “都去吧，有你在，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们这次要找的人毕竟是木星市最位高权重的人之一，难度比上次进入曙光异常心理纠正中心还要大，面对重重安保措施，没有秦芸在，他们想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几乎不可能。 夏仁看了看被她抱在怀里的莉莉，停顿一下，说道：“莉莉也一起过去吧，你在秦芸身上当个挂件。” 他想的是莉莉这次为了救他们消耗了许多能量，本来就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的她现在更加虚弱，如果出门能够碰到一个感染体，夏仁决定先让她吃了补补身子。 刘秀秀不解道：“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没有人看家了吗？” 以往夏仁做什么事情，很少会全部出动，总要留下一个人看家，有时候是秦芸和莉莉，有时候是莉莉一个人。 “黄秋远已经不在了，所以不用顾虑那么多。” 夏仁随口解释一句，然后望向阳台：“而且谁说没有人看家了。” 有上吊之绳和悲剧人偶在，他们需要担心的应该是小偷才对。 如果有某个技巧高超的小偷打开了他家的门锁，那么大概率，这个小偷在观察屋内环境的时候会看到一根从天花板垂下来的吊绳。 当然，这个技巧高超的小偷能够再有那么一点勇气，坚定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他或许会无视吊绳，进入第一个可能存放着钱财的屋子，也就是夏仁的书房，然后看到里面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紫色的水晶、一把玩具水枪，一张光滑的、没有任何孔洞，不像是面具的面具，还有一个透明玻璃罐，里面放着一小块皮质纸张。 书房里当然是不放钱的，但是恰巧，这个小偷富有探索精神的话，他会在一旁的书架上找到一本日记本，末尾用潦草的字迹写满了“你该死”。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无疑说明这个技巧高超，坚定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并且富有探索精神的小偷身上同时也携带着某种不幸的特质，接下来，他会看到一个王子模样的人偶，并且被其吸引…… 扯远了。 再次提到了黄秋远，刘秀秀还是对刚才突如其来的噩梦心有余悸，问道：“他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和不老会有没有关系？” 夏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 看到他这种反应，刘秀秀更加确定，他绝对知道一些内情，于是尝试说道：“你别走啊，只要告诉我，基金会不会放过他的，就像刘傅生一样。” 秦芸看着莉莉全部融入进自己的身体，随后锁上房门，夏仁和秀秀已经一前一后走下了楼梯，她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梦境中过去了两个小时，他们坐上奔驰车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半左右。 刘秀秀的追问注定没有结果，因为夏仁也并不知道黄秋远的具体身份，对方可能会和不老会有关，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现在太弱。 就如同黄秋远在梦境中所说的一样，对于此时的夏仁来说，他是无敌的。 想要报一箭之仇，他还需要实力，很强很强的实力。 在楼上发泄的时候，夏仁已经喝下了两瓶一级抗污染液，来消除梦境造成的污染，现在他的成就点数剩余三千两百多点。 能够提升实力的方法并不多，吞噬其他感染体的速度太慢，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进入古梦，获得可控的畸变能力。 收容上吊之绳的奖励之中就有一块古梦碎片，但是这个方法的副作用也很明显，上次他脱离的时候，在疯狂山脉的那段经历让他感觉和现实世界产生了巨大的隔阂感，秦教授坐在妻子的骷髅前自杀、弗德教授献身的画面，都是那么的真实，足足过了好几天，这种影响才慢慢淡去，甚至直到现在，夏仁回忆起拉娜娅用冰雪做成的蛋糕给他庆祝生日时，心中依旧会泛起淡淡的伤感。他打算等眼前的事情结束，就静下心来，准备再次进入古梦。 当然还有一种不太靠谱的方法，前段时间追更者的到来，使得系统发布了一个支线任务，只要日更一万，持续三十天，他就可以获得一个“冥助”的能力，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能力的具体信息，以及对战斗有没有益处。 车里的气氛比较安静，按照刘秀秀提供的地址，一行人很快来到赵天亮办公的地方，木星市政府大楼。 这里聚集了木星市几十个办公机构，体育局、教育局、民政局、财政局、工商局等等部门，散布在各个楼层。整栋大楼共有24层，占地面积庞大，看起来无比庄严，夏仁虽然生活在木星市，但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一层人并不多，只有几个身穿办公制服的人穿梭而过，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声音回响荡在大厅里，显得有些空旷。 夏仁望着里面的景象，忽然有些感慨。 如果在七月份以前，有人告诉当时身为扑街作者的他，你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够不将议员这等人物放在眼里，他肯定会以为对方疯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不禁能够随心所欲的直面议员，甚至还能够在对方面前占据绝对的强势。 黄秋远和他在梦境中玩的那场捉迷藏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只要愿意，不论是市议员也好，还是大都议员，区议员，亦或是州议员，他都能够轻易杀死对方，杀死任何……普通人类。 这份力量让他感到过短暂的沉醉，同时，这份沉醉，也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一位工作人员看他们在门口停留，过来问道。 “我们过来找赵议员，他在吗？” 秦芸主动微笑着上前交涉。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能够开口就点名要找议员的人并不多，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有些不像，不过单凭衣着也无法准确看出一个人的地位，他也同样报以微笑，换上更加礼貌的语气，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我需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秦芸回头看向夏仁，后者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他的办公室在哪儿就行。” 工作人员为难道：“这个……没有预约的话，怕是不太方便。” “我们是议员的朋友，约好了的。”秦芸说道。 工作人员本想继续拒绝，闻言却下意识地说道：“那……好吧，赵议员在二十二层。” 既然是议员的朋友，那告诉对方位置也没关系吧？ 他心想。 道了一声谢，秦芸走在前面，三人进入电梯。 四下无人，刘秀秀看看缓缓上升的楼层数，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招【求推荐票月票！】 “这可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外号“巨人”，去年帮俱乐部拿到过洛华大都重量级拳王，私下里我们都叫他“高个”，如果不是议员大人您开口，换做其他人，我可不舍得割爱。” 宽敞的办公室里，一个身穿红色夹克，红色裤子，红色运动鞋的中年胖子坐在沙发上，笑容爽朗地说道。看来他很喜欢这个颜色。 在他身侧，站着两名壮汉，其中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穿着一身西服，双手贴紧两侧的裤缝，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视前方，明显经过专业的训练，从紧绷的衣服不难看出，他浑身的肌肉可怕到什么程度。 “洪老板辛苦，这份人情我记下了，等过两天有场聚会，咱们一定要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 赵议员看着眼前的壮汉，满意地点点头。 他原来的贴身保镖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暂时离开，这名新的保镖非常符合预期。 洪老板等着就是这句话，然而他刚露出笑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两名保镖一齐望向门口，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后，做出警戒的姿态。 赵议员眉头皱了皱，本想责怪对方为什么不先敲门，然后看到他们的模样时，却愣了愣。 进来的共有三个人，领头的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英俊的面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在他身后，分别是两个女人，一个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皮肤白皙，气质端庄，一头长发散在背后，虽然看着没有化妆，但并不妨碍她的姿色；另一个比较矮，身高估计还不到一米六，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留着一头齐肩短发，脸蛋有些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掐，尤其现在满脸不悦的表情，很是可爱。 这三人他全都不认识，只是……领头的这个男人，总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你们是谁？” 看到他的赵议员的样子，洪老板也知道情况大概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谨慎的他并没有选择多嘴，而是在一旁静静观察。 “你就是赵天亮吧？” 夏仁目光扫视一圈屋内，在两个保镖身上稍稍停留，最后移向坐在办公桌后的人。 赵议员脸色微沉，有些不满，很久没有人在私下里直呼他的全名了。 既然对方敢直接闯进来，肯定是有什么依仗，他没有直接撕破脸皮，表面维持着几分客气，说道：“我好像并不认识几位，如果有什么事情需我来处理，可以先预约。” “那太麻烦了，咱们的时间很宝贵。” 夏仁摇摇头，说道：“放心，我就是过来问你几个问题，只要得到答案就会离开，用不了多久。” 赵议员没料到对方竟然这么嚣张，一时间反而生不起气来。 旁边沙发上的洪老板观察着两方的反应，大致确定了他们互相都不熟悉，于是放心说道：“放肆！” 他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夏仁，脸上带着几分怒色：“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坐在这里的是谁吗？就敢……” “当然知道。” 夏仁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这胖子的穿衣品味严重不符合他的审美。 “如果可以，我想要尽量和平的解决问题。” 他看着赵天亮：“我想咱们都可以放下架子，大家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赵天亮眯了眯眼，不知道这几个人在打什么主意，思忖了一下，他咳嗽两声，说道：“好了洪老板，别这么大火气，既然来都来了，咱们就先听听人家有什么问题也无妨。” 洪老板立刻转过头，对他笑道：“嘿嘿，不好意思，看到他对您这么没礼貌，有点激动。” 赵天亮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重新看向夏仁，说道：“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诚意，希望你也可以，至少我要知道你们背后是谁。” “还有谁跟在咱们后面吗？” 夏仁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刘秀秀也做出跟他一样的动作，发现走廊里空空荡荡，便说道：“没有啊。” 这一连串的动作明显就是在戏耍自己了，赵天亮脸色阴沉，说道：“几位既然不想讲规矩，那我就不得不教教你们了。” 他说完看向洪老板，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让他们先老实老实。” 洪老板命令自己的保镖道。 “是！” 身高约有一米八的保镖沉声应下，走到他们面前，看到三人孱弱的样子，顿了顿，双手抱拳，说道：“不好意思，献丑了！” 随后，他直接伸手抓向夏仁的肩膀，想要先把领头的这个人制服。 “真的要用暴力吗？” 无视掉保镖伸来的手臂，夏仁歪着头，视线绕过保镖的身体，问赵天亮。 洪老板嗤笑道：“你现在求饶也晚了。” 赵天亮一直在看着他们的反应，发现夏仁身后的两个女人面对这种情况，竟然连动都不动，那个成年女人脸上一直保持着端庄的微笑，而那个未成年女孩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带着几分怜悯。 她在怜悯什么？她们为什么不害怕？ 想来沉稳的赵天亮竟莫名有些心慌。 “唉。” 夏仁叹了口气，保镖的手臂将要触碰到他肩膀的时候，忽然倒飞了出去。 是的，没有任何预兆，也看不到他有什么动作，身高一米八，体重九十公斤的保镖就这么突兀的离开了地面，在空中飞了两米，砸落到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可能！” 洪老板长大嘴巴，看着犹自轻松的夏仁，满脸不可思议。 要知道能够让自己出门带着的保镖，实力虽然比不上一旁的拳王“巨人”，但也绝对差不了多少，他在成为自己的保镖前也是赫赫有名的摔跤手，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人打倒在地！而且是以一种碾压的姿态，连一下反击都没有！ 赵天亮双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腾”地一下站起来，屁股下的转椅撞到墙上，转动两下，他却顾不得自己的失态，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夏仁。 站在他的位置，看不到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保镖已经砸落到他的办公桌前。 那个外号叫“巨人”的保镖目光凝重，刚才他一直全神贯注的观察着两人的交手，但以他丰富的格斗经验和眼力，却也看不出夏仁做出了什么动作。 倒地的保镖他认识，正是这半年来负责训练他的教官，所以对方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自己想要打败对方也需要费些力气，造成这样一下击飞的效果也可以，不过那需要运气和一些准备，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 从他的站姿来看，明显没有经过格斗训练，便服下也不像有肌肉的样子，除了长相帅点以外，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巨人”眼神逐渐热切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好想……跟这家伙打一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类顶尖之力【求推荐票月票！】 “咳咳！” 倒地的保镖重重咳嗽两声，吐出带着血丝的口水，中间还夹带着一颗牙齿。 刚才交手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甚至连对方的动作也没有看到，在他眼中，夏仁就站在原地未有什么行动，简直就是坐以待毙的样子，然而在自己的右手即将碰到对方肩膀的时候，心中突兀的升起一股危机感，然后听到的细微的风声。 对的，就是风声，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四面都是墙壁的室内，响起了风声！ 毕竟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从十岁开始就训练格斗技巧早就已经融入到他的本能当中，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赶紧收回右臂，以格挡姿态架在自己的侧方。 下一瞬，攻击到来。 他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打的他，难以抵挡的巨大力量横扫过他的右臂，竟然直接攻破了他的防御，他被自己的手臂撞到脸颊，若不是反应及时，这一下攻击就足以让他晕厥过去！ 从手臂反馈而来的触感，他勉强能够感觉出来，那无形的东西像是一个沉重的沙袋，并不坚硬，却势大力沉， 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他顾不得恍惚的脑袋，表情凝重，从地上爬起来。 短暂的惊愕过后，洪老板看到自己手下的保镖还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大声训斥道：“废物！连个小年轻都打不过，你这么长时间都训练到狗身上了！” 保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看到赵议员也被惊动得站起身来，洪老板意识到再不快点解决对方，自己几天后的那场聚会大概要泡汤。 “高个，你去！正好向你接下来的新老板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是！” 高个点头应下，接替保镖的位置，站到夏仁身前。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保镖不太放心，叮嘱了高个一句：“他有些古怪，你小心点。” “会的。” 高个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长时间的相处，保镖知道这是他认真起来的变现，心中的不安终于减轻了一些。 “就不能坐下来谈谈吗？我真的不想用暴力。” 夏仁看着眼前身高两米的壮汉，无奈说道。 “嘿嘿。” 见到他这么自信，仿佛已经认定自己会输一样，高个脸上的笑容更盛，眼中精光闪烁。 “他能打过吗？” 刚才那一幕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赵议员还是不太安心。 “放心吧。” 洪老板脸上的笑容非常自信，说道：“我好歹也曾经主持过不少场拳击比赛，两方选手的实力差距看一眼就能知道的差不多，抛除场外因素，选手上台之前，谁赢谁输我都能猜测个七七八八，很少会有预测不准的情况，被称为“巨人”的高个不论是身高体重，还是战斗经验，都完全碾压对方，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这年轻人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更不用说高个曾经的那些辉煌战绩，从第一次上台开始，他就从来没输过一场比赛，不论什么样的敌人，都绝对没办法从他手中讨到好处。” 听他吹的这么天花乱坠，赵议员不置可否。 如果能够单从外表就看出这年轻人的实力，刚才的保镖就不会被对方一个照面打飞了。 还有一个疑问一直在他心里，这个年轻人，到底在哪里见到过，为什么总感觉的模样这么熟悉？ 外人的想法无法左右场内的局势， 此时。 “我要把你，打趴下。” 高个一字一顿地认真说。 “那可真是令人害怕。” 夏仁无所谓地说道，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普通人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就算你长得再壮又如何。 高个深吸一口气，然后调整自己的呼吸，双手握紧拳头，双脚微微分开，侧身面对夏仁。 夏仁还是随意的态度，并不惧怕，在高个眼中，他浑身都是破绽，但刚才那名保镖的下场告诉他，绝对不能因此轻视对方，不然会输得很惨。 等了几秒，见对方还没有动静，夏仁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打不打？”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一记直拳如同炮弹一般，迎着他的面门轰下。 身高两米，体重超过100公斤，高个还在打比赛的时候，就被称作百年来最强的重炮手，他的一拳能够打出超过一千公斤的力量，连最强壮的耕牛都能轻易打死。 一般人脆弱的身板要是正面接他一拳，恐怕凶多吉少，连送医都来不及。 夏仁眼神微凝，终于认真一些，触手在空中轮了一个半圆，蓄足力量迎上他的拳头。 两者接触的瞬间，还是触手的力量更加大一些，直接将对方压得后退几步。 见到这种情景，赵议员不免担心起来，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正在犹豫要不要呼叫保安过来。 “议员大人不必忧心。” 洪老板脸上笑容不减，说道：“这是高个的习惯，他战斗一开始都会保留着力量，同时试探对方的底细，高手都总有些自负，他轻易不会拿出全部实力的，这个年轻人也就到此为止了，这招过后，他很快就会老实的。” 听到他这么说，赵议员稍稍宽心。 相比较最初的那个保镖，这个高个确实不同一些，至少没有被一击秒杀。 果然，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场内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高乐被击退后，并没有着急继续攻击，而是站在原地，快速活动了一下身体。 伴随着各种热身动作，宽敞的办公室内响起骨骼哔哩啪啦的爆响。 “呲啦” 高个抓住西服衣领，一把撕开，露出下方虬结的肌肉，青筋像是小蛇般顶起古铜色的皮肤，他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势，体型庞大到令人感到恐怖。 正常来说，拳击手为了保证自己的速度和抗击打性，都会保留一些脂肪，不会将肌肉锻炼的如此臃肿，更加不会服用类固醇之类的增肌药物。 形状如此庞大的肌肉，除了服用药物之外，很难想象人类通过自身的锻炼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只有少数人知道，高个他，并没有吃过药。 “怎，怎么会……” 洪老板睁大了眼睛，嘴里喃喃道。 他想过对方会很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高个他……竟然直接拿出了全部的实力！ “洪老板？” 赵议员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没什么。” 洪老板脸上保持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你，很不错。” 高个呼吸逐渐粗重起来，肺部开始涌进大量氧气。 夏仁看着高个的模样，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让秦芸和刘秀秀退后一些。 他终于也开始认真起来。 “来吧。” 夏仁朝他招手。 他也想看看，人类的力量，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咔！” 地板发出一声爆响，被硬生生踩裂。 两米高的庞大身躯以一种绝对不符合他外观的速度，眨眼间就跨过三米的距离，来到夏仁面前。 “好快！” 夏仁惊讶万分，对方已经贴身，拳头高高举起，如此近的距离想要再用触手地方已经绝无可能。 危急关头，撬棍出现在手中，他双手并用，只来得及将撬棍挡在头顶，偌大的拳头就裹挟着狂风，迅猛地砸下！ “嗡~” 高个在半空中强硬地扭转了拳头的方向，没有正面和夏仁的撬棍击打在一起，只是手背擦到了撬棍，然而即便如此，难以形容的力量也将撬棍震得颤抖不已。 夏仁手心发麻，几乎要握不住撬棍，膝盖一软，他竟然差点被这股力量砸得跪倒在地！ “怎么会如此强！” 他心中惊骇不已。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个拳王明明超强却过分慎重！【求推荐票月票！】 这次进攻余势未消，高个的手背皮肤破裂，鲜血直流，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夏仁来不及多想，对方的双脚已经落地，第二拳紧随其后，朝着他的腹部再次轰来！ 刚刚吃过一个大亏，夏仁再也不敢轻视，触手扒住背后的门框，体急速后撤，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一拳未中，高个并不气馁，他仿佛不需要调整状态，右腿向前一个弓步，上半向右扭转，同时俯下，双手贴紧地板，支撑着左腿扫向对方。 这一下要是打中，夏仁的双腿恐怕会直接骨折，他不敢再像刚才一样硬接，只能继续借由触手的力量，将自己的体拉到半空中，躲过他的低扫。 没想到这个决定竟然成为了他最大的破绽！ 体悬浮在半空中，即便是有触手能够借力，他的敏捷也已经严重下降。 高个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收拢左腿，借助惯迅速起，伸出左臂，手掌平伸成刀，再次插向敌人腹部。 连续四次进攻，前三次夏仁都是仓促应下，本的优势被压制到完全发挥不出来，第四次攻击比以往更加迅猛，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躲过。 体还在半空，以对方的力量，这一记手刀如果刺中，就算再柔韧的皮肤也无法阻挡，最好的结果，自己被开膛破肚，如果对方更加凶狠一点，甚至有可能直接打断他的脊椎！ 幸好高个并没有这样做，在攻击将要命中的刹那，他收起手指，缩紧成拳，同时速度也骤然变慢，能够看出他留有余地，至少没有打算杀死夏仁。 他不知道的是，这份仁慈对于夏仁来说无关紧要，却意外的救了自己一命。 轰然一声响，夏仁的体倒飞而出，砸在走廊的墙壁上。 “咳咳！” 剧烈的震dàng)让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有些移位，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两声。 无根之水的效果发动，他体内的伤势正在快速恢复，等到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体状态已经重回到巅峰。 “没事吧。” 秦芸赶紧跑过来，想要搀扶起他，夏仁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刘秀秀望着高个，眼神并不震惊，反而闪耀着跟花痴少女类似的某种切光芒。 木星市竟然会有这种流落社会的天才，跟着夏仁还真是什么事都能遇到。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两人四次交手只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赵议员和洪老板只看到高个冲了出去，然后夏仁就被打飞，还没有彻底放心，对方就重新站了起来，好像刚才那一下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局势重新变得微妙起来，胜负依旧难分。 “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我？” 夏仁上前一步，望着门内的高个。 如果换做普通人，刚才第一下就已经倒地不起了，他并没有什么格斗经验，更不会功夫，只是凭借着触手和无根之水的强化，才勉强接下四招。 这已经足够恐怖，夏仁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开始时才会如此震惊，他感觉对方可能已经超越，或者至少bi)近了人类所能达到的体极限。 如果放在千年以前的战争年代，对方绝对是能够令帝国胆寒的战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放在他上并不夸张。 高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很强。” “还要继续打吗？” 夏仁问道。 高个这次选择用沉默应对，不过他兴奋的表已经说明了答案。 终于，碰到了一个能够让他彻底放开的对手了！ “愿意等我一会儿吗？”他说。 夏仁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到对方扎了一个马步，双手握拳，放在腰侧，轻轻呼了一口气。 然后是吸气。 很长的一口气。 他的肺活量仿佛无穷无尽，足足过去十几秒，他才终于停止。 饶是夏仁见多识广，也克制不住的有些愣神，隔着两米远，他都能够听到肌蠕动的声音。 高个眉头紧锁，皮肤泛红，随着一口气憋住，他全的肌在快速颤抖着，同时……膨胀着。 半分钟过后，他重新站直体，高未变，但是本就令人惊叹的体型，却又足足扩大了一圈！ “这是什么怪物……” 在他背后，目睹了整个变化过程的赵议员都目瞪口呆。 洪老板望向旁的保镖，后者愣愣地摇摇头：“别问，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从刚才开始发生的一切，都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为期半年的专业训练中，高个数次颠覆了他对于人类极限的印象，没想到这回来个更狠的，直接变了。 这家伙的肌全是海绵体吗？ 赵议员已经做好随时呼叫楼下保安的准备了，他感觉等会儿再打起来自己这办公室的墙壁都不太结实。 “你这么强，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夏仁看着对方小山一样的躯完全堵住了门口，忍不住问道。 “我怕不小心打死你。” 高个诚实说道：“但是现在不用担心了，你比我想象中要抗揍得多。” “……”夏仁。 所以，我唯一的优点就是抗揍吗？ 自己到底是过来装bi)的，还是被打脸的？ 以后要是散播污染记录，把这段写进自己的里，读者会不会骂主角太弱了？ 为了避免这种况发生，他这次没有等待对方，直接先下手为强，五六米长的巨大触手卷向对方的头颅。 只要把他提起来，空中无处借力力，他就算力气再大，行动再敏捷，也没有任何用处。 事发展到这一步，夏仁本来打算让秦芸问出食尸鬼的线索，但先在他们根本连办公室都进不去，局面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引来保安，事就更加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夏仁现在没有信心能够正面打败这个巨人，对方心眼并不坏，他不想因为这件简单的事就让对方遭受污染，所以只能偷袭。 但是， 然而， 即便夏仁已经不要脸的打算偷袭，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现在的实力。 触手并不是完全没有实体，就如同感染体一样，它近乎于一种能量状态，普通人无法看到或者理解它的存在，所以在没有受到污染之人的眼中，它就是隐形的，根本无法防备，所以夏仁才敢这么大胆的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露出触手。 高个不是普通人。 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耳朵却能够听到声音，皮肤也能感觉到空气的震动。 所以他单手直接抓住了触手。 是的， 单手， 直接， 抓住了触手！ 甚至在之后体还稳如泰山，脚步动都没动一下，触手携带的巨大力道就完全被他抵消掉。 夏仁原地怔住了。u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谁敢欺负我！【求推荐票月票！】 这家伙是人类吧。 不论怎么看，高个上都没有任何污染气息，整个人干净得跟屠宰场里刚褪完毛的大白猪一样。 可他确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硬接住了自己的触手。 而且是单手！ 望着对方魁梧的躯，夏仁敢保证这是他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强壮的人，浑肌就像是刚从山顶上凿下来的大块花岗岩一般结实，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人联想到其中蕴含的巨力，就连电影特效都不敢这么夸张。 这很不正常。 所以，这家伙还是人类吗？ 在他愣神的时候，对面高个也感觉很是惊讶。 在夏仁第一次与保镖交手的时候，他就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对方是凭借着什么一招将保镖击退的，而在之后自己亲自与其对决的过程中，夏仁诡异的形简直违背物理规则，双腿根本就没什么动作，整个人就向后跃向空中躲闪过他的攻击，若不是这样，他本应该在第二拳就能够打中的，不过当时他在全部的心都放在战斗当中，并没有空多想。 那么，现在自己手中这清晰的触感是怎么回事？明明眼中，就只能看到空气。 好奇心驱使着高个加大了手中的力量，使劲捏了捏。 “嘶” 难以忍受的痛苦瞬间涌上脑海，夏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触手是他的弱点之一，这第五条肢体虽然粗壮好用，但是受到伤害之后所展现出的痛楚也是成倍增加的。 他用力挥舞起触手，想要从高个手中挣脱，但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大，任凭他如何用力，高个的形都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像。 撬棍再次出现在手中，砸向高个的头颅，他必须要尽快挣脱出来，这痛楚多持***都是巨大的煎熬。 高个虽然疑惑这无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面对夏仁的攻击他也不敢大意。 握住触手的手臂向旁边一扯，夏仁立刻站立不稳，攻击落空，同时体被触手带动，砸到旁边的墙壁上。 “咳！” 厚实的墙壁都被震得颤动一下，夏仁五脏六腑被震得生疼，一时间竟然没能重新爬起来。 “这是什么？” 高个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的应对竟然会产生这么大的效果，他疑惑地看着手中那无形的东西，伸出两只手顺着摸索下来，一点一点往自己这边拽。 持续不断的痛楚让夏仁四肢发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体被对方拖动。 刘秀秀目瞪口呆，他猜到了高个会很强，光是这非人的力量，就足够给夏仁带来一些麻烦，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强，直接把夏仁克制得死死的。 “夏仁！” 秦芸顾不得其他，快速跑过来，想要帮他一起对付高个。 “别过来，他太强了，你……” 夏仁努力仰起头，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怔住了。 有了夏仁这个前车之鉴，高个看到跟他一起的女人冲过来，丝毫没有大意。 他一直手还抓着触手，另一只手松开，想要控制住这个女人。 然而历史的车轮毕竟是圆的，刚刚碾过夏仁之后，这趟车很快又开到了高个脸上。 面对比自己大腿还要粗的手，秦芸为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自然不可能躲开。 高个本来是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但他的高优势实在太大了，所以站在秦芸的角度，这只手从斜上方伸下来，目标好像是她的口。 任何女人被这样对待，都会很生气。 理所当然的，秦芸也很生气，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救夏仁，避无可避的况下，她也伸出一只手，想要拍开高个的手臂，然后赶紧来到夏仁边。 但是高个为拳王，体素质有多么强先不论，首先他的战斗经验是异常丰富的，秦芸动动肩膀，他都能预测出对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动作。 提前一步，他手臂微动，预判了秦芸的动作，抓住了她的手掌。 “我的妈呀！” 只一瞬间，高个就后悔了。 “这女人力气好大！” 躲闪不开的况下，秦芸只能咬咬牙硬接。 十指紧扣，并没有多少暧昧的气氛，秦芸突然发现，这大块头，力气好像并不是那么大啊…… 高个与她的错觉不同，他感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一把钢钳扣住了一样，指间传来清晰的痛感。 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他只能加大力气试图让对方放手。 另一边，秦芸感觉到手上承受的力道越来越大，也犟上了，开始用力反击。 于是，走廊里的况开始变得诡异起来，高个庞大的躯立在中间，右手握成爪状，像是在和空气作斗争，旁边是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夏仁，左手和一个跟他体型相差悬殊的女人握在一起，像是在比拼力气。 换一个不知道况的人过来，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们到底在表演什么。 随着两人力道逐渐加大，高个脸色憋得涨红，心中有苦说不出，对方的力量像是无穷无尽，一直在叠加，继续这样下去，他的手掌都要被捏碎了。 秦芸已经较上劲了，同样咬紧牙关，只是冷静下来后，她心中开始疑惑起来，因为不论怎么说，对方的体型摆在那里，要拼力气自己绝对不可能拼得过，所以，对方是故意在限制自己不让过去吗？ 两人都以为对方还留着力气，都希望对方松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他们僵持的时候，夏仁在一旁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高个一只手用力的同时，另一只手也下意识地加大了力道，马上触手都要被他硬生生抓出几个窟窿了。 夏仁表纠结在一起，像是囤积了一个月的便秘患者。 他很想大声喊出来，但自己这趟过来本来是想着能够快速结束，顺带装个bi)的，结果反倒疼的嗷嗷叫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他心里好苦，但只能忍着，说不出。 正打算干脆用无根之水cāo)控对方算了，紧接着，局势发生了转变。 最先疼得叫出声的是高个。 不知不觉间，秦芸的头发变成了和莉莉相同的绿色，难以形容的强大力量迫使高个终于放开了对夏仁的牵制，不得不用两只手来抵抗。 于是，两人变成了四掌相对的状态，像是武侠影视中对拼内里的场景，又像是两个摔跤手在互相比拼力气。 “咔，咔……” 指节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高个脸色涨得发紫，完全处于下风状态。 他的双脚渐渐离地，一百多公斤的体，竟是硬生生被秦芸举了起来！ 此时此刻，牛顿在棺材板下合上双眼，眼角流出一滴卑微的泪水。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夏仁看到这一幕，已经麻木了。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是个人都比我强…… “夏仁！” 看到他爬起来，秦芸一把将高个甩到旁边的墙上，砸出一个窟窿，然后急切的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夏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尴尬地笑了笑：“没事。” 破损的墙面下，高个蹲坐在地上，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神呆滞，喃喃自语：“我输了，我竟然比力气输了……” 走廊里的刘秀秀、办公室内的洪老板和赵议员，以及保镖全部张着下巴。 他们万万想不到，高个竟然被这么简单就打败了，更加想不到打败他的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女人。 这个世界太疯狂…… “咳咳！” 夏仁扫视一圈，虽然过程有那么点……曲折，不过一开始预计好的效果总算达到了。 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他。 一般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好呢，对，按照里的路，这个时候最好是说一句狠话，来扩大己方的威慑力。 可是人又不是自己打败的…… 夏仁想了半天，清清嗓子，开口说道：“看到没，谁敢欺负我，我的女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嗯，很威风，至少气势有了。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议员大人，我保护你，快点逃走吧！” 洪老板这时候也慌了，这仨人全是怪物啊，现在还有一个没出手呢！ 没想到赵议员像是没听到他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夏仁，带着几分不确定。 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想起来，自己曾经看到过一张照片。 “你是……司马钢蛋？”u 第一百九十章 史诗级悲情的开幕【求推荐票月票！】 “你是……司马钢蛋？” 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刘秀秀看向高个的热切眼神忍不住偏移一下。 秦芸和夏仁转头看向赵议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洪老板看看门外几人，又看看赵议员，试探问道：“你们，原来认识？” 不怪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就像是老母鸡突然下了一个鸭蛋，司马钢蛋这个名字实在太过于……特别。 赵议员也不能确定，正在等着对方的答复。 夏仁低头沉思半响，说道：“你认识朱有钱？”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他的新身份除了朱有钱意外，就只有身边的秦芸知道，赵议员肯定是和秦芸没有交际的，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果然是你，怪不得刚见面我就觉得这么熟悉。” 赵议员一改之前的紧张神色，脸上露出笑容，松开一直准备摁下去的按钮，从办工作后面走出来，热情地朝夏仁迎去：“你看这事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要是早知道你和朱先生是朋友，不管什么要求，我能够做到的肯定帮！” “我的身份证就是你办的？” 夏仁没有顺着他的客套，而是面色古怪地问了一句。 赵议员还没有察觉到不对，依旧自顾自的说道：“那可不是，当初朱先生亲自跟我开口说要帮一个朋友办张身份证，我二话没说就应下来了……” “为什么名字叫司马钢蛋！” 夏仁悲愤地说道：“两个月！你知道这两个月我怎么过的吗！ 我过去银行办卡，柜台小姐姐一直异样的眼神盯着我，想笑又不敢笑，我看着都难受！ 警司拘留我，问我的名字，我都不好意识说，只能默默把身份证递给他们！ 后来去了学校，我当老师，第一堂课自我介绍，我都只敢写司马两个字！为什么？就是因为后面的钢蛋！ 我怕他们听了笑话我啊！ 后面还怎么教学，我作为老师的威严在哪里！” “……”赵议员。 “那个，对不起，但这个名字是朱先生给我的……” “算了。” 说一大通后，夏仁的感觉心里好受了点，同时再次刷新了对于朱有钱的认识，弄一个新身份这种事，他都能直接找市议员这种即便的官员去办，而且看样子后者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还表现得对他很是尊敬的样子，所以这家伙的老爹该不会真的是大都议员吧？ 形式转变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旁的洪老板直接傻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他碰上。 他看着烂了一个大窟窿的墙壁，犹豫自己是不是等下要找个机会先溜，毕竟自己带来的人刚才好像和对方有些不愉快。 “夏仁夏仁，你本名叫司马钢蛋？” 刘秀秀凑过来好奇地睁着一双大眼问道。 夏仁看着他故作天真的眼神，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主意，没有回答，而是对赵议员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事都可以帮忙对吧？” 赵议员连连点头，说道：“只要是我能力以内的。” “放心，你肯定知道答案。” 夏仁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局促不安的洪老板。 赵议员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这次辛苦你了洪老板，我这边……” “明白明白。” 洪老板如获大赦，赶紧招呼上自己带来的两个保镖就要离开。 “等一下。” 刘秀秀突然拦住他，手指向刚从墙窟窿里站起来的高个，说道：“他要留下。” “这个……” 洪老板有些为难，高个毕竟是他的一名手下，如果留下来，情况大概不会太好，可是这女孩看样子态度坚决，又是和那年轻人一起的，自己也不能拒绝。 “留下来吧，放心，这几位朋友不是坏人。” 赵议员代替他决定道。 听到议员都这么说了，洪老板也只能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听到这边打斗动静的办公人员就赶了过来，不过只来得及看一眼情况，就被赵议员随口打发走了。 伸出头在走廊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赵议员关上门，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保镖高个、还有夏仁三人了。 赵议员说道：“这位司马……” “叫我夏仁就行。” “……好吧，夏先生现在能说说是什么事了吧？” 赵议员紧张地搓搓手。 他猜想对方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不是小事，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夏仁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你为什么要保护曙光中心？” “曙光中心？” 听到这几个字，赵议员明显比较错愕。 “就是曙光异常心理纠正中心。”刘秀秀在一旁补充道。 赵议员仰头想了半天，肯定道：“你说的这个地方，我还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田姓官员不是在给你办事吗？” 夏仁皱眉道。 他隐隐感觉，事情好像又变得复杂起来了。 “田姓官员……” 赵议员重复了一遍，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说的是负责规划的那个人吧，他虽然表面上是在给我办事，但其实不是我的人，他一直都在拿罗边树，也就是罗议员的好处。” “罗议员现在在哪？” 夏仁也不想多问那么多，直接找到人就行了，总不能今天白跑一趟。 赵天亮想了想，说道：“除非有要是需要他出面，一般他都不会来政府大楼的，实事上木星市十名议员中，能够坚持原则过来处理事务的议员只有我一个，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家地址，他今晚会参加一个酒会，大概十点左右，结束后肯定会回家。” “议员都这么渎职的嘛。”刘秀秀在旁边砸了砸嘴。 赵天亮只是笑了笑，随后把地址告诉了夏仁他们。 “我能问一下，罗议员他有什么地方妨碍到你了吗？” “你跟他关系不错？”夏仁问道。 “没有，只能，算是同事吧。” 赵天亮接着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看来这个同事相处的并不如何融洽。 夏仁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只关注食尸鬼的线索。 “对了，朱有钱是做什么的？”他问道。 赵天亮沉吟一下，带着几分歉意说道：“看来朱先生没有告诉你，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既然他没有说，我也不敢随便透露。” “还挺神秘。” 夏仁摇摇头。 “那咱们接下来就是找罗边树了？”刘秀秀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得到夏仁的确定后，他几乎是蹦着过去，跑到等候发落的高个面前，双手捧起他的一只手，眼中闪烁着某种期盼的光芒，用夏仁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柔声音，缓缓说道：“你愿意跟我走吗？人类需要你！” “？”夏仁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秦芸和赵议员同样不解。 高个则有些慌乱。 他十四岁辍学，一直到现在，二十二年的人生经历中，还从未有那个女孩子跟他如此深情的告白过。 两人体型简直天差地别，高个望着捧起自己手的这个女孩子，感受着手上温暖的触感，大脑空白了一段时间。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需要你！” 他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只感觉这个娇小的女孩，简直可爱极了。 心跳有些快，脸颊发热，高个掩饰自己的情绪，偏过头，嗯了一声。 再硬的汉子，也总有……柔软。 或者说弱点。 第一百九十一章 间质性脊索瘤【求推荐票月票！】 得到肯定的答复，刘秀秀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身后的夏仁和秦芸则看着高个的表情，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互相对视一眼，又都摇摇头。 没有看出来，或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只有俩当事人了。 见高个手臂的姿势不太自然，刘秀秀关切问道：“你手腕受伤了对吧？” 语气就跟宠溺自家调皮的孩童一样。 高个愣愣地点了一下头。 刘秀秀从兜里掏出一个密封的黑色小瓶，只有小拇指一般大，他将瓶塞打开，像是宝贝一样向上递给高个，说道：“给，喝下去就好了。” 说完露出期待的眼神。 “这是什么？” 高个两根手指捏着瓶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捏碎了。 刘秀秀催促道：“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以后会经常喝，先试试口味。” 她这么说了，高个便没有多想，仰头喝下。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尽管瓶子已经很小了，但其中的液体却更少，只有寥寥几滴左右，他还没有来得及咂摸出味道，这几滴液体却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在他嘴里消失了。 夏仁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个小瓶子，刚才小瓶里液体的形状他看到了，那是几乎全透明的，带着几分……绿色的液体。 “这感觉，不是稀释过后的抗污染液吗？” 按照基金会的称呼，就是冥水。 可是根据刘秀秀和梁婉的态度可以看出，就算是在基金会，冥水也是极度稀有的东西，即便对于a级调查员来说，也是限制资源。 他怎么如此轻易地就给一个陌生人用了？ 转过头，夏仁看到了赵议员失望的眼神，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想法，那确实是冥水没错。 刚才刘秀秀刚打开瓶塞的时候，赵议员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克制的渴望，那个小瓶子似乎有极大的诱惑，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这种感觉来得快，消失的也快，液体全部消失后就不见了，只剩下浓浓的失落，仿佛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对此有着更加深刻感受的，当属高个自己无疑。 在喝下那几滴液体之后，他只感觉到一股暖意顺着喉咙向下蔓延，很快全身都像是浸泡在温水中一样，极度舒适的感觉使他差点都要叫出来。 等到这种暖洋洋的感觉结束，他浑身已经充满了力量，之前因为聚气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刚刚睡了一觉，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异常充沛。 更加重要的是，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前被秦芸差点掰断的手腕竟然已经恢复如初，半点不适都没有了。 “竟然这么好用，我刚才喝的是什么？” 高个望着手中已经空掉的黑色小瓶，惊讶问道。 赵议员也走上前两步，从高个手中接过瓶子，又看了看高个的反应，对方喝下里面的东西后，几乎是眨眼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活力，他猜出瓶中的液体不同寻常，也跟着问道：“这东西你还有吗？要多少钱？我也要买一瓶，不，两瓶！” 刘秀秀对高个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好喝吗？以后喝的机会还多得是。” 他说完又转头对赵议员，问道：“他我要带走，你没意见吧？” “没，没有，就是刚才那瓶……” 赵议员哪里敢不答应，趁势再次问了一遍瓶子的事。 “这是非卖品。” 刘秀秀认真说道。 “好了。” 夏仁看了一眼高个，说道：“咱们已经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既然罗边树现在不在这里，咱们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抱歉赵议员，打扰了。” 他看出刘秀秀有要紧事要做，因此提出了立刻离开的想法。 但是赵议员对冥水的执着超出了他的预料。 “等一等，不管多少钱都行，我真的很想要一瓶这东西。” 赵议员握着黑色小瓶，神情有些着急。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刘秀秀态度坚决。 赵议员还是不肯放弃，拉下脸面说道：“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不行你就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 “为什么？” 夏仁看着他的眼睛。 赵议员犹豫一会儿，攥紧了手里空荡荡小瓶，面色有些凄然道：“我女儿得了不治之症，每天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就算有一点希望，我也不想放弃，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或许刚才瓶子里的东西能够帮我女儿缓解一下痛苦，所以才……抱歉。” 秦芸比较心软，问道：“是什么病？” “间质性脊索瘤。” 赵议员说道，随后想到这个名词对方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长在脑袋后面的肿瘤，已经开始扩散了，做手术难度特别大，成功几率却非常小。” “竟然是这个病。” 夏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当初自己的这个位置也是同样的情况，强烈的痛楚伴随了自己整整两年，现在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后脑勺还能够感觉到隐约的阵痛。 “你知道？” 赵议员感觉到事情貌似出现了转机。 夏仁挠挠头，沉吟一下，说道：“如果是这个病的话……我倒是可以尝试帮你看看。” 谁也没有他这么感同身受，因此夏仁难得心软一回。 赵议员眼中迸发出光彩，刚要感谢，就听到夏仁继续说：“你先别急着高兴，我不是专业的医生，能不能帮上忙还不一定，而且现在我没有时间。这样吧，你把电话给我，等我有空就打给你。”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赵议员发自肺腑的感激道。 虽然夏仁说他也没有把握，但，总归有希望了不是吗？ “你真的要帮忙？” 得到赵议员的私人电话号码，他们离开政府大楼，秦芸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问道。 这不像他一直以来的做事风格。 “先看看吧，还不一定。” 夏仁随意回答道，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有多重要。 他需要做的事确实不少，每天一万字更新，同时还要追寻食尸鬼的线索，古梦碎片昨天已经得到了，还没有来得及使用；同时他还想找机会尝试接触一下于静静和高乐，给他们一人一个旧印防身；平诗晴所在的那个医院里，和曾书艺长得一模一样的程双双身上的味道也很可疑，之前那个被他哥分尸的陈卉的感染体一直未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和程双双有关；最重要的是赵明月，根据黄秋远在梦境中所说，自己肯定认识她，并且关系匪浅，至于为什么那段记忆消失了，肯定是系统有所隐瞒，对方发布的那几个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目的也很值得揣测……这么一算，想要挤出时间来处理其他事情，还真不简单。 “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刘秀秀问道。 夏仁说道：“回家。” “那我就暂时不跟你们一起了。” 刘秀秀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一个定位，说道：“我要把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向走在最后，一直默默跟着的高个。 对方偏过头，闪躲过他的视线，回答道：“唐堂堂。” “糖糖糖？” 刘秀秀歪了歪头，“还挺拗口的。” “你准备和他做什么？” 夏仁的目光打量起高个，对方**着上半身，在只有不到十五度的气温下也不感觉到寒冷，他的体型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不过身上的肌肉还是那么的瞩目。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等我回头再跟你说。” 见刘秀秀不愿多讲，夏仁也不坚持，领着秦芸坐进车内。 “对了，你的头发怎么变绿了？” 夏仁望着副驾驶的秦芸。 在楼上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不过现在才有时间问。 “不知道，应该是莉莉的缘故吧。” 秦芸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后者很快变回了黑色。 “……” 夏仁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第一百九十二章 恭喜你【求推荐票月票！】 刚刚码完今天的一万字更新，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钟。 算算日子，距离完成支线任务追更者的要求，还剩下二十多天。 “时间过得真慢。” 吃过晚饭，秦芸还在厨房忙碌，夏仁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莉莉，拨弄她的绿色卷发玩。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够让自己放松的方式。 夏仁有幸撸过别人家的猫，不得不说，撸莉莉的感觉，绝对比撸猫要舒服的多。 他越看莉莉越可爱，越可爱越想看，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刘秀秀终于回来了。 想到早上梦境结束时的一幕，夏仁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偷听门外的动静。 秀秀的脚步在他家门前停顿住，然后是一串钥匙声，他打算开门了，不过不知怎的，他的动作似乎顿住了，站在门前许多久未动。 门最终还是打开了，夏仁听见刘秀秀脚步急促，冲进屋内。 过了许久，大概有十分钟左右，脚步声再次出现，这次更加急促，并且在朝着自己这边接近。 “砰！” 刘秀秀一把推开房门，鞋也不换，目光扫视客厅一圈，噔噔噔几步来到夏仁面前，脸颊鼓着，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中泪光闪烁，质问道：“怎么回事！” 带着哭腔。 “啊咿？” 还未完全恢复精神的莉莉看着他，含糊不清地表达自己的疑惑。 夏仁摸了摸莉莉的头，并未起身，明知故问地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这个！” 秀秀举起手中的项链，下方的圆形吊坠上，印刻着偏五角星的图案，中间一只眼睛睁开，和朱有钱的项链一模一样。 “我怎么会……” 他顿了顿，尽量将项链拿远一些，同时压制住恶心的感觉，说道：“我怎么会对旧印产生厌恶！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脏~” 莉莉双手扒着夏仁的胸口，想要远离项链。 夏仁终于抱着莉莉站起来，退后两步，一只手捏着鼻子：“别说的这么暧昧，我对你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马上这屋子都不能待人了，你把项链拿走，我跟你解释。” 刘秀秀气鼓鼓地看着他，咬咬牙，又迈着小短腿走出去，将项链放回到黑箱子里之后，又快速回来。 秦芸也来到了客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夏仁不紧不慢地说道：“先别着急，还记得早上咱们从梦中苏醒的时候，是从哪里出来的吗？” 刘秀秀稍微冷静了点，视线不自觉转向被他抱在怀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莉莉，顿时回想起来。 “是莉莉？” “是莉莉哦~” 小家伙露出一个萌萌的笑容，邀功一般。 “嗯。” 夏仁点点头：“所以你大概能想明白了吧？” 在修格斯体内泡了这么久，而且还被灌注了这么多对方的能量，别说是个人，就算是跟草，出来都能变成曼德拉。要知道修格斯有可能是地球所有本土生命的始祖，现在的所有植物、动物、甚至包括昆虫和细菌，都由它衍化而来，这能力可不是一般调查员能够抵抗的，就算再高的污染抗性也没用。 “怎么会……” 即便很简单就能想明白，但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刘秀秀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绝望。 自己，被污染了。 按照基金会的规则，被污染的调查员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自行了断，另一条，就是被基金会处决。 当然，还有规则之外的选项，那就是……叛逃，然后面临永无止境的追杀，不死不休。 这么一个致力于消除污染的全球性庞大组织，其内部规则夏仁就算没有接触也能猜出个差不多，更别说现在秀秀的表情就跟自己两年前得知患病时一样，心如死灰。 “或许没有那么糟糕，不如先让我检查检查你的身体？” 夏仁目光移向他平坦的胸脯。 “随便你吧。” 刘秀秀低着头，大脑一片混乱，没有余力再计较那么多。 触手从脑后伸出，探向刘秀秀。 【目标污染值0/100，畸变值4/100，污染抵抗20，理智未扭曲，轻微畸变。】 得知结果，夏仁不免有些惊讶。 还有不受污染就能直接发生畸变的情况？难道是可控畸变？这不是跟古梦的作用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的污染抵抗竟然有足足二十点，自己要死要活攒了这么久才十一点，难道是天生的？ 说起来，自己还没有刻意调查过其他人的属性，以后有机会要试验一下。 夏仁还在脑袋里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刘秀秀看到他踌躇不定的表情，以为是自己污染很严重，于是更加绝望了。 “怎么样？” 不放弃最后一点可能，他勉强做出一个微笑，问道。 “嗯……” 夏仁思考着措词，说道：“不太严重，恭喜你。” 他如果想要帮忙纠正这一点畸变也有方法，直接从系统那里兑换一瓶三级抗污染液就行了。 但是夏仁并不愿意这么做，三级抗污染液的兑换价格是两千成就点数，而自己的成就点加起来也一共才三千三百多点，这一下子花去一大半，他不愿意，刘秀秀也没有那个价值让他这么做。 对方表现出来的友善全都是装的，这在那天晚上他第一次闯入自己家的时候就知道了，没必要为了一个随时有可能背后捅自己一刀的人付出这么多，而且，就像他说的一样，不过才4/100的畸变值，确实不严重，他自己本人就拥有15/100畸变值，不也是能吃能喝，啥事没有吗？脑袋后长出个又粗又长的触手反而在很多时候都很方便。 况且这点畸变，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至少夏仁是没办法看出来，除非扒光了检查，基金会派给他的任务是待在自己身边观察，可以预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机会回到总部或者同伴身边，所以也就没有暴露的可能性，只要他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是自己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能够想出来的方法，刘秀秀从小就在基金会的环境下长大，一直接受的都是消灭污染的熏陶，就像普通人从小被教导要学会干净，然后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身上沾了一坨翔，而且是怎么都甩不掉的那种，想必放谁身上都会感觉到绝望，而把这种绝望的基础上再加一条，就是如果有人看到你身上沾翔了，就会引来全世界的追杀，那就不仅仅是绝望了，那是不可挽救的深渊。 听到这句话，刘秀秀露出几分期盼的神色，说道：“不太严重，那就是还有办法了？” “咳咳。” 夏仁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的恭喜，是恭喜你跳过了感染体的阶段，直接越级晋升成为了畸变体。” 刘秀秀期盼的表情僵住了，身上的生气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放弃了思考。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合的面庞【求推荐票月票！】 一旁的秦芸看到刘秀秀这样子，自然免不了有些着急。 她是被夏仁捡回来的，没什么背景，也因此夏仁才能够完全信任她，很少瞒她事情，甚至某些方面，她比刘秀秀知道的还要多，就比如莉莉的真实情况。 秦芸也知道刘秀秀并没有真的把夏仁当成朋友，但终究，她心是比较软的，再说刘秀秀也帮了他们这么多忙，不管是否真诚，总归是帮了。 “就没有办法吗？” 她替秀秀问道。 夏仁笑了笑说道：“当然有。” “真的吗？” 刘秀秀低头的已经暗自摸了两下眼泪，此时带着哭腔问道。 夏仁把自己刚才想法跟他讲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先拖着，不跟基金会的人见面，反正他只需要按时想基金会汇报这边的情况就行了，拖的时间长一点，事情说不定就能够出现什么转机。 这话讲跟没讲其实一样，只是刘秀秀猛然之间得到这个噩耗，一时间转不过来弯，走进死胡同了，只要稍微冷静下来，不管他是否对基金会忠心耿耿，为了活命，或多或少都会往这个方向思考的。 “你，早就知道我是过来监视你的了？” 刘秀秀眼中泪光还未淡去，带着几分哀怨道。 “别把其他人想得太简单了啊，我又不是弱智，对门刘奶奶都去世两个月了，她儿子也早在三年前就死了，死前还特地吩咐朋友帮忙瞒着自己的母亲，不让刘奶奶知道他的死讯，这么孝顺的一个人，刘奶奶的孙子如果还在，不可能整整两年多的时间都不回来看一眼，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我刚搬过来没多久，刘奶奶的孙子就回来，而且还是以基金会调查员的身份。” “那你们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都是……” 都是在看我演戏。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 刘秀秀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听闻这话，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这算什么嘛！自己就跟个小丑一样，每天蹦蹦跳跳的给人看笑话。 “你打算怎么选择？不过讲真的，我还真看不出你到底哪里发生了畸变，不如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仔细检查检查？” 夏仁一副我很心疼你的样子。 刘秀秀并不领情，双手护着胸口，后退两步：“你下贱！” “哎呦，你脸红啦，来，让我康康。” 夏仁作势要扒他的衣服。 “不要，夏仁，你干嘛！” 刘秀秀眼神冷了下来，满脸警惕。 “你也别逗他了。” 秦芸叹口气，走上前，从夏仁怀里接过莉莉，说道：“事发突然，早上莉莉也是为了救我们，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刘秀秀沉默着，并不回答。 要说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但认真想想，除了黄秋远之外，也确实不能怪夏仁他们。 身为基金会的调查员，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各种心理准备，就算被污染了，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只是想到是一方面，真正面临这一天，接受起来还是很难。 屋内气氛沉闷起来，夏仁转移话题道： “对了，上午那个……糖糖，你把他送走了吗？” 提起这个，刘秀秀心情好了一些，说道：“还没有，我走不开，等明天会有调查员过来接他回总部。” “这么重视，还要派人来接？” 夏仁有些诧异。 “那当然了。” 因为这件事对基金会的功劳很大，刘秀秀精神了不少，说道：“因为调查员的伤亡率很高，所以我们也需要不断补充新鲜血液，一般执行任务的时候，只要碰到有天赋的人，就都会想办法拉拢回去看看符不符合标准，如果成功就加入，失败就洗去这段时间的记忆让对方重返正常生活。有些天赋异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往往对污染的抵抗能力非常强，身体和心理素质也不差，几乎不怎么需要训练就能够开始执行任务，而唐堂堂，他比较特殊，属于那种……” 说到这，刘秀秀顿了顿，语气有些感叹地说道：“天才！只有天才才配得上这种人，如果其他方面过关，他几乎能够直接成为b级调查员，甚至a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等身体素质，已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园丁之下，最强的一类人。 能够在木星市碰到一个，刘秀秀当时的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了，这不仅仅代表着一个新的同伴，只要他能够顺利成长起来，就算到不了a级，只要能达到b级，至少十年之内，会有几百，甚至上千名调查员能够因为他而幸存下来，更不用说损失更为庞大的后勤部了，许许多多危险的任务也将会因为有他的加入，而不必再用调查员们的性命堆砌才能完成。 这就是顶级调查员的力量，也是基金会、乃至全人类和污染之间这场持续了上百年战争里的中流砥柱。 “如果我早上就告诉你发生畸变的事情，你还会碰到唐堂堂吗？” 夏仁冷不丁说了一句。 刘秀秀怔了怔，低下头。 他明白夏仁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管白猫黑猫，能够抓到老鼠就算好猫，道理是对的，可污染是另外一回事，理智扭曲所带来的影响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意志再坚定的调查员，被污染后也会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的立场，站到人类的对立面。 基金会在早期吃过这种亏，不然也不会狠下心制定出一系列看起来冷血的铁规。 秀秀的想法夏仁也能够明白。 “不是还有我在的吗？你在担心什么？” 他说。 刘秀秀抬起头，眼神呆呆地看着他。 感动吗？ 或许吧。 最无助的时候，有个人能够来安慰你一句，就顾不上去想这个人是否真心了。 眼角克制不住的再次湿润了起来。 朦胧的泪光中，另一张模糊的面庞出现，和此时的夏仁渐渐重合在一起。 …… …… 冰冷的金属长廊遍布血腥，一人踩着满地的碎肉走来。 “十六层竟然还有活着的人……” 轻佻的语气，仿佛对眼前恐怖的场景并不在意。 …… …… “不是他。” 短暂的失神，刘秀秀赶紧晃了晃脑袋，同时擦去眼角的泪水。 再去看夏仁时，那张脸又变回了讨厌的模样。 只是……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快九点了。” 夏仁看看手机时间，伸了个懒腰，“等下我出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罗边树【大声求推荐票月票！】 “那之前说的事，就麻烦罗议员了。” 十点整，酒会结束，一位三十多岁的贵妇将他送到门口，就为了说这一句话。 发梢微白的罗议员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笑容很淡，显得有些不耐烦。 司机提前一步已经将车开了过来，秘书将车门打开。 他转身上车，一直到车开走，女人都站在原地，脸上洋溢着笑容，目送他离开。 罗议员升上车窗，半躺在后座闭上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的闭目养神，但不论哪种，身旁的秘书都不敢放松，始终正襟危坐。 “唉。” 罗议员揉了揉眉心，安静地车厢内，响起一声叹息。 “今天怎么比往常更加容易烦躁。” 他似乎仅仅是在自言自语，秘书瞬间想到许多种可能，轻声问道：“可是因为郑老板的事？” “为她还犯不着，郑家想要秋鸣山东边那块地的开发权，今天费这么大力气找上我，说明郑家也没有信心能够竞争成功，既然他们自己都没有信心，我这一票的权利用处也不大。他们急了，说不定其他议员已经被对手买通。” 秘书思绪急转，最近也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要事，既然不是这件，那就只有…… “曙光中心那边，田局长已经去处理了，有他出面，不论是警署还是仲裁院，都要给几分面子，不会再深究下去。” 罗边树没有继续说话，秘书等了一会儿，知道自己猜对了，看来今晚自己还要再过问一下这件事，明天找机会跟议员汇报进展。 商务车缓缓驶离市中心，来到位于木星市西区的一座僻静的小区内，小区外观很是低调，周围花草树木掩盖，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有一座小区。 将上司送到地方后，司机载着秘书安静离开，罗边树站在一栋两层高的独栋别墅前，松了松领带，打开门走进去。 妻子和孩子见到他回来，嬉笑声顿时变弱许多，看着她们对自己敬畏的样子，罗边树并不在意，径直走上楼。 他有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回到家中，都要在书房里一个人待会儿，来整理整理当天的所见所闻，确保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没有任何疏漏。 不过今天他注定不能如愿了。 打开门，他看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灯开着，年轻人周围分别站着两个女人，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看不出具体年龄，另一个则只有十来岁的样子，还未成年。 “嘘” 年轻人在座椅上并未起身，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示意他安静。 罗边树握着门把手的手掌下意识的用力，身体僵了僵。 任谁看到自己家里突然出现几个陌生人，都会吓一跳，尤其自己的身份比较敏感，身为木星市十位议员之一，想求他办事的人比每天出门遇到的人都多，其中不乏一些比较极端的人。 “杀手？谁派你们来的？” 罗边树表面依旧镇定，不紧不慢地说道。 妻子和两个儿子都在下面，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座小区所居住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安保措施极为严格，围墙每隔几米都会防止警报器，保安二十四小时在小区里巡逻，杜绝一切危险情况，每条小路都有监控，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偷偷潜入进来。 “先别这么着急，我们先关门坐下来慢慢谈一谈，今晚的时间还很多。” 夏仁盯着他另一只伸进口袋里的手，脸上带着笑意。 罗边树轻轻地哼一声，随后无奈地将手掏出来，听话地关上书房门，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来。 看到他一个人进来，夏仁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怕对方再领一个会变身的保安，然后闹得一团糟，这里不像上午的政府大楼，如果动静太大，他也只能暂避锋芒离开，总不能真的把一名议员绑架走，那样不用等明天，今晚整个木星市就要炸锅。 “现在可以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了吧，是谁派你们来的，有什么要求？” 不愧是议员，这个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并且气场丝毫不落下风。 “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放心，只要一切顺利，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夏仁说完这句话，看了秦芸一眼。 “田局长在为你办事吧？”秦芸问道。 上来就是这么直接的问题。 罗边树思索几秒，诚实说道：“是的。” 对方虽然说不会伤害自己，但那有前提，就是“一切顺利”，第一个问题并不严重，所以他没必要冒风险撒谎。 只是跟田局长有关的，会是什么事？ 想来想去，也只有昨天那件。 秦芸接着又问道：“曙光中心是不是你吩咐田局长庇护的？” 果然是这件。 罗边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疑惑说道：“什么曙光中心？我并没有听说过，如果是为了这个，那你们可能找错人了。” 听到这个回答，秦芸准备好的下一个问题憋在了嘴里。 夏仁和刘秀秀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罗边树确实不知道。 第二种，秦芸的能力对某些心志比较坚定的人没什么用处。 想到当初的刘秀秀也没有受到秦芸多大影响，夏仁还是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对方在撒谎。 罗边树回答完后，就一直在留心观察他们三人的表情，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几人都表现出意外的样子，仿佛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他因此能够肯定，对方绝对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只是，一个曙光中心，就算查到自己头上来，又能怎么办？根本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费这么大力气又是为了什么？ 罗边树一边思考，一边等待着几人下个问题。 秦芸正要开头，夏仁抬手拦住他，自己说道：“你最好诚实一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有些图穷匕见的意思。 这一句话说出口，他们的威慑力大降。 果然，罗边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反问道：“那你们要怎么办？在这里杀了我？” 夏仁表现出愤怒的样子，腾地站起来，不过随后又像是在顾虑什么，没有冲上来，而是说道：“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 他接着又说道：“曙光中心这两年时间里死了那么多人，你别以为隐瞒得天衣无缝，尸体运到哪里了，告诉我！” 他越说越激动，想要从怀里掏出什么，结果不留神，一张小纸条从他衣摆下方滑落到脚边，三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坐在对面的罗边树看得一清二楚。 “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是谁派你们来的？” 罗边树更加有恃无恐。 夏仁瞪着眼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罗边树掏出手机，说道：“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给秘书发了一条紧急信息，用不了三分钟，他就能赶回来，如果你们老实一点，供出幕后主使，我还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你！” 夏仁顿时慌乱起来，左看右看，然后拉着秦芸和刘秀秀的手，快速从窗口跳了出去。 等到他们离开，罗边树才长舒一口气。 刚才他其实很冒险，虽然算准了对方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而且房门就距离自己只有两步，只要自己逃出去然后关上房门，就能够跑出去呼叫保安，但，还是很危险，万一对方有枪…… 冷静一会儿后，他上前去，捡起那张小纸条，发现竟然是赵天亮赵议员的私人电话。 他不确定是不是对方故意栽赃，不过就算有一十分之一的可能，是赵天亮想要对自己动手，也绝对不能轻视。 罗边树脸色阴沉，掏出手机拨通秘书号码。 …… …… “为啥要跑啊？” 刘秀秀蹲在草坪里，问同样蹲在一旁的夏仁。 “别着急，等下你就知道了。” 夏仁小声说。 过了没一会儿，两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别墅门口，从车上冲下来几个人，跑进别墅内。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罗边树领着一个人出来，上了其中一辆车，另外几个人护送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上了另外一辆车。 “跟上他的车。” 夏仁招呼两人离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兄妹【超大声求推荐票月票！】 夜色笼罩下，两辆汽车相隔几百米，一前一后行驶在静谧无人的小路上。 夏仁在书房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将一滴无根之水攀附在罗边树身上，所以即使隔了这么远也不用担心跟丢的问题。 “你怎么能确定罗边树去的地方和曙光中心有关？” 安静的车厢内，刘秀秀坐在后座，问开车的夏仁。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有可能。” 夏仁双目注视前方，一边感应着无根之水的位置，一边说道：“他在进入书房的时候很冷静，并且一直在试图找出问题所在，及咱们背后的主使人，这种人通常注重办事效率，绝不会把麻烦留到第二天，所以咱们走后，他叫人过来把家人接走的同时，自己肯定也要做点什么事情。我在离开之前故意把赵天亮的私人电话号码留在了那里，这种电话普通人不会知晓，所以不论他看不看得出我是在栽赃，都至少知道这次的对手不简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所以他现在去的地方就很容易猜出来了，我故意把麻烦的源头引导向曙光中心，罗边树现在就是要去解决这个源头，以免留下把柄的。” 这很一开始通过秦芸直接问出来的计划截然不同，刘秀秀没想到他在书房和罗边树对峙的那一小会儿时间竟然算出了这么多步，而且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愣了愣，问道：“可是如果他看出你是故意引导话题的怎么办？” “他凭什么能够看出来？” 夏仁手握着方向盘，头也不回，说道：“咱们行事有逻辑可言吗？像是议员这种地位的人，做事看事都是有自己的一套缜密的思考方式，跑到一个议员家里拿曙光中心的事威胁他，目的就是为了知道曙光中心的主使者是谁？这就跟歹徒持枪跑进一家农舍，绑架了屋主人，为的就是吃农舍后边菜地里的菜，在一般人来看就是本末倒置，就算是罗边树也绝对不会往这个方向想哪怕一点。” 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刘秀秀声音有些低落：“原来你挺聪明的。” “所以说不要小看其他人啊。”夏仁随口说了一句。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宁静。 秦芸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刘秀秀的表情，虽然他被污染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了，但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如果上报基金会，只有死路一条，如果隐瞒，那就等于是背叛了这个从小就一直崇拜，当成家一样的组织。 沉默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夏仁感觉到罗边树停止了移动，于是自己也停了下来。 下车后，借助着惨白的月光，他能够看清四周的环境。 这里远离木星市中心，四周都是田野，深秋的夜风吹过，一片荒凉，远处亮着灯光，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夏仁也只能在夜色中看到一个轮廓，似乎是一栋小楼。 “前面就是了吗？” 秦芸下车问道。 “咱们要等罗边树离开再过去吗？” 刘秀秀也打开车门。 夏仁望着远处那栋小楼，眉头紧皱。 凉风吹来，带着不详的气息，从身侧溜走，月光白得有些过分，照在刘秀秀和秦芸脸上，犹如两具死尸。 后脑再次骚动起来，触手传达出清晰的渴望。 “咱们来对了。” …… ……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外观建造的中规中矩，既不张扬，也不过分低调，能够看出主人的一些实力。在小楼的正前方，是一片宽广的庭院，足够停下几辆大货车，边上围墙有点高，足够三米左右，显得整个院落过分保守，看着有些压抑。 汽车轰鸣着停在朱红色的大门前，同时响了两声喇叭。 高大的铁门拉开一条缝隙，浑浊的双眼在门后瞧了几秒，认出了车的主人，于是赶紧将门打开。 “哥，这大半夜的，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一位面貌约有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穿着一身睡衣从客厅里走出来，边迎接边抱怨道。 她身上的睡衣并不整齐，胸口处的扣子都没有扣严，明显是匆忙之间披上的。 “你倒是睡得香！” 罗边树神情不悦地哼了一声，从车上走下，和女人一起进到屋内。 那个看门的老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转身走回大门旁边的一座小屋里，看来他平时就一直住在那里。 罗燕刚端来两杯茶放到茶几上，罗边树就质问道：“曙光中心那边你怎么搞的？不是告诉你不要做得太过火吗？” “哥~” 罗燕娇声娇气地来到罗边树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坐下，委屈的语气说道：“我也不想的啊，你还不知道我吗？做事从来谨慎，这么多年都没给你添过什么麻烦，前两天的事我也不想的啊，谁知道那个保安发的什么疯，突然跑去警署举报，好像还惹到了一个上面拍下来的刑侦专家。” 听到妹妹的解释，罗边树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问道：“那个莱波校长又是怎么回事？当着我的面，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吩咐人干的。” 罗燕更加委屈了，说道：“这个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莱波是那个女人给我推荐来的人，平常我就给他发发工资，连面都不见，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死了。” “那个女人？” 罗边树语调提高了一些，看着身旁的罗燕，“那个女人是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哥~” 罗燕晃着罗边树的一条手臂，撒娇一样说道：“你是我哥，我能瞒你什么？对了，尝尝这茶吧，我刚让人买的。” 罗边树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罗燕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期待的目光。 “胸前的扣子扣严实点。” 罗边树没好气地说道。 “嘻嘻。” 罗燕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听话扣上了，“你是我哥呢，怕什么。” 罗边树本来打算把今天受到刺杀的事讲出来，但是一来到妹妹家里，这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妹妹。 罗边树扫视一眼客厅，问道：“张宏呢？又出差去了？” “他就是这样的，一忙起来就不顾家了。”罗燕解释道。 “说起来，有两年没见过小祥了，他好像是在……” “魔都。”罗燕接道：“在魔都找的工作，这孩子，总也想不起来给我打个电话。” “今年过年让他回来吧。” 罗边树说道：“我也看看这小子在外面两年变化有多大，到时候跟他商量商量，愿不愿意在我手底下工作，绝对比在外面好。” 提到儿子，罗燕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过罗边树并没有注意到。 “时候也不早了。” 罗边树看了看手表，接近十二点，这趟过来本打算商量正事儿的，结果聊着聊着又变成唠家常了。 他了车，看到车窗边上站着对他微笑的妹妹，犹豫一下，没说什么。 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今晚的刺客算什么，自己总能解决的。 毕竟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 看着车辆离去，老头把大门关上，罗燕脸上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只能忍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夜风很凉，她穿着一身睡衣站在外面，很冷。 她很想告诉罗边树真相，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哥哥。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丈夫与儿子【扯着嗓子求推荐票月票！】 诺大的客厅里，只有罗燕一个人，她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默默把茶杯收到厨房，洗刷干净，随后拿起拖把，将刚才踩脏的地板拖干净，把沙发上的褶皱抚平，靠枕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好。 做完这些事情，罗燕踩着拖鞋，一个人上楼。 早在两年以前，儿子大学毕业回家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们就搬到了这栋郊外的别墅来。 这里交通并不便捷，去市区买东西开车都要接近一个小时，附近也没有什么风景，只有空荡荡的田野，荒凉，孤僻。 当然，他们选择这里的理由，也正是因为这里是如此的荒凉，孤僻。 没有人会特意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当家，除了他们。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楼梯上并没有铺地毯，拖鞋踩上去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的空间足够空旷，所以听着也很是醒耳。 二楼的窗帘都是拉着的，空气有些阴凉，让罗燕有些不适应。 她打开卧室门，一个沙哑的声音问：“是谁来了？” “是我哥。” 相比之前，这声音仿佛又苍老了许多，罗燕带着几分酸楚，几分心疼，来到床边。 打开台灯，从面相上看，床上躺着的男人约有五十岁，头发半白，只是脸上的皮肤干裂出一道道白痕，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皱纹，鼻梁有些塌，眼窝深凹，就像是路边营养不良的乞丐一样。 但是罗燕并没有丝毫厌弃，因为这人，正是她的丈夫，张宏。 想到丈夫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罗燕更加心疼。 “你今天感觉好点了没？” “还是那样，这病，恐怕是遗传，治不好了。” 张宏从被褥下伸出手，他的手臂的皮肤比之脸上更加干燥，完完全全就跟老人一样，只是却不泛黄，反而很白。 更加醒目的是他的手，手指干枯如树枝，指节上完全没有一点肉，皮肤紧紧贴着骨头，相比之下，他的指甲生长的速度就显得很是怪异，足有三四厘米长，而且是灰色的、尖细的形状，让人一眼就能够联想到野兽的爪子。 “怎么又长这么长？”罗燕拉起他的手。 她记得自己今天早上刚刚剪过。 张宏只能无奈地笑一笑。 他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也一无所知，早先只是厌食，感觉普通的食物吃着反胃，也看过医生，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提起食欲，直到两个月前，他的皮肤开始出现变化，看了许多医生都没有用，不论是检查血液还是拍片，诊断结果一致：未发现病变。 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信邪的张宏甚至试过两次血液透析，但，毫无用处。 最终，想到自己的儿子，他终于认命。 “祥子又在喊饿了，我能听到。” 沉寂的气氛中，张宏突然说。 罗燕动作停顿一下，眼神望着他，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可是儿子的位置…… 隔着这么远，丈夫怎么听到的？ “去看看吧，自从曙光中心那边出事后，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张宏说完虚弱地合上的眼皮，不再言语。 罗燕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带上房门。 看着一片昏暗的走廊，她只感觉心中长久以来挤压的心酸和委屈将要爆发出来，她很想发泄一下，可是儿子和丈夫都这样，她不能再倒下去。 “不要再出现意外了。” 她这样想。 这两年来，已经出现太多次意外了，重担都压在她一个女人身上，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现在罗燕只能在哥哥面前才能撒一下娇，任性一把，也只有哥哥能够无条件的包容自己，帮助自己。 所以，不能让哥哥也卷进来。 罗燕走到一楼，在柜子里取出手电筒和钥匙，看到旁边的匕首，眼神挣扎一下，没去碰。 带着手电筒和钥匙，她走到客厅最深处的房间，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之后，又反锁上。 屋子里正常地摆放着一些家具，而且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会客室。 然而他们是没有客人的。 两年来，除了哥哥罗边树以外，他们夫妻从不接待任何客人，所以这个房间除了她和丈夫两个之外，再没有其他活人进来过。 移开茶几和茶几下的地毯，能够看到隐藏在下方的一道金属暗门。 这道门就和那些尸体一样，对于罗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比较沉重的，她咬咬牙，用足了力气，拉开暗门，露出下方幽暗的通道。 刚一打开，阴冷的凉意就从门内涌出，灌满了整个房间。 更重要的是其中掺杂的邪恶气息，罗燕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压制出内心那股疯狂的念头。 她打开手电筒，缓缓走下楼梯。 “妈，是你吗？” 听到声响，一个声音在下方喊道。 “是我。” 听到这个叫声，罗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加快了走下楼梯的速度。 暗道最深处，是一个装扮简单的地下室，借助的昏暗的灯光，罗燕能够看到前面的沙发上站起一个年轻人。 他身材挺拔，样貌异常英俊，一头柔顺的黑发垂落下来，直到肩头，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换做陌生人，第一眼绝对分辨不出男女来。 尤其是他的皮肤和眼睛，就算灯光如此昏暗，也能够看出他的皮肤白净得就像刚从牛奶里捞出来，仿佛吹弹可破，漆黑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目光温柔得足以化开坚冰。 “感觉还好吗？” 尽管儿子表面上并无异样，可罗燕知道他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妈，我饿。” 张祥走过来，搂住母亲，像个撒娇的小孩。 就是这一个拥抱，让罗燕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乖，祥子，这几天外面有点乱，你等安稳下来，母亲就立刻给你找吃的。” 她轻轻抚摸着张祥的头发，像是小时候一样。 尽管此时，儿子已经比她还要高了。 可张祥并不满意，还是不依不饶地继续说：“可是妈，我真的很饿很饿，不如你再把我放回到之前那个地方吧，我每天晚上自己下去挑选食物。” “这话不许再说了！” 罗燕不知道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立刻变了脸色，说道：“我不过才将你放在那里五天，你就，你就……” 她欲言又止，终究没办法说出“杀人”两个字。 孩子都是母亲的宝，就算张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罗燕依旧不愿意承认，虽然将人逼死或许比直接杀了更加残忍，但其中总归是有一个区别的。 “那不是我亲手杀的。” 有了这个区别，她就能拿来安慰自己，睡觉也能安稳些。 不知道为何，医院和殡仪馆对于尸体的把控极为严格，罗燕和丈夫才只能出此下策，建造一个曙光中心。 不然呢，难道要让自己的儿子饿死吗？ 见到母亲生气，张祥眼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但不过片刻，他又重新变回原来温柔的目光。 突然，上面传来一阵响动，有人打开了房门，正在向地下室走来。 “是谁？” 罗燕与张祥一起望向后方。 昏暗的灯光下，楼梯口站着一个人影。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尸食教典仪【感谢今年夏天有点冷的万赏！】 “就是这里了吗？” 刘秀秀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的那栋小楼，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来。 “周围也没有其他建筑了不是吗？” 夏仁说着在距离小楼约有一百米的位置把车停下，并招呼她们俩一起下车。 “我能感觉到一股污秽的气息在四周蔓延，跟在曙光中心六楼感觉到的类似，食尸鬼很可能就在里面。” 听到这句话，刘秀秀表情也严肃起来，说道：“能够供养一只食尸鬼的，肯定是异派没错，而且特意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里面的人或许会很多，必须要小心。” “那……” 夏仁目光刚转到秦芸身上，后者就立刻坚决道：“我要跟着一起去。这不是任性，莉莉在我身上，至少我自保没有问题，而且说不定还能够帮你们，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 夏仁犹豫了两秒，点点头，又看向秀秀：“你也要一起进去吗？先说好，等会让要是打起来，我可不一定能够保护你。” 刘秀秀这次过来并没有被他的那个黑箱子，好像自从在银行那次被警司当成危险人物抓起来以后，他就自暴自弃一般，再也没有背过了。 至少从表面上看，现在他们三人之中，就属秀秀战斗力最低。 “基金会永不后退！” 秀秀能够感觉到夏仁话中的意思，闷闷说道。 “那行吧。” 夏仁也不再坚持，将车放在路边锁好，借助着夜色悄悄接近目的地。 距离小楼越近，触手的骚动就越是明显，就连秀秀和秦芸也能察觉到四周环境的微妙变化。 “四周的气温是不是突然下降了许多？” 秀秀猛地感觉到一股心悸，寒气扑面而来，他赶紧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开始四处乱转，说明这片区域已经被污染覆盖了。 夏仁走在最前面，眼球已经彻底融化，气温突然大幅下降其实是因为他。 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面对这种超越感染体和畸变体的污染生物，他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何，只能尽量小心，为了避免自己在找到食尸鬼之前就被发现，导致功亏一篑，他准备用鲁利姆之眼的视野能力加上无根之水的操控性来帮助探查。 两滴血珠从漆黑的眼眶内滴落，随后他的眼睛恢复如初，只有那两滴血珠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悄飞向前方。 “不仅如此。” 夏仁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四周特别安静，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刘秀秀确实注意到小楼周围有些过分安静了。 说话的空挡，夏仁分心二用，两滴血珠已经进入到庭院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帮助他完完整整地看清了内部情况，确保不会有一点疏漏。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夏仁一边操控着血珠继续往客厅里去，一边在外面领着两人绕过围墙，来到正门。 刘秀秀还在打量哪边的围墙好翻，就看到他像是要直接推开大门，诧异地问道：“直接进去不会被发现吗？” “没关系。” 夏仁没解释太多，大门没有上锁，所以很轻易就被推开了。 月光明亮，门后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是一个宽阔的庭院，不过与前方低调奢华的小楼不同，这个庭院建造的过于简单了，甚至给人一种简陋的感觉，地面由水泥铺就，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物，一片平坦，别说园林景观，就是连块菜地都看不到。 唯独在大门旁边，有两间小平房，像是后来搭建的，就如同皇家园林里盖了一座茅草屋，与整栋建筑格格不入，根据所处位置来看，像是看门人住的。 平房里开着灯，空气中隐约能够闻到一股焦糊味，跟纸张燃烧的气味类似，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恶臭。 “去看看。” 牵扯到食尸鬼和异派，夏仁不打算放弃这栋建筑的任何一个地方，血珠继续在另外一边探查，他则走进这座小平房里。 木质的小门虚掩着，昏暗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焦糊味就源自这里。 看到夏仁过去，刘秀秀和秦芸也赶紧跟上。 夏仁推开小门，看到地面上有一个铁盆，一本书籍模样的东西正在里面燃烧。 触手催促着他去寻找食尸鬼，显得有些饥渴难耐，他强行压制住这股躁动，觉得铁盆里的东西肯定很重要，于是赶紧跑过去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水壶把水灭掉。 刘秀秀和秦芸也进到屋里的时候，正看到夏仁从盆里捡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空气中的气味恶臭难闻，刘秀秀捏着鼻子，问道：“这是什么？” “看起来好像是书？”秦芸走过去看了两眼，不确定地说道。 确实是本书，但是其中的内容已经被彻底烧毁，只留下一团焦黑的灰烬，难以辨识，唯独封皮像是用某种动物的皮革制造而成，燃烧的速度并不快，所以还保留着大致的形状，并且能够勉强认出上面的字迹。恶臭也正是从这块封皮上散发出来的。 “尸食教典仪？” 夏仁一字一顿地读出来，总感觉有些拗口。 “果然是异派！” 刘秀秀当即确认道：“只有异派的人才会保存这种邪恶的书籍，上面记载的恐怕是有关污染的知识，仅仅通过阅读就能够扭曲人的理智！” 夏仁也感觉这书籍的封皮的材质有些熟悉，仔细一想，不就和自己在莱波家阁楼发现的那一小片记载着晦涩难明文字的皮质纸片是一样的吗？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认真翻看封皮，他愕然发现了几处针线缝合的痕迹，位置和人类的五官相似，这竟然是……人皮！ “这，难道是……” 秦芸也看出了一些细节，不禁捂住嘴巴，眉头紧蹙，很不能接受。 难怪刘秀秀只看了一眼就认定这是邪恶的书籍，他之前肯定见到过类似的。 夏仁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本书燃烧的时间并不太长，算算也就和罗边树离开的时间差不多，那住在这里的人去哪了？” 这间平房里面看着和外面一样简陋，根本就没有几件干净的家具，邋遢得不成样子，就算说是楼房的主人雇佣的看门人，这也太脏了点。 没空思考为什么看门人会突然将书烧掉，就在夏仁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转身望向夜幕下的小楼。 鲁利姆之眼有了新发现。 第一百九十八章 饥饿【感谢伪不伟的万赏！】 待到罗燕看清楼梯口处的人影，松口气的同时，又不悦地质问道：“秦大爷，你突然进来做什么？” “嘿嘿嘿……” 被称为秦大爷的看门人低声笑着，露出满嘴枯黄的牙齿。 他的眼睛就像死人一样，瞳孔浑浊得不成样子，就像得了严重的白内障，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视力。 “一直忍耐着，很痛苦吧？” 秦大爷望着张祥，嗓音粗糙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秦大爷进来地下室，是要做什么事吗？” 张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舔了舔嘴唇，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兴奋的目光。 罗燕听不懂他们打机锋一样的对话，但心里却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仿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赶紧打断道：“秦大爷，这屋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外面看门！” 秦大爷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驱赶，自我陶醉一般，说道：“我等着一天，太久了。 眼看着您一天天成长， 感受着您的邪恶！ 您的力量！ 您的恐怖！ 我就感到无上的愉悦！” 他表情癫狂，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目光，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菜刀，朝着两人走来。 “你疯了，干什么！” 罗燕大惊失色，赶紧将儿子护在身后，连连后退。 “老头我实在太愚钝，根本无法看懂圣典上的内容，无法成为您的同伴……” 秦大爷枯槁的双手举起菜刀，继续朝着两人接近。 “你快滚开！儿子别怕，有妈在。你滚啊！” 罗燕一边安慰儿子，一边试图阻拦对方。 终于，她们的后退的脚步不得不停下，因为再往后，就是墙壁了。 秦大爷最后一句话在此时说了出来：“那么，就让我成为您的一部分吧！” 话音刚落，菜刀划过空气，罗燕下意识地抬手挡在头上，同时尖叫一声。 “噗！” 菜刀深深地扎进肉里，溅射出一蓬灼热的血液，喷射到罗燕脸上。 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下，但是预想中的痛疼并未到来。 “怎么……回事？” 睁开迷茫的双眼，眼前的一幕令她难以理解。 秦大爷站在原地，没有再上前一步，他双手握着刀把，但是菜刀并没有对准自己，而是深深扎进了自己的腹部。 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很快浸湿他的衣衫，顺着裤腿流到地板上，扩散出一片残忍的红。 “啊” 秦大爷仰着头，表情一点都不痛苦，反而舒展眉头，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 “你，你，你……” 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疯狂，罗燕手指着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嘿嘿嘿…… 哈哈， 哈哈哈哈！” 秦大爷从阴沉的笑，到最后变成放声大笑，就如同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终于，终于到了这一天！” “来吧，就让老头子我，来填补您的饥饿吧！” 他突然将菜刀从腹部拔出来，架到脖子上，果断一抹。 笑声戛然而止。 菜刀滑落，秦大爷的身体倒在地上，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但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不可理喻的邪恶笑容。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罗燕从呆滞中勉强回过神来，地下室里已经遍布血腥，彻底安静下来。 “疯子，疯子……” 罗燕想起那个美得不像话的黑衣女人，秦大爷和曙光中心的校长莱波都是她推荐来的，没想到就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全都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死去，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该相信她，全都是一帮疯子！ 就在她喃喃自语的时候，张祥绕过她的身体，朝着地上的秦大爷走去。 “祥子！” 罗燕大喊一声，拉住儿子的手臂。 张祥回过头，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 这表情吓到罗燕了，她下意识地松开手，这才记起，这是自己的儿子。 他要做的事，自己早就在这两年内见过了无数遍才对。 毕竟，这是自己亲手养出来的儿子。 可是，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的祥子不是这样的！ “别去，祥子。” 罗燕再次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 “别去，求你了，祥子，你不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两年前吗？大学毕业以前，你那时候是多正常啊！” 罗燕紧紧抱住他，眼角噙着泪光，诉说着之前的点点滴滴，哀求的语气。 “妈。” 张祥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说道：“可我真的好饿啊，你就让我去吃吧，不然儿子会饿死的，真的受不了了。” “不要，祥子，不要。” 罗燕只是搂着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一直哭。 这段时间积攒的压力，加上刚才秦大爷疯狂自杀所带来的惊吓，使得罗燕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 儿子是这样，丈夫也是这样，她已经不想给唯一还正常的哥哥添麻烦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家永远也不会有未来。 “妈！” 张祥加重了语气，表情也变得狠厉起来，只是搂着他的罗燕根本看不到，也没办法留意他语气的变化。 “放手！我真的很饿，很饿！” “祥子，咱们别这样了，去看病，好吗，不信那女人的，她是个坏人，她是个坏女人，咱们去看病，蓝星这么大，总有地方能够治疗这病的……” 罗燕不厌其烦的跟儿子解释，试图挽救这个即将堕入深渊的家庭。 她有多絮叨，就有多爱儿子，爱这个家。 但，终究是，太晚了。 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 足够，让一个人蜕变许多次，变成……怪物。 张祥本就不多的耐心终于被消磨光了。 “滚开！” 他粗暴地推开母亲，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怒说道：“把我天天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连食物都不能给我找来，你个废物！” “祥子。” 罗燕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直到此刻，她也没对儿子生出一点气来，只以为他是在叛逆。 任谁被关这么久，都会生气的吧。 她安慰自己。 张祥不再管她，转身想要继续朝尸体走过去，罗燕去阻拦，被他一脚踹到小腹，他的力气很大，这一下直接把罗燕踹得站不起来，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 冷哼一声，张祥看都不看母亲一眼，转头来到尸体前，正要附身进食，一楼的房间再次传出动静。 “还挺隐蔽的。”年轻男人轻佻的语气。 “是啊是啊！” 小女孩稚嫩的童音附和道，从轻快的语调就能听出来，她很开心。 “小声点，别惊动了敌人。” 又有一个清脆的女声提醒道，像是还未发育完全的高中生。 她不知道的是，楼梯直通地下室，她说这话的时候，早就已经惊动了。 张祥抬起头，望着楼梯口。 那里，出现了四个陌生人。 不，不能算人，这感觉是……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重病之人 “你就不能找个东西把这玩意儿包上，或者干脆先找个地方放着吗？” 几人刚走进客厅，刘秀秀盯着他手中的书籍封皮，不堪忍受上面不断散发出的恶臭，捏着鼻子抱怨道。 夏仁还没有回答，秦芸的胳膊忽然一阵蠕动，冒出一团绿色胶状物，莉莉从中探出半个身子，满脸渴望地说道：“哥哥，我要吃！” 画面有些猎奇，但幸好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经历过这种场面的，所以并不惊讶。 夏仁看看自己拎在手中的漆黑封皮，又看了看莉莉嘴角流出的涎水，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有些犹豫。 不过仔细想想，上面的字已经看完了，只知道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尸食教典仪】，剩下这东西自己留着好像也没什么用。 “吃，大块地吃。” 夏仁随手把东西丢给莉莉。 后者并不伸手接，而是直接张开大嘴是的，就是大嘴，足有脸盆那么大的，怕不怕连个吞咽的动作都没有，封皮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刘秀秀咽了咽唾沫，看着这一幕，跟自己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他转头去看两人，却发现他们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莉莉外表是很可爱没错，可当初她是一团长满了眼球的惊悚玩儿意，惊悚到就算是全蓝星最以怪奇出名的博物馆也不会接纳的地步，还是当初秦芸手把手，一点一点给她捏成了这幅卡哇伊的模样，所以当然不会怕。 至于夏仁，任谁见识过修格斯的全盛形态之后，都会对这点毛毛雨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过是吞下一张人面封皮而已，要知道疯狂山脉中，修格斯可是能够直接吞食苏醒的古老者的。 莉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肉乎乎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说道：“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她说完就重新缩回了秦芸体内，夏仁抬起自己的手闻了闻，随后又嫌弃地甩到一边，顺便在秀秀胳膊袖子上抹了一把。 “？？？”秀秀。 他气得直跺脚，正要发火，却看到夏仁仰头望着二楼的方向，两滴血珠从空中飞回，落入到他眼珠里，迅速隐去。 秀秀出奇的不记仇，他愣了愣，很快忘记掉刚才的事，“刚刚那是什么？” “无根之水的能力。” 夏仁走到茶几边上，拎了拎中间的水壶，发现有水，便让秦芸给自己慢慢倒着洗手。 秀秀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追问道：“你就是用这个方法才知道院子里没有人的吗？” 夏仁洗完手，甩了甩，瞥了他一眼，顺便又拉起他的袖子在上面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动作无比自然。 “你！” 秀秀瞪着眼睛，脸都憋红了。 刚才就算了，你还来第二次，我不要面子的吗！ “走吧，咱们去楼上拜访一下这栋房子的主人。” 夏仁领着秦芸快步走上楼梯。 秀秀似乎真的不记仇，听到马上要见到房子的主人，他很快将刚才的事抛到脑后赶紧继续屁颠屁颠的跟在夏仁身后。 上到二楼，秦芸四下打量，说道：“这栋房子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房屋的整体结构倒没什么问题，家具和一些其他的摆设比较奢华，但也在正常范围，但不知道为什么，身处在这个环境里，总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违和感。 而且这个违和感，似曾相识。 “食尸鬼存在的地方，当然奇怪。” 夏仁随口说道。 秦芸忽然发现了违和感出自哪里了。 自从他们走进客厅开始，就没有见到过一扇打开的窗户，全都是紧紧地拉着窗帘，一楼客厅开着灯还好，到了二楼的走廊，完全就是一片漆黑，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情况，简直和之前曙光中心那栋专门关押学员的小楼一模一样。 秦芸意识到一种可能，迟疑道：“你说的楼主人……” “对方不是人。” 夏仁说着，推开二楼的一扇房门。 阴冷邪恶的气息更加浓密，光是站在门前，刘秀秀就已经感觉到严重的不适。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房间里的布局像是卧室，最醒目的是一张大床，不论是床单还是被子，全都是惨白的颜色，就如同外面的月光，透漏着不详的味道，未被灯光照耀的地方，黑暗格外浓郁，犹如实体。 “你们是谁？” 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屋内回荡。 刘秀秀神情戒备，目光紧盯着声音传出的地方那张大床。 夏仁之所以敢直接闯进来，就是因为鲁利姆之眼只在这栋楼里看到了这一个人，而且后者貌似还很虚弱的样子，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他从未接触过食尸鬼，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依旧保持着谨慎，慢慢接近对方。 “你好，冒昧打扰了，请问，你是食尸鬼吗？” 这个时候扯什么半夜探险迷路显然是不靠谱的，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大家都节省一点时间，直奔主题才是明智的选择。 “食尸鬼？” 听到不是妻子，张宏挣扎着起身，打开床头的台灯，看向几人。 “食尸鬼什么的我不知道，但你们明显是私闯民宅，咳咳！” 他咳嗽两声，身体的病症虽然让他虚弱无比，且最近一直能够在梦中看到各种匪夷所思的幻象，但思维还算清晰，他在生病之前也是某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各种场面都见识过，对这几个人陌生人威胁道：“如果你们不赶快离开，我就报警了。” 借助着灯光，三人看清了他的长相，尤其是他手上的指甲，刘秀秀上前一步，激动道：“还说你不是食尸鬼？” “秀儿。” 秦芸把他拉回来，说道：“你冷静点，看看夏仁怎么说。” “食尸鬼……” 听到这个十几岁小姑娘激愤的语气，再加上领头那个年轻男人一开始的问题，张宏瞬间联想到许多事情，问道：“你们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身体力量实在太小，只能作罢。 夏仁眯了眯眼，从这家伙的反应来看，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他改变了一开始的注意，悄悄松开握在手心里的胆小鬼的挖耳勺，走到床边，问道：“你以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得病引起的？” 第二百章 瘟疫医生【大章！求推荐票月票订阅！】 张宏毕竟是聪明人，听到这个疑问句开始，他就能够想到，自己的情况大约不简单了。 这三个人，貌似是因此专门找上来的。 但他并不害怕。 相反，他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缓缓跳动起来，感觉到了……希望。 一年多以来，他曾经四处奔波，摆放各大名医，就为了弄清楚自己的病因，然而不论是声名赫赫的专家也好，还是某些民间流传的奇人异士，经过一番检查后，也只能摇摇头说找不到病因。 他的身体很健康，但却在不断虚弱。 他的身体很健康，外貌特征却在发生巨大的改变。 这是何等的操蛋！ 一个两个，他还能气愤地骂对方庸医，但见过的所有医生都这么说，他还能怎么办呢？也就只能认命。 这些都是外界因素，其实都还好，如果他对自己的生命足够看重，以他家的财力，完全可以支撑他踏遍蓝星的土地，去寻找一份希望。 最终让他选择放弃，在家等死的，是另外一个原因。 他的儿子，张祥。 自己身上发生的转变，和两年前儿子刚刚回来时是何等的相似，从得病开始，他就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虚弱，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因为承认了，自己就变得和儿子一样，变得怪异，变成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生食…… 妻子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从未提起。 张宏不想变成那样，他可以为了儿子不择手段，但不是没有底线的。 他是人。 本来继续这样下去，或许用不了一个月，他就会彻底饿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就在这时候， 他们来了。 “如果不是病，是什么！” 张宏拼尽力气，握住夏仁的手，仰头大声问道。 站在门口的两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秦芸和刘秀秀想要冲上前去，保护夏仁，但是后者抬了抬手，示意不用。 “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 夏仁想了想，反问道。 如果刘老太、李轩、方斌这些感染体都还在世，看到他这幅表情和语气，肯定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拼命了。 这些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张宏毕竟从没和夏仁接触过，听到后冷静了一下：“你也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只是问问你知不知道。” 夏仁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你知道。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认真说道：“严格来说，这已经不能简单称为病症了，这是一种瘟疫。” “瘟疫？” 张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他当然认识，可自从最高联盟政府成立以来，瘟疫这种东西，就几乎等同于传说了，因此被对方猛地提出来，还是有些震撼力的。 “那你们的身份是……” 夏仁一字一顿，严肃说道：“我们是……瘟疫医生。” “你得的是一种新型瘟疫，因为患者通常会表现出诡异的外貌特征，形如厉鬼，所以我们给它取名叫做“食尸鬼”。它已经悄悄在人类世界扩散开了，这种瘟疫本来极其罕见，并且几乎无药可医，如果疫情严重，整个人类社会都有覆灭的危机，而我们，就是专门处理这种瘟疫的人。” 刘秀秀在后面悄悄撇了撇嘴，这家伙忽悠人的功底一点都没有减弱，这就把食尸鬼三个字给圆回来了。 秦芸则是在认真听讲，罗边树的事情让她认识到了自己能力的缺陷，不是完全说什么别人都会信以为真，如果自己有一天也有这种说服人的功底，那么夏仁就能轻松一点了。 张宏哪里听说过这种隐秘，自己得的病竟然和人类社会的存亡挂钩了，他虽然下意识地有些怀疑，但瘟疫医生这种听都没听说过，但似乎很高大上的职业直接将他唬住了。 “有那么严重吗？” 张宏本以为这是家族遗传病，是基因缺陷导致的，现在不得不担心起自己儿子的安慰来。 “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长期积攒下来的丰富经验，让夏仁仅凭对方的表情，就能判断出他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于是更进一步直接问道：“你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印象中有没有跟你相似状况的人，亦或是外表和行事都比较古怪的人和你接触过？” “这个……” 张宏还在犹豫，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治疗的方法？” “我不能跟你保证。” 夏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这种瘟疫是会不断进化的，我们至今已经发现它在不同宿体身上展露出了迥异的特性，很是棘手，只有详细了解病情，我才能够下判断。” 张宏本来就是在试探对方所言是否属实，没想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表现出没把握的样子，先给他头头是道的分析了一遍，最后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是什么？这就是专业的表现啊！ 那些只会说好听的，一点也不讲风险，恨不得赶紧替你下决定的人，通常都是另有所图。 自认见多识广，人生阅历丰富的张宏终于能够完全信任夏仁，说道：“其实我家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得了这病，我儿子也有，并且比我还要严重。” 三人都有些意外，夏仁问道：“你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能够详细讲讲吗？” 张宏面色挣扎，这是他们家最隐秘的事情，这样告诉一个外人，他还没有彻底决定好。 “罢了。” 长叹一口气，张宏终究不想放掉这一丝希望，说道：“那是两年前……”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他用简短的语句说出了一切的起因。 …… …… 两年前的夏天，张宏夫妇本来打算第二天去机场，接从魔都大学毕业回来的儿子，却没想到就在当天深夜，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浑身是血的张祥回来了。 张宏夫妇在惊讶之余，赶紧让儿子进屋，随后发现张祥的外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的犬牙很尖，指甲很长，皮肤苍白得不成样子，更加重要的是，母亲罗燕在为他清洗换下来的衣物时，在上面看到了某些组织碎块。 第二天，本来是接机的日子，因为儿子提前回来，一家子人并没有什么安排。 张宏有看新闻的习惯，于是在这天早晨，他看到自己家附近，昨晚新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分尸案，遇害人部分身体组织消失，疑似被野兽啃咬，下落不明。 第一时间，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儿子，发现儿子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某些事的答案，就已经无须多问。 在经历了一段黑暗的日子后，他们终究要考虑接下来的生活，儿子不进食就会死，然而不论是殡仪馆，还是医院，都不知为什么对尸体的把控极为严格，他们根本得不到稳定的尸源，于是在母亲罗燕的拍板下，曙光中心很快建立起来了。 罗燕一开始的计划本来是将儿子先放置在那栋关押学员的小楼里，可是不到五天的时间，那栋楼就成为了血腥地狱，第一批学员几乎全灭，没死的人也全都变成了疯子，若不是罗燕的哥哥罗边树出手，这件事根本压不下去。 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在远离市区的地方建造一栋隐秘的楼房，居住在这里，尸体由卡车定时运送过来。 就这样，持续了一年左右。 这一年的时间里，张祥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除了皮肤的颜色，其他都与正常人无意，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负责把尸体给儿子搬进地下室的父亲张宏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他有时能够听到耳边回荡着晦涩难明的低语，夜晚睡觉时总能梦到光怪陆离的可怕景象，并且偶尔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怪事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密集，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心底拥有了某些恐怖的渴望，这令他感到恐惧。 压制这种渴望的同时，他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现在。 …… …… 张宏的叙述中隐瞒了许多信息，比如儿子的进食癖好，以及曙光中心，直说了张祥怕光，所以把他关进了地下室，这一关就是两年，从没放出来过。 夏仁当然能够知晓他隐瞒的内容，人类是趋吉避凶的生物，总会选择性的忽略一下对自己不利的信息，想要让他对自己一个陌生人全盘托出，未免太不现实了。 而且，得知这些就已经足够。 “你是说，你儿子现在在地下室里？” 张宏没意识到危机临近，说道：“嗯，他母亲也在，刚去没多久。” 夏仁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院子里那两间平房，是给看门人住的吧？那个看门人是怎么找来的？” 张宏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个是我妻子负责的，我了解的也并不多。你们是要去看看我儿子的状况吗？” “当然。” 夏仁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在那之前，我还需要先解决一下你的问题。” “有办法了吗……” 张宏连山的惊喜还没有持***，就看到在这个年轻人脑后，伸出了一条恐怖的巨大触手，盘旋着，上面密密麻麻白色的吸盘不停地颤抖着，占据了自己全部的视野。 “你骗我，你是什么人！” 整整半年未进食的张宏根本无力抵抗，被夏仁卷起半空中。 “我是瘟疫医生，叫……嗯，顾俊。 如果要报仇，就记住这个名字吧。” 说这话的同时，脑海中，系统的反馈也到达： 【目标污染值30/100，畸变值22/100，污染抵抗3，理智扭曲，一类畸变。】 “竟然是一类畸变体。” 夏仁忍不住有些兴奋。 触手早就迫不及待，开始剧烈收缩，上面的吸盘牢牢攀附进张宏的血肉中，后者连声惨叫都没有，眼中仅剩不过的神采就彻底消失。 【封存等级：一类畸变体。可选兑换项： 增加污染抵抗*7 消除自身20/100污染值 增加自身30/100污染值 获得700成就点数，成就点可在商店兑换重要物品。】 “这就是一类畸变体的奖励吗？虽然比污染体增加了一些，但怎么感觉有点寒酸，是因为收容难度太低了吗？” 【增加污染抵抗*7！】 确定了这个选项之后，除了脑海中个人信息那一栏污染抵抗从11直接升到18，其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 “而且增加的污染值竟然比消除的还要多十点，系统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夏仁随后暂时收起这些想法，触手松开，张宏的尸体掉落在床上。 “走吧，咱们去地下室，那里还有一个。” “不要不要！” 莉莉钻出来，紧紧抱住他的小腿。 夏仁疑惑地望着她。 “那个那个！” 大概的确是饿极了，莉莉两条小短腿一边蹦，一边用手指着大床，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直往下淌，着急得话都不会说了。 第二百零一章 第七魔女 这里装修虽然比较简单，但也能够看得出建造者是用心了的，如果他们不是刚从上面下来，一眼望过去，肯定没办法相信这是一间地下室。 然而不论多么简单的布置，此时也都显得血腥无比。 天花板、墙壁、地板上，到处都是溅而出的血迹，昏黄灯光的照耀下，一具苍老的尸体躺在地板上，腹部被剖开，勃颈处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还在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白发。 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睡衣靠在墙角，捂着肚子蜷缩着，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个容貌俊美异常的女人正四肢并用趴在那具苍老的尸体上，满头黑发从她耳侧散落下来，沾染到了地板上殷红的鲜血，她的皮肤白得令人感觉惊心动魄，此时正抬起头，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漆黑的瞳孔望着几人，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对于尸体，夏仁并不惊讶，他惊讶的是对方的长相，这份容貌，是他见到过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漂亮到让他都呆愣了几秒，如果不是对方高只有不到一米七五的样子，远远没有一米八，他都要以为这就是那个黑衣女人了。 可问题是，刚才那个畸变体不是说地下室的是他儿子吗？ 夏仁不望向女人下的那具尸体。 该不会那个就是畸变体的儿子吧？这也老得太快了…… “你们是谁？” 女人问道，嗓音比较中，很有特点。 秦芸，刘秀秀，以及吞噬完张宏后，变成四五岁模样的莉莉都很自觉地站在夏仁背后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回答。 “我们是……” 夏仁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想继续让瘟疫医生背锅的，不过刚一进地下室，触手强烈的绪反馈就告诉他，这个女人上的邪恶气息远比楼上那位畸变体要浓郁许多，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食尸鬼。 这个时候再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用处不大了，夏仁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是张祥吗？知不知道食尸鬼？” 说完之后他又感觉这样显得自己很没有见识，碰到谁都要问一句。 “食尸鬼？” 张祥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倒是还符合自己的现状的。 “你们是来杀我的？” 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那就是默认了。 竟然真是男的，夏仁不有些遗憾。 “不不不。” 他连连摆手，想了想说道：“我们是奉黑衣女人的命令，过来看看你的况。” 接着，他目光望向地板上的尸体，“不过现在貌似不用担心了。” 张祥眯着眼，在四人上来回打量。 “好漂亮的男人。”刘秀秀心想，同时记起一些隐秘。 这种超凡脱俗的容貌，原本真的是人类吗…… 秦芸和莉莉同时咽了咽口水，心中生出强烈的渴望，莉莉还有一半的体在秦芸体内，所以她的想法秦芸也能感受到。 这个人，很美味。 夏仁则在等对方的回答。 不论是曙光中心，还是莱波一家之死，都和那个黑衣女人有着拖不开的关系，虽然畸变体张宏的叙述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任何事不是逻辑过得去就行的，还要根据人的感考虑合理。 此前从未做过任何违法勾当的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想出建造曙光中心这种丧尽天良的方法来给儿子提供食物，张宏的妻子绝对向他隐瞒了某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同样也跟看门人有关，能够拥有《尸食教典仪》这种书籍的人，要说背后没有什么势力，鬼都不信。 所以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张祥两年前的变化，以及这两年内发生的一切，背后都有某个组织在cāo)控着。 而献祭了莱波全家命的黑衣女人，就是这个组织的人，她在负责张祥的况。 夏仁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 果然，犹豫半响后，张祥问道：“第四魔女让你们来的？” 第四魔女…… 夏仁心里重复了一遍，牢牢记住这个信息，同时嘴上说道：“对。” 他正要继续话，却见张祥殷红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完了。 看到这笑容的瞬间，夏仁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刚才对方的回答也是试探。 “是第七！你连第几魔女都不知道，把我当成傻子吗？” 他话音未落，夏仁忽然升起一股危机感，赶紧对后的三人大喊道：“小心！” “锵！” 金属交击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紧接着一股迅猛的腥风袭来，张祥的体出现在半空中，白皙的手臂从袖中伸出，漆黑尖细的指甲与另一只干枯的手臂撞在一起。 刘秀秀和秦芸早在夏仁喊出那小心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后退，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都有些后怕。 夏仁手中出现了撬棍，但根本来不及反应，体还在原地，保持着将要后退的姿势，没有做出反击。 帮助他反击的正是莉莉。 莉莉趴在夏仁肩头，她并未后退，反而第一时间选择的是帮助夏仁，她的一只手臂变成如同张宏一般的干枯模样，挡下了这一击。 夏仁看着近在咫尺的张祥的脸，这么近的距离，对方的五官更加精细，这份容颜绝美，却也绝对致命，如果刚才被打中，以对方力量和指甲的锋利程度，自己的半边膛都能被他直接抓烂！ 一击未中，张祥冷哼一声，体还在半空中，接下来的攻击就紧随而来。 密集的爆响声在夏仁前的空气中不断响起，张祥的速度快到普通人的眼根本无法捕捉，他双手并用，攻击到夏仁，而莉莉则抬起一只干枯的手臂应对，试图挡下他所有的攻击。 虽然两方已经交手了数次，但从夏仁大喊小心开始，时间过去才不到两秒钟。 莉莉一只手毕竟无法跟张祥相比，很快防守就出现了破绽，对方锋利的指甲直接捅向夏仁的喉咙！ “铛！” 攻击再次被挡下，不过这次却不是莉莉，而是……什么都没有。 两人的速度都太快，她们之间的战斗夏仁无法插手，但他还可以自保。 胆小鬼之隐，效果触发！ 张祥的指甲在半空中被阻挡，怎么都无法再更进一步，不由得愣了一瞬。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莉莉找到机会，手掌拍向张祥的脑袋。 后者虽然反应及时，但脸上依旧被指甲划出几道血痕，赶忙跃向后方，拉开距离。 空气中腥臭味更加浓重，夏仁注意到，从他脸上流出的，并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粘稠的、令人作呕的黑色液体。 “你们到底是谁？” 张祥表更加凝重，警惕的目光望向夏仁，和他肩头的莉莉。 那根干枯的手臂，很熟悉。 “你们不要再打了。” 罗燕从地上爬起来，捂住还在剧痛的腹部，声音颤抖。 “祥子不是坏人，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紧接着，她也看到了莉莉上，那与她形象严重不符的手臂。 第二百零二章 肉搏！ “你，你们，那是……” 顾不得去想一个小女孩为什么能够变成这个样子，现在罗燕眼中只有那只手臂。 心突然揪得很痛。 朝夕相处几十年，他们夫妻互相之间再熟悉不过。 那只手， 尽管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那只手， 罗燕张着嘴巴，呆滞的面庞上带着几分恐慌，踉跄着从儿子身边走过去。 “那只手……” 张祥只是皱了皱眉，尽管知道母亲过去就有可能会死，但依旧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夏仁……” 秦芸大概也能猜出来张宏和这个女人的身份，看着对方的样子，有些不忍。 刘秀秀站在后面没说话，只默默观察夏仁的反应。 莉莉扬了扬手臂，做出威胁的姿态，想要等这个女人再接近一点，就拍死她。 夏仁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神在女人和张祥之间游离，最终还是挪到了女人身上。 充斥着血腥的地下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她绕过地板上躺着的尸体，走的很慢，马上就要进入莉莉的攻击范围。 “停下。”夏仁忽然说。 罗燕停下，目光也从手臂转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眼中已有泪水。 “那只手……” 秦芸心中一软，下意识地拉住夏仁的衣角，她三十余年的人生中，从未听到过如此无助的语气。 夏仁面色不变，说道：“你想问什么？” 罗燕吸了吸鼻子，“你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去过楼上？” “没有。” 夏仁很干脆地回答：“我们直接循着气味来到这里。” 秦芸在旁边松了一口气。 刘秀秀咬了咬嘴唇，呼吸稍稍有些急促，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 罗燕听到这话，仰头又看了那手臂一眼，忽然跪下来，乞求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祥子是无辜的，所有的错都在我，求求你们放过他，求求你们。” 夏仁没有看她，而是望向张祥。 后者脸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只是流出的黑色液体覆盖了半张脸，和他本身惨白色的皮肤相互对立，多少破坏了他本来俊美的容貌。 张祥只是看着，神情并未有任何动容。 即便是母亲在他面前给陌生人跪下，他也还是那副戒备的样子，仿佛眼中只有夏仁他们。 “你很漂亮。” 夏仁低头对着罗燕说：“皮肤保养的也很不错。” 罗燕没抬头，但是能看到她的肩膀在颤抖。 她确实很漂亮，而且有钱，所以不论是年轻时，还是现在，容貌并没有太多改变，岁月只在她身上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身在富贵家庭，她经历过许多事情，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能够听出来。 但，对方有四个人，看样子都不简单，而且有武器，她却只有这一个儿子了。 张祥依旧充耳不闻，仿佛与他无关。 夏仁有些烦躁。 “你们走吧。”他不耐的语气说道。 罗燕愣了有一秒，边说“谢谢”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回身去拉儿子。 张祥略微犹豫，思考着自己能否打赢对面，答案是不确定。 他两天未曾进食，力量有所减弱，而且刚才的情况，对方明显还未施展全力，那阻拦在夏仁和他面前的无形之物，他至今也想不明白是什么。 所以他任由母亲拉着他的手，朝着楼梯口走去。 刘秀秀眼神有些焦急，不明白夏仁为什么要如此轻易的放过对面，但也只能侧身让开道路。 秦芸欲言又止，她只是对罗燕不忍，可这个张祥不一样，她也明白这个人对自己这边来说非常重要，他们兜兜转转，从曙光中心一直追查到这里，难道就要白费功夫吗？ 莉莉没什么想法，她完全听主人的。 罗燕牵着儿子的手，走在前头，对她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儿子的性命。 从那个黑衣女人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家牵扯了不该牵扯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只是想不到会是今天。 张祥已经来到了楼梯口，将要与夏仁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发现夏仁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 时间仿佛变慢许多，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张祥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莉莉动手！” 大声呼喊莉莉的同时，夏仁也拎起了撬棍，抡向张祥的脑袋，与此同时，肩膀上莉莉干枯的手臂也一齐刺向他的胸口。 这么近的距离，后者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说想要反应也已经晚了。 上下两道攻击，他只能防守一道。 但他还有办法， 他手中，有能够用来防守的东西！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了，本来和平的局面突然爆发，夏仁没有提前和她们商量，秦芸只来及伸手，想要把罗燕拽到自己这边，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她的手只抓到了空气。 罗燕只是个普通人，她听到耳边响起男人的大喊声，然后自己牵着儿子的手臂就猛地一紧，身形迅速后退。 夏仁的撬棍即将命中的时候，看到张祥将自己的母亲拉到自己身前，当做盾牌。 他眼中流露出不忍，但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接着，他手臂用力，硬生生改变了撬棍的攻击诡异，险之又险地从罗燕头顶上擦过去。 莉莉并没有那么多的情绪。 她的世界观里，只有掌握着古老者水晶的夏仁。 夏仁说要听秦芸的话，她就听； 夏仁说不能伤害秀秀，所以她就不伤害； 夏仁说要动手，中途并没有阻止， 所以，她就继续动手。 尽管罗燕挡在目标身前，莉莉干枯的手臂依旧毫不犹豫，用尽最大力气，刺了进去。 “噗！” 手臂轻易贯穿了罗燕的身体，只耽搁了一瞬，随后继续往下，然而这一瞬就已经足够，张祥双臂用力，将母亲向前一推，自己则借助着这股力量向后急退，离开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莉莉短腿迈上夏仁的肩膀，就要跃过去追击，却被后者阻止。 胸口出开了一个大洞，罗燕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她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张嘴，涌出来的就都是血。 生命的最后时光，她想要转过身去看一眼儿子，可伤口实在太严重了，她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因为失血过多，头脑剧烈疼痛，眼前视野迅速黯淡下去…… 望着罗燕在自己面前死去，夏仁顿了顿，将挖耳勺递给身后秦芸。 “你们都先出去吧，这个人，我要自己解决。” “可是。” 刘秀秀想要说什么，被秦芸拉住，摇了摇头。 “莉莉也出去。” 等到秦芸抱着莉莉一起走上楼梯，夏仁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地板上的两具尸体，目光锁定在张祥身上。 “你以为你自己能打得过我？” 母亲的死亡并没有影响到他丝毫，张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感到最棘手的就是那个小女孩，现在就剩夏仁自己，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怕。 “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他继续说。 夏仁没有理会，松开手中的撬棍，同时将自己的上衣和鞋子脱掉，扔到没有沾染血迹的台阶上。 昏黄的灯光下，淡淡的寒气从他的毛孔中散发出来。 夏仁的身材并不如何健壮，但经过无根之水的强化，也没有多少赘肉，肌肉线条很清晰。 “来吧！” 没有触手，没有撬棍，夏仁光着脚，就这么径直冲向张祥。 抬腿的瞬间，他快如闪电。 第二百零三章 以命换伤！ 夏仁很生气。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而且自从接触污染之后，他也目睹了许多的生离死别，但没有一件能够让他如此愤怒。 或许这其中有些是因为梦境中黄秋远对他讲的那番话，但更多的，是他为，或者曾经为人类所拥有的那些感在作祟。 夏仁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的不理智，主动放弃了所有的武器和帮助，在这个地下室里和一个食尸鬼进行一场单挑。 说实话，他在此前从未见到过食尸鬼，也并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甚至刚才莉莉和对方的交手，他都有些没看清两人战斗的具体细节，单从表面上来看，他是远远比不过食尸鬼的。 秦芸和莉莉都在外面，地下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站着的人，这场战斗之后，只有一个人能够站着。 可能会死，夏仁也不确定战斗结果，他活了二十几年，自从小学之后，就很少和人打架，更不用说是这种生死对决，但他不会后悔，有些事从来不需要什么精确的理由，只是想到，然后就去做了。 况且，哪个男人不希望能够和另一个男人来一场激烈的搏战呢？ 所以，夏仁冲了过去！ 张祥也没有预料到对方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行动竟如此迅速。 不过眼看着夏仁直接正面冲过来，他却并不担心，只是活动了一下指节，手指末端的指甲悄然伸展，变得足有两寸长。 这场搏战中，夏仁主动放弃了自己全部的武器，张祥来不及思考他到底有何打算，下一刻，攻击到来！ 空旷死寂的地下室中，两个人的体撞击在一起，夏仁在接触的最后关头猛然加速，举起拳头砸向张祥的面门。 他是没有战斗经验，但这无关紧要，无根之水的促使下，刻在基因本能里的杀戮**被点燃，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要比所有的格斗技巧更加直接，也更加致命！ “去死吧！” 攻击的同时，他怒吼道，如同野兽。 面对这一拳，尽管速度要比刚才那个小女孩慢，但张祥仍旧没有任何轻视。 只是稍稍一个侧，对方的拳头就已经落空，张祥惊讶于他的鲁莽，但不会手下留，两人形将要交错的刹那，他伸出指甲，捅向对方的腰腹。 这里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如果受创，连带着的就是内脏一并破损，普通人直接能够致命，张祥出手的时机极为刁钻，人在半空中，对方不可能会有能力回防。 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仿佛战斗已经胜利。 事实也正如他预测的一样，夏仁没有在半空中闪避，不过却不是因为没有能力，而是根本不在意！ 一只脚刚落到地面，张祥的指甲就已经将要刺破他的皮肤，上面附带的邪恶气息令夏仁浑的汗毛颤栗，这个时候，如果借助一只脚的支撑，他虽然避免不了受伤，但还有可能控制伤势，不到致命的程度。 张祥另一只手已经蓄势待发，准备追击，他笃定，不论对方如何反应，这张战斗的结局从刚才那一拳落空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然而，夏仁接下来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 眼见锋利的指甲已经刺破了皮肤，夏仁却还是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他不退反进，双手伸出，抓住张祥刺向自己的那只手臂，用力朝着自己这边拉，同时张开嘴，发出一声怒吼，想要咬向对方的肩膀。 “这家伙不要命了吗！” 张祥心中大惊的同时，体也在拉扯下朝着对方贴近，夏仁几乎是在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里捅，就是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咬他一口！ 这万万全全就是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做法，战斗一开始就直接以命相搏的悍然姿态属实吓到了张祥，他再也顾不得之后的追击，用力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一脚将夏仁踹飞出去。 “轰！” 夏仁的体重重地砸在一旁的墙面上，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他的内脏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腹部已经被划出一道狰狞的巨大伤口，鲜血泼撒一样向外流出，这样的况别说继续战斗，就是坐在原地不动，用不了十分钟，他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夏仁仍是不在意，只抹了一把嘴唇上的血迹，然后站起来。 “再来！” 他满脸都是狂的表，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张祥皱了皱眉，没有受到他的挑衅。 他的目光望向夏仁的腰腹，那道恐怖的伤势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鲜嫩的芽水草一般疯狂生长，然后交织在一起，地板上的那一大摊血液正在迅速缩小，朝着对方的脚下聚拢。 这种回复速度，就算是他也远远不及，怪不得刚才对方竟然敢用那种近乎赴死的方式战斗，原来是有所凭仗。 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夏仁已经再次冲了过来。 这次张祥更加谨慎，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既然一次攻击杀不死，那就多来几次，快速的修复能力常常也意味着巨大的消耗，他就不信夏仁能够拥有不死之！ 和刚才同样的画面，这次迎面袭来的，又是一道直拳，再次直轰面门。 有过经验之后，张祥并未躲闪，而是伸手相迎，硬生生将夏仁bi)停，不再给对方近以伤换伤的机会。 鞋底踩在沾满血迹的地板上，张祥向后滑动半米，双手同时控制住了对方的两只手臂。 “看你没有武器，这下还怎么攻击！” 他正打算抬脚提向夏仁两腿之间，眼前的视野却忽地一暗，对方直接拿头撞了过来！ 这一下猝不及防，两人撞在一起，反作用力下，又迅速分开，不过终究还是张祥的头更加铁一点。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头脑一阵发昏，漆黑的液体从他的鼻孔流出，差点栽倒在地。 而夏仁更加惨，额头的皮肤迸裂，满脸都是血，好在后背靠着墙壁，才勉强站了起来。 “再来！” 意识还未彻底清醒，夏仁眼中燃烧着火焰，再次冲了过去！ 第二百零四章 大人，时代变了！ “疯子！” 暗骂一声，张祥打起精神，再次与夏仁战到一起。 吃了一个亏，张祥这次换了进攻方式，他不再想着控制对方，刚才的教训已经足够清楚，对方连裆下都不防，直接就选择头锤，这是个不要命根子的男人，思维方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好在张祥的速度比夏仁要快，所以只要谨慎一点，就算是再疯狂的攻击，落不到他上也是没有任何用处。 地下室里，拳风呼啸，张祥被夏仁压制地连连后退，不能还手。 从表面上看，明显是进攻方的夏仁占上风，但稍微懂得一点格斗知识，或者看过几场拳击比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夏仁其实是劣势。 尽管他的攻击迅猛，但却没有一下真正打中敌人，只是在平白的消耗体力，反观张祥，他虽然在后退，动作却并不慌乱，反而显得游刃有余，只是忌惮和对方搏命，所以才没有立刻反击。 张祥本来是打算就这么拖着夏仁，等到对方的力气消耗干净，自己再动手解决，但是一分钟过去了，夏仁进攻的势头丝毫不减，甚至还越发凶猛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张祥躲过一记横扫，心中不疑惑起来。 他的力量难道是无穷无尽的？ 再次躲过一记勾拳，尽管张祥已经提前偏过头，但还是差点就被扫到鼻梁。 “不对！” 蓦地，张祥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相较最开始，夏仁的战斗技巧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成长。 “他在拿我练手！” 尽管难以置信，但仔细回想起来，会发现事实就是这样，从最初的只会打直拳，到如今的勾拳鞭腿，乃至封锁走位，他从一个莽撞的新手，正在快速适应战斗！ 虽然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可这句话也要分况。 对方一直在动，自己虽然是在被动承受，但也要给点反应。 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因为忌惮对方搏命的战斗方式，张祥躲闪起来也必须要用心，所以虽然能量消耗对对方要少，可累加起来也不轻松。 他两天未曾进食，体本就有些虚弱，并不在巅峰状态，而对方却是龙精虎猛，像是一头出栏的猛兽，永远不知疲倦，看样子根本榨不干，一直这样被动地消耗下去，其实是自己在吃亏！ 意识到这一点，张祥不心底发凉，差点就被温水煮青蛙了。 好在他发现的还不晚，局势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自己在各方面，依旧处于碾压的况。 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他之所以一直在闪躲，就是惧怕对方的搏命，如果放弃掉闪躲，那么就势必要和对方交手。 是要继续躲下去，还是正面硬刚，都是个难以抉择的选项。 张祥犹豫的时候，夏仁的攻击并没有停止，又是半分钟过去，眼看好几次对方都要拉近形，张祥咬咬牙，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不能再拖下去了！” 后退的形忽然停顿，面对夏仁接下来的一拳，张祥没有再选择闪避，而是学着他的样子，也朝着对方的面门轰了过去。 “那就来比比谁更强吧！” 张祥心中的凶也被激发了出来。 两人的攻击几乎是同时到达，互相落到对方的脸上，都是不闪不避，用最直接，最凶残的方式来参与这场战斗！ “砰！” 夏仁和张祥同时倒飞出去，人还在空中，夏仁张嘴吐出几口夹杂着牙齿的鲜血。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6/100。】 擦了擦嘴，两人隔着满地的血迹对望一眼，怒吼一声，再次战到一起！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8/100。】 【警告，宿主已……】 …… …… 会客室内，秦芸牵着着莉莉的小手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听着下方传来的动静，有些担心地说道：“夏仁他一个人没事吧？” 虽然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但以秦芸的视角，她大部分时间经历的，都是平和的常，买菜做饭、织毛衣、教莉莉，那些复杂的事，都是夏仁在做，其实秦芸并不知道他的具体实力如何，只能从之前的一些经历来侧面印证。 不过回想起那些经历，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夏仁大概不是很能打。 他被无根之水控制的躯体一脚踢得直吐血，被追更者堵在家门口不敢出门，吓得连夜爆肝码出几万字更新，被黄秋远拖入梦境，若不是莉莉在外面维持着他们的体，恐怕就此一梦不醒了，甚至一个连自己和莉莉合体都能完虐的唐堂堂，都把他打得站不起来。 夏仁估计就只能欺负欺负刘秀秀这种d级人员，当初一听说梁婉要来，他都想马上带着自己离家出走。 所以家里几个人的战斗排序应该是这样的： 莉莉＞夏仁＞刘秀秀＞自己 不过换种角度去想，夏仁经历了这么多事，却直到现在还完好无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其他原因。 刘秀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并没有多担心：“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哥哥很强的！” 莉莉挥了挥小拳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她吞噬了一类畸变体之后，比之前精神了许多，不仅把早晨损耗的力量补充回来了，还额外饱餐了一顿，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唉。” 秦芸叹了口气，摸摸莉莉的头，没说话。 她很想排上用场，但终究是太弱了，不然夏仁怎么会让她出来。 他宁愿一个人面对强敌，也不愿自己等人受到一点伤害，秦芸感觉到幸福之余，自然免不了忧心。 那毕竟是食尸鬼啊。 …… ……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27/100。】 夏仁从墙壁中挣脱出来，带起一团沙土。 地下室的墙壁到处都是裂痕和黑色的污迹，尘烟弥漫，足以证明这场战斗是有多么的激烈。 夏仁现在浑是血，裤子上到处都是破损，就连乞丐相比也不愿意穿。 张祥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咳嗽着站起来，他发丝凌乱，全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和淤青，墙壁上那些黑色的污迹全都是他的血液。 “真抗揍。” 夏仁用舌头在口腔里摸索几下，发现掉的牙齿已经全都长回来了，无根之水的威力，果真恐怖如斯。 “你也一样。” 张祥面色沉，眼神中酝酿着危险的光芒。 两人的况都不妙，再接下来的战斗，就要直接决定生死了。 “再来！” 夏仁气势十足地冲了过来，张祥深吸一口气，打算迎接对方狂暴的攻击。 对方的速度并不快，虽然依旧是快跑，但是比之前，确实是慢了许多，他心想终于累了。 接下来，就是他的主战场！ 张祥做好了准备，只要再耗一会儿就行。 他看着夏仁跑了过来，而且步伐越来越轻盈，像是小孩子放学回家的那种蹦蹦跳跳的感觉。 “轻盈？” 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张祥更加警惕起来。 他看着夏仁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自己面前。 可是他双手没有抬起，像是不打算攻击。 “他要做什么？” 张祥看着夏仁来到自己前一米的位置，突然顿住，然后抬起一只脚，向上撩过来。 他想要做出动作，比如夹紧双腿，或是侧让开位置， 但，动不了。 他发现自己动不了！ 怎么回事！ “嘿嘿！” 诧异之中，他看到夏仁张开嘴，朝自己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砰。” 对方慢悠悠跑过来踢的一脚，直接命中他的两腿之间！ 接着，张祥终于夺回了体的控制权，忍不住夹紧双腿痛叫了一声。 “食大便啦！” 恍惚中，他听到夏仁在喊。 然后一枚硬币一样的金属物品，就这么被对方趁自己张嘴的功夫强行塞了进来。 第二百零五章 我卑鄙 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不慌不忙地跑过来，然后像是小孩子闹着玩一样，踢了自己下体一脚，又往自己嘴里塞了枚硬币一样的东西，张祥内心屈辱得简直要爆炸！ “我要杀了你！” 他刚张嘴想要喊出这句话，就感觉口腔内，忽然泛起一股难忍的恶心感觉来，就像是含了一口，含了一口…… “食大便啦！” 刚刚夏仁的喊声回荡在他脑海，张祥本来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忽然懂了。 就他娘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呕！”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弯腰呕吐起来。 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口中流出，都是他的血，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刚才受到的伤势，导致血液在体内淤积，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吐了出来。 而在这一滩黑色的呕吐物上，一枚直径约有三厘米，外表成古铜色的圆形硬币分外醒目，它表面一点黑色污迹都没有沾上，仿佛本身就在排斥这些肮脏的东西，正上方印刻着偏五角星的图案，在五角星的中间，还有一直张开的眼睛，仿佛在静静注视着张祥。 这正是夏仁刚刚兑换出的一枚新鲜的旧印。 “呕！” 看到旧印的瞬间，张祥感觉自己面前仿佛摆放着一坨极为恶心东西，差点又克制不住呕吐的念头，赶紧厌恶地别过头去，移开目光。 “你……” 他满脸怒容，刚要说什么，夏仁就抢先一步，说道：“我卑鄙！” “……” 将要说的话被对方提前说了出来，张祥怔了怔，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看来旧印没办法造成伤害啊。” 夏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发现旧印除了恶心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用处，就是不知道升级以后行不行。 不过按照系统给出的信息，刚从商店兑换出的旧印能够规避二类感染体，这家伙最少也是一类畸变体了，如果想要测试，自己最少也要把旧印升到三级才可以，但是升级所需的点数实在太多，光是撬棍升到三级所需要的成就点就是一千点了，再往后还不知是不是翻着倍的涨，而且现在也不是特别需要旧印，所以没必要这么做。 张祥从地上站起来，感觉两腿之间的痛楚还未消失，他紧咬着牙关，对夏仁怒目而视。 刚才被控制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在战斗中任何闪失都足以致命，何况是这么大的失误，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能防范得更加小心。 夏仁也感觉对方很是棘手。 他依仗着无根之水的无限重组能力，可以不要命的发起进攻，但这么多次和对方交手，自己身上的伤势都足够死无数次了，对方却还只是轻伤。 张祥的皮肤异常坚韧，单凭双手，根本没办法攻破他的防御。 但，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夏仁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脆响。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要和对方拼命，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适应这具身体罢了。 自从他获得无根之水以来，还从未有过合适的对手来跟他好好的打一场，唐堂堂虽然厉害，但毕竟还属于人类的范畴，直到今天，他看到张祥脸上流出的黑色液体后，就确定了，不论是实力还是身份，这个人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没有人的血液会是黑色的，除非畸变体，或是其他一些东西。 从见到张祥的第一眼，触手传达出的兴奋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所以夏仁疯狂的样子倒也不全是装的。 现在，他适应的差不多，再继续下去也是平白增加自己的污染值，若是涨到三十就麻烦了。 想到这，他脸上疯狂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沉着与冷静。 “再来！” 同样的话，同样冲过来的人影，张祥终于决定彻底放开，也主动出击，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 夏仁没有战斗经验，他又何尝不是？ 刚才的搏斗，也让他对于自己的优势把握得更加明显：抗揍！ 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对方冲去，张祥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是硬接第一下攻击，这次也绝对要给对方造成足够严重的伤势。 你恢复能力再强，也总不可能重新长出一颗头来！ 张祥瞄准了对方的咽喉，手指紧缩，并在一起，下一次攻击，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他想的没错，的确将要决定胜负，但是胜者，却不是他。 眨眼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仅剩半米，他们选择的都是最直接的方法，不闪不避，所以谁也无法躲过另一方的攻击。 张祥有指甲，自然是信心满满，他的攻击距离比对方要远。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夏仁本来握紧的拳头里，突然出现了一根又黑又长的棍状物体。 “那是……撬棍！” 张祥心中大惊。 这撬棍他见过，对方刚到地下室里手里就拿着，可是对方不是丢掉了吗！他亲眼看到的，连同上衣和鞋子一起，都放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难道是刚才趁这自己不注意偷偷拿的？ 这怎么可能！他光着上半身，光着脚，裤子还破破烂烂的，根本没办法藏东西，这么大一根棍子，他能塞到哪里去！ 张祥怎么都想不明白，也没空去想明白了。 他的指甲距离夏仁的脖子还有十公分，但是撬棍已经率先到达。 他的攻击距离，没有对方远。 “嗡”地一声，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视野忽然彻底暗了下去，撬棍顶部，那带着弯钩的一头，已经深深嵌入他的太阳穴。 仅仅是一个失误，张祥，败。 他倒在地上，眼睛睁着，虽然未死，但也失去了任何行动能力。 他看到了另一边，同样倒在地上的母亲。 “食物……只要有食物……” …… …… 空旷的原野中，一辆黑色商务车在小路上快速行驶。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惨白的月光透过车窗，照在罗边树脸上。 “阿强。” 他忽然叫了秘书一声。 正在开车的秘书回过头：“怎么了议员大人？” “回头，再回去看看，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罗边树皱着眉，焦躁和不安的情绪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望向窗外，回想起临走之前妹妹的表情。 她绝对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第二百零六章 黑暗渎神子嗣，食尸鬼幼崽！ 拔出撬棍，连带着滴落几块浓稠的黑色组织，夏仁用脚将张祥的体翻过来，变成正面朝上。 他之所以在战斗开始之前脱掉上衣，扔掉武器，一方面是害怕战斗结束后，自己没有衣服穿，重新买还要花钱，另一方面，同样也是为了迷惑张祥，让对方以为自己放弃了所有武器，只剩下赤手空拳在和他战斗。 现在看来，这样做确实成效显著。 趁着夏仁没有注意自己这边，撬棍赶紧将自己上沾染的黑色液体偷偷吸食干净，然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静地当一根工具棍。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留你一条活路。” 张祥笑了，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反着寒光。 忽然，他张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这声音极为难听，就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野兽濒死之前的挣扎。 叫声尖细，且富有穿透，夏仁感觉到一阵眩晕，脑海中出现阵阵光怪陆离的幻象，隐约能够看到数个着黑袍的人形生物聚集在一起，双臂张开，像是在祈祷着什么，然而听不到他们声音。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29/100。】 夏仁赶紧兑换出两瓶一级抗污染液喝下，心中暗道糟糕。 张祥不会天真的以为一声嚎叫就能扭转局面，他知道自己将要死亡，在呼唤同伴！ 他还有同伴！ 夏仁不回想起那个黑衣女人，如果是对方的话，局面还真的不好说。 没有继续口头上的威胁，他直接伸出触手，将对方卷起到空中。 触手被压制了这么久，早就已经饥饿难耐，几乎不受夏仁控制，在接触张祥的一瞬间，上面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吸盘就牢牢附在张祥上，后者坚韧到只有撬棍才能破防的皮肤面对这些吸盘毫无用处，触手蠕动着，快速缩紧，同时吸收着张祥的能量。 “这触手，你是深海之中那位的子嗣！” 感觉到自己体上变化，张祥终于慌了。 他并不是不怕死，之前只是认定了夏仁杀不死自己，虽然那根棍子确实厉害，可就算把他的头给打烂，只要一段时间，自己还能够重新活过来，但是现在况不不同了，这根恐怖的触手在慢慢溶解吞噬自己！这样下去，等不到那个女人过来，自己就真的会死的！ 夏仁自己也处于震惊之中，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发现黑暗渎神子嗣，食尸鬼幼崽，封存将获得可控畸变，是否封存？】 张祥他，竟然真的不是人类！ 而且不属于畸变体和感染体，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种生物。 他是食尸鬼的后裔！ 短暂的震惊过后，夏仁回过神来，没有着急选择，而是将他卷到自己面前，再次说道：“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留你一条活路。” 然而张祥的态度极为坚决，依旧继续挣扎着，想要逃脱束缚。 夏仁没时间继续和他浪费了，无根之水只能控制他一小会儿，而有了上次徐强的经验，夏仁估计现在的自己若是对他使用鲁利姆之眼，反而会遭到反噬。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死吧！” …… …… 听到地下室中传来的嚎叫，秦芸再也顾不得夏仁的吩咐，带着莉莉下来查看况，刘秀秀也赶紧在后面跟上。 三人下来的时候，首先被地下室里的况吓到了，墙壁破损，上面涂满了黑色的污迹，空气中的腥臭味令人作呕，地板上到处都是家具碎片和黏稠的鲜血，两具尸体横倒着，只有夏仁自己站在中央，他松开触手，张祥的体也随之滑落下来。 【获得可控畸变：坚韧，畸变值增加2/100。当前畸变值17/100。】 夏仁拿撬棍戳了戳自己的皮肤，发现比之前结实了许多，触手也是一样，至少以后不用担心这个软肋了。 “不过，我按照任务要求封存了食尸鬼，后面奖励哪去了？” 他看了一眼成就点，之前兑换一枚旧印，加上两瓶抗污染液，一共七百，现在只剩下两千五百多点了，一点都没有增加。 也就是说，他封存了张祥之后，除了让自己变得耐cāo)了一点，其余什么收获都没有。 “不是，我那么大一份奖励哪去了，说好了一千成就点，古梦碎片，和黑暗祭典门票三选一呢？” 任凭他如何质问，系统还是默不作声。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自从封存了方斌，触手出现以后，系统就没有回答过他任何问题了。 夏仁只能自己思考问题所在。 “难道是因为这只食尸鬼是幼崽？还是他不是黑暗眷属？” 正在他看着张祥的尸体犹豫着要不要解剖一下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诸如“猛强心”之类的奖励，就听到了后的动静。 “夏仁！” 秦芸激动地跑过来，也不顾他上的脏污，用力抱了一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刘秀秀撇了撇嘴，一边捏着鼻子，一边还要被强塞狗粮。 莉莉也跑过来，不过却没有抱夏仁，而是看着张祥的尸体流口水。 “让你担心了。” 夏仁拍了拍秦芸的后背，随后与她分开，走到一旁，忍着恶心将旧印收回到系统，对几人说：“这里不宜久留，张祥临死之前的那道叫声有可能在呼唤同伴，咱们必须赶紧离开。” 他穿上自己的上衣和鞋子，随后摸了摸莉莉的脑袋：“莉莉，都是你的，把这里清理干净。” “走吧，咱们先上去。” 夏仁带着秦芸和刘秀秀离开地下室，不一会儿，莉莉蹦蹦跳跳的也跑上来，只是肚子鼓鼓囊囊的，看着有些不协调，估计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几人离开小楼，回到车上，夏仁刚发动车子，刘秀秀就神色复杂地问了一句： “那个罗燕，你是故意让她死的吧？” 夏仁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等回去再讲。” …… …… 他们离开没多久，一双高跟鞋踩在整洁的地板上。 着黑衣的女人望了望四周空旷的地下室，以及布满裂痕，但是异常干净的墙壁，拿起一把折扇遮住半张脸，轻笑出声。 “人类，还真是不可思议。” 第二百零七章 巫师联盟！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车辆停下，罗边树摁了几声喇叭，但是已经不会再有人给他开门了。 “怎么回事？” 他越发得烦躁不安，掏出手机要给妹妹罗燕打电话，然而不论他打几个，最终都是无人接听。 等不及了，罗边树直接下车，想要拍门。 然而刚拍了一下，伴随着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条缝隙。 愣了愣，罗边树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看门人哪去了？” 以往他过来的时候，那个老头都会在的。 走进门内，空旷的院落一如往常，前方的小楼中，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没有熄灭。 正要招呼秘书一起过来，忽然一阵冷的寒风吹过。 穿黑色风衣的女人从客厅里走出来。 她个子高挑，容貌绝美，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有规律的脆响，风衣的下摆和及腰的长发一起，随着她的走动，在空中轻轻摇摆。 罗边树一时间看得呆住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 女人似乎看到了他，也似乎没有看到，只轻轻瞥了一眼，而后继续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来。 “等等！” 就在两人将要错而过的时候，罗边树叫住了对方。 “什么事？” 女人转过头，眼神好奇，嘴角向上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仿佛要轻笑，不过随即扬起一把红色的折扇，遮挡住自己下半部分脸庞，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出来，眼中dàng)漾着笑意。 罗边树咽了咽口水，想到正事，问道：“你和我妹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从里面出来？” “你问这个啊……” 黑衣女人转动视线，在他上打量了一下。 “死了哦~ 全部。” 她有些俏皮的语气说，随后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罗边树缓缓睁大眼睛，蓦然听到这句话，他不敢相信：“你在说什么……” “不讲这个，人类。” 看不清动作，黑衣女人已经来到罗边树面前，两人的脸相隔不到五厘米，她缓缓移开折扇，吐气如兰地说道：“你的运气很不错呢~” “议员大人？” 等了一会儿，秘书也没见进入门后的罗边树有什么动静。 担心出什么问题，他打开车门下车，看了一眼敞开缝隙的大门，也走了进去。 罗边树就站在庭院里，体得笔直，秘书又尝试叫了两声，对方还是动都不动。 感觉有些奇怪，秘书绕到正面。 月光下，他看到对方的面貌。 随后，惊恐的尖叫声从庭院里传出来，在田野里飘出好远。 …… …… 夏仁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插曲，他们已经赶回了家中，时间也来到了凌晨两点。 洗了个澡，换了一干净衣服，夏仁不紧不慢地从秦芸的卧室里走出来。 没办法，他平时都睡在客厅，没有自己的房间，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脱光光。 有时候他都会想，如果自己是主角，大概比他混得惨的同行屈指可数。 “你倒是不着急。” 等着这么久，刘秀秀心中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揶揄了一句。 “主要的问题都解决了，着啥急。” 夏仁反问一句，在沙发上坐下。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你从张祥嘴里问出什么了没有？” 刘秀秀吃过不少次亏，知道嘴上说不过，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毕竟是一个食尸鬼，如果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其背后的异派，自然再好不过。 “他嘴很硬，根本捅不开。” 夏仁回忆了一遍细节说道：“你知道黑暗渎神子嗣，食尸鬼幼崽吗？” 这句话一出，刘秀秀瞬间变了脸色。 “果然是他们！” “果然？” 夏仁习惯地从一旁秦芸的怀里抱过已经外形七八岁大的莉莉，想要捏捏她的小手，结果发现后者不知不觉间长得很高了，坐在怀里自己都能够直接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 这么大，乱揉乱捏有些不合适了，夏仁遗憾地叹了口气，将莉莉重新放回去，等待着刘秀秀的回答。 “张祥是食尸鬼幼崽？” 刘秀秀问道。 夏仁点点头。 刘秀秀深深地看了一眼，不去计较他是怎么确定的，说道：“从听到张祥说第几魔女的称呼开始，我就开始怀疑，这种称呼据我所知，只有一帮家伙会用，他们中男成员被称作巫师，女成员被称作魔女，他们抛弃了所有人，背叛人类，自甘堕落，组织的名字就叫做——巫师联盟！” “巫师？” 秦芸惊讶地说道。 她的前是量子力学方面的研究人员，虽然变成感染体后，跟着夏仁的这段时间也经历过许多事，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那些惊悚可怖的污染产物随便一个展现在世人面前，都能够推翻现有的科学理论，但突然之间听到“巫师”这种数个世纪前的愚昧称呼，还是感觉有些诧异。 “没错。” 刘秀秀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沉，说道：“因为之前木星市周边并没有发现过食尸鬼的案例，所以我一开始忽略了是他们的可能。食尸鬼的智商并不低，相反，他们比绝大多数人类都要聪明睿智，食尸鬼的来源至今不清楚，但他们无疑是一个独立的种族，并不是单纯的受到污染而扭曲的人类，早在基金会成立之前，他们就和人类一起生存在这个星球。” “成年的食尸鬼拥有人类大致的外形，许多地方也人类相近，比如直立行走，拥有清晰的五官。他们的皮肤像是胶皮一样，拥有惊人的韧，普通武器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甚至一般口径的手枪都不行，他们的拥有尖细的爪子和獠牙，脚像是蹄子，脸部突出，和狗有一定的相似度……” “等等……” 夏仁打断他，问道：“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什么一开始见到张祥不提醒我？” 刘秀秀挥挥手说道：“你等我说完，这是成年食尸鬼的样貌，而食尸鬼幼崽则截然不同，食尸鬼会养育自己的后代，但一些比较特殊的子嗣，他们却不会带在边，而是寄生在人类家庭中，使其像普通人一样被抚养长大，这些特殊的幼崽拥有人类顶尖的外貌，目前比较可靠的猜想是为了较少他们暴露的几率，比较好融入社会，他们会像普通人一样工作，上班，娶妻生子，直到三十岁之后，本能觉醒，他们才会认识到自己真实的份。” “而食尸鬼经常会和巫师联盟签订契约，契约内容基金会并不清楚，不过巫师和魔女们会帮忙照看这些寄生在人类家庭中的食尸鬼幼崽。” 秦芸听着听着，心中忽然泛起一个可怕的猜想：“那些家庭本来的孩子哪里去了？”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二百零八章 污染的真相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夏仁想起一种鸟，名叫杜鹃。 杜鹃鸟会将自己的蛋产在其他鸟类的巢中，并将其余鸟蛋全部推出巢外摔碎，迫使鸟巢原本的主人重新产蛋，而新产出的蛋孵化时间肯定是比不上小杜鹃的。 等到小杜鹃孵化，它会继承基因中的习，将同巢的其他蛋再次推出巢外，从而独享义亲的抚育。 张祥想必就是这样，他不是张宏夫妇的亲生儿子，他们真正的孩子，恐怕早就已经遭遇了不测。 果然，刘秀秀接下来的回答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大多数食尸鬼幼崽都是由签订契约的巫师们带入到人类家庭中的，他们会悄悄替换掉家庭里原本的婴儿，并将其丢弃，或者献祭掉，基金会至今不知道他们为何要频繁举行献祭仪式，或许只是为了能够和深渊有更多的沟通。也有消息称被带走的人类孩子会由食尸鬼抚养，长大后也变成食尸鬼，不过没有任何事实能够证明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而有时候，巫师或者魔女们不会亲自动手，他们会通过人贩子来将食尸鬼幼崽贩卖给需要的家庭，也偶尔会向人贩子买一些人类的婴儿，不知作何用处。” “人贩子……” 夏仁猛然间想到什么，看向刘秀秀。 刘秀秀也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那个陈其伟或许知道更多的消息。” “没用了。” 夏仁揉了揉太阳，表有些苦恼，说道：“张祥死之前呼唤了同伴，他的死讯肯定被那个什么第七魔女知道了，或许一切线索在今晚之前就会被斩断。不过……保险起见，明天还是去一趟看看吧。” 这是他距离完成猎杀食尸鬼最近的一次，可惜是个幼崽。 等这次过去以后，想要再遇见一只食尸鬼，恐怕就难上加难了。这又将是一个遥遥无期的任务。 只是那张门票……总觉得系统有什么谋，不然太奇怪了，就像断更请假条一样，不到时间，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用途。 “对了，你知道黑暗祭典吗？” “黑暗祭典？” 刘秀秀歪着头，神疑惑，“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给你查一查，如果是和食尸鬼有关，我应该有这个权限。” “这个之后再说吧。” 夏仁并没有坚持，转而问道：“巫师和魔女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受到污染还能保持人类形态的，不就只有使徒吗？难道巫师联盟的成员全都是使徒？” 那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 “夏仁，我想你对污染有误解。” 刘秀秀认真说道：“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必定会被污染扭曲的，你仔细想想，如果污染是触之即死的剧毒，那么所有调查员都变成了一次的消耗品，基金会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可你们不是对污染有抵抗力吗……” 说到这，夏仁忽然顿住了。 他隐隐感觉到不对，却又一时间想不起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事关污染的真相，听到这个问题，秦芸也提起了全部的精神。 刘秀秀低头略微思索一下，似乎是在考虑着措词，足足分钟后，他才决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污染并不是病毒之类的可以传染的东西，虽然听起来不可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基金会在创立之初，其中一位创始人就提到过，污染，是知识， 是人类无法理解的，远远超出大脑运算能力的，知识！” “知识……” 夏仁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感觉脑海中某扇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有光漏了出来。 刘秀秀接着说道：“这其实不是很难理解，就如同最高联盟政府创立初期，天文学逐渐发展壮大，大批坚信地心说的天文学家在得知地球不过是宇宙中的沧海一栗后，纷纷绝望到自杀，人类是很脆弱的，某些超出想象的知识一旦展现在面前，就会造成我们的崩溃，更何况，根据那位创始人所说，污染其实代表着这个宇宙最本源的知识。我也只能粗浅的理解到这里，至于为什么会有感染体和畸变体出现，那就是更加复杂的过程了。” “我们调查员可以在某些程度上不受污染的影响，其本质不是在对抗污染，而是我们能够接纳一部分污染。” 愣愣地听完，夏仁还沉浸在刘秀秀刚才的话语中，无法自拔。 污染，是知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 古老者种族是跨过茫茫的宇宙，从极遥远的地方降临蓝星，祂们创造了修格斯，修格斯的一部分又衍生了出了如今的地球生物，所以对于人类来说，古老者种族可以算是造物主？ 没有办法理解，没有办法直视的造物主。 真正的……神！ 见到就会崩溃，因为无法理解，可是如果人类能够理解了会怎么样？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大胆的想法。 紧接着，收容无根之水时，在那片无垠的黑色空间，窥见过的绿色河流出现在他眼前。 那条河流里不是水，而是由无数条散发着荧光的小虫子汇聚而成，仿佛从亘古就开始流淌，直到现在，不知要流向何方。 ——根据无根之水的描述来看，那条河，很有可能就是冥河。 ——基金会用来消除污染的水叫做冥水。 ——赵明月坐在冥河边。 ——冥河里有恐怖的巨大影。 ——系统让自己寻找赵明月。 ——无根之水拥有冥河感应。 ——朱有钱问他把赵明月怎么了。 数道看似没有联系的线索交汇在一起，如同沸水里的气泡，接连出现，又快速消失，让他无法捉摸。 突然，被自己疏漏的记忆涌现，张祥临死之前的那声大喝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你是深海之中那位的子嗣！” 深海， 触手， 潮汐声， 升起的巨城， 以及刚从医院出来时，那道盘亘在楼宇之间，像是在寻找什么的触手生物！ “世界要完蛋啦！” 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提醒我，亦或是，想要阻止我。 记忆出现了裂痕，当天下午的事模糊不清。 他记不起赵明月说这话时是无奈的语气，还是充满了怨毒。 他不知道系统是他的助力，还是限制他的枷锁。 父母不孕不育，领养的夏秋冬，自己又是怎么来的？ 是张祥？是幼崽？ 为何自己没有关于赵明月的记忆？ 想不通，好难受！ 突然，仿佛有什么东西打断了他的思考，那扇开了一条缝隙的门扉赫然关闭！ 夏仁眼前，再次出现了那条冥河。 客厅里，刘秀秀和秦芸大气都不敢出，惊恐的目光望向夏仁。 在他的头顶，触手痛苦地扭曲着，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对抗，散发出慑人的力量。 莉莉歪着头，从那触手上，感觉到一丝熟悉。 她在哪里见过。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没有任何记忆在她心中留存。 夏仁目光深邃，低着头，眼中映照着绿光。 “人类，都是虫子……”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二百零九章 我今晚和你睡！ “人类，都是虫子……” 这句话从夏仁嘴中说出来，不带一点感。 秦芸和刘秀秀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怎么了，那股慑人的力量压制得她们无法动弹，只有莉莉沿着沙发爬到夏仁腿上，仰起头望着他的眼睛。 “哥哥？” 莉莉眼睛与他对视，看着其中的绿色光芒，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夏仁眨了眨眼睛，再次睁眼时，眼中的神采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还带着一丝茫然。 “是莉莉啊。” 夏仁笑了笑，习惯地将莉莉抱在怀里，想要捏捏她的小手，结果发现后者不知不觉间长得很高了，坐在自己怀里都能够直接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 等一等。 夏仁手上的动作停住，意识到有些不对。 这一幕，是不是刚刚上演过？ 再去看秦芸和刘秀秀时，她们的表还惊魂未定，动作姿态像是想要远离自己。 “刚刚，发生了什么？” 夏仁将莉莉放到一旁，揉了揉太阳，似乎，自己忘记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你刚刚说，人类都是虫子。” 秦芸靠过来，关切地摸摸他的额头，问道：“没事吧？是不是又看到什么幻觉了？” “可能吧。” 夏仁紧闭双眼，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半天，还是全无收获：“不过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对了，刚才谈到哪里了？” 刘秀秀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说道：“污染是知识。” “对，说道这里了。” 夏仁晃晃脑袋，感觉恍惚的精神清醒了许多，接着问道：“对了，食尸鬼内部都是一伙儿的吗？还是分为了两个不同的阵营？” 提到这个问题，刘秀秀想了一会儿，像是有什么隐，说道：“食尸鬼……这个不太好说，他们毕竟拥有不俗的智慧，有时候很难分清对错。” 他接着转移话题道：“不过基金会为了限制食尸鬼的发展也做出过许多努力，比如严格管控尸源，像是医院、殡仪馆等地方，都有数道流程保证尸体不会轻易外流，所以张祥的父母才会想出建造曙光中心这个方法来给儿子提供食物，这是我们也无法准确监控的。不过单凭曙光中心这一个地方，应该无法满足张祥，所以肯定还有其他能够给他提供尸体的地方，只是还未发现。” “医院和殡仪馆也没有发现？” 这样说的话，那个陈其伟或许就更加重要了。 刘秀秀回答道：“在莱波死的当天晚上，我就调查了一遍木星市内所有的尸体记录。”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是有尸体丢失的，但只有一具，而且是七月中旬，木星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停尸房丢失了一具因车祸死亡的流浪汉尸体，不过他感觉这和张祥的事关系不大。 他不说，夏仁也就很自然的忽略了过去。 “这件事还没有彻底结束，你帮我调查一下第七魔女是怎么回事，明天早上咱们再去找一趟陈其伟。但愿他还活着。” 夏仁说完体向后，瘫倒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这是代表今晚暂时结束的意思，也意味着他和秦芸要休息了。 不过刘秀秀像是看不懂气氛，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半点站起来离开的意思。 等了几秒，夏仁睁开眼，看着他：“你怎么不回自己家去？” “……”刘秀秀。 这么直白的吗？ 有点儿生气，还带着几分委屈，他从旁边拿过一个靠枕，扔向夏仁：“你自己做的好事，转头就不打算负责了吗？” 秦芸目光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问询。 夏仁接过抱枕，一个激灵，赶紧坐直，严肃说道：“你可别乱说啊，咱俩是清白的。” “清白你个鬼！” 刘秀秀真的生气了，张牙舞爪地要冲过来。 “你自己对我的体做了什么不知道吗？我那房间大门上贴的全是旧印，一进去就跟蹦进了化粪池里一样，能睡觉吗？” 夏仁一边摁住他的头，防止他抓到自己，一边说道：“那怎么办？” 完全不打算负责的样子。 “我要睡你家！” “不行！” 夏仁果断回绝道：“沙发本来就窄，塞不下第二个人。” 刘秀秀哼了一声：“谁要和你睡一起，我要跟……” “？？？” 秦芸眼睛眯了眯。 “咳咳！” 意识到自己失言，刘秀秀掩饰地咳嗽两声，说道：“我睡地板总行了吧！” 夏仁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怕莉莉打扫卫生的时候顺便把你吞了？” “不……” 不怕两个字刚说一半，刘秀秀就看到对面的莉莉盘腿坐在沙发上，天真无邪的眼神打量着他，食指伸进嘴里，从嘴角滑落，带出一缕晶莹的口水…… 怕字顿时咽回了肚子里，刘秀秀思忖一下，夜深人静，夏仁和秦芸睡着的时候，万一莉莉要是嘴馋，自己的生命安全还真的没办法保证，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夏仁说道：“今晚我睡书房吧，你在沙发上凑合一下，明天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那几张旧印给揭掉。” “你同意了？” 刘秀秀没想到他突然答应的这么干脆。 “那不然呢。” 夏仁伸了个懒腰，摆摆手走向书房。 “都累的，早点休息吧。” 看着他的背影，刘秀秀语言又止：“那个……” “什么？”夏仁转过头。 “……晚安。” 刘秀秀最终也没能问出来，他到底是不是故意杀害的罗燕。 秦芸把夏仁的被褥从一旁抱过来，铺在沙发上，随后两人聊了几句，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里关着灯，刘秀秀只脱了外，被子盖到下巴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脑海中思绪繁杂，好不容易静下来心来，他闻到了一股独特的味道，带着一点香气，还有一点很难形容的特殊气味，总之闻着很舒服。 “这是……夏仁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将被子更往上拉了一些，直到蒙住自己的头。 过了不知多久，阳台上的鸟笼被风吹动，哗啦啦地响了两声。 刘秀秀如梦初醒，一把将被子拉下，呼呼地喘着气，因为刚才一直闷在里面，他的脸颊上带着几分红润，看着羞可。 “我在干什么？” 脑子里更加乱了。 他决定什么也不想，就闭上眼睛，努力睡觉。 过了一会儿。 “他俩应该睡着了吧？” 刘秀秀睁开眼睛，向上伸着脖子，瞅了瞅。 灯是关的，没有什么声音。 蓦地，一团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凝胶状物体从厨房门口缓缓蠕动着爬出来，表面无数颗眼珠不断出现，随后又立刻湮灭，循环往复。 刘秀秀差点吓得尖叫出声，随后才意识到，这是莉莉。 他重新躺到沙发上，双目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外面断断续续传来警笛声，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 …… 梦中，又是那个场景，金属的长廊，红色的血，和警报灯，怪物在吞食尸体，而她只能和雕像对视，什么都做不到。 然后那个男人来了。 秀秀努力仰着头，男人的脸越来越清晰…… 第二百一十章 天生杀人狂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十岁的某天，曾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因为我在那天， 肢解了自己的同班同学。 …… ……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从刘傅生脚边传出，将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母亲的手。 一直毛色纯白的大猫从草丛里窜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猫伏着子，棕黄色的眸子紧盯着他，露出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妈……” 刘傅生下意识地仰头，向母亲求助。 “别怕，别怕。” 一边安慰着儿子，刘母不知为何，看着那猫，眼神有些复杂。 传说，猫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它大概是饿了吧。” 刘母说。 小区里有许多流浪猫，不过最近数量缩减了不少。 刘母想到自己上还带着一小块面包，就从兜里掏出来，撕开包装袋，蹲下来就要递给白猫，想了想，这是个教育孩子的好机会，便把面包塞给了儿子，示意他去喂。 刘傅生犹豫一下，接过面包，慢慢递给白猫。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食物，白猫放弃了吼叫，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随后张嘴开始吃起来。 “真乖。” 刘母脸上露出笑容。 刘傅生也比较开心，试探地伸手去摸白猫上柔软洁白的毛发，后者忙着进食，并没有抵抗。 看来它是亲人的。 刘傅生胆子大了一点，等白猫吃完面包以后，直接将它抱在怀里。 刘母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止。 和谐的画面到此为止。 下一刻，刘傅生突然高高举起双手，随后狠狠地掼下。 “喵——” 凄厉的叫声再次响起，随后，戛然而止。 刘傅生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带着血迹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区里的流浪猫，又少了一只。 …… …… “刘傅生，这节课你给我站着听！” 刘傅生只能从座位上站起来，乖乖走到教室最末尾，靠着冰冷的墙壁站好。 同班同学都窃窃私语，露出幸灾乐祸的表，只有自己的同桌，那个女孩脸上带着看不懂的表。 前两天的考试，女孩向他讨要答案，刘傅生给了，却没想到她转手又给了自己前排那个经常和她一起玩闹的男同学。 之后事败露，在女孩的指证下，刘傅生变成了抄袭的一方。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刘傅生并不在意老师怎么惩罚自己，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同桌为什么要偏帮别人。 他因为学不会如何沟通才能让对话的两方都满意，所以一直都表现的沉默寡言，在班里的人缘并不好，至少要比那个男同学差多了，可这就是同桌背叛自己的理由吗？ 望着女孩的背影，刘傅生心中忽然握紧了拳头，显得有些挣扎。 就这样，一天过去，到了放学时间。 铃声响起，学生们从教室一涌而出，同桌女孩没有着急走，而是看着刘傅生，一双小手绞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说：“上午，对不起。” 刘傅生愣了愣，将课本放进书包，拉上拉链：“没关系。” 他从座位上站起，正要离开，女孩拉住他书包的一角，说道：“我买零食给你吃吧。” 小孩的思想往往简单，或者是女孩本比较单纯，认为这样就能弥补。 刘傅生回过头，顿了顿，脑袋里想着零食，纠结一会儿，木讷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看到女孩脸上又露出那种表。 他从小就没办分辨别人的表，也不知道表所代表的涵义，不过女孩跟他说过，这个表叫做笑容，代表着她很开心。 傍晚，夕阳将远处的天空染成血一般的凄红。 两个小孩从路边的商店里出来，刘傅生手里多出了一包辣条，兜里还有几根棒棒糖。 他们俩住在同一个小区，距离学校并不远，所以平常都是走着回去的，这次也不例外。 “等一等。” 买完零食，女孩还觉得不够，拉着刘傅生又前往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一栋破旧的小楼，里面很久没有人住，小楼旁边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天色比较晚，巷子里看着比较森，像是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深渊。 女孩并不害怕，领着他走进小巷里，越往里走，她表就越是开心，终于，他们穿过小巷，展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布满砖砾的荒废土地。 “这是我的秘密花园，还从来没有带其他人来过。” 女孩自豪地说。 土地侧方是一块小水坑，坑边遍地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只是此时阳光有些黯淡，这些艳的花朵上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霾。 “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刘傅生并没有心去欣赏这片美景，他望了望四周，只有一片荒寂，廖无人烟。 “别啊，你不觉得这里很漂亮嘛？” 好不容易来一次，女孩并不愿意这么快就离开，她跑到水坑边，蹲下去，摘下几朵花捧到手中，开心地转了两个圈，她穿的小裙子也跟着散开，也像是一朵美丽的鲜花。 刘傅生呆呆地看着花丛中女孩的影，内心有些悸动。 他捡起旁边的半块碎砖，藏在后，朝着女孩走了过去。 半小时后，刘傅生双臂酸痛，从女孩支离破碎的体上爬下来，将手中尖锐形状的碎砖丢到一边。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走到旁边的水坑，本想洗洗手，结果发现里面早就被染成了红色。 “汪！汪！” 远处响起几声狗叫，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黑，听话，停下来！” 声音很快接近，刘傅生呆滞地转过头，看到荒地上，站着一个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费力地牵着狗绳，望向这边。 黑色的拉布拉多犬疯了一般，不停吠叫，他的主人明显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场景，只是天色太暗，有些看不真切。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个时间还跑出来。”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牵着狗往这边走。 刘傅生一下子慌了，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中又想起母亲早晨的训斥：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生下来！”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二百一十一章 肿胀之女【撒泼打滚求推荐票月票！】 打着哈欠，夏仁一边舒展筋骨，一边推开书房门走出来。 虽然他的体素质早就超出常人，但睡了一晚椅子，还是感觉腰背有些僵硬。 听到动静，秦芸从厨房里探出头，说道：“早饭马上就做好，洗手间里有水，你先去洗洗吧。” 说完又继续忙绿。 “哥哥早上好。” 莉莉跟他打了个招呼，继续在地板上蠕动。 为清洁工具人，这是她每天的必修课。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秦芸过来之后，自己就变懒了许多。 夏仁挠挠头，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着沙发上的刘秀秀。 电视开着，后者却没有去看，而是盯着自己，眼神有些怪异，似乎……是带着几分幽怨？ 夏仁没理他，自顾自的走进洗手间。 等到他洗漱完毕出来，发现刘秀秀又从电视上移开目光，扭过头还看他。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哼！” 刘秀秀好像在什么闷气，没回答。 夏仁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刚刚醒过来，啥都没做，他生的是什么气？ 本想继续回书房，先码一会儿字，等待开饭，不过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夏仁想了想，绕过刘秀秀，走到厨房，关上门。 秦芸在摊饼，将面水中加入鸡蛋，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正在搅拌，见到夏仁进来有些意外。 “不用着急，马上就好了。” “不是这个。” 夏仁摆摆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秀儿今早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近距离望着夏仁的面庞，秦芸脸颊有些发烫，不过随即想到了什么，也同样小声地说道：“每个月总有几天。” “哦” 夏仁恍然似的点点头，然后单手抱，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站在旁边若有所思。 秦芸只当他听懂了，就继续忙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 “总有几天是哪几天？” 夏仁突然问。 秦芸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掀开锅盖：“吃饭。” 昨天忙个不停，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所以迎着朝阳，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这顿早餐就显得格外悠闲。 等莉莉将所有食物都清空后，秦芸收起盘子走进厨房，夏仁看着刘秀秀，好奇地问道：“坐垫上是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吗？” “要你管！” 现在的刘秀秀就像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不是。” 夏仁很是在意地说道：“我看你股动来动去，如果是想放的话，我建议你到外面放。” “你……不要脸！” 刘秀秀腾地一下站起来，左看右看，模样像是想找个东西发泄，不过未能如愿。 “噔噔噔！” 他迈着小短腿径直走向大门，一把拉开，又“砰”地一声重重合上，紧接着，夏仁听到了对面开门的声音。 过了半分钟左右。 “呕” 秀秀一边干呕着，一边逃难似的重新跑进来，后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厕所里有人吗？” 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问。 夏仁愣愣地摇了摇头。 刘秀秀便背着书包风风火火地走进厕所，反锁上房门。 “喂，里面有纸，你不用特意回去拿。” 夏仁朝厕所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这才轻笑一声，随后想起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有些怅然。 拉娜娅刚开始那几天也是这样，偷偷摸摸的。 刘秀秀这趟厕所上的有点长，夏仁索坐在客厅看电视撸莉莉，顺便等他出来。 过了一会儿，“咔哒”一声，厕所门开了一条缝，秀秀伸出一个头，看夏仁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提着一个塑料袋就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八点钟。 “走吧。” 夏仁没有多问他偷跑出去干什么，只是看了看手机，起打算出门。 刘秀秀好歹松了口气，问道：“现在去找陈其伟吗？我已经准备好了地址。” “嗯。” 夏仁没有叫上秦芸和莉莉，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秀秀犹豫一下，没把书包放在家里，继续背着。 “带好安全带。” 夏仁坐在主驾驶，发动车子，按照导航开始前往目的地。 车上，刘秀秀跟他说起了今早刚查到的消息。 “巫师联盟的消息，基金会多少知道一点，他们共有六名创始人，后来因为某些无法得知的原因，现在只剩下四名，其中唯一用排列顺序来当成自己称号的，就只有第七魔女。” “等一等。” 夏仁有些诧异：“不是只有六名创始人吗？怎么能排到第七位？” 刘秀秀看着手机上的资料说道：“这个第七魔女听说是在巫师联盟宣布成立的会议上突然出现的，本来大家都已经确定好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她也加上了。” 他接着说道：“在基金会现有的记录中，有许多污染事件背后都隐隐有着第七魔女的影，她经常出现在魔都，穿一旗袍，手拿折扇，但是后来，巫师联盟内部的人开始不叫她的序号，而是称她为肿胀之女，原因同样未知。肿胀之女出现在木星市的记录，这还是第一次。” 夏仁花了一点时间将这个消息牢牢记下，又问道：“陈其伟的详细信息有吗？” “有。” 刘秀秀翻动几下手机，说道：“陈其伟，男，五十三岁，独，从小就居住在木星市，十六岁辍学，一直没有正经工作，社会关系很复杂，因为拐卖人口被判刑四次，直到去年八月份才被放出来。” “拐卖四次，啧。” 夏仁砸了咂嘴，继续开车。 陈其伟距离夏仁家并不太远，就是早高峰使得他们在路上浪费了半个多小时。 大约九点的时候，两人才按照导航找到了目的地，一个偏僻的小区。 小区看起来年头比夏仁的年龄还大，门卫是一个胡子花白，但是材比较健壮的老头，见他们开着奔驰车，拦都没有拦，直接放行。 走到里面之后，夏仁才发现，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两辆警车停在一动老旧的小楼前，楼梯的出入口已经拉上警戒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来晚了。” 夏仁叹口气。 这种况他早就预料，所以也并不气馁，将车停好后，就带着秀秀一起走过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遗留的线索。 刚走没两步，他就看到前方的警车旁，两名穿警司制服的人在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人他还认识。 “好巧啊。” 夏仁脸上露出笑容，主动上前打招呼。 李组长抬起头，见到是他，疲惫的脸上也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好巧，又是你们。”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夏仁的身世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这次他们过来并没有联络后勤部，本来接下来会有些麻烦，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熟人。 李组长看着刘秀秀，后者此时正背着一个书包，勉强一米六的个头，留着短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高中生了。 “你们这是……” “出来散散步，正好听说这里有凶杀案，就过来看看。” 夏仁随口编了一个理由，问道：“死者是叫陈其伟吗？” 听到这句话，李组长有些意外，他也是刚刚到现场不久：“你们怎么知道的？” 连死者名字都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过来看看了。 “果然是他。” 夏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我们可以到上面去看看吗？” “这个……” 李组长有些为难。 他和夏仁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对方跟着刑侦专家黄秋远一起，当时那起分尸案其中一位死者也叫做陈其伟。 李组长一直都不知道两人的具体份，不过后来听同事聊天得知，两人之后出入过警署几回，好像跟争端仲裁院也有关系，这下对方的份就更加复杂了。 这回的凶杀案很不一般，李组长犹豫一下，觉得对方说不定能够提供一些帮助，便点点头道：“行吧，你们跟着我来。” 夏仁微笑道：“有劳李组长了。” 后者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疲劳，还是单纯因为心不好，只是干笑一声，领着他们越过警戒线，走上楼梯。 况和预料的中的差不多，夏仁虽然能够接受，但毕竟从活人口中问出的报，要比死人清晰许多，人死了还是有些麻烦的。 案发地就在二楼的一间普通民房内，门开着，血腥味混杂着恶臭扑面而来，能看到里面还有几名警司到处走动，在调查现场痕迹，不过这些努力注定是徒劳，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抓得到凶手。 进门之前，李组长将头口罩等递给两人，并提醒道：“里面的场景可能有些不适。” “没事，早餐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夏仁笑了笑。 李组长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么年轻就有如此良好的心里素质，不知道要经受多少训练。 越过客厅，在李组长的带领下，其他忙碌的警司只是疑惑地看了夏仁他们一眼，并未阻拦。 径直来到卧室，也就是陈其伟死亡的地方，眼前的画面令刘秀秀都皱了皱眉。 杂乱的卧室内，一个干瘦老头的尸体躺在上，他下的棉被都已经被血液浸透，呈深红色，老头的嘴巴长着，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尸体的腹部有一道长长伤口，血翻卷着，像是被野兽粗暴的撕扯开，本来应该在里面的肠子此时却被拽了出来，绕着大，形成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 房间里的恶臭显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尸体其他部位并没有明显的伤痕，看来致命伤就只有这一处。 李组长在一旁说道：“受害人没有稳定工作，并且经常酗酒晚归，根据目击者所说，房间的大门从凌晨开始就一直敞开着，今早八点半，邻居闻见恶臭，以为是他家的马桶堵了，就想过来提醒一下，结果看到这骇人的一幕，赶紧报了警。小区建造的年代久远，楼道里并没有监控，我们正在调取外面街道上监控录像，受害人的社会关系复杂，并且因为拐卖儿童的前科，并不受邻里待见，与他有仇怨的人不少，暂时还未发现谁有重大作案嫌疑。” “而且现场这况，也不像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说来也巧，咱们第一次在案发现场见面的时候，当时其中的一位受害人也叫陈其伟。” 末尾，李组长缓解气氛一般，补充了一句。 “城市那么大，一两个重名的很常见。” 夏仁其实并不需要知道这些消息，凶手是谁他已经知道，只是出于礼貌才等到对方说完。 “这一幕看着是不是有些熟悉？” 夏仁轻声问旁的刘秀秀。 后者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场景没什么相同的地方，但是给人的感觉，就跟那晚在莱波家里一样。” 尸体，以及肠道摆放的位置仿佛都遵循着某种规律，并不是随意为止，就像是某种……仪式。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的声音压制的很小，李组长疑惑问道。 “我问他中午吃什么。” “中午吃什么？” 李组长还在惊讶他们的接受能力好强，就看到夏仁已经朝着大走了过去。 尸体的嘴巴张开，鲜血从下巴两侧流出，夏仁伸头看了看，尸体口腔中，残留着一些红白色的混合物。 一股不详的预感从他心中升起。 “难道……” 他向旁边的警司要过一双手带上，手放在尸体的后脑勺，托起头颅。 “好轻。” 又是个没脑子的人。 这下就算鲁利姆之眼也问不出任何消息了。 就跟他想的一样，张祥临死之前的那声嚎叫，呼唤的正是第七魔女，也是被称为肿胀之女的黑衣女人，为了灭口，与这件事有关联的陈其伟自然也难逃厄运。 如果昨晚他们发现的早一些或许能够赶在对方动手之前找到陈其伟，不过当时他们开车回家浪费了太多时间。 “头儿，我发现了这个。” 正在夏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名在客厅搜寻的警司来到李组长面前，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递了上去。 “这是什么？” 李组长掀开几页，发现上面记录的有时间，还有名字和地点。 “这是……” 他眼睛猛地睁大，多年以来的办案经验和之前得知的关于陈其伟的个人信息，立刻让他联想到了笔记本里所记录的东西。 “这是受害人之前拐卖儿童的记录！” 听到这句话，夏仁放弃了上的尸体，走过去也想看看。 巫师联盟有时会通过人贩子来将食尸鬼幼崽寄养在人类家庭中，而陈其伟就是其中一名和巫师联盟有牵扯的人贩子，上面说不定会有他需要的线索。 从李组长手中要过笔记本，夏仁和刘秀秀凑在一起逐页翻看。 上面的每一条记录，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而这样的记录足足有三四页之多。 三十年间，陈其伟竟然拐卖了二十多个小孩。 夏仁到现在并没有过多的同心，但看着这本笔记本，还是能够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 “死的一点都不亏！” 刘秀秀恨恨道。 夏仁没有听到这句话，上面一条记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1082年，景宛小区，五号楼，三岁女童。买家，富景名城，a-2楼，平茂勋。” 景宛小区五号楼，不就是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吗？ 而且富景名城，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夏仁仰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小区正是孙红和平诗晴家所在的地方。 而且都姓平，年龄貌似也对得上，难道…… 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夏仁继续翻动着笔记。 后面还有一条记录，不过比其他的都要短一些。 “1082年，买家，骊山小区，九号楼，夏继。” 啪嗒。 笔记本掉落在地板上。 “夏仁？” 刘秀秀捡起笔记本，疑惑地望去。 夏仁微微张着嘴巴，手指颤抖，脑袋里嗡嗡作响。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更深的迷雾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1082年，买家，骊山小区，九号楼，夏继！” 尽管夏仁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 1082年是他出声的年份，骊山小区九号楼是他从小就居住的地方，而且夏继正是他父亲的名字！ 一个城市里有两个叫陈其伟的人还能够理解，但是要说一栋楼里有两个姓名一样的人，且几十年都未发现彼此，明显不可能。 “不会的……” 脑子里很乱，众多想法纷沓而至。 他努力回想，然而十几年未见，当初的记忆早已褪色，就连父母的面容都难以记清，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被影遮挡。 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夏仁，夏仁！夏仁！” 熟悉的叫喊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刘秀秀双手晃着他的胳膊，表有些着急。 “你怎么了夏仁？怎么突然就发愣了起来，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哦，没……没事。” 夏仁精神还在恍惚中，感觉头有点痛，伸手去摸了一下，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夏仁……” 刘秀秀感觉他很不对劲，以前从未见到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先别说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夏仁说着，转离开房间。 李组长本来想要关心一句，听到这句话识趣的闭上嘴巴，没有阻拦。 他回过头，看到四周警员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声道：“愣着干什么，继续调查！” 刘秀秀走下楼，发现夏仁没有走远，就蹲在居民楼前面的绿化带边儿上，胳膊肘撑着膝盖，双手捂着脸，一动不动。 默默走到他前，刘秀秀也学着蹲到旁边，上半倾斜，伸着头去看。 从手指缝里，能看到夏仁的眼睛，呆滞，没有一点神采，像是蒙受了什么不可承受的打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刚被凌辱完的小姑娘，如果他的衣衫再被撕破一点，就更像了。 “他竟然会有这么脆弱的样子……” 刘秀秀隐约觉得，这肯定跟刚才的那本笔记本有关，只是因为是证物，刚才他下来的时候并未带上，而是留给了李组长。 又过了一会儿，夏仁还是没有反应，跟个雕像一样，不动了。 刘秀秀开始担心起来。 “他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要是真出了问题，回去该怎么跟秦芸交代…… 夏仁此时的想法要复杂许多。 如果在几天前，他看到笔记本，得知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或许还不会有多大反应。 不论是否亲生，父母都把他养育大，他和他们之间的亲并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但是昨天刚得知了巫师联盟和食尸鬼的消息，得知他们利用人贩子来将食尸鬼幼崽寄样在人类家庭，整件事一下子就变得细思极恐起来。 他知道自己比较特殊，系统到底是什么目的到现在也无法揣测，赵明月和他关系密切，黄秋远在系统绑定他之前就和他认识，究竟还有多少记忆被篡改，又有多少记忆被隐藏，他不得而知。 “所以，我难道不是人？” 我难道……也是食尸鬼的后代？ 夏仁认真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答案是否定的。 他对尸体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而且也没见到过有食尸鬼脑袋上长触手的。 思来想去，他和食尸鬼幼崽只有一点是相似的，就是拥有人类顶尖的样貌。 赵明月、黄秋远、系统……太乱了。 夏仁虽然把自己当成自己书里的主角，但是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未想到过原来自己这个主角也有复杂的世。 “去他娘的！不想了！” 一拍大腿，夏仁忽然站起来，把旁边正认真盯着他眼睛的秀秀吓了一跳，差点栽进后面的绿化带里。 “你怎么跟着下来了？” 夏仁这才注意到他，伸手拉了一把，避免他栽倒。 “你才发现啊！” 刘秀秀拍了拍股，生气地说。 “咱们下来多久了。” 夏仁望了望四周，几个警司正在附近调查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痕迹。 刘秀秀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有两分钟吧。”他刚才也走神了，并没有注意时间。 正说着，李组长从楼梯口走出来，看到夏仁他们，招了招手。 “你有什么发现吗？”刚走到面前，李组长就问，看来他对这起案子很是关心。 “没有。” 夏仁摇摇头。 李组长继续说道：“可是我刚才看你直接检查尸体的头颅……” 夏仁还是坚持否认。 这不是普通的案件，就算调动再多的警力也于事无补，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是人。 李组长不肯放弃，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这已经第三起类似的案件了，昨天晚上死了一个大人物，也是和这个受害者差不多的死法，脑子都掏空，不知去向，说实话我压力很大，如果你有什么发现，请一定要告诉我。” 他说的三起案件，其中应该有莱波和楼上的陈其伟，可是大人物又是谁？ 夏仁只是简单想了想，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仍是笑着拒绝。 陈其伟既然已经死亡，线索断掉，他再留下来已经没什么意义。 李组长知道他份特殊，也不能阻止他离开。 回到车内，夏仁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没有着急启动。 “今天好像有调查员过来接那个唐堂堂回你们总部吧？” 他突然问道。 秀秀没想到自己只提了一嘴，他竟然还记得。 “嗯。” “不需要你在场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 刘秀秀神低落。 他已经被污染，如果和同事见面，要么被抓回去处决，要么就叛逃，没有第三种选择。 “或许以后能有转机。” 夏仁安慰了一句，转而说道：“我记得在黎明中学的时候梁婉放走了那个女学生，说是要继续观察，看能不能成为调查员是吧？这次她也被接走吗？” 女学生指的就是第三人民医院里，和郑文若长得一模一样的程双双，当时从徐强的梦境中出来，根据规定，本来是要将她的记忆也消除掉的，但是梁婉却不知为何放她离开了。后面给出的解释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成为调查员的潜力。 “啊？” 听到这个，刘秀秀莫名有些慌乱，尴尬说道：“哈哈，你说她啊，我都快忘了，之后再问问。”越说声音越小，明显是在掩饰什么。 夏仁沉吟一下，本来他是不打算告诉平诗晴刚才在笔记本上看到的内容，不过加上这件事，就有去一趟医院的必要了，他不想自己边再有什么隐患。 程双双的异常表现，总让他感觉到这个女孩不简单。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交警，查车！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由于今天是周末，医院的人有点多，毕竟来过几次，夏仁轻车熟路的来到平诗晴的科室，却没有像预料中的一样看到对方。 刘秀秀跟在他后面，背着一个书包不说话，完完全全一副小跟班的模样。 “你好，我问一下，神经外科的平医生今天没有值班吗？” 夏仁拉过一个小护士，对方转过头，他才发现，这个护士就是上回他来找平医生时的那个，只是现在对方已经不认识他了。 “平医生啊……” 小护士上下打量他一眼。 好帅。 有点不敢看脸，她微微低着头说：“平医生从昨天开始就没来过了。” “昨天开始？” 夏仁皱了皱眉，感觉事有些不对，两年的相处，他知道平诗晴比较敬业，并且由于资历浅，经常被安排在周末值班，很少有不在医院的况。 “她没有请假吗？” “这个……” 稍微涉及到一点**，小护士有些为难，不过长得帅的人，总是有特权的。 “好像没有，不过……” “不过？” 小护士颇为纠结的歪头想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看，走上前半步：“听说是失踪了，她家人昨天来找过，没找到，都报警了呢。” “失踪？具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早上，她家人看到她和平常一样从家里出来上班，但是没有来医院，然后就没人见到过她了。” 说完，小护士又问了一句：“你是平医生负责的患者吗？” 夏仁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想错了，小护士说道：“抱歉，就是……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我没病，不过还是谢谢你。你忙自己的去吧。” 夏仁随手打发了小护士，转过头，问秀秀：“我脸色很差吗？” 刘秀秀盯着他的脸，认真的看了一会儿，说道：“跟个鬼一样。” “从昨晚回来你就这样了。”他接着又补充。 “昨晚回来……” 夏仁拿起手机，对着屏幕照了一下自己。 眼窝有些凹陷，眼皮下方略微浮肿，不过只有一点点，更重要的是皮肤的变化。 他抬起手，把袖子撸起来，小臂上的皮肤和脸上差不多，都泛着一股病态的白色。 “应该是昨晚封存了张祥之后，获得的坚韧能力所带来的影响，” 没有太过在意自己的变化，夏仁现在更关心的是平诗晴。 她为什么会失踪？ 蓦地，他回想起不久前看到的笔记本。 “查个普通人的信息不难吧？” 他问秀秀。 后者点点头。 “帮我查一下平诗晴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知道他发现了啥，刘秀秀还是听话的拿出黑色手机，开始将要求发送给后勤部。 不到一分钟，信息就反馈了回来。 “叫平茂勋。” “果然！” 那个被拐卖的五岁女孩就是平诗晴。 加上之前从疯狂山脉出来后，秀秀告诉自己的六楼住户信息，线索就连起来了。 在赵明月房子的上层，原本居住着一家人，后来接连遭遇不幸，只剩下原主人八岁的儿子活着，幸存的男孩名叫周远，他本来还有一个妹妹，不过五岁时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了。 当时的背景，周远的父母已经死亡，他的小舅带着三个儿子搬进他家，档案上并未写出他们的家庭况如何，不过现在看来，周远和妹妹估计过得很差。 他的妹妹没有死，很有可能是被舅舅卖给了人贩子，当时的周远已经八岁，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就在妹妹失踪当年的夏天，六楼和七楼的住户全部神秘消失，只剩下周远一个人活着。 根据六楼两扇门上的恐怖涂鸦，夏仁推测，有可能是周远在报复，而这么多人同时失踪，或许，是污染的力量。 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可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悄无声息的杀掉这么多人，而且之后尸体处理也是个大麻烦。 事发生后，真正变成孤儿的周远被送往了魔都东浦市的一家名叫起点的孤儿院，几年后孤儿院被拆除，周远连同其他孩子全都下落不明。 由于年代久远，就算基金会的后勤部能获得的消息也有限，无法还原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况。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夏仁敢断定，这个周远不简单，他如果还活着，现在现在刚好三十岁出头。 和黄秋远差不多年龄。 “他俩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的话，那么平诗晴的安危他就不用担心了。 但是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找到对方。 因为如果黄秋远就是周远，那么平诗晴绝对是被他带走了。昨天早上黄秋远离开，平诗晴也一同失踪，时间上太巧合。 而如果黄秋远不是周远…… 夏仁若有所思，他的周围失踪笼罩着一层迷雾，最初是赵明月，然后是系统，现在又加上黄秋远和自己的世。 问题回到了原点，仅凭现在的经历，他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除非系统愿意将篡改的记忆还给他，或者是找到深渊使徒无面者，以及深渊异化体赵明月。 “走吧，咱们去瞧瞧我曾经的学生。” 夏仁决定不再多费脑子，船到桥头自然直。 秀秀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伐，说道：“你为啥这么执着那个程双双，当初在天台你们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吧？” 天台是当初一行人刚刚进入徐强构建的梦境中说的，没想秀秀记到现在。 看来他已经知道程双双和郑文若不是一个人了，只是不知道这样说是为了转移话题，还是真的在意这种八卦。 “像我这么正直……” 正直这个词确实不太适合形容他，夏仁说道一半，也感觉到不好意思，改口道：“放心，当时在天台，我们只是以师生的份，进行了一场深入交流，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刘秀秀明显不信。 来到住院楼，夏仁径直朝着记忆中程双双的病房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们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女孩子的惊呼。 “啊！不行！那里脏！” 夏仁顿时呼吸急促，血上涌。 他一把推开房门： “交警，查车！”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二百一十五章 秀秀的异常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光天化郎朗乾坤，而且还是在医院这种本应该清净的地方，她们竟然，竟然…… 打开房门，夏仁率先伸头朝里面张望。 “不脏，拿卫生纸擦擦就好了。” 郑文若一手扶着椅子，另一只手正要拿头的纸巾，看到突然推门进来的人，愣了愣。 程双双穿着病号服，在上盘腿坐着，扭头看着门的方向。 夏仁仔细看了看，房间里就她们俩人。 “交警？”郑文若。 “查车？”程双双。 “什么车？”两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还互相看了一眼。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这幅景象看着很是协调。 “咳咳。” 夏仁选择忽略这个问题，问道：“我刚才在门外听到你们说脏，是什么脏？”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两人对视一眼，程双双率先说道：“她要坐椅子，那张椅子放很久了，没有人坐过，我就提醒了一句。” 当初挨了两下重拳，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她对夏仁是有些畏惧的，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地弱了不少。 而郑文若就不一样了，当初她生病住院，对方跑过来告诉自己他和母亲认识，然后问这问那的，事前嘘寒问暖，事后直接就一句多喝水就打发了自己，扭头直接走人，后来他还问过母亲，母亲说对夏仁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大骗子！ “你过来干什么？大叔。” “叫什么大叔，多见外。” 夏仁边往里面走，边说道：“都说一为师，终为父，叫爸爸。” 郑文若正要生气，眼睛余光却瞥见从门口又走过来一个人。 “秀儿！是你！” 看到背着书包，一头短发的刘秀秀，郑文若瞬间忘记掉刚才的不愉快，跑着迎了过去。 “你怎么上了两天学就不上了？跟着这个家伙来的？还是这么可！” 她叽叽喳喳地拉着秀秀的手，嘴上不停，搞得秀秀有些尴尬。 “没想到还受欢迎的。” 女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怪，在黎明中学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两天，再见面就好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样了。 夏仁不再关注那边儿，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上的程双双上。 注意到他的目光，程双双下意识地捏住病号服的衣角，坐在洁白的被子上，神有些畏惧。 和之前相比，他好像更加可怕了。 “好久不见。” 夏仁打了个招呼，来到边。 刚一走进，他就闻到一股香气，很熟悉，就和那天在天台上闻到的一样。 内心深处，涌现出一丝渴望。 他止不住向对方边又靠了靠，想更加清晰地闻到这股香气。 “好香……” 这种感觉，仿佛全的细胞都在欢呼，体内无根之水有些蠢蠢动。 “夏仁！” 叫喊声将他拉回现实，夏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上半已经趴在了病上，双手支撑着体，程双双小的体正被自己压在下，两人之间仅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你干什么！” 回过头，郑文若满脸怒容。 夏仁面色不变，说道：“我看她头上有根白头发。” 郑文若走到病边，将程双双和夏仁隔开：“胡说，你刚才那个样子，分明就是……” “她毛都没长齐，我能有什么兴趣？” “嗯？” 此言一出，刘秀秀也走了过来，眼神古怪地看着夏仁。 “你怎么知道她毛都没长齐，那天在天台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郑文若一开始不觉得夏仁的话有什么问题，经刘秀秀这么一提醒，自己稍微一品…… “嗯？” 郑文若睁大眼睛，双手扶着成程双双的肩膀：“天台是怎么回事？你去学校的时候是不是被他欺负了？” “没……没有的事。” 程双双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两抹红晕，羞的。 她从小就住在医院，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哪里经得起这么问。 夏仁看了刘秀秀一眼，说道：“行了，我也就是顺路过来走走，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 他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带着刘秀秀直接离开了病房。 走下楼，夏仁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虽然接触的比较短暂，但是程双双并没有带给他任何威胁的感觉，对方不是感染体，也不是畸变体，很干净。 她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一个城市中出现两个长相一样，年龄一样的女孩，实在太过于神奇。 至于刘秀秀总是在有意无意阻拦自己和对方接触的事，夏仁能够看出来，但是不打算深究，他现在的麻烦事还有很多，只要程双双影响不到自己就好。 而且，她真的太香了。 “我先去上个厕所。” 还没走出住院楼，刘秀秀就转消失在了拐角。 夏仁在大门口等着，过了六七分钟左右，对方才回来。 随后两人离开医院，坐上车。 “多喝点牛，别发育不良了，现在不重视，等以后就晚了。” 夏仁握着方向盘，像是对着空气说。 刘秀秀系安全带的手颤抖一下，低头看了看，咕哝一句：“个头低点怎么了。” 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关于张祥，我早上还查到了不少关于他的消息。” “他不是食尸鬼幼崽吗？” 夏仁有些好奇，秀秀愿意主动告诉自己报的场景可是很少见。 “是食尸鬼幼崽没错，可他太早熟了。” 刘秀秀翻出手机，对照着上面的资料，以免说错：“我昨晚就说过，食尸鬼幼崽一般是到三十岁才开始表现出异常，可张祥刚毕业就展露了食尸鬼的特征，当时他大学刚刚毕业，我就顺带查了一下他上的那所大学，发现他是在魔都东浦市的一所大学就读古生物学，他的导师是这方面比较出名的教授，两年前带着十几名学生一起在进行某项研究，没人知道他们研究的什么，不过随后连同教授在内的十几人全部失踪，只有张祥还好好的活着，再然后他就回到了木星市。” “食尸鬼幼崽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前暴露自己，所以我怀疑很可能是那项研究促使张祥发生了什么转变，但是包括那名教授和学生们都没有离开过东浦市，研究地点在哪里也不知道，并且没有任何关于那场事件残留的痕迹，这一切太过诡异，很有可能是某些异派组织故意消除了痕迹。” 夏仁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你告诉我的目的，是想让我去调查一下？” 刘秀秀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道：“早上的那本笔记本，上面的内容我也知道了，夏继就是你的父亲，十一年前，他和你的母亲一起去往魔都旅游，之后就传出他们登山坠亡的消息，我调查了一下出事的地点，那段时间，当地的新闻没有报道过任何类似的事件，警署也没有接到过报案，这个消息魔都那边没有过记录，而是直接由木星市这边的警署传达给你们的，也就是说，你父母的死讯，相当于是凭空出现的。” 听完这段话，夏仁沉思了更长时间。 “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问刘秀秀。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于静静 身为调查员，刘秀秀对污染有着极高的敏锐性，但他的任务是观察夏仁，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扮演的跟班角色，并没有时间来展示自己的能力。 秀秀能够察觉到夏仁疏漏的信息，并不困难，但前面也说了，他的任务是观察夏仁，没必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对待不稳定因素，尤其是一个疑似深渊使徒的存在，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将他留在原地，花时间来慢慢了解，但他现在将这个两个消息告诉给夏仁，真实目的暂且不说，至少会使得夏仁离开木星市，前往魔都。 “你在想什么” 夏仁盯着他的眼睛，想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然而就如第一晚遇见时一样，秀秀的眼神始终坚定，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结，秀秀额头冒出几滴汗珠，代表着他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最终，夏仁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身体重重靠在座位上，长出一口气。 “如果是因为你自身被污染我前面也说过了，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 刘秀秀咬着嘴唇，依旧保持沉默。 只是发生了并不严重的畸变，污染值没有增加，在夏仁眼里，这确实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甚至是好事，要知道就算有系统存在，他想要获得可控畸变，每次还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而如果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兑换一瓶三级抗污染液帮助秀秀纠正过来。 但这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才能做出的判断，根据他对基金会的了解，这个组织虽然庞大，但好像并没有单独测量污染值和畸变值的能力，在他们眼中，发生畸变就意味着污染，为了保证组织内部安全，采用的是一刀切的办法。 刘秀秀着急了。 难以承受的压力在短时间内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魔都那边的事，关于那名大学教授，完全可以上报基金会，交给其他调查员来做，而夏仁的父母，他应该等完全调查清楚，而不是现在只掌握了一点线索的情况下就立刻说出来。 他被拴在木星市，被拴在夏仁身边太久，唯一的姐姐梁婉又去猎杀使徒，生机渺茫，重重因素叠加在一起，他的内心早已经波澜四起。 这里面其实还隐藏着一个生理方面的因素，只是不便多提。 “我现在不可能去魔都的。” 夏仁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刘秀秀双手放在大腿上，握紧。 夏仁想了想，说道“至少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等手头的事情忙完，到时候再看看吧。” 除了一开始像是引导教程一样的任务以外，系统随后给出的任务都很难完成，两条主线自不必说，根本没有头绪，寻找出逃的收容物他至今只找到三个，其中一个悲剧人偶还无法收容；猎杀黑暗眷属阵营的食尸鬼，本以为找到了目标，结果张祥只是一个幼崽，就算杀了他任务也还是未完成状态；另外还有一个追更者，他每天要发布一万字更新，内容务必真实，且需要持续三十天，现在还有半个多月的更新要写，不先完成这个任务，他哪里都去不了，否则若是被突发情况干扰，导致他没有及时更新，不用其他敌人，光是追更者就能要了他的命。 虽然有断更请假条可以延缓追更者的追杀，不过一张就需要一千成就点，他根本负担不起。 事关生死，夏仁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来保证创作，就算是自己父母的线索，他也只能等这个任务结束再去调查。 理智告诉他，只有这样才是应对现况的最优解。 “抱歉。” 刘秀秀说。 他脑袋里一团乱麻，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夏仁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每个人压力都很大。 第二百一十七章 青梅竹马的再次相遇 赵天亮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注意力完全不在她上。 “我女儿的病……” 于教授和妻子交换一下眼神，都有些言又止。 最终，于母站出来说道：“您女儿的肿瘤属于**型型，发现的时候已经有扩散趋势，且位置比较偏，做手术难度巨大，我们邀请了众多专家讨论了不少次，最终决定不动手术，先使用放疗阻止肿瘤继续扩散和增大，尽量延长您女儿的生命……” “尽量延长？” 赵天亮眉头轻皱，声音有些颤抖：“你们商量了这么多天，就给出这么一个治疗方案？” 于教授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赵议员不要激动，相信您将女儿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种病的严重，不同于其他脊索瘤，您女儿的况属于非常罕见的恶肿瘤，不瞒您说，这种病在确诊的时候，患者通常就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根据目前您女儿的体状况来判断，她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我们能尽到的最大努力，就是将这个时间再延长两个月，只是这两月也将会是在极端的痛苦中度过。” 于教授的话一字一句传到赵天亮耳中，他是肿瘤领域的权威教授，判断不会有错。 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于静静一直在旁边看着，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她之前当入殓师的时候就已经见的多了，比这更加凄惨的比比皆是，不过此时还是有些触动。 赵天亮眼神黯淡下来，说道：“那么……”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在空旷整洁的走廊尽头响起。 穿黑色西装制服的秘书快步走过来，附在赵天亮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罗议员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完秘书的话，赵天亮神不悦道。 秘书压低声音解释说道：“可是有人说昨晚袭击过罗议员的刺客拥有您的私人电话号码。” “胡说八道！” 赵天亮第一反应是有人想要借着这件事陷害自己，不过紧接着，他就回忆起昨天上午。 如果真是那几个人的话，确实有可能…… 头脑冷静了许多，赵天亮思考着其中的利害关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 听到他要走，于母忙问了一句：“那您女儿的治疗方案。” 赵天亮回过头，嘴唇动了几下，刚刚已经做出的决定却在此时又犹豫起来。 “等我回来再说吧。” 暂时避过这个问题，他下了楼，走上秘书准备好的车。 汽车刚刚启动，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会是他们吗？ 迟疑两秒，电话接通。 “喂？” 另一边也很安静，不知道说话的人正处在什么地方，顿了顿后，似乎是在确认已经接通，夏仁说道：“是赵天亮吗？” 等到了！ “是！” 赵天亮双手捧着手机，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重重地应了一声。 秘书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他的反应，有些纳闷，究竟是什么人物能够让议员如此失态？ “上次答应你的事，我现在有时间，想先去看看你女儿的况。” 听着电话那边确定的回答，赵天亮在医院和议会那边权衡了一下，说道：“我女儿现在在思雅医院这边，我现在有点事，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 “没关系，你告诉我具体地点。” 赵天亮将详细位置告诉他，并嘱咐说最多半个小时，自己忙完议会的事就立刻赶过去。 挂断电话，他想了想，又安排秘书找人通知了一声于教授他们，说自己的朋友等会儿会过来，别让医院方面阻拦。 做完这些事，他仰躺在座椅上，望着顶棚的内饰灯，心中忐忑不安。 希望，别有什么坏消息。 …… …… 另一边。 “思雅医院？” 夏仁重复着这个名字，总感觉很熟悉。 “这不是于静静她家开的医院吗？” 记忆中，一张熟悉的俏脸出现，自从朱有钱走了之后，自己也很久没有见过静静和高乐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过的怎么样。 系统里还有一个上次为了对付张祥兑换出来的旧印，准备等有机会见到他们一人给一个，保证他们能够不受污染影响。 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木星市就出了这么多事，管中窥豹，可见整个蓝星的污染扩散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联想起赵明月的话，或许不久之后，他们真的要面临末世一般的场景。 “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副驾驶的秀秀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已经差不多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问道。 “还记得昨天上午咱们去找赵天亮，临走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 秀秀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他想要冥水，说是，给女儿治病？” “对。” “等等。” 秀秀睁大眼睛看着夏仁：“你不是写小说的吗？还会治病？虽然普通的人体疾病饮用冥水效果确实不错，可对方说的是肿瘤，概念不一样的。” “放心，我只是感觉偶尔兼职当个医生有趣的，如果治不好大不了不治了。” 见对方重新恢复了活力，夏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两家医院的距离并不远，十分钟后，他们开车来到了目的地： 思雅医院。 下了车，望着眼前的医院大楼，夏仁不有些唏嘘。 他仍然记得，上次过来还是为了看望静静，当时他还需要带着无面者面具，利用赵明月的份才能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行走，现在则不必如此了。 随着面具消失，他过去的经历也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抹除，除了一直待在他边的秀秀和秦芸，其余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估计就连朱有钱也忘记了他曾经给一个男人打赏了黄金萌。 这件事，实在很难分清是好是坏。 按照赵天亮提供的位置，他直接走到住院楼旁边的一座独栋小楼上，这里是专为份尊贵的病人建造的地方，里面的各种医疗设施齐全，环境、以及服务也天差地别，这种地方是公立医院没有的，当然，在这里住上的一天的价格，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数字。 门口的位置设有安保人员，进去要核对份，由于赵天亮提前沟通过，所以报上他的名字后，两人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赵天亮女儿就在三楼，两人走上去的时候，正好在走廊看到等候在这里的于静静，她的父母则没有在。 听到脚步声，正在发呆的于静静抬起头，看到夏仁的脸。 一瞬间，又呆了。 面色发烫，心脏砰砰直跳。 这种感觉…… 他好帅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聊天鬼才再次上线【感谢五十弦囍打赏的白银大萌！】 夏仁也看到了于静静，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目光中的异样情愫。 大概是脱离了入殓师那种高强度的工作氛围，加上父母为了弥补这么多年的感情，所以相较几个月前，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简直和之前不像是同一个人。 没有了沉重的眼带，皮肤光滑白皙了许多，头发经过精心的梳理，柔顺地束在身后，身子也比以前更加挺拔了。 虽然从小一起长大，这张脸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但此时见到，夏仁仍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比以前自信多了，也漂亮多了。 只是她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一丝光芒，漆黑得，犹如不可直视的深渊。 这代表着答愿镜对她的影响还没有消除，然而此时此刻，夏仁忽然有些分辨不清，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好。” 夏仁伸出手，主动与她打招呼。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直接跑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亲切地说一声你咋在这儿，但现在显然不可能，她早就忘记自己了，尽管两人一起长大。 静静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赶紧从面前这个男人脸上移开，随后看到了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一下，自己也伸手与之相握。 完了，自己刚才傻乎乎的样子肯定被他看到了。 她心里小鹿乱撞，第一时间竟然忘记询问对方的身份，还是夏仁为了避免继续尴尬，先说道：“我们是赵议员的朋友，过来看看他的女儿。” “就是你们啊。” 于静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说道：“赵柔小姐就在里面。” 她帮忙推开病房门，让两人进去，然后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完全忘记了母亲要她和人多熟悉熟悉的嘱托。 她现在心里慌得很，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惊喜，尽管她自己全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自从那次生病醒来，从身边人的反应中，她也能够知道，自己大概是遗忘了一些事情，不过母亲总是刻意隐瞒，每次问起时，都告诉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太在意了，因为第一次相亲差点被绑架之后，父母就不再催促她继续相亲，不过还是用各种方法让她见了许许多多同龄、或是比她稍大一些的男人。 母亲是很疼爱自己的，静静能够从日常生活中感受出来，所以她挑选的男人各方面也都很优秀，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看着他们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下意识地在抗拒，每到夜深人静，心里就空空落落的。 她想要找个人倾诉，不过记忆中能够倾诉的人除了父母以外，就只有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高乐，这种烦恼当然是不可能跟父母说的，否则他们听完后肯定会更加频繁地安排自己和人见面，那就只剩下高乐了，然而高乐这一两个月好像很忙，有时候打电话都不接，就算接了也总是没说两句话就匆匆挂断。 随着时间的流逝，静静感觉自己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直到今天。 那种感觉…… 见到他时，周围的一切都自动消失了一般，眼中就只剩下他。 好歹也二十多岁，步入社会也两年了，于静静能够明白自己的想法，可是，怎么可能？ 一见钟情这种事…… 她心里还想狡辩，不过抬头又看了那个人一眼。 一见钟情这种事…… 这种事…… 好像也有点依据。 “咳咳。” 刘秀秀小声咳嗽一下，用肩膀撞了撞夏仁的胳膊肘，朝后方挤眉弄眼的。 夏仁目视前方，故意装作没看到秀秀的小动作。 他当然能够感觉背后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灼灼目光，就算是找个三岁小孩过来，也能瞬间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听到这家医院的名字的时候，夏仁就想到了有可能会在这里见到静静，不过他当时还抱着侥幸心理，感觉概率太小，而且就算见到了又有什么，对方都已经不认识自己了，自己也装作不认识对方，擦肩而过就行了，自己身边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为了静静的安全，他也打算从此不和对方扯上任何关系。 但是夏仁万万没有想到，就算答愿镜将静静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都抽走了，另外还有面具消失这一层保险，加上静静平时一直都很稳重，内心却有种执拗，很少冲动，但认定一件事就很难撒手，性格决定了她不是那种轻易会犯花痴的类型，可就算有这么多的保险，再见面时，自己对于她还是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夏仁第一次体会到了容貌所带来的压力。 这份压力太沉重了。 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静静，没有人。 就像当初一怒之下报考法医，好几年不进家门一步，她一旦坚持起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以前因为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原因，他们之间天生就有层说不清的薄膜存在，这层膜两人都不想捅破，所以这么多年才能相安无事，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夏仁对于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就没有之前那层膜的顾虑了。 越是往下深想，夏仁越是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所蕴含的重量。 “静静你冷静点啊！千万不要再看上我了……” 夏仁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 将注意力暂时收起来，夏仁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望向病床上的人。 准确来说，是年轻女人。 稍稍有些意外，因为赵天亮看起来年龄并不大，而且一般这种人物，要孩子都会比较晚，夏仁本以为他女儿只有几岁，顶多也就十几岁，没想到竟然这么大，估摸着最少也十仈jiu了。 “好像，是叫赵柔对吧？” 夏仁自言自语了一句。 旁边的秀秀点点头。 房间里空调开着，温度适宜，且空气并不干燥，赵柔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直到肩膀，她双眼紧闭，五官精致，两条纤细的眉毛向中间轻轻聚拢着，有些干裂的嘴唇紧抿，代表她正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间质性脊索瘤啊……” 夏仁不禁回忆起自己当初的那段痛苦时光。 “看样子如果不管，也就剩下四五个月可以活了。” “这么快？”刘秀秀有些惊讶。 怪不得赵天亮昨天这么迫切想要自己的冥水。 赵柔的睡眠很浅，刚刚他们进屋时就察觉到了，只是大脑还处在朦胧中，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清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两个陌生人站在自己床边，其中一个还背着书包，一副高中生的样子。 挺漂亮的小女孩，不过这不是重点。 “我就剩下几个月时间了？” 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坐起来，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你原来不知道？” 夏仁意识到自己刚才大概是说漏嘴了，果然，他回过头看于静静，后者朝他连连摇头。 “咳咳。” 有些尴尬，夏仁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 他于是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别担心，没什么的大不了的，四五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刘秀秀。 “……”于静静。 赵柔怔住了，直愣愣地望着他，眼中很快泛起一层水雾。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惹他干啥？【感谢杨是人的万赏！】 眼见赵柔要哭出来，刘秀秀赶紧安慰道：“你别在意，他这人就是这样，一点都不会说话。” 没想到赵柔不禁没有哭，反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擦眼泪。 夏仁心想这孩子不是受不了打击，傻掉了吧？ 于静静见状也走了过来，不过还没说话，就听赵柔说道： “我早就有预感了。谢谢你愿意诚实地告诉我。” 她望着夏仁。 这就是容貌的优势，如果换成武大郎模样的人过来说这话，估计就直接被骂出去了。 尽管没搞懂这姑娘的脑回路，夏仁还是顺着说道：“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我认识一个朋友，也是跟你一样的病，当时医生告诉他活不过半年，让他该吃吃该喝喝，我那朋友不信命，回家后硬挺着，从那以后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硬是没日没夜的疼了三年才死。” “……”赵柔。 病房内气氛再一次凝结。 赵柔歪着头努力想了一下，左右猜不出来对方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故意吓唬她。 于静静此时有些动摇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刚才竟然能对这样的人产生心动的感觉。 刘秀秀默默叹了口气，不知道夏仁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们这儿有她头部的片子吗？” 夏仁没再继续发挥自己的口才优势劝导对方，而是转头问于静静。当然主要是怕再说下去会挨骂。 于静静下意识地问道：“你要片子干什么？” “看看肿瘤的位置。” “你是医生？” “不像吗？”夏仁反问道。 “感觉不太像……” 于静静上下打量了一遍夏仁，外面秋色浓郁，他外面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还是比较休闲的款式，看起来身体素质应该不错，但还是不像。 主要是年龄。 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就算是学医的，遇到这种几乎可以成为绝症的病，也不可能会有任何办法。 不过毕竟是赵议员的朋友，她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拒绝这个要求，转身走出了房间。 目送她离开，夏仁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时隔这么久之后，两人待在一起会带给他很大的压力。 赵柔目光在夏仁和于静静离开的门口看了看，忽然问道：“你们是在互相暗恋吗？” “！” 刘秀秀竖起耳朵，顿时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他调查夏仁身份的时候看过于静静的照片，只知道两人是青梅竹马，但还不知道他们竟然有这层关系。 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在意，到底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潜藏着别的情绪。 夏仁低头想了想，说道：“怎么可能，我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就在刚才外面的走廊里。” 赵柔不太相信。 从刚才他们的小动作以及女人的第六感，都告诉她两人有故事。 头又开始痛了。 赵柔捂着脑袋，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夏仁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总是能联想到自己当初。 因为不确定受到答愿镜影响的静静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触手，所以刚刚才故意支开她。 现在感觉到人已经走远了，夏仁伸出触手，从赵柔天灵盖伸了进去。 本来只是肿瘤，应该和污染没有关系，但是最近一系列的遭遇让他面对任何问题都不敢掉以轻心。 随着触手开始与对方的身体接触，夏仁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很轻微的污染气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有。 刘秀秀在一旁默默观察，自从发生畸变以后，他已经能够不用佩戴特殊的眼睛就能观察到平常看不到东西。 赵柔还在揉着额头，没什么反应，于是触手继续深入。 在她后颈的位置，夏仁感觉到一个直径大约一点五厘米的不规则物体，物体的表面凹凸不平，似乎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屏障，其中一部分与赵柔的身体相连，应该就是脊索瘤了。 淡淡的污染气息就从这个不规则的组织上散发出来，夏仁继续尝试着想要用触手与之接触，刹那间，变故陡生！ 肿瘤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突然颤动了一下，于此同时，赵柔也捂着脑袋痛苦地大声尖叫起来。 “虫子！虫子！虫子……” 她趴在双上，身体痉挛，近乎梦呓一般，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并不是因为疼痛才导致她刚才的尖叫。 夏仁不敢继续下去，赶忙收回触手。 刘秀秀上前压住她的身体，避免她因为乱动摔下床。 “怎么了！” 于静静推开大门，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见到屋内的情况，赶紧跑过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是于教授和他的妻子。 众人将赵柔扶起来，于静静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额头，一边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后者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 于母脸色有些阴沉，同时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 刘秀秀下意识地看向夏仁。 “胡闹！” 于母大声训斥一句，不过碍于对方和赵议员有关系，她接下来也没有过分斥责。 夏仁本来就对于母不爽，此时更加不会给她好脸色，但同样碍于于静静的面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是他，是我自己刚才突然就……感觉很难受。” 赵柔终于缓了过来，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 于教授走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同时掀开眼皮，检查她有没有大碍。 于静静得到空隙，将刚才取回来的片子递给夏仁。 后者拿起来看了看，惊讶的发现，这个肿瘤的位置竟然和自己当初的情况差不多。 都是在咽喉后面，头颅和颈部的交界处，没有真正的触及大脑。 “会是巧合吗？” 他拿着片子，若有所思。 “哼，装得还挺像。” 于母讥讽道。 不知怎的，她见到夏仁的第一眼，就感觉到难以抑制的厌恶情绪在心中滋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当然，能做到医疗协会副主席的位置上，她也不蠢，知道什么人能够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只是平常的性格就是这样，就喜欢没事汪汪叫两声。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不过才二十多岁，身边还跟着一个女高中生，虽然说是赵议员的朋友，但实际上他们有没有实际交情还很难说，说不定只是赵柔的朋友，并且刚才赵柔出声维护了他，于母感觉自己猜测的不会有错。 这种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甚至上去再踩两脚也不是什么问题，正好去去年轻人的傲气。 她是这样想的，实际好像也确实是这样，对方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变了变，却也没有反驳，看样子是强压下了自己的怒火。 这下于母更加有恃无恐，觉得刚才不够解气，直接一把抢过了夏仁手中的片子。 “看不懂还非要装着看。” 夏仁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等了两秒，确定时机到了，才反问道：“这么说，你很懂咯？” 刘秀秀在一旁摇了摇头，看向于母的眼神中带着怜悯。 你说你没事惹他干啥？ 印象中，听秦芸姐说过，夏仁很念旧，小时候学骑自行车被一根电线杆撞到，门牙磕掉一颗，后来每次路过都要跑过去踹那根电线杆一脚，持续了十几年。 别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家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打井绳！ “什么懂不懂？” 病房门被推开，赵天亮走了进来。 第二百二十章 如何治病【加更】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刚刚在议会扯了一通皮，赵天亮为了赶时间，一改往沉稳的气质，讲起话来手脚并用，唾沫星子能喷到天花板，就差直接蹦到桌子跳舞了，大闹了一通后，也不管结果，直接转就走，一众官员看的是目瞪口呆，谁也不敢拦。 听闻夏仁已经来到，赵天亮马不停蹄，连闯一路红灯，这才将原本预定好的半小时硬生生缩短到二十分钟。 前的领带还有些凌乱，他只匆匆的拽了两下调整好位置，就往女儿的病房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那句“你很懂咯？” 没明白什么意思，他首先推开了房门，看到屋里站的一大堆人后有些意外，紧接着，他就发现几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什么懂不懂？” 他是带着笑容说的，但是第一时间，没有人回答。 刘秀秀继续吃瓜。 于静静感觉自己插不嘴。 赵柔一直在被检查。 于教授专注医学研究，本不善言辞，所以对外一般都交给于母做，而且刚才他还在检查赵柔的体况，对另一边的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妻子好像和这个年轻人发生了什么口角。 于母冷静了一下，刚想要把这件事揭过去算了，视线一转，竟然看到刚才还平静自若的年轻人此时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叹了口气，黯然的语气说道：“我什么都不懂，我无能，我废物，我走了……”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好不容易才把对方请过来，赵天亮当然不能让他离开，他离开了自己女儿怎么办！ “别别别，夏兄弟，你这是受什么委屈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赶紧迎前去，稳住对方。 这话虽然是对着夏仁说的，但是赵天亮的眼神却看向了旁边的于母。 很短的时间内，他就大概弄清楚了事的缘由。 于母也没想到赵议员对待这个年轻人的态度会这么谨慎，瞬间就明白自己之前想错了，此时再对赵议员的眼神，虽然看似只是瞥了一眼，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她又如何能不了解。 这该死的家伙！ 笑容有些僵硬，于母解释说道：“你看，这误会闹的，阿姨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你这孩子怎么还认真起来了呢？” 这话很有技巧，既给了赵议员面子，又不会让自己难堪，反而还锅全甩给夏仁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听到这种话，也基本找不到反驳的方法，人家都说是开玩笑了，你总不能撕破脸皮继续闹下去，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但夏仁不正常。 他避过玩笑这个词，直接问道：“我看不懂吗？” 于母笑容勉强：“能看懂，能看懂。” 对于她来说，让她承认错误比吃了一条菜虫还难受。 “我……” 夏仁正要继续往下说，眼神瞥到病边，于静静带着几分紧张的表，心软了。 赵天亮适时出来打圆场，说道：“夏兄弟什么时候到的，没有久等吧？” “没有。” “那我女儿……” 夏仁沉吟几秒，环视了一圈病房。 赵天亮会意，对于教授他们说道：“你们辛苦了，我想和女儿清净一会儿。” “那就不打扰了。” 于母也不想在和夏仁待在一个屋，说完领着女儿和丈夫走出房门。 等到走出十几米远，于母再也不用掩饰，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恨恨说道：“真是没教养的人！你说是吧，静静？” 于静静还在发愣，脑袋里回想着夏仁的影，想着之前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他，闻言有些茫然地问道：“什么？” 看着女儿的样子，于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 …… “你女儿的况我不太确定。” 夏仁语气有些迟疑。 他这话没有说谎，经过刚才短暂的接触，以及赵柔的反应来看，这个肿瘤明显不是正常治疗手段所能够解决的范畴。 那个肿瘤存在污染气息，而且似乎有独立的生命特征，之前从未见到过类似的东西。 更加麻烦的是，肿瘤和赵柔的体是连着的，刚才触手只是碰了一下就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如果想要切除，难说会不会直接威胁到赵柔的生命安全。 而且久病成良医，在自己被脊索瘤折磨的两年时间里，夏仁也了解了许多关于这病的知识。 脊索是生物早期演化出的一种用来支撑背部的结构，作用和脊椎类似，不过并不是骨质结构，而是由脊索细胞构成。在生物演化后期，许多动物进化出了脊椎这种更加结实稳定、且灵活很高，能够附着肌的结构来替换了脊索的存在，现在的人类已经完全不需要脊索了，可是在人类胚胎发育早期，还是会有这种进化残留，一般在三个月后就会消失，不会影响人类后续体健康。 但有些胎儿的脊索残留并没有完全消失，仍旧滞留在原来的位置，到出生后，随着发育成长，这部分脊索残留就会演变成肿瘤，所以脊索瘤其实是有先天因素的。 脊索瘤还分为颅内和颅外，颅内脊索瘤通常都是良肿瘤，绝大部分经过积极治疗就会痊愈，通常表现为头痛，不会影响生命安全。 而颅外脊索瘤一般都比较麻烦，并且发病特征比较明显，例如行动障碍、视神经萎缩、脑神经麻痹、听觉障碍等等，而且治疗困难，手术后还有复发的可能。 但他可从未听说过脊索瘤会引起谵妄、癔症等症状，根据赵柔刚才发病时口中不断重复的“虫子”两个字，联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幻象，他推测由于污染距离大脑太近，导致赵柔有可能和自己一样，都看到了幻象。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夏仁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仅仅是重复了一句幻象中听到的语句，就导致他自被污染，而且那时候还是在他拥有污染抵抗的况下。 如果强行切除肿瘤，或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此外还有很大几率造成她的污染。 但如果不切，就这么放任下去，赵柔同样是死路一条。 夏仁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心软答应赵天亮的请求，眼不见心不烦不好吗？ 赵天亮有些急切道：“昨天那种能够治疗伤势的水……” “你们在偷偷说什么？” 赵柔恢复了一些精神，问道。 冥水吗…… 夏仁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对了！ “秀儿后退一下。” 他突然说。 “嗯？” 刘秀秀歪了歪脑袋，见夏仁也没有要掏出触手的意思，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 “你先等等。” 他叫停夏仁，开始往门外走，脚步很快：“等我出去你再掏。”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寄生虫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见到刘秀秀这么大的反应，赵天亮和赵柔也都很好奇，不知道夏仁接下来要掏出什么东西来。 等到房门关上，夏仁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 赵天亮下意识地跟着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他手中的动作，见他从裤兜里缓缓掏出一个什么东西。 随后手心张开，一枚呈古铜色，直径约有三厘米的硬币一样的东西展现在他们父女面前，在这枚硬币的上面，印刻着一个偏五角星的图案，中间一只眼睛睁开，明明只是一个雕刻上去的纹路，但是赵天亮却总感觉这眼睛仿佛是真的一般，正静静凝望着屋里的一切。 “这东西是” 赵天亮忍不住问道。 夏仁微微眯着眼，这枚旧印虽然不如最开始一样对他的影响那么大，但拿在手中还是一样的恶心。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手持着旧印，朝着赵柔走去。 莫名的，赵柔也感觉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厌恶感，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夏仁往前走一步，她就撑着面，向后退几下。 夏仁继续往前走，她就继续往后退。 “”夏仁。 他终于把对方bi)到了墙面上，退无可退。 赵天亮在一旁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如果不是自己就在现场，他都要以为夏仁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大砍刀了。 “恶心” 赵柔弱弱地说，试图让夏仁把那东西拿远一点。 “拿着” 夏仁想要速战速决，直接捉住她的手臂，将旧印强心塞进她手里。 “握紧” 赵柔想要反抗，这硬币虽然是金属材质，但拿在手心里却有种诡异的温润黏稠质感，她脑海中下意识地联想到自己见过的最污秽的东西，于是用力挣扎想要把硬币丢出去，但夏仁的力量很大，宽厚的手掌从外面包裹着她的手，牢牢握住，不容她有其他动作。 趁着这个机会，触手伸出，再次从天灵盖伸进赵柔的脑袋里，应该是旧印发挥了效果，那丝极淡的污染气息dàng)然无存，触手继续往下，那团肿瘤似乎缩小了一些，且变得异常安静，之前感觉到的生命存在仿佛隐匿了起来。 然而当他想要用触手与之接触的时候，肿瘤却突然再次反抗起来 “哧” 从肿瘤内部，发出一声细微的，类似虫子的鸣叫，充满了威胁。 与此同时，触手的尖端，与肿瘤向触碰的地方，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难以忍受的痛苦通过神经瞬间传到夏仁脑海里，令他的体短暂麻痹了一下，手掌不自觉地松开。 旧印滑落到上，夏仁后退半步，因为体协调还未恢复，差点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 赵天亮赶紧过来搀扶住他，关切问道。 夏仁晃晃脑袋，触手尖端还在不断阵痛，他不得不暂时将其收起来。 “没事。” 抬头望向赵柔，后者眼神有些迷茫，好像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看来是旧印发挥了功效，刚刚暂时将肿瘤的影响压缩到了最小，没有伤害到她的体。 “况麻烦了。” 夏仁神凝重，平稳了一下呼吸，把旧印捡起来，重新收回到系统里。 刚才的接触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是也足够他做出判断，这不是单纯的肿瘤，而是某种类似寄生虫的东西。 最棘手的是，这个寄生虫还拥有自保能力，甚至能够麻痹他的触手，这直接打消了夏仁想要利用触手将其消灭的念头。 肿瘤的位置距离赵柔的大脑太近，如果强行动手，寄生在里面的未知生物势必会反弹，后果将不可预料。 这个肿瘤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不疑惑起来，以往遇到任何从未见过的污染生物，系统都会给出提示，尤其在曙光中心，食尸鬼甚至都不在那里，仅凭遗留的气味，系统就已经开始提示自己那是食尸鬼，然而今天却一点提示都没有。 “难道是系统也不知道” 关于这个系统的疑点还有很多，目前信息不足的况下，夏仁无法做出准确推论。 “什么系统” 抬起头，夏仁发现赵天亮父女俩都在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 摆摆手，夏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她之前做过手术吗” “没有。” 赵天亮说道“做手术的风险很大，我们暂时还没有决定下来。” “幸好没有做。” 何止是风险大，普通做手术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恐怕在手术刀接触肿瘤之前，赵柔的大脑就先被摧毁了。 “何处此言”赵天亮着急道。 夏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准备手术吧。” “可是你刚才还说” “那是刚才。” 夏仁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中午十一点了，今天的更新还没有写。 “我空闲的时间并不多，如果你愿意赌一把，就相信我，尽量安排手术，到时候通知我过来就行。” 将这个艰难的选择题丢到赵天亮面前，夏仁离开病房，看到了在走廊里等候的秀秀。 “怎么样” 秀秀走上来，与夏仁并肩。 “有点麻烦，对了，你们基金会有没有记录过类似寄生虫一样的污染物” “寄生虫啊” 刘秀秀仰头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印象，我等下查查。” 气氛安静下来，走廊里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 住院楼下是一片花园，秋色渐浓，这里却仿佛不受影响，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开放着，一些穿着病号服的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夏仁他们经过的时候，一道手机外放的声音打破了这里宁静祥和的气氛。 “兄弟们，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老六做不到的，还是那句话，今天我老六挑战一把吃土，兄弟们，奥利给干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露出鄙夷的神色，眼神却紧盯着屏幕，看得入神。 “吃土有什么好看的” 等到走远了，刘秀秀还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不解问道。 “因为普通的看腻了，所以就开始追捧极端。” 夏仁依稀记得好像去年就看到过这样的视频，好像还是同一个人。 去年啊 可真够远的。 “老六下播了兄弟们，真扛不住了，兄弟们也早点吃午饭。” 关闭直播，老六长舒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随手揭掉贴在额头的创可贴，半颗槟榔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口有些渴，他眼神扫了一圈，桌子上放着一个透明的尿壶，里面装的是纯净水。 这本来是直播时用的道具，用来增加效果，正常人谁也不会用这东西接水喝。 正在犹豫的时候，外面门响了。 “这个时间会有谁” 母亲在老家卧病在，孩子上的也是寄宿制学校，老六一个人在木星市租的这间房子，平常也不会有什么客人过来。 边想着，他边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一名二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阳光下，他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 老六看着对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凉意。 “你是”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叛逃基金会 记-住\【完-本-神-站\】输-入-地-址：w-w-ww-a-n-b-e-n-t-x-tc-o-m 半小时后，男人走了出来。 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处的位置，刘傅生推了推眼镜，孤一人，朝着记忆中熟悉的地点走去。 在他走后不久，房门下，鲜血缓缓蔓延出来。 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在猫眼后，窥伺着外面的世界。 …… …… 夏仁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莉莉小跑着迎上来，她虽然外形长大了不少，但动作和智商短时间内还停留在之前两三岁的样子，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摸摸莉莉的头，绿色海藻般波浪的头发触感柔顺，摸起来还是一样的舒服。 秦芸正在看电视，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朝夏仁笑了笑，放下手中完成的产不多的毛衣，说道：“我去准备午饭。” “秦芸姐我来帮你吧。” 毕竟白住在这里，还抢了人家原本睡觉的地方，秀秀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过去帮忙。 他没走两步，就被电视上正在播报的一条新闻吸引了注意力。 “根据警方通报，目前江河市的森林火灾遇难者人数已达二十二人，另外还有二百三十名群众不同程度受伤，正在积极抢救当中。昨晚十一点钟左右，江河市周边的一座森林中突发大火，与起火点紧邻的一座小镇来不及撤离，大火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下，波及到了多栋房屋。根据多名目击者称，当晚看到了天空中降下数道深红色的巨大闪电，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爆炸声，有专家发布声明说这可能是当地气候变化导致的极端天气，目前火势还未扑灭，起火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电视画面中，滚滚浓烟不断升上天空，一场熊熊大火还在燃烧，经过的地方树木都变成了漆黑的焦炭。 刘秀秀盯着电视屏幕，有些发愣。 “秋天确实容易发生这样的火灾。”秦芸感叹了一句。 江河市和木星市同属洛华大都，山地森林的覆盖面积不小，每年夏秋季节都会有这样的新闻出现，也见怪不怪了，不过造成这么多人伤亡的森林火灾，还是比较少见。 刘秀秀还在发呆。 夏仁感觉况有些不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红色闪电，大火……” 刘秀秀精神好像有些恍惚，他没理会夏仁的话，掏出调查员专用的黑色手机，在上面输入了几段话，然后发送。 夏仁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抖。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句话问出的同时，黑色手机震动了一下，刘秀秀刚才的问题有了反馈。 屏幕上只有一句话。 【猎杀任务失败，基金会正在搜寻幸存调查员。】 “任务……失败了……” 夏仁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文字，结合刚刚看到的新闻，以及前一段时间梁婉的离开，瞬间也明白了事的经过。 “那个使徒就在江河市，为了这次任务，算上梁婉在内，光是a级调查员，基金会就派出了四名，可还是，失败了……” 秀秀拉过夏仁的小臂，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不断抽泣。 使徒不像其他感染体，他们极度危险，对人类社会的危害极大，而且想要杀死他们，基金会也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并且不能保证成功率。 在梁婉去的时候，秀秀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即便是成功猎杀使徒，参与任务的调查员也是生机渺茫，更不用说是失败。 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不论成功与否，姐姐都很难回来。 可总要有人做这件事，就像基金会总部伫立在蓝星最大的沙漠中央，远离人世，而职责却是守护人世。 面对危险，总要有人站出来，就如同那扇大门上的话。 【我们收容，我们保护！】 他们无处不在，暗地里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却永远不能进入普通人的视野，不能享受荣光，因为基金会被迫显露之时，必然是全人类的灾难降临之。 “他这是……” 秦芸看着不断哭泣的秀秀，不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如此伤心。 夏仁小声提醒道：“那个梁婉，还有你外甥。” 秦芸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来过的那个a级调查员，印象中她离开好像是为了去杀自己那个外甥。 心有些复杂，秦芸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去安慰秀秀。 如果是夏仁站在她的立场，估计会说：“虽然你姐死了，但是我外甥还活着啊。”这种话。 但是秦芸感觉至少在这一点，自己绝对不能被夏仁影响。 莉莉站在一旁，好奇地望着这一幕。 以她的小脑袋瓜，还无法体会悲伤的绪，更加不清楚眼泪对于人的意义。 “饿。” 她拉拉秦芸的衣角，仰头说道。 以往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做饭了。 “那我先去做饭了。” 秦芸小声对夏仁说。 不管如何伤心，饭总是要吃的。 秀秀干吃了一碗米饭，硬是吃出了咸味。 “我要去看看。” 吃完饭，他坐在沙发上，擦干眼泪说。 莉莉在拖地，对这边的况并不关心。 秦芸目光在他和夏仁之间看了看，默默叹了口气，拿起织毛衣的针线，做着毛衣的手尾步骤。 夏仁没应声，对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就算劝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要走了。” 秀秀站起。 “等一等。” 夏仁看他就背着一个早上的书包，犹豫一下，问道：“你不用跟基金会说吗？” 他清楚对方观察自己的任务还没有结束，这么擅离职守，肯定会出问题。 “我这个样子，已经失去成为调查员的资格了。” 他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仁知道，从一刻开始，刘秀秀彻底背叛了基金会。 她太感用事了。 如果说最初因为厌恶污染，而导致她始终没办法融入到刘秀秀这个角色中，导致被自己看出来，一直对他保持着警惕，还可以理解，毕竟不是谁都是天生当演员的料。 可是自从昨天她知道自己也被污染以后，格上的弊端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她迫切想要赶紧结束这个任务，但是因为夏仁一直在提防着她，导致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在常中度过的，就连昨天与食尸鬼幼崽的对战，都被支开到地下室外面，很少有机会真正了解夏仁。 今天早上在得到张祥和夏仁父母的线索以后，他本可以将魔都的事上报基金会，交给其他调查员来处理，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直接告诉给了夏仁，就像想让他去魔都，做更多的事，展露更多的实力。 如今猎杀使徒失败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引爆了长期积累的压力，她打算自暴自弃了。 背叛基金会有什么后果夏仁不知道，但他清楚一点，刘秀秀这一去，没有回头路。 他忽然想起黄秋远经常说的一句话，感觉非常贴合现在的心。 “简单一点多好。” 客厅里没有外人，夏仁收拾了一下心，准备去书房先码完今天的更新。 刚走到门口，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刘秀秀走了，他和基金会的联系短时间内会被切断，也就是说，无法利用基金会的资源了。 那赵柔的手术怎么办？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项就是记忆消除喷雾。 提示：搜索\♂\完/本\神/立占\♂可以快速找到你在看的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同志，伏特加！【求月票！】 记-住\【完-本-神-站\】输-入-地-址：w-w-ww-a-n-b-e-n-t-x-tc-o-m 木星市内也有基金会的人员存在，就比如那个姓唐的光头法官，就是后勤部的一名负责人，但夏仁并不是基金会的调查员，他还不知道记忆消除喷雾对于基金会来说是什么等级的资源，需不要需要特殊申请，而且一旦去找唐法官，对方肯定会问及刘秀秀的况，到时候根本没办法解释。 说刘秀秀跑了吧，证据呢？说不定基金会认为是自己杀的，直接捅了马蜂窝，自己就等着满世界流浪吧。 “早知道不应该让她这么轻易就走的。” 夏仁感觉到有些头疼。 没有记忆消除喷雾，就没办法利用普通医生来做切除手术了，不然在场的人瞅一眼肿瘤，全部被污染了怎么办？ 或者，只有试试暴力一点的方法，自己来切。 他正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莉莉从脚边缓缓蠕动而过，留下光滑如镜的地板。 夏仁的目光不自觉的放到了莉莉上，跟随她一起移动。 忽然，他走上前去，单手把莉莉提了起来。 球在空中，变成了七八岁小女孩的模样，顶着一头绿色波浪卷发，被捏住后颈，目光疑惑。 “哥哥？” 夏仁没说话，将他重新放下来，自己也蹲在地板上，去看她的眼睛。 瞳孔、瞳仁、眼白、以及眼白周围的小血丝都有，一点也不像假的。 夏仁接着说道：“张嘴。” 莉莉听话地张开嘴。 牙齿，牙龈，舌头，包括舌苔，小舌头都很具体，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怎么了？” 秦芸走过来，看到夏仁的动作，问道。 “莉莉一开始就是人类的形状吗？还是你给她捏成这样的？” 秦芸回想了一下：“是我捏的没错，她最开始变chéngrén类的时候完全是缩小版的我。” 夏仁也想了起来，当时从疯狂山脉的古梦中出来的时候，见到莉莉附在秦芸上，也就是说，她最初用来变chéngrén类的模板完全是秦芸，两人体的内部构造应该是完全一样的，只是外观不同。 这么说的话，莉莉应该对人类的体构造有非常精确的了解，精确到每条血管，甚至每个细胞。 夏仁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兴致冲冲地把她带到书房，然后关紧房门。 秦芸摇摇头，继续去织自己的毛衣。 狭小的书房里只有两个人，头顶柔和的灯光洒落下来，充满了整个房间。 莉莉很听话的站在原地不动，夏仁让她干什么她干什么。 “给你看点露骨的东西。” 一边微笑，夏仁一边打开电脑浏览器，在上面输入几个字，顿时一大堆真正意义上露骨的图片挤满了整个屏幕。 点开其中一张比较清晰的图片，夏仁指着其中某一个位置，问道：“知道这个地方在人体哪里吗？” 莉莉看了一会儿。 “不知道。”她老实说。 “来，我给你指指。” 夏仁伸出手指，摸向……自己颈部与头颅的交界点。 “大概就在这个位置。” 莉莉若有所思的看着夏仁手指的位置，又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双手抱着自己的头。 “啵”地一声。 她把自己的头整个提了起来，然后放到一边，露出自己颅底的横切面。 真正比教科书还要直白明了。 “是这个地方吗？” “……”夏仁。 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的吗？ 他稳了稳心神，仔细看去，横切面上每个血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脊椎骨，上颌，气管……人体构造在这种况下显露无疑。 经过夏仁多次指导，莉莉不到十分钟就掌握了脊索的准确的位置，当然，这也得益于她本就天资聪慧。 看着莉莉走出房门，夏仁瘫坐在椅子上，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或许应该送这孩子去学医…… 说起来在有食物的况下，莉莉的成长速度简直惊人，谁能想到，如果按照第一个古梦结束还是计算她的年龄，现在不过才刚刚满月而已，这还是在她有一部分一直附着在秦芸体内，如果把那部分加上，莉莉的体型估计能够长到九岁左右。 不再继续想那么多，夏仁打开墨鱼软件，开始码今天的万字更新。 这段时间一直忙碌，他很久都没有关注过这本书的成绩了，自从朱有钱打赏了黄金萌给他狠狠地涨了一波人气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这么高的涨幅，他每天也只能凭借着成就点数，来判断自己的读者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说实话，他最初只是按照系统的要求散播污染记录才开的这本书，大纲主线全都暧昧不清，他以前写书本也没有出过什么成绩，可想而知文笔并不如何优秀，加上因为完全按照自己经历过的**来写，其实很难写出趣味，节奏也比较混乱。因为自己未来的不可预测，这书的主线完全是瞎子过河，走一步算一步，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被某个使徒杀死了。 夏仁刚刚敲了两下键盘，就看到屏幕又下角，那个很久没有消息的企鹅图标闪动了两下。 点开一看，是责编良子发来的消息。 “小可，在不在鸭？” 夏仁顿时全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脑海中关于良子的印象，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黑丝短裙大波浪…… 以前从未见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 恶寒了一阵后，他回道：“在的。” “我看你这边更新速度有点快呢，现在的字数已经达到上架的标准了，你打算什么上架呢？” 因为不缺钱用，夏仁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他打开后台，看到自己的字数已经达到了二十五万，此外作家咨询里密密麻麻排列了一大堆推荐。 “就下个星期吧。” “那行，我给你安排一下，继续加油鸭！” 关闭聊天框，夏仁松了口气。 良子很好沟通这点倒是一直都没有变。 静了静心，夏仁双手放在键盘上，继续码字。 因为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的成绩，所以他并不知道，七点官方的签约群里，已经有许多作者将他戏称为猫神了。 虽未上架，但是全境污染的名字，已经占据了悬疑分类的畅销榜前列。 越来越多的读者被吸引来，然后无法自拔，都不吝啬自己的月票推荐票，纷纷投给这本书。 污染记录，就这么悄然散布着。 …… …… 晚上十点。 思雅医院，住院楼。 正在睡觉的赵柔忽然听到一阵窗户响动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房间的窗户已经被人打开，黑暗中，一大一小两个影正在爬进来。 赵柔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要呼救。 “嘘——” “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声音有些熟悉，房间内的灯光被打开，是熟悉的面孔。 赵柔望着夏仁，和他旁边一个七八岁，绿色头发的可女孩，有些搞不清状况。 “你们……” “别紧张。” 夏仁走到边，从随带着的包里掏出一大瓶透明液体，塞到赵柔手里。 “同志，伏特加！” “赶快喝了吧，喝醉咱们好办事。” 提示：搜索\♂\完/本\神/立占\♂可以快速找到你在看的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神医夏仁，一章解决疑难杂症！ “赶快喝了吧，喝醉咱们好办事。” 夏仁目光真诚，似乎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 所以，他大半夜偷偷翻窗户进来，就是因为馋自己的子吗？ “你是我爸的朋友，现在出去，我还能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 赵柔表面冷静，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单。 夏仁挠了挠头：“就是你爸请求我，我才来的啊。” 他指的是赵天亮要他帮忙治病的事，然而这个场景下说出来，难免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赵柔眼神睁大，否认道：“不可能的！” 父女相处这么多年，她清楚父亲的格，绝对不会出卖自己，可是站在父亲毕竟是一名政客…… “你爸没跟你说吗？” 夏仁不想耽误时间，说道：“放心，我很快的，说不定你都感觉不到痛苦，我这边就结束了。” 他打开伏特加的瓶塞，催促道：“赶紧吧。” 赵柔的眼神由震惊，到挣扎，最后变成绝望。 她本来就重病在，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都没有力气反抗。 “你竟然要当着一个小孩的面……” 她颤抖着手指向一旁的莉莉。 夏仁回头看了看，说道：“这样确实有点不好。” 小孩子不能喝酒，万一教坏了怎么办？ 于是他说道：“莉莉把眼眼睛闭上。” 莉莉很听话地闭上眼睛。 “现在没事了。” 夏仁继续把酒瓶往赵柔手里塞了塞。 “你…… 我……” 赵柔气得说不出话来。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夏仁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很简单的事，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墨迹。 “别管这么多了。” 他打开伏特加的瓶盖，握住赵柔的手就把瓶口往她嘴里塞。 “救……唔……唔……” 赵柔想要呼救，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嘴里被灌满了辛辣的液体，喉咙不受控制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吨吨吨！ 很快，半瓶伏特加就被灌到了她肚子里。 其实夏仁这样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不能用正常的手术流程来麻醉赵柔，直接打晕的话，又害怕她中途会疼醒过来，只能借用酒精麻醉。 不过他已经将无根之水也一并送进了赵柔体内，所以也不用担心摄入过多的酒精会对她的体造成什么损害。 因为是空腹状态，所以伏特加吸收的很快，不到半分钟，赵柔精致的小脸就已经变得通红，眼神也逐渐迷离了起来。 “能听到我说话吗？” 夏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赵柔抬起软趴趴地手，拍在他肩膀上，咕哝道：“你这个……坏人……” 然后直接瘫倒在了上。 夏仁看着她已经失去了所有防备，伸出触手，同时招呼莉莉过来。 “还记得中午我教你的位置吗？” 莉莉点点头，但是还闭着眼睛。 夏仁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可以睁眼了。” 她这才睁开。 夏仁顿了顿，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在脑海中再次确认了一遍接下来的行动。 赵柔不是感染体，而是活生生的人类，自己不能再像对付感染体一样粗暴的对待她，而且她脑后的肿瘤并不简单，为了自保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若是自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使赵柔失去命。 她才二十岁，人生刚刚开始，夏仁也不愿意对方因为自己的失误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握住对方的手，将更多的无根之水输送到对方体内，增加了几分保险，至少能够保证对方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颅内损伤就丧命。 紧接着，夏仁忍住恶心，把旧印掏出来，放到她眉心，进一步压制异变的肿瘤。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他才告诉莉莉可以动手了。 但是后者看着赵柔额头上的旧印，吸了吸鼻子，仰头望着夏仁，苦着脸说道： “脏~” 夏仁明白她的心，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忍忍就好了。” 莉莉纠结了一会儿，随后才将自己的小手伸进赵柔嘴里。 她的手指变得细且长，指甲呈黑色，尖端锋利，几乎和张祥的指甲一模一样。 那晚在张祥家里的时候，夏仁就知道莉莉的体能够变化成她吞食过的生物的样子，所以并不惊讶。 尖细的手指就如同一把手术刀，通过口腔，然后轻轻划开咽壁。 夏仁闭上眼睛，利用无根之水的特感知着对方体的变化况，同时控制伤口，在不愈合的况下，阻止血液流出，避免对赵柔的体造成伤害。 触手已经在她的头顶蓄势待发，准备应对所有突发况。 有无根之水的进驻，夏仁能够更加清楚的感觉到肿瘤的存在，一片红色的空间中，不规则肿瘤散发出阵阵无形的黑色烟雾，在旧印的压制下，黑色烟雾只能蜷缩在很小的一片范围，只能堪堪离开肿瘤，它似乎急切地想要寻找什么东西，烟雾中透漏着毫不掩饰的**。 夏仁闭目凝神仔细感受，这股**很明确，它想要……进食！ 莉莉明显也发现了肿瘤的存在，她的手指接连变幻，试图寻找到一种完美的方式来将其取下。 她不知道这肿瘤是什么东西，不过凭感觉来判断，并不美味，而且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夏仁有交代，最好是将肿瘤完整地拿出来，这增加了一点技术难度，但对莉莉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哧——” 似乎是察觉到危险，那股黑雾再次发出尖细的鸣叫，然而四周的组织全部都有无根之水的保护，加上旧印对它的压制，黑雾的抗拒显得有些徒劳。 醉酒中的赵柔眉头轻皱，嘴里喃喃道：“虫子……好多的虫子……” 意识到肿瘤又开始影响宿主，夏仁感觉有些意外。 明明都有这么多保护措施了，而且赵柔的大脑在自己的感知中，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肿瘤又是通过什么方法做到的？ 来不及细想这些，莉莉判断时机已经恰到好处，手指微动，锋利度比手术刀也并不逊色的指甲将肿瘤与赵柔的体连接彻底切断。 瞬间。 “哧——” 恐怖的尖啸声穿过耳膜，震得夏仁头脑发胀，莉莉小脸凝重，毫不犹豫地将肿瘤拖拽了出来。 赵柔双眼紧闭，表痛苦，体得笔直，双手勾成爪状，体开始大幅度抖动，连带着将病也震得颤动起来。 “虫子，虫子进来了……” 她牙关紧咬，语句含糊不清，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这几个字。 夏仁来不及去看莉莉取出的肿瘤，现在最重要的是赵柔的体况，明明肿瘤都已经取出来了，咽壁的创口也在无根之水的治疗下愈合，为什么还会出现如此激烈的反应？ 利用触手压制住她的体，同时查看了一下污染况，结果发现污染值只有3/100，也没有出现畸变。 顾不得想那么多，继续这样下去虽然对方的体不会出现损伤，但难保精神方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夏仁从系统兑换处一瓶一级抗污染液，强行掰开她的嘴巴，滴了一滴进去。 随着污染被消除，赵柔狰狞的表也逐渐平缓下来，体不再乱动，呼吸也变得正常。 确定她没什么问题，夏仁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查看莉莉手中的那团肿瘤。 肿瘤并不大，只有小半个指甲盖，表面覆盖着紫色的血管，淡淡的血腥味从上面散发出来，一动一动，但看一眼，或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夏仁还是能够感觉到它散发出的那一丝邪恶的气息。 他伸出手，想要将肿瘤接过来，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肿瘤的一瞬间，后者却突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溃烂溶解，眨眼之间，就只剩下一滩脓水。 更加诡异的事发生了，在肿瘤消失之后，莉莉的手中出现一枚米粒大小的透明外壳，像是虫卵，一只白色的蠕虫就在虫卵里静静蜷缩着。 还没等他们看清楚更多细节，虫卵见到光芒之后，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化作焦黑的灰烬，消散在空气之中。 “白色蠕虫？” 夏仁莫名联想起自己在古梦中见到的旧支配者，鲁利姆夏科洛斯。 该不会是祂的卵吧？ 可是总感觉不对，堂堂旧支配者不应该这么没有牌面，而且系统肯定会有提示，既然一点提示都没有，说明这枚虫卵是系统也从未见过的东西。 …… …… 赵柔迷迷糊糊醒来，还没睁开眼，第一感觉就是，好轻松！ 没有头痛，没有焦躁感，体仿佛变成了天空中的云彩，轻飘飘的，不带任何累赘。 自从得病以来，她还从未感觉到如此放松过。 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皮，看到两个人头。 夏仁和莉莉站在边，一脸关切地望着她，那眼神，就像在观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你醒啦？” 莉莉重复了一遍：“你醒啦！” “这是哪里？” 头脑还有些不清醒，赵柔撑着体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嗯，好乱。 然后她看到头柜子上放着的半瓶伏特加，记忆瞬间如同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汹涌的……暗潮！ “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柔咬紧牙关，怒目而视。 她毕竟是女人，这时候除了质问，什么也做不到。 “你吼这么大声干什么？” 夏仁掏掏耳朵，问道：“现在感觉体怎么样，头还疼吗？” “你卑鄙！下流！” 赵柔悲从心头起，自己守如玉二十年，竟然这种人玷污了子，她恨恨地骂了两声，才注意到对方后面那句话。 这家伙竟然还假惺惺的关心自己，我…… 我…… 赵柔脸色逐渐从愤怒变得有些不可置信。 “好像，真的不疼了。” 困扰了她几个月，就连吃止痛药都无法抑制的头疼，这时候却彻底消失了。 她这才回忆起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那种如同飘在云端一样的轻松感觉。 冷静了一下，她重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同样的问句，甚至一个字都没有改变，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你现在可以给你爸打电话报报喜。” 夏仁轻描淡写地说：“你肿瘤已经没了。” “怎么可能！” 赵柔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夏仁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说道：“你等下再慢慢检查检查吧，告诉你爸别给我打电话，我很忙，报酬的事我之后会主动联系他的。” 正要离开，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把旧印交到赵柔手里，嘱托道：“这个东西帮我转交给于静静，就是上午那个文静的女孩子，院长的女儿，告诉她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随带着，还有……算了，没有了，就这么多吧。” 交代完这些，趁着赵柔还在发愣的时候，夏仁已经带着莉莉从窗户又溜了下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赵柔回过神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体。 好像，没有事。 内衣都好好的穿戴在上，体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他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 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十一点，可是她分明记得自己喝下了半瓶伏特加，那可是烈酒，何况自己酒量并不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清醒了？ 还有，他说自己的肿瘤已经没了，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发了半天呆，赵柔才想起来通知父亲。 半小时后，赵天亮赶到医院，于静静和父母也深夜赶来，一大堆人陪同着赵柔做了各项检查，后半夜的时候，他们得出一个惊人的结果。 “肿瘤真的彻底消失了！” “患者现在的各项指标正常得简直不能再正常。” 最终，所有问题都引向了一个方向，怎么回事？是谁做的？ 赵柔毕竟知道分寸，预感到对方神神秘秘的，份大概不普通，所以只私下里跟父亲讲述了一下今晚的经历。 她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只是被吵醒，然后强行灌了半瓶伏特加，之后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跟夏仁自己讲的一样，他真的很快。 尽管看不出什么细节，但是女儿能够健康的继续活下去，对于赵天亮来说就足够了。 “他说不让你给他打电话，他有事会打给你的。” 见到父亲要掏出手机，赵柔赶紧阻拦。 经过一番忙碌，她冷静思考一下，也渐渐明白了今晚发生在自己上的事。 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奇迹！ 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到妙手回，起死回生。 赵柔不用在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生命对于她来说，变成了漫长且有趣的事，她能够做许多想做的事，不必担心时间够不够。 她的人生不再止步于二十岁。 她，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回想起来自己对夏仁恶意的猜测，赵柔就感觉无比愧疚。 现在回味一下，他每句话都说的没错，都是自己想歪了。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夏仁，费这么大力气去救一个人，对方还对自己抱有敌意，并擅自曲解他的用意，自己早就一脚将对方踹到一边，不救了。 手里摸着那枚古铜色的硬币，赵柔忽然不想转交给那个叫于静静的女孩了。 但她也不是那么卑鄙的女孩，尽管有些不舍，她还是找到于静静，将硬币老老实实交到了对方手中。 “这是……” 于静静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疑惑。 “是夏仁要我转交给你的。” 带着几分羡慕，赵柔说道：“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不过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他还特意嘱咐说要你随携带，应该是附符之类的东西吧。” “夏仁？” 听到这个名字，于静静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忘记了在哪里听到过。 赵柔有些奇怪，看她的样子，难道两人并不认识？ 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发展出什么。 心里莫名有些激动，她也不知道这份激动缘何而起，女孩的心思，自己也懵懂。 赵柔提醒道：“就是上午那个男的。” 于静静这才知道，那个和人聊天能把人气死的家伙名字叫夏仁。 他为什么要送自己东西…… 心里想着这个问题，于静静握着旧印的手下意识地缩紧。 “你怎么哭了？” 赵柔见两行眼泪从她眼角流出，不问道。 …… …… 之后的事夏仁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痛。 旧印，加上抗污染液，他的成就点长久未有大笔进账，现在只剩下一千六，连三级抗污染液都兑换不了了！ 若不是还有全境污染一直在给他带来收益，恐怕这个可怜的数字还要再缩水不少。 “这样下去不行，明天码完更新要带着悲剧人偶多出去晃悠晃悠。” 他看着系统页面里自己的个人信息念念叨叨。 90的理智，十九的污染抵抗，相比一开始，他的确成长了不少，可距离完成系统的两条重要主线，还是遥遥无期。 根据目前已有的信息来判断，赵明月有可能真的在月亮上，污染源仍然毫无头绪。 “莉莉养成计划先放到一边，我现在就想要成就点。” 猎杀使徒的任务失败，让夏仁明白了基金会也并不是万能的，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危机感。 躺在沙发上，他梳理了一下今天的经历。 父母模糊的面庞浮现在眼前，儿时的记忆已经太过遥远。 “魔都，唉。” …… …… 刘傅生孤独地走在夜色中，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门前。 自从进入到木星市开始，他就舍弃了一切交通工具，尽量减少自己留下的痕迹。 小心翼翼地撕开门上的封条，掏出钥匙，他再一次踏入了这个房间。 因为没有人住，屋里的空气有些沉闷，不过他并不在意。 走到熟悉的位置，他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 漆黑的房间内，安静得有些死寂。 刘傅生仰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伴随着呼吸，他的皮肤显露出焦黑的痕迹，时隐时现…… …… …… 今夜，有许多人无法安眠。 荒僻的土路上，梁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走。 黑色长袍将她从头到尾包裹，只露出半张脸。 铅青色的夜幕中，远处城市散发出的霓虹已经隐约可见。 冷风吹动帽檐，露出其中一双……不断流出脓血的双眼。 今天元旦，我想…… 记-住\【完-本-神-站\】输-入-地-址：w-w-ww-a-n-b-e-n-t-x-tc-o-m 咕咕~ 咕咕咕咕咕~ 咕~ 以下是翻译： 元旦节了，白猫给各位放个假吧，今天就不用辛苦追更了，早点睡，被窝凉。 但是明天准时订阅啊，别说下次一定，大家不见不散。 另外这是我的祝福： 峩怕三┽晚丄菂zんμ葍忲哆，妳譮收不至リ峩菂en候，峩怕初1菂鞭礮忲cんaΘ，妳譮Θ斤不至リ峩菂zんμ葍，峩怕初樲菂菜餚忲稥，妳譮刷不至リ峩菂薇博，所鉯選擇現在給妳送萊薪年zんμ葍，zんμ妳薪惷愉快，*倳侞镱！提騚給您禾Θjia仒拜個早年，zんμ您全jia涬葍渼滿，恭糦髮财！ 还有啊，那些留下本章说，却没有投票的白piáo)党，我可都记在小本本上了，你们懂的。 提示：搜索\♂\完/本\神/立占\♂可以快速找到你在看的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白水煮肉【感谢最强的郑夜的万赏！】 “您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来蛹化降生，在此之前，请您提防身边的一切生物。 之后，您将知晓自己的使命……” 凌晨四点，高乐睁开双眼，从睡梦中醒来。 秋末时分，夜长日短，凉风吹动窗帘，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 “又是这个梦。” 一个多月前的晚上，他和前女友顾丽大吵了一架，回家的时候，却被拖入到一场诡异的宴会中。 四周一片漆黑，身下是浓郁的绿色光芒，自己不知不觉间盘腿坐在那个奇妙的空间中，左右全都是身披白袍的人形物体，围坐一圈。 他无法看清白袍下那些生物真实的模样，但却能够确定，对方绝对不是人类。 然后他们递来一个精致的瓷碗，碗中，是散发着和身下一样浓郁绿色光芒的液体，充满着强烈的生命气息。 就这样，高乐莫名其妙地背负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的使命。 “两个月的时间，仔细算算，也就只剩下八天左右。” 高乐从床上爬起来，从床边一堆凌乱的衣物中找出几件穿上，踩着拖鞋来到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堆放着满满当当的各类生肉。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迫不及待地从里面掏出一块足有十斤的猪肉，用菜刀分成小块，直接扔进大锅中，注满清水，然后放进几根大葱、花椒调味，开火。 没有多余的调料，也没有任何复杂的烹制过程，这样做出的肉绝对不会有多好吃，至少不会符合大多数人类的口味，但是对于高乐来说，为了填饱他贪婪的胃，这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不然的话，十斤肉如果按照正常方法来做，至少要耗费一两个小时。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钱。 这一个多月来，他的食量一直在不断增加，从一天三顿，逐渐变成四顿、五顿、到现在几乎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饿的地步，刚刚就是被饿醒的，而这样的情况他早已经习惯。 最初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他选择的是自助餐厅，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吃垮了两家新开的自助餐厅，也因此上了木星市所有自助餐厅的黑名单，厨师切肉的速度甚至供不上他吃，而且自助餐厅的用餐时间还有限制，他慢慢的就没有再去了，只好自己买肉做。 本来这还不算什么问题，然而就在一个月前，猪肉突然疯狂涨价，连带着其他肉类也小幅度上涨，但是没有办法，就算一斤35盟币，他还是要选择猪肉来吃，但是每天需要的量太大，一顿十斤，一天就算只吃六顿，也要花费他两千多盟币。 这样高额的消费下，他的存款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从两个星期前开始，一天六十斤猪肉的量也不够吃了。 到现在为止，他银行卡内的余额只剩下四位数。 剩余八天对他来说很漫长，但眼前的十五分钟很快过去。 胃已经开始抗议，渴望着进食。 高乐关掉火，打开锅盖，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锅里清水翻滚，发白的肉块在其中沉浮，中间还夹杂着几根大葱。 就算是乞丐，也绝对不会对这一锅东西提起食欲，但是高乐却并不在乎，究其原因，还是他早已经习惯。 撒上一点盐，等不及热汤冷却，他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凌晨四点半，将锅内最后一滴肉汤喝完，高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毫不停歇，他马上拿起钥匙出门，开车前往木星市郊边的屠宰场去买肉。 批发的肉价要比市场上的便宜一些，因为最近他总是整头猪整头猪的买，一次性就是二百多斤，导致工作人员都以为他是某个商场或是餐馆的采购员。 为了节省时间，高乐每趟出门的目的性都很强，从不在路上耽搁时间，但是今天早上，他不得不暂时放缓了脚步。 天边刚泛起微光，拉着一头屠宰好的整猪，高乐回去的路上，发现路边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闪而逝，因为光线太暗，他没能看清楚那东西是人，亦或者仅仅是他眼花看错了，但总之，那团东西给他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觉。 十几秒后，车又倒了回来。 最终，高乐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万一要真是个人呢？” 他总不能弃之不顾。 谨慎地走到黑影旁，通过手电筒的光亮，高乐能够看到，地上趴着的确实是一个人，女人面朝下，身上裹着一件黑色长袍，浑身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在长袍后面，一个诡异的图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个偏五角星的符号，符号中间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喂，你没事吧？” 他蹲下来，翻过她的身体。 在女人的额头中央，印着一个深蓝色的火焰图案，光是直视这个图案，高乐就觉得自己的双眼有种被灼烧的感觉，不过随即体升起一股清凉的气息，将这轻微的不适感驱除。 她双目紧闭，眼皮下流出深红色的脓血，散发着腥气。 紫色的扭曲纹路，像是毛细血管一样，紧紧包围着她额头上的火焰图案，以及眼睛周围。 看到对方脸的瞬间，高乐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大脑在疯狂传递着危险的信号，警告他立刻远离！ “您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来蛹化降生，在此之前，请您提防身边的一切生物……” 宴会上，那些人的嘱咐在心中响起，理智提醒高乐，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离开。 怎么办？ 他问自己。 就在犹豫不定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忽然痛苦地哼了一声，不过并未清醒过来。 “她还没有死！” 脑海中，理智与道德感在激烈对抗。 “如果自己不救，迟早也会有其他人发现的。” “路上车那么多，没必要非要我帮忙。” “可是……” “可是万一要没有人呢？万一……要是她等不了那么久呢？” “对，打电话叫救护车就好了！” 拿定了主意，高乐正要拨通电话，一只冰冷的手掌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女人醒了。 “我不能……去医院……千万……不要……” 她仍旧闭着眼睛，语气无比艰难。 “带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求求你……” 说完，女人再次昏迷。 高乐愣了愣，电话里传出接线员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急救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喂？您在听吗？” “喂？” 第二百二十七章 猎杀使徒：小丑先生 “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 小学语文课上，第一次看到三字经的刘傅生，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什么是善？ 所有人从出生的时候，就都是善良的吗？ 望着周围竖着书本摇头晃脑背诵的同学，他们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不对，仿佛只有自己对这句话感到不可思议。 刘傅生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与其他人之间，撕裂出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如果善也有对立面的话，自己就是“本恶”的那个孩子。 他在深渊之底的黑暗中，看到他们站在外面，沐浴光明。 没有羡慕，只有……恐慌！ …… ……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个时间还跑出来。” 昏黄的夕阳下，中年男人牵着不停狂吠的狗，朝这边走来。 刘傅生站在原地，心中慌乱到了极点。 因为到处堆砌的都是砖瓦和水泥块，加上光线很暗，所以对方并没有能立刻发现自己脚下的女孩尸体，只有那条讨厌的狗嗅到了血腥味。 怎么办？ 他反复地在心中思考这个问题，试图寻找到解决的方法，总之，自己不能出事，要是被发现就遭了！ 很奇怪，尽管如此害怕，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惊恐的样子，反而咧起嘴角，似笑非笑。 明明很害怕，他却想笑。 随着夕阳的下沉，天边的火烧云仿佛蒙上了一层霾，就如同将要凝固发黑的血液。 狗叫声越来越近，中年男人踩过一堆碎石，站到了高处。 他只需要往这边看一眼，就能发现地上的尸体，但不知为何，他的目光仿佛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住了，怔怔地望向了另一边。 “你在干什么！” 中年男人大声质问，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黑色拉布拉多犬似乎预感到了危险，叫声更加狂躁，但在下一刻，却突然偃旗息鼓，挣脱主人的锁链，朝着相反的方向撒腿狂奔。 “小黑！” 中年男人有些惊慌，想要去追赶自己的狗，就在这时候，刘傅生看到，另一个高大的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哈——” 魔的笑声从那人上发出来，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真的很开心，但笑声里却听不出任何喜的味道，反而是彻头彻尾的癫狂。 不知怎的，似乎是被这笑声感染，刘傅生从刚才开始就咧起的嘴角，此时终于也能放声大笑出来。 碎石堆上，那中年男人也跟着一起大笑，不过这笑声却充满了恐惧。 荒废的空地上回dàng)着三人的笑声，场面荒诞而又诡异。 几秒后，笑声戛然而止。 那人用不含任何的感的冰冷声音问道： “你为什么笑？” “你！为什么！要笑！” 面对这个问题，中年男人无法回答，尤其是他眼睛余光看到那由几具人类尸体拼接而成的恐怖雕塑以后，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小的一片空地，相隔不远，两处犯罪现场。 “我的问题很难理解吗？” 那人好像真的在疑惑，一只手摸着下巴，歪着头望着中年男人。 “吓到了，吓到了！哈哈哈哈！” 望着对方的表，那人感觉很有趣，再次大笑了起来。 “我真的很抱歉，真的。” 他突然又诚恳地道歉，随后拉起中年男人的手，像是抚摸人一样，开始小心翼翼地观赏。 “就是……” 他话锋一转：“指甲脏了一些。我来帮你修剪修剪。”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雪茄剪，将中年男人的食指缓缓放进了圆圈型的刃口中。 后者被他喜怒无常的格和恐怖的气势吓得根本不敢反抗，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指将要面临的下场，嘴里不断说道：“不要，不要……” “这可不行呢。” 咔嚓！ 半截手指掉落到满是尘土的地上，中年男人疼得大叫起来。 “没意思。” 望着对方痛苦的表，那人仿佛瞬间失去了兴致，弯腰捡起一块转头，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将他杀掉。 随后，男人拍拍手掌，走到刘傅生面前。 “你不害怕我？” 刘傅生努力仰起头，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风衣，风衣的后摆一直垂到腿弯，手里还拿着那把正在滴血的雪茄剪，手指捏住两头，反复地“咔嚓咔嚓”，他头发有些卷曲，显得很是凌乱，像是长时间未打理，但他的长相却很普通，甚至长得有些“老实”了，就是在公交车上见到，一眼就能肯定会给老人小孩让座位的那种，和上的气势格格不入。 刘傅生摇摇头。 他其实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面对他会这么平静。 但，不怕就是不怕。 那人的注意力很快从他上转移，看向旁边地上那具小小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啧啧啧。” 他边咂嘴边摇头，评价道：“拙劣的手法。”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出奇的温和。 “刘傅生。你呢？” “我没有名字，你或许可以称呼我为混乱的，邪恶的，滑稽的，或者……小丑都可以。” “可你说的这几个都不是名字。” 刘傅生莫名有些开心，感觉跟他聊天很放松，想了想说道：“我就叫你小丑先生吧，妈妈说见到大人可以这么称呼。” 听到这句话，小丑先生语气有些遗憾：“孩子，你不够纯粹，不然我上这件风衣可以给你穿。” “不够……纯粹？” 刘傅生没学到纯粹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小丑先生说道：“我刚刚一直在看着你，明明是喜欢做的事，你却并不是那么的开心，为什么？” 刘傅生低着头，说道：“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我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妈妈说我是个……异类。” “不不不。” 小丑先生伸出手，摇摇食指，纠正道：“是你和我以外的其他人不一样。” 刘傅生抬起头，眼神散发着亮光。 “而且你并不是异类。” 小丑先生说道：“你要学会思考，所谓的善良和邪恶，包括开心、难过、明亮、黑暗、加减乘除这些，并不是对立的，其中一方消失，另外一方也不会存在。 就像有人把狗当宠物，也有人把狗当食物，他们本来可以互相理解，但人类就是喜欢给自己创造矛盾。 对于喜欢维护秩序的人来说，维护秩序没有错，对于喜欢混乱的人来说，制造混乱也没有错。 你不是特别的，孩子。” 刘傅生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起来。 “我在你上看到了另一个纯粹的人格，未来你会发现他的。” 小丑先生拍拍他瘦小的肩膀，然后转离开。 “对了。” 他回过头说：“你可以去那边看看我的作品，比你的好看多了。” 随后，小丑先生的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十几年后的今天，刘傅生已经忘记了他的样貌，但唯独那件紫色风衣，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老公？你又在走神了。” 刘傅生回过神，看了看旁的妻子，问道：“有满意的衣服吗？” 妻子摇摇头，从他怀里接过孩子，两人一起走出服装店。 在距离他们三百米外的一栋宾馆楼顶，两名穿便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其中一人说道：“看起来完全不像使徒。” 另一人说道：“别大意，栽在他们手里的a级调查员数不胜数。对了，听说还有一名a级要来参加这次猎杀任务？” “嗯，不过好像是个路痴，其他人已经去机场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猎杀使徒：四名A级！ 十月十八晚，江河市，争端仲裁院某间办公室内。 十几个人分别坐在圆形的会议桌前，气氛有些凝重。 “咳咳。” 一个穿黑色法官制服的男子打破沉默，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先互相熟悉一下，然后制定详细计划吧。” 所谓计划，当然是猎杀使徒的计划。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当中坐在一起的那四个人，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与敬佩。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名壮汉，浑古铜色的皮肤，一头白色短发皆是根根竖起，双目有如铜铃，材健硕如牛，他上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肩膀上随意披着一件印有基金会和旧印标志的黑色披风。 即便是右手上打着一层厚厚的石膏挂在前，也丝毫不影响他慑人的气势。此人正是基金会a级调查员……萧征！ 在萧征右手边，是一名材极其瘦弱的男子，两人的体型对比起来就简直就是0和1的区别，男子双眼深凹，脸颊上只有一层皮，双手十指干瘦得跟筷子一样，基金会本来很有气势的黑色长袍披在他上，就像是衣帽架上挂了一件衣服。 只有长期营养不良才会使人如此消瘦，男子的模样让人不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忽然昏倒，但如果听到他的份，任何人都会立刻收起自己可笑的判断，肃然起敬。此人正是基金会a级调查员……易知余！ 萧征的左手边，是一名材低矮的女孩，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黑色长袍的帽子拉下，遮盖了她的容颜，如果不是帽檐下散出的几缕刘海，众人都难以分辨她的别。只是这高委实有点低了，看起来就像是刚上三年级的小学生。 然而在场众人谁也不敢轻视她，黑色长袍中，微微发苦的味道溢散出来，不知不觉间充斥了整间屋子，一些人甚至对她产生了畏惧的绪。此人正是基金会a级调查员……沧澜！ 而在沧澜的旁，是一名穿便服的年轻女子，她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下颌，眼中光华流转，似乎正在凝神思索着什么，对于接下来的商谈仿佛漠不关心。 “我刚才是从哪条道走进来的？东边，还是西边……” 她嘴唇微张，喃喃自语，众人之前便已经看过她的资料，对此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谁敢真的笑出来。此人正是基金会a级调查员……梁婉！ “好了。” 打量了一眼众人，萧征站起，用洪亮的嗓音宣布道：“我们是全人类最坚固的防线，在场众人也都是基金会精英，想必对参加这次任务的结果早已清楚，不论成功与否，我们能够活下来的人都不会太多，所以，为了不白白牺牲，请收起任何杂念，务必用最清醒的大脑来面对接下来的事。” “使徒猎杀会议，现在，开始！” “后勤部的你。” 他用左手指着法官：“讲一下这次的目标。”他说完便重新坐下。 清了清嗓子，基金会驻江河市后勤部队长薛定站起来说道：“本次任务的目标名叫刘傅生，25岁，根据观察鉴定，确认份为使徒！” 他打开特殊制造的投影仪，办公室的荧幕上，出现了刘傅生的照片。 “他的份证件最近一次更新为三年前，也就是说他成为使徒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而且他在江河市长期处于定居状态，周围也没有异派组织活动的痕迹，可以确定他并未加入包括巫师联盟、银之黄昏炼金术会、星际智慧教派等任何异派，也可否定其为不老会成员的可能。” “刘傅生出生于木星市，一直到十岁之前，周围人给他的评价都是格孤僻，然而直到十岁那年，他所居住小区的流浪猫纷纷消失，在学校和他同桌的一名女孩也失踪，后来女孩的尸体在一处偏僻的地方被发现，一同发现的还有另一尊由人类尸体组成的雕塑，根据基金会的记录显示，当时我们的调查员在追踪一件名为【混乱风衣】的收容物，被其cāo)控的宿主正好途径木星市，现场也发现了污染痕迹，这起案件便草草处理了，没有人怀疑过当时年仅十岁的刘傅生。 但是前几天我重新翻看了当年的现场照片，两处尸体虽然相隔不远，但处理手法并不像是同一人所为，根据资料，【混乱风衣】所寄生的宿主全都极度追求血腥与黑暗的艺术，不可能会留下如此粗糙的画面，所以可以猜测，女孩为当时与她同桌的刘傅生所杀。” 荧幕上出现了十五年前案发现场的照片，众人都对血腥画面没有太大反应，认真观察下来，发现两处现场的风格确实相差甚远。 薛定继续说道：“从这里开始，刘傅生边的人就开始以每年一个的速度神秘失踪，这种况持续到十六岁，家人把他送进民间创办的心理机构进行矫正，一年后他重返校园，但周围人失踪的数量开始陡增，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但可以确定，这些失踪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被他设计杀害。刘傅生在成为使徒之前，就有严重的人格缺陷，他是天生的杀人狂。” 这场会议共有十八个人参加，其中四名a级调查员，十三名d级调查员，一名后勤部人员，因为通常况下，只有a级才又能力对使徒造成威胁，其他都是炮灰，所以为了避免损失，b级和c级人员并不参加此次任务。 一名d级炮灰想了想，问道：“可是资料上显示，刘傅生有妻子，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如果是天生杀人狂的话，这些明显都不对劲啊。” 薛定顿了顿，说道：“这些因素我也考虑在内了，刘傅生的妻子和孩子有可能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的工具。要知道使徒不是人类，绝大部分都不会有所谓的感，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迎接他们沉睡在深渊中的主人。” 使徒，不会有感吗…… 梁婉回想起了那个男人，在会议中下意识地走神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猎杀使徒：【锈蚀漆门】与【幸运饼干】 会议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 最终，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其实也因为他们这边的战力不会再有更多的变数，所以行动时间就是十月十九号晚九点。 也就是今天晚上了。 【锈蚀漆门-复制品】已经运到，刘傅生今晚下班回家时，将会被瞬间传送到基金会早已准备好的战场，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那里，包括……他们自己。 会议散场，其他人都早已离开，四名a级人员却还坐在位置上。 时间慢慢过去，或许是不愿打破这最后的安宁，四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没有外人在场，萧征的面容再也不复之前那般精神，显露出浓浓的疲惫。 “我已经两年没有回过总部了。”他忽然说。 听到这句话，另外三人皆是叹了口气。 “我也有一年多了。”材干瘦的易知余说道。 “九个月。” 全隐藏在长袍下的沧澜说，声音清脆，仿佛十五六岁的少女。 梁婉只苦涩地笑了一下，并未参与这个话题。 她当然明白三人说这些话的意思，他们为基金会a级调查员，不仅仅拥有超高的权限，同时也代表着极强的战斗力，每一个都是基金会对抗污染的重要底牌，非常宝贵。 基金会内部有个谁也不愿提及的默契，就像老狗不会死在家里，如果有某个b级或者a级调查员长期不回总部，却还和基金会保持着联系，依旧在接任务，那么这个调查员多半本已经被污染侵蚀。 高层显然知道这种况，却依然选择默认，很难说这是温，还是利用他们对人类的信念压榨最后的价值。 一般c级或d级敢这么搞，多半已经上叛逃名单了。 以往猎杀使徒都是紧急抽调附近的调查员来负责，因为每一次的发现，就意味着巨大的乱，和无数平民的死亡，基金会必须争分夺秒，防止污染继续扩散。但是这次不同。 刘傅生使徒的份，是高度疑似深渊使徒的夏仁举报的，并且刘傅生并不属于那种危害范围巨大的种类，所以基金会有足够的时间来筹备，为了避免更多的损失，首当其中接受这个任务的，就是这几位已经被污染的a级调查员。 至于梁婉自己，她虽然为a级，但却有些特殊，这次的任务中，她并不是战斗的主力，所以刚才的会议她才能够表现的漫不经心。 “你们都回自己家看过吗？” 萧征微笑着说：“我十年前加入基金会，在此之前有一个妻子和孩子，我没有选择告诉他们污染的事，前段时间接到任务的时候，我顺路回去了一趟，没敢靠近，只远远地看了几眼，女儿已经上高中了，长得和她妈一样漂亮。” 他说到这，脸上下意识地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不过随后又变得有些失落：“十年时间，女儿应该都忘了爸爸长什么样子，不过我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污染太危险了，我已经见到过许多悲剧，这些有我们背负就足够。” “我是孤儿。” 易知余耸拉着眼皮，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从记事开始，我就在南州流浪了。” “鬼当着我的面，杀了我全家。” 沧澜淡淡说，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并不像夏仁一样，在基金会内部，调查员对于感染体的称呼通常还是“鬼”。 萧征有些尴尬，他本来只是想放松一下气氛，没想到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好在梁婉在一旁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会议中，并没有提及刘傅生的能力吧？”她刚才一直都没有认真听。 沧澜说道：“并没有。” 易知余说道：“这个使徒并没有在公众面前引起过任何乱，所以也没有这方面的资料，他的能力，只有在晚上的战斗中才能知晓了。” 萧征看出了一点端倪，说道：“你这么问，莫非知道更多的报？” 梁婉回想起来江河市之前，夏仁开车送自己去机场的路上，讲的那番话，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很刘傅生有过……切磋。” “切磋？和一个使徒？” 此言一出，饶是长袍下的沧澜，语气也不有了几分惊讶。 这就跟有个人说他朋友去跟航空母舰干了一架，实在是有点挑战人类的想象力。 萧征看向梁婉的眼神带着几分怪异，说道：“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怎么可能。” 梁婉解释说道：“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就是向基金会透漏刘傅生使徒份的家伙。” “那个神秘人？” 因为关于夏仁的一切，都是由博士以及少数几个人在负责，并且这些信息属于绝密，所以即便是a级调查员也并不知道。 易知余略一思索，联想到刘傅生的老家，还有梁婉之前去往的城市，接着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他就在木……”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不再继续。 基金会内部也不是固若金汤，这种不该由他们知道的信息，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哪怕是猜到了，也要烂在肚子里。 “好了。” 萧征拿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梁婉可以具体讲讲刘傅生的能力吗？” “嗯。” 点了点头，梁婉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那个朋友只跟他切磋了很短的时间，刘傅生的格喜怒无常，战斗时候，能从手掌中伸出另外一只手掌，并且他体内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格，自己与自己争吵过。” 几人安静下来，都琢磨着这句话。 沧澜很快说道：“如果是单纯改变体，达到增加攻击距离的目的，那么只需要伸长手臂就可以了，加上后面疑似精神分类的症状，放到使徒上的话，我觉得他有两幅体。” 这个猜测可谓大胆，根本无法仔细推敲，但a级调查员的经验与直觉不容忽视。 “我觉得有可能。” 萧征赞同道。 “对了。” 梁婉接着说道：“刘傅生喜欢随机杀人，并且每个被他杀害人的都会变成感染体，这些感染体看似与其他同类没有区别，然而一旦被问及有关刘傅生本人的任何信息，都会迅速自我崩解掉。除了两幅体外，他或许还有类似诅咒或者毒素一般的能力。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萧征看了一眼易知余，说道：“今晚你就先不要动手，避免和他直接的体接触，先让我们来。” 后者点了点头。 …… …… 出月落，下午。 地点已经选好，并且将【锈蚀漆门-复制品】与之锚定，保证传送能够顺利进行，陷阱、武器、周围群众的疏散和道路封堵也早就开始筹划，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等今晚。 还是那间办公室，众人正在交换最新的报。 后勤部队长抱进来一个小铅箱，放到会议桌上，说道：“这是总部寄过来的【幸运饼干-衍生品】，你们要尝尝吗？” 第二百三十章 猎杀使徒：准备战场 【项目名称：幸运饼干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幸运饼干被放置在基金会总部的休息室内，所有想要拿到幸运饼干的人都可以从盒子中拿到一块，但也只能在48小时内拿一块，确保所有人能够可以分享。严私自储存幸运饼干，并将它带出基金会用做其他用途。每个人阅读他们自己命运的时候，风险自担。 描述：幸运饼干是一个外包装上印着“好运？”字样的饼干，被发现时是满的，并且每12小时自动填充一次，暂未查明新填充饼干的产生原理，且无法查明幸运饼干的生产厂家。 在盒子里每一块饼干都有独立包装，经过反复测试，验明所有饼干皆为普通材质，并未遭受任何污染。每一个独立包装内都有一个18mmx58mm的白色纸条，上面用蓝色墨水写着“命运”，并且每块幸运饼干的包装袋内都有这样的纸条。 但是，幸运饼干内的“命运”纸条并非普通生产厂家事先设定好的文字，每块饼干内的“命运”对于撕开包装的人来说都是特别的，并且到目前为止全部正确实现了。经过试验发现，不论实验人员是否食用饼干，只要撕开包装袋，上面的“命运”就会生效，且这些“命运”并不都是正面的。】 尽管办公室里的人都或多或少接触过【幸运饼干】的档案，并且有不少人好奇之下也曾经尝试过，他们都知道【幸运饼干】的幸运俩字不可靠，而且一直都有人说这饼干其实是诅咒。 但今晚就要执行基金会里最危险的任务之一了，众人生死未卜，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确定，谁也无法抵抗提前知晓未来的**。 铅箱内共有十八块饼干，正好对应参加这次人物的十八名主要人员。 萧征拿过一块，用嘴撕开包装袋，将饼干两下咽进肚子里，然后才拿出其中的纸条，查看自己的“命运”。 他的纸条上写着：“你和你的老伙计太疯狂了！” “果然是废话。” 萧征看了看自己挂在前的右臂，笑了笑，将纸条捏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老易，你的呢？” 他伸过头去看易知余的纸条，两人年龄相仿，所以沟通起来自然比较熟络。 易知余的纸条上写着：“别乱碰东西。” 沧澜也从长袍下伸出洁白的手臂，拿了一块，只是没人看到她的“命运”是什么。 众人拿完以后，后勤部队长薛定想要将铅箱抱出去，却发现里面还剩下一块饼干。 “你不看看吗？” 沧澜问边的梁婉。 后者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我看不看其实都一样。” 她将最后一块幸运饼干拿出来，撕开包装袋，同时说道：“上面的写的肯定是‘你在耍我，骰子！’，信不信？” 展开纸条，果然是这句话。 黑袍下，沧澜的目光有些疑惑，不知道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能够猜到自己的“命运”，还是猜不透这句话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薛定很快从外面回来，说道：“我先带各位去熟悉一下场地吧。” 场地，自然就是晚上的猎杀场。 江河市周边都是丘陵地带，道路崎岖，偏僻的地方不少，所以很容易就能够找到合适的位置。 至于要怎么把刘傅生引过来，其实他们早就制定有计划。 众人开车来到一片空地，大片的草地仍旧苍翠，向着四周望去，所有方向都被低矮的土丘环绕，形成一个天然的凹地，当做与使徒的战场，简直再适合不过。 然而此时和煦的光芒洒在这片盆地里，却是一片死寂。 草地的中央，没有任何建筑，却诡异的立着一道高21米，宽09米的房门，在房门的正反两面，方别站着两名穿基金会长袍的人员手持武器负责看守。 这道房门仿佛在这里放置已久，但又显得格格不入，充满了异样的违和感，它的表面被完全被铁锈覆盖，不知道是油漆还是血迹一样的红色碎屑如飘雪一般，不断从门上剥落下来，在草地上积累成堆，碎屑落下的地方，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全部枯萎，干枯的草径扭曲成恐怖的形状，如同发生了某种变异，挣扎着朝着上方伸展，最终变得仿佛枯黄的藤蔓一般，密密麻麻地攀附在铁门下方。 这道门周围的空气正在发生某种扭曲，阳光照耀在门上，并未给其带来任何亮度，门还是那般幽暗，仿佛光线都被其全部吞噬了进去。 众人目光不自觉的全部聚集在门上，仿佛它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冷静一点！” 萧征大声喝止道：“这是主门，要是走进去谁也救不了你们！”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惊出了一冷汗。 梁婉并未被这道门影响理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她脑海中便瞬间浮现出了以前看过的档案。 【项目名称：锈蚀漆门 项目等级：euclid 特殊收容措施：任何试图进入该门的人员，经过一次提醒无效后，立即当场处决！不论何时，必须有四名c级人员分两组同时站在锈蚀漆门的两面看守该门，一旦发现房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的人类应在其返回门内之前立即处决。 对锈蚀漆门的实验需要至少一名a级人员许可和陪同。对锈蚀漆门的使用，需要最少两名a级人员的申请。 描述：锈蚀漆门外观是一道21mx09m的陈旧铁门，没有门框与合页，门把手已经完全锈死，不可转动。该门被发现于北州洛里特山脉的一栋倒塌建筑内。锈蚀漆门周围空间始终呈现扭曲状态，c级以下人员与其近距离接触便会被污染，且污染过程不可逆，受试者的理智变得疯狂，认为现实世界是一场梦境，10名受试者中，有9名在一周内自杀，另外一名【数据删除】。 直接打开锈蚀漆门主体，门后是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间，不同种类的探测器均在进入之后就失去了所有信号，即便人员绑着绳子，走进去后也会失去所有踪迹，再也无法返回，绳子本则被某种利器切断。在锈蚀漆门主体周围半径一百公里内，将会出现一个随机的副门，副门没有实体，任何拥有“房门”概念的物体皆有可能成为副门。副门只能使用一次，过后这个特将消失，通过副门可以瞬间传送到主门所在的空间，主门没有正反面之分，被传送人员会随机通过任何一面出现，且不论两扇门之间有什么阻隔，都不会影响传送。 如果一名人员通过副门被传送，该名人员将同样受到主门的污染，通常该名人员会尝试通过主门再次返回之前的地方，然而这时传送回的地点则是另外一道随机的副门外。 附录：1070年，洛里特山脉附近小镇上的少年打开自家房门，被传送到88公里外的倒塌建筑内，少年重新返回大门，顺利回到了小镇里一户别的人家内，随后半个月，该小镇居民全部污染，基金会随后介入调查，将小镇隔离，并发现了这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猫病了 记-住\【完-本-神-站\】输-入-地-址：w-w-ww-a-n-b-e-n-t-x-tc-o-m 首先理直气壮。 前段时间流感的时候，我非常自信地说过，自己坐在屋里整天不出门，流感病毒挤破头也钻不到我屋里来，然后说这话的第二天，我就开始喉咙痛，随后慢慢咳嗽、喉咙肿胀、流鼻涕、头痛、浑乏力，这些症状交替出现，从月初折磨我到现在，因为怕头昏，所以我坚持没有吃药，结果……嗯，现在真难受呢～，本书将进入第二个阶段，或者我脑海中的第一大幕。 为此我已经买好了法医学、系统解剖学、病理学、药理学、流行病学、传染病学、医学免疫学、人体寄生虫学、内科学、医学遗传学等等，这一幕里的重要人物我从开头就埋下了，你们可以猜猜是谁。对了，如果读者里有从事医疗行业或是正在学医的，有其他的推荐学习资料可以告诉白猫，感谢！ 咕咕咕～ 提示：搜索\♂\完/本\神/立占\♂可以快速找到你在看的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猎杀使徒：明知山有虎 记-住\【完-本-神-站\】输-入-地-址：w-w-ww-a-n-b-e-n-t-x-tc-o-m 薛定接着说道：“我已经在门的周围布满了各种陷阱和武器，争取在第一时间先给使徒造成一轮打击，尽量削弱他的实力，另外十二名d级人员将在周围十公里范围内布置【黑幕-复制品】与【冥想雪人-复制品】，隔绝外部探查，保证战场的隐秘。当然，最重要的战斗还是要交给你们。” 他说这话时也有些无奈。 为后勤部驻江河市的队长，他坐上这个位置也才不过半年时间，在此之前他根本无法接触到使徒的信息，更加无法可想的是，能够轻易收割人命的武器，在于使徒的战斗中，竟然只能够起到辅助作用，根本无法对这种怪物造成实质的伤害，即便经过冥水的浸泡和处理，武器的威力还是微乎其微，最终能与使徒对抗的，也只有a级调查员这种同样顶尖的力量。 他有时候会想，人类进化到这种地步，发展科技的方向到底是对是错，如果不是人类之中还有像调查员这种拥有特殊体质的同伴存在，恐怕在污染出现之初，经过成千上万年文明积累形成的社会立刻就要面临崩溃。 他脑海中经常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将研究方向由武器变为人体自呢？ 薛定站的比普通人高，接触过许多普通人永远无法接触的东西，所以才能够有如此思考。 但他站的还不够高，所以他并不知道，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少，并且不只是想，他们还付出了行动。 经过时间的积累，那些人聚集起来，互相交流，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并最终形成了两个足以比肩基金会的庞大组织。 其中一个组织的名字，叫做——巫师联盟！ 易知余蹲下去，伸手拂过绿色的草地，又抬头看看了不远处那扇大门附近，那些因为被污染侵蚀而扭曲狰狞的枯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众人转头望去，三辆小型货车绕了个弯，停在路旁。 其中一个车上下来三名后勤人员，拉开罩在后车厢上的黑色罩布，露出两个巨大的铅箱，并将其抬下来，随后三人再次上车，与另外两辆货车一起，开往下一个地点。 铅箱里装着的，应该就是【黑幕-复制品】与【冥想雪人-复制品】。 经过冥水浸泡处理过的铅箱可以暂时阻止收容物发挥特，但只能当做短暂措施，并不能持续很长时间。 “等到这两样东西布置好，我的部分暂时就结束了。” 薛定走上前去，拍了拍铅箱，上面那刻印着的巨大旧印符号令他暂时摆脱了处【锈蚀漆门】周围的影响，然而梁婉注意到，就在铅箱出现的时候，萧征的表明显有些厌恶，沧澜也不自地后退了半步，虽然两人的反应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即就被掩饰过去，但是这也足够说明很多东西。 他们遭受的污染并不轻。 这个发现更让梁婉增添了几分不安。 她开始担忧，晚上的战斗，大概不会多么顺利。 …… …… 晚上八点五十分，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刘傅生开车回到自己的小区。 路过小区大门的时候，门卫大爷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也按照惯例回应一个笑容。 刘傅生刚搬来这栋小区不到半年，一开始和大家都不熟悉，但因为经常带着妻子一起推着婴儿车散步，见到谁都礼貌地打声招呼，所以久而久之，附近人对于他们夫妻的印象普遍都比较好。 唯一遗憾的是夫妻中的丈夫体似乎不太好，皮肤总有些病态的苍白。 不过这并不算是缺点，甚至是加分项，凭借出众的样貌以及上沉稳的气质，几个已婚少妇有意无意地撩拨过刘傅生，只是其中两名少妇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失去了所有音讯，再也没有出现过，警方过来调查一番，因为缺乏相关证据，随后以失踪案结尾，从头到尾，小区里都没有人怀疑过那对有礼貌的夫妻。 地下停车场里空无一人，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停好车，刘傅生朝外面走着走着，忽然咧嘴朝头顶的监控摄像头笑了一下。 另一边，监控室内，见到这个笑容的几名后勤人员手脚冰凉。 “刚才那一眼，是故意的吧？” 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次任务关系甚大，如果猎杀使徒失败，使得后者愤怒起来，整个江河市都要暴露在污染的危机下，这可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一个肆无忌惮的使徒所能带来的破坏力难以想象，基金会的档案室里已经记录了太多惨痛的案例。 “难道是发现我们偷换了摄像头？” 因为普通的摄像头根本无法捕捉使徒的清晰影像，所以后勤部早在任务最开始的时候就将刘傅生公司连同小区的所有监控全部换掉了。 利用冥水侵染过的镜片，就是普通人也能够看到感染体。 “要不要报告给上面？” 另一人紧张的满头大汗，踌躇不定地问道。 他们没有多少思考时间了，刘傅生已经离开了地下室，正坐着电梯朝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现在……” 最开始那人咬了咬牙：“不管了！现在想要中止任务也来不及了，不管他发没发现我们在监视，只要走进家门，计划就还在按照原来的进度进行！” 就在半个小时前，基金会已经将【锈蚀漆门-复制品】的副门位置锚定在刘傅生的家门上，这是最关键的一步，直接关系到后面的战斗能不能顺利进行，如果失败，那么就算再可惜，基金会也只能放弃掉这个机会，不然一旦和使徒在城市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打起来，普通民众会伤亡惨重是一会儿事，更加棘手的是战斗后如何控制污染扩散和舆论。 还有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在已经打草惊蛇的况下，基金会后面再想设下圈就不是这么轻易的事了。 急之中，这已经是这名后勤人员做出的最完美的决定了，不论如何，以不变应万变！ 几人紧盯着监控屏幕，看着目标在电梯里逐渐攀升，过程中有个小孩牵着狗也进入了电梯，不过鞋子大小的泰迪犬对着目标汪汪乱叫，几个在监控室里的后勤人员都吓得出了一冷汗，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但是还好，一切顺利，目标成功离开了电梯，没有无辜人员伤亡。 不过很快，他们刚刚放下去一点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 刘傅生在自家房门前站住了。 足足五秒，他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开门，没有再向前迈出一步，仿佛一尊雕像。 提示：搜索\♂\完/本\神/立占\♂可以快速找到你在看的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猎杀使徒：打开这扇门 “难道他发现了？！” 监控后面，几名后勤人员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满脸焦急。 但是这怎么都不应该啊！ 【锈蚀漆门】的主门虽然污染严重，但是经过多次检验，它的副门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污染，并且因为副门没有单独实体，而是随机选定距离主门半径一百公里内的拥有“门”质的房门，抛除掉它能够将物体传送到主门的质，不论是外形，还是气味、触觉，都和原来的房门一模一样。 就算基金会通过某种方法将副门的位置锚定在了预期的地方，过程中也没有和副门附着的实体门接触过，所以不管怎么看，刘傅生都不可能会发觉到房门的异常。 然而他确确实实地站在了门前，没有前进一步。 “进去啊！” 他们在心中急切地大喊。 …… …… 如果基金会足够了解刘傅生，那么肯定会为自己大费周章运来【锈蚀漆门-复制品】的行为感到后悔。 但“如果”这个词是过去式，过去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这扇门，终究还是摆在了刘傅生面前。 就如基金会无数次测验的结果一样，刘傅生其实并没有发现自己家的这扇大门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透过房门，他敏锐的听觉能够听到客厅里，妻子正等待着自己回来，孩子躺在一旁的婴儿上，吸嘴的声音清晰可辨，厨房里乎的饭菜香味溢出锅盖，慢慢透过门缝飘进刘傅生的鼻中，逐渐勾起了他的食。 他本应该开门进去，正如这半年以来他所熟悉的那样，首先看到妻子的笑容，听她说一声“你回来啦”，然后看她起走到厨房，自己则来到婴儿车前，弯腰抱起孩子放到自己怀里，感受着他小小的躯中，蕴含的蓬勃生机。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来之不易。 他已经在门前站了五秒钟，回忆过后，还是要面对现实的选择。 “那么，要进去吗？” 这似乎并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心中的预感告诉他，打开这道门，就要面临巨大的危机，他向来是个很惜命，很自私的人。 但，谁都不知道，刘傅生这么多年来最重视的东西是什么。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 …… “你回来啦……” 正看电视的宁倩转过头，伸着脖子靠在沙发背上，望向大门的方向。 视野中并没有那道熟悉的影，房门开着，阵阵冷风吹进屋内。 空无一人。 …… …… 夜晚，野外的气温很低，由于周围缺少遮挡物，寒风径直刮在脸上，使人感觉到阵阵凉意。 当然，最冷的还不是风，而是静静放置在草地上的那座白色雪人，以及在雪人旁边的一架黑色的舞台灯。 可是江河市不过才十月份，气温也远远没有零下，最近几天更是一场雪都没有下过，那这座雪人是哪里来的？ 当然，如果有人能够不幸看到这一幕，首先注意的到绝对不会是雪人，而是其旁边的那架黑色舞台灯。 明明没有任何插座或是电线连接，舞台灯的灯光仍旧亮着，更加惊奇的是，其中出的灯光不是常见的白色或是红绿蓝等有色光，而是一道直插云霄的黑色光柱！ 视线拉远，在空中俯瞰，可以看到黑色光柱不只有这一条，而是由足足六条，相同形状的雪人和舞台灯分别散布在地面，围成一个直径十公里的圆形区域，黑色光柱呈45°角出，在天空中交织在一起，被其覆盖的地方，整片空间仿佛遮挡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幕，从外界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况。 距离雪人和舞台灯十米远的位置，张三站在两个铅箱旁，捋起袖子看了看手表，时针刚刚指向九点，如果不出意外，十分钟内目标就会传送过来。 李四不断搓着手，嘴里哈着寒气，仿佛强迫症一样不断做着各种小动作。 能够看出他非常紧张，若是以往，张三肯定要因此无地嘲笑他一阵，但现在这种况，他根本就没有心开任何玩笑。 “喂——如果这次能够活着，你想做什么——” 张三双手撑在嘴边做喇叭状，朝着李四大喊道。 这场战斗，他们这些d级人员只负责在战场边缘维持【冥想雪人-复制品】和【黑幕-复制品】的正常工作，防止外人看到，除非必要况，否则不能踏进战场一步。 因为主要的战斗人员并不是他们，所以至少在厮杀开始之前，他们可以有一段闲聊的时间。 尽管张三已经使出了最大力气叫喊，但因为收容物【冥想雪人-复制品】的效果，传到近在咫尺的李四耳朵里时，却犹如窃窃私语般，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听清。 “你说什么——” 李四也同样大喊道。 张三又喊了一遍：“我说——这次任务结束——你想做什么——” 李四这回终于听清了，想了想，喊道：“这次任务结束，我就回老家结婚——” 看着同伴脸上憨厚的笑容，张三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压力，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四，喊道：“这是我女儿的照片，可吧——” “嗯，长得一点也不像你——”李四开玩笑道。 谈起各自的家人，两人的心都轻松了一些。 “你说——咱们能赢吗——” “怕什么——对面只有一个人——我们这边有四名a级——肯定能赢！” 张三回答对方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打气。 虽然和使徒间的战斗从来都不是人多的一方就能赢，但这时候的李四也愿意相信。 “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就专心陪着妻子——再也不参加这样的任务了！” “我也是——今天过完，我就做满三年d级了，明天就可以申请转到后勤部——” 虽然喊着比较费劲，但是张三和李四依旧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都放松了很多。 明天，充满了希望。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距离雪人五公里左右，凹地的最中央，那扇门，终于有了反应。 空间扭曲的程度瞬间增大，原本攀附在门下的草径瞬间被强大的力量挤压成齑粉，连半点灰尘都没有留下，就消逝在空气中。 已经锈死的门把手上，铁锈片片剥落，仿佛有股极大的力量在试图转动它。 下一个刹那，门把手忽然转动了1/4圈，空气中dàng)起一片无形的波纹。 “吱呀”一声， 门，开了。 一道高大的影出现半掩的门后，正是代表着恐怖与力量的生物， 使徒，刘傅生！ “就是现在！” 丘陵的高地上，萧征，易知余，沧澜，梁婉，四名a级人员早已蓄势待发。 在他们旁，后勤部队长薛定摁下了手中的按钮！ 刺眼的光芒几乎在同时亮起， 凹地中，仿佛升起了一轮烈阳。 “轰——” 第二百三十三章 猎杀使徒：蛇鳞！ 总量近一吨的炸药散布在【锈蚀漆门-复制品】的四周，瞬间被引爆，黑夜中，炙的巨大火球缓缓升腾而起，场面堪比烟花般绚丽。 但是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闷响，爆炸带来的恐怖力量震撼着地面，草皮掀飞，大量泥土被炸向天空，以爆炸点为中心，裹挟着巨大力量的声浪呈波纹状在凹地中刹那间散开，以超越音速的速度狂暴地席卷着附近的一切。 薛定早在摁下按钮之前就躲在了掩体后，但爆炸的余波仍旧像重锤一般，从他头顶狠狠砸下，使得他心跳都停滞了一秒。 头脑一阵晕眩，耳边嗡嗡作响，两侧鼓膜都在作痛，看来听觉暂时是没办法使用了。 薛定晃了晃脑袋，看向丘陵上那立着的四道人影。 爆炸的火光点燃了夜空，橘红的光芒映照着几人略显单薄的影，凶猛的罡风还在吹拂，掀起他们穿的黑色长袍，猎猎作响。在这种况下，普通人别说站着，就是趴在地上，都有被震晕的可能，然而四人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自天地间撑起的支柱，形依旧拔。 望着这一幕，薛定莫名升起一股敬佩之，他望着几人的侧影，只是…… 透过长袍摆动的间隙，他隐约看到，沧澜那纤细的手臂上，竟覆盖上了一层黑色的蛇鳞状组织，反着暗沉的光芒。 薛定心中顿时大惊！ 这代表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尤其这种将要和使徒开战的危机关头，简直要命！ 他正要张开嘴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蓦地，他看到狂风之中，沧澜那弱小的躯转过头，长袍下，一双金黄色的竖瞳已经牢牢锁定在自己上，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惊悸，无法言说的恐惧传递到四肢百骸，令他浑僵硬，动弹不得，薛定眼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有那一双竖瞳，在视野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 …… 战场边缘，这场爆炸同样影响了张三李四他们。 不过因为【冥想雪人】和【黑幕】的存在，他们并不能看到那团宏伟绚丽的火球，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到一股猛烈的罡风从脚下掠过，随后便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看来战斗开始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免有些忐忑。 然而不到两分钟，他们的对讲机就震动起来，里面传出一条消息。 …… …… 烟雾升腾，天空中原本被炸起的泥沙开始“簌簌”落下，未等余波完全散去，丘陵上，四人像是提前沟通好的一样，非常默契地附冲下，朝着【锈蚀漆门-复制品】的方向飞奔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坠落的草皮层层叠叠覆盖在一起，增加了奔跑的难度，不过这对四人来说并不算问题，任凭泥沙落下，他们的速度都未有减慢。 终于，他们接近了爆炸正中央，萧征抚摸着挂在前的右臂，易知余握紧了干瘦的拳头，梁婉从背后掏出一把黑色铁钎，沧澜减慢了速度，落在队伍最后。 爆炸地点已经清晰可见，接近一吨的炸药在如此密集的区域引爆，所带来的威力也是几何式增长的，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直径约有十米的爆炸坑还在弥漫着烟尘。 “等一等！” 冲在最前面的萧征终于意识到不对，赶紧制止住众人。 他眉头紧缩，瞪着铜铃一样眼睛，不断扫视着前方的爆炸坑。 “况不对，太安静了。” 在他的感知中，前面简直干干净净，根本一点污染气息都没有，更不用说使徒这种灯塔般醒目的怪物。 刚才的那次爆炸威力虽大，但也只是用来削弱使徒的手段，根本无法彻底杀死对方。 那么，使徒哪里去了？ 易知余深凹的眼窝中闪露着精光：“他不在这里。” 几条黑色小蛇从爆炸坑中爬出来，被沧澜接在手心里：“门也不见了。” 门，当然就是这次任务中极为关键的一个步骤，将使徒传送过来的收容物。 【锈蚀漆门】极为坚固，除非利用冥水制造的特殊材料，不然根本无法撼动它一分一毫，更不用说炸药这种东西。即便是复制品，且经过一些修改，使得它的副门出现位置不再是那么不可预测，可以被基金会通过一些手段锚定在想要的位置，但主门本的硬度却是和它原来的本体相差无几，不会因为一场爆炸就被损坏。 现在使徒和门竟然一起消失，这种况此前从未发生过。 四人对视一眼，易知余说道：“不管怎么样，先让后勤部重新定位使徒的位置！” “嗯！” 另外三人点了点头，都表示同意。 他们很快回到丘陵上，却发现后勤部队长薛定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梁婉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况，发现呼吸平稳，只是陷入了昏迷。 “应该是刚才被那起爆炸震晕了。” 萧征生气道：“真是掉链子！” “通讯设备还能用。” 易知余爬进旁边的车内，重新联系上后勤部。 “况有变，门发生了意外，将使徒传送到了其他地方，需要立刻重新定位！” …… …… 距离基金会布置的战场三十多公里远的地方，同样是在江河市周边，茂密的丛林中，空气忽然一阵扭曲，一道布满铁锈的房门斜斜地插进潮湿的泥土中，其沉重的力道压折了几根干枯的枝干。 突然出现的异状惊扰了森林的静谧，鸟儿振翅飞向天空躲避危险，附近的昆虫老鼠也都缩回自己巢**瑟瑟发抖。 “吱——” 难听到极点的开门声回dàng)在四周，一道人影从门里面跌了出来。 “咳咳！” 刘傅生单膝跪地，首先捂住鼻子观察了一下四周。 他不确定这是什么地方，只能通过周围的环境来判断出这是一片森林，周围大多都是大腿粗细的树木，遮挡了视野，很难看到远处的景象，脚下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脚一踩就陷进去半个鞋底，很容易留下痕迹。 观察环境的同时，刘傅生在思考一个问题。 “基金会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个问题他从几天前发现自己被人监视的时候就在想，可总也想不明白。 他行事想来缜密，从来不漏任何破绽，根本没有道理会暴露自己的份。 刚才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会出事，但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瞬间传送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见到爆炸火光的刹那，几乎是条件反，他退回了门内，再次关紧了房门。 然而惊讶的是，自己并没有因此回到原来的走廊，反而在一阵光怪陆离的幻象中被拖拽到了现在这片森林。 站起，刘傅生通过树影的间隙，看到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 那不是城市，应该是一个小镇。 回头看了一眼生锈的铁门，刘傅生转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 …… …… 视线拉远，厚重的夜幕下，片片密集的灯火分别代表着一座座城市，在它们之间每秒钟数以兆计的交互数据流中，几条保密等级为最高的数据也开始活跃起来，并以江河市为中心，很快蔓延到其他城市。 其中一串数据出现的频率最高，也最简单。 它仅仅是一串可翻译的字符： “猎杀计划失误，使徒暂时脱离基金会监控。” 灯红酒绿中，街头巷尾游dàng)的人们并不知道，他们无需关心，但其实与他们自命密切相关的重大事件已经悄然发生。 不到十分钟，整个洛华大都，都已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 …… 同样的时间，距离江河市六百多公里的木星市。 夏仁刚刚从家里出发，按照赵天亮提供的地址，去往议员罗边树的私人住宅。 第二百三十四章 猎杀使徒：【物质裂变炮】 九点二十分的时候，江河市内发生了一些动，所有出城的道路全部被封死，街道上的奔驰呼啸的警车也比以前明显增多了不少。 或许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能够注意到，平里一到晚上就大门紧闭的争端仲裁院，竟然破天荒地派出了许多车辆，不知道要执行什么任务。 对此政府方面并未给出理由，受到影响的也终究只是很少一部分人，所以这点动也很快平息了下来，并未引发关注。 江河市外，空旷无人的公路上，几辆小型货车油门轰到了底，正用超过一百六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犹如首尾相连的利剑一般，划破空气，朝着目标疾驰。 不知是货车的动静还是其他一些气息惊醒了人家里的狗，整个小镇里，犬吠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曾停歇，不堪其扰的主人踩着拖鞋来到院子里，打骂自家狗子两句，但却毫无用处，无奈，主门们也只能转回屋，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着“过年就吃狗”，一边关紧屋门。 小镇居民不曾知晓的是，灭顶之灾，就距离他们不到十五公里。 刺耳的刹车声穿破夜空，一辆货车倾斜着车，堪堪停在森林边缘。 “快快快！” 车上下来两个后勤部人员，还有张三李四，将大铅箱重新搬下车厢后，后勤人员就重新开车离开了这里。 张三和李四带上特制强噪耳机，瞬间感觉自己的鼓膜被震得生疼，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如果不带上这个耳机，他们根本无法取出【冥想雪人-复制品】。 “你说这使徒怎么就能跑到这里来呢？” 张三将【黑幕-复制品】的照角度调好，不解问道。 “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关门回去了？” 李四心中充满了担忧。 战斗一开始就出现了这样的岔子，听说后勤部队长竟然还被爆炸的余波给震晕了，用句古话来说就是“出师不利”，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张三叹了口气：“之前也从未出现过这种况，看来【锈蚀漆门】的资料要更新了，以后说不定会止在任务中使用，又少了一件关键收容物。” “谁也没想到使徒竟然能够带着门一起跑……唉。” 他们刚布置好雪人，就看到头顶，一辆直升飞机飞向森林深处，那个他们重新布置好的包围圈。 “a级赶到了！” 李四话刚说出口，就看到夜色中，一根巨大的黑色物体呼啸着从森立里窜出，以惊人的速度，直接撞向直升飞机！ “那是一棵树！” 如果被撞到，在几百米的高空，就算是a级调查员，恐怕也难以活命。 …… …… “哈哈哈！可算让我们逮到了！” 直升飞机的座位仓里，萧征咧嘴大笑，他躯一震，缠绕在右手臂上的白色绷带顿时被震碎，露出里面足有三十公分粗的炮管，在夜幕下反着金属寒光。 金属外表覆盖着一层复杂的机械装置，底部与萧征的手肘连接，完全取代了他的小臂和手。 面对袭来的巨大树干，萧征并不惊慌，他从兜里摸出一个瓶子，用嘴咬开瓶盖，将其中一粒细小的钢珠塞进炮管后部的弹仓。 “尝尝这个的威力吧！” 他左手在前呈三角形支撑着右臂，将炮口对准飞来的树干。 下一瞬。 “咻！” 仿佛是火箭发点火的声音，巨大的空压在炮口产生，将其中的物质以远超音速的速度喷向前方，小小的钢珠与树干相撞的瞬间，竟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轰——” 闷雷般的声音炸裂，夜空再次亮起，好在十二名d级人员已经部署就位，这次爆炸的威力虽然比之前那一吨炸药逊色许多，到要知道，引起这次爆炸的，仅仅是一枚普通的钢珠！ 火球在半空中燃起，气浪连同着巨大的量无差别地向四周扩散，直升飞机虽然早有反应，立刻拉升了飞行高度，但还是被这股狂暴的上升气流影响得差点失去控制，猛烈的摇晃了一阵后，飞机才再次平稳下来。 “准备下去了！” 萧征说着，炮管上的弹仓再次弹开，为了防止自己这边的人等下降落的时候被当成靶子，他往里面倒了足足十几枚钢珠，对着刚才抛投树干的地方，实施了无差别轰击。 一时间，轰击声接连响起，直径一百米范围内的森林全部被炸毁，火焰开始蔓延。 直升机降低了一些高度，但距离地面也有几十米高，森林没有合适的地形降落，加上要防备使徒的袭击，这已经是极限。 轰炸刚刚停歇，萧征连同易知余、沧澜、梁婉，四人不带任何降落工具，从座位仓跳下。 对一般人来说，这无疑是自杀行为，但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基金会a级调查员！ “咻！咻！咻！咻！” 四道破空声，几人全部平安落地。 直升飞机迅速撤离，消失在黑幕的另外一边。 数条黑色小蛇从沧澜的黑袍下爬出，融入周围的环境，易知余调整着全的筋骨，呼吸频率逐渐加深。 萧征将炮管对准漆黑的密林内，那里，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啧啧。” 刘傅生砸着嘴，不断摇头。 “没有园丁，就凭你们四个，也想杀我吗？” …… …… 目前可以公开的信息： 【项目名称：物质裂变炮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因为物质裂变炮的炮口本未覆盖任何遮挡装置，因此在未使用时必须一直遮盖住炮口，防止湿气乃至其他物质进入炮口，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描述：物质裂变炮是一支长05m，直径03米，炮膛直径025米的大型手炮，由所属【数据删除】的工程师无意间制造完成，仅保存有一支完成品。 物质裂变炮并不需要特定的炮弹，它的后方有一个0空间大小的弹仓，已知任何物质，甚至是空气都能被当做炮弹发出去。在击中一个固体目标或地面时，弹头将会爆炸，目前尚不清楚物质裂变炮的内部运作原理，但经过多次测量，发现炮弹的爆炸威力与放入弹仓的物质总质量成正比。 注意：放入弹仓内的物质其原子核质必须稳定，可放置铁、铜、铅、银等物质，严在弹仓内放置原子核不稳定物质，如【数据删除】、【数据删除】、【数据删除】等等。】 第二百三十五章 猎杀使徒：交战！ “没有园丁，就凭你们四个，也想杀我吗？” 刘傅生微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不屑的笑容。 “嘿嘿！”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炮。 萧征打开弹仓，一口气将瓶子内的所有钢珠全部倒了进去，炮口直指刘傅生！ 口径025米的巨大炮口凝聚这红色的危险光芒，经历了短暂的延迟后，终于达到了顶峰！ “轰——” 空气不堪重负，发出一声爆响，刹那间，足以摧毁数栋高楼的巨大能量从炮口倾斜而出！ 饶是刘傅生再怎么自信，被炮口瞄准的时候，心中还是泛起一阵惊悸。 他刚要闪躲，就看到那道红芒已经在视野中迅速变大。 数十枚钢珠的质量远非一枚能够比拟，量引起了质变，经过【物质裂变炮】的转换，炮弹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整片森林犹如白昼降临！ 轰隆的巨响似要震破苍穹，炮弹落地点附近的树木顷刻间被接近3000°的高温蒸发成分子结构，数吨的泥土被抛向天空，过程中就已经被烧成了结晶体，恐怖的冲击波扩散开来，肆无忌惮地横扫而过，高温高压将方圆五公里内的空气湿度和温度强行改写。 待到十秒钟后，狂暴的气流才渐渐平息，天空下起了沙子，火光照亮结晶面，光线不断折，使得整片空间都熠熠生辉，如梦幻中的场景。 这次爆炸产生了一个直径25米的巨大坑洞，周围60米范围的树木消失殆尽，超过十个足球场范围的森林被夷为平地，方圆一平方公里内的气温短时间内上升了足足五摄氏度，空气湿度更是下降了20个百分点！ 而在战场边缘，即便是有着【冥想雪人】和【黑幕】的存在，张三和李四也能够明显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可想而知这场爆炸的威力波及了多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基金会提前布置好了隐秘措施，恐怕立刻就会有记者蜂拥而至。 “乖乖，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这是火山爆发了吧？” 张三仰头望着巨大的黑幕，惊叹道。 李四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能无限敬佩地道：“要不怎么是a级呢……” …… …… 黑幕只遮蔽了从外界看向里面的视线，所以在此刻的战场上，还是能够看到寥寥的几颗星星，以及惨白的月光。 数根粗壮的树干被冲击波连根拔起，在空中颠簸了一段距离后，堆积在一块，如同小孩子杂乱的积木，而这样的景此时随处可见，如果从天空俯瞰，就能发现爆炸产生的弹坑周围，绕着一圈凌乱的树干，仿佛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决斗场，无比的壮观。 “咳咳！” 几根树干被抛向空中，一道干瘦的人影从其中跃起，落到散发着余温的平地上，正是易知余。 “你下次用这种大招的时候，能不能先提醒一下队友？” 面对他的埋怨，萧征大笑了两声，将双腿从泥土里拔出来，晃了晃发红的炮管，似乎是想要加快一下散，但注定毫无用处。 “那不是连带着一起提醒敌人了吗？” 梁婉也扒开树干，从后面走出来。 在她的脚边，地面一阵隆起，沧澜小的子站了起来，抖了抖长袍上的泥土，不带任何感的语气说道：“他没死。” “要是这么简单就死了那才叫稀奇。” 萧征从裤兜里再次掏出一瓶钢珠。 刚才的那发炮弹看起来威势凶猛，场面也异常宏大，但实际上，萧征却根本不是抱着杀伤使徒的目的发的。 他想要的，仅仅是清理出一片合适的战场。 这里是森林地带，到处都是树木，极大地限制了己方的视野，在这种环境中作战不利于他武器的发挥，而且目前谁也不知道使徒刘傅生的能力是什么，那么该怎么改变不利况呢？ 或许一般人会想着转移战场，将对方bi)迫，或者引到合适的地方再进行战斗。 萧征的方法很简单，既然地形不利，那就创造出有利的地形！ 所以他在刚落地不到十秒内，就直接选择了一发炮弹将周围的环境彻底摧毁，不管是森林还是大山，通通夷为平地！ 简单，粗暴，但是有用。 这就是为a级调查员的自信，也是实力的象征！ 借助着月光，他们看到百米外，弹坑的周围，一只手钻破泥土。 刘傅生浑的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可以看出刚才那下虽然没有完全命中，但也多少波及到了他。 他浑都是尘土，模样看起来极为狼狈，但是他上却始终弥漫着一层令人心生恐惧的云。 “就这样吗？” 他站直了体，轻描淡写地问道，仿佛在谈论什么无关紧的话题。 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以及蔑视。 还有一丝，愤怒！ “如果只能展示这点东西的话，那你们……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体前倾，未见有何动作，却已经瞬间跨越了近五十米的距离，并且速度还在不断提升！ 黑袍下，沧澜伸出小手，手指指向刘傅生。 在其下，几条黑色小蛇从泥土的缝隙中探出头来，张开大嘴朝着他的四肢撕咬。 与此同时，萧征也已经将炮口对准了刘傅生。 “咻咻咻！” 十几粒钢珠带着红色尾焰发而出，封锁了他所有的闪躲空间，且每一颗都有不亚于十枚手榴弹捆绑在一起的威力！ 易知余双腿微屈，如一支蓄足了力道的利箭，紧随萧征的炮弹，朝着刘傅生正面迎去。 看他双拳架起，竟是打算用自己枯瘦的和使徒搏斗！ 顷刻间三道攻击袭来，几乎避无可避。 刘傅生却并不慌张，他一直眼睛直视前方，另一只眼球却诡异地向下转动，望向地面。 黑色小蛇原本如同一支普通铅笔般大小，却在露出尖牙后迎风膨胀了数十倍，五张骇人的血盆大口分别咬向他的四肢和躯干，人在半空中的况下，根本就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 但是使徒，从来不能用普通标准来衡量！ 刘傅生冷哼一声，腰在半空中扭动，找到一个极为细小的破绽，脚底蹬在一只蛇头的鼻尖。 而他本人则借助这股力量将形拔高了半米，躲过了萧征来的大部分炮弹，但是还有三颗直指他的口。 下的危险暂除，他另一只眼睛调整回来，双手伸出，硬生生捏住其中两枚炮弹！ 火光在手心中炸裂，他拳头紧握，五指竟然抵挡住了爆炸的威力！ 可是还有一颗，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来接住。 直到此时，刘傅生的神才终于有了变化。 第二百三十六章 猎杀使徒：【蛇神】与【万能药剂】 最后一发炮弹的尾光照亮了刘傅生的面庞，随后在他膛炸裂。 炽烈的温度将他的衣衫尽数焚毁，爆炸的力量撕裂了他的皮肤，露出下方模糊的血，刘傅生倒飞了出去，紧随萧征炮弹的易知余终于赶到，抓住他在半空中的右腿，手臂一震，利用巧劲改变了力道，将他狠狠掷向地面！ 整个后背与坚实的地面直接撞在一起，巨大的反震力将刘傅生的五脏六腑搅得一团糟。 “噗！” 他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鼻孔、耳朵、眼睛也有不同程度的出血。 头脑一阵晕眩，刘傅生此时根本无法控制体，使徒与a级之间的战斗，稍有不慎，就是一招输，满盘皆输！ 好不容易抓到了破绽，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易知余趁刘傅生还在晕眩之际，脚尖挑起他的腰腹，将他带到半空中，随后枯瘦的手掌横劈向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肘关节，像是削黄瓜一样，用力交错！ “咔！咔！”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刘傅生的颈椎骨连同手肘关节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扭曲角度，完全被折断。 易知余不敢大意，骨折伤看似严重，但实际对于使徒来说，只用极短的时间就能够恢复过来。 他毫不停歇，双手收到腰侧，几乎不用调整呼吸，就再次出拳！ 易知余看似材瘦弱，但实际上，作为和唐堂堂相似的拥有者，他的体能甚至已经超越了人类，bi)近园丁！四人之中，就算持有【物质裂变炮】的萧征在赤手空拳的况下也完全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噗噗噗！” 拳头打在**上的密集声响不断响起，易知余每一拳都打在刘傅生关节最薄弱处，他的双臂挥舞速度用眼难以看清，围绕着两人之间，一股微风已经悄然刮起，凝儿不散，这是他每一拳所带出的气流汇集而成！ 半空中，刘傅生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刚刚恢复过来一点力道就立刻被对方打断。 他全的关节都被劈碎，难以忍受的痛苦涌向脑海，然而即便如此，面对易知余潮水一般的攻势，刘傅生嘴角从始至终，都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沉闷的声响还在持续，高强度的打击不停的落到他上，限制着他的行动能力，也阻断了他思考的空间。 …… …… 惨白的月光下，巨大弹坑旁，寂静无声。 “成功了吗？” 梁婉望着前方呆立的那道人影，问道。 “嗯。” 沧澜确认道，随后向前走去。 萧征和易知余也赶紧跟上。 刘傅生体微微前倾，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时间仿佛定格在他与三人真正交手之前。 黑色的无形之蛇紧紧地缠绕在他的体上，留下一道道长条形的，漆黑如墨的印记，这正是沧澜所使用的收容物【蛇神】。 除此之外，她还是一名制毒师，擅长调配各种毒药，影之蛇只能短暂限制使徒的行动能力，真正让刘傅生沉醉在自己幻想中的，还是她专门为了此次任务而调配的特殊毒药。 不过，在制定计划之初，梁婉就有些怀疑，究竟是什么要的毒药能够麻痹住使徒？ 要知道使徒的体素质远超人类认知中的任何一种生物，就连炸弹都难以伤及分毫，人类使用的麻醉剂对使徒根本不产生一点作用，可以说是百毒不侵，甚至就算直接喝下硫酸，也不会对使徒的体产生损害，她实在难以想象，人类能够制造出麻痹使徒的毒物。 这样的疑问萧征和易知余当然也有，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俩并未主动提出，梁婉的份在这次任务中有些尴尬，更加不便指手画脚，也只能将这份不解压在心里。 但，那份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尤其是当她来到刘傅生面前，看到对方嘴角那一丝笑意。 他真的，昏迷过去了吗？ 爆炸过后的森林异常安静，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沧澜上，看她从斗篷下取出一个长条形的黑色盒子。 使徒很难杀，一般的物理攻击几乎无效，就算是萧征的【物质裂变炮】，所能取得的战果也非常有限，所以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追溯到基金会建立之初，除了三位创始人，以及那寥寥几名s级成员，其余所有调查员见到使徒，都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走。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大部分使徒都有自己明确的目标，他们的所有行动几乎都为了迎接某些名叫‘旧支配者’的伟大生物到来，而不是暴走的杀戮机器，不然人类社会恐怕早就陷入了崩溃，而且当时的使徒数量也极为稀少。 这种况一直持续到二十多年前。 那段时间，许多人类被选中，成为“园丁”，园丁拥有人类的外型和意识，但却完全不属于人类，他们是难以估量的超级生命体，其诞生的意义就是消灭使徒和污染。园丁也确实在诞生前期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大量记录在册的使徒被击杀，用极其震撼的方式，让他们的存在闯入到了基金会以及其余各大势力的眼中。 但一切仿佛都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cāo)控，似乎是为了应对园丁的降生，使徒的数量也在那段时间开始激增，他们全都拥有人类的外型，却互为天敌，本质上已经完全是另外两种生物。 这种况异常诡异，某些自然演化的逻辑甚至都能够用在这一系列的变故上，使徒和园丁之间的关系被某些拥有狂思想的异派利用，宣称为“污染就是进化”的极端理论，不过没有一个异派能够大张旗鼓地在社会上传播，凡是“勇于尝试”“积极散播思想”的异派都在露头之初，基金会就已经为他们全家都整整齐齐的安排好了多种去世流程。 萧征和易知余等四名a级虽强，但就跟二十多年前一样，人类本很难对使徒进行有效杀伤的，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利用使徒的天敌。 沧澜将盒子捧在手心，输入密码，伴随着空气灌入盒内，一支被封存的透明玻璃管呈现在众人面前。 玻璃管内，半黏稠液体散发着翠绿色的荧光，它刚刚暴露在空气中，荧光照过的地面，绿草和树苗就以眼可见的速度顶破土层，开始疯长，原本光秃的土地眨眼间就已经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就是他们能够杀死使徒的关键，整个基金会存量不足15支的【万能药剂】。 它还有一个通俗易懂的称呼，叫做——园丁之血！ 第二百三十七章 猎杀使徒：套路与反套路 【万能药剂】并非像其他收容物一样由基金会发现并收容，它是真真正正地从园丁上取出的血液，每一滴都极其稀有，因为它非凡的特，所以才被基金会归类为收容物的品类。 一滴园丁之血就能够生死人，白骨，只有还有一口气，就能瞬间恢复到巅峰，其中蕴含的强大生命力就连纯度最高的冥水也无法可比，是名副其实的万能药，不论多少金钱也无法衡量它的价值。 而事实上，【万能药剂】极少被用来治疗疾病，除了有一次被用来维续博士的生命以外，其他无一例外，都是在与使徒的战斗中当做胜负手的决定武器来使用。 就如同眼前的况。 【万能药剂】对于使徒来说，就像是水与火的关系，只要将其注进刘傅生的体内，这次任务就可以彻底宣告成功！ 但是同样的，风险与机遇并存，药剂只有一支，且极容易被损坏，如果失败，就算他们是四名a级，面对使徒也生机渺茫。 所以他们必须要谨慎，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动手，否则，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失误，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沧澜手上，他们忍不住吞咽着口水，目光切的盯着那团散发着翠绿色荧光的液体。 【万能药剂】拥有对生命来说近乎本能的强大吸引力，就算心志坚定的a级调查员也无法完全抵挡它的惑，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或多或少已经被污染的人来说，只需要其中一滴，或许就能够纠正他们的扭曲，使他们的体和理智恢复到正常水平，犹如重获新生，谁能说自己不心动？ 沧澜的手轻微地颤抖着，因为【蛇神】属于辅助收容物，她自己的材又比较小的缘故，打起架来，使徒不会将她当成主要目标，所以【万能药剂】理所当然地也交给了她来保管。 黑色长袍下，谁也无法看清她的表。 四人之中，只有梁婉最为清醒。 这是一股很矛盾的感觉，明明渴望，却又感到无比抗拒，两种绪纠缠在一起，使得她的注意力得以暂时摆脱药剂的吸引。 梁婉从来没有参与猎杀过使徒，这是她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参与如此困难的任务。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详细的了解过基金会记录在册的所有与使徒之间的战斗，因为没有旁观者，参与战斗的幸存者又极少，所以大部分的战斗记录都只有寥寥几句话，来描述当时造成的环境破坏和人员伤亡程度，单凭几句简单直白的文字，她便能够想象出来，使徒的战斗场景会有多么激烈，对此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来面对那堪比自然灾害一般的破坏力。 可是现在， 太简单了。 仅仅是在战斗最开始出了一点意外，导致他们暂时丢失了使徒的位置，随后几乎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况发生，萧征清理出战场，然后沧澜利用蛇神和她调配的毒药，就控制住了对方，过程如顺水推舟，仿佛事先演练好的一样，简直称得上轻而易举。 容易到甚至让她开始感到……害怕。 从刘傅生陷入昏迷，到取出药剂，总共过去了十秒钟。 “快点吧。” 梁婉忍不住催促道，声音有些颤抖。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仿佛刘傅生随时都有可能会苏醒。 “嗯。” 沧澜轻轻点头，然后拔掉玻璃管上的保护，露出锋利的针尖。 她上前两步，来到刘傅生近前，举起【万能药剂】，对准他的脖子。 其余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成败，在此一举！ …… …… 幻象中，刘傅生的体还未落地，易知余的拳头不断落在他的体各处，每一击都裹挟着足以击穿墙壁的力道，使他根本来不及恢复自己的伤势。 很痛，这是肯定的。 就算是使徒，也能感受到疼痛，区别就在于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他。 如果是一般人，光是全骨折的伤势，就足以使其疼晕过去。 刘傅生并没有那么疼，反而他嘴角的笑意，反而愈发明显起来。 …… …… 一秒钟很短，也可以很长。 有时候生与死的距离，就在前一秒与后一秒之间。 翠绿色的液体只剩下不到十公分便能接触它的宿敌，毫无预兆的，一只苍白的手从刘傅生肩膀中伸出，瞬间握住沧澜纤细的手腕。 “还真有园丁的血液……” 紧接着，就像游戏里的穿模场景，从刘傅生的体里，另一个刘傅生探出头来，盯着她手中的那支绿色药剂。 “原本你们还有机会，不过现在……” 话说到一般，刘傅生停住了。 他望向众人的表，黑夜中，他们与自己保持着五米的距离，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难道？” 手心忽然一阵冰凉，原本被自己握着的沧澜的手腕，竟然变成了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一口将【万能药剂】吞下，随后挣脱了他的控制。 正是【蛇神】的能力！ 刘傅生想要握紧大蛇，但是后者表面的鳞片光滑无比，就在这短时间内，场内的局势再度逆转。 刘傅生有些生气，他**的体从原本的体内离开，打算追上那条大蛇，【万能药剂】是这场战斗的关键，绝对不能让它重新落到对方手中。 然而还没有走两步，前方的空气温度就陡然升高，刘傅生抬起头，几发炮弹正对着他袭来。 就在大蛇吞下药剂的同时，萧征已经举起了【物质裂变炮】！ “轰——” 火光炸裂，黑蛇游回萧征旁，再度变成沧澜的样子，她接过梁婉递过来的黑色盒子，将【万能药剂】重新放进去。 “他果然有两具体！” “幸好梁婉提供的报，我们提前做了准备，不然若是药剂损毁，今晚会怎么样，可就难说了。” 爆炸声不停，萧征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刘傅生上，始终保持着两方的距离。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梁婉眉头紧锁，担忧道：“药剂只有一支，而使徒，变成了两个！” 此言一出，就算是萧征，也有短时间的分神。 刘傅生拥有两具体之前一直都是一个假设，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真正面对这样的况。 一支药剂仅仅足够摧毁一名使徒，但是现在看来，此时场上的两个刘傅生都货真价实！ 趁着萧征愣神的功夫，火力封锁出现了一些失误，刘傅生**着躯从火光中跃出，目标直指藏在众人最后方的沧澜。 “别管那么多了！” 易知余大吼一声，深吸一口气，干瘪的躯迅速膨胀，从一个枯瘦如竹竿的中年人变成二十多岁的肌壮汉，迎上刘傅生，与之对了一拳。 “你们先去把另外一具被麻痹的体摧毁掉！” 空中的一拳，易知余如树桩般结实的手臂，直接将刘傅生锤得倒飞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猎杀使徒：力量！力量！ 一声巨响，溅起大片尘土，刘傅生的体以更加快的速度坠落地面，硬生生拖出一个十多米长的深沟方才抵消掉强大的力量。 易知余乘胜追击，强壮的躯如同一辆人形坦克，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给他施加压力。 “咳咳！” 刘傅生轻咳两声，手背因为刚才对的那一拳，表面有些红肿，但是体其他地方却还是一片惨白之色，刚才一连串的炮火攻击加上刚才的那一拳，竟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势！ “啊——” 易知余抬起拳头，双目圆睁，速度快如闪电。 他双臂上的肌比钢铁还要坚硬，每一块肌所蕴含的力量，都足以劈开金石； 他的皮肤可以抗下子弹，就算是一百度的开水也不能对他造成丝毫损伤，使得他在任何严酷的环境下都可以安然无恙； 他的筋骨可以媲美坚韧的合金，从一百米高空跳下也不会骨折； 这是人类顶尖的躯， 这是人类， 最强的， 力量！！！ 面对易知余上霸道的气势，刘傅生即便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但也不太敢硬抗他的攻击。 不过眨眼间，易知余已经冲到近前，凶猛的一拳从头顶掼下，这要是被打中，估计坚硬的头骨都能够被瞬间锤烂！ 刘傅生不敢硬接，危急时刻，他屈向后跳跃，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风声呼啸，虽然拳头距离他还有三十公分，但是其带起的拳风竟然如刀子一般锋利，直接在他口划开一道浅浅的伤口。 易知余这一拳蓄足了力道，虽然没有打中刘傅生，但去势不减，直接砸在了他脚下的地面。 “轰！” 一声短促的爆响，厚重的大地都颤动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瞬， 随后，又是一声爆响。 以拳头为中心，大地呈蛛网状崩裂，瞬间蔓延开来！ 大块大块的土地碎裂，砂石和树根从裂缝之中迸出，抛撒向天空，只是一拳，刚才平坦的土地，就变成了犹如地震过的废墟！ 刘傅生体还在空中，脚下已经没有任何合适的落脚点，而易知余已经调整好状态，继续朝他直冲而来！ …… …… 另一边，不用易知余提醒，萧征三人就已经重新来到刘傅生本来那一具被麻痹的体旁边。 沧澜再次掏出【万能药剂】，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先解决掉一个！ 她的毒药还在发挥作用，而另一个刘傅生正被易知余压制，此刻绝对来不及返救援。 月光下，沧澜举起药剂，刚要刺中刘傅生的脖颈， 突然，两人之间，惨白的月光发生了扭曲，刘傅生眼睛睁开，呆滞的面容恢复了活力，咧开嘴角，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 “怎么会！” 沧澜心中大惊。 难道是毒药的时间过了？ 不会，绝对不可能，她对自己调配的毒药很清楚，虽然之前从来没有在真正的使徒上试验过，但是这么多的年的制毒经验，她可以肯定，毒药要么不生效，如果生效，那么控制时间就绝对不止这么短，就算使徒的体不可以用普通标准来衡量，可是适应和分解毒素总是需要时间的！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昏迷是假象？刘傅生故意在骗他们？ 另外一边，易知余本来必将命中的攻击，竟然只打到了空气，对方就在最关键的瞬间，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无迹可寻。 他在空中一个腾跃，落回地面，目光四下搜寻。 刘傅生，去哪里了？ 没等继续多想下去，他就看到，沧澜那边出了问题。 刘傅生的本体，醒了？ 从清理战场，到真正开打，场上局势已经扭转了多回，除了刘傅生自己，谁也没办法真正明白从头到尾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抓沧澜的手臂。 后者急之下，想要故技重施，全变成一条黑蛇，将药剂吞进口中，企图挣脱对方的束缚，但是已经用过一次的招式，第二次怎么可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刘傅生双手握成爪状，分别抓住【蛇神】的两端，尖锐的指甲刺进它光滑的表面，伴随着后者的扭动，大片的蛇鳞剥落下来，然而蛇鳞下露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一团凝结的黑雾。 “梁婉让开！” 萧征大喝一声，【物质裂变炮】举起，还在散发着浪的炮口指向刘傅生双腿。 同时，易知余也反应过来，赶紧冲过来支援这边，同时喊道：“他的替转移回了本体！” 形势危机，沧澜无比关键，绝对不能首先阵亡，梁婉刚刚让开位，就听到后一声短促的炮响，滚烫的红炎擦过她的胳膊掠过，将长袍灼烧出一个细小的裂口。 刘傅生不能确定这一炮有多大威力，手中黑蛇还在奋力挣扎，影响行动，虽然可惜，但他也只能暂时放弃沧澜，侧躲过这一炮。 炮弹轰击到他原本站立的地面，炸开大片泥土，但和之前的那一炮相比，威力却小之又小。 刘傅生刚刚躲开，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萧征这一炮，打的是弹仓内的空气！ 趁着这个间隙，沧澜赶紧游回萧征后，变回人形后，体止不住的颤抖，看来伤势不轻。 而刘傅生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上面残留的鳞片化作几缕黑烟，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有趣！” 他tiǎn)了tiǎn)嘴唇，闪再次躲过易知余的攻击。 两人辗转腾挪，片刻间便已交手数次，易知余每一次攻击都势大力沉，伴随着形移动，空气不堪重负，发出阵阵爆裂般的声响。 刘傅生出手并无太大威势，但都险毒辣，攻其难以防备之处，使徒并未经过任何训练，但本的优势就已经足够大，他的速度甚至比易知余还要快上几分，但两人的格斗经验天差地别，所以他才被对方一直压制着打。 但刘傅生可以硬扛下易知余几招，易知余若是被刘傅生攻击到，后果却是难以预料，所以看似易知余占据上风，但每一分每一秒其实都惊险无比，一旦自己有任何失误，战斗或许都会立刻结束。 “喝！” 易知余找到机会，沉下肩膀，腰腹用力，像是蛮牛一般，顶向对方。 刘傅生只来得及双臂护在前，整个人就被顶飞到空中。 萧征非常有默契的接上一炮，开始火力压制。 刘傅生暂时被阻拦在远处，无法接近众人，然而场上局势却并不乐观。 易知余单膝跪在地面，大口喘息，他浑皮肤泛着诡异的红晕，大量汗水被蒸发，在他周缭绕起一层朦胧的雾气，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 更加重要的是，他的肌开始变小，渐渐有回缩之势。 意识有些模糊，易知余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体疲惫不堪。 虽然一直都有冥水的滋养，但是多年的战斗，污染已经累计到一定程度，终于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耳边开始出现幻觉，刺眼的灯光，人群的喧嚣叫喊，仿佛，处那场擂台。 他晃了晃脑袋，再次抬起头，目光重新坚定起来。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倒在这种地方！ “沧澜，给我【强心针】！” 第二百三十九章 猎杀使徒：【强心针】 听到这句话，萧征脸色大变，他一边保持着对刘傅生的火力压制，一边喊道： “老易！” 但是易知余心意已决，他对于自己的体状况在清楚不过，如果不使用【强心针】，接下来他就无法保持高强度的战斗。 “强心针！”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梁婉眉头紧锁，炮火声不断，她望着那道在火光中来回躲闪的人影，又望了望蹲在地上的易知余，双拳忍不住紧握在一起。 这种无力感…… 可恶！ 沧澜从长袍下掏出一支由黑色材料包裹的针剂，抛给易知余。 后者伸手接住，撕开外包装，露出里面同样黑色的针管。 他咬咬牙，一只手握住针剂，将针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扎了下去！ “砰！” 刚扎进去一瞬间，针剂里的液体与血液接触，易知余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要炸开，心脏的膨胀程度前所未有的剧烈！ “砰砰砰砰！” 双目圆睁，眼底布满了血丝，易知余吸了一大口气，然而心跳的速度竟然没有丝毫减慢。 他现在的心率已经突破了……三百！ “啊——” 压抑的怒吼，易知余捏碎已经空掉的针管，站了起来，像是一只猛虎，睁开了沉睡的双眼。 急促的心跳还在持续，正常人在这种心率下，恐怕早已经意识模糊，但是他经过几秒的适应，已经完全没有了不适的感觉。 此时他的意识无比清醒，五官异常敏锐，甚至能够听清耳畔空气流过的声音，周围百米之内，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萎缩的肌重新充实起来，他握了握拳，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这就是强心针的力量吗？” 一呼一吸之间，粉红色的雾气从他鼻孔中dàng)出，这是水分和血液的混合物，他的体温升高，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达到60摄氏度，但是皮肤表面却一片冰凉。 全的毛孔全部张开，散达到了极致，所有内脏，所有细胞，全都在超负荷运转。 这是易知余一生之中最为巅峰的状态。 燃烧的，是他的生命潜能！ “来吧，使徒！” 地面震颤一下，显露出两个深深的脚印，易知余的体已经消失，只留一阵呼啸的狂风。 眨眼间，他就已经冲到爆炸当中，来到刘傅生面前！ 萧征稍稍收敛了一下炮火，但却没有完全停止，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雪茄，放到灼的炮口上点燃，叼在嘴里，看他的样子，竟是打算继续远程支援。 要知道战斗中的两人速度都奇快，移动起来眼很难捕捉，这种况下最忌讳远程攻击，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误伤到队友，而且还会打乱两人的战斗节奏，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也是一千，根本无法为队友提供优势。 但是， 萧征是救世基金会，a级调查员！ 不需要其他理由，光是这一个份，就足以证明许多东西。 别人做不到的，他可以！ 再怎么不可思议的事，放在a级手里，都会，也必须会顺理成章。 这就是a级的实力！ 眯着眼睛，萧征盯紧两人的动作，然后，开炮！ 战场的中心，面对易知余更加凶猛的攻势，刘傅生选择暂避锋芒。 使徒的感知同样敏锐，刚一接触，他就看出了对方的体状况，这样超级强度的攻击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今夜还很长，而对于他来说，刚才的一切，仅仅只是。 然而他刚刚想要后退，早在自己将要后退的地点附近，一枚炮弹已经即将坠落，如果坚持后退这一步，虽然暂时躲过了易知余的攻击，但是自己也会被炮弹结结实实地打到。 他不担心爆炸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麻烦的是爆炸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从而使自己陷入被动，被易知余找到下手的机会。 权衡之下，他没有后退，而是架起双臂，硬接下对方一记肘击。 “咔！” 手臂与手臂接触的瞬间，刘傅生脸色有些意外。 下一瞬，他的体倒飞出去，撞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坑。 易知余整个人几乎贴紧地面，迅速追击过去。 “没想到你这么强。” 刘傅生眼中有些兴奋，一只手臂软趴趴的，竟然是在刚才的交手中被折断的。 战斗开始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不过紧接着，这条手臂就恢复过来，重新变成完好无损的样子。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吧！”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凶猛的攻击。 易知余沉默不语，每一拳都如同重型卡车高速冲撞，而这次，刘傅生不再闪躲。 两人的交手速度太快，战场边缘的梁婉看的眼花缭乱。 她想了想，如果将自己放到其中任何一方，恐怕刚照面就能定下胜负。 不愧是力量型调查员，虽然使用了强心针，但是竟然能够和使徒正面对战而不落下风，也足够令人惊叹，这份实力，如果不算其他因素，几乎已经可以算作s级了。 可惜，维持不了多久。 炮火声还在持续，梁婉将目光转移到沧澜上。 同为a级调查员，外型只有十几岁的沧澜要比其他人沉默许多，尤其是今晚，除非必要，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刚才的伤势不要紧吧？” 梁婉关心问道。 之前为了保护【万能药剂】，她在【蛇神】状态下被使徒抓伤，之后一直未见她处理自己的伤势，所以有些好奇。 “没事。” 沧澜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眼神一直盯着炮火中交战的两人，极为专注。 空气燥不堪，到处弥漫着泥土烧焦的味道。 梁婉也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中心的两个人上。 易知余还在稳稳压制着使徒，他此刻双目赤红，皮肤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全的皮肤都变成了血腥的红色，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 而刘傅生也并不好受，他额头的皮肤缺失了一块，露出里面森然的白骨，这仅仅是被对方拳头擦到的后果，而像这样的伤势，全不下十处，他的左腹甚至被轰出了一道半圆形的伤口，就算使徒的恢复能力再强悍，也总有被耗尽的时候。 梁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使徒到现在都还是保持着人类的形态。 他还远远没有尽全力！ “易知余要死了。” 沧澜忽然说，黑袍下金黄的竖瞳反复眨动，似乎是在确认某些重要的信息。 “他中毒了。” 在她的视野中，黑色斑块附着在易知余皮肤表面，伴随着他的行动，逐渐往更深入侵蚀，逐渐挤占了他体上原本代表着量的红色部分，将他染成斑驳的红黑之色，丑陋不堪。 而黑色斑块的来源，是他与使徒的每次接触。 第二百四十章 猎杀使徒：虎啸！ 不只是沧澜，场中，易知余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此时的心率已经超过四百，体温接近90度，即便全的毛孔张开，细胞超负荷运作，血液流动达到了顶峰，仍然不足以支持他如此高轻度的运动。 血色武器在他周环绕，每一次呼吸，鼻孔中涌出的都是接近沸点的液体，他的体机能完全到达极限，再往前一步，就是崩溃！ 然而即便如此，刘傅生虽然一直被自己压制，却始终顶住了自己狂暴的攻击。 更加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理智已经开始逐渐变得疯狂，动作更加粗暴，再难冷静的思考，继续这样下去…… 趁着理智还在，易知余轰开刘傅生，两人拉开距离。 此时的他浑被鲜血涂满，皮肤崩裂，血液犹如滚烫的岩浆，在裂口中缓缓流淌，他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血色占据，一双眸子蕴藏着无法消解的戾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魔。 “竟然能把【强心针】的效果发挥到这种程度……” 沧澜注视着易知余，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观另外一边，刘傅生模样虽然也极为悲惨，浑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但外观上仍然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他想要说话，但刚一张嘴，涌出的就是一大口暗红色的黏稠血液。 “咳咳，果然厉害。” 他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不过，你就这点程度吗？” 易知余当然不止这点程度。 为救世基金会稀有的型a级调查员，经过这么多年冥水的蕴养，虽然无法完全阻止他体的衰弱，但也将他的潜力提升到了最高，所以在使用了【强心针】之后，他的实力才能翻倍增长。 如果这幅体能够恢复到年轻的时候，按照此时的实力，他有信心能够自己一个人解决使徒。 但是没有如果，他终究还是衰落了。 深吸一口气，不是为了平复心跳，而是最后一次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优。 易知余双腿微微分开，右手握成拳，摆出一个挽弓箭的姿势。 趁着这个极限， 趁着最为巅峰的状态， 他要挥出自己人生中最为关键的一拳，就如同十一岁的时候，自己为了20盟币去地下擂台上打拳。 当时那个因为营养不良而材瘦弱的少年，用一拳打死了体重200斤的成年拳手。 如今，还是一拳，同样堵上命，他已经今非昔比，面对的对手也远不是那个拳手所能比拟，但是他必须要赢！ 两人相隔三十米的距离，分开不过两秒钟。 两秒钟的时间，易知余已经做好了准备。 战场上，原本因为爆炸的浪，一直吹向易知余这边的狂风，忽然倒卷！ 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凝为实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虎……” 一个字从易知余口中蹦出。 轰隆一声，从他脚下，大地再次崩裂，这次的范围更加广阔，直接波及到后方的萧征他们。 “嗡！” 梁婉忍不住捂住双耳，感觉整个大脑都在伴随着空气一起颤动，耳朵里嗡嗡作响。 对此感受最为清晰的就是被当成目标的刘傅生。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在自己的前方，仿佛真的有一头硕大无比的猛虎俯下子，做出伏击的姿态，准备跃起。 他睁大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必须要逃跑。 然而四周的空间无比僵硬，空气仿佛成为了一堵堵高墙，牢牢限制住他的行动，使他永远无法摆脱猛虎的锁定。 “怎么回事！” 他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 一瞬间，他明白了。 不是周围的环境限制了他，限制他的，是自己内心的恐惧。 易知余最后一个字，终于说了出来： “啸——” 他蓄足了力气的一拳，就在此时挥出。 他动作很慢，挥得无比艰难，仿佛在推动一座大山。 “吼————” 空气中，竟然真的响起一声虎啸！ 似有千万人在擂动大鼓，空气产生了难以想象的震动，眼可见的空间扭曲，声波层层叠加，像是汹涌的浪潮一般，转瞬间扩散出数千米的距离，大片大片的树叶坠落，坚实的树干纷纷倾倒，大地表层的泥土像是煮沸的开水，在疯狂跳动。 即便是萧征他们，也难以抵挡这一拳的余波，被震得七窍流血，险些难以站立。 而刘傅生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到自己面前，一头模糊的透明巨虎，径直朝着自己扑来，他甚至能够看到巨虎伸出的利爪，和大口中尖锐的獠牙。 莫大的压力倾注在他上，他的膝盖爆发出一阵脆响，大腿骨将要折断，攻击还未降临，其产生的威势就压迫地刘傅生血管爆裂，浑皮肤不断往外呲出血液。 在巨虎的头顶，是一个浑浴血的人影。 那是，易知余！ 最后关头，刘傅生强迫自己清醒，转想要逃跑。 而就在同时，巨虎终于从天空中扑下，击中他的后背。 大地在震颤，堪比陨石坠落，轰隆的声响远远传出十公里之外，加上刚才的呼啸，六尊【冥想雪人】竟同时裂开一道缝隙，使得十二名d级人员惊骇异常，无法猜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况。 “刚才好像有老虎的叫声吧？” 张三望着天空中的黑幕，不确定地问道。 “我也听见了。” 李四感受着脚下地面的震动，看着道路两旁，许多虫子纷纷离开巢，来到路面，“a级，有这么强吗？这已经自然灾害级别了吧？” “我倒是希望他们更加强一点。”张三满脸忧色说道。 黑幕另一边，震动缓缓停歇，从天空俯瞰，大地上除了那道被【物质裂变炮】炸出的深坑之外，还多出了一道长数百米，宽近三十米的深沟，不断散发着气。 深沟的末尾，泥土被堆砌成一个巨大的土堆，一个全骨骼折断，四肢扭曲得不成样子的人形生物从土堆上滑落下来，dàng)起一片尘埃。 易知余站在深沟外，脚下已经汇聚了一滩血水。 刚才的那一招，直接清空了方圆五公里以内的所有生命，不论是飞禽，还是走兽，乃至于藏在泥土中的虫卵，全都被震死，甚至就连植物也难逃厄运，大量的树木倒在地上，有些还在保持着原样，看似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实际上里面的细胞壁已经破裂，第二年天再也不能绽放出新芽。 梁婉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泥土，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赶忙问道：“死了吗？” “没有。” 沧澜伸出小舌头，tiǎn)了tiǎn)嘴唇：“易知余和使徒，都还没死。” 她望向易知余的眼神充满了切。 刚才那一拳，就算是s级，也很难达到这样的威力！ “差一点。” 深沟尽头的土堆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影。 刘傅生全完好无损，脸上再也没有嘲讽和戏谑，表终于认真了起来。 “差一点，你就能够杀了我，可惜……” 他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没事！” 后方，萧征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没事。” 沧澜继续说道：“受伤的，只是他其中一具体。” 深沟之中，受到重创的刘傅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在他的上方，另一个他手掌张开，朝向易知余。 易知余双眼流出血泪，刚才拿一击不仅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更是加快了体的崩溃，他的所有器官都在不可逆的走向衰败，骨骼尽碎，光是维持站立就已经很不容易。 但他依然朝着刘傅生的方向走了一步。 “基金会……永不后退，我们的后……”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凭借着本能在行动。 “你没有机会了。” 刘傅生冷漠说道。 “死！” 一声命令。 易知余四肢上突然增生出数十条手臂，牢牢控制住他的四肢。 其中一条手臂掐住他的脖子。 “咔！” 他强壮的躯，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些增生出的手臂，也一同化为血水。 刘傅生的第二个能力到此时才终于显现，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被他控制。 “老易！” 萧征目呲裂。 而就在这时，沧澜忽然后退了一步。 “赢不了的。” 她竟然打算逃跑！ 第二百四十一章 猎杀使徒：超热弹！ 超多精品尽在 ♂完♂ ♂本♂ ♂神♂ ♂站♂ mianhuatang“站住！” 尽管事发突然，梁婉还是快速反应过来，她就站在沧澜边，因此直接伸手抓住了对方的黑色长袍。 下一刻，宽大的帽檐滑落，沧澜此时的样貌暴露在空气中。 她脸部的皮肤上覆盖着大片的黑色蛇鳞，看起来就像是带了半副面具，一双金黄色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漆黑的竖瞳瞥了梁婉一眼。 被这双眼睛盯上的刹那，梁婉浑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强烈的恐惧侵蚀了她的心神。 这幅模样，绝对不是人类！ “你是……” 她强稳住理智，蓦然间想到不久前对方受伤时，伤口中没有流出血液，而是黑色的雾气。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出现在脑海中。 梁婉瞪大眼睛，惊呼道：“不对，你不是沧澜，你是【蛇神】！” 谁能想到，这场猎杀使徒的关键任务中，基金会a级调查员沧澜竟然没有亲自到现场！ “什么！” 这边的变故吸引了萧征的注意力，他转过头，也看到了同样的一幕。 沧澜在接收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她从头到尾都不看好基金会这一方，多年的毒物研究使她对基金会的理念产生了怀疑，就算是再厉害的人类，就算是a级调查员，与污染接触久了，也逃脱不了被其侵蚀的命运。 凝视深渊过久，自也将变成深渊的一部分。 人类真的能够彻底消灭污染吗？基金会创立这么久，诞生过如此多的传奇调查员，污染因此变少了吗？ 她从很早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发现，不论从那个方面想，结局都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救世基金会，就是一群不肯看清现实之人编织的笑话！ “没有用，赢不了的，就像今晚，我们再怎么努力，就算打败了这个使徒，可是对于整个世界的污染来说，也毫无用处，一味地对抗和收容是没有的……” 【蛇神】重新拉上帽子，将自已藏于黑暗之中。 “沧澜！” 梁婉声音不颤抖起来。 本来易知余的死，就已经令基金会这一方的实力大减，这种危急关头，沧澜若是再叛逃，那么就剩下自己和萧征，几乎是必输的结局！ 而且她已经猜到沧澜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了。 基金会是如此之大，全蓝星各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分部，其中当然也不乏叛逃者，这些逃离基金会的调查员，大部分都去往了一个敌对的组织 ——巫师联盟！ 尤其是像沧澜这种对污染有比较深入讲究的a级调查员，若是成为了对方的成员，那么对基金会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更加重要的是，她上此时携带着【万能药剂】！ 唯有这个，是绝对不能外流的！ 空气焦灼起来，气温迅速升高，梁婉眼中露出挣扎之色。 “你这张底牌，难道要对我使用吗？” 【蛇神】冷漠的声音警告道，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梁婉头上。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空dàng)dàng)的黑色长袍飘落在地面，【蛇神】已经遁入黑暗，不知去向。 “啧啧啧。” 刘傅生一边鼓掌，一边摇头，不知是想表示惋惜，还是单纯的感觉这幅景象很有趣。 他对这一幕表现得毫不意外，显然早就已经看出了沧澜的不对劲。 而之所以不趁着刚才的机会出手，则完全是因为自信。 沧澜带着园丁之血离开后，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威胁到他，除非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易知余满血复活一次，他或许还会怕一下，但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至于其他人， 萧征的炮火虽然在刚才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但就算接下他那清理战场的最强一炮，自己也不会有命之忧，武器威力终究还是有极限的。 另外一个站在后方的女人，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出手过，他倒是有些忌惮，但也仅此而已。 对方怎么看也不像是a级的样子，四人之中，应该就属她最弱，之后留心一点就可以了。 “那么，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对付我呢？” “哦不， 是， 我们。” 深沟之中，另外一个刘傅生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从里面爬了出来。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惨白的月光照在他们惨白的皮肤上，寒意逐渐在战场上蔓延。 易知余死去，沧澜叛逃，本来就严峻的局面瞬间犹如雪崩一般，变得无可挽回。 梁婉咬了咬牙，他们退无可退，也不会退！ “我们会死。” 关键时刻，萧征的语气反而无比镇定。 “是人都会死。” 梁婉回答道。 “哈哈哈哈！” 萧征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无比癫狂。 “好！那么，我先来！” 毫无犹豫，他从腰后的背包里掏出【强心针】，直接插在自己的口。 脸色瞬间涨成青紫色，青筋暴露，双目充血，浑的肌都忍不住在剧烈颤抖，萧征的不能和易知余相比，他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来适应【强心针】所带来的力量增幅。 “啊——” 他朝着刘傅生的方向怒吼一声，手再次伸进腰后的背包里。 这次，他掏出的是一大瓶超纯水！ 弹仓打开，大量的水从瓶口中倾斜而出，特制的瓶子刚好将弹仓灌满。 “啪”的一声，弹仓合上。 萧征表有些疯狂：“梁婉，找掩体！” 刘傅生虽然自负，但也不会傻到等待敌人准备好杀招。 所以他在萧征使用强心针的时候已经发起了冲击，然而因为一开始萧征的活力压制，加上易知余的虎啸，将他推到了很远的位置，所以第一时间并不能赶到阻止。 当他来到距离萧征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时，对方的炮口已然对准了自己。 “让你见识见识烧开水的终极形态。 我称它为——超弹！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疯狂的大笑，【物质裂变炮】发！ 与钢珠不同，这次从炮口中出的，并不是拖着灼尾焰的炮弹，而是一枚圆形的，体积大约和小钢珠相等的圆形透明水球。 并且它的速度并不快，至少无法和普通的炮弹相比，甚至可以称得上的慢慢悠悠，就跟从玩具水枪中出的一簇水花差别不太，行动稍微敏捷一点的正常人都能够躲开。 在这能够瞬间决定生死的战场上，如此的一发看起来毫无威胁的炮弹就像是一个拙劣的玩笑。 但是在场的人谁都不会这么认为。 【物质裂变炮】的弹仓是一个长宽高都是02米的正方体，能够容纳总共八升的水，刚才的那一大瓶水刚好灌满。 八升的超纯水，从炮口中出时，体积却缩小了近两万倍！ 如此大的压力，其中所积蓄的能量完全无法想象，一旦这股能量释放出来…… 梁婉在萧征提醒的同时，就开始寻找掩体，可是周围的森林不是被一炮轰平，就是被易知余的虎啸震碎，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掩体能够躲藏。 不过好在，地面也因为虎啸的威力变得异常松软，梁婉找到一个坑趴了进去，顺便还用土将自己埋好。 而刘傅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看超多精品排行搜索 ♂完♂ ♂本♂ ♂神♂ ♂站♂ 或手机输入网址:m 第二百四十二章 猎杀使徒：灼热之莲 他的视野极佳，在黑暗中也能够看清千米外的事物，所以最初萧征填充炮弹时的场景他看的一清二楚。 之前并不认为萧征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就是因为看清了他手中的炮弹，那是一粒粒大小相同，像是从轴承上取下的钢珠，并且随后的战斗中，不论是萧征刚刚落地是那清扫战场的一炮，还是随后用来封锁自己行动的数炮，填充的弹药都是这种钢珠。 刘傅生便下意识的认为对方的手炮只能使用这种子弹，于是放松了警惕。 但此时看着那颗近在咫尺的小水珠，他心中升起的危机感却比面临易知余那一招虎啸的时候还要强烈。 “绝对不能被打中！” 他冲过来的速度很快，这份速度原本是要用来阻止萧征，此时却成为了自己的负担，半途中，他无法强行刹住自己的前冲的体，只能勉强偏移一下方向。 可是还不够！ 水珠已经开始往下坠，马上就要爆炸，如此近的距离…… 两个刘傅生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忽然伸出手，拉住另外一人的体，然后双脚猛踩地面，强行减缓自己的速度，接着借助惯将手中的另外一个自己抛向远处。 转瞬间，另一个自己就被扔出了几十米远，而就在同时，水珠触碰到了留在原地的刘傅生脚下的地面，后者立即消失，转移回空中的本体。 但，仍然不够！ 危机感，还未解除！ “呜————” 一声呜咽，像是深山中诡谲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 恐怖的气势散发出来，环绕整个战场。 半空中，刘傅生的皮肤崩裂，红色的，如同丝线一样的纤细组织从皮肤下伸展出来，迅速膨胀，变成新的。 体型骤然增大，他的体现在已经完全脱离的人类的范畴，五官消失，四肢也被新的肌覆盖包裹，那些丝线还在继续涌出，疯狂地在空气中挥舞着，密密麻麻得仿佛缭绕在全的绒毛，此时的刘傅生就像是一个胚胎中未发育完全的可怕瘤、恶魔之卵、寄生在大地之中的怪诞蛆虫，然而不论人类发明的多么污秽、邪恶的词语，都无法准确描述他此时的样貌，真正的无可名状，只是窥见外貌就能够让心智健全的普通人瞬间失去全部理智，被扭曲成混乱的邪物！ 直到此时，刘傅生才终于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样貌。 这就是，使徒的本体！ “呜————” 呜鸣声响彻天空，大地在震颤，裂开漆黑深邃的缝隙， 从缝隙之中，恐怖的哀嚎震耳聋，像是无数屈死的怨魂在向人间倾诉自己的苦难，周围的森林里，残存的生命力化作漆黑的烟雾，从倒塌的树木中升腾而起，黑云在头顶聚集，遮蔽星月，燥的空气再度升温，惨白的月光透过黑云，投到地面，化成惊悚的暗红色光芒，将整片战场化作如鲜血染红的世界。 在刘傅生显露本体之后，不过眨眼间，方圆五公里内，就已经变成地狱降临一般的骇人场景。 梁婉趴在坑中，全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大脑中出现了可怕的幻象，扰乱她的心智，前佩戴的那枚印有旧印图案的项链变得滚烫，像是烙铁，不断灼烧着她的皮肤，也昭示着这片环境中的污染有多么的强烈！ 而直视刘傅生的萧征况更加严重，他本来就因为【强心针】而涨红的皮肤此时呈现出一股诡异的紫色，皮下血管凸起，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肿块，且遍布全。 他眼中的疯狂之色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嘴角咧开，胡言乱语着一串串人类从未创造过的语言，且发声方式完全违反人类的生理构造，就像是……那些邪恶异派祭祀时使用的祷文！ 而就在地狱降临的同时，那滴朴实无华的水珠，也终于触碰到泥土， 随后，炸裂！ 汹涌的气浪掀飞泥土，随后像是按了倒放键，又迅速回缩。 中间的战场，包括整片森林，都有一瞬间的寂静。 但在场的所有电器元器件都已经瞬间被摧毁，这根本不是静！爆炸产生的超强威力将周围的空气震动频率提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完全超出了人耳所能捕捉的范围！ 萧征全的皮肤渗透出血珠，沉浸在幻象中的梁婉也被强行震醒。 随后，无可匹敌的气浪连同超高温的量一起爆发！ 刚刚因为刘傅生本体降临而创造的环境瞬间被撕毁，黑云在浪下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红色光芒也被取代，所有一切杂乱的声音全部被爆炸的声浪掩盖，距离爆炸地点的最近的土地在高温的炙烤下净化成结晶体，树木燃烧，迅速变成黑色的焦炭，氧气dàng)然无存。 浪席卷着尘埃dàng)平大地，空气中的水分子蒸发又凝结，在爆炸边缘形成白色的雾气，皎洁的月光和焦黑的土地之间，一朵庞大而又的美丽的白色莲花，悄然盛开。 然而它所带来的不止惊心动魄的美丽，还有无尽的死亡与终结。 十公里内的树木全部倾倒，【黑幕】被撕破开一道裂口，六盏舞台灯全部崩裂，六尊【冥想雪人】将声浪全部吸收，随后轰然炸响，白色的雪花飞舞，落在满脸惊骇表的十二名d级人员肩头。 他们却一时间顾不得其他，只是仰着头，望着前方那朵盛开的白莲，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 …… 距离江河市二百公里，高楼顶部，一个穿皮衣和黑色丝袜的女人坐在天台边缘，冷风吹动她的长发，女人沉默地望着下发的车水马龙，两条长腿在空气中交替摇晃，像是坐在池塘边戏水。 忽然，女人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夜幕。 那里只有黑暗，她却如同看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使徒。” 她喃喃自语，而后纵从六十层的高楼上跃下。 …… …… 距离江河市六百公里，木星市。 第三人民医院，住院楼，五楼。 程双双从睡梦中惊醒，拉开被子，跳下，趴在窗边眺望远方的夜幕。 “使徒！” 她眉头紧皱，咬了咬嘴唇，表无比挣扎。 她低头望向自己因为仓促而没穿鞋子的双脚，光洁的脚丫踩在地板上，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凉。 这样的体…… …… …… 同样的时间，洛华大都的不同地点，或是隐秘，或是繁华的场所，数十人望向同一个方向。 “使徒！” “使徒！！！” 第二百四十三章 猎杀使徒：北落师门星 宏伟的白色莲花在森林中央绽放，只维持了短暂的十秒，便迅速枯萎凋零，但是它所带来的毁灭影响还在持续。 莲花所覆盖的范围内，原本的森林地貌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了一片焦黑的沙漠，源源不断的地下水从地表裂开的缝隙中涌出，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就被蒸发成灼的水蒸气，这些水蒸气的温度足有数百度，中心温度甚至能达到上千度。 雾气笼罩着战场，使这里变成绝对的生命区，普通人光是站在边缘就容易被烫伤，更加严重的是，这里的空气绝对不适合呼吸。 砂石簌簌落下，梁婉从坑里爬出来，她距离超弹的爆炸地点比较远，因此受到的波及有限，加上她把自己埋进了地底，还有基金会特制的黑色长袍，能够最大程度的隔绝高温和寒冷，所以并未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势，只是耳鸣还在持续，听力严重受损。 由于雾气的遮挡，梁婉并不能看到太远的地方，但她仍然能够看清，在不远处的天空，那只悬浮着的恐怖生物。 刘傅生此时的状态极为狼狈，在他近百米的庞大躯表面，那些挥舞的纤细组织全部被摧毁，迎接爆炸的一面，大量皮脱落，露出里面毫无遮挡的深层组织，无法忍受的腐臭味道散发出来，充斥着整个战场，那扭曲的骨骼，怪异的内脏，以及难以形容的肌形态，全都超出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充满了邪恶的气息，就算是梁婉望着这一幕，也心神动摇，腹中一阵翻滚，恶心的感觉不可抑制。 a级尚且如此，战场最边缘，那十二名d级人员远远地窥见这一幕，理智瞬间降到最低，他们嘴中喃喃着如同做梦时的呓语，浑皮肤上涌现出奇异的紫色纹路，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刘傅生的方向走去。 【黑幕】和【冥想雪人】全部被摧毁，整片战场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外界面前，幸好是深夜，加上后勤部已经提前封锁了附近的道路，所以一时间并未有什么人发现这边的况。 梁婉仰头望着那只悬空的恐怖生物，咬紧了牙关。 忽然，一道红芒朝着刘傅生露出来的脆弱处轰击而去，将他的伤口再次扩大。 “呜————” 刘傅生痛苦地呜鸣一声，庞大的躯转动，面对红芒来的方向。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就算没有了园丁之血，这几个人类还是能将自己bi)到这种境地。 现在真暴露，等于是黑暗中亮起的灯塔，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周遭城市中的所有园丁感应到，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不只是基金会的围堵，还有园丁们的追杀！ 他前所未有的愤怒，体表面，数条纤维组织伸展而出，掠向萧征的方向。 回应他的，又是一炮！ “是萧征，他还没死！” 梁婉露出惊喜的神色，也朝着记忆中他的方向跑去。 然而等她来到近前，看清楚萧征此时的模样，顿时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萧征全皮肤剥落，脂肪全部溶解，鲜红色的肌上，覆盖着一层暗黑色的血液，他的脸上也没有了皮肤，白色的眉骨下，一双充血的眼球凸出，满嘴森然的牙齿暴露，看起来骇人无比。 更加重要的，是他全遍布的紫色肿块，这已经被眼中污染的象征，他的体已经发生了畸变，变成怪物也是迟早的事。 但是即便变成了这幅凄惨的模样，他还是没有倒下，也没有立刻变得疯狂。 他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仍然在不断往【物质裂变炮】里填充着着弹药，朝着使徒发，尽管动作已经很不协调。 “萧征！” 梁婉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忍不住哭泣。 听到哭喊，萧征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梁婉。 他没有了皮肤，想要做出一个笑容，但是失败了。 “我们已经输了，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吧。” 梁婉擦了擦眼泪，重新睁开眼，气势已经截然不同。 萧征摇了摇头。 “你，不用，我还有一招！” 他举了举右手上的【物质裂变炮】，语气压抑，像是在竭力克制着某种绪。 当初为了能够使用这门手炮，他切断了自己的右手小臂，才与之融为一体。 这些年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这门手炮断送了无数的畸变体和感染体，从未失败过一回。 萧征最后一次，轻轻抚摸着自己最为亲密的伙伴，眼中流露出片刻温。 “就让我们，为这世间，献上最绚丽的艺术！” 他的这句话，充满了癫狂的味道。 梁婉听出了不妙，立刻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但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萧征从腰后的背包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铅盒。 摁下按钮，盒子顶盖弹开，露出里面一个正方形的固体，在黑暗中散发着翠绿色的危险光芒。 “这是！” 梁婉睁大了眼睛，心跳骤然加速。 她认出了这东西，可是，旁边就是城市，萧征他怎么敢！ “你要做什么！快停下！” 梁婉声嘶力竭的呼喊，她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接到任务的时候就被污染严重侵蚀，所以才会提前准备铅盒中的物体，充满了放，且重原子核不稳定物质 ——铀-235！ 他早就疯了！ 然而萧征像是根本听不到她的警告，仍然将铀-235放进了【物质裂变炮】的弹仓之中。 “基金会永不后退，为了……全人类！” 梁婉焦急万分。 根本来不及阻止，那块铀-235目测有一千克左右，看它释放的光芒，其纯度估计已经超过了90％！ 如果爆炸，整个江河市都将不复存在，严重的辐还会瞬间影响周围的几座城市，充满放物质的烟云随风扩散，一天后，甚至洛华大都都将不适宜人类居住，数十万人将因此殒命！ 这已经比一个使徒所能造成的破坏力还要强大数倍！ 现在，只有一个方法。 紧要关头，梁婉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摘掉前印有旧印突然的项链，仰头望向南方的天空。 那里，有两颗明亮的星辰，其中一颗叫土司空星，而另外一颗，则是……北落师门星！ 第二百四十四章 猎杀使徒（完）：炎之精，降临！ 从头到尾，这场和使徒的战斗她都没有真正出手，因为不需要。 她是最后的底牌，是基金会专门为了应付极端况而批量制造出的消耗品——只能使用一次，但是威力，足以和使徒同归于尽。 深吸一口气，梁婉双手放在前做祈祷状，口中开始吟诵晦涩难明的词句。 “ph‘ngluimgfw‘nafhcthugha……” 奇异的深蓝色火焰纹路在她额头的皮肤下显现出来，浩然的气势驱散周围的雾气，似乎是为了迎接某种恐怖存在的降临。 与此同时，刘傅生也听到了她的吟诵。 他能够听懂内容，所以害怕。 同样令他害怕的，还有萧征的炮口。 但是自己如此庞大的躯，又能躲向哪里？避无可避！ “哈哈哈哈！去死吧！使徒！” 萧征举起炮口，对准刘傅生长达百米的躯，发！ 刹那间，白昼降临，不过拳头大小的炮弹，却犹如太阳一般，释放出最为炽烈的光芒，朝着悬浮在空中的那道庞大躯撞去。 “ph‘ngluimgfw‘nafhcthugha……” 梁婉的第二遍咒语完整吟诵了出来。 天空中，北落师门星的仿佛微微闪烁了一下，似有一条模糊的无形之线隔着浩瀚的宇宙，将其和蓝星联系在了一起。 终于，萧征的炮弹撞上了刘傅生的躯，微秒之间，摧枯拉朽的力量即将释放……就在这时！ “ph‘ngluimgfw‘nafhcthugha！” 梁婉的第三遍咒语，念完了！ 一瞬间，白昼敛去，黑暗重新笼罩大地，万物寂静无声。 时间仿佛停止，紧接着，数道深红色的闪电撕裂空间， 爆燃者的眷族、火之精灵、焚尽一切的炎之精，降临蓝星！ 每一道闪电都有数百米长，它们裹挟着极温，刚一出现，就立刻拔高了空气中的温度，紧接着，闪电溃散，化作一片片星星点点的火球，它们似乎拥有智慧，在天地间欢呼雀跃地飞翔，所经之处就连空气都燃烧起来，天空中顿时弥漫出一片火海。 随后，炎之精们像是发现了什么美味，立刻蜂拥包裹住体型庞大的刘傅生，同时还有那颗为来得及彻底爆炸的炮弹，不过瞬间，一千克的铀-235所释放的能量就被炎之精们彻底吸收，而它们的体型也因此膨胀了数倍。 刘傅生的体也被点燃，他痛苦地呜鸣，但能量被掠夺，声音也被吞噬。 他的血变得焦黑，失去了所有活力，并且这种况正在加剧，这样下去，用不了三秒，他就会被剥夺一切生命力，彻底死去。 可就在下一刻，他庞大的躯，却诡异地消失在空中。 炎之精们失去了目标，开始到处肆虐，森林被点燃，化作大片火海，继续蔓延，滔天的火焰扩散的速度比雪崩还要快速，首当其中的就是森林边缘的城镇。 几个城镇居民听到巨响，走出房门，惊骇地望着恐怖的火海席卷而来，瞬间殒命，更多的人则在睡梦中，就悄无声息的死去。 萧征也成为了炎之精们的目标，他的躯体在火球的包裹下立即化为灰烬，【物质裂变炮】也融化成岩浆，散落地面。 火焰下，一切dàng)然无存，只有作为召唤者的梁婉被炎之精们忽略，暂时得以苟活。 但她却根本顾不上其他。 刚才短暂的瞬间，她望见刘傅生的体消失，这种况她在战斗中见到过，对方通过能力转移回了自己的另一具体内！ 可是炎之精不会放过他的，他能够逃到哪里去？ 蓦地，一个被忽略的收容物出现在脑海。 “【锈蚀漆门】！” 之前刘傅生就是通过【锈蚀漆门】离开基金会准备好的战场，逃到了这片森林，如果这次再让他逃走，后果不堪设想！ 可自己已经分不出精力再去追踪刘傅生，因为召唤炎之精，她受到了严重的污染，额头的火焰印记在不断侵蚀着她的理智，加上虽然短暂、但近距离直视过铀-235裂变时的辐光芒，带有质量的高速线和高能粒子流穿过眼球，直接摧毁了她的部分神经，自己的双眼现在看什么笼罩着一层红芒，完全看不清物体。 更加重要的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门在什么位置，只有刘傅生知道！ 手下意识的摸向裤兜，梁婉不自觉的掏出了一枚金属材质的六面骰子。 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漫天的火光中，梁婉的面色被映照得晴不定，上一次使用这个【命运骰子】，使她永久的失去了方向感，这一次不知道会有什么代价，不过，就算是命也可以，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她手腕轻抬，将骰子掷向空中，同时提出要求：“追踪刘傅生！” 【本次使用：百面骰 命运点数：4 1d100=3 本次判定结果：完美成功！】 “竟然真的成功了！” 骰子重新落会手心，梁婉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双目一阵剧痛，眼前视野一片漆黑。 她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捂住双眼，手心中全是温的液体。 “这次的代价，是眼睛吗？” 可是，没了眼睛，她还怎么追踪刘傅生？ 正在这时，漆黑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红色丝线，一直延伸到远方。 梁婉立刻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没有双眼，她也能够找到对方！ 这边的战场暴露，基金会肯定已经发现况，马上就会有人员赶过来。 梁婉正打算等一会儿，但随后惊讶的发现，那条红色丝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淡，马上就要消失，如果再等下去，恐怕就要永久失去对方的线索！ 攥紧了拳头，梁婉不再犹豫，重新站起，踉跄着沿着丝线前行。 她途径之处，火焰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很快便来到半倒塌的门前。 此时的【锈蚀漆门-复制品】已经被炎之精的火焰点燃，马山就要被烧毁，梁婉摸索了一下，发现门是打开的状态，她咬咬牙，直接跳了进去。 半分钟后，门被彻底烧毁，失去了召唤者和目标的炎之精们肆虐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撕开空间，返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十二名d级人员在炎之精降临的刹那就已经牺牲，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战场除了火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之外，什么都不剩下。 一条漆黑的巨蛇钻破土层，将易知余的体吞没，又重新隐匿。 在黑蛇消失后，大批基金会成员才迅速赶到。 春节期间更新计划 超多精品尽在 ♂完♂ ♂本♂ ♂神♂ ♂站♂ mianhuatang猎杀使徒篇结束，刘傅生的剧还将持续，而本书也将进入第二大卷——瘟疫时代。 这是开书时就计划好了的，白猫为此买了全医学本科教材，我汲取这些知识后，也会尽量用有趣的方式讲述给你们，至少确保通俗易懂，看一遍就记住。 后续几章都是剧过度阶段，而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卡文，加上节各种各样的事宜，至少在明天和初八这段时间内，更新会很不稳定，所以我今天抓紧码了两章，不让你们多等这段剧。 后面我会写几篇节特辑，应该会比较有趣，都有很大恶搞成分，所以就当个同人来看，不必认真。 全境污染六十万字了，虽然主角一直在木星市，从未离开，但我一直在暗处给他往外铺路，像是朱有钱，赵明月，无面者，夏仁的父母，赵柔，基金会，肿胀之女，于静静，平诗晴，黄秋远……等等。之前很少死人，这是我的仁慈，但后面就由不得我了，大背景下，个人命真的很难自己做主，有太多复杂因素了，毕竟这是……一个关乎种族存亡的故事。 后面还有至少300万字，各位小可可以期待一下。 白猫你们，mua! 看超多精品排行搜索 ♂完♂ ♂本♂ ♂神♂ ♂站♂ 或手机输入网址:m 新春快乐！ 超多精品尽在 ♂完♂ ♂本♂ ♂神♂ ♂站♂ mianhuatang呐，五点了，各位小可起了没有鸭？ 新年快乐鸭！白猫给你们拜年了！ 最近出门记得带上口罩，注意个人卫生，打喷嚏记得用手肘或纸巾捂住口鼻，不要直接用手，不然手触碰过的地方还是会传染的呢。 呐呐呐，白猫最近呢，又双叒叕生病了呢，很难受的呢，而且是咳嗽哦～ 然后呢，听说互联网也会传染，达卡啦～为了不传染给你们，白猫可是很—— 小可们个个英俊潇洒，美貌无双，温柔可，善良迷人，一定能够理解白猫的吧，呐！ 重逢的时光还真的短暂呢，饺子煮好了，白猫要吃饭了呦～ 呐呐呐，还有呢，交给大家一个社交妙招，只要新的一年，各位小可用我上面的聊天方式与人交流，多带呐、呢、呦，这样的话，说话就会变得阳怪气，时间长了，就不用社交了呢！ 看超多精品排行搜索 ♂完♂ ♂本♂ ♂神♂ ♂站♂ 或手机输入网址:m 第二百四十五章 收容物资料篇 【】喜欢就分享 nhuatang【项目名称：黑幕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在不使用时，项目的灯头必须密封，避免对其他项目造成影响。因为该项目的特殊，所以其复制品被许用来执行任务时使用，但申请者需要拥有至少c级及以上权限，且不得将该项目用于其他方面，如果违反规定，并造成严重后果，申请者将会被调离原岗位，进行重新分配。 描述：黑幕是一共九盏舞台灯，生产厂家为【数据删除】，外型与普通舞台灯并无明显区别，在【数据删除】剧场内已经被使用超过三年，期间并无任何异常记录。该剧场曾经发生过一连串命案，在一次公众演出中，因为舞台上的酒杯道具被调换，32岁的女演员中毒亡，警方随后以自杀结案。一个星期后，剧场工作人员曾目睹死的女演员深夜出现在舞台，第二天凌晨女演员的丈夫在相同的舞台被吊死，该**引起了调查员的关注，随后确定为污染**，并发现目标特殊，予以收容。 黑幕不能照出任何色彩光线，在其灯头的方向能够形成一层范围极广的扇形黑色区域，隔绝大部分光线的穿透。黑幕并不需要连同电源也能工作，对该项目的多次试验未能发现它的能量来源以及工作方式。】 【附录：以下内容需要a级以上权限访问。】 【验证中……】 【份输入：a级。】 【权限认证通过，欢迎。】 【附录：在发现项目时，该剧场内存在有两名一形态的鬼，分别借由死去的女演员和她的丈夫降生，随后被调查员清除。 附录：女演员临死时所演出的节目名为《黄衣之王》，询问剧场老板得知，剧本是由一名富商提供，并自费要求剧场演出。后证实这名富商为异派成员，找到时已自杀，《黄衣之王》为异派典籍，观看这场节目的观众全部受到不同程度污染，基金会随后接管剧场，并对所有相关人员进行处理。】 ———— 【项目名称：冥想雪人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冥想雪人需要被放置在一个3立房间内，温度不得高于0摄氏度，在房间的四角，分别放置四台大功率喇叭对准项目，不间断播放120分贝的噪音。所有工作人员必须佩戴特制的强噪耳机才可接近该项目。 描述：冥想雪人高06量为20kg，主体由一大一小两团圆形雪球堆成，此外的组成部分还有石块，胡萝卜，红色围巾，除主体外，其余部分皆可拿除或替换。冥想雪人被发现于雪山脚下的村庄，该村庄内的所有村民全部死于雪崩，但现场并未有任何污染迹象。 在冥想雪人的周围会形成一圈圆形领域，传播进领域内的声音会被减弱乃至消失，越是接近雪人的位置，这种消除效果就越强，在距离雪人半径一米的范围，声音将会被完全消除。普通人若毫无准备地接近冥想雪人，将会因为极端的安静导致精神错乱或大脑损伤，严重者将会死亡，但大量的实验数据表明，冥想雪人不具有散播污染的能力。】 ———— 【项目名称：蛇神 项目等级：keter 特殊收容措施：无任何有效措施能够限制蛇神。 描述：目前为止，基金会尚不能得知蛇神是否拥有物质实体，多次的重复实验，结果都互相矛盾，均无法当做证据支持对蛇神的定。 在光照下，蛇神有时呈现出一片没有实体的条状影，影形状呈蛇形，仔细观察可发现清晰的鳞片纹路，但无任何一种蛇类的鳞片能够与之完美匹配。在低于15流明的弱光下，蛇神有时呈现出一团立体的黑色长蛇形状，大小无定型，已有观测可达25体极限未知。 蛇神拥有影响物质和精神的能力，冥水仅可对其造成轻微影响，但无法限制它的移动。 实验： ：d级人员尝试用手来捕捉蛇神，手指与地面影接触。结果：d级人员当场死亡，全神经麻痹，体内未发现任何毒素。 ：d级人员尝试与蛇神进行言语交流，不进行任何试探接触。结果：未得到回应。 ：d级人员尝试用手来触碰立体长蛇。结果：d级人员当场死亡，全神经麻痹，体内未发现任何毒素。 ：d级…… 多次实验表明，蛇神拥有极高的智慧及感知能力，对蛇类生物拥有天然的压制，对蛇类的天敌表现厌恶，对部分人类态度和善，极少数调查员能够与之进行交流。】 【以下内容需要特殊权限访问。】 【验证中……】 【份输入：a级……】 【权限不足，验证失败……】 【份输入：a级】 【权限认证通过，欢迎。】 【附录：蛇神由已故s级成员，称号：蛇带回基金会并命名，来源为猎杀深渊使徒所得。 附录：蛇神已脱离基金会收容，其掌握者，前基金会a级调查员沧澜叛逃基金会，现为巫师联盟成员。 附录：蛇神与深渊中的旧支配者“伊格”存在某种联系。】 ———— 【项目名称：强心针 项目等级：sefe 特殊收容措施：强心针为特殊药品，基金会各大都级分部都有存放，但只对b级以上调查员批准使用。 描述：强心针是由世界超人协会生产的应急药剂，制作需要使用大量冥水，低等级调查员不得使用，否则将会产生严重后果。 实验： ：十名普通人类注，八名大出血死亡，一名体爆炸，一名发生严重畸变。 ：十名d级调查员注，全部死亡。 ：十名c级调查员注，九名当场死亡，一名体极度亢奋，但半分钟后就心脏衰竭而死。 ：b级与a级调查员的使用记录中，力量的提升分别为五到二十倍，个人体质不同，提升的数值有很大差别，但使用后均无幸存者。s级调查员缺乏有效记录。】 ———— 【项目名称：万能药剂 项目等级：sefe 特殊收容措施：绝密。 描述：万能药剂由100％的园丁血液组成，能够治愈所有人体疾病，消除污染影响，纠正扭曲的理智和体畸变，对使徒、深渊使徒有克制作用。】 【】喜欢就分享 关于断更的解释（今日已更新） 【】喜欢就分享 nhuatang白猫先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抱歉。 对不起！ 断更了这么久，有些辜负各位小可的期待了，节的时候还想着绝不断更呢，后来发现太天真…… 新型冠状病毒的事大家肯定都知道了，虽然你们可能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过再听我啰唆一遍吧：出门要记得戴口罩，记得注意个人卫生，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生病就赶紧看，别拖。 白猫也病了，不过不用担心，不是新型肺炎，而是流感，说起来，这波流感也厉害的，白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得这么严重的流感，前一段时间咳嗽根本止不住，吃了几天药还是一样，从昨天开始终于见好了，但却还是一直不好，我这段时间光药就吃了半斤了，拜其所赐，头脑一直是晕晕乎乎的，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也因为昨天有好转的趋势，所以我夸下海口，说今天能够恢复更新，但实际上差点翻车，正在码这段话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办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的每个字上……就是这么严重。 我们村已经封路了，车辆进不来，也出不去，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这是好事，因为秩序依旧稳定，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抗击这次的新型肺炎，阻止疫扩散。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了，反正，武汉加油！中国加油！各位小可也加油！ 【】喜欢就分享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刘傅生的小姨【感谢最强的郑夜的万赏！】 【】喜欢就分享 nhuatang“今天天气晴朗，太阳红彤彤，花儿五颜六色……” 不对。 顿了顿，秦大爷沉吟一会儿。 “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挂在天上，像个大火球……” 嗯，感觉…… 还不如第一段。 太阳的确像个大火球，至少光线没有那么刺眼，不过因为它挂得实在太远了，所以就算再多的量，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传递过来，也剩不下几分温暖。 秋末的早晨，像昨晚老伴让他刷的盘子一样冷，秦大爷一如既往的牵着旺财出去遛弯，走在路上无聊，冷不丁想起在公众号上看过的，多多思考可以有效预防老年痴呆。 他停下脚步，望着天上的骄阳，不自觉地直了自己的躯。 此此景，他当即就想要吟诗一首…… 可是没想到年轻时才华横溢、出口成章的二里屯三年级学霸，如今想吟个诗都这么艰难。他现在严重怀疑前几天自己得流感的时候，是不是擤鼻涕连带着自己的脑脊液一起流失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想起流感，秦大爷就感觉自己的气管又有些发痒，想要咳嗽，年轻力壮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光是咳嗽就能要了他半条命，子骨是越来越经不起折腾了。 想到子骨，他又连带着想起昨晚自己病刚好，老伴就让自己刷碗的事，这俩字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真正有过生活经历的人才能明白，这俩字里面有时候还包括了：收拾碗筷、收拾餐桌、收拾灶台、扫地、刷锅、清理厨房、以及第二天出门倒垃圾。 秦大爷倒不是不满，这么多年刷碗的工作都是他做的，也乐意做，他就是感觉有点委屈，明明病才刚好，老伴儿就不能体贴体贴，让自己多休息会儿。 一想到休息…… 秦大爷没能继续想下去，脚边的旺财就“呜呜”叫了两声，大街上不止秦大爷能够感觉到冷，狗也冷。 人老了就是这样，思维太发散，容易走神。他有时候也想过，若是自己去写一本，绝对不愁更新，光是写写角色走神就能水半章。 秦大爷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早上九点半了，距离他出门，过去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是时候该回家了。 他一手牵着狗，一手……什么也没拿。 没拿？ 秦大爷低头看了看，这才想起，自己出门是买菜来的。 就这记，他果然不适合写，否则要是说写一半自己忘了剧，肯定能被读者喷死。 可是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菜市场并不近，再回去一趟的话，未免有些太累了，秦大爷想着冰箱里还剩下多少菜，犹豫着是直接回家，还是回头买菜的时候，眼角余光陡然瞥见从小区里走出来一家人。 那确实像是一家人，男的大概二十出头，皮肤有些苍白，虽然长相不凡，但上却有一股诡异的气质，有些森，能够令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他的样貌；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材丰满的女人，看起来比较成熟，没办法判断具体年龄。男人脸上没有笑容，就算是在走路的时候，眼神也有些空洞，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女人则是表现出发自内心的喜悦，不停地在笑。 在两人中间，还有一个穿米黄色小夹克，顶着一头海带般翠绿色长发的小丫头，此时正牵着女人的手，走起路来蹦蹦跳跳。 秦大爷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 望着太阳，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以及对人生的思考。 没错，这是白天啊…… 也难怪秦大爷会这么诧异，实在是因为，他对这仨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尤其是那个年轻人，犹记得当初还是七月，天气正，对方给自己吓得那一哆嗦…… 而且那时候正碰上五楼闹鬼，大家被刘老太整得晚上都不敢出门，偏偏这年轻人还说自己住在五楼，硬是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大爷整的每天惶惶不安。 他曾经还计划过找人超度一下，不过五楼的灵异传说在整个小区里已经流传了二十多年了，早已深入人心。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多年积累的各种流言和其中夹杂的隐晦事实不断提醒着住在附近的人们，这不是空来风，确实有异常，很危险，要远离，类似的理念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不少人劝他如果有用的话，大家早就解决这个麻烦了，所以秦大爷组团刷灵异副本的计划只能无限搁浅。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发现刘老太这个深刻影响过他们常生活的灵异**也变成了过去式，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对于五楼的恐惧会消失，小区里的人们随后发现了另外一件诡异的现象，被称为——菜市场神秘女人**。 构成这个**的有几个关键要素： 1：神秘女人总是在白天出现。 2：神秘女人走路是静音的，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如何来到菜市场。 3：神秘女人从不讲价，但他总是能以最低价格买到想买的东西。 4：没有人可以和神秘女人交谈，因为根本无法掌握她的行踪，甚至就连最顶尖的媒婆也无法打听到她的信息。 5：神秘女人有时会带着自己的小孩，小孩的具体年龄没人知道，有的说两三岁，有的说三四岁，有的说五六岁。 6：你在跟踪神秘女人时，神秘女人也在跟踪你。 7：神秘女人似乎来自景宛小区，和传说中那层楼有关。 8…… 神秘女人自然就是秦芸，但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附近出名了。 因为知道自己是感染体，所以为了避免散播污染，给夏仁添麻烦，她一直都很自觉，出门买菜通常都是挑人少的时候，而且尽量避免和人接触，一开始并不会讲价，为了避免被坑，她总是跟在别人后面，等别人讲完价后，她再上去用同样的价格跟着买，这样每次都享受到实惠的价格。 由于经常出门，所以她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一些关注，但她从不与人同行，总是刻意避开别人的注意，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样反而引起了好奇者更大的关注，并逐渐发酵，变成了如今的版本。 秦大爷当然也知道神秘女人，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今天还是第一次。 夏仁住进小区也几个月了，每天晚上家里都亮着灯，其他住户不是瞎子，当然能够看到，不过就像之前所说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轻易改变，尤其小区里的住户大多都是老人，他们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天没事聚在一起时猜测两句住在五楼的人是什么份，也不会主动跑过来验证一下。 可是秦大爷不同。 他是个有责任感的大爷，励志要守护整栋楼的安全，如果不是当初老伴反对，他现在或许是小区门卫。 远远地目送一家三口离开小区，秦大爷握紧了手里的狗绳，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搁置已久的计划。 旺财“呜呜”叫了两声，见主人还在发呆，就自己跑到路边撒了泡尿。 …… …… 夏仁今天的更新还没有写完，本来是不打算出门的，不过吃早饭的时候，秦芸提了一句，说她的那栋房子装修好了，想去看看。 夏仁起初还有些愣神，不过紧接着就想起来，她说的是那栋被烧毁的房子，算算时间，从自己把秦芸忽悠过来，也过去将近两个月了。 对方这么说的意思夏仁当然也能够明白，沉思了一会儿后，便答应了下来，说一起去看看。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刘秀秀也离开了，就当是员工福利吧，顺便给自己放个假，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出去转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秦芸当然是很开心的，毕竟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当初的景，她是把那栋房子当做两人的婚房的，现在也一样，平里她虽然一直在这边，但那边的装修进度一直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期待了很久，想要亲自展示给夏仁看。 兜里揣着新房钥匙，秦芸难得亲自开车，把夏仁安排在了副驾驶。 听着耳边秦芸不自哼出的小调，望着窗外的景象，夏仁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从早上刚走出大门，他就感觉心里有些压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可是张祥的事已经解决，近期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 难道是那个肿胀之女？ 夏仁再次梳理了一遍最近的经历，发现还真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况。 他们很快来到秦芸老家所在的小区，停好车，几人从地下停车场里走出来。 外面阳光有些刺眼，猛然离开昏暗的环境，有些不太适应，夏仁将视线下移了一些，然后眨了眨眼。 蓦地，一股没来由的惊悸感袭来，夏仁心跳止不住地停滞了一瞬。 莉莉想要向前一步，但刚迈出脚，就被秦芸强行拉到了后。 夏仁微微眯着眼，抬起头。 前方的小路边缘，站着一个穿灰色毛呢大衣，带着窄边框眼镜的男人。 男人中等材，偏瘦，样貌与秦芸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 看到他的一瞬间，夏仁思维飞速运转，过往的那段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 使徒刘傅生！ 他竟然逃到了木星市！ 他要做什么？ 难道是知道自己举报的他，报仇来了？ 气氛仿佛凝滞，这突如其来的况谁都没有预料到，尤其夏仁做贼心虚，下意识地就按照最糟糕的后果来设想。 这可是正在被基金会通缉，不久前刚杀了4个a级调查员的使徒！极端危险的人物！ 双方都愣了有两秒左右，就在夏仁思考该怎么跑路的时候，刘傅生转过，正对他们。 “小姨？” 【】喜欢就分享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亲小姨，亲外甥【感谢萌新的小凡的万赏！】 “小姨？” 听到这个称呼，夏仁愣了一下，看向秦芸。 倒不是意外两人之间的关系，秦芸是刘傅生母亲的亲妹妹，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按照家庭关系来说，确实应该这么叫，没什么稀奇的，但关键在于刘傅生自己。 他是使徒啊！不能按照人类的感逻辑来理解，而且当初就是他自己把秦芸杀死的，在这种况下相遇，还表现的这么自然，就算是夏仁，也能感觉到浓浓的违和感。 “小姨？” 不明真相的莉莉仰起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秦芸自己也很是诧异，跟在夏仁边这么久，她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关于使徒的事，也亲眼见证了夏仁是如何举报自己亲外甥的，尤其昨天，刘秀秀刚因为自己外甥离开了木星市，没想到今天两人就碰到了一起，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和夏仁一样，因为举报外甥的事，自己这个小姨当初也参与了，所以理所当然的，秦芸也下意识的把对方当成来报仇的了。 但是当听到这声“小姨”之后，结合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他们俩对视一眼，心中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改变。 对方毕竟是使徒，四个a级调查员都打不过他，夏仁比较自信，如果对方想要对自己不利，那么自己也只有当场死给对方看了。 现在没有立刻动手，那就说明，对方应该……或许……可能没有那个意思。 既然这样的话…… “咳咳！” 夏仁干咳两声，胳膊肘捅了捅旁边还在发愣的秦芸：“喂，叫你呢。” 长久的相处下，两人也培养出了非常高的默契，夏仁一个眼神，秦芸就能够猜出来大概的意思。 她回过神，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莉莉的小手，努力回想着这时候该说什么话，脸上做出尽量自然的笑容，说道：“这不是傅生吗？真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傅生看着她，表有些怪异，说道：“昨天刚回来。” 秦芸继续没话找话：“刚回来啊，哈哈，那个……对了，你媳妇呢，没跟你一起吗？” “没有。” 刘傅生一边说着，眼神却瞄向秦芸边的莉莉和夏仁。 小姨的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因为就是他亲手杀的，说实话，今天在这里再次见到对方，刘傅生自己也很是意外。 不出意料的，现在的对方已经不是人类了，但奇怪的是，她好像也不属于感染体或是畸变体的范畴，给自己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物，竟能让自己产生几分忌惮。 而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女孩，跟她的感觉一样，两者像是同宗同源，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其中最让刘傅生意外的，还是夏仁。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小姨怎么和这个深渊使徒在一起，看两人的动作，他们的关系好像还很亲昵…… “你这次回来是……”秦芸继续问道。 “就是想回来看看。” 刘傅生一边思考，一边回答，最终还是有些忍耐不住，问道：“我记得你已经死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说着，目光看向夏仁。 夏仁也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主动解释说道：“这个说来话长，是我救的她。” 他很识趣的没有提是对方把自己小姨杀了的事，虽然很想提。 现在没有完全摸清对方意图的况下，最好还是避免一切能够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变糟的可能。 “没错，是他救的我。” 秦芸附和道，同时饱含深地望了夏仁一眼。 看着两人含脉脉的样子，刘傅生莫名有些烦躁。 推了推眼镜，他说道：“我过来主要是想上去看看，既然小姨都没什么事，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 他说完侧过，想要离开，不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说道：“最近可能不太安全，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你们最好不要随便出门。” 夏仁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看来对方确实不是特地来报仇的，真的只是恰巧碰到了而已。 至于他的嘱托，应该是基金会正在通缉他，话说，自己要不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举报他一波？ 夏仁正在思考着这个可能，秦芸见刘傅生已经转，后知后觉一般也说了一句：“那你也要小心。” 刘傅生脚步顿了顿，再次回过头：“谢谢小姨。” 已经认定了对方没有威胁，夏仁的心也比较轻松，想着这家伙真客气。 他也想跟对方客气客气，便说了一句：“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一起吃个饭？” 此时两人距离二三十米，这是段很远的距离。 不过很快，这个距离就缩短了许多。 因为刘傅生听到这句话后，认真的低头想了想，说：“好！” 然后，他不走了，开始朝这边接近。 秦芸瞪大了眼睛，脖子有些僵硬的转到旁边，看着夏仁。 第一次，她完全没搞懂对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挽留自己外甥。 夏仁的表也非常精彩，他望着正在朝这边走来的刘傅生，也完全搞不懂对方在想什么。 他难道听不出来自己那句话只是客吗？ 印象中使徒只是脑回路和常人不同，但不是一根筋啊！ 用一句话来形容夏仁此刻的心，总之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和使徒相处要谨慎，每一句话都要注意；我不知道连客话都不能随便说…… 刘傅生已经走到了眼前，很自然地说道：“咱们去哪吃？” “……”夏仁。 呸，我脸皮都没有这么厚！ 我都是先假意推辞两句再蹭吃蹭喝的！ 不用夏仁决定，秦芸就知道绝对不能和这个外甥扯上关系，他刚刚杀了4名a级调查员，正在被基金会全力通缉，本来基金会对于夏仁的态度就比较微妙，如果发现他和刘傅生有密切接触，那么后果难以想象，说不定连带着夏仁也被当成敌人。 “可是……” 秦芸努力思索着该找什么理由拒绝对方，仰头一看，天色还早，便说道：“你看这还不到中午，我们刚吃过早饭……” 刘傅生沉吟一下：“那就等中午一起吃，我也没什么其他事，有时间。” 第二百四十八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求推荐票、月票！】 秦芸尴尬地笑了两下，继续说道：“可是我们接下来还有事，可能照顾不到你。” “什么事？”刘傅生望着秦芸的眼睛。 “什么事……” 秦芸脑子都快过了，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打扫房间！对，之前我楼上的房子不是被火烧了吗？前几天刚装修好，还没去看过，今天过来就是要过去看看，顺便整理一下。” 刘傅生掏出新买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收回兜里，说道：“没关系，我这次本来就是想上去看一眼的，现在更好奇重新装修的是什么样了。” 说完，他补充道：“我也可以帮忙打扫。” 得，这是铁了心不想走了。 亲外甥啊。 秦芸与夏仁对视一眼，眼神充满了无奈。 “那，一起上去？” “行。” 就这样，一行三人，变成了四个。 夏仁和秦芸走在最前面，都苦着脸。 莉莉好奇的目光在他们脸上看来看去，不时回头瞅一眼刘傅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上电梯，他们很快来到第九层，电梯门刚打开，夏仁一眼就看到了秦芸家的房门。 门框周围，那被火焰熏黑的痕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洁白无瑕的墙面，一道朱红色的实木房门嵌在墙壁里，设计充满了简约感，一眼看上去就比较舒适，想必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门的下方还铺有柔软的脚垫，颜色是喜庆的红色，中间还有一个心图案，一男一女两个带翅膀的小人一起捧着这颗心，看起来非常可。 夏仁目光在脚下的脚垫上停留了几秒，没说什么。 秦芸这才想起房间里面的装饰，被夏仁一个人看到还没什么，可是现在还有自己外甥…… 脸颊有些发烫，她也只有强忍着心中的羞臊，将钥匙插进锁孔里，打开了房门。 屋内采光很好，客厅一片明亮，房间的整体装饰都比较简约，尤其显得空间极为整洁，除了因为关着窗户，空气中还残留着装修残留的气味外，一切都非常完美，完全无法想象，这样一间房子，在两个月前还是一片焦黑的废墟。 “不错。” 刘傅生看了一圈，忍不住点点头。 不过有一点他感觉很奇怪，那就是整栋房间充斥着的某种元素。 组成这种元素的有：红色心，男女侣图案，囍字，“天长地久”“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的字样。 这几种图案频繁地出现在茶杯，茶几，花瓶等装饰品上，基本上一眼扫过去，能够看到好几个这样的物品。 他打开一旁的房门，里面摆着一张大，上大红色的被子枕头，更加过分的是，头上贴着一张双胞胎宝宝的壁画。 “……”刘傅生。 现在再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 夏仁比他更加无语。 他看向秦芸，后者正低着头，双手捏在一起，放在前，不停地左右摇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而在她腿边，莉莉满脸认真的神色，目光在地面上来回巡梭，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为扫地机器人，她实在看不惯地面上有这么多灰尘，可是现在有外人在场，我要控制，我要控制…… “那个……” 刘傅生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跟我小姨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咳咳！” 夏仁正打算说没什么关系，但是转念一想。 他现在，好像不用怕这家伙，以目前的况来看，只要自己不脑瘫自爆说当初我举报的你，那么就没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傅生再见面会变得这么和善，一点都不像当初神经病，见谁都想咬一口的样子，不过这样反而是好事，他似乎还比较重视和秦芸的亲，连带着自己也不会被他敌视。 夏仁上有数不清的优点，其中就有一条是念旧。 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和刘傅生两个人在客厅里独处时，对方是怎么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甚至就连无往不利的罩罩都给捅破了，若不是自己又粗又长的……触手及时解围，恐怕很难全而退。 事后，对方还说要和自己成为好朋友，当初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表，犹在昨。 这份深厚的谊，如果有机会，夏仁当然要好好报答他，如今，机会似乎来了。 没有人可以欺负夏仁，没有人。 刘傅生望着他，等待着回答。 秦芸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明显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很是在意。 夏仁没有着急，而是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什么关系啊…… 你看看这屋里的装修。” “！！！”秦芸。 激动得说不出话。 他竟然承认了！ 刘傅生不是蠢蛋，他早就有猜测，问出来也只是验证一下而已。 “那，恭喜。” 这句话说出来，总感觉心有些怪异。 “同喜同喜。” 夏仁满脸微笑，同时朝莉莉招了招手。 后者噔噔噔几步跑过来，乖巧地坐到夏仁腿上。 “这是我们的女儿，怎么样，可吧？” “！！！”秦芸。 “呃……” 饶是刘傅生，听到这句话也有些失态。 “可可，但是……你们亲生的吗？” “是的，虽然长得着急了点，但她实际才刚满月没多久。” 夏仁摸着高一米三的莉莉脑袋说道。 他这句话没有撒谎，所以说的理直气壮。 刘傅生非常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半点没有看出破绽。 嘴角克制不住地抽动两下。 这——么大一个小女孩，会蹦会跳的，刚满月？ “刚满月哦” 莉莉见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肯定道。 刘傅生为使徒，接受能力确实强悍，他仔细想了一下，发现尽管再怎么违背尝试，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毕竟对方都不是人类。 不自的，他开始想下一个问题。 夏仁是深渊使徒，秦芸虽然不知道属于什么，但绝对不是使徒，他俩，是怎么繁殖的？ 体构造一样吗？轨道能够对接吗？ 这么想着，他目光下意识地在两人之间游离。 注意到他带有几分颜色的目光，夏仁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对了，按照之前说过的，咱们俩应该是属于……朋友关系吧？” 上次见面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自己离开对方家的时候，他确实说过，两人可以成为朋友。 刘傅生点点头：“是的。” 他还记得当初的事，只是有些疑惑，这时候提起来是想要做什么？ 夏仁深吸一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能表现的太嚣张。 “傅生啊，我都想好， 打今儿起，咱俩各论各的， 我管你叫兄弟， 你管我叫姨夫！” “……”刘傅生。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刘傅生沉默了。 既没反对，也没同意。 这事儿有点突然，他想起自己今天早上过来只是想怀旧一下，所以才跑来了小姨住过的小区，却没想到冷不丁多出一个长辈来。 虽然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见他这副模样，夏仁也不催促，只是拍拍莉莉的后背，让她从自己腿上下去，同时指了指秦芸，说：“去找你妈去。” 莉莉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说道：“可是你不是告诉过我，我没妈吗？” 刘傅生看了过来。 夏仁面色不变，说道：“小孩子竟说胡话，没妈哪来的你。” 这个问题超出了莉莉的理解范畴，她想了几秒，左右想不通，问道：“可是我不是也没爹吗？” 注意到刘傅生的目光越来越奇怪，夏仁催促道：“我不就是你爹！快点过去。” 莉莉有点委屈，说道：“你说的，我爹死了，你是我哥。” 夏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芸明白夏仁的意思，主动把莉莉拉到了自己前，朝刘傅生笑了笑：“一开始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们的女儿，叫夏莉莉。” “啊，嗯。” 刘傅生心有点复杂地点了点头。 果然，秦芸继续介绍道：“莉莉，这是你大姨的儿子，叫表哥。” “表哥好。” 莉莉小脑袋瓜里还在理着刚才夏仁那番话的逻辑，闻言听话地打了个招呼。 刘傅生无语地望着眼前这——么大一个刚满月的小女孩叫自己表哥，嘴唇动了动，有些艰难地说道： “表妹好。” 总感觉被坑了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白猫没有女朋友 同一天，稍早一些的时间，高乐驾驶着公司配发的保险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辆后备箱里，装着一整头屠宰好的猪，整整两百多斤，这将是他未来三四天内的口粮，因为银行卡里余额实在不多，所以这份口粮便至关重要。 然而此时的高乐却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紧缩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注意力完全在别的地方。 抬头透过车内后视镜，能够看到车后座上，此时正半躺着一个穿黑色披风的女人。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也无法得知对方的份，但是本能告诉他，将对方带回家，会非常危险，距离自己蛹化结束只剩下八天，没必要在这种关键时候节外生枝。 高乐一开始也确实想要帮忙打个以后就赶紧离开，可是女人昏迷前说的那番话，终究还是令他动摇了。 加上女人披风后面印着的那个偏五角图案，虽然从来没有见到过，但是高乐却能够感觉到亲切和熟悉，就像是……两个多月前，那个彻底改变自己命运的酒宴上，自己接过的那杯瓷碗中翠绿色的液体一样。 这多少影响了一些高乐的判断，他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这个女人还真的不能随便送去医院，发生在自己上的异常他再清楚不过，而自己之所以会感觉到女人危险，就是源自于她额头上那些遍布的紫色扭曲纹路。 高乐是有自知之明的，从那场酒宴发生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偏离了普通人的生活轨迹，再也无法回头，连自己都能够感觉到危险的东西，一般的医生还真不一定能够妥善处理，说不定还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这个女人此时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既然不能交给医院，那么暂时就只能按照她说的，先带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之后等她醒过来了。 将车停在楼梯口，高乐先下车，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才将还在昏迷当中的女人从后座上背下来。 幸好现在时间比较早，还是凌晨，楼里的住户们都没有起，不然若是被谁撞见，那事就麻烦了。 将女人先放到沙发上后，高乐又下楼一趟，将那一整头猪也背上了上来。 虽然是三楼，但是短时间负重爬了两趟，普通人恐怕早就累得喘不上气来，但是高乐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心跳都没有加速。 这多少带给了他一些安慰，至少每天的几十斤没有白吃。 回到家中以后，至少没有在外面那种紧迫感了，高乐叹了口气，来到沙发旁。 女人全都被黑色长袍紧紧包裹，唯一露出来的，就只有一张脸，此时她正平躺在沙发上，高乐目光不自觉地被她额头上那道深蓝色的火焰图案所吸引，直到再次感受到那股惊悸，他才移开视线。 女人似乎一直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嘴唇紧抿着，闭合的双眼下，还在不停流淌出深红色的脓血，凑近了，能够闻到难忍的腥臭气味，深紫色的扭曲纹路爬满了她上半张脸，看起来惊悚恐怖，简直比灵异片中的厉鬼还要可怕。 幸好这段时间以来，高乐的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不少，所以也只是在第一眼的时候猝不及防之下被吓到过，之后再看时，就感觉没有那么不适了，而且仔细观察，其实女人的五官都比较标准，想必如果没有那些紫色纹路，她本来应该是很漂亮的。 这么一想，他便觉得女人似乎有些可怜了起来，再回忆起之前对方说的那番话，貌似也是在避免影响他人，所以才会要求将她放到安静的地方吧。 “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再次叹了口气，高乐站在原地想了想，走到洗手间拿起水盆接了半盆水，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毛巾，回到女人旁，帮她把眼角周围的脓血小心翼翼地擦干净。 擦完脸之后，他才注意到，女人的头发上也全都是灰尘，还有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他犹豫一下，伸手解开了一点女人前的长袍。 看到里面的场景，高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长袍下，是一件外，上面遍布污迹和破口，血液从破口中流淌出来，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凝固成焦黑色，紧紧贴在上，他只能够勉强看出，这件外本来的颜色应该是白色。 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将黑色长袍彻底解开。 “这…………” 高乐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眼前的一幕实在难以描述，只能够用惨烈才能够形容，女人的衣服被划开数百条口子，像是被利刃划开，每一条破洞都代表着一道伤口，血液几乎浸透了她全的衣衫，并且一些伤口还在出血当中，高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只是解开她长袍的动作，自己的手指上就沾染了不少血迹，他想起什么，转头望向自己的后背，这才注意到，刚才在背她时，自己背后的衣服也被鲜血染红了。 “她究竟是什么人？” 以高乐的见识，他只能够想到，女人大概是被人砍成这样的。 来不及往更深处想，以对方上的伤势，虽然撑到现在还没有死，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管管的话，对方恐怕再也苏醒不过来了。 以防万一，他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额头。 “好烫！” 高乐从旁边的茶几抽屉里找到红外线体温计，测了一下体温，结果显示395度。 “高烧加上全的伤口……” 幸好于静静家族全都是学医的，高乐跟她从小玩到大，耳读目染之下也学到不少医学方面的知识，碰到这种况，倒也不至于全无头绪。 可，实在太严重了，他都忍不住要立刻将对方送往医院去了。 望着沙发上的女人，高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决定赌一赌。 第二百五十章 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于静静皱了皱眉头，没睁眼，双腿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铃声沉寂下去，但间隔了不到两秒，又再次响起。 烦躁地哼唧了两声，她伸手在枕头边摸索了两下，拿起手机，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接通电话。 “谁呀……” 声音慵懒。 “是我，高乐，你在家吗？” “……” “喂？” “……” “喂？醒醒！我找你有事，喂——” 于静静一个激灵，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啊！抱歉，不小心又睡着了。” 她接着擦了擦嘴角几缕晶莹的口水，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清醒了许多，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才凌晨五点多。 这么早…… “想要找你帮个忙，我需要一些医疗用品，可是药店要早上八点才开门，我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高乐虽然掩饰得不错，但多年的交情，于静静还是能够听出他语气里隐藏的几分急切。 想了想，她询问道：“具体需要些什么？” 高乐一手拿着手机，看着沙发上的女人，说道：“医用酒精，止血用的敷料包、绷带，双氧水，还有碘伏，消炎药，高烧的退烧药……除了退烧药之外，其他的都尽量多带一点。” 于静静越听越疑惑：“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如果是谁受伤的话，赶紧送去医院啊。” 止血的东西加退烧药，两者联合在一起，她直接就想到了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这症状一般来说不会特别严重，只要及时治疗就基本不会有大碍，但是高乐最后特别要求东西要尽量多带一点，她就不得不怀疑伤口是不是比较严重，如果是大面积创伤的话，伤口感染可是能够致命的！ “详细情况我之后再给你解释，你先帮忙把东西送过来可以吗？” “这个……” 犹豫了几秒，于静静答应道：“好吧，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租的房子这边。” “那行，我半个小时内给你送过去。” 没有废话，挂断手机，于静静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她头发也没有时间整理，只是拿梳子随便梳了两下，就推开了房门。 家里是三层的独栋别墅，她住在二楼，父母睡在一楼的卧室，还没有醒，于静静顺利出了院门，走到车库随便选了一辆车，开上就跑。 来到母亲的医院，她径直找到药房的值班护士，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了对方。 医院的人基本都认识她，护士没敢怠慢，不到五分钟，她要的所有东西就全都准备好了。 因为高乐要求的是“尽量多”，于静静也不知道他具体需要多少，就按照原话转告了给了护士，结果就是……等到离开医院的时候，她的后备箱已经装满了。 带着满满当当的医疗用品，于静静很快开车来到高乐楼下，自从那次自己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因为父母的原因，她和对方一直都没有再聚过，只是偶尔打个电话，所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天色亮了不少，远方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壳，于静静靠在车门上，望着高乐从楼梯口走出来，感觉有些新鲜：“你是没钱吃饭了吗，怎么把自己饿这么瘦？” 本来对方是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可是现在下巴上的棱角却有些分明，脸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这句话说到了高乐的痛处，他倒是想坦率承认自己确实快没钱吃饭了，但实在没有某人那样的厚脸皮，至少在撑不下去之前，他不愿意找于静静借钱。 略过这个话题，他习惯性地左右看了看，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他这么一问，于静静玩心上来了，也忘记了刚才在路上念叨的要找对方出出起床气，学着他的样子，也谨慎地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说道：“带来了，刚搞到的，保证是正品。” “……”高乐。 怎么感觉她比之前，性格要活泼许多，是因为忘记了那个人吗？ 诶？那个人以及刚才的某人……是谁来着？ “别闹，我说正事呢。” 家里还有一个定时炸弹，高乐没有心情陪她一起开玩笑。 “啧，凌晨五点多给我打电话，要的东西还这么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玩字母游戏玩出事了呢。” 于静静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打开后备箱：“东西全在这儿了，你看看你需要多少。” 她回过头，看到高乐表情有些不自然，瞬间联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 于静静惊讶地捂着嘴巴，像是见了鬼一样：“被我说中了？” “想什么呢？” 高乐走过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目光看到塞满的后备箱，扫了几遍，自己要的东西都有。 他单手拎起两瓶2000毫升的医用酒精，另一只手拎着两瓶双氧水，说道：“我把东西先拿上去，你就下面等着我就行。” “喂，等等。” 于静静拦住他：“说真的，你到底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如果是有什么人受伤不方便去医院的话，我虽然学的是法医专业，但也可以帮忙的。” 高乐回头，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姐姐，我真没玩什么字母游戏，这事现在不方便讲，等以后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不可否认，他是有点心动的，于静静出生在医院世家，由她处理伤口绝对比自己专业，但一想到女人额头上的火焰印记和紫色纹路，他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回几趟，高乐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楼上，并挥手和于静静告别。 虽然疑惑，不过对方不愿意说，于静静也就没有强行追问下去。 坐上车，她还没有开出小区，就感觉大腿上有些发烫，伸手插进裤兜，结果摸出了昨晚深夜的时候，赵柔转交给自己的那枚印有奇怪图案的古铜色硬币。 第一个念头，是有些担忧。 “这硬币什么材质的，会不会爆炸啊……” 没等她继续研究下去，手机突然响了，是自己的母亲打来的。 …… …… 另外一边，卧室里，高乐打开空调，用保鲜膜铺满整个床面，防止二次感染，随后将女人抱到上面。 接着，他拿起剪刀，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对着女人因为被血渗透而僵硬的衣服，剪了下去。 “嗯……” 没想到刚剪到胸口的位置，女人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跟诗人打赌，今天她更六千，我更一万 “醒了？” “这是，哪里？” 易知余睁开眼睛，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浑身都在剧痛，他刚想要坐起来，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伤势太严重。” 旁边有人语气冷漠地说了一句，像是在解释情况。 易知余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沧澜坐在一张椅子上，娇小的身躯隐藏在黑袍下，望着窗外刚刚升起的朝阳。 他试图理解眼前的处境，但是大脑一片空白，短时间内很难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努力想了一会儿，他只能暂时放弃，问道：“这是哪里，我又，为什么会昏迷？” 沧澜许久没有话说，身体一动不动。 就在易知余以为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间内，响起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沧澜从椅子上蹦下来，在旁边接了一杯水，走到床边。 “渴不渴？” 易知余愣了一下，然后说：“谢谢。” 他强忍着痛苦再次想要坐起来，但是双臂软趴趴的，根本不听使唤，只能像只蛆一样在床上扭了两下，以失败告终。 沧澜并不嘲笑他，也没有说话。 她的体型太过娇小，身高只有一米四，易知余看着她一只膝盖顶住床沿，然后爬上床，跪坐在自己枕头边。 一股难以形容的苦味传入鼻腔，沧澜经常研究各种毒物，这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易知余正在疑惑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感觉到一只小手托住自己的后脑勺，将自己的头抬高了一些，随后她另外一直手拿着水杯，递到自己唇边。 望着眼前的水杯，易知余心中泛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他从小在南州盛天大都长大，那是个被称为世界上最混乱的地方，他所居住的城外河道里每天早晨都飘荡着新鲜的人类尸体，犯罪上演在各个角落，警署是当地最大的暴力集团，高高在上地统治着所有的邪恶势力。 易知余从记事起，就是个跟在流浪汉身后捡垃圾吃的孤儿，所见所闻，只有各种黑暗与龌龊，在他的习惯性认知中，受伤了就要一个人躲起好，慢慢舔舐伤口，绝对不能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一直到加入了基金会以后都是如此。他从未体验过被人照顾的感觉，从未有过。 没有人能够拒绝温暖，易知余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大口吞咽杯子里的水。 水是凉的，但是喝进肚子里，却泛起一阵暖流。 从头到尾，沧澜都保持着沉默，她从床上爬下去，面容隐藏在宽大的黑袍中，易知余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却安心许多。 “继续睡吧，我会待到你恢复为止。” 她又回到了那张椅子上，继续望着窗外的朝阳。 易知余疲惫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他想要多看几眼，不愿很快睡着。 她的腿很短，坐在椅子上，双脚都碰不到地面，恍惚中，易知余看到她两条纤细的小腿在空中摇晃了两下，动作轻盈，像是个欢快的小女孩。 “谢谢你……” …… …… 沧澜转过头，易知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已经进入了梦乡。 几束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一片安宁祥和。 …… …… “你先别激动，听我狡辩，呸！听我解释。” 高乐顿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生怕女人误会。 梁婉失去了视觉，自然不可能睁开眼看清自己身前的场景，她刚刚从荒诞恐怖的梦境中脱离，大脑还一片混沌。 随后她就听到了耳边男人的声音。 解释？解释什么？ 梁婉这才有功夫感知一下周围的环境。 自己……好像是在一个温暖的地方，耳边能够听到轻微的嗡鸣声，还有暖风，应该是开了空调。 高乐看着她眉头痛苦地皱起，可能是意识到了异常，接着抬手摸了摸胸口。 不出意外，直接摸到了皮肤，没有衣服。 “咳咳！” 再不解释就没机会了，高乐赶紧说道：“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你昏倒在路边，就像把你送到医院，但是你突然醒过来，说不能去医院，我只能先把你带回家了，你身上都是血，我量了一下体温，都快四十度了，我怕你醒不过来，就想先帮你紧急处理一下伤口……” “够了。” 梁婉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双手在身边摸索了几下，问道：“我的长袍呢？” 高乐四下看了看，想起自己放在外面沙发上了，赶紧跑过去拿给对方。 梁婉接过长袍，披在身上，重新将自己包裹结实，然后摸索着下床。 “这边，这边。” 高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给她引导。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生气，但看这个样子，应该是生气了吧？ 高乐心里有点愧疚。 本来自己是做好事的，不应该有这种心情，可是对方一个瞎女人，本来就弱势，自己没有经过同意就去剪人家衣服，感觉还是有点过分了。 “大门在哪里？” 梁婉感受着黑暗中，那一道若有若无的红色丝线，有些焦急。 “你要出去，那不行的，你受伤很严重，如果不处理一下伤口……” “我知道！” 梁婉语气有些重。 她紧接着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解释说道：“我没有在生你的气，谢谢你救了我，你是个好人，我不能拖累你。” 梁婉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已经被严重污染，理智已经开始扭曲，甚至说不定已经将这个陌生人也污染了，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但至少不能再和对方继续接触下去。 “我走以后三个小时，你一定要去争端仲裁院，找到一个叫突发**部的办公室，跟里面的人说基金会三个字，然后把遇到我的事跟他们讲，会给你报酬的。” 其实没有报酬，但是经过检查后，后勤部会用冥水帮助消除污染，然后进行记忆消除，将对方再放回来，重归普通人的生活。 眼看女人执意要离开，高乐也着急了。 “不行，至少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退烧之后再走。”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 梁婉时间紧迫，当然不能继续在这耗着，况且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伤势对她来说，其实无所谓。 就算是受重伤，A级调查员的体质也足够强悍，一般人根本拦不住。 梁婉继续往前走，想要强行挣脱。 她力气确实很大，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捡自己回家的这个“普通人”，力气更大。 “咔。” 屋里响起一声脆响，这是骨骼脱臼的声音。 梁婉身体僵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自己的胳膊，断了？ 气氛有些凝固，高乐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赶紧松开手，同时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疼不疼？” 话还没有说完，随着他贸然松手的动作，平衡被打破，梁婉本来失去视觉后就不适应，现在直接站立不稳，栽倒向一旁，脑袋正好撞向旁边的门框上。 “砰！” 一声闷响，她都来不及吭声，便再次晕倒过去。 空气安静的可怕。 高乐张了张嘴，望着倒在地板上的女人，有些发懵。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愣了一会儿，随后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床边的剪刀和一堆医疗用品。 “要不……继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就是日万吗，对康复的白猫来说很简单（二更） 江河市长途汽车站。 上午纷乱的人流中，刘秀秀，或者现在应该叫做梁蓉的少女穿着一身轻便的衣服，背着书包从车站里走出来。 她低头看了一下新买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则关于森林火灾的新闻。 原本基金会的手机已经被她丢弃，确认了具体位置后，她拉低了头顶鸭舌帽的帽檐，遮住自己的面庞，混入了人群之中。 在她身后不远处，车站门口，穿着包臀裙和黑色丝袜，身材诱人的高个女人像一块磁铁，不断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她身高足有一米九，再加上高跟鞋，使得大部分人都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她绝美的容貌，也自动劝退了许多有想法的人。 女人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眼睛呆呆地望着梁荣消失的方向，像是在走神。 “啊，差点忘记正事。”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抬手在路边拉下一辆车：“师傅，去附近最好吃的饭店！” …… …… “污染消除的怎么样了？” 救世基金会B级人员，被派来负责后续工作的房屋中介走进隔离线，问道。 一名女性D级人员抱着一个文件夹过来，打开，汇报道：“大部分区域污染已经完全消除，但是战斗中心区域还需要一些时间。没能找到A级调查员易知余，梁婉，还有萧征的尸体，现场遗留有两支被使用过的【强心针】针管。 发现一堆金属残骸，疑似原为【物质裂变炮】，但还不能完全确定，需要等待总部的鉴定结果。 放火工作还在继续，明天之前应该能够将区域内所有扭曲的植物烧毁，森林边缘的小镇居民当晚死伤九成，剩余的155名幸存者中，有121人污染严重，纠正难度大，今早已被处理，其余34人还有待后续观察。 追查到一名在社交网络上发布当晚情况的人员，已将其控制，确认被污染，查明其当晚曾经过森林附近的公路，现已被处理。” 听完汇报，房屋中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其中一只叼在嘴上，却并不点燃。 “【万能药剂】呢，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听到这个回答，房屋中介眉头皱了皱，表情有些发愁。 江河市后勤部队长薛定昨天凌晨醒来，交代了一个异常重要的信息，在战斗开始之前，沧澜就已经发生了明显畸变，不过他没有来得及对其他三名A级说出这个情况，就被沧澜毒晕了。 一下子，整件事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沧澜身上可是携带着【万能药剂】的，唯独那个东西是基金会绝对损失不起的，然而现在四名A级调查员全都生死未卜，外围的十二名D级又无一幸存，谁也不知道当晚的具体情况如何，【万能药剂】究竟有没有被使用，如果沧澜带着它投奔敌对势力，那对基金会造成的打击将无比沉重。 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房屋中介掏出来看了看，是负责此次**的其他调查员。 “有新的线索！” 电话另一边，那名调查员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 “说。” “我们在距离江河市五百公里的郊外发现了【锈蚀漆门-复制品（改）】的残骸，现场污染严重，门的主体大部分被烧毁，但同时我们也在附近发现了有两个人的脚印，根据比对，脚印的大小分别和使徒与A级调查员梁婉吻合！下一步我们将立刻和附近几座城市联系，全力追查！” “我这边的收尾工作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到时也会去协助你们。” 挂断电话，房屋中介却并没有感觉到轻松。 【锈蚀漆门】出现了从未被记录过的情况，竟然两次都带着使徒一起离开战场，估计基金会要重新对其进行判断，以后大概要禁止使用了。 而且他知道一些内幕，梁婉是作为最后的王牌存在的，她本身就是一件武器，能，且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是由其他人在追击使徒，他倒没有那么担忧，唯独梁婉，她——应该死在战斗中的。 梁婉此时的危险性，不亚于使徒。 “头疼啊。” 房屋中介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却忽然看到远方的森林里，出现了两片闪耀的光点。 那是，镜片反射的光芒。 “有人在观察这里！” 于此同时，另一边，梁蓉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从树梢撤离。 但是已经晚了。 战场还未被彻底清理干净，因此附近有许多调查员和后勤部的人员，在房屋中介发现异常的同时，就已经有调查员快速朝这边包围了过来。 “咻咻咻！” 几颗经过消音的子弹打在树干上，虽然没有命中，但已经阻滞了梁蓉的逃跑路线。 “等一等！” 梁蓉从怀里掏出一个印有基金会标志的牌子，举到面前，说道：“我也是调查员。” 几名调查员看到基金会的标志愣了一愣，再看向牌子上的内容。 “A级？” 其中一人惊呼道。 这个小姑娘看着还未成年，就是A级了？ 趁着他们注意力被转移之际，梁蓉正打算逃跑，没想到其中一名调查员看向自己的手表，指针没有指向战场，而是径直朝向眼前的少女。 “大家小心！她被污染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警惕性瞬间提升至最高，面前的少女看似柔弱，实际可能是经过伪装的异派组织成员！ “咔咔！” 众人立即换上经过冥水浸泡的特殊子弹，不由分说，直接开枪！ 同时还有人在后方开始联系主力，全力应对这次的突发情况！ 更多的人开始朝这边聚集，不用一分钟，就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就算是真正的A级调查员也没办法轻易逃出去！ 梁蓉从木星市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携带自己的黑箱子，只带了一个普通的书包，里面装着一些事物和日用品，对战斗毫无帮助。 她凭借着自己超乎寻常的体质，在树林之间辗转腾挪，闪避着攻击，但她毕竟不是易知余那样的几近无敌之躯，面对如此密集的活力覆盖，就算躲开大部分，还是有几发子弹命中了她的身体。 闷哼几声，她的右胸，腹部，和小腿分别中了一枪，无奈跌倒在地上。 梁蓉赶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数发子弹已经锁定了她的位置，避无可避！ 她的眼神绝望起来。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生死关头，一个声音突然在林中出现。 “真是的，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紧接着，梁蓉周身忽然燃起一片连绵的绿色爆炎，带着强大势能的子弹在接触到火焰的刹那，就被融化成一滩液体，无力地滴落在地上。 火焰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迅速消失，然而众人再去看时，其中的那名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哪去了？” 众人开始四下搜寻，但是被赶来的房屋中介拦住。 他看到了那团绿色的火焰，脑海中立刻联系起了那个组织。 没想到连他们都感兴趣吗？ 房屋中介回过头，望向远处那片还在燃烧的森林。 “不用找了，你们把刚才的事情都忘记掉，不要再次提起，否则调离现在的岗位，进行重新分配！” 众人身体一颤，大声回答道：“是！” …… …… 距离森林七公里外的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吉普车。 下身牛仔裤，上身皮夹克，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坐在主驾驶，抽了一口烟。 “你抽烟吗？” 他转过身，询问车后座的乘客。 梁蓉表情痛苦，捂着自己腹部和胸前的伤口，但仍然保持着警惕。 “不抽。” 她皱了皱说道。 男人表情有些遗憾，将剩下半根烟摁灭，又打开窗户透风，抱怨的语气说道：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本来在树上蹲的好好的，你偏要跑过来凑热闹，差点让我也暴露了。” 梁蓉很想说你刚才不是已经暴露了吗？ 不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方毕竟救了自己一命，她想了想，忍住没有说。 “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 男人伸出手，说道：“认识一下，我叫余尘。” 梁蓉望着他的手心，那上面，纹刻着一团绿焰的图案。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白猫……燃尽了！（三更） 差不多相同的时间，高乐刚刚包扎好梁婉，正在想办法给后者降温。 于静静还在被母亲揪着问早上干嘛去了。 而夏仁正在头疼，该怎么请刘傅生吃饭。 回家做饭吧，他不想把自己家的位置暴露给刘傅生，更加不想将一个随时能够杀死自己的使徒引狼入室。 而之所以会头疼，倒也不是因为吝啬钱在外面吃，问题是，在外面的风险更大，他和刘傅生之间有信息差，对方不知道自己和基金会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可自己知道对方前天干了什么啊，他把人家4名A级人员都给杀了，这要不被死命通缉才怪。 夏仁是知道基金会的能量的，若是自己和对方在餐馆吃饭被基金会逮到，那可比出轨被抓小三要严重的多。 想一想后果，他突然觉得，在家里做一顿饭吃吃也不错，倒不是害怕基金会，主要是想和自己这个白捡来的外甥交流交流感情，嗯，绝对不是害怕。 此时，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前方电视屏幕里播放的海绵宝宝与武大狼，偶尔有人挪开目光，就会不可避免地与其他人对视，然后尴尬地笑一笑，继续将目光放在电视屏幕上，像极了过年一大堆不熟的亲戚被家长强行撵在一起的样子。 终于，动画片播完了，开始进入广告，夏仁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心形钟表，忽略掉表盘上“白头偕老”的字样，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你们饿不饿？” 他问。 秦芸配合地揉了揉肚子，说道：“这么一说，是有点。” “那就做饭吧。” 夏仁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正好来都来了，不如就在这里做一顿饭，既不用暴露自己家的位置，也不用冒着被基金会发现的风险去外面吃，简直完美。 他站起身，来到厨房。 里面装修的很不错，灶台和橱柜干干净净，不仅没有脏污，就连锅碗瓢盆都没有呢。 秦芸也跟着他走进来，同样意识到了严峻的形势。 不过幸好，天然气和水还是有的，其他的东西，去外面超市现买也行。 夏仁回到客厅，犹豫一下，对刘傅生说道：“你要不要出去转转，正好我跟你姨要去买点菜。” 将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夏仁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心的，只能带在身边了，否则新家还没有开始住呢，就要先死几个邻居。 他似乎还顾忌亲情，有秦芸在，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刘傅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夏仁看他嘴唇动了两下，明显想要说什么，后面硬是给咽回去了，估计是还不能接受叫自己姨夫。 于是乎，相亲相爱的一大家子人全都出了门。 坐上了秦芸送的奔驰车，保险起见，夏仁在副驾驶的储物箱里翻了翻，竟然真的翻出来一袋口罩，便拿出几个分别递给刘傅生和莉莉他们。 “喏，带上。” “戴口罩干什么？” 刘傅生有些不解。 “外面都是病毒，带上口罩安全。” 夏仁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自己也带上一个口罩。 其实是减少被基金会发现的可能。 根据秦芸的指点，他们开车来到附近的一个大超市。 虽然不是休息日，但因为附近的地段比较好，中午超市里的人也很多，眼见三大一小四个人全都带着口罩，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行人纷纷让开，超市店员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 领头的人是夏仁，多年的宅男经验养成的习惯，他每次出门买东西目标性都极强，能直道的从不拐弯，所以看起来就着急了一些。 莉莉一双小短腿想要跟上这样速度着实有点困难，在后面噔噔噔地跑，路人看着都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 其实夏仁的注意力并没有全在买东西上，他一直在偷偷留意刘傅生，第一次见面，对方就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只冰冷的推手，毫无来由的恶意，在炎热的夏日像是一盆冷水浇在身上，使得他脊背发凉。 随后那个程序员、追求平诗晴的贺志，全都和刘傅生素不相识，但也被他没有理由地杀害，对方似乎将杀人当成了吃饭喝水一样随意，夏仁不得不警惕，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时刻。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再举报一次刘傅生，虽然刘秀秀离开了，但是之前夏仁和后勤部接触的也不少，他知道木星市的争端仲裁院里，那名姓唐的光头法官就是后勤部的议员，直接找他就可以，但那要等刘傅生离开自己身边才行，否则这样做的后果无异于自杀。 不过好在的是，一直到采购完所有东西，刘傅生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没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到了结账缓解，夏仁一摸兜，空空荡荡的。 自从把秦芸忽悠进家里之后，基本所有东西都是她负责采买，夏仁基本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时间长了，每次出门甚至连钱包都没带，而自己的手机……他记得看电视的时候，无聊拿出来翻了两下，然后放在茶几上了。 后面排队的人已经挤上来了，收银员眼巴巴地望着夏仁，四目相对，非常尴尬。 最后还是秦芸过来掏出手机付了款。 走出超市，夏仁注意到，刘傅生看向自己的眼神，貌似有点不太妙。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拱了老丈人辛苦种的白菜，然后又去人家里炫耀，老丈人碍于女儿面子，不好发作，只能通过小眼神来威胁一样。 夏仁感觉此时的刘傅生就像是那个老丈人，自己则是拱白菜的那位。 一路开车回家，他都感觉后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对方一直在后面盯着自己。 回到家中，将锅碗瓢盆洗好，因为客人特殊，夏仁不想在客厅和刘傅生对线，于是这顿饭是他和秦芸一起做的。 他们买的菜很多，按照计划，只需要做一顿午饭，之后等刘傅生离开，他们就回老家去了，所以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两人将菜全部用光，做了满满一桌子的美食。 从厨房里忙碌完出来，不知是否错觉，夏仁注意到刘傅生看向自己的眼神，貌似好了许多。 可是等到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出问题了。 夏仁刚吃了一口，就看到刘傅生没动筷子，只是看着自己。 “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秦芸主动问道，帮夏仁转移火力。 “不是。” 刘傅生摇摇头，把眼镜摘下来，放到桌面上，身体坐直了许多。 这幅姿态，加上他使徒的身份，的确很能够给人压力。 夏仁顿时感觉嘴里的菜不香了，便放下筷子，等他说话。 刘傅生短暂沉吟，开口问道：“经过我刚才一路的观察，发现一个问题。 你们，真的是夫妻吗？” 秦芸顿时有些慌乱：“你这孩子……” 刘傅生伸手打断她，说道：“小姨，你别说话，我来问问他。” 夏仁也有点慌乱，但是脸上不动声色，仍旧带着亲和的微笑，“你问。” “下面那台车，是我小姨的吧？” 一开口就很尖锐。 夏仁如实回答道： “是。” 刘傅生将手放在餐桌上，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买东西也经常是她花钱？” 夏仁顿了顿： “是。” 刘傅生扫了一圈房子：“房子也是我小姨的吧。” 夏仁感觉到了压力： “……是。” 刘傅生语速越来越快：“装修也是我小姨负责？” “……是。” “家具是谁买的？” “……她。” “家务谁做？” 夏仁犹豫了一下： “……她做。” 刘傅生沉默半天没有说话，然后目光转向一旁不知所以的莉莉。 语气复杂地说道：“连孩子都是我小姨生的。” “……”夏仁。 “……”秦芸。 “咿？”莉莉。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白猫又行了！（日万完成！） 夏仁突然压力好大，本来还不怎么觉得，可今天被刘傅生这么一问，他才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自己除了英俊的容颜以外，简直一无是处。 其实他很想告诉刘傅生，不止这些， 自己银行卡里的几十万存款，也是你小姨的！ 但估计真这么说了，自己大概会原地去世，所以他再三忍耐，终于克制住了说骚话的玉望。 眼看这样下去不行，秦芸打破僵局，笑着说道：“你别看这样，其实平日里对我挺好的。” “比如？”刘傅生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比如……” 秦芸快速回忆着脑海里的点点滴滴，从第一眼见到夏仁开始，一直到现在，然后她惊讶地发现…… 想不起来！ 貌似第一次见面，他就在骗自己，还拿棍子捅得自己好疼。 之后让自己去他家，也是连哄带骗的，说好的“欢迎你来我家玩”“玩累了就……直接睡，没问题的”结果这都俩月了，自己一直在做家务，既不是玩，也根本就没睡！ “他有给你买过什么礼物吗？” 刘傅生继续问道。 “他有，给我买过礼物吗……” 想着想着。 秦芸的眼睛，失去了光芒。 眼见秦芸情况不对，再继续让刘傅生问下去，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夏仁赶紧接过话题，说道：“那啥，我不是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吗？” 他指的是自己在七点中文网连载的《全境污染》每天日万。 经他这么一提醒，秦芸确实想了起来，他每天在书房噼里啪啦拍键盘的场景。 “嗯。” 夏仁松了一口气。 刘傅生并不满意，质疑道：“就这？” “当……当然不止！” 夏仁厚着脸皮说道：“我还经常帮你小姨分担家务呢。” “怎么分担？” “比如……往家里带东西，像是能够转运的人偶，扫地机器人啊，晾衣绳等等。” 其实等等后面根本就没有其他东西，他只能勉强想到这三样。 再往下就要露馅了，就算以夏仁写的功底，也很难继续圆下去，于是赶紧打住，转移话题道：“其实生活的点点滴滴有很多，有时候不能单纯凭一些表面现象就认定某些东西，来来来，吃菜，尝尝你小姨的手艺。” “对对对，等下菜都凉了。” 秦芸也在一旁帮腔。 刘傅生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椒炒肉。 夏仁如释重负。 可算糊弄过去了。 但是没有轻松多久，他就发现，刘傅生的眼神，一直在自己和秦芸之间瞄，视线总是不经意望向自己手中的筷子。 这是什么意思？ 他和秦芸对视一眼，后者恍然大悟一般，眼神瞥向桌上的菜，又动了动自己的嘴唇，最后看向夏仁手里的筷子。 夏仁懂了。 他架起一筷子肉片，递到秦芸嘴边： “来，秦……” “嗯？” 刘傅生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哼哼两下。 夏仁笑容有些僵硬，立即改口道：“来，芸芸，张嘴尝尝这个菜怎么样？” 秦芸张开嘴，任由夏仁将菜塞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满脸幸福地笑容说道：“嗯，真好吃。” 夏仁眼睛瞄着刘傅生，发现对方正盯着这边，并不移开目光，于是便又夹了一筷子，再次递到秦芸嘴边：“吃，大口地吃，两口够吗？” “够了，别光顾着我，你也多吃点~” 秦芸也开始给夏仁喂食，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整顿饭下来基本就没有用过自己的筷子吃。 莉莉在一旁默默扒着自己的饭，偶尔抬头看着两人，眼神颇有些幽怨，又不敢提意见。 明明之前秦姐姐都是喂自己吃的…… 她乖乖地给自己盛了第五碗米饭，不停往嘴里扒拉。 弱小，可怜，但能吃。 很快，餐桌上便只剩下来了干净的盘子，秦芸按照平时给莉莉的食量投喂的，当着刘傅生的面，夏仁不敢拒绝，所以……吃撑了。 …… …… “嗝——” 吃饱喝足，收拾完碗筷，打扫干净厨房，夏仁看着刘傅生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动画片，屁股跟扎根了一样，根本就没有挪动的意思。 他给秦芸递了一个眼神，询问怎么办。 秦芸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莉莉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注意力全在地板上。 从进屋开始她就在忍耐，如今已经快撑到了极限，夏仁看她的样子怪难受的，就挥挥手： “爬。” 莉莉欢呼一声，立刻变成一团球，开始在地板上蠕动。 刘傅生注意力终于从电视上移开，看看球形态的莉莉，又看看夏仁，突然感觉这个熟悉的世界，似乎开始变得有些难以理解。 “没关系，她从小习惯了，这是在玩呢。” 夏仁坐到刘傅生旁边，语气明显习以为常。 “这玩的方式，还真是有点……独特。” “嗯，毕竟亲生的。” 夏仁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没了下文。 过了几秒。 “这动画片真好看，就像咱们刚吃完的饭。”夏仁突然说。 刘傅生转过头，发现他视线并不在电视上，而是在看着自己。 又看了看大门的方向。 刘傅生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刚才仔细思考过了，感觉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生活的点点滴滴有很多，有时候不能单纯一些表面现象就认定某些东西，所以我决定在你们身边多待几天。” “……” 夏仁，停止了思考。 不对劲。 这难道是我以前口无遮拦的报应？怎么今天总是说话说出问题？ “而且我就这一个小姨。” 刘傅生接着认真说：“虽然杀过她一次，不过既然她还在，那就还是我小姨。” 夏仁默默站起身，来到阳台，然后拉上客厅的窗帘。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 夏仁性格很果断，既然改变不了的事，就要立刻想对策。 刘傅生既然决定要留在这里，那就不可能轻易赶走，只是几天的话……小心一点基金会，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系统任务【追更者的要求】。 他还记得，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写了3000字，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必须尽快写更新了。 这并不麻烦，这间新房装修的时候配了网线，他于是出门到外面随便买了一台笔记本。 大概是因为中午吃饭时的影响，他付款的时候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是秦芸的钱。 “话说我自己应该也有挺多稿费的，光朱有钱就打赏了一个黄金萌，五五分成也有五万盟币了。” 而且下个星期上架，虽然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的成绩，不过收藏应该挺多的，上架后订阅稿费估计不少。 回到家中，他钻到卧室开始码字，一下午就完成了任务。 菜香透过门缝传进屋内，夏仁伸了个懒腰，打算离开房间。 突然，他眼睛余光瞥见床上的红色被褥，脑袋里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拥有团宠属性的夏仁【求推荐票、月票！】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码完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洛华大都马上要迎来冬天，天短夜长，阳台外的天空已经变得晦暗，夜风顺着窗户吹进屋内，稍有些冰凉。 客厅里开着灯，乳白色灯光照耀下，地面被莉莉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栋房子比赵明月家要大上许多，恍然间就要在这里住下，夏仁还有些不适应。 秦芸身穿着米黄色的围裙，正将饭菜端上餐桌，刘傅生的视线也从电视屏幕上移开，夏仁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一下午都在看电视。 使徒都这么闲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抛除掉人类社会中的身份，他们要做的事情应该也确实不多。 只是…… 夏仁目光在刘傅生和秦芸之间看了看，回想起中午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既然他这么重视亲情，当初又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小姨。 果然使徒的脑回路都不能用普通人类的标准来理解。 有了中午的教训，刚坐上餐桌，夏仁就开始对秦芸嘘寒问暖，后者虽然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外甥在的缘故，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感觉很幸福，其他的，就不在乎了。 刘傅生满意地点点头，不知是不是联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难得的，这抹淡淡的笑容不会让人脊背发凉。 饭桌上唯一不怎么开心的就是莉莉了。 她不知道失宠这个词语，却能够切身体会失宠的感觉。 晚饭结束，洗完盘子后，夏仁望着客厅，忽然有点无所是从。 自从两个多月前自己碰到赵明月以后，就完全脱离了普通人的日常，没有一天清闲日子，虽然自从身边出现了秦芸之后，好了许多，但每次吃完晚饭之后，自己就会回到书房里，或是码字，或是在网上查找一些资料。 今天突然没了事情，就像是工作了几十年后退休的老头，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刘傅生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外人，一点家务都不帮忙做，吃完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夏仁想了想，也坐到他旁边，打算聊一点不健康的话题。 身为使徒，一些东西他或许知道的更加清楚。 夏仁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那个，傅生啊，你成为使徒多久了？” 刘傅生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挪开，望着他，半响后，嘴角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回答道：“差不多有十年了，但是真正觉醒的时间，其实不长。你对这个感兴趣？” “是有点，你也知道的，我成为深渊使徒也才不过几个月，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想问问你。” “比如？” “比如……” 夏仁回忆了一遍，决定先挑最重要的问：“你知道冥河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他还记得系统提示的关于无根之水的信息，其中这样一段介绍或许直接影响到他能够找到赵明月 ——【我从黑暗中醒来，窥见下方巨大的发光河流，无可名状的生物在其中沉寂。那不是死去，祂们的存在，远比死亡更加长久……】 在看到这条提示之后，系统的第二条主线任务进度立刻就更新到了5/100，可见其重要性。 而在和自己面具战斗的当晚，他在喝下无根之水后昏迷，意识飘荡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那里没有方向感，甚至没有重力，但却有一条神奇的绿色光河，然而组成河流的却不是水，而是一条条形态奇异的虫子。 在河流的对岸，他见到了疑似赵明月的人影，随后自己被呵斥离开，最后一眼，他看到了，在那条河流中，隐现的巨大阴影。 这简直和无根之水的介绍不谋而合。 所以夏仁可以基本确定，冥河指的就是那条绿色光河。 再结合抗污染液的颜色，基金会称为的冥水……信息量十足，甚至细思极恐。 在许多事情未确认之前，夏仁也不敢自己贸然猜测，否则可能会影响未来的判断，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听到这个问题。 刘傅生突然抬手推了推眼镜，遮挡住自己的表情：“冥河啊……” 过了几秒，他才摇了摇头，继续说：“这个问题，如果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话，那问我也没有用。” 夏仁不解问道：“这句话怎么说？” 刘傅生回答道：“你或许对自己的身份还不够了解，使徒和深渊使徒是不一样的，你知道旧神吧，也叫……旧日支配者。” 听到“旧日支配者”这几个字的瞬间，夏仁瞳孔微缩，回想起古梦中看到那座巨大冰山，以及在冰山中游动的恐怖蠕虫。 那份不可抵挡的绝望，到现在回想起来，还令他浑身战栗。 调动出脑海中的系统页面，果然，自己的理智只剩下75，足足下降了十五点！ 不愧是使徒，自己费了这么多周折才勉强知晓的存在，就在与刘傅生的谈话中被如此轻易的说了出来，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像自己一样被影响。 夏仁稳定了一下心神，理智开始渐渐缓慢恢复：“……知道，你继续说。” 刘傅生顿了顿，双手不自觉的放到膝盖上，显然也开始认真了起来：“使徒与深渊使徒的区别，就在于能否直接沟通旧神。 你知道人类是如何成为使徒的吗？就是因为我们能够听到来自深渊的低语，这些声音大部分没有表达出明确的意思，且通常杂乱无序，不可理解，似乎只是那些不可名状之存在的梦呓，然而祂们是如此的伟大，紧紧只是发出的声音，就能够使得人类蜕变成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形态，这，就是我们使徒的由来。 而深渊使徒则稍有不同，他们是被旧神们挑选出的信徒，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每个深渊使徒信仰的旧神都不同，所以，你如果无意间碰到了另外一个深渊使徒，一定要谨慎接触，因为即使是旧神之间，似乎也存在着某种对立关系，祂们最忠实的使徒当然也会主动执行自己神的意志。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深渊使徒都是独立的个体，基本不会互相见面。”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的话，挑选自己的，会是哪一位旧神？ 浮动在云层中的人形剪影？ 还是栖身于海底巨城中那未曾真正见过的存在？ 他下意识地联想到自己脑后的触手，貌似和章鱼的触须有那么一点类似，所以，是海底那位？ 可是感觉又不太对，借助系统，自己能够在古梦中窥见其他旧日支配者的真容，从而获得可控畸变，这也是自己目前大幅度提升实力最有效的方法，也就是说，随着未来自己进入古梦的次数越多，窥见的旧日支配者也越多，借由祂们获得的力量也就更强。 这和刘傅生所说的深渊使徒，好像有点不同。 蓦地，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夏仁的脑海： “难道自己是团宠？所有旧神都宠我？”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的建议是吃深潜者 夏仁问道：“那这跟冥河有什么关系呢？” 刘傅生望着他，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冥河，就在深渊之底。旧神们因为某些原因似乎被限制在里面，没办法出来，并且大部分旧神都在沉睡，来自深渊的地狱，基本都是他们在梦境中无意识所发出的声音。” “当然，这紧紧是个猜测，并不绝对，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旧神，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 夏仁低头沉默了一下。 这么说的话，他还是不能确定冥河究竟是在月亮上，还是就在蓝星。 所以上天的计划暂时不能放弃，但愿面具没有欺骗自己。 同时，他对于赵明月的实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就连使徒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她却能够找到，并且待在那些旧神边儿上还能没事，简直恐怖如斯。 所以，这么厉害一个大佬，到底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还有，根据黄秋远所说，赵明月去往冥河，似乎自己也有参与，那么以此推论…… 难道我原来也很强？ 暂时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在心底，夏仁接着问道：“你知道哪里有食尸鬼吗？” 他的成就点只剩下一千六，虽然也很多，但相比较之前三四千的数字，总觉得不太安心，虽然根据张祥的实力和幻想中遇见的那些黑袍生物来看，真正的食尸鬼自己还不可能打过，可是以后任务总是要完成的，就算不为了一千成就点，古梦碎片和很香啊。 能够找到一个使徒询问，机会相当难得。 “食尸鬼？” 刘傅生明显有些意外：“你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吗？” “前段时间确实有。” 夏仁想了想，诚实说道：“我不小心杀了一个食尸鬼幼崽，给孩子补补身体，但是害怕他们家长会找我算账，所以就想提前了解一下，到时候好有个准备。” 这段话槽点太多，刘傅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望向一旁地板上还在来回滚动的圆球状莉莉，心想拿食尸鬼幼崽来给你的崽补身体，也太硬核了一点。 毕竟也是自己的表妹，刘傅生对待莉莉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倒没有任何责怪夏仁鲁莽的意思，而是解释说道：“食尸鬼我了解的也不多，他们都很神秘，而且种族内部似乎也有很大的矛盾，划分了两个阵营。” 他接着帮忙出主意，说道：“不过不用担心，你在杀幼崽的时候有被巫师看到吗？” 巫师，应该指的是巫师联盟的成员。 夏仁确定当晚地下室里只有他和张祥，就说道：“没有。” “那就行了。” 刘傅生松了一口气。 夏仁接着说：“不过那幼崽临死前叫了一声，声音挺凄厉的，应该是召唤同伴。” 刘傅生又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夏仁继续说道：“但是没叫两秒，就被我打死了。” 刘傅生有些无语，说道：“只要没有巫师看到就行，食尸鬼行踪诡秘，很少出现，甚至就连巫师们有时候都找不到，所以消息比较滞后，况且死一两个幼崽不算什么大问题，他们的幼崽在蜕变阶段比较恶心，有些使徒看到也会忍不住手痒打死。” 他将的这些内容都比较新奇，夏仁还是第一次听到，对于使徒、食尸鬼这些黑暗生物的关系也有了新的认识，他们原来并不是那么团结，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互相争斗。 但是就连刘傅生都不知道哪里有食尸鬼，看来自己想要从系统哪里得到任务奖励，怕是只能凭运气了。 “如果莉莉需要进食其他的种族才能成长，我建议你可以给她找一些深潜者来吃，食尸鬼幼崽看起来就不像是好吃的样子。”刘傅生提议道。 “呃……”夏仁。 听起来似乎是和食尸鬼一个等级的，夏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婉拒道：“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 下一个问题，他犹豫了几秒，问道：“北州的无极冰原里，是不是也有旧神？” “你是说疯狂山脉？” 刘傅生对此并不意外，看来他多多少少也知道其中的秘密。 “嗯。”夏仁点点头。 刘傅生摸了摸下巴：“疯狂山脉的话，我也只是听说过里面存在有旧神，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可是你刚才说旧神不是都被封印在冥河里吗？” 这才是夏仁真正想要问的问题。 “并不是。” 刘傅生摇摇头：“就我知道的，西洲的某座破旧寺庙里，就封印着一个旧神，其他还有一些旧神被一些人类组织崇拜着，甚至在特定的条件下能够召唤出来，祂们好像并不在蓝星。我也只是笼统地听说过这些，更加详细一点就不了解了。” 秦芸正在整理客房，外甥今天要住这里，她要准备好被褥，幸好装修的时候被子多买了几套，不然今晚还需要再去外面一趟。 莉莉饭后运动也做完了，重新变回仈Jiǔ岁的样子，迈着不那么短的腿，像以前一样坐在夏仁怀里。 夏仁习惯性地拉过她的手，刚揉了两下，看到旁边刘傅生的眼神，这才陡然惊醒。 莉莉现在不是以前四五岁时的样子了，自己再抱着她摸来摸去的，貌似有点不合适。 干咳两声，带着些许遗憾，他将莉莉从自己腿上抱下来，说：“去找你妈玩儿去。” 打发完莉莉，夏仁打算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但是刘傅生却抢先一步说道：“该睡觉了吧？” 夏仁看了看时间：“……可是现在才八点。” 说话的功夫，他明白自己今天问不出更多东西了，同时也意识到对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了，所以尽量想要拖延。 刘傅生脸上露出几分疲倦，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八点也不早了，洗洗澡，再做些运动，差不多就十一二点了。” 秦芸刚从客房里出来，竖着耳朵听到这句话，呼吸不禁有些急促。 洗洗澡，再做些运动…… “做运动就算了，晚上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话，楼下邻居会有意见的。” 夏仁假装没有听懂，眼神看向莉莉，意思表达的也很明显。 有孩子。 刘傅生眯了眯眼，说道：“没事儿，我也有小孩，就喜欢在客厅陪小孩玩玩，你们俩做自己的事就好，其余的不用操心。” 空气安静了几秒。 “哈哈哈哈。” 夏仁忽然大笑起来，“一个孩子就够我们操心的了，要是……” 话还没有说完，刘傅生就从兜里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盒子，递到夏仁面前。 “给。” 将军（象棋术语）。 “咳咳！” 夏仁脸上的笑容僵住，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中午去超市的时候。” 刘傅生回答说。 “给。” 他重复了一遍，又把东西往前递了递。 “不够用吗？我可以再去……” “够用了，够用了。” 夏仁赶紧打断他，接过这盒看着就肾疼的东西。 情人节特辑 《猜-猜-我-是-谁》 “我们亲爱的在干嘛呢？” 克希拉将书房门打开一条缝隙，看到夏仁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悲剧人偶。 “嗯？在干嘛呀？” 克希拉歪了歪头，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今天是情人节，我要去吓他一跳，给他个惊喜！” 克希拉悄悄溜到夏仁身后，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同时用俏皮的声音说道： “我是谁啊？” 夏仁吓了一跳，丢开悲剧人偶，想要扒开捂住自己眼睛的手，结果尝试了一下，发现扒不动。 “是谁呢？” 他思维疯狂运转，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个女孩的声音样貌，做着对比： “让我猜猜，力气这么大的话，原来是咕咕鸟啊。” 克希拉：“开玩笑的话，我就把你的脖子折断哦~” “当然是开玩笑的。”夏仁立刻掩饰道。 克希拉：“那现在来猜猜吧。” 夏仁：“……” 克希拉：“……” 夏仁：“……” 克希拉：“呀，你睡着了吗？” 夏仁：“只是稍微打了个盹，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吧。” 克希拉：“现在回答吧。” 夏仁：“问题是什么来着？” 克希拉：“还能是什么，我是谁？” 夏仁：“还能是谁啊，当然是我们亲爱的。” 瞧瞧这小子动脑筋的样子。 克希拉对这个回答并不买账，甚至还加大了手指的力度。 夏仁有点慌：“亲爱的，现在放手吧，我感觉眼珠子都要被扣下来了。” 克希拉：“亲爱的是谁呢？” 夏仁：“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亲爱的还能是谁。” 克希拉：“闭嘴，给我说名字！” 夏仁：“……”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夏仁额头冒出几滴冷汗：“让我先投个骰子过一下幸运。” 克希拉很干脆地拒绝：“没有那种东西。” 夏仁：“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吗？” 克希拉：“别耍花招了，你这个只会不停往家里带女人的屑。” 夏仁装作生气的样子：“你现在是在怀疑我，是嘛？” 克希拉冷笑一声：“说个名字有那么难吗？” 夏仁：“这不是名字的问题，是我们之间信赖的问题！” 克希拉：“别胡扯了，赶快说吧，我用我左手的大拇指赌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要赌什么？” “……” 夏仁：“一定要见血才行吗？” 克希拉：“怂了吗？” 夏仁：“怂的不是我，是你才对吧！” 哈哈哈哈哈哈，看看这小子故作坚强的样子。 克希拉心中狂笑，手指却再次加大了力度。 夏仁：“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手。” 克希拉：“最后的机会应该是我给你的吧。” 夏仁：“现在再也无法回头了，那样也没关系吗？” 克希拉：“好呀，这就是我想要的，今天我们两个人中总要没一个。” 夏仁：“数到三，我们同时说出第一次见面的地点！” 克希拉：“哈哈哈哈哈，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吗？真是可爱的家伙。” 夏仁：“你是不是怂了？” 克希拉：“不要耍嘴皮子了，开始吧！” 夏仁声音有些颤抖：“一。” 克希拉：“二。” 第三声，夏仁迟迟没有喊出来。 克希拉：“在祈祷吗？” “……” 夏仁忽然换上了温柔的语气，说道：“走之前，再让我说一句吧。” 克希拉：“说！” 夏仁身体微微颤抖：“手变粗糙了很多呢，赵明月。” 克希拉：“……” 书房里安静下来，她眼角慢慢滑落一滴泪珠。 “错了，你这崽种！” 咔嚓！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史上最快生娃【求推荐票、月票！】 隔壁浴室里哗哗地水声，莉莉和刘傅生这对表兄妹正在客厅玩耍，夏仁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身下的大红被褥，以及手中一整盒哈密瓜口味，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此时的心情像极了那天晚上和刘老太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对于他和刘老太来说，都深刻难忘。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来和孙爱红独处一室时，对方在卧室里换衣服，隐约传出的“簌簌”声响就如此刻耳边的水声。 不过随后他就想起了那回的心理阴影，瞬间冷静了许多。 他先洗的澡，穿好了睡袍，在床上正襟危坐。 很快旁边的水声停了，秦芸慢慢推开房门，低着头走了进来。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睡袍，头发没有完全吹干，还有些湿漉漉地披在后面，进到屋里后，先是关上了门，接着在原地站了一会，似乎是有些紧张，随后见夏仁没什么反应，便踩着拖鞋走到他身边，轻轻坐下。 “莉莉和他在客厅玩什么呢？” 夏仁没话找话。 “还在看电视。” 秦芸咬了咬牙，勇敢地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刚刚沐浴过的芳香传入夏仁的鼻尖，不知是否错觉，他感觉到秦芸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澈，看一眼似乎都要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她皮肤泛着红晕，微微张着嘴巴，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仿佛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夏仁~” 她吐气如兰，眼神迷离，手指勾住自己睡袍的腰带。 “等一等！” 夏仁回过神来，赶紧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秦芸愣了愣，看向他另一只手攥着的哈密瓜味。 夏仁立刻将东西装进睡袍口袋里：“你先听我说……” “我不要。” 秦芸直接了当地拒绝道。 她刚才洗澡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夏仁会有这样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这并不是多么意外的事情，他的自制力很强，否则两个多月的时间都过去了，自己和他之间也不可能一点更深入的进展都没有，他宁愿每晚睡沙发，也不愿意碰自己一下。 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的，就算有自己外甥推波助澜，甚至守在门外坐镇，今晚两人到底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也不一定。 当然，前提是不发生什么意外。 秦芸认真思考过，恐怕过了今晚，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自己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错过。 所以，没有意外，制造意外也要硬上！ 夏仁怎么都想不到，秦芸竟然会如此直接的拒绝自己的提议。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就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秦芸挣脱他的束缚，强行拉开了腰带！ “你……” 眼看睡衣就要散开，他眼疾手快，赶紧捉住腰带的两端，想要重新系在一起。 然而秦芸这次却没有阻止，反而声东击西，趁着夏仁双手都被占用，张开手臂搂抱过来。 好在夏仁速度毕竟比她快上不少，重新系好了腰带之后，赶紧起身，离开了床铺，躲开了这次搂抱。 他心有余悸，这一下如果抱实，恐怕当场就会有一股神秘力量降临，抹除自己的存在。 眼看秦芸还要冲过来，他两手握住对方的手腕，低声说道：“秦芸，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秦芸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夏仁，对不起。可是你以前也说过，我是你的女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咱们倆之间也应该有点实质性的进展了。” 夏仁心中叫苦不迭，这句话他当初确实说过，自己确实有过错，没办法反驳。 秦芸不是人类，当初能够成为感染体，也正是因为在某些方面有种超出常人的执着，只是没想到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埋下的隐患，会在这种时候爆发。 “之前是我做错了，给我一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眼看夏仁认错，秦芸不禁动摇了起来。 夏仁接着说道：“我以前没得选，但是还不晚，咱们从今天再慢慢开始好吗？” 秦芸咬咬牙：“好啊。” “跟我外甥说，看他同不同意咱俩慢慢开始。” “那你就是要我死。” “对不起。” 秦芸突然加大了力气，夏仁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结果撞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糟糕！” 夏仁暗道一声不妙，果然，很快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双臂用力，将秦芸甩到一旁的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去，同时双手摁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刘傅生伸头看了看，夏仁装作有些尴尬的样子转过头，问道：“有事吗？” “没事，你们继续。” 刘傅生又关上门，退了出去。 门刚刚关上，秦芸边又奋力挣扎起来，她的头发上的黑色迅速褪去，变成了如莉莉一般的翠绿色。 力量再度增强，与夏仁不相伯仲，他再难轻易的压制对方，被一脚从床上踹开。 身下就是地板，如果砸上去，动静肯定更大，无奈，夏仁只能在半空中强行调整自己的姿势，变成面朝下，用四肢做缓冲，总算安静落地。 秦芸找到机会，从床上跑下来，抓住他的双脚，向后猛拖。 夏仁上半部身体失去平衡，砸在地板上，秦芸立刻骑在他的腰上，牢牢压制住他的身体，同时双手开始解他的腰带。 “等一等！” 他压低了声音，强行翻过身，手掌与对方的手掌相握，僵持起来。 趁着这段时间，他赶紧说道：“咱们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 秦芸质问道。 夏仁看着她满头绿发，急中生智，说道：“莉莉还有一部分在你体内！”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秦芸有一瞬间的失神，夏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抽身和对方保持距离。 秦芸意识到自己上当，不过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一场缠斗开始了。 要轮起战斗经验，肯定是夏仁占上风，但是因为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防止外面的刘傅生察觉到异常，所以他动起手来束手束脚，才总能被秦芸找到机会。 但就算再怎么小心，卧室也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打起架来还能保持安静。 辗转腾挪之间，夏仁一边闪避着秦芸，一边还要提心吊胆，留意外面刘傅生是否接近，终于，在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分钟后，他忍不了了。 “你冷静一点啊！” 巨大的触手从脑后伸出，卷向面前的秦芸，将她提了起来。 “冷静一点，咱们俩坐下来慢慢说。” 这边场面刚刚控制住，身后的房门就再次被人打开。 夏仁心跳都漏了一拍，僵硬地转过头。 刘傅生看了看屋内的场景。 触手，捆绑…… 嗯。 “抱歉，你们继续。” 房门再次关上，夏仁松了一口气。 还好对方想歪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看凌乱不堪的房间，又看了看犹自想要挣扎的秦芸，感觉有点头疼。 这可怎么收场，他挠了挠头。 “真是胡闹。 莉莉出来。” 正在挣扎的秦芸动作忽然停住，接着一团绿色的胶状物从她皮肤上涌现，掉落在地板上，变成两三岁莉莉的模样。 而秦芸的头发也随之变回了黑色，没有修格斯的强化，她现在根本无法抵抗触手强大的力量，被卷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完了。 她心里也慌乱起来，今晚若是成功了还好，以夏仁的性格，不可能会抛弃自己，可是现在失败了，未来怎么样，她已经无法可想。 夏仁握紧拳头，控制触手将她举到面前，说：“我要打晕你了。” 没等秦芸回答，夏仁就对准她的下巴，挥出了拳头。 本来就不怎么重的一拳，可是看到秦芸那带着几分绝望的眼神，他一时间没忍心，手上的力道又下意识地小了许多，真正落到秦芸身上的时候，已经轻飘飘的，如同棉花一般。 秦芸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 “配合一点。” 夏仁无奈地说。 你不晕，咱俩怎么收场。 秦芸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一般，眼睛一闭，头一歪，“昏迷”过去。 夏仁一边用触手继续举着秦芸，一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大床，然后将她放了上去。 两三岁模样的莉莉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因为只是莉莉的一部分，她并没有多么完整的意识，所以看起来傻乎乎的。 夏仁等了一会儿，拍拍秦芸的脸蛋。 “喂，醒醒。” 秦芸很配合地醒过来，眼神有些迷茫：“这是哪？” 夏仁很是欣慰，问道：“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秦芸低头想了一下，红着脸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刚洗完澡，然后走进房间。” “那就行，你刚才有点困，就睡了一觉。” “嗯。” 秦芸应了一声，比较同意这个解释。 夏仁眼神放在莉莉身上，忽然说：“咱们可以出去了。” “啊，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你……有点快？” 秦芸说的很委婉，毕竟从她洗完澡到现在，估计连五分钟都没有。 “咳咳。” 夏仁忽视掉这句话，抱起莉莉，说道：“分一半出来。” 虽然这个莉莉比较笨，但是简单的命令还是能听懂的。 “咕唧”一声，她腰部以下的部分掉到床上，变成长满眼睛的绿色圆球，而被夏仁抱在手里的另一半，则缩小成了婴儿大小。 但是相比较婴儿，她又发育的太好了一点，头和眼睛并不显大，仅仅只是身体比例缩小了。 随后夏仁将床上的一般重新融进秦芸体内，另一半则找了一个浴巾，包裹起来，抱在怀里。 “你这是要干什么？” 秦芸不解地问道。 “气不过。”夏仁回答。 他从来都是一个比较念旧的人，一般有恩情当天就报复回去了，今晚要不是刘傅生，他也不至于会面临这么窘迫的境地。 所以就算只是让对方怀疑一下人生的事情，他也乐此不疲。 你可以说夏仁很快，但是不能当面说，不然让他听见，就会把你安排进自己书里，当一个死状惨烈的龙套。 打开房门，夏仁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依旧对刚才那句回答懵懵懂懂的秦芸。 刘傅生坐在沙发上，转过头，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么快？” 随后，他就注意到了夏仁怀里抱着的东西。 “这是……” 夏仁目光温柔，回答道：“这是我刚刚和你小姨努力的成果。” “啊？” 刘傅生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秦芸短暂的诧异之后，瞬间明白了夏仁的想法。只是……这也太敢想了吧。 莉莉望着夏仁手中的那一小坨，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她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她也不敢说。 只是心里有点委屈，同样都是我，为啥抱那个不愿意抱这个。 看着刘傅生一脸疑惑，夏仁感觉自己心里舒服了许多，他就喜欢对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抱着婴儿版的莉莉走到刘傅生旁边，弯腰给对方看了看，说道：“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新表妹。” “等一等。这是我小姨刚刚生出来的？” “嗯。”夏仁肯定道。 刘傅生忽然沉默了，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然后抬头确认了一下墙上钟表的指针。 没错，从秦芸洗完澡走进卧室开始，刚刚过去五分钟。 五分钟，生了个娃？ 刘傅生看着夏仁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出现了裂痕。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完全是吃了文化的亏，见识不够，没去过疯狂山脉。 当然，这个世界上能够蒙使徒的人，也并不多。 “傅生啊。” 夏仁露出疲惫的样子，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有在木星市杀人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老六给大家整个新活【求推荐票、月票！】 秦芸顿时有点紧张，在她的认知中，杀人依旧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但夏仁却似乎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儿，语气轻松得就像问你喝不喝水一样。 使徒和人类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同一个物种，如果非要扯到一起来说，充其量也只有外观相近。 刘傅生在两个月前就回到过木星市，虽然待得时间很短，仅仅只有几天，可是在那几天里，被他杀死的人却不知道有多少，算上秦芸在内，光是夏仁见到过的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的人，就有足足四个。 坐个公交车都能随手将吵闹的孩子推到窗外，要说他回来木星市一路上没有杀过人，夏仁是一点都不信。 当然，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也不是要为被害者伸张正义，先不说现在他打不打得过刘傅生，就是真能打过，他也不会为了这点无聊的事情而徒增麻烦。 “杀倒是杀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刘傅生很随意地回答道。 相比较杀人的问题，他现在的注意力更愿意放在这个从妊娠到出生只有五分钟的表妹身上。 夏仁目光看着怀里的婴儿版莉莉，说道：“孩子出生了，给她找点吃的。” 他目光温柔，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期待，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慈父的形象。 刘傅生不禁有些触动。 但说是这么说，夏仁实际上就是想要弄点成就点数，木星市总共就这么大，自己家周围的感染体但凡是露头的，一个都没跑掉，全被自己收拾干净了，而跑到更远的地方慢慢去找又太费时间，不如问问身边这个行走的污染传播者，效率还高不少。 事实证明，只要敢想敢做，就算是使徒也能成为你的工具人。 刘傅生思忖了一下：“如果需要人类尸体的话，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夏仁知道他想的什么，打断道：“你就带我去你杀人的地方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来就行。” 刘傅生抬头看了看时间：“现在？” 夏仁不给他太多思考的空闲，点头道：“就现在。” “那行吧。” 刘傅生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事不宜迟。” 夏仁一把将怀里的婴儿版莉莉丢到沙发上，拿起钥匙就准备出门。 他的动作姿态，就像是丢一个不会哭，不会闹的靠枕一样，没轻没重。 刘傅生眼角抽了抽，视线跟着婴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落到沙发上。 等了两秒，自己这个小表妹竟然没哭，而看着小姨的样子，貌似也并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甚至都不打算过来哄一哄。 所以，他们之前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吗？ 刘傅生望向一旁站着的大表妹，不禁有些同情，同时对她一个月就发育成仈Jiǔ岁的样子有了一些理解，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如果不抓紧长快一点，恐怕就很难有机会长起来了。 …… …… “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 四十多岁的母亲走进屋内，望着床上十几岁的儿子还在抱着手机刷视频，对自己的话理都不理，摇了摇头。 “作业……” “知道了妈，等下我有空会写的，你就睡觉去吧。” 王小明目光没离开手机，不耐烦地说道。 “唉。那你早点睡，别熬夜，你老师都给你爸打电话了，说你……” “我知道了！妈你怎么这么啰嗦！”王小明扔开手机，怒目而视。 随着一声叹息，房门关闭。 王小明并不在意。 他是家里独子，父母三十多才有的自己，平日疼爱得不行，所以在家里做什么都可以。 正在他兴致勃勃地继续刷视频的时候，手机通知栏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您关注的主播：不忘初心的老六正在直播，快去围观他~】 王小明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老六是他关注了半年的主播，平时也会发些视频，也算是美食主播。 不过当初之所以关注老六，还是因为看了对方吃土的视频。 王小明当时就很感兴趣，各种美食主播他都看过，但是吃土的还是第一回，他怀着猎奇的心态点看，结果这一看就是大半年。 不过他其实对于老六的其他视频并不是怎么感兴趣，他最喜欢看的还是对方吃土的那个视频，并且尤其想要老六再次亲身表演一回，之所以关注老六这么久，其中就有这个原因。 并且看老六的直播总会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舒适感，他会忘记在班级的不愉快，忘记考试的压力，忘记作业，仿佛短暂脱离了现实，坐在高位上，看别人耍猴。 对的，看戏，和高高在上，尤其是在两个主播PK时的惩罚阶段，是他最喜欢看的。 只是今天点开直播间，情况却和往常有了些许不同。 屏幕里的画面背景有些暗，老六坐在椅子上，额头没有按照惯例用创可贴黏上一块槟榔，而是带了一个笑脸面具，遮住了整张脸，脖子用围巾紧紧围住，手上也带着一双黑色手套，全身上下不露一点皮肤。 开播时间刚刚两分钟，老六一句话都没说，不时地调整一下摄像头的角度。 直播间人数并不多，但比不少新人主播，已经算是活跃了。 王小明发了一条弹幕：昨天没直播，该不会是瞒着我们偷偷吃土去了吧？ 开了一个头，其他网友也开始拿这个话题说事： 说不准，老六指定想念那个味道。 发视频发视频，老六你都半年没再吃了，不吃就取关！ 昨天鸽了我们，不得吃口土谢罪吗！ 屏幕后面，王小明看到这么多人顺着自己的话题往下讲，不由得有些自豪。 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奇怪的装扮，问道：六哥你今天怎么穿这样？ 现在虽然到了十月底，可是气温还没有冷到这种程度，现在的老六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跟要过冬一样。 王小明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老六的装扮上。 灯光昏暗，画面自然也没有那么细致，加上手机屏幕也比较小，很多地方都看不出细节来。 不过当王小明望向老六脸上带着的面具时，却莫名感觉到一阵不安。 面具的双眼位置开了两个圆形的小孔，灯光角度问题，圆孔内是一片漆黑幽暗，什么都看不到。 王小明的意识却仿佛陷了进去，逐渐失神。 他的视野中只有那一双漆黑的圆孔，屏幕上的画面仿佛扭曲了一下，他看到两行红色的血液从圆孔中流出，一直滑落到面具殷红的嘴唇上，融为一体…… “抱歉了兄弟们，今天来的有点晚。” 蓦然间，熟悉的嗓音从手机喇叭中传出，王小明心跳加速，瞪大眼睛看着屏幕。 面具还是那个面具，只是那两个圆孔中却并未流淌出血液，干干净净。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神看错了，但是看着那张面具，他却总觉得，那笑容，有种诡异的邪恶，令人心中发寒。 “你们说我这身打扮啊，老六寻思这你们天天看着我这张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腻歪了，所以今天就给大家……整个新活。” 第二百五十九章 驾轻就熟的挖耳勺【求推荐票、月票！】 “老六，昨天鸽了我们一天，今天咱们找谁PK，必须整点刺激的！” 说这句话的人是直播间的常客了，老六本身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艺，所以靠吃土终于有点知名度以后，每天直播的内容也只是打打游戏，偶尔吃点美食，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和别的主播PK，输了会有惩罚，比如喝酱油，在脸上画东西之类，这也是观众们最喜闻乐见的环节。 看着直播间的弹幕，老六低声笑了笑：“行了兄弟们，还有你们天天在直播间等我，老六感激不尽！” 他双手带着手套，抱了一下拳，语气真挚。 “但是今天对不住各位兄弟们了，老六身体有点不舒服，你们也看见我身上穿的这些了，所以，今天咱们就不PK了，就唠唠嗑。” 这话说出来，直播间一阵问号，大部分都是爆粗口辱骂，说主播浪费他们时间，这些人看直播主要就是看别人出丑，享受高人一等的感觉的，一旦得不到满足，就立刻将本就不多的素质也瞬间丢弃，暴露出自己最黑暗的一面来。 不过他们最本质的目的也达到了，平日生活本就畏畏缩缩，充满了不如意，骂一骂人也能舒坦许多，而且网络上肆无忌惮也没有关系，反正别人又不能顺着网线过来找自己。 一片骂声中，直播间的人气却并没有降多少，老六看着弹幕中夹杂的几句关心和询问，双手合十，说道：“谢谢大家的关心，真的谢谢。” “说实在的，到现在为止，在咱们直播间的，有谁是羡慕老六我的，就是说羡慕我现在的生活，每天直播就能挣钱养家什么的。羡慕的扣个1，不羡慕的扣个2。” 话刚说完，直播间立刻就被满屏幕的“1”刷屏。 老六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叹息说道：“你们都羡慕错了兄弟们，别跟我学，往那一蹲，没出息，我现在都成了笑话了，让人讲究一辈子，被在我身上这个名，永远都擦不掉，不像抹完口红，我拿纸能擦擦，就我蹲在地上，手往下一捞塞进嘴里那一刻到现在，甚至到以后，我都已经背上了“我是吃土的人”，我心里知道我是啥样的人，但是我不在乎，说实在的，要是让我回到原来时候，我估计还是会选择吃土，没有办法。 你们别学我，老老实实的，给父母挣点儿光，除非被逼的没办法了……” 他说到这，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说。 看他直播的大多都是刚步入社会，或者还在上学的学生，都不成熟，不懂的思考，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老六最开始并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靠直播吃饭，那时候他也看别的主播，脑子里偶尔意淫一下自己也做主播的样子，每天不用干辛苦活，只是往椅子上一坐，陪观众聊聊天，就有不菲的收入，那时候的他就跟现在直播间里扣1的观众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个行业背后的规则，不知道一个普通人要多努力，付出多少才能有一个入局的机会。 而更多的小主播，则是根本连门槛都摸不到，就重新融入了茫茫的人海。不，他们本来就在人海里，从未真正露头过。 在吃土之前，老六只是喜欢发几个自己感觉有趣的视频，偶尔也会开个直播间，但是根本没有人看，只是自娱自乐，他喜欢做梦，也做过当主播的梦，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梦竟然会成真，其中唯一不同的是，他并未像梦中那样光鲜亮丽，受人尊敬，反而像一条狗，改不了吃土的狗。 可是没有办法，那时候，他需要钱，很需要。 以前听人提起不论想要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以前老六不懂，现在懂了。 直播行业里，有的主播是带着名气进来的，有的是靠着高超的技术进来的，有的靠着父母给的天分进来的，还有的完全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进来的，只有老六是蹲在地上吃土吃进来的。 他获得了自己心中理想的职业，却也因此被所有知道他的人瞧不起。 犹豫几秒，他正打算讲讲自己的经历，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转过头，他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皱着眉头打量屋内的场景。 年轻人也看了过来，视线透过面具，和老六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 …… “等下你就别进去了。” 夏仁边开车边说。 “？” 刘傅生有些疑惑的目光望了过来。 夏仁砸了咂嘴，随口编了个理由，说道：“你都杀人家一次了，死了还不放过，我感觉这有点残忍，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做不出这种事。” 听到这话，刘傅生欲言又止。 不放过人家的貌似是你才对，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人好像是不要脸的。 这趟出来的只有他们俩人，秦芸和莉莉，以及那个“刚出生的孩子”都在家里。 夏仁是故意这么做的，虽然这么安排对于自己来说会有点危险，但他想要看看小姨不在身边，刘傅生会不会有什么改变，然而一路下来，对方就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 这让夏仁有些诧异，因为就以前的印象来看，刘傅生充满了攻击性，自己去他家那一次，明明并未显露出什么敌意，却被对方突然袭击，若不是触手关键时刻救命，自己当场就要交代，而随后对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自己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次见面刘傅生的前后性格相差太大，都让夏仁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按照刘傅生所说，他杀的那个人住在木星市边缘，靠近郊区的地方，开车的路程并不是太远。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按照刘傅生的指点，夏仁停好车，走上三楼，而刘傅生自己则坐在车里没下来。 现在的气温已经变凉许多，尤其是夜间，普通人穿的薄一点，能冻得浑身打哆嗦。 夏仁刚走到三楼，就闻到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气味。 这是尸体和血的味道。 他侧过身，看向旁边的一扇门，然后走过去，俯下身子，将眼睛对准猫眼，试试看能不能吓感染体一跳。 但遗憾的是，客厅里开着灯，并没有眼珠子和他对视。 手拉了拉门把手，锁着的，不过这不是问题，夏仁伸进裤兜，掏出胆小鬼的挖耳勺，插进洞里。 这次不用他指示，胆小鬼的挖耳勺也不是当初没经历过的雏儿了，主人把自己往洞里一插，它就知道自己要干嘛，于是熟练地抖弄了起来。 伴随着“咔嚓”一声，挖耳勺精疲力竭，退到洞外，夏仁将它收好，推开房门。 第一百六十章 就让我碰你一下【求推荐票、月票！】 刚一进门，夏仁就闻到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随后，他注意到自己脚底的触感有些不同。 低头一看，一大摊已经干涸的血迹铺满了自己脚下的地板，而顺着往前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一具尸体面朝下趴在地上，血液就是从他身下蔓延出来的。 夏仁蹲下身子，将尸体翻过来，发现他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剪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明显的致命伤。 受到于静静的熏陶，夏仁也稍微了解一些法医学知识，从尸体的温度，尸僵程度，和脸上大面积的暗紫色尸斑以及眼球晶状体的浑浊程度来看，他推断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24小时。 也就是说，刘傅生昨天就回来了。 可是他应该知道基金会正在追查他，木星市距离江河市并不太远，加上他的老家就在这个城市，所以木星市肯定在基金会重点搜查范围内，那为什么他要留在这里？ 看着插在尸体心脏处的剪刀，夏仁目光微凝，脑袋里忽然又记起了被他忽略过的一个猜想。 一个使徒杀人，需要借用工具吗？ 之前因为使徒太过强大，导致他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怀疑过，现在想想，基金会其实也不是善茬，他们不可能调查员们白白送命，所以猎杀使徒的计划，是真的有可能成功的！ 也就是说，刘傅生虽然赢了，但也绝对付出了代价，就是不知道这个代价有多大…… 夏仁暂时将这个念头记在心里，站起身，继续往里走。 他刚才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而且，这里有感染体的气息。 客厅比较宽敞，打扫的也算干净，就是头顶的吊灯没有完全打开，灯光有些昏暗，看着不太舒服。 接着，他目光在客厅的一脚，看到了此次的目标： 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带着笑脸面具的滑稽二类感染体。 他看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也正在朝这边看过来。 气氛沉寂了有一秒，夏仁觉得第一次见面不能搞得太尴尬，便笑了笑，打招呼道：“呦，吃了吗？” 老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说话，大概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年轻人，不害怕吗？ 见没有回应，夏仁觉得是自己不够主动，还没有打动对方。 他看了看感染体面前架着的手机，屏幕上是滚动的弹幕，虽然不经常玩手机，但他好歹知道这是什么，便继续说道：“看直播呢，我也喜欢看，你看的谁？我瞅瞅认不认识。” 夏仁说着往感染体身边走了两步，瞧见了直播间里的人。 “哈哈哈，原来是你在直播啊。” “……”老六。 直播间的观众此时也注意到了异常，夏仁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弹幕都在问是谁在说话，让主播给个回应。 对于夏仁的出现，老六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转过头，对着镜头说道：“抱歉了弟兄们，家里来了个朋友，我先失陪一下。” 他没有直接关闭直播间，而是把麦克风关了，随后将手机镜头朝下，对着桌面。 做完这一切后，老六才重新看向夏仁，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看到门口的尸体了吧？” 夏仁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轻松的语气说道：“看到了。” 老六挠挠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夏仁看着感染体真正的样貌，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是……” 对嘛！这才是正常流程，刚才剧本一定拿错了！ 老六自信道：“没错，我就是……” 夏仁紧接着说道：“你是那个吃土火起来的主播！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也看过一些老六的视频，只是印象不太深，门边的尸体脸上都被暗紫色的尸斑占据，导致样貌有些难以辨识，所以第一时间才没能认出来。 “……” 老六将要说出的后半句话直接被硬生生憋在喉咙里，很不是滋味儿。 关注点应该在这里吗？ 尸体啊！ 你走进屋的时候可是有尸体的！ 人类的尸体！ 为什么不害怕？ 还有你打招呼的样子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他呆呆地望着还在笑的年轻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再次挠了挠了头，心中产生了一个哲学式的疑问。 这个世界怎么了？ “抱歉在你工作的时候打扰到你。” 夏仁非常有礼貌的道歉一句，然后说道：“我也不浪费时间了，这次过来就是想要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 老六下意识的问道。 夏仁诚恳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就是……就是你能不能坐着不动，让我碰你一下，不多，一下就好。” 二类感染体虽然对现在的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对方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聊这么久了，也没有要发火的样子，应该是不像方斌和出租车司机那样彻底仇视人类型，反而更像是当初的秦芸那样，所以夏仁决定能话疗还是尽量话疗，顺便锻炼一下熟练度，毕竟传统手艺不能丢。 “不行。” 老六果断拒绝道。 一个陌生人，半夜打开锁紧的房门，跨过一具死尸，来到自己面前，就为了简简单单地摸自己一下？这话说出来三岁小孩都不能信，更何况自己儿子都不止三岁了。 老六感觉对方但凡把自己当个人，都不能编出这么一个侮辱智商的理由。 “别那么着急拒绝……” 夏仁正想要继续说下去，就看到老六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也不用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我现在是什么。” “你认识我？”夏仁诧异道。 老六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目光深沉，似乎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说道：“我昨天死了之后，蹲在自己的尸体旁坐了一晚上，很神奇对吧，人死了之后，竟然真的是有灵魂的，原来那些灵异里写的竟然是真的，我变成……” “别别别！” 夏仁额头冒汗，赶紧打住，纠正道：“没有鬼，世界上真没有鬼。” 第二百六十一章 廉价的自尊，粗劣的傲气【求推荐票、月票！】 老六不解道：“我这个样子，摄像头都拍不下来，不是鬼是什么？” 夏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灵啦，感染体啦，什么的，总之不是鬼，我见识多，你听我的准没错。” 他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老六顿了顿，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说道：“那……行吧，我是灵。” 他看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再度酝酿了一下情绪：“我坐了一整晚，清晨的时候，看着外面的朝阳，我才终于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既然g……灵都有了，那么就说明其他许多东西也有，所以，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就隐约有了一个猜想，你，就是传说中的鬼差吧。” 夏仁连连摆手：“都说了没有鬼了……” 老六想了想说道“那就是……修真者？” “咳咳。” 夏仁挺起胸膛，努力在脑海里重复想着车里油不多了，等下回去还要自己掏钱加汽油，脸上顿时出现了几分沧桑，几分疲惫，几分对人间的淡倦，营造出一股出尘的气质，仿佛看厌了这俗世。 他双手负在身后，说道：“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我就是人称霸宋玄圣、霸儒玄魔、霸龙古圣的宋书航！” 本来按照惯例，在听到如此有逼格的自报家门以后，老六觉得自己应该倒吸一口凉气，重复一遍“竟然是……”之类。 可夏仁说的前缀太长了，他一个完整的也没有记住，只听清了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字：霸。 老六左右想了想，感觉自己要是将这个“霸”说出来，会有点吃亏，便索性忽略掉称呼的问题，说道：“我知道人死后因为有怨气才会变成……灵，所以，你是来超度我的吗？” 夏仁很是满意老六的态度，不像刘老太他们一样，还要自己先费劲口舌，才能进行下一步，对方看得很明白，都不用自己麻烦，自己就主动省去了前戏的流程，直接进入正题。 就喜欢这么简单利落的！ “没错。” 夏仁点点头，说道：“根据流程，本来应该直接超度的，可是我看你态度良好，就给你点时间，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帮你。” 一个二类感染体，竟然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死去的地方不乱跑，已经很是难得了，而且看样子封存起来也非常简单，夏仁感觉自己不主动做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老六低下头，这次想了足有半分钟。 他其实很想说让夏仁帮忙照顾自己家里人，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知道不可能，老六这些年挨了这么多社会的毒打，早就懂得人情世故，照顾家人是一件长远的事，就算是最好的兄弟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更何况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至于其他的……老六在屋子里想了一天，也早就想明白了。 他叹口气，说道：“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只是，让我把最后一场直播做完吧。” 夏仁点点头：“可以，不过时间不要太长。” “谢谢。” 老六重新戴上笑脸面具，将手机的位置调好，然后打开麦克风。 “刚刚忙完，对不住兄弟们，今晚要提前下播了。” 观众都很意外，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老六刚直播不到半小时就光速下播的。 王小明躺在床上，也有点生气，感觉自己今晚浪费了感情，于是随手发了一条弹幕：这么快下播，是着急去死啊！ 这条弹幕很快就被其他弹幕淹没，不过关系不大，因为此时的弹幕许多都是在骂主播的。 “因为啥，咱们直播间里有学生，有要上班的，明天都要早起，就不播这么晚了。” 说到这，老六缓了缓：“最后，跟大家再聊一会儿，看我直播的基本都比老六我要年轻，你们也都知道我是因为啥出名的，真心话，兄弟们，别走和我一样的路，踏踏实实地干点啥都好，给父母长点光，别和我一样，让人笑话一辈子，唠一辈子。” 老六这句话，屏幕另一边的王小明并不赞同，他还是羡慕老六，能够什么也不干，每天坐在家里直播就能赚钱，至于老六所说的辛苦？那是什么？有比自己每天跑操还有考试辛苦吗？ 和王小明不同，直播间里还有许多人在打赏，想要让老六多播一会儿，他毕竟还是有忠实粉丝的。 “行了，兄弟们，够了，别给老六打赏了，你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有学生就不要随便给主播打赏了，那都是你们父母的钱，有的说这是压岁钱，是自己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把压岁钱随便浪费了，再想买其他东西，不还是要和父母要钱。” 听到“压岁钱”三个字，弹幕的风向立刻改变，这三个字就像刺激到了一拨人的敏感神经，他们开始疯狂发弹幕，反驳和辱骂老六，对于老六最后那句“不还是和父母要钱”则下意识地忽略掉。 夏仁站在老六旁边，也掏出手机，打开直播软件，进入他的直播间。 看到这波弹幕，不难猜想屏幕背后是怎样一张张稚嫩的脸。 夏仁忽然回想起自己在某个动漫里看到过的一句台词： 廉价的自尊，粗劣的傲气， 无论哪个都是后生小辈所看重的东西。 说实话这句台词并不如何应景，这些杠精只是憨批而已。 老六没有站在夏仁的位置，对于这些弹幕，他不能不看，可是一旦看了，哪怕直播这么久，什么场面都见过，也难免会心凉。 他望着屏幕，有那么短暂的瞬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直到一条弹幕的出现： 老六你不是混过社会吗？给我们讲讲道儿上的事情。 言语间充满了憧憬与期待。 “混你**！” 老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力量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震了起来，直播间的画面一阵剧烈抖动，而老六自己脸上的面具也被震得差点掉下来，夏仁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帮忙摁了一下。 感染体果然是感染体，不能指望完全和正常人一样。 夏仁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刚才真的好险，要是直播中让这么多观众看到主播的脸竟然是一团模糊，估计基金会马上就要找上门儿来，自己和刘傅生也要暴露。 眨眼间，画面停止了抖动，老六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并重新带好了面具。 这次，面对镜头，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道歉，而是接着说：“你们说的那不是社会，那是傻逼！” 他说完这句话沉默良久，没有再去看弹幕，直接关闭了直播间。 夏仁再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其实你刚才说那么多完全没有用，年轻人哪个都听过大道理，只是缺一顿社会的毒打。” 老六一声叹息，回过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自己的视野，已经全部被恐怖的触手所占据。 …… …… 帮忙报了警，夏仁离开老六家，回到车内。 “解决完了？” “完了。” 夏仁说话的兴致并不高，系上安全带，驾车驶离了这个小区。 半路上。 “你兜里有零钱吗？”夏仁忽然问道。 “有。” 刘傅生摸了摸兜，“只有六十多。” “给我。”夏仁伸出一只手。 刘傅生递给了他，只是有点纳闷：“你要我的零钱干什么。” 夏仁：“车快没油了。” 刘傅生：“……” …… …… 老六虽然关闭了直播间，但是弹幕却一点都没有停歇，相比直播的时候，反而更加热闹。 “老六今天这是咋了？有谁知道？” “喂，你们看到没有，刚才老六拍桌子的时候，有个人手出来摁了一下他的面具！”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老六暂停直播之前，有一个男的声音和他说话。” “那个男的是谁？真是老六朋友？” 王小明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觉得很无趣，将手机丢到一旁，下床坐到书桌前，掏出今天的作业看了一会儿，却迟迟一个字都没写。 又过了一会儿，他虽然还是一个字都没写，但感觉写作业太累了，于是便重新扑到床上，捡起手机继续刷视频。 刚才的直播？ 这些没营养的东西，网上太多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夜间访客 回到家中，夏仁的心情好了不少，今晚轻轻松松入账两百成就点，还有回来时顺了刘傅生几十零钱，赚使徒便宜的感觉真不错。 秦芸见他们回来，端来两杯水，莉莉还是一如既往地扑过来，抱住夏仁的大腿。 虽然之前说好是给刚出生的孩子找吃的，但实际上回家之后，夏仁就再没提到过这件事。 刘傅生要住的客房已经被秦芸收拾妥当，时间也不早了，他很自觉的进屋睡觉，倒是让夏仁松了口气。 不过今天，夏仁再想睡沙发，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于是他只能和秦芸一起，睡到主卧的床上，当然，没脱光。 莉莉躺在他们俩中间，身为“光盘者”“扫地机器人”“污染清理大师”“随身挂件”的莉莉也终于享受了一把正常孩子的待遇。 至于那个婴儿版莉莉，夏仁闲麻烦，又重新让她回到了秦芸体内。 “那明天早上我外甥看不到她怎么办？” “就说夭折了。” 夏仁随便想了一个理由，然后关上灯。 “那尸体呢？” “被莉莉嘴馋吃了。” “？” 莉莉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 “夏仁，谢谢你。” 秦芸忽然说。 夏仁知道秦芸指的是之前洗完澡想要霸王硬上弓的事，转过头，他看到黑暗中，秦芸那一双闪耀着光芒的眼睛。 时机、氛围、**。 不算躺在中间的莉莉的话，一切都恰到好处，当然，如果想，莉莉也不是什么问题。 夏仁心跳不禁有些加速，然而关键时刻，他脑袋里突然回想起几个月前，那个永远改变自己命运的轨迹的下午。 “世界要完蛋啦！” 赵明月的面庞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当时觉得美丽的容貌，此时竟带给他深切的恐惧！ 夏仁的心跳得更加快了。 “睡觉吧。” 最终，他说。 …… …… 夜色笼罩整座城市，明月高悬在铅青色的天空之中，洒下惨白的光芒。 有的人刚开始睡，有的人刚开始醒。 “又是，一片黑暗。” 梁婉逐渐恢复了意识，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无边际的黑暗中，唯一的一条模糊的红线。 还好，没有消失。 “你醒了。” 注意到梁婉尝试起身的动作，守在一旁的高乐赶紧上前将她重新摁了回去。 “你先别乱动，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包扎好。” “放开！” 梁婉有些着急，那条红线相比之前，已经黯淡了许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掉。 而她也预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污染正在逐渐侵蚀她的理智，改变她的人格，使她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如果再不赶快行动，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将最后的火焰烧向自己曾经守护的人们。 但无论她怎么挣扎，摁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手臂都纹丝不动。 梁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好大的力气！” 根据以往对抗污染的经验，绝大部分情况下，身体在发生畸变之后，力量方面都会得到一定的强化，加上她本来就是A级调查员，身体素质绝非普通人能够想相比，两者累加，还要更强上几分，那么这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够限制住自己？ 额头的疼痛还未消去，梁婉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手臂就好像被对方拽得脱臼了。 高乐此时也并不轻松，这女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加上她满身的伤势和早上的教训，高乐还要小心的把控着力道，唯恐再给她造成二次创伤，因此辛苦无比，不多会儿，鼻尖已经冒汗。 “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要紧事可以跟我说，如果我能办，一定帮你。”高乐尝试着先稳住对方。 他心里其实也不舒服，先前两个月，他的业绩一直都是部门里垫底的，今天为了照顾这个瞎女人，他打电话给公司，打算请一天假，结果被领导一顿骂，说如果今天不来，以后都不要来了。 就这样，他丢了工作，之后又费劲精力才把女人身上的伤口都处理了一遍，给她灌退烧药，用酒精不断擦拭身体，期间还要做饭吃。 然而即便照顾的如此精心，女人身上的高烧却还未褪去，他唯恐出什么事，陪在女人身边的同时，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送去医院，一整在都在巨大的压力下度过。 高乐活了二十多年，就没有一天活得这么累。 或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梁婉放弃了挣扎。 “你是谁？”她问。 充满了警惕。 高乐并没有注意到她语气的变化，说道：“我叫高乐，就是把你从路边捡过来的那个人。” “高乐？” 梁婉总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在哪看到过，蓦地，她想起一个人。 “你认不认识夏仁！” “夏仁？” 高乐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会：“没什么印象。” 梁婉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是哪里？”她又问。 “你不知道吗？” 高乐疑惑地说了一句，紧接着意识到，对方是个瞎子，于是赶紧带着几分歉意解释说道：“这里是木星市。” “木星市……” 梁婉如果还有眼睛，这时候眼神一定是呆滞的。 虽说之前刘秀秀跟着夏仁，见到过夏秋冬不认识夏仁的样子，但这件事刘秀秀只汇报给了基金会，并没有告诉梁婉，所以她现在思维很混乱，有点理不清其中的头绪。 而且，锈蚀漆门竟然将她和使徒传送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这是梁婉始料未及的。 正在思考的时候，一股浓浓的肉香飘到她鼻前。 两天没有进食，梁婉早就饥饿不堪，下意识地问道：“你煮肉了？” 高乐一拍脑袋：“竟然忘了这茬，我确实煮了，不过是用白水煮的，你应该吃不进去，我给你点份外卖。” 夏仁，高乐，同处一座城市，白水煮肉…… 梁婉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追问道：“你煮了多少斤！” 高乐还未回答，就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几下敲门声。 第二百六十三章 身穿病号服的女孩【求推荐票、月票！】 “你先等一下，别乱动，我去看看是谁。” 高乐将梁婉扶起来，在她后背下垫了几个枕头，让她斜躺着，能舒服一些，然后才离开。 随着距离大门越来越近，高乐感觉自己心底泛起一阵暖流，接着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微微发热，这从未有过的改变尽管没有使他感觉到任何不适，但还是令他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难道，是来找那个瞎眼女人的？” 女人的来头不小，高乐能够猜到，她凌晨昏倒在路边，被自己发现时已经浑身是伤，背后一定有着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而之所以要特地说明不去医院，或许也是为了避免自己被某些人发现。 追查她的会是怎样的一股势力，以高乐目前浅薄的见识还无法推测，不过绝对不简单。 所以，如果真的是他们，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门又被拍了几下，一个年轻且清脆的嗓音喊道：“开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听着，怎么像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 高乐犹豫了一下，将眼睛贴在猫眼上，打量了一下外面。 门口的位置，果然站着一位小姑娘。 这个人畜无害的外型很有效，高乐放下了戒备，打开房门。 通过肉眼直接观察，高乐发现了对方的更多细节，她模样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楼梯灯光的照耀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淡淡的双眉聚拢着，看起来有种娇弱的感觉。 让高乐惊讶的是，女孩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服装，而是覆盖着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脚上一双粉红色的棉质拖鞋，也不像是正常出门穿的。 不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从某家医院偷跑出来的女孩，并且，自己此前绝对没有见过她。 “你是？” 今天的奇怪事有点多，高乐打算先问问对方的基本情况，如果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她是从医院跑回来的，自己就帮忙给送回去好了。 出乎意料的，女孩并未老实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吸着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同时眉头紧皱。 “喂，你这是……” 高乐被女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了半步，心想这该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女孩喃喃自语道：“本能不会骗我，可是又总觉得能嗅到一丝污染的气息……” 她目光绕过高乐，看向门后的客厅，眼睛眯了眯。 问题不是出在这个同类身上。 “小姑娘，同学，你是哪里来的，这么晚了，是走丢了吗？” 高乐定了定神，问道。 刚才女孩接近自己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一样，全身的细胞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 这种现象高乐不是第一次体验，之前喝下那杯翠绿色的酒液时就曾有过类似的感受，只是这次削弱了许多。 女孩仰起头，盯着高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和我，是同类。” “同类？” 听着对方意义不明的话语，高乐更加觉得她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患者。 但是紧接着，女孩就继续说道：“两个月内，你是不是被宴请过一场特殊的酒宴。” 高乐瞬间瞳孔紧缩，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些白袍生物的叮嘱，高乐这两个月内都无比谨慎，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这个秘密。 女孩重复说道：“因为你和我，是同类。” 这次，高乐终于听懂了。 “你是说，你也参加过同样的酒宴？也喝了……” “嗯。” 女孩点点头：“那个，咱们是不是应该先互相介绍一下？” 她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说，但又缺乏社交经验，于是只能用这种非常笨拙的交流方式，就连介绍自己都要先征求对方的意见。 高乐怔了怔：“抱歉，我叫高乐。” “我叫程双双。” 女孩介绍道，紧接着说：“我是最近才隐约能感觉到你的存在，本来想要等你彻底蛹化降生之后再联系你的，可是这两天我总是心神不宁，我能感觉到，这座城市里出现了使徒，他好像在竭力隐藏着自己，我能从他偶尔泄露出来的微弱气息察觉到他的虚弱，使徒在快死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我不能再等了，于是无奈只能找到你帮忙。” “等等，你说的，我好像有点听不懂。”高乐有些尴尬。 这个名叫程双双的女孩知道蛹化降生并不奇怪，可是使徒自己就完全不了解了。 “这个要讲清楚很复杂，本来等到你蛹化的时候自己就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讲给你……阿嚏！” 女孩说到一半打了个喷嚏。 高乐这才意识到，晚间的气温已经降到十度以下，对方身上穿的病号服明显很单薄，距离自己所在出租屋最近的医院也有七八公里，她一路找过来肯定已经被冻得不轻。 “先进屋再说吧，我给你找件衣服披上，暖和暖和。” 他将程双双领到客厅，看见沙发上残留的血迹，心中顿时暗道糟糕，竟然忘记了瞎眼女人还在卧室里躺着。 与此同时，程双双也看到了沙发上的血迹。 她眼睛瞪大了一些，伸手过去在已经干涸的血迹上摸了摸。 “没错，是被污染的血液，而且这污染程度……” 卧室的门一直开着，高乐正要阻止，程双双已经顺着气息转过头，看到了躺在床上被包裹成粽子的人影。 “你……” 程双双不敢置信地望着高乐。 身为园丁，怎么会和畸变体搞在一起！ 高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她误会了什么，被吓到了，于是上前两步，挡在程双双和卧室门中间，解释说道：“里面躺着的是我一位朋友，受了点伤，正在静养，你别害怕。” “你和畸变体是朋友？” 程双双克制不住地说了出来。 “什么畸变体？” 又是一个新名词，高乐愣了愣。 梁婉本来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痛苦和脑海中不时出现的狂乱幻象的折磨，但当听到程双双的声音时，她还是立刻就想起了自己过来木星市之前看到的资料以及在黎明中学时碰到的那个女孩。 那个，半蛹化的园丁。 “是你吗？程双双！” 梁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喊了一句。 第二百六十四章 欺骗【求推荐票、月票！】 听到背后卧室里的声音，高乐惊疑道：“你们认识？” 程双双没有回答高乐的问题，她听见这个声音也感觉很熟悉，但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于是跑进了卧室。 见到梁婉的第一眼，她差点没能认出来，不过对方的畸变还不算太严重，只是上半部分面庞被紫纹和火焰纹章侵蚀，还是能够看出几分原来的样貌。 “你是，基金会的？” 上次自己和郑文若商量，代替她去学校，体验一下上学的感觉，结果正好碰见黎明中学的那起**，还被徐强拉进了梦境之中，结结实实地挨了夏仁几拳，尤其最后夏仁在暴雨中张开双翅，如深渊中恐怖邪神一般的场景，让程双双印象深刻。 而在梦境结束的时候，夏仁提议说要把自己的记忆消除掉，就是这个姐姐给自己解的围，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在基金会的地位应该不低的样子，之后还和那个叫刘秀秀的女孩一起来医院看过自己。 只是上次见面，她还一切正常，这次意外碰面，却变成了这幅凄惨的模样，程双双无法想象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但这种程度的污染，已经无法轻易消除…… “又见面了。” 梁婉苦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悲戚与无奈。 “对了！” 程双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前天下午那个叫刘秀秀的女孩来医院找到过我，神情不太正常的样子，我感觉她是想要跟我要园丁之血，但是最终也没有开口，就走了，我问她要去干什么，她也没有告诉我。” “刘秀秀？” 梁婉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前天，正是他们和使徒战斗之后的第二天，虽然那场战斗的真相不可能让媒体知晓，但森林火灾应该当做正常新闻播报了出去，可是自己和使徒同时失踪，基金会应该已经判定任务失败，刘秀秀那时候去找程双双干什么？ 梁婉不知道刘秀秀被污染的事情，所以怎么都想不出妹妹的动机。 “这件事你知道吗？” 程双双问道。 梁婉摇摇头：“我那时候不在木星市。” “先不说这个，你冒这么大风险从医院里跑出来，应该是感应到使徒的存在了吧？” “嗯，这股气息，跟两天前的晚上我在东南方向感应到的气息一样。” 程双双这么说，就代表着她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 梁婉叹口气说道：“那晚江河市进行了猎杀使徒的任务，我就是其中一名参与者。” “难怪……” 程双双看着她额头与眼睛周围的深紫色纹路，以及浑身上下不断散发而出的污染：“这么说的话，你们的任务失败了。” “不，还没有！” 梁婉立刻否认，咬着牙说道：“我还活着，任务就没有结束！” “可是你这个样子……” 程双双皱了皱眉，对方的理智已经扭曲了。 “没关系的！” 梁婉一边试图拆掉自己身上的绷带，一边说道：“只要让我接近使徒，任务就能够成功了，而且还有你！有你在的话……” 从她们互相见面开始，高乐就基本插不进嘴，只能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虽然听不懂她们具体在说什么，不过似乎都和名叫使徒的人有关，但是其他的可以不管，自己辛苦缠上的绷带可不能就这么随便就被解开。 “你伤还没有好。” 高乐赶紧上去拦住她。 程双双在一旁也说道：“现在消灭的使徒的关键不在你，也不在我。” 她说着，目光看向高乐。 高乐没想到话题说着说着竟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有些疑惑地说道：“难道在我？” “……他果然也是园丁。” 梁婉语气听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 程双双说道：“总之，都冷静一下，我先给他讲讲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真相。” 高乐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点了点头：“你说吧。” 接下来，程双双给他简略讲述了污染，以及园丁和使徒的存在，梁婉则在一旁偶尔补充两句关于一些异派和基金会的信息。 一个小时后。 虽然早在两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有了端倪，可是真到世界观崩塌重构的这一天，高乐还是很难轻易接受。 他愣了足足五六分钟，才开口说道：“所以，那些白袍生物需要我抹除的，就是使徒？” “没错。” 程双双确认道，接着又问：“你还剩下多少天才能够蛹化？” 高乐掰着手指头重新计算了一边，说道：“八天。” “太久了。”梁婉。 八天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 程双双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没关系，虽然还没有完全蛹化，但你的血液依旧有用，分给我一部分，我就能真正拥有园丁的力量。” “那……要怎么给。” 高乐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听到这话，梁婉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欲言又止。 多年以来的医院生活，让程双双并不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她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竭力想要掩饰什么。 但是高乐没有注意，如果他看到了，说不定会犹豫犹豫，然后问问旁边的梁婉，分出血液，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 “你弯下腰，我来教你。” “好。” 高乐俯下身子，将视线与她对齐。 程双双穿着病号服，双手抱住他的肩膀，然后轻轻踮起脚尖，张开嘴咬住他的脖子。 高乐身体轻颤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竟然是用这种方式，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半步，但是对方抱得很紧。 程双双的小虎牙刺破他脖颈处的皮肤，带着淡淡绿色荧光的血液流淌出来，随即被吸入口中，源源不断。 高乐弯着腰，双手无处安放，像是被架上了断头台，着实有点难受，不过闻着程双双发间的清香，脖子上的这点痛苦，倒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秒左右，程双双松开了嘴，脸上泛着红晕，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脚步歪歪扭扭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栽倒。 就算是园丁自己，也难以承受其他园丁血液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高乐上前扶稳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疑问：“你既然知道关于污染的事情，说明已经蛹化了，那为什么还需要我的血？” 一旁的梁婉解释说道：“因为，她的酒宴被打断了，严格来说，她不算完整的园丁。” PS：感谢大家，连载期间十万均订将要达成~ （也就差九万九千多而已，嗯，不多。） 第二百六十五章 九凤 十年前的木星市，一个昏黄的傍晚。 当时的程双双还不叫这个名字，她仅有五岁，是普通工薪阶层的独生女，如果非要找出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学校老师给她扎的双马尾歪了一个，看着滑稽可爱。 “妈妈，那里，一只白色的虫子！” 公园里，郑文若回头看着坐在长椅上的母亲，兴奋地喊道。 只是年轻的郑母正在和丈夫聊天，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并未有过多的重视。 郑文若在原地站了两秒，蹦蹦跳跳地跑到虫子旁，想要伸手去捉。 那是一只通体白色的、类似蘑菇一样的虫子，约有她的小拳头那样大，在虫子的下方还长着两条软软的腿，用一种笨拙的走路方式，一下一下地向前挪动。 郑文若只是个小孩，所以她并不知道，人类记载的所有生物中，都找不出一种能和眼前的虫子类似的东西，她伸出的手，理所当然地抓空了。 这激起了小女孩更加旺盛的好奇心，她跟在虫子后面，像只青蛙一样，一蹦一蹦，但每次都差一点点抓到虫子。 夕阳渐渐沉没，等到郑文若回过神来，熟悉的公园不见了，自己的前后已经全都是白色的虫子，它们排成一列，像是前往雪山朝圣的队伍，迈着笨拙的步伐，坚定不移地向着更深处的黑暗前行，而自己，则成为了队伍中的一员，无法控制身体，无法脱离，只能被动前行。 虫子们很快长大，成为一个个身披白色长袍的人形生物，它们围坐一圈，慢慢在黑暗中坐下。郑文若也跟着坐下。 她焦急地大哭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她只想要找妈妈，回到家人的身边，回到熟悉的环境，但是没有人理她，她也根本没有办法离开，于是只能哭，越哭越大声。 白袍生物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为何是人类幼崽？” “太脆弱了……” “仪式出了差错……” “是她主动选择了我们……” “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玄君保佑……” “此乃机缘……” 白袍生物谈论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具体的结果，郑文若大概是哭累了，逐渐停歇，但她望着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身边从未见过的奇怪大人们，还是很害怕。 “不必惊慌，人类。” 最终，还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白袍率先开口。 它伸手从白袍内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碗，递给身边的同类，另一个同类再次转交，每传递一次，瓷碗中就会多出一些翠绿色的液体，一直递到郑文若手中时，精致的瓷碗内已经盛满了液体。 “请喝吧，这是特地为您准备的宴会。” 郑文若望着碗中的液体，液体散发出的翠绿光芒也映在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磅礴的生命气息，与无可抵挡的诱惑力。 她双手不自禁地将碗捧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好甜……” 多么，美妙的味道…… 郑文若忍不住沉醉其中。 “吾等没有形体，因此需要……” 白袍解释一半，忽然厉声呵斥道：“何人！” 黑暗的空间中，响起一阵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种场景从来都只是听说，没想到竟然真的让我碰见了。” “传说中的酒宴？园丁？原来是这样诞生的。” 一个身穿深紫色长风衣的男人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形，站到白袍身后，抬手拍散了它的头颅。 其他白袍也瞬间化作一团雾气，飘散开来。 “若是千万年前，汝这杂碎……” 空气中，回荡着男人的狂笑，和白袍们愤怒的声音。 郑文若同时受到影响，瓷碗中的液体刚喝了一半，忽然碎裂，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呆呆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盘腿坐在草地上，父母还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或许是谈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正互相笑个不停。 刚才，睡着了吗？什么都想不起来。 郑文若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小手，不知怎的，她感觉自己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文若，别玩儿了。” 母亲远远地朝她招手，郑文若欢快地跑了过去，和家人聚在一起，离开了公园。 …… …… “后来呢？” 高乐忍不住问道。 梁婉也竖起耳朵，她只知道对方的酒宴出了问题，才导致她不能成为真正的园丁，但其中的细节还是第一次听说。 “后来……” 程双双露出回忆的神色。 …… …… 和家人的团聚的是郑文若。 那个喝下一半翠绿色酒液的五岁小女孩，还留在那个黑色空间里。 她哭过，闹过，在地上打滚，朝着一个方向努力跑，但都没有办法出去。 女孩累得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气温很凉，天色已经黑透，女孩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身边坐着一位个子很高，很漂亮的大姐姐。 “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名叫九凤的姐姐当时来木星市，就是为了寻找那个将酒宴打断的男人，听完她的讲述后，九凤放弃了寻找，留在木星市研究了半个月，还把已经回家的郑文若偷出来过几次，但都没有任何进展，只能还回去。 从此，世上除了郑文若，还多出来一个程双双。 不同于正常园丁那样变态的身躯，程双双虽然喝了半杯酒，但体质却极差，非常容易生病，九凤将她安排在了木星市第三人民医院，却并没有让基金会的人过来保护，只是记录了一下。 之后九凤偶尔会来看程双双一眼，时间并不稳定，有时相隔几个月，最长一次隔了两年。 “姐姐说不老会的人会觊觎我，所以不保护就是最好的保护。” …… ……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沧澜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色，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在她身后，易知余双目紧闭，还在沉睡。 “咔嚓”一声轻响。 房门打开，身材高挑的女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沧澜身体轻微颤抖一下，从椅子上蹦下来，转过头说道：“竟然能够躲过【蛇神】的探查，你是谁？” 女人打开灯，惊讶地语气说道：“你还藏在江河市没有走，胆子可真大。” 她身高约有一米九，穿着黑色丝袜和包臀裙，身材火辣，只是在身高上，两者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沧澜后退半步，声音有些颤抖：“S级，九凤！” 第二百六十六章 至高的十二王！ “掌握着【蛇神】……” 九凤低下头，看着盘踞在地板上的阴影，目光有些怀旧说道：“你就是当初跟在‘蛇’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吧？怪不得认识我，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 沧澜没回答，黑袍下，她浑身的皮肤正在和迅速和黑暗融为一体。 九凤忽然笑了笑：“你难道忘记我的身份了吗？” 她抬起脚，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只是轻轻的一踩，地板缝隙中那流动的黑暗就如同遭受了重创一般，发出凄厉的蛇鸣，【蛇神】化为实体，长开大嘴露出獠牙威胁，但始终不敢咬下去。 沧澜擦擦嘴角的血迹，眼中一片绝望之色。 “让我猜猜，使徒跑了，你还留在这里躲着，是打算干什么呢？” 九凤向前走了一步，她的腿很长，步伐也比一般人宽阔许多，充满了压迫感。 她正要再继续说下去，突然感应到什么，偏过头，看向一旁。 床上易知余还在沉睡，并不知道屋内此时发生的事情，九凤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接着转向他枕边的床头柜，在那上面，摆放着一支使用过的针剂。 “这是【万能药剂】？你给他用了？” 从进屋到现在，九凤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万能药剂】的珍贵程度没有人比她清楚，但更令她意外的是，竟然有人能够抵挡住这份诱惑，将药剂给其他人使用。 沧澜捂着胸口，一边抵抗着对方带来的强大压迫，一边说道：“他的身体能力是我见过最强的，能够在不使用任何武器的情况下重创使徒，并且还能保有理智，如果活下来，说不定有希望更进一步，接触到……你们的层次。” 九凤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 沧澜自嘲一般低声笑了一下，用刚才对方的话回复道：“我不能确定，但你既然知道我师傅，那就应该也知道她擅长的是哪方面。” 听到这样的回答，九凤很是意外，她盯着沧澜打量了一会儿，再次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沧澜沉默不答。 就算她不说，九凤也能猜到个大概了，她叹了口气，说道：“巫师联盟？” 沧澜攥紧了拳头，继续保持沉默。 九凤长呼一口气，仰起头，烦躁地挠乱了自己的长发，说道：“去吧去吧，记得自己最初的想法，别成为深渊的奴隶。” 沧澜愣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杀我？” 九凤看着她，眼神有些无奈问道：“你做了损害基金会的事情？” 沧澜想了想，然后摇头。 九凤继续问道：“那你以后会做吗？” 这次沧澜想都没想：“不会。” “那赶紧走吧。” 九凤嫌弃似地摆摆手，催促她赶快离开。 沧澜爬上窗户，正要跃下，但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九凤不耐烦地说道：“S级的我都放走过，还缺你一个A级的？” “……谢谢。” 冷风吹开窗帘，灌进屋内，九凤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都是傻子。” 良久，九凤自言自语一句，走到床边，伸手放在易知余额头上。 感受着易知余体内流动的能量，她的眼神逐渐出现了几分别样的神采。 “倒是没有浪费。” 九凤接着一巴掌扇在易知余脸上，将对方从睡梦中抽醒。 她用的力量很大，直接把易知余的头都给抽歪了，脸上立刻泛起几道红印。 “谁！” 易知余一个激灵，捂着脸从床上蹦起来，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谁打我？” 他迅速扫视一圈，屋里算上自己也只有两个人，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恢复了？ 没空在意女人的事，他握紧拳头，稍微用了用力。 不，不是恢复了，这简直比自己之前巅峰时还要强上数倍！ “注意到了？” 九凤玩味的表情看着他，问道：“你现在饿不饿？” 竟过这么一提醒，易知余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难以想象的空虚，就像饿了三天三夜又负重爬了几座山一样饥饿。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不是解决肚子的问题，他目光再次在屋内巡梭一边，确定没有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后，问道：“你是谁？” “我叫九凤，称号——凤。” “凤？” 易知余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字的涵义，猛然间记起了什么，睁大眼睛说道：“是……真的是你！十二王之一！” 救世基金会内部，调查员的等级除了分为S、A、B、C、D以外，还有一个彰显调查员实力的称号，称号不是谁都能够得到的，只有那些极其特殊，或者对基金会做出了某些重要贡献的调查员才能够获得，这些调查员也被统一称为‘传奇调查员’，理论上来说就算是最低的D级也能称为传奇调查员，不过实际上能够拥有称号的最低也是B级或B级以上，倒不是有什么潜规则，而是称号获得难度实在太大，就比如两年前的停电**中，共有46名调查员获得了称号，虽然**的参与者D级最多，但他们基本上都活不到**结束就牺牲了，根本没有命拿这个称号。 但凡事都有例外，‘传奇调查员’最高只适用于A级，至于更高的S级，S这个字母本身就代表了一切。 他们其中一些也是有称号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二十多年前，使徒开始大批量涌现的时代。 那时候如此多的超级污染源隐藏在社会之中，一旦爆发，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堪比自然灾害的灭顶之灾，那个时期基金会因为还未和园丁密切接触，缺少能够和使徒正面抗衡的调查员，导致大批量的B级，乃至A级牺牲，加之其他异派在一旁虎视眈眈，基金会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一直到那十二名最为传奇的S级调查员站了出来，他们每一个都拥有独立猎杀使徒的力量，其中称号为‘蛇’的调查员甚至成功猎杀了一名深渊使徒，威慑得异派纷纷蛰伏，再也不敢轻易觊觎基金会。 有了他们的存在，基金会在随后的两年内迅速稳定了局面，并且和同样大规模降生的园丁一起，压制住了使徒的活跃，而这十二人，也被称为…… 十二王！ 第二百六十七章 梁婉之死【月底求月票！】 “不必这么惊讶。” 九凤一只手摸着下巴，打量着他，说道：“如果不出什么差错，你马上也要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你说的我们，是指……” 九凤捂嘴轻笑了一声，说道：“你难道还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吗？身体发生了畸变，但理智未被扭曲，也没有任何污染的痕迹，这份力量，你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成功踏入了异化阶段。” “就是，不知道你究竟异化到了什么地步。”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在易知余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可是……” 他犹自不敢相信，说道：“可是我明明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虽然他**放在基金会里，也属于最顶尖的一批，可是之前长期对抗污染对身体造成的损伤也是显而易见的，这直接证明了他没有那个天份，至于异化，更是从未想过。 “异化”代表一种境界，最早由谁提出来的这个概念，早已不可考究，但是这个境界的特征却很明显，即能够接受并理解来自深渊旧神的知识，并且理智不受影响，继而获得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到了这个等级，异化者的立场界限已经变得模糊，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人类的范畴，他们口中诉说出的知识足以令普通人瞬间扭曲疯狂，因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倾听深渊中旧神的低语，所以和使徒也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 易知余眼角余光看到床头柜上被使用过的针剂，长大了嘴巴。 他瞬间回想起和使徒之间的战斗，那支被沧澜带走的【万能药剂】。 难道…… “您进来房间的时候，有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 九凤撒谎道，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说道：“你的疑问之后再慢慢解决。有人要来了。” 果不其然，十几秒后，房门被推开。 留着杂乱的胡茬，叼着一根未点燃香烟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房间内的九凤和易知余后，愣了愣，显得有些意外。 “房屋中介？” 九凤明显认识对方。 房屋中介将嘴中的香烟取下，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多年未见，您还是老样子，依旧那么美丽，九凤大人。” 九凤摆摆手：“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房屋中介搓了搓手，说道：“猎杀使徒的战场清理完毕，我本来是要立刻前往另一座城市追查使徒的下落，没想到上面忽然下命令，说让我带上两个人一起去，但并未告知我是什么人，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博士？”九凤挑了挑眉。 房屋中介笑了笑：“能够找到您的位置，恐怕也只有博士能办到了。” 九凤思索两秒，说道：“看来这个使徒还挺棘手的。” 房屋中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并不认为博士这趟让自己和九凤一起单纯是为了追杀使徒。 “要去哪里？”九凤问道。 房屋中介看了一眼床上的易知余，微笑着说： “木星市。” …… ……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你搁窗户边儿上待一天了，到底是守着谁家的狐狸精呢？” 看着老伴快要发火的样子，秦大爷只能无奈地从窗户旁挪开：“你听我讲，我今天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看到五楼的住户从小区大门出去了，我就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回不回来。” 对于这个解释，老伴并不买账，不耐烦地嚷嚷道：“你这一天天，就知道瞎操心，你提醒我还忘了，你今早出去是买菜去了吗？菜呢？” “菜……菜不是，冰箱里还剩的有……” 秦大爷支支吾吾，越说越小声。 “诶诶诶，别揪，别揪耳朵，疼……” 今天的秦大爷，仍旧没有等到守护整座小区的机会。 …… …… 星辰隐去，日出光明。 刘傅生：“小表妹夭折了？” 逐渐攀升的音调。 一大早，刘傅生起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夏仁拿毛巾擦了一把脸，从洗手间走出来：“嗯，莉莉嘴馋，也怪我们太大意，经验不足。” 他语气略带悲痛，但神态却有些敷衍，仿佛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正在打扫地板卫生的莉莉听到这话停止了滚动，身体表面无数只眼球一齐盯向夏仁，看了几秒后，她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继续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秦芸做好了饭，端上餐桌，刘傅生犹豫半响，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劝劝小姨。 他想说同类相食的情况，在污染生物身上并不罕见，甚至感染体之间有时候也会互相吞食，不过他酝酿的话还没有开口，就被夏仁打断。 “别说话，我想静静。” 让一个使徒待在自己身边越久，危险性就越大，而且夏仁虽然擅长演戏，但是时间长了，也难免会露出什么破绽，万一什么时候刘傅生抽起风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他倒是很想告诉基金会刘傅生的下落，但万一基金会的人听到后直接带着人找上门来，刘傅生第一个肯定杀了自己，虽然基金会不可能这么鲁莽，但夏仁还是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咔！” 正吃着饭，刘傅生忽然用力，将筷子折断。 夏仁惊了一下，还以为怕什么来什么，对方要露出真面目，发泄自己的不满。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刘傅生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道：“我要出去一趟，有点麻烦需要解决一下。” 他说着已经站起身，打算往外走。 夏仁赶紧将嘴里的饭咽下去，也站起来，跟上他说道：“有什么事，我也跟着你一起去。” 刘傅生回过头看他一样，点点头，没说什么。 夏仁让秦芸和莉莉先在家，自己则和对方一起出门。 电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夏仁隐约能够嗅到一股淡淡的焦臭味道，像是腐烂的肉又被火烤过，但没有完全烤熟那样。 自从食尸鬼幼崽的**过去之后，他这段时间也算是勉强过了一段安稳日子，望着刘傅生自重新见面以来，第一次显露出的阴沉表情，他心里一阵苦涩，看来今天注定要发生改变了。 令夏仁感觉奇怪的是，刘傅生走出居民楼后，并未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走去，反而跨过绿化带，径直朝着小区更深处走。 这里夏仁就来过两次，而且都是找秦芸，从来没有逛过，对于小区里的路径规划一点都不熟悉，刘傅生貌似也不熟悉，他走的大部分也都是没有路的地方，直接跨过绿化带，夏仁也只能跟在他身后，忍受着路过大妈鄙视的眼神，无视警告牌在草坪上走。 或许是巧合，他们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一扇小门，这应该是这座小区的一扇后门，平时很少有人走，旁边的围栏上都爬满了枯萎的花藤。 小门的另一边，是一条偏僻的小路，路的对面有几栋烂尾楼，只盖了一个楼的架子摆在那，不知道上面又挂着多少的房奴的血汗。 “使徒！” 如同野兽愤怒的嘶吼，一个全身被黑色长袍包裹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着，并且追到这里来。” 刘傅生语气中，也蕴藏着几分怒气。 “咳咳！” 夏仁重重地咳嗽两声，走到刘傅生身前，故意大声道：“大家有话好好说，何必一见面就这么大火气。” 如果秦芸在这里，此时一定能够发现夏仁的异常。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浑身汗毛倒竖，额头上也冒出了几滴冷汗。 该死的！ 夏仁心中大骂。 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远处那道人影身上穿的黑色长袍，和当初发现无根之水时，第一次见到基金会后勤人员身上穿的一样！ 这其实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基金会成员，那么为了保全自己和秦芸她们，就算让刘傅生杀了也无妨。 可是对方偏偏还没露头就先喊了一句，声音虽然沙哑得不成样子，但夏仁还是能够听出一些熟悉的味道来，加上刘傅生说的，对方追到这里来，夏仁又不傻，瞬间就猜出，这人是参与猎杀使徒中的一员。 几个要素加在一起，除了梁婉还能是谁。 从第一次见面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娘儿们！ 如果夏仁知道她双目已经失明，或许就不会这么紧张，但万事没有如果。 他只知道她认识自己，如果说出来，刘傅生就会意识到自己原来和基金会有联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就算生硬，夏仁也一定要掌控住局面，不能给梁婉开口的机会！ 另一边，梁婉也听出了夏仁的声音，她理智所剩不多，无法想清为何夏仁会在这里，便喊道：“夏……” “闭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对你不客气，在下乃是青云门弃徒，江湖人称血手人屠，最是心狠手辣。” 梁婉：“你……” “你什么你！你这样子，是不是瞧不起我！呸！” 夏仁蓄力一口口水，舌头都快跟着一块吐出来了，这口水在空中横跨了三十米远，直接吐到了梁婉的黑袍上。 他伸手从身后抽出撬棍，做了一个投掷的姿势，接着将撬棍扔了过去，同时大喊道：“吃我一剑！华夏第一剑！” 黑色的撬棍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轨迹，径直朝着梁婉飞去，她似乎来不及反应，根本没有闪躲的动作，结果就是被撬棍直接贯穿胸口，硬挺挺地倒在地上。 “完美！” 夏仁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愤愤不平的样子，拍了拍手，转头对刘傅生说：“我最烦这种女人了，上来就是大喊大叫的，完全不理人家受得了受不了，碰见这种，我都是直接一棍子捅死的。” 刘傅生表情怪异，赞同地点了点头。 刚才那一幕带给他的冲击有点大。 夏仁上来就自顾自的大喊，说话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模样疯疯癫癫，简直比自己还不讲道理，对方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他直接掏出棍子就把人杀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刘傅生自问杀人方面，他虽然下手也干脆，但一直都很冷静，从没有这么疯过。 不过一想想他的身份，深渊使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是追着你过来的？” 夏仁一边往尸体那边走，一边问刘傅生。 “嗯，是基金会的人。” 夏仁脑袋转的飞快，便想着之后的安排，边说：“那完了，既然基金会已经找过来，木星市已经待不下去了，咱们要赶紧离开了。” 他很自然地用了咱们，这让刘傅生放松了警惕：“是要赶紧离开了，这尸体……” 夏仁来到梁婉身旁，拔出撬棍，收回身后：“不能就这么放在这里，先带回家吧，尽量拖延一些时间，防止基金会发现。” 他扛起梁婉，让对方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搀扶喝醉酒的人，只要不是面对面走过去，谁也发现不了异常。 他们离开后，远处的烂尾楼里，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双拳紧握。 第二百六十八章 被驱逐的火焰 难以想象的巨大圆盘状尘埃云在黑暗中漂浮着，其中看似微小的颗粒相互碰撞，不时发出微弱的亮光，但当人类的思维身处其中，便立刻能被这浩瀚的尘埃云剥夺一切思考能力，只能感受到自身比蝼蚁还要渺小脆弱的绝望。 梁婉的意识，便在这种绝望中，不断被拉向更深处，仿佛一直没有尽头。 终于，她被拉进了尘埃云的中心，这是一片更为空旷死寂的空间，仿佛无边无际，但却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过久，无尽的漆黑中，忽然传来一阵异响，这声音难以形容，有点像是擂动的鼓声，又像是笛子的声音，但这异响却丝毫没有规律可言，只能使听到声音的人感受到强烈的不安与恐惧。 梁婉转过头，在她的身后极为遥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恒星，这颗恒星表面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甚至看着给人一种其表面很湿润的感觉。 就在她的目光转过去的同时，白色恒星的表面，逐渐出现了一片绵延的橘红色火焰，正在迅速侵占着整颗恒星。 这疯狂的一幕令梁婉感觉到自己的理智达将要崩溃，面前正在发生的场景远远超出了她所能够理解的极限，很快，白色的恒星就被吞噬，变成了一个表面燃烧着狂暴火焰的星体。 异响声越来越大，那团火焰在疯狂跳动、爆裂，仿佛在表达被驱逐的愤怒与不满，黑色的细小原点开始出现，并最终在火焰的周围凝聚成一个个黑洞一样的恐怖存在，在那些连光芒都能够吞噬的黑洞之中，嘶哑的怒吼远远地传了出来…… 梁婉从梦魇中惊醒，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她看不到的是，自己绷带包裹下的皮肤，已经遍布紫色纹路，这代表着她受到的污染更加严重，身体的畸变也已经刻不容缓。 而事实上，她所保留的人类理智正在面临着崩溃。 漆黑的意识中，那条标示着使徒位置的红线，几乎微不可查。 “不能，再等了！” 昨晚吸收了刘傅生的血液后，程双双为了接纳这份力量，不得不用沉睡来调整，而刘傅生自己也虚弱了许多，失去了以往旺盛的精力，也早早睡下。 本来的计划是，等到程双双从沉睡中醒来，以园丁的实力，一个人就足以解决使徒，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该怎么把使徒引到荒僻无人的地方。 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关于梁婉的任何讨论，大概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从猎杀使徒战场上活下来的a级人员现在的处境。 因为园丁血液的特殊性，刘傅生也提议过再用一点他的血来帮助梁婉，但是程双双阻止说没有完全蛹化的园丁血液基本和常人无异，打消了他的念头。 这句话当然是骗人的，但梁婉自己也没有揭露这个谎言。 她一路追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去赴死。 自己用双眼和全部的运气换来的线索，绝对不能轻易放弃掉。 “至少在死之前……” 至少在死之前，发挥出自己……全部的价值。 卧室里只有梁婉自己，程双双和高乐都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她顺着恶心的来源，摸索到自己传来的印有旧印的黑色长袍披在身上，然后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其余两人还在沉睡中，并没有发觉。 当然，现在的梁婉不可能意识到，她现在的举动有多么疯狂，她就和当初的萧征一样，为了达成目的，已经陷入极端的偏激，不择手段了。 木星市人口浓密，她找到刘傅生后只有两种结果，一是直接被刘傅生直接杀死； 二，是她成功召唤出炎之精，然后全木星市，数以百万计的人类，和他们俩一起陪葬。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可以轻易接受的后果，尤其是最后一种可能。 梁婉双目失明，只能凭借着听力，勉强分辨出马路和行人，但仍旧走的跌跌撞撞，有行人想过来搀扶，但都被她躲开了。 她一句话不说，沿着漆黑的意识中，那淡如血丝的红线，脚步不停。 …… …… 十几分钟后，高乐率先苏醒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腹中一阵难忍的饥饿，首先便想着煮点肉吃。 旁边的沙发上，程双双还在睡觉，精致的面容相比昨晚多了些许红润，高乐能够感觉到她体内有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蜕变，看来是自己的血液起了作用。 他走向厨房之前，顺便看了一眼卧室，结果，空的。 心中瞬间有股不详的预感。 他赶紧望向大门的方向，发现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糟糕！” 顾不得自己的饥饿，高乐随意披上一件外套，跑向外面，可是小区这么大，他就算是刑侦专家，也不可能在地砖上找出一个人的脚印来。 “冷静，冷静！” 昨晚听到程双双的讲解之后，他已经知晓了污染，并且认知到污染的严重性。 那个叫梁婉的瞎眼女人是畸变状态，随意在外面乱逛，不知道多少和她接触的普通人会遭殃！ “对了！她的眼睛是瞎的，肯定行动不便，或许没有跑多远。” 没有晃醒程双双，高乐只能自己出门，一边往小区大门方向跑，一边问沿路的人，见没见到一个盲人，或是感觉有点奇怪的女人。 没费多少功夫，在问到第三个路人大妈时，对方给出了线索。 “我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那儿倒是见到过一个全身穿着黑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瞎子，不过看走路有点像。” “什么时候！” 高乐激动地问道。 大妈仰头想了想“大概有十分钟了吧，往南走了。” 道了声谢，高乐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小区外跑去。 他一路问着人，也问路边的商贩，梁婉大概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没有乘坐交通工具，双目失明，毕竟是没有腿脚健全的人跑得快的。 高乐追了一路，根据路人的描述，他距离梁婉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可是他心里却慢慢泛起了几分危机感，并且这种感觉愈发严重。 高乐不算什么多好的人，从小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经历，最多也就是公交车上让个座，买东西的时候跟收银员说声谢谢的程度，昨天早上从路边捡回来一个女人，照顾了一天，算是他一辈子做过的最大的好事了。 要说对于梁婉有什么感情，还真说不上，虽然昨天为了处理伤口把人家衣服扒光了，但面对着全身都在渗血的惨状，要是还能起什么心思，那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妥妥的是变态没错。 高乐不是变态，自从分手后，加上这两个月来为了吃耗尽了精力，他对待感情已经相当佛系了。 可是要说完全不在乎梁婉，那也是不可能的。 夏仁当初为什么对于顾丽出轨这么愤怒，和高乐从小到大的感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高乐真的是一个好人，是让夏仁自愧不如的好人，他尤其对责任感看得很重，这样的人遭到背叛，谁见了都会生气，更不用说是当事人的发小。 高乐没空去理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现在只是很着急。 “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前方是一条荒僻的道路，能看到路边林立着几栋烂尾楼，开发商只建了一个框架就摆在那里，大点的风一吹进楼里就呜呜作响，大白天听着都有些瘆人。 到这里已经没有朝这边来的车了，至于行人则更不愿意走，高乐在烂尾楼脚下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算找到了。 他朝着烂尾楼跑过去，终于距离梁婉只剩下不到三十米的距离。 然后他听到那一声喊。 “使徒！” 高乐僵住了，赶紧躲到了墙后。 这是下意识地动作，源自于喝下那晚绿色的酒时，白袍生物们的嘱托 “在此之前，请您提防身边的一切生物。” 他很想冲出去，但是本能在控制着他的身体，阻止他去送死。 三十米的距离，如同天埑。 他听到男人不讲道理地大喊，亲眼目睹了对方残暴地用撬棍杀死了梁婉。 整个过程，高乐眼睛没有眨一下。 这不是吓呆了，他心里没有一丝害怕。 他只是要记下来，两个男人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 “使徒！” 等到蛹化，他们，就是自己猎杀的目标！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秋鸣山之战 夏仁扛着梁婉在后面走，刘傅生则走在他们前面打掩护。 其实按照刘傅生的想法，根本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如果有人看到，直接杀了就行，反正他们已经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怕后续会有什么麻烦。 但是夏仁坚持要谨慎一些，刘傅生也只能按照他的安排来，不过好在这一路上都没有哪个倒霉鬼碰到他们，也算是比较幸运了。 坐电梯回到家中，梁婉看到他们还扛了一个人回来，不免有些疑惑，但当夏仁将这人放到地板上，将对方的长袍帽子掀开，露出对方的面容时，她立刻惊讶地说道：“这不是……” 但随即，她就意识到刘傅生就在旁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认识基金会的人，便又改口道：“这不是被污染的样子吗？” 莉莉两三步跑了过来，一边抱住夏仁的大腿，一边渴望地目光望着地板上的梁婉，嘴角不自禁流出了两滴晶莹的口水。 夏仁自己也比较惊讶，他没有想到梁婉的污染程度竟然已经如此严重，而且她额头上的火焰纹路，不正是和自己在梦境中看到过的刘秀秀额头上的一模一样吗？ 同时夏仁也发现了对方眼睛的异常。 瞎着眼……她是如何从江河市追到这里来的？ 夏仁正在思考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裤腿被扯了扯，低下头，莉莉正抱着自己的大腿，仰着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然后一只手指着梁婉，小声问：“我可以……” “不可以。” 夏仁果断拒绝，揉揉她蓬松的卷发，对屋里其他人说道：“咱们要赶紧离开了，说不定基金会马上就能找到这里。” “那她……” 秦芸看着地板上生死不知的梁婉，问道。 夏仁去拿车钥匙，说道：“就丢在这里吧，反正是一具尸体，处理起来还浪费时间。” 这栋房子他们昨晚也只是临时住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因此直接就可以出发。 “这么着急？” 秦芸很是意外。 夏仁没有跟她过多解释，抱上莉莉就向屋外走去，临走时还不忘锁门。 他们一家三口，加上刘傅生，总共四个人，坐车离开绰绰有余。 将奔驰车从地下室开出来，夏仁坐在驾驶位，沿着大道就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奔。 这时候是早上，正是道路拥堵的时候，他们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来到了市区边缘。 在他们前方，能够看到一座耸立的山峰，遮挡住半个朝阳，隔着老远就能够听到那边隐约传来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这座山正是紧邻着木星市的秋鸣山，夏仁虽然住在这座城市，但这座山还真没有爬过几回。 还记得自己刚遇到刘秀秀那段时间，就是在山顶上被面具人格胖揍了一顿，前一段日子在这座山脚下不远的别墅区，曙光中心的校长莱波一家被肿胀之女杀害，算上这次，今年已经是第三回来到这边了。 “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早饭还没有吃完，就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秦芸总感觉心里很不踏实。 夏仁专注着开车，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先出城再想办法吧。”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着和刘傅生一起逃亡，之所以要离开木星市，只是缓兵之计，他先取得对方的信任，等到了其他地方，再找机会返回木星市，卷着家当一起找地方躲起来，等到什么时候刘傅生死了，或者自己实力足够强大，到时重新回到木星市也不迟。 梁婉出现的太过突然，如此短的时间内，夏仁也只能暂时想出这个办法。 和莉莉一起坐在后座的刘傅生望着窗外，想了几秒后说道：“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 “什么地方？” 秦芸转过头看他。 刘傅生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卡姆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阿卡姆？” 坐在驾驶位的夏仁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没听说过，那是什么地方？安全吗？” 刘傅生摇摇头：“那恐怕是座最危险的城市了，不过，待在那里，至少短时间内可以不用担心基金会的追杀，只要撑到你成长起来，或者……” 夏仁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没有说完的后半段话，大概是撑到他伤势恢复。 正打算问他阿卡姆市的具体情况，刘傅生自己却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基金会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在江河市的时候也是，后面来到了木星市，他们还是能够跟上……” 他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是车里的夏仁和秦芸却顿时紧张了起来。 当初就是他俩一起举报的刘傅生，现在当着人的面，就算再厚的脸皮，也难免会有些做贼心虚。 “还有这事儿？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夏仁一脸认真的表情在一旁帮衬着提出可能性。 “还有谁能知道我的身份。” 刘傅生揉了揉太阳穴，不再过多地想这件事，将目光放在了窗外。 过了一会儿。 刘傅生后知后觉一般，眼睛慢慢睁大，慢慢将目光转向正在开车的夏仁。 如果他没有记错，整个木星市，知道自己使徒身份的，就只有夏仁一个人。 而且哪有这么巧，昨天自己刚碰到他，今天早上基金会的人就追来了。 刘傅生越想越有可能，不过并没有因此确定，因为他还想不明白动机。 大家也都算是同一阵营的，就算不帮忙，也总不至于背叛，况且夏仁本身也是深渊使徒，如果和基金会接触，首先被当成猎杀目标的就是他。 这个念头在刘傅生脑海中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他始终不认为夏仁他们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就算不说其他的，还有自己小姨这一层关系在呢，自己小姨的性格他清楚，不是那种见色忘义，六亲不认的女人。 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暗淡了几分，刚升起不久的太阳逐渐被阴云遮挡，风大了起来，吹动旁边山上的树林，呼呼作响。 大批大批的鸟儿飞上天空，成群结队的朝着远方离去，场面颇为壮观。 夏仁打开主驾驶的车窗，让冷风迎面吹来，感觉自己思维清晰许多。 以往每天都会有许多人过来爬山，也有开着轿车或者摩托车的，今天却很少，一路过来都没碰见几个人，原来都看了天气预报。 要下雨了。 正想着，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道路旁边的山坡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朝着这边接近。 那东西速度极快，只用了不到五秒，就进入了视线范围。 夏仁忽然感觉到一股心悸。 一道目光锁定了自己，正是来自后方！ “轰！” 他听到一声巨响，然后看到一整棵树被拔了起来，跨越近百米的距离，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着车辆砸来！ 可是，怎么可能！ 夏仁抽空看了一眼仪表盘，上面显示的速度，是80Km/h！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第二百七十章 亡命奔逃【月初求月票！】 “坐稳了！” 眼看树干就要砸到车上，夏仁只来及的提醒一句，然后猛打方向盘，汽车一个甩尾，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次攻击。 又是一声巨响，刚才的树干砸到公路上，炸裂成碎块，紧接着下一次攻击就已经到来！ “怎么又有人追来了！这次是谁？” 刘傅生降下车窗，将头伸在外面去看。 “看不清！” 夏仁一边踩着油门加速，一边也在纳闷，这次他可没有跟基金会举报：“难道是顺着这辆奔驰漏油的痕迹追来的？” 汽车已经加速到130Km/h，两侧的景物飞速倒退，他心想对方就算再厉害，这么快的速度，总不可能用两条腿还能追上来吧？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车辆左侧的道路边，出现了一个身穿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奔跑着的女孩。 “卧……” 夏仁看了看仪表盘，又看了看女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长发在身后随风飞舞，女孩俯低身子，尽量减少空气的阻力，她的双腿每迈出一步，都能跃出数十米的距离。 她没有穿鞋子，沥青铺就的路边被她光滑洁白的脚掌蹬出一个个深坑，难以想象这娇小的身躯里，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不止夏仁，刘傅生此时也终于看到了追来的是什么人，他双手微微颤抖，咬着牙说道： “是园丁！” “什么？”秦芸顿时惊慌道。 她听夏仁说过园丁和使徒的关系，两者从出现起就是天敌，矛盾不可调和。 夏仁的身份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可能是深渊使徒，也有可能不是，但基金会和刘傅生都将他当成了深渊使徒，所以他大概率就是了。 可现在的夏仁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深渊使徒那样的力量，加上刘傅生好像也有严重的伤势在身，此时遇见园丁，简直是再糟糕不过的情况！ 不同于车内其他人，莉莉仿佛并不惧怕园丁的力量，她甚至还趴到车窗上，透过玻璃一脸好奇地观察对方。 潜意识里，她并未将园丁当成敌人。 或许，他们还合作过也说不定。 就在刘傅生说出‘园丁’这两个字的同时，女孩也偏过头，翠绿色的瞳孔朝着车内看了一眼，随后骤然加速跃起，伸出纤细的拳头，朝着车身挥了一拳。 如果这一拳挥中，车内几人就算不死也要受伤，更加的关键的是，他们将会被困在车内，接下来将无处可逃！ “程双双！” 看着女孩的样貌，夏仁急中生智喊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让对方迟疑了一瞬。 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夏仁猛踩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车辆速度骤降，但是如此高速下紧急刹车，巨大的惯性无法抵消，汽车立刻失去平衡，侧翻过去，又沿着路面翻滚了数圈。 虽然狼狈，但好歹也因此躲过了女孩的拳头，避免了最坏的情况发生。 顾不得其他，夏仁拽断安全带，一脚踹飞车门，拉着副驾驶的秦芸和后座的莉莉就从车里滚了出来。 至于刘傅生，夏仁别说没空管对方，就算有空，他也恨不得给对方两脚，本来自己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他一来就全给搞得一团糟。 危险还没有解除，刚从车里出来，夏仁不知道程双双现在的方向在哪里，他思考了不到一秒，就果断决定往秋鸣山上跑。 刚才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直线加速就算是汽车也跑不赢对方，更不用说自己的两条腿，往地形相对复杂的地方跑还有迂回的空间，或许能有一条活路。 越是危险，夏仁的思路就越是清晰，他一只手抱着秦芸，一只手抱着莉莉，十几米长的巨大触手从脑后伸出，卷住远处路边的一颗树干，将自己带了过去。 “要开始逃命了！” 人还在空中，触手松开，随即伸向更远方，卷住另外一颗树干，继续加速！ 风声在耳边呼啸，秦芸紧紧抱着夏仁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明明接下来生死未卜，她却是还是感觉到一阵安心。 这种有所依靠的感觉，正是她支撑她成为感染体的意念，也是真正的秦芸到死都没能得到的幸福。 他们刚刚离开路边，奔驰车就不堪压力，发生了爆炸，一块碎片被爆炸的余波冲飞到夏仁眼前，他没回头，但是眼角不禁流下了一滴湿润的泪水。 心痛到无法呼吸。 该死的刘傅生，如果他能活着，自己一定要他赔车！ 路边上，车辆爆炸的火光中，一道身影拖着黑烟，从里面冲了出来。 刘傅生刚刚从里面跑出来，身穿病号服的程双双就从天而降，砸落在车辆的位置，刚刚爆炸过的奔驰车再次遭受重创，被踩扁成了一团废铁，强横的气流压制了火焰燃烧的势头，她站在火光里，犹如浴火重生。 夏仁第一次见到程双双，是在木星市第三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当时夏仁刚刚封存刘老太，为了调查自己到底死没死，还在拉着平诗晴解释自己的情况，程双双就躺在靠窗的病床上瑟瑟发抖，生怕夏仁注意到自己。 现在她再也不用怕了，没有人能够忽略她的存在，没有人！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程双双和刘傅生相望，本能告诉他们，接下来，将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直到一方死去为止。 狂风骤起，天空中，闪电在乌黑的云层间游曳，散发出灼白的光芒，照亮人间。 下一秒，冰凉的雨滴连同轰隆的雷响，一同降临地面！ 而在公路上，已经看不出本来样貌的奔驰车还在燃烧，两个人的身影，却已经同时消失。 刘傅生一声不吭，直接选择逃跑，而他逃跑的方向，和夏仁选择的一样，秋鸣山！ 他们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密集的雨幕中，能够看到两条明显的真空地带，正沿着山坡，一路向上。 夏仁本来带着秦芸和莉莉跑的正欢快，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一看，差点魂都吓出来。 “妈的智障，往我这边跑干什么！” 简直就是猪队友！团灭发动机！ 然而纵使再骂，也改变不了现状。 跑得慢死得快， 可是单凭的自己的力量，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没办法，夏仁拍拍莉莉的小屁股： “铠甲合体！”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李公子的开车技术真是进步神速啊，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我们仨就连你的尾气都闻不到了。” 半山腰一个观景台上，停着几辆豪华跑车，四名富家公子打着伞站在车外。 其中一人说道：“还真别说，下着雨的时候过来，景色真的不一样。” 另一人并不关心美景，还沉浸在刚才的飙车中，无法自拔，赞叹道：“刚刚那一个三十度大拐角，谁敢说自己不减速就能过？没想到李公子竟然打开车窗，伸出上半身，用脚掌握方向盘，利用身体扰乱气流，强行产生风阻，实现绝不可能的急转弯，简直比上次的排水渠过弯还要刺激，真是大开眼界！就算是真正的车神也不过如此。” “哪里哪里。” 被几人吹捧的李公子摇摇头，想起了什么，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敬佩说道：“相比较那位来说，我的技术还远不成熟，他只开了一辆五菱宏光，就轻易把我上千万的跑车甩在了后面……” 正说着，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将他们的伞全都吹飞，几位富二代淋着雨，还没来得及抱怨，就看到一个威猛壮汉怀里抱着一位美女，悬浮在他们头顶。 其中一人愣了愣神，说道：“这是……超能力者？” 站在观景台最外围的李公子喃喃道：“他的模样，看起来好熟悉……” “你们快点离开，不然会死！” 夏仁没工夫跟他们几个浪费太多时间，他只是逃跑的时候路过这里，顺便提醒一句。 几位富二代还没反应过来，那名超能力者和他怀里的美女就“咻”的一声消失了。 “刚才，没有眼花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又一阵狂风袭来，雨水“啪啪啪”地拍在他们脸上，将他们彻底浇成了落汤鸡。 这会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皮肤很是苍白。 几人怔住了。 又是一个超能力者？ 李公子脑袋刚转过来弯，正打算和对方说句话，就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他已经被对方提起来，朝着山下直接扔了出去。 随后眼镜男也“咻”的一声消失了。 “啊——” 听着同伴越来越远的惨叫声，剩下三名富二代人都傻了。 “李公子不见了！” 几人顿时慌了神，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正在焦急的时候，又又又是一阵狂风袭来。 不是吧，还来。 三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睁开眼，看到观景台上果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身影，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少女。 在少女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李公子又出现了！” 三人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该先开心，还是先惊讶。 当然更多的是一脸懵逼。 少女将肩膀上李公子放下，什么都没说。 “咻”的一声，她也消失了。 雨继续下着，并且越来越大，三位富二代呆呆的在雨里站着。 过了半响，他们听到山顶传来几声巨响，像是打雷，又好像不是。 他们低头看了看脚下不停颤动的地面，终于确定，是山在摇晃。 “咱们这时候是不是要赶紧跑。” 一人不确定的语气提议道。 其余两人点点头，然后他们像是刚扭紧的发条，动作立刻变得麻利起来，将昏迷中的李公子抱起来扔到车上，然后一脚油门就蹿下山去。 …… …… 夏仁真的日了狗了。 他注意到刘傅生跟自己的逃跑路线一致后，已经改了两次方向，但每次对方都又继续追上来，这完全就是故意的！ 夏仁现在的体型大了一圈，力量和速度也有所提升，这是不久前去找议员赵天亮的时候，看到秦芸和那个强壮得不像人的保镖扳手腕时得到的灵感。 莉莉本身的战斗力不好估算，但她的身体本来就是一团不定形的胶状物，也就说变成什么样都行，尤其在和自己合体之后，简直就跟穿了一套神器一样，战斗力飙升。 但就算再怎么提升，也终究是有极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缩小，这样根本跑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等等。” 夏仁跑着跑着，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程双双追刘傅生，刘傅生追自己，自己怕的是程双双，又不是刘傅生，干嘛要跑？ 他此时已经跑到了秋鸣山山顶，这里类似一个小型广场，是一片平地，还有几座凉亭，雨下得很大，不断冲击着光滑的地板，向着山下流去。 夏仁想了想，决定赌一把。 他不跑了。 反正也跑不过，如果程双双真的连自己也追，那就算自己再跑也是能追上的，不如停下来保存一点体力，等下求饶的时候磕头能磕得响一点。 夏仁慢悠悠地走到凉亭下，把秦芸放下来，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坐到凳子上，等他们上来。 秦芸没有多问什么，夏仁愿意怎么做，自己就跟着，就算会死也没关系。 刚坐下没过几秒，刘傅生就跑上来了，他目光在山顶上四处搜寻，看到凉亭里的夏仁，呆愣了一瞬。 雨幕被撕开一条裂口，程双双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刘傅生看着夏仁犹豫了一下，然后径直朝他跑去。 “我*&%&@34%#！”夏仁。 这他娘的是铁了心要和自己死在一起啊！ 多么深厚的情谊， 夏仁都快感动哭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从凉亭里走出来。 刘傅生见状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果然藏着一手，来，咱们一起把这个园丁杀了！”、 这语气，就跟已经赢了一样。 都这时候了，他还是对夏仁充满了信心，认为深渊使徒不是等闲之辈。 夏仁没接这句话，一直走到刘傅生面前，从背后掏出撬棍就是一棒子抡在他的头上。 这一招很是奏效，刘傅生根本没想到夏仁会突然攻击自己，他只来得伸手挡一下，就被经历过莉莉强化的夏仁直接抡倒在地。 不止刘傅生，后面的程双双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刚才看他们一起跑，还以为是一伙儿的，现在看来……貌似不太像。 夏仁还想再补一撬棍，但使徒的身体毕竟强悍，加上撬棍的等级太低，对于这种高级别的生物跟普通棍子区别不大，刚才那一下攻击打在他身上其实不痛不痒，之所以会被打倒，还是偷袭占了绝大部分因素。 刘傅生后退和夏仁拉开距离，他的眼镜已经不止去想，头发也被水淋湿，刘海耸拉下来，看着有些狼狈。 “为什么？” 他质问道。 夏仁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故意说道：“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是基金会的人，之前你在江河市的消息就是我举报的！” 他这句话一半是说给刘傅生听得，另一半则是说给程双双听的，既然打不过她，那就加入她，成为队友岂不美哉！ 刘傅生瞪大眼睛，气得浑身颤抖：“原来真是你！” “噗！” 话刚说完，他就吐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来，也不知道是被夏仁气的，还是之前的积累的伤势复发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旧伤 “不仅仅是这样，你今天的行踪也是我泄露哒！” 夏仁继续火上浇油。 “你……” 刘傅生怒火中烧。 他刚刚吐出的血液落到地上，凝固成一团漆黑的怪物，怪物的皮肤犹如刺猬一般，伸展出无数条尖刺，那些尖刺不断延长，朝着夏仁脚下爬去。 夏仁惊讶于使徒身上的随意一点组织都能够拥有如此活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好在那小怪物只爬了没几步，就自己崩溃，随即被雨水冲散。 一口血液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刘傅生本体，他身上的气势越发的恐怖起来，隐约可见焦黑的痕迹在他皮肤表面浮现。 夏仁不会给他调整状态的机会，大喊道：“程双双，咱们一起上！” 程双双反应过来，立刻从刘傅生背后突袭而至！ 而夏仁自己则在喊完这一句后，却转身跑回了凉亭下躲雨。 使徒和园丁在雨幕中交手，程双双虽然身材娇小，但举手投足之间，都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她是园丁，战斗能力自蛹化那一刻起，就与生俱来。 而刘傅生刚才虽然一直在跑，但真正动起手来，却也并未有多大的劣势，只是他似乎一直畏手畏脚，所以看起来才被对方压制着打。 空气中不断发出爆响，两人交手的大片空间内，雨水被狂乱的气流吹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空白之地。 他们俩打得不可开交，而夏仁则在凉亭里躲着雨，对比起来简直轻松惬意。 秦芸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一起上吗？万一那个女孩一个人打不过怎么办？” “帮忙这种事，最重要的还是心意，心意到了就行。” 夏仁看的倒是比较明白：“而且你看他们俩的速度，我站在边儿上都看不太清，进去不是找死吗？刘傅生正恨着我呢，所以我在边儿上越轻松，他就越气，一生气打架就容易出差错，你看我不在战场，但其实我起到的作用一点也不比上去帮忙小，懂了吧？” 秦芸不明觉厉地点点头。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但秦芸总感觉哪里不对。 夏仁其实也不完全是撒谎，他是真的不能上。 刚才逃跑的时候，他的速度能够勉强和后面两位不相上下，但真正的战斗不是比谁跑得快，那是要拿**去正面对抗的。 夏仁很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现在脆弱的小身板，上去完全就是送菜。 他同时也很关心场上的战斗局势，如果程双双赢了还好，后面忽悠忽悠，他有一百种理由让对方相信自己是好人，但如果程双双输了，迎接他的就是刘傅生疯狂的报复。 所以只要程双双表现出不可扭转的劣势，夏仁就准备带着秦芸他们继续跑。 不过现在看来，园丁毕竟还是使徒的天敌，赢面比较大。 很快，战斗就开始按照夏仁期望的方向进展。 刘傅生已经浑身是伤，而他皮肤表面那焦黑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即便有雨水的遮盖，刺鼻的腥臭味还是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凉亭之中，秦芸忍不住捂住口鼻：“这是什么？” 夏仁没回答，他心跳逐渐加速，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程双双也意识到了对方的变化，更加快了攻势。 突然之间，刘傅生的手臂上，一条粉嫩的细长**组织顶破衣服，带着呼啸的破空声，朝着程双双抽来。 后者反应及时，躲开了这道攻击，鞭子一样的**组织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将观景台的地砖抽碎，地面一阵颤动，就连远处凉亭里的夏仁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这一下要是抽到我身上……” 夏仁再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觉到明智。 场中，第一道细长组织出现之后，刘傅生身上迅速出现了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不计其数的鞭状组织毫无规律的在空气中疯狂摆动着，刘傅生原本的样貌已经被完全遮盖，变成了一个恐怖的畸形生物。 之后伴随着一声震破雨幕的嘶吼，大量的粉红色纤细丝线从刘傅生身体各个地方狂野地生长而出，然后交织在一起，形成新的**，伴随着丝线的不断增多，刘傅生的体型也迅速增大。 风声犹如野兽的咆哮，暴雨倾盆而落，天空中的云层颜色逐渐加深，最终变成如墨一般漆黑，不见一点光明。 霎时间，秋鸣山顶如同黑夜降临。 “呜————” 黑暗的空间中，响起呜咽一般的叫声，如果梁婉在这里，一定对这声音印象深刻。 如血液一般的深红之色在天空中浮现，庞大恐怖的阴影在众人面前显现出它的轮廓，雨还在下，然而山顶的气温却在迅速升高。 刘傅生的本体，出现！ 他此时就像是一个发育为完成的胚胎，没有四肢，没有五官，整体呈椭圆形，在他的身体表面，密密麻麻的，像是绒毛一样的鞭状组织在空气中挥舞。 他没有翅膀，却不知为何能够悬空， 他没有嘴巴，却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人类的词汇及语言无法准确描述出他此时的外貌，猎奇、荒诞、就算是蓝星上最负盛名的抽象艺术家也没办法描绘出这样的身体线条。 只是看他一眼，夏仁脑海中就出现系统的提示，他正在遭受污染！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秦芸，对方也正仰着头，望着天空中那道恐怖身影，不过她似乎没有什么事，眼神除了震惊与畏惧之外，并没有显露出疯狂。 这应该是莉莉的原因。 夏仁暂时放心。 他重新望向天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因为此时的刘傅生，尽管显露了本体，但看起来，却更加狼狈。 他全身大部分绒毛在出现之后，就随即脱落，大片大片焦黑的痕迹开始在他身上蔓延，像是被火烧焦一样。 紧接着他身体表面的皮肤咧开一道道沟壑，在那些沟壑之中，散发出地狱岩浆一般血红色光芒…… 不对，那就是火！ 燃烧着的火！ “呜————” 刘傅生的呜鸣再次响起，那一道道沟壑蔓延得更加深邃，像是龟裂的火山熔岩，空气中除了腥臭之外，更多的是一股挑战人体嗅觉极限的焦臭味，像是将已经腐烂的肉继续用火烤，但未完全烤熟就端到面前一样。 程双双站在地面，仰头眯着眼。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顺着湿漉漉的病号服和长发流淌，她却毫不在意，注意力全在天空。 程双双能够感觉到使徒的虚弱，和他此时的痛苦。 “他之前，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 不用程双双动手，刘傅生表面的皮肤组织就开始分离、剥落。 巨大的、被烧黑的肉块掉落在地上，露出体内凶猛燃烧着的……火焰！ 第二百七十三章 恰独食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18/100。】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25/100。】 看着污染值一下子蹦了七点，夏仁眼角眼角抽了抽，刚才面对刘傅生本体的时候只是一点一点慢慢的跳，看到他体内的火焰却突然一下子跳了那么多。 “那到底是什么火？” 竟然能给使徒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 夏仁脑袋里冒出在梁婉和刘秀秀头上都看到过的火焰纹章，难道，是梁婉造成的？ 程双双轻盈地后跳一步，光洁的脚丫在地砖上踩出一片水花，躲过坠落的肉块。 成片的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刘傅生的身体上跳跃，翻腾，大量的雨水浇灌而下，但未能给这些火焰带来丝毫影响，反而使它们燃烧得更加迅猛。 程双双能够感觉到，使徒的生命正在被火焰一点一点吞噬，这样下去恐怕都不用她动手，对方就会痛苦的死去。 刘傅生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之前一直在努力压制伤势，可是还有一部分炎之精留在他的体内，不仅使他的伤口无法愈合，还在不停地消耗他的生命力。 但使徒毕竟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只要给刘傅生时间，其实还是有办法恢复的，可是谁想到自己会被小姨他们背叛，使得自己遭到园丁的追杀，一番激战之下，他再也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只能无奈显现出本体，同时也将自己伤势暴露在了园丁面前。 刘傅生自己也知道，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园丁的本能就是猎杀使徒，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程双双确实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就是使徒已经如此劣势，她仍旧不会掉以轻心。 这是她的职责。 这是她等了十年，终于等来的一场战斗！ 闪电划过漆黑的云层，地面上，程双双的身影消失。 迎着暴雨，她逆冲而上，选择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用自己肉身和使徒的本体对撞！ 刘傅生所剩不多的鞭状组织瞬间伸长，挥舞着想要拦截，但全部被撞断。 “轰隆”一声雷响，夹杂着刘傅生充满痛苦的呜鸣，程双双浑身浴血，从对方的身体正上方穿透而过，给对方造成了一个长达数十米的贯穿伤口。 而普通人触碰到一滴，刹那间就会丧失理智的血液对于程双双来说，则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重重地落在刘傅生的本体之上，双手插进对方的**中。 “去死吧！” 天空中，响起她尖细的怒喊声。 刘傅生意识到了她想要做什么，但根本无法阻止。 所有的鞭状组织汇聚成一张大网，朝程双双笼罩而来，但她毫不理会。 园丁之血，注入！ “吼————” 刘傅生奋力挣扎着，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疯狂翻滚，显得极为痛苦。 园丁和使徒本就是天敌，园丁之血对于使徒来说，无异于最凶猛的毒药。 虽然相较于刘傅生庞大的身躯来说，程双双注入的血液份量微不足道，但也足够给他造成最严重的创伤！ 在进入身体的刹那，程双双的血液和他本身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所经之处，所有组织细胞全部崩解，而这些崩解的细胞成分也带有毒素，继续侵蚀周围的组织，呈圆环型扩散。 极短的时间内，刘傅生的身体内部就遭受了更为猛烈的重创，旧伤新伤相互累加，就算是使徒的生命力也无法抵抗，难有回天之力。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虚弱，炎之精们趁虚而入，火焰暴涨，包裹住他整个身体。 致命一击已经完成，程双双赶在火焰波及自己之前，从使徒的身体上脱离，回到地面。 刘傅生的力量越来越弱，终于维持不住，从空中坠落到观景台上，将整座山都砸得颤抖起来。 他全身都是火焰，已经变成了一团燃烧着的火球，呜鸣声也渐渐消失。 到了这一步，刘傅生的死亡，似乎已成定局。 没有人可以在失去绝大部分身体组织之后还能活着，就算是使徒也不能。 雨还在下，夏仁从凉亭里出来，走到程双双身边，两人一起望着那团巨大的火球。 “没想到你竟然是园丁。”夏仁说道。 程双双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偏过头，翠绿色的眸子望着夏仁。 雨水沿着她精致的面庞缓缓流淌，汇聚到下巴滴落。 她转过身，微微张开嘴唇，想要做什么，但手刚抬起来，整个人就一下子瘫软在地。 “喂！” 夏仁吓了一跳，赶紧查看她的情况，结果发现她除了呼吸微弱一些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心跳也比较平稳，只是昏迷了过去。 秦芸也跑了过来，夏仁让她抱着程双双先会凉亭下躲着雨，自己则还待在原地，从系统兑换出两瓶一级抗污染液喝了下去，把污染值清零。 随着污染抵抗升高，他已经不用担心随便碰到个什么东西就会让自己疯狂了。 夏仁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存一下木星市后勤部唐法官的电话号码，不然就可以联系联系对方处理一下后续，顺便等下把自己几个送回去。 现在下着大雨，车也没了，走路会不知道要多久。 夏仁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莉莉从他身体上离开，变回小萝莉的模样，站在他的脚边，望着刘傅生剩余的身体，馋得双眼放光，口水止不住地流。 “爸爸爸爸！” 她扯着夏仁的裤腿，急得直蹦跶。 夏仁没好气地揉揉她蓬松的头发，说道：“你要是不怕烫嘴，就去吃，我不管你。还有以后别叫我爸爸了，你爸又死了，我还是你哥。对了，你妈也死了，都按照以前的称呼吧。” “……”莉莉。 刘傅生此时还被火焰包裹着，炎之精无比勤勉，务必要吞噬尽使徒的所有生命力，甚至连路过的雨水都不放过，只要是它们接触的东西，都一起燃烧掉。 夏仁虽然不知道这火焰具体是什么来头，但光是站在安全距离上，都能感受到它们的恐怖与贪婪。 莉莉看样子也拿这火焰没办法，只能在一旁馋着，眼睁睁地看着美味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消失，一口也吃不上，急得直掉眼泪儿。 过了将近一分钟，刘傅生原本庞大的身躯已经消失殆尽，炎之精们终于心满意足，互相追逐着消失在天空。 它们离开之后，夏仁惊喜的发现，刘傅生尸体的位置，还残留着一小团肉块。 莉莉也不哭了，兴高采烈地就要跑过去，结果没跑两步，就被夏仁揪着衣领拎了回来。 “咳咳，可能还有危险，你一个小孩子过去不太安全，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夏仁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后，激动地搓搓手，自己走了过去。 还没有走到跟前，触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展开来，准备好了进食。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人吃饱，全家挨饿【还欠700000－2000】 “上次撬棍独吞了一个三类感染体，就直接升到了二级，换算成成就点，就是五百点，这次好歹是个使徒，虽然只剩下一点渣子，不过怎么着也能够多点吧？” 夏仁一边期待着接下来的收获，一边朝着那块肉团走去。 他才刚刚接近，还没开始动手，肉团就忽然颤动了一下。 夏仁立刻停下脚步，心中警惕的同时，又感觉不可思议。 虽然有句话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这家伙就剩块渣了，难道还留着一手？ 那也太可怕了吧。 在夏仁的注视下，肉团缓缓蠕动，形成了一个人类的轮廓，但是没有四肢，只有一个躯干和头，他的脸，正是刘傅生的样子。 “貌似，没有危险。” 雨还在下，秦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看着自己侄子此刻的模样，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忍。 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的亲情，总不可能在心中一点份量都没有。 “夏仁，我……” 秦芸习惯性地征求他的意见。 夏仁叹口气，犹豫了几秒，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了过去，这样就算有什么危险，自己也来得及救她。 刘傅生睁开双眼，或许知道自己必死，此时他表现得无比平静。 只是，有一个疑惑，他始终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个问题，刘傅生是看着自己小姨问的。 秦芸看着他的眼睛，这种眼神，她曾经见到过。 心中的某个角落，一段久远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 那时候她刚上大学，刘傅生刚上初中，因为性格原因，姐姐和姐夫要把刘傅生送到一家和曙光异常心理纠正中心类似的机构里改造学习，那次秦芸去姐姐家，刚好碰到姐姐和姐夫在商量这件事，还询问过她的意见。 她去了刘傅生的卧室，后者正在床上坐着，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秦芸知道他是想让自己跟他的父母提一下反对意见，但由于那时候的秦芸并不知道原来那种机构是如此的黑暗，所以就没有劝。 事后，秦芸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感觉很愧疚，直到后来跟着夏仁去曙光中心，了解到里面的环境后，还想起过这件事。 “我……” 秦芸眼神痛苦，刚想说话，就被夏仁拦住。 他不愿秦芸被这件事影响了情绪，于是自己蹲到刘傅生面前，摇摇头，说道：“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找你的那天晚上吗？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朋友，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姨夫！” 夏仁语气带着几分悲痛，小情绪拿捏得非常精准，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人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他遭到了背叛。 刘傅生张了张嘴，或许是想骂人，但最终也没能骂出口。 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刘傅生身体边缘，蔓延出一条条丝线，这些丝线顶端迅速膨胀起来，变成了一个个人类的模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大的约有六七十岁，最小的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夏仁粗略数了数，足有三四十人这么多。 写灵异这么多年，他第一时间，以为这些都是刘傅生之前杀的人，但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情况好像有些复杂。 他们站在那里，望着地上的刘傅生，或是低声抽泣，或是哽咽，或是嚎啕大哭，或是暗自垂泪，总之都是在哭泣，而且哭得很伤心。 就像是……在为刘傅生悲伤。 “唉，也算是到头了！” 一位老者蹲下来，心疼地摸了摸刘傅生的头。 “哥哥，我不要你死。” 小女孩扑过来，抱住他的腰，鼻涕眼泪一块流。 更多的人没有过来，但想要表达的情绪都是一样的，他们很难过，但同时，又带着一点气愤。 “他们在干什么？” 莉莉不解问道。 “送行。” 夏仁眉头微皱，观察着这一幕，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孤身一人去找刘傅生那晚，临走时，对方的自言自语。 难道…… “这些，都是你的人格？” 他问刘傅生。 后者不想跟他说话，但也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事实。 夏仁很是意外，一个使徒，竟然患有多重人格障碍。 世界这么奇妙的吗？ “哥哥……” 莉莉拉了拉夏仁的衣角，显然是想问可不可以开始吃了。 夏仁思忖了几秒，说道：“哥哥爱你，那中间的这个我解决，其他的都留给你了，好不好？” 当着别人面商量这种事，委实有点不当人了，但夏仁没有那么多心里负担，想一想刘傅生身份就明白，你跟一个使徒将仁义道德，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帮热带雨林里的蚂蚁打仗。 莉莉就更不用说，道德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刚学会没多久的词语，她现在开心地都快蹦起来了，心想这么多，他就只吃一个，哥哥真好！ 然而这份开心没有维持多久，夏仁用触手将刘傅生卷起来，封存，一气呵成。 系统提示随后到来： 【封存等级：？？？可选兑换选项： 增加污染抵抗*2 消除自身15/100污染值 增加自身15/100污染值 获得250成就点，成就点可在商店兑换重要物品。】 “嘶——” 夏仁倒吸一口凉气。 “这太抠门了吧，人家就算是个残渣，那也是使徒的残渣，就值这么点东西？” 要知道战斗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自己也因为这件事损失了一辆车，这些成就点换算成盟币虽然有二十五万，但是也不够赔车的啊！ 然而不管夏仁说什么，系统都不理他，非常高傲。 【增加污染抵抗*2】 【获得污染抵抗*2】 【污染抵抗突破20，获得奖励：理智上限加10。】 【当前理智上限：100。】 理智上限达到一百，勉勉强强可以接受吧。 夏仁总有种错觉，就是认为理智这玩意儿，是不是直接影响智商的，他总感觉自己相比较最初接触污染的时候，多少聪明了一点。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收获中，而莉莉则已经开始兴奋地扑向第一个人，结果刚碰到对方，“啵”一声，就像气球破掉了一样，没了。 她愣了愣，并不气馁，只当是一个意外，继续兴高采烈地去扑第二个，结果又是“啵”一声。 第三个，“啵” 第四个，“啵” 一连七八个都是这样，而且其余的都不用她碰，自己就消失掉了。 莉莉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美食一个接一个不翼而飞，转过身，吸了吸鼻子，带着颤抖的哭腔跟夏仁说：“没了……” 秦芸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心疼地上前抱起莉莉一边安慰，一边埋怨夏仁：“你再这么欺负莉莉，以后就自己做饭吃。” 话说出口，她又担心这么说会不会太重了，便又补充道：“以后就两天不给你做饭吃。” “不会了不会了。” 夏仁笑了几声，转移话题道：“程双双没事儿吧？” “没事儿，她在凉亭里呢。” 话刚说完，夏仁就听到密集的雨声中，还夹杂着一道类似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基金会这么快就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就从视线中出现，迅速朝这边接近。 夏仁左右看了看，这时候逃跑，貌似不太现实。 他思索了几秒，果断举起手，大喊道：“这里！这里！同志，你们可算来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跟我试试生个孩子 直升机差不多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观景台停下，一男一女两个人走了下来。 女的看外貌大约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无法分辨具体年龄，但是她的个子很高，而且身材饱满，又穿着高跟鞋，显得极有压迫感。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高相比较要低很多，他上身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衬衫，下半身西服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散，尤其是他下巴上留的一撮山羊胡，更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猥琐的气质。 从直升机驾驶员身上的黑色风衣，夏仁能够确定这就是基金会的人，还未等那两人开口，他就主动迎过去，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你们知不知道，就差一点，整个木星市都要没了。” 九凤打着一把黑伞，没理会夏仁的话，径直朝他走来，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接近，九凤的呼吸声也愈发粗重起来，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露出尖锐的虎牙，看起来很是危险。 看到她这个样子，夏仁顿时有点慌，他后退半步，摆摆手：“喂，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冷静点，听我说，我确实是你们基金会的人，不信可以问木星市后勤部的唐法官……” 九凤还是没理会他说什么，自顾自地说道：“可算让我找到你了，看你这回还能往哪里跑。” 她双手交握在一起，将手指骨节掰得“咔咔”直响。 听到这句话，夏仁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到过这女人，以对方的样貌和身材，相信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看一眼之后还能忘记的。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他暗道糟糕，心想自己该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这女人和黄秋远一样，都认识之前记忆还未被篡改之前的自己？ 而且看对方一副过来寻仇的样子，自己貌似和她的关系还不太好。 夏仁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来，女人就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稍稍弯下腰，伸头在夏仁身上嗅了嗅，搞得后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嗯，果然没有污染。” 九凤紧接着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九凤。” 夏仁身体一激灵，回答道：“我叫夏仁。” 九凤接着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试试生个孩子。” “什么？” 夏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九凤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提高了几分音调，重复道：“我说，有没有兴趣，跟我试试生个孩子。” 夏仁眼睛瞪得溜圆。 大庭广众之下，这这这，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如此直白露骨，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夏仁痛心疾首，立刻回答道：“我愿……” 他刚想答应，就看到旁边秦芸抱着莉莉一脸平静地望着自己。 但是从她闪动的眼神还是能够看出来她内心其实很不平静。 想了想，夏仁改口道：“我觉得吧，这种事急不来，你看……” “那就是还不愿意？” 九凤眉头一挑：“既然这样的话，你就把上次欠的饭钱给我结了吧。” 求爱不成转头就要账？ 夏仁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饭钱？” 九凤似乎早有预料他会这样回答，从随身携带的钱包里掏出一张欠条，展示给夏仁。 欠条上一行大字：“夏仁自愿请九凤女士到珠华餐厅就餐，所有费用由本人承担。” 下面落款处，还有夏仁的签名。 吃一顿饭，竟然连欠条都打上了，自己以前难道白嫖过她许多顿不成？ 夏仁不太相信，以自己优秀的人品，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多少钱？” 他想着不就一顿饭钱，大不了给了就是。 九凤微微一笑，说道：“二十三万九千八百七十一盟币，抹个零，就算你二十三万九千七百八吧。” “这么贵！” 夏仁目瞪口呆，这是把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当菜啃了吗？ 九凤微笑不语，晃了晃欠条，意思表达的很明确：还钱。 “咳咳。” 夏仁清了清嗓子，给自己缓冲时间，脑袋迅速思考着对策，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了，欠你钱的人，是叫夏仁吧？” 九凤脸上的笑容更盛：“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小心揍你哦~” 夏仁顿了顿，在挨一顿揍和二十三万九之间权衡了一下，说道：“不是抵赖，做人好歹要将道理，你看，你说欠你钱的是夏仁，欠条上写的名字也是夏仁，可……” 他也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取出身份证，给九凤看。 “可我是司马钢蛋啊。” “……”九凤。 “那个……” 房屋中介从后面走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说道：“九凤大人，咱们是不是还有正事要做？” 他在过来之前就看过有关木星市夏仁的相关任务记录，所以对秦芸和莉莉的存在并不惊讶。 “啧。” 九凤将欠条仍进雨里，看着夏仁说道：“你总是能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过奖，过奖。” 夏仁谦虚道：“还有进步空间。” 九凤不搭理他的贫嘴，四处看了看，问道：“我刚才感觉到这里有使徒出现，使徒呢？” 一提起这个，夏仁就来了精神：“我正想说，你们来的太慢了，你不知道那个使徒有多离开，我使出浑身解数，从山脚一直和他激战到山顶，过程异常艰难，好几次都险死还生，不过最终还是我更厉害一点，在园丁的协助下，终于战胜了使徒，保护了木星市的安全。” 九凤静静地听他说完，不知为何，感觉有点想笑。 房屋中介不知道夏仁的底细，惊讶道：“你说使徒已经被你们杀了？” “嗯。”夏仁点点头。 “那尸体呢？要赶紧处理才行。” “我一把火烧干净了。” 房屋中介感觉不可思议：“什么火能……” 九凤接话道：“这里气息净化得这么干净，只有炎之精了。” 她大概能够猜测出事情的经过，夏仁说的大半不能信，但是肯定有园丁参与了击杀使徒。 “你说的那个园丁呢？” 她目光在秦芸和莉莉身上转了转，都明显不是。 夏仁松了一口气，现在暂时不用担心基金会对自己不利了，说道：“在那边凉亭里休息。” 一行人走进凉亭，九凤一眼就认出了程双双，这个她在十年前公园里找到的小女孩。 “她明明不能蛹化的……” 九凤赶紧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腕，感受着她体内的状况，脸色越来越差。 “她什么时候昏迷的？” 夏仁回答道：“击杀使徒后。” “奇怪……” 九凤的眉头聚拢在一起。 程双双的脉搏已经虚弱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她犹豫一会儿，伸出手指，指尖缓缓凝聚出一滴血珠，滴到程双双嘴唇上，被后者快速吸收。 “她没事吧？” 秦芸关切地问道。 九凤再次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刚刚注入的血液，也在被快速地消耗着。 “她要死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哭，都不好看 “怎么会？” 夏仁很不理解，明明程双双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外伤，怎么刚打完架就要死了。 难道园丁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九凤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说道：“她本来就是有缺陷的园丁，受邀参加酒宴的时候只有五岁，加上酒宴过程出了意外，导致她不仅没有获得园丁的能力，身体还要普通人虚弱很多。 我这些年一直在找有什么办法能够弥补这种缺陷，但园丁的数量毕竟不多，也没有可以参考的案例。” “她原来的身体就像是脆弱的塑料瓶，里面装着的却是液化气体，只是这股能量无法被激发，所以才能够一直相安无事，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体内园丁的力量释放了出来，塑料瓶被撑破，便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可是我想不明白，单凭她自己，是无法唤醒自己体内的园丁之血的，肯定发生了什么意外。你知道什么线索吗？” 夏仁摇摇头：“我之前认识她，但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天早上再次见到时，她就已经是园丁的状态了。” “那可真是奇怪……” 雨还在下，雷电在云层中不停闪烁，使人窒息。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接近，基金会后勤部的车辆陆续赶到，其中一名光头壮汉身穿黑色风衣，冒雨走到凉亭这边，正是唐法官。 看到夏仁在这里，唐法官显得有些意外，他是接到紧急通知赶来的，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熟人。 “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九凤说完这一句后，抱起昏迷中的程双双，走向直升机。 夏仁左右看了看了，拉着秦芸和莉莉，也跟了上去。 …… …… 木星市第三人民医院，五楼，熟悉的病房。 夏仁就是在这件病房，第一次见到的程双双，她还躺在原来靠窗的位置，只是那个捧着书，笨拙地想要挡住自己脸的可爱女孩，现在双目紧闭，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病房里只有夏仁，九凤，还有那个一直跟在九凤身后的山羊胡男人。 也就是在刚刚，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带有一丝猥琐气息的男人竟然是基金会B级人员，名字比较奇特，叫做房屋中介，夏仁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是卖房子的。 此时房屋中介正摸着下巴，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你说负责监视你的调查员抛下任务跑去了江河市？” 夏仁点点头：“她好像跟其中一名参与猎杀使徒的A级调查员有很深的感情，得知任务失败后，就不管不顾地要去看看。” 他认为与其让基金会注意到，还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免得引发什么麻烦。 房屋中介想起昨天上午在江河市发生的那场骚乱，问道：“那个调查员是不是各自比较矮，看起来未成年的样子？” 他其实是不知道夏仁身份的，但从九凤对夏仁的态度，也能够猜到对方不是基金会的调查员，但也和基金会有着某种牵扯。 这下轮到夏仁感到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见到过她，还以为是异派的人，结果被她逃走了。” 夏仁沉吟一会儿，说道：“不瞒你说，和她有关系的那个参与猎杀使徒的A级调查员现在在我家里躺着。” 房屋中介激动地一拍巴掌：“兄弟你可帮了大忙了！” 他的主要任务除了寻找使徒之外，还要找到梁婉，这本来是两个大麻烦，谁想到刚到木星市，自己还什么都没做，麻烦就全解决了。 跟夏仁要了地址，房屋中介一刻也等不下去，离开了病房。 九凤对他俩的聊天内容并不关心，只是坐在床边，沉默地望着病床上的程双双。 她们都是园丁，这种同类相怜的感情，非外人可以理解。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暴雨不断拍打着窗户，密集的水流顺着玻璃流淌而下，将外面的城市的景象遮挡。 夏仁望着九凤的背影，心里也在想着事情。 这是除了黄秋远之外，他遇到的第二个认识以前自己的人。 上次是疑似不老会的成员，这次是基金会的高级调查员，能和这些人有关系，那么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自己过往的记忆，究竟有多少被篡改了。 夏仁知道短时间内，这件事不能细想，越是想下去，疑惑只会越来越多。 他甚至，都不是自己父母亲生的。 又想起刘秀秀离开之前在车上的那段对话，父母在魔都登山坠亡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有人故意为之。 还有食尸鬼幼崽。 魔都，等到追更的要求完成，他就要开始找时间去一趟了，不调查一下，始终难以安心。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程双双醒了。 她睁开眼，脸上有了些许血色，眼睛里泛着光芒。 “九凤姐姐！” “嗯，我来看你了。”九凤摸摸她的脸，宠溺的语气。 夏仁心情有些沉重，他能够分辨出来，这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程双双艰难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像是小孩子炫耀刚得到的奖状一样，说道：“九凤姐姐，我成功了，我杀了一个使徒！” 九凤也握住她的手，鼓励道：“你真棒，就算是姐姐想要做到也要费不少力气呢。” 程双双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渐有些勉强：“姐姐，你今天语气好温柔啊。” 没等九凤开口，她就自己振作起来，开始讲自己在医院见到的趣事。 “对了，我还见到了另一我，她一直叫郑文若，从来没有改过名字，我听她讲了好多学校的事，还在她的帮助下，去学校上了两天课。” 她说到这，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可是我笨笨的，老师讲的东西都听不懂，给她惹了不少麻烦。” “她前天还来找过我，说跟家里人吵架了。” 程双双说道这，忽然止住，咬紧下嘴唇。 可是眼泪根本不受控制，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浸透她的枕头。 “我很想劝她，可是，我都忘了有家人是什么感觉了， 我好羡慕， 为什么那天晚上留在那里的是我，回家的是她……” 她哭得很难看， 哭，都不好看。 第二百七十七章 遗嘱 “九凤姐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程双双情绪平稳了许多，她支开九凤，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夏仁来到窗前，在刚才九凤的位置坐下，说道“你快要死了。” 他说话一向都是那么直白，但这次，却没有任何恶意。 “我知道，谢谢你在山顶的时候，选择帮助我。” 夏仁知道她现在的时间很宝贵，主动问道“有什么事要嘱托吗？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帮忙。” 程双双看着他的脸，说道“有些话，我不想让九凤姐姐听到，怕影响她的心情，也怕她责怪我。” 夏仁叹口气，无奈说道“那你就不怕影响到我的心情。” “嘿嘿。” 程双双傻笑两声，蒙混过去。 她望着窗外暴雨中的城市，轻声说道“那我跟你讲个有趣的事吧。 从这个窗户往下看，能够看到一片空地，那里之前是医院的停尸间，前几年才拆了，把停尸间搬进的地下室。 我从小在医院长大，一直以为那个停尸间是医院食堂，因为总有人捧着盒子从里面走出来，我以为那是饭盒。” “……”夏仁。 “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他望着程双双的眼睛，猜出了对方的心思。 她其实很聪明，生怕自己不帮她的忙，于是讲这个故事，博取自己的同情心。 唉，还是那么可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我想跟你说三件事。” “你说。” “第一件，你跟郑文若认识，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让她难过，所以请你代替我去看她一眼，然后编个理由，说我跟家人一起离开了。我一直骗她说我有家人的，她肯定会信。” 夏仁没有半点犹豫“可以。” 程双双笑了笑，语气弱了一些“第二件事，我骗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园丁，只是还没有蛹化，我骗他说分给我一点血不要紧，但其实园丁的血是很宝贵的。我太自私了。请你等下把这件事告诉九凤姐姐，让她去找到那个园丁，想办法帮他一把。然后，再代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骗了他。” “那他的地址呢？”这件事夏仁也答应了下来。 程双双说道“他叫高乐，住在……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 高乐…… 夏仁心脏砰砰直跳“他个子是不是有一米八，短发，住在三楼的出租屋。” “看来你认识他，抱歉，骗了你的朋友。” 程双双说话有气无力，勉强做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夏仁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啊……” 程双双努力睁开眼，看向夏仁的面庞，但视野却渐渐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她恍恍惚惚地说“第三件事，你……挺帅的，但我下辈子谈恋爱……一定……不找……” 她已经气若游丝，嘴唇张合着，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夏仁心中莫名一阵酸楚，将耳朵靠了过去，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 “我……好想……谈一次……恋爱 穿小裙子……飘飘……亮……亮……” “你本来就很漂亮了。” …… …… 夏仁走出病房，看到秦芸和莉莉在门口站着，而九凤则双腿叠在一起，坐在长椅上，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对面的墙。 “她去世了。” 夏仁说。 九凤回过神，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嗯。” 夏仁走上前去，将程双双嘱咐的第二件事告诉了她。 “这座城市里竟然还有第二个园丁？” 九凤仿佛是一下子就从刚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她当即站起身，看样子竟是打算直接离开医院。 “喂。” 夏仁喊住她“你不进去再看一眼吗？” 九凤脚步停住，回过头，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夏仁。 “为什么要去看一具尸体，死去的人没有一点价值。 我们身处这样的世界，你最好也要尽快适应身边不断有人死去。”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夏仁想了想，告诉秦芸和莉莉先回之前住的老家，自己则跑着跟上九凤。 至于程双双的后事，则有后勤部的人员处理。 雨水小了一点，但还未停歇，九凤走出住院部，打开雨伞，望着旁边追上来的夏仁，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开了，同意跟我试试生小孩？” 夏仁一阵无语，厚着脸皮躲到她的伞下，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馋我的身子，偶尔也注意一下我有趣的灵魂。” “那先还钱再说别的事。” “……欠钱的是夏仁，管我司马钢蛋什么事？” “夏仁是蠢驴，没脑子。”九凤。 “你怎么能骂人呢？” 夏仁立刻反驳道。 “我骂的是夏仁，管你司马钢蛋什么事？” “……” 九凤看样子很有对付他的经验，咬住一个破绽就不松口。 医院门口来往的人流拥堵，下着雨不好打车，他们在路边等了几分钟，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告诉司机目的地后，夏仁开始跟九凤解释自己和高乐的关系。 出租车司机本来还想活跃一下气氛，见他们俩聊个不停，根本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不禁有些郁闷。 “对了，你既然认识之前的我，而且看样子也知道一些内情，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下了车，距离高乐家还要走一段距离，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夏仁想要尽量多的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密集的雨点坠落在伞面上，“噗噗”作响，九凤张口还是那句话“你同意跟我试试生小孩，我就告诉你。” “不是，我除了模样好看一点，还有哪里好？” 夏仁就想不明白了，难道自己以前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九凤低头瞟了他一眼，说道“园丁不能生育，只能靠酒宴的邀请，才能诞生新的园丁，我觉得这个规则并不绝对，所以就想要试试，只有你符合我的标准，但我之前找过你很多次，每次你都不明确拒绝，说要先培养一下感情，但每次你都吃完饭就跑。” 她这么一说，夏仁就懂了。 看来这女人脑筋有点直，很有操作空间。 “太无耻了！” 夏仁愤愤不平地说道“他怎么能利用这么严肃的事情蹭饭呢？九凤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以前的事情，我就同意跟你试试！” “试试什么？” 九凤并不上当，说道“你从来都不把话说满，而且类似这种话，我从你口中听过无数遍了。除非你先兑换诺言，不然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命运骰子】 身为一个小处男，就算平时再大胆，这种问题也是不那么好意思讨论的。 夏仁难得脸红了一次，不知道是心里挣扎的，还是害羞的。 他不继续在这方面纠缠，转而问道“那除了和你生孩子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告诉我以前的事？” 九凤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要你就是生孩子的，不生孩子我要你有什么用？” “……” 夏仁感觉自己有被冒犯。 他和九凤站在一起说话其实挺难受的，因为身高原因，他说话时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侧脸，而如果不仰起头，就只能看到她宽广的胸怀。 不过，这貌似也不是什么坏事。 “原来女人胸怀宽广一点，还是挺好看的。” “你在说什么？” “咳咳，我在夸你。” 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告诉自己了。 在夏仁的带领下，他们已经走到了高乐家门口。 九凤似乎已经发觉了什么，问道“你确定就是这儿？” “当然，我都来过好多回了。” 夏仁说着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 九凤直接扭开门把手，强行推门而入。 房间里还算干净，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白水煮肉的香气，墙角也放着一大堆医用酒精和双氧水之类的医疗用品。 九凤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装满的肉，以及灶台上还残留着余温的锅“确实有未蛹化的园丁生活在这里。” 只是，人现在去了哪里？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九凤的。 “什么事？” 她接通放在耳边，刚说了两句就直接挂断。 “走吧，园丁的事情暂时放一放。” 九凤毫不犹豫，拉着夏仁走出房门。 “去哪？” “去你家。” …… …… 来到秦芸新装修的房子这边，雨已经停歇了，只是地面还有不少积水。 夏仁和九凤走进屋内，看到唐法官和房屋中介正在客厅里站着，他们脚下，被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梁婉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她已经死了。”房屋中介上来跟九凤讲明情况。 “还没有，她只是生命体征很微弱而已。” 夏仁打断他，自己来到梁婉身边，伸手放在她胸口上，那道由撬棍造成的贯穿伤很快恢复，接着几滴冰凉的液体从梁婉体表渗出，回到夏仁指尖。 他早上在动手之前，之所以先朝梁婉吐了一口口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为了将无根之水送到她体内，避免她死亡。 当时那种情况，梁婉必须要表现出死的样子，不然就会引起刘傅生的怀疑。 夏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其实已经很不容易。 九凤看着整个过程，眼睛眯了眯，没有多说什么。 房屋中介感觉很神奇，对于夏仁再次高看了几分。 梁婉心跳恢复正常，眼皮颤抖两下，但没有睁开。 “这是哪里？谁在旁边？” 她双手在身体周围摸索，被夏仁抓住手腕“是我，夏仁。” 房屋中介忍不住上前半步，想要提醒他污染，但看到九凤都没有动，便有自己退了回去。 “你不是……” 梁婉回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使徒呢？” “使徒已经死了，你可以不用担心。” “秀秀不是和你一起的吗？她没事吧？” “她和秦芸一起待在家里，没事。” 夏仁一句一句解答着梁婉的疑问，心情却不禁有些低落。 梁婉的伤口他能够用无根之水帮忙恢复，但对方身上充斥的污染，他就实在没有办法了。 就算是系统商店里的三级抗污染液，也只能最高纠正一类畸变，而梁婉这个样子，明显已经超出了一类畸变的范畴。 况且，他和梁婉之间，并没有多么深的关系，充其量也只是在黎明中学的时候合作过几天，要为了她损失两千成就点，夏仁还要掂量掂量到底值不值。 尤其是，他的成就点原本只剩下一千六，加上昨天晚上封存老六的两百点，也才一千八，根本就没办法兑换三级抗污染液。 “对了，我有一件东西要你帮忙转交给基金会。” 梁婉从长袍里拿出一个小东西，递到夏仁手中。 这是一个表面光滑的正方体，呈古铜色，入手沉沉甸甸的，应该是金属材质。 夏仁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一下，脑海中，就展开了系统的提示 【命运骰子，类别收容物。 物品介绍幸运者的宝物，不幸者的噩梦。持有者或许还能得到某位爽朗男士的眷顾。 能力使用可获得改变一次命运走向的机会，代价随机。】 这个正方体金属块竟然是一件收容物？ 但是为什么系统没有提示收容成功的信息。 “我帮你转交的。” 夏仁说完，在房屋中介等人的注视下，很自然地将命运骰子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九凤上前一步，蹲下身子。 梁婉似乎早就知道旁边还有人，并不意外“你是基金会的同伴吧？” 九凤点点头“s级，九凤。” 梁婉所剩的理智不多，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没有了，送我上路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九凤很干脆地说道“行。” “等一等。” 夏仁问道“基金会也没有办法救她吗？” 这好歹是一个a级调查员，在基金会的地位应该很高。 九凤顿了顿“我的血能够纠正一定程度的污染，但到了她这个地步，我的血液只能对她造成伤害，无法拯救。”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梁婉眉心的位置。 火焰纹章连同紫色纹路一起消退，梁婉的样貌恢复了夏仁熟悉的样子，但同时，她也彻底失去了生命。 夏仁望着梁婉的尸体，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他紧接着想起刚才的对话，后知后觉地惊讶问道“你说你的血能够纠正污染，那你是……” 九凤站起身，淡淡道“我也是园丁，有这么意外吗？” 她转头吩咐唐法官“你去查查一个叫高乐的人，看他还在不在木星市，在的话通知我，如果不在的话，就不用找了。” 关系到自己的死党，夏仁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在木星市就不用找了？” 九凤解释说道“因为园丁也有敌人，追查下去只会让那些人嗅出味道，反而会加大他的危险。” 能和基金会作对的组织，据夏仁目前所知，只有一个“不老会？” 九凤微微笑了一下“看来你已经知道不少这个世界的真相了，不过不只有不老会。 与其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如花更多时间担心一下你自己。” 她这话里明显有深意，但夏仁掌握的信息不足，根本揣摩不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那个收容物我就不跟你要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别轻易用。命运骰子需要的代价和你改变的命运完全是混乱无序的，可能你用骰子只是想让自己的感冒赶快好，但代价，有可能是感冒好了之后，让你猝死，而且掷骰子是有失败率的，如果失败，甚至会立刻猝死。” 九凤说完和房屋中介一起离开，随后几名后勤人员进来，将梁婉的尸体运走，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夏仁一个人。 他掏出兜里的命运骰子，喃喃道“这玩儿意这么危险的吗？” …… …… “既然原来负责监视他的调查员叛逃了，为什么不再重新安排一个？” 房屋中介擦了擦嘴，问道。 九凤还在对着餐桌上的食物大快朵颐，抽空说道“你最好别关心夏仁，他的事情，只能由博士来安排。”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尾巴【三更求订阅！】 到了下午，雨已经完全停歇，被大雨冲刷过的城市仿佛明亮了几分，空气也似乎被净化了一遍，令人呼吸舒畅。 夏仁中午就已经回到原来住的地方，看得出来秦芸很是担忧，一再确认他没事之后才放心下来，中午又做了一大堆的好菜。 因为一连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夏仁没什么胃口，这些菜最后大部分都进了莉莉肚子里。 秦芸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夏仁也能够看出她其实也很低落。 虽然刘傅生是使徒，但还有一个身份，是秦芸的亲侄子，她想必要更加难受。 提起刘傅生，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是夏仁还想不通，他前后两次见面，他的性格诧异为何这么大，两个月前他残忍冷漠，随手就能杀了自己的小姨，两个月后再见面，却反而看不出有什么暴虐倾向，而且貌似很重视亲情，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换了一个人？” 夏仁感觉自己仿佛抓到了一点模糊的线索。 他回想起刘傅生临死之前，身边那几十个为他送行的人格，看起来没有一个性格极端的。 那他的黑暗人格哪里去了？ 他是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的，如果换到普通人身上或许还没什么，但他是使徒，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既然其余人格都能够暂时离开身体，独立显现出来，那么就算说他最强的黑暗人格能够离开主体独自生活夏仁都信！ 无端的，夏仁联想起那个被刘傅生杀死的主播老六。 假设当时黑暗人格已经离开本体，那么善良人格的刘傅生就不会轻易做出杀人的行为。 一个当时被忽略的细节再次出现在夏仁脑海。 老六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剪刀。 根据今早的战斗来看，即便是重伤状态下的刘傅生，也依旧拥有轻易杀死普通人的能力，他甚至根本不用借助工具，也不用和人接触，就能瞬间杀死对方。 那么，他为什么要用剪刀杀？ “使徒的生命力很顽强，即便是身体上的一点组织，都拥有难以想象的活力……” 夏仁眼前浮现出在观景台上，刘傅生只是吐了一口血，结果那口血就变成了漆黑扭曲的怪物，还在地上爬了一段距离才死去。 难道…… 尽管完全是自己的主观臆测，但夏仁还是不愿意放弃一点点可能。 “我出门一趟。” 夏仁跟秦芸打了声招呼。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也别总呆在家里，可以带着莉莉一起去外面转转，逛逛游乐园什么的。” 他想到程双双临死前的愿望，补充道：“还有回来时给莉莉买几件好看的小裙子，你也是，别总穿那两件。” 秦芸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时间忘了说话。 等到夏仁走出门，她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关心自己，可是人已经走了，自己再想说什么对方也听不到。 有些懊恼，更多的是羞涩，和心里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 她躺在沙发上，抓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埋头就是一通乱揉。 过了一会儿，秦芸发现自己这样有点傻，又将抱枕仍在一边，结果刚坐起来，就看到莉莉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 “姐姐傻掉了！” …… …… 来到争端仲裁院，夏仁按照工作人员给的号码，拨通了唐法官的电话，约在办公室见面。 过了十几分钟，唐法官才急匆匆地赶来。 夏仁见只有他自己，便问道：“九凤他们呢？” 唐法官摘下帽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你说九凤大人他们，已经离开木星市了。” “这么突然？” 夏仁还以为她至少会给自己打个招呼再走。 不过仔细想想，她貌似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现过好感，找自己除了生孩子，就没别的目的了。 就跟当初自己对朱有钱是一样的，只拿对方当工具人，不谈感情。 唐法官解释说道：“听说是去魔都那边了。” “魔都？” 又是魔都。 夏仁只是随口一提，既然他们离开了，也就没多想，继续问道：“那个高乐，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 唐法官摇了摇头：“高乐的公司在昨天就已经宣布将他开除，但他至今都没有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出城的路口监控在今早拍下过他的影像，应该是已经离开了木星市，按照九凤大人的要求，我们已经停止了追查。对了，九凤大人临走时还说让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尽量满足我的要求？” 夏仁双眼放光。 唐法官莫名感觉后背一凉，臀大肌下意识地缩紧了一些。 “那什么，你别害怕，也不是啥过分的要求。” 夏仁想了想，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一起案件，昨天晚上的。” 他将主播老六的地址说了出来。 “你帮我查查他的尸体在哪里放着，我想去看一眼。” “可以。” 唐法官听到是正经要求，松了口气，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距离结果返回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在办公室闲着，夏仁趁着这个机会，说道：“你看今天早上在秋鸣山那儿不是发生了一场战斗吗？我的车因公殉职了，你们看看能不能给报销一下？” “那团废铁是你的车？” 唐法官负责处理后续，对这个有印象。 “……嗯。” 唐法官想了想：“这样吧，我帮你向上面申请一下。” 夏仁点点头，不过紧接着就想起，刘秀秀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结果自己举报使徒的奖励到现在也没有落实。 正在他打算追问的时候，消息传回来了。 唐法官看了看手机，说道：“那个主播的尸体还在警局停尸间里放着，不过……昨晚去过现场的其中一名警司，今早却失踪了。” “现在要去警署吗？” “不，不用了。” 夏仁摇摇头：“你忙吧，我今天先回去了。” “嗯。” 唐法官不明白他为什么像是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兴致。 走出争端仲裁院，夏仁望着头顶缓缓散去的乌云，心里感觉像是坠了一块小石头。 刚才的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想。 刘傅生没有彻底死去，他的黑暗人格脱离了主体，现在，或许已经逃出了木星市。 烦恼地挠了挠头，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手机震动了两下，夏仁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企鹅消息。 点开后弹出一个聊天框。 责编良子：白猫小可爱，在不在？ 给你安排了后天上架，看到就回复一个消息鸭~ …… …… PS：第一卷，真实的世界（完） 第二百八十章 牧苏苏没病！ 回到家中，秦芸和莉莉不在，估计还在外面玩，夏仁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掏出命运骰子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阵，结果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这是第二个被他拿在手中还不能收容的收容物，第一个，是悲剧人偶。 夏仁靠在椅背上，偏过头和旁边书架上的悲剧人偶对视，那双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紫色眸子也静静地注视着夏仁。 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儿，夏仁探口气，将命运骰子放到悲剧人偶脚边。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命运骰子的使用结果完全看运气，而悲剧人偶则能够带来厄运，反正自己也不能收容，如果把这俩东西打包送给仇人…… 他觉得这个想法值得一试，就是没有黄秋远和刘傅生的地址，不然可以快递过去。 将这个念头暂时记在心里，夏仁打开电脑，缕了一下思虑，开始码今天的一万字更新。 最近遭遇的事件比较多，而且敌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不过所幸都顺利解决了，由于有了之前的经历，他们差不多也习惯了一点，生活很快恢复了正轨。 第二天上午，因为是周六，夏仁直接去了郑文若家里，中途路过服装店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按照印象中程双双的身高，买了一件漂亮的裙子，包好拎在手里。 敲了两下门，开门的是郑母。 楼上兄妹俩的分尸案刚过去没多久，郑母自然还记得和警司一起来过的夏仁，毕竟那么多警司，就属他样貌最出众。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夏仁笑了笑，表明来意，说是受到她女儿朋友的嘱托，来转交几句话。 郑母虽然疑惑，但还是将信将疑地转头喊道“闺女，过来，有人找。” “是谁啊？” 过了几秒，郑文若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叭嗒叭嗒”地小跑了过来。 她从母亲背后伸头朝外看，一看到是夏仁，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夏老师？” “你们俩认识？”郑母也诧异道。 郑文若挽着母亲的胳膊解释说道“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教过我们班几天地理课的。” “哦——” 郑母恍然大悟，但是转头看向夏仁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警惕。 夏仁不是第一次帮人完成遗嘱了，他不想多浪费时间，说道“程双双跟家人离开了，临走前让我跟你说一句。” “啊？这么突然？” 郑文若表情有些呆滞。 虽然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们一见如故，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自己今天放假，正打算下午去医院再找她玩的，结果她竟然已经离开了。 郑文若显然不能很快接受这个消息。 夏仁本来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的，但犹豫了一下，他将刚刚在半路上买来的裙子递给程双双，说“还有这个裙子，你穿一下我看看。” 郑文若接过裙子，有些伤感地问道“这是双双送给我的吗？” 夏仁说道“嗯，你先去穿上，我拍张照给她。” 郑母在旁边，总觉得这个老师不太对劲。 郑文若则不疑有他，转身回到自己卧室，没一会儿，她再次出现在夏仁面前的时候，已经穿好了那件裙子。 夏仁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尺码刚刚好，而且…… “你穿上裙子真的很漂亮。” 他赞赏地点点头，但郑文若却隐约觉得，对方不是在说自己。 夏仁随后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开。 “诶，你还没有拍照呢？” 郑文若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不用了。” …… …… 夏仁再次闷在了书房里，昨天下午责编良子给他发消息，说了上架的事，他同意了。 也就是明天，十一月一号。 刚码完今天的一万字更新，夏仁对着屏幕呆坐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向显示屏旁边，那个透明的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的是在曙光中心校长莱波家阁楼里找到的一小片人皮纸张，纸张上记载着三段无法阅读的字母，只是试图去理解上面的内容，都会使自己遭受污染。 他紧接着将目光转向玻璃瓶的旁边，那个圆形的紫色水晶，这是他在古梦中带出的物品，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夏仁知道这水晶和古老者有关心，因为它的名字就叫做古老者水晶。 “或许，是时候再进一次古梦了。” 夏仁之前收容上吊之绳的时候，系统奖励了一块古梦碎片，现在还在没有来得及使用过。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埋头多码了一万存稿，免得在古梦中出现什么意外，导致明天无法及时更新，追更者会拎着铁链和斧头找上门来。 存稿终于码完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夏仁告诉秦芸，别让任何人打扰自己，然后反锁上书房门，花费两百成就点，从系统商店里兑换一根冥烛。 绿色的蜡烛出现在手中，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玩意儿的外观看起来仍然是那么的令人不适。 【注意，使用冥烛后，将有几率在古梦中窥见旧日支配者外貌，获得可控畸变，畸变能力依照旧神不同而有所差异。 冥烛燃烧中断将会是宿主脱离梦境，请确保周围的环境始终处于安静状态。 注意，宿主提前死亡也会导致脱离梦境。 是否燃烧冥烛？】 【确认。】 “呲！” 火苗在冥烛顶部窜出，将整个房间渲染成惨绿色。 有了上次的经验，夏仁驾轻就熟，双眼牢牢注视着那簇小小的火苗。 很快困意袭来。 梦境， 开始。 …… …… “301号床，牧苏苏，你为什么不肯吃药？” 耳边传来中年男人有些无奈的声音。 另一个比较年轻的声音咋咋呼呼 “你听我说，查尔斯主任，人吃药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治病。”名叫查尔斯的中年男人有些不耐地说道。 “那不就对了！” 牧苏苏一拍巴掌。 “什么对了？” 牧苏苏理直气壮地大声叫喊“我又没病，我吃什么药？我不吃药！” 第二百八十一章 魔宴：逃离精神病院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夏仁终于取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但他能得到的信息只有两个 1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字叫比尔柯里昂。 2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家精神病院。 没错，夏仁这次进入古梦中的身份，不像上次的林逍一样是正常人，而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注意力经常不受控制地跑偏，很难集中精力去思考某一件事情，并且心底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极大地恐惧，让他周围的环境疑神疑鬼，这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使得精神疲惫不堪。 这种恐惧的源头，来自脑海中不断闪过的诡异画面。 深邃的石窟、不断向下蔓延，仿佛没有尽头的环状石梯、惨绿色光芒笼罩下的黏腻河流，以及耳边晦涩难懂，根本不似人类语言的低声呢喃…… 他之所以需要花时间来适应这句身体，基本都是被脑海中这些可怕的画面拖累导致的。 时间到了夜晚，膀大腰圆的护士们查完房后，除了走廊上不时响起的大喊大叫，夏仁所处的病房里就再没有其他声音。 “嘿，哥们儿。”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夏仁扭头望向旁边。 说话的人叫牧苏苏，也就是夏仁刚进入古梦时，听到的那个不肯吃药的家伙，他正因为那件事而被束缚在病床上，双手双脚都被捆绑。 他是301床，而夏仁则是302床，整个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患者。 “什么……事？” 夏仁开口问道，声音沙哑。 病房里没有镜子，不过他通过皮肤上的细微褶皱能够判断，自己这具身体大约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 牧苏苏嘿嘿笑了两下，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哥们儿，你也想出去对吧，不如咱们商量个事儿，你把我放了，我带你逃出去，怎么样？” 夏仁有些惊讶。 他确实是想出去，经过一下午的努力思考，他对自己现状进行了分析，系统不能跟随自己进入古梦，所以每次他都没有具体目标，唯一能够判断成功的因素，恐怕就是窥见旧日支配者，但不论如何，一直待在精神病院里肯定是看不到的。 这里太小了，而且医生每天都会强迫自己服下大量的镇静药物，时间长了，这具身体仅存的思考能力也会被消磨干净，所以必须要尽快想出破局的办法。 但问题是，这个叫牧苏苏的精神病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注意到夏仁的眼神，牧苏苏顿时挣扎起来，他脸部肌肉扭曲，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精神病？我告诉你，我没病！” “你再看，你再看！” 他看样子手脚如果没有被绑住，说不定会扑上来啃夏仁一口。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能带我出去？” 沉默良久，夏仁问道。 不管牧苏苏是不是精神病，夏仁都感觉不能轻易相信他，否则一旦出逃失败，再被抓回来的话，下次想要再逃，难度将会成倍增长，这么风险不能随便冒。 古梦中的时间流速虽然要比现实快很多，但夏仁也不想长时间呆在精神病院里面，这种日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牧苏苏凶狠的表情瞬间敛去，语气平静说道“你先把我松开。” 夏仁思靠一会儿，决定在这件事上相信他一回。 于是他走上前去，双手开始在牧苏苏身上到处摸索。 “哦~唔……那里不行，啊~” “……”夏仁。 “你乱叫什么？我只是在找找看怎么给你解开。” 牧苏苏眨眨眼“那我不叫，你继续吧。” 夏仁于是继续动手。 “嗯……呼……哦……嗯……” 牧苏苏咬紧牙关，眼神迷离，不停地哼哼。 夏仁索性停下手上的动作，深吸一口气，说道“你都把我叫硬了。” 牧苏苏立刻闭嘴，眼角流出两行屈辱的泪水。 夏仁后半句话说了出来“我是说拳头。” 他找到了打开拘束衣的方法，赶紧动作麻利的解决，一点也不再给对方继续整幺蛾子的机会。 本来是很简单的是一件事，夏仁硬是弄得满头大汗才解决。 牧苏苏从床上蹦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夏仁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计划？” 没想到牧苏苏一脸诧异“什么计划？” 夏仁想上去掐死他“当然是逃离精神病院的计划。” “逃离精神病院！” 听到这几个字，牧苏苏吓得直接蹦了起来，他转身爬到门口，大喊道“来人啊，有人要逃走！” “卧槽！” 自己这么简单就被出卖了？ “大晚上不睡觉吵吵，吵吵什么？” 一个身高七尺，腰围也是七尺的护士小姐姐走过来，朝房间里吼了一句。 这座精神病院固若金汤，六十人的保安队24小时来回巡逻，地下全是坚硬的岩层，根本无法挖掘，围墙厚一米五，就算最低的地方也有四米高，上面还密密麻麻缠绕着高压电网，还有三个岗哨，三架探照灯每晚都会反复搜寻整个精神病院，她在这儿工作六七年了，还没有一个病人跑出去过，因此并不担心，只当又是哪个家伙发神经了。 牧苏苏指着不知所措的夏仁，说道“他刚才说想离开，还给我一块金手表想要贿赂我！” “金手表！” 护士小姐姐别的没注意，就光听见这三个字了。 她左右看了看，走廊上没其他人，于是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什么金手表，在哪呢，给俺看看。” “在我手里呢。” 牧苏苏伸出一只握紧的拳头，缓缓张开。 房间里没开灯，只能借助走廊的光芒，视野很是昏暗，护士小姐姐低下头，想要看清金表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 “上当啦！” 牧苏苏跳起来照着护士的后脑勺就是几锤，结果没想到后者出了一身的坦克装，皮糙肉厚，根本打不动。 护士一边护着后脑勺，一边退到门边，指着牧苏苏“你敢打俺，你完了。” “切，揍不晕。” 牧苏苏啐了一口。 夏仁回过神来，瞬间理解了牧苏苏的计划。 “你早说啊，这个我熟！” 夏仁揉了揉拳头，冲上去对准护士小姐姐的下巴就抡了一拳。 “食我爱之重拳！” 自这个招式创建以来，夏仁一共在三个女人身上用过，唯一失手的就是程双双，一除以三，算下来成功率百分之九十！ 护士小姐姐刚摆脱牧苏苏的乱拳，正在慌乱之中，根本来不及闪躲，直接被抡晕了过去。 很快尖锐的警报划破夜空，在病院上空回荡。 第二百八十二章 魔宴：古老小镇 “是魔鬼迷惑了人心，让虚幻成为现实。” ——拉客坦谛 …… …… 夏仁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沿海的小路上，远处是一片充满魅力的浩瀚海洋，冰冷潮湿的阵风吹拂在脸上，像是刀割一般。 他能够判断出自己面朝的方向是东方，因为昏黄的夕阳已经沉入半个海面，洒下大片金辉色的光芒，浪潮不断拍打着脚下的礁石，点点星光已经迫不及待地浮现出现，为整片天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可是夏仁明明记得上一幕还是黑夜，他和牧苏苏一起配合，穿着护士服骗保安打开精神病院的大门逃了出来，怎么一转眼就来到了这里？ “真是美丽的景象。” 一个声音赞叹道。 说话的不是夏仁，而是另外一个人，声音来自旁边。 夏仁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庞还显得有些稚嫩，上半身穿着羽绒服，下半身是一条牛仔裤，裤脚已经磨损，浑身上下的穿着都很朴素。 单从第一印象来看，这小子没有钱。 刚看到对方的脸，夏仁脑海中，之前因为罹（li）患精神病而无法获取的记忆此时也全部浮现了出来。 首先，今天是新纪元1007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比上次的时间还久，跟现实中相差了整整99年。 而身边年轻人的身份，是自己这幅身体的主人，比尔柯里昂的准女婿，名叫余尘，已经定好明年五月份就要举行婚礼。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来到这个地方，则是因为自己这个准女婿受到了家族的邀请，来参加一项古老的仪式 ——对于这个女婿竟然会有家族这件事，比尔最初听到的时候，心情就和旁边拍打礁石的浪潮一样不平静，因为在他一直以来的印象中，余尘只是一个穷小子，父母早亡，没什么家产，也没有一份好的工作，就算同意将女儿嫁给他，也只是自己一时间脑子昏了。 尤其送来请柬的人身穿管家服饰，是开着一辆就算比尔也没有见识过的豪车来到他们面前，恭恭敬敬地将请柬递到余尘手中的。 比尔清楚地看到，那名管家抬手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了手腕上的劳力士。 他后来查了查，那块劳力士，价值120万盟币。 自己的穷女婿摇身一变，要飞上天了，比尔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为余尘感到高兴的。 不过他随即又有了新的担忧，就是女婿和女儿未来的生活，余尘的人品自然没话说，比尔亲自考验过，他担心的是对方背后的家族，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规矩。 比尔思来想去，决定趁着举行仪式的机会，跟着自己的女婿一起来看看他的家族是什么样的，本来女儿也要一起来的，不过很不凑巧，她就在动身的前一天，换上了严重的感冒，不能参加这次旅行。 所以，比尔便只能和女婿一起两个人踏上了这次旅途。 他们坐了七个小时的飞机，从南州一路飞到西洲，又转了一趟火车，三辆巴士，最终才到达了眼前这个……荒僻的地方。 这条小路有的地方实在太过狭窄，而且凹凸不平，他们只能将暂时租赁的车辆放在外面的路口，步行走到这里。 夏仁此时的想法是比尔这个老家伙和他的女婿该不会是被骗了吧，哪个家族重要的仪式会在这种连交通都不方便的地方举行。 余尘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岳父的异常，自顾自地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中，说道“好神奇，我明明从未来过，却能够常常梦到这里，原来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 夏仁按照原来比尔的性格，选择了此时最有可能做出的反应 ——他于是哼了一声。 “赶快往前走吧，如果继续在这里看风景，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咱们俩就要冻死在这海边了。” 夏仁说着，拉紧了衣领。 “抱歉岳父，我有点激动。” 余尘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不过咱们应该就快到地方了，如果我的梦准确的话。” 脸上忽然有点微凉，夏仁伸手摸了摸，指尖上是一点水迹。 他仰起头，看到灰暗的天空中，开始飘荡着细小的雪花，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见鬼，明明那边的太阳还没有落山。” 夏仁和余尘不禁加快了脚步。 越往前走，路就越陡，雪花稀稀疏疏地洒在路上，更增添了几分焦虑。 夏仁心中泛起几缕挥散不去的阴霾，不安渐渐笼罩他的心头，仿佛自己正在朝着危险不断接近。 不管之前的场景变换是因为什么，但他始终还记得自己进入古梦的主要目的。 窥见旧日支配者，直白一点来说，就是要作死。 所以尽管身体已经产生了一些不适，但这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往前走的意念。 行走在崎岖不平的地势上，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尤其他们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了，夏仁渐渐感觉力不从心，额头冒出了几滴虚汗。 而余尘毕竟年轻，体力要更强一些，所以还未见有任何劳累的迹象。 他走在前面开路，忽然，夏仁听到他的呼喊“岳父，我们到了！” 越过前面一个陡坡，能够看到余尘家族所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片延绵的古老建筑——布满锈迹的风向标，尖塔，房屋，房屋的烟囱，码头，小巧，垂柳和坟地，街道连续不断，像迷宫一般，这些建筑仿佛小孩子的积木一般，胡乱堆砌在一起，中间留出一条不算宽阔的主要道路，顺着这条路，整座城镇充满着古朴的气息，像是褪掉的黑褐色干枯蛇皮，从山脚下一路向上延伸到山顶。 山的顶峰坐落着一座教堂，岁月仿佛不曾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看起来崭洁如新，应当是平时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来维护。 雪越来越大，很快他们肩膀上就都落了一层，虽然眼睛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但实际上他们距离小镇还有不短的距离。 比尔正要回头提醒，却看到自己岳父比他还着急。 “咱们加快脚步吧。” 夏仁迫不及待。 第二百八十三章 魔宴：噩梦开局 雪已经下了将近半个小时，密集的雪花遮蔽了视野，使人很难看清远处的场景，脚下的道路更是被积雪覆盖，难以辨识，并且每一步迈出去，都要确认踩稳了才能走，不然就有滑倒的危险。 余尘却丝毫没有被这些情况所影响，他似乎来过无数遍，对于这里的环境异常熟悉，同时也能够看得出他很兴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种明显不正常的状况。 夏仁翻过陡坡，紧紧跟在余尘身后，否则在这恶劣的天气里，一不留神就会迷失在这恶劣的环境中。 狂风呼啸着肆虐而过，他们没有想到这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而且来的如此迅猛。 天色黯淡下来，夏仁注意到他们走过的道路旁边耸立起一个个小丘，正是刚才在那个陡坡上看到的坟地，黑褐色的墓碑耸立在雪地中，像极了一具硕大的，正在腐烂的尸体上已破损的指甲，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夏仁觉察到自己心中的恐惧正在不可抑制的滋生出来，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征兆，要知道他还没有亲眼见到任何古怪的生物以及惊骇恐怖的场景，这令夏仁有些担心这具身体能不能支撑自己走到旧神面前。 他忽然开始怀念起上次的古梦来，无极冰原的环境虽然也极度恶劣，但林逍的理智和污染抵抗要比常人高出不少，就连近距离目睹修格斯都没有陷入疯狂，并能够快速反应过来，带着同伴一起逃跑。 而且，那时候自己身边还有拉娜娅，那个只剩下几包饼干，也要全部掏给自己的温柔女人。 再看看现在，自己身边只有一个拱了这具身体女儿的穷小子，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在痛苦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回忆过往的美好，因为这能够缓解他们精神上的压力。 如此又艰难地行走了约有十几分钟，他们终于赶在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前站在了城镇的入口。 “这就是你们家族的故乡？” 夏仁喘着气，满脸不悦的表情。 之前的请柬上说好十二月二十五日，这里会举行古老的仪式，可是他们已经到达了这个小镇上，别说仪式和热闹的人群了，一眼望过去，除了漫天飘落的雪花以外，城镇的主干道上就连一个小孩的踪影都未曾见到。 四周静谧无声，道路两侧的门窗皆关得严严实实，无法看清房屋里面到底有没有活人，若不是街道上隔着一段距离会亮起路灯，夏仁甚至都要以为这是个早已被人们抛弃的废旧城镇了。 余尘自己也感觉有些委屈，不过自己这个岳父的性格他早已经习惯，就是典型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性格有时会暴躁一点，但总体来说是个好人。 对于能够同意将宝贝女儿嫁给自己这个穷小子这一点，余尘就已经对岳父感激不尽，因此就算再差的脾气，他也能够忍受。 “可能是因为下雪，都不愿意出来吧，而且算算时间，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所以人少一点也正常。” 余尘笑着说道。 虽然这个解释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因为他们已经在街道上走了一段距离，经过的房屋烟囱里，没有一个冒烟的，说明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做饭。 夏仁哼了一声，并没有跟自己这个女婿计较太多。 其实他刚才见到镇上是这种反常情况的时候，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越是反常，就代表着这里存在着旧神的概率就会越高，如果足够幸运，说不定今晚就能够成功见到旧神，然后脱离古梦回到现实。 反而一切正常的话，他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经历去主动寻找旧神的线索，这是最坏的情况，因为在古梦中度过的时间越长，脱离古梦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刚刚之所以会斥责余尘，则纯粹是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这个岳父的不对劲。 被岳父鞭策过后的余尘也开始焦虑起来，脚步不由得加快许多。 他心里也有些担忧，因为之前送来请柬的那位管家说这里会有他的族人，可是走了这么长时间街道上都不见人影，至于后面的热情招待，更是没指望了。 早知道在阿卡姆市的时候，他和岳父向路人询问这个城镇，没有一个人对这地方有印象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警惕的。 余尘在心中暗暗懊悔，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们从阿卡姆租借来的汽车现在还停在那个狭小的路口，返程至少需要两个小时，而在这风雪之中摸黑赶路两小时的行为无异于自杀，所以就算是想回去也没有办法了。 不过好在，从小就一直梦到的场景再次带给了余尘提示。 根据心中的引导，他带着岳父一直往前走，穿过小镇中的环形广场，然后沿着一条石板路，来到一座带有西洲独特建筑风格的尖顶房屋前。 不同于小镇中的其他房屋，这座屋里亮着灯光。 余尘对着夏仁笑了一下“就是这里了，没错的。” 然后他扣响了门环。 夏仁在一旁通过墙上的窗户朝里看，无奈房间里的灯光着实有些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忽然，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夏仁感觉脊背一阵发凉，他刚才明明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还好这种恐惧没有持续多久，他站到余尘旁边，开门的是一个老者，身穿长袍和拖鞋，说实话，这种古朴的打扮夏仁只在电影里看到过，没想到现实里还真的有人这么打扮，不愧是古老的家族。 对方的脸色不悲不喜，一片平静，根本没有欢迎他们的意思，这让夏仁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找错屋子了。 老者抬头轻轻看了一眼夏仁，就是这一个眼神，夏仁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外面的雪地里打滚，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敌意，随后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接着左右摇晃，示意自己是一个哑巴。 他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钢笔写下一段古雅的词句，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余尘并没有意识到老者的恐怖，他朝对方点头也表示感谢。 因为不会手语，所以也只能这么做。 夏仁好不容易从刚才的恐惧中挣脱出来，眼角余光恍惚间又看到，漆黑深邃的屋内，有数道模糊的人影一闪而逝，精神再度紧张起来。 他心中一阵发苦。 这具身体的理智和污染抵抗未免也太低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魔宴：约定的暗号 跟随老者走进屋内，夏仁看到靠墙的桌子上点着蜡烛，而没有灯泡。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从窗外无法看清里面的场景，如此昏暗的烛火，就算走进来也要先让眼睛适应一会儿才能够看清东西。 接着烛光，室内的景象慢慢呈现在夏仁眼前，房间内僵立这黑乎乎的家具，大部分都是木制的，外面像是包了一层黑浆，它们原本肯定不是这个颜色，只是不知道历经多少年的岁月摧残，才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根据家具的样式，夏仁推测它们至少也有超过百年的历史了。 粗略的环顾一圈，屋内像这么古老的东西比比皆是，一面墙上还建有一个洞穴状的壁炉，要知道早在新纪元五百年，世界格局完全稳定下来，其余国家消失，只剩下一个最高联盟政府的时候，这玩意儿就迅速从每家每户消失了，除非那些特别有钱的家庭还在坚持使用，普通民众根本不会在自家建这么麻烦的东西。 在壁炉上方，悬挂着一副油画，单从木质的画框上就能看出来，这幅画的年纪丝毫不比这间屋子里其他物品小，但因为角度原因，烛光只能照亮油画的下半部，使得夏仁能够看清这是一副人物画，而画中人物的样貌则隐藏在黑暗中，无法得知。 更加让夏仁惊讶的是，在壁炉的旁边，竟然还摆放着一家手纺车，和开门的老者身穿同样宽松袍子的老太太正在手纺车上忙碌着，她头上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正一声不吭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对于屋内有人进来仿佛充耳不闻。 别说新纪元五百年，就算是新纪元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早就没有人用这种落后的工具了。 屋内似乎潮气很重，夏仁感觉自己胸口有些烦闷，呼吸不太舒畅，他想要找找窗户在什么位置，结果看到一个高背长椅正对着左边的窗户，窗户上挂着厚重的帘布，将外面微弱的雪光也完全阻隔。 他看着高高的椅背，总感觉有人坐在上面，但一回想起自己刚才在门外隐约见到的众多黑影，上前查看的念头便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这屋内的一切都让人感觉到极为阴郁，夏仁刚刚压制住的恐惧又开始在心底控制不住的蔓延。 不过余尘并没有受到一丝影响，他还在用好奇的目光到处打量屋内的陈设，不知道自己的岳父已经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 “那个……” 余尘张嘴刚想要说话，忽然意识到身边的老者是哑巴。 好在对方的耳朵还是好用的，于是掏出纸笔，写下“尊敬的少爷，您有什么疑惑需要解答？” 余尘歉意一笑，迟疑着说道“我是收到请柬来的，说是要参加家族仪式，可是这里好像并没有一点将要举行什么仪式的样子。” 老者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写道“仪式即将开始，今晚您将见证一切。” “咳，咳——” 夏仁不敢和老者直接对话，用眼神提示了一下余尘。 后者立刻会意，说道“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岳父，跟我一起来的，我能够带他一起参加仪式吗？” 老者转过头看了一眼夏仁，写道“请您理解，尊敬的少爷，这场仪式非常重要，只能由本族人参加，您的岳父最好留在这个房间里，等待仪式结束。这也是为了您的岳父好。” 余尘望着夏仁，脸色有些为难。 “没事。” 夏仁摇摇头。 余尘接着问道“能为我们准备一些食物吗？还有水。” “请您稍候。” 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老者转身走出房门，房间里就只剩下父子俩和那个在陈旧纺车前一声不吭忙碌的老太太。 余尘没想到本来预计好的家族聚会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有盛情的款待，没有热闹的人群，没有一波一波过来认亲的族人，有的只是这个古老的屋子和哑巴仆人。 夏仁将他拉到一边，说道“我等下要和你一起参加仪式。” “啊？” 余尘有些惊讶“可是刚才那个人说只能族人参加。” 夏仁模仿着比尔柯里昂的神态，眼睛一瞪，说道“腿长在我自己身上，谁还能管得住我？” 余尘低头犹豫了一会儿“可是……” 夏仁叹口气，说道“从到这儿开始，一直到现在，我连你们其他族人的样子都没见过，不弄清楚，我怎么放心把我女儿托付给你。” 此言一出，余尘只能沉默。 过了半响“那……好吧，我等下再去和他沟通沟通。” “不用。” 夏仁摇摇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自己偷偷去。” 他接着又想了想，毕竟是自己女婿，虽然只是古梦中的身份，但看这小伙子还不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于是说道“我看你们族人不像是好东西。” 说到这，夏仁瞄了一眼纺车前的老太太，见对方没有反应后，才继续说道“今晚如果我感觉不对，就叫上你，咱俩说什么也要离开这儿，总不能让我女儿年纪轻轻就没了爱人。” 余尘一阵感动，心想自己一穷二白，岳父还能如此认可自己，鼻头顿时一酸。 夏仁沉思几秒，又说道“直接喊你逃跑可能会有麻烦，这样吧，咱们定个暗号，你听见这个暗号，就回应一句，好让我得知你的位置。” “嗯！” 余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可是要用什么暗号，天王盖地虎？” 夏仁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想了又想，忽然有了主意“这样，我说歪比歪比，你就回歪比巴卜。” “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余尘重复了一遍，牢牢记在心里。 这个暗号虽然有些拗口，而且意义不明，不知道岳父是怎么想出来的，但他并不在意这个。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老人才顶着一身风雪，从外面端来一些食物返回屋内，递到余尘手中。 余尘接过食物，又送到夏仁面前，让他先吃。 夏仁看着面前盘子里的东西，明显是鸟类，或者其他什么野兽身上取下的肉，用火简单烤制而成的，食物表面还残留着烟尘，看起来非常可疑。 但他们从中午开始就没过饭，又加上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走了这么远，早已经饿坏了，这食物好歹飘着肉香，至少是能够入口的东西。 夏仁拿过几块，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干巴巴的。 他想着晚上可能需要耗费大量体力，于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艰难地吃完一顿晚餐，老人指了指房间的另一角，示意他们坐到那张椅子上。 椅子前是一张桌子，桌上堆积了大量的书，之后老人在笔记本上写下“请您耐心等候几个时辰”，便从房间里出去了。 夏仁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看封皮。 上面写的是尸食教典仪 第二百八十五章 魔宴：知识的诱惑 夏仁手一抖，吓得差点把书扔掉。 “这不是我在食尸鬼幼崽张祥家里见到过的异派书籍吗？怎么这里也会有？” 难道……余尘的家族就是信仰食尸鬼的异派？ “不对，不太像。” 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曙光中心，打开通往六层楼的密道时，看见的幻象。 那道黑暗的洞窟内，浑身被黑袍包裹的人形生物不断从自己身边走过，他们的黑袍下流淌出带有刺鼻气味的污秽粘液，叫声犹如婴儿的哭泣，令人从心底感觉到他们的邪恶。 而刚刚接引自己的老者，以及坐在纺车前的老太太，身上则没有散发出什么古怪难闻的气味，而且面庞看着也比较干净，应当不是食尸鬼。 夏仁稳了稳心神，感觉很是纠结。 他一方面很想要掀开看看这本邪书里的内容，一方面他又怕自己看了会丧失理智，变得疯癫，毕竟这具身体的理智和污染抵抗实在惨不忍睹。 最终，夏仁还是决定不去看，他进入古梦的主要目的是旧日支配者，家族仪式马上就要开始，里面说不定就会有旧神的线索，自己不能在这里就止步，阅读邪书的风险太大，不能冒。 他百般不舍地将《尸食教典仪》放回桌上，目光却怎么也移不开。 因为桌子上不只有一本书。 他的手伸过去，又缩回来，如此往复几次，旁边的余尘见状不禁疑惑道“岳父，你在干什么？” 见他顺手也想拿起一本来看，夏仁赶紧阻止，说道“小孩子别看这些东西。” 他顿了顿“我先帮你过滤过滤。” 只是看看名字，应该不要紧吧？ 夏仁咽了一口唾沫，深呼吸，拿起另外一本。 《格拉基启示录》 “这该死的诱惑！” 又不能看，他放下，又拿起一本。 《无名祭祀书》 心好痛！ 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封皮，夏仁再拿一本。 《拉莱耶文本》 “嗯？” 看到书名，夏仁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一些，他感觉这本书，似乎和自己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糟了，是右心房收纳全身的静脉血，通过右心室从肺动脉泵出，此时肺动脉中流的是静脉血，通过肺中的气体交换，变成含氧丰富的动脉血，由肺静脉送至左心房，再通过左心室的主动脉泵向全身各个组织器官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心动！ 直觉告诉他，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和自己密不可分，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 “既然上次的古梦中，自己能够将古老者水晶和修格斯带过来，那这些书是不是也可以？” 念头一旦冒出，就像野草一般疯狂在脑海中蔓延。 夏仁左右看了看，此时房间里唯一的外人就是纺车前的老太太，而对方从始至终都在专心忙碌，应该注意不到自己。 于是他拉开上衣的拉链，将《拉莱耶文本》塞进自己胸口。 余尘看的目瞪口呆，紧张道“岳，岳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夏仁瞪了他一眼“只要你不说，谁知道？” “……” 余尘没法顶嘴。 他心里很不平静，一直死要面子的岳父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偷自己家族的东西，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冷，抖，哭。 估摸着自己衣服里还能多装两本，夏仁开始目光热切地寻找其他看着顺眼的书籍来。 《舒该安魂弥撒》、《蠕虫之秘密》、《伊波恩之书》…… 在众多书籍的最下方，夏仁看到一本比其他书更为独特的书籍。 它的封面上用数跟笔直的线条勾勒出几个大小不一的五角星形状，这些五角星形状重叠在一起，又形成一个复杂深奥的，类似魔法阵一样的图案，在它的周围，一个圆环将其包围，圆环中书写着一圈夏仁从未见到过的文字。 “门。” 看到这个图案的时候，夏仁脑海中自动跳出这个字。 这个图案，是门。 “可是，到底是什么门？” 夏仁不能理解。 他接着向上看，封皮最顶部，用一串同样未曾见到过的文字写着书名。 不，不是未曾见过。 夏仁回忆起，那个在莱波家找到的人皮碎片上，书写的三段文字结构和这本书的书名类似！ “难道是同一种文字？” 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将其拿在了手中。 这本书历经了无数岁月，外观早已破损不堪，书的边页像是被某种虫子啃食，留下密密麻麻的空洞。 夏仁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这本书的外表，一页泛黄的纸张就从里面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 他赶紧弯下腰，想要将这张纸捡起来塞回去，手刚刚触碰到纸张，他就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糟糕！” 下意识地想要闭眼，但在此之前，他克制不住地又瞅了一眼。 好像……没有事。 没有恐惧，没有光怪陆离的幻象，心中也没有产生邪恶的念头。 他甚至都没有看懂纸张上写的是什么。 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夏仁将其捡了起来，壮着胆子又看了一遍。 还是看不懂。 “明白了，看不懂就没事。” 刘秀秀曾经说过，污染其实就是知识，只是这些知识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所以试图理解的人才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夏仁当初看到那皮肤碎片上的三段文字时，第一眼也没有看懂，忽然懂了一点的时候，系统就立刻提示他遭受了污染。 “所以，文盲其实还有这个好处？学历越低伤害越低？” 余尘见岳父一边扒拉桌子上的书，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他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随便问，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精心挑选了一阵，夏仁最后将《拉莱耶文本》、《黄衣之王》，和这本最古怪的书籍一起藏在自己衣服下。 看到余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夏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原谅我，儿子，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也不想做这种事，可这些知识它实在太迷人了。” 余尘“……” …… …… 夜里十一点，教堂悠扬的钟声回荡在整个小镇上空。 那名老者从屋外走了进来，站到余尘面前，掏出笔记本恭敬地在上面写道 “少爷，仪式即将开始。” 第二百八十六章 魔宴：星光下的教堂 老者领着余尘走到屋子角落处的一个衣橱，衣橱和屋子里其他家具一样古老，上面布满了雕刻的花纹。 他从中取出三个带有帽子的斗篷，自己穿上其中一件，另外两件分别递给了余尘和那位纺车前的老太太。 夏仁一旁默默看着，直到三人一起离开屋子，去往外面的街道。 临走之前，余尘转头看了自己岳父一眼，夏仁点点头，表示不用担心自己。 老者只是警告了他不能参加仪式，但似乎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戒备，当然，也或许是不怕这个外来人搞出什么风浪。 总之现在并没有人看着夏仁，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包括去参加仪式，甚至是把这个房子一把火点了。 点屋子当然不太现实，这种行为毕竟还是太作死了，衣橱并没有上锁，他走过去，从里面也拿出一件斗篷穿上。 不同于屋内到处弥漫的陈旧气息，衣橱里应该是放有香包，夏仁闻到身上的斗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气味，并不是想象中那种充满了怪味。 他没有着急出门，而是先趴在窗户上，观察外面的场景。 惨白的月光加上地面积雪散映射出的微光，整个小镇仿佛都清冷了许多，犹如无极冰原内部的场景，荒凉孤僻，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一个个身穿同样款式斗篷的人从房屋里走出来，他们互相都不叫谈，只是沉默着，沿着主干道向城镇顶部的教堂方向前行。 夏仁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避免交谈，他暴露的风险就会小许多。 将斗篷的帽檐拉下，他的面庞顿时隐藏在阴影之中，除非扒开斗篷来看，否则谁也别想见到这幅英俊的容貌。 推开屋门，夏仁脚步从容，模仿着其余人的样子，自然而然地融入了人流之中。 一路上他看到路边放屋里的灯光都一一熄灭，夜色中，各家各户都有戴着斗篷的人走出来，并且都遮挡住了面部，谁也看不清谁。 整座小镇在这寒风凛冽的午夜，似乎才终于散发出它独特的活力，夏仁猜想小镇的居民邻里关系都不太好，不然不至于在路上碰见都一句话不说。 他悄悄加快了一些脚步，在人流中认出了余尘和那位老者的背影，不过他不敢太过接近，否则万一被认出来，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夏仁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余尘身上，所以对于自己身边，就产生了一点疏忽。 他的肩膀不小心和旁边的人碰了一下，但好在对方并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前行，甚至都没有转过头看他一眼。 夏仁则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触碰的瞬间，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异常柔软，就像是腐烂的水果，这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触感。 他终于意识到，接下来的仪式可能不仅仅只是能够寻找到旧神的线索，而更有可能是直接祭祀旧神！ 这些人， 不， 这整个小镇上的居民，都不是人类！ 仔细回想起来，今晚从进屋开始，那个老者的眼球就从未转动过，头部的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脸部的皮肤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也显露着一股蜡质感。 还有他为什么是哑巴？ 为什么那个老太太也从不说话？ 为什么街道上所有人都不互相交谈？ 无数令人细思极恐的细节在夏仁脑海中放大。 或许，此时此刻，街道上的场景并不是他肉眼看到的这般安静， 或许这些斗篷下的生物们正在亲切地互相交谈、问候，整个街道上气氛热烈。 只是自己听不到， 只有自己无法察觉， 在他们之中，自己才是最大的异类！ 夏仁无法阻止脑海中这些想法的出现，恐惧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他的面庞隐藏在帽檐下，牙关打颤，双腿不听使唤，几次想要退缩。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他依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恐惧，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表露出一丝异常。 尽管，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他，但不在乎。 夏仁感觉自己周围，已经被恶意紧紧包裹，强烈的窒息感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所幸，小镇并不大，街道并不长。 跟随着人流，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抬起头，街道上所有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聚集，在人流的前方，矗立着夏仁在进入小镇前就远远看到过的教堂。 这是一座宏伟的白色教堂，几根要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巨大圆柱后，沉重的大门缓缓敞开，门后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仿佛恐怖的深渊，等待着无知之人走入绝望。 教堂顶部的尖塔顶端，一颗明亮的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位置恰到好处，反而显得诡异无比，让夏仁从心底感受到一股能够冻结四肢百骸的寒意。 这颗星仿佛在配合今晚的仪式，也像是今晚的仪式，在等待着这颗星的配合，夏仁不禁回忆起自己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过的一些传说。 传说中，邪恶的祭祀，总是需要和天空中的群星互相辉映。 “当群星到达正确的位置……” “铛————” 悠扬的钟声打断了夏仁的思考，人群开始依次进入教堂的大门。 他站在原地，恍然间，遗忘了自己将要做的事情。 好在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跟随着人群一起行动，这才使得他没有暴露。 傍晚的暴风雪一直肆虐到晚上**点钟方才停歇，因此街道上和教堂的门口全部被积雪覆盖，在走进去之前，夏仁回头望了一眼外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如此多的生物行走而过，可不论是街道上，还是教堂门口，那覆盖的积雪中，竟然只有两道足迹孤零零的延伸过来。 一道是夏仁自己的，另一道，恐怕是余尘的。 他不敢细想，否则理智必然会再次下降。 教堂里比外面更加黑暗，但好在四周的窗户多少透进来几缕月光，使得夏仁不至于完全迷失方向。 他混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穿过两侧的座位，前方布道坛的位置，黑暗更加深邃，人群走到那里之后，就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不知去了何处。 夏仁突然意识到，那恐怕布道坛下恐怕是一个隐秘的入口。 果不其然，走到近处，他看到前方的队伍正在排着队，沉默不语地依次进入一个环形入口。 如此多的人，竟然不需要开口沟通，就能够做到井然有序的地步。 夏仁能够确定， 在自己无法察觉的地方，这些斗篷下的生物们，正用他们独特的方式交谈。 夏仁也走进了入口。 四周阴暗潮湿，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第二百八十七章 魔宴：绿色焰柱 走进入口之后，脚下便是简单的石阶，粗陋得就像半成品，有的阶梯甚至还是倾斜的角度，如果不谨慎地在上面行走，就会有摔倒的风险。 如此难走的阶梯夏仁还是第一次遇见，简直比疯狂山脉上那条通往巨石城的高大阶梯还要更加不适宜人类行走。 小镇上的居民们大概也没有办法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中自由行动，一些人从斗篷下取出样式古老的灯笼，纷纷点燃，将四周的空间照亮。 昏黄的烛火虽然照不到更远的地方，但是夏仁视线跟随更前方队伍的轨迹，还是能够判断出，这条狭窄的阶梯是呈螺旋状向下蔓延的。 看来举行仪式的地址在底下深处。 越往下走，皮肤能够感受到的潮湿就越重，空气中开始散发着古怪难闻的气味，让人心生不详的预感。 石梯仿佛没有尽头，身旁一片死寂，没有同伴可以交流，巨大的精神压力加上身体的不适，让夏仁感觉到异常疲惫。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在走楼梯，而是在向着深渊坠落。 身边的一侧空空荡荡，而另外一侧是千篇一律的山墙，石梯逐渐变得宽阔起来，夏仁开始能够看到山墙的一侧，开始出现了呈下坠状的钟乳石和带有裂痕的石灰岩，这说明他们已经从教堂的位置一路向下，到达了整座小镇所依附的那座山坡的山腹之中。 夏仁在进入教堂的时候就已经搞丢了余尘的位置，不过他此刻也没空去照顾这个便宜女婿，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余尘此刻应该在队伍的更前方。 他慢慢看到旁边出现了许多侧道，或者也可以说是洞穴，因为烛火的昏暗，他没办法看清那些洞穴的具体结构，就连是否人为制造的都无法弄清楚。 也许，就算是某种群居性庞大生物的巢穴也说不定。 因为夏仁从那些漆黑深邃的洞穴里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又带着几分腥臊的气味。 这些洞穴的数量就越来越多，夏仁更加愿意相信这是巢穴，他从中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似乎有无以名状的恐怖生物潜伏其中，正在静静窥伺着路过的小镇居民。 终于，他们彻底走下了这道漫长的阶梯，夏仁刚刚从一种折磨中脱离出来，情况却并没有丝毫好转，他立刻陷入了另外一种巨大的折磨中。 刺鼻的气味难以忍受，脚下每行走一步，都是滑腻的感觉，并且还伴随着细小的爆浆的声音，他低下头，借助灯笼的模糊光线，竟骇然发现，这片潮湿松软的地面上，竟藏匿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 这些蛆虫蠕动着，顺着鞋子爬上夏仁的小腿，他很想将它们抖落开，可一旦这么做，自己的存在就会立刻暴露。 无奈，他只能强行忍住心中一阵阵涌起的恶心，保持着正常行走的姿态。 踩在蛆虫身上的感觉，并不比踩在粗陋的石梯上更好受，后者仅仅只是身体上的不适，但是前者却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轻易忍受这种环境。 夏仁宁愿立刻回到充满风暴和寒雪的无极冰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 接着，他看到前方的，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线，还听到了底下暗流的汩汩声响。 心底的恐惧再一次泛起，前方仿佛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但夏仁不能后退，他只能前行，没有别的路可走。 忽然，他听到了一种声音。 像是笛声，微弱哀怨。 就在听到笛声的同时，一个宽阔的，仿佛没有边境的地下世界豁然在他眼前出现！ 从地底喷射而出的柱状火焰照亮整片空间，同样是绿色，冥烛的烛火与其相比，就如同萤光与皓月之差。 在火焰光柱下方，是一条宽大的河流，其中不知浸泡着何种物质，使得河水看起来无比黏腻，如同被石油污染过的一样。 仿佛从地狱中流水的河水不时地冲刷着长满霉菌的浅滩，它看不到源头，也不知将要流向何处，如此污秽的河水中，恐怕不存在任何正常的生命体！ 夏仁看到了神弃之地，或是被亵渎的黑暗之界，巨大的伞菌成片的扎根于遍布蛆虫的松软泥土中，带着荧光的孢子从伞盖下释放，飘荡在周围的空气中； 柱形火焰自地底向上喷涌着，犹如绿色的火焰龙卷，但其散发出的气势，远比自然界的龙卷风更加狂暴； 黏滑的水流一波一波地涌向浅滩，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光是闻到气味，就令人头晕目眩。 他还看到披着斗篷的人群围着那闪耀不可直视的柱形火焰排列开来，进行着仪式的步骤。 他们手里抓着一把黏糊糊，有些萎黄的绿色植物做成的东西，并将它们投进水里。 无法看清外形的怪异生物蹲在远离焰柱的地方吹奏者长笛，声音令人厌恶。 他们膜拜者病态的、燃烧着火焰的柱形物，在这种不可理喻的地方举行着意义不明的神秘仪式。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难以理解，夏仁木然地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见识。 最令他感到恐惧的不是此时正举行仪式的小镇居民，而是那道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地底喷射出来的焰柱，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并不想正常的火焰那样在地面投下自己的光影，火焰周围的石头上，竟生长出了肮脏的、有毒的铜绿。 它明明在燃烧，且势头如此凶猛，但却没有给这片空间带来任何温暖，有的，只是死亡，和腐烂的湿冷。 夏仁如果能够看到自己的系统数值，一定会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理智已经像是被赵明月蒙骗、然后被满屋的收容物们逼近书房的那天晚上一样，降到了个位数。 他正在疯狂的边缘，而不自知。 就在此时，夏仁看到那位接待他们的老者在火焰旁边扭动着身体。 他面对这呈半圆形排列开的人群，僵硬地做出仪式的手势，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封皮上画着“门”的图案的书籍。 第二百八十八章 魔宴：蛆人 夏仁抬起头，双眼睁得很大。 他清楚地记得，那本书不是被自己藏在了衣服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名老者的手中？ 夏仁将手伸进斗篷中摸索， 结果是空的。 不仅仅是老者手中拿的那本，就连《拉莱耶文本》和《黄衣之王》也一同消失，不知去向。 “到底是什么时候……” 老者和余尘一起离开的时候？ 还是自己跟随队伍的时候？ 亦或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拥有过它们？ 夏仁心中忍不住泛起无数猜疑。 明明距离阿卡姆市不远，却无人所知晓的小镇、通往小镇路上的大量坟地、空旷死寂的街道、接引他们的古怪老者、端来的诡异食物、沉默不语的小镇居民，以及道路和教堂门前的积雪，和此时此刻，荒诞恐怖的邪教仪式！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怪异的噩梦，充满了不真实感。 他无法判断这座小镇是否真的存在，也无法得知自己今晚的经历是否全是臆想， 要知道自己出现在海边的上一幕，他才刚刚和那个名叫牧苏苏的人一起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夏仁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到达极限，他简直快要疯了！ 周围的小镇居民们没有人关注夏仁的状态，当老者将那本书籍高举过头顶时，所有人都卑躬屈膝地匍匐在地上以示虔诚。 夏仁大脑还在混乱之中，但他的身体却也跟随人群一起跪了下去。 顿时，那个远离焰柱的揍敌人不再是低沉地嗡鸣，而是把音调升高，响亮地吹奏起来。 急转的音调让人顿生恐惧，夏仁的身体压得更低，双手几乎在松软的泥土中沉陷，就连蛆虫顺着爬上面庞也不管不顾。 这份恐惧的来源不属于这片黑暗世界，甚至不属于整个蓝星，只属于那星光闪耀的诡异空间。 祂来自——宇宙！ 焰柱的喷涌达到了一个顶峰，随后戛然而止，没有任何征兆。 随后，便是无法想象的黑暗。 油腻的河水流淌而过，卷起层层浪潮，黑暗中随后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巨大的伞菌释放出的孢子。 孢子的光芒虽然远不及焰柱，但也能够是人勉强看出这片空间的轮廓。 突然，伴随一阵有节奏的振翅声，遥远的黑暗里，竟飞出一群异形生物，它们带着翅膀，外形却并不像鸟类，正常人的双眼无法看清它们的全部，正常人的大脑也无法记住它们的全部，这些东西不是乌鸦，不是鼹鼠，不是秃鹫，不是蚂蚁，不是蝙蝠，也不是腐烂的人尸，它们不可名状，不可描述。 夏仁忽然意识到，刚才一路过来，看到的那些洞穴，极有可能便是这些生物的巢穴！ 它们的翅膀带着蹼和筋膜，软塌塌地向前飞行。 当这些东西飞到进行仪式的人群中时，穿着斗篷的小镇居民便抓住他们的双爪翻身跃上，一个接一个地骑在这不知名的生物上，沿着漆黑一片，却坑洼不平的河流边缘，进入那深邃幽暗的廊道。 在那里，邪恶的细流汇聚成了未被探索到的、规模惊人的大瀑布！ 这道瀑布便是大河途径的地方之一，但是夏仁刚才竟对此毫无察觉，盖因为这道垂直落差足有上百米的瀑布，竟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蓦然间，其中一只飞行生物发出凄厉刺耳的鸣叫，径直朝着夏仁的方向扑来。 所有未来及乘坐飞行生物离开的小镇居民一齐扭过头，斗篷下的双眼冷漠地注视着他。 “糟糕，暴露了！” 莫大的恐惧压向夏仁，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隐藏下去，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奔逃。 “歪比歪比！” 他扯着嗓子大喊，但是整片空间只回荡着他的喊声，余尘的回应迟迟未曾出现。 “该死的！” 那名老者跟随在余尘的身边，他们是最早一批乘坐上那些飞行生物的，可能已经离开。 夏仁不再等待，加快速度奔跑。 每跑一步，脚掌都会陷入那松软的泥土中，踩死大片的蛆虫，但不论踩死多少，都不足以影响它们的数量，因为整片空间都是这玩意儿，他无法想象为什么如此幽深的地底会有如此多的污秽之物，此时也没空去想。 两个小镇居民追了过来，其余人则继续乘坐那些飞行生物离开，可能在他们眼中，一个普通人类根本就不值得引起他们过多的注意力。 夏仁已经跑得很快了，甚至他自己都惊讶于在极端的恐惧中，身体还能保持如此充沛的活力和稳固的协调性，就好像是被其他人操控者的一样。 但是那两个小镇居民更快，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被迅速拉近。 夏仁回头看了一眼，差点魂都吓出来。 他们根本就不是像自己一样在用两条腿奔跑！ 那古朴的斗篷下，伸出两条白色的，大约躯体般粗壮的肥硕尾巴，像是蟒蛇的尾巴，但远不及蛇尾那般长，而且摆动方式也不是左右摇晃，而是一前一后的伸缩蠕动。 就像是…… 夏仁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蛆虫，为什么不经意和别人碰撞的时候，触感会如此稀疏柔软，以及为什么雪地上没有他们的脚印。 “因为小镇居民根本没有双脚，他们的下半身也是蛆！ 他们是——蛆人！” 这种身体构造在地底松软的土地上优势巨大，自己想要凭借着一双腿来跑过他们，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夏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耳朵忽然一阵刺痛。 他听到身后传来两道洪亮的吼叫。 “吽————” 这根本就像是人类的喉咙能够发出的声音，而更加像是急促的气流穿过一条弯弯的管道发出来的呼啸声。 怪不得那位老者会装成哑巴，因为他们的发声器官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们发出复杂的音节！ “吽————” 吼叫声越来越近，如此下去，自己用不了半分钟就会被追上。 “怎么办！” 没有同伴支援，没有复杂的地形，回头也肯定打不过。 黑暗中，他脚下一软，使得脚步踉跄了一下。 本来就生死攸关的局面，因为这个失误，更是雪上加霜！ 第二百八十九章 魔宴：大暗黑天！ 黑暗的空间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夏仁跌跌撞撞地扶着一边的岩石，惊喜地发现，他竟然已经跑到了石阶口，旁边就是疑似那些飞行生物们居住的巢穴，而往上，就能顺着石阶直接离开这片恐怖的地下世界。 没有犹豫，他直接选择一头扎进巢穴中。 虽然直接逃跑的诱惑力很大，但是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如此长的阶梯，自己这具身体下来都费劲，更别提上去了，而且还有蛆人在后面追，自己根本就跑不远。 当然，进入巢穴也不是最佳的选择。 他在赌，赌巢穴是相连的，赌里面的地形复杂，能给他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生路。 很多时候人们都无法选择最优解，光是能够避免最坏的结果发生，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所幸，夏仁的运气不错，他赌对了。 洞穴里仿佛是另外一番天地，巨大的伞菌寄生在洞穴的各个角落，向四周释放出荧光的孢子，借助孢子，夏仁能够看清洞的场景。 这是一片连绵的洞窟，大大小小的洞口数不胜数，因为洞口太多，所以洞窟的岩壁有的反而像是沙漏形状的柱子。 夏仁不敢耽搁时间，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他刚跑进去没有多久，就听到洞窟的入口，那两个蛆人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半分钟后。 夏仁已经彻底在里面迷失了方向，这个洞窟就像是奶酪一般，不仅仅只有一层，而是上下蜿蜒不定的，如同一个巨大的多重迷宫，就算是世界上方向感最好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进来后还能安稳地再走出去。 而且这确实是那些飞行生物的巢穴，夏仁刚刚路过了一片散发着强烈恶臭的区域，那里面全都是各种肮脏的排泄物，和那片区域想必，外面的蛆虫简直干净得像是天堂。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些排泄物中，偶尔夹杂的阴森白骨，骨骼的形状令他感觉到浓浓的不安。 那些飞行生物的食谱中，必然有人类这一项。 而小镇上的居民都是蛆人，所以这些食材只有可能是从距离小镇不太远的阿卡姆市得来的。 同时，在洞窟的一些角落还摆放有淡红色的陶罐，不知是何作用。 但是陶罐的存在也从侧面印证了，蛆人们和这些飞行生物一直保持着某种独特的联系，这个发现让夏仁不禁恐慌起来。 因为蛆人们可能进出过这片洞窟，他们对洞窟的地形要远比自己熟悉！ 夏仁并不后悔，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进来，逃往石阶必死，而在这里，他还有一线生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实了夏仁的猜想，两个蛆人分成了两路，他们不断地吼叫着，互相确认对方的位置，同时也保证不会让夏仁从他们的搜索范围内逃脱出去。 他们显然熟悉这片洞窟，不然不会想出这种提高效率的方法。 蛆人虽然身体构造和人类不同，但却拥有不输于人类的智慧。 夏仁咬咬牙，眼前的情况对他来说，更加糟糕了。 他的应对逐渐吃力起来，不过蛆人虽然能够通过吼叫来互相沟通，但也因此暴露个各自的位置，他们的搜索范围虽然大，夏仁却能够凭借着这份优势苟藏起来。 好几次他都差点被逼进死角，但他的运气的确不错，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两个蛆人大概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随即不再吼叫，洞窟里立刻安静下来，因为他们走路的方式是蠕动，所以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这下洞窟内的局势瞬间变成了捉迷藏，两个鬼，在寻找夏仁一个人。 不同于捉迷藏的是，这个游戏的赌注夏仁根本承担不起，因为被找到，就意味着死亡。 运气再好，也终有用光的时候。 在对方停止了吼叫后，很快，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他在路过一个洞窟拐角的时候，竟然撞上了通道另一边的蛆人。 蛆人也发现了他，顿时动身追了上来。 这是他们自进入洞窟之内的第一次碰面，就是这一次失误，夏仁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接下来就是**裸的追逐战了，夏仁在前面跑，蛆人在后面追，如果追到，就…… 他很想骂娘，但又不敢叫出声，唯恐将另外一个蛆人也引过来。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刚跑出几百米，就转交遇到爱。 前方的通道口，另一只蛆人正在搜寻着目标，一眼就发现了他。 夏仁真的日了狗了。 这次就算想跑也没有路了，这个通道虽然有个拐角，但只有前后两个出口，他就身处在通道中间的拐角处，通道两侧的出口现在全被蛆人堵上，往哪跑都是死。 “怎么办！” 不知是否属于夏仁的被动技能，每次在危机时刻，当他脑海中出现这三个字时，总能立刻找到破局的方法。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他眼角余光看到边儿上摆放着的几个陶罐，突然心生一记。 “光是逃跑终究是有极限的！” 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拎起一个陶罐，跑向前方。 那蛆人见他一副悍不畏死的姿态冲过来，手里只拿了一个陶罐做武器，不由得发出了轻蔑的叫声。 “吽？” 他似乎是在嘲笑夏仁的不自量力。 两个人的距离接近了，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夏仁并不打算攻击他，那陶罐也不是武器。 “吃我一招大暗黑天！” 夏仁双手举着陶罐，罐口朝下，直直地朝蛆人罩去。 蛆人的下肢虽然直线移动速度很快，但是左右移动就显得有些乏力，更为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夏仁会来这么一招，于是直接被罐子罩住了头。 他斗篷下肥大的身躯挡住了通道，夏仁根本没办法从他身边溜走，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夏仁本来也没有期待自己能够如此轻易地逃脱。 蛆人的双臂并不灵敏，因此取下陶罐需要一些时间，夏仁攥紧拳头揍了他几拳，不过似乎不痛不痒。 眼看时间要到，夏仁从旁边再拿起一个陶罐，转身跑到后面。 因为这个通道中间有个拐角，所以两个蛆人并不能看到彼此的情况，所以后方通道的蛆人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本来一直在追夏仁，结果冷不丁看到猎物竟然自己跑了过来，一副悍不畏死的姿态，并且手里只拿了一个陶罐做武器，不由得发出了轻蔑的叫声。 “吽？” 他似乎是在嘲笑夏仁的不自量力。 两个人的距离接近了，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夏仁并不打算攻击他，那陶罐也不是武器。 只见夏仁双手举着陶罐，罐头朝下。 然后，蛆人看见，这个人类把他自己的头罩了进去。 接下来，似乎是害怕黑暗，夏仁身体左右摇摆着挣扎，他的双手不太灵敏，想要把陶罐取下来，但一时间未能成功。 蛆人在他面前，有些不理解这个人类是什么意思。 “吽？” 他发出了一声疑问，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子？ 正在这是，另外一只蛆人终于取下的头上的陶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章 魔宴：死灵之书（完结） 三人全都穿着同样款式的斗篷，一眼看上去，还真的很难分辨出差别。 刚赶来的蛆人很生气，他没有想到自己竟让会被一个普通人类戏耍，并且还被对方打了几拳。 虽然那软趴趴的拳头打在身上还不如按摩的力道，但是这种被低等生物所玩弄的羞辱感，还是令他火冒三丈。 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这个人类为自己鲁莽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折磨对方！ 抱着这样的想法，蛆人一号带着愤怒就来了，结果正好看到现场的这一幕 ——两个身穿同样斗篷的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个头上罩着罐子，正在试图挣脱，而另外一个则趁机想要攻击他。 结合自己刚才的经历，谁是同伴，谁是刚才那个人类，简直一目了然。 好啊！让我逮到现行了！ 你小子竟然还想要用同样的方法欺负我的同伴！ 蛆人一号“吽”的一声冲上前去，不由分说，就结结实实地撞倒了那个试图趁自己同伴视野受限然后攻击他的人类。 蛆人二号不知道情况啊，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的帮手来了，结果竟然不是，对方上来就开始打自己，这明显是敌人啊！ 他很快从地上爬起来，扭动着身体给对方来了一记头槌，把蛆人一号也撞翻在地。 两人都来了火气，上前扭打在一起。 不过很快，他们就都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和自己一样，都是蛆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夏仁已经取下了陶罐，哪能让他们冷静下来，于是添了一把火，指着蛆人二号，对蛆人一号说“大哥你可算来帮忙了，就是他刚才打的我！” “吽？”蛆人一号。 蛆人二号顿时理解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家伙竟然是跟人类一伙儿的！ “吽！” 蛆人二号愤怒地吼了一声，他要打死这个叛徒！ 蛆人一号后退几步，想要解释。 但是夏仁不给机会，继续在一旁拱火道“大哥加油！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厉害！” 蛆人一号都快气炸了，他一边气愤这个人类的狡诈，一边又恼怒自己同伴的愚蠢，竟然这么简单就上当。 但是蛆人二号的拳头可不讲道理，动起手来招招致命。 蛆人一号最初还想解释，不过在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打之后，也疯了。 “吽！” 他怒吼一声，我他娘的打死你这个蠢蛋！ 两个蛆人在洞窟里打的不可开交，结实的岩壁被他们的躯体撞得一阵颤抖，角落的陶罐被撞碎几个，根本没有闲心去操心旁边的人类。 现在夏仁根本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了，不过这个根本不重要，他要的只是有机会离开。 逃出刚才的通道，重新进入复杂的迷宫中，夏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危机还没有解除，如果他不能走出这个迷宫，迎接他的，依然只有死亡。 “刚才的仪式像是只进行了一半，那些蛆人乘坐着飞行生物去往了地下世界的更深处，所以可能后半段才是这场邪恶仪式的重点。 但那些飞行生物已经全都离开，没有它们的引导，单凭自己不可能翻过那道巨大的瀑布。” 他边走边想，恍然间，似乎听到后方又传来蛆人恐怖的吼叫声。 “不会又追上来了吧！” 夏仁加快了脚步。 没走多远，他就感觉到前面的空气开始变得潮湿阴冷，皮肤也能够感觉到气体的流动。 “出口到了！” 他精神一震，快步跑向前去，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石梯。 “吽！” 就在这时，身后蛆人的吼叫声开始接近。 “糟糕，气流将我身上的味道带进了洞窟内！” 夏仁不敢犹豫，立刻冲上石梯，开始向上奔跑。 他刚跑出几十米，蛆人的身影出现在后方的石梯上，他的斗篷已经在战斗中被扯下，夏仁看到了他真实的样貌。 白色的，肥硕的躯干，和蛆虫有着极高的相似度，枯瘦的双臂像是木柴，插在身体的两侧，显得很不协调，他没有双脚，上半身的皮肤上布满褶皱，面容更是无比恐怖，像是已经死去多时，并且严重腐烂的人头插在了一条大蛆上。 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夏仁就差点吓得摔倒。 令人疑惑的是，蛆人并没有继续追击他，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凝望。 就在夏仁纳闷这是为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望见，蛆人竖起的手臂上，竟冒出了一团绿色的火焰！ “吽！” 蛆人手臂一挥，火焰便已极快的速度，径直朝夏仁轰来！ 夏仁本能反应向一旁躲闪，但是石梯本就狭窄，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空间，加上这里空气潮湿，他脚下一滑，竟从高高的石梯上摔了下去。 身体在空中坠落，眼看下方就是那条油腻不堪，还不断冒着气泡的宽大河流，夏仁心中一阵绝望。 “你妈的，竟然还会魔法……” 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古梦结束。探索完成度40/100】 …… …… “最下面的洞穴！” 比尔柯里昂在病房里大喊大叫 “是常人的眼睛无法洞察到的！他们奇异古怪，令人恐惧。 诅咒这大地，在这里死去的思想重新复活并且古怪地附体，邪恶所附的身体是没有头颅的！ 幸福就是没有巫师躺过的坟墓，小镇夜晚的幸福就是那里的巫师已经化作灰烬！ 在古老的传说中，恶魔侵蚀时并不是从血肉，而是从脂肪开始，并指定某种蠕虫来啮咬，进而侵蚀！ 知道从这渐渐的腐烂中涌出可怕的生命，那些泥土中迟钝的食腐动物巧妙地激怒并折磨它……” “他在说些什么？” 查尔斯主任问道。 牧苏苏身穿白大褂，双手插进兜里，饶有兴致地说“《死灵之书》里的一页。” “什么？” 查尔斯没有听懂。 牧苏苏也不解释，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比尔柯里昂，听他继续自言自语。 “地上的足够被隐秘地挖掘成大洞，那些东西学会了行走——不！应该是蠕动前行……”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抠门的系统 【窥见外神：图尔兹查投影。 已知信息：卓越之青炎、独尊之圣主、绿焰。在西洲的金斯波特镇，图尔兹查受到所有蛆人的崇拜。 窥见下级仆从种族：拜亚基。 已知信息：拜亚基可以在星际中飞翔，它们侍奉着另一位旧日支配者，但也可以用特殊的咒文召唤驱使它们。 窥见下级仆从种族：蛆人。 已知信息：蛆人信仰图尔兹查，与同样信仰图尔兹查的绿焰兄弟会有着紧密的联系。 获得可控畸变：古梦探索完成度50/100以下，未窥见任何旧日支配者及外神真容，无法获得。】 【未获得收容物。】 【获得污染抵抗*1。】 【系统融合度增加，当前融合度：86/100。】 【主线任务二：调查污染源进度更新！ 当前进度10/100 奖励成就点数50。】 面前是已经熄灭的绿色蜡烛，燃烧了一半都不到，就缓缓消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脑海中，系统的一段段文字展开，夏仁越看越心凉。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核算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这次进入古梦所收获的，抛除系统融合度与主线任务进展，竟然只有一点污染抵抗和五十成就点！ “不带这么羞辱人的，我这么九死一生，收获的东西竟然只相当于封存一个一类感染体？” 虽然早就察觉到系统正变得越来越抠门，可是这次真的过分了。 这是他现在的个人信息： 姓名：夏仁。 性别：男。 种族：人类。 理智：100。 污染值：1/100。 畸变值：17/100。 污染抵抗：21。 封存污染数量：16。 能力：感知（二级），冥河感应，本源操控，无限重组，寒冰奴役，坚韧。 收容物品：胆小鬼的挖耳勺，无面者面具，熊孩子的呲水枪，无根之水，古老者水晶，上吊之绳。 和上次从古梦中出来相比，这会的收获简直就跟蚊子腿一样！ “不过上次我在古梦里待了一个多月，探索进度也才70/100，说明疯狂山脉里可能还存在着除了鲁利姆.夏科洛斯之外的其余旧日支配者，这次古梦探索进度只有40/100，那岂不是说明那片地下世界里，还有其他更加恐怖的东西？” 他重新梳理了一边这次的古梦，可是不论怎么想，他都感觉自己的应对已经足够完美。 “百分之百的探索进度那是人能够做到的吗？除非让我自己的身体进去才有可能完成吧。” 即便是再抱怨也没有用，就当今晚做了一个噩梦吧。 夏仁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今天已经十一月一号凌晨一点。 “全境污染该上架了。” 他长呼一口气，心情有点忐忑。 这种事，夏仁已经不是雏了。 但真当再次面临这种情况时，心情还是难免有些激动。 他手伸了出去，握在了饱满的……鼠标上。 “啪啪”几下，点开网页。 看了一眼作家后台，自己从发书到现在的将近三个月时间，推荐来了一大堆，客户端和电脑端都有，什么三江、首页强推、六频、精选页、免费页，前期能上的推荐他都上了一遍，收藏也已经达到了十万出头。 这种成绩，在经历过封书浪潮的悬疑分区，算是顶尖的那一批了。 责编良子当初的眼光没错，他果然有成神之姿。 “不知道首订能有多少……” 他把已经码好的一万字存稿复制粘贴到作家后台，然后分作四章，选择VIP卷，发布了出去。 活动了一下身体，关闭电脑走出书房，秦芸还在沙发上坐着，莉莉躺在她腿上，两个人正在掏耳朵。 夏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走到近前，他才发现，此时的莉莉，竟然又变回了两三岁时的模样。 “我家那么大一个莉莉呢？” 夏仁左看右看，地板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秦芸将胆小鬼的挖耳勺放到茶几上，笑了笑，解释说道：“莉莉说她长大后你不抱她，然后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夏仁只是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修格斯的身体本来就是不定形的，能够自由控制，返老还童这种事，貌似并不值得稀奇。 他搓了搓手，走过去将莉莉从秦芸腿上抱到自己怀里，很自然地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手。 这熟悉的触感， 果然还是那么的舒服和解压。 把玩了一阵莉莉之后，时间也不早了，秦芸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夏仁也躺到了沙发上。 灯光关闭，客厅里安静下来。 夏仁躺了一阵，左右睡不着。 古梦中一共出现了两个地名，阿卡姆市，和那个小镇，经过刚才系统给出的信息，他知道那个小镇的名字叫做金斯波特镇。 而阿卡姆市他比较在意，不仅仅是因为这座城市紧邻金斯波特镇，还因为刘傅生也提到过这座城市的名字。 他掏出手机，搜索地名，不出意外的什么都没搜到。 夏仁隐隐有些担忧。 不同于无极冰原，那里本就不是人类能够涉足的地方，阿卡姆市可是西洲的一座城市，而且根据比尔.柯里昂的记忆，那座城市的位置并不偏僻。 蛆人一族就生活在距离阿卡姆市不远的地方，还有那道从地底喷射而出的柱形火焰，虽然不知道外神和旧日支配者有什么区别，不过应该都很厉害的样子，如果他们想要散播污染，那后果将不是一般的严重。 如此想了一会儿。 “管我屁事。” 操心那么多也没用。 他翻了个身，闭上双眼。 …… …… 第二天夏仁醒的比较晚，将近八点才醒。 他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梦，似乎是关于女婿余尘的，不过醒来后就忘得差不多了。 先坐在沙发上抱着莉莉发了一会儿呆，又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到客厅，秦芸刚好把早餐端上来。 边吃早餐，夏仁边打开手机端作家助手，打算看一眼订阅。 然后，他的眼睛就放在屏幕上挪不开了。 虽然看到收藏，他就知道自己这本书的成绩不会太差，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二，三，四，五……”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发布四章，总订阅三万多，首章订阅已经达到一万了。 要知道这是自己凌晨才刚刚发布的，到现在为止也才过去不到七个小时。 每月一号上架的书，首订统计时间是24小时，到次日凌晨结束。 也就是说，接下来，这个数字还会成倍增长。 夏仁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火了。” 企鹅提示音响起，屏幕上方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夏仁点开来看，是责编良子发来的。 “白猫小可爱，现在订阅多少了鸭~” 夏仁想了想，把截图发了过去。 两秒后。 责编良子：卧槽，我他娘果然没有看错你！等着，明天你就有APP闪屏推了！ 这一会儿卖萌，一会儿粗暴的说话方式，令夏仁不禁回想起良子的形象来，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黑丝短裙大波浪…… 第二百九十二章 赵柔又病了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夏仁回了一句辛苦责编，就关闭了和良子的聊天框。 犹豫了一下，他找到自己的书友群，发现群人数早就已经满500了。 “呦，各位绅士好久不见。” 群里正聊得火热，他这句话一发出，聊天框顿时出现了几秒的空白。 紧接着，就跟炸了锅一样，消息呈井喷式增长，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 “白猫诈尸啦！” “白猫我要给你生猴子！” “白猫最帅！我最爱白猫了！” “我刚跑去给全境污染打赏一万点，求白猫眼熟我！” “我打赏十万！” “我打赏白银萌！” “我投月票了！每天的推荐票也投！” “白猫你的书写的很不错，我一个朋友很想进这个粉丝群，所以可以请你退群挪出来一个位置吗？” 看到自己这么受欢迎，夏仁欣慰的点点头，然后顺手把最后一个说让他退群的人禁言十分钟。 盯着群名后的500数字看了一会儿，他忍着肉痛，开通了企鹅超级会员，把群人数升级到了两千。 顿时，一大堆入群申请响个不停。 想要退出聊天，但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夏仁一拍脑袋，把云盘里珍藏的人体艺术照翻出来，发到群相册里，补充了一点新鲜货源。 “流鼻血jpg” “射射白猫，我谢了。”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来来来，涩图接力！” 这才对嘛，刚才都聊的什么正经东西，我都看不下去了。 刚退出聊天，夏仁正要关闭手机，作家助手突然有了新提示，他点开一看，刚刚竟然真的有人打赏了白银萌，一个id叫五十弦囍的书友。 “我的粉丝竟然会这么言而有信，从不说下次一定。” 虽然夏仁现在不缺钱了，但自己的书能够得到认可，还是很开心的。 上次朱有钱的黄金萌他忘记了加更，这次白银萌不做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他打开作家助手，发了个单章，感谢一下打赏白银萌的书友。 “嗯，想必他们会被我的诚意感动的。” 说是这么说，可是到了下午，他还是闲不住，又码了一万字出来，算作加更。 【恭喜宿主，触发追更者的狂喜。 奖励断更请假条1。 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加快向人类散播污染的速度。】 “还有这等好事？” 夏仁看着系统提示，高兴于竟然白嫖了一张请假条，要知道在系统商店兑换的话，可是需要一千成就点的！ 不过…… 他望着系统提示的最后一句话，陷入了沉思。 慢慢地，他脊背有些发凉。 “加快向人类散播污染的速度……” 是我的错觉吗？ 总感觉，系统这句话，对人类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我较真这个干什么？” 夏仁摇摇头。 反正， 又跟我没什么关系。 …… …… 第二天，数据出来了，全境污染首订两万八，位列同期上架新书的榜首。 同一天，所有七点客户端用户，打开app，第一眼看见的都是全境污染四个大字。 各大网文论坛上，也都在讨论这本书，一开始还有人说全是靠黄金萌砸出来的，但是当看到五位数的首订时，全场就只剩下佩服，和羡慕。 今天全七点最闪亮的星是白胡子的猫。 但是作为这个笔名的拥有者，夏仁却没空关注这些。 “赵天亮？” 一大早，手机铃声就响个不停，夏仁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人名，不禁有些疑惑。 赵天亮身为木星市十位议员之一，上次找自己，还是因为他女儿生病的事情，可是自己和莉莉前几天就已经给治好了，难道是特意感谢的？ 带着疑问，他接通了电话。 “是夏兄弟吗？” “你找错人了，我是豌豆射手。” “……”赵天亮。 “咳咳，夏兄弟，您别开玩笑了，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您。” 身为议员，平日里位高权重，竟然会对其他人用敬语，夏仁意识到，这事儿肯定有点麻烦。 “你先说说看。” 赵天亮踌躇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准备措词“这件事，还是关于我女儿的。” “赵柔？” 夏仁想起了那个深夜被自己灌伏特加的女孩，问道“她病没有好彻底吗？” 赵天亮赶紧接话道“不是不是，这次是另外的问题，总之，事情有点复杂，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女儿还在上次那家医院。” 夏仁想了想，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说道“我马上过去看看。” “真是太谢谢您了。” 赵天亮感激道。 挂断电话，夏仁再次回忆了一遍上次给赵柔治病的全部经过。 对方的脊索瘤，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肿瘤，而是被一颗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卵寄生导致的。 可以确定的是，那枚虫卵绝非自然界诞生的东西，而是污染的产物。 “不管怎么说，先过去看看情况吧。” 夏仁本想拿车钥匙，随即就意识到，自己家的车已经没了，跟唐法官说了情况，后者到现在也没给个答复。 “你要出门吗？” 秦芸走过来，顺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嗯，出去一趟，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对了，莉莉你跟我一起去。” 他把莉莉叫到身边。 因为上次赵柔见到过莉莉，所以夏仁又让她变成七八岁的样子，才一起出门。 还是于静静家开的医院，夏仁打了辆车过去，刚到门口，就看了赵天亮。 “你这是怎么了？” 看清他的面容后，夏仁吓了一跳，这才几天未见，他就憔悴的不成样子，眼窝深凹，皮肤蜡黄，满脸凌乱的胡茬，大白天站在那里，跟个鬼一样。 难道赵柔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唉。” 赵天亮叹了口气“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咱们先过去吧。” 他领着夏仁走到上次那个独栋的住院楼，不过这次却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先走进了一楼的会议室。 里面已经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等着了，其中就有于静静和她的母亲。 “又是他。” 看到门口进来的那道身影，于静静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仿佛本能反应一般，无法控制。 夏仁也注意到了于静静，还有旧印特有的那股恶心感觉，不过只扫了对方一眼，随后就当成没看见。 “你带我来这里是……” 他转头望向赵天亮。 “您先看一段视频。” 赵天亮关上会议室的灯，随后投影仪打开，墙上开始播放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里，赵柔正在床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中枢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赵天亮给我看他女儿睡觉的视频干什么？ 这个疑问只是在夏仁脑子里转了一下，并没有问出来。 他开始专心看向屏幕，果然，没过多久，屏幕中的场景有了变化。 赵柔的眉头先是皱起，身体在床上扭动了一下，能够看到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的起伏。 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又过了一会儿，她被子的起伏更大，身体左右扭动，似乎在挣扎和畏惧着什么。 随后，她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嘴巴张开，忽然大声叫喊起来 “虫子！虫子！” 赵柔的身体剧烈颤抖，她双手开始在空气中疯狂挥舞起来，将被子扒到一边，仿佛在和空气中并不存在的东西做对抗。 然而即便动作幅度如此之大，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依旧沉浸在梦境中。 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二十秒，一直到她父亲赵天亮的身影出现在监控中。 画面戛然而止。 “这就是我前天晚上记录到景象。” 赵天亮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看向在场的各位医生。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带着眼镜的医生说道“单凭视频还不能下定义，我们需要继续观察……” 赵天亮摆摆手，打断对方，然后看向夏仁。 “你怎么看？” “啊？你说什么？” 夏仁还在回忆刚才视频中，赵柔口中喊的“虫子”，因为在自己和莉莉给她治疗肿瘤的那天晚上，对方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肿瘤取出，她嘴里大叫着“虫子，虫子，虫子进来了”，她当时表情也是无比痛苦，身体挺得笔直，反应异常激烈，夏仁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用触手压制住她，然后给她喂了一滴抗污染液，这才使她恢复正常。 后面她醒了之后，并没有再变现出什么异样，精神状态饱满，身体显得很是健康，夏仁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现在看来，赵柔这次的病情，也和上次的虫卵有关。 见他走神，赵天亮耐住性子，重复问道“我刚才你怎么看那段视频？” 夏仁思忖几秒，说道“单凭视频还看不出什么，我需要亲自去看看你女儿的身体状况。” 他的回答和刚才那位五十多岁的医生基本没有差别。 赵天亮却神情振奋了一下，说道“还是您比较靠谱，柔柔就在三楼，我带您去。” 会议室众人“……” 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他们刚要出门，赵天亮顿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您需不需要一个医生来讲解一下目前已经发现的状况。” 夏仁点点头“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因为我也不是专业治病的。” 赵天亮便转过头，环顾了一圈会议室“那就选个……” 于静静的母亲心生不忿，她和夏仁本就有矛盾，不过奈何赵议员似乎非常尊敬对方，导致她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办法。 听说上次赵议员的女儿就是这个年轻人治好的，不过于母始终不相信，一大堆医学领域的大佬级教授都没办法的病症，他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有办法。 于母之所以会瞧夏仁不顺眼，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发现女儿似乎对夏仁有意思，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 正想着，她忽然听到赵天亮在门口说“那就选个年轻点的吧，你们沟通起来没有代沟。” “你，那个小姑娘，请你跟过来一下。” “我？” 于静静不可思议的表情，指了指自己。 她怎么也没想到，旁边坐着这么多资历更加丰厚的医生，对方会选择自己这个最年轻的。 要知道她今天会出现在会议室里，纯粹是因为母亲想要拉她过来长长见识。 “对。” 赵天亮肯定道。 于母愣了愣，然后看到坐在旁边的女儿站了起来，走向那个年轻人。 她顿时着急了，结果刚站起来，就听赵议员说“院长你日理万机，就不必跟来了。” 于母握了握拳头，却只能面带微笑地说道“那就谢谢赵议员的关心了。” 会议室的门关上，于母站在自己的位置，面沉如水。 …… …… 一边上楼，赵天亮一边趁这个机会说道“你跟这位夏兄弟讲讲我女儿的症状吧。” “这个……其实……” 于静静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并不是临床医学的，我之前学的一直都是法医……” “法医？” 赵天亮停下脚步，眼睛睁得老大“那你在会议室……” “没关系。” 夏仁缓和气氛，说道“法医也没关系，你是医学世家，接触的多一点，不用太详细，你就跟我简单讲讲就行。” 于静静朝他递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解释说道“目前赵柔的症状还不能确诊，我们白天给她做了各项检查，除了心率不齐，和血压稍微有点偏低外，其余都没有发现什么明显异常。” “这种情况有点复杂，因为她只在睡眠时才发病，于是我们昨晚就利用大量仪器监测了她的睡眠，发现她在进入快速眼动期后，脑电图突然紊乱，出现觉醒波，说明她大脑皮层在一瞬间进入了极度兴奋状态，同时她的呼吸气流和胸腹部的呼吸运动也突然大幅度减缓，血氧饱和度随后降低超过8％，之后她就开始出现神情惊恐、磨牙、梦呓，甚至后面发生肢体舞动，由于她不能自然苏醒，我们只能强行控制住她的身体，并注射镇定剂。” 夏仁也不太懂她说的什么，只能听出个大概，感觉这症状和做噩梦类似，便问道“你们这么多医生，至少应该能够商量出大概了吧？” 于静静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要是这么简单就能确诊，还用得着这么多人讨论吗？ 医生给患者看病，总不能跟患者说，你大概是得了这种病吧，估计真要这么说，患者当场就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了。 确诊一项病例需要精确的标准，否则失误的代价就可能会是患者的生命，绝对马虎不得。 于静静虽然是学法医的，却也知道诊断学的重要性，不过这个很难跟外行人讲清楚。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要直说目前为止讨论出的可能性的话，倒是有几个初步判断，其中可能性最高的，就是中枢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的玻璃，夏仁看到里面坐在病床上的赵柔。 她顶着淡淡的黑眼圈，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表情呆滞地望着前方。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谵妄与恐惧症 夏仁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莉莉迈着小短腿也噔噔噔地跟上。 他们一直走到赵柔身边，对方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还在发呆。 她上次因为间质性脊索瘤的病症，身材就有些消瘦，可是肿瘤明明都已经治疗好了，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却看起来更加差劲了。 “嘿，好久不见。” 夏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打招呼道。 赵柔眨了眨眼，这才僵硬地转过脖子，看了一眼夏仁。 紧接着，她眼中泛起几缕光彩，惊喜说道“是你！你来了。” 站在后方的赵天亮看到女儿这个样子，鼻头忍不住一酸。 这个始终不愿合群，敢在议会上当着其他议员的面跳桌子破口大骂的中年男人，唯一的弱点就是这个女儿，看不得她受一点痛苦和委屈。 夏仁微微笑了笑，表面上不动神色，实际触手已经伸出，插进了赵柔脑阔里。 我，夏仁，莫得感情。 “污染值2/100……奇怪了。” 他目光在病房里扫视一拳，没有发现有感染体或是其他污染源。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他的感知能力已经到达二级，就算是三类感染体也没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躲藏。 既然没有，那么污染源是哪里来的？ 夏仁重新看向赵柔“听说你最近睡得不好？” 赵柔点点头“我爸说我晚上总做噩梦。” 她说到这，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打哈欠的样子有点丑，会被对方看到，便又赶紧捂住嘴巴。 过了几秒，她才有些尴尬地说道“可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噩梦，只是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像是跑了一圈马拉松那么累。” “什么都不记得了？噩梦的内容呢？”夏仁问道。 赵柔摇摇头“一点都不记得。” 她说完这句话，精神才稍微振作了一点，看到了夏仁身后的赵天亮。 “爸？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今天还有重要会议的吗？” 赵天亮走过来，揉揉女儿的头“什么会议能有我女儿重要，你就别瞎操心我的事了，这位是夏仁兄弟，你们之前也见过面，他这次来还是为了你的病，所以有什么事都不用跟他隐瞒，尽管说出来就行。”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今天的会议还真不是一般的重要。 前一段时间木星市十位议员之一的罗边树意外身亡，凶手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他的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着，大批人马对此虎视眈眈，如果不赶紧将这个位置的归属确定下来，各大派系只会陷入无意义的内耗当中，人人自危。 今天就是决定将有谁上任议员的会议，身为十位议员之一，赵天亮手里有着至关重要的一票，今天他本人不到场的话，光凭手下的话语权是严重不足的，这也意味着他自动舍弃了这快巨大的肥肉。 赵柔并不知道这些。 她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扒在病床边的莉莉，毕竟那一头海藻般翠绿的卷发实在太过惹眼，加上她本身可爱至极的脸蛋，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在场的人中，恐怕就只有赵天亮没有注意到，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自己女儿的病上，一路走来竟然忽略了像个挂件一样，跟在夏仁腿边小萝莉。 “这位是……” 顺着女儿的目光，赵天亮看到了莉莉，问道。 夏仁假装不经意地望了一眼于静静，思忖一下，说道“这是我女儿，今年七岁了。” 他想要借这个机会断了静静还未重新发展起来的情愫，自己不能再耽误她了。 在场众人都很惊讶，因为夏仁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顶多也不超过二十五岁，谁能想到他女儿竟然都七岁了。 “夏兄弟结婚，有点早啊。” 赵天亮回想起上次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成熟女人，当时看着他俩的样子就不像正常朋友，结果竟然是夫妻关系。 莉莉仰着头，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有很多问号。 “可是，哥哥，你上次不是说我爸爸……” 她话还没说完，夏仁赶紧一把将拎起来她抱在怀里，刮刮她的鼻梁“你爸又复活了，听到没。” 这下不止莉莉，其他人脑袋上也冒出许多问号。 不过想着可能是人家父女俩私底下开的什么玩笑，赵天亮也就没太在意。 只有于静静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又想不太通。 她在这几个人之中最没有发言空间，于是只能沉默，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当个雕塑。 将莉莉重新放下，夏仁继续看向赵柔，犹豫几秒，试探性地说道“虫子？” 赵柔身体一抖，神情立刻表现出畏惧。 “竟然真的有效。” 夏仁摸着下巴，沉吟一会儿，又重复道“虫子？” 赵柔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眼神变得很奇怪，仿佛不是在看病房里的几人，而是望着某些不存在的东西。 “别过来……” 她低声呢喃。 赵天亮看着女儿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不由得有些焦急，但是夏仁没有什么动作，他也不敢轻易上去打断。 为什么她会对虫子这两个字这么敏感？ 夏仁眉头轻皱，再次试探道“虫子进来了。” “啊！” 赵柔忽然双手抱住头，将头发抓得凌乱不堪。 她痛苦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她全身发疯似的扭动，双腿乱蹬，整个人靠着墙壁，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夏仁赶紧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摁在床上。 无根之水顺着手掌注入她体内，赵柔被冰得一个激灵，身体动弹不得。 她眼神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随后很快陷入了昏迷。 夏仁将无根之水收回来，眉头紧皱。 刚才没有察觉到有任何污染，可赵柔的反应又太不正常。 他此前从未见到过这种情况，以往封存过的感染体中，也找不出任何线索。 难道真的是因为生病？可是那2/100的污染值又是怎么回事？ “我女儿没事吧？” 赵天亮赶紧上前问道。 虽然得病的不是他，但站在一旁看着女儿遭受痛苦，赵天亮额头上也急出了一头汗水。 “她只是睡着了。” 夏仁安慰了一句，转头看向于静静。 “你能看出来什么吗？” 于静静很认真地回忆了一遍，然后不太自信地说道“刚才赵柔的症状，像是谵妄，又像是恐惧症。” 见她还有话要说，夏仁看着床上陷入沉睡的赵柔，向外走去。 “咱们先出去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那你找我妈去啊 三楼很宽敞，他们找了一个空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于静静总觉得夏仁在躲着她，每次她一往前走快点，对方也立刻加快速度，跟她拉开距离。 甚至不止是夏仁，他那个顶着一头蓬松卷发的女儿也是。 难道我身上的味道很难闻？ 趁着别人不注意，于静静偷偷偏过头嗅了嗅自己的肩膀。 没什么味道啊。 办公室里有几张椅子，还有一个办公桌，夏仁和赵天亮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只有于静静还站着。 “你也坐。” 赵天亮朝她示意一下，后者这才坐下。 夏仁默默叹了口气，虽然失去了有关于他的记忆，但是于静静的性格并没有改变，她在陌生人面前还是有些拘谨。 该死的答愿镜。 心里暗骂一声，夏仁顺手将莉莉抱在怀里，揉着她肉乎乎的小手，问道：“我记得你在进病房之前说过什么睡眠呼吸症，刚才又说了谵妄和恐惧症，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啊？” 于静静坐在椅子上，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显得有些无措：“这个……这个要解释起来。” 夏仁好歹和她也是青梅竹马，望着她的样子，就能联想到一些猜测，问道：“你莫非，不懂？” 于静静视线望着自己的脚尖，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我都讲过了，我学的是法医，你们非要让我跟过来给你们解释临床医学方面的知识……” 她语气有点委屈。 夏仁有些尴尬：“那谁比较懂一点？” 于静静说道：“我妈，也就是院长，她是专门研究睡眠相关的。” “这个就算了。” 夏仁连连摇头：“我跟你妈不对付，还是你来吧。” 他俩基本每次见面都闹的很不愉快，夏仁是一点也不想和对方接触。 于静静深呼吸，神情露出几分不悦，说道：“我来解释也可以，不过，咱们要挪个地方。” 夏仁心想挪个地方而已，也不麻烦，就同意：“可以。” 赵天亮自然没什么意见，他把希望都放在了夏仁身上。 然后他们屁股还没坐热，就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于静静领着几人走出住院楼，来到医院的门诊大楼，进入了一楼一个比较偏僻的房间。 这本来也是一件办公室，不过现在却改造成了书房的样子，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医学类的书籍，新的旧的都有，一些书中间还夹着便条，应该是记录了某些关键的知识。 房间中央是一个书桌，桌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书籍，显得有些凌乱。 于静静走到书架旁，蹲下来，抽出两本书，一本是内科学，一本是精神病学。 夏仁细心地发现，这两本书竟然全都是医学本科教材。 他顿时明白了，这间书房是于母特地为于静静的准备的，看来是真的想要她继承家业。 “先给你讲讲中枢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吧。” 于静静翻开内科学，在上面找到相应的目录，照本宣科地读道：“全称为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是多种原因导致睡眠状态下反复出现低通气和呼吸中断，引起间歇性低氧血症伴高碳酸血症以及睡眠结构紊乱，进儿使机体发生一系列病理生理改变的临床综合征。” “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又分为中枢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和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 夏仁听得一阵头大，打断说道：“我想知道的是赵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症状，不是听你在这里念课本。”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那你去找我妈去啊。” 于静静低声咕哝几句，不满说道：“我都说几遍了，我原来的专业是法医，不是搞临床医学的，你们非要我来讲，讲了又不乐意听。” 于静静的性格本来就比较执拗，见她开始发脾气，夏仁习惯性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继续讲吧，我这次肯定老老实实听，再也不插嘴了。” 这话多少有些亲昵，一般只有关系特别好的人才能说来的。 夏仁说完之后就感觉到糟糕，果然，他看到赵天亮和于静静都望着自己。 尤其是于静静，见夏仁目光望过来，下意识地赶紧躲闪开。 赵天亮在他俩身上来回看，不知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点点头。 于静静撩了撩刘海，掩饰住刚才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目光重新聚焦到书本上，继续读道：“我们高度怀疑赵柔所患的，就是中枢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这种类型在呼吸暂停患者之中所占比重一般为百分之十左右，原发性更加少见，继发性的常见病因包括各种中枢神经系统疾病、脑外伤，充血性心里衰竭、麻醉和药物中毒等。其主要症状变现有：呼吸暂停、憋醒、多动不安、睡眠行为异常等。严重时，可能会出现肢体舞动甚至因窒息而挣扎，惊恐，呓语，幻听等症状。” 夏仁在一旁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听于静静这么说，中枢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的症状，倒是和赵柔的表现相似。 “因为考虑到赵柔之前就患有间质性脊索瘤，而且采用的是何种治疗方法也不清楚，所以一部分人怀疑是上次治疗时损伤到了赵柔的神经，导致了现在这种严重的后遗症。” 于静静说道这，看了一眼夏仁，因为上次治疗就是夏仁一手操办的，谁也没有在现场。 察觉到于静静意有所指，夏仁低头看了一眼莉莉，因为上次取出肿瘤的步骤主要就是莉莉一手操办的，他只是用无根之水在旁边辅助了一下。 莉莉仰着头，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夏仁，表示自己完全是按照你给的指示做的，不能怨我呀。 问题又回到了夏仁身上，他想了想，人体确实是一件很精妙的东西，自己和莉莉都不是专业的医生，就算仰仗着无根之水的强大恢复力，也很难确保那次手术是完全成功的。 夏仁目前也只能这么想，不然没办法解释在没有污染源的情况下，赵柔会出现这种复杂的症状。 所以，原来是我搞出来的麻烦？ 夏仁有点心虚，不过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虫子……” 妙书屋 第二百九十六章 线索串联 当时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夏仁感觉他和莉莉取出的那枚被肿瘤包裹着的虫卵非常可疑。 首先就是虫卵出现的位置，是在赵柔的后脑，所表现出的具体病症，是间质性脊索瘤。 这简直和夏仁当初的情况一模一样。 他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 会不会…… 有可能赵柔也跟自己一样，即将觉醒触手和系统，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她的触手还没有长成，就被自己半路截胡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夏仁自己否定掉了。 系统虽然表现的和触手关系紧密，可是自己是被赵明月带到她的屋子之后，系统的提示才开始在脑海中展开，所以大概率，系统和触手原来是分开的。 而且那枚虫卵就小小的一点，就跟米粒一样，里面的白色蠕虫更是小，怎么看也和自己又粗又长的触手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那么会是什么？ 夏仁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这个位置……” 是巨人的弱点！ 他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脑外。 后脑是很容易暴露的，不仅仅是巨人，也是人类的弱点，所以这也给了某些东西可乘之机。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生物将自己的虫卵寄生在了人体里？ 夏仁感觉有后背有些发凉。 赵柔一直喊的虫子进来了，可能就是回忆起了当初的场景！ “对了，赵议员。” 夏仁转过头。 赵天亮见他突然灵光乍现似的，回应道：“什么？” 夏仁问道：“赵柔的脊索瘤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赵天亮回忆了一下，说道：“是今年夏天，她放暑假回来发现的。” “放暑假？” “嗯。” 赵天亮叹了口气，说道：“我女儿今年本来应该上大三了，结果暑假刚从魔都回来，就被检查出脊索瘤，那时候真的感觉跟天塌了一样，她还那么年轻……” “你说赵柔是从魔都回来的？” 张祥，还有自己父母的死，都和魔都有关系，夏仁现在对这两个字无比敏感。 赵天亮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愣愣地点了点头：“是啊。” “是不是东浦市？” 夏仁继续追问道。 赵天亮又点了点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竟然真的是那里。” 夏仁低下头，喃喃自语。 线索连起来了。 刘秀秀在选择叛逃基金会之前，故意告诉夏仁张祥和他父母的事情，企图让他前往魔都。 当时夏仁看穿了她的想法，虽然被说的有些心动，但因为追更者的要求还没有完成，在每天要更新一万字的压力下，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危险性太大，所以就没有选择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根据刘秀秀所说，食尸鬼幼崽一般到三十岁左右才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特征，而张祥之所以这么早就开始觉醒，有可能和他就读的大学有关。 张祥在魔都东浦市的一所大学里读古生物学，他的导师曾带领着包括张祥在内的十几名学生一起研究某个项目，不多随后教授和学生们全部神秘失踪，杳无音讯，只有张祥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再然后，他就回到了木星市，并逐渐开始觉醒。 刘秀秀怀疑是张祥参与的那项研究促使了他的加快生长，而除了污染，夏仁想不出其他能够影响食尸鬼幼崽的因素。 现在看来，张祥就读的学校可能和赵柔是同一所，那里面绝对存在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东浦市怎么了吗？” 赵天亮追问道。 夏仁想了想，污染的事情，普通人还是尽量不要去接触的好，便解释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所以想问问。” 他接着转移话题，看向于静静：“还有呢，你不是说了谵妄和恐惧症吗？” 于静静对他的好感度降低不少，说道：“那只是我的猜测，谵妄和恐惧症都需要具体的诊断，况且我都说了无数遍了，我不是专业的。” “好吧。” 夏仁对她根本生不起气来。 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才不过早上九点。 “我再去病房里看一眼，你不用跟着我们了。” 于静静正乐意这样，自然不会反对。 牵着莉莉的手，夏仁和赵文亮一起，回到赵柔的病房。 她还在沉睡，眉宇间隐见痛苦之色，夏仁的成就点虽然并不太充裕，但因为昨天上架爆更，加上白银萌和闪屏推，全境污染新增了不少粉丝，他的成就点也从一千八涨到了两千七，暂时还是花得起的。 从系统商店里兑换出一瓶一级抗污染液，给赵柔唇边滴上一滴，结果并没有多少作用。 她的气色虽然好了不少，污染值也消除了，但是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说明问题还没有解决。 “不找出污染的根源，她的病情只会更加严重。” 夏仁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事情。 就算是当初的悲剧人偶和上吊之绳，也都有迹可循，但此时困扰着赵柔的，却如同真正的病魔，无影无形，就连触手都找不出来。 “中枢型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吗……” 夏仁在赵柔病床前站了良久。 “她发病都是晚上吧？” “嗯。” 赵天亮确认道。 “那我晚上再来，到时候提前通知你。” “行，那麻烦夏兄弟了。” 离开思雅医院，夏仁带着莉莉回到家中。 秦芸虽然什么都没问，但他还是主动跟对方讲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的思路广阔一点，更何况秦芸也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表现。 “虫子……” 秦芸嘴里重复了一遍，说道：“你确定赵柔身体里，只有一个虫卵吗？” “你是说……” 夏仁眼睛睁大了一些。 他之前确实忽略了这种可能，仔细想想，那颗虫卵本身散发出的污染气息就非常微弱，他还是用触手伸进对方体内才发现，若是光看外表，就算是二级的感知能力，也没办法察觉。 虫卵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污染物，到底有什么特性谁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我今晚都必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书屋 第二百九十七章 虫动 晚上九点，码完今天的更新，夏仁带着莉莉打车来到了思雅医院。 “夏兄弟。” 赵天亮早已等候多时，三人一同来到病房。 “夏兄弟真是神奇，经过您的治疗，我女儿的情况现在稳定多了。” 赵天亮在一旁继续说道。 上午的时候服用了一滴抗污染液，赵柔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看起来就像是好了一样。 但是夏仁知道，真正的病因还没有找到，造成她体内污染的污染源此时还躲藏在什么地方，随时等待再次出现。 赵天亮此时完全信任夏仁，病房里并没有其他医生，但不知道为何，他却把法医专业的于静静又喊了过来。 明明对方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果然是政客行为。 夏仁不用想也知道，赵天亮上午大概是看到自己对于静静的态度，误会了什么，不过现在当着于静静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当做不知道，等私下里有空再跟对方解释。 “白天的时候有发生什么状况吗？” 他简单地问了一句。 “没有。” 于静静在一旁回答，语气爱答不理，就像是被父母强行命令做某些事的孩子。 她又不傻，对方偏偏让自己待在这里，就是因为那个叫夏仁的人。 至于母亲的嘱托和赵天亮的身份，她也知道，虽然本来就对夏仁有不小的好感，可她就是很不爽，从骨子里讨厌这种被别人强行安排的感觉。 赵柔此时说道：“我觉得自己已经好很多了。”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根据她的视角来看，自己只是做噩梦，睡眠差一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之前因为脊索瘤在医院住了小半年，早已经厌烦了这种环境，认为父亲是对她担心过度，所以才导致自己住院的，因此并不想再待在医院里。 夏仁摇摇头，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他转过身，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赵天亮问道：“您有办法了？” 夏仁舒展双臂，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具体办法还没有，要今晚我和你女儿睡一觉之后才知道。” “！！！”赵柔、赵天亮、于静静。 …… …… 最终，赵天亮和于静静还是默默退出了病房。 整洁明亮的病房里，只剩下夏仁，莉莉，还有病床上的赵柔。 “睡觉吧。” 夏仁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床边。 赵柔望着他，眨了眨眼。 他刚才说的睡一觉，自然不是自己等人想象的那样，而仅仅是在一旁看护。 “睡不着。” 赵柔弱弱地说。 夏仁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灯，站起来，给她关掉。 病房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一束光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从走廊上照进来。 赵柔能够感觉到夏仁就在旁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跳不免有些加速。 她努力闭上眼，企图让自己进入梦乡。 过了一会儿。 “还是睡不着……” 她睁开眼，眼神有些无辜。 “唉。” 夏仁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他记得之前谁说过，睡不着的时候，可以讲故事听，听着听着就能睡着了。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赵柔轻轻点了一下头，不禁有些期待他会讲什么样的故事给自己听。 三分钟过去，赵柔后悔了。 她感觉房间里现在很是热闹，窗外，窗帘后，床底下，甚至自己被窝里，都藏着什么东西。 夏仁讲的是鬼故事。 他之前就是写灵异的，自然最擅长这个，而且搭配上他故作阴沉的嗓音，和房间里黑暗的环境，这个鬼故事讲得特别成功，至少成功地吓住了赵柔。 “能睡着了吗？要不然我再讲一个？” 夏仁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赵柔害怕极了，连连摇头：“你别讲了，我这就睡，这就睡。” 她默默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可是不论怎么努力，脑袋里还是会胡思乱想，尤其是刚才夏仁讲的故事，让她始终感觉身边很不安全，仿佛大意一点，就立刻会有一个恐怖的厉鬼跳出来吓唬她。 这种紧张的心情下，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赵柔也不知道具体有多久，反正自己在被窝里憋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应该没再看自己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赵柔轻轻将被子拉下去一点，露出眼睛，观察四周。 她没有想到，夏仁还坐在她旁边，怀里抱着莉莉，刚一露头，视线刚好看到黑暗中，一大一小，两双明亮的眼睛在紧紧注视着自己，顿时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赵柔差点尖叫出声，但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尴尬说道：“你还没睡啊。”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夏仁有些无奈。 他已经在旁边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对方还是没有要睡着的意思。 于是他站了起来，揉了揉拳头。 “你要对我干什么？” 赵柔莫名感觉到一股危机感。 “没事，我已经熟练了，很快的。” 话音未落，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夏仁一记爱意之拳，已经解决了麻烦。 完事儿之后，他将赵柔的被子拉好，继续坐在椅子上。 “我们要做什么？” 莉莉仰头问道。 “等。” 夏仁只回了一个字。 外面的楼梯拐角，赵天亮蹲在那里，愁眉不展。 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当初妻子做手术时，只能在外面等着。 女秘书弯腰，默默给他递了一包烟，还有打火机。 赵天亮看了一眼，妻子死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医院楼道里虽然不让抽烟，可这是私人医院，整个三楼，也只有自己女儿的病房里住的有人。 犹豫良久，他将烟接了过来，抽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燃。 “咳咳！” 刚抽了一口，因为多年未曾适应过烟草的味道，肺部反应激烈，脑子也感觉晕晕乎乎。 “真难抽。” 他嘴里这样说着，却还是一口一口地抽了下去。 仿佛只有辛辣的烟雾，才能暂时让他遗忘掉内心的焦虑。 一根很快抽完，等到他想要继续抽第二根的时候，秘书伸出手，按住了他的烟盒。 “别抽了，天亮。” “你……” 赵天亮有些惊讶地望着女秘书。 她跟着自己也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任劳任怨，很少说话，更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今天的她，有点奇怪。 这么近的距离，赵天亮看着对方的脸，恍然间，他注意到对方眼角不知何时，有了细细的皱纹。 记得上次自己观察对方样貌，还是她刚调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年轻靓丽，充满了活力和朝气，如今却已经变得如此沉稳，或者说老成了许多。 女秘书勇敢地与他对视，提议道：“如果实在烦闷，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外面散散步。” 赵天亮愣了愣，忽然回想起刚才：“你叫我什么？” 女秘书咬了咬嘴唇：“天亮。其实我……” …… …… 病房里，赵柔已经昏迷了近一个小时。 忽然，一阵淅淅索索的微弱声响引起了夏仁的注意。 像是虫子在泥土中蠕动的声音。 夏仁抬起头，环顾了一圈病房，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也没有污染。 不知不觉，床上赵柔的眉头，已经悄悄皱起。 “虫子……” 妙书屋 第二百九十八章 怪异之花 “虫子……虫子……” 赵柔紧蹙着眉头，低声呓语，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那些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仿佛就隐藏在空气中，无形无状。 夏仁的触手已经伸出，准备随时应对情况。 可是， 并没有情况发生。 除了耳边若隐若现的虫子在泥土中蠕动的声响，周围没有污染，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生物。 那么耳边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赵柔的症状正在加重，她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畏惧，双目紧闭，牙关开始紧咬，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出现视频上那种肢体疯狂舞动的状况。 夏仁不能坐视危险的发生，可现在问题就在于，敌人在哪里？ 虫子蠕动的声响还在持续，夏仁能够听到，有些虫子就在自己耳边爬过，甚至一些正在穿过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忍受。 如果自己没有幻听，或是这些虫子显露出本体来，此刻整个病房里应该都是他们的踪迹。 ”这到底是怎回事？“ 他甚至掏出了撬棍，依靠着听觉朝着虫子爬行的地方挥去，但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 不论是撬棍，还是触手，都不能触碰到仿佛来自另一个次元的虫子，它们在空气中攀附蠕动，发出令人惊悚的声响。 就像是什么东西跑进了你耳朵内，你知道它就在那里，但却没有办法触碰到它们，不能将它们拿出来，只能被动承受着它们带给你的折磨。 夏仁自己本身就属于感染体的范畴，他自身的畸变值就有17/100，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污染源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躲藏。 可这些虫子不但躲了，而且还嚣张地发出了声音，夏仁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要，不要进来……” 赵柔双手紧握住床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 “不行，我必须要尽快找到解决方法！” 夏仁心里也着急，他此前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情况，就算是在徐强和黄秋远的梦境中，他也至少知道身边的一切是有人操控的，但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却一无所知。 不知道虫子哪里来的，不知道它们在哪里，不知道它们是通过什么来影响自己身处的世界。 淡淡的污染气息在病房内悄然弥漫，夏仁掏出了上午剩下的抗污染液滴在赵柔身上，可是这种专门克制污染的东西，对目前的境况也发挥不了作用。 莉莉站在原地，看着夏仁漫无目的的忙碌，她歪了歪头，有些好奇：“爸爸，你在做什么？” “虫子，你听不到吗？” 夏仁随口回答完这一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莉莉。 虽然是小女孩的外表，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莉莉的本体是什么。 那是居住在疯狂山脉洞穴中的可怕生物，她所爬行过的地方，不论是怎样的污秽之地，都能被净化得一尘不染，就连拥有辉煌历史的古老者也不是她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接受死亡的命运。 这就是存活了数十亿年的可怕生物——修格斯！ 她的话，或许能够发现什么端倪。 “虫子？” 莉莉眼神疑惑：“可是它们在另外一个地方啊，爸爸你摸不到的。” 她果然知道！ “另外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夏仁激动地问道。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莉莉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嘟着嘴，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描述的方向，说道： “就是爸爸你昨天凌晨进入的地方。” “我昨天凌晨进入的地方？” 夏仁琢磨了好一会儿，确定她说的应该是古梦中。 可是，那不是梦境吗？ “难道……” 夏仁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古梦并不是虚无的，它和现实一样，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样想的话，许多以前积累下的问题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我能够把古梦里的东西带到现实来，怪不得我在古梦中的身体感受如此真实，但是现实中的身体却不受影响……” 然而即便知道这些，还是没有什么帮助，只是更加深了夏仁的无力。 梦境中的虫子，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影响它们？ “除非……我自己也进入梦境。” 他脑海中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一样东西。 注意力放到系统商店中，夏仁看着冥烛，和它的介绍。 【冥烛（200成就点或古梦碎片*1）：使用可以进入梦境或读取古梦碎片。】 夏仁之前只关注了古梦碎片这样东西，而忽略的冥烛的其他作用，它原来不仅仅是专门进入古梦的工具，还能够用来进入其他人的梦境！ 犹豫了一下，夏仁咬咬牙，花费两百成就点，兑换了一根冥烛！ 顿时，通体绿色的蜡烛出现在手中，手感摸着有些滑腻。 房间内能够听到的虫子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而赵柔的情况也正在迅速变得糟糕起来，夏仁知道，没有时间再让自己浪费了。 他将冥烛摆放在赵柔床头边的柜子上，深吸一口气。 【燃烧冥烛！】 ”呲！“ 一簇绿色的小火苗冒了出来。 它散发出的光芒并不耀眼，甚至能够直接看到里面灯芯，但这绿光的穿透性却非常强，将整间病房都映照成了瘆人的惨绿色。 夏仁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火苗，思维很快变得迟顿。 莉莉感觉好奇，也跟着一起看去。 然后，她的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 …… …… 仿佛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光，夏仁的思维才渐渐开始运转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皮，感觉身体异常疲惫，四肢的末端都酸软无力，就连握起拳头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很是费劲。 “好累……” 他花了几秒，慢慢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进入了赵柔的梦中，来帮助她，找到虫子。” “虫子在哪里呢？” 他抬起头，首先看到的，就是无数双眼睛。 巨大的不定形胶状物环绕在周围，像是一座小山，将他牢牢包裹在其中，彩虹色渗出物不断从这个庞然大物的体表渗出，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夏仁心跳有些加速，但好在这东西他不是第一次见到。 “莉莉？” 他尝试性地喊了一声，果然得到了回应。 那不断湮灭，又反复出现的眼球们一齐眨了眨，然后小山一般的身躯迅速收缩变形，眨眼间，莉莉那可爱的模样便出现在夏仁面前。 “爸爸！” 小家伙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夏仁揉了揉她蓬松的卷发，这才把目光放在周围的环境。 他此时身处的，是无比荒凉的世界，天空中的阴云亘古笼罩，萧瑟的寒风吹动着他的衣领，远处一幢巨大的摩天大楼倾斜着插入大地，周围尽是衰败的景象。 残垣废墟间，隐约可见奇形怪状的白骨，那不是夏仁所见过的任何生物， 那不是蓝星本土所能演化出的生物。 这种场景，夏仁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他屠了小半座城市，从黄秋远的梦境中脱离时，也来到过这种地方。 只是每次看到，心底深处，都总是会泛起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与悲戚。 就仿佛……他是这里的一部分。 曾经是，现在也是，未来更将是。 夏仁晃晃脑袋，将多余的感情暂时抛之脑后，轻车熟路地扯开嗓子喊道：“赵柔————” 伴随着一声轻响，狰狞扭曲的植物顶破土地，狂野地向上生长，很快突破了两米之高，散发着荧光的液体顺着曲折的茎干输送营养，植物的顶部生出一个巨大的恶心瘤体。 随后瘤体裂开，流淌出黏稠的汁液，奇异的黑色花朵就从裂开的瘤体中央，挣扎着绽放！ “这就是她的梦了。” 夏仁牵着莉莉，朝着那株花朵走去。 妙书屋 第二百九十九章 啃噬梦境的虫子 这里像是某间实验室的一角，空间大约只有不到十平方米，能够看到光滑的地板和洁白的墙壁，以及地上打碎的几根试剂管，更远处的东西模糊不清，在模糊的边界外，是一片灰色的空间，看起来无边无际，应该是这片梦境的尽头。 四周到处都是虫子啃噬硬物的“咔嚓”声响，令人心底发毛，赵柔蜷缩在墙角，双手抱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虫子，虫子进来了……” 夏仁和莉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眼前的一幕。 这个狭小的梦境似乎正面临着崩溃，他看到一条条模糊的黑线像是遍布的神经网，也像是蚁**部蜿蜒扭曲的通道，散布在空气中，啃噬硬物的声响就在通道内传出。 而且每条通道的顶端，都在缓慢地延伸着，其中几条通道穿过他们的身体，但是夏仁没有感觉到一点不适的症状。 “这些黑线……” 他伸手在空气中挥了挥，自己和黑线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种情况，和在现实中的病房里发生的现象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这些虫子不属于赵柔的梦境，它们在更深的层次？” 可是，不在赵柔的梦里，还能在哪里？ 没有人能够解释这个问题，夏仁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他走到赵柔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能说话吗？” 赵柔抬起头，满脸的惊恐之色：“你们是谁？快点跑！虫子要进来了！” 梦中的她竟然不认识自己吗？ 夏仁感觉有些意外，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说的虫子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虫子这两个字，赵柔的反应就很激烈：“快跑！你们快跑！快跑啊！” 她发了疯一样，用力推搡着夏仁和莉莉，想要赶走他们。 “你先冷静！” 夏仁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后面的墙上。 梦中的赵柔似乎知道些什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让她把知道的线索说出来，不然光凭自己，根本无法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听着。” 他顿了顿，语气沉稳地说道：“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不会离开，相信我，这些虫子没什么可怕的。” 赵柔挣扎了两下，但她的力量远不及夏仁，所以根本无法挣脱。 似乎是夏仁的话起了一些作用，她开始喃喃自语： “它们会找到这里的，它们会找到我的……” “它们是谁？” 夏仁顺着问道。 “虫子，好多好多的虫子，它们正在寻找我的位置，用不了多久……” 赵柔痛苦地摇头，语气里充斥着绝望。 夏仁继续问道：“为什么虫子会找你，你是怎么发现它们的？” “寄生……” “什么？” 她说话声音很小，夏仁有些没听清。 赵柔忽然抬起头，望着他。 对视的刹那，夏仁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这是……” 赵柔右边的眼睛里，瞳仁已经消失，只剩下眼白。 一只纯白色的长条形蠕虫像蛇一样盘踞在她原本瞳仁的位置，正有规律地伸缩着，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呼吸运动。 而赵柔对此毫无察觉，她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痛苦，脸上只有惊恐与绝望。 “你们快走，它们马上就要来了！” 在她说话的同时，眼球内部的蠕虫也一同受到影响，伸缩的频率明显加快不少。 夏仁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问道：“你为什么能够知道它们在找你？” “我能感觉到。” 赵柔很是焦急：“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条虫子，本来有两条的，可是另外一条没有孵化，就忽然消失了，它失去了伴侣，无法繁殖，所以它在呼唤同伴。” 消失的伴侣，应该就是那晚被莉莉取出的虫卵。 “你是说，其余的虫子都是你体内的那条呼唤来的？” “没时间了……” 赵柔哭着大喊道：“你们快走啊！它在欢呼愉悦，它的同伴马上就要找到这里了，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面对她激动的样子，夏仁反而不如一开始那般担忧了。 恐惧来源于未知，他现在，已经大概想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自然就没必要再害怕。 “莉莉！” 夏仁大喊一声：“摘掉她的右眼！” “昂！” 空气中那些蠕动的虫子早就使莉莉感觉到讨厌，她答应一声，手臂瞬间伸长，指甲变得尖细，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顺着赵柔的眼眶径直刺入，将她的眼球直接剜了出来。 赵柔疼得大叫一声，浑身颤抖，夏仁放开她的肩膀，任由她捂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流淌出来，低落在地面，很快汇聚成一片小血滩。 “爸爸，给。” 莉莉献宝一样，用沾满血迹的小手将眼球捧给夏仁。 “你去帮她缓解一下痛苦。” 见到莉莉开始蹲下去伸出一团绿色胶装组织包裹住赵柔的头，夏仁将眼球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 里面的蠕虫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宿主，正处在危险中，所以开始有些焦躁地在眼球里四处游动。 “就是这个小东西？” 貌似，也没什么危险的。 他轻轻用指甲划破眼球，顿时透明的组织液流淌了出来，里面长条形的蠕虫也暴露在空气中。 “哧——” 感受到威胁，蠕虫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嘶鸣。 它的一端长有黑色的口器，上面覆盖着两颗尖锐的獠牙，一口咬在了夏仁的手心皮肤上。 夏仁感觉手心里一阵刺痛，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握拳。 “糟糕。” 意识到不妙，他重新张开手掌，那可怜的蠕虫已经一动不动，后半截身体和主体之间憋了下去，淡黄色的黏稠脓液从它另一端挤压出来，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竟然直接捏死了…… 夏仁没想到它这么脆弱，于此同时，蠕虫们像是集体失去了目标，空气中那些蜿蜒交错的模糊黑线，忽然变得紊乱起来，它们的前进方向开始杂乱无章，看来这些蠕虫们并不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梦境，只有凭借着赵柔体内的这条来指引方向。 眼看危机解除，夏仁也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去查看赵柔的情况，结果发现她已经被莉莉吓昏了过去。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梦境的边界正在缩小。 “你吃不吃？” 夏仁伸出手掌，把刚才那条蠕虫的尸体放在莉莉面前。 莉莉看了看虫子，又看了看夏仁，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不好吃……” 她委屈巴巴地说道。 竟然还挑食了。 夏仁将虫子甩到一边，望着周围。 “她的梦要结束了。” 第三百章 向您介绍——夏仁 回到现实，夏仁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意识清醒一点。 面前的冥烛刚刚燃烧了不到十分之一，伴随着梦境的脱离，其他部分也迅速消失，不见一点踪影。 惨绿色的光芒隐去，病房内又恢复了黑暗的环境，空气中那扰人的淅淅索索的声音没有再响起，看来蠕虫们找不到目标，已经返回。 夏仁看着消失的冥烛，有些惋惜，那毕竟是两百成就点，足够兑换两瓶一级抗污染液了，如果换算成盟币，可是足足二十万。 “亏大了。” 夏仁一边心痛，一边看向赵柔，想要观察她的情况。 正在这时候，赵柔眼皮颤抖了两下，也睁开了眼。 双目对视。 赵柔神智还不太清醒，她有些模糊地看到，黑暗中，一双略带哀伤的明亮眼睛，在深情地望着自己。 走廊里的灯光透过病房门玻璃，照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他表情温柔，又透露着几分悲戚和惋惜。 “天啊，这是梦吗？” 刚刚醒来，就出现这一幕，没有女孩能够抵挡住这份冲击，没有。 赵柔当然也不行。 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在男人的眼神里陷落了。 “他是担心我吗……” 忍不住开始脑补。 夏仁把触手伸进她体内，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污染，也没有畸变，健康的很。 “应该没事了吧。” 夏仁将触手收回来，还没有放下心，就看到，赵柔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边看，嘴角还边露出傻傻的笑容。 心里咯噔一下。 夏仁忽想起梦境中，自己让莉莉把她眼球摘除掉的事情。 “该不会，莉莉在梦中损伤了她的神经，变痴呆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算抗污染液也没办法治疗。 夏仁有点慌，他伸手在赵柔眼前晃了晃，结果没有任何反应。 “完了。” 心顿时凉了半截。 赵天亮这么爱他的女儿，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赵柔？” 夏仁不太甘心，尝试性的喊了一句。 “……嗯。” 赵柔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然后感觉自己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遮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越看夏仁越好看，越好看越想看。 有反应啊，看起来不像傻了。 夏仁想不太通这是怎么回事，他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赵柔声音有点低：“二。” 看来识数。 夏仁继续测试道：“不对，这是三。” “啊？” 赵柔有些意外，不过正是心动的时候，夏仁说什么她都愿意信，于是回答道：“那……对不起，我刚才认错了，就是三吧。” 完了完了，真的傻了。 夏仁感觉有点头疼。 “不管了，反正基本对话没关系，试试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他接着又询问了一下赵柔的身体状况，根据对方的回答来看，她的状态很好。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也差不多了。 问完情况后，夏仁带着莉莉，赶紧离开了病房。 赵天亮就在楼下的出口处站着，跟他的女秘书在谈论些什么，见夏仁过来，赶紧走上前，询问自己女儿的情况。 夏仁告诉他不用担心，事情基本解决了，只是后续还要继续观察几天，如果有问题再找自己。 因为心虚，他没有谈酬劳的事情，说完情况后就借口自己还有事，赶紧溜了。 回到家，夏仁把自己今晚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秦芸。 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想明白，比如蠕虫是如何寄生到赵柔身上的，又为什么能够存活在她的梦境中，还有另外一个次元的蠕虫们是怎么回事。 秦芸想了半天，这种事她不懂，并不能提出什么关键性的意见。 “不过，如果真的按照你说的话，那些虫子恐怕……” “恐怕什么？”夏仁追问道。 秦芸也不太能确定，说道：“它们恐怕，具有传染性。” “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它们的传播方式，它们一旦孵化，就会钻进宿主的梦里，就算今晚没有你在现场，那些蠕虫突破屏障，进入到赵柔的梦境中，但是又怎么从宿主的梦中出来，把卵产到其他地方呢？” 夏仁跟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对于这种蠕虫的了解太少了。 它们的本体很脆弱，但对普通人来说却是致命的，因为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够对梦境中的东西产生效果，就算是抗污液也在面对蠕虫的时候，也仅仅只能消除赵柔本身遭受到的污染，对于蠕虫本身还是毫无办法。 今晚若不是关键时刻想起了冥烛，赵柔的性命估计就要堪忧。 而她本身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夏仁若想调查蠕虫，只能一步步寻找源头。 “魔都……” 看来必须要去一趟了。 追更者的要求只剩下不到十天就能完成，到时候还能解锁一个【冥助】，听起来和冥烛一个发音，只是还不知道这个能力到底有什么作用。 “要不要我先订机票？” 他们身处的洛华大都木星市，距离魔都的东浦市直线距离就有将近一千公里，坐飞机需要近三个小时。 “到时候再说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赵天亮打来电话，说女儿昨晚睡得很安稳，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他没有提赵柔傻掉的事情，夏仁放了一些心，说有事再给自己打电话。 之后几天，他只是每天坐在家里写更新。 全境污染刚刚上架，按理来说需要爆更，夏仁上次日更两万，触发【追更者的狂喜】后，尝到了甜头，断更请假条可是好东西，未来怎么样谁也没办法确定，总有不得不断更的情况，如果能够多攒几张请假条，未来断更的时候也能少点心里负担，不用担心追更者会拎着斧头过来追杀自己。 可是之后他也尝试过继续日更两万，可这两次，都什么情况也没发生。 追更者突然不狂喜了。 夏仁索性也就不爆更，仍然维持每天一万。 全境污染写的毕竟是他的亲身经历，而一个人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如果更新进度太快，导致书中的剧情赶超上自己的经历，那就会出现没有内容可写的状况，追更者还是一样会追杀自己。 这本书现在每天新增订阅超过了十万，这是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不过习惯之后，夏仁也就没太在意了。 站在高处的感觉，其实也就那样，唉。 就这样，日子不急不缓地一天天过去。 十一月十二号凌晨，系统提示在夏仁脑海中展开： 【追更者的要求已完成，冥助功能已开放。】 【冥助：阅读污染记录的人类，将有机会得到您的眷顾。】 妙书屋 第三百零一章 前往魔都 “得到，我的眷顾？” 夏仁看着系统提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奇怪的功能？” 这个新开通的功能貌似是被动使用的，夏仁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更多有关于冥助的信息，问高冷的系统当然也没有得到答复。 山到车前自然直，他没有在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陷入了沉睡。 早上醒来，因为没有了每天一万字的压力，夏仁只感觉神清气爽。 “订几张机票，咱们明天就出发去魔都。” 吃早饭的时候，夏仁把这件事提了出来，秦芸自然表示同意。 “只是不留下人看家吗？” 她目光望向书房的方向。 夏仁倒是不怎么担心“不用了，有上吊之绳在，家里应该进不来人。” 自从上次被收容之后，上吊之绳就一直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绑在阳台上，安安静静地充当晾衣绳的工作，平时的存在感极其薄弱，只有秦芸每次洗衣服的时候，才不得不注意到它。 一开始，秦芸还不太敢把衣服晾到它身上，都是晾在阳台的防护栏或者其他地方，可是每到第二天，那些衣服都会整齐地挂在上吊之绳上，起初秦芸还吓了一跳，经过了两次同样的情况后，她才想到，这些衣服竟然都是上吊之绳自己挂到自己身上的，非常自觉。 不过上吊之绳虽然自暴自弃，但毕竟也是出逃的七个收容物之一，也没有人敢因此就忽略它的存在。 它无疑是看家护院的最佳选择，不像悲剧人偶那样几乎谁碰谁死的攻击性，外形还特别明显，容易被发现，就算进来小偷，看到屋里天花板上挂着一个这玩意儿，估计也再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了。 “可是。” 秦芸想要订机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咱们家就你一个人有身份，我和莉莉都属于黑户。” “这确实是个问题。” 夏仁沉思了一会儿，想起一个人。 他给唐法官打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对方没有犹豫就直接答应下来。 “这个不麻烦，就是需要一些时间，大概今天晚上我就能给你送过去。” “行。” 夏仁本来还想问问上次战斗给报销汽车的事，结果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预料，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虽然感染体的容貌无法被普通的摄像机识别，但是经过 晚上的时候，唐法官亲自将两张身份证明送来，还送来了一个证件，上面盖满了各种各样的印章，说是在许多行政部门，只要拿着这个证件，做许多事都会很方便。送完东西，唐法官就立刻借口有事离开。 这让夏仁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其余的班次都满了，我订了零点四十的飞机，咱们明天晚上过去都不迟。” “可以。” 夏仁点点头表示同意。 距离行程开始，还有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夏仁本来想着出去转转，但一时间也没什么感兴趣的。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悲剧人偶发挥了作用，他基本每次出门都要碰到一些意外情况，如果是遇见普通的感染体还好，就怕遇到像张祥那样复杂不堪的。 夏仁从半个月前就想要去魔都一趟，自然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第二天白天，他在家里码了两万字的存稿，准备每天发四千字，以应对不时之需。 行李收拾很简单，只需要几件换洗的衣物，而且因为莉莉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本身是不需要穿衣服的，所以也不用带她的东西。 夏仁特地让秦芸给自己买了一个结实的背包，把无面者面具、古老者水晶、命运骰子之类的收容物装进背包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至于悲剧人偶，他是万万不敢带的，这东西邪门的很，除非有一天自己能够收容它，其他时间夏仁连碰都不想碰。 一切准备就绪，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夏仁晚上十点就开始出发。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的行李箱，和一个背包。 晚间的机场里人并不太多，夏仁坐在候机厅，怀里抱着两三岁模样的莉莉揉手手，秦芸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很和谐的一副画面。 “时间快到了。” 夏仁掏出手机看了看，十三号夜晚十一点五十八分。 “你买的机票呢？” 出于习惯性的谨慎，他想要最后确认一下时间。 秦芸掏出机票，递给他。 夏仁接在手里，看了看上面显示的登机时间，十三号零点四十分。 “嗯，还有时间。” 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闲着无聊，他就掏出手机翻了翻新闻，只是视线一直往屏幕右上角的时间上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日期，由十三号十一点五十九分，变成了十四号零点零零分。 夏仁将手里的机票看了看，又瞅了一眼屏幕上日期。 “这机票变成昨天的了？” “啊？我看看。” 秦芸拿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是十三号的日期，而今天已经是十四号了。 “哈哈哈哈哈！” 坐在后面座位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大概是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对他们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声。 他的笑声有点大，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但他本身看样子并没有恶意，只是感觉好笑而已。 “哈哈哈，没想到，网上的段子竟然还真的能发生，你们是来搞笑的吗？” 夏仁挑了挑眉，不过并不生气，他正嫌最近两天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内容，感觉有些枯燥，将来写这一段的时候不好水文。 “兄弟贵姓？” 夏仁转过身，跟那年轻人说道。 “我姓牛。” 年轻人也很有自觉，说道“抱歉，我刚才笑地有些大声，不过实在太好笑了。” 夏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扬了扬手中的机票，说道“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年轻人本来就是喜欢追求刺激的性格，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赌什么？” 夏仁说道“赌我能用这张过期的机票，登上今晚的飞机，我赢了，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输了，就女装跳舞，怎么样？” 年轻人睁大眼睛“赌！为什么不赌。” 妙书屋 第三百零二章 牛长寿 今天的零点四十，同样有一架去魔都东浦市的航班，如果忽略掉其他因素，他们还是能够坐上这趟航班的。 “一言为定。” 夏仁笑了笑“我先去上个厕所。” 他说完离开座位，消失在年轻人的视线中。 因为打的赌是用昨天的机票去坐今天的飞机，所以夏仁其实也没有把握能够成功。 至于那个输了就穿女装跳舞的赌约，他没有素质，所以就算真的输了也没打算兑现，之所以要打这个赌，纯粹是为了好玩。 但是，夏仁明显低估了基金会的力量，当他掏出那个盖满各种印章的整件时，机场工作人员立刻找来了领导，当场允诺，他可以不用机票就可以乘坐本机场的任何班次航班，并且可以享受最尊贵的服务。 很少装逼，夏仁还有些不适应这种待遇，他接过对方递来的三个贵宾挂牌，婉拒了要派一个工作人员随时服务的意愿，回到了候机厅。 “可以了。” 夏仁把贵宾牌分发给秦芸和莉莉，然后看向那个姓牛的年轻人“这声好哥哥，你是现在叫，还是等会儿我登记的时候叫？” 年轻人并不生气，只是表情很是意外，他伸手摸了摸夏仁胸前的牌子，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真的啊？” “嗯哼。”夏仁看着他。 年轻人砸了砸舌头，低头很是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认赌服输的语气说道“好哥哥。” 夏仁点点头，显得很是满意。 莉莉仰着头看了看，也抱住夏仁的大腿“好哥哥！” “你女儿？” 年轻人转头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似乎对莉莉很感兴趣。 “不是。” 夏仁否认道“她爹死了，我收养的。” “哦——” 牛姓年轻人收敛了一些笑容“那还挺可怜的。” 他们正说着话，头顶的广播已经提示可以登机了，正是木星市飞东浦市的航班。 “有缘再见。” 夏仁拎起背包，打算和年轻人告别。 说实话他感觉有点可惜，这年轻人充满了朝气和活力，而且性格大方，继续聊下去，说不清以后能多水点字数。 “我也要走了。” 年轻人也拎起自己的小书包。 夏仁朝他点点头，然后牵着莉莉的手朝检票口走了过去。 他们脖子上戴的贵宾牌子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不用过安检，这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因为夏仁不知道莉莉和秦芸，包括自己的体质，能不能正常通过安检通道。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夏仁他们被安排进了头等舱，真正享受了一把贵宾待遇。 “这个证件还有这作用？” 他从怀里掏出唐法官给的证件，封皮上写的是特殊保卫证，里面密密麻麻地盖着各种印章，证件最末未，出现了基金会的标志，标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勇于奉献者。 “我说呢，你原来有这个证。”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是熟悉的声音。 夏仁转头看到，刚才的那个年轻人就在自己身后，不禁有些惊讶。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接近。 顿了顿，夏仁问道“你知道这个证？” 年轻人只是一个劲的佩服，称赞道“大佬，您是真的大佬，大佬就是低调。” “这个证可太有名了，听说是向某个非盈利组织捐款一千亿才能获得，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有生之年啊。” 听到这话，夏仁不由得惊了一下。 一千亿是什么概念？ 他想都不敢想，可以用来比较的参照物都不多，要知道就算是制造自己正在坐的这架飞机的音波公司，每年的利润也才三千亿左右，而且音波公司是飞机制造业的龙头企业，属于一个行业的顶尖，手下养活着数十万人。 个人捐赠一千亿，简直没法想象。 怪不得证件末尾，写的是“勇于奉献者”，这奉献的也太多了，世界上原来有钱人这么多的吗？ 而且基金会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随意地送给自己，是想要向自己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夏仁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除了容貌，貌似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了。 “看来你也不是普通人。” 夏仁暂时不再想这件事，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年轻人身上“还不知道你的全名。” 对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牛长寿。” “牛长寿？” 夏仁心想世界上还有这么直白的名字，突发奇想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朱有钱？” “朱有钱？” 牛长寿琢磨着这个名字，说道“世界上竟然有人会起这么直白的名字吗？” “……”夏仁。 看来这家伙一点自觉都没有。 他不再聊这个话题，问道“你去东浦市做什么？” 走道上有空姐过来提醒他们飞机马上起飞，牛长寿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扣好安全带，说道“去学校教书啊，你别看我年轻，我可是考古学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竟然押韵了，sker！sker！” 他似乎随时都充满了热情，说句话都能自己把自己逗笑。 飞机很快进入起飞阶段，夏仁需要休息，也就没再继续和牛长寿聊天。 他带上眼罩，思绪却没有停歇。 “考古学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领域目前很不吃香，就算本科毕业，学到的知识也基本没有用武之地。 这其中有一部是最高联盟政府干预的结果，因为现在非官方的考古行动都属于严重的违法行为，就算有什么新发现，如果不经过政府审批就擅自发布出来，保准不出两小时，警司就能找到你家门口，并笑盈盈地送你一副亮银手镯，还会帮你给你找一份更加有前途，并且包吃包住的集体工作，工作时间还要看争端仲裁院怎么定夺。 而且，众所周知，考古学家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职业，根据非官方发布的统计数据，仅去年一年记录在册的考古学家中，就有两百多位因为各种原因死于非命，还有一百多位失踪，下落不明。 要知道记录在册的考古学家总数还不过万，培养一个新人就需要数年的时间和经验，结果仅仅一年就折损了几百人，相关从业人员都说业界药丸。 上一个被说业界药丸的，还是古生物学专业。 只不过古生物学死亡率没有那么可怕，只是会疯掉而已。 闭上眼，三个小时很快过去。 凌晨四点，夏仁他们走出机场，和牛长寿告别。 “风有点大。” 夜色还浓，外面的街道有些冷清，凌冽的冷风刮在身上，旁边有人衣服穿得薄，当场冻得直打哆嗦。 秦芸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皮筋，咬在嘴里，然后双手束起长发，用皮筋扎上，绑了一个清爽的单马尾发型。 夏仁很少有外出的经验，东浦市更是从没来过。 “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他们正要打车，夏仁忽然看到街道另一侧，一个身穿黑色高领毛衣，身前还穿着一件绿色的围裙，下身牛仔裤的女人，在漫无目的的来回行走。 他突然感觉那女人很奇怪，就多看了两眼。 女人也看到了他，然后直接越过街道，朝这边慢慢悠悠地走来。 秦芸感觉有点奇怪“你们认识？” 夏仁摇摇头“从没见过。” 说话的功夫，女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夏仁这才看清，她的各自不高，年轻大概二十岁出头，脸上并没有化妆，完全是素颜，但是很漂亮，五官精致，标准的东洲人样貌，黑色头发，棕色瞳孔。 女人身前穿的绿色围裙上写有两行字，只是第一行字迹有些模糊，夏仁勉强看出上面的内容是 xxx牌自动售货机 新鲜食品现做现卖 “尊敬的先生，美丽的女士，可爱的小朋友。” 女人挨个问好，用十分礼貌的语气问道“请问你们需要食物，或者饮料吗？” 第三百零三章 人形自动售货机 夏仁本想直接回答不需要，可是话刚要说出口，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传闻中，咳咳，当然是传闻，火车站汽车站等等人流密集的场所，总是会隐藏着一些不方便显露在明处的职业。 “新鲜食品，现做现卖，难不成……” 夏仁越琢磨越有可能，眼神逐渐发亮，忍不住搓了搓手，有些激动。 “不愧是比较发达的都市，东浦市这边的花样，还挺多啊……” 众所周知， 夏仁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正直，非常乐于助人的人。 他看到女人大冷天的只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还要出来努力工作，肯定是家境贫寒，或许背后还有什么感人至深的故事，比如为弟弟筹集学费，为卧床的母亲治病等等。 所以，一向以讲文明，懂礼貌，爱护幼小，互帮互助为己任的夏仁同志，是万万不会对眼前的情况视而不见的。 可是他的能力也有限，所以也只能竭尽所能的，去照顾照顾女人的生意。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很纯洁的照顾。 于是夏仁清了清嗓子，问道“你都……咳咳，都卖什么？” 秦芸对这方面不太懂，所以并不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句话，女人脸上露出明显开心的笑容，但依旧用礼貌的语气说道“我出售的食品有烤鸡块、水煮肝块、大骨浓汤。 饮料有普通饮料和甜味饮料。” 夏仁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什么暗话？ 现在做生意这么谨慎的吗？ 想不太通，他索性直接问道“都是什么价格？” 女人一件一件，依次报出价格。 她的嗓音很清脆，说话的速度不急不缓，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听完报价，夏仁有些意外。 太便宜了，最贵的一份大骨浓汤，也才二十盟币。 “难道是后面自动加个零？可是依然很便宜啊。” 夏仁想了想，说道“那就给我先来一份甜味饮料吧。” 说实话，夏仁并不指望对方真的能给自己端出一杯饮料来，因为她全身上下除了衣服，连一个背包都没有携带，而且围裙里也不像是藏着东西的样子。 女人笑的更加开心了，忍不住露出两颗小虎牙“感谢惠顾，甜品饮料十三盟币，请先付款。” 夏仁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千面额的，递给她。 女人看着他手中的钱，眼中充满了渴望，但还是为难地说道“非常抱歉，您有零钱吗？我第一次……” 一千都找不开吗？ 看来果然是贫苦的女孩子。 夏仁有些于心不忍，说道“不用找，都给你了。” “真的？” 女人立刻说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喜。 “唉。” 夏仁叹口气，把钱递给她。 女人开心地接过钱，然后， 张开嘴一口吞了进去。 “诶，你……” 夏仁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女人已经把钱吞进嘴里，并咽了下去。 女人生怕夏仁反悔，捂着嘴，口齿不清地解释道“请您稍等，很快，很快就好了。” 随后，她体内开始发出某种凝胶物质挤压的声音，和液体的流动声。 秦芸捏着莉莉的手下意识地用力。 夏仁轻皱着眉头，望着女人。 这种声音，绝对不是人类能够轻易发出的，毕竟人类还没有进化出能够自由控制内脏移动的本领。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主角光环，怎么刚一出门就能碰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仿佛世界上的所有小概率时间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同时，还有一些遗憾。 “真不是做那种生意的啊……” 当然，这种遗憾，只占很小一部分，真的很小，也就是他现在所有想法的百分之九十左右。 约有半分钟左右，女人体内的声响停歇，她张开嘴，竟然伸手从嘴里取出一个纸杯来。 接着，在三人的注视下，她一手拿着纸杯，一手撩起耳边滑落的长发，低头将液体从嘴里吐到纸杯中。 “给！” 女人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满脸得意地把杯子递给到夏仁面前。 满满一杯，甚至还溢出来一些。 “呃……” 夏仁实在接受不能。 尽管女人真的很漂亮。 他看着眼前的“饮料”，陷入了纠结之中。 女人上前半步，将饮料往前递了递，自豪地说道“味道绝对很好！” 美女，这不是味道不味道的问题，关键是你生产方式实在……有些奇特。 “咳咳。” 眼看掏了钱的，也不能浪费，夏仁接过饮料，转手递给莉莉“你口渴了，你先喝。” 莉莉并不在乎这个，她的嘴巴张开一个恐怖的幅度，一口下去，连纸杯一起吞进肚子里。 “没关系，你给了我一千，还能再喝……我算算。” 女人伸出十根手指，自言自语道“十三加十三等于二十六，二十六加十三……” 她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数。 “不用了不用了。” 夏仁赶紧伸手想要阻止她，结果双手触碰的瞬间，脑海中，系统突然冒出了一条提示。 【警告，发现污染物！】 然后就没有了。 夏仁愣了愣，在脑海中问道“收容物名字呢？还有介绍什么的，以及可不可以收容，全部省略了？” 系统偷懒也不能到这个程度吧。 他得到的答复很简单。 【请命名】 系统把问题甩给了夏仁。 “……” “那就人形自动售货机吧。” 紧接着，系统重新发了一条提示。 【警告，发现污染物！ 人形自动售货机。】 行吧，就加了一句话。 夏仁对系统彻底失望了。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握着女人的手，对望了一眼，女人神态只是有些疑惑。 “那个……” 夏仁收回手，想了想说道“饮料就不用做了，你能跟着我吗？” 既然系统不给收容的方法，那他就用自己的方法来试试。 “不行。” 女人果断拒绝“我还要赚钱。” “我给工资。” 夏仁说道。 “真的？” 女人双眼放光，态度立刻转变。 她再次张开双手，一根一根地掰扯着计算，嘴里还不停说道“一天吃两个馒头，一个馒头五毛钱，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五毛加五毛等于一块，一块加五毛……” 夏仁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感觉有些辛酸。 “别算了，我一个月给你两千，跟着我吧。” “你别骗我。” 女人一副警惕的样子。 大概是觉得钱太多了，自己不值这么些。 夏仁沉吟一声，从钱包里掏出两千“给，这个月的工资，雇佣你到下个月十四号。” 女人一把把钱攥在手里，脸上的警惕消失不见，随即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老板，我就是你的人了！” 秦芸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相信夏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莉莉歪着脑袋，对眼前的一幕还没有什么概念。 她不知道自己目睹了一个个体户被横财诱惑成为工具人的经过。 女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刚才撒了个慌。 其实不工作的时候，一天一个馒头，就够了。 因为，他们只给一个馒头。 第三百零四章 她的名字 于是，刚落到东浦市，夏仁一行就从三人，增加到了四人。 不过“人”这个词多少有点不贴合实际，除了夏仁自己认为自己还是人类以外，其余三人一个是古老的神话生物，一个是感染体，还有一个人形收容物。 在机场门口站了一阵，夏仁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有人过来接他们。 “奇怪，唐法官不是说好帮我联系了这边的后勤部吗？” 眼看继续等下去，天都亮了，他们也只能坐上巴士来到市区内的一家酒店，开了两间房。 夏仁自己一间，秦芸，莉莉，和人形自动售货机一间。 过来的路上，夏仁就发现人形自动售货机除了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会带有表情，其他的时间都像是一个硅胶人偶一样，莫得感情。 “对了，你有名字吗？” 夏仁问她。 总不能以后称呼就叫人形自动售货机吧，太长了不好念是一方面，还有外出的时候，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叫，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人形自动售货机摇摇头，平淡说道“没有名字。” 她接着仰起头，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轻皱着眉说道“以前……好像有，不过忘记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我还要你给起个名字。” 夏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路上捡的，就叫陆怡吧。” “谢谢老板！” 人形自动售货机似乎对这个名字很喜欢，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不过只是一闪即逝，她立刻又恢复了正常模样。 夏仁愣了愣，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那个昙花一现的笑容，说道“你这样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就这样，人形自动售货机有了名字，叫陆怡。 “我要先补会儿觉，你们也休息休息吧。” 两个房间挨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夏仁领着装满收容物的背包，推开其中一扇房间门，走了进去。 脱光衣服，洗了一个热水澡，本来就不累，洗完澡之后感觉更加轻松了一点。 洗手间里有一面大镜子，夏仁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不知不觉间，虽然没有经过多少锻炼，但是他的肌肉却愈发精炼起来，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充满了力量。 如果那天傍晚没有遇到赵明月，光靠着身材和这张脸，他就能够过上无忧无虑的被包养的生活。 可惜造化弄人。 夏仁握了握拳头，之前在秋鸣山的时候，他记得自己一把拽断了汽车上的安全带，那究竟需要怎样的力量，他没有认真去想过，不过一定不能人类能够做到的地步。 “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人了。” 心中微微有些焦虑，他裹上浴袍，将自己扔在了大床上。 在家里一直以来都是睡的沙发，难得睡一次床，竟然还感觉有点不适应，左右的空间太大了。 他回想着一天的经历，半小时后才睡着。 不过今晚他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的木质家具里藏着什么虫子，他总觉得附近一直回响着虫子啃噬木头的声音，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使得他没能进入更深层次的睡眠，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精神恍惚。 阳光穿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终于迫使夏仁睁开眼睛。 他掏出手机一看，才不过早上七点，只睡了两个小时左右。 但是这两个小时还不如不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疲惫了。 这种情况很奇怪，他的体质自己最清楚，就算连续跑上几个小时，都未必能够感觉到累。 “难道是昨天坐飞机不适应？” 他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下，打算去找找东浦市这边的后勤部，结果刚一推开大门，就看到走廊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自己了。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偏肥胖，一身西装被他肚子上肥肉撑得紧绷绷的，不禁让人担心扣子会不会突然崩掉。 而另外一个则更年轻一些，带着眼睛，像是肥胖男人的跟班。 “您就是夏仁对吧？” 肥胖男人看到他要出门，赶紧迎了过来。 夏仁打量着他，说道“我是夏仁，你是……” 肥胖男人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木星市的同事没有跟您说吗？我是这边后勤部的负责人，姓李，叫李万。” “你好。” 夏仁跟他打了声招呼。 李万继续说道“很抱歉，我们和木星市那边的情报没有交接好，本来以为您是昨天凌晨就到达了，结果我过去接，没有接到，今天早上一得到您的消息，我就马上赶了过来，还希望您不要生气。”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弯着腰，语气恭恭敬敬，让夏仁很不适应。 “不用这么客气，昨天是我们的票买错了。” “对了。” 夏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木星市那边，告诉你我的身份是什么了吗？” 刘秀秀离开以后，就没有新的调查员负责监视自己，他一直很纳闷儿基金会对自己的态度，想要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 “说了说了，您是伟大的奉献者。” 李万神情严肃了一些，鞠个躬，说道“我代表人类，感谢您的慷慨付出！” 看到他的态度，夏仁大概能够想到，对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捐一千亿的超级土豪了。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我需要你们帮我安排一个能够自由进入东浦科技大学的身份。” 既然基金会给自己这个便利，那么先不管是什么目的，能够利用的时候就赶紧利用一下。 另外东浦科技大学，就是食尸鬼幼崽张祥，和赵议员的女儿赵柔所就读的大学，他需要亲自进去查看一下情况。 李万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重重点头道“好，一个小时内，我就可以给您安排好。” 夏仁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在大学附近，给我找一间房子，一共四个人要住。” 这个要求李万也立刻答应下来，并且承诺中午之前就可以入住。 “其他的没什么了，留个电话吧，后面有需要再找你。” 他们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李万随后带着跟班离开。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夏仁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站了一会儿，走到旁边敲响了房门。 莉莉从房间里冲出来，抱住他的大腿，蹭来蹭去。 夏仁看了看，秦芸和陆怡都神态如常，脸上不见一点疲惫。 “你们昨晚听到虫子的声音了吗？” 他问。 两人都摇摇头。 “怎么了吗？” 秦芸问道。 “没什么，咱们下去先吃点饭吧。” 夏仁没有多说，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自己昨晚的听到的声音，是在赵柔梦境中看到的蠕虫？ 第三百零五章 两年前的实验 酒店的自助餐厅里，夏仁和秦芸望着桌子对面狼吞虎咽的陆怡，对视一眼。 夏仁起身，看着餐台后忙碌得头顶冒汗的厨师，感觉到一丝歉意，随即就把对方刚刚做好的食物全部端走。 将陆怡身前的食物补充一部分，夏仁继续坐在座位上看。 莉莉就在旁边一点一点吃自己的，速度虽然比较慢，但却从来没有听过，她们俩人，吃的比二十个成年男子还多。 眼看食物又要被吃光，夏仁忍不住问道“你一直都这么能吃吗？” 真要是这样的话，她每个月的伙食费都要远超两千盟币的工资了。 “唔……唔……” 陆怡抬头望着夏仁，想要说什么，但是嘴里塞满了东西，一句清晰的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害怕老板嫌弃自己太能吃，陆怡赶紧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解释说道“不是的，我昨晚不是……不是工作了吗？所以需要补充一点营养。” 夏仁怔了怔，才意识到她说的工作，是给自己“生产”了一杯可疑的“甜味饮料”。 “只是一杯饮料……” 夏仁上下打量着她，这肚子也不像是很能装东西啊。 “对了，你卖的商品都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陆怡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自动售货机。 夏仁也只能暂时不去纠结这个问题。 刚吃完饭，手机就响了，是后勤部的李万打来的，他告诉夏仁相关手续已经办好了，只需要夏仁本人来学校一趟就行。 “那咱们赶紧去吧。” 他这趟来魔都，最主要是想调查一下自己父母的事情，来东浦市只是随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蠕虫的线索，所以最好速战速决。 只是在去学校之前，夏仁还需要给陆怡换一身衣服，毕竟她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以及一件绿色围裙，鞋子袜子甚至内衣都没有。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这样的打扮实在太惹人注目了。 这一套买下来，夏仁更加怀疑自己凌晨的时候选择将这个收容物带在身边的决定是对是错了。 首先她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收益，因为没有确切收容，甚至系统连成就点也不给自己。 其次，她本身也没有什么作用，就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她的作用仅仅只是能够用比较猎奇的方式生产出一些可以食用的食物。 最后，她是人类外形，还是个外貌美丽的人类，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到她，不能随便乱丢。 夏仁感觉若是自己身处某个都市小说的世界里，领着陆怡出去在大街上随便转一圈，不碰到几波地痞流氓和富二代过来找茬，都对不起她天生丽质的容貌。 幸好这个世界比较正常。 嗯，只是相对来说正常。 陆怡在大多数时候都很听夏仁的话，只有一点，那件印有“新鲜食品现做现卖”的绿色围裙，她怎么也不愿意丢，于是夏仁只能先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他的背包一直随身携带，里面放的全是各种收容物，以及一台更新用的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还是前段时间碰到刘傅生那天买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排上了用场。 打车来到浦东科技大学北门，李万和早上那个戴眼镜的跟班已经在等着了，在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给你们介绍一下。” 不同于他肥胖的体型，李万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这位是生物技术专业的岳教授，你的身份是她手下的一名在职研究生，岳教授在学校里威望很高，所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她。” 他又向岳教授介绍道“这位是夏仁。” 李万和岳教授之前应该已经沟通好了，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好。” 岳教授伸出手，和夏仁握了一下，然后给他一个学生证，说道“我还有事，电话号码李先生会告诉你，有事找我就行了。” 她说完点头示意一下，就转身离开，看样子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 岳教授走后，李万说道“能冒昧问一下，您到这所大学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夏仁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两年前这所学校有一个教授和十几名学生一起失踪了，我想要调查一下这件事。” 李万是这片地区的后勤部负责人，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果不其然，他回忆了几秒说道“确实有这件事，还有c级调查员过来调查过，在这起事件中发现了疑似异派活动的痕迹，但线索太少，而且也没有什么后续影响，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都过去两年了，怎么现在又引起了注意？而且还是……由您来调查？” 夏仁在李万眼中的身份是奉献者，因此知道一些基金会的内幕并不奇怪，可这种事通常都是由调查员来负责的。 “因为出事了。” 夏仁说道“那名教授手下还有一名参与实验的学生幸存。” 李万说道“这个我知道，当时也调查过，好像叫……张祥？他怎么了吗？” 夏仁说道“他在那起事件结束后，就毕业回到了木星市，然后，开始显露出食尸鬼的特征。” 李万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确定旁边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说两年前的时间牵扯到食尸鬼？” “并不是。” 夏仁摇摇头“张祥本来就是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食尸鬼幼崽，只是那起事件让他提前开始朝着食尸鬼的方向蜕变，所以必定不简单，这是其一。 其二……” 他把赵柔的情况也跟李万说了一遍。 “那名教授研究的方向是古生物学，所以我怀疑蠕虫可能和他最后一次研究有关。” “那确实需要重视。” 李万的神情严肃起来“就算是最弱小的污染物，对人类的危害也是致命的，更何况它们还会繁殖，如果控制不好，可能会引起一场空前浩大的……瘟疫！” “只是……” 他话锋一转“您的身份，来调查这件事，还是太危险了，最好还是交给我们专业的来。” 夏仁笑了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对了，你刚才说两年前你们也调查过，当时的资料还在吗？” 他一副有所依凭的样子，李万也不继续坚持，说道“在的，我回去整理一下，然后给您。” 看着他和那个跟班开车离开，夏仁将学生证塞进兜里，说道“咱们也过去吧，先去看看当时的那间实验室。” …… …… 半小时后，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的李万忽然一拍脑袋。 “忘记跟夏仁说了，岳教授就是那名失踪教授的女儿。” 第三百零六章 荒废的地下实验室 今天是多云的天气，已入十一月份，东洲各地的气温都已降至零下，东浦市当然也不例外。 伴随着云层飘荡，遮蔽骄阳，地面上大片的阴影也正迅速地驱逐着光明。 稍有些黯淡的天光下，校园里三三两两地走着充满朝气的学生，都已经穿上了厚实的衣服，可想而知，如果过来之前没有给陆怡换一身衣服，此时该是有多么的瞩目。 夏仁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份地图，这是他在木星市的时候就联系唐法官获得的资料，地图上标注的是当年出事的实验室。 因为不着急，他们散步一样在校园里走，几人的样貌还是比较惹眼的，三个大人暂且不提，尤其莉莉小萝莉，本身就长得非常可爱，再加上头顶一头绿色的蓬松卷发，走起路来一飘一飘的，简直看得人心都要化掉了。 没在意旁人的目光，秦芸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就连基金会的调查员都没有办法找到两年前的真相，咱们真的可以吗？” 夏仁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说道：“也不是非要找到什么真相，只是既然看到了，就想要多管管闲事。” 他最近，其实正对未来感觉到迷茫。 见识的越多，他知道世界各地都在遭受着污染，可是使徒、园丁、旧日支配者……等等，这些距离他太远了，别说旧日支配者，就是随便来个使徒，都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秒杀他。 系统也从来不给自己明确变强的路线，完全放任自流。 那两个主线任务，他现在看到都头疼，别说寻找赵明月，就是寻找污染源他都没有头绪。 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本身也并没有如何强大的实力，所以在以整个蓝星为背景的庞大局面下，他处在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却又达不到更往上的水平，渐渐便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这次从木星市出来，一方面虽然是没办法放下对父母的那一丝希望，同时也是散散心，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打破局面的方法，不然他根本不会来东浦市。 脑海中，关于父母的回忆，都被附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两人的样貌。 揉了揉眉心，夏仁长出一口气：“如果等下没有什么收获，咱们中午就出去逛逛，东浦市应该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而且，在赵明月家上面那一层的周远，也曾经在东浦市的起点孤儿院待过，后来孤儿院被拆除，在原地盖起了一幢大楼，就是现在七点中文网的总部。 所以如果夏仁愿意的话，还可以去找责编良子玩玩。 就是不知道，黄秋远和周远，到底是什么关系，算算年龄，他们可能是一个人，但是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夏仁不敢确定。 秦芸看出了他的烦恼，笑了笑说道：“好啊。” 一路走了十几分钟，他们才顺着地图，来到两年前出事的实验室门口。 这是一间底下实验室，入口比较隐蔽，他们顺着小路走过来，才终于找到这个地方。 门口的地面由水泥铺就，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许久没有维护，水泥地面出现了许多裂纹，枯黄的杂草从裂纹的缝隙里挣扎着钻出来，像是划破皮肤，露出的黄色脂肪。 在前方，就是实验室的大门处，由于主体都在底下，所以地面位置只露出了一个梯状的白色小屋，然而此时的小屋墙体也附着着一些干枯的藤蔓，大门上满是脏兮兮的污迹，把手的位置还拴着一条粗粗的铁链，看来自从两年前的事情发生后，这间实验室就被荒废掉了。 “那是岳教授吗？” 秦芸突然出声说道。 夏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道消瘦的背影正消失在远处的道路拐角，看衣服穿着，倒的确是很像在学校门口见到的岳教授。 “这里位置这么偏僻，应该不是路过。” 夏仁意识到情况有些可疑，没有犹豫，立刻拔腿就追了过去。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然而等到他跑过去，才发现刚才那道人影拐弯的位置，根本就不是路口，而是一片稀疏的小树林，树林里也没有路。 夏仁一头扎进小树林，从另一端出来，发现是一条大路，可是路上只有寥寥几个学生，没有刚才那道可疑的身影。 这时秦芸也追了过来，问道：“找到了吗？” 夏仁眯了眯眼：“没有，咱们先回去实验室。” 他不怕出现情况，就怕没有情况，刚来就遇到如此可疑的事情，说明两年前发生的事件还有人在意。 和秦芸一起重新回到实验室门口，走得近了，夏仁才发现大门把手的锁链上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上面的灰尘被蹭掉了一些，说明就在不久前，有人可能进去过。 夏仁熟练的掏出胆小鬼的挖耳勺，插进锁孔里，伴随着一阵抖动，挖耳勺和大锁都达到了巅峰，一起卸去了所有防备。 将精疲力竭的挖耳勺收起来，同时把大铁链扔到一旁的地面上，他推开了大门。 顿时，一股阴冷的寒气铺面而来，同时伴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邪恶气息，就连体内流淌着无根之水的夏仁，都感觉到一阵颤栗，全身的汗毛已经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里面果然不同寻常。” 秦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大门里面，分别是一道楼梯和电梯，这所实验室大概是因为已经荒废，所以连电也断了，他们只能选择走楼梯。 在进去之前，夏仁忘了一眼大门上方的摄像头。 黑色的保护罩后，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他只是皱了皱眉，但并没有打算理会。 实验室里的通风系统无法使用，空气难免有些浑浊，越往楼梯下走，周围环境就越是昏暗，夏仁的双眼虽然能够适应黑暗的环境，但完全没有光的话，他也一样是个瞎子。 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他发现楼梯表面覆盖的尘土上，有一道浅浅的脚印。 看到这个，他已经可以确定，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并且做了什么事情。 妙书屋 第三百零七章 黑色图案 “会是岳教授吗？” 那个背影实在是有点像。 夏仁回忆起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对方把学生证交给自己以后就匆匆离去。 当时夏仁还以为对方性格就是如此，现在看来，如果那道身影真的是岳教授的话，自己的目的就已经提前暴露给了对方。 “她和两年前的事件会有什么牵扯？” 夏仁想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梯尽头。 前面还有一扇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锁孔，旁边是一块小键盘和电子显示屏，没有当然是不能用的，看来胆小鬼的挖耳勺也派不上用场了。 “莉莉，你试试。” 夏仁让开身位，让莉莉站到前面。 小萝莉有点无措，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夏仁，显然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家里主要的职责就是充当一只安静的扫地机器人，突然之间让干别的，有点超出理解范畴了。 夏仁拍拍她的脑袋，鼓励道“你的身体不是能够变软吗？试试能不能把门撑开。” “那我试试。” 莉莉清脆的嗓音答应下来，然后伸出手，紧贴金属门中间的缝隙。 下一秒，她的手掌仿佛融化一样，变成一团绿色的胶状物，在门上攀附蠕动。 随后胶状物不断涌入门缝中，莉莉的身体也越变越小。 大概三四秒后，只听“咔”地一声，整个地下室的墙面都在震动，灰尘不断抖落下来，空气一时间有些呛人。 陆怡看着这一幕，眼神稍稍睁大了一些，但并未表现的有多么吃惊。 夏仁默默望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莉莉小脸上并未表现出多少情绪，甚至连吃力都没有，而金属大门正在被她延展出的肢体一点一点慢慢撑开，直到留出能够两人并排通过的空隙，她才终于收手。 “好啦！” 她蹦着转过身，望着夏仁，看样子是想要邀功。 夏仁默默她的头，说道“都进去吧。” 他注意着脚下，发现布满尘土的地面上，那道不知是谁的脚印一直延伸了过去。 夏仁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这里电都没有，那人又是如何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进来的？ 实验室很大，通过大门进来后，旁边还有几道小门，里面对应着单独的房间，而继续往前走，越过狭长的通道，后面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几张白色长桌歪歪扭扭的凑在一起，长桌上摆放着几个空的纸箱，此外还散落着几个培养皿，试剂，针管，还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小物件。 看来当初荒废的只是这个地下实验室，里面像是仪器什么贵重的东西，应该都被搬去了其他地方。 夏仁伸出触手，在附近感知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一丝极淡的污染气息。 顺着散发污染的源头往前走，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夏仁看到实验室最内部的墙面上，画着一副巨大的圆形图案。 看到图案的瞬间，他感觉心脏忽然一抽，有种窒息的感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可名状的庞大的身影，像是巨大化的蚯蚓一样，从那个圆形图案中挣扎着冲出，但随后就立刻消失不见。 一切恢复正常，夏仁额头上却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再次看向那图案，发现它已经被人为的破坏掉了，难以辨识。 而看破坏痕迹，应该就是不久之前。 “果然就是那个人。” 绘制图案的颜料是黑色的，成分很是可疑，不断向空气散发着腐臭难闻的气味，不由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用某种肉类搅碎发酵后的产物。 “可是她过来，就是为了破坏这个图案的？这个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室里？” 想要找到答案，只能继续调查下去。 不过眼前的情况激起了夏仁的好奇心，如果岳教授真的是破坏图案的人，那么将自己介绍给她的后勤部李万，动机就值得怀疑了。 两年前的事情，到底是调查员找不到线索，还是线索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掩埋了。 刘秀秀也说当年的调查受到了不小的阻力，或许，那些阻力来自内部也说不定。 脑海中想着这些，夏仁拿着手电筒，从图案上移开目光，望向实验室的角落。 那是一个墙角，旁边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根破碎的试剂管。 夏仁走了过去，然后站在那里，四下观察比对了一番，发现这里的环境，和赵柔梦中的环境简直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她后脑的虫卵，可能是在这里被寄生的。 “可是不太对，赵柔在进入这所大学的时候，实验室已经被封闭，那她又是如何进来的？” 难道是有人设计让她走进实验室的？ 目的是什么？ 传播虫卵？ 他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秦芸和莉莉也在搜索实验室，看看能不能帮忙找到什么线索。 只有陆怡傻呆呆的站着，似乎真的是一台售货机。 可她们找遍了实验室，也没有再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这里充满了阴森的气息，两年前，古生物学教授连同手下的十几名学生，全部在实验室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监控摄像头只记录了他们进入实验室的影像。 随后三个小时过去，只有张祥一个人走了出来，并声称自己遗忘了有关实验室内发生的一切。 从此，那名教授和他的学生，便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生死不知。 基金会派出c级调查员，结果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只能隐约猜测到这起事件很可能有某个未被发现的异派组织有关，然后便到此为止，线索不足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追查下去。 学校也那以后封闭了这件实验室，并极力压下这起事件的后续影响，只在学生们之间口口相传，就连报纸上也只是寥寥记录了几笔，甚至都没有写明失踪人数。 如今看来，两年前拿起事件并没有彻底结束，它所带来的影响，一直隐藏在最阴暗的角落，并持续到现在。 “不用找了。” 夏仁叫回秦芸她们，说道“相比较实验室，我们已经有了更加清晰的线索。” 就是那个在他们刚来来到实验室门口时，看到的可疑背影。 如果对方真的是岳教授的话，夏仁就要仔细斟酌一番，认真考虑还是否要借用本地后勤部的力量。 他掏出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李万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却直接打来了。 “喂。” 夏仁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李万语气并不着急，说道“忘记跟你说了，我给你推荐的那个岳教授，她是两年前那个失踪教授的女儿。” “……” 夏仁沉默几秒，说道“你还能联系上岳教授吗？把她的家庭地址给我。” “你要地址干什么？”李万有些疑惑。 “她在我们之前，进入了那间被封闭的地下试验室。” 夏仁说着望了一眼天空。 本来只是多云的天气，此时却阴云密布。 第三百零八章 岳教授 “什么？” 听到这句话，李万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音调提升了至少八度高。 夏仁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一些，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嫌疑很大。” 李万很快反应过来，不到半分钟，他就把岳教授的家庭住址找到，并发给了夏仁。 “我等下也过去。” 说完这句话，李万匆匆挂断电话。 夏仁将手机收起来，看了一眼秦芸她们，说道“咱们速度也快一点吧。”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那个被涂抹的黑色图案，总让他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 他们离开东浦科技大学，打车来到附近没多远的一家高档小区。 门口保安见他们面生，便要求他们出示证件，或者联系小区内的业主，夏仁只能掏出学生证给保安看，并说他是旁边大学的学生，有事赵老师。 他很赶时间，如果保安还不让通行，他就只能使用一点不怎么和谐的手段。 不过好在这里距离大学比较近，保安看了一眼他的学生证，便直接放行了。 天气阴沉的很快，往小区里一路走过去，夏仁看到几个路人手里都拿着雨伞。 秦芸注意到他的视线，说道“我早上看过天气预报，只是下午有小雪，所以不要紧。” 夏仁点点头，四人拐进旁边的一栋楼，直接坐电梯上到十一层。 电梯门刚一打开，他就察觉到这里存在着轻微的污染，直接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那个岳教授果然有问题。” 夏仁看着门牌号，走到一户门前，敲了敲门，不出预料的没有人应声。 没有犹豫，他直接拧断门把手，推开大门。 顿时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门内涌出，和在地下试验室所遇到的一样，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夏仁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屋内打扫的很干净，进入大门后是一段走廊，走廊旁边就是厨房，里面有煤气燃烧的声音。 秦芸打开厨房门，和夏仁一起走了进去。 灶台点着火，上面架着一口锅，水蒸气不断从锅盖的缝隙中冒出来，她掀开锅盖，里面的开水里，浸泡着一个手机。 此外，厨房的灶台和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灰烬，是纸张燃烧过的痕迹。 “来晚了。” 夏仁皱了皱“她在试图掩饰某些线索。” “哥哥！” 莉莉突然在客厅里喊道，应当是发现了什么。 夏仁和秦芸对视一眼，离开厨房，从走廊前往客厅。 没有墙面的阻挡，客厅里的景象呈现在夏仁眼前。 沙发和茶几被人为地移到一边，空出一大片位置。 客厅中央的木质地板上，划了一个红色的大圆圈，圆圈内部是一道道扭曲的线条，它们互相环绕，用一种极其挑战人类审美的诡异角度连接到一起，虽然大部分结构都模糊不清，但勉强可以看出，这幅图案，和地下实验室墙面上的那一幅，极为相似，只是看一眼就会使人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整间屋子的污染源就在这里。 殷红的液体和腥气四处蔓延，这圆圈和里面的图案，竟然都是由鲜血构成！ “只是，岳教授人呢？” 血色图案的中央，有一小片区域，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浓郁许多。 夏仁走过去，蹲下身子，本打算自己上手，但当他看到中心的血液上漂浮着的一小团疑似头发一样的黑色丝线后，改变了主意，转而伸出触手，在上面拨弄了一下。 指甲、白色的骨骼碎片、卷曲的毛发、以及半颗臼齿…… 夏仁收回触手，站了起来。 他知道岳教授在哪里了。 岳教授此时就在他脚下，哪里也没去。 “可地板上大多都是血液，她的**去了哪里？” 捡起那半颗臼齿，夏仁发现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细小的伤痕，就像是被虫子啃噬过的木头。 “难道……” 夏仁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清楚的记得，赵柔梦境中的那条白色长条形蠕虫，是长有牙齿的，当初还咬了自己手掌一口。 夏仁晃了晃脑袋，这里不久前发生的画面，他不敢细想。 正在这时，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妈，我回来……” 一个模样看起来刚刚成年的小伙子，正好撞见客厅里站着的几人。 于此同时，夏仁等人也一齐默默注视着他。 因为有沙发的遮挡，他没能发现地板上的血腥场景。 但这并不妨碍他感觉到诡异的气氛，和……危险。 “救！” 小伙子转身就要往外跑，结果刚喊出一个字，莉莉就伸出了胳膊。 她的手臂瞬间延长，如同橡皮糖一样的绿色组织拉伸，直接卷住了小青年的脖子和整颗头颅。 “别杀他！” 夏仁赶紧阻止。 别人不知道，夏仁可是很清楚莉莉的本体是什么，别看她平时乖巧可爱，但那是在自己等人身边，有秦芸教给她什么事应该怎么做，莉莉本身其实是没有像人类那样丰富的感情，杀个人对她来说，和碾死一只蚂蚁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幸好他的阻拦及时，莉莉收回了一些力道，小伙子的头才得以保留。 不过瞬间的窒息加上恐惧，导致他昏迷了过去。 秦芸指挥着莉莉将小伙子拖进屋内，然后关上房门，问道“现在怎么办？” “等后勤部的人过来。” 陆怡对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不关心，面对血腥场面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仿佛早已习惯。 夏仁从血色图案中走出，看着地板上一路延伸的血脚印，拿起旁边沙发上的一件衣服擦了擦，然后就坐在客厅里等着。 他手掌托着下巴，肘部撑着沙发的边缘，一边看着脚边的图案，一边梳理了一边从早上到现在的经过。 因为主动告知自己岳教授是两年前那位失踪教授的女儿，所以李万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这应该是个巧合。 两年前的事件有某个异派组织插手的痕迹，根据这条线索来推断，岳教授很可能和那个异派组织存在着某种联系，甚至又可能她就是异派组织的成员。 还有许多地方想不明白。 这个图案是什么？它和寄生赵柔的蠕虫有什么关联？岳教授为什么宁愿自杀，也要守护这个图案的秘密？ 以及，她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 事情开始变得有些麻烦了。 夏仁仔细回想了一下，从他和岳教授见面，到对方死亡，中间相隔不到一个小时。 自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过程。 从岳教授见到自己后，就立刻前往地下试验室摧毁图案，随后毫不停歇，又继续回到家中掩盖线索可以看出，她的目的性很明确，行事有条不紊，至少很冷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然而一个如此冷静的人，却选择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不禁让人感觉很是矛盾。 夏仁目光不自觉地移向图案的中心，那团残留的人体组织。 “一个冷静的……疯子。”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是翘起的。 本来没有对这起事件产生什么期望，不过现在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第三百零九章 来点刺激的 李万赶到地方的时候，看到房间内，夏仁正坐在沙发上想事情，陆怡站在原地发呆，秦芸蹲着逗莉莉玩，场面异常和谐。 当然，只是看起来和谐。 “他是谁？” 李万路过门口的走廊，看到昏迷不醒的小青年，问道。 夏仁抬了抬眼皮，说道“岳教授的儿子。” “那岳教授呢？”李万又问。 夏仁朝着自己脚边指了指，这一滩就是。 “啊？” 李万一开始没有听明白，他挺着大肚子，抬腿从小青年身子上迈过去，终于看到了客厅里的场景。 “这是……” 李万瞳孔微缩，明显是看出了什么。 夏仁收起交叠的双腿，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你知道这图案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李万摇摇头，眼中震惊之色并未褪去，说道“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两年前有个c级调查员负责过此事吗？他最终就是在那名教授的遗物中发现了这个极为相似的模糊图案，才判断出有异派插手的痕迹。” “对了，这只是一滩血迹啊，岳教授的尸体呢？” 夏仁耸耸肩，说道“没了。” “没了？” 李万有些没明白他的话“您说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夏仁把手中的半颗臼齿递给李万，说道“她的尸体应该是被某种污染物吃掉了，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寄生在东浦科技大学学生后脑的虫子。我赶到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一滩。” “这情况就复杂了，恐怕已经不是你我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必须申请基金会派出调查员，而且至少是b级。” 李万看着地板上的血滩，神情极为严肃，说道“这种场景，虽然和记录中有不小的差别，但很像异派教徒献祭的场面。” 他接着掏出黑色手机，拍下几张照片，说道“我上传到基金会的系统，说不定能够通过这些痕迹找出是否属于已经被我们记录过的异派，如果是的话，那么后续就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了。” 夏仁一直观察着他的表现，没看出他有任何演戏的痕迹。 李万应该和异派没有牵连，夏仁暂时可以放心他。 “既然要派出b级调查员的话，那就基本没我们什么事了。” 夏仁本来也不是非要亲自处理这起事件“只是我还需要在东浦是待一段时间，等到事件结束看看结果。” 来这一趟不能白来，至少知道事件过程的话，还可以当做散播污染记录的素材。 “对了。” 他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关于张祥的人“你知道肿胀之女吗？” 李万思考了两秒，摇了摇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肿胀之女是谁？” “不知道就好。” 夏仁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肿胀之女可能是负责照顾食尸鬼幼崽张祥的女巫，而且根据刘秀秀所说，她经常在魔都出没，而东浦市就是魔都内的一座城市，自己把张祥杀了，还是有些忌惮对方找自己报复的。 既然东浦市后勤部的负责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那就说明肿胀之女还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李万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里就交给你吧，我们到处去转转。” 夏仁说完，就带着莉莉他们离开了岳教授所在的小区。 “咱们真的不管了吗？” 秦芸有些疑惑，根据她对夏仁的了解，应该不至于如此轻易的就信任别人才对。 “怎么可能不管。” 夏仁一边走，一边说道“只是李万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他对我很尊敬，也很重视这件事，这些应该不是装的，不过他从一开始就对我很不信任，尤其在我对两年前的事件表现出兴趣之后，他更是不止一次对我隐晦地提出过质疑，尤其刚才，你发现没有，他直接说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需要基金会的调查员来负责。” “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他，虽然将岳教授介绍给我，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只要出现这种巧合，我就没办法忽略。” 他们走出小区，夏仁还对刚才那名保安笑着打了声招呼。 “所以，接下来我们自己试着调查。” 重新回到东浦科技大学，结果还没有进去，夏仁就在校门口意外看到了一个熟人。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牛长寿？” “夏仁？” 牛长寿表现的很是惊喜，上来主动和他握手。 夏仁也伸出手，和他相握。 接触虽然短暂，但是夏仁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好凉，没有一点温度，简直就像是一团……冰冷的金属。 注意到他的表情，牛长寿笑着问道“怎么了？” 夏仁望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你的手……好凉。” 牛长寿并不在意，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那当然了，因为我是机器人嘛。” “这个笑话不错。” 夏仁也跟着笑了两声。 牛长寿接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夏仁随口回答道“刚来东浦市，想带朋友过来转转，结果正好转到这里，你呢？” 牛长寿说道“你忘了，我在飞机上跟你说过，我是考古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这所学校的考古学教授，这趟来就是授课的。”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嘴里没一句真话。” 夏仁作势拍拍他的肩膀，结果手上并不是正常人类**的触感，而像是拍在了钢板上，邦邦响。 笑容顿时有些凝固，夏仁响起刚才牛长寿的回答，试探问道“真是……机器人？” 牛长寿保持着微笑“我骗你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站在旁边的秦芸脸色有些古怪。 一般都是夏仁这么说，而他每次这么说，都可以确定是在骗人。 夏仁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陆怡，心想自己运气这么好，一天之内碰到俩机器人。 可是刚才系统为什么没有给自己提示，机器人不应该属于收容物吗？ 没理会他的疑惑，牛长寿看了看左右，发现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里，于是主动向夏仁靠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兄弟，咱们都不是人，要不要，跟我来点刺激的？” 第三百一十章 世界超人协会 夏仁臀部一紧，后退半步，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啊，我就是个长相一般的普通人而已。” “你看看，你不也是个小机灵鬼，如果你长相一般，那我们岂不是都不用活了。” 牛长寿很喜欢笑，不论是平时说话，还是讨论正经事，他脸上的笑容都从未消失过。 这让夏仁想起了自己一个最好的朋友也喜欢笑，不过他的笑更多的是那种带着几分含蓄的，像是旁观者在欣赏有趣事情的笑容。 牛长寿再次伸出手“重新介绍一下，牛长寿，世界超人协会会员。” 表明身份，就代表着接下来不是玩笑了。 不过，世界超人协会是个什么组织？之前从未听说过。 夏仁看着他的手，犹豫了几秒，才握了上去“夏仁，普通市民。” 这句话一点都没有说谎，目前他确实就是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 虽然和基金会有所牵扯，但基金会对于自己的态度，他至今都不能确定。 牛长寿果然没有相信，不过也没有在这种小事上过多纠结，说道“其实我到这里来，主要是评估一种疾病的，不过自己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那些医生们在我面前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古板严肃，我看你们挺有意思的，而且能够聊得来，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与。” 夏仁不知道牛长寿了解自己多少，也无法知悉他是不是像刘秀秀或者黄秋远一样，故意来接近自己。 他想了想，望了四周一圈，说道“在这里讨论多少有点不方便，咱们要不要先找个安静的地方？” 牛长寿大手一挥，爽快答应下来“行，你说什么地方，我请客！” 夏仁看了一眼莉莉和陆怡，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道“那随便找一家饭店吧，咱们，边吃，边聊。” 牛长寿开了车来，众人坐上车，夏仁本来想的是找个贵一点的地方，也安静，但是考虑到自己家几个女人的食量，他还是决定善良一点，在路边挑了一家顺眼的餐馆。 时间还不到十一点，餐馆里的人不多，正好适合聊天。 他们找个角落坐下，夏仁拿起菜单，也不客气，直接点了一大堆菜。 坐在对面的牛长寿面色不变，但眼角还是抽搐了几下。 旁边的服务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说这么多菜的话，可能会吃不完。 “没关系，你上就行了。” 夏仁暂时合上菜单，交给服务员。 他其实已经足够保守了，要不是担心太过夸张吓跑了牛长寿，他还能点更多。 点完菜，他看了一眼桌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对了，忘记水了！” 夏仁站起身，掂来一壶热水，给众人一人倒了一杯。 “世界超人协会是什么？” 这是夏仁的第一个问题。 牛长寿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意外“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一千亿你是怎么捐的？” “实不相瞒。” 夏仁沉吟一声，然后认真道“我在基金会有关系，这个证是他们送给我的。” “哈？” 牛长寿愣了愣，只当他又是在说屁话。 这证哪是通过关系就能搞到的，每一个奉献者都在基金会有明确记录，除非他自己是基金会的创始人之一，那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就算用小猫咪jiojio上的粉色肉垫来想也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你真的要听的话……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解释。” 也不是所有的奉献者都知道基金会和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内幕，曾经就有人完全是被忽悠着捐出了一千亿，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那原来不是投资，好像是姓朱来着，名字应该很好记，但就是忘了。 牛长寿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总该知道基金会吧？” 夏仁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牛长寿说道“基金会主要的努力方向就是猎杀使徒，压制异派的发展，以及收容控制污染物，他们是完全站在污染的对立面的，理念和园丁类似。” “而世界超人协会，就是研究污染，寻找污染的源头，想要建立一门专业的污染学科，利用各种实验数据，来试图分析和解释污染。我们并不是完全站在污染的对立面，我们最终目标，是找到人类和污染共存的方法。这是基金会和世界超人协会本质上的区别，不过因为出发点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得以延续，所以许多方面也互相都有合作。” “我其实蛮意外的，世界超人协会和基金会的体量相当，都是覆盖全蓝星范围的超级组织，掌握着难以估量的庞大资源，和最高联盟政府也有密切的合作，你竟然会不知道。” 这个组织夏仁还是第一次听说，无论是自己的面具，还是刘秀秀，都没有跟他讲过，所以牛长寿的每一句话他都仔细听着，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所以你刚才说的评估疾病，也和污染有关。” “当然。” 牛长寿微笑着说道“因为污染的传播特性，所以经常有一些污染物会使得人类感染，并且成为宿主进行二次乃至多次传播，表现出的症状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病症。 世界超人协会就是专业研究人类和污染的关系，所以研究并尝试治愈这些病症能够给我们带来大量的实验数据，对我们最终达到目标帮助很大。 我们在暗处控制着全蓝星的医疗系统，因此可以说拥有最先进的医疗知识，能够做到许多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牛长寿说到这，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也因此，我才能够在没有身体的情况下，只凭大脑就能存活。” 夏仁搓搓手，眼神热切地看着牛长寿，说道“那你能脱了衣服让我研究一下吗？”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机器人。 哪个男孩不想要尝试一下亲自驾驶机器人的快感呢？ “……”牛长寿。 “？”秦芸。 服务员大姐差点没站稳。 她默默将两盘炒好的菜放到餐桌上，眼神偷偷瞥了一眼夏仁和牛长寿。 好大胆。 服务员大姐心跳加速，上完菜就赶紧快步离开了，她要到后厨冲冲凉水冷静一下。 “如果你真想的话……”牛长寿。 第三百一十一章 瘟疫学者 “那也不行。” 不出预料的拒绝了。 夏仁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他回到正题，问道：“你说评估疾病是怎么回事？” 牛长寿正了正领口，说道：“刚才也跟你说过，有些污染物感染了人类之后，还会造成多次传染，这是很宝贵的实验数据，也是我们了解污染的一种重要途径。 东浦市最近确诊了许多比较怪异的病例，已经达到我们的警戒标准，所以为了确认是否真的是由污染造成的，需要专业人员来进行评估，而我，就是负责评估病例的……瘟疫学者。” “瘟疫学者？” 夏仁琢磨了一下这个称呼，“听起来逼格倒是挺高的。” 这时候菜上的差不多了，他招呼众人，一边吃一边说道：“所以到底是什么病？” 牛长寿摇摇头：“我暂时也不知道，今天正打算去找这边的医生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夏仁想了想说道：“那行，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事，就陪你到处转转。 不过，这应该是你们世界超人协会内部的事情吧，你为什么会信任我？” “你还是没有搞懂你们基金会和我们超人协会的关系。” 牛长寿笑着解释说道：“虽然是两个独立的组织，但实际上，在许多时候，咱们是会互相帮忙的，这种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对无法获悉的秘密，但你是基金会的人，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如果真是因为污染造成的瘟疫的话，你们基金会也要一起忙活起来。” 毕竟所掌握的信息太少，即便牛长寿认为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但是夏仁听着还是似懂非懂。 “那你们超人协会怎么维持运转？” 难不成也像基金会一样，大部分靠捐赠，或者是用爱发电？ “你太小看我们了。” 牛长寿似乎很喜欢为人解答疑惑，说道：“世界超人协会也发展了这么多年，而且和最高联盟政府也有合作，长时间下来，我们暗地里已经掌握了全蓝星百分之四十五以上的医疗机构，所有医疗系统都在我们的监控中，根本不愁钱。” 全蓝星百分之四十五的医疗机构…… 夏仁在心里算了一下，医疗机构包括医药公司、医院、药店……等等等等。 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天的盈利，就难以计算了。 “原来你们这么赚钱。” 夏仁下意识地感叹道。 “你们基金会不也一样吗？一有污染**，你们就介入调查，情况稍微严重一点就接管整片区域，现在全蓝星的居住面积有百分之三都是你们基金会的，我们收购什么的还要花钱，你们则完全不讲道理，直接就是霸占地产。” “有一说一，确实。” 夏仁点点头。 他想起之前的曙光中心，出事之后，基金会就立刻介入，接管了那所学校以及附近的部分地区。 后面夏仁没有再关注曙光中心的事情，不过那所培训机构应该就如同牛长寿所说，变成了属于基金会的财产。 因为早上的吃相引起了不小的关注，陆怡害怕夏仁因此会嫌弃她，不继续雇佣，所以这回的吃相就相对淑女了不少，但她的饭量却没有因此改变，夏仁一连要了四盆米饭，全部被她和莉莉两个吃的干干净净。 “没事，慢点吃，吃完还有。” 夏仁怕她呛着，影响进食效率，还贴心地端过去一杯茶。 好不容易能够白蹭一段饭，他自然是希望自己人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多多补充能量，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谢谢老板，老板真好！” 陆怡抬头说了一句，又继续吃了起来。 牛长寿坐在对面，桌上的饭菜他一口没动。 “你不饿吗？”夏仁问道。 牛长寿看着陆怡充满食欲的样子，眼神有些羡慕：“我不吃这个，平时都是直接喝冥水的。” “这么奢侈？” 夏仁很是意外，他知道冥水的重要性，那可是稀缺资源。 牛长寿难得露出苦笑的表情，没解释什么。 一段饭，他们从接近十一点，吃到十一点半，时间倒不是太长，但是吃的却很夸张。 “我下次再也不请你们吃饭了。” 牛长寿拿着手里长长的票据，苦着脸说道。 夏仁哈哈笑了两声，略过这个话题，说道：“你不是要评估病例吗？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 …… 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 在满头白发的副院长带领下，他们进到一间大型会议室里。 长长的会议桌上，只坐着两个戴着眼镜的医生，看年轻至少也有五十岁了。 副院长介绍道：“这位是牛学者，其他几位是基金会的同仁。” 两名医生都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站起身点头示意一下，就又重新坐了回去。 牛长寿对此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并未在意。 他拍拍手掌，响声回荡在有些空旷的会议室里，“我也知道你们的时间宝贵，不用耽误了，跟我讲讲具体情况吧。” “好的。” 副院长也走到会议桌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例行公事一般，汇报到： “最早的可疑病例可以追溯到一年以前，第一例患者54岁，因为长期胸痛来院诊断，症状持续三个月左右，经过检查确诊为肺动脉高压，发病原因未知，住院一周后，该病人夜间突发癫痫，一小时后脑死亡，随后多器官衰竭，心脏停跳，因为家属不同意解剖，所以未能获取更多信息。” “第二起病例和第三起病例的患者就诊时间相近，其中第二起病例的患者为32岁男性，因为疲劳驾驶导致车祸，头部受创严重，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基本脱离生命危险，可就在入住ICU的当晚就在插着氧气管的情况下窒息死亡；第三起病例的患者为9岁女童，家长发现她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每晚睡眠时都会突然大喊大叫，经过其他医院确诊为特定恐惧症，治疗期间曾多次发现她在睡眠中产生呼吸衰竭，遂来我院就诊，可是当晚就发现她从五楼的病房跳楼身亡。” “第二起病例和第三起病例的患者尸体解剖发现脑部异常，皮质下出现大量镂空状孔洞，疑似被某种寄生虫寄生，但全身各处都未发现虫体。” 第三百一十二章 非典型恐虫症 “脑部出现大量镂空孔洞？” 夏仁忍不住出声问道。 听到第一个病例是夜间突发癫痫死亡的时候，他还并不是怎么在意。 听到二个病例也没什么，脑损伤本来就致命，可是第三个病例，那名九岁女童每晚睡眠都会突然大喊大叫，并且被诊断为恐惧症的时候，他脑海里就不自觉的联想起赵柔来。 这种症状和赵柔的比较相似，而且木星市的医生曾经给赵柔做过会诊，虽然讨论出是患有中枢型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的概率比较大，但是于静静也说过，她也有可能同时患有恐惧症。 夜间睡眠不好，加上恐惧症，赵柔的症状和那名九岁女童的症状相似度简直太高了 尤其是最后解剖发现患者大脑出现大量镂空状孔洞，疑似被某种寄生虫影响，更是让他直接联想到了自己梦中在赵柔眼睛里看到过的那只长条形的白色蠕虫。 “难道那种虫子繁殖后，竟然能够突破梦境，来到现实吞噬人的大脑不成？” 夏仁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介绍情况的副院长看向夏仁，暂时放下了手中的资料，问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没有，你继续。” 夏仁打算等他汇报完情况再讲。 牛长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副院长于是继续说道“这三起病例相隔的时间有两个月左右，除了第一起病例的患者有高血压的既往病史，剩下两起病例都没有相关病史。” “然后相隔一个月，第四起病例出现……” 听着副院长的讲述，众人渐渐了解了这场疾病发展蔓延的过程。 从去年十二月出现第一起病例开始，还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是到今年四月份的时候，相似病例突然增加，并且所有患者无一幸免，全部因为各种原因死亡，到今年九月份的时候，累计病例已经增加到100起。 他们的主要死亡原因，有脑动脉盗血综合征、呼吸衰竭、急性心力衰竭、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肝性脑病、脑出血、多系统萎缩、小舞蹈病…… 这些病症多种多样，而且患者各个年龄段都有，看似毫无关联，但患者唯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夜间睡眠惊醒、呓语。 可是东浦市这么大，每天因为各种疾病死亡的人数就接近千数，这一百人在当时还并未引起什么重视，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然后四月份以后，情况就逐渐有些不对了。 以往的病例因为相似度极低，且发病患者分散，就诊的医院也基本都不相同，所以没有谁能够将他们联系起来，但是四月份以后，变化就开始了。 第一起出现传染征兆的病例，是一对情侣，首先男方因为心肌炎入院，根据其女朋友描述，他在此前的半个月经常做噩梦，但是梦的内容醒来就忘，男方住院两天后，其女友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当然，这个在当时也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只是当成了巧合，直到几个月之后才被翻出来。 从去年十二月份第一起疑似病例出现，截止到目前，仅东浦市内，疑似的累积病例就上升到了800例，十月底按例统计人口的时候，发现东浦市近四个月来的常住人口病死率相较之前上升了十三个百分点，再往前追溯，发现从今年五月开始，死亡率就开始慢慢向上攀升，这终于引起了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的注意，他们开始展开调查，结果越是深挖，就越是被这些病例后隐藏的可怕后果震惊。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数据统计并不准确，800例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数字，或许少，或许多了，并且……” 副院长说道这顿了顿“并且这还没有算上今年东浦市的流动人口。” 如果真的能够确认这是一种新型的污染型疾病，并且具有传染性…… 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冰凉。 副院长打开投影仪，放出一张图表，上面显示着病例变化趋势。 可以明显的看到，五月份和九月份分辨是一个转折，尤其是九月，本来小幅度上升的曲线到九月份以后，就忽然拔高了一大截，疑似病例呈爆发型增长，近一个月的新增数量，就是之前九个月的数倍之多。 投影仪的画面切换成一张扇形图，副院长继续介绍道“我们可以看到，所有的疑似病例主要症状集中在心脑血管疾病和神经系统疾病，也有少数精神系统疾病和循环系统疾病，以及呼吸系统疾病，其中心脑血管疾病占所有病例总数的百分之五十，神经系统疾病占据百分之三十，其余的数量不足百分之二十，如果单是这样，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不论是便显出哪种症状的患者，都必定会伴随着两个问题……” 投影仪的画面再次切换，整个扇形图都被半透明的蓝色覆盖，上面写着两种症状。 “其中之一，是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第二，便是特定恐惧症。” 副院长神色肃穆，说道“我暂时将他们归类为**型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或者按照最显著的特征来命名的话，就是 ——**型恐虫症。” 他说完看着牛长寿，征求他的意见。 牛长寿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命名“请继续。” 副院长继续说道“光是这些调查还不够，要确定**型恐虫症是否符合传染病的特征，就必须要满足三个关键点，即病原体、人体和它们所处的环境。” “但遗憾的是，三个关键点，我们至今只能证实一个人体，病原体以及它们所处的环境，我们目前只有猜测，还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 投影仪上的画面又一次切换，副院长的语气更加严肃了几分。 画面上，出现的一个解剖出的人脑。 “因为各种原因，目前为止的八百起疑似病例中，我们只解剖了三十三具患者遗体。 不论这些患者生前的主要症状是什么，解剖后都能发现一个显著的特征。 他们的大脑基本都损失了5％——30％的质量！” 图片放大，更多的细节呈现在众人眼前。 第三百一十三章 瘟疫时代的序幕 饶是已经见识过许多恐怖的画面，可是夏仁看到投影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实说，他第一眼根本没有看出来那是人的大脑，带着些许暗黄色的大脑零碎不堪，就像是一团豆腐渣堆砌在一起，但是仔细看，还是能从那一团令人作呕的白色的残渣中，分辨出大脑皮层特有的沟裂构造。 “这是损失了30％质量的患者大脑。” 副院长介绍道“该名患者在工作时突发布龙征猝死，死前除了睡眠不好外，家属及其同事均没有发现他有其余明显异常，经解剖检查发现，虽然他的大脑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质量，但损失的部位几乎都不触及功能区。” “布龙征是什么？” 夏仁小声地问身边的牛长寿，后者解释说道“你可以简单把大脑想象成几个房间，房间由通道相连，布龙征就是第四个房间里出现了囊肿、肿瘤、或者囊虫之类的东西，因为人的体位忽然发生变化，导致这些东西也移动了位置，堵塞住了第四个房间的出口，使大脑功能受到影响。明白了吧？” “懂了。” 夏仁点点头。 其实他还是不不太懂。 这些专业的医学术语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就连刚才那段介绍他都听得迷迷糊糊的，像是什么肝性脑病、小舞蹈病、脑动脉盗血综合征，完全就是一头雾水。 副院长切换到下一张图片，这次的大脑比刚才的要完整许多，但是大脑皮层的裂沟中一条条细长扭曲的空洞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严重不适，夏仁下意识地回想起了自己在不久前的古梦中经历的那次逃亡，居住着拜亚基的洞穴就像此时这坨放大版的大脑一样，里面蜿蜒崎岖的洞穴就是此时大脑上的孔洞。 那真是糟糕的回忆，一想起古梦的最后阶段，蛆人斗篷下的肥硕身躯，夏仁就感觉自己心中的不适感更加严重了。 “不仅仅是这样。” 副院长继续介绍道“解剖其余患者的大脑发现，这些镂空的孔洞虽然在蚕食大脑，但它们基本都不会触及功能区，而且绝大部分患者的大脑也未出现感染情况，所以尽管看起来恐怖，但其实它们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是很有限的。 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将近百分之七十的患者死亡不是因为大脑损坏，而是其他原因。” “有头绪吗？” 牛长寿问道。 两名教授连同副院长互相对视一眼，皆不停摇头。 “患者死亡的方式太多繁杂，其中不少是因为身体疲惫导致生活中出现了意外，一些是因为精神上的巨大压力选择自杀，还有一些是未知原因的猝死以及不可逆的多器官衰竭。” 其中一个教授补充道“关于大脑镂空状孔洞形成的原因以及那些消失的大脑组织去了哪里也是一个谜题。我们猜测是因为某种寄生虫，可是至今未发现有虫体活动的踪迹，患者脑内也没有检测到寄生虫的分泌液或是其他异物，更为关键的是，没有一例可疑患者出现免疫应答反应，说明体内没有异物入侵。或者说，患者体内没有被正常生物入侵。” 免疫应答是指宿主对寄生虫抗原产生的免疫反应过程，分为抗原处理与递呈、免疫细胞繁殖分化阶段以及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的产生三个阶段。 虽然看上去是免疫系统对抗寄生虫的一种方式，但实际上，免疫应该带来的并不只有好的结果，它共分为两种，一种是对宿主具有不同程度保护作用的保护性免疫，还有一种是导致宿主组织损伤和免疫病理损害，通常情况下，这两种结果会在同一宿主体内同时存在。 免疫应答过程所产生的临床表现大部分是比较明显的，因此也有助于医生的诊断。 如果这些病例真的是由某种寄生虫造成的话，那么能够不触发人体免疫应答，或者免疫应答反应极微弱，还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牛长寿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意见，在心中汇总思考。 “从第一起疑似病例，一直到当前为止，我们把所有患者的居住地址按照他们出现的顺序在地图上用由浅到深的顺序表明，结果得到了这样一张效果图。” 副院长把地图画面调了出来，可以明显看到，以东浦科技大学为起点，密密麻麻的红点呈圆形像整个东浦市扩散，**型恐虫症的源头瞬间一目了然。 “东浦科技大学……” 牛长寿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或许还是和两年前的事件有关。” “两年前？” 副院长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惊讶道“你说的是那个古生物学家和十几名学生一起失踪的案件？” “现在还不能确定。” 牛长寿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暂时就先介绍到这吧，有存活的病例吗？带我去看看。” “可以。” 两名教授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们分别是心脑血管和神经外科的专家，也知道世界超人协会的存在，所以才能参与到这里面去。 副院长走在前面，边给他们领路，边说道“目前我们医院的接诊数量已经减少了七成左右，并且不接收住院病人，东浦市所有的可疑病例全部集中收治到了我们医院。” “那你们不怕被感染吗？” 秦芸忍不住问道。 副院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说了一句“你不明白这意味什么。” 是的，秦芸并非医学专业，刚才对方的一大通讲解她也听不明白，所以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种致死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的疾病，隐匿性强，发病症状急，能够极大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并且已经大概率能够确认具备传染性，但要命的是它的传染途径至今都是未知。 如此严重的传染病历史上能够找出来的例子也是寥寥无几，如果非要找出来一个作比较的话，那就是——鼠疫！ 虽然目前已经查到的只有一千二百例，但是其确诊难度如此之大，谁也无法知晓到底还有多少人已经被感染。 身为一座大型商业旅游城市，东浦市每年要接纳三亿多游客，机场的跑道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未曾停歇过，无时无刻都有飞机在这里起飞降落，将人们载到世界各地，又将世界各地的人们载到这里。 **型恐虫症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从东浦科技大学扩散到常驻人口一千多万的东浦市各个角落，将整座城市的人口病死率提升了十三个百分点。 那么已东浦市为中心，它将自身的存在散播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又需要多久呢？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种疾病。 它是……瘟疫！ 第三百一十四章 顶叶损伤 住院楼的门口站着几名身穿黑色制服，体格健壮的保安，夏仁注意到他们的腰带上，印有旧印的图案。 副院长解释说道“这是为了防止病人出逃设置的，因为一些病人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之前发生过逃跑的例子，所以我们格外小心。” 听他这么一说，夏仁才发现，这住院楼的每层窗户外都有防护网，而且看模样，明显是最近才加装上去的。 “有人跳楼？” 他问。 副院长点点头，没有隐瞒情况“集中收治以后，曾有六个病人跳楼自杀。” “那你们现存的病人有多少？” “四十五例。” “只有这么多？” 夏仁有些惊讶，他记得刚才在会议室里，对方说过累计查到的病例有一千二百例，而且不是集中收治了吗？ “应该说是只剩这么多。” 副院长叹口气，解释说道“基本能够来医院就诊的患者，本身的症状就已经非常严重了，再加上现在没有治疗**型恐虫症的办法，所以只要确认，就等于宣判了患者死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一行人走到大门处，几名保安看到他们，没有阻拦。 因为旧印图案的缘故，夏仁在经过保安的时候，感觉有些恶心，眉头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秦芸和莉莉以及陆怡也是差不多的反应，旧印对于污染都有一定的克制性，他们都不能幸免。 但让夏仁感觉意外的是，牛长寿也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可是他明明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任何污染气息。 不过随后仔细想想，夏仁也大概能够找到解释这种现象的理由。 根据牛长寿自己所说，他只有一个大脑，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是机械构造，这种科技显然是超出了人类目前的研究范围的，而刘秀秀也提到过，污染其实并不是病毒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知识，人类无法理解的知识。 世界超人协会的研究方向就是解释分析污染，找到人类与污染共存的方法，所以牛长寿身体的机械构造，很可能就是利用污染的知识建立起来的，这部分知识能够被人类理解，是最边缘，最淡化的污染，所以自己才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这么一想，夏仁不禁对世界超人协会肃然起敬，他知道污染的可怕，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对抗和理解的存在，就如同当初在疯狂山脉，普通人仅仅只是稍微有所接触，就有可能丧失所有理智，被扭曲成狰狞恐怖的怪物。 这种研究成果的诞生，背后一定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不知道多少的相关研究人员因此被污染侵蚀。 相比较基金会调查员不惜用生命来消除污染，世界超人协会也等同于用生命在研究污染。 因为有副院长带路，所以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来到住院部三楼。 下面两层都没有什么一样，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是到了三层就立刻能够发现明显的区别。 这里的楼梯口并不是一般的大门，而是电动的铁门，电梯也明显被改动过，乘坐需要输入密码或者身份识别，否则绝不可能打开。 并且这里的各个走廊或是拐角处，都随处可见摄像头的踪影。 “这是经过冥水特殊处理过的镜头，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发现污染物的踪影，并不单单是监控病人。” 副院长边解释，边从兜里掏出一张身份牌，贴在电梯的密码锁上。 “滴，识别成功，欢迎。” 伴随着机械女声响起，电梯门打开。 三楼是一片缓冲区域，四楼才是真正收治病人的地方。 走出电梯，首先看到的就是身穿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和楼下的一样，他们的腰带上同样印有旧印的图案。 副院长领着牛长寿他们从中间走过，然后站到一间病房门前。 “这是三天前发现的病人。” 他推开房门，众人走了进去。 因为**型恐虫症的特殊性，所有病人都是互相隔离的，所以一间病房里通常只安排一个病人。 这间病房的病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床上熟睡，但脸色有些苍白。 “这位患者十六岁，还是一名学生，因为无法辨识文字的症状前往神经科就诊，患者感官功能没有任何损伤，说话言语逻辑也比较清晰，但却连最基础的文字都无法读写，根据家长描述，患者是在上课时突然发生这种症状的。 经过神经科检查，发现患者的大脑顶叶有小部分缺失。 顶叶有两个功能分区，一个是皮质感觉区，一个是运动中枢，还有一个就是视觉性语言中枢，也称阅读中枢。 当时的医生初步诊断为失认症，需要住院，但就在住院观察的当晚，患者出现全身抽搐和意识丧失，发作过程十分钟，症状自行缓解。 因为顶叶病变也可能扩散到中央前回运动区，引起部分性运动性发作，也可扩展为全身抽搐和意识丧失，所以当时的医生并未察觉到异样，后来将因未知因素造成的大脑部分缺失的病例上传到系统后，我们的人才注意到，确认其症状符合**型恐虫症的范围后，采取了集中收治措施。” “因为他的大脑缺失触及到了多部分功能区，就算是白天的时候也会出现阵发癫痫，所以我们使用了卡马西平来暂时缓解症状，但情况并不容乐观，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大脑损伤正在不可逆的加重，并且速度极快，昨天已经出现了双侧失用症的症状，手臂和双腿全都失去了行动能力，接近瘫痪，再往下发展……” 副院长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众人也能猜到。 “他还这么年轻……” 秦芸有些不忍心。 莉莉没啥感觉，她好奇的眼神在病房里四下打量，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有趣的东西。 陆怡更加简单，在夏仁没有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就总是表现的像个莫得感情的售货机器人。 牛长寿走过去看了看病人，然后露出手腕上的表。 表盘指针缓缓转动了半圈，最终锁定在病人的方向，证实有污染存在。 夏仁在刚接近住院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污染，只是他看着牛长寿的手表，总觉得很是熟悉。 “你这表是不是和基金会调查员手上戴的一样？” 他问了一句。 牛长寿抬头看他一眼，说道“当然一样，因为这就是我们生产的，同时也提供给基金会的调查员使用。你不知道吗？” “……” 这个夏仁还真不知道。 既然世界超人协会和救世基金会的关系这么紧密，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人跟他提到过？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三号病人 夏仁想了半天也没有能够想明白这个问题，只能认为是世界超人协会和救世基金会的关系太密切，以至于所有人都将他们当成了常识，觉得没有必要特别提醒，却不曾想还真有人连这个常识也不知道。 牛长寿回答完夏仁的问题后，就把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床上的病患身上。 他伸手搭在病患的颈部上，嘴里喃喃自语道“心率90，体温375度，血压75、50，血氧饱和度……” 随后，牛长寿身体里传来“嘀”的一声，夏仁看着他用缓慢但精确的速度，从头到脚，将病患扫视了一遍。 “果然很奇怪。” 牛长寿摸着下巴，“身体只有轻微的炎症，未见寄生虫虫体，只是大脑的情况和之前展示的解剖病例一样，出现了一小片镂空状孔洞……” 夏仁惊了，就算知道他是机器人，测量一下心率什么的还能接受，可是直接扫一眼就能看到身体内部影像，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你是人形检测仪吗？”他问道。 “对啊。” 牛长寿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 夏仁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终于也体会到了当初刘傅生看到自己和秦芸进房间五分钟生了个娃出来的心情。 “这年轻人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下午等他醒过来，让他跟家里人通个视频电话吧。” 牛长寿拍拍手，从病床边走开，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说这话时的心情，但语气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夏仁脑袋里莫名想起九凤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身处这样的世界，你最好尽快适应身边不断有人死去。” 看来牛长寿属于已经适应的那类人。 不，是机器人。 “单凭这个还确认不了什么，去看下一个病患吧。” 副院长和那两名教授跟在牛长寿身后，离开了病房。 夏仁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无根之水虽然能够帮助修复人体组织，但想要完美修复的话，有个前提，就是在受伤之前，无根之水就已经存在于体内。 尤其是这名少年受到损伤的部位还是精密的大脑，并且涉及功能区，如果强行用无根之水的话，非但治愈的几缕微乎其微，甚至还有可能引发不可控的严重后果。 任何有关于污染的尝试，都必须要谨慎，否则就要做好亲手制造出一只怪物的心理准备。 夏仁摇摇头，领着秦芸她们，也走出了病房。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他们又连续看了五名病人，这五名病人所表现出的主要症状都不相同，但却都有**型恐虫症的主要特征，就是同时患有恐虫症和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 牛长寿挨个检查过来，所得到的结果和最初的那名少年并没有太大差别。 五名病人虽然全部都是**型恐虫症的患者，但其中只有一个病人的大脑有少部分缺失，另外几名病人的大脑单从外观来看并不能发现异常。 而且相比较大脑缺失的病人，其余病人的症状明显要轻许多。 “看来大脑出现镂空状孔洞是判断**型恐虫症进入到某个阶段的重要依据。” 牛长寿站在走廊里，默默汇总着几名病人的情况。 “不继续看下去了吗？” 副院长在一旁问道。 牛长寿转过头，说道“这么多就已经够了。” 副院长犹豫了一下，坚定说道“还有一个病例比较特殊，所以想请学者务必看一眼再做判断。” “哦？” 牛长寿来了兴致“那就按照你说的，看看这个特殊病例吧。” 他们上到五楼，进入到一间病房。 里面同样只有一个病人，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身穿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留着到下巴位置的短发，脸上肉乎乎的，带着婴儿肥。 和其他病人不同的是，这个小女孩身上没有连接任何仪器，也没有进行输液，看起来症状似乎不是很严重。 女孩盘腿坐在病床上，眼神望着前方，身体一动不动，显得有些呆滞。 “这就是你说的特殊病例？” 牛长寿走到女孩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小姑娘，在想什么呢？” 他特意用上了足够温柔的语气，但，没有得到回应。 小女孩仿佛没有完全没有注意到牛长寿的存在，眼神仍旧呆呆地望着前方，身体一动不动。 牛长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尝试着伸手拉住女孩的小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 整个过程，小女孩同样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过了几秒，牛长寿的眉头逐渐皱起，眼神也凝重了起来。 夏仁见状也走上前去。 他其实在之前看那些病人的时候，就很想伸出触手挨个检查一下，但是因为害怕牛长寿误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就忍住了。 近距离观察，夏仁发现小女孩的眼睛里，竟然没有一丝活人的神采。 不带一点情绪，没有喜怒哀乐，也不像是在发呆，就如同一汪幽深的、平静无比的深井，不泛一丝波澜，让人不禁感到恐惧。 “傀儡。” 夏仁心中冒出这个词。 这个小女孩，就像是一个傀儡。 “这是我们半个月前发现的病人，因为一起发现的有三个，她最小，所以我称呼她为三号病人，其余两个都已经死亡，只有她还活着。 三号病人比较奇怪，检查发现她的大脑没有任何损伤，生命体征是正常人的水准，除了会对虫子产生恐惧，以及每晚都会突发癫痫外，诊断不出其他病症。 她的神经系统基本完好，膝跳及瞳孔反射都很正常，并且具有一定的条件反射及自主行动能力，比如将饭喂到嘴边，她会张嘴咀嚼，并进行吞咽动作，将她抱到马桶上，也能自主进行大小便，但是用强光照射她的眼睛，她却不会闭眼，也不会偏头躲开，对于亲人的声音也不会给予任何回应，然而在她身边说出虫子，或者将面包虫放在她有眼前的时候，她又会表现出强烈的恐惧，并且会进行闪避动作。 这种情况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神经学教授也从未遇到过，就像是……半植物人状态。” 静静地听副院长介绍完，牛长寿松开小女孩的手腕，陷入了沉思。 夏仁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将一滴无根之水送入小女孩体内，但逛了一圈发现，她的身体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或许是受到了无根之水的刺激，夏仁刚把它收回来，就看到女孩的嘴唇开始小幅度的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他侧过头，凝神倾听，但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小，即便是有着二级的感知能力，他也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出一小部分内容。 “它们的尖塔……深过……墓穴 有……光……照亮 只有无翼的蠕虫能来往于那墓穴 那墓穴……位于天光和波浪之下……”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启用三级预案 “这是什么意思？” 坟墓、尖塔……完全无法理解，唯有无翼的蠕虫五个字吸引了夏仁的注意力。 他敏锐地察觉到小女孩所说的内容大概和寄生在赵柔梦境中的白色蠕虫有关，还想要继续听下去，但小女孩已经停止了言语，恢复了木偶一般呆滞的模样。 就和其他病人一样，他也能够在小女孩身上感觉到极其轻微的污染气息，加上对方的症状，应该同样是患有**型恐虫症，但夏仁总觉得女孩似乎有哪里与众不同，她虽然安静地盘腿坐着，却隐约给自己一种，危险的感觉。 牛长寿想了半天，也没有办法从自己脑袋里找出符合小女孩症状的情况，身体未出现任何损伤，为什么唯独意识丧失了？ “她之前的病历呢？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副院长摇摇头，说道“根据家属描述，三号病人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很少生病……对了，她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经常流鼻血，在社区医院诊断为贫血，调养了一段时间后就恢复了正常。” “贫血？” 牛长寿摸了摸下巴，不过他随后想到，六月份距离现在，有足足五个多月的时间，应该和**型恐虫症没有什么联系。 “能看出什么吗？” 副院长试探问道。 其余的所有病患的症状都有迹可循，只有这个小女孩，完全找不出任何原因。 牛长寿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询问道“东浦市现在每天新发生的病例平均有多少例？” 副院长说道“平均二十例，每日死亡病例基本等同于这个数字，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正在迅速上升。” 夏仁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按照副院长的表达，也就是说，他们目前已经收治的四十五个病人中，今天过后，就会死亡将近一半，其中就包括了他们第一个看的那个少年。 **型恐虫症的致死速度竟如此可怕。 “死者遗体呢？”牛长寿又问道。 副院长说道“按照《未知疾病处理流程》和《防止瘟疫扩散指导意见手册》，除了一些典型病例被保存，等待评估，其余遗体则全部进行了安全焚毁。” 牛长寿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些遗体。” 离开病房之前，夏仁回头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那个小女孩。 她仍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年轻，稚嫩，皮肤保持着光泽，但是窗外灰暗的天光照射进病房，仿佛给她全身都镀上了一层阴霾，完全不像是六岁孩童的模样，仿佛一具早已死去的……躯壳。 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作为世界超人协会在东浦市布置的监测点，为了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一些建筑进行了特殊的改造。 就比如在住院楼内部，其实修建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型恐虫症的患者遗体就在这里保存。 “因为十月底我们才注意到异常，所以遗体的收录时间都在十月底到现在的半个月内。” 副院长一边解释，一边带领着他们打开一道道保险门，最终来到最后一扇金属大门前。 大门上印刻着由两个半圆拼凑成一个圆形的图案，其中一个半圆能够明显看出是人类的大脑，而另外一个半圆的底部覆盖着一小片阴影，夏仁从小就见到过，无比熟悉，这是蓝星的整体模型，那一小片阴影，就是无极冰原上空那片亘古不散的冰云。 在两个半圆之间，夹着一行文字 “人类永存！” 夏仁猜测，这应该是世界超人协会的图标。 伴随着最后一道大门也开启，阴冷的空气顿时涌进走廊。 这像是一个小型的冷库，夏仁看到大门旁边，显示的温度是零下15c，房间内空间宽敞，一片片金属柜贴墙摆放，天花板上炽白的灯光有些晃眼，灯光下，是几张解剖台。 “你们要穿防寒服吗？” 副院长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件衣服，问道。 “不用。” 牛长寿拒绝道。 他是世界超人协会特制的机器人，就算是零下七十度的环境中也能自由行动，这点温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我们也不用。” 夏仁几个自然也是不怕冷的，尤其是莉莉，疯狂山脉里的气温动辄零下四五十度，对她根本没有影响。 副院长也没再坚持，取出三件防寒服，自己穿一套，其余两套分给两名教授。 这两名教授本来是负责讲解的，副院长也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管辖的区域内发现疑似由污染物造成的传染病，因此对于该如何和上面派来的瘟疫学者交流没什么经验，没想到从接触到现在，两名教授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这是第一个收录的遗体。” 副院长走到靠墙的巨大铁柜前，拉出一个编号为10-07的柜子，里面赫然是一具成年女性的遗体。 遗体全身**，皮肤表面挂着一层冰结的白霜，能够看到手臂外侧、喉咙中线、面部和头部，以及胸腹部的y型解剖缝合线。 因为是收录的典型遗体，所以他们只进行了简单的解剖，主要是想找出病因，以及观察体内是否有寄生虫活动的痕迹或其它损伤，所以特地保持了遗体的完整性。 “为了方便研究，这具遗体的内脏我们取出放在了更里面的房间里，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收录了两具未解剖的遗体。” “我自己看看就行。” 牛长寿带上手套，看似简单地检查了一遍遗体的外观。 接着，他挨个打开柜子，将收录的所有遗体都看了一边，然后将手套摘掉，放在一旁的解剖台上。 “上去说吧。” 牛长寿脸色有些凝重。 他是个很有活力的人，夏仁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大笑，仿佛无时无刻都对生活充满着热情，但是自从进入到这家医院以后，他一次都没有笑过。 他们走出住院楼，来到外面阴沉的天空下，副院长问道“评估结果如何，还需要继续观察下去吗？” “不用了。” 牛长寿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闭上眼睛冷静思考了一下。 “判定此类病症由污染物造成，具有传播性，名称**型恐虫症。 启动三级预案，限制东浦市人员流动，排查追踪过往一年的流动人员，医疗系统开始监测，将所有新增可疑病人列入检查名单…… 覆盖范围全蓝星。” 第三百一十七章 瘟疫分级制度 “一开始就三级？” 副院长惊讶道：“有这么严重吗？” 牛长寿敲了敲脑壳，说道：“或许有，或许没有，我虽然是瘟疫学者，不过就任这个职位以来还是第一次进行瘟疫评估，就算失误了，大不了后面再降级。” 他说话毫不掩饰，意思就是说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为了不保证失误，姑且就先按照严重的方法来处理，至少要保证不出错。 而且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牛长寿做出这个决定也不是完全不负责。 他曾经跟随其他瘟疫学者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识过许多因为污染造成的匪夷所思的疾病，世界超人协会的瘟疫档案中，已发现并解决的瘟疫大大小小有上千种之多。 比眼前的非典型恐虫症症状严重的比比皆是，但传染性普遍没有这个严重； 传播速度比这个快的也有不少，但是一般症状都比较轻微。 最棘手的是，他们目前对于非典型恐中症的传播途径还一无所知，也因此，牛长寿做出这个判断很是艰难。 “瘟疫还分级的吗？三级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问，夏仁对于这些新鲜知识很感兴趣。 尤其世界超人协会这个庞大的组织刚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夏仁对于自己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在没有掌握足够的多的信息之前，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都说不准，所以最好先搞清楚对方的底细，免得自己以后一句话没有说对，就被抓去切片研究。 这个他还是需要忌惮一点的，毕竟据他目前的了解，世界超人协会算是一个狂热的科研组织，不说牛长寿改造机器人的身份，光凭那个图标中的“人类永存！”这句话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他们的目标是找到能够使人类和污染共生下去的方法，为了这个目标，协会内部人员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义无反顾地牺牲掉，想必牺牲别人的性命也会认为理所应当。 将人类看做一个整体的话，个人的存在感就像秋天森林里的一片落叶一样不起眼，死活当然也无足轻重。 牛长寿身体里忽然传来“滴滴”两声，像是弱化版的微波炉提示音，他低头发了一会儿呆，才重新抬起头，跟夏仁解释。 世界超人协会关于由污染造成的瘟疫按照扩散速度、扩散方式、致残率、致死率、污染严重性、社会影响程度、治愈难度、消除污染难度等等因素，综合考量后，分为六个等级。 最低等级为零级，最高级为五级。 零级代表着可以无需过多关注，稍微干预就能消除危险。 一级代表瘟疫可能会造成数千人乃至万人的感染，需要协会派出专业人员来应对处理。 二级代表着瘟疫可能会造成数百万人以上的感染，并且可以引发社会关注，需要协会动用部分能量来压制事态发展，并且协会内部的资源将会暂时倾斜于瘟疫的研究，直至瘟疫解决为止。 三级代表着瘟疫造成的感染人数已经无法预估，感染范围可能会扩散至全蓝星，将会不可避免的引发舆论关注，病症将会一定程度的暴露在公众面前，并且为了确保瘟疫能够被消除，超人协会将会将此次瘟疫的所有信息公开给基金会和其余对人类保持着一定善意的组织，一同研究。但这仍旧在超人协会的控制范围内，不会引起社会的动荡和恐慌。 这只是其中比较关键的一些影响，关于瘟疫分级的详细信息汇编在《灾难录》中，所有世界超人协会成员均有权限查阅。 值得一提的是，每上升一个等级，瘟疫的严重性就提升十倍，五级瘟疫的严重性是零级的十万倍。 听起来似乎很复杂，但牛长寿只用非常简单的几句话就给夏仁他们大致讲清楚了瘟疫分级的基本作用，无非就是协会应对各种程度的灾难所作出的几套预案。 但他只讲了零到三级，三级往上的却没有详细讲。 “那四级五级的呢？” 牛长寿所讲述的内容对夏仁来说，都无比新鲜，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四级五级……距离我们太遥远了，我们的组织创办这么久，四级的瘟疫一共才出现过两次，至于五级的。” 牛长寿说到这顿了顿，才继续道：“五级的如果真出现，那么你我也只能随波逐流，什么都无法改变，因为那基本代表着末日降临，世界超人协会，乃至救世基金会都将不再隐藏自身的存在，最高联盟政府面临失控，社会秩序崩塌，污染会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类面前……光是想想就太可怕了。” 提到五级，牛长寿脸上就下意识地出现了几分不安，看来他没有故意夸张的成分，五级瘟疫是真的有这么恐怖。 夏仁莫名回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第一次见到赵明月的那个下午。 她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世界要完蛋了”，指的是不是就是五级瘟疫的情况？ 正走神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阵响铃声，夏仁掏出手机，发现是东浦市后勤部李万打来的电话。 接通后，李万告诉他早上吩咐的东浦科技大学附近的住所已经安排好了，打电话过来就是询问夏仁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并顺便告诉夏仁地址，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再联系自己。 夏仁说自己还有事，等下过去看，就挂断了电话。 他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在来到医院已经一个多小时，现在是下午一点多。 牛长寿以为他有事，于是主动说道：“评估结果确定之后，剩下的流程就比较枯燥了，我也要开始忙碌起来，你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等晚上有时间我再去找你。” 夏仁确实还有自己的事要忙，比如今天还没有码字，虽然有存稿，但是也坚持不了几天，能不消耗存稿还是尽量不要消耗。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他想要去东浦科技大学逛逛，地下试验室墙壁上，和岳教授家客厅地板的圆形图案令他非常在意，李万说后续将会交给更高等级的调查员来处理，夏仁却还想要再参与一下，直觉上，他感觉此次的瘟疫和两年前的事件必然有某种联系。 “对了。” 夏仁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将赵柔的情况跟牛长寿讲，之前是因为害怕会误导他们的思考方向，可在听完副院长的讲解，随后看过那些现存病患以及遗体后，他觉得赵柔所患的应该就是非典型恐虫症。 在了解过瘟疫分级制度以后，他一点都不敢轻视这种被归类为三级瘟疫的传染性病症，而且要知道自己唯一的姐姐还在木星市，谁能保证赵柔待在木星市的几个月里，有没有感染其他人？ 如果非典型恐虫症在木星市爆发，那夏秋冬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还有于静静，她工作的地方，就是赵柔所就诊的医院。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下雪天 这件事绝对不能自己瞒着。 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已经停止接收其他的住院病人，所以住院部楼前并不会有外人经过，夏仁也避讳副院长和两位教授，因为他们也是此次事件的参与者之一，知道的更多一点也有好处。 花了十几分钟，夏仁详细讲了一遍赵柔的事情经过，除了故意模糊了自己进入梦境的方法以外，全程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其中包括了赵柔是东浦科技大学学生的身份，以及初期被诊断为间质性脊索瘤，实际上瘤体内是一枚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卵，还有赵柔在梦境中所说，虫卵其实有一雌一雄两枚，它们会从另外一个地方将同伴召集过来。 信息量有些大，而且赵柔的许多症状表现都和其余病例都找不到相似之处，牛长寿凝神思考了良久，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她查出有间质性脊索瘤是什么时候？期间没有表现出非典型恐虫症的症状吗？” 夏仁回忆了一下当初赵天亮的描述，说道：“应该没有，她的父亲是木星市的议员，医疗资源不会匮乏，各种检查肯定都做了，得出的结果就是间质性脊索瘤，而且她父亲当初找上我，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把我当成了她女儿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有其他情况，肯定不会向我隐瞒。赵柔的睡眠呼吸暂停以及恐虫症状都是在我将她后脑的瘤体和虫卵取出后才发生的。” 牛长寿接着问道：“那她的大脑有损伤吗？” 夏仁肯定道：“绝对没有。” 牛长寿继续问道：“距离取出瘤体和虫卵到非典型恐虫症症状发作，间隔了多少天？” 夏仁说道：“具体日子记不清了，不过不超过半个月。” 牛长寿顿住，思索几秒，又问道：“你说的虫子蠕动的声音，普通人能够听到吗？” “应当是听不到的。” 夏仁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当时过去的时候，赵柔已经开始在医院治疗了，并且有医务人员监测过她的睡眠情况，那些虫子四处乱爬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有些甚至能够感觉到它们在身体里穿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忽略掉那种声音，如果在场的医务人员听到的话，那天介入的应该是基金会，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虫卵……” 牛长寿又陷入了沉思。 一同陷入沉思的，还有副院长和那两名教授。 非典型恐虫症到现在也没有确定具体是因为什么引起的，虽然患者大脑质量缺失看着缺失像是被某种寄生虫侵蚀而成，但解剖了那么多具遗体，也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寄生虫的踪迹。 如果夏仁所言属实，那的确能够使得非典型恐虫症的研究省下大量时间。 但问题是，如果真的是寄生虫导致的，那么为什么东浦市的其他患者体内没有发现？唯独只有赵柔一例？ 牛长寿抬起头，看着夏仁：“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进入……” “别问。” 夏仁伸手打断他，说道：“问就是量子力学波动产生的纠缠效应，在一定频段内让我们的思维想通，从而使我能够进入他人的梦境。” “呃……”牛长寿。 看来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 牛长寿愣了半秒，哑然失笑。 夏仁当然不可能告诉对方，系统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秘密，身边的人除了秦芸知道，其余就算是莉莉，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 “那好吧，多谢仁兄愿意告诉我这个信息，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牛长寿并没有特别在意，或者是没有表现出在意的样子。 “仁兄？” 夏仁感觉这个称呼有点奇怪，像是古装剧里才有的。 牛长寿哈哈一笑，解释说道：“你名字里不是有一个仁字吗，所以叫仁兄没有错吧？” “没有错，没有错。” 夏仁也笑了笑，摆摆手，说道：“要讲的就这么多，如果还有什么细节不明白，需要我补充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定。” 牛长寿重重地点了点头。 马上下午两点了，夏仁要回去看看李万给自己准备的住所，还要先回酒店一趟把房间退了，时间已经有些吃紧，因此也没有在这里逗留，领着秦芸她们离开了医院。 虽然不接收住院病人，但是东浦市这么大，医院的人流量还是很多的，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刚在街边站好，等待打车的时间里，秦芸忽然说道：“我刚才在住院楼里，看到许多护士在负责照看那些病人。” 夏仁闻言转过头，看了她，然后点了点头。 “嗯，我也看到了。病人没有自理能力，是人需要照顾的。” 秦芸有些欲言又止。 因为说出口的话语自带蛊惑性，一般人根本无法抵抗，所以其他人在场的时候，秦芸很少会主动讲话，尤其是跟着夏仁的时候，她通常从头到尾都会保持着沉默，轻易不开口。 时间长了，她的形象也变得安静起来，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相反，她很聪明，有时思考问题的角度，就连夏仁感到佩服，所以才会将这么多秘密都跟她分享。 两人朝夕相处，彼此之间早已有了相当的默契，看着她的模样，夏仁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叹了口气，夏仁说道：“无论知不知情，一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我们无法插手，也无法阻止。” 非典型恐虫症已经被牛长寿确定了传染性，并且判定为三级瘟疫，但是传播途径至今还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住院楼里的护士们所佩戴防护工具，只有脸上的口罩，她们每天都要和病人进行接触，无疑有非常大的风险会受到感染。 但护士如此，副院长和那些医生教授们又何尝不是呢？ 没有人希望灾难发生，没有人愿意瘟疫蔓延，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快解决这一切。 夏仁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危险性这么大，世界超人协会，和救世基金会，仍然会有那么多成员加入。 对他们来说，自己所做的事，已经不单单是一份工作，而是……信仰。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夏仁忽然感觉脸颊上传来一丝凉意，伸手一摸，指尖上有点点冰凉的水渍。 抬头望去，灰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小片的、洁白的雪花如同飞絮，散落在街道上各个角落，也落在行人的肩头，随即消失不见。 或许是许久未曾仔细观察过身边的景象，夏仁望着这一幕，感觉心中许久未曾如此平静过。 “下雪了。” 秦芸说。 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一片雪花，任由其在自己手心中融化。 “是啊。” 夏仁也学着她的样子，感受雪花在手心中融化的感觉。 莉莉眨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动作，也跟着模仿。 她接住一片，然后捂进嘴里，想要尝尝雪是什么味道，但却什么都没吃到，不由感觉奇怪。 陆怡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只是一个自动售货机，夏仁没有吩咐的时候，她就什么也不做。 就像以前一样，只有工作的时候，自己才有存在的价值。 “你觉得这场瘟疫会结束吗？” 秦芸转过头问道。 “会的，我保证。” 夏仁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刘海。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摁了两下喇叭。 “几个月前，一个女孩跑过来对我说，世界要完蛋了，然后给我一套房。” 夏仁走过去，拉开车门。 “只有主角才会碰到这种好事，所以保不准，我就是救世主呢。再不济，也是毁灭世界的大魔王。” 他难得有心情开一次玩笑，秦芸却没笑。 “你不会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凶宅 到酒店退了房间之后，夏仁他们又按照李万提供的地址来到东浦科技大学附近的一座小区。 雪已经开始下大了，但是因为没有什么风，所以这种天气倒不算恶劣，反而让人感觉有趣。 到了小区门口，夏仁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打着伞，在路边一动不动地站着，白色的雪在伞面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已经看不出雨伞本来的颜色，说明对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在这里等待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 “真是奇怪的人。” 秦芸说了一句。 夏仁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没想到正要从男人身边路过的时候，对方将伞微微抬起了一些。 “夏先生。” 对方喊道。 同时往这边走。 夏仁心想自己刚到东浦市没多久，哪里来的熟人？他疑惑地转过头，发现对方是那个早上跟在李万身后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是你。” 年轻人模样清秀，恬淡地笑了笑，说道：“李队长让我在这里等着，给您介绍一下房子。我叫李亦白。” “你好。” 夏仁跟他打了个招呼，有些不适应这种优待，“房子我们自己去看看就行，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李亦白说道：“您刚到这里，对附近还不熟悉，有我在的话，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小忙。” “那行吧。” 夏仁不再推辞，对方也是基金会的人，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 他们一同进入小区，前往房子的路上，李亦白边走，边给他们介绍东浦市的旅游景点，以及公交线路。 “东浦市有些路段经常堵车，乘坐地铁或者公交车，大多数时候比打车还要快，并且更加方便。” 夏仁之前所在的木星市并没有东浦市繁华，公交系统也不怎么完善，因此不由得感觉到几分新鲜。 而且刚才他们打车从医院回酒店的路上，确实堵了一段时间。 没走多远，在李亦白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栋住宅楼，坐电梯上到十六层。 “这间房子就是。” 李亦白掏出钥匙，正要打开房门，就看到电梯里走出一个烫着卷发，气质端庄的妇人。 看到几人，那妇人表情有些意外。 她走到隔壁的房门前，眼神还在看着几人，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是……” 秦芸回答说道：“我们刚搬来，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姐姐你是隔壁的邻居吧？” 妇人点点头，语气仍旧有些不解地说道：“可是我记得这间房子不是……” 她说到一半，看见李亦白一身西装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你们是打算租这件房子吧？” “算是吧。” 秦芸笑了笑。 听到这个回答，妇人皱了皱眉，眼神看着李亦白，语气不悦地说道：“你们这些干中介的怎么能这么不厚道，这种房子也往外租。” 这种房子？ 夏仁几个都有些疑惑。 “这间房子怎么了吗？”秦芸问道。 “你们是外地人吧？应该不知道，这间房子可是凶宅，以前的主人在里面烧炭自杀以后，也往外租过，不过那些租客没有住超过两天的，全都是睡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就说闹鬼，赶紧搬出去了，还上过新闻呢，这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后来就再也没人敢住这里，这才刚消停半年。” 妇人解释完后，看着李亦白，估计是把他当成中介了。 原来这房子还有这故事。 夏仁对此倒不介意，甚至他还喜欢这种“闹鬼”的地方，毕竟如果里面真的有感染体的话，他还能顺便赚一些成就点。 妇人愤愤不平地说道：“他肯定没有告诉你们这是凶宅吧，这不是故意害你们吗。” “我们知道啊。”夏仁说。 “啊？” 妇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既然知道，那你们还……” 夏仁轻描淡写地说道：“年轻人，胆子大，就是喜欢玩点刺激的。谢谢你提醒，不过不用为我们担心，没事的。” 他说着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看着确实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妇人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望着他的脸，忽然有些说不出来了。 “那你们要是碰到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这边。晚上也可以，我一般十一二点才睡。” 夏仁刚张嘴，秦芸就插话道：“会的，谢谢姐姐关心。” 姐姐这两个字，咬得有些重。 妇人又看了夏仁两眼，才走进自己家门。 总感觉，空气里有几分酸味。 夏仁感觉秦芸刚才那句话有点吃醋的嫌疑，不过没太敢主动问。 众人走进房间内，这里应该是刚刚收拾过，地面一尘不染，空气中有清新剂的味道，客厅比较宽敞，阳台的窗户是半打开状态，应该是为了通风。 李亦白解释说道：“刚刚那位大姐说的没有错，这里之前有过一形态的鬼出现，不过已经被我们成功处理掉了，污染也已经彻底消除，现在和普通房子没有什么区别。” 刘秀秀跟夏仁说过，在基金会里，称呼感染体和畸变体还是用的鬼这个字，一形态的鬼，按照系统的标准，就是一类和二类感染体，二形态的鬼，就是三类感染体，至于三形态的鬼，就是畸变体了。 而且中午牛长寿讲的应该没有错，基金会果然是靠房地产发财的，只要是有污染事件存在的地方，基金会介入调查之后，产业就直接易主了，就比如这间房子。 房间里基本生活需要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甚至蔬菜水果也有，不用再出去采购。 李亦白介绍完各个房间的作用之后，就告辞离开。 “咱们还要去学校里看看吗？” 秦芸将东西放进卧室，来到客厅。 夏仁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阳台外的飘雪，说道：“现在马上都四点了，外面还下着雪，也不着急这一天，明天再去吧。” “嗯。” 秦芸应了一声，走进了厨房。 家里又多了一个人，而且饭量也很大，她要研究一下晚上吃什么。 这间房子里没有书房，夏仁掏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打算多多少少码一两章出来，尽量不消耗存稿。 莉莉光着脚丫在地板上跑来跑去，估计是在测量按照什么路线打扫最省时间。 自从前些日子在电视上看到扫地机器人的广告之后，她就开始觉得之前那种随便滚来滚去的打扫路线清理不干净，所以特地让秦芸给她找了更多扫地机器人的视频看，加强学习。 只有陆怡没什么事做，不过她本来就是一个自动售货机，在一个地方站一天也不会产生无聊这种情绪。 夏仁自己或许都没有发觉，他们这一帮人适应环境的能力，已经多少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晚上的时候，雪还没有停，牛长寿打来电话，邀请夏仁去一趟医院。 夜间，正是非典型恐虫症症状发作的时候。 请假条 抱歉，剧情卡住了，主线没什么问题，就是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之间的部分细节，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第一卷结束后，这本书的叙事节奏和内容就和之前不同了，可以说相当于开了一本新书，只是故事还是发生在同一个框架上，并且延续之前埋下的伏笔和人物，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完事开头难，第一起瘟疫写完，后面就有经验了，非常感谢你们愿意支持我。 而且就算暂时写的不太好，也请各位务必想想办法让自己继续追下去，因为后面真的很精彩。 另外，建议你们回看一下一百八十二章的结尾，一定要注意发布时间，免得以后搞不清楚状况就骂我。 白猫怕怕~ 《全境污染》请假条 《全境污染》笔趣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三百二十章 梦中相遇 晚上八点，车道拥挤，道路两旁都是积雪，夏仁他们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赶到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 没有星光，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在路灯的映照下，反射着白色的亮光，有些刺眼。 站在大门处迎接他们的是身穿白色制服的护士。 按照熟悉的路径，夏仁来到住院部，在监控室见到了牛长寿。 就如同下方的地下室一样，这里的监控室明显也是考虑过会有一天承担起特殊职责，因此经过了改造。 数个带着弧形的屏幕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占据了整面墙壁，这些屏幕比一般的监控屏要大，而且清晰度简直比得上4K电影画质，里面呈现着走廊和各个病房的监控画面。 监控屏下方是一块大型的触摸屏面板的操作台，操作台前面摆放着三张黑色转椅，操作人员正坐在上面，双眼盯着屏幕，不时调取出几个监控画面放大查看，确认有无异常情况，整个监控室充满了浓浓的科技感。 夏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像是电影特效一样的监控设备，感觉很是新奇。 虽然之前知道世界超人协会对于科学研究的进展已经超过了目前人类的认知水平，从牛长寿身上也能看出一些，不过像眼前一样如此具体地认识到，还是第一次。 副院长和白天那两名教授也在，此外还多出一个中年女人，也是一身医生打扮。 牛长寿介绍道：“这位是刚从隔壁市赶来的做寄生虫研究的教授，姓杨，尤其是蠕虫方面颇有建树，发表过多篇论文，。” 夏仁与她互相点点头，算是简单认识了一下。 “经过我们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发现非典型恐虫症的主要发病时间在晚上九点到凌晨两点之间，具体时间伴随着患者睡眠质量的不同而产生变化，最晚发作时间为患者熟睡后一个半小时。” 副院长给刚来的夏仁解释情况。 他一开始对于夏仁是比较轻视的，虽然是牛长寿的客人，但毕竟是基金会的成员，副院长知道那帮调查员对于处理污染事件的能力，但是这种带有传染性的瘟疫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方面，所以副院长一直感觉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帮什么忙，只要不添乱就是谢天谢地了。 但是自从下午听夏仁讲过赵柔的病例后，副院长就收起了对夏仁的轻视，他自己也是医生，所以知道间质性脊索瘤的手术难度，能做这种手术的，已经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外科医生了，尤其夏仁还这么年轻。 任何场合，有能力的人都是被尊重的，无关乎身份。 当然，如果让副院长知道真正完成那场手术的，其实是跟在夏仁身后，那个看起来一脸天真无知的绿发萝莉，不知道该是何种表情。 “现在病人都睡着了吗？” 夏仁看着监控屏幕，问道。 “没有。” 副院长说道：“有几个病人的大脑一直很活跃，但是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使用任何镇静药物。” 夏仁一边点头，一边在屏幕上找着什么，他看到三号病人已经躺在病床上闭上双眼，但是貌似少了一个人。 “下午那个患有失认症的少年呢？” 牛长寿接话道：“六点的时候已经因为颅脑损伤失去了生命体征。” “这么快。” 夏仁心中有些怅然，他经历过许多生死，而且少年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感觉有些可惜。 但少年的家属若是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牛长寿咧开嘴，露出一个不算开心的笑容：“疾病可不会跟人讲道理。” 提到这个话题，监控室里一时间有些沉默。 众人盯着屏幕，静静等待着其中某一位患者发病。 但，半个小时过去了，除了走廊上护士偶尔路过的场景，监控画面没有其他明显的变化。 “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 副院长喃喃自语道。 “监控有什么问题吗？” 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测试了几个窗口，回答道：“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没关系，再等等。” 牛长寿让人搬来几张椅子，众人一起坐下。 副院长没有坐，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监控，心中隐隐泛起几分不安。 目光不自觉的又放到了三号病人身上，收治这个女童的那天起，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同，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第六感。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所有患者都已经陷入睡眠，但是没有一个患者出现睡眠呼吸暂停的症状。 牛长寿无聊到开始找夏仁聊起天来。 两人进行了一场并不怎么深入的交流，所有话题都是浅尝辄止，就这样，时间慢慢来到凌晨十二点，依旧没有情况发生。 副院长待不住了，提议道：“咱们去病房看看吧。” 众人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一行人离开监控室，上到四楼。 走廊里的灯开着，灯光有些惨白，两侧病房的门皆紧闭，不发出一点声音，寂静得可怕。 他们轻轻推开其中一间病房，来到病床边，患者正在熟睡。 牛长寿上前检查了一番，发现患者状态平稳，完全就是正常睡着的样子。 夏仁也利用自己二级的感知能力探查了一下周围，极淡的污染气息仍然存在，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接着又去了另外几间病房，得到结果一样。 没有异常。 但是眼前这种情况，没有异常本身，反而是最大的异常。 “为什么偏偏是今晚……” 副院长怎么也想不通。 夏仁心里怀疑难道是自己到来被蠕虫们感知到了，所以都蛰伏了起来？ 但是不对，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而且上次他也和赵柔待在一间病房里，那些虫子还是一样地跑出来撒野，所以这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没有什么收获，众人重新回到监控室，牛长寿坐在椅子上，神色并不轻松。 他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目光聚焦到夏仁一行人身上，略带几分歉意地说道：“夏兄弟，今晚看起来不会出现什么状况了，要不你先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会盯着，有什么发现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可以。” 就算他不说，夏仁也有意要离开。 “咱么走吧。” 他拉上秦芸几个，走出了医院。 夜晚，加上下雪天，出租车数量稀少，不过好在手机上有软件可以打车。 回到小区，拿出钥匙开了门，因为卧室有两间，秦芸和陆怡可以睡一间，夏仁终于不用再睡沙发了。 看出他没有多少说话的兴致，所以秦芸一直保持着安静，默默带陆怡回到房间。 莉莉不怎么需要睡觉，她今晚要熟悉一下这边的地板。 夏仁躺在床上，因为今天凌晨赶飞机，加上今早没有睡好，所以他的精神多少有些疲惫。 刚闭上眼睛，思绪放空，他就听到隔壁传来女人的吱哇乱叫声，还有嗡嗡地震动，脑海中不自禁的回想起下午看到的隔壁妇人，大半夜的，一个人兴致真高。 他躺的房间，跟隔壁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 “这该死的隔音。” 夏仁闷闷地吐槽了一句，拉起被子蒙住耳朵。 其实也不能怪房间隔音不行，二级的感知能力极大地提升了他五官的敏锐度，就算再隔一堵墙，也还是能够听到另一边的动静。 不过好在没两分钟，隔壁的动静就停了。 伴随着妇人淡淡的喘息声也淡去，世界彻底安静下来，仿佛所有声音都被外面的积雪吞噬。 夏仁的意识，沉入到黑暗的深处。 【冥助已开启。】 【聆听不幸之人的……祈祷！】 【嘿嘿嘿嘿……】 模糊的女声响起，带着浓浓的恐惧。 “好害怕……” “谁来……帮帮我……”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座 夏仁的意识刚刚苏醒，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脑海中出现的那三行文字。 “聆听不幸之人的祈祷……嘿嘿嘿？” 是系统在笑吗？ 好猥琐。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将要发生的情况，和那个自己日万三十天才获得的功能有关，即为——冥助。 系统中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功能的提示，不过马上，他就能够知晓冥助的真正作用了。 周身环绕着彻骨的凉意，夏仁缓缓睁开双眼，恍惚间看到巨大的黑色阴影从面前一闪而过，恐怖的嘶吼回荡在耳边，紧接着就是低声的呢喃，平静中带着无可言喻的疯狂意味。 “新鲜的血肉下早已遍布脓疮，星图闪烁之时，沉睡之神将再次挣脱封印，屠灭一切……” 伴随着夏仁的眼睛完全睁开，身边的幻象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挥散不去的阴凉。 他发现自己正单手撑着下巴，斜坐于一尊古朴的王座之上，王座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表面并没有多么绚丽的花纹，隐隐泛着暗沉的青光，自己感觉到的凉意，就源自于它。 身体似乎许久未动，僵硬得像是生锈的机械，夏仁费了很大力气，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换了一个感觉舒适点的坐姿。 他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一个词： 肉身不朽。 疑惑的目光望向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广阔的空间，前方空空荡荡，不存一物，空气中似乎存在某些散发着微光的颗粒，使得这片空间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夏仁低头向下看，顿时心中一紧。 王座前方，是一道竖直的悬崖，距离地面不知多远，若是自己稍微向前一步，必然会坠进这恐怖的深渊中，尸骨无存。 他顿时有些庆幸自己刚才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不然乱动一下，或许就小命不保。 紧接着，一连串的问题就冒了出来： 这是哪？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要做什么？ “好害怕……” “谁来……帮帮我……” 直到此时，他才听到深渊下，传来女人模糊的嗓音。 帮你，隔着这么远，怎么帮？ 夏仁双手握着王座扶手，伸头向下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些发憷。 “喂，你自求多……” 话刚说一半，系统的提示再次在脑海中展开： 【请宿主回应不幸之人的祈祷。】 【冥助（进行中） 完成奖励：500成就点。】 五百点！！！ 激动地说不出话。 夏仁马上改口，端坐于王座之上，故作深沉地说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话说出口，他才惊讶地发现，这具身体的嗓音与自己现实中完全不同，带着几分沙哑，异常洪亮，且充满了侵略性，令人不容置疑。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的身体吗？ 夏仁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世界充满了怪诞的味道，睁开眼时的黑影和呢喃、青石王座、僵硬的身体、脚下的深渊、以及深渊中，沉浸在恐惧的女人…… 古梦吗？ 不对，或者是，单纯的梦境？ 女人惊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是谁？谁在说话？” 这浓浓的既视感…… 夏仁心里吐槽一句，按照写小说的习惯，这种时候，最适合装逼。 顿了顿，他撑着王座扶手，回答道：“吾乃……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感觉有些羞耻，即便是夏仁也感觉脸皮有些发烫，他接着转移话题道：“吾太久没有与人交谈，既然你能来到此地，吾便听一听你的祈求也无妨。” 说实话，话方式很麻烦，但已经端起来的架子，总不好轻易再放下去。 况且隔着这么远，万一对方因此不信任自己怎么办？那可是五百成就点，到手的肥肉绝对不能丢出去。 女人沉默了许久，大概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眼前的情况， 过了半响，就在夏仁忍不住想出声询问的时候，下方终于传来了回应：“尊，尊敬的青铜王……” 女人说到这停住，夏仁隐约听见她小声嘀咕：“啥来着，这名字真他娘的长……” “咳咳！” 夏仁干咳两声，继续端着架子说道：“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啊！能听到。” 女人低声惊呼了一声。 如果不是离得太远，夏仁真想蹦下去看看这有点憨憨的女人长什么样。 “尊敬的……尊敬的您。” 大概还是害怕念错，女人直接省略了名字，用您的称呼来代替，说道：“您能帮帮我吗？” “……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夏仁神情严肃了不少。 虽然此前从未经历过冥助，这功能听上去就听高端，并且周围的景象也确实充满了逼格，尤其是屁股下的王座，怎么都暖不热乎，绝对是传说中的玄冰玉髓之类材质打造的，这种场景下，对方提出的问题或许会很麻烦，不然系统这么抠门，也不可能一次性给自己奖励五百成就点。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不知道将要迎接自己的是异派组织还是畸变体怪物，亦或是巫师联盟里的魔女或者巫师。 女人鼓起勇气，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好像……遇见……鬼了。” “鬼？” 夏仁撑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 “食尸鬼吗？” 这确实很麻烦，虽然因为系统任务，自己早晚要主动去找一只食尸鬼杀杀看，但绝不是现在，他目前还没有信心能够和成年体的食尸鬼抗衡。 “不不不，不是那种游戏里的小怪。” 女人立刻否认，然后说道：“她没有实体的，就是那种我一关灯，她就跑到我耳边，说‘我好惨啊’的那种，你不知道有可怕！” 听到这话，夏仁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说的那个鬼，她伤害过你吗？”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貌似还没有，不过我感觉她快要没有耐心了，最近晚上在我耳边吼的声音越来越大，搞得我戴耳机都睡不着了。” 那就是说以前对方就算在你耳边吼，你还是能睡着？ 这是害怕吗？ 我要是鬼吼这么多天你还能睡着，我也暴躁。 “还有吗？”夏仁问。 “没了。”女人回答。 “就这？” 听起来顶多就是一个一类感染体，对现在的夏仁来说根本就算不上问题，甚至让秦芸过去都能解决。 他感觉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感情，甚至刚才一瞬间，都做好了联系基金会，去一起组队刷食尸鬼副本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你家住哪？” 女人老实回答道：“东浦市某小区某号单元楼某号房。” “行了，我知道了。” 夏仁打算明天抽空过去一趟。 “诶，您等等。” 女人感觉他要离开，赶紧挽留道：“您是不是什么忙都愿意帮我啊。” “还有其他情况？” 夏仁心想该不会接下的才是正题吧。 “那个……” 女人扭扭捏捏地说道：“其实……我还缺点钱……” “……”夏仁。 女人以为他不答应，又赶紧说道：“其实不要钱的话，给我安排一个帅气的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夏仁不想和她说话，打发道：“明天上午九点，在家里待着，我派使者过去。” “啊？直接来家里，会不会太突然了。” 女人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会答应给自己介绍男朋友。 夏仁以为她说的还是感染体的事，心想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不过为了五百成就点，可以忍。 “那你说个地方。” “七点办公大厦旁的幸瑞咖啡店！” “退去吧。” 夏仁挥挥手。 女人感觉周围的黑暗瞬间包裹过来，将她吞噬，夏仁的意识也被拉扯、抽离，重归混沌。 整片空间安静下来，身着破碎衣袍的长发男子单手撑着下巴，慵懒地斜坐于王座上，慢慢闭紧双眼。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怀孕了 白雪的掩盖下，邪恶的种子正躲藏在阴暗的地底，悄悄萌芽。 …… …… 夏仁起床，伸了个懒腰。 昨晚的梦境他还记得，只是没想到冥助竟然是这样使用的。 “聆听不幸之人的祈祷吗……” 夏仁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自动脑补了一下，以后若是使用冥助向他祈祷的人越来越多…… 信我者得…… 不对劲，不对劲。 预感到一股神秘恐怖的伟力即将把自己的存在抹除，夏仁激灵一下，赶紧摇摇头，想要将这个可怕的画面从脑海中驱赶出去，不过没能成功。 目前来看，冥助像是一个被动技能，自己完全无法操控，所以祈祷者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后面要是谁有点麻烦都来找自己帮忙，那自己岂不是变成了…… 街道办事处大妈了吗？ 虽然名字里带着一个仁字，但是夏仁对到处跑腿给人做好事帮忙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是看着系统状态里，那醒目的两行文字 【冥助（进行中） 完成奖励：500成就点。】 他就又觉得其实当个好人也蛮不错的。 嗯。 成就点不香吗？ 掏出手机看了看，牛长寿昨晚没有给他打电话，说明医院那边没有出现状况。 夏仁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担忧，所有病患突然全部停止了发病，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时间已经是七点钟，他走出卧室，看到陆怡正坐在沙发上，秦芸正在给她梳头发。 虽然身为自动售货机器人，但是陆怡的外貌却非常美丽，之前她的头发是披散在身后的，多少有些凌乱，但因为样貌的原因，不论什么发型在她身上，都非常好看。 秦芸帮忙梳理了一下头发之后，她的气质又提升了几分。 夏仁只是看了一眼，视线并未在陆怡身上过多停留。 吃过早饭，他让秦芸几个暂时留在家里，然后独自离开了小区。 昨晚跟那个有点蠢蠢的女人约好的时间是九点，为了五百成就点，夏仁特地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免得迟到。 按照手机地图的导航，到达目的地需要乘坐二十分钟地铁，然后转乘公交车。 “七点办公大厦旁的幸瑞咖啡……” 夏仁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地点，这才意识到，七点办公大厦，不就是自己全境污染连载的站吗？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或许自己还有时间去找找责编良子，请她喝杯咖啡。” 之前来到东浦市的时候，夏仁计划的行程中，就有渐渐责编良子的打算，看看对方说的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黑丝短裙大波浪的形象是否属实。 说真的，光是想想，他就挺期待的。 两年前他确诊患上间质性脊索瘤，万念俱灰，本来写只是给自己所剩不多的人生找点乐趣，写第一本书遇到的责编就是良子。 对待刚刚进入网文行业的新手，良子对夏仁提供了不少帮助，经常半夜还秒回消息，进行这样那样不好具体描述的深入交流，让当时还稚嫩青涩的夏仁迅速走向成熟，使他感动了好久。 甚至可以说他来东浦市，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亲眼见见良子，感谢感谢对方。 乘坐了十几分钟地铁，夏仁离开地铁站，坐上公交车。 凌晨的时候雪就停了，但是道路依旧不太好走，虽然不至于有泥泞，但是积水确实随处可见，乘坐公交车的人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距离七点办公大厦有五六站的距离，可能是比较幸运，夏仁刚进去，就看到后排靠走道的位置有一个空位，于是便坐了上去。 公交车开动，没一会儿，在下一站停住，一小部分乘客下车，随即更多的乘客涌了进来。 一个身穿棕色皮袄，步伐矫健的老头站在走道上，扫视了一眼车厢，径直朝着夏仁的方向走过来。 对方估摸着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夏仁还剩下没几站地，正要打算让个位置出来，结果屁股刚动，就听老头说道：“诶，你起来。” “？” 夏仁仰头看了一眼，对方表情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似乎是对他没有提前站起来表示不满。 心里有些不爽，夏仁又重新坐了回去。 还就不让了。 老头表情意外，似乎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不让座位，转而带着几分训斥的语气说道：“你这年轻人，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他故意提高了几分音调，让旁边的人都听见。 老头很自信。 年轻人都是要面子的，以往这招百试百灵，从未失手过。 夏仁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也懒得想理由，随口说道： “我怀孕了。” 老头明显被这个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愣在了原地。 车内众人：“？？？” 老头反应过来，气呼呼地说道：“你一个男人怀的哪门子孕？” 夏仁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怎么了？凭什么男人就不能怀孕了？怀孕是女人的特权吗？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我们男人要怎么活着你们才满意？” 气抖冷哭。 一套拳打下来，老头血气上涌，涨的满脸通红，他想要和夏仁继续争论下去。 但是看着对方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老头忽然意识到，这年轻人是完全不在乎面子的。 遇到对手了。 老头喘了几口粗气，毅然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座位上的女孩。 “你也怀孕了吗？” 女孩脸皮显然没有夏仁厚，赶紧让出位置。 老头坐过去，还是一脸愤愤的样子，看来气得不轻。 夏仁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所有的年轻人都能向自己学习，变得这般优秀，那这个社会该有多么和谐。 车厢内很是拥挤，被占掉位置的女孩没有地方去，只能拉着扶手，站到夏仁旁边。 他顿时感觉自己眼前的视线被某种宝贵之物遮去了一大半。 转过头，夏仁望着女孩，忍不住张了张嘴。 女孩样貌秀丽，个子不高，脸蛋肉乎乎的，很是可爱，只是眼带有些浮肿，似乎睡眠不太好。 不过这都不重要。 这女孩，竟然出乎意料的胸怀宽广。 夏仁见过的所有人中，只有变身后的唐堂堂和九凤的身材能和她相比。 不过前者是比石头还坚硬的胸大肌，锤子砸上去都能溅出几片火星来，后者身高一米九，占了体型的优势，这女孩完全就是天赋异禀了。 夏仁偏过头，努力转移视线，但是公交车刹车减速，或者轻微颠簸的时候，他眼角余光还是能够看到波涛汹涌的壮观景象。 女孩也在偷偷观察夏仁。 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就忍不住偷瞄一眼，再偷瞄一眼。 看着看着，自己的脸颊不知不觉间有些发烫。 “真他娘的帅啊……” 第三百二十三章 谎言 公交车终于到站，夏仁虽然感觉可惜，但还是下了车。 短短几站地，或许是有些晕奶，他眼边已经出现了幻影，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那女孩和他同一站下车，走在他面前。 夏仁想了想，决定尾随在对方身后。 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做什么轻而易举。 但是跟了没多远，夏仁发现女孩朝旁边一栋写字楼走去，写字楼门前立着一扇硕大的招牌： 七点读书。 “难道她在里面工作？” 写字楼里人挺多的。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责编良子应该也在这里上班。 夏仁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放弃掉痴汉行为。 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很轻易地找到了幸瑞咖啡。 走进去，上午店里并没有多少人，距离九点还有半个小时，他随便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就坐在座位上等待。 这家咖啡店靠路的一边是落地玻璃窗，从外面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大概是因为夏仁坐的位置靠窗，所以本来清闲的咖啡馆，在他坐下没几分钟，就逐渐变得热闹起来，进来的顾客多为女性。 其中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看着已经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上来搭讪。 正在这时，咖啡店的门再次打开，刚才公交车上见到的那位胸怀宽广的女孩走了进来。 她一进店里，眼神就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夏仁等的就是她，站起身挥手招呼道：“这里。” 女孩脸色很是意外，看了看四周，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对方喊的是不是她。 夏仁点点头，女孩这才在店里其他女性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那个，你叫我？” 女孩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先问道。 夏仁看了一眼她身边，那个已经完全被自己吸引到的女性一类感染体，说道：“就是你，先坐吧。” 胸怀宽广的女孩捏了捏手，犹犹豫豫地坐到夏仁对面，继续问道：“咱们……以前认识吗？” 夏仁挑了挑眉：“昨天你折腾那么晚，忘啦？” “啊！” 女孩恍然大悟一般，惊呼了一声。 不过紧接着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原来你是昨晚那个。” 女孩平稳了一下呼吸，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赞美青铜王者……” 夏仁有些无语的纠正道：“是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名字都能记错，你个假粉丝。 女孩睁开眼，满脸痴笑地看着夏仁：“无所谓啦，没想到昨晚的梦竟然是真的，而且那家伙竟然这么靠谱，真的给我介绍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原来是把我当成介绍来的了…… 而且你是不是适应的太快了？昨晚那可是属于无法用科学绝对无法解释的**啊！ 夏仁看着女孩，视线克制不住的下移了一些。 他很想拒绝，但对方实在太大了。 努力回想着家里的几个，夏仁还是强忍着心痛，再次纠正道：“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过来是帮你处理问题的，并不是要当你男朋友。” “嘿嘿……” 对方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双手捧着脸，傻笑地看着夏仁。 “真他娘的帅。” 真他娘的？ 这个口头禅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夏仁没空多想，他现在的时间很宝贵，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既然和这个女孩无法交流，那么就直接找问题的根源谈谈吧。 微微偏过视线，夏仁望着坐在女孩旁边的一类感染体。 对方刚刚成年的样子，长发，穿着黄色毛衣，眉宇间有几分稚嫩，一眼就能看出涉世未深。 她也和胸怀宽广的女孩一样，被自己的样貌所吸引，正有些害羞的不敢和自己对视。 反正别人看不到，夏仁索性直接伸出触手将对方卷起来，不顾对方的惊恐与挣扎，然后跟坐在面前的女孩说自己要去上个厕所。 来到厕所隔间，夏仁双腿交叠，坐在马桶上，将女孩举到面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缠着那个女孩？” 一类感染体还处在极度的惊恐中，根本没办法回答问题。 夏仁控制着触手稍稍用力，感染体随即痛苦地大叫，过了几秒，触手松开，感染体的身形几近涣散。 夏仁将她举到自己脸前，再次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缠着那个女孩？” 巨大恐怖的触手缠绕着自己，上面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吸盘深处隐藏着狰狞的獠牙，触手看似柔软，但却拥有无法抵抗的力量，最令感染体恐惧的是，这东西怎么可能长在人类身上！ 她和夏仁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掌，近在咫尺看着那张脸，她心里却再没有一丝喜欢的念头，只感觉对方像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魔，邪恶，且强大。 “你只剩下五秒钟的时间。” 夏仁给感染体下了最后通牒。 他其实可以直接解决掉对方，但这样的话，过程未免太过无趣，以后的更新怎么办？ 男人冷漠的嗓音回荡在耳边，感染体不禁一个激灵，赶紧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杀了我的人一点事没有！” 提到这个，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对了！你这么强大，一定有办法可以帮我报仇，只要你能帮我，不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仁平淡地说道：“可你现在已经没有一点价值了。” “有的！” 感染体瞪大眼睛：“我一个室友长的很漂亮，我可以帮你把她约出来带到宾馆，然后你怎么样都可以，还能拍照威胁她要一大笔钱，她家里非常有钱，几十万能够要出来的！” 夏仁眯了眯眼。 “说说你自己的死因吧。” 感染体以为有戏，抓紧说道：“我本来是东浦科技大学大二的学生，名叫沈芬宜，那天大四的学长陈鸣约我出来吃饭，我到地方之后，有三四个男的，他们给我灌酒，然后趁我喝醉把我带到宾馆强奸了我。第二天我的尸体在宾馆房间被发现，结果包括陈鸣在内，几个人竟然没一个受到法律制裁，甚至连拘留都没有！” 听起来确实挺惨的。 但是夏仁并不觉得她告诉了自己全部的真相，一般人在描述**的时候，都会故意忽略掉不利因素，选择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去讲。 并且这个感染体有点问题。 “为什么你明知道情况不对劲，还要继续跟他们一起喝酒？” 夏仁望着感染体的眼睛。 她不敢撒谎，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几个月前借了点网贷……那帮骗子，明明说好六千，结果到我手里就四千，然后不知道怎么算的，这些钱越滚越多，到上个月竟然要我还三万，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可他们……手里有我的照片。” “那又是怎么跟陈鸣扯上关系的？” “……我找他帮忙，他说可以帮我还，但是……要我做他女朋友。” 感染体说到这里，语气越来越弱。 夏仁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又缠上外面那个女孩？” 感染体恶狠狠地说道：“当晚我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桌子上，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喝醉的我被他们架走，袖手旁观，这种人难道就不该对我的死负一点责任吗？” 夏仁望着感染体的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出来。 “你呀，还真是个小傻逼。” 饭店里那么多人，她为什么偏偏盯上那个女孩？ 不是夏仁阴暗，他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对方在挑最软的柿子捏，感染体在性格方面和人类并无太大区别，其他人她不敢，所以就找了个最好欺负的。 说完，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触手直接缩紧，吞噬。 也不知道是系统变得抠门了，还是抗污染值超过二十之后再继续涨就难了，这次封存竟然只有一个五十成就点的奖励选项，夏仁砸了砸嘴，也只能被动接受。 【冥助已完成，奖励：500成就点。】 【亵渎之物悄悄凝聚，噩梦，即将来临……】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实的内容 夏仁刚准备从马桶上站起来，看到脑海中展开的最后一段文字，忍不住停顿一下。 系统很少会说额外的废话，那么这句是不是在提醒我什么？ “亵渎之物悄悄凝聚……” 夏仁凝神想了想，结果一无所获。 他很烦这种含糊不清的说话方式，既然知道直接说明白不就行了，让人猜来猜去的，万一猜错了怎么办？ 走出厕所，那个胸怀宽广的女孩还在座位上等，但有些奇怪的是，她面前的桌子上此时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各种小甜品。 “你点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他随口问了一句，联想到自己家里的几位，心想现在女孩子饭量都这么大吗？ 没想到女孩也很无辜的抬起头，看着他说道：“这不是我点的啊，我还以为是你……” 正在疑惑，旁边走过来一个服务员，解释说道：“这是赠送给你们的。” “嗯？” 赠送？ 夏仁想不太通，他好像不认识这边的咖啡馆老板吧？ 服务员满脸娇羞，红着脸解释说道：“托您的福，我们店今天……生意很好。” 听她这么说，夏仁环顾了一眼四周，这才意识到，此时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基本都是女性，而且外面门口还有不少排队的。 “还真是夸张。” 他在众多火热的视线中坐了下来，对服务员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看向对面的女孩。 冥助已经完成，成就点也拿到手了，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道：“你是个好女孩，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女孩有些着急。 夏仁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不喜欢人类。” 女孩表情有些怀疑人生。 她低头沉默了几秒，忽然生气地说道：“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何必找这么一个理由。” 然后站起身快步离开了。 夏仁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摇摇头。 明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桌子上赠送的甜品还没有吃，夏仁本来想打包带回去给秦芸她们尝尝，不过想了想，自己难得来一趟东浦市，而且此刻距离七点办公大厦这么近，不看望一下责编良子，就太遗憾了。 他掏出手机，给良子发了几个信息： 呐呐呐呐呐 在吗？ 在忙吗？ 有时间吗？ 江湖传言，用这种开场方式来和责编聊天，会大概率得到对方积极的回应。 果不其然，没几秒钟，良子就回应了亲切的问候： 在的呢。 不过下次再这样，小心头盖骨给你敲碎呦~ “看来良子今天的心情不错。” 夏仁进入正题，说自己正在七点办公大厦旁的幸瑞咖啡店里，要请责编喝杯咖啡，进行面对面的深入交流，表达一下自己多年来的感激之情。 “你也在那家咖啡店？” 良子问道。 也是什么意思？ 夏仁没多想，回道：“嗯，刚到。” “那好，等我一分钟，我过去。” “好的。” 夏仁心想良子不愧以效率著称，速度就是快。 他坐在座位上，满怀期待地等待对方出现。 很快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不过良子没有等到，进来还是刚才那个胸怀宽广的女孩。 女孩也看到了夏仁，哼了一声，目光故意略过他，看向周围。 夏仁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多在意。 她视线巡视了一圈，好像没有找到目标，于是拿起了手机。 紧接着，夏仁受到良子的信息： “你在哪坐着，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就在靠窗的位置，这边只有我一个男的，应该很容易看到。” “那我再找找。” “好的。” 回答完这句话后，突然之间，夏仁感觉背后一凉，莫大的恐惧感袭来，让他惊骇得尾椎骨都在颤抖。 危！ 夏仁 香水味飘进鼻腔，他感觉一个可怕的存在站到自己身后，双手正抓着椅子的靠背。 整片咖啡店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喧嚣声都突兀地消失，强烈的恐慌与无助包裹着夏仁，他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从心底升起的凉气使他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俯下身子，头颅慢慢伸过他的肩膀，嘴唇轻启，在他耳边缓缓说道： “找到你了呦~” “白——猫——猫——” 完蛋了！ 夏仁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张笑盈盈的脸。 对方的眼中也有着笑意，但那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带着几分戏谑，以及……危险！ 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夏仁勉强笑了笑，说道：“原来你就是良子，那啥，你真漂亮。” “求生欲真强。” 胸怀宽广的良子小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坐到对面，也就是她刚刚坐过的位置。 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沉默了一会儿，良子率先开口：“本来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联系你的。” 她没有再提刚才的事。 “为什么？” 夏仁下意识地问道。 良子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说道：“你就没有注意过自己的稿费吗？今天早上财务联系我说，你这几个月的稿费全部因为账户异常打款未能成功，加起来有近十万呢。” “还有这事？” 夏仁掏出手机，发现自己“夏仁”的身份果然不能登录银行程序了，显示账户不存在，应该是姐姐把自己的身份注销了。 他现在的明面身份，只剩下一个司马钢蛋。 “还真没有到账，这段时间不缺钱，所以没有留意过这个。” “你可真是……” 良子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你还是我手底下第一个没有上架就能拿到这么多稿费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稿费都有记录，我给你一份更改收款账户的合同，你填一下就行了。” “那我问一下，更改的账户能不是本人的吗？” “嗯？” 良子看着夏仁的面色更加古怪：“这个，倒是可以，你要改成谁的？” 夏仁被问到了痛处，一边在心里问候朱有钱，一边不情愿地说道：“我一个朋友的。” 良子还是一贯的好说话，没有继续追问那么多。 她将刚才咬了一口的糕点吃完，问道：“你时间充裕吗？正好咱们今天就把事儿办了。” 夏仁看看时间，刚九点十分，“行。” 他把白嫖来的甜品全部打包，拎在手中，跟着良子一起，走进了七点办公大厦。 打印然后填写合同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办公区里有不少人，应该都是其他责编，夏仁都没见过，所以并不认识。 离开的时候，他把手中的甜点留下，让良子分给同事吃。 走出大厦，夏仁感觉那家咖啡店的甜点味道还不错，于是过去再次打包了一点，带回去给秦芸她们也尝尝。 夏仁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良子望着那份合同上的名字，看了许久。 “司马钢蛋……” 这个名字，和全境污染中主角第二个身份的名字很是相似。 良子身为责编，全境污染这种极为畅销的书籍，她自然是追着看完的，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最近被那个女鬼缠上以后，她就总是忍不住回想起书里的内容。 加之昨晚的经历，她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他写的，都是真的？” 回想一下，他开书的时间，和书中的时间线…… 第三百二十五章 照片 缠着责编良子的那个一类感染体所讲的事情，夏仁一点参与的兴趣都没有。 他又不是正义的使者，没空处理那点琐事。 虽说感染体降生，首先就需要宿主接触污染，但是因为**型恐虫症的存在，东浦市可以说到处都是污染的痕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就选想追查也无从下手。 而且夏仁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家中，他将甜点分给几人吃。 秦芸吃的最少，她平常也不爱吃这种太甜腻的东西，所以大部分都是莉莉和陆怡吃的。 经过秦芸的收拾，陆怡现在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干净简洁许多，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总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世俗气息。 “咱们再去东浦科技大学里逛逛吧。” 岳教授的死亡可能牵扯异派，不过李万已经说的很明白，会全部交给调查员处理，夏仁也就不再主动凑过去了。 那个地下室他们虽然已经调查过一边，不过还有很多疑点在当时没有搞清楚，比如底下实验室的电明明都已经断掉，那个摄像头背后又是谁在监视？ 还有实验室金属大门关闭的情况下，岳教授又是怎么走进去的？她到底从里面拿走了什么？ 那东西竟然会使得她不惜自杀也要保守秘密，绝对不简单。 以及那个圆形的诡异图案，究竟是否与寄生在梦境中的白色蠕虫有关。 今天的天气依旧阴沉，昨日的积雪还未消去，皑皑白雪覆盖在干枯的树枝，和枯萎的草坪上，掩盖了衰败的痕迹，使得校园内的景象比平时要美丽许多。 道路两旁有时能够见学生们堆起的可爱雪人，充满活力的人们身穿羽绒服，步伐也都下意识的放缓了不少。 这里的节奏让人感觉到很舒适，很少有人脸上愁眉不展，一路走过来，夏仁也没有听见有人谈论岳教授死亡的新闻，看来消息是被基金会后勤部给压制了下去。 “真羡慕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夏仁走着走着，忽然感叹了一句。 无知就是最大的幸福，他此刻深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涵义。 普通人不会了解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的巨大灾难，他们都被基金会和超人协会保护的很好，知道的越多，反而更加痛苦。 按照原来的路线，他们穿过小路，重新来到那间地下实验室。 自从昨天他们离开以后，貌似没有人再来过这里，原本用来栓门锁链还被丢弃在地上，上面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白雪。 夏仁仰头看向那个监控，结果发现上面的灯光已经不亮了，说明它失去了本来的效用。 夏仁并不意外，岳教授的死本身就是一个明显的讯号，如果真的有异派组织参与，那么他们肯定已经意识到危险，躲藏了起来。 推开玻璃大门，他们重新走下楼梯，来到下方那道被莉莉强行撑开的金属门前。 “如果正门无法通过的话……” 夏仁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上面仿佛是一个整体，没有任何明显的突出物。 “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走廊里的天花板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就算是中等身型的人，扬起胳膊也能碰到。 夏仁望着地面上脚印消失的位置，顺着垂直的方向，伸手向上推了推。 竟然真的有一块板子被他推动了，将那块板子拿掉，天花板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空缺，大小刚好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 “我上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夏仁双手扒着缺口的边缘，爬了上去。 天花板里面是一个长方形通道，通道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只是刚好能够让人从门的这边爬到另外一边。 大概是不经常被使用，通道下方落满了尘土，夏仁手掌上，膝盖上被蹭的全都是灰。 里面光线不太好，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看见一道新鲜的爬行痕迹蔓延到前方，看样子应该是昨天岳教授经过时留下的。 “看来没什么收获了。” 本来还指望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或者线索，不过现在看来，这么大点地方什么也藏不住。 正要下去，夏仁忽然注意到，通道边缘处一处尘土有轻微的凸起。 他爬过去，伸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一张照片。 擦擦上面的灰，夏仁将照片放到手电筒前面。 “这不是……” 照片上的人，就是赵天亮的女儿，赵柔。 “果然有蹊跷，赵柔之前肯定来过这间实验室。可是这里两年前就已经封闭，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带着疑问，夏仁将照片揣进兜里，退出了通道。 “发现什么了吗？” 秦芸问道。 夏仁将照片递给她。 秦芸是知道赵柔患病的经过的，她看着照片沉思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圆形图案可能跟召唤那些蠕虫有关，而实验室的墙面上就有一副……现在**型恐虫症感染这么多人，或许是背后的异派在推波助澜，他们是故意在散播这种疾病，赵柔会不会是他们的其中一个试验品？或者是故意放到木星市，来扩大感染范围的？” “跟我想的一样。” 夏仁满意地点点头：“咱们都能猜到，基金会或许也有这方面的猜测，超人协会既然已经把瘟疫的信息在各个组织间公开，想必此时也已经将**型恐虫症和岳教授的**联系在一起。” 基金会擅长的是对外调查，超人协会擅长的是对内研究，两个组织的力量都异常强大。 夏仁感觉，这件事自己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 又草草地搜查了一遍实验室内部，结果和昨天一样，没有更多的发现。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夏仁也不是特别在意。 只是有种局外的人感觉，他仿佛站在一旁看着整件事的发展，却无法插手其中，这种大事面前，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这不禁使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焦躁。 秦芸看出了他的情绪，却也没有办法安慰。 走出实验室，他们正要离开校园，夏仁忽然看到前方路边，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文艺中年 正午的微风带着暖意，阳光照射在路边的积雪上，有些耀眼。 样貌约有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带着几分猥琐气质的男人露出笑容，拦住一个过路的女子。 其他行人只是微微朝这边看了一眼，并未过多在意。 女子抬起头，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男人对她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只是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后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烟，并不点燃，就这么叼在嘴里。 “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我还认识你。” 男人说。 语气有些落寞。 “早上我又看了你的照片，你还和以前一样那么漂亮，只是最近憔悴了。得知有你的消息，我立刻就动身找你，你知道吗？我们来这里乘坐的是同一趟航班，只不过我们之间相差了十五个小时。” 女人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过。 女人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对方，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两人面对面站着，相互沉默。 直到一个声音出现。 “你们怎么在这里？” 夏仁走过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之前认识？” “虾仁！” 赵柔看见是他，有些激动地跑过来，然后才回答刚才的问题：“我不认识他，这个大叔突然拦住我，然后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我都差点喊人了。” 夏仁看着男人。 他认识对方，就是那个跟在九凤身后的B级调查员。 这时候，他出现在东浦市干什么？ “好久不见。” 夏仁主动打了一个招呼，想着昨天后勤部李万说的话，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好久不见，夏仁。” 房屋中介摘掉嘴边的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两人上次见面距离时间其实并不远，但因为交集不多，所以也根本算不上熟络。 “感觉这座城市如何？” “昨天刚来，还没有时间去转。” 夏仁说完，问道：“你来，是因为那件事吗？” “那件事？” 赵柔听不太懂，她望着两人，这时候也知道他们俩其实认识了。 “嗯。” 房屋中介颇为苦恼的样子，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本来昨天通知我的时候，以为只是来简单调查一下就行，谁想到下午这边又发生了新的问题，这还真是……天大的麻烦。” 夏仁猜的没有错，对方果然是因为岳教授的事件被派来的B级调查员，他说的新的问题，应该是牛长寿判定非典型恐虫症为三级瘟疫，随后将信息公开给了基金会，两个事件联系在一起，房屋中介想必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要调查的时间大概与这次的瘟疫息息相关，所以才会说是天大的麻烦。 “两处发现都有你的身影，在加上上次的使徒，小哥你这天赋，不加入我们简直可惜了，考虑考虑？” 房屋中介说完又半带开玩笑兴致的调侃了一句。 “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由。” 夏仁不知道自己的信息在基金会公开到什么程度，这个B级人员对于自己又了解多少，所以并不打算在这方面跟他过多的讨论，于是便将话题引到一开始的方向，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向赵柔。 后者回答说道：“因为之前生病的原因，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重返校园，所以我请了挺长时间的假，现在病好了，这次过来是办理一下手续。” 房屋中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对夏仁说道：“有些细节你也知道，赵女士和这件事的关系不小，本来我昨晚想要直接去找她，谁知道刚到木星市，就得知了她过来这里的消息，于是一路追了过来，既然你们关系这么熟，那后面的事就不用我去具体跟她交涉了。” “九凤没有来吗？” 上午刚刚见过胸怀宽广的责编良子，夏仁顺带想起了那个了解自己过去，并且一见面就想要生孩子的女人。 房屋中介笑了笑，说道：“九凤大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当然，如果你愿意答应九凤大人的要求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想必她一定会放下手中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夏仁连连摆手拒绝。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赵柔完全听不懂，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一些小事。” 夏仁转移话题道：“你自己来的吗？” 赵柔摇摇头：“不是，我爸也来了，还有……” 她话说到一半，夏仁有所觉察，转过头，正看到议员赵天亮和他的女秘书一前一后朝这边走过来。 “夏兄弟！” 看到夏仁，赵天亮立刻加快了脚步。 “看来小哥人缘不错。” 房屋中介掏出基金会的黑色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说道：“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忙，就先走了。” 他说完径直离开。 赵天亮和秘书走到跟前，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问道：“他是谁？” “一个朋友。” 夏仁随口说道。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夏兄弟你，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不如正好，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赵天亮表现的很是热情。 听到这句话，陆怡和莉莉的眼神一亮，脸上有些期待。 夏仁看着他和他身后的那个女秘书，鼻子嗅了嗅，二级感知能力的加持下，他的嗅觉异常灵敏，闻到一股可疑的味道。 低头看了看，赵天亮手里还拎着几个包装袋，里面都是刚买的衣服。 啧啧，服装店里……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是玩的还真挺狂野。 夏仁看向赵柔，问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妈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我妈？” 赵柔一头雾水：“我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怎么了吗？” “那没事了。” 夏仁转头问秦芸：“饿了吗？” 秦芸知道他的意思，摸摸莉莉蓬松的头发，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饿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熟人 他们离开校园，来到附近的一家装修低调奢华的饭店，订了一个包间。 因为赵天亮隐隐约约也能猜到夏仁的身份大概与众不同，所以莉莉和陆怡在他面前也能放开了吃，不用担心被怀疑。 意料之内，她俩的食量惊呆了赵天亮和他的秘书，以及赵柔。 “她们是你什么人啊？” 赵柔从未见到过秦芸和陆怡，刚才见面的时候就疑惑他们的身份，直到此时才找到机会问。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夏仁喝了一口白开水，想了想，认真说道：“她们都是我的翅膀。” 赵柔满头问号，听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赵天亮看出了女儿对夏仁有好感，但却不愿女儿跟他产生什么紧密的联系。 上次见他的时候，身边还只有秦芸，这次见面又多出一个漂亮女人，从那女人表现出的一些细节来看，她对夏仁唯命是从，其中有没有什么内情，不好猜测。 但总之，夏仁太特殊了，不说他身上的神秘色彩，光是那一张脸，赵天亮就绝不会选这种人当女婿，太好看了，没有安全感。 “柔柔，吃饭的时候别问东问西的。” 赵天亮说了女儿一句，语气中却并没有多少训斥意味。 赵柔感觉有些委屈，低头扒饭。 “夏兄弟到这里来，是旅游的吗？” 赵天亮不让女儿说话，自己却和夏仁闲聊起来。 “不是。” 夏仁摇摇头。 他的情况不好跟对方说明，于是便将话题扯到对方身上。 “看来你真的很疼爱你女儿，竟然能放下木星市的事不管，也要陪着赵柔过来。” “我差点就失去柔柔了，还是多亏了夏兄弟。” 说起这个话题，赵天亮很是感慨：“不过这次来主要是柔柔求我办件事情。” “什么事？” 夏仁顺着话题聊下去。 “柔柔有个室友，前段时间身亡了，案件有些蹊跷，嫌疑人貌似有点背景，连拘留都没有，就直接无罪释放了。柔柔跟她那个室友关系不错，所以就央求我帮帮忙。” “木星市距离东浦市这么远……你也不太好办吧？” 夏仁没动脑子，只是继续顺着聊。 “确实，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当了这么多年市议员，面子总还是有几分的。” 夏仁正要再接话，忽然察觉到刚才那句话的几个关键部分。 大学室友，前段时间身亡，嫌疑人没有拘留…… 难道…… 夏仁看向赵柔，问道：“你那个室友是不是叫沈芬宜？” 赵柔惊讶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室友的名字？” 还真的是。 沈芬宜就是上午刚被夏仁解决的那个缠着责编良子的一类感染体，算上封存的基础奖励，还有完成冥助的奖励，使他收获了五百五十成就点。 “再问一下，你们宿舍还有没有那种，就是很有钱的，又很漂亮的女孩子？” 夏仁想了解了解是哪个女孩子这么好骗，以至于能被那个一类感染体当做筹码。 “你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有没有。” “……很有钱，又漂亮的，是有一个。” “谁？” 夏仁来了兴趣。 赵柔指了指自己：“就是我啊。” “……”夏仁。 之前给她治病的时候，就感觉她有点傻乎乎的，看来自己当初感觉并没有错。 “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问问。” 赵柔大概跟那个沈芬宜关系不错，说起对方的事，她不禁有些愤怒：“小芬是我们宿舍最老实的，她家境不好，我们几个室友平常也会照顾她，那个陈鸣听说之前追求过她，没想到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老实？” 莉莉和陆怡还在吃饭，夏仁想让她们多吃一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便说道：“那她借网贷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个……” 赵柔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上学期末她借过一次，不过已经跟我借钱还上了。” 夏仁不再继续说下去，这种事，他现在实在提不起兴趣插手，便打算任由其发展。 而且沈芬宜虽然有问题，但这并不是说她就活该死了，一码归一码。 蹭完饭后，夏仁不再耽误时间，直接去了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 穿过热闹的门诊楼，住院部前面因为暂时停止了开放，所以并没有外人进入，显得冷清了一些。 但是当夏仁走进去后，发现里面也挺热闹，来来往往不少人，大多都穿着白大褂，且普遍都不年轻。 “嘿，夏兄弟，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夏仁转过头，看到牛长寿从楼里走出来。 相比较昨天，他的神态并没有什么变化，看着依旧充满了活力，一点黑眼圈都没有。 这可能就是机器人的优势之一了，只要有燃料，就不怕累。 “你们的研究有进展了吗？” 夏仁问道。 “唉。” 牛长寿难得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愁容：“我把附近市能够抽调过来的专家都找来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患者遗体和病例样本等等都已经提交到总部，那里有更加专业的设备，不过结果如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到反馈。” “这么麻烦？” “你把三级瘟疫当什么了？” 牛长寿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到现在都不确定到底是寄生虫感染还是病毒或细菌感染。” “只有了解到非典型恐虫症的发病机制，才能进行治疗和控制，一般传染病的发病机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疾病发展具有阶段性，主要分为三个阶段，病原体的入侵部位、入侵后在机体内的定位、以及排除途径，满足这三个条件，才能继续感染下一个人。” “如果是寄生虫导致的，就需要了解该寄生虫的生活史，才能更好的对症治疗。” 他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夏仁听得迷迷糊糊：“寄生虫生活史是什么意思？” 牛长寿解释说道：“就是寄生虫完成一代生长、发育、和繁殖的完整过程，包括寄生虫侵入宿主的途径、虫体在宿主体内移行、定居、以及离开宿主的方式。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这个过程其实跟我刚才讲的传染病的发展阶段类似。” 夏仁一边听着牛长寿讲，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从住院部大楼里走出来。 他有些走神。 今天怎么净碰到熟人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改变 从住院楼里走出来的，正是于静静和她的母亲。 两人都穿着白大褂，大概是刚刚看过非典型恐虫症的病人，和其他医生一样，她们的脸色也不太好，眉宇间满是愁容。 注意到夏仁的目光，牛长寿转头望去，问道：“你认识她们？” 不过紧接着他就想起了什么，说道：“差点忘记了，你应该认识她们。” “是你叫来的？” 夏仁皱了皱眉，表达出自己不悦。 “抱歉，应该跟你先说一声的。” 牛长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还是解释说道：“你也知道，这次的瘟疫不容小觑，昨天在了解到你说的情况后，我们立刻联系到木星市，并将当时负责赵柔的医生找了过来，她们毕竟有过一定经验，所以……” “没事。” 夏仁叹了口气，他正要说话，于静静已经看到了这边。 她和母亲说了什么，两人之间似乎起了一点小争执，随后于静静独自走了过来，于母脸上带着几分怒色，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跟上。 “夏仁，你怎么在这里？” 她刚站到面前，夏仁就瞬间感觉到一股恶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牛长寿则更为夸张，不仅后退，而且还用手捂住了口鼻：“好臭。” 旧印对污染物的克制果然有效。 但是秦芸和莉莉以及陆怡她们似乎对旧印并不敏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嗯？” 于静静左右看了看，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在针对自己。 夏仁忍住心中泛起的不适感，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说道：“好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于静静盯着他的眼睛。 同样的，夏仁也能看到她的眼睛。 她的眼里没有任何光芒，有的只是纯粹的黑暗。 夏仁知道这是答愿镜所造成的轻微畸变，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起来。 “我过来看看朋友。” “看朋友？” 于静静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的牛长寿身上。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夏仁眼神示意了一下牛长寿，然后朝门诊楼的方向急匆匆地离开。 “诶？” 于静静正要去追，秦芸上前一步拦住她，微笑说道：“你累了吧？可以先去休息休息。” 秦芸的言语中带着蛊惑性，于静静本来想反驳，但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点累了。 …… …… 牛长寿和秦芸她们找到夏仁的时候，后者正坐在门诊楼的长椅上发呆。 他很少会如此失态。 秦芸有些担忧，问道：“没事吧？” “没事。” 夏仁抬抬手，搂过莉莉，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小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修格斯的身体异常柔软，且富有弹性，很能解压。 “夏兄弟似乎和那个女孩关系不错？” 牛长寿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做错了某件事情。 从刚才自己感觉到的恶心来看，那姑娘身上应该带着旧印，这东西绝不是一个普通医生能够搞得到的，但如果是基金会的奉献者的话，倒是不难。 “你不该把她牵扯进来的。” 夏仁低头望着莉莉，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其实觉得自己说这话很没有道理，甚至有点任性的成分在。 并不是牛长寿将于静静牵扯了进来，就算于静静老老实实地待在木星市，也还是会面临危险。 夏仁早就知道这场瘟疫的严重性，如果不能被控制，那么迟早有一天，它能够散播到全蓝星，所有人类都会暴露在被感染的威胁之中。 不，不是迟早，现在的情况，已经很致命了，谁也不知道在这几个月中，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非典型恐虫症，这些被感染的人又去了多少地方…… 但他一开始对这件事并没有实感，世界灭亡什么的，毕竟是个太空泛的概念，很难有具体的认知。 直到刚才，夏仁才意识到，这其实距离自己并不远。 他不怕，秦芸和莉莉也不怕，但是于静静呢？姐姐夏秋冬呢？ 她们只是普通人，灾难来临时，她们拿什么阻挡？自己不可能将她们带在身边，更不可能一直在木星市守护着她们。 “抱歉。” 牛长寿这时候只能道歉。 “没什么。” 夏仁重新抬起头，似乎恢复了正常，说道：“找个理由让她们尽快回去吧，麻烦你了。” 牛长寿没多问什么，直接答应下来：“行，我会给她们安排今晚的飞机票。” 夏仁将莉莉放到地上，自己从长椅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关于非典型恐虫症，你们目前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牛长寿眼神微动。 他感觉，对方身上的气质，仿佛一瞬间，变得不同了起来。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开始对这次瘟疫的态度积极了许多。 “最大的问题……就如你今天刚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我们还不能确定非典型恐虫症具体是由什么引起的，以及它入侵人体然后传播的方式。” 无关乎协会的吩咐，从见到夏仁的第一眼，牛长寿心中就莫名有种笃定，这个年轻人必然不是简单人物，他不知道在忌惮着什么，总是刻意隐藏自己的锋芒。 这是他第一次展现自己，牛长寿觉得自己绝对要把握住机会。 夏仁沉思一会儿说道：“我觉得是寄生虫的概率比较大。 我亲眼见到过那种虫子，它脆弱，渺小，轻易就能碾死，但它们躲藏在梦境中，寻常方法根本无法触碰。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旦被寄生，无疑是一种灾难。” 牛长寿表情凝重起来：“那研究方向，就先往寄生虫方面倾斜。” 他随即苦笑了一下，说道：“不过按照你说的，虫子们躲藏在梦境中的话，别说普通人，就是我这种，都只能眼睁睁等死。 而且，如果真的这样，那这场瘟疫的控制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超人协会关于梦境的纪录倒有不少，但是能够进入梦境的方法却一个比一个难，况且每个人的梦境都是不同的，这复杂程度……无法可想。” 夏仁陷入了沉思。 系统商店里的冥烛倒是能够进入梦境，但是一根冥烛只能进入一个人的梦境，而且兑换一根就需要两百成就点，非典型恐虫症的患者这么多，别说自己成就点不足，就是能够无限兑换，自己又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一个一个去进入别人的梦境。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 牛长寿说道：“我们将此次瘟疫的信息公开后，基金会给予了积极的回应，他们正在负责调查的一起污染事件目前就在东浦市，其中有异派活动的踪影，并且经过信息比对后发现，这个活跃的异派组织与非典型恐虫症的诞生和散播密切相关。” “目前我们虽然找不到控制瘟疫的方法，但如果瘟疫真的是由异派散播的，那他们肯定掌握着至关重要的资料，这些资料里，或许就有我们需要的关键信息。” 牛长寿刚说完，夏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第三百二十九章 坐稳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给我打电话？ 带着疑问，夏仁接通，将电话放在耳边。 “呦，夏仁小哥。” 另外一边，是轻佻的语气。 有些熟悉，夏仁想起来自己中午刚见过对方。 基金会B级调查员，房屋中介。 “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仁没有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话号码的，基金会应该有关于自己的资料，而且后勤部队长李万手里也有。 “和你的小相好聊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问出什么……有趣的问题？” 房屋中介好像是在路边，夏仁能够听见汽车鸣笛的声音。 “小相好？” “就是那个赵柔小姐。” 房屋中介低声笑了笑：“看来是我误会了，看她对你的态度，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发展的不错。” “……”夏仁。 “不扯那么多了，贷款的话题她有没有跟你聊过。” “倒是聊过一点，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小哥还真是迟钝，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 房屋中介的语气就像是熟人之间的闲聊，即便是说这种话，也不会让人感到丝毫不满。 “根据记录，赵柔检查出间质性脊索瘤的时间是今年七月份，以她学生的身份，那个时候正是她放暑假不久，后勤部调查出了她以往半年的所有信息以及行动记录，其中还包括了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经过筛查，我发现了一个比较可疑的地方。” “她大学居住的宿舍里，有一个室友叫沈芬宜，就在前不久死亡，死因是醉酒后的呕吐物阻塞呼吸道。不过这并不重要，我还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事情。” 房屋中介顿了顿，说道：“通过调查沈芬宜的银行账户，我发现她的资金流动比较可疑，几乎每星期都有金额为上千的进账和出账，对于一个大二的在校大学生来说，实在有些可疑，深挖发现，这些钱财的进账来源为数个小笔的色情交易，花费出去的用途是购买白晶丙胺。” “白晶丙胺？” 夏仁皱了皱眉，同时将手机设置成免提，让牛长寿和秦芸她们也能听到。 白晶丙胺是一种化学成分的神经兴奋剂，在临床医疗上有时当做止痛剂使用，因为其成瘾性和长期使用对神经系统造成的不可逆伤害，以及成瘾后通常对造成受害者造成严重的生活质量下降和巨额的财产损失，所以被最高联盟政府列为违禁品，严禁贩卖交易。 一旦发现，将会面临严酷的刑罚，甚至死刑，但是因为其成瘾性，以及背后巨大的金钱利益，所以屡禁不止，总有亡命徒铤而走险，走上犯罪的道路，害人害己。 没想到沈芬宜竟然还吸食白晶丙胺。 “不仅如此，沈芬宜暗地里还介绍同校的女生和校外人员发生性关系，并从中获取酬劳，然后，有趣的地方就来了。” 房屋中介稍稍加快了语速，说道：“今年三月份时，沈芬宜曾经在一个金融机构借出了一笔贷款，但并未能及时还上，五月中旬奇怪的那笔贷款记录竟然在五月下旬的时候显示为已还款状态，我们找到那所经融机构的负责人，通过一些手段，获取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信息。” “沈芬宜通过介绍室友赵柔进行***，抵消了那笔贷款。” “这怎么可能？” 夏仁下意识地说道。 赵柔身为市议员赵天亮的女儿，金钱方面绝不会欠缺，看性格，也不是那种喜欢寻求肉欲刺激的人，应当不会做这种事。 “你先别激动，虽说是交易，但也不是所有交易都是当事人知情的，还记得我刚才说的沈芬宜介绍同校女生和校外人员发生性关系吗？其中大多数女生都是被欺骗的受害者，赵柔也只是其中一例而已。” “以下是重点。” 房屋中介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那些被沈芬宜欺骗受害的女生，多数都已经死亡，死亡时间在交易完成后的半个月到三个月不等，死因是……非典型恐虫症。” “虽然沈芬宜自己，以及知情人都认为她们进行的是***，但真相并不是这样。” “她们被当成了非典型恐中症的实验体，而主导者，恐怕就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异派组织。” 提到重点，牛长寿神情凝重，秦芸也在心里默默分析。 夏仁沉默了两秒。 “这些，都是你一上午查出来的？” “惊讶吗？” 夏仁毫不掩饰地说道：“确实很惊讶。” 面对大量杂乱的线索，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其中一条正确的方向深挖下去，并找到事情的真相，这种信息敏感度以及判断力简直匪夷所思。 夏仁自问，若是自己来，就算花费两天时间，恐怕也连事情的发展经过都很难理清。 “要来吗？” “什么？” “去看望一下那些异派成员，他们每天躲躲藏藏的，肯定已经厌烦了，我们过去帮他们摆脱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你好坏。” 夏仁嘴角咧起，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不过我好喜欢。” “马上到医院门口，准备上车。” 房屋中介说完挂断电话。 “基金会在调查污染事件方面，效率还真是惊人。” 牛长寿感叹了一句。 “毕竟是B级人员。” 夏仁说着，带领他们来到医院门口。 刚刚站稳，刺耳的刹车声就在不远处响起，一辆黑色轿车拖着长长的轮胎印，堪堪停在他们面前。 空气中轮胎的焦糊味蔓延，驾驶位的车窗降下，里面出现房屋中介那张富有男人魅力，但又有些猥琐的脸。 “对方估计已经嗅到了危险，正在准备逃离，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牛长寿问道。 房屋中介并不认识他，问了一句：“你会武功吗？” “呃……不怎么会。” “那也上来吧。” 既然对方和夏仁在一起，房屋中介也就没有那么在意细节。 车厢内有些拥挤，牛长寿坐在副驾驶，夏仁坐在后座中央，左边是秦芸，右边是陆怡，怀里还抱着莉莉。 房屋中介抽出一支香烟，并不点燃，就这么叼在嘴里。 “坐稳了，我要开始加速了！” “加速？” 夏仁心里冒出一个问号。 车辆明明还没有起步。 不过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房屋中介说的加速是什么意思。 “嗡——” 黑色轿车一脚油门，发动机发出令人肝颤的怒吼，将路人吓了一跳，纷纷躲开。 可怜的轮胎和地面摩擦，冒出两股青烟，随后，整辆车蹿了出去，直接碾过路中央的绿化带，来到另一边的车道上。 仪表盘的指针已经指向60km/h，并且这个数值还在疯狂上涨。 飙车开始。 第三百三十章 让我瞧瞧你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 房屋中介的车技异常高超，就算是拥堵的道路，他也能够找到空隙穿梭而过，这一点坐在副驾驶的牛长寿感受最深。 安全带丝毫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安全感，他的心脏在嗓子眼从未落下去过，这个留着山羊胡的家伙开起车来简直不要命，好几次他都感觉对方就是存心想要撞死自己，但每次都总能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牛长寿甚至怀疑会车时两辆车、甚至三辆车之间的间隔有没有超过一厘米！ 轿车左右扭动，像是一条滑溜的泥鳅，就算在狭窄的马路上，车速也从未降到70km/h以下，后方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司机们将头伸出车窗，破口大骂，但却连他们的车屁股都看不到，只能无能狂怒。 然而即便他们如此疯狂，一路过来，却没有任何警司过来阻挠，想必房屋中介已经提前打过了招呼。 “我们要去哪？” 牛长寿抓着车窗上方的扶手问道。 他有点后悔跟过来，这即便是对机器人来说，也未免太刺激了。 “马上就要到了。” 房屋中介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夏仁坐在后座，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明明是在往市中心的方向去，但是路上的车却反而越来越少。 不过随即，他就找到了原因。 为了赶时间，房屋中介开车的时候一路红灯闯过去的，但是中途却一次绿灯都没有碰到，这未免也太过反常。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附近区域的红绿灯时间被人为修改操控了，车流被限制在了目标区域之外，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就是这里了。” 房屋中介一脚刹车，汽车飘移甩尾，停在一栋大楼前。 “下车！” 无视路人惊讶的目光，夏仁一行人从车中走出，看了一眼招牌。 “程辉金融” 这一整栋楼，都属于这家金融公司，看来异派组织实力雄厚。 他们停车的动静惊动了的门口的保安，几名保安目光朝这边望来，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惕。 “可以开始了。” 房屋中介对着胸口的对讲机说了一声，几名身穿争端仲裁院制服的人往大门处走去，保安想要上前阻拦，但是看到他们的身份后，便神色慌张地赶紧走进大厅，想要联系负责人。 趁着防卫空档期，夏仁几人径直走进大楼内。 每当有工作人员要来阻拦，就总会有一个路人主动凑上前阻挠他们，夏仁望了一眼四周，一楼大厅里游荡者不少客人，其中有近一半人的目光保持着冷静，并不时地朝这边看一眼，看来是基金会提前安排的。 “这边。” 房屋中介带领着众人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大厅角落处的vip电梯前。 身穿黑色西装制服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打开了电梯门。 夏仁他们坐上电梯，才发现这是从一楼直达28层的。 电梯平稳运行，上方显示的楼层数越来越高，很快到达。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可能要动用武力了。” 房屋中介说着，自己后退了几步，站在距离电梯门最远的位置。 “你这是干什么？” 牛长寿问道。 房屋中介坦诚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打架方面，并不擅长，所以才要找你们过来。” 听他这么说，牛长寿想了想，也后退几步，跟他肩并肩站在一起。 看来牛长寿就如他自己一开始说的那样，也不擅长武力。 夏仁默默地将莉莉抱了过来，放到自己身前。 然后他才握了握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看来，今天要犯点罪过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电梯门打开。 首先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服务台，服务台前面是宽阔的大厅，这里似乎是一个俱乐部，到处摆放着沙发、音响、投影屏等娱乐设施，还有一些健身设施几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在那里撸铁，夏仁甚至在更深处看到一个格斗擂台。 服务台的女性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上来，很是惊讶。 “请问你们是……” 房屋中介在后方大声说道：“不用管我们，我们只是进来找个人。” “还挺押韵。” 牛长寿在一旁开了句玩笑。 陆怡歪了歪头，看着他们，似乎听不太懂他们说什么。 几人气势汹汹，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来找人的样子，倒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只是工作人员有点疑惑，如果是来找茬的话，为什么站前最前方是女人，那几个男的都躲在后面？ 说话间，大厅里的壮汉们都围了过来。 “你们是谁？以前没有见过。” 为首的壮汉一脸凶相，光头上刻着纹身。 “下午好啊，我们是李老板的朋友，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夏仁牵着莉莉的手，走到前面。 “李老板？” 几个壮汉互相看了看，从他们的神情分析，似乎并不知道李老板是谁。 这些人应该是这所金融机构的打手，就算强壮了一点，也只是普通人。 夏仁做出了判断，笑了笑说道：“请问……” 他说了一半，突然卡壳一样停顿住。 转过头吗，问：“我们过来是找谁来着？” 一触即发的气氛僵了僵，几名壮汉莫名感觉好气又好笑，这帮家伙，是一群蠢蛋吗！ 房屋中介嘿嘿笑了一声：“时间急，我其实也不知道要找谁，不过肯定就在这栋大楼里。” 夏仁忽然转头看向服务台，那个女性工作人员趁着他们不注意，已经拿起了电话。 “让我瞧瞧你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 夏仁露出兴奋的表情，边说，边朝着那边走。 工作人员惊呼了一下，加快拨号的速度。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五米，几名壮汉当然不能让他如愿，其中一名壮汉搭住他的肩膀，低沉的嗓音说道：“喂，你还没有回答我们老大的问题。” 他身高有一米九左右，浑身肌肉隆起，膀大腰圆，体重最少也有140KG＋。 相比较之下，夏仁在他面前瘦弱的就像一根竹竿，随时都能推倒。 夏仁没有搭理对方，依旧继续往前走。 壮汉惊讶于对方竟然敢无视自己，顿时愤怒道：“我跟你说话呢！” 他同时伸出另外一只手，打算先让这个不怕死的家伙吃点苦头。 他差点就要成功了，真的，就差一点，至少，他已经生出了这个念头。 夏仁有点烦。 这个人在自己耳边聒噪是一方面，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对方身上气味，习惯了秦芸和莉莉身上好闻的味道，对方身上的汗臭味简直就像刚在粪坑里游了一圈出来，令人作呕。 于是他反手一巴掌，就像是赶苍蝇一样随意，拍在对方胸口。 带来的结果是恐怖的。 壮汉的胸口像是奶油做的一样柔软，肉眼可见的塌陷下去，骨骼断裂的咔咔声响起，他的表情由愤怒变成惊讶，随后五官痛苦的扭曲起来，感觉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挖掘机正面撞了一下。 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壮汉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几米外的地方，将玻璃茶几砸碎。 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夏仁走到满脸惊恐的工作人员面前。 电话已经打通，话筒中传来男人的声音。 “喂？说话？不是跟你说过除非要紧事，否则不要打扰我吗？喂？” 夏仁微笑着，从工作人员颤抖的手上接过电话，放到耳边，语气平静： “你好， 我来找你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 “你是谁？” 夏仁只说了三个字 “基金会。” “啪！” 杯子摔落在地板上的声响从楼上传来，这声音极为微弱，寻常人的耳朵根本无法捕捉，但是拥有二级感知能力的夏仁可以。 对基金会三个字反应这么大，看来是找对人了。 他转过头，目光锁定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大步走了过去。 刚才被他一巴掌拍飞出去的壮汉还躺在茶几碎片里，口鼻中不断往外汩汩冒着鲜血，已经昏迷，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但是秦芸几个就没有那么大威慑力了，她们都是女人，看起来就弱不经风的样子，至于牛长寿和房屋中介，更是直接躲在了女人身后。 几名壮汉的目光望向她们，眼神渐渐凶狠起来。 莉莉牵着秦芸的手，仰起头看着她。 秦芸默默她的脑袋“没事的。” 没事，就是不需要莉莉动手的意思。 说实话，秦芸的举动是为了保护那几名壮汉，从夏仁的口中，她知道修格斯的凶残，而且莉莉之所以看起来这么人畜无害，完全是她精心调教后的结果，若是让莉莉动手，这几个人恐怕就要永远从世界上消失了。 这个消失，是各种意义上的。 但是这一幕在对面眼中，就显然是小孩子害怕的表现。 为首的光头壮汉狞笑一声，将脖子扭得咔咔响，大踏步走了过来。 “不管你们是谁，敢到这里撒野，今天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果汁？ 一直在发呆的陆怡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前方几人身上，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要向自己买东西。 “呀咧呀咧。” 房屋中介无奈地摇摇头，主动走到前面。 夏仁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知道上去干嘛，但是他不在的时候，自己可不能让她的女人有什么闪失。 牛长寿犹豫了一下，也走到前面，挡住秦芸她们。 “上，赶紧搞定他们。” 为首的光头壮汉看起来一脸凶相，但也有点脑子，知道先让手下的人试试水。 一个穿黑色短袖的大胖子低吼一声，直直地朝牛长寿冲撞过来，看样子是打算直接利用身体优势碾压过去。 他身材异常魁梧，体重少说也有三四百斤，就像一头蛮牛一样，跑过来的时候地板都在震动。 不论怎么看，房屋中介都是绝对弱势的一方，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对方。 他本来也没有打算抵挡，而是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喷雾，瓶身上印有基金会的标志。 大胖子也看到了他的动作，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随即头偏过去，一只手遮住侧脸，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就算是防狼喷雾又如何？直接转过去就是了。 房屋中介见状叹了口气，将喷雾对准前方的空气。 “呲——” 一片水雾喷射出来，无色无味，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大胖子在进入到水雾的覆盖范围后，双腿直接一软，直接就要倒下去。 他凭借着惯性，还往前跑了两步，房屋中介侧过身子让开位置，任由他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重重地趴在地板上，再起不能。 另外一边，在大胖子找上房屋中介同时，也有一个身穿格子衫的壮汉也找上了牛长寿。 他们的手段都非常直接，不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平时的锻炼也都是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敌人。 格子衫壮汉明显是学过拳击，步伐轻盈，一句话不说，但在走到牛长寿面前一点五米的时候，忽然暴起。 弓步，沉肩，腰部用力，势大力沉的一拳击向牛长寿的侧脸。 牛长寿的应对则更加直接 ——那就是没有任何应对，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吓傻了一样。 格子衬衫壮汉见状，不禁收了一些力道，怕一拳给人打死了。 事实证明，他的善良救了自己。 拳头和牛长寿的脸接触在一起，竟没有预想中牙齿横飞的血腥画面。 但谁也不能否定，这一拳还是产生了显著效果的。 金属撞击的声音传出来，牛长寿的头被这一拳锤得偏了足足两厘米！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然而谁都没有料到，发出这声惨叫的竟然是进攻方的格子衬衫壮汉。 他感觉自己不是锤在了人身上，而是锤在了一块有棱有角的大铁块上，接触的一瞬间，手上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抬起颤抖不已的胳膊，发现自己的手指骨节以一种恐怖的角度扭曲着，并且手掌仿佛失去了支撑，伴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他的指骨、掌骨，在刚才那一拳的巨大反作用力下，全都已经断裂。 相同的时间，另一边和他一起行动的大胖子刚好倒在地上。 牛长寿和房屋中介对视一眼。 房屋中介视线偏移，瞧了瞧还在捂着手惨叫的格子衬衫壮汉，砸了咂嘴说道“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对此，牛长寿只能耸耸肩，示意自己只是在挨打，表情非常无辜。 他们这边只有两个男人，壮汉那一边本来有八个，尽管损失了三个，但还有五个，人数上还是占优势。 可是场上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形式瞬间逆转。 为首的光头壮汉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光滑的头顶冒出几滴冷汗，他的几名手下本来跃跃欲试，已经超前面走了几步，但看到同伴如此轻易地就被对方解决，几人脚步顿了顿，又一起默默地退回到老大身后。 “你们这帮胆小鬼！这就害怕了？” 光头壮汉怒斥自己的手下 “还不赶紧给对方赔礼道歉！” …… …… 楼下发生了什么，夏仁并不在意，他已经顺着楼梯走了上去，来到二十九楼。 “你是谁！” 这里同样是一个大厅，只是装修风格要严肃许多，充满了低调奢华的气息。 夏仁抬起头，看着说话的人。 对方是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走在大街上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这是一位成功人士。 只是这名成功人士此时衣衫有些不整，胸前衬衣的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 而在他旁边沙发上，还有一位更加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子，大概被男人的反应吓到了，年轻男子蜷缩在沙发一角，满脸害怕。 “我是谁？” 夏仁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刚才在楼下，咱们不是打过招呼了吗？” “是你！” 听到这句话，中年男人情绪异常激动，“我警告你，别过来！” 夏仁并不理会他的威胁，依然继续往前走。 中年男人慌张地跑到旁边的柜子旁，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对准夏仁“你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呀——” 夏仁没什么反应，倒是沙发上那名年轻男子被吓得尖叫一声，光着屁股跑到沙发后躲了起来。 “持枪是犯法的。” 夏仁仍然满不在乎的接近对方。 “砰！” 一声枪响。 夏仁胸口处的衣服破了一个洞。 他的脚步终于停顿了一下，低下头。 伤口没有流血，一枚黄色弹头嵌正嵌在他皮肤上。 自从上次封存完食尸鬼幼崽张祥后，他就获得了坚韧能力，身体皮肤变得结实了许多，但连子弹都打不穿，还是令他有些意外的。 随后无根之水的效果发动，伤口迅速蠕动着，将弹头挤了出来，掉到地板上。 夏仁抬起头，看着中年男人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满 “你打疼我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长生公司 这一幕直接击溃了中年男人的心理防线。 砰砰砰！男人一口气将弹夹里的子弹打空，但夏仁却还是一点事都没有，枪械仿佛对他毫无作用。 “你是什么怪物！” 中年男人已经退到了落地窗前。 他回头望着高楼下方的景象，又望了望了夏仁，眼神挣扎。 “这是你逼我的！” 他神色疯狂，在说完这句话后没有犹豫，直接撞破身后的落地窗，从二十九楼跳了下去。 这个高度，如果摔到地面，绝无生还的可能。 夏仁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果断就选择了自杀。 但中年男人是能够找到异派线索的关键，决不能让他如此简单的死去。 于是触手伸出，横跨了十几米的距离，将对方卷住，又捞了上来。 中年男人本来一心求死，突然遭此变故，立刻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放……” “噗！” 夏仁正要用无根之水控制对方，却看到中年男人的脑袋上忽然被子弹开了一个洞口，他瞪大眼睛，身体随后瘫软下去。 夏仁转过头，那个之前还一脸惊恐的年轻男子正举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手枪，指着他们的方向，枪口上还装了消音器，正冒着小股的青烟。 开枪的就是他。 不等夏仁反应过来，年轻男子接着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失算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夏仁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时，他的眼球已经溶解，双眼只剩下两片可怕的空洞，在那深邃如深渊的眼窝底部，豆大的血珠不断流出，从他眼眶中滴落下来。 大厅里，温度正在迅速下降。 夏仁看向被触手卷起的中年男人。 对方身体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冰霜，脑袋上伤口不再流血，整个人就像是东浦科技大学住院楼那个地下室里被冰冻冷藏的遗体。 触手松开，夏仁将他放回地面。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本已经死去的男子，竟然没有栽倒，而是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这就是夏仁第一次进入古梦，窥见旧日支配者，鲁利姆.夏科洛斯，获得的可控畸变——鲁利姆之眼。 被鲁利姆之眼直视的生物，将会受到寒冰奴役，成为夏仁的奴隶，且这一状态不可改变，除非夏仁放弃操控，而被驭使过的奴隶将会立刻死亡。 中年男人抬起头，眼中泛着可怕的幽蓝色。 他单膝跪地，右手轻抚左胸，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吾主，有何吩咐。” “你是谁？” 夏仁居高临下地问道。 “我是程辉金融董事长……” “其他身份。” “长生公司董事会股东。” “长生公司？” 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夏仁追问道：“长生公司是干什么的？” “他们明面上是一家制药集团，但实际上高层人员却是同属一个隐秘的组织，所有股东都被他们控制，我的家人和孩子也在他们的监视中。” 夏仁心想怪不得他这么着急要自杀，若是被那些人怀疑他供出了长生公司，恐怕他的家人也将遭受厄运。 “那些人有时会和我们单方面联系，要我们做一些事情，但他们很谨慎，一件事会拆分成多个步骤，等到我需要我执行的部分，已经是掐头去尾，完全无法猜测出他们的意图，没有人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所有成员的样子，就算是我，也只知道两名成员的身份，其中一名是长生公司医药研发部部长史庆和副部长岳丹。” 岳丹？ 夏仁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仔细回忆后发现，岳丹不就是昨天死亡的那名东浦科技大学教授吗？夏仁还记得她是生物技术专业的，所以会在医药公司有兼职也正常。 她果然是异派成员。 “长生公司要你做过什么事情？”夏仁继续问道。 “给没有经济能力的年轻人发放小额借贷，并将这些年轻人的信息提供给长生公司。” “小元贷？” “是的。” “那还真是够损的。” 夏仁猜测长生公司可能是利用这些还不上贷款，走投无路的年轻人做有关于非典型恐虫症的实验体。 “史庆在什么地方？” 夏仁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得到地址后，他解除了寒冰奴役，对方随即失去了所有力量，倒在地上。 用同样的方法，他操控住那个开枪自杀的年轻男子，但是对方只是拿钱办事，负责监视中年男子，必要的时候杀死对方，甚至连自己雇主是谁都不知道。 刚刚做完这一切，楼梯口传来动静。 房屋中介和牛长寿他们走了上来，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惊讶问道：“这都是你杀的？” 夏仁摇摇头，将事情的经过，以及获取到的信息给他们讲了一遍。 “非典型恐虫症果然是异派组织散播的！” 牛长寿面色阴沉。 因为这场瘟疫，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的生命痛苦的死去，也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医疗人员才能控制住病情。 这帮家伙！ “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去找史庆吧，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嗅到了不对，开始准备跑路了。” 夏仁提议道。 众人点点头，一致同意这个决定。 下楼之前，房屋中介扭头看了一眼破碎的落地窗。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影掉下来，然后突然又被什么东西卷了上去，虽然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秒钟不到，但他还是能够模糊看到，卷起人影的东西，似乎……是一条巨大的触手。 那绝不会是幻觉，也不可能是看错了…… 望着夏仁的背影，房屋中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到二十八楼，夏仁看到之前的那些人此刻全都躺在地上，看样子只是昏迷。 房屋中介解释说道：“我用了记忆消除喷雾，他们醒来后会遗忘掉最近两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顺带一提，这喷雾是我们超人协会研发出来的。”牛长寿补充说道。 坐电梯回到一楼大厅，因为有后勤部人员的参与，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骚乱，看起来一切正常。 只是这次牛长寿没有选择跟着他们一起，他要回医院，继续研究，理由是房屋中介开车太刺激了。 事实上牛长寿最初选择过来也只是因为好奇心发作，他的主要职责是控制和研究瘟疫，事件调查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听一下结果获得参考就行，因此离开也很正常。 黑色轿车一声轰鸣，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还在路上，数道命令就已经发出，后勤部紧急抽调人员，开始计划接管长生公司。 第三百三十三章 焚烧 “一帮废物！” 电话被扔到坚硬的地板上，顿时裂开成几块，电池滚落到墙角，滴溜溜地打转，显示着主人的愤怒。 史庆还不解气，伸手将书桌上的文件全部推到地上，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下情绪。 他是长生公司研发部部长，同时拥有长生公司百分之六的股份，当然，这个身份只是明面上的。 “明明做的这么小心，基金会是怎么注意到我们的？” 他看向书房沙发上翘腿坐着的男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方仿佛毫不在意，依旧研究着自己女人一般纤细的手指。 史庆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却不敢发火，对方看似年轻，但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草芥，有些时候就连自己也感到畏惧，并且他父亲是东浦市十位议员之一，而他自己是长生公司的最大股东，同时也是这个隐秘组织的领头人。 “着什么急？” 郑新明吹了吹指甲，斜眼看着史庆“基金会而已，两年前没有事，如今也不会有事。” “那可未必哦。” 郑新明和史庆一齐扭头望去，看到房间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绣花旗袍，手拿折扇掩住自己半边脸的女人，正在掩嘴轻笑。 女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高跟鞋，紧致旗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异常诱人，但是在场的两个男人，却没有一个敢对她有任何想法。 “魔女大人。” 史庆赶紧低头问好。 这个女人比郑新明还要可怕，甚至史庆听说她有个独特的癖好，就是喜欢生吃人脑。 郑新明皱了皱眉“你说未必，是什么意思？” “这次过来的人里，有个非常有趣的家伙，我如果是你，这时候就赶紧准备逃跑了。” 肿胀之女一副看戏的姿态，并不愿透漏太多。 别人要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从小横行无忌的郑新明早就一脚踹过去了，管她是不是女人，但是肿胀之女说的话，他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当初若不是她，自己根本看不到那本邪恶的魔典，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有趣的实验。 郑新明沉思几秒，从沙发上站起来“既然魔女小姐都这么说了，那说明事态真的很严重。在走之前，把保险箱里的研究资料也一起带走吧。” 史庆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郑新明发疯，执意要跟那个基金会对抗。郑新明的老爹是市议员，有权有势，或许能够保住他，但是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了有钱的普通人，若被抓到绝无生路。 史庆走到一旁的墙面，把书架推开，露出里面的暗门。 打开暗门，是一个约有十几平大小的密室，密室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保险箱。 这里面存放的都是关于那些白色蠕虫的研究资料，和通往虫巢的祭祀图案。 史庆刚刚把保险箱打开，正要将里面的资料取出来，就听到背后传来水流声，同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回过头，他惊骇地看到，郑新明正提着一个汽油桶，将里面的汽油不断往密室里倾倒。 “喂，我还在里面，你就不能等我出去再弄吗？” 史庆顿时有些不满。 但是郑新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将已经倒了一半的汽油桶扔进密室里，导致他身上也被溅射上不少。 这反常的举动令史庆莫名感到恐惧，他仓促站起身“你该不会是想……” 没等他说完，郑新明就咧开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再见，感谢你替我保守秘密。” “喂！” 史庆睁大眼睛，拔腿就要往外跑。 郑新明守在门口，一脚将他踹回密室内，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火后朝他扔了出去。 火焰接触汽油，顿时爆燃起来，郑新明拉上密室大门，然后锁死。 密室的隔音做的特别好，史庆垂死挣扎的声音传到办公室里，已经微不可闻。 “还真是过分。” 肿胀之女戏谑的声音透过折扇传达出来。 郑新明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书房。 …… …… 在房屋中介的狂飙下，夏仁他们很快就来到一栋三层高的别墅前。 刚下车，他就看到别墅二楼的窗户正在向外冒着滚滚黑烟。 “难道又来晚一步？” 夏仁率先跑了过去。 别墅的门没有锁，一楼没有人，他直接上到二楼，走到起火的位置，发现是一个书房，奇怪的是，只有一个书架在燃烧。 污染的气息，就在书架后传来。 夏仁推开书架，在后面看到一个虚掩着的暗门，凶猛燃烧的火苗正从门缝中不断窜出，带来滚滚热浪。 “必须要赶快灭火。” 趁着房屋中介还未赶来，他的眼球迅速溶解，双眼的位置只剩下漆黑的空洞。 目光所及之处，温度骤降，火焰的势头顿时被压制下去。 他推开暗门，看到门边爬着一个焦黑的人影，一动不动，明显已经死去，从尸体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他生前经历过痛苦的挣扎，想来应该不是自杀。 在尸体后方，立着一个巨大的保险柜，但是保险柜里的东西已经全部化为了灰烬。 阴寒的气息从他脚下的位置迅速蔓延开来，整间密室的火焰全部熄灭，焦黑的墙面上挂满了冰霜，刚才还熊熊燃烧的火场，眨眼间，就变成了气温零下的冷库。 他看着脚下的焦尸，对方身体抖动了一下，然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 “吾主……” “你是谁？” “史庆。” “是谁杀了你？” “郑新明。” “我知道这个人。” 房屋中介此时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很是惊讶，但很快冷静下来，解释说道“郑新明是东浦市议员郑立家的儿子，从小就恶迹斑斑，长生公司是由他投资建造，已经被我列为重点怀疑人员。” “他跑多久了？”夏仁继续问道。 史庆回答道“两分钟前。” “那还跑不远，我马上联系后勤部……” 房屋中介正要掏出手机，却被夏仁打断“夜长梦多，我不想再跟着追下去了，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 线索接连中断，使得夏仁有些焦躁起来。 型恐虫症的真相晚一天找到，就会有无数人类被感染，然后痛苦地死去，同时自己在乎的人遭受危险的可能性也会随之增加。 他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保守了。 房屋中介怔了怔“那你想怎么办？” 夏仁没有回答他。 房屋中介站在夏仁身后，看不到他的正脸，但却瞬间感觉到一股极阴冷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寒意令身为级调查员的自己都感觉到浑身仿佛都被冻僵。 紧接着，房屋中介看到大量的血珠从夏仁脚边坠落，这些血珠没有滴在地板上，而是诡异地漂浮在空中，从破损的窗户飞向外界。 鲁利姆之眼的效果可以和无根之水的本源操控相结合，使得夏仁就算站在原地不动，视野也能够看到远处隐秘的场景。 这些血珠的最远操控距离是十公里。 大量的血珠从别墅的天空中四散飞行，快速巡视着地面，寻找可疑的人影。 夏仁的眼前，出现了数个独立的画面。 他还是第一次尝试如此放肆的使用自己的能力， 但， 感觉还不错。 第三百三十四章 来自梦中 “真是晦气。” 郑新明驾驶着跑车，单手搭在窗外，眼神阴郁地望着前方的道路。 两年前那个老头带着自己的魔典消失，直接导致自己无法看到后续的内容，只研究出来一个虫子，没办法进行更多有趣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安危，他并不担心。 郑新明从小就飞扬跋扈，行事毫无顾忌，他之所以能够相安无事地长这么大，父亲是东浦市议员只是其中一方面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做事干净，从来不留下破绽。 即便长生公司被查，所有组织的人都被抓走，他也会没事。 知道最多内幕的史庆和岳丹都已经死亡，就算那个基金会调查再多线索，郑新明也有自信，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自己和他们有所牵扯。 想到这，郑新明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今晚，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他，可以在一旁，冷静地欣赏着这一切。 光是想想，他就感觉身心愉悦，舒服得忍不住要呻吟出来。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寒冷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 “难道追上来了？” 郑新明看了一眼跑车的后视镜，结果什么都没有。 头顶莫名感觉到一股凉意，冰冷刺骨，像是一块冰雹砸落下来，令他脊背发寒，尾椎骨都止不住地颤抖。 正要伸手摸摸是怎么回事，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 “呦，找到你了。” 郑新明张口说道，同时一脚急刹，跑车停在路边。 他心中惊骇万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郑新明在心里疯狂质问着自己，突如其来的状况简直要将他折磨得崩溃。 那句话，分明不是自己说的。 “谁在控制我的身体！” 然而任由他如何挣扎，仍然不能重新获取身体的掌控权。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车辆掉头，然后朝着别墅的方向原路返回。 …… …… 夏仁单手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目视前方的空气，房屋中介站在窗边，看着跑车停在大门口，随后一个年轻人走下车，踉跄着走上来，忍不住回头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我魅力比较大。” 夏仁开了一个玩笑，回避了这个问题。 密室的门敞开着，莉莉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保险柜里的那团被烧成灰的文件。 秦芸站在夏仁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 她能够感觉到他今天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她无从判断，但就是喜欢他这样。 只有陆怡对周围的环境异常迟钝，她就站着，什么也不想。 郑新明走上楼，一步一顿地来到书房门口。 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夏仁解除了对他头颅的控制，使他能够自由说话。 “你们这帮家伙！” 郑新明第一句话，就是威胁的语气：“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赶紧放了我，否则……” 他这句话只是试探，说话的同时，也在观察房间内几人的表情。 夏仁面色如常，房屋中介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秦芸和陆怡对他漠不关心，倒是那个满头绿色卷发的小女孩，看着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 郑新明心中顿时一凉，这帮人，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威胁。 但他仍然继续说道：“我父亲是东浦市的议员之一，我不管你们是警署还是仲裁院的人，惹到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要快速抛出所有筹码。 “嗯嗯。” 夏仁点点头，顺便给他鼓了两下掌：“说的不错，我还真有点害怕。” 他紧接着话锋一转：“可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在我手上，我对你做什么都行。” 郑新明双膝忽然一软，狠狠地跪在地上。 “你……” 他从小到大，何时受到过这种羞辱，当场脸色涨的发紫。 夏仁双腿叠放在一起，脚尖指了指旁边密室地板上爬着的焦尸，“这位是谁，你认识吧？” 郑新明牙齿都要咬碎，闭口不言。 夏仁伸手从茶几上拿过一直钢笔，扔在郑新明面前。 他动作流畅地将钢笔捡起来，拔出笔帽，用尖锐的笔尖对准自己另一只手掌，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房间内顿时响起一声惨叫。 夏仁不想和他废话，直接说出了条件：“我跟你无冤无仇，只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如果你配合，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本来直接用寒冰奴役操控对方说出真相也可以，但身为传播非典型恐虫症的组织成员之一，就这么杀掉对方，实在太便宜。 夏仁回想起自己昨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些患者，他们只是普通人，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却无端遭此厄运。 那些患者的痛苦，总要有人来为此负责。 郑新明没有犹豫多久，他不傻，而且很惜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随意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令他由衷地感到恐惧。 他只能赌，赌对方能够信守承诺。 在他的讲述下，众人慢慢了解到事情的起末。 故事并不复杂，两年前，自称为魔女的女人找到郑新明，交给他一本古老破旧的书籍，告诉他可以随意使用。 那本书的内容，由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书写，郑新明并不能看懂，当时他以为这是那个女人在捉弄自己，便把书随意交给了一名手下，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手下在接过那本书翻看了一页后，竟然立刻发起疯来，嘴里嚷嚷着梦呓一般难以辨识的语言，并充满了攻击性。 在杀死那名手下后，郑新明意识到了这本书籍的特殊性，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然而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只要看一眼书中的内容，精神就会受到极大的扭曲，轻则痴呆，严重一点的，就像最开始那名手下一样，会陷入彻底的疯狂。 为了继续研究下去，找到原因，郑新明开始找不同的人尝试阅读，并最终遇见了身为长生公司研发部副部长的岳丹。 神奇的是，岳丹竟然能够勉强阅读其中的内容。 她告诉郑新明，书里记载的，是一种前所未闻的远古生物，它强大，隐秘，诞生历史久远到甚至无法追溯。 岳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狂热，令郑新明也感到诧异，他能够意识到，对方已经被那本书影响了，但他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更加有趣。 在岳丹的提议下，她的父亲，东浦科技大学的古生物学教授岳勇杰也加入到对书籍的研究中。 他们的注意力放在了书籍上描画的一张圆形图案上，并决定绘制这幅图案，地点就在东浦科技大学的研究室。 郑新明当时并不在场，得到消息的时候，岳勇杰教授已经连同他的学生们一起，神秘失踪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本邪恶的魔典。 在场的人中，只有岳丹和其中一名学生存活了下来，在魔女的示意下，郑新明放走了那名学生，而岳丹则虔诚地捧着两枚米粒大小的虫卵，递到郑新明面前，并告诉他： “它们，来自梦中。” 第三百三十五章 蠕虫之父……永恒腐坏的…… 郑新明讲完，等待着迎接自己的命运。 夏仁理了理思路，问道：“也就是说，岳勇杰教授消失后，那些蠕虫就一直是他女儿岳丹负责研究？” 郑新明点头说道：“是的，项目研究主要由她和史庆两人负责，我给他们提供一切条件。” “包括人体实验？”夏仁问道。 郑新明犹豫一下，点头道：“包括。” “具体的实验步骤是什么？”夏仁接着问道。 不过这次，或许是害怕不能过审，郑新明怎么也不愿意开口。 夏仁也不强求，既然对方不主动开口，那等下自己用寒冰奴役控制着他问出来也没有差别。 顿了顿，夏仁继续问道：“关于那本书中记载的图案，你知道多少？能给我画出来吗？” “图案……” 郑新明皱起眉头，努力思索。 他过去不止一次看过那图案，但从未看懂过。 如今性命攸关，他不得不逼迫自己重新回忆起那图案的细节来。 “好像是……” 郑新明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视线仿佛略过了这栋别墅，看向远方。 在他的脑海中，那副本来无法的理解的图案，突然生动了起来。 图案中诡异扭曲的纹路像是拥有生命的活物，在蠕动着，爬行着，互相交织，融为一体，整个图案仿佛都变成了一个生命体。 悠远的吟唱声从图案中传出，仿佛是那些生命发出的，但又不完全是。 它们来自深邃幽暗的地底，那些人类从未触及，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郑新明眼角流出两行热泪。 他听懂了，同时也理解了那副图案的意思。 它们曾经是多么的强盛，多么的……伟大！ 众人看到，郑新明缓缓抬起了手臂。 “怎么可能……” 夏仁还没有解除无根之水对郑新明的控制，对方为何能够自由行动？ 顾不得惊讶，夏仁和他体内无根之水还还存在着联系，想要重新控制对方，结果竟然失败了。 郑新明将食指放进嘴巴里，硬生生咬断了自己的第一指节。 鲜血顿时涌出，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下，但是郑新明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痛苦，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用自己的血液，开始在地板上描绘那邪恶而又诡异的图案。 其他人，包括房屋中介在内，都以为这是夏仁授意的结果，但只有夏仁自己知道，对方是在强行对抗着无根之水的控制行动。 郑新明的动作很慢，但是图案完成的速度却很快。 从他手指关节流淌出的血液像是一条条鲜活的虫子，在地板上蠕动，自行连为一体，勾勒出一道道蜿蜒扭曲的线条。 夏仁心中泛起不详的预感，但这幅图案在那个地下试验室和岳教授死亡的现场都有出现，绝对至关重要，甚至可能直接关系到他们能否了解那些造成非典型恐虫症的寄生蠕虫。 所以他踌躇了几秒，并没有选择阻止。 很快，一个巨大的，完全由鲜血构成的可怕图案出现在众人面前。 郑新明坐在图案中央，失去如此多的血液，导致他皮肤的颜色异常苍白，然而相反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萎靡下去，精神状态看起来反而亢奋到了极点。 “咔嚓。” 房屋中介拿起随身携带的相机，对着图案拍了一张照。 相机由世界超人协会研究制造，整体部件都经过冥水的特殊处理，所以即便是受到污染的物品，也能够完整记录下来。 就在他拍完照片的同时，郑新明忽然高高地举起双臂，仰头望向上方，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口齿不清地大声叫喊着什么。 “他不对劲！” 秦芸提醒道。 莉莉看着地板上的血腥图案，歪了歪头，眼神疑惑。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本来什么都不在意的陆怡忽然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远离那副图案。 不用秦芸提醒，夏仁也早就发现了问题。 【警告，宿主已遭受污染，当前污染值3/100。】 光是看到眼前的场景和图案，就让污染抵抗已经达到21的夏仁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污染，可想而知接下来如果任由事态发展，将会发生怎样难以预料的情况。 郑新明的叫喊声还在持续，夏仁只能模糊地听到几个词汇： “……蠕虫之父……永恒腐坏的……地底……可憎的远古仆从……” 伴随着他的呼喊，地板上那副诡异的图案开始散发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道，阴暗邪恶的气息在房间里悄悄蔓延，若有若无的吟唱声回荡在耳边，飘忽不定。 而郑新明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恐怖的变化。 他的身体表面，一个个青紫色的肿块不断出现，肿块顶端的皮肤在迅速溃烂，流出暗黄色的，带着恶臭的脓液。 他的头发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五官塌陷，转眼间从一个英俊的男人模样变得丑陋不堪。 伴随着这些变化，郑新明的身体也在迅速臃肿起来，像一堆因为腐败而膨胀的烂肉。 他现在的样子简直突破了普通人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夏仁心中泛起难以抑制的恶心感觉。 “他在发生畸变！” 房屋中介大声道。 夏仁也此时也回想起，当初在疯狂山脉的那天晚上，追着自己的那团怪物。 如果继续下去…… “不，绝对不能让他继续！” 夏仁双手握拳。 有房屋中介在场的情况下，他不能随意使用触手，也不能让莉莉暴露，无根之水无法控制对方，鲁利姆之眼也不适用这种情况，想要打断郑新明，那就只有…… 夏仁伸出手，从背后抽出一件细长的物品。 物理学圣剑！ 它能够吸收污染，并在获取足够多的能量后升级，一开始夏仁只是拿它当暂时储存能量的工具棍，利用它杀死感染体后，回到家再逼它吐出来，这导致它一直没有升级。 但是在黎明中学，面对三类感染体徐强的时候，撬棍找到机会，一口气吃饱，不给夏仁反应的时间，就直接将吸收来的能量用作升级，所以它现在有两级。 虽然按照系统给出的数据，两级撬棍的适用等级是二类感染体，但是因为它材质的特殊性，实际上对更高等级的感染体也有效果。 尤其现在郑新明还在蜕变阶段，没有彻底变成畸变体，正是虚弱的时候。 夏仁举起撬棍的一端，对准郑新明的额头，从头顶用力贯穿进身体！ “嗤！” 第三百三十六章 修德.梅尔 撬棍毫无阻碍地从他头顶贯穿而下，一直捅进他的胸腔。 夏仁感觉自己就像是扎进了水里，毫无质感可言。 但是撬棍就不一样了。 幸福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自从被夏仁从系统商店里兑换出来，它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每次吸收点能量都要趁主人不在意，提心吊胆的，如今周围被满满的能量包裹，而且主人给它的反馈是： 随便吃！ 世界上还有比这三个字更加能让丨感动的吗？ 如果不是没有眼睛，撬棍都要热泪盈眶了。 心里记着夏仁的好，撬棍当即就开始大块朵颐起来。 莉莉在一旁馋的口水一直流，但是秦芸牵着她的手，不让她向前走。 郑新明的身体即便在撬棍插入的瞬间，就像是摁下了静止键，顿时停滞了下来。 呼喊声被打断，他双眼呆呆地望着插在自己额头间的撬棍，怔了半秒，随即，嘴角露出癫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不止。 胸腔被贯穿，喉咙也在刚才的畸变中扭曲的不成样子，导致他的声音像是残破的锣鼓，嘶哑难听。 夏仁眯了眯眼，手上用力，将撬棍在他体内搅动。 郑新明嘴角不断溢出腥臭的脓血，他的身体正在萎缩，体内的能量急速流逝。 而伴随着大量的能量涌进体内，撬棍的表面慢慢镀上了一层光泽，颜色也变得更加黝黑，同时它吸收能量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转眼间，郑新明的皮肤就干瘪了下去，显露出瘦弱的骨架，整个人干枯的像是个被风干的木乃伊。 但他癫狂的笑声却并未减弱，语气中充满了疯狂。 “没用的！已经晚了！” “没有人能够阻止，伟大的种族将会复苏，就在今晚！” “它们将展开长翼，振翅高飞，待到第六次蜕变，至高无上的大首领修德.梅尔会重新归来，带领族群取回它们的地位，并再次昌盛！” “……渺小无助的人类，哈哈哈哈哈……” 郑新明的声音越来越小，并最终停止。 到死的那一刻，他的嘴角还保持着疯狂的狞笑，看着异常惊悚。 房间内安静下来，众人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中，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夏仁回忆着他最后的话语，伟大的种族、今晚展翅高飞、至高无上的大首领修德.梅尔…… 虽然搞不懂对方的具体意思，但貌似，今天晚上，会有大麻烦。 “究竟会是什么？” 夏仁脑海中莫名出现医院里那个三号病人呆滞的面庞。 他边想着这些，边拔出撬棍。 郑新明的身体失去所有支撑，栽倒在地板上。 他绘制的那副图案失去了所有活力，上面的血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腐败成黑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线条也模糊了起来，难以辨识出本来的样子。 不过幸好房屋中介已经提前用相机拍下，否则连这个线索也要消失了。 正在愣神中，夏仁的手臂忽然不受控制地抬起，狠狠地敲了几下自己的头，同时嘴里不停小声说道： “笨蛋笨蛋笨蛋……” “你怎么了？” 秦芸见状疑惑问道。 夏仁也很是意外，因为这些动作根本不是他自己做的，但他随即感受了体内无根之水传达出的气愤，顿时理解了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将一滴无根之水放在了郑新明体内，用来控制对方的身体，可随着对方突然发生畸变，导致那滴无根之水失去了联系。 现在自己体内的无根之水正因此在生自己的气。 原来这个收容物也是有情绪的。 夏仁记得胆小鬼的挖耳勺因为不满自己的暴行，而躲在了键盘底下，悲剧人偶被朱有钱强行用超能力搜刮出来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紫色的眸子中也充满了无奈，还有自甘堕落，自己将自己绑到阳台上当晾衣绳的上吊之绳…… 赵明月家里的收容物都这么人性化吗？ 好在无根之水并没有因此不依不饶，在骂了夏仁几句，敲了几下脑门后，就自己生闷气去了。 夏仁感觉有些好笑，但并未在这件事上多纠结，见秦芸他们目光不解地看着自己，他转移话题道： “你有什么头绪吗？” 夏仁将撬棍收回身后，看着房屋中介。 房屋中介视线稍稍下移，盯着他的屁股，有点想不明白那么大一根棍子，他到底藏在了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房屋中介回过神，摇摇头：“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郑新明说了修德.梅尔，这或许是个突破点，我可以查查基金会的资料库，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关键信息。” “那就麻烦了。” 夏仁说道。 房屋中介愣了一秒，笑着说道：“小哥说的哪里话，我是调查员，这种事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小哥你才是被牵扯进来的人。” 夏仁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他忽然想起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郑新明一开始说过，那本魔典是一个自称魔女的女人给他的，魔女，是巫师联盟的魔女吗？” “一般的魔女不可能随便拿出这种重要的给其他人研究，除非……” 房屋中介摸着下巴，说道：“除非是肿胀之女，她在魔都这一片区域比较活跃，行事风格诡异，其他人很难猜出她真实的目的。” “肿胀之女？” 夏仁回想起那个食尸鬼幼崽张祥，当时那件事中，就有肿胀之女的影子。 对方经常拿着一把折扇遮住半边脸庞，没有人看到过她折扇后的样貌。 “不管怎么说，既然非典型恐虫症的起源在那本书上，那么如果想要解决问题，找到那本书是关键。” 夏仁看着脚边郑新明的尸体，说道：“可是书籍已经跟随岳勇杰教授一起失踪了，若想找到书，就必须知道岳教授和他们的学生们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以及他们去了哪里……” 秦芸想起在岳勇杰女儿岳丹家看到的景象，提醒道：“这幅图案，会不会是连通某个地方的大门？” 当时岳丹的尸体像是被虫子啃噬的样子，那些虫子总不可能凭空出现，所以它们和这幅图案之间，肯定存在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夏仁看了秦芸一眼，说道：“或许有这个可能。” 但问题是，若是真如她所说，图案是召唤虫子们的大门，那么大门另一边，势必就是虫子们的巢穴，而且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 未知总是代表着危险，谁能保证自己进入虫巢后还能活着出来？万一里面有更加可怕的东西生物呢？ 而且他们目前还缺乏实验，人能不能进去尚且还是一个问题，更不用说之后的事情。 “这里怎么办？” 夏仁环顾了一圈狼藉的书房。 “我们会负责接管这片区域。” 房屋中介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但并不点燃。 夏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先回医院了。” 郑新明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令他很是在意，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收治的那些病人昨晚的异常表现，更加重了他心中的不安。 “振翅高飞……” 到底是什么意思？ 带着疑问，他重新来到医院。 于静静和她母亲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已经被牛长寿安排回去了。 夏仁的心情并不轻松，他走进住院楼，正碰见牛长寿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 “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夏仁见他满脸忧虑，问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人潮! “你来了。” 牛长寿看到他，先是意外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异派的线索查出来了？” “都死光了。” 几名医生从大门内要走出来，夏仁拉着牛长寿来到一旁让开道路，说道：“我们找到了长生公司真正的大股东，并且确认他就是此次异派的组建人，从他口中，我们得知这次的瘟疫就是由他们故意散播，非典型恐虫症的致病源为一种白色蠕虫，而这种虫子，是他们通过研究一本邪恶的书籍获得。” “还记得两年前东浦科技大学那起失踪案吗？当时失踪的古生物学家就是负责研究那本书籍，他和他的学生们虽然都神秘消失了，但是研究成果却被她女儿保留了下来。” 夏仁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牛长寿讲了一遍，对方听完后低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 “艹！” 夏仁第一次听见了他爆粗口。 似乎是为了发泄情绪，他眼神四处在脚边四处游移，但最终没能找到能够让他泄愤的东西。 “东浦市这帮议员真是兢兢业业，多亏他们，这种人渣都能安全活到这么大岁数还不死！” “已经死了。”夏仁提醒他。 “……” 牛长寿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气自己的。 秦芸在旁边笑了笑，夏仁有时候说话是会很奇怪。 “其他成员呢？他们组织里应该有许多负责记录研究成果的科研人员吧？就算领头人死了，只要找到他们……” “找到的时候基本都自杀了。” 这个消息也是夏仁在来的路上得知的，他回忆着郑新明死之前的样子，说道：“这个异派组织的成员似乎都对于那些蠕虫有着很深的崇拜，不知道是崇拜的是力量还是什么，总之……难以理解。” “那线索岂不是断了？” 牛长寿有些沮丧。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仁叹了口气，问道：“我刚才看你一副有事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吗？” 话题又转了回来，牛长寿的脸色似乎更加差劲了，不确定地说道：“病人们……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夏仁立刻追问道。 他脑海中又回荡起郑新明的那段话，很是在意，根据对方所说，今晚，可能会发生什么巨大的变故。 牛长寿看了一眼来往的医生们，说道：“病人们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们开始莫名焦躁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催促着，要去做某件事情，已经有好几名病人试图逃离病房，不过都被我们及时发现并拦回去了。” “而他们想要去的地方，是……三号病人那里。” “三号病人？” 夏仁还记得那个半植物人小女孩，当时自己就从她身上感觉到不对劲。 “带我去看看。” “好。” 牛长寿很信任夏仁，走路的空隙，开始跟他详细解释情况。 “在异常发生后，我们检查了所有病人的情况，发现他们大多都出现了精神恍惚的症状，我询问了试图逃离的几名病人，他们都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具体认知，像是突发癔症，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事情。” “更加令我不安的是，随着时间的增加，病人们的焦虑正在变得越来越严重，他们中许多人的身体本就已经被非典型恐虫症的并发症折磨的虚弱不堪，可是就是宁愿拔掉氧气管，也要达成某种目的一样。” “类似本能驱使？”夏仁问。 “不确定。” 牛长寿摇摇头，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恐惧：“他们的行为，让我不禁联想起自然界中，被某些寄生虫寄生的宿主。” “尤其他们昨晚没有如往常一般发病，现在看来，更像是寄生虫们到了关键阶段，在准备着什么……” 楼道里护士和医生来回穿行，大都神色匆匆，夏仁看到一些头发已经花白，垂垂老矣的老者也在其中，此外还有年龄异常年轻的男女，看起来应该是跟随教授们的学生。 他们都穿着白大褂，在为病人们担忧，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瘟疫不是由蓝星上任何一种已知的生物的引起的，在人类的历史中也无法找到任何可以借鉴的资料，他们不知道传染性如何，甚至连传播途径，乃至病原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一无所知，但还是来了。 说话间，夏仁和牛长寿已经来到了病房。 三号病人正斜躺在病床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她只有六岁，本应该是和小伙伴一起愉快玩耍的年纪，却躺到了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连吃饭喝水都需要人帮助才能完成。 “所有病人中，只有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焦虑。” 有一位护士负责随时照看三号病人，牛长寿挥挥手，示意她暂时回避，然后走到病床边，拉起三号病人的纤细的手腕。 “可是不论我进行多少次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和之前相比，都没有任何改变。” 也就是，找不到异常情况发生的原因。 夏仁看着他的样子，说道：“你也焦躁起来了。” 牛长寿握着三号病人的手僵了僵，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对，我不可以着急，唯独我不可以着急，必须要冷静……” 他是瘟疫学者，目前也是超人协会在东浦市负责瘟疫研究进度的最高话事人，一切重大决定都需要他来拍板确认，其他人出一点错不要紧，如果他出错，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从进病房开始，莉莉的眼睛就一直看着三号病人。 “空的。” 她稚嫩的声音忽然说。 “什么空的？” 夏仁回头问道。 莉莉身为修格斯、曾经在蓝星上无比辉煌过的古老者手下重要的仆从，能看到许多众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很正常。 “这里。” 莉莉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是空的。” 牛长寿皱眉说道：“可是经过检查，她的大脑没有任何损伤，也不像其他病人那样出现质量缺失。” 夏仁目光转移回三号病人身上。 莉莉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话，她说空的，那就肯定是少了什么东西，既然不是大脑，那或许就是大脑以外的什么。 “陆怡姐姐也是空的！” 莉莉又指着旁边安静当一台售货机的陆怡。 “我不是空的哦~我有卖东西，像是烤鸡块、水煮肝块、大骨浓汤……” 陆怡掰着手指头开始报菜名。 夏仁看着她们，陷入了沉思。 “会是什么？陆怡和三号病人的相似点……”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很快来到晚上。 病人们的焦躁情绪更加严重了，他们被限制在病房内，不能外出，有的病人甚至已经开始出现自残行为。 牛长寿忙的焦头烂额，但对于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还是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声说道：“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外面！” 夏仁和牛长寿对视一眼，心中的不安顿时达到了顶峰。 他们跟随在院长身后穿过急诊大楼，来到医院大门处。 还未接近，众人首先听到的就是各种汽车喇叭的鸣笛声和警车的警报声，像是催命的长笛，响彻夜空。 夏仁和牛长寿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灯光闪耀，医院门口的整条街道上，已经密密麻麻堵满了车辆，它们根本就不是正常行驶状态，大量的车追尾，有的发生了更加严重的事故，堆叠在一起，路边的绿化带上都塞的有车，街上没有一片空闲的地方，简直水泄不通。 警司们还被堵外围，根本无法进入场中维持秩序。 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 夏仁正这样想着，还未来得及走到大门近处，就看到那些车辆中，一个个面目呆滞的人类从车窗、车门里爬出来，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一般，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着医院的方向聚集。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多人……” 牛长寿睁大了眼睛，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不对劲！快关上大门！” 夏仁一边喊着医院的工作人员赶紧关门，先拦住他们，一边掏出手机，想要赶紧联系基金会。 没等他电话拨出，天空就传来几束强光，随后是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十几架直升飞机盘旋在医院上空，尾翼上，印的正是基金会的标志。 第三百三十八章 订单已发送 “这究竟……” 夏仁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夜幕中缓缓降落的直升飞机。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听到消息，到看见医院门口水泄不通的车流，和车上那些动作怪异的人们，以及现在，即将降落的十几架直升飞机，这些都是在半分钟内就发生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反应。 随着所有人都从车上下来，汽车的鸣笛的杂乱声响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街道响起的一声类似的吟唱的叫声。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但这声吟唱却仿佛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那些原本行动僵硬的人们仿佛被点燃，纷纷高声吼叫起来。 “严肃警告！在场参与者立即停止你们的行动！ 立即停止你们的行动！” 警司们在街道外围，尽管使用了扩音器，但依旧压不下人群近乎疯狂的吼叫声。 “怎么办？警长？” 一名警司着急得满头大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万一发生什么事……” 警长神色严肃，尽管心中也没有底，但至少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慌乱：“咱们人手不够，而且也没有携带器材，我已经联系了上面，其他同事很快就会赶过来支援。” “可是……” 警司望着前方的街道。 正在这时，后方突然射来刺眼的灯光。 “是支援吗？” 警司惊喜转过头，然后，脸上的表情，顷刻间被恐惧占满。 他看到更多的车辆疯狂加速着朝这边驶来，所有的车道上全是向这边行驶的汽车，车上的司机们仿佛丝毫没有交通意识，只是一味的加速！加速！ 还没有到近前，车祸就已经接二连三的发生，震耳欲聋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开在最前面的小车直接被大车碾压而过，幸运一点的，也被撞飞到一旁的绿化带或者人行道上。 他们仿佛全都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前进！大车们推着小车的实体加速行驶，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金属和柏油路面摩擦出的火花照亮整片街道——如洪水袭来。 无法阻挡。 “已经晚了，根本等不来援兵。” 年轻的警司看到这一幕，思绪反而无比冷静。 他看到一辆小轿车被大车顶飞，车身在空中翻滚着，朝自己这边落下。 警司木讷地仰着头，视野忽然一片漆黑。 “轰！” “快来人啊！警长被砸死了！” 本来维持秩序的警司们也爆发了慌乱，然而此时所有人都没空去管这边的插曲，第二轮车潮即将袭来，他们被夹在中间，避无可避。 连绵起伏的轰隆声和警司们的惨叫声将夏仁从走神中惊醒。 他站在医院大门内，看到街道上本来堵塞在一起的汽车被两侧新赶来的汽车挤压，像是下水道里的垃圾，更加堆叠在一起，原本站在其中的人们来不及闪躲，或者根本没有闪躲，就被挤成肉酱。 鲜血染红街道，被挤压的车辆撞破医院大门，连带着推到了半扇墙面，保安室直接崩塌，几名负责关门的工作人员当场死亡。 车辆发生了爆炸，油箱内的汽油将火焰四处散布开来，引发了更多的爆炸，烈火熊熊燃烧，黑烟滚滚升上天空。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近百名警司阵亡大半，活下来的也不一定幸运，他们被压在车下，或是身受重伤，发出惨烈的哀嚎。 此时的街道已经彻底看不到路边，闪烁的火光照亮刚从车内爬出之人的侧脸，全都面无表情，呆滞的像是——一具具傀儡。 “吼！” “吼——” 他们动作敏捷的不像是人类，在车顶翻腾跳跃，或是爬行着，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奔袭而来！ 夏仁的瞳孔倒映着这一切，却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夏仁！” 秦芸拉起他的手，握紧，然后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夏仁张了张嘴，眼神快速恢复了清明。 “不能让他们通过！” 可是，具体要怎么办？自己的能力，都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 “预备！” 直升飞机已经降落到头顶，房屋中介拿了一个防毒面罩，从五六米高的飞机上跳下来，在草坪中滚了几圈。 他身上沾了几片草屑，有些狼狈，但他本人却来不及关注这些细节。 “释放！” 距离最近的一群人已经冲进了医院大门内，他们步伐诡异，动作夸张，但是速度却惊人的快。 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到门口，身穿防化服的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他们背后背着一个金属罐，双手持烟雾喷射器，开始朝人群喷洒带着乳白色的烟雾。 同样的场景，夏仁在木星市的黎明中学见到过，如果所料不错，那些烟雾应该同时带有能够致人昏迷和记忆消除的功效。 但出乎意料的是，人群跑进烟雾，动作却丝毫未有任何阻碍，直接从那些基金会人员身边掠过。 “竟然不起效果！” 房屋中介眯了眯眼。 他看到了夏仁就在旁边，却没有时间去打招呼，情况万分紧急，他手持对讲机，喊道：“使用束缚网！” 身穿防化服的人员迅速后撤。 还有几架直升飞机没有降落，他们悬停在半空中，从机身侧方伸出一个粗大的圆形炮管，对准人群。 伴随着一声闷响，从炮管中发射出一团圆形的黑色凝胶状球体，球体在人群上方轰然爆开，散出一张直径约有十米的巨网，将他们笼罩。 大网看似脆弱，但却不知道由什么材质构成，似乎充满了粘性，被网住的人互相拉扯，越是挣扎，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近，直至被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堆。 只是一张网，就最少限制住了十几个疯狂的人。 但光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人群不止从大门处冲来，他们似乎还保有一些智慧，看到门口处有防卫之后，就立即更改了行动方向。 密密麻麻的人潮涌向医院四面八方的墙壁，如此大的范围，即便是再来二十门能够发射束缚网的大炮，也远远不够！ 牛长寿面色凝重，一张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虚拟屏幕出现在眼前，上面迅速闪动着大量文字，医院这边发生的情况只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就被他汇报了上去。 紧接着：“请求协助支援。” 请求发送，反馈只用了半秒。 【坐标：、。】 【请选择武器种类……】 【本区域储藏量：多用微型（4500/5000）章鱼（500/500）拟生机器人（200/200）大伊万（3/3）……】 牛长寿短暂思忖了两秒，根据眼前的需求选择了两种。 【章鱼*200、拟生机器人*20。】 【订单已发送，请注意查收。】 世界超人协会虽然势力庞大，但有些东西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常备的，否则光是维护保养以及运输更新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就比如……应对眼前这种情况所需要的武器。 东浦市当然也没有。 但好在，超人协会有更加简单粗暴的方法。 …… …… 距离东浦市三百公里，隐秘的山石后，伴随着轰隆声，火焰腾空。 第三百三十九章 您的订单已送达,请签收 距离订单送达还有半分钟，牛长寿环顾四周，看到夜幕中，外面的人群正从医院的围墙上试图翻越过来。 超人协会原本用来看守住院楼的安保人员被紧急抽调过来，和基金会的后勤部一起负责阻拦他们。 这些人动作迅捷，但似乎没有明显的攻击性，只是一味的想要到达医院深处，牛长寿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望去，发现他们想要前往的地方，正是住院楼！ 在那里，收治着东浦市所有已被确诊的**型恐虫症患者，同时还有大批负责研究的医生和教授。 “决不能让他们过去！” 可是伴随着翻入墙内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这一方的人手很快捉襟见肘起来，且他们不论男女老少，全都力大无穷，并且根本不惧怕伤痛，虽然主动攻击性不强，可一旦遭到阻拦，就会陷入癫狂状态，疯狂搂抱撕咬保安和后勤人员。 他们像是电影里丧尸，但和丧尸又有很大不同，仿佛只是被某些东西操控，所以牛长寿和朱有钱都不约而同没有选择下杀手或者使用致命武器，主要还是以限制对方行动能力为主，否则一旦他们决定大开杀戒，以基金会和超人协会所掌握的力量，这里瞬间就会变成地狱一般的血腥场景。 周围的惨叫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无暇他顾，不知道内情的医院工作人员见到这种场景，早已经屁滚尿流地跑回了后方。 趁着其他人的注意里都不在自己这边，夏仁截下一个漏网之鱼，将对方摁在地上，那人还想要挣扎，夏仁直接用无根之水剥夺了对方身体的控制权。 他粗略的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人的情况和当初的赵柔类似，身上都有很淡的污染气息，且来自脑部，但是全身上下，却没有发现任何污染源。 也就是说，这个人，也有可能患有**型恐虫症！ “难道……” 夏仁抬起头，扫视了一圈。 “这些人……全都是被虫子操控的？” 他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此时趴在围墙上的，少说也有数百人，而且外面的街道上，还有远远不断的人从东浦市的各个角落出发，在朝着医院的方向赶来。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瘟疫已经在东浦市感染了如此多的普通人…… 夏仁松开手，没有解除无根之水的操控，而是继续控制着那人，利用他去限制其他想要入侵医院的家伙。 一转头，他看到秦芸和莉莉也加入了抵抗人潮的队伍中，陆怡则有些无所适从，待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夏仁的命令。 秦芸身上拥有修格斯的一部分，所以普通人的力量在怎么增强，也远不及她，通常刚刚走到她面前的人，就立刻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这份彪悍着实令身边的队友惊讶异常。 她其实还好，更加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莉莉，或许是为了方便行动，小家伙的体型从三四岁的样子增长到了六七岁，但这点外观的改变丝毫不能掩饰她的强大。 在她身边，已经倒下了一大堆人，秦芸应该是有提前吩咐，所有莉莉没有杀掉他们，只是折断了双腿和手臂。 小家伙出手的速度一般人根本无法看清，通常是人来了，冲到了她面前，然后小家伙抬抬手，对方就四肢尽废地倒在了地上，整个过程，甚至她头上蓬松的绿色卷发都没有丝毫凌乱。 其实原本对付他们，更好的方法是用捆绑来限制行动能力，可是众人完全低估了人潮的疯狂程度。 就算是那些已经被困在束缚网中的人，尽管知道凭借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可还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挣扎，就算将他们的手脚全都捆结实，他们还是会自残式的挣扎到骨骼脱臼，浑身飙血。 即便是已经被莉莉折断四肢的人，也仍旧在用肩膀，乃至下巴，向着目标奋力前行。 似乎没有人能够令他们停下脚步，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疯狂的行径。 他们不会昏迷，不会被疼痛和残疾阻挠，更加不会有恐惧。 面对这样的敌人，击退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就只能……杀死！ 基金会载有束缚网的几架直升飞机还悬停在空中，实际上，这几架直升飞机才是阻拦人潮最有效的手段。 为了最大效率的发挥作用，他们将炮口对准了医院周围的墙面，每一网发射下去，都能使墙面变得如同粘鼠板一样，将想要通过的人粘附在上面，无法行动，但很快，所有带有粘性的区域就会被源源不断的人潮填满，更多的人踩着其他人的身体，想要再次通过。 这时候，基金会就不得不再次补发一枚束缚网，这导致每发射一次，医院大门周围的围墙就会增加几十公分的厚度，很快，墙体被彻底淹没，原本围墙的位置，变成了犹如被人类尸体堆砌而成的恐怖建筑。 像是夏仁秦芸这些有能力的人在这样的局面中还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危，甚至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但是其他那些普通的后勤和安保人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不断有人被人潮扑倒，撕咬，鲜血溅射，惨叫声越来越弱…… 夏仁利用无根之水操控敌人的同时，也在尽力拯救自己人，但束手束脚的情况下，他所能影响的范围有限。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基金会和超人协会就负伤数十名成员，眼看就要坚持不住。 混乱中，房屋中介主动找到牛长寿。 “单凭我们，是守不住这里的，基金会的支援很快就会到达，不如我们……” 不等他说完，牛长寿就接道：“刚刚住院楼那边传来消息，人潮可能从四面八方袭来，已经开始冲击那边，而且楼里的病人情况也不对劲，我们需要收缩范围，守住住院楼！” 他们意见相同，于是立即行动，开始着手让人员从医院门口撤离。 “我来给你们断后！” 夏仁主动请缨，房屋中介和牛长寿互相对视一眼：“我们也来。” 几个人的战斗力都很凶猛，房屋中介擅长格斗技巧，夏仁是凭借着速度和力量优势，而牛长寿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他足够结实，任何人都没办【零零看书00ks】法从他们身边顺利通过。 算上其他的成员，十几个人边打边退，很快就将防守圈回缩到了住院楼周围。 幸好这家医院早已经停止了接收其他病人，所以门诊楼的人撤离也很快。 正在这时，夏仁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漆黑的夜幕中，一个外型和导弹极为类似的庞然大物，拖着明亮的尾焰，速度极快，像是流星一般，从远方飞到了医院上空，然后一个折角，开始朝地面俯冲降落。 夏仁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觉，这颗导弹，是朝着咱们来的？” 他望向房屋中介和牛长寿，声音有些颤抖：“你俩谁申请了热武器打击？” 第三百四十章 章鱼和拟生机器人 房屋中介一边一看着天空中那枚距离越来越近的导弹，一边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正要说话，牛长寿就解释说道：“这是我刚刚下单的支援物资送到了。” “支援物资？” 夏仁重复了一遍，然后再次仰起头。 就算顶个“支援物资”的名头，这不还是导弹吗？ 如此近的距离，加上对方的速度，已经没有时间闪避了。 夏仁心里估摸着，以修格斯的身体强度，加上无根之水的能力，自己和秦芸几个活下来应该不是问题。 好在混乱中，除了他们以外，也没人有闲心去抬头看看天空，不然肯定能够引发更大的恐慌。 超人协会的安保人员加上基金会后勤部人员，一共有近两百名之多，他们围成一圈，牢牢守卫着中间的住院楼，人潮虽然凶猛，但是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人也都不一般，加上天空中直升飞机还在不间断地发射着束缚网，最大限度地削减人潮的数量，所以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冲破这层防卫。 不过自己这边的人数终究是有限的，而且是人都会累，但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却仿佛没有止境，时间再拖下去，结果不容乐观。 就在众人都拼死抵抗时，只有极少数人，看到了天空中那惊骇的一幕。 一枚长至少有二十米的圆筒形导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即将从医院上空坠落。 不说其他的，光是导弹本身的重量加速度，如果落到人群里，也必将造成巨大的伤亡，况且这玩儿意也不可能单单只是一坨铁疙瘩，它是会爆炸的…… 夏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准备迎接马上到来的冲击。 但是，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在距离医院只有不到五百米的时候，导弹的尾焰突然消失，而后又断断续续地重新点火。 它的主体也在这一过程中改变了方向，变成了尖端朝上，尾部朝下的姿态，而后……缓缓降落。 “让出位置！” 牛长寿指挥着众人，将一片草地清空，随后那枚“导弹”调整着方位，平稳降落。 夏仁很是惊讶，他没有想到，牛长寿说的支援物资，竟然真的是支援物资，而不是热武器打击。 最令他惊讶的是，这种精准控制火箭降落的技术，他貌似从来没有在任何新闻上看到过。 最高联盟政府已经停止登月和向宇宙探索许多年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类似导弹火运载火箭一类的新闻出现，相关的科研机构也没听说有什么新成果。 超人协会果然不愧是一帮敢于研究污染的勇士，竟然已经超过了联盟政府，将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都制造出来，并利用在了物资运输当中。 同时，夏仁还注意到，在火箭出现以后，负责抵挡尸潮的人员，无论是超人协会，还是基金会的，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亢奋。 合着在场的人中，就自己孤陋寡闻。 高二十多米，直径约八米的巨型运载火箭稳稳当当的停在草坪上，比一旁的住院楼也低不了多少，视觉效果异常震撼。 它一侧弧形的金属打开，伸出一条传送带，随后几个闪耀着银光的箱子被传送下来，堆放在草坪上。 箱子共有三个，两小一大，外观一片平整，除了印有超人协会的标识外，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订单已送达，是否需要返程服务？】 牛长寿选择了否，随后传送带重新收了回去，弧形金属门关闭，火箭重新点火。 它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燃料，点火时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热浪，只是巨大的冲击力掀飞了草坪和几层泥土，在夏仁的注视中，它飞到半空，尾焰忽然暴涨，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远方的夜幕。 “嗤！” 那些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箱子一端自动弹开，冰冷的白色雾气散发出来，夏仁看到最大的那个箱体内，陈列着一尊尊亮银色的人形机器人，粗略扫一眼，大约有二十个左右。 这些机器人的身体结构看起来异常简单，仿佛只是由几根带着一些弯曲角度的金属棒搭建而成，浑身上下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美感。 而另外两个相对较小的箱子里，则堆放着一个个类似汽车方向盘一样的黑色圆形物体，从表面反射出的光泽来看，似乎是橡胶制成的，一点也不像是金属。 牛长寿自身除了大脑以外，其余全是机械结构，所以他自己体内就有一台超级电脑在运行，能够帮助他处理许多事情，除了不借助任何其他设备联系上超人协会的网络外，还能将这些机器人的网络一并接入到自己的系统中，并发送命令。 “嗡”的一声，箱体内，所有的机器人一起原本低垂的头颅，目视前方。 在它们的眼中，凌冽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后一共二十名机器人，迈着整齐的步伐，依次从箱体内走出。 而另外两个小箱子内，那些黑色圆盘状物体也被激活，它们身体边缘伸出六只柔软的触手，像是蜘蛛一样，爬行着涌向外面。 “那些机器人叫拟生机器人，能够在很大程度上独立分析和计算思考，不需要有人精确操控，和人类的思维极其接近；而那些黑色的，仿佛蜘蛛一样的东西，叫章鱼，它们拥有很强的再生能力，并且组织结构韧性极强。” 牛长寿主动给夏仁解释情况。 拟生机器人们在离开箱体后，行动迅速变得敏捷起来，然后分散冲到守卫队伍中。 夏仁本来以为这些机器人是抵抗人潮的主力军，但没想到它们加入队伍之后，更多的是凭借着本身的坚硬的体质来解救那些被人潮拖走的队员们，充当的是竟然是医疗兵的角色。 而那些黑色的章鱼，才是真正能够抵抗人潮的最强战力。 章鱼的个头虽然小，看着只有汽车方向盘大，但也得益于此，它们活动起来更加迅捷和精准。 它们在地面爬行，犹如一片黑色的潮汐，涌向人潮。 等待接近目标的时候，几个触手同时用力，跃向空中，毫无误差地爬在对方的胸口。 随后触手快速伸长，变细，形成一张薄薄的网，看着如同黑色丝袜一样，将对方牢牢捆绑在其中，随后章鱼将形成网的这部分组织从主体断离，自己也脱落下来，开始控制下一个目标，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钟，效率可谓惊人。 整整两百个章鱼和二十个拟生机器人，加入战场的瞬间，局势就立刻得到了极大缓解。 尤其是在章鱼们的帮助下，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成员很快就只需要负责搬运那些已经动弹不得的敌人到合适位置集中起来，以及负责拦截数量极少的漏网之鱼，其他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担心。 但是他们依旧无法轻松下来。 人潮还在源源不断地出现，他们没有感情，只知道悍不畏死地朝着住院楼冲锋，像是扑火的飞蛾。 而如此多的普通人变成这样，可想而知，对于整个东浦市的冲击有多么巨大，基金会和超人协会若想将这件事隐瞒下去，普通的方法已经彻底行不通，只有采取特殊手段。 否则，若不赶快加以控制，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各种匪夷所思的消息就会传遍蓝星的各个角落，所有人都会知道这里发生的异常现象，人们会需要一个解释，如果让普通人提起兴趣，深挖下去，这个世界的真相，包括污染，就将呈现在所有人类面前。 那会是……末日。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边必须尽快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立刻中止这种现象继续发生。 眼看外面的局势稳定，牛长寿转头望向背后的住院楼。 一切的源头就在那里。 “咱们过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他对夏仁说。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家一起来做梦 外面的情况已经无需过分担忧，于是不止夏仁，连着房屋中介以及秦芸她们也一起来到住院楼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潮涌来所造成的冲击，医院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停电，唯独住院楼使用的是独立发电，所以里面依旧亮着灯光。 楼里的气氛相比较外面，反而更加紧张，那些被邀请来研究此次瘟疫的专家大多都是普通人，对于污染并不知情，他们或多或少的都看到了外面的场景，此时正胆战心惊地扎堆聚在一楼的大厅角落。 这些医生知道牛长寿才是此次项目的主导者，因此见到他进来，人群中为首的几名教授围上来，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牛长寿此时更加关心的是那些病人的状态，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他们解释，于是只好推脱过去。 反正等到这件事过去，医院的所有人，都将忘记今晚的经历——不论有多深刻。 在牛长寿的带领下，他们径直来到三号病人所在的房间。 一路走过去，夏仁看着四周的景象，心情不由得更加糟糕。 走廊里随处可见血迹和挣扎的痕迹，还有人痛苦的哀嚎声断断续续，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里是医院，反而更加像是恐怖游戏或者鬼片里的恐怖场景。 越是接近三号病人的房间，这种血腥的景象就越是严重，牛长寿不禁加快了脚步。 本来只有几十米的路程，众人却感觉很是漫长。 几人走过去，发现三号病人的门口蹲着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但是他们的模样却异常狼狈，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白色的制服上沾染着成片的血迹。 不过这些血不是医生们的，见到牛长寿和夏仁过来，医生们如释重负，让开道路，原来他们是在给安保人员包扎伤口。 “辛苦了。” 牛长寿说道。 几名安保人员咧嘴笑了一下，但却牵动伤口，随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身上的衣物被扯破，到处可见指甲抓挠出的伤口，甚至其中一名安保人员下巴处的皮肤都被啃没了一块，露出肌肉组织和惨白的下颌骨，可谓惨烈。 几乎所有人都被派去了外面抵御人潮的来袭，楼里的防卫力量不足，所以一直都是他们几个苦苦支撑着这里。 推开房门，三号病人完好无损地坐在病床上，只是神色依旧呆滞，而副院长正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消防斧，守在窗户前。 楼内发生暴动的时候，一些病人的房门被锁，直接就从窗户爬出去，顺着墙面管道也要过来。 窗户上的玻璃已经碎裂，看来已经有了险些成功的例子，所以副院长才会如此警惕。 见到他们过来，副院长手上的斧头滑落到地上，一大把年纪的人，差点捂着脸哭出来。 “你们可算过来了。” 牛长寿点点头，视线放在三号病人身上。 “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对，无论外面有多大的动静，她都和之前一样。但是其他的病人都不顾一切地想要接近她，恐怕……外面那些人也是为了她来的。” 副院长说出了自己猜测。 这种时候，没有情况，才是最大的情况。 三号病人绝对不正常！ “怎么办？” 就算知道她不正常，可是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没有任何帮助，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方法来阻止正在发生的一切。 牛长寿眉头紧锁，想不出半分头绪。 夏仁犹豫了一下，主动上前，说道：“或许，我可以试试。” “你打算怎么做？” 房屋中介看着他说道。 众人的目光也全都聚集过来。 夏仁思考着措词，说道：“非典型恐虫症的致病原虫来自梦中，或许，只有在梦里，我们才能找到答案。” 牛长寿皱眉说道：“可是要怎么进入梦境？况且，三号病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梦的样子” 房屋中介摸了摸山羊胡：“夏小哥这么说，应该是已经有计划了。” “计划倒谈不上，一切都只是尝试。” 夏仁说着，手伸向背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通体绿色的蜡烛。 房屋中介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就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盯着，但是仍然看不出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 “这是什么？” 牛长寿看着蜡烛问道。 “这叫冥烛，是我当初在战斗中坠下悬崖，无意间掉入一座山洞中获得的，世界上仅存这一根，点燃它，就能够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中。” “这么神奇？” 牛长寿瞪大了眼睛。 房屋中介看着夏仁手中的冥烛，眯了眯眼，这种外形和能力……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记载。 “越拖下去，情况就越难以预料，我想要尽快开始，你们谁要一起吗？” “能够一起？” 这下，连房屋中介也惊讶起来。 就算是基金会，关于进入梦境的方法记载也很有限，而且那些方法无一不是有着严苛的条件限制，或者令人望而却步的失败率以及不可承受的失败后果，并且，不论是举行仪式，还是其他，那些方法基本都是针对单人的。 能够一次性让多个人一起进入别人的梦境，虽然也有存在的可能，但至少基金会的记录中没有，想来超人协会也不会有。 从房屋中介和牛长寿的表情中，夏仁大概能够猜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么震撼。 他干咳两声，将话题转移回正轨，说道：“时间紧急，你们赶快决定。” 副院长肯定是不能进去的，万一他看到那些景物，理智忽然崩溃，扭曲成怪物，那就真是雪上加霜的了。 经过简单商定，最终由夏仁，房屋中介，和牛长寿三人进入梦境。 莉莉进入梦中的瞬间会暴露本体，所以不能让她去，秦芸则在外面照看莉莉和陆怡，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你们在外面守着，绝对不能随便让人进来打扰我们。” 吩咐完这句话，其余人离开，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和三号病人。 “开始吧。” 关闭掉病房内的灯光，夏仁自己都有些紧张，更不用说房屋中介和牛长寿了。 他拉来一张桌子，将冥烛摆放好。 “嗤！” 一簇幽绿色的火苗在蜡烛顶端燃烧起来，将整个房间照亮。 三人围聚在小桌旁，目光紧紧地盯着它。 第三百四十二章 肉山 仿佛经历了极为漫长的时光，思绪终于从尘封中苏醒。 夏仁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场景。 头顶的天空中，依旧是那厚重的，仿佛亘古不散的阴云，一直延绵到视野尽头，与大地交汇。 周围尽是建筑风化后的废墟，地表随处可见隆起的土堆，像是一座座小山，砖石等混凝土建筑痕迹覆盖在土堆上，使其如同埋葬文明的坟墓。 远方的天际中，恍惚闪过庞大的阴影，吼叫声从极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传进耳朵里，难以分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房屋中介仰着头，脸上被震撼填满。 牛长寿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这片世界，难免会被这浩瀚的荒芜景象所影响。 “这就是梦里的世界吗？” 牛长寿喃喃道。 “或许是吧。” 夏仁忽然想起黄秋远曾告诉自己的一段话。 “这是被我们遗忘的过去，是我们所处的现在，也是我们即将面临的未来。” “我知道这里已经存在了千万年，以前它是这样，现在它还是这样，历经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这里从未发生过一丝一毫的改变，千万年的光阴流逝，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束明亮温暖的光芒。” “你想说什么？” “没有希望。” 黄秋远叹了口气，眉眼间，满是悲凉。 …… …… “夏仁？” 牛长寿推了推他的肩膀。 “抱歉，走神了。” 夏仁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那一幕还未从心底消失，黄秋远的表情，始终令他记忆深刻。 “三号病人呢？” 房屋中介环顾四周，更加关心的还是眼前的情况。 人潮还在从东浦市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晚一分钟找到真相，局面就会变得更加恶劣。 “我们还没有到病人的梦中。” 夏仁解释说道。 然后，他张开嘴朝着眼前的空地大声喊道：“宋梓涵——” 他喊完后，向不明所以的牛长寿和房屋中介解释说道:“宋梓涵是三号病人的名字，通过呼喊名字的方法，能够找到对应人的梦境。” 两人愣愣地听完，都感觉这种方法很是奇妙。 果然，话音刚落，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就有一株狰狞扭曲的植物从地面钻出，不到两秒，就长到一米多高，茎干上流淌着荧光液体，植物顶端，一朵奇异妖娆的花朵已经盛开。 “那就是三号病人的梦。” 夏仁指着花说。 牛长寿和房屋中介两人从未用如此新奇的角度了解过梦境，只能呆愣地点点头。 他们走到花朵旁边，夏仁伸手正要与之接触，却忽然发现，情况貌似有些不对。 这朵花，和他之前见到过的有稍许不同。 它没有花芯。 原本花芯的位置，只留下一快明显有缺失痕迹空洞，几片花瓣拱卫在一旁，看着有些违和。 皱了皱眉，夏仁将手放在花瓣上。 等了两秒，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 按照以前，在接触花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进入了花主人的梦境中，可这次，却出现了意外。 “发生什么状况了吗？” 房屋中介问道。 从夏仁的表情中，他也看出了情况不对。 夏仁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花瓣中央那块空洞上。 空洞边缘，有虫子啃噬过留下的细密齿痕。 他当即就联想到在赵柔梦中见到的白色虫子，以及莉莉说的—— “空的。” 还未等夏仁将脑海中的线索联系到一起，变故就陡然发生。 不知不觉间，在他们周围，地面如同沸腾一般，出现了一个个小块的隆起。 接着，一株株外观相同的植物钻破地面，开始向上狂野生长，眨眼间，视线所及，附近的大地上，已经遍布了这种植物。 等到夏仁他们回过神来，三人已经置身于一片恐怖的花海之中。 这个世界，忽然刮起了一阵凌冽的寒风，植物们随风摆动，花儿们也一起摆动，使得花海上，泛起了阵阵波浪。 唯独，三人没有嗅到半分花香。 夏仁打了个寒颤，遥望四周，眼底不禁泛起几分恐惧。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没有人可以给他解释。 …… …… 外界。 就在夏仁他们刚刚锁上房门，点燃冥烛，住院楼周围，人潮仿佛摁下了停止键，所有人，忽然停止了奔跑。 这猝不及防的变化使得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人都有些蒙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 人潮忽然转变方向，开始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狂奔。 那里是他们一开始聚集的地方，基金会和超人协会最初在门口设置阻击关卡，成功拦下一大批人，所以现在那里其实是拥有最多人的地方，虽然那些人大多都已经被控制，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后勤部队长李万用衣服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和房屋中介是同时赶到医院的，只是之前一直在直升飞机上帮忙，没有下来。 “我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医院院长眯着眼，看着那些快速撤离的人潮。 “是真的！” “真的是这样！”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老教授从住院楼里冲出来，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 “三号病人只是一个坐标，引导他们聚集起来！” “现在他们的数量足够了！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晚了，一切都晚了！” 老教授双手捂着头，语气充满了恐惧，嘴角口水横流而不自知。 “他受到了污染！” 几名后勤人员上前将他控制住，场面一时间更加混乱。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万感觉到强烈的不安，仿佛某种危险即将来临。 “是很不好的事。” 院长听懂了一点，所以更加不安。 “赶快，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他们聚集到一起！” “您的意思是……” 一名手下跟他确认道。 “还不赶快！” 院长暴跳如雷，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切道：“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然而，就像那名疯掉的老教授说的一样。 一切，都已经晚了。 医院门口，大批的人像是无头的苍蝇，在奔跑中撞倒在一起，倒地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再站起来，因为人潮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夜幕中，从高处望去，黑压压的人流汇聚在一起，他们只知道集中，拼了命的集中，一开始只是像一堆挤在一起，抵抗寒风的企鹅，但很快，他们就不满足于此。 于是人们开始往上爬，“人”变成了“众”，“众”们又再次堆叠，不过数秒间，上千人堆成了一座高近十米的恐怖肉山！ 后勤部和超人协会的人手持着武器，面对这座还在不断增长的肉山，一时间，无从下手。 没有人可以对着上千人，轻易挥动屠刀。 第三百四十三章 破茧 另一边，梦中。 “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花！” 夏仁紧蹙着眉头，脸色异常难看。 “这些花，都是一样的吧？” 房屋中介也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恐怕已经脱离了夏仁的认知。 如果按照刚才所说，一朵花代表着一个人的梦，那么此刻，身边的这一整片花海，究竟代表着多少人？ 而且没有任何人呼唤过它们，这些花完全是自己盛开的。 “这是什么？” 牛长寿拽过旁边一朵花，看到花芯内，躺着一枚大约有小拇指大小的黑色虫茧。 他将虫茧拿到手中，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是手指用力发现，这层黑色的茧竟然格外的坚硬，就连他的力量都能完全抵挡。 夏仁和房屋中介见状，也各自从旁边盛开的花朵中找了找，结果竟然真的也有。 此外，他们还发现，这些花的花芯虽然不像三号病人的那般彻底消失，但也有着严重的缺失，几乎都被啃噬掉了大半。 而观察虫茧能够看到，表面的黑色硬壳上有某种类似蚯蚓一般长条形蠕虫盘踞的纹路。 夏仁睁大了眼睛：“这是……非典型恐虫症致病原虫的虫茧！” 他回想起郑新明死前的最后那段话，提到过“六次蜕变”，按照正常理解，幼虫从孵化，成长到一定程度，然后结茧等待蛹化重新出生，可以算作第一次蜕变。 也就是说…… 夏仁环顾了一圈，花海随风荡漾，里面的每一朵花，都寄生着一个等待蛹化的虫茧，这是……何等恐怖的数量！ 而且第一阶段的幼虫就能够对对人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如果等它们进入到第二阶段…… 无法可想。 “能够破坏虫茧吗？” 夏仁问一旁的房屋中介和牛长寿。 两人尝试了一下，摇头道：“这虫茧太硬了，而且我们随身都没有携带什么武器。” 夏仁咬了咬牙，系统无法跟随他一起来到这里，而且这片世界也不想是黄秋远所构建的梦一样，能够让自己依靠想象就凭空召唤什么物品，所以他拿虫卵也没什么办法。 既然破坏不了虫茧，那么直接破坏这些花…… 可是这些花映照着现实中每个人的梦境，如果破坏掉，不知道会对现实里的人产生什么影响。 “不管了！” 夏仁狠下心，就算会造成现实里的人死亡，他也绝对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虫茧孵化，如果这些冲进成功蜕变到第二阶段，到时候因此死亡的人数或许会成倍增加！ “把花破坏掉！” 他大声提醒房屋中介和牛长寿，然后自己首当其冲，开始疯狂破坏起身边的花朵，其中就包括三号病人的那株在内。 这些花虽然个头比较大，每一株都有一米多高，但是茎叶却异常脆弱，基本上随便用手一掰，就能把它们的主茎折断。 花的茎叶里面虽然能够看到荧光的液体在流动，可当它被破坏以后，就立刻像烟尘一般，随风散去，不留下一点痕迹。 夏仁迈着大步，以手当斧，开始大肆朝着周身范围内的花朵横扫，很快就清出一小片空白的区域。 房屋中介和牛长寿也有样学样。 然而即便他们三人一起努力，面对这广阔的花海，也还是有些微不足道。 正在他们疯狂扫荡的时候，那些黑色的虫茧，悄然发生了变化。 “咔！” 细微声响传进夏仁耳朵里，像是鸡蛋壳开裂的声音。 随后，这声音陡然密集起来，四面八方全都充斥着这种声音。 夏仁停下动作，弯腰捡起一枚因为花朵消失，而掉落在地上的虫茧。 虫茧的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过缝隙，隐约能够看到枯黄色的物体在内部耸动着。 “完了。” 夏仁的心情瞬间坠落谷底。 他们刚才的行为，对于虫茧孵化，起不到一点阻碍作用。 见他停下，牛长寿和房屋中介对视一眼，也捡起地上的虫茧，看到了同样的状况。 虫茧要孵化了，而且是如此多的数量一起…… 深深的无力感缭绕在众人的心头，他们能做的都尝试做了，但是，没办法阻止。 夏仁深吸一口气，目光注视着自己手心中的虫茧。 黑色的硬壳从外面坚不可摧，但是从内部用力，却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 裂痕越来越大，终于，黑色硬核从中间裂开一条长线，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生物。 它像是一只大号的飞蛾，整体呈枯黄色，它没有眼睛，也看不到嘴巴，头顶不像是一般昆虫那样干枯的触须，而是遍布着几只富有肉感的触手，就像是蛇的尾巴。 夏仁看到那些触手中间，隐藏着一个遍布细密牙齿的口器，应该是它的嘴巴。 除了头部以外，这只昆虫的其他身体部位并没有多么特殊，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它的一双翅膀，使得它张开双翅，身体就变得比一般成年男性的拳头还要大。 观察了一番后，夏仁握住手掌，将虫子捏死。 没了黑色硬壳的保护，它们的身体比一般虫子结实不了多少。 可他虽然能捏死一两只，但对于虫群的影响，却微乎其微。 不计其数的虫子破茧而出，趴在花朵上，它们舒展着翅膀，而后轻轻闪动，飞向天空。 夏仁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虫子们如同迁徙的鸟群，井然有序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团枯黄色的乌云，飞着飞着，忽然消失在天空中，了无踪迹。 在它们飞走后，整片花海也在迅速枯萎凋零，露出原本的土地。 “你说，它们去了哪里？” 牛长寿表情木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 …… 现实中，医院门口。 肉山已经被人潮用身体堆叠的至少有十五米高。 如此的高度，在肉山的底部的人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压力，甚至有可能已经被挤成了肉饼。 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人站在边缘，场上最高职位的人分别是B级调查员房屋中介，和瘟疫学者牛长寿，可他们此刻都在梦中，没办法看到这一幕。 没有他们的命令，面对数千条人命，谁都不敢贸然动手。 “这是我见过最疯狂的事情。” 医院院长颤抖的手拿掉眼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李万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死去。” 话音未落，他们面前的肉山忽然停了下来。 不再有人冲上去，已经在上面的人，也不再有任何动作，一切仿佛瞬间静止，就像是网络连接中断，突兀到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接近着，类似吟唱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他们仰起头，看到一只只约有拳头大小的枯黄色飞蛾从肉山上人们的头顶飞出，飞蛾们仿佛没有实体，并未对那些人的身体造成任何肉眼可见的影响，就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投影过来的一般，充满了虚幻的质感。 此时的肉山，就像是一株活到秋日的巨大古树，飞蛾们像是成熟的枯叶，风一吹，便纷纷脱离，成群结队地飘向远方。 “它们要去哪里？它们要干什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鸦先生 李万心中忽然泛起莫大的恐惧，周围人面对这一幕，都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而那些飞蛾已经纷纷飞起，就快要消失在夜空之中！ 他抢过旁边一名后勤队员的枪械，对着虫群一阵扫射，然而他们似乎真的没有实体，子弹打进密集的虫群，竟没有一直虫子受伤坠落。 其他人此时终于从震撼和恐惧中回过神，也开始朝着虫群射击，枪口的火焰不断喷射，但是虫群根本不受影响，继续向着远方飞离。 “怎么会这样……” 院长仰着头，嘴里喃喃自语。 在场所有人，心情都和他一样，绝望、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毫无办法。 “跟上它们！即使阻止不了，也要知道它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后勤部的直升飞机开了过来，李万和院长一起想要坐上去，一名队员劝道：“我们去就行，万一出了什么事……” “让开！” 李万将飞机上的队员全都扒下去，只留他们两人还有飞机的驾驶员，三人一起朝着虫群离开的方向紧追而去。 他们刚离开，夏仁几人就从梦境中脱离，回到了现实。 刚燃烧了一点的冥烛整个湮灭，不过几人此刻都没有空在意这些细节。 “外面怎么这么安静？” 房屋中介走到窗边，惊讶的发现外面的动静似乎已经停歇，住院楼周围的草坪上歪歪扭扭地躺着一大堆被章鱼捆起来的人，自己一方的人员则全都不见了。 回过头，牛长寿的注意力则在三号病人身上。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颈部，瞳孔微缩。 “她死了。” 夏仁心中一沉：“死因呢？” 牛长寿上下扫描了一遍三号病人的身体，摇摇头：“找不到，就好像是身体机能自动停止了一样，她体内没有任何病变，也没有发现伤口。” 那就可能是和自己在梦境中破坏掉对应三号病人的那株花有联系。 夏仁正想着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一名安保人员告诉他们所有人此时都在医院门口。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动身前往。 穿过门诊楼，来到医院门口，三人都被眼前这座恐怖的人肉山震撼得无以复加。 医院的大门已经完全被挡住，肉山足有近二十米高，呈圆锥形，表面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不规则凸起，那全是人们的四肢和头颅。 而在肉山周围，还趴着许多未能赶到的人的尸体，他们身体的朝向全都是肉山的方向，像是虔诚的信徒，在顶礼朝拜。 后勤部和协会人员正在踩着尸堆一个个检查情况，其中一名协会人员见夏仁他们过来，赶紧朝这边跑来，将刚才他们进入梦中之后，医院里发生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在他颤抖的嗓音中，夏仁他们了解到事情经过，心情更加糟糕起来。 “谁？” 夏仁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仿佛有一道极为恐怖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条件反射般立即转过头，望向门诊楼楼顶，漆黑的夜幕中，一道身穿旗袍的女性身影一闪而逝。 “你看到什么了？” 牛长寿问道。 夏仁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肿胀之女。” “这起瘟疫果然是她在背后引导。” 房屋中介顺手想要从兜里抽出一支烟，犹豫了一下，直接将烟盒握瘪，扔到一旁。 又一名协会人员跑过来：“报告，我们已经检查了两百个人，结果发现他们全都已经死亡，死因不明，恐怕……” 他停顿一下，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恐怕那些堆起来的人，也全都死了。” 牛长寿呼吸粗重了几分，问道：“粗略统计，今晚袭击医院的，大概有多少人？” “大概……至少五千人。” 听到这个回答，三人沉默半响。 牛长寿：“联系周围城市的同事，紧急抽调人员，在天亮之前，务必将这些尸体全部处理完，街道和医院恢复原状。” 房屋中介也找来后勤部的队员，下达了几条命令：“立即封锁东浦市，限制所有人员出入，申请其他分部协助，申请总部支援，今晚……我们要净化这座城市。” “对了，后勤部队长李万呢？我怎么没见到他。” “他和院长一起去追踪虫群了。” 房屋中介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胆子可真大，赶紧派人去找！” “是！” 牛长寿看着那座肉山，脑海中闪过无数知识，试图寻找到一种理由来解释这种情况。 “人群，聚集，孵化……” 忽然，他想到一种可能。 “这种聚集的情况……很像是自然界中，昆虫的群飞现象！” “群飞是什么？”夏仁问道。 房屋中介帮忙解释说道：“一般来说，群飞就是昆虫在迁徙或者交配时发生的成群飞舞的现象。” “没错。” 牛长寿眉头拧在了一起，说道：“第一阶段的幼虫恐怕是不具备繁殖能力的，虫群为了繁殖，聚集在一起，整体孵化，这样就能大大增加成功交配的几率，而它们转移方向，极有可能是为了……产卵！” 李万他们很快传来消息，虫群已经飞到了东浦市郊区，果然就想牛长寿说的那样，它们停了下来，落在草地上，正在交配。 “我们也赶快过去！” 牛长寿说道。 “坐飞机吗？”夏仁问。 牛长寿摇摇头，然后伸出手，示意房屋中介和夏仁一人握一个。 “这是干什么？” 夏仁迟疑了一下，和他握在一起。 牛长寿仰头望着天空，说道：“抓稳了，带你们上天！” 说话的同时，他背后的衣服呲啦一下被顶破，露出两个圆筒状的火焰推进器。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推进器开始点火，三人缓缓升到半空，随后“颂”的一声，加速消失在远方。 …… …… 郊外，杂草都已枯黄，飞蛾们落在上面，完美地隐匿了自己的行踪。 直升飞机停在一旁，李万和院长他们从飞机上下来，观察着这一幕，虫群们显然发现了他们，但是却视若罔闻，毫不在意。 李万转过头，直升飞机停在地面，开着射灯，借助着灯光，他忽然看到荒地另一边，走来两个人影。 “我们不是出来散步的吗？” 平诗晴皱着眉问。 “是。” 男人回答。 他留着黑色长发，皮肤白皙，五官分明，从背影看，很容易将他当成一个女人。 “散步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 “不知道。” “那些正在飞的是什么？” “虫子。” “虫子？” “害虫。” “害虫？” 男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加重了语气确认道：“害虫！” 若不是这女人是老大失散多年的亲妹妹，鸦一点也不想理她。 黑夜里，直升机的灯光很是显眼，平诗晴当然也看到了。 “那里好像有人。” 她这句话意有所指。 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鸦的回答很简单： “无妨。” 他慢慢挥了一下手，顿时，地面上的杂草、石子等东西，纷纷融化成黑色液体，从那些液体中，乌鸦们张开翅膀，发出粗厉的鸣叫。 第三百四十五章 隐性感染者 刹那间，成群的乌鸦出现，在荒地上空来回盘旋，发出不详的鸣叫声。 李万和院长惊骇莫名，呆愣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情况。 原本安静交配的虫群感觉到危险，忽然躁动起来，虫子们发出不安的叫声，类似低声的吟唱。 它们再次成群起飞，想要离开这片区域，但是乌鸦们已经俯冲下来，开始啄食虫群。 虫子们仿佛天生就被这些乌鸦克制，它们的体型比一般飞蛾硕大许多，受体型限制，它们再如何灵活也有极限，群飞的时候，这种弱点被种群行动所掩盖，可一旦被单个的乌鸦锁定，几乎立刻就失去了活路。 虫群的数量正在肉眼可见的锐减，乌鸦们用利爪将虫子摁在地上，低头啄食，几口就解决掉一个虫子，于是再次飞入冲群中捕食。 鸦群们环绕成一张黑色巨网，将虫群牢牢限制在一片区域，大大增加了捕食效率，并且这张网正在越收越小，这也代表着虫群逐渐消亡。 李万和院长最开始也在鸦群的包围圈中，天空零零落落飘下黑色的羽毛，李万伸手接过一支，羽毛的质感柔顺，还带着一丝温度，怎么看都和真的一样，但是没过两秒，就化作黑色的烟尘飘散消失。 他们目睹了乌鸦出现的经过，也意识到了鸦群们在做什么事，所以震惊。 “它们在捕食虫群。”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的如此巧合？” 李万的视线朝远方望去，黑色鸦群飞舞的间隙中，他隐约能够看到那是两个长发女性的身影。 “是她们做的！” 从乌鸦出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虫群就已经被捕食殆尽，只残留了分散的寥寥几只虫子，也被乌鸦们一拥而上，难逃死亡的命运。 “这些乌鸦是你召唤出来的吗？” 平诗晴从震惊中回过神。 “是。” 鸦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的简洁，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我知道了！” 平诗晴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他让你带我出来散步，结果你公器私用，出来喂你的宠物，我要告状！” 鸦抖了抖清冷的眉头，过了几秒才回道：“随便你。” “到时间了。” 他突然说。 平诗晴意外道：“这么快？” “有人来了。” 鸦没有过多解释，虫群已经彻底消失，乌鸦们聚集在一起，盘旋在荒地上空鸣叫，在某一刻蓦然消失，只留下空气中飘落的大片黑色羽毛。 牛长寿带着夏仁和房屋中介赶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夏仁目光望见了站在那里的鸦和平诗晴，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没有看太清容貌，只是感觉轮廓有些熟悉。 还未等他仔细去看，那两人的身影就被密集的羽毛所遮挡，等到羽毛散去，她们的身影也已经彻底消失。 “发生了什么，虫群呢？” 刚一落地，牛长寿就问道。 李万和院长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从头到尾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你们是说，虫群被乌鸦们吃了？” 牛长寿嘴巴惊讶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也就是说，目前他们面临的最大危机，就这么突兀的被解决了。 “总归是好事。” 房屋中介摸了摸兜，想要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结果想到之前自己已经将烟盒扔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院长问道。 牛长寿想了一会儿：“派人过来调查一下这里。” 他的心情很是复杂：“总之，先回去吧。” 夏仁脑海中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两个身影，不禁仰起头，望着上方的天空。 漆黑的夜幕中，被云层遮蔽的月亮慢慢重新显露出身影，朝大地投下惨白的月光。 只是…… 夏仁的注意力偏向一旁，那片遮挡住月光的厚重云层，看着竟有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喂，仁兄，回去了。” 牛长寿坐在直升飞机上，招呼他。 “好的。” 夏仁点点头，目光从天空移开。 临上飞机时，他再次朝上方看了一眼。 那片云朵已经消失了。 …… …… 坐直升飞机一路飞回医院，从上空可以看到，已经有几辆吊车在街道两旁开始清理那些燃烧的车辆，而在医院门口，几辆铲车和挖掘机像是在工地施工一样，开始批量处理那座恐怖的肉山。 死去人的尸体像是一堆冰冷材料，被粗暴的随意搬运。 谁也无法去指责什么，如果不尽快处理，这些尸体将会造成难以想象的麻烦，况且时间紧急，这样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尽管虫群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但是众人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轻松一点。 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非典型恐虫症的传播范围已经不止是东浦市，如果他们还不能找到阻止瘟疫的方法，那么可以预见像今晚这样的疯狂场景，将会在其他城市重复上演，那将是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绝不能承受的严重后果。 “召集人手，开会讨论！” 这种时候，单个人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必须集思广益！ 会议室里，数十个知情人围绕着圆桌端坐，气氛一片凝重。 他们中有匆匆赶来的基金会调查员，有后勤部成员，有超人协会的研究教授，以及最初发现非典型恐虫症并为其命名的院长和副院长他们。 “各位，局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大家有什么意见请务必大胆提出。” 牛长寿呼了一口气，说道：“现在，重新梳理一下非典型恐虫症的具体特征，有些刚刚获得的信息，想必各位还不知道。” 他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顺序，说道：“目前可以知道，显露出明确症状的患者，其实只是少部分患者，非典型恐虫症的大部分感染者，都不会表现出明显的症状！” “他们平时是隐性感染，只会在虫群想要蛹化群飞时，才会突然爆发异常！”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人们互相对视，都从其他人的脸上，看到的惊讶与……恐惧。 “也就是说。” 牛长寿敲了敲桌子，继续道：“一旦某个城市发现了有明显症状的确诊病例，那么就说明，这座城市里，已经有了数量足够多的隐性病例。” 第三百四十六章 唯一的希望 夏仁很佩服牛长寿，果然不愧是瘟疫学者，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还能冷静分析现状，并推算梳理出这么多东西。 “另外。” 牛长寿继续说道：“非典型恐虫症的致病原虫寄生在人类的梦境中。以下是未经研究证实的猜测，请各位发现疑点，务必提出指正。” 他等了几秒，不见有人说话，便接着道：“等到时机成熟，或者原虫的数量扩散到足够多的时候，虫子们会聚集在一起，引发群飞现象，进行交配和迁徙，继续扩大非典型恐虫症的传染范围，所以接下来关注的重点之一，就是如何提前遏止群飞现象的发生，或者至少也要有所准备，将群飞引发的糟糕后果以及对社会的影响降至最低。” “不过好在，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在群飞现象发生之前，非典型恐虫症的所有显性寄生病患会停止症状发作，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代表着患者梦中的寄生虫开始结茧，等待蛹化成另外一种形态；还有一个明显信号，就是三号病人。” “经过一些特殊的方法，我得知在今晚群飞现象发生以前，三号病人梦中的寄生虫就已经提前破茧而出，首先完成第二形态的转变。 我怀疑这是虫群的试飞，用来判断外部环境是否适合生存，而今晚那些被虫群控制的病患最初涌向的位置，也正是三号病人所在的住院楼，因此这个猜测正确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要求你们每人都详细掌握三号病人的病历，清楚知晓试飞病患的身体状况及特征，作为判断虫群是否已具备群飞条件的重要依据之一。” 牛长寿的话说完，会议开始进入自由讨论阶段，大家交头接耳，互相交换意见和简介，想要梳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半个小时过去，时间来到后半夜凌晨两点，还是没有一个人发表观点。 关于非典型恐虫症的研究，目前主要还是超人协会的总部在进行，那里有经验最丰富的专家，以及世界上最先进、同时也是最危险的研究设备，由污染物造成的瘟疫远非常人能够理解，东浦市的这些人在专业性和知识储备上，毕竟还是差太多。 秦芸不知道找谁问出了茶水间的位置，给他们端来几杯热水。 夏仁喝了一口，感觉身体舒服许多，焦躁感也稍微褪去一些。 “时间太晚了，你先带着莉莉和陆怡去睡觉吧，这里我们来就行。” 秦芸摇摇头：“我们都不困，而且，待在你身边比较安心。” 夏仁想了想，便不再坚持让她们先回去。 现在东浦市一团糟，幸好是深夜，封城所带来的影响还没有被太多人所意识到，但是那些跑来医院的病患全都死亡，他们的家属或许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已经在试图寻找，早晚会发现。 虽然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周围的电路已经停掉，警司们将道路围堵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通过，对外宣称是电路事故，政府工作人员正在抢修，可这种解释毕竟瞒不了太久。 等到天亮，如果不采取更加周密的措施，必然会造成大范围的骚乱，就是不知道基金会和超人协会要怎么处理了。 “仁兄有什么破局的办法吗？” 牛长寿看向夏仁。 他的眼神中，第一次显露出疲惫。 夏仁看着他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初次见面时那个哈哈大笑的开朗青年联系在一起。 “我也在想。” 夏仁只能这么回答。 眼前的情况太过复杂，而且悲观，他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任何头绪。 “如果能够岳丹还活着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 身为长生公司的重要成员，也是第一个能够阅读郑新明口中那本邪恶魔典的人类，岳丹既然能够将蠕虫散播出去，那么就肯定知道蠕虫们的弱点。 可惜，她已经死了，夏仁亲眼看到，她被虫子啃得就剩下一点骨头渣。 “等等。” 夏仁脑海中忽然闪过当时的画面。 那个由鲜血构成的圆形图案，或将是连通蠕虫巢穴的门扉。 “你还记得郑新明说过的话吗？” 夏仁灵光乍现，激动地朝牛长寿说道。 “什么话？” “两年前，岳丹的父亲，古生物学家岳勇杰教授也参与到了对那本邪恶魔典的解析当中，在第一次尝试临摹上面记录的图案那天，岳勇杰教授连同他的学生们一起失踪，而岳丹则平安无事，并且获得了两枚虫卵！” “这怎么了吗？”牛长寿也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仿佛抓到了关键点，但念头并不清晰。 “虫卵啊！” 夏仁克制不住地大声道，将会议室里其他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如果那副图案只能单方面将虫子从它们的巢穴中召唤出来，那么当初岳丹绝对不可能拿到虫卵，因为虫子只会将卵产在巢穴中，所以通过那副图案，是肯定能够进入到虫子的巢穴的。岳丹肯定进去过，并且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经夏仁这么一提醒，牛长寿和房屋中介顿时意识到了可行性。 “这么说的话，那本魔典消失，很有可能是被遗落在了虫巢里？” “如果是这样，那么找到魔典，就代表着……” “我们将会掌握蠕虫的所有信息，包括它的传播方式和弱点！” 三人一人一句，已经商讨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那副图案我记录下来了。” 房屋中介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中午的时候他在郑新明的别墅中拍的。 照片摆在桌子上，三人看着其中诡异扭曲的线条，目光灼灼。 他们都知道这种方式并不安全，当初参与临摹图案的人有将近二十个，但是活着走出来的，只有岳丹一人。 但这种时候，这幅图案已经他们唯一的希望，非典型恐虫症不能继续拖下去，第二次群飞现象随时都可能发生，甚至明天就有几率在另外一座城市上演。 “要不，试试？”牛长寿。 夏仁伸手，按住照片：“马上准备绘制材料！” 第三百四十七章 银之匙 这是一间会议室，里面的桌椅等杂物全部被清空，整片房间此时空空荡荡。 “谁来？” 夏仁一手拿着照片，看了看脚边满满一盆新鲜的血液，问道。 他刚说完，还没等众人回答，就自顾自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我来吧。” 图案本身就是污染，代表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知识，绘制的过程中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本就窘困的处境将会雪上加霜，所以最适合的人选，还是夏仁自己。 他本身的污染抗性就比较高，还有系统存在，就算发现不对，受到污染的时候，系统也会主动提醒，不至于一下失去所有理智，如果污染值过高，他还能及时从系统商店中兑换抗污染液服用，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他不放心，也不安全。 “要不要莉莉……” 秦芸问道。 “不用，还没有到那么麻烦的地步。” 夏仁挥手让众人挪开位置，然后弯腰捡起毛刷，蘸进那一盆血液中，缓缓搅动。 血腥味溢满鼻腔，他早已经适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相比较食尸鬼和使徒本体散发出那种令人晕眩恶臭来说，这种程度，已经相当温柔了。 轻轻将毛刷提起，黏稠的滴落会盆内，泛起点点涟漪。 夏仁一边看着照片，一边按照上面的线条，开始在地板上谨慎地勾勒。 为了防止出错，他画得很慢，众人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图案一点一点成型。 夏仁没有绘画功底，也从未尝试过临摹，所以一开始比较吃力，但是画着画着，他发现自己的动作开始变得流畅起来，那些线条仿佛自己在流动，指引着自己手臂移动的方向，一切似乎顺其自然。 后半段的绘制速度非常之快，只要不到半分钟就已经完成。 夏仁手持着毛刷，挥动最后一笔，旁边满满一盆的血液也使用完毕。 整个图案的线条一下子完整起来，扭曲的纹路在缓缓流动，仿佛一条条拥有生命的细长蠕虫，淡淡的污染气息从那些线条中飘散出来。 仿佛发生了什么改变，夏仁感觉自己脚底轻轻震颤了一下，紧接着，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整栋楼仿佛发生了严重的地震。 他刚要站起来，但是收到震动影响，脚下如同突然缺失了一块，导致他的身体向后倾倒。 最后一眼，他看到自己脚下已经变成了幽暗深邃的巨大洞窟，直通地底不知有多远，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暗中，一堆伸展开来，正在四下摸索的触肢从脚下的洞窟中露出，拽住夏仁的双脚，将他拖了下去。 夏仁脑海中一片空白。 【警告，宿主理智低于30，已被污染，当前污染值5/100。】 …… …… “夏仁！” 秦芸立刻冲了上去，来到图案中间，可是夏仁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夏仁刚刚画完图，突然神情紧张，然后想要站起来，结果一阵漆黑的烟雾从图案中突然涌出，将他包裹在内，随后黑雾又立即回缩进图案里，连带着夏仁的身体也一起消失。 “怎么回事？” 牛长寿和房屋中介也跑了过来，但却一无所获。 他们站在图案中央，却没有像夏仁那样被其吞噬。 莉莉察觉到了什么，稚嫩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明，眼神中充满了冷静和果断，一点也不像是她平常的样子。 秦芸正在焦急之中，有些后悔让夏仁自己一个人绘制图案，正在这时，一张清冷的侧脸与自己擦肩而过。 有着一头翠绿色长发，身形修长的女子走到众人身前，抬起双手，她的皮肤如暖玉一般洁白温润，众人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漆黑竖长的缝隙在女子前方撕开，她迈步，径直走了进去。 随后，连同缝隙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众人愣了半秒。 “她是谁？” 房屋中介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发现自己对于那女子的印象，正在迅速变淡，除了知道自己见过她的背影以外，其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继续强迫自己回想下去，太阳穴忽然一阵胀痛，他赶紧制止住脑海中的念头，心中不免震惊。 对方，竟然属于不可名状的生物！ 秦芸回过头，扫视屋内，发现唯独不见了莉莉的身影。 “莉莉呢？” 她问站在原地发呆的陆怡。 陆怡疑惑地歪歪头，手指向图案：“进去了啊。” 几人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惊骇地发现，夏仁刚刚绘制的那副图案，竟然从中间裂开一道明显的缺口。 …… …… 视野中一片漆黑，夏仁感觉自己的身体悬浮在一片不存在任何物质的空间中，飘荡。 蓦然间，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倾注在自己身上，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他却能够知晓，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正在迅速接近自己。 耳边，能够听到轰隆的声响，如同地震，还有恶心的粘液流淌的声音夹杂其中。 “……憎恶……找到你了……玄……对吾族群的罪孽……” 夏仁浑身冰凉，莫大的恐惧瞬间侵占了他的思维，死亡的预感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强烈。 他意识到，对方要杀了自己！ 他拼命扭动着身子，可是这片空间中无处借力，他的挣扎只能是徒劳。 “不要……” 对方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怎么办！没办法躲藏，没办法阻挡！ 虽然明知是螳臂当车，但还是夏仁架起双臂，想要尽最大努力保护自己身体的关键部位。 然而下一瞬，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到来，他感觉自己被另外一人拥抱在怀中，对方的身体异常柔软，充满了弹性。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闷哼，对方好像融化了一般，将自己整个包裹了进去。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道光。 透过包裹自己的绿色半通明胶状物，夏仁看到，那是一枚散发着亮银色光芒的钥匙，佩戴它的人，是一名身穿白色长褂，身材消瘦，有些驼背的老者。 那钥匙的光芒正在迅速远离自己，夏仁陡然意识到，对方没有移动，移动的是自己，刚才那一击打在了包裹自己的胶状物身上。 是莉莉！ 借助着那微弱的银色光芒，夏仁隐约看到，在老者身前，恐怖的庞大身影正在疯狂扭动，发出不甘的咆哮…… 第三百四十八章 白猫【求月票！】 银钥匙的光芒在视野中彻底消失，夏仁重新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身体被莉莉包裹在温暖之中，感觉无比舒适，他不知道飘荡了多久，慢慢的，失去了所有知觉。 醒来的时候，耳边是若有若无的海浪声。 夏仁睁开眼睛，过了很长时间，意识才逐渐恢复。 他眨了眨眼，朦胧的视觉迅速清晰起来。 首先看到的是，是上方蔚蓝的天空，长久生活在满是工业污染的环境中，如此透澈且不带一丝杂质的天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散发着明亮光芒的太阳高悬在天空中央，时间应该是白天。 但是随后视线稍微偏移一点，夏仁不禁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在距离太阳不远的地方，那是，一轮…… “月亮？” 夏仁不太确定。 因为它实在太大了一点，带来的视觉震撼是很明显的，其表面遍布的坑洞甚至都能用肉眼看的清清楚楚，夏仁甚至感觉自己能够大概推断出它距离蓝星的距离。 而且正常月亮散发出来的光芒都是惨白色的，而这个和月亮极其相似的星体，却散发着淡淡的暖黄色光芒，就像是……它本身不会发光，只是在反射旁边太阳的光芒一样。 一个星体靠反射另外一个星体的光芒来发光？ 这和夏仁从小学到的知识大相径庭，所以他不知道这个如此靠近地面的庞然大物到底算不算是月亮。 但是，看着这个似是而非的月亮，他心底深处，竟泛起细微的波澜，似乎是……怀念。 “这到底是哪里？” 夏仁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巡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他身下躺着的位置，是一块坚硬的灰质岩石，有些类似花岗岩，但中间却少有杂质，更加接近于纯粹的灰色，四周也都是这种石头，有杂草从石缝中长出来，好在，是健康正常的绿色，没有一点扭曲狰狞的样子。 “看来不是在太糟糕的梦里。” 莉莉就躺在自己身边，她还是两三岁的样子，四肢肉乎乎的，如同海藻一般的绿色卷发从侧边垂落下来，遮住她半边脸庞。 莉莉似乎在熟睡，嘴角流着晶莹的口水，夏仁推了她两下，她只是哼唧了两声，并不愿醒来。 回想起昏迷的前的一幕，夏仁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当时的情况实在危险，那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不知为何对自己怀有强烈的敌意，幸好有莉莉替自己挡下了一击，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脖子上带着银钥匙，一身科学家打扮的老头阻拦了对方，否则单凭自己，绝对难逃一死。 “应该是在恢复伤势吧。” 夏仁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没什么大概，一切正常，于是便将莉莉抱在怀里。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而且看天空上那轮硕大无比的月亮，甚至可能不在蓝星，具体依据就是，自己的系统没法用了。 四周一片荒芜，看起来杳无人烟，且没有具体的参照物，若是贸然行走，很容易迷路，在原地兜圈子，平白浪费体力。 夏仁闭眼倾听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刚刚苏醒的时候，听到了海浪声，说明自己可能接近海滩，如果沿着海岸线走，那么可以保证不会迷路，且碰到人的几率会大很多。 过了几秒，他再次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海浪，找到方向之后，就开始迈步朝那边走去。 夏仁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他是因为绘制那副图案才被拖入到这个世界中来的，而绘制那副图案的目的，是找到虫巢，和可能遗失在虫巢中的那本不知名的魔典。 如果这是梦的话，他需要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去。 不管目前来看，似乎找到虫巢的可能性，已经不大。 越往前走，海浪声便越是清晰，说明他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达到海边。 可能是梦境中，自己的能力受到了限制，他怀抱着莉莉，渐渐感到双臂酸胀，有些吃力，于是便停下来，将莉莉背到自己身后。 刚刚调整好姿态，正要继续往前走，夏仁忽然发现，道路前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蹲着一只纯白色的猫。 白猫姿态高傲，头颅仰起，柔顺的身体看着很是挺拔，像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它一双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仁，眼神中仿佛拥有智慧，在打量这个外来者。 夏仁从它身上，竟能感觉到危险。 一只猫竟然能威胁到自己？ 他不禁感觉有些荒诞，但直觉告诉他，这只猫还真的能。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尽量不动，避免自己的行为被误解为拥有攻击性，从而使对方产生敌意。 双方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 背后的莉莉不断往下滑落，夏仁很想往上提一提，终于忍受不了，便尝试说道：“白猫天下无敌？” 他清楚地看到，对方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满意的情绪，随后白猫“喵”了一声，从岩石上一跃而起，身体刹那间消失在空气中。 夏仁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被一只猫威胁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奇妙。 莉莉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夏仁叹口气，继续往前行走。 终于，海浪声越来越大，他走到一处峭壁，前方再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他看到峭壁下方，是金黄色的沙滩，海浪卷携着白色的泡沫，一层一层地推向岸边，继续向前望去，湛蓝色的海水清澈无比。 夏仁看着眼前的场景，却莫名有种违和感，仿佛哪里不太对劲。 “整片海面，似乎是平的。” 目光所及，没有任何弧度。 “难道……” 他回头望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他身处的这片大陆，包括海洋，貌似，是一整个平面。 “难道地平说是真的？” 他无端联想起自己之前看到过的一些知识，即便是科技如此发达的现在，仍然有一部分人坚持地平说理论，莫非他们进入过这片大陆？ 夏仁沿着峭壁走了一段路程，找到可以下去沙滩的缓坡。 脚踩在沙子上，异常柔软，他一手抱着莉莉，弯下腰，摸了摸海水。 冰凉的。 紧接着，他看到被海浪冲上来岸边的泡沫中，混杂着几只长条形白色蠕虫的……尸体。 直起腰，峭壁下方，原本的视野盲区中，耸立着几座尖塔形的建筑。 第三百四十九章 依波恩的书房 “尖塔……” 夏仁脑海中瞬间蹦出三号病人的低声呢喃，就曾提到过尖塔这个词汇。 他心跳不禁有些加速。 被海水冲上岸的蠕虫尸体，以及不远处的几座尖塔形建筑，他此行要找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近在咫尺了。 将抓着莉莉的双腿将她往上提了提，夏仁背着小家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略微带着咸湿气息海风吹拂在脸上，伴随着潮汐涌动的声音，夏仁接近了那座建筑。 尖塔形的建筑在千年以前，尚未统一的西洲比较盛行，但随着最高联盟政府的成立，各方面都飞速发展，这种空间利用率较低，且难度比较大的建筑形式就逐渐淡出了主流历史，现在只剩下西洲的一些血统古老的家族还在使用，夏仁上一个古梦，进入的那个满是蛆人的小镇里，也有许多类似的建筑。 而此时呈现在夏仁眼前的这栋建筑，看起来已经相当有年代感，它的墙体由青色的石砖构成，经过岁月的风化，加上海风的侵蚀性，建筑表面已经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使得它看起来异常脆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倾倒。 建筑的顶部，就是标志性的红色锥形尖塔，尖塔共有五个，主体是圆柱形的筒楼，相互之间有长长的阶梯相连，最靠岩壁的那支尖塔最高，别的都比它矮了两三米。其中两座尖塔原本还开有天窗，不过此时木质的窗架早已经腐蚀干净，只留下两个长方形的框洞，看着就像被掏空的眼睛。 夏仁来到建筑大门前——如果眼前这堆由锈得不成样子的铁皮相连的家伙还能被称之为门的话。 眼前一切都充满了岁月的质感，这扇大门主体还有由木头构成，被铁皮钉在了一起，依稀能够看出它还完好时，应当很是气派，但现在也不过只是一堆烂木头而已。 大门虚掩着，不知道是否有人进去过，夏仁本想顺着开启的门缝通过，但是他太高估了这扇门的结实程度，他刚走过去，连碰都没有碰一下，大门就“咔嚓”一声，轰然朝外倒塌，若不是躲闪及时，行动敏捷地跳到一旁，差点就被盖到下面。 门框上簌簌落下石渣，夏仁怕砸到莉莉，便重新将她抱在怀里，弯腰通过。 走过几步路，他进入到一个有些狭小的庭院，庭院中央用低矮的围墙圈了一个四方形的小池塘，夏仁猜测里面原来应该是用来养鱼的，只是此刻连一滴淡水都不剩了。 “谁会住在这种地方？” 夏仁扭头望了一眼四周，映着大门口的方向，是一个光线阴暗的客厅，客厅门口，延伸出一条长廊，将两侧的房间也串联起来，这部分的建筑风格，就有些东洲古老庭院的影子了。 没去看两侧的房间，夏仁直接来到客厅。 在客厅门口，散落着一层竹子腐蚀后的碎屑，从碎屑的形状可以看出，这本来应该是一张躺椅。 夏仁越来越看不懂了，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他怎么都无法将虫巢和这座废旧建筑联系在一起。 他随后将客厅连同整栋建筑都搜索了一遍，累的气喘吁吁，然而就像是外面的大门和刚才那张躺椅一样，这座建筑历经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以至于里面几乎所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都被岁月抹除干净，他根本获取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在他打算坐下来歇息一阵的时候，莉莉悄悄醒了。 夏仁低下头，正看到她在自己怀中，正仰着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没事吧？” 他问道。 之前莉莉为自己挡那一下，他还记的很清楚。 “嗯？” 莉莉似乎没有理解他问的是什么，歪了歪头，满脸疑惑。 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事。 夏仁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随即将她放回地上，牵着她肉乎乎的小手。 为了能够配合夏仁完成这个动作，不至于被拎起来双脚悬空，莉莉主动长高了一些，变成四岁左右的体型。 “莉莉你知道虫子在哪里吗？” 夏仁自己找了一圈找不到，索性让莉莉帮忙。 “虫……子？” 莉莉仰头想了想，然后低下头，手指着地面：“在这里。” “你是说，在地底下？” 夏仁看着她手指向的地砖。 要挖地的话，可就麻烦了。 莉莉似乎理解了夏仁的想法，撒开他的手，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向客厅深处。 “这里这里。” 她稚嫩的声音呼喊夏仁，后者赶紧跟上。 莉莉不知道是循着气味，还是本身就对这座建筑比较熟悉，在里面绕了几个圈，竟然来到了夏仁之前没搜过的地方。 “这里是……” 如果方向没有错的话，他记得这个位置，应该是最高的那座尖塔下方。 刚才他没有找到通往这座塔的路，便暂时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被莉莉找了出来。 莉莉跑在前方，夏仁跟在她后面，顺着螺旋状的楼梯，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塔顶的房间。 刚到达这里，夏仁就不免有些惊讶。 太干净了。 这里的墙壁完好无损，丝毫没有风化的痕迹，甚至连个蜘蛛网都没有，像是经常有人生活在这里的样子。 塔顶房间的房门是木质的，和楼下的那些门不一样，它依旧完好，一点也看不出经历漫长岁月的磨砺。 房门中间的位置，还用钉子钉着一张棕色的木牌，木牌上用黑色毛笔写下了一串符号，前面的三个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已经失传的文字，后面的则是字母“Eibon”，然而无论是符号，还是字母，其中的意思夏仁却一个也不能理解。 “依波恩。” 莉莉忽然说。 “？” 夏仁看了看她眼神望向的方向，发现她是看着那块木牌说出的。 “这里是依波恩的房间，我们的好朋友。” 莉莉忽然咧开嘴，露出满嘴洁白的牙齿，笑得很开心。 夏仁看着她的笑容，却莫名有些感伤。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忽然冒出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莉莉主动推开了房门，夏仁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书房，棕色的地板，踩起来发出“咯吱”的轻响，很是舒适，四周的墙面也用木板装饰，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大型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的全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书籍，粗略看上去，足有上千本之多，其中还有不少未装订成册的手稿，视觉效果异常震撼。 与书架对应的另一侧，则是一个金属试验台，台子上摆放着一个精密复杂的机械仪器，此外还有大到夸张的玻璃烧瓶以及鹅颈瓶，不过里面都是空的，和屋内整洁的环境一样，实验台上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书房正前方的位置，是木质的椅子和书桌。 此时那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褂的身影，背对着夏仁。 书桌前方是一扇窗户，从窗户里正好能够望见蔚蓝的海洋，淡淡的海风吹拂进来，掀动书桌上的稿纸。 那人似乎是睡着了，上半身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夏仁望着他的后背，没有半分起伏。 心中忽然一阵难忍的抽痛，悲伤的念头迸发出来。 “依波恩死了。” 第三百五十章 另一个文明，与《地底掘进者》 夏仁的悲伤，不是源自于那个趴在书桌上的尸体，而是这间书房里的环境。 好熟悉，但是又很陌生。 他知道那尸体不是依波恩，但却遗忘了依波恩是谁。 “是被系统篡改的记忆吗？” 就如同莉莉为什么会对这栋建筑如此熟悉一样，其中的缘由，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证明。 这种被迷雾包裹，看不清外物的感觉，令他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夏仁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走到书桌前，缓慢地扶起尸体。 尸体的头发是黑色的，面孔也是典型的东洲人特征，尸体身上穿的是实验室研究人员的工作服，夏仁看到他的胸牌，上面写的是“岳勇杰教授”。 尸体皮肤有些枯黄黯淡，嘴唇干裂，应当是缺水或者饿死的，但他的身体表面还残留着几分温度，掰开眼睛，晶状体仍旧透澈，也未产生尸僵，夏仁推测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几个小时以内。 “但是，这怎么可能？” 夏仁想不通，岳勇杰不是两年前就和他的学生们一起消失了吗？ 而且一路走过来，他没有发现靠海的地方有什么食物或者淡水，建筑内也没有生活的痕迹，如果他是刚刚才死的，那么这两年时间，他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夏仁目光移向书桌，刚才尸体趴着的位置上，放有一本破旧的书籍。 “这难道就是……” 心跳有些加速，夏仁缓缓伸出手，将那本书籍拿在手中。 书本身已经相当古老，纵使保存的再精细，也避免不了破损。 它的封面由油皮纸包裹，手摸上去有些滑腻的感觉，像是沾满了其他人的汗水。 封皮上没有任何文字，完全就是一块白板，夏仁平复了一下心跳，做好准备之后，才谨慎地翻开第一页。 因为之前在寻找食尸鬼幼崽张祥时，有过阅读异派魔典导致理智下降受到污染的经验，所以他再小心也不为过。 书页已经泛黄，且材质变得相当脆弱，夏仁在第一页，又看到了那奇怪的文字符号。 他并不认识，但也尝试着去理解。 大脑忽然一阵胀痛，耳边出现了虫子蠕动的细微声响，他知道这是幻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在下降，或许污染值正在上升。 但是非典型恐虫症必须要找到方法解决，而解决的办法，就记录在这本书中。 他必须要阅读，必须要理解里面的知识！ 哪怕代价是被污染。 恍惚中，眼前的视野正变得狭窄，头颅的胀痛越来越严重，眼睛不自觉的想要从那些符号上移开，不愿再看下去。 夏仁紧咬着牙关，额头渗出汗水，强迫自己盯紧那些符号。 忽然，脑海中，仿佛某根丝线崩断，无穷无尽的知识涌进脑海，杂乱无比的声音在耳边迅速回荡，如同梦魇，他的意识，迷失其中…… “小朋友，数数这是几？” “我有两个苹果，给你一个……” “b、p、m、f……一撇一捺读作‘人’……” “鹅鹅鹅，曲项向……” “白勺的……的得地……” “小红和小明去书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 “北海的菊花开了……” 仿佛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强行与他融合，无数零散的画面如同幻灯片，在他眼前以极快的速度闪过。 这些知识闻所未闻，与他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文化教育截然不同，完全是另外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新体系，像是洪水一般，不断冲刷着他的理智。 夏仁站在原地，双手捧着翻开的书籍，目光呆滞。 莉莉仰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感觉有些无聊，便迈着步子，嘴里喃喃自语道： “一、二、三、木头人！” 她猛地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去看夏仁，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 莉莉咧开嘴自顾自地笑了笑，接着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敛去，变得有些失落。 “唉……” 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双手捧着肉乎乎的小脸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书房里沉寂了良久。 “《地底掘进者》。” 夏仁忽然开口，用一种奇怪的发音，说出了书页上记载的文字，同时也是这本书的名字。 在模糊地吸收完脑海中出现的知识以后，他发现自己理解了，这些符号也是一种文字。 然而知识不会凭空得来。 夏仁心里隐隐有种猜测，这或许……是他本来就掌握的东西。 可他刚刚接纳的东西，在蓝星的人类历史中，根本就找不到相似之处，那套语言和文字体系成熟到令人惊叹，使用这种文字的生物，或许生活的社会，比蓝星现有的科技水平还要发达。 “难道这也曾经是人类的文明？” 夏仁不由得记起自己学到过的生物和历史知识。 人类有记载的历史总共四千年，上千年里，考古学家们前赴后继，想要追溯四千年以前的历史，但都毫无收获，人类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出现在了蓝星，人类历史研究学者们探索了这个总面积19亿平方公里的巨大行星，然而无论是四千年以前的人类化石，亦或是人类族群活动的痕迹，都没有任何发现。 曾有学者提出过猜测，根据基因相似性，推测人类是由某种猿类为适应环境基因突变而来，但这个理由并未得到学术界认同。 于是关于人类起源的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具体定论。 如果自己刚刚所融合的知识也是来自人类文明的话，那么这或许是一个遭受过灭绝的文明。 可是这样的话，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些由特殊文字记录书籍，又是谁撰写的？ 左右想不明白，夏仁只能将这个想法暂时压在心底，等待有时间再研究。 眼前的当务之急，还是看看这本书里到底记录了什么知识。 翻开下一页，夏仁发现上面记载是，似乎是一首诗。 “《海之坟墓》 它们的尖塔深过我们最深的墓穴 有人眼所见的光将它们照亮 只有无翼的蠕虫能来往于那墓穴 那墓穴位于天光和波浪之下” 夏仁记得，三号病人低声述说的语句中，刚好和这首诗温和。 他找对了，就是这本书！ 夏仁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继续翻看下去。 一个恐怖的种群，逐渐在他意识中，变得清晰起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读书一时爽 钻地魔虫。 这是它们的名字。 根据书中记载，钻地魔虫曾分部在世界各地，它们的族群拥有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繁盛时期，成年期的钻地魔虫寿命可达千年之久，它们会悉心保护自己脆弱的幼崽，直至成年。 它们不需要呼吸，体表总是包裹着粘液，模样有些类似于巨大的乌贼，触肢全部长在身体前端，有利于挖掘和捕猎，成年期的钻地魔虫能够引发强烈的地震，并能耐受极高的温度，可以在岩浆中随意游荡。 或许是为了方便交流，钻地魔虫还拥有心灵感应的能力，能够和附近的同伴连接起一张精神网络，随时交流信息，族群中至高大首领修德.梅尔能够感知所有族群的思想，不论它们身处何地，都能够取得联系。 钻地魔虫的身躯庞大且结实，地震攻击能够摧毁地表的一切，然而即便是如此强大的生物，也有自己的弱点。 它们本身非常惧怕水源，浸泡在水中能够溶解覆盖在它们体表的粘液，这将导致钻地魔虫的死亡。 它们的另外一个弱点就是幼崽，成年期的钻地魔虫强盛无比，没有任何天敌，但是这是有代价的。 为了获得强大的实力，它们的幼崽需要经历六个不同的时期，来完成身体的变化，接纳强盛的力量，这直接导致它们的幼崽异常脆弱，超过四十摄氏度的温度就足以杀死幼虫，普通人稍微用力，也能够将幼虫们随意碾死。 钻地魔虫需要不断迁徙，更换栖息地，如此脆弱的幼虫显然不适宜在恶劣的地底生存，所以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钻地魔虫的幼崽会寄生在其他生物的梦境中，来获得最安稳的生长环境，它们通过吞噬梦境中的能量来维持自身的发育，这个阶段通常会持续几个月的时间，等到幼虫长成蚯蚓那么大，就会集体结茧蛹化，等待进入第二龄。 第二龄的钻地魔虫长出了翅膀，具有迁徙能力，存活率会大大提高，这时的幼虫会再次产卵，然后为了寻找地底强大的同类，寻求它们的庇护，它们会蜕化掉翅膀，同时换上厚重的装甲，进入第三龄，在浅层地面生活一段时间。 等到再次发育成熟，它们的体型将会再次增大，这是地表已经无法遮挡它们的身形，于是幼虫会蜕掉不利于挖掘的装甲，长出身体前段的触肢，同时体表会覆盖一层粘液，用于从泥土中获取基础能量，进入更深处的地底。这时，它们已经是第四龄。 它们会在地底安逸地生活一段时间，直至将心灵感应能力发育完全，这是第五龄。 到这个阶段，已经没有任何生物能够阻止它们，幼虫们会通过心灵感应能力找到自己的同伴，然后加入族群，直至顺利进入第六龄，也就是——成年期。 根据书中记载，数十亿年前，钻地魔虫及他们的至高大首领修德.梅尔曾被古神在一个名叫格.哈伦的神秘都市中，不过随后它们等到了成熟的时机，在大首领的带领下，成功挣脱封印，并取回了自己的力量，企图再次伟大。 然而不幸的是，它们没有赶上好时候，刚出来，就碰巧遇到地表正在遭遇激烈的动荡，各种神魔乱舞，甚至星辰都崩解，从天而降，这种背景下，刚刚从封印中挣脱，还未完全恢复全盛状态的虫群差点惨遭灭族，最终再次被封印在幻梦境南部的某处海底之中，传说大魔法师依波恩在海边建造了一座塞拉克之塔，并居住在那里，负责镇压钻地魔虫。 关于这段历史，书中记载的比较模糊，没有写明具体发生的时间，也没有写出究竟是谁封印了钻地魔虫，仿佛作者是在刻意回避着某个名字，不愿提起。 但光从这几段简短地描述中，夏仁也能够想象得到，那是一段多么震撼人心的画面。 同时，他也意识到，如果书中记录的全都是真的，那么他此刻身处的这个世界，就是传说中的幻梦境，而且这座尖塔型建筑，就是那座塞拉克之塔。 因为他们进来这间书房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到门牌上，写着“依波恩Eibon”，这明显就是那名大魔法师的名字。 还有他刚刚来到海边发现的那几只蠕虫的尸体，说明封印地点就在这片海域。 不知不觉，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里描绘着一副圆形的图案，根据下方文字的描述，信仰钻地魔虫，并同意帮助它们再次伟大，就能够获得修德.梅尔的眷顾，能够使用魔虫们的精神力量。 “怪不得岳丹刚见到我，就立刻跑到实验室销毁证据，她可能获得了一部分魔虫们的力量，能够看出我的特殊之处。” 夏仁合上书本，意外发现，自己脚尖处，已经汇聚了一滩鲜血。 这些血液，是从自己下巴处滴落下去的，他刚刚沉迷在书里内容中，竟然没有发觉。 伸手摸了一下脸颊，他发现自己的鼻子、眼睛，都在朝外流血。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莉莉抱着他的大腿，仰头关切问道。 夏仁笑了出来，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不屑说道：“就流了这么点血，能有什么事？” 他将《地底掘进者》揣进怀里，这是记载着钻地魔虫历史的主要书籍，治疗非典型恐虫症的方法可能就在这里面，不论如何，都绝对要带回去。 剩下的，就是去寻找虫巢了，有莉莉在，说不定能和那个什么修德.梅尔碰一碰，成功的话，就直接把虫巢就灭了，永绝后患。 所以说，无知者无畏。 或许是读书读多了，夏仁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个想法有多么疯狂，且危险。 不过紧接着，问题就来了。 钻地魔虫怕水，可能是考虑到这一点，它们被封印在了海底，上方就是无穷无尽的海水，虽然虫子们出不来，可夏仁也没办法进去，甚至可能连封印地点都很难找到。 “这可怎么办？” 夏仁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莉莉看着他身前已经全部被血液浸透，不免有些担心。 “哥哥……” 夏仁低下头，发现他虽然没在看书了，可血却没有就此止住，还在流。 “没事，就留这点血而已，我好得彳” 话还没说完，他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地朝后倒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理智火葬场 【宿主理智过低，当前污染值70/100（疯狂）。】 【主线任务二：调查污染源进度更新！ 当前进度15/100 奖励成就点50。】 【系统融合度增加，当前融合度89/100！】 …… …… 头颅如同从中间劈开，然后往里面灌满辣椒水一样，不断传达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夏仁呻吟了一声，身体痛苦地扭动。 恍惚中，他感觉周围很是喧闹，凌乱的脚步声基本没有停歇过，呼喊声中，自己的四肢被人强行摁住，像是有个人抵在了他身上，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双腿压住他的双腿。 长长的发丝垂落在夏仁脸上，有些痒。 鼻尖嗅到熟悉的香味。 “啊……是……秦芸……” 夏仁大脑一片混乱，脑海中各种凌乱复杂的信息闪个不停，全都很难理解，他一点也记不住，更多的，是疼，好疼，身体，要裂开了…… “针头扎不进去！” “他的皮肤太结实了！” 好难受…… “夏仁，快停下来，求求你……” “仁兄，坚持住！” “止痛剂不行，你们还没有更好的方法！” “赶快！” 好难受…… “他的污染太严重了……” “呀——” 惊呼声乍然响起，夏仁听到，周围的人全都在疯狂后退。 “那是什么！” “触手！触手！” “他畸变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恐惧我…… “这种形态，不是畸变！” “深渊使徒！” “怎么会……” “其他人赶快离开，不要直视他！” “赶快联系总部……” “你们打算做什么？” 是秦芸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意味。 “秦小姐，你看不到吗？” “他是我男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他！” “可……”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秦芸抱紧了自己，不顾挣扎，强行站了起来，力量之大，勒得夏仁难以呼吸。 “秦小姐，你的头发！” “她也不是人类！” “怪不得力气这么大，能够压制住夏仁！” “秦小姐……” “我会保护好你的。” 夏仁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说。 “陆怡，带上莉莉，我们离开这里。” 秦芸的声音虽然冰冷，但是却有些掩饰不住地颤抖。 她也在恐惧，只是在强装冷静。 该死的…… 夏仁没有想到，仅仅是阅读了那本书籍，了解到钻地魔虫的历史，竟然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的理智仅存不多，疯狂的念头占据了几乎所有的思考能力，剩下唯一一丝清明，他想要找出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方法。 但是，要怎么做…… 手术室里，秦芸抱着夏仁，站在中间，旁边是陆怡，还有昏睡不醒的莉莉。 房屋中介和牛长寿，以及另外几人站在门口的位置，和她们对峙。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 秦芸满头黑发已经变成了绿色，她正在借助莉莉的部分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失控中的夏仁。 秦芸双目冷然望着前方阻拦的几人，就像是守护幼崽的母狮，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势。 她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有几人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了一步，但是牛长寿和房屋中介却纹丝不动，只是神情更加严肃。 意外来的是如此之快，令人猝不及防，他们本来守在那副图案边，过去将近一个小时，同样的场景出现，空气中撕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浑身是血的夏仁和陷入昏睡的莉莉从里面掉出来。 众人赶紧围上前去，想要查看情况，谁知夏仁竟好似陷入了癫狂，状如疯魔。 然后，就一步步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本来的队友，此刻变成了敌人。 “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可能放你们离开。” 房屋中介语气中再没有一丝轻佻，神色肃穆说道：“抱歉，我们要为所有人负责。” 话音未落，场上僵持的气氛忽然被人打破。 “发生了什么状况？” 一人大踏步从外面走进手术室，挤开门口的几人，径直站到距离秦芸只有两三米远的地方。 他身材高大，接近两米，但是体型却异常瘦弱，简直皮包骨头，浑身上下仿佛没有几两肉，只剩一个巨大的骨架。 紧跟他身后的，是另外一个庞然大物，个头比前面这人还要高一些，但是浑身尽是隆起的肌肉，几乎要将衣服撑破。 两人都身穿便服，牛长寿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是？” 一名基金会后勤部的人跑过来，跟他们解释说道：“这位是刚才总部晋升的S级调查员，继承了十二王之一“虎”王称号的易知余。跟在后面那位，是刚加入基金会，就被评定为B级的调查员，是虎王亲自带的徒弟。” 众人不禁肃然起敬。 易知余眯眼看着被秦芸抱紧的夏仁，以及他脑后伸出那条巨大的触手。 “来晚了吗？” 跟在他身后那名B级调查员看到两人，很是意外：“你们不是……” 他一时间想起不来秦芸叫什么名字，但是被她抱在怀里的那个人，他却记得很清楚：“司马钢蛋？” “你们认识？” 易知余回头看了一眼徒弟。 秦芸也认出了对方。 “唐堂堂？” 在处理食尸鬼幼崽的事件中，他们曾去找过议员赵天亮，并在赵天亮的办公室里遇见了唐堂堂。 对于这个和夏仁有过交手，并能占据上风的普通人，秦芸可谓是印象深刻。虽然当时是因为夏仁故意放水，想要看看普通人能够达到什么地步，所以没有使用任何能力，才被对方压着打，但也足以证明对方肉身的强悍。 当时的刘秀秀看到了唐堂堂的潜力，于是便将他推荐给基金会，之后秦芸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对方，没想到再次相遇，会是这种情况下。 秦芸也听到了后勤部成员对于两人的介绍，一个B级，加上一个S级，印象中，不久前曾有一个叫九凤的女人，也是S级，实力难以揣测。 秦芸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过对方，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拼了性命，也绝对要把夏仁带出去。 在场众人神情都紧绷到极点，一触即发。 谁都没有注意到，夏仁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致读书会全体成员（必看） 今天是五月一，希望各位放假的读书会成员能有一个愉快的假期，没有放假的同事，多挣两个钱，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 没错，小破站又开发现新矿了，买了柯南，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重温一下童年。 这件大事，我是不会过多讲的。 不论各位看不看柯南，但是如果小破站站给柯南片头加上几分钟广告，想必就没人看了。 （虚晃一枪） 聊聊这本书吧。 虽然有些絮叨，但很重要，希望各位看完。 很早之前我就说过，这本书的开头要写完了，开头要写完了……说了不止一次，如今总算进入正题。 夏仁开始读书了。 这直接导致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大家都慌了。 不读书的夏仁才是好夏仁。 读起书来，那就要吓人了。 有些人可能就要问了，白猫你写的什么啊，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问得好。 针对这个问题，我下面就简单解释一下。 首先，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下一本书写全境污染的前传。 两本合在一起阅读，不论先读哪一本，都绝对是超越双倍的快乐。至于为什么提到下一本书？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想。 关于异派问题，我不能详细写，写太详细，就会有恐怖的阴影将夏仁笼罩，写的弱智一点能够规避掉许多麻烦，但那又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在寻找一种平衡。 关于基金会和超人协会，我的世界观设定很精密，但受限于文笔，可能有些东西在文中讲的不是很清楚，在这里跟你们剖析一下。 超人协会和基金会有统一的目标，就是希望人类延续，基本所有高科技产品，且能够批量制造的，都是超人协会的产物，超人协会掌握核心科技，基金会掌握的，却是最本源的，实实在在的力量，比如说——规则。 不存在谁强谁弱，只是侧重点不同，超人协会能够生产出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物品，但是基金会的收容物，对普通人来说通常都是噩梦。 超人协会和基金会有密切合作，超人协会许多研究污染的原材料，都需要基金会的调查员负责寻找。 关于最近出现的钻地魔虫，希望各位不要产生误解，钻地魔虫本身对人类没有任何恶意，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来让幼虫度过最脆弱的阶段，而人类正好是最合适的容器。就好比说我们需要木材做家具，就去砍树，树对此当然不满意，但能说我们讨厌树吗？ 钻地魔虫并不在乎人类，不过自从它们的大首领被人类坑过一次后，这种情况就发生了转变。当然，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关于系统，我想很少有其他书的系统想这本书一样，存在感薄弱了吧，发布的任务主角基本不怎么理，也不给主角提供什么变强的方案，甚至系统的屁股是不是坐在主角这边还不一定，到现在自都是一个大坑。 关于人物问题： 秦芸：她本质上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人，并且很自私，身为一个大龄女性，她死前的一段时间开始感觉寂寞，死后受污染影响，便更加渴望能够人照顾和陪伴。 她在乎夏仁，最开始只是因为夏仁能够看到她，能够满足她的需求而已，如果当初进入那间焦黑屋子的人是另外一个人，她也会跟随对方。 因为自私，她可以不在乎很多东西，她眼中只有夏仁，所以即便牛长寿和房屋中介是正义的一方，只要想对夏仁不利，她也会立刻翻脸。 莉莉：你们暂且就当她是个软萌的小萝莉。 陆怡：这是个大坑。 赵明月：说，你们有多少人忘了她其实才是女主。 夏仁自己：很多人都说他弱，实际上，夏仁在普通人面前，是几近无敌的，只是在旧日支配者，或者使徒面前，实力的确有点不够用。所以你们看，像是非典型恐虫症这种大事件，他因为实力不足，基本无法参与，可同时你们也要知道，不只是夏仁，就算是九凤过来，她也没有办法。 瘟疫这种，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够左右的，需要几个庞大的组织通力合作才有可能解决，个人力量再强，也终归有极限。 除非不做人了。 一个人，很难力挽狂澜，也因此，我写了许多条支线，散出去很多个人：朱有钱、高乐、黄秋远、平诗晴、唐堂堂、梁蓉（刘秀秀）、沧澜、余尘……还有其他四个没有找回的收容物。 看起来有些乱，不过笔力不足，也没办法，我正在努力熟练，最基础的保证还是没问题的，那就是故事不会崩，会写完，线索能够串联到一起，人物会发挥各自的作用，实现他们的理想。 接下来，已经读书的夏仁，不会再和以前一样。 没有人能够忽视他。 希望以上内容，更够帮助各位读书会成员解答一些疑惑，加深对本书的理解，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留言问我。 什么？你说读书会是什么？ 那当然是 第三百五十三章 那就走吧 “放开我吧。” 夏仁轻轻拍了拍秦芸的后背。 秦芸愣了一下，松开双臂看着夏仁。 “你吓死我了……” 她嘴一瘪，眼角流出两行泪水，很是委屈。 “没事了，我回来了。” 夏仁摸摸她的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安慰道。 只是他现在五官都还在流血，模样凄惨至极，实在是帅不起来。 夏仁转身，面朝众人，将秦芸和莉莉，陆怡她们挡在身后。 遍布白色吸盘的触手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蠕动，盘踞在空气中，带给众人强烈的压迫感。 随后，精致的玻璃瓶出现在夏仁手心中，里面流淌着散发绿色光芒液体，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 易知余目光锁定在只有小拇指指尖大小的玻璃瓶上，瓶中的液体很少，却散发着诡异的绿色荧光，隐约可见一条半透明的虫子浸泡在水中，那光芒就是从它身上亮起的。 虽然很轻微，但是易知余却仍然注意到了，这液体给他的感觉，竟然和【万能药剂】有几分相似。 不管是牛长寿，还是房屋中介，都盯着夏仁手中的瓶子，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望，跟别提其他人，如果不是易知余和唐堂堂两个高大的身躯挡在前面，提醒着他们，众人可能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前去抢夺了。 这寥寥几滴液体，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诱惑力。 液体出现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如此，血腥的味道一扫而空，手术室内的空气变得异常清新起来，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房屋中介忽然感觉到裤兜内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伸手掏出，发现绿色的嫩芽顶破烟盒，已经被做成香烟的烟叶竟然重新获得了生命，在没有任何养料的情况下，无端地生长。 他下意识地将烟盒仍在地上，里面的烟草已经长出茎叶，甚至开放出花朵来。 与此同时，手术的墙面簌簌掉落，各种早已失去活力的植物种子、甚至只是一些残破的纤维，都开始生长起来，转眼间，室内的各个地方都遍布了植物，开出各种各样的花朵，充斥着芬芳的香味。 到底是什么？ 易知余很想问，但是这种局面下，轻易开口，可能会招致误会，带来糟糕的后果。 正在陆怡怀中昏睡的莉莉吧唧了两下嘴，嘴角晶莹的口水止不住的流，小家伙还闭着眼睛，但是鼻子已经像小狗一样不停地到处乱嗅。 莉莉双手挥舞，扒着陆怡的胳膊，想要朝夏仁的方向爬过去，虽然眼睛还未睁开，嘴里却已经咿咿呀呀地咕哝着什么，勉强能够听出“好吃……想吃……”这几个词。 陆怡怕她摔着，赶紧抱结实了，好在莉莉这时候力气没那么大，她能够抱住。 在众人渴望的目光注视下，夏仁拔开瓶口的塞子，仰头一口将瓶内的液体全部喝下。 系统页面上，污染值正在迅速下降，他眼中的疯狂神色也逐渐消失，恢复了清明，触手在空中摆动了两下，收回到脑后。 房间内的植物刹那间枯萎，仿佛生命在瞬间燃烧殆尽，只剩下干瘪的残渣，手术室内变成了秋天一样的黄色。 夏仁身上的污染气息也一同消失，现在的他，除了身上的血迹以外，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 他喝的，正是三级抗污染液。 【成就点-2000。】 虽然抗污染液消失，众人心中的欲望如潮水般退去，理智重新回归。 夏仁面无表情，扫视一圈，说道：“你们堵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面对如此多的人，其中还有一个S级的调查员，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反而冷静得可怕。 这话众人很难回答。 易知余回想起博士吩咐他的话，“无论见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惊讶”，看来博士对这种情况早有预估。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代替众人说道：“夏仁先生，基金会对你并无恶意，我这次来，是邀请你前往基金会总部，见一个人。” 众人听见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对方不说是深渊使徒吗？怎么S级调查员会对他这么客气？ 房屋中介看着脚边的烟盒，若有所思。 他在木星市的时候，就见过夏仁，也知道十二王之一的九凤貌似很早之前就认识对方，并且两人关系匪浅。 基金会三位创始人，其中有两位多年下落不明，难道…… 夏仁看了他一眼，说话的瘦高个他不认识，但是这人旁边的那个壮汉，他倒是有印象。 想了想，夏仁问道：“谁要找我？” “博士。” “博士？” 在场的基金会成员听到这两个字，无不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他们对这个深渊使徒的认知再次刷新，竟然能够让博士点名相见，这人，到底是何种身份？ 夏仁却直接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博士。” 易知余顿了顿：“那这么说，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总部？” “怎么，你要威胁我吗？不去就是不去。” “倒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易知余笑了笑，想起博士的另一句话，如果对方不愿意，就说出一个名字。 “博士有赵明月的信息。” 夏仁脸色立刻发生了变化，无比肯定地语气说道：“什么时候出发。” 他前后态度转变几乎毫无征兆，易知余愣了愣：“今晚就可以走。” “那事不宜迟。” 夏仁牵着秦芸的手，满脸是血的就要往外走。 赵明月啊，这个直接改变自己命运的女人，把一大堆烂摊子扔给自己，转头就不见了踪影，夏仁一度怀疑自己是被对方算计了。 系统给出的第一个主线任务，就是找到她，但是赵明月的信息实在太少，除了那套房子的房产证上有她的名字，目前为止，夏仁见到过的人中，只有黄秋远主动提到过她，不过九凤应该也知道，但是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有病，故意憋着不说，让夏仁很是抓狂。 如今终于又有一个人跳出来，说他知道赵明月的消息，如果这是鱼饵的话，夏仁承认自己上钩了。 众人下意识地给他让开道路。 夏仁走到牛长寿面前，忽然停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本由油皮纸包裹的书籍。 “本来也是要给你们的。” 他将书递给牛长寿。 “这是什么？” 问出这话的同时，牛长寿心里，其实已经猜出了答案。 第三百五十四章 出发，基金会总部，十八炼狱！ “这本就是岳勇杰教授带进虫巢的那本邪恶典籍，名叫《地底掘进者》，上面记载了非典型恐虫症致病原虫——钻地魔虫的信息，应该会对解决瘟疫有所帮助。” 牛长寿看着他满脸血迹的凄惨模样，一时间感觉手中的这本书籍份量实在太过沉重。 不论夏仁身份如何，他为了找到这本书，必然冒了极大的风险，甚至差点就被污染彻底扭曲，无法回头。 “刚才，抱歉。” “没关系，我也没放在放在心上。” 夏仁摇摇头说道：“换做我站在你们的位置，看到那种场景，也会做出同样的反应。” “感谢理解。” “对了。” 夏仁提醒道：“别随便翻开读，万一能看懂的话，很威险。” 牛长寿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们有专业翻译旧日书籍的方法。” 本来夏仁还想用尽量模糊的方法给他讲述一下书中的内容，但听到对方这么说，便决定不再插手了。 书中的知识远非普通人能够承受，他拥有21点污染抵抗，读一遍书，污染值都能到70/100，理智更是差点归零，简直可怕。 污染的是知识本身，所以不论用哪种方式，只要其他人接触到这些知识，想要理解，就势必要做好自身被污染侵蚀的准备，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专业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就是不知道超人协会用的是那种方法翻译里面的文字，这点夏仁比较好奇。 不过现在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易知余走了过来，说道：“如果你同意的话。”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四点半的时候，咱们就能开始出发。” “四点半……” 夏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没问题。” 虽然时间急了点，但是东浦市的瘟疫已经彻底爆发了出来，那些进入第二龄的幼虫没有顺利交配，就被突然出现的乌鸦们吃掉，后面的事情，以自己的能力，也无法插手。 也就是说，虽然外面死了那么多人，事态看起来非常严重，但他却反而闲了下来。 “不过。” 易知余看了一眼秦芸她们，说道：“博士说，只能你一个人过去。” “嗯？” 夏仁看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 易知余看着他的目光，竟然感觉到一丝压力。 “不要误会，之所以这么要求，其实是为了她们的安危着想。这次旅途或许不会顺利，有许多人想要阻止你，我虽然是S级，但其他势力的能量也不容小觑，人数太多的话，我没有把握能够保护好每一个队友。” “这是博士说的。”易知余补充道。 夏仁眼神望向秦芸，这次思考的时间更加长了。 “我们要去多长时间？” 易知余回答道：“至少五天。” 夏仁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她们的安全谁来保证？” 易知余早有所料，说道：“基金会将提供严密的保护，绝不会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我用S级的尊严来担保。” 夏仁心想你S级的尊严对我有什么用，秦芸她们要是出点意外心疼的也不是你。 不过赵明月的诱惑实在太大，他绝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而且有莉莉在，能伤害到秦芸她们的人，还真不多。 夏仁再三思量，最终同意了这些条件。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几个别总窝在屋里，多出去逛逛。” 夏仁对秦芸说：“你带他们去玩玩普通人玩的东西，注意照看着莉莉，别让她乱跑。” 三级抗污染被夏仁喝掉之后，莉莉失去了目标，又陷入了熟睡。 秦芸回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张清冷的侧脸，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夏仁说，不过对方马上要离开了，秦芸想了一下，决定等他回来，再告诉他这件事。 “我要先会住处拿点东西。”夏仁说。 易知余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也要去安排一下交通工具，二十分钟后在门口等你。” “可以。” 夏仁带着秦芸他们，走出手术室。 医院门口，那座恐怖的肉山，已经被移除大部分，尸体不知运往了哪里，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成员脚步匆匆，从他们身旁走过，夜色依旧黑暗，医院门口的那条道路上彻底不见了车辆的踪影，只剩下汽油和血腥味还在空气中挥散。 他还听到远处直升飞机的声音，数量应该不少，不知道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等到天亮，这里或许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谁也看不出，就在不久前，他脚下站的这片土地，死了近万人。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钻地魔虫需要生长，于是选择了寄生在人类的梦境中。 它们本身对人类没有任何恶意，却成为了许多人类的噩梦。 夏仁他们的临时住所距离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没有多远的距离，基金会百忙之中找了辆车送他们，因此五分钟就赶到了目的地。 一路上，夏仁见到附近已经拉上了境界线，说是前方施工，禁止通行，一些过路的司机虽然疑惑，但基本都选择了配合。 回到家中，夏仁拿起背包，确认了里面的物品，最终只选择了三件收容物装备背包，分别是命运骰子、胆小鬼的挖耳勺、无面者面具。 至于古老者水晶，以防万一，他留给了秦芸。 夏仁始终对莉莉保持有一定的戒心，虽然她看起来人畜无害，但那是自己在的情况下，万一等到自己走后，莉莉拒绝听从秦芸的命令，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古老者水晶能够让莉莉服从，所以留给秦芸算是一道保险。 至于熊孩子的呲水枪，那是从刘秀秀手里强行黑过来的东西，夏仁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大摇大摆地当着基金会的人显摆，所以也不带。 “路上留心一点，那个易知余说有危险，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秦芸帮夏仁整理好几件换洗的衣物，同时把笔记本电脑给他一起装进背包，防止全境污染断更，招来追更者的猎杀。 “没事的，要对基金会有点信心，我感觉他们对我有很大的善意，至少暂时不会成为敌人。” 秦芸走到夏仁面前，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问道：“要不要带一点莉莉在身上？” 夏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秦芸将自己身上的莉莉组织过渡了多半到夏仁身上。 这些组织攀附在夏仁皮肤表面，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肌肉显得壮实了一些。 准备好行李，他们走下楼，易知余刚好开车过来。 上车前，夏仁想起一件事，对陆怡说：“我暂时离开几天，这几天你听秦芸的。” “好的，老板。” 陆怡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对方毕竟是一台自动售货机，脑袋可能转不过来弯，不嘱咐一句，夏仁不太放心。 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唐堂堂在后座，壮实的身躯，几乎一个人占了两个座位。 随后车辆开动，朝着不远处的机场跑去。 路上，夏仁听见直升机飞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外面好像起了一层雾。 夏仁打开车窗，伸手摸去，感觉到有些熟悉。 雾气里，混杂着冥水，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基金会针对东浦市的净化，已经在悄然进行了。 “我们要去哪里？” 他转头看了一眼主驾驶。 易知余专注看着前方的道路，说道： “南州，莫卡大荒漠。” 第三百五十五章 脸都不要了 “南州……” 夏仁一时间有些意外，没想到基金会总部在那么远的地方，尤其是莫卡大荒漠，那是除了无极冰原外，另一个生命禁区，广阔的面积，加上炙热的温度，就连飞机都难以穿越。 基金会把总部建立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夏仁稍微想了想，便能理解了。 听说许多收容物都被存放在总部，夏仁是知道收容物的厉害的，当初刚刚接触污染的时候，悲剧人偶和无根之水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如此危险的东西，确实不适合存放在人类生活的地区。 不过转念一想，基金会总部，收容物…… 之前一直埋藏在他心中的一个想法不禁再次浮现了出来。 等他到总部，一定要借口去看一看保存收容物的地方，到时候自己伸手每个摸一下，那岂不是成就点+50、+50、+50…… 这么一想，夏仁心里，不由得对于这次的旅行，有了几分期待。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易知余没有开车去东浦市的机场，而是驾驶着汽车，开出了东浦市，上了公路。 他的车速非常快，一路油门踩到底，两个小时后，天刚蒙蒙亮，他们三人就已经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不像东浦市那样，这座城市没有笼罩着看不见的阴云，晨光下，刚刚起床的人们已经走出家门，准备开始一天的生活，道路两旁的早餐店开着，门口排起了队，没有死亡，没有骚乱，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易知余找个了位置，停下车。 “我去买点早餐。” 他走到路边，随便选了一家早餐店，买回几笼大包子，还有油条、豆浆，提着一大堆东西回到车内。 易知余和唐堂堂的体型，就决定了他们的饭量很大，所以买的也比较多。 夏仁没有过多客气，拿了两个还烫手的包子，几口吃完。 “我们要怎么过去？” 他问道。 易知余喝下一杯豆浆，说道：“需要转几趟飞机，然后坐火车，总之，先到莫卡大荒漠附近的沙城再说。” 夏仁有些不解，问道：“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基金会自己应该有更好的交通方式吧？” “我们是有。” 易知余将一个大包子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吞下，说道：“但是咱们不能用。” “为什么？” 夏仁心中的疑惑更盛。 易知余解释说道：“从今天凌晨开始，你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危险了，或许你自己还不知道，现在黑市上，以及各大暗杀榜单，都登上了你的名字，最高悬赏十亿盟币，要你的性命。”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也只是名字而已，你的肖像，以及其他信息，那些人暂时还不知道。” “我这么值钱！” 夏仁瞪大眼睛，惊讶道。 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现在有多危险，而是如果让莉莉变成自己的样子，然后假装死掉，岂不是转手就能套现十亿？ 来回几次，他这个无产阶级，也能变成朱有钱那样的大资本家了。 易知余不知道夏仁在想着利用这个信息赚钱的事，还以为他只是在单纯地惊讶，于是接着解释道：“真正危险不是这些明面上的信息，而是在更暗处。” “真正盯上你的，是那些异派组织，甚至是……不老会。” 听到不老会这三个字，夏仁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之前自己的面具就曾发出过警告，要小心“那些人”，但“那些人”到底是指谁，他至今一无所知。 易知余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或许博士能够解答你的疑问。” “总之，为了保证能够将你安全地送到地方，我们这段旅途不能和任何组织的人有接触，包括基金会自己也是。” 他的意思很清楚，基金会里，可能有内鬼。 夏仁点点头，靠在座椅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易知余见状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毕竟是S级，虽然是新晋的，有些取巧成分，但至少实力能够保证。” “不是。” 夏仁转头，说道：“我只是刚才吃太急了，肚子有点撑，消化消化。” “……”易知余。 半个小时候，他们抵达机场。 易知余从包里掏出一张新的身份证，递给夏仁： “最近两天，你就用这个身份吧。记住，我们两个现在是你的保镖，” 夏仁接过身份证，发现上面有自己的照片，名字很大众化。 看来基金会准备的很充分，而且认定自己会同意一样。 易知余和唐堂堂明显也是用的新身份，他们把车仍在附近的停车场，随后走进了候机大厅。 他们买的是头等舱，所以受到的服务比较热情一些，安检什么的，也没有出幺蛾子。 上午八点时候，三人准时坐进了飞机。 一直到飞机起飞，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刚飞了一段时间后，夏仁一夜没睡，正打算趁机休息一下，就听到旁边座位上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扯着大嗓门跟身边的女人说话。 “小美，我跟你讲，接下来我要做的那个平台，可不得了，你老公我马上就要改变一个行业的规则了。” 夏仁本来也不怎么困，忽然听到他这么说，就来了点兴趣，打算继续听下去。 那胖子体态肥硕，外面穿着一件黑色西装，但因为太胖的原因，西装的扣子只能到两侧手臂的地方，扣不下去，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被鼓起的肚子撑的圆滚滚的，看起来像是一只臃肿的企鹅。 “我跟你讲，我先创办一个大的购物平台，吸引那些商户进来我平台出售他们的商品，但是呢，我不和其他平台一样，别的平台都是收取一点佣金和抽成什么的，那样来钱多慢啊！都是一帮傻子，就好像守着一座金矿，却不知道怎么开采。我这么有志气的人，要和他们做一样的事，肯定要被人看不起的。” 女人问道：“老公真棒！那你打算怎么做？” “哼哼。” 胖子得意的哼了两声，炫耀似的说道：“我跟你讲，我要做平台，就要暴利！暴利你懂吗？不仅仅是赚广告费和佣金什么，那太小儿科了，配不上我的身份。 我直接一个合同甩到商户脸上，只要是入驻我平台的店铺，那都是我的店铺！商户就是给我的店铺打工的！要是经营状态让我不满意，嘿！我直接一脚给他踢飞，随便换一个人接手店铺，继续卖东西，这样一来，我一点成本都不用付出，平台是我的，广告费是我的，店铺是我的，所有收益，都是我的！懂吗？这才是赚钱的方法。” 女人问道：“可是，这样那些商户会同意吗？” 胖子挥挥手：“这还不简单，我就大发慈悲，承诺他们，商品卖出去的钱，扣除运营成本以后，跟他们五五开，但是广告费什么都不用想了，我在我店铺里打广告，还用给员工分成吗？想得美！ 而且你以为我真的好心？那就大错特错了，商户又不知道我通过卖他们的商品赚了多少钱，而且别忘了要扣除运营成本，我就告诉他们扣除掉运营成本，收益是负数，那也是可以的，而且他们还不能说我没良心，给我说烦了，就直接反手跟他们索赔运营亏损，还能再赚一波钱。” 胖子感慨道：“唉，我真是太仁慈了。” 夏仁在一旁听着，挑了挑眉。 第三百五十六章 【慈悲母树】上 注意到他的神情，易知余不想节外生枝，说道：“这种傻子到处都是，不用搭理他。” 夏仁没说什么，看了胖子一眼，带上眼罩，闭目养神。 过了两个小时，他们来到第一个中转站，飞机降落下来。 那胖子搂着旁边的女人，嘴里说个不停，夏仁跟着他走到机场大厅，找到一个机会，等到对方要上厕所的时候，他也尾随着走了进去。 易知余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和唐堂堂一起站在厕所门口，给他把风，防止外人进去。 胖子刚要解裤腰带，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呦，撒尿呢。” 夏仁说着，揉了揉拳头，舒展了一下身体。 胖子本能地感觉到不妙，质问道：“你想干什么？我叫人了！” “你知道我保持开朗的秘诀吗？” 夏仁忽然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胖子愣愣地摇摇头：“不知道。”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一个砂锅大的拳头，迅速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尝尝无产阶级的铁拳吧！垃圾！” …… …… 半分钟后的，夏仁洗干净手，从厕所里出来。 “习武果然能令人心情舒畅。” 易知余看了看手表，说道：“下一趟航班就要起飞了。” …… …… 同样的中午，东浦市已经隐隐有些骚乱。 昨晚基金会使用了大量的冥水稀释液，将整座城市净化了一遍，确保污染不会蔓延，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却没办法再回到家中，和亲人相见。 家属们发现了他们的失踪，尽管有政府出面帮忙隐瞒，但也只是权宜之计。 而且封城所带来的影响也逐渐显现出来，如果下午再不采取什么措施，恐怕会产生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房屋中介和牛长寿坐在东浦科技大学附属医院门诊楼的天台上，望着下方的场景。 这里的交通已经恢复，但医院并不开门。经过一晚上的努力，普通人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上演过怎样的疯狂，死过多少人。 “是八千人吧。” 牛长寿忽然叹了口气。 “准来说，是八千七百六十一人。” 房屋中介说道。 其中有将近一千人，并没有完成孵化幼虫的使命，他们因为各种意外，或是死在了来的路上，或是被碾死在了街道上车流下，还有的是被控制住后，自己挣扎导致受伤而死的。 “真不讲道理。”牛长寿又说。 “谁说不是呢。” 房屋中介望着天空：“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只有一龄和第二龄的幼虫才会对人类产生威胁，而且只有第二龄和成年期的钻地魔虫才能产卵，所以我们只要能够控制住第一龄的幼虫，使他们无法聚集产生群飞现象，总有一日能够将它们彻底消除。” 他们只是粗略地翻译了一点《地底掘进者》的主要内容，而《地底掘进者》的原本已经由超人协会的快递送到了总部的研究室，现在还在详细解读中。 不过根据已经翻译的信息，他们还是收获颇丰，至少现在能够知道造成非典型恐虫症的传染源，是来自一种名叫钻地魔虫的远古生物，并且初步掌握了它的传播途径。 只是还有很多关键信息他们没有了解，比如易感人群、异位寄生的发生概率、和超敏反应的发生原因，还有当前最最重要的，如何检测人们是否被幼虫寄生的方法，都还没有出现。 这些都需要等待总部的实验室发布结果。 牛长寿苦笑道：“死了这么多人，哪里算的上是好消息，而且……以后还要死人。” 非典型恐虫症恐怕已经扩散全蓝星，已经被第一龄幼虫寄生的人，几乎是必死的结局，就算乐观估计，想要消除掉这场瘟疫，人类还至少要付出千万人的生命。 “这的确已经算是个好消息了，别忘了，蓝星有接近两百亿人口。” 牛长寿并不认同他的说法，激动地反驳道：“人的生命不只是一个数字。” 房屋中介无奈地笑了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沧桑，说道：“刚加入基金会的时候，我是保持着乐观的，认为世界上所有事情都能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随着经历的增长，我逐渐改变了当初的看法。” 似乎是回想了某些不愿触碰的记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继续说道：“很多时候，我们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只能做到避免最差的结果出现。所以能够在人类灭绝之前，将这场瘟疫控制住，已经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听到这番话，牛长寿冷静了一些，脸上的气愤也逐渐退去，整个人重新耸拉了下来。 良久。 “唉。” 只能是无奈地叹息。 又过了一会儿，牛长寿重新提起精神：“那个夏仁……” 他话刚说一半，房屋中介就打断道：“接触他，果然还是有目的的，或许你早就看出来他的特殊了。” “上面人的意思。”牛长寿没有反驳后面半句话，而是直接说。 听到这句话，房屋中介有些错愕。 “瘟疫学者上面……” 如果他记得没错，在世界超人协会里，瘟疫学者属于一个极其特殊的职位，任何人都没有管辖权。也就是说，牛长寿上面已经没有人了。 除了…… 看来夏仁的身份，要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姑且能问一下，那位……祂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房屋中介忍不住好奇道。 牛长寿犹豫了一下，正打算说，房屋中介又摆摆手：“还是算了，我想多活两年，知道那么多没有用。” 似乎是有些遗憾，他伸手掏出一支烟，抚摸了两下，叼在嘴里，却并不点燃。 牛长寿有些看不懂他这个习惯，问道：“你为什么不抽？” “怕。” 房屋中介笑了笑。 正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房屋中介立刻将烟扔掉，掏出手机，查看屏幕上显示的文字。 “送到了！” 他语气激动。 听到这句话，牛长寿脸色放轻松不少。 “这样一来。”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城市：“人们的骚乱，也该平息了吧。” 东浦市的虫群已经爆发，并且被乌鸦们吃掉，理论上来说，这里的疫情已经暂时结束。 他们俩之所以此刻还没有离开，就是为了解决昨晚虫群爆发留下的后遗症——如何安抚那八千多死者的家属问题。 现在，问题马上要解决了。 两人迅速下楼，一辆卡车已经开进了医院里一处偏僻的地方。 几名身穿基金会制服的后勤人员打开密封的车厢，从里面卸下一只3M×2M×2M的长方形铅盒，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随后铅盒打开，露出盒里躺着的一截干枯的树根，树根泛着枯黄色，一切地方因为缺水，甚至已经崩裂开。 牛长寿看着树根，喃喃道：“这就是【慈悲母树】的分株吗？” 后勤部队长李万走过来，问道：“将它种在哪里？” 房屋中介思忖两秒，说道：“就在原地种下吧” “是。” 李万挥挥手，几名后勤人员开始拿着铁锹在脚下的地面挖坑。 第三百五十七章 【慈悲母树】下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该怎么办啊。 我看着一直打不通的手机，心情越来越焦躁了。 同时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 自从老公昨晚突然说出门一趟，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马上都十二小时了。 我坐在椅子上，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可是我记得他走的时候带着钱包，而且是开车的，就算是出了车祸，医院也能通知到我。 对了，他为什么会半夜突然出门？ 我想起来上次坐车的时候，在他副驾驶找到长头发，那头发染成了黄色，肯定不是我的。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好像，昨晚他出去之前，接了个电话，该不会那个女人打过来的吧？ 不会不会，他很爱我的…… 王宇你个混蛋丢下我们母女俩到底跑哪去了啊！ 前几天听说有出租车司机半夜被抢了，他该不会也是遇到了歹徒吧？ 要真是那样，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难道是…… “芳姐，你今天怎么了？” 旁边的同事小刘大概是见我今天状态不对，询问了一句。 可我现在心里一团乱麻，连敷衍他的精力都欠奉。 而且你是我的谁啊，我怎么了还用得着你关心！ 早就看出来他对我有心思，有女朋友了还这样，渣男！ 心里憋一堆怨气，但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总还要给他点面子，就说了句没事。 “真没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都说了没事！” 我心里烦躁急了，大吼了一声，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小刘明显惊呆了，没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楞在了原地。 我看了一眼四周，同事们都在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 我这时候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芳姐，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小刘向我道歉，但我根本听不进去。 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待在公司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老公不可能这么时间故意不跟我联系，对，他是不是手机没电了？还是公司加班急，有什么要紧事，所以顾不上和我联系？ 他有没有可能已经回家了？ 我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不行，我得回家一趟看看。” 我一刻也等不了，当即就跑到办公室，跟胡经理说了一声，没等他同意，我转身就走。 到了公司门口，我抬手拦下一辆车，报出地址，让司机师傅带我回去。 可今天好像谁都要和我作对，路上竟然堵车了，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一刻也等不了的时候。 好在，我还是到了家。 我走到熟悉的门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客厅里没有。 我跑到我俩的卧室，也没有。 女儿的房间也没有。 厨房里，卫生间里，都没有。 每看一个房间，我的心就凉几分，仿佛有东西在心底压着，沉甸甸的。 我坐到沙发上，突然感觉好害怕，好害怕他会出什么事。 我跟女儿可怎么办啊。 心里一下子崩溃了，我一个人在客厅里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终于缓过劲来。 “幸好丫头上学去了，傍晚才回来。” 不然被丫头看见我这样，真的丢死人了。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我感觉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这样下去不行。 我翻了翻电话薄，给老公的朋友打过去，结果挨个都打完了，没有一个人说见过他。 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对，现在应该报警，失踪警司应该会管。” 我立刻收拾了一下自己，刚才把妆哭花了，我干脆洗了把脸，也顾不上重新化妆，就这么素颜走出了家。 一路打车来到附近的警署，我走进办公大厅，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以前很少来过警署，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情况。 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轮到我，结果我跟警司说明情况后，对方竟然告诉我说我丈夫身体健全，可能是个人或者其他原因离家出走的，亦或是暂时联系不上，总之要48小时才能立案，现在才过去十二小时。 我脑袋嗡地一声。 虽然心里急的不行，但我知道闹也没用，只能默默又离开了警署。 这里距离家并不远，我不想打车了，想走着回去。 结果刚走没两步，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感觉自己好没用，好想哭。 老公，你到底去哪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小区楼下的，但是马上就要回家了，我却不敢上楼。 “回家之后，要是还见不到他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我就感觉心里一阵难受。 最终我还是上了楼，封闭的电梯里，我看着代表楼层的数字慢慢增加，心里很是压抑。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失了魂魄了一样，低头从里面走出来。 然后，在熟悉的门前，看到一双熟悉的脚。 我不敢相信，一点一点抬起头，哭得红肿的眼里，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是他，他回来了。 我嘤地一声，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他起初像个木头，也不知道过来抱抱我，过去有一两秒，才走过来，把我搂紧他结实的怀里。 “宝宝，别哭了，是我错了。” “你还知道回来！昨晚哪去了，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上。” 我边哭，边抬手锤他的胸口，为了惩罚他的错误，我这次，就多用了点力。 哼，让你也疼一疼。 “你要是下次再敢这样……” “不敢了不敢了。” …… …… 于此同时，东浦市各个角落。 “老胡，你昨晚出门干嘛去了！” …… “好啊！小兔崽子，是不是跑网吧通宵了？” …… “妈，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 “小王，你还知道来上班，看看这都几点了？” …… “哥……” “老板……” “明明……” “宝贝儿……” 重逢的一幕不断上演，共八千七百六十一“人”回到了本来的位置。 伴随着这些声音，东浦市科技大学附属医院，一颗普通人无法看见的树木，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拔地而起，转眼间就已经达到上百米高。 它还在继续疯狂地继续生长，体型越来越大，越来越骇人。 天空的阳光，悄然黯淡了几分。 一颗真正的参天大树，顶破云层，扎根在大地上，它宏伟的树冠延展出上百公里，将整个东浦市都笼罩其中，如同只有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风吹动它繁茂的绿叶，沙沙作响。 平凡的人们听不到这响声，甚至看不到它。 但它却温柔地摆动着枝干，安抚着，他们的心灵。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丧服 东浦市发生的事夏仁并不知道，他此刻正在火车上。 时间已经来到夜晚，十一月份的天，外面寒风凌厉，拜空调所赐，车厢里却很是温暖。 因为不是客运高峰期，所以火车上并没有多少乘客，大家都坐的比较分散。 夏仁双手抱胸，眼神望着窗外不断向后疾驰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知余和唐堂堂坐在他的对面，都在闭目养神。 将思绪收回来，夏仁通过车窗玻璃的倒影，无意间看到与自己隔了一个过道的座位上，坐着打扮清爽的靓丽女孩。 女孩将身上的白色蓬松羽绒服脱下，上半身穿着一件暖黄色的针织毛衣，身材偏瘦，但胸部还有些曲线。 女孩也面朝着她身边的窗户，但夏仁知道，对方也是在通过窗户看自己。 “我这该死的魅力。” 夏仁叹了口气。 从早上开始，他们坐了两趟飞机，又转到现在的火车，一路上，已经有不下与二十个女孩主动与他搭讪，若不是易知余和唐堂堂两个人杵在旁边当电灯泡，这个数字还能更多。 “下一站下车。” 坐在对面的易知余忽然睁开眼睛，说道。 夏仁本来想问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之前对方说这趟旅途至少需要五天，也就是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到达基金会总部。 可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三人还在东洲范围内，如果将莫卡大荒漠作为目的地的话，他们目前的位置，和莫卡大荒漠之间的直线距离还有将近三万公里，注意，是直线距离，实际的交通路线肯定要绕一些弯路。 如果全程乘坐飞机的话，大概需要十几个小时就能到莫卡大荒漠附近的沙城，但是看样子易知余并不打算乘坐单一的交通工具。 所以，按照这样的速度，别说一来一回五天了，估计光是到达基金会总部就需要五天。 午夜十二点，三人下了火车，坐到候车大厅里，等待下一辆火车驶来。 “我去买几瓶水。” 易知余站起来，离开座位。 夏仁扫视一眼周围的场景，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皮。 赶了一天的路，就算是他的身体，也不禁有些疲惫。 下午的时候，秦芸联系夏仁，告诉了他东浦市目前的情况，言语间充满了对那棵【慈悲母树】的敬畏，东浦市死亡的八千多人短期内并未对社会造成什么影响，【慈悲母树】产生的精神个体代替了所有死去之人的位置，在安抚家属们的悲伤，据房屋中介所说，半个月后母树才会枯萎。 在此期间，他们会一直留在东浦市，将母树的残余处理干净，避免其自行繁殖。 因为没有照片，夏仁只能从秦芸的语言描述中，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一棵大到足以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阴凉下的母树…… 易知余暂时不在，现在只剩下唐堂堂和夏仁两人。 唐堂堂的天赋远超常人，是基金会重点培养的对象，从让刚晋升S级的易知余负责当他师傅就能看出基金会对他的重视程度，要知道就算是基金会，S级调查员的数量也是凤毛麟角，且大多都在执行困难无比的任务，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培养新人。 他跟着易知余也只有几天的时间，自从被刘秀秀推荐进入基金会后，唐堂堂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开始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隐秘和黑暗的时候，他曾一度因为恐惧想要退缩，但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普通人之所以还能够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是因为一批人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将污染阻隔在普通人视野范围之外。 唐堂堂一个人想了很久，想到了刘秀秀，于是决定成为守护别人的人。 经过一番测试，唐堂堂最终被评定为B级调查员，他不知道这个等级代表着什么，但是从考官和其他人激动的眼神中，他知道，自己大概很厉害。 得知要离开总部，去护送一位重要的人的时候，唐堂堂表现的很兴奋，他在沙漠里待太久了，只是没想到，那位重要之人，竟然是曾经和刘秀秀待在一起的夏仁。 一路上，他忍住没有和夏仁说一句话，但是现在师傅不在，他终于克制不住，问道： “那个……” “嗯？” 夏仁转头，看着他。 唐堂堂眼神有些躲闪，说道：“我想问一下，就是之前和你在一起的……” 夏仁起初比较疑惑，但是看到对方说话扭扭捏捏，顿时想起来，当初刘秀秀和他在那间办公室里的样子。 这个大高个，看来还是误会了当时的场景。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是不是喜欢我。 “你说的是那个脸上有点婴儿肥的小姑娘，刘秀秀？” “对对对。” 唐堂堂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我能问一下她去哪了吗？” “我也不知道。” 夏仁摊手说。 自从刘秀秀离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对方。 唐堂堂顿时有点失落。 夏仁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不是B级调查员吗？同样是基金会的，你应该有权限获取刘秀秀的消息吧？找到她应该不难。” 唐堂堂怔了怔：“没想到过……” 夏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那姑娘挺好的，虽然你俩体型差的有点大，但是我支持你！” 他接着又假装不经意说：“对了，如果查到的话，也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唐堂堂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对方看穿了。 夏仁其实并不在乎他俩有没有戏，这么说只是想和唐堂堂先搞好一点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够借助他的权限来帮助自己查点东西，比方说——自己的信息，自己在记忆未被篡改之前，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谈话间，夏仁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易知余买瓶水，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 而且，虽然是午夜，但是周围也实在太过安静了一点。 他转过头，恍然发现，整个候车厅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惨白的月光透过上方的玻璃照射进来，那一排排的座椅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他和唐堂堂。 就算是傻子看到这种场景，也知道有问题了。 唐堂堂立刻站了起来，目光警惕地巡视着四周，想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一个身影从大厅角落的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从身材来看，是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也是黑色的，这种打扮在部分地区，是丧服的穿着。 男人站下头顶的黑色圆帽，放在左胸口，微微弯腰做了一个绅士的礼节： “可喜可贺。” 第三百五十九章 巫师联盟的善意【感谢腐都幽魂打赏的盟主！】 男人行使的绅士礼节在五百年前，蓝星刚刚彻底完成大统一的时候比较常见，主要都是在那些刚被剥夺了特权的贵族之间出现，他们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身份被贬为平民的事实，所以想要用繁杂的形式礼仪将自己的阶层与平民阶层区分开来，以显示自己仍旧高贵。 然而在如今，除了影视作品意外，基本见不到还有人在使用这套礼仪。 男人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月光照亮他半边侧脸，有股说不上来的邪魅。 总之，虽然外表是人类，但是给夏仁的感觉，却不像人。 唐堂堂目视前方，已经摆好了拳击的起手式，随时准备战斗。 “不必惊慌。” 彬彬有礼的男人戴好帽子，微笑说道：“我来此地，并非要你们不利，只是转述一句话。” 男人看向夏仁，说道：“尊敬的先生，我们知晓您的过去，崇拜您体内伟大的力量，请您知悉，巫师联盟将永远对您保持着善意，不论何时，若您愿意加入，我们将会全力协助您，[]取得一切。” 这是提前来示好的？ 夏仁皱了皱眉，刘秀秀提到过，巫师联盟是一个庞大的异派组织，基金会即便知晓他们的存在，但也没有什么办法，足可见这个异派的实力如何。 而此刻，如此强大的一个组织，却主动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并且提出的条件，也足够诱人。 知晓自己的过去，崇拜我的力量，全力协助…… 说实话，夏仁是有些心动的。 但他决不能轻易答应，至少现在不行，如果基金会和超人协会属于光明的一面，那么巫师联盟和不老会这样的组织，就代表着黑暗，如果加入他们，就等于是站在了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对立面。 “真是狡猾。” 夏仁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那位博士恐怕早就知道其他组织的人会招揽自己，所以把秦芸和莉莉他们留给了基金会的成员照看，这样一来，自己目前除了前往总部以外，不可能做出第二个选择。 唐堂堂等不及，就要动手，被夏仁拉住。 “能问一下，你是帮谁转述的吗？”他问道。 男人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说道：“巫师联盟组建者之一：辛尼.格兰特。” 夏仁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说你们对我永远保持着善意？” 男人微微点头。 夏仁一脸怀疑地说道：“真的吗？我不信。” “……”男人。 夏仁继续说道：“除非你给我钱。你身上带钱了吗？” 男人摸了摸裤兜，摇摇头。 “咳咳，现在谁出门还带钱。” 他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身上的神秘感顿时被尴尬冲淡了不少。 “啧啧。” 夏仁一脸嫌弃：“一边说全力帮助我，一边连一块钱都不给我，你让我怎么信你？” 他说着，掏出手机：“来，扫码支付，给多少全看你们的诚意。” 男人望着他手中的收款码，过了几秒才说道：“我手机也没带。” “噫~” 夏仁用他刚才的话说道：“现在谁出门不带手机啊。” 男人眼角抽了抽：“我过来只是转述一句话，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再见。” 他说完直接转身朝后走去，融入黑暗中，四周的环境忽然亮了起来，夏仁仰起头，看到候车大厅上方的灯光，嘈杂声重归于耳，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易知余拿着几瓶水走过来，见两人状态不对，便询问是怎么回事。 夏仁把刚才遇到的情况跟他讲了一遍，包括那个丧服男招揽的话也如实说出。 有唐堂堂在，夏仁就算相瞒也瞒不住，干脆诚实点。 易知余目光在候车大厅巡梭了一遍，一无所获：“先找到咱们的竟然是巫师联盟。” 那些巫师的手段诡异，发现不了也正常。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询问夏仁对此是什么态度，此时时间正好，他们将要乘坐的列车已经到站检票。 “先坐车吧。” “还要继续乘坐这趟列车？” 夏仁有些诧异。 易知余解释说道：“我选择的路线都是随机的，而且巫师联盟大概不会把你的行踪透漏给其他人，所以这趟列车依旧安全。” 夏仁还是有些不理解，问道：“既然你知道路上会有人打我的主意，那为什么不直接乘坐飞机，用最快的方式赶到总部？” 易知余回过头，问道：“如果你是敌人，在不知道目标会怎样的方式到达目的地的情况下，如何做才最省时省力，同时能够保证能够最大概率地遇见目标？” 夏仁思索几秒，恍然大悟：“直接在目的地等目标过来。” “没错。” 易知余把车票和身份证交给检票员，走到月台，接着说道：“此时的沙城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就算是基金会，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他们，所以我们越快到达，面对的敌人就越多。” 夏仁问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 易知余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开始读书了。” “读书？” 夏仁满头问号：“你指的是《地底掘进者》？” “对。” “可是为什么我读书他们就要杀我？” “我也不知道。” 易知余诚实说道：“博士只跟我说了这么多，其余的，等到你亲眼见到博士，自然会知晓答案。” “还有一个问题。” 夏仁问道：“既然我过去总部会遇到这么多危险，现在科技也够发达了，你让博士跟我视频通话不就行了？” 这是个什么刁钻的问题？ 易知余瞥了夏仁一眼，说道：“博士的时间是混乱的，即便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设备，也无法传输博士的影像，这一点，你亲眼见到就能理解。” “行吧。” 他们走进车厢，伴随着火车缓缓开动，夏仁闭上眼睛，消除积累的疲惫。 一直到凌晨两点，火车行驶在一片旷野上，漆黑的夜幕中，忽然出现了一些模样怪异的影子。 易知余陡然睁开双眼，与此同时，原本平稳的的车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猛烈抖动起来。 “那是什么！” 乘客们纷纷看向窗外。 第三百六十者 骑乘拜亚基的阻拦者 惨白月光的照耀下，有翼的恐怖生物在夜空中飞翔，它们的外型是如此的狰狞丑陋，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它们的外貌。 这些飞行生物用带着蹼和筋膜，飞行的姿势很是怪异。 它们的叫声无法形容，光是听见，就会让人产生严重的生理不适。 夏仁睁大眼睛，望着窗外。 他认识这些飞行生物，正是那些蛆人们参加仪式时所乘坐的坐骑——拜亚基！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阅读那本《地底掘进者》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什么变化，夏仁发现自己如今再次看到它们，理智竟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易知余“腾”地一下站起身，趁着车厢内乘客还没有产生大规模的骚乱，说道：“敌人来了，它们针对的是我们。” “要怎么办？” 夏仁询问道。 易知余没有一丝犹豫：“我们下车！” 可是火车在高速行驶中，如何能够停下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车厢震动的幅度更加，随时有可能脱轨，造成严重的后果。 巨大的勾爪穿破上方的铁皮，出现在车厢内，拜亚基们竟然试图撕破这截车厢！ 乘客们大声尖叫着从座位上跑开，试图躲到其他的车厢。 易知余身体站的很稳，伸手一拳打破旁边的车窗玻璃，顿时呼啸的寒风灌了进来，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于是尖叫声更加响亮刺耳。 火车整体的行驶速度在一百二十公里，从这里跳下去无异于自杀，但是易知余却没有半分迟疑，直接纵身一跃，从车厢里跳了出去。 夏仁和唐堂堂对视一眼，也跳到外面。 寒风凌厉，夏仁的双脚刚一落地，巨大的惯性就带动他的身体，朝前翻滚。 车道旁到处都是坚硬的碎石，上面布满了尖锐的棱角，夏仁数不清自己到底滚了多少圈，但是浑身上下无不传来剧痛，像是被摔散了架。 好在他有坚韧能力，皮肤无比结实，所以倒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势。 夏仁晃晃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无根之水流淌过全身，冰冷刺激着每一个细胞，等到他从地上站起来后，体表所有的细微伤口也都愈合完成，身体状态重回巅峰。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现在衣衫篓缕，狼狈不堪。 抬头望向天空，拜亚基们在上方盘旋，目标直指自己，夏仁粗略数了数，足有二十多只。 火车已经远去，这片旷野没有任何遮挡物，他们三人完全暴露在拜亚基们的包围圈中。 “夏仁！” 易知余和唐堂堂沿着铁轨跑过来，易知余身上的衣衫完好，甚至裤腿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而唐堂堂就要狼狈许多了，透过他破烂的衣衫，能够看到皮肤表面细碎的伤口，往外渗着殷红的鲜血，不过看他行动依旧敏捷，想必只是受了皮外伤。 “看来你没事。” 易知余上下打量了夏仁一眼，松了一口气，接着把目光投向上空，神色凝重。 “小唐，看好了，这些邪恶的生物叫拜亚基，属于下级独立种族，它们的飞行能力极强，也有不俗的战斗力，一些异派能够通过特殊的方法能够召唤并驱使它们，见到一定要小心，因为它们的出现，就意味着肯定有异派成员在附近。” 易知余仰着头，冷静地向唐堂堂介绍这些常人无法触及的知识。 他原本就是基金会A级调查员，后来更是晋升到了S级，所以知晓这些知识也并不奇怪。 “记下了，师傅。” 唐堂堂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负责保护夏仁，它们由我来对付。” 易知余说完，弯腰捡起一块碎石，猛地朝天空掷去。 他挥动手臂的动作带起一阵狂风，速度快到夏仁都无法捕捉，碎石带着尖啸声，击中了天空中一只拜亚基的翅膀，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不过这点伤势却并不能影响它的飞行。 这个动作如同主动宣战，拜亚基们发出一阵鸣叫，朝下俯冲而来。 易知余眼神微眯，他看到那些拜亚基的背部，竟然乘坐着一个个身材矮小的类人生物，由于是晚上，视线受阻，所以他看不清那些类人生物的具体细节，但是心中却莫名产生强烈的不安。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大喊道：“糟糕，快躲开！” 不用他提醒，夏仁的视力更好，所以看的也更加清晰。 那些类人生物的体型矮小，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多，但是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毛发，也不穿衣服，全身是血红色的皮肤，小得异常的眼睛深陷在球形穹顶似的秃头内，完全是半人半异形的丑恶生物。 这些矮子一只手抓着拜亚基背部皮肤的褶皱，以免自己掉落袭来，另一只握着半月型的砍刀，在身前划出一个奇怪的印记。 就在印记完成的刹那，夏仁心底泛起一股凉意，似乎有巨大的危险即将来临，与此同时，易知余那句提醒才传进耳边： “糟糕，快躲开！” 顾不得其他，夏仁伸出脑后的触手，扒住后方的土地，拖拽着身体朝后疾驰而去。 他刚刚离开原地，顿时，数道无形的刀刃以极快的速从天而降，将地面切削出一个个巨大的裂口，唐堂堂只是躲闪地慢了一些，右臂上就被那无形的利刃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是什么东西！” 夏仁用触手将唐堂堂拉到安全的位置，后者咬着牙，硬生生将惨叫憋回了喉咙里，但是从他满头的冷汗，和涨红的脸色不难看出，他此时正承受着极端的痛苦。 “这伤口不一般。” 那无形的利刃到底是什么？ 夏仁掏出撬棍，望向上空。 那些丑恶的矮人骑乘着拜亚基，朝他们俯冲而来，虽还未至，那难忍恶臭就已经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易知余纵身跃起数十米高，双手抓住冲到最前面的拜亚基和那矮人，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带起一身狂风，将它们的冲势硬生生阻挡下来。 那可怜的拜亚基和矮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被易知余当成了武器，朝着它们的同类挥掷而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丘丘人 夏仁看着天空中那道战神般的身影，单凭一人，就抵挡住了拜亚基和那丑恶的矮人们，并且刚一交手，就令对方率先减员，这是何等的实力！ 拜亚基那庞大的身躯光是看着就令人战栗，它们强有力的翅膀能够煽动飓风，尖锐的利爪足以撕破坚硬的金属车厢，加上那恐怖的外型，普通人面对它们，只会瞬间失去斗志，理智崩塌，沦为待宰的羔羊。 而且它们背上那些丑恶的矮人也绝非等闲，就目前来看，矮人们拥有诡异莫测的攻击方式，那些无形利刃速度极快，攻击力也不是一般的强悍，且肉眼无法提前预知，只能凭借着运气和本能闪躲。 唐堂堂虽然才加入基金会不久，但也有B级调查员的实力，刚刚差点就被利刃斩杀，足可见它们的实力如何。 而拜亚基和矮人们联合在一起，不论是机动性，还是攻击力，都大大提高，并且看那些丑恶矮人手持的弯刀，它们的近战肉搏能力想必也不一般。 即便是这样的组合，易知余也毫不畏惧，并且能够占据上风，夏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S级，竟恐怖如斯！ 若是让他自己上，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可能会畏手畏脚，不敢施展，而易知余却没有这种顾虑，这就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唐堂堂双目紧盯着上方，不肯放过一丝战斗细节，易知余身上的特质和动作，都是他要认真学习的，多掌握一点，自己未来就将更强大！ 然而气势凶猛的一套攻击之后，易知余上升的冲势已经消耗干净，他毕竟不能滞空飞行，于是身体很快开始下落。 矮人们以为找到了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们发出邪恶的叫声，单手又在身前划出奇怪的印记，顿时数道无形利刃刺破空气，朝着易知余袭来，而他此时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几乎没有闪避的空间。 夏仁心中一紧，矮人们的攻击就连自己都不敢硬接，易知余要怎么挡下来？ 接下来的事，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易知余根本不打算阻挡。 眼看无形之刃就要临身，他反而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放弃了抵抗。 但谁都不会真的认为他打算坐以待毙。 果不其然，下个刹那，他动了起来。 这一动，就是雷霆万钧！ 半空中无处借力？那些攻击就是力！ 他用双手硬生生捏住那些肉眼无法看到的利刃，偏移它们的方向，然后借助它们的冲势，巧妙地利用起来，在半空中扭转身体，接着将那些利刃甩回到来时的方向。 为了确保精准度，在短短的瞬间，他就记下了所有拜亚基和矮人的位置，随后闭上眼睛，就是为了将自己听觉和触觉感官的敏锐度提升至最高！ 易知余转了起来，就像是在半空中舞蹈，双脚踩在空气中，每一分动作都精准把控。 失误，就可能重伤，甚至死亡！ 无数利刃临身，伴随着易知余的旋转，又瞬间扭转方向，朝四面八方散开，速度和威力比竟然比来时还要更加迅猛！ “噗噗噗噗噗！” 一时间，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秒，密集地响起，那些本来还在吼叫的矮人和它们身下的拜亚基顿时停止了所有动作。 天空中的画面仿佛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大片污臭的血液溅射而出，它们的身体也瞬间分裂成了几块，从天空坠落。 地面上下了一场由肉块和血液组成的雨，易知余的身体降落地面，砸出一声闷响，浑身上下依旧完好无损，甚至发型都未有丝毫凌乱，身上不沾染一点血迹。 夏仁带着唐堂堂躲到一边，避免了鲜血临头的厄运。 两人看着站在血污中的那道高大身影，又同时望了望天空。 一片干净。 拜亚基和矮人们，已经被尽数斩杀！ 看起来复杂，但实际上，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夏仁看到易知余跳上去了，然后敌人就全死了。 中间的过程仿佛被剪辑剪掉了一样，快到不可思议。 原来他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要将敌人全歼！ 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又是经过了多少场战斗，才能培养出如此清晰的临场思维！ 夏仁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对S级有足够的认知了，现在看来，自己以前只是窥见了他们实力的冰山一角。 唐堂堂眼中满是震撼和崇拜。 他过去在擂台上未尝败绩，一直活在掌声和荣誉中，在战斗方面，心底自有一股不属于人的傲气。 如今，这股傲气已经完全被师傅的实力所折服。 易知余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进入到另一种境界。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这种境界其实是有称呼的，叫做——异化。 “你们没事吧？” 易知余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看到了唐堂堂手臂上那道可怖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小铅盒，从铅盒里取出一只针剂，注射进伤口附近的位置。 针剂里混有冥水，所以呈现出绿色，唐堂堂伤口处的污染消失，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看起来不那么痛苦了。 易知余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夏仁，后者刚刚用出触手的一幕他自然是看到了，不过忍住没有多问。 师傅都是这种态度，唐堂堂自然也有样学样，接受下来。 易知余转身，在那一地的血肉中翻找了两下，捡起一把弯刀，看了一会儿。 “竟然是它们。” 看起来，对于袭击者的身份，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它们是谁？” 夏仁好奇问道。 易知余将弯刀丢到一边，表情严肃地说道：“它们是丘丘人，一个邪恶的种族，在北州的高原上有它们出没的踪迹，那里海拔极高，环境恶劣，由于挨着无极冰原，气温长年在零下二十度左右，不适宜人类居住，所以算是一片荒芜之地。”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刚刚结的手印应该叫做‘维瑞之印’，能够增强自身与体内魔力的沟通，从而使施法的成功率和威力大大提高，而它们施展出的那些无形利刃，大概就是被称为‘灵体剃刀’的法术。” 第三百六十二章 借刀杀人 “魔力？法术？” 这又涉及到夏仁的知识盲区了。 他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很魔幻，什么巫师联盟、异派教徒、超人协会都冒出来了，但是魔力、法术这种东西，猛然间听到，还是让他有种浓浓的违和感，仿佛不应该在现实世界出现。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易知余对此也很惊讶：“在你施展能力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你体内流动的庞大魔力，你自己对此竟然一无所知吗？” “我体内也有？” 夏仁回顾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脑海中的系统列表，在能力那一栏后面，显示的感知（二级）、冥河感应、本源操控、无限重组…… 仔细想想，这“能力”俩字儿，换成法术似乎也没有一点违和感，只是称呼不一样而已。 “原来我也是传说中的大魔法师？” 夏仁忍不住喃喃自语。 易知余解释说道：“其实魔力和法术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因为认知成本很低，所以才统一叫这两个名字，实际上魔力每个身上的魔力都不一样，有些异派教徒会通过献祭和深渊沟通来获得魔力，或者直接从普通人身上抽取能量来转化为自身的魔力，至于法术，其实严格追究起来，我们收容的每一件收容物所携带的特殊性质都属于法术的范畴。” “刚才那些丘丘人使用的灵体剃刀，就是通过特殊方法将自身的魔力转换形式后释放出来，被击中的人除了肉体上会受到严重伤害以外，还会感受到来自灵魂的痛苦。” 听到他的解释，夏仁忽然想到，在上一个古梦中，最后那个蛆人朝自己释放的绿色火焰，大概就是法术。 “详细的后面再说，我们需要赶快离开这里了。” 易知余看着那些拜亚基和丘丘人的尸体，说道：“它们可能没有预料到会是一个S级来负责保护你，但是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些尸体。” 而且他们刚刚乘坐的那趟上发生了被未知生物袭击的事件，消息绝对会扩散的很快，说不定基金会这时候已经得知了这条信息。 夏仁看了一眼周围，漆黑的狂野上除了呼啸的风声和隐隐约约的虫鸣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路灯都见不到。 “可是我们要怎么离开？走着吗？” “不用。” 易知余摇摇头，说道：“我乘坐之前查过，这条铁轨是附近几座城市的主干线，平时通车比较频繁，大概半小时就会有一辆，所以我们等着搭顺风车就行。” “行吧。” 暂时闲了下来，三人开始沿着铁轨往前走。 夏仁有空检查一下自己的背包，他一直把背包背在身上，所有刚刚跳火车翻滚那几下，背包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不过好虽然表面被刮破了一点，但是里面的收容物都没什么大碍，只是笔记本电脑毕竟属于普通的电子产品，遭受一番蹂躏后，外壳明显弯曲了不少。 夏仁试了一下，虽然还能开机，但是屏幕已经花的不成样子，没办法显示出完整的画面来，这样肯定是不能继续码字了。 他不禁为自己提前暂存稿的行为感到庆幸，今天在路上一天都没什么心情码字，如果不是有几万字的存稿已经提前在作家后台设置好定时发布，恐怕明天追更者就要提着斧头和锁链找上门来了。 不过，等等。 夏仁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虽然打不过追更者，但是易知余有没有可能打得过，而且追更者的身份本就模糊不清，应该也属于污染物的范畴，那肯定是不敢进基金会总部的吧？ 或许，这是一个摆脱追更者的好机会？ 夏仁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半分钟后，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无他，追更者明显是系统搞出来逼迫他保持更新的，而目前他还比较依赖系统，撬棍、抗污染液、冥烛这些，全都要在系统商店里才能兑换，现阶段自己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尽量不要和系统作对，毕竟系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已。 或者，可以问问那个博士？ 这个念头同样被很快摁死。 面具说过要小心基金会，而系统是自己最大的底牌，虽然没有直接的战斗能力，却是辅助自己增强实力的最佳方式，绝对不能暴露给基金会的人。 “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够到基金会总部？” 夏仁问道。 “明天晚上。” 易知余想都没想就回答。 夏仁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问道：“可是你不是说大部分敌人都在沙城等着我们吗？” “没错。” 易知余没回头，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本来今晚就能到，我故意要拖到明显，毕竟，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让一直躲藏在暗处的那些人聚集在一起，露出破绽了。” “你们把我当成诱饵？” 夏仁语气有些不爽。 “不。” 易知余否定道：“我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将你送到总部，而且明天晚上确实是最完美的时机，早了会面对更多的敌人，晚了咱们的行踪就容易暴露，导致在半路就遭到围攻，至于清扫那些邪恶势力，只是副产品而已，肉都送到我们嘴边了，不吃才是傻子。” 还有一个问题，夏仁想了想，没问。 那些丘丘人过来的时机有点微妙，正好是巫师联盟的人走后，它们就来了，而且是挑在半路，这片荒无人烟的旷野上，跑都没有办法跑。 可是仔细一样又不太对劲，如果是巫师联盟的人将自己的信息出卖了的话，不可能敌人只有拜亚基和丘丘人，它们明显打不过易知余这个S级，而那个身穿丧服的男子明显是知道易知余的存在的，所以才会在易知余去买水的时候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么，也许是借刀杀人？ 想了一会儿，夏仁决定放弃思考。 或许每个组织都各怀鬼胎，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自身的利益出发，自己现在还不了解详细情况，想破头都不可能想得出来。 后方忽然亮起一束光，一辆火车从远处行驶而来。 三人借此来到下一座车站，又换了一套身份，随后前往这座城市的机场，乘坐凌晨的飞机。 第二天，他们已经换了一身当地人的行头，出现在南州沙城附近的高速公路上。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有钱集团和珂尔斯城 夏仁刚刚来到南州这片贫瘠的郊外不到两个小时，并且此前他一直待在东洲，从未见识过其他州是怎样的风景。 现在他见识到了。 老实说，感觉不能再糟糕了。 刚一下飞机，迎接他的就是滚滚热浪，空气中充满了柏油和风沙的气息，且异常干燥。 在机场的时候还好，走到外面，入眼几乎全都是凌乱的街道，简陋的建筑，当然也有豪华的地方，但那些富丽堂皇的豪宅就像一堆垃圾中闪亮的钻戒，看起来就充满了矛盾。 穷的很穷，富的很富，这是夏仁对于这座名叫珂尔斯城的第一印象。 虽然是十一月份，东洲早已入冬，甚至已经下了几场雪，是南州这片地方，气温还是在三十多度，而且没什么风，就是热，道路上尽是灰尘，每当有车辆行驶而过，都能卷起大片的尘土。 道路两旁种的树木夏仁没有见过，所以叫不上来名字，不过不像东洲的树种那样枝繁叶茂，这边的树木树干普遍都是光秃秃的，少数的枝叶都长在树冠最上方，站在树荫下乘凉是不用想了，跟站在大太阳底下没什么区别，这里的空气湿度很低，加上如此高的温度，除非长时间生活在本地的人，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否则三个小时不补充水份，恐怕身体就会缺水。 这座珂尔斯城和沙城紧邻，距离莫卡大荒漠只有不到一百公里，从这边出发，应该能躲避掉大批敌人。 易知余先领着夏仁他们到有钱商场买了几件具有当地特色的衣服穿上，接着在路边的有钱连锁超市，买了几瓶有钱牌矿泉水，然后到有钱客运公司，买了几张大巴车票。 没等多久，候车厅墙上挂着的显示屏就显示他们可以上车了。 于是三人便坐上了印有有钱传媒广告的有钱牌大巴车。 “8+128G，144HZ专业级屏幕……我们不止做手机，更懂你……有钱人，用有钱，越用越有钱……有钱手机。” 看着车载电视上有钱牌手机，夏仁终于忍不住了，问旁边的易知余：“南州的商品都没有一个正经名字吗？还是我受到了什么收容物的影响，看什么商品名都是有钱俩字？” “习惯就好。” 易知余对此见怪不怪，说道：“一路上咱们看到的东西，都是有钱集团旗下公司生产的，你没有看错。” “哈？” 听到这个解释，夏仁反而觉得更加疑惑了。 “那其他公司呢？” “有钱集团家大业大，前期能够不盈利，甚至倒亏钱用优惠商品抢占市场，反正有其他项目赚钱，但是那些小公司如果这么搞，分分钟破产，所以很快被挤出局，慢慢就只剩下有钱集团一家独大，形成垄断地位。” “可是垄断之后，就是收割了吧，成长到这一步的资本已经能够严重影响、甚至直接左右民众的生活，联盟政府的议会不管吗？” “如果是坏的，当然要管，但是有钱集团不坏啊。” 易知余看了一眼窗外，说道：“你刚在一路上，见到有抢劫或者其他犯罪行为吗？” 夏仁摇摇头，没有。 “在三个月前，这里由另外一个财团掌控，那时候珂尔斯城完全就是犯罪的天堂，市民一半都没有工作，就连维持生存都困难，活不下去的人，就变成了邪恶份子，整天在街上，抢劫案每天都在发生，妓女和嫖客们光天化日地卖银，平均每五个小时就有一人失踪，到处都是赌馆和酒吧，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垄断，议会没办法为民众解决就业问题，就只能向财团妥协，于是导致事态更加恶化。” “原本珂尔斯城穷乡僻壤的，不好管理，不过前几个月原本占据这座城市的财团高层所依仗的大都议员突然下台，随后有钱集团携带着成熟的产业链和管理经验高调入住，短时间内就给这座城市注入了新鲜的活力，虽然现在看着民众依旧很穷，但至少有了活路，能够看到未来的希望。” 夏仁张了张嘴。 虽然早就听说南州一些地区比较乱，其中尤以盛天大都最为出名，但珂尔斯城并不属于盛天大都，而是索菲里都，没想到也如此黑暗。 他不禁疑惑道：“基金会总部离这里这么近，没办法插手吗？有钱集团虽然现在看起来的是好的，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露出獠牙，开始吸血。” “除非必要情况，否则基金会不干涉政治。而且没有话语权的资本，就是好资本，有钱集团就是那种没什么话语权的。” 易知余接着说道：“这其中有点复杂，听说有钱集团也算是基金会的产业，我晋升到S级的时候粗略地了解过一点，但具体不是太清楚。” 基金会的产业？ 夏仁想起了一个和钱这个字牢牢捆绑在一起的身影。 “你知道朱有钱吗？他好像和基金会也有点瓜葛。” 易知余回忆了一下，否定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名字倒是和有钱集团一样。或许基金会里有这一号人物，但是我们的组织太过庞大，人员众多，就算身为S级，其他的同为S级成员我都没见过几个。” “行吧。” 夏仁不再多问。 他们乘坐的巴士还算比较新，但是经过风沙和灼热天气的摧残，外观看起来还是比较陈旧。 车上乘客大多也都是本地的，皮肤因为日晒充足，显得有些黝黑，夏仁他们仨虽然穿着本地的衣服，但肤色差别有点明显，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一个妇女抱着孩子，坐在夏仁前面的座位上，小孩双手扒着椅背，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夏仁，充满了好奇。 夏仁觉得好玩，便打算做个滑稽的表情逗他一下，结果被孩子的母亲看到。 接下来的反应，出乎了夏仁的预料，那妇人在看到夏仁的样貌后，赶紧将孩子搂在怀里，同时低下头，朝夏仁不停道歉，乞求他的原谅，是孩子不懂事云云，态度异常卑微。 夏仁被对方的反应也吓了一跳，连忙说没事，但那妇人明显还是有顾虑，过了一会儿竟主动去前面司机那说了一声，直接在这充斥着热浪的戈壁滩上下车了。 夏仁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想要去阻拦，但是被易知余摁住了。 “这附近就有一个小镇，死不了人的。” 他双手抱胸，说道：“那妇人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咱们的肤色，还有行为举止，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这种肤色在附近通常都代表着权势。” “可就算这样也不至于吧？” 普通人用得着这么害怕有钱人吗？ 夏仁自问在东洲，就算你开着顶级豪车，该等红灯还是得等，谁也不会因为你有钱就如此敬畏你，顶多就是多给一点尊重。 怎么到了这边，有钱人就变得和猛虎一样了，人人敬而远之。 “如果你在这里多生活两天，大概就会明白。” 易知余没有跟他过多解释。 最高联盟政府虽然统一了，但地方上的政务，还是有些鞭长莫及的，因为历史遗留原因，以及长年来本土文化的熏陶，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像大部分地区一样保持文明，弱肉强食，在这些混乱的灰色区域有着更为直观的体现。 太阳逐渐西移，时间也来到下午五点，气温终于开始转凉了一些，微风吹在身上，还有些舒适。 大巴车马上就要到达距离莫卡大荒漠最近的一座小镇，车上的乘客也几乎下完了，就只剩下司机和寥寥几名乘客。 但是在前方路口，忽然出现一道临时设立的关卡，大巴车不得不在关卡前停下。 “检查！” 几名身穿警司制服的人走上车，领头一个三十多岁的寸头男人扫视一圈，径直朝着夏仁的方向走来。 “请问，你们是要去总部的人吧？” 寸头男走到易知余面前，立刻换上了恭敬的表情，主动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A级调查员，负责接应你们的。” 易知余没说话，伸手接过他的证件，简单看了看，然后递回去：“是真的。” 寸头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么事不宜迟……” “噗！” 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易知余的手，正插在他胸口的位置，捏碎了他的心脏。 “抱歉，我最讨厌叛徒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黄色长袍披身…… 车内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易知余抽出沾满血腥的手，那名A级人员的尸体失去所有支撑栽倒在地，车内所剩不多的乘客才终于回过神来，纷纷尖叫出声，慌张地朝车外跑去。 原本跟随在A级人员身后的那些人，见状也作势欲逃，易知余的身影在远处消失，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其余几名叛徒也全都倒在了大巴的过道上，没有一个跑掉。 易知余的速度还是这么快，这一切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就尘埃落定，而此时车上的最后一名乘客才刚刚跑下车。 司机也已经逃走，车上除了倒下的几具尸体以外，就剩下夏仁和唐堂堂。 易知余低头思索了有两秒，随后径直去往大巴车驾驶位，坐在上面。 点火，挂挡，油门，动作异常娴熟，车辆开动，继续沿着公路向前行驶。 夏仁跨过尸体，走到他旁边，想了想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叛徒，不怕杀错人了吗？” “不可能杀错。” 易知余一直踩着油门，大巴车的速度直线上升，很快来到100km/h。 “基金会除了博士和留守在东浦市的房屋中介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咱们要去总部的消息，所以我才认定他们都是叛徒。”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夏仁问道。 他的问题虽然多，但并不表示他打算一直依赖易知余，相反，只有和队友多沟通，知道队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才能最好准备，来应对接下来的困难。 自以为什么都能猜到，不和队友沟通的人，看起来像是运筹帷幄，但其实都是憨批。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总之走一步算一步。” 易知余没有向夏仁隐瞒。 他此行匆忙，只知道目的就是把夏仁安全送到总部，但如何送，则一点计划都没有，一路上也都是突发奇想决定的行进路线，唯有这样才能让敌人也猜不透。 眼看着距离总部已经很近了，他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各路妖魔鬼怪，都集中在这片狭小的区域里了。 他们既然敢在基金会总部附近埋伏，就说明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这种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的敌人，最是可怕。 “车上的尸体要扔下去吗？” 夏仁闲着没事检查了一下那些尸体，发现除了第一个死的A级以外，其他人都被扭断脖子死的，能够看到后颈皮肤下明显的凸起，那是被折断的颈椎骨。 “随你处置。” 易知余说道。 夏仁本来想直接丢到外面，他虽然不惧怕尸体，但脚边总是有这玩意儿，也影响心情。 不过就要他打算搬动的时候，脑袋里忽然冒出来另外一个主意。 夏仁回头观察了一下，易知余在开车，唐堂堂也在车前面，没有人看着自己。 大巴车内的温度忽然降级了几分，一股极度冰冷的寒意蔓延过车厢，又很快消失，易知余只是皱了皱眉，继续开车，唐堂堂转过头，看到那几句尸体竟然此时竟然已经站了起来，不由得感觉很是惊讶。 这些尸体已经被夏仁用鲁利姆之眼“复活”，所以此刻都变成了他的奴仆，听从他的命令。 自从第一个古梦结束，夏仁获得这个能力之后，平时很少用，一个原因是用到的地方实在太少，另一个原因是他感觉这种方式有点邪恶，总能联想起那些亡灵术士之类的。 不过此刻他们正在被追杀当中，敌人的实力未知，但不会太弱，只会更强，自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这些尸体当然也不例外。 夏仁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几具尸体一齐颤动了一下。 他们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冰霜，即便是外界灼热气温的烘烤下，冰霜并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这是被奴役之人的显著特征，夏仁见过许多次，因此并不意外，但是接下来，那些冰霜随着他们的颤动，竟然有要脱落的迹象。 被奴役之人一齐高呼： “华丽王冠加冕……黄色长袍披身……” 他们的发音极为别扭，光是听到这种声音，就能感觉到嗓子很不舒服，仿佛被什么东西扭曲了一样。 那些寒冰奴仆吟唱着晦涩难懂的句子，夏仁能够勉强听出他们所表达的意思，心底竟莫名产生一股强烈的恐惧。 “停下！” 他命令道。 寒冰奴仆们立刻住嘴，混乱的场景瞬间消失。 “没事吧？” 唐堂堂虽然不明白夏仁是如何做到将这些尸体“死而复生”的，但看刚才的样子，也知道事情有点脱离夏仁的掌控了。 “没事。” 夏仁摸了摸额头，满手的冷汗。 看来想要从这些尸体身上问出什么信息是不可能了，他们不知道加入了什么异派，信仰极为坚定，刚刚吟唱的，恐怕是有关于某位旧日支配者的描述，普通人若是听到并理解一二，恐怕会当场丧失理智，或者也转变为祂的狂热信徒。 易知余依旧开着车，他从车内后视镜也能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没有说话，师傅都保持着沉默，身为徒弟的唐堂堂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什么。 “小心，咱们要到距离莫卡大荒漠最近的小镇了。” 易知余提醒道。 夏仁稳了稳心神，望向窗外。 前方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沙漠主题的小镇，公路上的路牌显示，这座小镇名叫“塞坦”。 易知余驾驶着大巴车根本不减速，就这么径直冲过去。 小镇里的建筑普遍都不高，最多也只有三层，且建筑外面都不涂水泥，砖头裸露着，任由烈阳和风沙洗礼。 刚才在公路上还能感觉吹拂过来的凉风，但是进入小镇之后，不论开多快，都只有滚滚的热浪，仿佛置身于干燥的热锅中，水分全部被蒸发干净。 路两旁都是风格鲜明的旅店，还有各种消费场所，除了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本地人外，还有不少外地人在游荡，看来这座小镇主要依靠着地理位置，做旅游生意。 镇里因为经常需要通车，所以道路还算宽敞，大巴车一路埋头前冲，很快就从小镇中央穿过。 事实证明，易知余不减速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刚刚冲出小镇，大巴车屁股后面，就不知不觉跟上了好几辆沙地越野车。 “你们做好准备，车要翻了。” 易知余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冷静。 “翻车？这不是开得挺平稳的吗？” 夏仁有些疑惑。 但是紧接着，他就通过大巴车窗，看到后方其中一辆越野车的副驾驶车窗位置，一个人手持着长筒型武器，探出身来。 唐堂堂认识那玩意儿，大声道：“那是RPG！” 第三百六十五章 寒冰仆从的战斗力 话音刚落，夏仁就看到那人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随即那长筒型武器前方射出一个椭圆形的金属弹体，拖着短促的尾焰，直接朝着大巴车射来。 大巴车的行驶速度不能和沙地越野车相比，所以两方的距离本来就拉的很近，几乎不存在躲避空间。 夏仁睁大了眼睛，眼看RPG榴弹就要击中车尾，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大巴车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摆，原来是公路竟然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就是无边无际的沙漠！ 大巴车的底盘本就不高，加上自身的重量，导致矮小的车轮之间陷入黄沙之中空转，金属底盘和沙地摩擦，拖行了一小段距离，溅射出大量的火花，摩擦力终究抵不过强大的惯性，车辆旋转了半圈，扬起漫天的黄沙，随后轰然倾倒。 RPG榴弹险之又险地从大巴车侧方“咻”地飞过，随后集中远处的沙丘，发出一声巨响，将沙丘顶部轰开一道明显的缺口。 饶是有所准备，夏仁他们依旧被摔得七荤八素。 好在三人的身体素质都比较过硬，因此倒没有受什么伤，全都完好无损地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呜~呜~” 那几辆沙地越野车已经赶到，车里的敌人一边发出得意地欢呼声，一边驾车在周围绕圈，嘲讽他们三人。 “真是一群蠢蛋。” 夏仁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有些生气，又感觉好笑。 如果他的二级感知能力没有出错，这帮从小镇里追出来的敌人，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他们应该只是受人雇佣，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手持RPG榴弹看起来可怕，但这种程度的热武器，针对的也只能是普通人，但是很不凑巧，对方不知道的是，他们要面对的猎物，可一点都不普通。 “咱们应该正好缺个交通工具吧？” 夏仁回头看了一眼倒在沙地上，轮胎和底盘还在冒青烟的大巴车。 易知余听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刚向前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那就辛苦你动手了。” 他也想看看夏仁的实力如何。 大概是见三人不为所动，对方以为他们吓傻了，所以越野车停止了绕圈，呈包围状，在他们周围停下。 一个满脸络腮胡，满脸横肉的大汉背着一把自动步枪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下属。 “你们，是不是叫什么基金会的人！” 络腮胡大汉趾高气昂地询问道，眼神就像是打量几只小肥羊。 另外十几人脸上都是讥笑的表情，等待着三人哭喊着求饶。 夏仁环顾一圈，不难想象，这种事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些家伙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葬送了多少条人命。 “问你话呢！” 见没有人回答，络腮胡大汉目露凶光，伸手将背后的自动步枪取下来，对着易知余的双腿就扫了几枪，看样子竟没有留手，就是奔着伤人去的。 不得不承认，从某方面来说，他还是很有眼光的，枪法也准，直接就想要废掉对方最强的一个战斗力，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他选中的杀鸡儆猴的目标，严格来说，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易知余镇定自若，看起来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闪躲的迹象都没有，那几颗子弹就已经全部打在了他身后的沙地上。 络腮胡大汉不禁有些疑惑，他的枪法是出了名的准，怎么会全部打空？ 还没等他想明白，众人就看到，那已经翻倒的大巴车里，竟然又爬出来几个动作姿势极其怪异的人。 这些新出现的人皮肤都有些惨白，体表都好似覆盖着一层冰霜一样的东西，走路时的动作根本就违背了人类的关节构造，络腮胡大汉不认识跳丧尸舞的，但也觉得就算是世界顶尖的丧尸舞大师来跳，也达不到这种令人震惊的效果。 他们，简直就是真正的丧尸！ 有几名杀手看着他们，心中的恐惧不可抑制，抬手就是几枪，想要杀掉这几个造成他恐惧的源头。 子弹确实命中了他们的身体，但他们动作却未有丝毫停滞，依旧迈着怪异的步伐一步步前行，速度很快。 他们来到夏仁身前，单膝跪地，同时垂下头颅。 “吾主……” 只要不询问这些寒冰仆从关于背后主使者的问题，他们还是很听话的。 不止唐堂堂，就连易知余见到这幅场景，也感觉很是惊讶。 虽然基金会的记录中，也有能够让死人开口说话的方法，甚至有相关的收容物，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用举行什么复杂的仪式，就能将尸体变成自己的奴隶的能力，则少之又少。 夏仁手指着络腮胡大汉，说道：“留下他，其他人……全部杀死。” “是。” 寒冰仆从们用扭曲沙哑的嗓音应道。 随后他们站起身，冰冷的目光扫过杀手们，确定了各自的目标。 而另一边，杀手们虽然人多势众，且都持有热武器，按道理来说，他们是绝对的优势，根本不用担心会被这几个人反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这些寒冰仆从，强烈的恐惧就克制不住地从心底升起，一些杀手甚至产生了想要逃命的念头。 就在犹豫之时，寒冰奴仆们突然动了。 他们迈开双腿，大步奔袭，双脚踩在黄沙上，踏出一个个浅坑，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杀手们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到自己面前，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些理智比较高的杀手反应比较及时，在寒冰仆从们刚刚行动时，就已经举起了枪械应对，一时间，杂乱的枪声不绝于耳，子弹在空气中飞射，但是很快，杀手们就发现，普通的枪械，竟然对这些“人”产生不了一点作用。 他们的皮肤上散发着极寒的温度，堪比钢铁般坚硬，子弹打在身上，只能打破他们的衣服，遇到皮肤就直接溅出一道火星，偏向了一旁，根本打不穿！ “你们是什么东西！” 一名杀手一边急促地开枪，一边疯狂地大叫着。 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这些该死的人不怕子弹！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寒冰仆从们已经跑到近前，伸手抓住他的脸，手指抠进了他的眼窝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拉开了帷幕，各式各样的惨叫声很快代替了枪声，在荒芜的沙漠中传出很远。 “根本打不了，怪物！全都是怪物！” 其余的杀手们眼看着寒冰仆从们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自己的同伴，理智终于崩溃，转身就要逃跑。 但是他们哪里跑得过寒冰仆从，很快就被追上。 鲜血染红了黄沙，浸入地底。 不到一分钟，除了为首的络腮胡大汉外，其他杀手，全部死亡。 “不要，不要过来，我错了，饶了我吧，您大慈大悲，大人有大量……” 络腮胡大汉被一名寒冰仆从牢牢架着，全程看完了自己手下被杀的过程，就算是杀人无数的他，此时也被吓的大小便失禁。 见到夏仁过来，他再也没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不顾尊严，大声求饶。 “大慈大悲，大人有大量……” 夏仁表情玩味，走到他面前：“这样的话，你这辈子没少听别人讲吧？” 络腮胡大汉表情凄惨，带着哭腔说道：“没有，你相信我，我们这是第一次，谁知道有眼不识泰山……” “停，打住。” 夏仁神色有些嫌弃地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恶心。谁雇佣你们来的？” 络腮胡大汉愣了愣：“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啊！您信我，我这次说的是真的，他们都披着一身黑袍，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说这两天会有几个基金会的人经过塞坦镇前往沙漠，让我们遇见的话，就动手杀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看起来不像说谎。 夏仁想了想，转过身。 “杀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圈套 越野车在沙漠中奔跑，翻过一座座连绵的沙丘，留下两道车痕，但很快就被细沙掩盖。 橘红色的太阳在视野尽头，慢慢沉入黄沙之中，热浪将它的形状扭曲，像是荷包蛋中破掉的蛋黄，余温依旧炙热。 开车的还是易知余，唐堂堂坐在副驾驶，夏仁坐在后座，旁边还有一个寒冰仆从，充当空调，车顶其实还趴着一个，本来是想遮挡阳光用，给车顶降降温，但是天马上就要黑了，所以只能当个挂件。 他们把其他车里的汽油全都抽了出来，大概有一百升左右，放在车后面，虽然看似很多，但根据易知余所说，基金会总部距离还很远，所以这么多其实是不够用的，为了能少走一段路，所以他们必须要省油，像是车内空调这种，能不开还是尽量不开。 在夏仁眼里，这个世界上大致只有两种人，能用的，和不能用的，寒冰仆从自带冰寒气息的特质，天生就自带工具人属性，最适合在炎热的环境中降温了。 前提是能够接受一具尸体坐在自己身边。 “我有个问题。” 夏仁看着逐渐黯淡的天色，问道：“听说沙漠里的磁场很不稳定，无法辨别方向，就连卫星导航都不准确，那咱们要怎么找到去总部的路线？” 易知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北感吗？” 夏仁疑惑说道：“北感，那是什么？” “我以为你也应该有了。” 易知余解释说道：“到达一定程度以后，我们就能隐约感觉到地底身处，那亘古流淌的冥河，甚至还能够在梦境中远远地窥见它的模样，从而感知到自己在蓝星上的位置，能够不借助任何器材或技巧，就知道自己身处的方位，虽然很具体位置很模糊，但方向却不会错。 这种能力只会在出现异化的人身上才会出现，世界超人协会曾经还特地研究过，发现蓝星上绝大多数生物都具备北感，许多物种的长途迁徙也主要依靠北感来完成，但唯独人类没有。” “这么神奇。” 夏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北感的概念，不过他并未在这个能力上纠结多久，而是注意到了易知余说的另外一件事：“异化又是什么？” 他语气有些急切。 系统发布的第一条主线，其中的内容，夏仁记忆尤新。 【寻找深渊异化体赵明月。】 而到如今再次听到异化这两个字，关系到赵明月任何信息，他都决不能放过。 易知余抬了抬头，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道：“异化的概念，其实比较模糊，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身体发生了畸变，但是理智却未受到任何影响，也可以理解为，在保留原本思想的情况下，进化成为了另外一种生物。 跟异化状态最为相似的，就是使徒和深渊使徒了，但他们普遍都崇拜某一位旧神，思维早就已经潜移默化地被改变，只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因此两者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另外，每个异化者拥有的能力都不相同，异化程度也有所差别，但一般异化程度越深，则实力越强，但目前就算最强的异化者，也无法做到完全异化。 我亲眼看到你脑后的触手，也亲眼看着你身上的污染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本以为你早该知道这些事……” 一路走来，易知余对于夏仁的印象一直在改观，本来以为能够被博士如此重视，夏仁应该是什么厉害人物，但越是了解，他就越是发现，对方就像是拿着机枪的小孩子，空有杀伤力，但对于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 “异化原来这样……” 夏仁喃喃自语。 他想起系统关于古梦的介绍一直，便是能够获得可控畸变。 这个可控畸变，恐怕就是异化！ 抗污染液=冥水 能力=法术 可控畸变=异化 原来系统虽然不靠谱了点，但也不是很垃圾，自己以前错怪它了。 对于系统的歉意只是在心里一闪即逝，夏仁想到了另外一个疑问：“刚刚的那些杀手都是普通人，可是他们背后的异派明知道普通人就算再厉害，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又为什么要派这些人过来送死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有些异派成员的思路一般人根本琢磨不透。” 易知余随口说道。 车里暂时安静下来。 易知余掌控的方向盘，按照脑海中的方向，操控者沙地越野车向前行驶。 他脑海里不自禁地，又冒出了夏仁的提问。 “为什么呢？” 送死？ 送？ 易知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中迸发出精光，一脚踩在刹车上。 “下车！” “有敌人吗？” 夏仁警惕地通过车窗朝外张望。 “没有。” 易知余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道：“塞坦镇是距离莫卡大荒漠最近的一座小镇，也就意味着如果要想使用汽车等交通工具，塞坦镇几乎是必经之路。” “基金会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必然会重点检查这座小镇，异派成员和其他一些邪恶种族根本无法在哪里设下埋伏，所以他们才会雇佣人类！” 夏仁有些没理解他想表达什么意思，问道：“可那些杀手根本就……” 话说到一半，夏仁脑海中灵光乍现，瞬间理解了易知余的思路，惊讶道：“你是说，有人想要在沙漠中埋伏我们，但一般情况下他们根本无法掌握我们的位置，所以为了能够找到我们，才故意让那些杀手来到我们面前送死，然后…… 让我们使用那些杀手乘坐的交通工具！” “没错。” 易知余拉开车门，蹦下车，神情严肃，说道：“我敢保证，这辆车上一定有能够定位的东西！我们或许已经发现得晚了。” 夏仁也正打算下车，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车座后方，那些杀手原本准备的武器，手枪、步枪、甚至是RPG榴弹也有几颗，此外还有半箱的手雷。 心里有些痒痒，毕竟哪个男人不喜欢这些硬邦邦东西呢？ 夏仁于是顺手掏了两颗手雷装进裤兜里，又拿了一把手枪，随后感觉还不满足，便让另一个寒冰仆从从车顶上爬下来，两个仆从一起，一人抱着半箱手雷，一人身上拎着几把步枪，除了那几颗榴弹没有火箭发射筒不能使用之外，其余的武器全都拿在了身上。 寒冰仆从反正不会累，挺适合搬东西的。 他们刚下车，太阳也在此时终于彻底落进了地平线。 前方的山丘后方，忽然出现了一些闪动的黑影。 几十个身材高大，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敌人来了。 夏仁眼睛微眯。 他的视力很好，因此隔着很远，也能看清对方的外观细节，虽然敌人全部披着斗篷，但是斗篷下却显现出令人不安的轮廓。 第三百六十七章 风之子 夕阳的余晖从沙丘后方斜斜地洒下，那几十道逆光的身影，像是黄昏丘陵上的恶魔，散发着强烈的污染，竟比他们昨晚遇到的丘丘人和拜亚基还要强烈。 恐惧感在唐堂堂心里悄然滋生，光是站在这里，他就感觉到巨大的压迫。 不过望着身前的易知余，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昨晚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印象深刻，师傅一人，在极端的时间内，就将敌方全部诛杀，这份强大足以令人驱散任何不安。 邪恶的风悄然吹起，沙漠表层的微粒被吹动，像是一层薄纱，盖在整片地表。 那几十道身影忽然朝这边狂奔起来，他们的速度奇快，全身仿佛没有一丝重量，脚踩在沙地上不留下一片脚印，壮硕的身躯奔跑起来就像是在沙漠表面滑行。 易知余表情严肃起来，显然也察觉到这次的敌人不能小觑。 能够设下圈套获取他们的位置，说明对方的智商并不低。 他双手握拳，眼睛微眯，身体状态正在快速提升，准备迎接战斗。 两方距离还有四五百米，夏仁命令道： “射击！” 两名寒冰仆从一人一把自动步枪，扣动扳机。 枪口冒着火焰，子弹倾泻而出。 他们生前本就是基金会的调查员，身体素质要远超常人，被寒冰奴役操控后，因为鲁利姆之眼的效果，他们的身体素质更加强悍，枪械在他们手中仿佛根本没有后坐力，射击精度大大提高！ 密集的枪响在沙漠中响起，盖过了风沙声，子弹穿过斗篷，打在那些前冲的敌人身上，然而他们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前进的速度丝毫未减。 对于这种情况，夏仁早有预料，他们的对手大概率不是人类，热武器的作用终究有限。 “但是，这个呢。” 夏仁从兜里掏出两枚手雷，拔掉拉环，挥手朝对面掷去。 经过畸变、无根之水等多轮强化，他举手之间的力道都足以劈山断石，手雷划破空气，带着尖啸声，砸进敌群！ 轰！ 爆炸产生的巨大威力终于起了效果，弹片飞舞，位于爆炸最中央的敌人被气浪掀翻，身上黑色斗篷被撕碎，露出里面健壮的身躯，竟然和人类没有明显区别。 可是这等强烈的污染是怎么回事？一般人拥有如此严重的污染，应该早就已经丧尸全部理智，陷入无法挽救的疯狂之中，甚至扭曲成为可怖的怪物才对！ 两颗手雷并未对敌人造成什么减员，只造成了轻伤，那些被炸翻的敌人很快又爬起来，怒吼着继续朝这边冲，看着速度还比之前更快了。 “这是，激怒了对方？” 夏仁脑海中回忆着刚才手雷爆炸的画面，那一瞬间涌现出的汹涌火光、狂暴的气浪…… 他感觉自己心底深处某扇奇怪大门被打开了，看着刚才的爆炸，竟然能够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愉悦！ 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自觉的弯腰，从旁边寒冰仆从扛过来的箱子里又拿出两颗手雷。 “要不，再试一下。” 他这么想着，双手已经拔出拉环，将手雷扔了出去。 轰！轰！ 又是两声爆炸，大片的黄沙被抛向天空，敌人前进的步伐被短暂地阻滞了几秒。 夏仁双眼发亮，这种感觉，有点爽啊。 经历过几次爆炸，敌人已经被彻底惹恼，他们撕开身上的斗篷，边奔跑，边愤怒地狂吼，发出野兽一般粗厉的嚎叫声。 其中几名敌人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体表的皮肤也被鼓胀的肌肉撑得畸形，体型变得明显比同伴更为庞大。 易知余的目光一直在观察着他们，见到这种情况，他瞬间联想起一个可怕的种族。 “糟糕！” 易知余忍不住脱口而出。 “怎么了？” 夏仁转头问道。 他扔手雷扔的正爽，原本四五百米的距离，按照敌人的速度，只需要不到二十秒就能跑到，但在他的骚扰下，直到现在对方也才刚跑了一半的路程。 不过敌人也学聪明了，已经开始分散阵型，他的手雷再也无法起到一开始那么大的作用。 易知余看着敌人的变化还在持续，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展露出恐怖的气势，终于能够确定。 “快跑，绝对不能和他们打！” 他说完，率先返身，回到沙地越野车内。 夏仁和唐堂堂见状，也赶紧上车，临走的时候，夏仁还不忘记回头再扔两颗手雷，减缓一下敌人追击的速度。 两名寒冰仆从也上车，和夏仁一起挤在后排座位。 易知余打着车，不由分说一脚油门，越野车转了半个弯，绕过敌人的追击，朝着基金会的方向追去。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夏仁一路上还从未见到易知余这么着急的样子，不禁问道。 易知余一边开着车，眼睛余光时不时看一眼油表，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风之子，更准确一点说，是伊塔库亚的风之子！” “伊塔库亚？” 这四个字的发音有些奇怪，夏仁忍不住重复了一边，精神竟然有短暂的恍惚。 就在重复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理智竟然大幅下降了！ 好在他目前的污染抵抗比较高，所以污染值并没有增加。 易知余沉声道：“伊塔库亚是一名旧日支配者，被称为风行者，伟大的白色沉默之神！有关于祂的描述，基金会只有寥寥的几段记录，至少要A级权限才能够申请查阅，我也是在一次任务中，才不得不知晓祂的信息。” “伊塔库亚的风之子，是信奉伊塔库亚的异派成员，通过某种邪恶的仪式，或者献祭，诞下了拥有部分伊塔库亚神力的婴儿，可以说他们是拥有神之血脉的混血人类！” “风之子和那些异派成员都活跃在北州临近无极冰原的某片森林内，每一个风之子都拥有不俗的智慧和强大的力量，他们普通时候也一般人类无异，但是生气时，便会迅速变成像他们‘父亲’那样，形象可怖的巨人！” 听到他的描述，夏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风之子严格来说，是比使徒还要更近距离接触旧神的人，可以想象他们有多么恐怖！ “就算是你也打不过吗？” 夏仁也免不了担忧起来。 “这倒不是。” 易知余摇摇头：“身为基金会的顶点力量之一，以我S级的实力，虽然对方数量多了点，但打还是能打得过的，虽然拥有神之血脉这件事听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风之子们的力量和使徒相差甚远，他们的异化程度远不及使徒，并且就算最强的风之子，也只需要几名A级调查员就可以完美解决。丘丘人实际上也是人类与某位旧神的‘混血’，但是他们的力量远没有那么可怕。” 夏仁点点头，昨晚的战斗他也有所参与，那些丘丘人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他们掌握的灵体剃刀有些麻烦，其他的实力，实在是有些登不上台面。 当然，其中也有易知余太强的原因，衬托的丘丘人和拜亚基比较弱势。 “既然能打得过，我们为什么要跑？” 夏仁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伸出窗外，开车的速度虽然快，但却没有甩开那些风之子们，甚至两者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拉近，这样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追上。 他随手扔出一枚手雷，尽量拖一拖时间。 易知余回答道：“我真正怕的不是风之子，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他们拥有部分旧神伊塔库亚的能力。 风之子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能够召唤伊塔库亚降临！” 第三百六十八章 没有退路 “召唤旧神？” 夏仁睁大了眼睛。 他不知道旧神到底有多厉害，但是他曾经见识过刘傅生的实力，秋鸣山顶，受到炎之精折磨的刘傅生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势，要知道他的身份仅仅是某位旧神的使徒之一，甚至都还不是深渊使徒。 管中窥豹，可以猜测，旧神真正的力量，绝对已经超越了夏仁所能想象的极限。 那是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易知余摇摇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基本所有的旧神都在沉睡之中，没办法将祂们真正召唤到蓝星来，风之子们召唤的只是旧神的影子，并不具备旧神全部的实力，但即便如此，那也是远非我等所能抵抗的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被风之子们召唤成功，无论来的是旧神本体，还是旧神的影子，他们横竖都是死，没有其他结果。 夏仁目光看了一眼油表指针，目前油箱里只剩下三分一箱油了，虽然车上还有收集来的油，但若想使用，就必须停下车来加油，而风之子们现在紧随其后，一旦他们的速度稍有减慢，就立刻会被追上，更不用说停车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跑不了多久。 唐堂堂目前所了解的知识还没有夏仁多，也无法提出什么意见，所以只能在旁边默默听着，但这并不妨碍他从两人的对话中，分析出眼前的事态。 很悲观，只要油料耗尽，他们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这是他加入基金会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但是没想到就要死了，就在距离总部不远的地方。 唐堂堂其实不怕死，他没什么家人，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被人当成赚钱的工具，比赛、练拳、比赛、练拳……在加入基金会之前，除了擂台上的对手以外，他从未收获其他人的尊重。 除了那个小姑娘。 她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拉着自己手说：“我需要你。” 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过那样的话。 唐堂堂没有恋爱经验，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也让他的感情无比单纯，甚至单纯到有些可爱。 他不知道自己对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抱有怎样的情愫，他只知道，自己很想要再见到她一次。 在此之前，是真的有点……不想死啊。 脑海中浮现出刘秀秀有些婴儿肥的可爱面庞，唐堂堂不禁暗自握紧了双拳。 风之子们车后面咬的很紧，夏仁半箱手雷全部扔光，也没有和他们再次拉开距离。 “做好准备。” 易知余沉声说道。 夏仁看了一眼油表，指针已经落到了红线区域。 他望向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背包里是他随身携带的收容物，但是基本都对战斗没有任何帮助。 唯独有一样，或许能对眼前的局势起到一些作用。 他伸手，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呈古铜色，表面光滑的金属正方体。 这是梁婉临死前给他的东西，叫做【命运骰子】。 虽然外表很不起眼，但是其能力绝对是夏仁目前为止获得的所有收容物里最强的，没有之一。 看看它的介绍：【使用可获得改变一次命运走向的机会，代价随机。】 改变命运走向，简单点来说，就是能够逆天改命！甚至是起死回生！在绝境中，强行开辟出一条生路。 这正是夏仁他们目前最需要的能力。 虽然只是一个机会，成功率很难保证，但这种机会，已经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想要获得的。 等下若是没有办法，也只能尝试掷一下骰子了。 等待厄运到来的时间无比煎熬，以至于最后一点燃油耗尽的时候，夏仁反而松了一口气。 远处落日的余晖还未完全沉寂，天空另一半却已经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繁星显现，月亮洒下惨白的光芒。 越野车因为耗尽燃料，自动熄火，易知余未等车辆完全停下，就率先打开车门跳车。 随后唐堂堂，夏仁，和那两名寒冰奴仆也一起下车。 时间来到六点半，沙子经过一整天的炙烤，温度还未冷却，热浪从脚底升腾而上，然而因为阳光的消失，空气温度却下降的奇快，于是他们大腿以下被热浪蒸腾，上半身有被冷风吹拂，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滋味实在难以描述。 这也是莫卡大荒漠的独特现象之一，普通人根本无法适应这种环境，冷热交替之下，恐怕第二天便会换上严重的感冒。 “吼——” 见到他们终于不再逃跑，风之子们爆发出一声怒吼，恐怖的声音在空旷的沙地上回荡，令人闻风丧胆。 “准备战斗吧。” 易知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趁着与敌人还有段距离，在认真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们距离基金会总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十八炼狱隐藏在莫卡大荒漠中央，环境最为恶劣的地方，就连飞鸟都绝迹，所以其他时候，总部和外界的联系很少，就算有人需要进入总部，或者总部里的人想要出来，也基本不可能通过一般的交通方式，基金会拥有自己的办法。 为了防备基金会里隐藏的叛徒暴露他们的位置，易知余此行没有携带任何基金会的联络装置，因此基本断绝了求援的念想。 而即便是他们能够求援，卫星在沙漠中也无法定位，并且，他们也没有等待救援的时间。 风之子们就在眼前！ “等下你们轻易不要动手，交给我来。” 易知余说道。 唐堂堂点头表示听到。 夏仁已经抽出了撬棍，握在手中。 之前从那个名叫幻梦境的地方出来的时候，为了消除自身严重的污染，他花费了两千成就点兑换处一瓶三级抗污染液，剩下的成就点已经不多了。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今天的情况下，这些成就点留着也用处不大，他索性全部用来升级了物理学圣剑。 于是乎，一直以来饱受欺凌的撬棍，忽然之间，受到了主人莫大的宠爱。 成就点全无保留地倾注在它身上，撬棍表面开始散发出微弱的暗沉光芒。 【恭喜宿主，物理学圣剑已升至三级！】 脑海中，系统的文字提示展开，并且不止一条。 【恭喜宿主，物理学圣剑已升至四级！】 “怎么会升这么快？” 夏仁记得自己的成就点就剩下两千多了。 按照系统给出的数据，每升一级，需要的成就点数都是倍增的，二级需要五百点，三级需要一千点，四级就需要两千点。 不过随即，夏仁就想到，之前调查永生公司的时候，撬棍曾经吸收过畸变中的郑新明的力量。 看来那时候撬棍就已经快要升级了。 可是夏仁还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一个畸变体，即便是被撬棍完全吸收，也值不了这么多成就点。 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时候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吃了吧？ “！！！”撬棍。 它还沉浸在莫大的惊喜之中，忽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不过还在夏仁大敌当前，没空细想这些旁枝末节。 风之子们睁着血红的双目，已经冲到了近处。 易知余挡在夏仁他们身前，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 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不显臃肿，又充满了力量，完美到甚至像是一件艺术品。 “来吧。” 夏仁听见他低声说。 番外——依波恩笔记 “她们总要后悔的！” 我不知一次听陆仁在我耳边说这句话了，而一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刚刚搭讪女人失败回来。 陆仁很没有女人缘，他个头不算高，身材有些肥胖，肚子上的肉从未见他甩掉过，尤其右半边脸那狰狞可怖的伤疤，已经堪比那些深渊怪物，一般人光是看到就会理智下降，更不用说会讨人喜欢了。 就算我不是女人，初次和他遇见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不仅仅是外貌的原因，陆仁的性格中，隐藏着一股深深的自卑，他总是想要找女朋友，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想要上去搭讪，但走到人家近前，却有总是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我每次在旁边看着，都尴尬得想要跟他撇清关系，这也是他经常失败的原因之一。 我不知道他的自卑来自哪里，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伤疤——我也只能这么认为，因为除了容貌，陆仁其他方面，在我看来堪称完美。 尽管我和他已经搭档了好几年，但我对于他的过去仍然知之甚少，他只在偶尔喝醉酒的时候，才跟我说两句他的过去。比如他曾经有个姐姐，比如他原来住在很豪华的宅院里，还比如他的名字，陆仁，谐音路人，其实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 我不知道什么人会可怜到自己给自己起名，但陆仁的确很有故事。 从冷蛛群里拼命逃出来那天晚上，我俩躺在雪原坚硬的冻土上惊魂未定，或许是觉得下一次冒险不会有这么幸运，有些事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陆仁终于跟我讲了他脸上伤疤的来历。 他本来生活在一个普通人类家庭，居住在中原地区，家里在当地还算比较有钱。 陆仁的童年无忧无虑，受尽宠爱，但快乐的时光在十四岁那年戛然而止。 家人全部被杀死，他自己则被看中天赋，带到中原那些隐世门派中，脸上烙下奴隶的印记，负责伺候杀死他全家的凶手。 那些人小看了少年的天赋，陆仁忍了四年，在自己成人那天，他杀光了门派内的所有人，然后撕下印有奴隶印记的脸皮，一把火烧了那座山，宣布与过去告别。 我被他讲述的过去震撼得无法言语，相比较他，我那自认为惨痛的过去，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曾经劝说他用钱财来找一个女人。 这并不困难，几年的秘境探险，九死一生的同时，我俩也积累下了惊人的财富，足够买下整座纽约市。 但他只是笑了笑，含糊过去。 我很不理解，毕竟在我看来，他是如此的渴望女人。 陆仁并非完全没有女人缘，他在极北之地带回来一个名叫莉莉的女人，尽管莉莉的真身，是名叫修格斯的可怕物种，但至少化成的人类外貌足以迷惑众生，更为关键的是，不论是什么事，莉莉都听从陆仁的意见，并一度像是个跟屁虫一样，黏在陆仁身边。 还有一个女人，和陆仁一样，也是中原人，虽然性格比较孤傲，但是几次接触，我能够看出来，她对陆仁抱有很大好感。 但奇怪的事，对于这两个唾手可得的女人，陆仁却从未表现出像面对其他女人一样的垂涎态度。 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他的自卑上，但对此，我却毫无办法，从与钻地魔虫签订契约获得的心灵感应能力不足以使我看透陆仁的念头，否则我便能凭此轻易地找到症结所在。 我一直认为陆仁的自卑出于样貌，以及他最喜爱的，便是女人。 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搭档。 大灾变前不久，我独身一人，再次前往终北大路，企图寻找挽救人类未来的方法。 我进入了那可怕的洞穴之中，并在洞穴深处，见到了蟾之神——撒托古亚，从祂那里，我获取了更为隐秘的知识，并凭此超越了魔法师最后的界限，彻底摆脱了人类身躯的限制，达到了神的高度。 我终于掌握了规则，并能随意创造。 等我从终北大路回到世间，却听闻了陆仁的噩耗。 因为我离开太久，已经超越了当初约定的时限，陆仁为了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纵身跃如了冥河之中。 除了旧神以外，任何生物进入冥河，都会被同化为它的一部分，没有例外。 但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就此死去。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我便再次见到了他。 彼时的陆仁和过去完全不同，冥河之水重塑了他的肉身，也带去了伤疤和肥肉，他晋升成为了中原记载中，修行的最高境界——仙人。 他穿着一袭长衣，容貌俊朗到连男人也为之心动。 他达到了和我一样的高度，并在我赶到之前，便独自封印了那座城市，并示威一般，在上面建造了自己的宫殿，甚至雕刻了一尊青石王座，压在那位的头顶。 我见他意气风发，应有尽有，所需之物，伸手便能取得，从他身上，我再也看不到半点自卑的影子。 但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他身边依旧没有女人。 我顿时明白，他的自卑并非出于丑陋的样貌，而是当初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杀的无能为力。 他最喜爱的，当然也不是女人。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陆仁已经抢先我一步，扛起了整个人类的未来。 …… …… ——依波恩。 第三百六十九章 暴怒的风之子 风之子们的狂吼响彻整片沙漠，他们咆哮着，奔袭着，充满了暴怒。 但他们的脚步却又是如此轻盈，脚下途经的沙地纹丝不动，别说脚印，就是连哪怕一粒微沙也不曾扬起。 易知余双手握拳，刚刚摆好架势。 下一秒，那拥有着赤红色双目的怪物们，便如奔涌的潮水一般，将他吞噬，淹没！ 夏仁瞳孔微缩，虽然明知道易知余S级的实力不可能轻易倒下，但是深陷敌人包围，还是不禁令人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唐堂堂睁大眼睛，全身肌肉紧绷，心情也是无比忐忑。 他在人类社会中，已经是顶尖拳王，但是面对这些邪恶生物，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插不上手。 风之子们堆成一团，将易知余牢牢包裹。 但在刹那间， “咔！” 一声压制着力量的低吼，狂暴的气流炸裂，堆叠在一起的风之子们倒飞而出，散落在空中。 易知余站在原地，脚下的沙地已然变成弹坑一样的沟壑。 “来！” 他双目圆睁，短发根根竖起，浑身散发着暴烈的气势，原本干瘦的身躯，此时愈发饱满起来，皮肤上甚至流转着古铜色的金属光芒！ 易知余一脚向前踏出，黄沙飞溅，无形的气浪刹那间向四周席卷，唐堂堂双耳一阵发痛，感觉竟像是周围的空间也一起震动了起来。 狂风渐起，空气中遍布着邪恶且污秽的气息，风之子们集体爆发出一声怒吼，调整好姿态，再次包围过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甚至傍晚的夕阳下拖出一道道残影，几十个风之子一起，浩浩荡荡的气势竟有如千军万马一起奔腾，夏仁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被这声势压迫得有种窒息感，而身处风之子正前方的易知余此时面临着怎样的压力，简直无法可想。 眼看着人潮再次涌来，易知余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正前方一名风之子双手朝他的肩膀抓在，手指上尖锐的指甲像是打磨过的利器，没有人可以怀疑它的杀伤力。 待到对方距离他不足半米时，易知余忽然侧过身子，使得对方扑了个空，紧接着，他单手握住对方的右臂，用力向下一带，对方立即发出一声惨叫，手臂关节错位，同时整个身体也失去重心，趴倒在地。 易知余抬起脚，对准他的头颅，狠狠踩下！ 殷红的鲜血混合着白色的流体在空中飞溅，易知余已经开始对付第二名敌人。 风之子们的速度很快，但是易知余的速度更快！ 他本就天赋异禀，还是A级的时候，就凭借着【强心针】的力量增幅，差点将使徒击杀！ 后来沧澜将奄奄一息的他带离战场，并给他服用了园丁之血，不仅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里强行拉了回来，甚至还使得他的污染全部消除，身体进入了异化阶段，实力呈几何倍增加！ 如今的易知余早已今非昔比，如果再次遇见刘傅生，他将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独自一人便能迎战！ 使徒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这些通过邪恶仪式，诞下的令人作呕的畸形怪物！ 两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是，易知余知道，自己真正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是眼前的这些风之子，而是他们背后，那自远古就开始长眠的恐怖旧神。 所以在确定战斗无法避免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开始就拿出了所有的实力。 没有一个风之子能够触碰到易知余，只要近身，他们全部都在一招之内就被斩杀，无一例外。 不过几秒的时间，易知余周身五米的范围内，已经遍布尸体，血液浸染黄沙，残肢和流淌的内脏四散分离，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是易知余还是想要赶在他们将伊塔库亚召唤出来之前，将他们全部杀死。 这是唯一可以阻止他们的方法，也是自己等人唯一可以活下来的希望！ 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惨死，风之子们停了下来。 他们的智商不低，不然不会在一开始设下这么隐秘的全套，引诱夏仁他们乘坐动了手脚的越野车驶进这茫茫的沙漠。 “呜——” 风之子们跪倒在地，望着同伴的尸体悲戚地呜鸣。 他们悲伤，他们愤怒！ 他们眼中的血色光芒于是更加浓郁。 夏仁远远地注视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诡异的妖风乍然吹起，阴寒的气息在整片区域蔓延，在呜鸣声中，风之子们皮肤下的肌肉组织不断扭曲，他们的体型越变越大，模样愈发狰狞恐怖，逐渐若离了人类的范畴。 眼看着变化即将完成，易知余不会坐以待毙，已经率先冲进了他们之间，开始大开杀戮！ 夏仁也意识到局面已经脱离了掌控，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他手持撬棍，巨大的触手从脑后舒展开来，在空气中乱舞。 唐堂堂见状，也怒吼一声，肌肉鼓胀，纵身跃入战局。 然而，已经晚了。 即便他们的反应速度再快，但是风之子们的变化已经无可抵挡。 那些巨大的身影站了起来，随即阴影笼罩地面。 夏仁抬头仰望，内心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足足有五六米高的庞大身躯，枯槁地犹如骨架一般的身躯，趾间连接着厚重的蹼，头颅上像是一张充满了痛苦，被拉扯变形的人脸。 短暂的时间内，风之子们就变成了除了四肢的轮廓以外，和人类截然不同的两种外形！ 唐堂堂抱住一名风之子的脚裸，大叫一声，浑身血管暴起，竟将对方的身体硬生生举了起来，砸到一旁的沙地上。 “危险！” 易知余返身想要救援， 但是根本来不及，另一名风之子就挥舞手臂，一掌将唐堂堂拍飞到半空中，落到几百米外，生死不知。 易知余牙关紧咬，一跃而起，半空中一个回旋，踢碎了对方的膝盖。 风之子吃痛，跪倒在地，易知余抓住对方的脸皮，撕扯下一块，露出下方血淋淋的骨肉。 不过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体型变化后风之子，应付起来无比麻烦，想杀死一只，需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努力。 在对方手掌拍下之前，易知余闪身离开，他还在半空中，眼角余光却看见，夏仁正用他的触手卷住一只风之子的脖子，站在对方的脸上，手中的撬棍笔直地插入那巨大的眸子！ 第三百七十章 克希拉 风之子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因为极端的痛苦开始疯狂甩动，另外一名风之子的支援已经到来，夏仁立即转移目标，利用触手在空中辗转腾挪。 那名风之子眼眶中不断流淌着肮脏腥臭的脓血，哀嚎声还在持续，易知余不免有些惊讶，风之子狂化后，恢复力也是极强，紧紧是失去一只眼睛，应当不会带来这么大的痛苦才对。 那到底是什么武器？ 易知余的目光望向夏仁手中那根通体漆黑的撬棍，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仿佛之前在哪里见到过。 …… …… 繁星闪烁，圆月在夜幕中高悬，洒下惨白的月光。 几间低矮的瓦房关着灯，孩子们已经吃过饭，回到了后边的宿舍里，由宏森他们照看。 矮房前面是一个稍有些空旷的庭院，地面是光秃秃的黄土，只栽种着几棵叶子已经掉光的老树。 包围着院子的，是一圈用砖头和水泥搭建的围墙，围墙表面裸露着，显得很是粗糙，且只有不到两米高，随便一个成年人伸手就能爬上去。 平诗晴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推开生锈的铁门，来到围墙外。 门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几个锈迹斑斑的大字“起点孤儿院”。 平诗晴这段日子以来，就是生活在这所孤儿院里。 她不知道孤儿院位于蓝星的那个地方，只是里面的孩子都具有东洲人的特征和生活习惯，她才能大概猜测出，自己可能还在东洲的范围内。 在这里也呆了不短的时间了，她已经对周围的生活逐渐适应，但时间越长，他就越是发现这里很奇怪。 院里共收留了十五个孩子，年龄都在五岁到十一岁之间，孩子们每天的生活就是白天学习，吃饭，晚上按时睡觉，课间比较自由。 除了孩子以外，孤儿院里也有几名老师，光是平诗晴见到过的，就有坐着轮椅，瘦骨嶙峋的宏森； 身高两米六，体型壮实的像头棕熊一样的大熊； 一个总是随身抱着两把长刀，刘海遮住眉毛，比较沉默寡言的少女，玉蝴蝶； 以及那天带着自己出去散步，留着长头发，长相阴柔，同样话比较少的鸦先生。 之前偶尔听他们说还有其他人，不过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回来，所以平诗晴还没有见过。 可是很奇怪。 一个只有十几个孩子，简陋不堪的孤儿院，却竟然有这么多性情古怪的人当老师？ 平诗晴闲暇的时候，一有机会就想要找他们套话，但关于这所孤儿院的具体信息，和他们自己的来历，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些孩子们倒没什么异常，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家人的可怜娃娃。 只有一个孩子比较特别，平时其他小孩，以及鸦先生、蝴蝶小姐他们，都叫他“小周远”。 而之所以会感觉这个小孩比较特别，是因为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周远。 孤儿院的大门前方，是一片早已枯黄的草地。 此时一个人正盘腿坐在草地上，仰头望着天空中那一轮圆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平诗晴顿了顿，然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她来到男人侧边，低头望着他的脸。 男人注意到她过来，微微侧过头。 星光落入他的眼中，他的眼神闪烁着光芒，仿佛天空中那浩瀚的星河一般深邃。 “无聊了？” 男人轻轻说。 他身上自带一股随和的气质，语气温柔，说出的话令人从心底不愿拒绝。 平诗晴咬了咬嘴唇，问道：“你还要把我关多久？我警告你，你这是非法拘禁，我……” 她原本的语气想要更加凶狠的一点的，以表示自己不好欺负，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弱势，无论做多少准备工作都没用。 “放心，不会太久了。” 男人忽然笑了笑。 笑容依旧温柔，但仿佛夹杂着几分说不出的苦涩，和无奈。 男人正是木星市中，拥有刑侦专家身份的黄秋远，但其实他真正的名字，叫周远。 在平诗晴的认知中，他是这座孤儿院真正的主人，也是宏森他们的老大。 周远经常外出，神神秘秘的，自己从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些什么，所以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和他说话，平诗晴决定，今晚无论如何也要问出点什么来。 当然，如果一般劫匪，平诗晴断然是不敢这么嚣张的，她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笃定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我想要回去看看我妈，还有爷爷奶奶。” “他们不是你真正的家人。” 周远脱口而出。 但随即，他注意到平诗晴有些异样的神情，改口说道：“现在还不行，但我向你保证，以后会有机会的。” 周远说完，慢慢回过头，继续仰望夜空。 平诗晴在旁边等了一会儿，以为对方忽视了自己的时候，他又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也一样。” “你是我妹妹，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 这个世界的真相，远比你所见到的任何悲惨故事都要更加的令人绝望。 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孤儿院的铁门再次被人推开，穿着一身黑衣的鸦先生走过来，说道：“老大，那位的情绪开始有些不稳定。” 周远轻轻皱了皱眉，站起身，打算过去。 路边平诗晴旁边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脚步，安慰道：“在这里好好生活，缺什么的话，可以跟他们讲。 相信我，妹妹，这里绝对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走吧。” 他对鸦说。 …… …… 孤儿院后方，距离不远的位置，是一座山峰。 这里是禁地，所以平诗晴和孩子们从不知道，在山的后面有什么。 周远和鸦来到山的另一边，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整体由灰白色的岩石构成，外观就像是古老的神庙，撑起宫殿的每一根柱子，都有上百米高，重达千吨。 即便是科技如此发达的联盟政府，也难以造出如此宏伟的建筑，看着就像是神话电影中才存在的一般，光是看到这座宫殿，就足够令人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的存在。 沉重锁链在地板上的拖动的声响，在宫殿内部回荡，月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显露里面那一团团蠕动着的、令人不安的恐怖肢体轮廓。 周远径直走入殿内，他的身影和宫殿的大门相比，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克希拉，你又做噩梦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锁链不再被拖动，那个无可名状的生物停止了动作。 “不，这次不是梦。” “我能感觉到，哥哥已经开始苏醒了，但是黄衣之王的爪牙们想要杀死祂！” 第三百七十一章 伊塔库亚!伊塔库亚!!! 黄沙漫天，风暴渐起。 莫卡大荒漠中，惨烈的战斗还在持续。 风之子的数量已经削减到十几个，到处都是庞大的尸体，鲜血浸染黄沙，沙漠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活下来的风之子们也个个负伤，他们更加暴怒，披头散发，形状扭曲，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唐堂堂在远处生死不知，易知余和夏仁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易知余浑身浴血，虽然风之子的个体实力远不及使徒，但奈何数量众多，叠加起来的实力异常恐怖，尤其他们能够操控气流，攻击方式难以揣测。 他身上的血液大部分都来自于敌人，但自己也承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势，全身各处都是可怖的伤口，尤其胸膛处一道巨大的撕裂伤，大片的血肉缺失，能够直接看到里面猛烈跳动的心脏！ 尽管一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敌人的强大还是远超了易知余最初的估算，如今就算风之子们不召唤他们的“父亲”，他们也很难存活下去。 夏仁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他自知实力不如，所以战斗起来小心谨慎。 凭借着触手带来的灵动性，他规避了大部分攻击，但也有一部分攻击落在了身上。 依靠无限重组的能力和一部分修格斯组织的保护，夏仁表面虽然看不出什么伤势，但其实体力已经被消耗殆尽，无根之水的活力也逐渐开始捉襟见肘，恢复能力大大减弱。 等到下一次致命伤到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战斗到现在，两人承受的攻击不下百次，每一次的力量都足以拍散一栋大楼，能够活到现在，已经超越了极限！ 夏仁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借助收容物，以及系统的多轮强化，他目前的实力，竟然已经接近了基金会S级调查员的程度！ 但这还远远不足以使他在眼前的绝境中存活下来。 还不够！ 触手抓住地面尸体，然后回缩，夏仁身形从空中转移，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次风之子的攻击。 他一只手紧握着沾满鲜血，有些滑腻的撬棍，嘴里紧紧含着那枚【命运骰子】，犹豫着要不要使用。 两人衣服早就在战斗中损毁，现在都是赤身裸体的状态，而装满收容物的背包已经被夏仁藏在了一具尸体下，这才免遭厄运。 “虎啸！” 一声震破天际的啸声从侧边传来，半透明的巨虎从天空扑下，撕碎了两名风之子的身体。 狂暴的气流爆发，空气剧烈颤动，沙漠如同沸腾，气压骤变，四周的空间都一阵扭曲。 这已经是易知余第三次在战斗中使用这一招，威力已经大幅度削弱，看得出来，他已经很是勉强。 再次有同伴惨死，剩余的风之子发出悲戚的呜鸣。 他们口中，终于开始吟唱出狂乱嘶哑的语句，仿佛深渊传出的幽冥之音，掀起了风暴。 狂风裹挟着沙粒，漫天的黄沙遮蔽了整片空间。 眨眼间，他们就已经身处沙尘暴中央。 气温骤降，强烈的恐慌自夏仁和易知余心头涌现。 他们一齐仰头，望向上空。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 …… 东浦市。 自动售货机陆怡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莉莉从虫巢回来以后，就一直在沉睡。 秦芸坐在窗边，遥望着外面那株遮蔽了整座城市的巨树，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安。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莉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家伙已经皱紧了眉头。 …… …… 飘荡在西洲上空，巨大的云层中。 “该死的，伊塔库亚！” 一道压抑着愤怒的叫声，恐怖的声波被限制在神殿内部，使得整栋庞大的建筑都在颤抖。 周远转过身，望向神殿外。 他的视线仿佛穿过遥远的空间，看清了那处的场景。 “你在担心什么？” 周远忽然问道。 他回过头，看着阴影中那团扭动的肢体。 “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的，既然会被对方盯上，就说明，距离你们交合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听到这句话，克希拉的情绪明显被安抚了下来。 发出一声呻吟。 “我的好哥哥……” …… …… 恐怖的沙尘暴在沙漠中卷起，天空瞬间暗了下来，周围的能见度不足三米。 他们被狂风包裹，卷起的沙粒正迅速埋葬着他们的立足之地。 夏仁和易知余站在一起，风之子们庞大的身躯隐藏在沙暴之中，诡异嘶哑的嗓音还在持续，那令人发狂的吟唱声回荡在他们耳中，气温逼近冰点。 在这等自然灾害级别的巨变面前，两人渺小如尘埃，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这天地之威任意肆虐。 “I!I!Hastur!Ugh!Ugh!I’Hasturcf’ayak’vulgtmm，vugtlagln vulgtmm!Ai!Shub-Niggurath!...Hastur—Hastur’cf’tagn!I!I!Hastur! ......mglw““““nafhcf““““ayak““““vulgtmmvugtlag““““n” 刹那间，风之子们停止了吟唱。 沙暴之中，它们巨大的轮廓轰然爆开，猩红的血雾将沙粒渲染上残忍的暗沉色彩，无法忍受的腐臭味道充斥整片空间。 “祂就要来了。” 祂已经来了！ 彻骨的阴寒降临于这片天地，夏仁和易知余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被冻结。 他们僵硬地抬起头，视线向上，惊骇地看到，两颗闪耀着明亮烁光的赤红色星辰，出现在天帷之中…… 不！！！ 那明亮的不是星辰！ 恐怖黑影又是何物！！！ 不可描述 绝不是人形的轮廓，祂远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 不存在与任何时空！ 祂来了！ 我们就要死了！！！ 伟大的白色沉默之神，风行者，温迪戈 那远非人类能够理解的名字，借由夏仁的喉咙，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发音，从颤抖的齿缝中挤出 ——伊塔库亚！ 伊塔库亚！！！ 混乱侵蚀着他们的心智，可怕的幻象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呆立的弱小者仰望上空 伊塔库亚的视线穿过层层空间，俯视着……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太古永生者 距离战场二百公里，莫卡大荒漠中央。 基金会总部警报大作，金属走廊上回荡着刺耳的铃声，还有醒目的红色灯光。 冰冷的女声从广播的喇叭里传出，走廊上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脚步匆匆： 【发生三级危险事故，请所有人员回到分配岗位。收容物【卡通选手】、【麦田稻草人】、【骨笛】……已突破收容，相关责任人员请立即采取措施，地下十层已封闭，B级以下人员如无特殊许可禁止通行……】 “收容物的性质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通知上级，请求获取处置权限！” “地下三层B1-5区域发生了伤亡事故，正在排查事故原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名C级调查员来到走廊拐角，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一个高大的人形混凝土雕像目光已经锁定了他们。 …… …… 地下十八层。 三百平米的房间主体完全由特殊材质打造，像是一个坚固的盒子，抵抗外界影响的同时，也在保护外界不受内部的侵蚀。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已经扭曲，不稳定的时空相互摩擦，产生闪电形状的漆黑裂缝，每一道裂缝都比高能粒子束还要危险，任何拥有物质实体的物体接触它们，都会被瞬间割裂分解，乃至被吸进混乱无序的宇宙角落，甚至进入外维空间。 造成这种现象发生的源头，就在空旷的房间中央。 透明的圆柱体玻璃罐内，浸泡于翠绿色液体里的少年忽然睁开空洞的双眼。 十八炼狱，所有躁动中的收容物在这一刻全部受到压制，一些较为弱小的收容物有的当场就失去了所有活性，进入沉默状态。 在少年的脖子上，古朴的钥匙散发出明亮的银色光芒…… …… …… 夏仁曾经数次猜想所谓旧日支配者，也就是旧神，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他在遭遇赵明月之前，对于神一直都有自己的了解。 在他看来，神应该是代表着宇宙中某种秩序，或者说规则，他们的意志能够随意摧毁人类，但却又与人类无关。 神高高在上，远在人类可以触摸到的边界之外，而那些相信自己自私的愿望能够被神听到，并能够获取神回应的人，多少有些天真。 因为如果神能够被人的意见左右的话，那和居委会大妈有什么区别？ 不论是接触赵明月之前，还是之后，夏仁对于神的看法虽然有极大的改变，但有一点是始终不变的。 那就是——神很远。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亲眼看到神的真容。 而如今，这一天来了。 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将他和易知余笼罩其中。 阴冷的气温和如同厉鬼哭嚎一般的风声在周围环绕。 彻底的黑暗将他们牢牢包裹，光是站在原地不被风卷走，就已经耗费了夏仁和易知余几乎全部的精力。 两个渺小的人类，就站在这末世来临的恐怖景象中，丝毫没有抵抗能力。 在他们头顶，两颗赤红色的星辰颤动着，庞大的身体轮廓在沙暴中时隐时现。 那是伟大的白色沉默之神，伊塔库亚的双眼。 仅仅是被这双眼睛注视，夏仁就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 他口中含着那颗命运骰子，但此时却忘记了使用。 绝望占据理智的高峰。 “没用的，就要在这里……死去……” 触手从脑后伸出，不安地扭动，那来自遥远深海的浪潮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发音极其怪异，且晦涩难懂的语句从夏仁口中传出。 眼前杂乱的幻象交替出现，幽暗深邃的海底，数尊宏伟的人形雕塑手中结印，凝望前方。 在他们脚下，延展出流淌的岩浆一般的锁链，伸入黑暗。 周围的空间中，悄然蔓延出几分水汽，然而在干燥的沙暴里，这点变化根本微不足道。 仿佛雷声鼓动，两颗星辰下方，伊塔库亚张开嘴，吐出绵延的白色云雾。 云雾带着极低的温度，混入沙暴，顷刻间，环境温度再次降低，寒流伴随着暴风席卷一切，夏仁和易知余身体表面与之接触的刹那，便挂上了一层白霜，皮肤、汗腺、汗毛，甚至双眼都被冻结。 心脏狂跳，但身体表面的血管却一齐收缩，带有热量的鲜血全部被限制在五脏六腑及大脑内流转，确保身体的主要功能不受影响，为了抵抗死亡，人类的求生本能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然而真正能够带来死亡的因素，却是来自外部。 伊塔库亚伸出手，霎时间，风云搅动，莫大的压力倾注而下。 祂跨越数百丈的距离，想要抓住夏仁。 而后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动不了，根本无处可躲。” 夏仁最后一次残存的理智想要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 死亡，就在眼前。 好不甘心！明明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易知余周身青筋暴起，皮肤被冻裂，迸开一道道可怖的伤口，鲜血横流。 他被无形的压力死死压制，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像是背着一座大山。 可他还是动了。 抬起右脚， 他没有退缩， 反而朝着神的方向， 迈出了一步。 脸上几乎要挤在一起的五官，证明着他此时承受的痛苦与压力，脸色涨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浑身的骨骼都在支撑不住地发出响动，他的小腿陷入拥挤的砂砾之间，被寒流冻结的沙子被狂风带动，像是一根根钢针，扎入他体表的伤口内，带来无尽的折磨。 但， 这并不能阻挡易知余。 他的第二步迈了出去，还是朝着，神的方向。 伊塔库亚的手伸进了沙尘暴内，祂巨大的手臂犹如撑起天地的柱子，手臂表面那枯槁的皮肤，给人一种无法理解的诡异感觉，只是注视着，眼前便幻象重生，且看过之后，脑海中除了无止境的混乱和恐惧，没有一丝关于祂外形的具体记忆。 祂就在那里，又仿佛和夏仁他们身处于不同的时空。 两者之间的差异，早已经不能用任何道理来形容，人类简直比尘埃还要卑微和渺小。 然而即便如此，易知余仍然鼓起勇气，站在了夏仁身前。 此时的他，已然成为一个血人。 全身遍布的皲裂伤口，血液刚刚流出，便立刻被极低的温度冻结，他头上挂满了白霜，五官也渗出血液，整个人就像是穿上了一件猩红色的铠甲。 易知余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但他仍然站在了这里，站在神的面前。 不惜付出如此代价，他只有一个目的：把夏仁带回到基金会总部。 这是博士的请求。 而博士的行为，将涉及到全人类的未来。 所以，这一趟旅途，对于易知余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件任务，沉重的责任和使命感压在他的心头，使他不容有一丝闪失。 可怕吗？ 当然可怕！ 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他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伊塔库亚那干枯的手掌已经距离易知余不足百米。 对于祂的体型来说，这点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易知余用尽最后一丝勇气，握紧了拳头。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夏仁前面。 那如山岳般庞大的手掌压了下来，轰隆的响声震破天际，仿佛天塌了一般。 易知余牙齿咬出血来，挥出了最后一拳。 这一拳没有什么气势，甚至有些软趴趴的，跟本无法可想，S级的他，竟然也有如此孱弱的时候。 伊塔库亚的手掌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难以阻挡的压力拍散了他们周围的狂风，手掌还未真正抵达，易知余和夏仁脚下的沙地就被挤压得下陷了数十公分，而他们两人也纷纷吐血，不得已趴在了沙地上，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 太空彻底黑暗了下来，他们上方的视野，已经全部被笼罩。 但就在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忽然停止。 没有任何征兆，伊塔库亚庞大的身躯不见了。 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易知余已经昏迷，夏仁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清醒，跌跌撞撞地从沙子里爬出来。 风也停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数十万吨黄沙失去力量，从天空中漱漱落下，重归地面。 随后，整片沙漠，便没有了任何声音。 天空亮起了几分微光。 夏仁仰起头。 眼前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荒凉的沙漠中，天空被落日的余晖笼罩，死气沉沉，身处其中，只能被动地体会这无法言说的恐惧。 而在那灰蒙蒙的天空中，隐约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人形剪影，随着云层浮动。 那剪影披着微光的面纱，看不到面纱后是什么。 夏仁却感觉自己正在被对方注视着，但这道目光充满了恬静与祥和，与伊塔库亚的疯狂与暴怒相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他忽然觉得眼前一幕，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脑海中，跳出那段话： 【投映在远方天际的巨大剪影，其浮动之姿不可窥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梦中女子 海浪翻涌，潮汐声在耳边时隐时现，仿佛冰凉的海水在推动着自己前往某个深处，夏仁有这种感觉。 迷蒙之中，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低语，忽远忽近。 “是谁？” 夏仁于是睁开眼，看到岩浆一般火红的锁链从脚下穿过，深邃的海沟之中，巍峨的神殿伫立在那里，充满了荒凉的气息。 仿佛明明之中的牵引，夏仁被海水轻柔地推了过去。 锁链拖动的声音从神殿中传出，他来到巨大的神殿门口，渺小如尘埃。 视线穿过大门，他看到阴暗的神殿里，蠕动着令人不安的轮廓，但不知怎的，夏仁心里却生不起一点抗拒的情绪，反而燃起了欲望的火苗。 遵循着内心的渴望，他大踏步走进神殿内。 整片空间忽然亮堂起来，周围高耸的墙壁上镶嵌的巨大夜明珠释放着它们柔和的光辉，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 夏仁看到，在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床。 一名绝美的女子身披轻纱，在床上半躺半坐。 丝绸一般柔顺的粉色长发从她肩膀滑落，女子好看的眼睛也在望着自己，眼神中闪动着火热的光芒。 她未穿任何衣服，身上的轻纱也不足以阻隔光线的穿透，紧致而又不失丰腴肉感的身材等同于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夏仁的目光中，她身体的曲线如同艺术品，堪称完美。 而在女子脚腕处，却套着一对漆黑的枷锁，锁链一直延伸到床下，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夏仁目光向下，看到她光滑的脚裸，如玉一般温润的皮肤，粉嫩的脚趾轻轻勾起，或许是因为紧张，亦或是激动。 “我最爱的哥哥，你让我等待太久了……” 夏仁从未对女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欲望。 但当他想要接近对方时，头颅却忽然一阵炸裂般的疼痛，眼前的画面一阵扭曲，四周的空间忽明忽暗，而在女子身上，他恍惚又看到了，那黏腻的，蠕动着的巨大肢体。 赵明月的面庞出现在脑海，伴随而来的，还有她淡淡的嗓音： “世界要完蛋了……”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从这片空间抽离。 最后关头，女人的低语声又在耳边响起。 “哥哥，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见面……” …… …… “害！” 迷迷糊糊，仿佛一个男人在自己身边唉声叹气。 “害！” 他又叹了一声。 “怎么回事？” 刚刚产生这个疑问， 然后，夏仁感觉，一只大手摸上了自己的身体。 为了守护住自己的贞操，夏仁拼劲全力，赶忙睁开眼，眼睛瞪得老大。 好在守住了。 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白大褂，带着眼镜，一副医生打扮的男人正摸着自己的胸口，看到夏仁醒来，他的动作也立刻停止。 两人四目相对，房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你醒了？” 医生问道。 “醒了。” 夏仁回答，然后勾起头，看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包裹着不明的淡绿色液体，而对方的手和自己的身体之间，还隔着一层毛巾。 而在旁边，还立着一个巨大的透明棺材一样的设备，设备内部也残留着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液体。 应该是误会了。 夏仁松了口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一边说，一边不留痕迹地将毛巾从夏仁身上拿开，不再继续擦拭。 听到这句话，夏仁这才后知后觉一般，身体各处都在向大脑传递着酸胀感。 “糟糕透了。”他回答说。 “正常。” 医生安慰道：“像你身上受这么重的伤，不死已经是万幸了。虽然用了三百多斤冥水，但你这恢复能力也足够让我惊掉下巴。” 他将毛巾放到一边，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夏仁：“先吃点东西，适应适应。” 夏仁接过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看到刚才对方手从兜里抽出来的时候，还带出来一个什么东西，落在了地板上。 低头定眼一瞧，那玩意儿扁平的，四四方方，边缘还带着方便撕开的锯齿结构，里面的物体撑起包装，是一个圆圈型的轮廓。 套套？ 夏仁张了张嘴，口里的糖，忽然不甜了。 眼中渐渐失去了高光。 医生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来，然后重新放回自己兜里。 “哈哈哈，这应该是我老婆塞我兜里的，让你见笑了。” “你结婚了？” “嗯，刚结婚没多久，还处在蜜月期。” 听到这个解释，夏仁放松了不少。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你的检查报告有没有问题，衣服我等会儿也给你送过来。” 医生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夏仁环顾了一圈，这房间大概有四十平，墙面都是白色的，一尘不染，除了一开始看到的那个透明棺材——应该是治疗设备——以外，其他还有一些不知道用处的设备。 其中一些设备上能够看到由两个半圆拼凑成的图案，一边是人类的大脑，一边是蓝星的地图，说明这些设备是世界超人协会提供的。 那他现在待的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基金会总部了。 夏仁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还是止不住一阵恐惧，能够从旧神伊塔库亚手中捡回一条命，实属幸运。 而最后那个巨大的人形剪影是谁？祂为什么要帮自己？ 并且，夏仁还记得，自己刚刚接触污染的时候，就曾看到过同样的场景。 荒凉的沙漠，一片荒芜的死寂，以及天空中，祂仁慈的身影。 【投映在远方天际的巨大剪影，其浮动之姿不可窥视……】 难道我在很早之前，就预言了未来经历的事情？ 理智让夏仁觉得这很荒唐，但现实却又让他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怀疑。 “还有，我苏醒之前，见到的那座神殿，和神殿中的女人又是谁？” 一回想起那女子的身影，他便感觉自己心中欲望的火苗又要重新燃起。 但关于女子的身份，他却毫无头绪。 夏仁目前唯一知晓的是，自己曾不止一次梦到过深海的场景，不论一开始被二类感染体方斌附身，还是独自一人去面见使徒刘傅生那晚，以及自己快要被伊塔库亚杀死的时候，每当遇到致命的危险，关于海洋的幻象就总是出现。 并且夏仁发现，类似的幻象每次出现，自己都距离海底，越来越近了。 这个发现令他莫名感到强烈的不安和焦虑。 他花了一段时间，暂时不去想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转而观察了一下自身的情况。 调出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个人数值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污染值没有增加，但是畸变值从17/100，变成了23/100，多出来的六点畸变，暂时还看不出来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而在能力那一栏，无限重组和本源操控两项能力变成了黯淡的灰色，夏仁惊讶了一瞬，但随后注意到，无根之水并未消失，只是盘踞在自己体内，存在感变得很微薄，想必是之前的战斗令它损耗了太多的魔力。 紧接着，他发现，莉莉本来依附在自己身上的那团组织，竟然不见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内鬼 全身酸软无力，触手没办法伸展出来，想要使用一下鲁利姆之眼，结果脑袋一阵胀痛。 “看来我的身体要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还需要一些时间。” 夏仁回想起易知余提到过的魔力，会不会是自己体内的魔力消耗光了？所以才不能使用能力？ “不过首先，还是要找到自己的东西，还有莉莉的那部分组织。” 他正想着，没一会儿，那名医生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还有一个鼓鼓的背包。 医生将衣服连同背包一起递给他，问道：“这应该是你的东西吧？” 夏仁没着急穿衣服，首先接过背包看了一眼，命运骰子、无面者面具等等都在，此外还有一团绿色的胶状物，正是莉莉的那部分组织。 “这玩意儿是治疗的时候，从你身上掉落下来的，我没用动，就给你放背包里了。” 他说完忍不住又补充道： “你这肿瘤颜色可真别致。” 夏仁揉了揉那团球，还是熟悉的手感，能够感觉到里面传出的淡淡生命活力，应该也只是暂时休眠了。 松了口气，夏仁穿好衣服，蹦下床，活动了几下。 身体还是酸痛，而且感觉很累，但至少，还活着。 “对了，和我一起的应该还有两个调查员，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笑了笑回答道：“他们都不是我负责的，不过听说一个伤的很严重，到现在也没有脱离监护，另一名则只是受了轻伤昏迷过去，现在已经好了。”、 夏仁环顾一圈，房间里没有显示时间的东西，便问道：“我睡了多久？” 医生回答道：“你睡了两天。” “那还好。” 夏仁稍微放心了一些，升级撬棍花光了他的成就点，如果追更者到来，没办法兑换断更请教条，就基本没有活路，不过好在他比较勤奋，提前上传了一周的存稿，每天定时发布。 只是睡了两天的话，就算加上路途上的一天，也还有四天的存稿，不会触发追更者的追杀。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医生过去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个身穿带有基金会标志的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面容严肃。 “夏先生，博士邀请你。” 夏仁看了一眼医生，说道：“好啊，现在就去吗？” 对方点点头：“最好不要让博士久等。” “等一下。” 医生忽然打断他们，说道：“夏先生的身体还比较虚弱，如果要见博士的话，最好还需要注射一针营养剂。” 制服男眼神看着医生，停顿了一秒，说：“好。” 医生转过头，在旁边的药箱里取出一支针管和几个小药瓶。 将药瓶里的液体按照比例抽进针管以后，医生又对制服男说道：“这个需要在屁股上注射，但是夏先生现在行动不便，你帮我扒着他的裤子。” “没问题。” 制服男不疑有他，主动上前帮忙。 夏仁虽然不太情愿，但身体确实虚，于是只好上半身趴在床上，被扒了裤子。 医生拿酒精擦了擦他的皮肤，又用手指弹了弹针管，对准方向，扎了下去。 夏仁本来有些紧张，但是等了几秒都没有感觉到屁股疼，于是回头一看，那制服男竟然已经倒在了地上，手腕上扎着针管。 他惊讶地望向医生，疑惑道：“你扎偏了？” 医生嘿嘿一笑，笑得夏仁心慌慌，赶紧提上裤子。 “我扎过的人少说也有上万，怎么会扎偏。” 医生蹲下身，在制服男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支笔，拧开笔帽，里面赫然是一个尖刺，尖刺的顶部在灯光下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我就说嘛，果然有问题，十八层必须要S级权限或者三名及三名以上A级人员持特殊通行证认证通过，就算是博士点名要你过去，也不应该只有一个A级权限的人陪同。” 夏仁看着枚尖刺，感觉一阵后怕。 他现在失去了所有能力，且身体虚弱无比，若是这时候被偷袭，那后果不堪设想。 “敌人已经打入基金会内部了吗？” 医生撇撇嘴：“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盯着我们的人这么多，而且手法前期百怪，甚至连灵魂置换术都有，内部出一两个叛徒很正常。” “听说要对你不利的，是野兽兄弟会那帮家伙，能渗透进来，也并不奇怪。”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能问一下，你是什么权限吗？” “我啊。” 医生笑了笑，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又响了起来。 这次来的是三名壮汉。 “廖医生。” 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到屋里躺着的制服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廖医生摆摆手：“没什么，一个内鬼而已。” 三人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主动掏出证件和通行证，互相比对，随后又给廖医生过目。 “没问题。” 廖医生仔细看了一遍，将证件交还给他们，点点头说道：“你们可以带走我的病人了。” “谢谢。” 三名壮汉走进屋，作势就要带走夏仁。 “咳咳。” 夏仁拉着廖医生袖子，小声说：“我看你挺可靠的，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嗯？” 廖医生转过头，表情玩味地看着他。 “我摊牌了，我不放心他们，我害怕。” 夏仁坦白说道。 面子和性命，哪个更重要，根本就不需要对比。 三名壮汉看着廖医生。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吧，那我就陪你去一趟，也好久没下去过了。” 几人走出房间，夏仁来到外面全部由银灰色金属组成走廊，不论是走廊墙壁刚硬的线条，还是头顶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灯泡，都充满了朝前的科技感。 夏仁穿着一身修仙的服装，踩着棉拖鞋，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乘坐一道巨大的电梯，上面显示的层数是“10”，看来是十楼。 只是电梯运转的方向，却明显是下坠。 “咱们不是要到十八楼吗？怎么会往下降？” 夏仁问道。 他刚刚带来，还不知道基金会总部建筑结构。 廖医生跟他解释了一遍，基金会的总部是建立在地下，顺带还讲了人员权限对应的楼层，以及收容物的分层。 从十楼降到九楼，花费了不短的时间，中间至少间隔了上百米的距离，看来这栋建筑远比夏仁一开始想象的还要庞大。 每一层上升或者下降的电梯都是不同的，他们又转乘了六道电梯，终于站到了进入十八层的电梯前。 “我们就到这里了。” 三名壮汉后退一步，守在电梯前。 “诶，你们还没有开门啊。” 夏仁还记得进入十八层，是需要他们手中的通行证的。 “没关系。” 廖医生笑了笑，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证件，贴在电梯前的屏幕上。 随后屏幕亮起，一个机械女声说道【权限认证开启，请输入密码……】 廖医生输入了一串密码，点击确定。 【请验证人脸……】 【请验证虹膜……】 【请把手放在屏幕上……】 【请回答试题……】 【请接受扫描……】 【请……】 【权限认证通过。】 通过一大堆繁琐的程序，电梯门终于打开。 廖医生径直走了进去，夏仁愣了愣，也赶紧跟上。 随着电梯门关闭，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权限？” 廖医生笑了笑：“就是你猜的那种。” 第三百七十五章 面见博士 夏仁张了张嘴。 一个医生竟然都是S级，那么这里到底还有多少是S级的？ “果然不愧是基金会总部，卧虎藏龙。” 其实这一点夏仁想错了，即便是在总部，S级成员其实也就那寥寥几个，他们或者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无法离开，就如同博士一样，或者就是暂时回来修整的。 真正S级的成员很少，而且他们基本都背负着重要的使命，不然若是S级的满大街走，那么这次接引夏仁过来的就不会只有一个易知余和刚刚加入不久的唐堂堂了。 地下十八层和上面的十七层截然不同，最显著的一点就是，这里空旷了许多，没有纵横交错的金属走廊，而更加像是一个广场，一眼望去，就连支撑建筑的柱子都没有。 “博士就在这？” 夏仁忍不住问道。 可是，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廖医生笑了笑，故意卖关子说道：“博士就在这里。” “嗯？” 夏仁疑惑地看着他。 廖医生后半句说了出来：“但是他和我们，身处于不同的空间。”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廖医生说完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空气忽然泛起一阵波纹，夏仁感觉一股极度危险，但又有些熟悉的气息从那些波纹后散发出来，还未等他思考下去，脚下的地面就仿佛棉花一样，变得松软起来。 紧接着，眼前本来色彩单一的空间忽然绽放出绚丽无比的光芒，失重感袭来，夏仁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空中飘荡，无处借力。 他尝试叫喊一声，但是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不规律地折返回来，就像是周围的空间碎成了数块，每一块都是独立的个体。 夏仁无端联想起曾经浴室里那块碎掉的镜子，里面折射出的自己的样貌，也是分割了许多块。 好在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大概两秒钟后，周围的空间便恢复了正常。 夏仁揉了揉眼睛，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廖医生不见了，而自己所处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个空旷的广场，而变成了一间宽阔的室内。 这个房间里没有灯，墙壁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房间中央有着微弱的光亮。 夏仁目光望去，发现光源来自于一根伫立在房间中央透明玻璃柱。 柱子内部，一个十四五岁的英俊少年正浸泡在翠绿色的液体中，静静地漂浮着。 “难怪感觉熟悉。” 夏仁目光微凝，透明圆柱内的翠绿色液体，正是冥水。 可是在里面泡澡的少年又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房间中央范围的空气正不间断地扭曲着，像是夏日蒸腾的热浪。 反正来都来了，夏仁索性也不顾虑那么多，直接大声问道：“喂！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说完这句话，夏仁忽然感觉有些不妥，万一对方来一句“首先，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那自己该怎么接话？ 不过好在，不是谁都有他这样的发散思维。 那少年睁开眼，看了过来。 夏仁惊讶地发现，对方双眼的位置，竟然是两个漆黑的空洞，而顺着向下看去，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把古朴的银灰色钥匙。 “这钥匙的形状，怎么如此熟悉？” 夏仁在心中嘀咕，不过随后，他立刻就回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了。 就在不久前，自己进入幻梦境的时候！ 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巨大而又恐怖的蠕虫朝自己袭来，是一名身穿白色长褂，有些驼背的老者帮助了自己，抵挡住了那个恐怖的存在。 而那名老者的脖子上，挂着同样的银色钥匙。 “这名少年，和那老者又是什么关系？” 还未等夏仁继续发问，那少年便开口说话了。 “我等你很久了。” 他说，声音沙哑切苍老，就像是已经年入古稀的老人，和他少年的外貌差距甚远。 这话该怎么接？ 夏仁微微偏了偏头，犹豫了一下，接话道：“是啊，我来了。” 但是后面对话却不像夏仁想的那样，对方来一句：“你不该来。” 然后自己接一句：“我还是来了。” 那少年顿了顿，说道；“我就是博士。” “啊？” 夏仁有些惊讶。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博士身为基金会的领导者之一，要么是一个神秘的中年男人，要么是一个神秘的老者，甚至就算是个御姐他也能接受。 但谁能想到，博士竟然是一个英俊少年的外形。 “你现在有许多问题，一个一个问，我慢慢给你回答。” 博士说完，闭上了眼睛。 夏仁想了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是哪里？廖医生哪去了？” “这里是第十八层，收容着一些重要物品，我们的谈话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所以我把他留在了原来的空间。” 博士说话有些慢，而且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无法掩饰的疲惫，但吐字很是清晰。 犹豫了一下，夏仁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我是谁？” 这个问题，才是重点。 而他之所以不第一个问，把第一次机会留给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实际是为了试探，看看对方愿意给自己透露多少信息，然后根据得到的反馈，来判断接下来说的话值不值得信任。 好在的是，试探结果比较欣慰，博士没有隐瞒，虽然回答比较简短，但是该说的都说了。 博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际很是复杂。 光是夏仁自己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就隐约能够看出阴谋的味道。 虽然父母一直宣称姐姐夏秋冬是领养的，自己是亲生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调查木星市的食尸鬼幼崽张祥的事件中，夏仁曾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年被魔女利用，将张祥送入人类社会的人贩子陈其伟。 而在陈其伟手中，有一个记录着他多年来贩卖儿童的具体明细的笔记本，上面的内容包括了贩卖年份，及买方的家庭住址。 夏仁那时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 而且赵明月的存在，以及自己的面具，还有黄秋远和九凤，都在提醒着他，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了。 夏仁能够确信，只要自己解开身份的谜团，那么许多问题，都讲迎刃而解。 博士思考的时间，原本夏仁预计的时间要长。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终于开口，说道：“你的过去太过久远，久远到我也无法回到那片时空。” “邪恶阴冷迷雾笼罩在两个时空的断层中，每当我想要窥探迷雾后的景象，那来自灵魂的战栗和恐惧，总是阻拦着我的脚步。” 心态差点崩了 之前一个多月的更新很感人，不止你们，我也快哭了。 不过今天以后，更新就会稳定了，嗯，大概。 前段时间找了一份工作，然后前天刚过来，租房子、入职…… 昨天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屋子，差点累死，不过自己住的地方，不出意外至少之后一年都会住在这里，所以累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到这里钱没挣到，先花一大笔，这边的房租都是年付的，我想要安静一点地方，所以租的小区里的房子，环境还不错，就是房租很感人，好不容易谈下来不是年付，也是押一付三，不包水电燃气还有物业，但总之，暂时安定了下来，小区门口一条街都是夜市，夜生活很美好。 情况暂时是这么个情况，接下来是倒霉事。 我昨天下午三点面试入职，说是面试，其实这个步骤基本省略了，工作比较轻松，今天下午的一章就是摸鱼码出来的。 好事儿说完了，接下来是坏事。 刚刚说了昨天下午入职，就在入职前一小时，很不幸，我的手机掉地上，屏幕摔得粉碎，掉渣的那种，虽然勉强还能用，但保不准会不会下一秒就嗝屁。 手机的重要性不用多言，所以我赶紧下单买了一台新的，明天能到。 下单的时候，我能够听到钱包的哀鸣，这几天等于是让它从正常体格一下子瘦到营养不良，它太苦了。 因为租住的小区和工作地点不远不近，刚好是那种走路累得慌，不走路，也没有公交车，元到2元不等，而且公司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中途还要回去一趟，所以算下来，通勤费很不划算。 我算了一笔账，果断下单买了一辆自行车。 下单的时候，我能听到钱包绝望的呐喊。 然后今晚，终于没啥乱七八糟的事了，我兴致冲冲地把我的台式电脑重新组装好，然后打开。结果，主机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屏幕碎了。 不幸中的万幸，屏幕碎了一个大角，但还有一部分能够正常显示。我本来想换一个完整的屏幕，但钱包它这回不听我话了。 我能理解它，因为我的要求，其实是让它死。 换做我是钱包，可能撑不过主人如此的压榨。 住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吃饭还没有。 公司不包吃，但是我能去其他公司的食堂，早餐两块，午餐六块，伙食还不错，但是晚餐没什么人吃，所以食堂阿姨基本不做晚餐，我就需要自己想办法。 众所周知，白猫是会做饭的，而且厨艺不错，但问题卡在了食材上。 我住的小区附近都是学校，算是学区房，旁边有卖馒头的，但人家论斤卖。 我的出租屋没有冰箱，所以吃馒头的念头基本可以打消掉。 可能你们会说，白猫白猫，你还可以吃米饭啊。 是啊，米饭可以，但问题做米饭需要电饭煲。 出租屋没有。 于是我望向了钱包，钱包也眼巴巴地望着我。 它的眼神很清澈，很无辜，我能读懂它想要表达什么： “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琐事，能够令我心忧的，基本都和钱挂钩。 我此前从未尝试过独自一人租房子住，许多问题对我来说，都是新问题。 害。 诚实讲，其实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卖惨，只是单纯的想说说，今年大家都不容易，那些背负着房贷车贷的，几个月没有工作，想必比我更惨。 就是想和大家聊一聊，汇报一下我最近的情况，有点啰嗦，还请不要介意。 各位加油，挺过今年。 咱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克苏鲁的血脉 夏仁挠了挠头。 对方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就不好理解了。 “你说的，我有点没听懂，过去太过久远是怎么回事？” 夏仁心想自己二十多岁的年纪，难道很大吗？ 博士继续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接着说道：“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和赵明月一样。” “赵明月？”夏仁重复道。 “你果然已经彻底忘记了。” 博士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说道：“我只能说，你们很强大，强大到就连我也无法揣测你们真正的实力，即便是使徒也完全不是你们的。 按照记录，你们两人在木星市度过了二十一年的普通人生活，却在三年前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化，你们开始在世界各地游历，仿佛毫无目的，只是沿路上会消灭一些污染和异派组织，但那更像是率性而为，并无针对性，几乎所有强大的势力都与你们所有接触，其中包括基金会和超人协会这种对人类抱有善意的，还有巫师联盟、绿焰兄弟会这种混乱中立的，以及银之黄昏炼金士会、不老会这种对人类抱有敌意的，你们全都有所交流。” “但是，你们却并没有在交流中表现出任何倾向性。” 博士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不倾向于人类，也不倾向于深渊，你们就如同……那些被封印的旧神，冷漠，且倨傲。” “甚至你我这次见面，也是你自己安排的结果，当初你突然到访，告知我你会消失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如果开始读书，便要我将你护送到这里，解答你的疑问。” 夏仁听完，低头沉思半响。 “那你为什么要听我的？” 博士回答道：“你的话语很有力量，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 夏仁想了想：“你还没有真正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从哪里来？” 博士说道：“你的父母生下你姐姐夏秋冬后，便丧失了生育能力，他们想要一个男孩，于是从人贩子手中买来了你。但你究竟从何而来，我并不知晓。你和赵明月一样，都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无迹可寻。” “我和赵明月……一样？” 夏仁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你在木星市居住了几个月的房子，原本属于赵明月。想必你已经察觉到了那间房子楼上的异常，也见过了那个叫周远的男人，不过他告诉你的名字，是黄秋远。而实际上，你、赵明月、周远，你们三人之间的缘分，远比你们自己知道的要更加早……” 博士平淡的嗓音讲述了二十多年前，那段隐秘的往事。 …… …… 事情很简单，但细想下去，却极其复杂，仿佛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左右着他们的命运。 夏仁听完后脊背发凉，不敢继续深想。 “那赵明月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博士回答。 “……”夏仁。 “她去了哪里，你应该最清楚，整个世界上，就你和她的关系最为亲密。” 夏仁忽然有些语塞。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赵明月的确跟他有很深的联系，但是有关于对方的记忆，他全都没有了。 莫名有种背叛了重要之人的感觉，心酸，苦涩，很不是滋味。 回想起来，黄秋远，不，应该说是周远，也对自己讲过类似的话。 当初周远说的是：“赵明月在哪？或者，你把她怎么样了？” 被质问这种问题，感觉真的难以言喻。 想了想，夏仁问出了第四个问题：“追杀我的是谁？” 搞清楚敌人是谁很重要。 自己的面具曾经提醒过自己，有人要阻止自己，并且要小心基金会。 自那以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虽然仍然身处迷雾，但夏仁也大概了解了许多事情，尤其刚刚经过博士的解答，他心里的想法清晰了不少。 系统的目的，夏仁一直搞不明白，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 这东西，可能是之前的自己搞出来的。 他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甚至不惜放弃全部实力、以及所有的关键记忆，也要重新开始。 但既然是自己的话，以自己的性格，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可能没有安排，然而即便是最严密的计划，也有疏漏，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很不靠谱的计划，人都是会变的，万一失去记忆后的自己一心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怎么办？或者直接黑化，变成了杀人魔头，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所以，系统这玩意儿，作为一个监护人，简直再合适不过。 它可以引导自己前进的方向，并且可以用死亡来威胁自己不能做某些事情，比如断更，还可以提供物质上的帮助，不至于让自己太过弱小被人随便杀死，还可以…… 所以系统不是敌人，即便它做的某些事看似是在对自己不利，但实际上，这些行为背后的动机，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 剩下的已知的势力中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威胁也基本可以排除，因为如果他们要对付自己，那就必然要有一个前提，就是自己要和人类为敌。 巫师联盟则暂时持观望态度，在来基金会总部的路上，他们明明有杀死自己的可能，却并未动手，而是主动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 如果是敌人，没必要做这么复杂的事情。 博士似乎睡着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回答说道：“这次追杀，主要是野兽兄弟会在背后主使。” “野兽兄弟会？” 貌似廖医生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 “不。” 博士否认道。 “你和他们，存在天生的对立。” 听到这样的回答，夏仁不禁好奇起来：“怎么说？” “这件事情，要从源头讲起，野兽兄弟会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我早在创办基金会之前，就已经熟知这个组织，他们信奉着一位被称为黄衣之王的旧神，没有人知道野兽兄弟会的领导者是谁，有什么目的，但在暗地里，他们始终活跃，每隔一段时间，便能发现他们的成员活动的痕迹。” “我唯一知道的是，野兽兄弟会一直在寻找另一位旧神，被称为伟大的克苏鲁的踪影，他们信奉的黄衣之王，与之似乎存在着什么恩怨。” 夏仁皱了皱眉：“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博士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因为你身上，流淌着克苏鲁的血脉。” 顶点 第三百七十七章 表态【感谢时之幽灵的万赏！】 “啊这……” 夏仁呆愣当场。 这句话里面所蕴含的信息，对他的冲击力属实有点大。 “你说我身上，流淌着旧神的……血脉？ 简直离谱，我怎么可能会……” 不知为什么，他极力想要为自己辩解。 “你自己应该有所察觉了。” 博士打断他，说道：“在伊塔库亚将要杀死你的那一刻，你身上涌现出的那股力量就连在远方的我都能够清楚地察觉到，那是来自深海的神秘力量，和我在克苏鲁信徒所崇拜的雕像上感受到的力量一模一样，不会有错。” “多部魔典中都记载有伟大之克苏鲁的存在，但大多都言语不详，一笔带过，仿佛只要多描写一点，便会为提笔者来带恐怖的影响。 其中记载最为详细的，据我所知，便是《拉莱耶文本》，传闻里面描绘了伟大之克苏鲁那不可直视的身姿，以及拉莱耶城所在的位置，但是《拉莱耶文本》被信仰克苏鲁的异派和深潜者们保管，无法查阅。” “伟大之克苏鲁是少数没有被封印在冥河中的旧神，祂和自己的拉莱耶城一起，长眠在蓝星的某片深海之中，但即便是被封印，而且还有海水阻隔祂的力量，但是祂睡眠时的精神波动有时还会传出。 一些有天赋，或者精神极度敏感的人，偶尔会捕捉到这丝波动，从而进入祂的梦中，看到伟大之克苏鲁的真容，和祂的那座隐藏于深海之中的宏伟都市，不过看到这些场景的代价，通常是彻底失去理智，或者扭曲成恐怖狰狞的怪物。” “既然克苏鲁这么厉害，如果我拥有祂的血脉，应该更加厉害才对的，怎么会像现在这么弱？” 夏仁还不甘心，几遍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但他还是要装出抗拒的样子。 基金会之所以对自己保持善意，是因为他目前还是站在人类这一边。 可一旦他承认了自己和旧神有如此紧密的瓜葛，那自己的立场就会立刻倒向深渊那边，基金会转眼就会变成自己的敌人，可以预见，即便是不被博士当场杀死，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长久的囚禁在这里。 所以他要否认，越激烈越好，越真实越好，哪怕是装的，也要装的最像。 甚至他已经知道博士看出来他是装的，但他还是要装下去。 两个人都很清楚，这是一个态度问题，如果夏仁对于自己拥有旧神血脉这件事毫不在乎，甚至是坦然接受，那么他的立场虽然不能说直接倒向了深渊那边，但至少可以确定，他还是中立的。 中立的，就意味着他随时可能加入其中一边，不论是人类这边，还是人类的对立面。 而一个成长性极强，且立场不确定的人物，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夏仁加入了深渊的行列，也是博士无法容忍的。 没有失去记忆之前的夏仁，拥有强横的力量，博士忌惮，所以没办法对他做什么。 但如今的夏仁，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实力，他未来或许很强，但是现在确实弱。 博士就是要趁现在，来试探他的态度，逼他做出选择，甚至这才是博士要将夏仁带来自己面前的主要原因。 夏仁必须要装，否认他可能永远也无法走出这个房间。 不装就死。 装了，博士既然这么看重自己，那么用如此强势的方法逼迫自己表态后，必然要做出相应的补偿，那么不仅不用死，甚至还会小赚。 两个选项之间，要选哪一个，一目了然。 夏仁的心脏狂跳，表面却还要维持出带着几分不甘、几分震惊、几分诧异、几分自嘲、几分恐惧的表情，就算他平时再会表演，要把自己的脸当成调色盘一样，做出这么复杂的表情，也委实有些吃力。 就在他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博士终于说话了： “你感觉自己，很弱？” “是啊，简直太弱了。” 夏仁回想起自己来总部这一路，碰到的敌人没一个能打过的。 博士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漏出了一丝弯弯的弧度，像是在笑。 “能够杀死食尸鬼幼崽、将修格斯带在身边、独自进入幻梦境、完整阅读并理解《地底掘进者》、和风之子战斗、直面旧神伊塔库亚而不疯狂的人……竟然说自己弱？ 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我们的S级调查员，也未必能够做到你曾做到的事情。” “真的是……” 博士轻轻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看到他的反应，夏仁心里压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如果对方再继续逼问下去，就自己脑后那根触手这一点，他就没有办法解释。 不过听博士这么一说，夏仁自己想了一下，自己貌似……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厉害。 仔细想想，他之前所认为的打不过，其实指的是打不过伊塔库亚这种旧神级别的敌人。 不说其他的，就单单是能够很自然地将旧神当做自己的对手这一点，就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 这等于是下意识的将自己也放在了和旧神同等的位置上，身为一个渺小的人类，这种念头未免也太膨胀了一点。 “还有一个问题。” 夏仁问道：“深渊使徒无面者是谁？他和之前的我有什么关系？他在哪里？” “你这不止一个问题了。” 博士重新睁开空洞的双眼，说道：“深渊使徒无面者，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个人的存在，至于他和之前的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自己找到答案，无面者在哪里我更是无从知晓。” 夏仁低下头，略微有些遗憾。 自己和赵明月的面具都是无面者所制造，而且推测时间正是赵明月失踪之前，所以找到无面者的话，说不定就能够得知当初自己和赵明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就连博士也没听说过对方，看到找到对方的希望，暂时是很渺茫了。 “你的主要问题，想必就这么多了，其余都是旁枝末节，不用问我。” 夏仁点点头，对方说的没错。 “你的魔力耗光了，至少半个月内无法恢复，实力只比普通人稍强一些，先去休养两天吧，之后我会让你进入塞拉伊诺大图书馆，你身上旧神的气息，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掩盖，避免你再被野兽兄弟会追杀。” 夏仁心想这应该就是对他刚刚表态的补偿了。 话音刚落，熟悉的失重感袭来，眼前的空气散发出绚丽的光芒，几秒钟后，他回到了空旷的十八层。 “呦，这么快出来了。” 廖医生就在旁边等待着，见夏仁重新出现，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拍拍他的屁股。 第三百七十八章 传奇调查员 夏仁目光空泛地望着前方，还在脑海中整理博士刚才说的话，手臂却不自觉地抬起，挡住了廖医生的动作。 廖医生愣了愣，夏仁这才结束思考，回过头看着他：“我进去多久了？” “四十分钟。” 廖医生抽回手，回答说道。 他看着对方，有些疑惑，相比较和博士见面之前，总觉得现在的夏仁，气质上发生了一些说不清楚的变化。 “这么久了啊……” 夏仁感觉刚才的对话时间并不长，感觉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样子。 廖医生没有多问他跟博士说了什么，而是直接带着夏仁离开了十八层。 回到原来的病房，被麻醉倒地的那个内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带走了，背包和背包里的那点儿莉莉倒是没人动。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现在是上午十一点，等下会有人给你送来吃的，你就先待在此地不要到处走动，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就会回来。” 说完之后，廖医生就离开了房间。 夏仁脱掉鞋子，将那点儿莉莉从背包里取出来，抱在怀里，然后躺到病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 莉莉的手感还是那么的温润柔软，抱起来很舒服。 夏仁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开始梳理起和博士的对话。 虽然只问了几个问题，但是夏仁从中获得的信息确是至关重要的。 首先，基本可以肯定，自己脑后那章鱼形状的触手和深海中那位伟大之克苏鲁有着密切的联系，也正因此，自己才能在每次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都能够获得冥冥中那股神秘力量的帮助。 这一点很关键，在知道自己的定位以后，面对基金会和超人协会，以及巫师联盟，自己就能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交流，只是还有一点疑问，当初刘秀秀提到巫师联盟的时候，语气中充满着憎恶，仿佛对方十恶不赦，但是今天博士提起的时候，竟然将巫师联盟划分为中立的组织，这就有点难以捉摸。 其次，夏仁大概知晓了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和赵明月、周远三人之间的瓜葛。 也难怪以前的自己在决定消除记忆以后，还要用面具来隐藏身份，想必是曾经游历世界的时候，树立了太多的敌人，不说其他的，若是野兽兄弟会提早一点发现自己，那么后果就将不堪设想。 虽然还有许多关键问题没有解答，比如赵明月究竟在哪里，自己到底从何而来，还有自己为什么要消除记忆，到底是打算做什么？或者……是为了躲避什么？ 这些问题，都需要自己来慢慢找到答案。 正想着，外面传来敲门神，原来是有人给自己送来了食物。 夏仁那场战斗的后遗症还没有褪去，浑身酸软无力，实在不想下床，况且大概是因为冥水治疗的原因，他现在还不怎么饿。 强行撑起一丝气力翻身下床，来到门口，抱起餐盘，看到上面香喷喷，色泽明亮的食物，夏仁的心灵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 基金会的伙食不错，难以想象在这被称为生命禁区的莫卡大荒漠中央，还能吃到蔬菜和白米饭，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法运来的。 吃过了午餐，又发了一会儿呆，廖医生回来了。 “这是你的证件。” 他递给夏仁一部黑色手机，以及一个封皮印着基金会标志的黑色小本本。 “这是什么？” 夏仁接过这些东西，拿在手中看了看。 黑色手机他认识，就是刘秀秀整天拿在手里的那种，一样的外观，印象中是调查员专用的通讯工具，此外还有许多特殊用途，比如登入基金会的资料库，联络后勤部等等。 可问题是对方给自己这东西干什么，自己又没有基金会的权限。 他随后翻开那个黑色小本本，封皮有些硬，里面嵌的应该有芯片之类的东西，第一页同样是基金会标志，不过神奇的是，虽然看着是用墨水印刻在纸上的，但是那标志却像是播放的动态画面一样，上面的齿轮竟然在缓缓旋转。 “这防伪标志恐怕没有能够模仿。” 一边啧啧称奇，夏仁一边翻开下一页。 可是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得愣住了。 【夏仁（特殊编码：2A8590）】 【权限等级：A】 【传奇称号：死神】 “这……” 夏仁有些诧异。 廖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咧嘴笑着说道：“恭喜加入基金会！” “？？？” 夏仁一脸问号。 廖医生凑近了一些，说道：“这是博士的命令，从天开始，你就是基金会的传奇调查员了！” “可是……” 夏仁拿着证书又瞧了一遍，说道：“我好像并没有同意加入啊。” 他没有想到博士这么果断，刚见完面，就要把自己和基金会绑定在一起，就不怕自己未来反叛了吗？ “诶~夏仁，话不能这么说。” 廖医生很自然地上前半步，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说道：“你不知道，这种待遇有多难得，多少人想要都没有呢，这可是直接晋升到A级，而且还附带传奇称号，传奇调查员啊！A级里面也没有多少，换做别人，那至少得是在鬼门关走几遭才能得到这种荣誉。” 夏仁拿着证件沉默一会儿：“能换钱吗？” “……”廖医生。 他加入基金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得到传奇称号后，第一时间就想着用这个身份搞钱的人。 “你这么缺钱的吗？” 廖医生试探问道。 “不缺，话说连钱都换不了，这东西到底有啥用啊？” “害！” 廖医生叹了口气，说道：“谁说换不了钱的，就你手里拿的那个手机，登入你的编号，权限验证通过之后，上面会有一个账户，你每个月都有百万盟币的额度，还能无限透支，且不用还款，只要事后说一下钱的用途就行，第二个月额度刷新。” “此外还有……”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跟夏仁粗略讲解了A级权限及传奇调查员的附带特殊权限，简单来说就是，他能够调取查阅基金会资料库中的几乎所有内容，除了一些绝密的内容只对S级或者博士开放；他还能获得后勤部的强力协助，可以随意调动基金会的部分资源，其中包括超人协会等合作组织，甚至是最高联盟政府的协助。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大堆各种各样想得到想不到的用处，估计汇编起来，能出一本书。 夏仁听了一半就失去了兴趣，也不知道廖医生是怎么记住这么多知识的。 “具体你在手机里就能查到，有什么不懂的话，还可以打电话给主脑，也就是智能AI，它会给你解答规则问题。” 夏仁打开手机摆弄了一番，问道：“你说的主脑，怎么唤醒啊？” “很简单，你看我怎么做的。” 廖医生清了清嗓子，对着手机喊道：“小爱同学。” “我在~”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忘初心，泪目【求推荐票、月票！】 这些东西并不如何复杂，经过廖医生指导，夏仁很快就掌握了黑色手机的使用方法——不懂的问主脑就行。 令夏仁感到新奇的是，虽说是智能AI，但是主脑的智能程度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它和外面那些必须得到具体的命令才能做出回应的AI完全不同，不论是无意义的闲聊，还是模糊的描述，主脑都能恰到好处的给予正确的回应。 夏仁简直怀疑电话另一边是不是个漂亮姐姐。 “好了，现在总部的大部分空间都对你完全开放，除了第十八层，以及一些特殊收容措施禁止进入以外，其余十七层你可以随意走动。” “你要离开？”夏仁看了廖医生一眼。 后者伸了个懒腰，说道：“你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慢慢恢复就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时间挺紧迫的，马上就要走。” “能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瘟疫。你应该也知道，毕竟你就是从瘟疫中心来的。” “你是说非典型恐虫症？” “对。” 廖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内，说道：“根据你从幻梦境带出来的那本《地底掘进者》，超人协会已经掌握了造成这场瘟疫的致病原虫——钻地魔虫的信息。 但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容乐观，病原体是找到了，寄生虫生活史也基本清晰，它们来自哪里、如何传播、如何寄生、如何产卵、以及寄生过程中对人体造成的影响的等等，都拥有了充分的研究数据。” “那治疗起来应该相对简单了吧？” 夏仁那晚在病人们的梦中，亲眼看到那些虫茧孵化，第二阶段的幼虫们从花朵上起飞，汇聚到空中，形成一团代表死亡的枯黄色乌云； 他亲眼看到医院门口，那座由人类尸体堆叠而成的肉山，数千人拥挤在一起，幼虫操控着他们拼命向上攀爬，攀爬！即便四肢残缺，即使身体被挤压成肉泥，也无法停止脚步。 最终，破茧而出的幼虫们离开它们的宿主，带走了无数生命，飞向远方。 夏仁深刻认识到非典型恐虫症的威力，所以为了能够找到根源，他才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独自一人进入那未知的门扉，前往另一个世界。 好在他的努力是有收获的，牛长寿说想要治疗非典型恐虫症，首先就必须要弄明白致病原虫的寄生生活史，而夏仁从幻梦境中带回来的《地底掘进者》中，正好就记录着钻地魔虫的所有信息。 相比较一开始的抹黑过河，现在至少道路是明确了的，所以夏仁才以为瘟疫的治疗进度应该有所推进才对。 但事实却好像并不如他预测的那般顺利。 “寄生虫生活史是搞明白了，但现在问题就在于，我们对幼虫根本束手无策，它们的进化道路与蓝星上任何一种原生物种都不同，它们的六个成长阶段都能够产卵，所以即便是寄生在人类梦境中的第一龄幼虫，也能完成繁衍的任务。 根据调查病例以及进入过梦境的调查员和超人协会瘟疫顾问的描述，我们发现现在非典型恐虫症的主要传播途径是通过人们的梦境传播。 已有的数据显示，被寄生的患者在睡眠中，会不自觉地进入深层梦境，却通常无法自行摆脱，目前猜测这种状态是被幼虫操控进入的。 而在进入深层梦境时，幼虫便能以宿主的梦境为媒介，进入其他人的梦境中，目前已知，这种传播的辐射范围是以患者为中心，能够覆盖周边半径十公里的区域，也就是说，在被感染者进入深层睡眠时，周围十公里范围内，只要有人同样进入睡眠，便有被传染的风险。” 夏仁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这种传染途径，用常规手段根本无法预防。 “就没有阻止传播的方法吗？” “很难。” 廖医生摇了摇头，说道：“除非将患者杀死，否则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进入深层睡眠，同样的，在市区，我们根本无法切断它的传播途径，总不能让所有人都不睡觉吧，这也不太现实。” “那如果将患者集中到杳无人烟的偏远地区呢？”夏仁尝试问道。 廖医生叹了口气：“可是如果你想过没有，如果将患者们集中起来，聚集在一起的幼虫会以很快的速度繁衍，然后进行群飞。” “……”夏仁。 “很无解对吧。” 廖医生似笑非笑，说道：“不过也不用这么担心，以前比这更加棘手的瘟疫也出现过，现在人类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 “总有办法的。” 他说完，转身推开门，消失在金属走廊。 夏仁独自在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瞅了眼自己的背包，脑袋里顿时冒出一个念头。 以前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有机会到基金会，一定每个收容物都摸一把，进行收容，然后系统就会给自己成就点+50、+50、+50…… 现在他到基金会了，而且是总部，这里收容着不计其数的收容物，最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是传奇调查员，有足够的权限去接触那些不是那么危险的收容物。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虽然身体还未恢复，全身酸痛，但夏仁还是振奋起精神，打算去完成自己年轻时的梦想。 “事实证明，只要坚持，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他兴致勃勃地离开了病房。 基金会总部的地下结构中，并不全是那些冰冷的金属走廊。 其实许多负责看守收容物的相关人员都居住在这里，且这里每一层的面积都特别巨大，所以不乏生活区的存在。 夏仁觉得自己住的应该是特殊病房，因为按照黑色手机提供的地图，他刚刚应该是在医院里，但奇怪的是，直到他走出来，都没有看到其他的医疗设施和病人医生之类的。 他估计自己走的应该是独立通道。 离开医院，接近附近的一个生活区，金属走廊消失了，夏仁来到了一个类似地下停车场的地方，靠墙停放着许多辆悬浮在半空的小车。 根据主脑的描述，这是可以在生活区内随意使用的代步车，其他区域禁止。 夏仁感觉新奇，代步车的外形和电动车有些类似，但是外观更加圆润和舒适，且没有轮子，地板和地面之间有大约三十厘米的空隙，不知道是靠什么漂浮起来的。 他坐上去，轻轻扭动把手，代步车便流畅的向前行驶起来。 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的颠簸，就像是坐在椅子上玩VR赛车游戏，只能看到景色向身后移去。 “好玩。” 不知道是不是他来的时间不对，这些代步车明显有被人使用的痕迹，但这个停车场却一个人都没有。 夏仁驾驶着代步车使出停车场，霎时间，明亮的光芒晃得他的眼睛有些不适。 揉了揉眼睛，夏仁抬起头，看到了上方蔚蓝的天空。 “这里是……” 阳光，白云，公路，泛黄的树木，还有路边一栋栋不算高的建筑。 夏仁看了看前面景象，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没错，是漆黑的停车场出口。 第三百八十章 是不是很厉害？ 他眼神凝望天空，终于发现了端倪。 那蔚蓝的背景后，隐约能够看出一个个巨大板块拼凑的痕迹，距离地面至少上百米远。 柔软的白云好似真的一样，四周的微风也在惬意地吹着，几片落叶从路边的梧桐树上缓缓飘落，秋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若是不认真观察，恐怕根本无法意识到，此等景色，原来都是人为创造的。 夏仁低头看了看黑色手机，地图显示，他目前就在地下十层的生活区，距离地表有三千五百七十米。 光是其中一层便如此巨大，难以想象基金会总部这整座建筑是如何搭建的，恐怕绝非人力可为。 街道上干干净净，树枝下，能够看到造型可爱的清洁机器人在原地站岗。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座小型城市，道路两旁甚至还有各种各样商店的存在，唯独人不多，偶尔才能看到一个，且走在路上的都是悠闲的年轻人和中年人，没有老人。 夏仁站在人行道上，看着一家奶茶店的玻璃门后，正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店员小姐。 犹豫了一下，他没有进去打扰对方。 穿过一条条整洁的街道，等了十几个红灯，夏仁来到生活区另一边。 这里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土质的小路在麦田中纵横交错，而在麦田边缘，则是一个个大棚，里面种植着水果和蔬菜。 夏仁心中的疑惑解开，怪不得自己午餐的时候能够吃到新鲜的食材，原来那些食材并非来自外部，而是这里。 夏仁忽然意识到，总部的其他能源恐怕也是自给自足的。 他此刻所身处的地方，完全脱离了地球的生态，在独立运行。 打开黑色手机，他将十层地图全部阅览了一遍，发现像这样的生活区，竟然还有七个，但是只有两个是开启状态。 夏仁粗略估算了一下，根据他刚才的简单观察，一个生活区至少能够居住五十万人，那八个生活区，就是四百万人！ 要知道这才仅仅是一层！ 除去第十八层不算，基金会总部像是这样的地方，还有十六层。 至少容纳六千四百万人…… “怪不得要建在莫卡大荒漠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紧接着，夏仁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根据他刚才一路上的观察，这片生活区的使用率，其实是很低的，夸张一点说就是，一栋居民楼，就只住一户人。 也就是说，这层就算只开放一个生活区，也完全足够所有人员使用，并且还绰绰有余，相当于是从一栋楼住一户人，增加到了一栋楼住两户人的程度。 基金会当初在建造这座总部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们还是这么建了，哪怕建成之后，一层里的八个生活区只能勉强开启两个。 不惜耗费大量的资源和时间也要如此建造，夏仁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避难所！” 无论是总部的地理位置，还是其他各种条件，这个猜想都是完全成立的。 “难道基金会的创始人早就预言到会有末日来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委实要比他想象的更加神奇。 将这个念头记在了心里，夏仁骑着代步车，穿过农田，来到生活区的尽头。 其实本来能够更快捷的通道去往收容所的，但是他想要看一看生活区的景色，所以才选择了用代步车慢悠悠的前进。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走出生活区，又坐了一趟横向的电梯，他终于站在了收容所的大门前。 这片区域主要收容Safe级的收容物，这是最容易被收容的一个等级，但并不代表该等级的收容物无害，只是代表它们被收容后就无需再多加关注，胆小鬼的挖耳勺或者熊孩子的呲水枪按照分类，应该都属于这个等级。 携带者A级的身份令牌，收容所的大门对他自动开放。 进去之后，首先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这里的人明显要比生活区要多，有的工作人员身穿正常的白色制服，有些则穿得奇形怪状，什么焊工帽、太空服、全身黄绿色花纹的床单，等等等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需要才穿成这样。 本来夏仁还担心自己一身休闲服会不会太惹眼，现在看来反而比较正常。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一名男性工作人员从大厅的办公台后走出来，主动询问道。 夏仁转头望去，也就在同时，男性工作人员的瞳孔忽然亮起一丝微弱的绿光，随后，他改变了自己的问候：“您好，尊敬的传奇调查员。” 夏仁发现他的行为举止多少有些违和感，便忍不住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样，发现这个男性工作人员，竟然是一个机器人。 没有人的表情能够稳定到这种程度，就连瞳孔都不移动一下。 “我想要看看这里的收容物。” 夏仁冷静说道。 “请问收容编号是？”工作人员问道。 夏仁想了想：“有目录吗？” “您稍等。” 工作人员转身回到工作台，取出一块屏幕，递到夏仁手中。 他走路的时候，每一步的距离都完全一样，甚至就连手臂晃动的幅度都精确无比，也只有机器人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夏仁翻了翻，对方拿来的屏幕里，显示着一串目录，每一个目录，都对应着一个收容物，点开后，里面还有该收容物的详细介绍，以及目前的负责人。 将目录翻到底，夏仁发现这片区域收容所大概收容了共三百一十件Safe级的收容物， “就这个千纸鹤吧。” 夏仁随手指了一个说道。 工作人员从他手中接回屏幕，点头答应道：“好的，马上为您安排。” “不过因为两天前的突发事件，所有的收容物目前都还处在观察期，我需要您提供身份令牌登记一下才能进入。” “还需要登记？” 夏仁有些意外。 基金会总部的收容所，和他以往想象的有很大不同，在他之前的设想中，收容所应该是类似图书馆一样的结构，一个个收容物都摆在架子上，像是一本本整齐的书，自己进去之后，只需要伸手在架子上挨个碰一下就行了。 但现实是，收容物不仅仅是单个存放，想要去看一眼，还需要登记。 最重要的是，一旦登记，那么收容物后面如果出现问题，他肯定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而被他摸过的收容物，肯定是会出现问题的…… 一个五十成就点，真的值得吗？ 夏仁思考了两秒，决定忘记初心。 “抱歉，打扰了。” 他转身离开收容所。 狗屁年轻时的梦想，还不如自己封存一个感染体来成就点快！ …… …… 半小时后，夏仁重新回到了医院。 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回到自己的病房，而是来找一个熟人。 望了望头顶“康复科第三训练室”的牌子，夏仁推开门。 “呦，好久不见。” 他率先打了声招呼。 房间中央，唐堂堂正满脸忧色的坐在一块瑜伽垫上，在唐堂堂身前一米的位置，一个浑身被白色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正在以一种夸张的姿态，做着倒立俯卧撑，或许说是一指禅比较恰当，因为那人真的只用了一根手指就支撑起了整个身体，而且是小拇指。 伴随着他手臂弯曲又回弹，身体短暂滞空的瞬间，小拇指替换成无名指，就这么轮着来，当真猛人。 “你来了。” 那人注意到有脚步靠近，结束了锻炼，从地上——浑身缠着绷带——站起来。 “易知余？” 夏仁勉强从对方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我，让你见笑了。” 易知余上下打量了一眼夏仁，佩服说道：“夏兄弟恢复的可真快。” 夏仁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担心道：“你这……真的不要紧吗？” “夏兄弟说的什么话。” 易知余笑了一声，说道：“区区这点伤势，早就没有大碍了，如果不是那些医生大惊小怪，昨天晚上的心脏上的几十针缝线和骨头上的几十块钢板就应该拆除了。” 几十块钢板……这得是全身骨折吧？ 听到对方的描述，夏仁更加担心了。 等等！ 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漏了什么东西。 心脏上的几十针缝线？ 夏仁睁大了眼睛，望向他胸口的位置。 “害，看来夏兄弟是在怀疑我，你看着。”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的确硬朗，易知余后退两步，深呼吸。 “师傅，别……” 唐堂堂赶忙伸手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易知余身体后仰，当场坐起了后空翻，而且是连续的，动作很快，很快。 他转起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易知余一边翻跟头，一边说。 夏仁张了张嘴，看到他身上的绷带开始散落，整个人就像是一团旋转的面条。 “还有更厉害的！” 易知余说完，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跃向高处。 但是他好像转得太开心，忘记了一件事。 这间屋子，是有天花板的。 “梆”的一声，洁白的天花板，承受了它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撞击。 但好在，它很结实，所以抗住了。 易知余上去有过快，下来的就有多快，整个人成大字形，趴在了瑜伽垫上。 “砰！” 训练室的们被一脚踹开，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气势汹汹地跑起来，领头的那人凶狠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趴在地上的易知余。 “竟然敢偷跑出来，带走！” 他大手一挥，几名医生立刻搬出担架，将易知余扔上去，接着一刻也不停地抬了出去。 眨眼间，房间里就剩下夏仁和唐堂堂。 空气安静地可怕。 夏仁望着唐堂堂。 后者脸一红，说道：“医生说这是后遗症，师傅的理智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可能……可能会有点笨。” “唉。” 夏仁忽然叹了口气。 唐堂堂以为他是担心师傅的身体状况，便说道：“没关系的，师傅的恢复力确实强的很，刚才那一下不致命。” “不是这个。” 夏仁摇摇头，手伸进裤兜，摸了摸手机，说道：“我遗憾的是刚刚那一幕，自己竟然没有拍下来，多好的黑历史啊，唉。” 顶点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要停下来啊！ “真是的，搞成这样子。” 病床上，易知余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仅漏出的一双眼睛，流出不甘的泪水。 医生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夏仁面带微笑，默默掏出了手机，点开录像。 唐堂堂用手抚着额头，尴尬到了极点。 “师傅，你在干什么啊师傅！” 他好想离开这里，师傅出丑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好羞耻。 “唐，你怎么做出那种表情。” 易知余艰难地偏过头，眼中带着几丝温柔。 “因为……” 唐堂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转身离开的念头愈发强烈了。 （此处响起BGM：希望の花） 易知余嘴唇颤抖，说道：“我可是S级，十二王之一的虎王啊，这点伤势，不要紧的。” “而且保护你们，是我的工作。” “嗯，嗯。” 夏仁一边录像，一边敷衍地点了点头。 “够了，你们走。” 易知余眼睛望着天花板：“大家在……等着你们。” 他缓缓抬起还裹着石膏的手臂，动作像是要触碰眼前并不存在的某个人。 “而且……沧澜，我终于懂了。 我们根本不需要最后的落脚处，只要不断前进就好了。 只要不停止，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ki-bo-u-no-ha-na~】 “你在干什么？” 医生疑惑地看着夏仁。 夏仁擦拭了一下眼角，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 “放背景音乐。” 病床上，易知余的目光变得安详： “因为我不会停下来的， 只要你们不停下来， 那前面一定就有我……” “所以啊…… 不要停下来……” 易知余的手臂失去了力量，彻底垂落下来。 …… …… 遥远的西洲，一片隐秘的丛林中。 猴子的叫声在四周回荡，繁茂的树叶遮蔽了阳光，枝叶的间隙中，明亮的光束投射下来。 千年古树隆起的树根上，一名身披黑袍，身材异常娇小的身影坐在那里，沐浴在天光之中。 忽然，那女子似有所感，眼神望向远方。 “易知余？” 在女子身后，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蛇，正缠绕在古树上，它的两颗毒牙深深地扎进树干中，注射毒液的同时，那如深渊一般的大口也在疯狂汲取着猩红的树液。 …… …… “他指定是不行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别说两天，我要让他至少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夏仁。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一点也不像治疗，反倒更像是某些黑恶势力的威胁。 “没事儿，我就是随口一问。” 易知余还在治疗当中，刚刚做完了一场大手术，虽然看起来确实惨了点，但是他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按照医生的话说，就算是脑子没了都还能再蹦跶一会儿。 比如心脏撕裂，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妥妥的致命伤，但是放在易知余身上，却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并且成功率不低。 夏仁刚刚在一旁看完了手术过程，不得不说，现场有点震撼。 一帮外科医生围着易知余，手里拿着钻头、榔头、锤子、手锯……比十八般兵器还要齐全，夏仁都感觉他们不是在做手术，而是在锻造兵器。 “他抗造。” 对于夏仁的惊讶，医生在做完手术后如是回应。 随后夏仁便顺口问了一句易知余几天能痊愈，然后说自己等两天要走，于是便有了刚刚的对话。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医生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夏仁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道：“你知道廖医生吗？” “廖医生？” 医生轻轻歪了歪头，几缕发丝从她额前滑落：“哦~你说那个廖医生对吧。” “对，就是那个廖医生。” 夏仁点点头：“我想问一下，就是，他老婆也是基金会吗？” “老婆？什么老婆？” 医生满脸不解：“廖医生一直都是单身，如果有女朋友，那我们整个医院都立刻知道了，更不用说结婚了。” 夏仁回想起自己刚醒来时的种种细节，以及那个意外掉落的套套，顿时菊花一紧。 但他还不放心，继续问道：“你们医院有几个廖医生？算上拥有S级权限的那个。” 医生想了想：“算上他两个。” 夏仁松了口气，出于谨慎，他又问道：“那个有S级权限的廖医生结婚了吗？” “没结婚啊。” 医生像看憨憨一样看着夏仁：“我刚才说的就是那个S级权限的廖医生。” 医生说完这句话走了。 夏仁的心，也乱了。 “你没事吧？” 唐堂堂关切问道。 “没，没事。” 夏仁感觉自己双腿有些发软。 “廖医生到底对自己做没做过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 本来身体就虚，现在又承受了如此严重的心灵打击，夏仁几乎要站立不住。 唐堂堂见状上前轻轻搀扶住他的手臂。 两人接触的时候隔着衣服，但是夏仁还是能够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唐堂堂的手掌传递过来。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夏仁这才注意到，现在大概二十度的气温，他的穿着却有些厚实，外面还披着一件外套。 唐堂堂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说道：“医生告诉我，这是之前那场战斗留下的后遗症，我的体温因为未知原因，一直在三十度左右，他们一直在研究，但暂时还找不到什么方法能够治疗，不过幸好体格比较壮实，所以能抗住。” “连累你了。” 夏仁语气有些怅然。 唐堂堂在关键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便被风之子拍昏了过去，虽然他因此侥幸活命，但也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 伊塔库亚真身降临，污染了空气中的每一粒黄沙，昏迷中的唐堂堂自然也无法幸免。 就连S级的易知余，在战斗过后，智力都出现了短暂退化，身体的伤势更是严重，而远没有S级实力的唐堂堂，能过躲过死亡，已经是极大的运气。 不过虽说如此，实际上，体温降低的后遗症，其实还是很严重的。 首先带来的就是战斗力的下降，原本三十七度左右的体温，是人类的最佳体温，这个温度下，无论是身体的敏捷度，还是新陈代谢，都处在最平衡的位置，而现在体温不足，直接导致唐堂堂的行动速度严重下降，实力大不如前，他现在至少要热身十分钟，才能勉强回到以前的水准。 体温下降还导致唐堂堂的免疫系统和消化系统出现问题。 易知余那个等级，战斗到极限，浑身血液甚至能够逼近沸点，他全身的微生物、细菌，包括肠道内辅助消化的菌群、口腔内的益生菌、体表细菌、头皮菌群，均无法适应宿主体内如此剧烈的变化，全部被摧毁。 在没有进入S级之前，易知余每一次进食都无比痛苦，他顿顿都要吃下大量的食物，但是因为没有体内其他细菌的辅助，导致他的消化能力严重下降，一些微量元素甚至维生素都无法从食物中获得，这才慢慢造成了他皮包骨头的干瘦身躯。 体内细菌消失后，大概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他不用被头皮屑所困扰，以及，没有蛀牙。 而之后经过【园丁之血】的辅助，易知余成功迈入异化阶段，实力也晋升S级，他的身体脱离了人类范畴，这才终于摆脱了之前的负面影响。 但唐堂堂没有师傅这么强。 所以他接下来，要忍受和当年易知余几乎相同的折磨和煎熬，甚至比那更加严重。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伊塔库亚的目标是夏仁，祂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过唐堂堂，仅仅是因为祂的出现，唐堂堂就不得不承受如此严重的后果。 当然，体温下降目前来讲，对唐堂堂造成的影响还没有完全体现出来，他现在只是身体发寒，需要多穿点衣服，还有经常流鼻涕，需要常备纸巾，以及食欲下降。 诚如他自己所言，幸好体格比较壮实，所以能抗住。 …… …… 之后的两天里，因为医生拦着，夏仁不能去看望易知余，只好在这里四处转转。 但是他的身体还狠虚弱，动一动都觉得累，所以并没有去多少地方，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病房里休息，反正有人送饭，而且味道不错，他便老老实实当了两天宅男，连更新的事都不去管了，打算等存稿用完再写。 期间他还和秦芸联系了两回，东浦市的情况已经在逐渐恢复当中，虽说群飞现象已经发生，但基金会和超人协会仍然在密切监视，非典型恐虫症的控制不容乐观。 不过听秦芸的描述，夏仁倒是对那株【慈悲母树】越发的感兴趣起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时空旅行 “到了。” 夏仁在两名A级人员的陪同下，再一次来到十八层的入口。 其中一人说道：“博士已为你开通权限，现在你可以自由出入，我们会在外面一直等候你出来，直至将你送回医院。” 看来上一次的刺杀使得博士对自己的安全重视了不少。 不过夏仁紧接着想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这两天的行踪恐怕也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中。 “幸好我没有真正对那些收容物下手。” 夏仁稳了稳心神，来到十八层的电梯门前。 他模仿着之前廖医生的动作，将自己身份令牌贴在旁边的屏幕上。 【权限认证开启。】 【特殊权限认证：A级（死神）】 【权限认证通过，欢迎。】 不同于上次廖医生通过时那么繁琐的程序，夏仁直接就打开了十八层的电梯门。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身份令牌，随后走入电梯。 来到熟悉的空旷场地，没过一会儿，周围的空间扭曲，他再次被传送到博士所在的空间。 博士睁开空洞的双眼，望着他的方向，说道：“很奇怪，本以为你多少能够恢复一些力量，但你却比我想象的更加虚弱。” “不过，这样也好，你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也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接下来的行动？” 夏仁疑惑道。 “按照你两年前的要求，我将带你前往……塞拉伊诺大图书馆！” 夏仁感觉到一股猛烈的心悸，触手从脑后自行伸展而出，瞬间将他牢牢包裹。 话音刚落，博士胸前的那枚古朴的银钥匙突然绽放出刺眼的亮光，将整座房间照亮如白昼。 夏仁取回触手的控制权，分开一条缝隙，漏出眼前的视野，却发现外面被一片白芒所笼罩。 紧接着，在这片白色空间中，逐渐出现了其他的颜色。 那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褂，身材消瘦，有些驼背的老者。 老者转过头，面对着夏仁，后者看到他脖子上挂的和博士胸前那枚一模一样的银钥匙。 视线再往上，夏仁看到老者双眼的位置，戴着一副近乎不透光的黑色墨镜。 “难道……” 他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老者并未理会他，而是摘下脖子上的银钥匙，伸手在眼前的空气中缓缓划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枚银钥匙像是一把利刃，竟好似切开了空间一般，它划过的地方，一条纯黑的通道逐渐显现。 “过来吧。” 老者朝他招了招手，接着一脚跨入那通道中，消失不见。 夏仁犹豫了一下，将触手收回去，也进入了通道中。 他后脚刚从那片白色空间离开，通道入口便立即关闭。 夏仁紧张了一下，随后望向前方。 整片漆黑的空间中，只有老者脖子上的银钥匙，散发着唯一的光芒。 “我是博士。” 老者解释说道：“全名，叫拉班.修琉斯贝利。” 他说的博士，自然不可能指的是学位。 而据夏仁所知，整个基金会，就只有一位“博士”。 “你和泡在罐子里当标本那个，是一个人？” “那是为了压制我自己的力量，以及，为了让我保持清醒。” 博士向前走了一步：“我总是穿梭在各个时空中，包括过去的，未来的，那里每个空间都是真实的，这导致我时常在结束某段时空旅行时，无法分辨自己是否真正回到了本源世界，还是又开启了另一段旅途。 迷失在世间的长河中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所以我封印了自己的部分力量，使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连续进行两次空间旅行，以此来确保自己始终能够保持清醒。” 夏仁揣摩着他这段话里所蕴含的信息，问道：“所以你们看到过去未来？” “过去无法改变，而未来则一直在发生变化。” 博士似乎想起了某些糟糕的回忆，说道：“我只能看到部分模糊的未来，比如某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指的是？” “末日。” 博士继续向前走了一步，夏仁不得不跟上。 “熟悉的世界将会崩塌，人类最终走向灭亡，这便是我看到的无数个未来，不论如何改变，结局都不会发生变化。” “那岂不是……” 夏仁无法想象，博士一直以来承受的怎样的压力和绝望。 “但我说过，未来一直在发生变化，或许末日并不是唯一的结局，放弃，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况且，我曾看到过光。”博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憧憬。 “光？” “是的，光。” 博士停住了脚步。 “那时候我还年轻，远没有掌握窥探未来的力量，所以只能穿梭于过去，收集那些禁忌的知识，但我在那个时空呆的太久了，导致我返回是出现了问题，我掉入了时空的间隙中，落进了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界，那里的天空清澈无比，飞鸟成群结队，地面生机蓬勃，满眼都是绿色，各种茂盛的植物在倒塌的楼宇间生长，无数健康的人们在废墟边建立新的城市，生活在没有旧神和污染威胁的天空下。” 博士轻轻叹息一声：“我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因为进行的时空旅行太久，现实世界已经对我产生了排斥，使我丢失了大部分的记忆，我只能隐约记得，在那里，我度过了人生中最愉快的时光。” 夏仁莫名想起连接人类与梦境之间的那片荒芜世界。 倒塌的建筑，古怪离奇的植物，天空中亘古不散的阴云，以及阴云中，那偶尔出现的恐怖阴影。 或许，那就是末日的景象。 “我们这是要前往那个什么图书馆吗？” “是的，塞拉伊诺大图书馆，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博士边向前继续走，边说道：“我在其他空间待得越久，现实对我的排斥就愈发严重，长久的时空旅行所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我在现实世界的时间一点点丢逝，从原本的老年已经退化到了少年时期，你目前所看到我的样貌，才是我真实的年龄。” “那继续退化下去会如何？” “现实中的我将会被完全抹去，我将失去空间坐标，永远迷失在各个时空中。” “会死吗？” “不会。” “那换个角度来想，不久是永生了吗？我感觉这更像是恩赐。” “恩赐？” 博士低声笑了。 “不，这是惩罚。你不会懂。” “好吧。”夏仁耸耸肩。 能够穿梭时空的博士，这种境界本身，就是夏仁难以理解的。 “对了，忘记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博士说道：“我们现在是在前往图书馆的旅途中，你我脚下的每一步，看似很短，但实际横跨了数个光年。” “哈？” 夏仁有点听不懂他突然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忘记告诉你，塞拉伊诺大图书馆，不在蓝星。” 第三百八十三章 塞拉伊诺大图书馆！ “塞拉伊诺大图书馆，不在蓝星。” “不在蓝星？” 夏仁满头的问号。 拉班.修琉斯贝利博士没有回应他的疑问，只是沿着黑暗的通道，一直向前行走。 夏仁见状也只能闭嘴跟上。 两人大约走了百来步，博士胸前的银钥匙散发出的光芒忽然更亮了一些。 “咱们到了。”他说。 紧接着，黑暗的空间裂开一道缝隙，这缝隙越来越大，眨眼间就已经变成一个旋转着的，像是风暴眼一样的圆形洞口。 洞口另一边，则充斥着氤氲的光辉。 博士不由分说，率先走了出去，夏仁紧随其后。 刚从洞口里走出来，夏仁就感觉自己就像是掉入了沸水中一般，浑身的皮肤都仿佛被架在火焰上炙烤，但诡异的是，他身体内部却是彻骨的寒冷。 夏仁能够承受超越人体极限的痛苦，但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却犹如在直接折磨他的灵魂，令他痛不欲生。 但好在，这折磨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柔和的光芒笼罩，冷与热瞬间被驱逐。 “适应一下就好了。” 博士站在他身边，轻轻说道。 夏仁全身湿透，刚刚的痛苦如同噩梦，但体验又是那么的真切。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劲来，这个过程中，博士一直在旁边耐心等待。 夏仁平复了一下心跳，遥望四周。 他们俩此时正站在冰冷死寂的宇宙太空中，星辰的光芒从各个方向照射过来，但只有面朝那个方向才能够看到。 “好渺小。” 这是夏仁第一感觉。 身处于空旷的宇宙之中，人类就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习惯了在蓝星上生活，习惯了脚踩大地，突然来到这里，夏仁竟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就像是……宇宙中不存在他的位置。 在他们前方，是一颗散发着灰白色光芒的恒星。 这颗恒星的亮度并不高，至少看着不会刺眼，他们距离恒星不知道有多远，但即便如此，对方依旧庞大到无可估量，夏仁刚刚感受到的灼热，便是从这颗恒星上散发出来。 博士缓缓解释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来到了金牛座疏散星团——昴宿星团，距离蓝星有四百三十光年。 你我面前的这颗星球，是昴宿星团里的一颗恒星，名叫塞拉伊诺。” “塞拉伊诺？” 夏仁惊讶道：“难道我们要去的图书馆，建造在恒星里？” 虽然自己现在能够站在太空中就已经足够挑战人想象力的了，但相比较之下，还是一座建造在恒星里面的图书馆所带来的震撼更加强大。 那可是恒星啊！ 是一颗散发着高光高热高能量，一直在发生着核聚变的液态星球！ 到底是什么样材质的图书馆能够在恒星表面那么恶劣的环境下扎根，里面到底存放着怎样重要的知识？值得付出如此代价，也要保存在恒星里？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 “图书馆怎么可能在恒星里？” 博士立即否认。 “不在啊，那没事了。”夏仁。 银钥匙的光芒从未熄灭，始终笼罩着他们两人。 博士带着夏仁，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夏仁看到一颗有着不规则形状的巨大陨石挡在他们的正前方，但博士却丝毫没有要避让的意思，只是眨眼间，他们就距离陨石已经近在咫尺。 夏仁心中紧张了一下，此时想要出声提醒也已经晚了，他们是在太快了。 不过随后，夏仁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人的身体直接穿过了陨石，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博士边飞，边解释说道：“昴宿星团是属于那位旧日支配者，黄衣之王的领地，而你体内则流淌着祂的死敌，伟大之克苏鲁的血脉，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带你来到这里，一旦这气息被黄衣之王察觉，你我今天必然要埋骨于此。” “……”夏仁。 “我突然想起自己来之前上了一趟厕所，但是好像忘记冲马桶了，你可以放我回去把马桶冲了吗？” 夏仁忽然有些后悔。 已经吃过一次伊塔库亚的亏，他对于旧日支配者的恐怖力量深有体会。 如果要是早知道这么危险，打死他都不会过来。 博士接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虽然能够看到这周围的景色，但咱们此时并未真正来到此地，而是始终处于另一个时空与这个时空的交界处，并无物质实体。 黄衣之王所支配的规则是“风”，而我使用的规则是“时间与空间”，所以祂暂时无法察觉。除非……” “停！” 深谙各种剧情发展套路的夏仁赶紧拦住他：“别再继续说下去了，否则咱们今天肯定要出点意外，我一点也不想听你插旗。” 博士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们飞行了不知道多远，最终停留在一颗不起眼的，黑灰色的行星前。 这颗行星表面被厚重的云层牢牢覆盖，从外面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 “这是在以塞拉伊诺恒星为中心的恒星系统里的第四颗恒星，图书馆便建立在这颗恒星表面。” 博士说完，带着夏仁俯冲了下去。 他们穿过层层云雾，并最终降落到地面。 这是一个充满阴霾的世界，地表覆盖着一层像是煤渣一样的黑色土壤，由于天空中云层的存在，遮挡住了大部分塞拉伊诺本就不如何亮的光芒，加上周围雾气的存在，使得亮度接近黑暗的同时，能见度也降至了最低，就算以夏仁的视力，也只能勉强看清五米以内的物体，更远的地方，则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这颗行星绝对不适宜生命存活，至少夏仁是没看到有任何生命迹象。 博士似乎不受周围环境影响，他带领着夏仁，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虽然说夏仁的身体始终处于两个时空的交接处，并没有实体，按理来说就是这个空间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影响到他，但是行走在这片土地上，夏仁却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气味。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是逃命。” 大概是路上无聊，博士随口给夏仁说了一段自己的往事。 “我过去曾因为收集禁忌的知识，被伟大之克苏鲁的仆从们——星之眷族追杀过，他们每一个个体都拥有极其强悍的力量，且在宇宙中也能自由行动，我当时被他们锁定，根本无法逃脱，几乎绝望。” “克苏鲁的仆从追杀你？” 夏仁听他讲这件事，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因为从某方面来说，自己和克苏鲁貌似有很亲密的关系。 博士点点头：“不过幸好在那之前，我曾看到过一本书，书里记载了有一座重要的图书馆，隐藏在金牛座的昴宿星团中，那里是黄衣之王的领地，是祂被封印的地方。 我于是联想到传闻中伟大之克苏鲁和黄衣之王的敌对关系，便按照书中位置，冒死打开时空隧道，来到了这附近，那些星之眷族果然没再追来，我也因此得以活命。” 夏仁沉默几秒，问道：“星之眷族还在蓝星吗？” “还在。” 博士肯定道：“寻找到那位之前，他们是不会离开蓝星的……” “那位指的是谁？” 夏仁还想追问下去，但是博士已经不愿多言。 走了大概十几公里，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内蓄满了冷灰色的液体，若不是这些液体在不断流动，夏仁差点要以为这是一大片平整的金属块。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这片湖畔边，竟然还有一个石造的码头，不知道有什么船会在这里停泊。 而在码头后方，一座巨大的建筑在雾气中，显现出它的轮廓。 顶点 第三百八十四章 石板上记载的故事 走到近处，雾气散开，夏仁终于能够看到这座建筑全貌。 这是一个由厚重石块构建的巨大的建筑，建筑的表面坑洼不齐，但这些坑洼却并不影响建筑的美观，反而更像是蕴藏着某种奇妙的规律，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并且随着越来越近，夏仁发现，这栋建筑的颜色，竟然是会随着观看者角度的不同，而产生变化，一会儿是金色，一会儿又变成了绿色，千变万化。 在建筑的正前方，支撑着十八根上百米高的圆形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奇珍异兽，以及一些晦涩难懂的文字。 仔细看去，夏仁竟发现他能够认出一小部分，石柱上文字，更像是《地底掘进者》一书中文字的衍生品，只是书写方式更加复杂。 夏仁认真观看，只能琐碎的辨识出一些“西山”“天帝”“大荒”“食之可以”“穷奇”“夸父”之类的意义不明的词句。 上面那些奇珍异兽夏仁也从未在蓝星上见到过，不知道是不是建造者臆想出来的生物。 “这就是塞拉伊诺大图书馆啊……” 夏仁仰头望着这栋建造在荒芜星球上的庞大建筑，心中已经被震撼填满。 究竟是谁？竟有如此能力，在距离蓝星430光年的地方，树立起如此宏伟的图书馆？ 或者说…… 夏仁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被冷灰色液体填满的湖泊，以及湖畔边那座石造码头。 “或者说这座图书馆是这颗星球上曾经存在的生命留下的？” “图书馆的建造者远比你我能够想象的更加古老。” 博士目光望着图书馆的大门，说道：“即便是利用银之匙的力量，我也无法回到那段过去，不过距今至少已有数千万年之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座图书馆并非由蓝星生命建造。” “为什么这么说？”夏仁疑惑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 博士说完，朝着大门走去。 夏仁来到伫立的石柱前，忍不住抬头仰望。 他看到一幅异兽石雕，那异兽生有人脸，只是面容缥缈，好似隐藏在云雾中，看不真切，而他的身体却仿佛巨蟒，却有四肢，背负尖鳍，身披密鳞，尾部宽大，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光是看着他的尾巴，夏仁就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种被火焰灼烧的刺痛。 之所以这幅石雕能够吸引夏仁的注意力，实在是因为他太大了，整整占据了这根石柱二分之一的面积。 石雕的人脸眼睛是闭着的，夏仁克制不住地去看他眼睛的位置，心脏砰砰直跳。 无形的能量从这些石柱上散发出来，将整座图书馆包裹其中，夏仁穿过这面无形的屏障时，并未受到任何阻碍，只是心底某个角落，产生了一丝触动。 这丝触动实在太过微小，就连夏仁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异样，直接忽略了过去。 穿过石柱，图书馆的大门就在眼前。 越是接近，夏仁就越发感到一股渴望，仿佛心里藏着一直小兽，在蠢蠢欲动，想要冲出牢笼。 在博士的带领下，他走进宏伟的大厅。 这里高上百米，面积更是无法估量，夏仁本来猜测里面会是一排排的书架，就像是他平常见到的图书馆那样。 但实际进来之后，他才发现，塞拉伊诺大图书馆，竟似乎遭到过袭击。 这里到处的都是战斗的痕迹，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遍布着坑洼和伤痕，这些伤痕一部分像是利器劈砍造成的，而另外一部分，则明显是被某种野兽的利爪划开的。 从伤痕大小来看，能够造成此等景象的野兽，简直要比白垩纪的恐龙还要巨大。 图书馆内一片凌乱，到处都是废墟，木质书架以及书籍焚烧留下的黑色印记醒目无比。 按照博士所说，这些痕迹至少存在了数千万年，但在夏仁看来，却更像是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里面，还有书吗？” 夏仁环顾了一圈，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一个书架幸存。 “虽然不多了，但总归还是有一些的。” 博士走向图书馆侧边的墙壁，那里设有类似人偶陈列架的台座，台座上，摆放着寥寥几本外形像是泥砖一样的书籍，看起来存在时间已经相当之久了。 看痕迹，在袭击没有发生之前，这边的整面墙上，应该都有类似的陈列架，但现在还幸存的估计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令夏仁有些意外地是，博士的目标并不是陈列架上的那些书籍，而是几块散落在墙壁旁边的巨大石板。 “就是这些了。” 夏仁好奇地走过去，银之匙柔和光辉的照耀下，他看到石板上镌刻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外面那十八根石柱上的文字属于同一种。 夏仁弯着腰，皱眉看了半天，说道：“你让我看这个？可是我也看不懂啊。” “这是当初你自己要求的。” 博士看样子不打算帮忙。 他转过身，白色长褂的尾端在空中缓缓飘落，他已经走出数十米远，竟是打算要离开这里。 夏仁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本覆盖的那层柔和的光辉快速褪去，不免着急起来，赶紧想要追上。 “喂！老头！你这么走了我的气息不久暴露了吗？” 夏仁可还记得，整个昴宿星团都是那个什么黄衣之王的地盘，而克苏鲁又和黄衣之王互相敌对，自己身上流淌着克苏鲁的血脉，全靠那把钥匙的力量才得以隐藏，若是钥匙的光芒消失，自己等于直接暴露在了敌对的旧神面前！ 而且是在这鸟不拉屎的星球上，人生地不熟的，跑都没地方跑。 “不用担心。” 博士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说道：“黄衣之王的视线无法穿透塞拉伊诺大图书馆，在这里面，你是安全的。” 说完这句话，博士已经跨过了大门处的那些石柱。 夏仁身上银钥匙的光芒立即消失，他本人也从两个时空的交界处被挤了出来，彻底来到这片时空。 降临的刹那，一切都不同了。 亲切又厌恶的气味充斥鼻腔，图书馆内的氛围仿佛一团火苗，点燃了某根引线，极端舒适的酥麻感从尾椎骨，顺着脊柱一路攀升，最终在大脑处炸开，夏仁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脑后的触手自然伸展出来，夏仁张开双臂，无数光点从周围的环境中涌出，汇入他的身体。 直面伊塔库亚所带来的后遗症彻底消失，疲惫感褪去的无影无踪，力量重归掌握之中。 夏仁仰面长出一口气，重新睁开双眼，环顾一圈。 脑子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他没办法确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止一次来到过这里。 重新回到那几块巨大的石板前，虽然上面镌刻的一些文字，自己还是不认识，但其中所讲述的故事，却自动在他脑海中铺展开。 石板上，记载着一个文明起源，以及一场重要的战争。 战争的双方，分别为轩辕氏以及……蚩尤大帝！ 顶点 第三百八十五章 玄君七章秘经！ 来到图书馆外，博士坐在宽大的台阶上，眼神遥望着前方的冷灰色湖泊的方向。 淡淡的迷雾在湖泊表面缓缓飘动，看着就像是湖里冒出的蒸汽。 过了一会儿，他手伸进白大褂的兜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包烟，还有打火机。 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咬在嘴中，然后点燃。 烟草燃烧的烟雾吸进肺里，博士长出一口气。 他的时间和所有人都不同，虽然现实中，他看起来才度过了百多年的岁月，但实际上，他徘徊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已经有上千年之久。 纷杂的时间线加之主世界的排斥，让他的记忆时常混乱，如今，他已记不得自己上次点燃一支香烟，是多久之前了。 “那个家伙……” 博士忽然喃喃自语。 他想起一个不敢抽烟的家伙，对方还以为能够瞒过去，但其实自己什么都知道。 即便是换了个身份，能够重新开始，当个普通人，但对方还是选择了回到基金会，B级的身份根本无法掩盖他的光芒，还是和从前一样优秀。 在这个荒凉到只有一座图书馆的星球上，博士难得能有空发会儿呆。 只有沉浸在过去那段回忆中时，他疲惫的心灵，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过了不知多久，香烟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燃尽，只剩一个烟把留在指尖。 博士似有所觉，回过头去。 夏仁从图书馆大门走了出来。 和进去之前相比，他看起并未有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表情显得更加从容了一些， 但在博士的观察中，却截然不同。 博士没有双眼，但他的感知能力，远比肉眼更加敏锐和准确。 “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 “是吗？” 夏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说道：“或许吧。” 他现在也还在震撼当中，无法自拔。 博士没有问他究竟在石板上看到了什么，银钥匙光芒闪烁，空间通道再次打开。 …… …… 回到基金会总部，夏仁将自己关在病房中，发了半天呆。 那几块石板上，记载着一个文明的兴衰起落，其中重点讲述了一名被称为黄帝的部落之主的业绩，以及他那令人惊叹的发明和医术。 石板上记录的知识并非禁忌，不像是《地底掘进者》那样，能够使人遭受污染，所以夏仁并未受到任何负面影响。 但其中所代表的一些东西，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 首先，就是那段历史绝非是发生在蓝星上的。 因为在石板的记录中，黄帝打败了蚩尤大帝后，就巩固了统治，发展民生，部族得以延续下去。 而在人类发展中如此重要的一位人物，历史上不可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是蓝星的历史上还真的没有一点一滴关于黄帝的记录，甚至那场波及了整片大陆的战争也从未提及。 当然，仅凭这些，依然不能肯定黄帝就从未在蓝星上出现过，重要的证据，不在黄帝本身，也不在那场战争，而且其他的一些描述。 比如黄河，比如龙的存在，比如那些山川河流…… 里面所描述的，蓝星上都没有。 任何生长在蓝星上的人类，都不可能认识石板上所记录的世界和文明。 但是夏仁认识。 甚至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还认识。 在看完石板上记录的故事后，他回想起来了，自己的记忆中，有同样的故事。 那段记忆是他在幻梦境，依波恩的书房里，强行想要阅读魔典《地底掘进者》时，出现在脑海中的。 当时他就发觉，那段记忆所代表的，是另外一个和蓝星截然不同的文明。 而那个星球的名字，叫做—— 地球。 黄帝的故事发生在地球，而不是蓝星。 能够知晓这个故事的，必然也只有地球人。 …… …… “我是旧神之子，还是天外来客？” 获取的信息越多，夏仁发现自己身份，反而在迷雾中，越陷越深了。 本来面见博士之后，他以为自己顶多也就不是人。 但是随后跟着博士去了一趟图书馆，好家伙，这回直接连蓝星生物也可能不是了。 触手从脑后自然伸展出来。 独处一室的时候，也只有这条光滑柔润触手能够给夏仁带来几分安慰（指心灵上）。 他轻轻抚摸着触手，上面密密麻麻的白色吸盘张开，露出中心倒钩状的尖牙。 这是观看石板后产生的变化之一。 不知是否错觉，夏仁总觉的这条触手在趋于完美，但，总好像还差一些。 畸变值上升至20/100，与之相对应的，自己的系统融合度，终于达到了90/100，任务也增加了一条。 现在还在持续的任务有： 【主线任务一：寻找深渊异化体赵明月（未完成）。】 【主线任务二：调查污染源。完成进度15/100。】 【主线任务三：抓回出逃收容物。完成进度：2/7。】 【支线任务：向人类散播污染记录（进行中）。】 【支线任务：猎杀食尸鬼（未完成）。】 就在不久前，又新加了一条任务： 【主线任务四：解封《玄君七章秘经》！完成进度：第一章（90/100）。】 【注：解封进度可通过阅读魔典增加。】 “直接告诉我要读书不就行了。” 夏仁已经大概摸清了系统的套路。 仔细看一遍就能发现，它所发布的任务，基本上都是在帮自己确定未来的前进方向，并非一定要自己在短时间内完成。 就像是寻找赵明月、调查污染源这种，如果真等到完成的那一天，末日恐怕也已经来临了，而且这两个任务虽说是主线，但是奖励全都少的可怜，调查污染源每次进度更新，基本都按照一比十的比例给自己发放成就点，也就是说，就算全部完成，自己也总共只能收获一千成就点。 至于第一条主线，直接就是没有任何奖励！ 他自己就是写的，早该发现这种设定上的漏洞，不过却一直都未曾注意到。 新出现的这条任务后面补充的那条注释，恐怕才是系统的真正目的。 他打开系统商店，果不其然，随着系统融合度突破到90，商店内的物品也有更新。 【仙砂还魂箓（100000成就点）：需要彻底解封《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方可兑换。】 顶点 第三百八十六章 日日下不了床 “我滴个乖乖。”竟然要十万成就点数。 夏仁不仅有些咋舌。 他从拥有系统到现在，获得的成就点加起来都没有一万，结果一个仙砂还魂箓竟然要十万。 确认过眼神，是兑换不起的物品。 距离全境污染的存稿消耗完，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夏仁的身体在阅读石板的时候恢复到巅峰，见到博士后需要做的事情基本也已经完成，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按照博士所说，夏仁身上克苏鲁的血脉气息早在他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就已经被一股奇妙的力量所掩盖，所以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不用担心被野兽兄弟会的人突然袭击。 夏仁推测气息被掩盖，很可能与系统所说的《玄君七章秘经》有关，他脑后的触手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还没有达到完美的地步。 夏仁有种预感，或许等到《玄君七章秘经》的第一章彻底解封，这条触手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而不再单单是像现在一样多了一条手臂那么简单。 上次易知余偷跑出来出事以后，医生说到做到，给了他特殊关照，这几天日日搞得他下不了床，夏仁和唐堂堂过去看望了他一眼，后者的身体恢复速度倒挺快，就是言谈还有些蠢蠢的感觉，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不要停下来啊”这样的话。 唐堂堂的低温症依旧没有治疗方案，看来他短时间内要一直承受这种折磨了。 夏仁本来想去和博士道个别，但却吃了闭门羹，博士留言说他要前往过去确认某件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夏仁要走的话，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离开就行。 “倒是真放心我的安全。” 夏仁本来以为自己要走，基金会至少会派几个人护送，不过仔细想一想，他之前最忌惮的就是自己气息暴露，导致被野兽兄弟会追杀。 现在气息已经被隐藏了起来，这个最大的危险源已经不用担心，而基金会内部却还有内鬼的存在，如果要他们护送，势必就会留下痕迹，说不定反而会使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想通了这一点，他反而释然了。 虽然在基金会总部生活了几天，但老实说，夏仁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因此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按照博士所说，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背上背包就离开了居住的病房。 “小爱同学。” “我在~” “导航，我要去往基金会总部出口。” “好的，已为您规划最佳路线。前方五百米左转……” 基金会内部的道路错综复杂，且有些区域的道路都是千篇一律的金属走廊，每一层的建筑和电梯位置还都不一样，简直就是一座多层超大型迷宫，若是没有导航，夏仁估计自己就算绕两天也不一定能够绕出去。 而即便是有主脑的协助，夏仁也足足花费了两小时才从地下十层来到最顶层。 “不知道为啥主脑这么充满科技感的东西，要起名叫小爱同学。” 不过总之，是个很有爱的名字。 金属大门开启一条缝隙，猛烈的狂风裹挟着黄沙，从缝隙中涌入，吹乱了夏仁稍有些长的头发。 热浪滚滚，烈日悬在头顶，整片天空没有哪怕一丝云彩，空气中充满了干灼的燥热。 视线所及，满目黄沙，夏仁习惯性地眯了眯眼，没有犹豫，直接走入沙漠。 身后两扇金属门紧闭在一起，他回头望去，宏伟金属金字塔，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忘记带两瓶水了，不过……也没啥关系。” …… …… 夕阳的余晖从天边洒落，远处的云朵被染成血一般鲜红的颜色。 清凉的风吹拂着疲惫的人们，带来几分清爽。 “就在这扎营吧，不能继续前进了。” 几辆越野车围在一起，阻挡风沙，十几名冒险者下车休息一会儿，开始准备帐篷工具。 一名带着防晒帽的微胖摄影师，边拿手中的相机拍照，边说道： “果然，像是这种人迹罕至的绝地，才能拥有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来自本地的导游在一旁感慨道：“漂亮是漂亮，但也很危险，这里沙尘暴每年不知道要吞噬多少旅游团游客或是像你们这样的冒险者的生命。” 他每年至少要带40拨人前往这片沙漠，然而即便是经验如此丰富，他也丝毫不敢大意，莫卡大荒漠是无情的，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变成你的坟墓。 “那是什么？” 导游忽然皱眉，看着夕阳的方向。 “什么？” 摄影师按下快门，拍了一张照片，看到导游惊讶的样子，也朝那边望去。 “啥都没有啊。” 他看来半天，那里就只有沙丘，以及将要沉入沙丘下的夕阳。 “那……应该是我，是我看错了。” 导游感觉自己双腿有些发软，他伸手向后摸索着，后退半步，靠在越野车前机盖上。 额头都是汗水，流进了眼睛里。 他摘下墨镜，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拭，但墨镜却没拿稳，掉在了沙地上。 导游目光呆呆地望着墨镜掉落的地方，一时间忘记了去捡。 “李导，你的手在抖……” 导游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失了魂一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明天早上就先回去，结束这次探险，毕竟没有导游的存在，他们一行人深入莫卡大荒漠，无异于找死。 对于导游究竟看到了什么，摄影师也是一头雾水。 直到晚上，他在帐篷里检查自己白天拍的照片，发现有一张比较特殊。 摄影师记得，这张照片就是在导游开始出现意外时拍下的，照片里，夕阳藏在火烧云后，露出半边橘红的身影，但在夕阳与天空交界的地方，却有一片区域，呈现出怪异的模糊，画质严重失真，甚至出现了花屏一样的彩色斑点。 “是我相机出了问题？” 摄影师翻来覆去地观察那张照片，竟越看越头疼。 无法理解。 …… …… “相机应该拍不到我吧。” 深夜，夏仁坐在前往东洲的飞机上，回想起傍晚他刚从沙漠里出来时碰到的情况。 当时他正在用触手赶路，注意到照相机闪光灯曝光那一瞬间发出的光芒，便朝那边看了一眼。 “希望那不是啥好相机，不然我的照片一旦流出去，就危险了。”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他就能回到东浦市，和秦芸她们碰面。 第三百八十七章 阿巴阿巴…… 东浦市的游乐园里，木质长椅紧靠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秦芸坐在长椅上想夏仁。 莉莉坐在她的左手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风车，两条小短腿悬在椅子边缘，来回摇晃，看起来可爱至极。 陆怡则双手在身前交叠，身体站的笔直，目视前方，就是双眼中没有多少神采，仿佛是在发呆。 身为一个自动售货机器人，她被夏仁以每月两千的超低价格诱拐过来以后，还从未发挥过作用，虽然陆怡的想法不多，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有时还是会感觉到不安，在以往的认知中，他们是不可能让自己光吃不干活的。 但是，以前的事她都忘记了，“他们”指的是谁，也总是想不起来。 “姐姐。” 莉莉忽然拉了拉秦芸的衣摆。 “怎么了？” “那里。” 莉莉肉乎乎的小手朝远处指了指：“那个人在干什么呀？” “我看看。” 秦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是一个大大的，圆顶的棚子，棚子下，是升降着绕圈的旋转木马。 一个满脸短碎胡茬，面容憔悴至极的男人站在旁边。 十一月的天，已经下过几场雪，男人身上的衣服却有些单薄，且邋遢。 他双目通红，不知道有多少天未曾睡过好觉，整个人气质颓废，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木马上载着欢声笑语的儿童和家长，每旋转一圈，男人便落下几滴眼泪。 他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过去自己也曾拥有的那段幸福。 秦芸一眼就能看出来，男人的心已经死了，他现在就是一堆悲伤的肉团而已。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留着短发，微胖的女人，和一个西瓜头的男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男人身边。 他们深情呆滞，双目中没有一丝神采，如同木偶。 四周的人们对此视若无睹，依旧在进行着自己的事情，冬日的阳光下，情况稍有些诡异。 “亲爱的。” “爸爸。” 微胖女人和男童一人一句，轻声唤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僵硬地转过头去。 眼前的一幕仿佛梦境，男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声音颤抖；“晓兰，笑笑？” 微胖女人和男童原本呆滞的面庞，在听到男人叫他们名字的时候，多了几分表情。 “你们没有离开我，你们回来了……” 男人双眼含着热泪，激动地将他们搂入怀中。 而两人表情，也在男人一句句倾诉的话语中，逐渐变得丰富起来。 “不会走了……” 微胖女人轻抚着男人消瘦的脸颊。 目睹这一幕的秦芸将头抬起。 混凝土建筑林立的高空之上，翠绿的慈悲母树舒展着枝干，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阴影之中。 相似的一幕，秦芸这些天里已经看到过许多遍。 不论是那晚因为幼虫群飞而无辜死去的患者，还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逝去的生命，他们离开的事实，已经被所有人忘记。 慈悲母树会幻化出逝去之人的替代品，治愈人们的悲伤，但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秦芸回想着房屋中介给自己讲过的慈悲母树的介绍，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移开目光，落到身边正在聚精会神看着旋转木马前重逢一幕的莉莉。 以前的莉莉可是从来不关心别人怎样的，但是自从那晚和夏仁一起进入幻梦境，出来苏醒后，莉莉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种变化很细微，除非仔细观察，否则根本无法发现，就比如莉莉现在，竟然好像开始对人类的感情感兴趣了。 唉，夏仁要是在多好。 秦芸摸着莉莉的头发，又在想夏仁。 “他啥时候回来啊……” 手心里，被自己揉头发的莉莉忽然抖了一下。 “阿巴阿巴……” 略有些憨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秦芸身前。 夏仁背着他走时就背着的背包，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体莉莉。 婴儿体莉莉不像本体有那么高的智商，她连话也不会说，见到自己本体之后，只会挥舞着肉乎乎的四肢，用类似痴呆患者的声音，“阿巴阿巴”地叫。 “爸爸！” 见到主人回来，莉莉扔掉手中的风车，从长椅上蹦下来，迈着小短腿就朝夏仁跑去，抱住他的大腿。 “害，说了多少遍，你爹死了，我是你哥。” 夏仁把怀里的婴儿体莉莉拍在她头上，两者像是果冻一样，Q弹Q弹地融在了一起。 刚做完这些，夏仁只感觉眼前视野一黑，身材丰满的秦芸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夏仁愣了一瞬，正犹豫是侧身让开，还是立即蹲下身子躲避，但无论哪一种，貌似都不太好的样子。 正纠结的时候，秦芸已经率先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他。 夏仁无奈，只能接住对方，旋转几圈，将扑来的力道卸去，不过幸好秦芸胸前的柔软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否则夏仁可能还需要多转几圈。 这个过程中，莉莉以腿部挂件的身份也参与了进来，没有被甩到一边。 “我好担心你。”秦芸依依不舍地从夏仁身上离开。 “放心，我猛得很。” 夏仁拍了拍胸脯（自己的）。 陆怡站在他们旁边，看着秦芸和莉莉都扑过去了，心里正犹豫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扑一下。 刚打算上去，但望着那边融洽的气氛，陆怡眨了眨眼，忽然想到，自己和秦芸她们是不同的。 于是迈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喂，陆怡。” 夏仁叫她。 陆怡抬起头，看到阳光下，夏仁站在那边，面带微笑望着自己。 莉莉牵着他的一只手，蹦蹦跳跳，秦芸也挥手示意她过去。 “别站在那儿发呆了，咱们去庆祝一下。” 陆怡愣了愣。 “嗯。” …… …… “睡不着吗？” 秦芸穿着睡衣，长发洒落肩后，朝这边走来。 夏仁坐在客厅的窗户框上，深邃的眼眸，望着那株将星空挡住的慈悲母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芸也不着急等他的回答，也来到窗边，安静地陪他一起看外面的天空。 过了良久。 “咱们去爬山吧。” 夏仁冷不丁开口说道。 秦芸想都没想就回答说道：“好啊，我也好久没有爬过山了。” 她没有问为什么，夏仁却主动解释说道： “是时候该去看看我的父母了。” 顶点 第三百八十八章 离开东浦市 第二天一大早，房屋中介就拎着一些甜品前来拜访。 “夏小兄弟此行还算顺利？” 他将东西放在一边，然后坐在沙发上，望着同样坐在茶几对面的夏仁。 “勉勉强强吧。” 秦芸端来两杯茶，夏仁喝了一口，回答比较敷衍。 那晚他从幻梦境出来，因为强行阅读魔典，导致理智差点疯狂，房屋中介和牛长寿的处理方式，令他有些不喜。 虽然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他们俩做的没错，但对于夏仁来说，还是免不了产生一些芥蒂。 “你见到博士了吗？他看起来怎么样？” 房屋中介接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夏仁有些意外，但还是说道：“博士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估计就算有问题，我也看不出来。” 房屋中介只是一个B级调查员，估计连博士的面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关心对方干什么？ “那就行。” 房屋中介说完，扭头看着窗外，沉默几秒后，说道：“非典型恐虫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治疗方法，研究一直都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牛长寿前几天已经去了其他城市，现在你已经回来了，想必她们的安全应该不用我再继续操心，不出意外的话，下午我也要走了。” 夏仁将茶杯拿到嘴边，又抿了一口，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房屋中介靠在沙发背上，语气平常地说道：“瘟疫方面，我身为调查员，再参与进去也没有意义了，还有其他的任务需要完成，最近西洲出现了小范围内多起疑似献祭的凶杀案，可能是哪个异派搞的鬼，我打算去调查一下。” “那祝你顺利。” 房屋中介笑了笑，问道：“夏小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夏仁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打算，就是四处转转，旅旅游，看一下蓝星上的风景。” 非典型恐虫症他同样也插不进手，从幻梦境中带出《地底掘进者》已经是他最大的贡献，况且这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完成的事情，控制瘟疫什么的，尤其是这么厉害的瘟疫，远远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在去了一趟基金会总部，见识到真正的旧神——伊塔库亚的强大，然后被博士带领着逛了一圈塞拉伊诺大图书馆后，夏仁对于自己的定位，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疯狂增长的见识并未让他膨胀，反而让他认识到自己渺小，判断更加准确，行事更为谨慎。 不过本来夏仁也不嚣张，只能说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更加清楚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如同一只无头苍蝇，拿命去到处乱撞。 “旅游啊，那还挺好的。” 房屋中介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放到茶几上。 “把握当下，好好活着，再见！” 他腾地一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个奇怪的人。” 秦芸望了一眼大门的方向，走过来收拾杯子，意外发现，房屋中介的杯底，压着一张小纸条。 “这是什么？” 秦芸好奇地打开纸条，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临山市曲明区康乐山庄403室。 “让我看看。” 夏仁也来了兴趣。 他接过纸条，看了一样上面的地址，愣住了。 临山市，不就是他接下来打算去的地方吗？ 父母去世的时候，夏仁还小，而且正碰上那帮恶心的亲戚，他和姐姐夏秋冬连父母的尸体都没有见到，更不用说去出事的地点了，因此当时警方告知的坠亡地点，在他记忆中早已模糊，只知道是在魔都。 后来经过刘秀秀的提醒，加上那本记录着拐卖儿童信息的手册，让他对父母的死亡重新产生了疑虑。 他随后借助着后勤部的能量重新查了一遍，发现当年关于自己父母登山坠亡的案件，警方那边的记录的确漏洞百出，而且案件过程极其简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但儿时得知父母去世的滋味儿，对夏仁来说还是无比深刻，他一方面想要得知真相，另一方面，又害怕真相难以接受。 最近每当回想起父母时，夏仁脑海中，就忍不住会回想起食尸鬼幼崽张祥的养父母。 当时张祥杀死他养母的时候，有一个细节是夏仁故意为之的，后来刘秀秀还曾想问过，不过没有问出口，夏仁自己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那就是张祥养母罗燕的死，是夏仁故意的结果。 他不可能放过对方，但还是假意让对方离开，张祥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始至终都未放松过警惕。 夏仁偏偏挑在罗燕还没有完全走出攻击范围的时候，吩咐莉莉动手。 莉莉是没有多余感情的，她只听从夏仁的命令，所以不论罗燕是不是人类，在她心中都一样。 就这样，夏仁手上没有沾上半点血腥。 不惜犯下滔天罪恶，也要让儿子活下去的罗燕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上，随后一切罪恶的源头，食尸鬼幼崽张祥，被完全正义的夏仁杀死，一切都合情合理，可喜可贺。 没有人是无辜的，即便是正义的一方。 夏仁之所以会回想起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和张祥的养父母何其相似。 一对人类夫妻，抚养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怪物，尽心尽责，小怪物在关爱下顺利成长，成功融入了人类社会中，有了特别要好的朋友，每天开开心心。 多么美好的故事啊。 但是父母为什么突然要去旅游，而后又……突然暴毙呢？ 夏仁大概能猜到一些，但却不愿去想。 “你没事吧？” 秦芸关切问道。 “没事。” 夏仁摇摇头，将纸条装进兜里。 不管这地址代表着什么，房屋中介总不可能是空穴来潮，随便写了一个句话交给自己，所以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涵义，只有自己亲自过去一趟才能明白。 “订下午的机票，咱们是时候走了。” “好。” 只要是夏仁说的，秦芸基本不会反对。 他们来东浦市的时候是三个人，如今要离开的时候变成了四个，不过四人都对东浦市没有什么牵绊，行李也少，所以就算突然决定下午离开，也称不上仓促。 …… …… ps：张祥养母那段在二百零二章。 顶点 第三百八十九章 企鹅辣酱！ 临山市属于旅游城市，所以航班并不少，秦芸很轻易便买到了下午两点的机票。 于是一点的时候，夏仁他们就来到了候机大厅等候登机。 陆怡穿着一件米黄色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羽绒夹克，下半身蓝色牛仔裤，衬托出她长窕的腿型，黑色长发简单扎个马尾，整个人打扮清爽简约，和夏仁刚碰见她时，完全就是两种气质，唯一相同的是，大部分时间，她的眼神还是缺少几分神采，像是等待执行命令的人偶。 她抱着装有各种收容物和她原本那件印有‘×××牌自动售货机，新鲜食品现做现卖’字样围裙的背包，端坐在椅子上。 秦芸则一直低着头，在手机上搜索着关于临山市的旅游攻略。 昨天夏仁回来以后，作为和他朝夕相处几个月之久的秦芸，自然能够看出他细微的变化。 夏仁从未和秦芸讲起过他父母的事情，但曾经提到过他在这世上只有一个姐姐。 昨晚他提了一句要去见父母后，便没有了后续，秦芸虽然不问，但也能够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前往基金会总部的哪一趟，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芸知道自己很难安慰夏仁，但至少接下来去临山市，能够看看几处美丽的风景也是好的，因此在生前同样是宅女属性，很少关心外界的秦芸，才会忽然留意其以前从来不看的旅游攻略。 秦芸和陆怡两人的容貌都属于顶尖，一个成熟温婉，一个气质宁静，俩人坐在一起，还是比较吸引眼球的。 有好几个自以为可以男人都想主动过来搭讪，但没有一个成功，全部被夏仁用眼神硬生生瞪了回去。 夏仁就抱着软乎乎的莉莉坐在他俩中间，来一个有想法的，他就瞪走一个，来两个瞪走一双。 看着那些人或是尴尬，或是一脸不爽地走开，别的不说，这感觉还挺有趣的。 虽然因为非典型恐虫症，木星市曾被短暂封锁，但随着超人协会和基金会通过解读《地底掘进者》，了解到钻地魔虫幼虫的生活习性后，封锁就一点点解除了，因此现在机场人来人往的，还比较热闹。 夏仁坐在椅子上，望着周围。 不到半小时里，他已经目睹了数场无声的别离。 本来互相拥抱的情侣之中，另一半悄然化作一堆枯黄的落叶，湮灭在空气中； 前一秒刚刚挥手告别的家人，却在转身的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起有说有笑的朋友，说完再见后，就永远没有了再见的机会。 而对这一切，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人们，也视而不见。 相似的景象，夏仁在来机场的路上，见到的更多。 牵手一起逛街的母子，母亲忽然离去，只留下几岁大的儿子看着余温残留的手掌，独自站在热闹的街道上迷茫…… 随着房屋中介的离开，慈悲母树的这颗分株的寿命，也被迫提早完结。 那些因为抚慰人们悲伤而诞生的幻象，在人们的悲伤得到抚慰后，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哥哥会离开我吗？” 莉莉抬起头，清澈透明的眼眸倒映着夏仁的面庞。 “谁知道呢。” 夏仁下意识地回答。 话说出口，他才发觉，正常莉莉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夏仁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面对着自己，严肃问道：“你是不是长大了？” 以前的莉莉是不会有多余的情感的，比人类的幼崽想法还单纯，如果真的在这段时间里有了更加复杂的感情，那以后自己就不能只把她当成一个扫地机器人来对待了。 面对这个问题，莉莉歪了歪头，大概是很认真地想了几秒。 “塔克，莉——莉。” 她接着伸出两只小手，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来抱夏仁的肩膀。 …… …… 飞机起飞，先绕着东浦市飞了半圈，调整方向。 透过舷窗，夏仁望着那株母树。 枯黄的颜色像是一片片迅速蔓延的霉菌一样，逐渐吞噬掉整个树体。 巨大叶片全部凋零，宏伟到难以描述的树枝像是撑起整个天空的伞骨，随后，树干倾斜，直至倒塌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全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夏仁回想起关于【慈悲母树】的介绍，叹了口气。 从此刻起，这座城市过去的悲伤将会被一并带走，活在世上的人们会永远遗忘那些死者，不管那是多么珍贵的回忆。 飞机驶离东浦市，朝着下一个地点飞去。 夏仁带上眼罩，闭目休息。 【冥助已开启】 耳边，传来男人的哭泣声。 细碎的私语声在迷雾中回荡，恐怖的阴影游曳其中，发出癫狂的咆哮。 锁链晃动，潮汐翻涌，绵长之音回荡不息…… “是谁？” 古朴的青石王座上，夏仁睁开双眼。 广阔幽暗的空间呈现在眼前，微光的颗粒漂浮于穹顶，后退是王座冰冷的靠背，而向前一步，即是深渊。 已经来过一次，夏仁这回只是短暂的诧异，很快就理解了现状。 “系统又给自己找麻烦来了。” 让我瞧瞧这次是哪个小家伙这么幸运？ 夏仁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看看前方的断崖下，是谁在哭泣。 果不其然， 啥也没看清。 “别哭了。” 夏仁本身也算经历过大场面，此时嗓音故作低沉，搭配上此时这具身体本来的音色，威慑力十足。 断崖下方那人果然不敢哭了。 “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应该在看守所吗？” “看守所？” 夏仁正打算追问，耳边却陡然传来飞机内的广播声。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 该死，偏偏在这种环境下进入古梦。 夏仁暗骂一声，赶紧问道：“你的名字，还有现在在哪？” 那人大概是完全慌了，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叫郭力成，在临山……” 话还没说完，夏仁便感觉到屁股上传来震动，整个人在向后坠。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机舱，飞机正在下降。 一直到走出机场，夏仁还满脸不爽。 就像是好事儿刚做了一半，结果碰到警司查房，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临山市的市区并未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之所以被称为旅游城市，主要是城市周围，有六座险峰，景色各有不同，不过风光都是绝佳，因此被并成为六峰山。 下午两点的飞机，在天上飞了三个小时，所以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夏仁看了看身边的陆怡和莉莉俩，犹豫一会儿，说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因为来往的游客比较多，所以临山市里的餐饮业也比较发达。 他们随便打车来到一家档次还行的餐馆，点了一些菜。 夏仁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不过上来的一盆米饭，还配了一种企鹅牌子的辣酱，勾起了他的食欲。 随便吃了三大碗后，他通过基金会赠与的黑色手机，和临山市的后勤部取得联系，查到了几个名叫郭力成的人，而在看守所蹲着的，只有一个。 目标成功锁定。 不过看到郭力成被拘捕的原因后，夏仁却不禁皱了皱眉。 第三百九十章 娃娃 “郭力成，有人来看你了。” 警司拿着一串钥匙，打开金属栅栏门。 “是谁？是我爸吗？是我爸来了吗？” 郭力成赶紧从床上做起来，不断追问警司，很快就把对方问烦了。 “问什么问！等会见面不就知道了。” 警司带着他来到的一间门牌上印着‘会面室’字样的房间，一把将他推进去。 “你们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有事叫我。” 留下这句话，警司便关上了门，在门外等候。 突然来到一个幽闭的环境，郭力成有些紧张地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布置。 会面室没有其他的杂物，只有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木桌，以及几张椅子，此时一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 郭力成稍稍抬起头，看到正对着门的方向有一扇高高的窗户，从窗外漆黑的景色来看，现在还是晚上。 “来，坐。” 男人朝他挥手示意。 由于逆光，郭力成看不清男人的脸，但从第一次见面起，对方身上，便仿佛散发着一股极为强大的魅力，使他忍不住想要依靠，臣服。 并且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你是，谁？” 出于谨慎，郭力成远远地问了一句。 男人并不说话，阴影笼罩的面庞下，一道目光落到郭力成身上。 后者的气势从一开始便被完全压倒，在僵持了不到两秒钟后，郭力成还是畏畏缩缩地走了过去，像是蔫掉的茄子一样，坐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 “郭力成？” 男人问。 “嗯。” 郭力成点点头，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男人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放在身前：“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 郭力成眼神黯淡，说道：“因为……杀了房东，并……藏尸在……室友床下。” 他说这话时情绪很不稳定，嗓音都在颤抖。 “这样啊。” 男人换了一个坐姿，一只手掩着嘴巴，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敲击，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郭力成忽然有股预感，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从眼前流逝。 “那你就继续待……” “我是被冤枉的！” 安静的房间内，郭力成的大吼声像是水面上炸起的鱼雷，充满了突兀。 他鼓起了所有勇气，脸色涨红，胸腔内气体形成了湍流，脖子都粗了一圈。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警司不悦地打开会面室大门，就要走进来。 “出去。” “哦，好的。” 会面室的门重新关上，男人的目光重新放到对面神色明显有些不正常的郭力成身上，问道： “你说你是冤枉的，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 郭力成双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头颅缓缓低了下去。 “看来是没有了。” 男人并未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说道：“那你详细跟我讲讲，你所经历的过程吧，你的房东，到底是怎么死的。” 郭力成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手铐的锁链，望向男人，良久才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来这里见我？” “这个啊。” 男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我现在是你的律师，所以见你一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个屁！ 郭力成眼睛睁得老大：“你到底是谁？我见过我的律师，你根本就不是他！” 男人继续微笑说道：“你说之前那个律师啊，我已经替你解雇了。” “解雇？” 郭力成握紧拳头，突然大喊道：“警司！我不要见他了！我要回去！” “吵吵什么？” 警司推开门。 “滚。” “好。” 房门关闭，屋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人。 郭力成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恐惧，说道：“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们就算想快点结案，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男人沉默一会儿：“我想你应该误会了。” “你真是律师？” 郭力成试探问道：“那你辩护很厉害吗？” 男人诚实说道：“第一次干律师，还不知道辩护是什么。” “……”郭力成。 “你想开点，你的案子我简单看过，基本死刑起步了，不如给我练练手，或许还能让你死快点，少受点痛苦。” “……”郭力成。 或许是真的绝望了，也或许是两天不睡觉，精神终于出了问题，郭力成索性自暴自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人是我杀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真的是脑袋抽了才会想着要杀房东，杀她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处啊，我工作一个月工资八千，扣除掉房租也还有六千，一个人每天下班打游戏看动漫他不香吗？偶尔自己做一顿，不想做就出去吃，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够棒了，凭什么就要认为房东是我杀的啊，我没事儿给自己找这麻烦干什么？” 郭力成一口气连着讲了一大堆，说着说着自己哭了起来. “到底调查清楚了没有啊就把我抓进来，还偏偏挑在我上班的时候，这下全公司的同事都知道了，我的工作也肯定没了，人真不是我杀的啊，谁来赔偿我的损失。” 从他委委屈屈断断续续的倾诉中，男人逐渐整理出了事情的全貌。 郭力成并非临山市本地人，来到这里不过三年，他的房东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因为价格合适，加上郭力成熟悉了环境，懒得再搬，所以这三年里一直在租她的房子。 那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本来郭力成是合租，但不知道是不是房东忘了这件事，导致郭力成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从未再有其他人搬进来。 久而久之，郭力成也习惯了这种情况，花合租的钱，享受整租的待遇，何乐而不为呢？ 郭力成是个宅男，还是个单身的宅男，并且是又体面工作手里还有钱的宅男，他还一个人住，长相也不是太差，最近公司里也有刚入职的女孩子偷偷向他表达过好感。 所以，就在一个月前，他顺理成章的…… 买了个实体硅胶娃娃。 收到货的当晚，郭力成就确认了，娃娃的做工很逼真。 但是因为偶尔房东会来转一圈看看家具有没有损坏，为了防止娃娃被发现，郭力成平时不用的时候，就把娃娃放在次卧的床下，他自己睡主卧。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星期，房东就真的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女性室友。 第三百九十一章 看看床下 当天晚上郭力成下班时，那个女性室友已经搬进次卧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合租。 郭力成的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关注这个新来的女室友样貌身材如何，而是自己的娃娃怎么办？ 如果直接走过去说“不好意思，我的娃娃在你床下，我还需要用，你能让开一下吗？”之后当着对方的面把娃娃抱到自己房间…… 郭力成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估计这个新室友会连夜逃跑，紧接着明天房东就会找上门。 他不想搬开这个已经住了三年的地方，况且，现在外面租房的价格也和三年前截然不同了。 所以他决定等，等这个室友离开，自己偷偷把娃娃抱出来。 但是天不遂人员，新室友虽然长得不错，但好像没有工作，每天基本就不出门，吃饭都是点外卖，甚至卫生巾都要外卖来送，就这样过去一个星期，郭力成已经打算放弃了。 反正看样子这个室友也不是爱干净的人，刚来没几天，屋里就已经被她折腾的乱糟糟的，还是郭力成看不下去，每天收拾一下，客厅里才能保持正常。 而室友所居住的次卧，郭力成趁她开门的时候瞅过几眼，更是乱的不成样子，对方连收拾屋子都欠奉，更不用说会打扫床下了。 反正硅胶娃娃也不是真人，放在哪里也不会坏掉什么的，郭力成就索性当自己没有买过了。 休息的时候，他见房东来过几次，一直在说房间里太脏了，看看床下，看看床下。 郭力成还有些担忧自己的娃娃因此被发现。 但是室友还是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对房东不理不睬。 郭力成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朝房东尴尬地笑一笑，或者闲聊几句，心想现在收租也不容易了，什么人都能碰上。 当然，室友不打扫床下最好。 但郭力成发现每次和房东闲聊完，室友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日子就这么过去，很快距离新室友搬过来，已经有半个月，两人平时见面次数多了，渐渐也有了一些交流，不像最初那么陌生，平时郭力成下班之后在客厅碰到她，也能聊上几句话。 房东来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嘴里重复最多的就是那句： “看看床下。” “看看床下。” 然而室友惯例对她充耳不闻。 这是房东和室友之间的纠葛，郭力成虽然看在眼里，但是也插不上话，得罪哪个都不好，索性也当做没看见，只是佩服房东好脾气，为了一点租金也太能忍了。 并且室友的态度其实对郭力成来说，是他有些乐意看到的，毕竟不打扫床下，自己的娃娃就相安无事。 一次下班，室友跟他抱怨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问道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郭力成心想你房间这么多垃圾，虽然现在是冬天，外面气温低，但是屋里开着空调，不臭才怪，也就没有怎么注意。 可是随后几天，室友跟他抱怨的越来越频繁，说臭味开始变得明显，甚至郭力成在客厅里也能闻到了，不过他还是没太放在心上，只是隐晦地提醒她打扫一下屋内的卫生。 这不提醒不要紧，一提醒，郭力成回到自己房间突然想起来，室友最近对臭味的忍耐度越来越差了，迟早有一天是会打扫的，那自己的娃娃…… 于是第二天休息，郭力成就主动说要帮忙打扫房间，自己打扫还能控制一下范围，把被发现的风险降到最低。 室友对此当然是一百个乐意，还开心地给他叫了杯1L的奶茶。 打开次卧的房门，郭力成立即就问道一股臭味，这臭味很奇怪，不像是垃圾堆满的那种味道，更加像是……什么肉制品坏掉了。 平常室友一直在吃外卖，房间里有这种味道，也算正常。 嗯，或许。 郭力成不知怎的，产生了几分不安。 他先是将室友桌面上的垃圾清理到地面，然后拿扫把扫一扫，随后用拖把拖地。 正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眼神看着他们，一直提醒：“看看床下。” “看看床下。” 郭力成也发现，越是接近床的位置，臭味就越明显，他在用拖把拖床边的时候，竟发现，床底下流出了黄褐色的污浊液体。 他心想糟糕，早在购买娃娃之前，他就有了解到，因为在制造过程中会往里面添加矿油来增强硅胶的弹性和柔软度，所以娃娃渗油几乎不可避免。 但是这也太严重了吧。 难道是因为开空调？ “看看床下。” 房东又说。 现在房东和室友都在，郭力成如果真的把床掀开，恐怕当场就要社会性死亡，所有他只能顶着压力，说道：“这床太重了，床底下不好打扫。” 室友也配合道：“没事没事，床底下不要紧，你只打扫其他地方就可以了。” 就这样，郭力成匆匆把流出的污浊液体拖干净后，就结束了打扫。 室友对他非常感谢，并表示晚上可以一起出去吃个饭。 但是房东却一直死死地盯着郭力成，让他很不舒服。 当天晚上，郭力成就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房东站在自己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他想要逃跑，但是刚从下床，就被地板上黏糊糊的恶臭液体滑倒，摔在地上。 然后他看到，房东就躺在自己床底下，空洞浑浊的眼球，死死地望着他的方向。 郭力成从床上惊醒，身下被褥枕头全部被汗水打湿。 他觉得这是白天压力太大导致的，而压力的源头，还是在于次卧床底下那个硅胶娃娃。 “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尽快解决。” 郭力成没有想到，花了上万块买的玩具，不但没有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反而现在因为它的原因，导致自己每天提心吊胆的，还要承受房东的压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果不想想办法，自己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第二天，室友又开始絮叨，虽然房间打扫干净了，但是臭味好像还没有消失。 想来想去，只有床底下没有打扫。 郭力成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没敢回应她的抱怨。 好在的是，这回老天终于眷顾了郭力成一回。 下午室友有事必须要出门一趟，走的时候，她房间的门没有锁。 “机会来了。” 郭力成等室友离开十几分钟后，赶紧进入了次卧。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七个舔狗的头头 次卧的床板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两个长方形拼接起来的，中间没有挡板，合起来就是一个箱子形状，非常方便藏东西，所以郭力成一开始才会选择将娃娃放在次卧。 明明昨天刚收拾过，但他今天走进来，看到室友床上又乱糟糟的，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精致。 而且，还是能够明显闻到那股臭味。 腐肉的臭味。 也不知道她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郭力成心中莫名泛起几分不安。 “速战速决吧！” 他决定趁着室友出门的这段时间，先把娃娃连带着箱子一起挪到自己屋里，之后是扔掉还是留着继续用，到时候再看。 总之，不能留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他尽量不去动室友的东西，慢慢扒着床沿向一边拉开一条缝隙。 原本半密封的箱体忽然露出缺口，霎时间，刺鼻的恶臭涌出，正弯腰挪床的郭力成当场被熏得一阵头蒙，他下意识地退后撞在室友的梳妆台上，剧烈咳嗽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生理上的不适难以忍受，郭力成克制不住地剧烈呕吐。 “这么会这么臭！” 他双手撑在自己的呕吐物上，头晕目眩。 正在这时，他看到次卧门边，出现了两双脚。 一双是室友的，她正捂着鼻子，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 “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糟糕，竟然提前回来了！ 郭力成还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就看到室友身后，另一双脚的主人。 房东正站在那里，对自己微笑。 看到房东的瞬间，彻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脑海。 那是，房东？ 不！ 他看到房东的脸，天啊，那绝不是人类的脸！ 枯黄的牙齿像是粗糙的朽木，错乱地排列在一起，长发如污水沟里的水草一般，黏糊糊地粘在青紫肿胀的脸皮上，眼窝里的眼球浑浊不堪，流淌出和坏掉的鸡蛋液一样的液体。 在她笑的同时，那丑恶肥腻的白色蛆虫，正在她皮肤下不停蠕动，顺着鼻孔慢慢爬出。 不，这绝不是房东！ 真正的房东哪去了！ 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化冲击着郭力成的理智，他双腿蹬在地板上，疯狂地向着墙角靠去。 就在挣扎的过程中， 他眼角余光看到了。 灯光顺着缝隙挤进床下，昏暗狭窄的空间内，恶臭的来源安静地躺在那里。 原本用来装娃娃的纸箱被液体浸透，如同腐烂的水果，向一旁萎缩。 在那纸箱中装着的…… 装着的是…… “呕——” 会面室内，郭力成弯着腰干呕，仿佛要把胃都呕出来。 他两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只能勉强吐出一点酸水。 男人皱了皱眉，伸出触手将他的脑袋提起来，面对着自己。 郭力成的胃部还在痉挛，他双目无神，面容呆滞，嘴角流出涎水，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身体情况差到了极点。 “就算是真的杀人犯，在审判前也不至于这么折磨人家。” 临山市的警司还真是乱来。 男人叹口气，从兜里摸出一个拇指肚大小的透明瓶子，打开瓶塞，取出一滴液体喂进郭力成嘴里。 后者的面容立刻泛起红润，眼神也逐渐清晰起来。 “谢谢。” “不客气。” 男人收回触手，沉思一会儿说道：“你的情况有点难办，如果你没有说谎，那房东的尸体和你室友的尸体都在次卧，你第二天还跟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跑去公司上班，这在任何人看来都不正常。谁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 郭力成颓然地摇摇头。 根据警署的记录显示，因为案件实在匪夷所思，他们起初怀疑过郭力成患有精神疾病，但是抓捕郭力成的时候，他的语言表述能力和思维逻辑都很清晰，后面精神鉴定也表明他是健康的。 这起案件一共两个死者，根据解剖，郭力成的房东是在一个月前死亡，死因是窒息，但是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机械窒息死亡或因相关疾病窒息死亡的迹象。 而几乎是在同一段时间搬来的新租客则是在案发前一天死亡，死因和房东一模一样，都是窒息死。 被发现时，新租客的尸体被摆成了跳舞的姿态，放在客厅，而房东的尸体因为腐败严重无法站立，就放在了椅子上看着另一具尸体。像是观众。 据说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里面的景象，报警的邻居和到场的年轻警司都吐了半天。 两个人的死因都极度离奇，警司推测是郭力成采用了特殊的作案手段，但目前还没有决定性证据。 麻烦的点就在于，房东是独居状态，且性格孤僻，她名下有十几套房子，除了按时收租以外，和其他人基本不产生什么交际，社交面很窄。 而新租客也基本是足不出户的状态，能够和她产生交流的除了外卖员之外，就只有郭力成了。 不论怎么看，他都有最大嫌疑，更不用说案发地点还是在他所居住的出租屋。 正常人谁看到尸体不报警，第二天还接着去上班？ “你说的基本和笔录没什么区别啊。” 唯一差的地方，就在于笔录更加详细。 男人思索半天，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确认自己是被冤枉的对吧？” 不放心，他又问了一句。 郭力成愣愣地点点头。 “那就行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会尝试帮你找找有没有什么突破口，不过只有两天时间，两天后还没有进展，你就自求多福吧。” 男人说着，正打算离开。 “等等。” 郭力成忽然叫住他，问道：“你相信我说的，真的要帮我？为什么？” 印象中，郭力成从未见过对方。 男人停下脚步，沉吟一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下午，你做了个梦？” “你是说……” 经他一提醒，郭力成立刻就回想起了昨天那个古怪的梦境。 男人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你在梦中向那位大人求助，而他正好心情不错，便回应了你的请求。 于是，我来了。” 他自认为说的很有逼格。 郭力成愣了一会儿后，竟然真的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知道那位大人是谁吗？” “他啊……” 男人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穆地说道： “他是雪海关总兵、 大燕平野伯、 七个舔狗的头头、 魔王——郑凡。” 第三百九十三章 莉莉成为大人了！ 秦芸和莉莉正在警署大厅一边玩耍，一边等夏仁，见他出来，便上前问道：“怎么样？” 夏仁揉了揉太阳穴：“基本和笔录上说的一样，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 秦芸犹豫一下，问道：“你之前认识郭力成？” “不认识。” 夏仁很干脆地回答：“具体有些复杂，等回去酒店我再给你讲吧。” “好。” 秦芸低下头，顿了顿又说道：“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夏仁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心想…… 莫非…… 难道…… 马萨卡…… 想不出来。 他想不出来秦芸会有什么事故意瞒着自己。 如果有，那一定是大事。 因为这样的认知，回去酒店的路上，夏仁沉默寡言，心情稍有些沉重。 秦芸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莉莉坐在他俩中间，左看看，又看看，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夏仁让陆怡和莉莉去了其他房间，自己则和秦芸进了另外一间房。 到了屋里，两人还是谁都没说话。 秦芸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又在床上坐了一下，然后来到床边，回头看一眼夏仁，眸子却不敢与他对视，似乎有些紧张。 “我先去洗个澡。” 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做好心理准备。 秦芸低着头进了浴室，窸窸窣窣地把衣服脱光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夏仁坐在床沿上，还在想她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不过毫无头绪。 隔壁房。 “陆姐姐，他们俩要干什么呀？” 莉莉仰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陆怡。 “他们俩可能要干。” 陆怡一本正经地说道。 虽然她平时对其他事情都没啥兴趣，但对这事儿却格外上心。 她回想着一路回来时，俩人一股子神神秘秘的状态，再结合夏仁这趟出去这么久，足足快小半个月了，干柴烈火，发生点啥也正常。 陆怡朝莉莉“嘘”了一声，慢慢将耳朵贴在墙上，果然听到了洗澡的水声。 嗯，确定了。 “要干是什么意思呀？” 莉莉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 陆怡看着莉莉，摸着下巴沉吟一会儿，然后将她拉到床上，说道： “我跟你讲，就是两个人先这样，然后那样，还有的会这样，甚至可以这样，还可以一个人这样，另一个人这样，或者直接这样，巴拉巴拉……” “唔……” 莉莉一边听，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小嘴渐渐张大。 新世界的大门，向她打开了。 …… …… 另一边，秦芸洗完澡出来。 她脚上踩着一双拖鞋，身上仅裹了一件浴巾，还有些湿漉的长发散在身后。 灯光下，因为热水澡的原因，秦芸凝脂般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她眸光含水，眼神闪躲地看着夏仁，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浴巾实在太短了，原本站着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但是一坐下，布料就显得有些不够长，秦芸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向下拉一拉，遮住隐秘部位，但是看到夏仁眼神不自禁地望了过来，她反倒立即松开了手，也不遮挡了。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夏仁有些不好意思，视线赶紧挪了上去。 “你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 “你先讲吧。” 秦芸抬手撩了撩额前散落的刘海，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夏仁思索一会儿，将冥助的事情和秦芸简单说了说。 对方是他目前最可以信任的人，夏仁本来也没有打算故意瞒她，所以讲起来并没有那么多顾虑。 “还有这种事。” 和当初的夏仁一样，秦芸对于冥助的规则和机制也很诧异。 她稍微深想了一下，马上便联想到一些不好的方面。 “这冥助不就像是……” “嘘。” 夏仁打断她，说道：“我和大家都是平等的，互相帮助，他们摆脱困境，我收取成就点，就是一场交易，别扯到乱七八糟的方面去。” 秦芸懂了，于是不再继续讨论这方面。 “郭力成这边你后续打算怎么做？” “碰碰运气。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在临山市这边多待几天，明天去他的出租屋看看，问问邻居什么的，能找到线索就查一查，找不到就算了。” 夏仁比较无所谓，完成冥助什么的，顶多也就那一两百成就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真没那么重要。 郭力成的愿望就是解决他的冤屈，这不难操作，利用后勤部的印象里给他弄个无罪证明就行了，简简单单，且不用动脑子。 夏仁之所以会选择去一趟警察局见见郭力成，主要就是想当面确认一下他是否是真的被冤枉的，免得到时候放跑一个变态杀人犯，毕竟这个案子看起来确实匪夷所思，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至于接下来两天的调查时间，一方面是他确实想要尝试找到这件事的真相，另一方面，也为了以后连载全境污染的时候，有素材可以用。 “你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 夏仁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视线不由自主的从秦芸脸上下移了一些。 前面说过，这浴巾实在太短了，想要遮住一些，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上下不能兼顾。 所以，秦芸的胸口就被浴巾勒成了33的形状。 这茶杯真圆。 呸，这水真白。 夏仁很想移开目光，但它实在是太大了。 赏心悦目。 秦芸知道他在看，故意伸了个懒腰。 两人不愧有默契。 “其实前几天，我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陆怡。” “嗯？” 夏仁注意力回到正题：“怎么检查的？” 秦芸回忆了一下，说道：“在碰到我们之前，她的记忆一直都是模糊不清，连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我拜托房屋中介查了一下基金会的资料库，发现基金会也没有收容过类似物品的记录，总之她的身份很可疑，来路不明。” 夏仁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秦芸接着说道：“她的身份问题没有线索能够深挖下去，我就利用空闲时间，做了几次试验，研究了一下她的能力，也就是贩卖物品。” “包括你最开始点的甜味饮料在内，她能够做出来食物经过测试，共有十一种，不过还有一个奶茶类的，我要求她做，她不太情愿的样子，最终也没做，不知道是真的不能做，还是她不愿意做。” “后来测试结果表明，菜单里的食物材料，都取自她身体内的组织，其中一道菜的名字是人类刺身。每卖出一份商品，她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而恢复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她随后的伙食情况，吃得好，吃得多，就恢复的快，反之亦然。” 第三百九十四章 铃铛【求月票推荐票！】 夏仁听完后砸了咂嘴。 “还真是新鲜食品现做现卖啊。” 幸好他那晚没有直接喝下那杯甜味饮料。 秦芸看着他的反应，咬了咬嘴唇，问道：“你不责怪我吗？” 夏仁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责怪你什么？”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私自……” “哈？” 夏仁顿时明白了。 “我说你今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这？” 秦芸要实验陆怡的原因，夏仁当然能够猜到，无非就是不放心一个路边随便捡来的人形收容物留在自己身边，会有什么危险，比如说卧底什么的。 毕竟有了刘秀秀和黄秋远的前车之鉴，秦芸对于任何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抱有警惕，本质上，还是为了夏仁，或者说，为了守护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咱俩都这么知根知底了，这些小事以后不用跟我说也行。” “嗯。” 秦芸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夏仁刚想说自己也洗个澡，秦芸就紧接着说道：“还有事。” “嗯？讲讲。” “就是那天，你进入幻梦境的时候……” 秦芸将自己见到的画面跟他完整叙述了一遍。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的注意力全在那副图案上，没有太留意旁边，只是匆匆看到了一个侧脸，所以不能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那肯定是莉莉无疑。” 她语气笃定。 经她这么一提醒，夏仁也回想起在幻梦境的一些细节来。 莉莉本身是修格斯，曾是跟随着古老者一起统治过蓝星的强大生物，因此能够进入幻梦境保护自己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后面，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间隐藏的书房，并且似乎对于书房的主人，那个叫伊波恩的人早就有所了解。 更为神奇的是，自己在看到伊波恩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底竟也克制不住地生出了浓浓的悲戚情绪。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和莉莉两人，都与伊波恩有着某种牵扯。 莉莉的出现和古梦有关，但她究竟是不是被夏仁从古梦中带出来的，现在则要因为这件事打上一个问号。 或许，莉莉有这自己不知道的一面，她的经历，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和婴儿一样单纯。 “伊波恩……” 夏仁又想起在那间书房里找到的《地底掘进者》。 其中书写的文字，绝非来自蓝星，而是来自于一个叫做‘地球’的文明。 夏仁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伊波恩他，会不会……是从地球来的？ 夏仁随即摇摇头，这些距离自己太远了，想要解决疑问，估计要再去一趟幻梦境，看看书房里那些琳琅满目的手稿才行，继续深想下去也只能是浪费时间。 他目前要做的，还是先解决掉郭力成的案子。 “我去看看莉莉她们。” 秦芸说完，主动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两人之间的相处早已经比较随意，彼此都不会太在意细节。 此时房间里就剩下自己，夏仁先去洗了个澡，然后迫不及待地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 上一个电脑已经在去往基金会的路途上，因为拜亚基和丘丘人的袭击而光荣牺牲，这台电脑是他傍晚刚刚买的，里面只装了几个日常需要用到的软件。 点开码字软件，夏仁望着屏幕，忽然有些感慨。 他前段时间还在为了非典型恐虫症而烦恼——当然现在也烦恼——然后跑去了一趟基金会总部，路上打了几场架，到总部后又见了博士，跟他跑去距离蓝星几百光年的图书馆里逛了一圈，回来后就立刻又来到了临山市，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调查郭力成的案子，现在还要码字写。 “这样下去，我迟早要成为时间管理大师。” 虽然行程忙碌了一点，但也得益于此，他有足够的剧情写进自己的里，不用担心灵感枯竭而断更，被追更者追杀。 不过说实话，夏仁在大概猜测出系统的用意后，对于追更者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畏惧了，如果不是成就点不允许，害怕玩过火真被对方杀了，他还真相试试断更一下，瞅瞅追更者究竟长啥样。 但这个念头有点挑战系统的味道，如果真的施行，可能会因此引发一些未知的后果，所以夏仁现阶段只能想想，该更新还是要老老实实的更新。 他现在坐拥粉丝数百万，均订过十万，二十四小时追订七万五，哪怕是在七点读书，也属于顶流作品，更是悬疑区的台柱之一，而且他更新勤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更新百万字，读者间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 夏仁一直在忙碌于处理污染，没什么心思放在和书友互动上，所以他的粉丝群就只有最开始的那一个两千人群，并且早就爆满了，但是粉丝实在太多，甚至一度导致管理高价拍卖入群名额的情况出现，后来没有办法，几个管理以私人名义另外创办了十几个分群，这才稍微缓解了局势。 若是放在今年七月份以前，还是扑街作者的夏仁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有这种成绩，如果那时候有谁告诉他你将会在不久后成神，他一定会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对方。 时过境迁，当初的奢望已成为现实，但是哪怕书的成绩再好，夏仁的心中也很难再因此产生什么波澜。 他写最大的因素就是为了散播污染，如今的成绩，也只能带给他一点成就感而已。 至于钱？ 夏仁现在对钱还真没什么想法，反正他有基金会传奇调查员的身份，就绝对不会缺钱用。 无敌是多么寂寞。 夏仁感叹一声，双手在键盘上飞舞，滑出一道道残影，不多时，一章三千字便已经码完。 他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开始码字。 深夜的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在一直回响。 …… ……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 临山市机场。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降落，舱门打开，乘客们接连走了出来。 一名身穿黑色高领风衣，手里提着黑色手提箱，带着黑色圆帽的人夹在人流里，抬头望了一眼深邃的夜空。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呢。” 会川里子轻声感叹了一句，随即低下头，同时伸手压低了帽子。 她的脸隐藏在高高的衣领和帽檐下，只露出一个嘴巴，旁人无法看清她的全貌。 这是身为一名合格侦探必须要遵守的隐身人原则：永远要保持自己的隐秘形象。 会川里子并未选择跟随众人从出口离开，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背影融入进停机坪的黑暗中。 冷风拂动干枯的草叶，清脆的铃铛声，飘忽在不可见的夜幕里，逐渐远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侦探 翌日，阳光明媚，太阳像个大火球。 街道上温度渐渐升高，但还是有些冷，路人口中呼出的雾气，为这个冬日的清晨，增添了几分寒冷的实质感。 “就是这里吗。” 一身侦探打扮的会川里子望着小区大门。 她手里始终提着那个黑色的手提箱，阳光下，箱子表面呈现出一种乌光，这是金属材质特有的颜色，从手指皮肤下压的程度来判断，整个箱子恐怕异常沉重。 令人惊叹的是，会川里子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吃力的样子，身体依旧站的笔直，动作轻松得仿佛手里只是拿了一个文件袋。 “再巧妙的作案手段，也会露出马脚，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 “就让来终结此地的罪恶！” 会川里子站在原地，低声自言自语，时而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那位姐姐在干什么鸭？” “小美别管她。” 年轻的母亲拉住女儿，快步从会川里子身边走过。 “……”会川里子。 “呀咧呀咧，这就是儿童的洞察力吗？竟然能够注意到我的伪装，果然不容小觑” 她嘴角露出一抹失算了的微笑，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身穿高领风衣，脚踩皮靴，手提金属箱子，带着黑色圆帽，活像侦探电影里走出来的会川里子对于自己的装扮无比自信。 她敢保证，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她这种如此高超隐匿技能的人类，不超过十个。 而拥有能够看穿她伪装的人类，算上刚才那个小女孩在内，更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没想到她正要走入小区大门，盯了她良久的保安就快步走了过来，阻拦道： “站住，非本小区人员要登记才能进去。” 会川里子脚步一滞，无奈地摇摇头：“这座城市还真是卧虎藏龙。” 清脆的铃铛声响了一下，她抬起手，手心中已然握着一支白色的小瓶喷雾。 “呲” 一声轻响，保安没有防备之下嗅到雾气，顿时呆立原地，眼神迷惘起来。 又是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会川里子已经收起将喷雾收起，从保安面前走过。 过了十几秒，保安的眼神才逐渐恢复清明。 “奇怪，我怎么站在这里？” 他揉了揉脑袋，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 …… 郭力成的出租屋，此时正被一道道警戒线封锁着，棕色的门上还贴着封条。 会川里子站在门前，抬起提着箱子那只手，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上面的指针直直地指向前方。 “果然是污染事件。” 她将手提箱放下，在兜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根细长的工具，弯腰将其对准锁芯，刚插进去。 “咔哒” 对面的门开了，邻居正要出门，看到这一幕，警惕问道：“你在做什么？” 会川里子停住手上的动作，回过头，望着对方。 身为一个合格的侦探，交流能力是必须的，同时也必须会揣摩他人的心理，否则将很难从别人口中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 而面对陌生人，首先要想办法取得对方的信任。 会川里子犹豫一下，诚实说道：“您别担心，我只是在撬锁而已。” 她心想这样应该能让对方信任自己了。 对面愣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就打算报警。 “呲——” 会川里子收起喷雾，将眼神呆滞的邻居慢慢推回屋里，同时帮她关好房门。 “呼，有惊无险。” 做完这些，会川里子继续转头，利用工具打开大门，然后从手提箱里取出鞋套穿上，小心翼翼地跨过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 几天未通风，客厅里的空气夹杂着若有若无尸臭，有些浑浊。 会川里子一边观察，一边向前走了几步。 前方的地板上，残留着几片脏污，应该是尸体腐烂的液体留下的痕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这种痕迹更加严重，应该是案件记录中，房东女士所坐的那张椅子。 会川里子还在周围发现了几只蛆虫的尸体，更加印证了这个事实。 她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单片眼镜戴上，扫视了一圈屋里，结果没有发现感染体。 “原本藏匿尸体的地方，应该是次卧。” 会川里子一边回忆自己昨晚看到的案件记录，一边打开次卧的房门。 “这是什么？” “莉莉别摸，脏。” “陆怡，给我张纸。” “喏。” 会川里子怔住了。 不大的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被分开搬到一边，容貌俊朗的男人正蹲在床底的位置，看着地板，身穿牛仔裤和毛衣的女人掏出纸巾，打算递给他，还有一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女人正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绿发女童，不让她去摸墙角的蛆蛹。 总之，很是热闹。 注意到有陌生人过来，房间里的几人一齐扭头，望着她。 大概是没想到屋里会是这样的景象，会川里子下意识地说了声：“抱歉，打扰了。” 就要关门。 “不对，你们是谁！” 她回过神来，后退半步，掏出喷雾紧张地质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 夏仁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接过陆怡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 他的感知能力异常敏锐，早在对方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只不过没太在意，想着等下捉住问一问，没想到对方主动找上来了。 看到对方手里喷雾，以及喷雾瓶身上印着的熟悉，夏仁顿时明白了她的身份。 “调查员？” 听到这三个字，会川里子眼神变得疑惑：“你怎么知道。你也是？” “害，都是一家人。” 夏仁说着就要走过去。 “别过来！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会川里子仍旧比较警惕。 “身份……” 夏仁转头看向陆怡。 陆怡拉开随身携带的挎包拉链，夏仁将手伸进去，随便摸出一个证件，递过去。 陆怡一只脚没动，另一只脚向前一步，拉近距离，在拿到夏仁手中的证件后，又赶紧退了回去。 “哇！” 看到证件内容后，回川里子张开小嘴，忍不住惊呼。 “没想到你竟然是……” 夏仁接话道：“没错，我就是……” “富二代！” “嗯？” 不应该叫我前辈吗？ 夏仁伸头看了一眼。 那个向基金会捐助一千亿的证明和A级调查员的身份牌大小厚度都差不多，他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捐助证，随便拿了一个，竟然给错了。 “行吧，富二代就富二代。” 夏仁伸手拿回自己的证件，虽然被人这样叫感觉很微妙，但反正作用都差不多，不引起这一身奇怪装扮的调查员的敌意就行了。 “有钱人啊，啧啧。” 而且长得还这么帅。 不过会川里子眼神里的小星星只持续了几秒钟，表情便恢复了严肃。 身为一名合格的侦探，需要时刻保持冷静的思考，才能在复杂的消息中梳理出真正有用的线索。 “原则上，我感谢你对基金会的贡献，但这里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应该待的地方，我把你们送出去吧？” “哈？”夏仁。 还有这样抢活的？ 他试图与对方交涉，但会川里子的态度很坚决。 这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这种污染事件，普通人确实不适合参与。 “还真是倔强。” 夏仁看着会川里子一边不时看他们一眼，一边在房间里寻找线索，颇有种护食的感觉。 秦芸只是笑了笑。 “对了。” 会川里子忽然跑过来，问道：“我进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用挖耳勺。” 夏仁回答一句，随后便带着秦芸她们离开，留下会川里子一个人在这里继续研究。 反正该看的都看完了，房东的感染体被他吞噬以前，也提供了足够重要的信息，剩下的，就是找找凶手了。 到底是什么变态，对于玩弄尸体这么有兴趣。 第三百九十六章 小白船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傍晚的公交车上拥挤不堪。 会川里子挤在后门旁边，一双眼睛隐藏在帽檐下，不时通过车窗玻璃的反射，观察着自己的目标。 一个身穿灰色羽绒服，身高较矮，但体型偏胖的男子，名叫刘淮。 早上虽然确定了郭力成是被冤枉的，但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极深，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小区里的监控，包括案发现场，都干干净净，除了郭力成以及那两具尸体外，没有出现其余人的痕迹，这也是警署认定郭力就是杀人凶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现在无论是人证还是无证，都对郭力成极为不利，若不是警署还无法找到郭力成的杀人手法和凶器，他恐怕早就已经被定罪了。 为了找到凶手，会川里子详细查阅了所有与郭力成有过交往的人，从邻居到同事再到客户和每天他每天去吃的那家早餐店的老板，在亲自去走访排查掉几个可能有嫌疑的人之后，其实已经没有其他可疑的目标了。 会川里子偏执地认为，凶手绝对和郭力成有关系，不然不可能两次犯案，且一次是房东，一次是新房客，作案地点还都是在出租屋里，若是随机犯案，凶手不可能一个月不离开，专门盯着郭力成一个人祸害。 在重新筛选名单的时候，会川里子注意到了一个名叫刘淮的男人。 他和郭力成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岗位距离比较远，平时都不在一个部门上班，两人唯一相似一点，就是他们俩都是其余同事眼中的宅男。 继续调查下去，刘淮的经历可谓是平平无奇，从大学毕业一直上班到现在，因为长相和性格原因，没有谈过女朋友，家境也比较普通，两年前他的父亲生病失去了工作，母亲是全职主妇，整个家里现在唯一还在工作挣钱就只有刘淮。 消费记录显示，刘淮曾经热衷于购买动漫人物手办，但这两年却没有买过类似的东西，想必是因为父亲生病失业，导致整个家庭的经济状况不太乐观。 这样的一个人，看起来不太像是制造这起污染事件的凶手，况且两人的住址相差较远，平时也没有什么接触，更加想不出他的动机何在。 但是会川里子一眼就认定，这个刘淮有毛病。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刘淮究竟哪里不对劲，或许是身为侦探的第六感。 于是，趁着下班时间，会川里子决定跟踪刘淮。 冬日的公交车上，暖气开得很足，玻璃上挂着一层水珠，会川里子不时掏出纸巾擦一擦，假装自己是在看窗外的风景。 随后广播提示到站，会川里子看到刘淮开始朝这边挤，以为他要在这一站下车，因为自己比较靠近门边，为了不引起注意，会川里子便提前一步下了车。 可是直到公交车开走，她也没有等到刘淮。 “故意的吗？” 会川里子皱了皱眉，目光扫了一眼四周，和一个骑着儿童自行车的小男孩对上了眼神。 身为一名合格的侦探，要善于利用身边的一切工具。 三分钟后，会川里子骑着自行车，终于跟在公交车后面，来到了下一个站点。 人行道上，刘淮的身影并不显眼，但是仍逃不过她敏锐的视线。 “他不回家吗？” 根据资料，刘淮的家并不在这附近。 带着疑问，会川里子骑着儿童自行车，悄悄跟在他身后。 走了足足半个小时，刘淮已经走出了热闹的市区，来到了相对僻静一点的地方。 城市的繁华没有过多的影响到这里，周围一片低矮的建筑，最高也才三层，充满着旧时代的气息。 此时天色也完全黑了下去，几户人家亮起灯光，然而更多的房子无人居住，街道的深处仍旧是一片黑暗，冷风在哪里呜咽，令人不寒而栗。 “难道他发现了有人在跟踪，故意引诱我来这里？” 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会川里子握紧了手里箱子，将自行车放到一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步行跟随。 又走了几分钟，黑暗中，会川里子隐约见刘淮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 她走到拐弯地方，却发现那里是一堵墙。 “人去了哪里？” 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正在这时。 “叮铃铃~” 寂静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串铃铛声。 会川里子下意识地伸手入怀。 不是她的铃铛在响，是车铃声。 ……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一个扎着双马尾辫的小女孩，骑自行车从她身后的方向过来。 小女孩眼神目视前方，仿佛对会川里子视若无睹，嘴里哼着歌谣，慢慢悠悠地，从她旁边路过。 身影互相交错的瞬间，会川里子的心跳忽然有些加速，比周围的冷风还要刺骨的寒意，灌彻全身。 那小女孩骑着的儿童自行车，正是她刚才丢弃的那辆。 可是再往前面连盏路灯都没有，她要去哪里？ 会川里子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像是损坏了一样，在飘忽不定地旋转。 她抬起头再看时，小女孩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但是她骑的那辆自行车却歪倒在路面上，车轮兀自转个不停。 “那小女孩……” 这里处处充斥着不详的气息，但比这还要诡异的场景，会川里子已经见多许多次，所以她并不打算就此退缩。 来到自行车旁边，她蹲下身摸了摸车座。 凉的。 即将起身的时候，会川里子视线的余光看到，路边的杂草，稍有些不同。 顺着看过去，她这才发现，旁边是一条隐秘的小路，若是没来过的人，很容易直接忽略。 刘淮很可能便是走进了这条小路，怪不得自己刚才没有找到。 但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去，还是不去？ 会川里子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迈出了步伐。 皮靴踩在泥土小路上，与土砾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动，又立即被风声掩盖。 会川里子紧了紧衣领，沿着小路走了大概不到一分钟，前方便没有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低矮的建筑，四四方方，表面刷着一层灰色的水泥，像是一个破败的厂房。 房子的铁门有些生锈，昏暗的光芒从门缝中透出，里面应该有人。 会川里子在门前站定，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推开门。 第三百九十七章 酒馆【求月票推荐票！】 天色已黑，房间里开着灯，莉莉光着脚丫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凡是她跑过的地方，地板上一尘不染，踩出一个个可爱的小脚印。 秦芸站在窗边，望着楼下昏暗的小路，像是在等谁回来。 夏仁拿毛巾擦干净一张餐椅，翘腿坐在那里，翻着手机。 胆小鬼的挖耳勺躺在他兜里，小东西一天里硬挺了两次，早上一次，不久前又一次，现在精疲力竭，就跟个普通挖耳勺一样。 “一段时间没关注，悬疑区又多了几个精品，这个叫永罪诗人的写的还挺好看。” 陆怡好奇地伸过头来瞅了一眼，发现看不太懂，便失去了兴趣。 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袋面包，撕开包装自己咬了一口，想了想，又伸手递到夏仁嘴边，后者摇摇头表示不吃，陆怡便拦住正在跑着玩的莉莉，两人一人一半分了，在那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嚼。 夏仁见她们俩吃货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收起手机：“看来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不等了，咱们去找他一趟吧。” 他叹了口气，望向旁边沙发上，并肩坐着的一对老夫妻：“你们儿子喜欢去什么地方？” 那对老夫妻只是默默看着他，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 夏仁拍了拍脑袋。 “太像了，以至于我都差点忘记， 你们早就死了。” …… …… 和会川里子相同，夏仁也在排查资料的时候，注意到了刘淮的信息。 和会川里子不同，夏仁调查的更加深入，也因此，他发现刘淮的父亲换得是慢性病，需要一直吃药才能维持身体相对健康，但是自从一年半以前，刘淮家就再也没有买过药了。 …… …… 漆黑的夜幕下，灯光从生锈的铁门后亮起。 “您好，女士，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会川里子刚打开门，首先面对的，就是站在门后一身制服的中年保安。 “会员卡？” 会川里子没想到这种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类似会所一类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指向当前的时区，晚上七点十二分。 “看来您是第一次来。” 保安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侧开身子，让出道路：“对于美丽的女士，拒之门外实在是太失礼了，请进。” “谢谢。” 虽然有些搞不懂这里的状况，但是刘淮很可能就在里面，会川里子道了声谢，走入门内。 “您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保安在身后说道。 房门关上，寒风被拦在屋外。 会川里子回头看了一眼，身体时刻出于警惕状态，预防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前方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音乐声若有若无。 穿过通道，眼前的视野开朗不少，这是一个装修风格偏向古典的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暖黄色的大灯，只有三分之一左右是亮着的，就算直视灯光也并不会刺眼，反而会感觉有些暗，大厅里摆放着几张实木桌椅，造型偏保守，但隐隐透漏出几分奢华的味道。 中央的位置是一座小舞台，舞台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椅子，会川里子粗略数了数，共有十一个。 大厅更深处，是一座吧台，吧台另一侧立着酒柜，上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酒，琳琅满目。 这里一切摆设基本都是棕色的实木，耳边是舒缓的钢琴曲，头顶的灯光只能勉强照明，照不亮所有地方，那些阴暗的角落，为整座大厅添加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优雅，而又神秘。 这里更多像是一个小小的酒馆，会川里子进来的时候，四周零零散散坐了大概十个人左右，男女都有，他们或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什么，或是在僻静的角落自饮自酌。 建造这个地方的人，绝对有独特的品味。 而通常情况下，有些独特，其实稍微过一点，就是变态。 会川里子望着酒馆中央的那座舞台，和舞台上的椅子，不禁回想起案件记录中，那名房客的尸体呈跳舞的姿态，而房东的尸体则坐在旁边，像是一个观众。 “您好，侦探小姐，要来点什么吗？” 吧台后，英俊的酒保招待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侦探？” 会川里子走了过去，一边观察酒馆里其他人，没发现和刘淮相似的身影。 酒保视线上下扫了她一眼，笑道：“您的穿着很有特点。” “过奖。” 会川里子的注意力还在周围，回答的不咸不淡。 “要来点什么吗？” 酒保再次问道。 会川里子收回目光。 刘淮确实不在这里，不过应该和这个酒馆多少有点关系，或者是会员也说不定，毕竟没有人会闲得无聊来这片荒郊野外转。 或许能够从酒保嘴里问出些什么。 “那就……来一杯金汤力吧。” 她决定点一杯酒。 “好的，稍等。” 酒保微笑着点点头，从身后的酒柜中取出一瓶蓝宝石金酒。 金汤力属于直调型的鸡尾酒，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步骤，只需要在直筒高杯中加入半杯左右的冰块，然后倒入一盎司的金酒和适量汤力水，汤力水没到杯中大概八成就可以。 趁着调酒的功夫，会川里子伸手从风衣里取出单片眼镜，正打算带上，一个人忽然撞了过来，将她手中的单片眼镜碰到地上。 会川里子赶紧弯腰要去捡，一直高跟鞋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上面，将镜片踩碎。 “你！” 会川里子有些生气，抬头却发现，撞她的人，是一名浑身酒气的卷发女人。 “怎么……了，你有什么……什么意见吗？” 女人醉眼朦胧地看过来，说话口齿都有些不清晰。 见她这幅糊涂模样，会川里子只能将怒火压制下去作罢。 女人很快将注意力从会川里子身上转移，爬上吧台椅子。 “再来一杯……威士忌。” 酒保先是将调好的金汤力推给会川里子，随后说道：“丽丹小姐，您今天喝的已经足够多了。” “你管我，我还能再喝，还能……还能……” 名叫丽丹的女人醉醺醺地趴在吧台上，醉得不省人事。 酒保尴尬地朝会川里子笑了笑：“这位小姐经常来这里买醉，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将她接走。” “嗯。” 会川里子点点头，忍不住又瞅了一眼脚下，尽管这醉酒的女人看起来不是故意的，但眼镜的破碎多少还是加重了她的不安情绪。 “来这里的，都是什么客人。” 会川里子一只手掌握着那杯金汤力，没有喝，冰凉的触感能够让她保持清醒。 “这个可就多了。” 酒保笑着说着：“有医生，有律师，还有妇人家的太太，就比如这位。” 酒保眼神指了指旁边那位不省人事的女人。 “这样啊……” 会川里子继续问道：“你们这里是会员制的？” “是。您看起来面生，不过很快就会适应这里。” “我其实不爱喝酒。” 会川里子摇摇头，又问道：“你刚才，看到有一个矮胖的男人进来吗？” “没有。” 酒保否认道，脸上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会川里子沉默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张一千面值的盟币放在吧台上，然后离开座位，说道：“我四处转转。” “没问题。” 酒保依旧面带微笑：“您会喜欢这里的。” “永远。” 第三百九十八章 第十一个角色 沿着吧台的一侧，墙壁竖立着一拍壁灯，和整座酒馆的氛围一样，这些壁灯的亮度也稍显不够，只能勉强照亮周围不到半米的范围。 会川里子沿着壁灯的路线缓步行走，像是在欣赏博物馆里陈列的珍贵物品。 一边寻找墙壁上有无暗门的同时，她也在观察这座酒馆里的其他客人。 昏暗的角落里，他们之间相隔而坐，杯中酒液摇晃，他们却不像是在喝酒，而只是享受这隔绝喧嚣人世的孤独。 正如酒保所说，酒馆里的客人各类职业都有。 他们大部分都穿着制服，很容易便能够分辨出来其职业，如西装革履的律师、医生的白大褂、职场女性的职业套裙、厨师、空乘、甚至还有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独自坐在一个桌上。 会川里子愈发感觉不对劲，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起穿着制服到酒馆喝酒，看起来就像是参加某种化妆舞会一样，总不可能是一下班就直接来这个偏僻的酒馆的吧？ 正在疑惑的时候，会川里子注意到，旁边的墙壁上，每隔一站壁灯，便悬挂着一张相片。 这些相片都用造型古朴的相框装裱着，给人一种艺术画像的感觉。 因为灯光亮度实在有些暗，会川里子需要走到跟前，贴近才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第一张相片很简单，背景是酒馆里的那个小舞台。 酒保就坐在舞台的椅子上，灯光从上方打下来，他的五官有一半都隐藏在黑暗中，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 “怎么会挂这样一张照片在酒馆里？” 会川里子很是不解。 她接着来到第二幅相片前，和第一幅一样，相片的背景依旧是酒馆中央的小舞台，只是上面人物，除了酒保以外，还多了会川里子刚刚进入酒馆时碰到的那个保安。 “这些相片……” 会川里子不知怎的，心里浮现出几分恐惧。 她接着去看第三个，同样的场景，又多了一个人，这次是踩碎她单片眼镜的卷发少妇。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律师、医生、高中生、这些人物一个一个出现，都身穿醒目的制服，表情僵硬且诡异。 一直到第十幅，会川里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上面的人物竟然是…… “姐姐，我好看吗？” 稚嫩的同音在身后响起，会川里子立刻转过身，身体摆出警戒姿态。 出现在她身后的，是那个骑着单车的双马尾辫女童。 后者正歪着头，朝她咯咯直笑。 会川里子心头一震，彻骨的凉意从脊椎直冲脑海。 刚才第十幅相片上，新增的人物正是这个小女孩！ “难道……” 会川里子掏出记忆消除喷雾，朝小女孩喷去。 “咦？姐姐你，干嘛要拿水喷我？” 小女孩面色不变，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但是会川里子却脸色大变。 记忆消除喷雾怎么会对她无效？ 除非。 墙上的话，身穿各种制服的客人，房东和房客的尸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这小女孩不是人类！ 但是，怎么可能？ 会川里子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指针指向晚上七点十二分。 她进来酒馆的时间也是七点十二分！ 这么长时间，手表刻度竟然一分未动。 “糟糕。” 会川里子后退两步，伸手从风衣中取出一根一米长，通体漆黑的铁钎，指向小女孩。 “刘淮在哪里！” 小女孩眨了眨眼，忽然露出邪恶的笑容：“大姐姐，你是在，欺负我吗？” 此言一出，舒缓的钢琴曲戛然而止，那些客人全部起身，就连酒保和守在门口的保安也走了过来，沉默地望着这边的方向，整座酒馆内针落可闻。 只有一个人没有站起来。 冰块碰撞的清脆响声像是湖面泛起的波纹，在此时安静无比的酒馆里很是明显。 一个矮胖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吧台前的座椅上，手中拿着会川里子点的那杯金汤力，慢慢喝着。 “刘淮！” 会川里子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刘淮转过头，语气有些阴郁地说道：“这位女士，认得我？” 他接着自言自语道：“本来我最近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你偏偏要送上门来。 不过也正好，我的酒馆里，增加一个侦探角色也不错。” “你说……增加角色？” 听到这句话，会川里子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荒诞的感觉来。 她望着酒馆内其他的客人。 医生、律师、上班族、空乘、酒保、学生、保安、少妇、厨师、还有，这个小女孩。 十幅画，十个人，十个……角色。 之前看过的关于刘淮的资料在会川里子眼前涌现。 刘淮曾经痴迷手办，但是两年前仿佛忽然失去了兴趣一样，再也没有买过类似的东西。 会川里子本来以为他是因为父亲生病，家庭经济情况拮据，这才不得不放弃这个爱好，现在看来，事实远非如此。 刘淮已经不满足于僵硬的手办了，他瞅准了身边……活生生的人类！ 自己应该提早一步意识到，墙壁上那些相片的拍摄者，就是刘淮本人！ 而且舞台中央那第十一张椅子，恐怕，是为自己准备的。 “嘿嘿嘿嘿……” 刘淮伸手拉过旁边的少妇，撩起她的裙摆，伸手探进她裙底。 女人嘤咛一声，瘫软地靠在他身上。 会川里子眉头紧皱，胃中泛起一阵恶心。 她从未见过如此丑陋的人。 “怎么样，我的手办们够真实吧，你刚才是不是以为她们都是真的？” 刘淮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牙齿，有些癫狂地大笑起来。 “你知道我用多久才将他们打造到如此完美的程度？那帮人一个个都说我恶心，肮脏，殊不知他们才是最庸俗的，活得像一个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刘淮环顾一圈酒馆，骄傲说道：“他们哪里懂我的品味。一帮行走的垃圾而已，我迟早要把他们全做成更有价值的玩具。” 这是个疯子。 会川里子手伸进兜里，摸到手机，正要联络本地的后勤部，刘淮忽然打了个响指。 “上，摁住她。注意别把我的宝贝扯坏了，这么适合侦探服的人可不好找。” 刘淮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酒杯重重拍在吧台上，望着会川里子的眼神火热。 “玩起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病假 周日感冒了，当天晚上喉咙肿得厉害，连口水都很难吞咽，不得已，半夜十一点，我去了附近的县人民医院，一楼的急诊医生让我最好找耳鼻喉科医生看一眼，然后我去了七楼耳鼻喉科，半天没找到医生。 无奈，我直接去了市三甲医院，在左屁股上打了一针（别的不说，护士小姐姐打针真的疼，感觉就是硬推），折腾到凌晨两点多，终于回家，但喉咙肿胀一时没消下去，折磨我到四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于是我昨天请了病假，在家里睡了整整一天。 今早感觉好了不少，于是自信满满的去上班，然后测量了近千亩红薯地，在泥泞的田野里走了三万步，晚上喉咙又肿了，还咳嗽。 你们刚才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说打针的时候，要特别说明是左屁股？ 因为今天晚上打的是右屁股（今晚的医生技术高超，全程平稳过渡，一点都不疼，果然还是头顶拥有强者标志的中年男人实力更强）。 （只要微笑就好了） 然后，综上所述，这是我昨天和今天的断更原因，对不住等更新的各位了。 明天我还要睡一天，具体有没有更新，看我恢复的怎么样了。 咕咕咕咕咕~ 第三百九十九章 酒馆内的战斗 刘淮话音刚落，酒馆里的乘客们便一言不发地全部开始朝这边靠近。 在这个称得上狭小的空间中，被九个人围堵，而且自己还背靠墙壁，根本就无法后退，所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哼，就凭你们？” 会川里子冷哼一声。 她加入基金会的年头并不少了，从当初一个普通的后勤部人员的女儿，一步步晋升为现在的C级调查员，其中所付出的艰辛，以及一路上承受的危险，都是常人无法可想的。 眼前场景虽然危险，但比这还要更加危险的情景，她也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了。 昏暗的酒馆中，敌人越过桌椅，在靠近到会川里子身前五米的距离时，突然加速扑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而且跳跃时，身体在空中的动作简直违背了基础物理学定律，就连世界顶尖的体操运动员也绝对做不出这等夸张的动作。 并且一切都是在牵无声息间发生的，他们仿佛不需要呼吸，因此连喘息声都没有，在这照明不佳，四处都是黑暗角落的环境中，这样无疑能够带给他们巨大的优势，与之相对应的，会川里子所承受的压力也是陡增。 尤其是被他们抓住后果，更是会川里子所不能承受的，她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但是死后的身体还要被一个变态做成人偶一直玩弄，光是想想，她心升起一阵强烈的不适。 酒保和保安两人率先接近，两人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尤其是保安，身材本就健硕，此时运动起来更加明显，隆起的肌肉几乎要撑破制服，眼看两座黑影就要压下，会川里子侧翼，律师和医生也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阻截，切断她的闪避路线。 后方就是墙壁，会川里子没有选择退步，她松开一直拿着手提箱的那只手，插入另一只手的袖口中。 一条透明的丝线被从宽大的风衣袖子中拉出，丝线上零零落落挂着几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铃铛，就像是手链上的饰品，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黄铜光芒，看起来毫无威胁。 会川里子熟练地一挥手，挂着铃铛的丝线像是鞭子一样，在她身前散开，正好隔绝出周身近三米的范围。 这些敌人都是没有感情的人偶，是被刘淮操控的工具，自然不会懂得在战斗中随机应变，更不会对一条纤细的透明丝线产生什么警惕，于是直接扑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丝线的瞬间，上面那些微不起眼的铃铛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距离摇晃起来，几十个铃铛一起响动，发出密集又尖锐的铃音，就像是夏日蝉儿的鸣叫，富有穿透力。 铃音响起的瞬间，酒保和保安的身形都是一滞，像是失去了动力一般，停在了那条透明丝线外。 其余的人偶虽然没有直接停下，但是行动速度也明显减缓了许多。 刘淮眉头一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还没有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会川里子已经将手中的铁钎甩出，直接将躲在阴暗角落准备伺机偷袭的小女孩钉在了墙上。 后者连吭都没有吭一声，直接四肢瘫软，头颅垂下，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随后会川里子用脚尖勾起几十斤重的手提箱，半空中双手接住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大约有小臂长的特制霰弹枪，对准两侧的律师和医生，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人一枪。 从枪口中射出的子弹呈黑色球形，在半空中散开，迎风张成一面大网，将两人笼罩其中。 这把霰弹枪是基金会制造生产的武器，专门配备给后勤部和调查员，霰弹枪的子弹也并非常规种类，而是网弹，里面的网用特殊纤维构成，比正常钢丝还要坚硬，同时柔韧性极强，并且经过冥水处理后，对于寻常污染物有克制作用。 尤其是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大网笼罩下来，敌人几乎必定中招。 刘秀秀在刚到木星市，面对夏仁那晚，也使用过同样的武器，只不过刘秀秀扛着黑箱子，空间更大，枪管更长。 这一切看似复杂，但实际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会川里子只用了一个照面，就使得敌方减员三人，战斗经验可谓老辣。 再发射万霰弹枪里提前装配好的两发子弹后，会川里子并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原地，而是一把将枪砸向前方，同时借助着这个掩护，从手提箱里掏出两把短匕，一手一个，冲到了身体还在僵硬中的酒保和保安面前。 刘淮这才反应过来，不过几秒间，就有三名人偶失去了战斗能力，这个事实令他恐惧的同时，也更加愤怒。 不过越是难以获得的东西，到手后的刺激就越是强烈，刘淮狞笑一声，五指向前伸出。 前进中的会川里子顿时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因此直接摔倒，不过好在她经验丰富，反应灵敏，就地一个侧方翻滚，抵消了力道。 不过这也给了敌人反应时间，空乘和高中制服女生趁此机会，将酒保和保安拖到了后面安全位置，换上了人高马大的厨师和个头不足一米七的职场女性。 “刚才那是什么？” 会川里子瞥了一眼身后，想要搞清楚是什么东西绊的自己，结果全无收获。 她眯了眯眼，余光看着躲在吧台那边刘淮，心里有了主意。 确定好接下来的战斗思路后，她返身和人偶们缠斗在一起。 厨师和职场女性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毕竟没有过格斗经验，动作僵硬，且直来直去，很容易就被会川里子看出破绽，在他们俩脖子上一人划了一刀。 但是除了皮肤破裂，露出下方的脂肪层和断裂的肌肉组织，这么严重伤势，两人竟然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而且接下来还能自由行动，仿佛没有受伤一般。 趁着这段时间，那名空乘和高中女生已经解开了律师与医生身上缠扰的黑网，同时小女孩也拔出了胸口处插着的铁钎，挣脱了禁锢。 恢复自由的几人再度汇聚在一起，四面八方地朝着会川里子围堵而来。 “切，真是难缠。” 会川里子扫了一眼远处刘淮，咬咬牙，躲开迎面的一拳，继续冲进一众人偶之间。 第四百章 毒牙 缠斗还在持续，桌椅翻倒，一片凌乱。 会川里子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躲避敌人的攻击，体能消耗巨大，不多时，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动作也不如最开始那般灵敏。 这些人偶根本就没有痛觉，拳脚落在他们身上只能起到击退作用，而即便是匕首造成的伤势，也丝毫无法影响到他们的行动。 渐渐地，会川里子已经被逼到酒馆角落，巨大的人数差距下，她的落败似乎已成定局。 刘淮靠在吧台上小口喝着杯中的酒液，他怀中搂着那名少妇模样的人偶，眼神望着那边的战斗，脸上的兴奋之色愈发明显。 虽然自己精心装扮的酒吧被搞的一团糟，人偶们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令刘淮心疼不已，但是能够因此得到一个新角色，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女侦探，这份收获，简直比单抽抽到SSR还要令人惊喜，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战斗中的会川里子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刘淮的位置，眼见时机成熟，她忽然蹲下，手中匕首分别刺入酒保和保安的膝盖，深至末柄。 重要的关节首创，两人的行动能力立刻受到极大限制。 在暂时解决掉战斗力最强的两个人后，会川里子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动作竟比一开始还要敏捷数倍，奔向刘淮的同时，也将旁边的桌椅一并朝后推倒。 原来之前她的劣势全部都是装出来的，被逼到酒馆角落也是故意为之，就是要拉开刘淮和人偶之间的距离，延长他们的救援时间。 血肉之躯不能和冰冷的人偶相比，他们是没有生命和痛觉的，如果真的要消灭人偶，首先会川里子自己就要累死，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真的和人偶们打。 擒贼先擒王，直接解决掉操控者刘淮，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但是酒馆毕竟太小，直接对刘淮动手，势必无法绕过人偶们，所以会川里子才假意先和人偶们缠斗，就是为了寻找这个机会。 现在机会成熟，是时候结束这场战斗了！ 会川里子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将她和刘淮之间的阻碍全部扫清，此时根本无所顾忌，全力奔袭。 昏暗的灯光下，她脱出一条残影，像是一只黑色的猎豹，直扑目标。 而当刘淮发现异常，想要指挥人偶们回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距离已经拉的太远，而且首先阻挡在人偶前方的，就是一堆凌乱的桌椅。 眨眼间，会川里子已经接近到刘淮身前五米的位置，她已经能够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和即将染血的喉咙。 细长的黑色铁钎从风衣中取出，紧握手中，皮靴狠狠蹬在地板上，发出一身震响。 “去死吧！” 腿部肌肉紧绷，借助强大的力量，会川里子如一支出弓的利箭，笔直射向正前方。 胜利就在眼前，铁钎的顶部距离刘淮的喉咙只剩下半米的距离，一切即将结束。 刘淮脸上惊讶消失不见，变成了狞笑。 会川里子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然而如此快的速度，加上这么近的距离，想要改变行动已经绝无可能，下一瞬，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仿佛撞到了一堵柔软的墙壁上，这墙壁似乎富有弹性，但却的异常坚韧，介乎于流体于固体之间。 就像是从高空坠落，脸着地，摔在了一块橡皮泥上，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她的五脏六腑都有些移位，前冲之势也瞬间被抵消。 铁钎在距离刘淮喉咙三十公分处停下，这短短的距离对会川里子来说如同天埑，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这是什么东西！” 会川里子奋力挣扎着身体，想要摆脱这种束缚感。 然而越是挣扎，这束缚就越是严重，仿佛有越来越多的绳子黏在了自己身上，紧紧缠绕住四肢，并且越缩越紧，很快，她就如同陷入沼泽泥潭一样，连全身上下，连动动手指都无比艰难。 “真是让我吃惊，你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简直不像是……人。” 刘淮像是欣赏稀世珍宝一样，兴奋地喘着粗气，绕着会川里子转圈打量。 人偶们此时已经移开座椅，朝这边走来。 胸口被铁钎刺穿的小女孩捧着会川里子的手提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将箱子递给刘淮。 这箱子令刘淮本能地感到厌恶，他皱起眉头，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真沉。” 少说得有四十多斤。 正常人是不可能随身提着这么一个箱子到处跑的，更不用说一个女人，能不能提动都是一个问题，偏偏她提手中看着还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 刘淮嫌恶地将箱子扔在地上，让小女孩翻动里面的物品，发现箱子里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大部分物品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还有的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不过这些物品上面，都统一印着一个三齿齿轮的标记，里面还有三个箭头。 回想着刚才的战斗，还有这女人一路跟踪自己前来，目的明确，刘淮意识到，可能是有什么组织，专门寻找自己这种怪物。 “你是什么组织的？” 刘淮伸手想要捏住会川里子的下巴，但被对方扭头躲开。 “你死定了。” 会川里子恶狠狠地说道。 她本身是C级调查员，虽然是新晋的，但也是C级。 如果她无故失踪，并且失踪前连求救信号都无法发出，那么按照规定，基金会将立即派遣两名A级调查员来到临山市确认情况。 “有性格，不过你越是倔强，我就越是喜欢。” 刘淮兴奋地浑身颤抖，什么组织之类乱七八糟的，过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享受这令人惊喜的胜利果实。 “这皮肤……这弹性……这身材……” 刘淮将手伸进会川里子宽大的风衣内，顺着她的腰部的曲线一直向上抚摸，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兴奋到大脑缺氧。 相对应的，会川里子羞愤到了极点，但身体受限，她动动手指都已经是极限，想要反击则纯粹就是奢望了。 她此时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早知道在进门之前，自己就应该先跟当地后勤部联系，让他们前来支援的！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会川里子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果等下实在没有机会，她就自己了解掉性命！ 唯一令会川里子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死后，尸体还要被对方做成人偶。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一阵恶寒。 “啊~~我已经等不及要举办仪式了！” 刘淮发出一声呻吟，忽然张开嘴，两颗森白的毒牙顶破上颚，迅速生长出来。 会川里子睁大了眼睛，顿时心如死灰。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会是二形态的“鬼”！也就是畸变体！ 彻底没有希望了，就算有机会挣脱，单凭自己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刘淮全身颤抖，迫不及待地扒开会川里子的衣领，对着雪白的脖颈咬了下去。 脖子上传来难忍的剧痛，若不是身体被限制，会川里子恐怕当场就要疼的蜷缩起来。 她咬牙忍住不发出声音，正要自杀，头脑忽然一阵晕眩。 “完了……” 身体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头朝下被吊了起来，但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刘淮似乎也被吊了起来。 “死在这里，还真是……不甘心……” “妈……妈……” …… …… “你们是在玩什么捆绑Play？要不带我一个？” 迷迷糊糊中，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会川里子耳中。 第四百零一章 撬棍硬起来了！ 几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酒馆的入口处。 夏仁仰头望着酒馆的天花板，不禁啧啧称奇。 整个酒馆的内部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像是棉花絮一样的物体，中央的那个小舞台上，十个人站成一圈，抬头仰望。 舞台上方倒立着两个呈奇怪姿势的人，一男一女。 夏仁看过男的照片，正是他要找的刘淮，而女的则更加好辨认，一身标志性的黑色大风衣，只是头顶的圆帽因为姿势的原因不知道掉落在哪里，黑色长发垂落，在灯光的照耀下，发梢呈现出夕阳一般的橘黄色。 两人脚踝处，都缠绕着一根半透明的丝线，连接到天花板上。 刘淮双手垂落，微张着嘴巴，眼睛半睁半闭，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痴醉表情，嘴里还不时发出愉悦的哼唧声，异常猥琐。 而会川里子的动作和他一样，但表情痛苦。 对于他们的到来，刘淮和舞台上的那些人仿佛并无察觉，整个酒馆内气氛诡异，像是在举行什么意识。 夏仁仰头多看了两眼，望着会川里子的表情，他忽然联想起房东和那名女房客的死因——窒息死亡。 但两人却并非机械性窒息，也不是呛水或者噎死，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任何伤口或挣扎痕迹。 夏仁回想起自己刚上大学时，跟于静静聊天过程中无意间得知的某种死法——体位性窒息。 当时于静静学习的是法医专业，经常能够接触到各种奇奇怪怪案件，同时也因为专业原因，她需要知道许多异于常人的死法，其中就有体位性窒息。 可能是当时觉得比较猎奇，于静静就跟夏仁讲了讲。 体位性窒息是指长时间被限制在某种异常体位，使呼吸功能受阻及静脉回流受阻而发生的窒息死亡。 通常死亡现场，死者的上肢和下肢会被捆绑，悬挂在某一高度，或者长时间的头部向下曲屈亦或是长时间将两上肢水平伸展并固定在一定位置上。 因为重力作用，胸廓被动拉下使呼吸肌长期处于呼气或者吸气状态，导致呼吸肌疲劳，呼吸运动逐步减弱，从而导致唤起功能障碍，直至窒息死亡。 体位性窒息通常出现在醉酒或者被审讯的场景中。 而一些拥有古怪性癖的人，喜欢把自己吊起来，用这种奇特的方式造成一定程度的缺氧，从而刺激欲望。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操作失误或者操作过度，容易导致窒息死亡，他们的死亡机制和体位性窒息一样，也叫做性窒息。 性窒息主要以男性为主，女性比较罕见，加上是连续两个人因为同一种原因死亡，现场又有郭力成这个头号嫌疑人，所以警署方面才没有怀疑过房东和女房客是死于性窒息。 说实话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前，夏仁也想不到她们的真正的死因。 刘淮这家伙把自己和会川里子吊起来，竟然是在满足他古怪的性癖。 “你们是在玩什么捆绑play，要不带我一个？” 夏仁戏谑说道。 “唔……” 旁边的陆怡轻捂住嘴唇， 莉莉眼神明亮一下， 两人分别记住了这句话。 莉莉的记性很好，昨晚陆怡刚刚跟她讲过这样那样的事，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原来哥哥竟然也喜欢这种…… 不同于这边一大一小两个色批的反应，舞台上，所有人偶都忽然转过头，望向夏仁。 刘淮的反应更是直接，对夏仁怒目而视。 就像是正在撸串，即将到达高潮的时候，突然被打断，任谁也无法保持冷静。 “你破坏了我的仪式！” 刘淮保持着倒吊的姿势，但是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快感。 他失去了理智，怒吼一声，也不管来人是谁，直接就要动手。 半透明的丝线从四面八方覆盖上来，将他们包裹在里面，刘淮手臂一挥，命令人偶道：“杀死他们！” 保安点点头，大踏步朝着被包裹成一个大茧的夏仁他们走去。 但是还未靠近，他就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说话声。 “竟然点不着啊。” “这丝线好有弹性，做衣服应该很结实吧？” “这个还是算了，普通人估计看不到，做成完不就成了黄帝的新衣吗？” “那先染色呢？” “这个倒是可以试试。” 保安刚刚走进，茧包上，一根通体漆黑的撬棍就冒出头来。 夏仁手持撬棍，拨开茧网，带着秦芸她们从里面走出来。 众人神态悠闲，根本没有半点紧张，就像是到了哪个公园看风景一样。 甚至莉莉还好奇地撕了一点旁边的茧网碎片，放进嘴里。 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并不好吃。 这种不屑的姿态更是激起了刘淮的怒火。 “撕碎……” 刘淮正要说撕碎他们，但是眼神忽然留意到夏仁的样貌。 如此英俊有气质的男人，实属罕见，或许换换口味也不错。 而且他身边的几个女人也是个顶个的漂亮。 刘淮的怒火顿时降下去不少，心里开始起了歹念。 改口道：“注意都留着，一个也别杀。” 刘淮舔了舔嘴唇，心情激动起来： “算上这个女侦探，今晚，我要一个打五个！” 秦芸皱了皱眉，表情不喜。 夏仁直接笑出声来：“抱歉，我可不喜欢多人运动。” 他话音还没落，体型壮实的保安就已经走到了面前，直接伸手就要掐他的脖子，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普通人看待。 夏仁不常打架，但也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 他拎起撬棍，朝着保安的脑袋抡去，也用同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还击。 撬棍与保安胳膊接触的瞬间，后者就像是豆腐块做的一样，身体直接爆成一团灰黑色的血雾，随后撬棍一路向着斜上方掠去，保安的半个肩膀连同脑袋全部消失。 刘淮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可避免地楞了一下。 夏仁自己也有些惊讶，他虽然对自己的力量自信，能够一棍子削掉对方小半截身子，但是眼前这种爆开的效果，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不过随后他就回想起，现在的撬棍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 在莫卡大荒漠和风之子们战斗的时候，因为事态严重，当时连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为了尽最大可能提升实力，自己一口气将所有成就点全部用来了提升武器上。 现在撬棍的等级是四级，系统关于它的介绍是： 【对深渊生物有较强的杀伤力】。 现在看来，当初的几千成就点没有白花。 保安残缺的身躯僵立原地，晃动了两下后，轰然向后倒下。 夏仁仰起头，看着犹自处在震惊中的刘淮。 “就浙？” 第四百零二章 恶心心~ 震惊过后，刘淮的目光聚焦到夏仁手中的撬棍上。 因为玄君七章秘经的关系，夏仁身上的气息被隐藏，以躲过哈斯塔爪牙的搜寻。 所以在刘淮看来，夏仁能够一个照面就打败自己的人偶，全部依赖于那个通体漆黑的撬棍，这个为首的男人除了长得帅点，其本身的气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反倒是对方身边的两个女人和那绿色头发的小女孩，让刘淮有点看不透，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甚至让刘淮下意识有种畏惧的感觉，总感觉她并不像是外表那样可爱。 就在他看莉莉的同时，莉莉也在看他，小家伙微微张着嘴巴，嘴角流出几滴晶莹的口水，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 刘淮不禁感觉有些荒诞，自己刚刚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会害怕这么个小姑娘，真是丢人。 他转头再度望向夏仁，咧嘴漏出两根森白的毒牙。 “你真以为我的人偶就这点实力吗？” 话刚说玩，倒地的保安已经坐起身子，站到众人面前。 覆盖在地板上白色丝线像是有生命一般，纷纷涌向他被打碎上半截身体，快速汇聚成血肉，眨眼间，保安被打爆的那部分躯体就被彻底修复的完成。 “有点意思。” 夏仁望了一眼这个酒馆。 这些丝线，包括刘淮此时倒吊的姿势，还有他口中的两颗毒牙…… 夏仁下意识地联想起一种生物。 蜘蛛。 夏仁对蜘蛛并不陌生，曾经黄秋远搬到他楼上居住那段时间，他和刘秀秀一起去六楼查看情况的时候，就遇见过蛛丝。 随后在黎明中学事件中，将他们拖入梦境中的徐强的家里也发现了蛛丝，当时梁婉曾怀疑过是不老会在搞鬼，因为凡是有不老会成员活动过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蛛丝的痕迹。 最终，夏仁证实，那些蛛丝全都是黄秋远留下来的，后者似乎和蜘蛛有着某种联系，但究竟是不是不老会的人，目前还不确定。 没想到在临山市也能碰到和蜘蛛有联系的人，只是这个刘淮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不老会的成员，因为据他了解，真正不老会的会员，都是在这个社会上掌握着强大权利的人，一般为联盟政府的地方政要，比如大都议员。 刘淮的身份实在太普通了，他看样子是两年前才出现了什么意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为了隐藏身份，他这两年间还在上班，并且即便是受到污染，获取了某种力量，却还是窝在这个小小的旅游城市，玩人偶游戏，实在是没有什么出息。 不老会应该不会有这么垃圾的会员，不然也成为不了能够让基金会头疼的隐秘组织，到现在也始终保持着神秘。 他和蜘蛛的联系，或许是某种巧合。 舞台上空，会川里子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睛，但是大脑缺氧加上体内被注射的毒液，使得她视线模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恍惚中，她好像能够看到，一团巨大的，散发着绿色荧光的不定型怪物盘踞在酒馆中，怪物身上，无数只眼球不断出现，又立即溃散，循环往复。 猛然间，那无数只眼球一齐转动方向，看向自己。 会川里子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莉莉歪了歪头，视线重新聚焦到刘淮身上，继续流口水。 保安身上的伤势恢复完成后，并未立即动手，而是首先退了几步，防止再次受到攻击。 有了刚才的教训，刘淮已经知道单凭一个人偶是无法对夏仁造成什么威胁的。 其余人偶们也纷纷走下舞台，他们身上，原本被会川里子造成的伤势也早已愈合，单从人数上看，夏仁一方处于明显的劣势。 “你为什么要陷害郭力成？” 人偶们正要动手，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下，夏仁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刘淮神情微变，恶声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肥猫文学网 夏仁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现在是郭力成的辩护律师，这当然和我有关系。” “啥？” 本来是即将战斗的场面，忽然被对方聊到了郭力成的案件上。 不是谁都有夏仁这么跳跃的思维，面对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刘淮有些烦躁。 “你要打就打，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说完，人偶们迈出脚步，正打算动手。 “等等！” 夏仁忽然喊停。 刘淮更加烦躁了：“干什么！” “没啥，就是……” 夏仁看着人偶，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一个小小的建议哈，没有什么恶意，你做的这些人偶，有点不太真实啊，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了，我觉得许多地方还可以再改进一下，不如你看看网上的教程，现在硅胶人偶都比你的这些好看。” “你说啥！” 刘淮睁大眼睛，脸色几乎是瞬间变红。 “你竟然说我的人偶……” “不好看。”夏仁插话道。 刘淮半句话噎在嘴里，脸色差劲到了极点。 他剧烈的喘着粗气，显然是快要被这段话气炸了。 “啊——” 刘淮捂着头大叫一声：“你这个傻逼！究竟有没有长脑子，凭什么说我的人偶不好看，你是腔肠生物吗，吃饭拉屎都用一张嘴……” 自己最大的爱好和引以为豪的东西被侮辱，任何人都无法容忍。 刘淮倒吊在天花板上，双手挥舞，气得化身祖安人，口吐芬芳。 夏仁心想果然，他大概知道刘淮为什么要陷害郭力成了。 “我看你这些人偶动作僵硬，反应迟钝，而且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蠢，根本就没有灵魂。” “他们都是要你操控才能行动的吧？” “里面竟然还有不少女角色，那从她们口中说出来的话，不都是你说的？” 夏仁捏着嗓子，模仿小女孩说话的语气：“噫~这还真是恶心心呢~” “啊————” 刘淮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再也听不下去，伸手操控着一众人偶径直朝着夏仁扑去。 什么新角色，什么令人愉悦的仪式，全都不管了，他现在就想杀人，就像让这个该死的阴阳人永远闭上他那张臭嘴！ “啧，这就不行了，没意思。” 夏仁忽然敛起了笑容，闭上双眼。 “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偶！” 第四百零三章 我想……回家 “你在教我做事？” 刘淮怒不可遏，伸出双手，顿时，周围的白色蛛网如同的拥有生命一样，汇聚在一起，像是白色的绸缎般，缠绕向夏仁的双腿，使他动弹不得。 刘淮很自信，他的蛛丝本就无比坚韧，此时凝聚成捆，其坚韧程度更是提升了数个档次，兼职比钢铁还要结实，这下就算对方手里的武器再好，想要挣脱也需要不少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自己的人偶杀他上百回！ 然后，刘淮看到，夏仁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 他怔住了，满腔怒火因为眼前的画面，瞬间熄灭。 夏仁的眼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溶解，原本的眼睛的位置，顷刻间便只留下两只漆黑的空洞。 豆大的血珠从他的眼眶中滚落出来，猩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到地板上。 前往基金会的路上，狂乱的风之子们献祭自己，召唤出来的旧日支配者，伟大的白色沉默之神，伊塔库亚，给夏仁带来了无比强烈的恐惧，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就不弱，因此更加能够感受到伊塔库亚那不可阻挡的毁灭性力量，这份恐惧太过强烈，以至于使他一度忘记了，自己严格来说，并非首次直视旧神。 上回直视旧神的时候，就在几个月前。 那是夏仁第一次进入古梦，知识匮乏，许多事情都不了解，不过好在他的运气似乎不错，最终勉勉强强带着梦中妻子拉娜娅逃出了疯狂山脉，却没想到就在他们即将彻底脱离险境的时候，碰上了无极冰原的冰晶风暴。 在风暴内部，夏仁看到了巨大的冰山在移动，冰山内部，恐怖的白色蠕虫，旧日支配者，鲁利姆.夏科洛斯栖息在那里，终结了他和妻子的生命。 当时的夏仁实力很弱，在梦境中的身份更是一个普通人，当场就暴毙了，因此远无法真正体会到旧日支配者的力量。 就像是某些事情快不一定代表着好，只有持久的猛男，才能从激烈的肉体对抗中体会真正的乐趣，最后在压抑的低吼声中，和另一个猛男一同爽到飞起。 我说的是扳手腕。 不过夏仁虽然很快，但还是因此获得了可控畸变，也就是鲁利姆之眼。 这可是从旧神哪里取得的力量，寻常人哪怕稍有接触，就会理智清零，陷入不可挽救的疯狂，即便刘淮自己也是污染形成的畸变体，但看着夏仁空洞的眼眶，理智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怎么回事，我明明，还没有对他下毒……” 刘淮有些难以理解眼前的状况，他望着对方漆黑的眼窝，总觉得里面隐藏着不可名状的恐怖。 仔细看去，那两个空洞眼眶的边缘，黑暗仿佛在其中扭动，伸出一条条上窄下宽的带状阴影，似乎是触须。 紧接着，他惊恐地看到，那些触须不断伸长，在空中摆动着，挥舞着，朝着自己慢慢接近…… 脊背发凉，仿佛从骨髓里溢出的寒气扩散到四肢百骸，刘淮一个激灵，从噩梦般的幻觉中解脱。 回过神来，浑身上下已经全是冷汗。 此刻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不是善茬，竟似乎，真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生命的能力！ 刘淮咬咬牙。 即便如此，但没有人可以侮辱我心爱的人偶，没有…… 等等，对方好像不是人。 “不行，我得跑。” 刘淮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不被杂乱欲望迷失了自我。 在他刚才因为恐惧而发愣的时候，人偶们也停止了动作。 刘淮决定大不了留下几个人偶断后，自己找机会赶紧带着其他人偶跑，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是这眼看就能玩上的侦探角色不能带走，有点可惜。 他已经制定好了接下来的行动，但是就在他要继续操控人偶的时候，却发现，人偶们竟然不停使唤了。 无论他多么用力，自己的小可爱们都纹丝不动。 “出了什么问题。” 他慌乱的将目光转移到人偶身上，发现他们的皮肤表面都覆盖着一层白霜，与此同时，酒馆内的气温也在急剧下降。 难道是被冻住了？ 刘淮伸出手，数道蛛丝缠绕向人偶。 他准备先将他们拉回来，再想办法试试能不能让他们重新动起来。 刘淮做这一切的时候，秦芸他们都站在夏仁边儿上，安静旁观，甚至夏仁自己都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意思。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刘淮的预料。 就在蛛丝将要缠绕住人偶的时候，刚才无论自己多么用力都不动一下的人偶，竟然敏捷地抓住了蛛丝，一把扯断。 “怎么会！” 刘淮满脸惊骇。 然后他看到，人偶们主动去到夏仁面前，站成一排，随后单膝跪地，齐声道： “吾主……” “竟然真能操控。” 夏仁眨了下眼皮，双眼恢复了正常。 这些人偶，果然都是人类的尸体制作成的。 “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夏仁伸手指了指还在半空中倒吊着的刘淮。 刘淮感觉不妙，向一旁横移了几米。 但是人偶们已经纷纷起身望了过来。 现在，他们应该被称为寒冰仆从。 “认识！” 律师咬牙切齿道。 “就是这个人！” “就是他！” “该死的……” 寒冰仆从们的声音中，都压抑着极端的愤怒。 “我想……回家……” 众人之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是那个小女孩。 她表情带着畏惧，半个身子躲在保安的裤腿后，怯懦地看着夏仁。 寒冰仆从是无法违背夏仁的意志的，但是夏仁并未给他们下达任何命令，所以小女孩说出这句话，并不算违逆。 秦芸在成为感染体后，心肠已经渐渐变得冷漠，但听到这句话，还是莫名感到有些鼻酸。 夏仁低头看着小女孩，叹了口气。 他命令其他九名仆从： “做你们想做的事，杀了他。” “是！” 得到首肯，仆从们迫不及待地朝着舞台的方向奔跑起来。 “喂！你们是我的！应该听我的命令才对！” 刘淮大声叫喊，然而这只会加重仆从们的愤怒。 不去管那边如何，夏仁将小女孩叫到了跟前，接着蹲下身子，朝她笑了笑。 “抱歉，把你扯进来了，叔叔不是故意的。” “害怕吗？”他问。 小女孩点点头。 “害怕就闭上眼睛，睡一觉吧，这只是个……噩梦。” “嗯。” 小女孩闭上眼睛：“谢谢哥哥。” “懂事的孩子。”秦芸有些感伤地说道。 夏仁将小女孩的尸体放到一旁，抽出撬棍握在手中。 舞台上方，寒冰仆从和刘淮正打的上窜下跳，仆从们虽然实力不弱，但他们本来是普通人，再增强，也无法和畸变体的刘淮相比。 尤其酒馆内到处都是蛛网，刘淮可以在天花板上、墙壁上自由移动，这一点仆从们就做不到。 夏仁提着撬棍加入到战斗中。 第四百零四章 造梦者 “青春期的我有时会陷入到光怪陆离梦境之中，那是一片平坦的大陆，看不到弯曲的地平线，抬起头便能够看到太阳旁边，那个古怪的星体，有无数的猫栖息在那个星体上面。” “我能够在那片大陆上创造任何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数之不尽的钱，各种各样的漂亮女人，甚至是我的同学，我邻居的女儿，广告上的明星，现实中她们都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但是在梦里，她们却全都要被我随便玩弄。但我却时常会感受到深切的恐惧，仿佛那个世界始终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我沉溺于那美妙的梦境，这让我的思维方式逐渐脱离现实，我白天时总爱幻想，幻想自己和梦中一样，在现实里也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现实是残酷的，我的性格变得孤僻且怪异，很快受到了周围人的排挤，成绩也一落千丈，于是我更加逃避现实，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幻想，和那不时到来的，神奇的梦境。” “但是某一天，我忽然发觉，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了。” “那个世界抛弃了我，我再也不能进入那片平坦的大陆，再也不能在梦中随意创造，肆意享受女人和权利，这使我无法接受，我在现实中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又矮又丑，根本就不会有女人会喜欢，难道连幻想的权利，也要从我身上剥夺走吗？” “我每天活得好痛苦，我被从王座上拉下来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了。现实中的女人真是令人恶心，不是太肥就是太瘦，一个个性格还都差的要死，连动漫人物都不如。好想再回到那个梦境中，我要创造几百个完美的女人，匍匐在我脚下，我要舔遍她们身上每一寸皮肤，我要……” “啊，老头子病了，一大把年纪怎么不直接去死，天天吃药天天吃药，我工资都不够买药的，这样下去以后连老婆都找不到了，赶紧死了算了。”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一睁眼我就知道！我终于回来了！” “可是，不对劲，这不是我熟悉的区域。” “好冷。” “前面山谷里，好多蛛网。” “那紫色的怪物，是……蜘蛛？” …… …… “还挺能跑的。” 夏仁站到小型舞台上，抬头望着在天花板不断移动躲避寒冰仆从们攻击的刘淮，伸手将撬棍超他扔了过去。 夏仁的力量不小，因此撬棍的速度极快，带着一声利啸，简直就像是子弹一样。 还好刘淮早就留意着夏仁的动向，在对方抬手的时候就立刻有所防备，但即便如此，他躲避的还是有些狼狈，差点就被钉在天花板上，险之又险。 “这人是什么怪物！” 刘淮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躲开了，但犹自后怕不已。 不过他随即看着旁边插在天花板上，还在颤动的撬棍，心思不禁又活泛起来。 早在战斗开始之前，他就看出这撬棍不普通，连他的蛛丝都能随意挑断，更是能够一棍子打爆他的人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总之杀伤力巨大。 现在这棍子就在自己面前，白给的武器，不拿还是人吗？ 刘淮当场就握住了撬棍，打算拔出来。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手掌在接触到撬棍的瞬间，就像是握在了被烧红的铁棍上，立刻感受到钻心的灼烧痛苦。 在他手掌与撬棍接触的地方，发出了类似烤肉的“滋滋”声，还有白烟冒出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恶臭。 刘淮吃痛，怪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他看到，仅仅是和撬棍接触了不到一秒，自己手掌内的皮肤就已经被烧成了通红之色，甚至表层的皮肤都已经起了水泡。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撬棍是专门针对我这种怪物的？ 可是那家伙明明和我一样，也是怪物，为什么他可以没事！ 寒冰仆从们的攻击从未停止，他们蹦蹦跳跳，想要攻击到天花板上的刘淮，但是全部被后者躲开。 刘淮也在观察着夏仁，他忽然想到，对方是不是也想这些人偶一样，摸不到自己，才气急败坏的把重要武器扔出来的？ 主场果然还是有优势的。 刘淮在这段时间已经找好了逃跑路线，这间酒馆原本是废旧厂房，顶棚是三角形钢筋结构搭建起来的，因此天花板上面是很大一片镂空状态，自己等下钻进天花板，然后从排气口出去就行。 人偶是一个也带不走了，现在最主要是活命，现在对方还只有一个男人动手，谁知道他身后带着的那几个女人是不是也一样厉害，如果她们也动起手来，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虽然做好了决定，但就这么直接离开，是小心眼的刘淮无法接受的。 不久前他曾经想邀请同样在公司里被叫做宅男的郭力成来酒馆，想要在外人面前炫耀一些自己的成果，没想到被郭力成直接拒绝，仅仅是这样，他就被刘淮记恨在心，遭到陷害。 夏仁刚刚还看不起他近乎完美的作品，甚至还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刘淮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打是绝对打不过对方，但是至少，刘淮决定过过嘴瘾。 “你有本事上来啊。” 刘淮一边左右横移，一边用嘲讽的语气对夏仁说道。 搭配上他此时的模样，就显得很贱。 “你这么迫不及待找死了吗？” 夏仁咧嘴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刘淮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但是，已经晚了。 巨大的触手从夏仁脑后疯狂伸展出来。 “你这要求，我满足了。” 触手早在很久以前，就能够伸展到二十米左右，经历了这么多污染事件之后，现在的极限是多少，夏仁还从来没有试过。 数十米长的巨大的触手延展出来，就像是永无尽头的法老之蛇，它的背面是粉嫩的浅红色，另一面密密麻麻遍布着圆白色的吸盘，而在吸盘正中，则长出了三颗螺旋状的乳白色倒钩型尖牙，尖牙锋利无比，光是看着就令人一阵胆寒。 原本的吸盘内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尖牙是夏仁阅读了玄君七章秘经的第一章之后，系统融合度增加才长出来的，现在的系统融合度才90/100，不知道再继续增加下去，自己的身体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触手占据了整个天花板，刘淮被逼到正中央的位置，无处躲避，一众寒冰仆从们在下面仰头望着他，像是饥饿的狮群，在等待即将到口的猎物。 陆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夏仁的触手，上一回还是钻地魔虫的幼虫们群飞的那天晚上，夏仁从幻梦中出来，理智几近崩溃的时候。 但是第二次见到，她还是感觉无比震撼，若不是夏仁已经掏过钱包了她一个月，陆怡都想立刻转身逃走。 在夏仁身边待了不少时间的陆怡都是如此，对夏仁情况一无所知的刘淮，状态则更加不堪。 触手就在自己身边蠕动着，刘淮甚至已经放弃了抵抗，蜷缩在天花板上瑟瑟发抖。 在这些触手上面，他感觉到恐怖的气息，这些气息仿佛来自他曾经梦到过的深渊，来自哪些不可名状的……旧神。 很轻松的，触手卷起了失去抵抗能力的刘淮，上面不计其数的吸盘吸附在他身体表面，其中的尖牙深深刺入他的皮肤，就在夏仁想要吸取能量的时候，刘淮忽然疯狂地大声叫道： “你不能杀我！” 第二百零五章 刘淮的毒 “你不能杀我！” 刘淮被触手捆绑，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依仗，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趋势他喊出了这句话。 “哦？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杀你？说说。” 夏仁暂时停止了下一步动作，打算先听对方讲讲，没准就能获得什么重要的信息。 刘淮哪里有什么理由，他只是害怕死亡，想要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但是不说就要立刻被杀，刘淮目光在酒馆内扫视，大脑疯狂运转，竭尽所能的想要编出一个理由。 终于，他看到了还吊在天花板上的会川里子。 “你不能杀我，我还有用，她已经中了我的毒，如果就这样下去，肯定活不过今晚，这毒无药可医，只有我能给她解毒！”刘淮激动地大喊。 他断定会川里子是跟对方一伙的，绝对不会抛下同伴不管。 夏仁皱了皱眉。 他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会川里子，但一直以为对方没什么问题，只是被刘淮打晕了，竟没想到是被下了毒。 几名寒冰仆从合力将会川里子从天花板上取了下来，后者双目紧闭，眉头蹙起，皮肤表面泛着诡异一层诡异的红润。 在寒冰仆从们搬运她的时候，回川里子还发出了类似呻吟的痛苦声音。 秦芸赶紧上前查看，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说道：“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体温高的吓人，再这样下去，即便她是调查员，体质比一般人要好，也绝对会出问题。” 看来真的是中毒了。 “解毒方法是什么？” 夏仁问道。 看到他的反应，刘淮更加放心，他们果然是同伴，如此一来，自己就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方法我不能告诉你，你先把我放……” 他话还没说完，夏仁直接缩紧了触手。 刘淮顿时痛苦的大叫了起来，浑身骨骼一阵脆响，不知断了几根。 他只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挤压，内脏都要被挤破了，并且全身的血液被挤向身体末端，他的手指和脚趾都迸出血来，头颅更是疼的要命。 更加糟糕的是，触手上那密密麻麻的吸盘正在汲取自己力量，吸盘内部那螺旋形钩状牙齿刺入自己的皮肤，在啃噬自己的血肉，这触手，竟然在吃自己！ 浑身上下无处不传来剧痛，这些痛苦是如此的难以承受，加上浑身血肉一点一点被啃噬所带来的莫大恐惧，短短几秒时间，刘淮就被折磨的几乎要发疯！ 眼见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对方恐怕要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夏仁松开了一点触手，不再继续。 他冷漠说道：“这女人跟我关系并不大，她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但你绝对要跟着陪葬。你只有五秒钟时间考虑。” 刘淮刚刚从炼狱一般痛苦中短暂解脱出来，精神萎靡，听到这句威胁，他身体一颤：“救人可以，但是我要怎么保证自己救完人之后可以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真是麻烦。” 夏仁失去了耐心。 他一点也不想玩讨价还价的游戏，刘淮恶心到他了，所以是必须死的，没得商量。 触手挥舞，虚弱的刘淮被丢进了九名寒冰仆从中央。 “做你们想做的事吧。” 夏仁对仆从们说道。 刘淮很清楚如果没有夏仁干预，自己接下来会遭受到什么对待，他崩溃地尖叫道：“不要！我说！我说，别杀我，我愿意救人，我愿意救人啊！” 夏仁不是变态，对虐待别人也毫无兴趣，因此说完这句话后，就已经转身去查看会川里子的情况去了。 刘淮浑身的骨骼被触手揉碎了七成，体内能量也差不多被吸干，别说逃跑，他此时还能大声嚎叫，本身就已经是生命的奇迹了。 “你曾经是怎么折磨我们的，现在我们要百倍奉还！” 寒冰仆从一个个目光阴厉，咬牙切齿地围向刘淮，看他们的表情，恨不得要将刘淮抽筋扒皮，生啖其肉。 “不要，你们不要过来，以前是我错了，我想你们道歉，不要，不要啊……” 无视另一边的惨叫和各种可疑的声音，夏仁蹲下去，手伸向会川里子的额头。 “好烫。” 这体温估计有四十度了。 会川里子现在的样子，和夏仁他们早上遇见她时，简直判若两人。 她全身都是汗水，因为被取下来的时候是倒吊的姿势，几缕长发被汗水黏在她的脸上，使她显得有些狼狈。 此外，她呼吸急促，心跳也在加快，夏仁拉起她的手腕，发现她皮肤上泛着绯红色，整个手摸起来柔弱无骨，肌肉全部处于松弛状态。 “你看她的后颈。” 秦芸将会川里子侧翻过来，撩开她的长发，能够看到，后者的脖子上，有两道深深的锥形伤口，伤口周围有明显的污染气息。 根据伤口的大小和间距，夏仁判断道：“应该是被刘淮的毒牙咬伤的。” 夏仁从系统商店兑换出一瓶一级抗污染液，从伤口全部滴了进去。 会川里子迷迷糊糊地嘤咛一声，但是她脸上的痛苦之色却丝毫未减。 “不起效果？” 夏仁将触手伸进会川里子体内，发现她所遭受的污染已经全部被抗污染液消除干净了。 伸手再摸她的额头，还是那么烫。 夏仁沉思了几秒，看着脚边的蛛网。 蜘蛛、毒牙…… 如果他记得没错，绝大部分结网的蜘蛛，它们注入猎物体内的毒素都是一种特殊的消化酶，可以溶解猎物的肌体，使其液化，之后蜘蛛便吮吸这种汁液。 “难道……” 夏仁扒开会川里子后背的衣物，果然，她全身的皮肤此刻都弥漫着绯红之色，这恐怕是表皮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 夏仁接着将她放平躺，撑开她的眼皮，能够看到明显的视网膜下出血。 会川里子的身体正在溶解！ 抗污染液虽然能够消除污染，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人的体质，使身体细胞的活性增加，提高免疫力，以自愈部分疾病和伤势。 但是这种毒素已经明显超出了会川里子身体免疫系统所能处理的极限，单凭一级抗污染液，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 莉莉虽然能够治疗，但会川里子的情况，和当初在木星市给赵柔做手术的情况不一样，赵柔只需要莉莉切一刀，而会川里子的血液里都是毒素，想要治疗，只能是进入到会川里子体内，或者会川里子泡进莉莉体内，但无论哪种，会川里子都必然会遭受到污染，甚至产生畸变，就像当初的刘秀秀一样。 莉莉的本体毕竟是修格斯，是在蓝星上存在了数亿年的恐怖生物，这一点夏仁从未忘记。 他站起身，望向酒馆中央的舞台。 刘淮已经被折磨死去，但是寒冰仆从们生前的怒火还未完全宣泄，依旧在持续不断的对他的尸体施虐。 夏仁走了过去，中途闭上眼睛，睁开时，眼眶内已经是两个漆黑的空洞。 寒冰仆从们停止动作，让开道路。 刘淮的尸体已经不成样子，说是残尸也不为过，但好在头颅没多大问题，应该还能说话。 寒冰奴役。 “怎么解毒？”夏仁问道。 刘淮身上挂着冰霜，睁开充血的双眼，因为喉咙受损，他的发音听起来很是别扭： “我也……不会。” 第四百零六章 莉莉真是太可爱了！ 刘淮其实并不会解毒。 随便想想也能知道，毒蛇怎么会自己随身带着解毒药。 刘淮之所以会说自己能够解毒，纯粹是求生欲驱使，为了多活一段时间而说的谎，而此时已经被寒冰奴役操控的刘淮说的全都是真话。 听到这个回答，夏仁有些出乎意料，他顿了一秒，解除了所有奴役，众人的尸体失去力量，纷纷倒下。 “莉莉。” 听到呼唤，莉莉兴奋得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绿色的蓬松卷发伴随着她欢快的动作，一飘一飘的，很是可爱。 莉莉在夏仁腿边站定，看看他，由看看地上刘淮的尸体，脸上有些迫不及待。 夏仁摸摸她的头：“交给你了。” “嗯，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莉莉抱着夏仁的大腿蹭了蹭，随后留着口水望向刘淮。 莉莉小小的身子还站在原地，忽然之间，她的头颅像是吹起的气球，瞬间膨胀数倍，变得比餐桌还要大。 巨大的头颅顶破了天花板的吊灯，本就昏暗的酒馆差点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她的头颅上，其余的脸部构造已经消失，除了头发以外，整张脸上只剩下一张巨大的嘴巴，就和热带雨林中的食人花一样。 紧接着，莉莉张开了血盆大口，因为嘴巴实在太大，所以看起来好像是整个头从中间裂开成了两半。 她的口中，一颗颗尖利而又巨大的牙齿紧密排列，里面没有舌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庞大的，不定型的凝胶状物体，物体的表面，伸出了无数条蜗牛触角一样的柔软触肢，不断伸缩蠕动，搜寻着一切可以被卷起的东西，然后拖入恶魔巢穴一样的口腔之中。 “啊唔……” 莉莉将头砸下，张开嘴，把小半个舞台都包裹进嘴里，一口咬紧。 她好像对于那些被做成人偶尸体不感兴趣，特意避开了他们。 半边舞台，连同地板，全部被莉莉啃了下来。 随后她的嘴巴瞬间收缩，但是头颅却被含在口腔里的一大堆东西撑成了不规则的凸起形状，这些东西缓缓滑落，很快将莉莉的脖子也撑大。 “咕唧”一声。 这些东西被咽了下去，在进入胸腔的刹那，犹如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而莉莉的身体也彻底恢复了原来萌萌哒的样子。 莉莉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吃了这么多东西，她连个饱嗝都没打，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旁边的夏仁：“……” 全程目睹的秦芸和陆怡：“……” “咳咳，莉莉，咱商量个事。” 夏仁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有些无奈地望着莉莉：“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刚要说进食的优雅一些，但转念一想，小家伙若是抱着一团血肉一口一口地啃，画面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算了，你喜欢就好，但是记住，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别这样了，至少别这么夸张。” 莉莉歪了歪头，虽然听不懂哥哥具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笑嘻嘻地答应下来。 也幸亏在场的都不是人，而且接受能力都比较强，若是换个普通人过来，目睹了刚才莉莉进食场景，恐怕理智会被这不可名状的画面冲击到瞬间崩溃，当场变成疯子都是幸运的，如果没疯，那估计余生都要在无法摆脱的恐怖梦魇中度过了。 刘淮已死，酒馆内遍布的蛛网偏偏溶解，消散在空气中，莉莉深呼吸几口，将这片地方的污染气息全部净化。 没了蛛网的遮掩，不知何处飘来的恶臭顿时充斥在整个酒馆中。 循着气味，夏仁在酒馆角落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铁门，铁门表面覆盖着一层无法辨识的油腻污迹，臭味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他破坏掉门锁，用蛮力强行拽开铁门。 尽管已经有了准备，提前屏住呼吸，但是从铁门内冲出来浑浊恶臭还是让夏仁有些晕眩，胃部泛起一阵不适感。 “这……” 望着门内不能描写的景象，秦芸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饶是她跟着夏仁的这几个月，已经见识过许多血腥扭曲的场景，但这种突破人类底线的惨状，仍旧让曾经也身为人类的她接受不了。 “刘淮到底杀了多少人。” 夏仁不再多看，连进去的想法都没有，反手将铁门关上。 “走吧。” 事情已经结束，再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夏仁背起中毒昏迷的会川里子，离开了这座包裹着邪恶的小酒馆。 …… …… 翌日。 城市上方笼罩着阴霾，早晨刚过，天空便飘起了雪花。 十一月末，一些小学和初中已经开始放寒假，街上便常能看到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稚嫩面孔，充满着朝气。 但是整个城市的气氛，依旧显得比较低沉，走在街上的人们也大多面无表情，脸上没有微笑。 身处于社会之中的普通人无法意识到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最高联盟政府的统治下，有基金会和超人协会存在，污染一直被隔绝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然而普通人只是看不到污染，并不代表污染和他们无关。 非典型恐虫症还在阴暗处悄悄扩散，各个城市之间的人员流动被政府以各种新发布的政策所限制，其他地方还好，但是像临山市这种严重依赖旅游业城市，普通民众所能感受的到的影响就稍微有些明显。 最高联盟政府虽然隐瞒了部分真实数据，但近期的死亡率上升，以及网络媒体上时不时冒出的关于某种未知疾病的新闻，还是能被民众感知到一些。 刘淮邻居早起发现，往日总会在六点出来散步一圈的那对老夫妇没有再出现，他们的大门上贴了一圈封条，禁止入内。 “你听说了吗？” “什么？” “那家的儿子，好像是个杀人犯，昨晚因为事情暴露，就在家点煤气自杀了，连他父母也一块儿死了。” “真的？” “我闺女就在警署上班，昨天被叫过去加班，现在还没回来，今早打电话跟我讲的，能骗你不成？” “不会吧” “我知道这事儿，我就是那栋楼的，昨天凌晨警司都来了！” “没想到啊，平时看着挺老实一孩子……” …… …… “你的嫌疑已被解除，现在可以回家了。” 郭力成走出警署，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几天都处在紧张的情绪中，加上从未有过良好的休息，使他的精神异常疲惫。 雪花落在郭力成脸上，冰冷的触感多少使他清醒了一些。 “竟然真的，出来了。” 他回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奇怪的人，是他帮的自己的吗？ “对了，先跟家里打个电话。” 郭力成掏出手机。 他的随身物品在进入警署的时候就被收走，直到刚才才还给他，因此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重新开机，通知栏一大堆消息冒了出来。 其中就有他一直在用的七点读书，提示他追读的有更新。 “全境污染已经攒了二十多章了啊……” 这是他每天都在追读的，此时看着未读章节数，有种恍如隔世感觉。 接着，他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 …… 【冥助已完成，奖励：500成就点。】 夏仁站在一座山庄前，收到了系统提示。 第四百零七章 母亲长大的地方 昨晚解决掉刘淮之后，他们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中毒的会川里子送到超人协会在临山市的据点。 超人协会专攻研究和利用污染知识，其中在医学和科学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刘淮身为畸变体，他所下的毒超出了常识，以人类目前所掌握的知识，肯定无法解决，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地方能够救会川里子的话，那必然只有超人协会。 超人协会的势力范围遍布整个蓝星，因此他们的据点并不难找，只需要问一下后勤部就行，基金会和超人协会合作紧密，互相也算是知根知底。 得到地址后，夏仁带着会川里子立即赶往目的地。 但是因为非典型恐虫症的原因，有能力接触污染的医师全部被调往瘟疫扩散比较严重的地区控制局势，而临山市并没有爆发疫情，所以原本助手在这里的医师已经前往了其他地方。 虽然夏仁已经给会川里子服用了抗污染液，但是她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毒液正在溶解她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意识模糊，如果不赶快治疗，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如果是个D级，碰到这种情况，可能必死无疑了，但是会川里子的身份是C级调查员，优先级稍微高一些，所以超人协会连夜给她安排了飞机前往距离临山市最近的疫区，医师们都聚集在那里，会川里子的生还率将会大大提高。 本来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夏仁也打算去看看，但是他此次来临山市主要就是为了寻找父母死前曾经待过的地方，若是这时候离开，如果运气不好碰到其他事情，再回来，不知道又要耽搁多久。 目送载有会川里子的飞机离开后，夏仁紧接着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将自己今晚遇到的情况和后勤部全部讲明。 基金会和争端仲裁院关系暧昧，甚至一些后勤部的成员直接就在仲裁院任职，所以处理一些污染事件的时候，也能够利用到最高联盟政府的力量。 而争端仲裁院近年来手伸的比较长，历史遗留下的权利使他们能够直接插手警署的各种案件，在他们干预下，郭力成的案子不需要任何调查，直接连夜结案，郭力成的嫌疑被洗清，而刘淮被确定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受害者包括近两年内失踪的四十六人，以及他的父母，而他本人则因为事情败露，畏罪自杀。 简直完美。 做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夏仁索性没有睡觉，在房间里码了几个小时剧情。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按照离开东浦市时，房屋中介悄悄给他的那张小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位于曲明区的康乐山庄。 【冥助已完成，奖励500成就点。】 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夏仁，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小哥，这里可偏僻，你们等下回去不好打车，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们一会儿？” 出租车司机降下车窗，问道。 从酒店到这里，因为距离较远，车费足有两百多，就算开了一辈子出租车，这种大单也只是偶尔才能遇见，司机不想放弃挣钱的机会，就算两小时他也愿意等。 夏仁望着山庄大门，没有说话。 “不用了，我们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去，师傅您先忙吧。”秦芸主动说道。 司机本想为了钱再坚持问一下，但奇怪的是，这女人的话语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令他不由自主地打消掉了想法。 “那好吧。” 司机开车离开。 走出很远以后，他才忽然意识到，这几个人在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那种，荒郊野地。 …… …… 雪在下，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真是这里吗？” 秦芸不确定地说道。 尽管他们在来之前已经详细查过地址，甚至向后勤部的人确认过，但是真正来到这里，还是会忍不住有些怀疑。 此刻呈现在几人眼前的，是一片废墟。 金属的栅栏大门已经倒塌半个，旁边的围墙也破败不堪，经过岁月的侵蚀，墙皮片片剥落，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模样，墙头上甚至已经长出来杂草。 门前竖着一个歪倒的牌子，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危险建筑，禁止入内！”，而旁边的墙面上依稀能够看出“此院出售”的字样。 再往里面看去，围墙内部，是一栋建筑风格类似别墅的楼房，共有四层，旁边的偏楼则只有两层。 两栋建筑的年代看起来比较久远，粗略推测，至少也是拥有七八十年的历史，已经有部分倒塌，尤其是那栋四层高的主楼，甚至已经倒塌了一半，露出里面走廊和楼梯。 白色的雪花飘落，那倒塌的截面就像是没有愈合好的疤痕，丑陋不堪。 周围再没有其他建筑，除了杂草，还是杂草。 夏仁默默看了一会儿，从倒塌的那半扇门走进院内。 院子里是水泥地，但是因为长久没有人住，加上时间实在太久的原因，到处都是一指宽的裂纹，枯黄的草径就从这些裂纹里长出来，一片荒凉。 “只是十年……” 只是十年，就成了这个样子。 夏仁心跳莫名加快，有些紧张，不敢向前迈步。 陆怡在后面安静地跟着，或许是察觉到夏仁的心情，莉莉牵着他的裤腿，也不说话。 秦芸回忆着自己来之前查到的信息，说道：“这个地方几十年前好像是某户人家的宅子，不过后来那户人家搬走，正好这里比较靠近六峰山，就被人买下来改造成了特色旅馆，曾经还火过一段时间，但是之后听说来这里住的一对夫妇跳崖自杀了，导致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些流言。再之后发生山体滑坡，从这里通往六峰山的路被堵死，临山市在其他地方重新又修了一条，于是这个康乐山庄就失去了地理优势，从此便荒废了，一直到现在。” 夏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对跳崖自杀的夫妇，就是我的父母。” “啊？” 秦芸怔了怔，看着夏仁的表情，满带歉意和心疼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夏仁从未跟她讲过自己父母的事情，秦芸了解有限，在东浦市那天晚上听夏仁说要带自己见父母，秦芸便以为他父母还活着，心里还有些小窃喜。 所以刚才看到这里景象，她会意外，因为这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没关系。” 夏仁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 “这座房子，应该是我妈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是独生女，姥姥和姥爷都是做生意的，但是去世的早，家道中落了，嫁给我爸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地方。” 旁边两层高建筑，应该是后来改造成旅馆的时候加盖的，被当做餐厅使用。 这么多年过去，明知道这里不可能再有一点关于母亲曾经的痕迹，但夏仁踩在院落里，心中还是涌出一股特殊的情感。 胸口有些发堵，夏仁仰头望了眼倒塌一半的主楼，走了进去。 第四百零八章 再见父母 他们走到小楼前，正要进去的时候，夏仁忽然发觉，自己眼前的画面，扭曲了一下。 “呜——呜——大风车快快转，咯咯咯咯。” 银铃般笑声从楼里响起，一个身穿淡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拿着风车，开心地从门口跑出来。 夏仁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小女孩，她的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风车上，刚跑进院子里，脚就扭了一下，把自己绊倒了。 “诶呦，我的小姑奶奶！” 从门口又走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四十多岁女人，看到女孩摔倒，赶紧跑去扶。 夏仁眨了眨眼，身边的秦芸她们不见了，他忽然意识到，原本布满杂草的庭院，忽然变得整洁干净起来，那开裂的水泥地，不知何时变成了光滑的水磨石地面，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庭院中央有一个小花坛，里面叫不上名字的花朵，鲜艳地盛开着。 距离花坛不远的墙角，是一个小小的鱼塘，里面漂浮着荷叶，金黄色的鲤鱼在荷叶下游曳，靠墙的位置还堆砌着一座构造精巧的假山，不断有水顺着假山流淌而下，形成一条微型瀑布。 夏仁转过头，看到刚才还是一片废墟的小楼，此时已经焕然如新，光看外面，就给人种造价不菲的感觉。 小楼的门敞开着，从门外望去，里面的富丽堂皇的装潢也是别具一格，有种独特的设计美感。 “兰姨，我没事。” 女孩的声音从身后的院落中传来。 夏仁再次望向她，发现院里的景象又有变化，池塘里荷叶不见了，几条鲤鱼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花坛里的花谢了，只剩下几片孤零零的绿叶还在挂在枝干上。 那个小女孩眨眼间，长成了十多岁的少女，她留着长发，容貌俏丽，气质文静，只是脸上不见了笑容，眼神中，多了几分化不开的哀伤。 兰姨站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对不起，都怪我通知晚了，老板和夫人他们，最后还在牵挂着你……” 相比较之前，兰姨明显苍老许多，眼角有了许多皱纹。 “你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呢吧，我去做点饭。” “我没事。” 少女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已然含着泪光。 蓦地，夏仁的心脏抽痛起来，仿佛在切身体会少女的悲伤。 他望着对方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竟感觉有几分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 夏仁正在思索，女孩已经独自走进小楼内，关上了大门。 随后，夏仁听到里面压抑的啜泣，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回荡在小院内，撕心裂肺。 夏仁的心情也受到影响，心里好似坠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良久，客厅大门再次打开，刚才的少女已经成年，成为姑娘了，她出落的越发漂亮，但是眼神却愈发黯淡，里面隐藏着深深的忧郁。 这回兰姨没有出现，姑娘孤身一人拎着手提箱，走到小院门口。 庭院角落的鱼塘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中间的花坛里也长满了枯草，水磨石地面覆盖着一层灰尘，很久没人打扫了。 走出大门前，姑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倔强地咬了咬嘴唇，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等等！” 眼看着那姑娘的背影消失，夏仁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想要阻拦，却只抓到了空气。 他慌张地追出去，结果刚推开大门，就和别人撞在了一起。 “抱歉。” 夏仁道了一句歉，想要继续去追，却被那人拉住了。 “朋友看着好像有点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你滚……” 被人阻拦，夏仁心情莫名焦躁，正要把对方推开，他一抬头，看到了对方的脸，愣住了。 “你怎么还能骂人呢？” 那人正要再说些什么，被旁边的女人拦住了：“他可能是着急去做什么事，你也是的，走路不看人。” “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男人语气有些委屈。 “你还说。”女人眼睛一瞪，男人立刻不吱声了。 埋怨了一句丈夫后，女人露出歉意的笑容，接着对夏仁说道：“不好意思，是我们莽撞了，你没事吧？” 夏仁看着他们，眼泪顿时不要钱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 看到他这个样子，两人面面相觑。 男人挠挠头，试探问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哪里疼，我带你去看医生，这附近我老婆熟，咱们去最好的医院。” 夏仁吸了吸鼻子，双手不断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不用，我只是，我只是……” 夏仁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哽咽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睁开眼睛。 视线还有些模糊，可是一看到他们的脸，就还是忍不住想哭。 “爸，妈，我好想，好想你们……” 夫妻俩：“……” 站在门口的男人正是夏仁的父亲，夏继，而他旁边的女人，则是夏仁的母亲，苏晴。 夏仁伸手想要拥抱他们，夏继见状不留痕迹的将妻子挤开，不让他抱。 结果就是他自己被夏仁抱住了。 夏继本想把夏仁推开，但是听到对方的哭声，他心里一软，没忍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夏仁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不断道歉。 他紧紧搂着父亲，脸贴在对方宽厚的胸口，像是小时候一样。 眼看这家伙把眼泪鼻涕死命蹭在自己衣服上，夏继一阵无语，但还是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乖，乖，没事的。” 正想着要不要再继续安慰对方两句，夏继抬头就看到妻子盯着自己，怀疑的眼神。 “你们，需要住宿吗？” 另一人问道。 说话的人是旅店老板兼厨师，他拎着几兜菜刚回来，就看到自己旅馆大门前，两个男人深情拥抱，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夏继趁机把夏仁推开，说道：“住，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老板眼神微妙的看看三人，说道：“那跟我进来吧，我给你们先登记一下。” “好的。” 夏继和妻子一同跟随老板走进院内，走两步，还回头又看了夏仁一眼。 苏晴轻轻拧了一下丈夫的腰，后者吃痛，压低声音问道：“我怎么了？” “你刚才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苏晴板着脸，不大开心。 “小时候哄冬儿和小仁不都是这么哄的。” 夏继刚说完，看着妻子的脸色，顿时意识到不对，赶紧接着解释说道：“你别误会，你看他年龄，怎么也不可能和我有关系啊，估计是我长得像他爸……” 两人一边小声聊天，一边走进小楼内。 夏仁终于整理好心情，也打算跟着进去。 不过进门之前，他看了一眼大门侧边的木质招牌。 康乐山庄。 第四百零九章 疯了，全都疯了 “好怀念……” “这房间已经完全不是你小时候的样子了吧。” 夏继嘴欠道。 “要你管。” 苏晴哼了一声，帮他脱掉弄脏的外套。 “咚咚” “谁在敲门？你去看看。” 苏晴一边说着，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通风。 “服务员吧应该是。” 夏继拉开房门，看到对面站着的，正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年轻人。 “你们好。” 夏仁刚刚哭过，声音还有些沙哑。 “唔。” 夏继应了一声，等着他说话。 “我……” 夏仁低下头，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此刻站到父亲面前，他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继想了想，提议道：“我看咱们比较投缘，不如下去喝杯茶？” “我也一起去吧。”苏晴走了过来。 三人一起走下楼，来到旁边的餐厅，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 夏继摸着下巴，问旁边的妻子：“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苏晴点点头：“确实。” 夏仁有些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当然熟悉了。 我可是，你们的儿子啊。 他抿紧嘴唇，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再次崩溃。 夏仁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夏继敲了敲桌子，说道：“还不认识，我叫夏继，旁边这是我妻子。” “我叫……” 夏仁下意识地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口：“我叫司马钢仁。” “挺奇怪的名字。” 夏继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问道：“你应该有什么心事吧，刚才在门口……” “心事，吗……” 夏仁忽然又有些想哭，但是憋住了。 “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刚才在门口见到你们，就又想起了他们。” “看吧，我就说是我长得像。” 夏继炫耀似的对妻子说，结果毫不意外地换来一个白眼。 “你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夏仁冷不丁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夫妻两人都愣了一下。 “是啊，早就听说六峰山的风景不错，我们就趁着有空，过来爬爬山，你也是吗？” “嗯。” 夏仁点点头。 夏继于是开始滔滔不绝地跟夏仁将他们的旅游计划。 苏晴也参与到对话当中，跟他们说哪里好玩，要怎么去方便，临山市哪里的东西最好吃，哪里最坑人，等等等等，如数家珍。 聊天的时候，他们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真的是来玩的。 夏仁听着，内心莫名升起一股愤怒。 他们俩，竟然没有一次提到过自己和姐姐，没有哪怕一句话。 “你们已经有孩子了吧？”夏仁低头看着桌面，沉声问道。 “……” 夫妻俩的笑容瞬间敛去，沉默下来。 “你们出来玩的时候，没想着带上他们吗？” 【怎么回事】 “你们一离开就是这么长时间，有想过两个都还在上着初中的小孩，要怎么过吗？” 【我这是怎么了？我竟然，是在责怪他们吗？】 “你们的兄弟姐妹，孩子的姑姑舅舅，会怎么欺负他们，你们知道吗！”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旅游，为什么对陌生人一点防备都没有，为什么这么不注重自己的生命……” 【我在，做什么】 “你们有想过自己的孩子吗！你们这样，还是合格的父母吗！” 怒火不断攀升，夏仁回忆起自己和姐姐小时候受到的那些苦，那些委屈，以及失去父母的难过。 他想要倾诉，想要发泄，想要质问！ 如果他们没有来临山市，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养育自己…… 【我原来，这么自私】 自私一点又有什么错！ 渴望父母在身边有什么错！ 我就是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就是想要快快乐乐的长大， 就是…… 想要…… “你又知道些什么！” 夏继狠狠一拳锤在桌子上，歇斯底里的大吼。 “是！” “身为父母，我们一点也不合格，我们甚至把家当成了折磨我们的地方，当成了地狱！” “我们竟然没有办法去爱自己孩子，甚至把他当成怪物！” “我们逃出来了，离开了，永远不想再回去了，那又怎么了！” 夏继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直露，言语中充满了疯狂。 “但是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们也想要做一对合格的父母，我们一直在努力这么做，强迫自己这么做，但就是做不到！” “我们做不到！” “我们没有办法去爱一个怪物一样孩子！” “你知道什么！” 夏继一遍一遍质问夏仁，他眼中布满了血丝，说话时口水飞溅，完完全全一副癫狂的模样。 夏仁怔住了，听着这些话，他四肢冰凉，心中的怒火早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强烈的，无法理解的恶意将自己笼罩。 这份恶意并非针对的自己，而是针对曾经的那个， 儿时的夏仁。 “你说，怪物，是……” 【不要问，不要问，求求你，不要问！】 “怪物，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别说了！” 苏晴双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脸色苍白，眼神望着前方的空气，像是在注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是我们的儿子没有错，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没办法将他丢弃。” “我们亲手将他抱回家里，他是那么的可爱，小小的手，肉乎乎的脸蛋，摸起来好柔软。” “我们让冬儿叫他弟弟，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 苏晴陷入到回忆当中。 “他一天天长大了，我们也很开心。” “如果不出意外，本来这份抚养成人的喜悦，会一直伴随着我们。” “但是，为什么……” “突然有一天，我们开始害怕他了，开始恐惧他了。” “不对劲，我们也知道这不对劲，但是，找不到原因，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原因。” “你能想象吗，父母竟然会害怕一个刚上三年级的小孩子？哈哈。” 苏晴的语速越来越快，她的眼中，也开始出现了和夏继一样的疯狂。 “我们本应该爱他的！” “但他是怪物，是披着人皮是可憎之物，是来自深渊的魔鬼！” “不，不对，他是我们的儿子。” 苏晴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目光凶狠，像是在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定是他有什么问题，我们就不该带这个怪胎回家！” “不，是我们出了问题，是我们，他这么可爱，他是我们的儿子……” “但是……” “我们好几次都差点杀了他，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深夜拿着菜刀对准我儿子的头，为什么想要把他推进地铁轨道里。” “一定是我们出了问题……” “再继续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第四百一十章 夏仁已死 “不是这样的……” 夏仁极力想要否认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他望着父亲母亲，但是，两人的神态。 这样的神态…… 夏仁全身都在颤抖。 他只在疯子身上见到过这种表情， 不， 不只是疯子， 那些受到污染，承受了超出人类所能承受的知识的人脸上，也出现过同样的一幕。 【我，不是人类】 【不属于蓝星】 【流淌着沉睡之神的血脉……】 食尸鬼幼崽，张祥。 夏仁脑海中不受控制的蹦出自己在木星市时，杀死过的食尸鬼幼崽。 他想起张祥养父母的下场，想起张祥的养父因为长期和儿子接触，身体发生了不可逆的畸变，逐渐朝着食尸鬼的方向转化。 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宁愿忍受着日夜折磨他的无边饥饿，也从未选择进食，哪怕食物唾手可得。 “我之前到底，让他们承受了什么样的挣扎！” 夏仁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的记忆中，自己的童年是幸福的，父母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恶意。 原来一切都是 假的。 自己幸福的背后，父母竟然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竟然，竟然在责怪他们？ “一定是我们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们，不是合格的父母。” “变成怪物的，是我们。”夏继、苏晴。 “再这样下去。”夏继。 “小仁。”苏晴。 “会死的！”夏继、苏晴。 疯狂、悲戚、开心、悔恨…… 种种情绪在夏继和苏晴脸上交替出现，他们变成了夏仁陌生，且畏惧的样子。 两人站起身，动作僵硬地朝外走去。 “不要。” 夏仁意识到了什么，想要阻止他们。 但是不论怎么努力，他却始终无法接近自己的父母。 他眼睁睁的，看着父母的背影，越走越远。 “不要， 不要！” “是我错了，我才是怪物，求求你们，不要走……” “求求你们……” “我还没有来得及孝敬你们，我和姐姐都已经长大了，求求你们，停下来，再看我一眼……” “爸——妈——” 但是，不论夏仁怎么忏悔，不论他如何乞求，都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无能为力。 …… …… 四周景象消失了，漆黑的空间内，只剩下夏仁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给我滚出来。” 他说。 “给我，滚出来啊！” 厉声的咆哮，几乎要震碎整个空间。 终于，一个声音回应道： “干嘛这么激动，比这更深切的绝望，你不是也经历过了吗？” 赵明月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夏仁，不，或许应该叫你……” …… …… “是你！” 夏仁猛然转身，伸手扼住陆怡的脖子，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是你！！！” 触手瞬间延展而出，在空气中狂乱地舞动，夏仁身上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将身边毫无防备的秦芸和莉莉推开至远处。 夏仁周身五米的范围，雪花都在倒卷，枯萎的杂草受到力量影响，竟然再次生长，但是长出也只能是同样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扭曲的茎叶。 天空响起几声闷雷，乌云聚集的越发浓厚，远处的荒野中，鸟儿惊慌地鸣叫，扑闪着翅膀逃离这片不详的区域。 莉莉呆呆的望着夏仁，一动不动。 秦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本一切再正常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夏仁在走到小楼前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这股力量令她窒息，就算勉强张开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身体连动一步都做不到。 同样发不出声音的，还要被夏仁捏在手中的陆怡。 不同于秦芸他们所看到那样，在夏仁严重，自己此时面对的，是赵明月。 但是随后，赵明月变成了于静静的模样，再然后，变成了他的母亲。 夏仁下意识地松来开了手，但是紧接着就反应过来。 他望着对方，心中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对方的瞳孔里，没有光芒，就像是一个彻底漆黑，能够吸收一切光线的深渊洞穴。 “你是……答愿镜！”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到底是什么时候……” 说出这话的同时，夏仁已经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赵明月的那天傍晚，来到她屋子卫生间，看到的那面镜子。 当时镜子有个漆黑的人影爬上了自己的后背，正在迅速变成自己的样子。 原来那个时候，答愿镜就一直跟随着自己。 可是后来于静静。 等等。 于静静是什么时候遭遇答愿镜的？ 夏仁思绪不受控制的飞快运转。 对了。 是那天晚上自己去吃烧烤，中途高乐和于静静忽然到来，自己只能匆忙躲到暗处观察他们。 然后第二天早晨，于静静就找到了自己。 那时候的她，已经向答愿镜许愿了。 愿望恐怕就是 ——见到自己。 答愿镜能够躲的地方，只有镜面，而自己身上拥有镜面的地方…… “原来你一直，都躲在我的眼睛里！” 触手飞舞，径直将陆怡卷住，拽到夏仁眼前。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刚才的东西！” 触手缩紧，答愿镜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 “这个问题，你自己不是有答案吗？” 它再度变成了赵明月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因为你想要看，所以我才给你看，不然，你回到这里做什么？” 夏仁心中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但理智还是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答愿镜话中所蕴含的信息。 “回到这里？” 夏仁正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答愿镜就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模样，说道： “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如果他想看，那就……那就给他看吧。” 这句话明显不是答愿镜自己说的，那真相，便只有一个。 “是我自己？” “不。” 答愿镜又变回了赵明月的样子。 “不是你自己，这句话是夏仁说的。” 这句话意义不明，夏仁完全听不懂。 但是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既然你主动暴露，那想必已经做好了被我抓到的觉悟！” 触手卷住陆怡的眼睛，接着一圈又一圈地缠绕起来，形成一个密封的牢笼，将陆怡完全包裹进去。 答愿镜没有真正的实体，依靠光芒的折射，它能够随意转移进任何镜面，但如果是完全黑暗的环境，它便只能束手就擒！ “你还真是继承了他的傲慢。” 夏仁刚刚将陆怡封锁，答愿镜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里的每一片雪花，都是无数个微小的镜面，雪花飘落之处，我能随意穿梭进任何一个角落。” “约定已经完成，此刻我便是自由身。” “最后，再告诉一个事实。” “真正的夏仁，已经死了。” 致读书会成员 关于最近一段剧情，我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一说。 首先是夏仁见到父母的这三章，我存在严重的自嗨和自我感动，导致表述方式不符合大部分人看网文的习惯，极度影响各位的阅读体验，白猫在此道个歉。 对不起。 我知道这样写不对，因为明明有更好的做法，但我还是这样写了，并且不打算改。 事实上，本书的许多情节，都是在我开书的时候就确定了的，一路看到这里的小伙伴，想必能够体会到我这句话的涵义，主要体现在前期看似正常情节中，埋下的许多个伏笔，有些伏笔七八十万字才回收，有些直到刚才一百万字的时候才回收，有些会更久。 这些伏笔勾勒个整个世界的真相，解释了主角做这样那样事的理由，尽管有时在连载过程中，因为过去的我还不够成熟的原因，导致一些已经确定的剧情放在当下的眼光来看，特别幼稚，但我还是要写下去，因为这本书并非是一根主线串联起来的无数零散的故事，而是无数个看似零散的支线拧成的一条主线。 也因此，本书前一百章才会看起来像是东拼西凑来的一样，毫无章法可言。 主角的身世，他父母死亡，以及他小时候的遭遇，我在一百多章狂乱梦境的章节里就有提及，当时是用开玩笑的手法，那一段看起来很僵硬，就像是根本没有前戏磨合，强行插进去的一样，我也知道这样写不好，但是必须写，不然错过了这个节点，后面就没机会了。 主角因为答愿镜而知晓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这个剧情，也是开书就确定，所以我才会写镜子里的黑影趴在主角身上，然后主角去吃烧烤，看到于静静…… 我喜欢埋各种伏笔，通篇都是类似的僵硬插入，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刘秀秀（梁蓉）去看姐姐和使徒战斗的地方，结果被基金会发现，后来是一个叫余尘的人救了她，余尘手心里有绿焰兄弟会的火焰纹身，而夏仁经历的第二个古梦魔宴里，主角女婿的名字。 我应该反醒，因为如果我足够厉害，描写方法足够完美，这些伏笔原本可以很润滑的过度，不会影响观看体验，但现在的我，真的还做不到。 我写这本书之前，还犹豫过，自己能不能驾驭这么庞大的故事，以及这么宏伟的世界观，这么多性格理想全都迥异的人物，我甚至想过等自己有了足够的写作经验之后再去尝试冲击这个故事，但后来我想，去他娘的，虽然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但是多撑几回，至少饭量总能大一些，不敢尝试，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人都是会变的，想写的时候，就抓紧去写！ 这本书的成绩确实出乎我的预料，我原本想着能有一百均订我就高兴得上天了，子良对我的预期也是完本两百均就很不错。现在我均订七百二。 感谢各位的支持（诚恳）。 我这个月本来想稳定更新，拿全勤，还有那个更上一层楼的徽章，但眼下看来，是没希望了，工作忽然开始忙碌起来，，我今天九点半才回家，洗洗衣服刷刷鞋拖拖地铲铲猫屎洗洗澡，就十一点多了，害。 最近皮蛋都快憋坏了，我感觉不是我在吸它，而是它想吸我，但是我我没时间给它吸。 我以前是坚定的自我主义者，为了身体健康，十一点以后能睡觉就睡觉，坚决不码字熬夜，不过最近我想试一试努力是什么样子，看能不能回到开书的那段时间，一言不合就日万。 刚码完字，脑袋兴奋地睡不着，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谢你们能看到这里，谢谢。 八点还要上班，各位，晚安~ ——白猫（2020年8月5日凌晨2：27分） 致读书会成员：神话生物篇 （一）星之眷族： 出现在第一章，夏仁所看到的盘亘在天帷之中，在城市里蠕动着触手的生物。 这是克苏鲁的仆从之一，属于上级仆从种族，外形和克苏鲁相似，但体积要小很多。他们来自遥远的星空连续体之外，由比我们宇宙更广泛的物质组成，能够变形和重组躯体，如果你们觉得比较难以理解，那我可以举个例子： 理论上来说，星之眷族可以娘化、人外娘、触手、兽耳…… 白猫已经和某百科、B站、某乎等各大平台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关于星之眷族的具体信息可以自行前往各大平台搜索关键词“星之眷族”查阅。 （二）太古永生者，塔维尔.亚特.乌姆尔。 出现在第二十五章，主角梦醒时分看到的沙漠天空中的那道人形剪影，而在三百二十七章，主角在濒临死亡之际，同样的场景在现实中出现。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是外神尤格.索托斯的化身之一，表现为一个人形的剪影，披着微光的面纱。面纱后蕴藏着宇宙以及时空的真相，如果人类撕开祂的面纱，将会因为看到的那后面广阔辽远的宇宙而陷入不可挽救的疯狂。 相比较尤格.索托斯的另一个化身，祂对人类显然比较和善，且仁慈。 （三）拉莱耶城和沉睡之神，伟大的克苏鲁。 出现在第三十四章，夏仁所看到的海水中升起的庞然大物。 拉莱耶是一座无比庞大的城市，全部沉在海底，只有一座巨石堡垒露出水面，克苏鲁就沉睡在那里。城市的构造与未来派艺术相仿，建筑物的结构都是反常的，与欧几里德几何学完全相悖。其前所未见的空间结构和维度尺寸，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厌恶感。这些建筑由巨大的、大到不可能来自地球的绿色石材建造，还有高到令人目眩的巨石雕刻，宏伟的石像和华丽的浮雕；整个城市散发出强烈的不洁气息。 伟大的克苏鲁被封印在祂的拉莱耶城中，一起沉入深海，祂处于假死状态，无法活动，但却在不断做梦，一切有天赋的人会感应到祂梦境的波动，最终导致重病、昏迷、乃至发疯。 （四）蜘蛛之神，阿特拉克.纳克亚。 该部分内容已被梦境吞噬。 （四）古老者。 出现在一百零九章，科研队在洞窟内发现的化石。 详情请自行搜索关键词“古老者”查阅。 （五）修格斯。 出现在一百一十八章。 为古老者利用蓝星条件创造的生物，疑似为蓝星现存所有生物的始祖，被古老者奴役了上亿年。 （六）白之蠕虫，鲁利姆.夏科洛斯。 出现在第一百二十章末尾。 鲁利姆.夏科洛斯居住在来自异次元、名为伊基尔斯的巨大冰山之中，祂的外形类似一只肥大的白色蠕虫，在原本是眼睛的部位只有两个眼窝，其中不断滴下如眼球般大小的红色血块，头部中央有着无齿无舌的大口。它具有冷冻的能力，它所经过的地方一切都会被严寒冻结，被它带来的极寒冻死的生物会显现出完完全全的苍白，身上会留下灼烧一般的冻伤印记，而且，无论多高的温度，都无法将这些尸体烧成灰烬。 （七）下级独立种族，食尸鬼。 出现在一百六十四章末尾。 白猫懒了，没有介绍，自己搜。 （八）肿胀之女。 出现在一百六十八章末尾。 肿胀之女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形象为一个以扇子掩面的娇艳少女，不过这只是那扇子造成的假象，其背后的真身是一个庞大臃肿带有触手以大脑为食的人型生物。 （九）暗之住民，尼约格达。 出现在一百七十二章，主角看到那三句魔典后，阁楼角落里伸出的黑暗。 尼约格达的身体是由一种无法辨认的黑色黏性物质组成，具有流体的一些特性，能够长出原本不存在的肢体来操纵周围的环境。 （十）炎之精。 出现在第一百八十一章末尾，刘秀秀念诵的咒语。 炎之精的形象就像一点炽烈的火光；当克图格亚被召唤到地球时，它们也会被附带一起召唤过来（但也可以用另一种咒语单独召唤它们）。一旦召唤完毕，炎之精们就会点燃它们所碰到的任何物体。 炎之精是克图格亚的属下，与克图格亚一同居住在恒星北落师门(Fomalhaut)。它们会应召唤而来，也会随克图格亚一起来到地球；炎之精会作为一团有智能的气体（或者说灵气）出现。 由拉班.修琉斯贝利博士保管的塞拉伊诺断章中，记录有召唤克图格亚及炎之精的方法。 （十一）钻地魔虫。 出现在第二百二十四章，莉莉从赵柔后脑取出的虫卵。 钻地魔虫就像是一只生活在泥土中的巨大乌贼。它们好似蠕虫一般的细长身躯总是包裹在粘液中，某种类似咏唱的声音总会伴随这些生物一同出现。 这些强壮有力的挖掘者能存活一千年之久，并会悉心保护它们的后代；钻地魔虫有许多不同寻常的能力，与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一种生物都没有相似之处。它们之中最为重要的个体，是巨大的修德·梅尔。 任何处于成长阶段的钻地魔虫都能用心灵感应进行交流，因此，它们能与本族的任何一个个体取得联系，不管对方置身何处，都能感知思想。但只有成年的钻地魔虫能用心灵感应控制其它种族的生物。 （十二）深潜者。 出现在第二百五十六章，刘傅生提议用深潜者来喂养莉莉。 深潜者是住在海底的类人种族，外观为鱼头人身，身上的主色是灰绿色，但有白色的腹部，四肢的指间有蹼，身上覆有鳞片，眼睛如鱼眼一般突出且不会合上，颈部有鳃，在陆上行动时就用两脚或四肢蛙跳跃进，在相关典籍中被描述为像蛙的鱼或像鱼的蛙，身上会带有浓厚的鱼腥味，也有不少完全脱离人形。虽然外观看似低能，但深潜者是除非遭杀害否则就会永生不死的高智能种族，会利用鱼和黄金与海岛上的住民交易活人祭品。 深潜者可以与人类生下混种的后代，承袭“深潜者”血脉的人类出生以后，其样貌虽然在某段期间内均与常人无异，却可能因为跟同族接触或者承受极端压力等因素，使得面貌急速变化成为人称“印斯茅斯长相”的“深潜者”特有的青蛙般容貌，其后更随着时间流逝而渐离人形。 （十三）居于火焰者，克图格亚。 出现在第二百六十八章开头，梁婉的梦境。 克图格亚是古代君临蓝星的旧日支配者之一，据推测，其初次造访地球远在四十亿年前。对克图格亚而言，太古时期尚处于灼热熔岩球体状态的蓝星是个相当舒适的场所。 而根据《死灵之书》中所提及的传说，克图格亚及其眷族已经回到了南鱼座恒星北落师门的表面居住。我们无法得知到底克图格亚是因为对失去热量开始冷却的蓝星失去兴趣，还是因为战败后被古神所禁锢封印，但在很早之前，祂便已离开了地球。克图格亚的眷族是炎之精，另外一般被视为克图格亚高级祭司的弗塔古亚可能也是它的眷族。 （十四）蛆人。 出现在第二百八十三章，小镇居民。 （十五）卓越之青炎，独尊之圣主，图尔兹查。 出现在第二百八十七章，地下洞窟中的祭祀场景中。 图尔兹查为外神，也是环绕阿撒托斯大厅的无形舞者之一，祂代表了一种原始的宇宙源生之能。在一些叙述中，这种能量被错误地被简化为死亡与生命、秩序与混乱之类的东西。事实上，这些能量的本质以及操控他们的外神都远远超出我们的理解范围。 图尔兹查更直接与恒星和行星运动相联系。因此，召唤他的礼仪和仪式是预制在秋分、夏至、冬至或其他占星学上重要的时节。 绿焰兄弟会是信仰图尔兹查的主要教团，这是一个全球性的组织，其最终目地是离开蓝星，去往图尔兹查身边。 （十六）玄君。 出……出……出……现……在…… （十七）裂地者，修德.梅尔。 出现在三百四十七章末尾，夏仁在前往幻梦镜途中遭受了祂的攻击。 修德.梅尔是钻地魔虫一族的至高大首领，祂的体形最为巨大，性格也最为邪恶。 修德.梅尔是一条拥有数里长巨大身躯的灰色怪虫，口中不时的渗出奇特的酸液，同时流出怪异的酸性液体。祂具备普通钻地魔虫的特性——钻地，而且祂在地底深处挖掘前进的速度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几乎难以置信的程度。 某些传说声称祂本来和其他旧日支配者类似，是被封印在格-哈伦城之下。但很早以前它受到了解放，但现在修德.梅尔和祂统领的钻地魔虫仍被封印在幻梦境的塞拉克塔下。 （十八）幻梦境的猫将军 出现在第三百四十八章，夏仁刚刚进入幻梦境。 猫在幻梦境具有空间跳跃的能力随时都能跳到月面并在地球上大部分地点出现，另外他们有组织军团，由主据点的猫将军统领。 （十九）大魔法师伊波恩。 出现在第三百四十九章。 来自地球。 （二十）丘丘人。 出现在地三百六十章。 丘丘人是夏乌戈纳尔·法格恩创造出的密利·尼格利和早期人类交配而形成的混血种族，一代一代进化而来就形成了独立的人种丘丘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北州的高原深处，那里就是双子邪神的藏身之所。 （二十一）伊塔库亚的风之子。 出现在第三百六十七章。 伊塔库亚的眷族之一，它们寻常时看似人类，却会在愤怒时化为形似父亲的巨人。 （二十二）伟大的白色沉默之神，伊塔库亚。 出现在第三百七十一章。 （二十三）冷蛛。 出现在第四百零四章。 它们是紫色的巨型蜘蛛，全身都生满了像疣子一样的东西，长腿上长着刚毛。它的腹部是斑驳的淡紫色，身体前部呈靛蓝色，而腿尖和螯则是黑色的。 在幻梦境的生物中，冷蛛有智慧、危险，而且庞大；在冷原的山谷中，有许多地方都被蜘蛛网完全粘满了。冷蛛大多崇拜阿特拉克·纳克亚。 尽管冷蛛具有智能，但它们不但不会互相合作，甚至还会同类相食；如果被冷蛛咬到，就会被注入致命的毒素。据说还有非常巨大的冷蛛存在。 第四百一十一章 照片上的赵明月【求月票！】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怪石林立的六峰山陷入漆黑在夜幕中，山峰上覆盖的积雪反射着微光，冷风呼啸，山顶的气温异常寒冷，普通人若是没有准备，在这里绝对撑不过几小时，就会被冻死。 秦芸穿着一件薄薄的羽绒服，独自来到山顶。 前方的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夏仁双手抱膝，蹲坐在哪里，眼神望着下方的山谷，像是雕像般，一动不动。 他的肩膀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头发上凝结着一层冰霜，看起来异常孤独。 秦芸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距离上午发生的那场变故，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夏仁独自一人跑进山里，很久没有回信，秦芸担心他会出现什么意外，便一座山一座山的去找，也找了十多个小时。 而陆怡被夏仁误伤，就留在了康乐山庄里，莉莉陪在她身边负责照看。 望着夏仁的身影，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秦芸不由得一阵心疼。 山顶的寒风吹起秦芸的长发，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走到夏仁身后，没说话，也不做什么，就是单纯的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秦芸不知道夏仁和答愿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夏仁的悲伤，她却是能够深切体会到的。 印象中，即便是遇到再糟糕的事情，夏仁都能保持乐观，秦芸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这种……像是被抛弃了一样的表情。 夏仁也注意到了秦芸，他目光从空旷的山谷中收回来，将头埋在膝盖里，闷声道：“别管我。” 就像是叛逆的少年，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和倔强。 “怎么可能会不管你。” 秦芸伸出手，替他轻轻地将头上的冰霜抚去，接着也蹲下来，将身体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温柔道： “我可是，只有你了啊。” 夏仁沉默良久，转头看向她，张了张嘴，又闭上，犹豫再三，耸拉下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说：“但我是怪物。” 秦芸不假思索地道：“你是怪物，我也是怪物。” “不一样的，你不懂。” 夏仁偏过头去。 “哪里不一样？” 秦芸捧起夏仁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的确有很多东西不懂，但只有一点我明白，我最孤独绝望的时候，是你闯进那个焦黑的房间，给我带来了光明，所有人都怕我，但只有你不怕。” “你和我外甥，和张祥，和那些真正的怪物不一样，这几个月我，你一直在帮助别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如果这样也能被叫做怪物，那我就和你一起做怪物。” “谁敢欺负你，让你受委屈，我就锤爆他妈的头。” 秦芸说着，做出凶狠的样子，挥了挥拳头，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彪悍的味道。 听着她说的话，夏仁表情不再那么低落，嘴角有了一丝弧度。 “你真有点可爱。” “啊？” 秦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接着脸有些发红：“一大把年纪了，可……可爱什么的……” 虽然嘴上否认，但实际上，被这么夸，秦芸现在开心得都想现在抱住他转两圈。 “我不会被人欺负的。” 夏仁站起身，身上的积雪也随之滑落。 他之前一直在钻牛角尖，陷入到死结当中，走不出来，秦芸的一番话开导了他。 即便是再怎么悔恨，过去的事情也无法改变。 答愿镜所说未必就一定正确，如果真正的夏仁已经死去，黄秋远不会看不出来，博士也不会发现不了端倪，况且就算真的死了又如何，自己还是自己，不会改变。 夏仁猜测，更大的可能，是答愿镜在故意扰乱自己心境，至于其目的，不得而知，他也不想知道。 见到他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秦芸也跟着开心。 夏仁想起来因为答愿镜附身陆怡，自己愤怒之下没有来得及分辨，就用触手把她卷起来的事，问道：“陆怡没事吧？莉莉呢？” “陆怡受了点伤，不严重，但是我怕她自己一个人出事，就让莉莉在那里陪着她，他们都还在康乐山庄等咱们回去。” 秦芸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夏仁。 这照片用胶封着，所以保存还算完好，但是明显能够看出它存的时间已经不短，外面的透明外壳已经变成了黄色。 “这是什么？” 夏仁疑惑地接过照片。 借助着微弱的光芒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画面映入眼帘的瞬间，夏仁瞳孔紧缩，捏着照片的手也下意识地用力。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操场，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夏仁也仍能够辨认出来，这正是自己小时候上的小学里的操场。 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是秋季，四个小孩穿着长袖校服，姿态亲昵，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笑。 其中三个小孩分别是高乐、于静静，和夏仁。 而第四个，是一个小女孩，也穿着校服，年龄和其余三人相仿，对着镜头摆了一个剪刀手。 虽然差距有点大，不过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所以夏仁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第四个小女孩，竟然就是小时候的赵明月！ “原来不止是前两年，我们四个，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夏仁喃喃自语道。 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关于她的记忆也没有，也从未听于静静和高乐提起过。 我的记忆，究竟被篡改了多少…… “你是在哪里找到这张照片的？” 夏仁猛地问道。 他的反应很大，语气急迫。 秦芸对夏仁的过去不甚了解，对于他的几个儿时玩伴更是从未听说，闻言说道：“来找你之前，我搜索了那栋小楼的所有地方，想看看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但是楼里的东西搬得很赶紧，我只在四楼的一个房间找到了这张照片，看着上面的孩子像你，我就带在了身上。” 夏仁皱了皱眉。 自己是父母疯狂的根源，他们视自己为怪物，出来不可能还随身带着自己的照片。 那么，是以前的自己故意放在这里的？ 夏仁正想着，兜里忽然传来震动，是基金会的黑色手机。 他看着上面不认识的号码，顿了顿，选择接听。 “你好，是夏仁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烧烤小能手 好熟悉的声音。 夏仁回忆了一下：“牛长寿。” “哈哈，好多天不见，没想到仁兄竟然还记得我。” “……”夏仁。 当我是老年痴呆吗？ 光是这标志性的笑声和欢快的语气，普通人不中个五百万彩票绝对模仿不出来。 “有什么事？” 他直入正题，牛长寿这个黑色手机是自己到基金会总部之后才得到的，牛长寿既然能够打通这个电话，说明他一直在关心自己的动态，及时从基金会取得了自己的消息。 “确实有个事要跟你说来着，昨晚上你不是送来一个女人嘛？” “我送过去一个女人？” 夏仁重复了一遍，忽然想了起来：“那个会川里子送到你那去了？” “是啊，你说巧不巧，哈哈哈。” 牛长寿又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如果送去说相声应该挺有天赋的。夏仁无端想到。 “她出什么问题了吗？” 既然提到了会川里子，那就肯定是出现了什么麻烦，不然牛长寿也不会和自己联系。 “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你送过来的这个患者，我们本来是能救的，但是你也知道，最近的瘟疫实在是有些棘手，很多物资都比较短缺，尤其是缺少生物实验体，她所中的毒素应该是属于某种污染生物，就连我们的资料库都找不到记录，所以需要现场制作抗毒血清。” 其实用其他方法也能够救会川里子，但是那些方法有些副作用很大，就算救活，也不能保证活下来的还是不是个人；有些药物比较珍贵，用在一个C级调查员身上有些浪费；还有些准备时间太长，会川里子撑不到那个时候。 夏仁有些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你就直说，需要我过去做什么？” “其实也不是需要你。” 牛长寿转而说道：“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美女吗？那个说话比较少，一直默默跟在你后面那个，我觉得用她做抗毒血清，很适合。” 听到这句话，夏仁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芸。 平稳了一下呼吸：“你现在在哪？” 尽管听着夏仁的语气有些变化，但牛长寿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马上报了自己的地址：“哈哈哈，仁兄爽快，我就在濮城市，你多久能到？” 夏仁看了看时间，说道：“很好，等我。” 听到那边挂断了电话，牛长寿哈哈笑了两声。 旁边护士微笑道：“您看起来心情很好。” “那是自然，我仁兄当真爽快，这病人有救了，哈哈哈哈。” 另一边。 夏仁最后望了一眼山顶的景色，对秦芸说道：“咱们马上出发，去买濮城市的机票。” “去哪做什么？”秦芸疑惑道。 夏仁活动了一下身子，说道： “去揍人。” 夏仁搂紧秦芸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接着伸出触手，直接从悬崖上直接跳了下去。 相比较秦芸进山寻找夏仁时的速度，两人离开六峰山要快的多，得益于触手上的吸盘，他们就算是在陡峭的岩石上也能任意游走，触手卷住一块岩石，便能荡出数百米远。 两人就像是山谷间飘荡的幽灵，很快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回到了康乐山庄。 陆怡受伤本就不严重，加上她身体的特性，所以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恢复。 她被答愿镜控制，并没有早上的记忆，只记得自己跟着老板一起来来到了这里，然后一转眼，老板就大喊大叫着跑开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则完全想不起来。 夏仁和秦芸大老远就闻到一股肉香，他们回到山庄，首先就看到院子里点着一个火堆，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干木柴正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火堆边立着一圈被削干净的木签，木棍上插着的全都是鱼和小动物，不过这些小动物都已经被剥皮，所以看不出具体物种。 而陆怡和莉莉俩此时正蹲在的旁边，留着口水看着烤肉，看她们两眼放光的样子，显然是已经饿很久了，估计从早上就开始饿到现在。 在陆怡的旁边扔着几根顶端和中间焦黑的木签，她的嘴角也沾上了一些油渍，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一舔。 莉莉旁边倒是一根木签都没有，不过夏仁觉得她并非没有吃，而是大概率把木签一块儿咽了。 陆怡虽然拥有一些特殊能力，但是除了恢复快一点，以及能够现场制造食物外，她的身体素质其实和普通人一样，这些鱼和小动物，应该都是莉莉跑去山里抓的。 这些还不算什么，更加夸张的是，在火堆正上方，一整头野猪被串在简易的烧烤架上，粗略看上去，足有四五百斤。 野猪表皮已经焦黄，正在往外呲呲冒着油，热油滴落在火堆上，不时炸起一蓬蓬火焰，夏仁和秦芸刚刚闻到的香味，便是从这头野猪身上散发出来的 注意到夏仁和秦芸回来，莉莉立刻从地上蹦起来，撒欢一样跑到夏仁身边，抱住他的腿使劲蹭。 陆怡也站了起来，看着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不过她嘴角的油渍还没有擦干净，导致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傻乎乎的。 “这是你们烤的？看起来很有食欲。” 夏仁走到烤肉旁，伸手撕下一点野猪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刚想夸一句她们俩，不过这味道，属实有点……难以描述。 莉莉和陆怡都不是属于那种会做饭类型，这野猪的皮虽然剥了，但是杀的时候血没有放干净，导致肉质一点也不紧嫩，而且含有一股腥臊气，更重要的是，肉里没有放盐，当然也没有任何其他调味品。 看着夏仁绷紧的脸色，秦芸好奇之下也尝了一口。 很快，她的脸色就变得和夏仁一样。 最终，这些东西全部由莉莉和陆怡俩吃了，夏仁趁她们吃饭的时间，上楼搜索了一遍，但是全无收货。 下了楼，看到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夏仁决定以后买点小瓶的调味料让陆怡带着，说不定在遇到这种情况就用上了。没放盐的肉，实在是咽不下去。 离开之前，夏仁回头看了一眼。 康乐山庄残缺的主楼覆盖着一层白雪，在黑暗中显现出模糊的轮廓，逐渐远去。 房屋中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址，403房间的照片到底是谁何人所留，赵明月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还有太多隐秘，等着自己去寻找答案。 “永别了，爸，妈。” 第四百一十三章 粉丝馅包子 濮城市和临山市距离不远，仅有二百多公里。 坐飞机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虽然对夏仁自己来说不麻烦，以他A级调查员的身份，加上传奇称号，只需要拿出黑色手机，跟主脑说一声就行，但那样的话，势必有大堆的后勤人员要因为自己出行的事情，半夜起来继续忙碌。 为了这点小事，夏仁不想过多的麻烦的别人，尤其是白天的时候刚刚经历过那样的变故，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敏感，对这些细节也连带着在意起来，所以只是联系当地的后勤部，报出自己A级调查员的身份，借了一辆车。 他们从康乐山庄出来，走到荒僻的郊外道路上，临山市的后勤部队长刚好开着一辆黑色轿车赶到。 “您好，这是钥匙。”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女人，举止有种久居上位养成的沉稳气质，没有过多废话。 夏仁接过钥匙，左右看了看：“就你自己一个人过来吗？你等下要怎么回去？” 对方笑了笑，说道：“我已经联系了人来接，请您不用担心。” “那就行。” 秦芸抱着莉莉上了车后座，陆怡站在车边踌躇了一下，直接坐进了还没有人的前排主驾驶。 “谢谢。” 夏仁没有留意身后的事情，对后勤部队长道了声谢，接着沉吟一声，忘了一眼边儿上来时的小路，说道：“这片康乐山庄的地，应该还没有人买吧？” 队长思索几秒，问道：“您想要？” “对。” “据我所知，这片地足够荒僻，应该还没有人接手，如果您要的话，我们可以和原来的主人谈谈，想必对方会非常乐意出售。” 队长看着夏仁的眼睛，有些好奇道：“恕我冒昧问一句，您要这片地是做什么？” 夏仁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说道：“在改造成旅馆之前，这里曾是某户人家的私人住宅，我想要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把房子盖起来，里面的布局还是按照最初建造时的模样。可以做到吗？” 队长思索道：“只要找到原来的图纸的话，应该不难，我回去帮您查查。” 夏仁微笑道：“那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联系我，买地还有建造房屋的费用由我来支付。” 买地的费用不会太贵，加上建造费，按照如今的市场价格来算，最少也要一两百万。 即便不用基金会的钱，他现在每月的稿费也有几十万了，分几期付款也是可以承受的。 如今钱财对于夏仁来说，其实没有多大意义，但这栋房子意义非凡，他想要用自己的钱。 队长没有推辞，直接答应下来。 “最迟后天，我会和您主动联系。” “多谢。” 夏仁点点头，回身想要开车，却见陆怡已经坐在了驾驶位。 “你会开车？” 他隔着车窗问道。 “啊？” 陆怡摸着方向盘，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呀。” 秦芸抱着莉莉，在后座笑了起来。 陆怡在某些方面缺乏生活常识，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不过感觉比较有趣，刚才就没有提醒。 “……”夏仁。 “你坐副驾驶吧，有机会让秦芸教教你怎么开，或许以后用的上。” “哦。” 陆怡不好意思地撅着屁股，从中央扶手位置爬到副驾驶坐下。 夏仁本想提醒她下车绕过去，但是陆怡动作比较麻利，还没等他开口就已经自己爬过去了，夏仁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她以前是在什么环境下生活的？ 这个念头只在夏仁脑袋里转了一圈，随即被抛到脑后。 …… ……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两个多小时后，夏仁已经来到了濮城市。 在公路口，他看到了一个争端仲裁院搭起的棚子，里面的几个人应该是基金会后勤部的人员，凭借着三级感知能力，夏仁能够察觉到棚子里传出的异样波动，应该是检测污染用的。 他第一次来到濮城市，打开车窗，能够闻到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白天刚刚下过雪，路边绿化带里的植物顶着一层积雪，生长的格外茂盛，一点也不像是冬季的状态，想来这边的异常，应该是基金会用带有冥水成分的液体把整座城市消过毒的缘故。 毕竟，濮城市是非典型恐虫症的重灾区。 从高速口出来没几分钟，夏仁的黑色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是牛长寿打来的。 按照他提供的地址，夏仁一行人来到了濮城市靠近市中心的一家私立医院。 一路上，他看到空旷的街道上有不少人在游荡，他们一个个看起来精神萎靡，仿佛是半夜失眠睡不着，出来散步。 夜幕中，医院门诊大楼的灯光全部灭着，有些窗户没有关严，风吹进去，窗帘左右摇摆，隐约露出屋里模糊的轮廓。 楼里时不时传出来奇怪的异响，声音很轻微，像是人的嚎叫，也像是某些野兽痛苦的呻吟，如果不是夏仁感官敏锐，根本无法觉察。 若是有哪部恐怖片的剧组来这里取景，都不用再布置，上来就可以直接拍摄了。 不过好在路灯还是亮的，医院的大门敞开着，夏仁直接开车进去，把车停在门诊楼前的停车位上。 刚下车，牛长寿就不知道从哪忽然蹿了出来，对着几人打招呼。 跟在牛长寿身后，还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助手，手里拎着一小袋子东西。 “仁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哈哈哈哈。” 牛长寿说着张开双臂，上来就要拥抱。 夏仁冷笑一声，双手握拳，手指捏的咔咔作响。 “是好久不见了。” “呃……” 眼见他一副危险的神情，牛长寿停下了脚步：“仁兄这是？” 夏仁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秦芸：“人我给你带来了，你打算用她做什么？” “嗯？” 牛长寿看着秦芸，顿时明白了什么，但还是装作满脸疑惑的样子，说道：“仁兄误会了吧，我说着不是这位姐姐。” “害，先不提这个。” 牛长寿接着转移话题道：“大半夜过来还没吃东西吧？我这有包子，先垫一垫。” 他转身从伸手助手拎着的兜里拿出几个冒着热气的包子，分发给夏仁他们几个。 莉莉刚拿到手，就一口吞下，还意犹未尽的吮了吮手指。 陆怡也小口吃了起来。 秦芸拿着在手中没动。 “这是什么馅的？” 夏仁也没吃，先问道。 “粉丝馅的，刚出炉，味道很好，尝尝。” 本来就饿着，夏仁也没怀疑他，两三口吃完，粉丝馅，味道确实不错，肉量很足。 牛长寿随后才转回正题：“我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其实是这位小姐姐。” “唔？” 嘴里还含着包子，本想安安静静当个挂件的陆怡看到，众人的目光忽然聚焦到了自己身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 陆怡的身份 “她？” 夏仁看着陆怡：“她能帮上什么忙？” 对于这个问题，牛长寿显得很是意外。 他接着想到了什么，无奈笑道：“仁兄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她带在身边了啊。” 夏仁问道：“这么说，你很懂咯？” 牛长寿忽然沉默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笑容：“懂的都懂，不懂也没办法，反正也不是什么能够令人开心的事。仁兄……还是不知道为好。” 夏仁扶额道：“一开口就老谜语人了。” 他其实挺烦这种暧昧不清的说话方式，因为压在他身上的秘密，已经足够多了。 不过牛长寿身份也不普通，他之前通过基金会查了一下，超人协会内部有一个叫做灾害研究院的部门，这个部门在协会内部的地位非常之高，而且神秘，其中貌似保存了相当重要的污染资料，其中大部分资料至今都没有向协会其他部门开放，瘟疫学者便是属于灾害研究院。 夏仁只能查到这些，除此之外就再也查不到其余关于灾害研究院和牛长寿的更多信息了。 对方不想说的消息，自己总不能拿撬棍给他嘴撬开。 陆怡在两人面前，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迷迷糊糊，一点也听不懂，不过紧接着，他就听到话题又转回到了自己身上。 “然后呢？她要怎么帮忙？” “哈哈哈，其实很简单的，只需要……” 牛长寿笑着说：“把会川里子体内的毒素，注射到她身上就行。” 石板路边的路灯闪烁几下，现场的气氛随着牛长寿这句话说出，忽然冷了下来。 陆怡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秦芸拉着莉莉，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 夏仁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会川里子是C级调查员，她中毒之后，尚且没有很好的办法可以治疗，生命危在旦夕，依靠着超人协会的医疗条件才能续命，陆怡虽然性质属于收容物，本身也有一些特殊能力，但她的身体构造和人类并无明显区别，中了畸变体的毒也绝不会一点事没有。 但牛长寿也不至于这么大胆，当着自己面，就要迫害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夏仁愿意听他继续解释下去。 “看样子不和你解释清楚，你是不会同意的。” 牛长寿看了一眼几人，然后把夏仁单独拉到一旁，说道：“仁兄，你知道克隆人吗？” “你是说……” 夏仁顿时明白他什么意思。 陆怡竟然是克隆人不成？ 牛长寿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讲起来很复杂，不过陆怡并非是克隆人，在实验室里，她应该叫做人类试体，是超人协会为了方便做某些实验而克服重重困难，付出大量代价而批量制造出来的、拥有和人类完全相同的基因组的实验体。简单来说，和小白鼠是一样的作用。” “几乎所有的人类试体不论智商、力量、身体构造、思维能力都和真正的人类相同，他们通常被直接培养为成年人类个体，随后输入由电脑随机组合成的记忆，这些记忆不存在逻辑上的漏洞，因此能够赋予人类试体们真实的情感，到这一步，除了出身和虚假的记忆，他们和正常人类已经不存在任何差别。” 被电脑灌输记忆，并信以为真。 人类试体们以为自己有完整的经历，只是睡了一觉，结果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某个实验室里。 恐慌和无助将他们包裹，试体们被迫面对各种各样危险的情况，或是服下某种成份不明的药物，痛苦的死去，而这一切，都被实验室角落的摄像头记录着，被单面玻璃墙另一边的研究者们……冷漠地观察着。 “听起来很残忍，对吧？” 牛长寿苦笑道：“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如果说超人协会的研究员们残忍，那么污染就更加的不讲道理，人类试体能够批量制造，但现实生活的每一个人却都独一无二，他们的记忆并非虚假，他们有父母，有家人，有朋友，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 超人协会想要保护的是被称为人类的群体，这个过程中想要什么代价都不付出，那就太天真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拿这件事指责他们，因为所有生活在蓝星的普通人都在享受好处，享受超人协会带给他们的无形的保护和利益。 如果不懂努力争取，没有在淤泥与腐肉之间挣扎求生的勇气，没有做出取舍的决断，那这个种群是无法延续的，过度的圣母，是文明的癌细胞！ “那陆怡是什么回事？” 夏仁问道。 他很快便接受了人类试体的存在事实，因为基金会其实也在做类似的事情。 调查员这个身份看似光彩，但实际上最低层的D级调查员，其实就是类似炮灰一样的存在，光看预警机制就能够明白了，D级人员就像散落出去的工蚁，数量众多，但是基本没什么战斗能力，甚至如果大意，二类感染体就可以轻易将他们杀死，但D级人员的死亡会吸引来C级，然后是A级。 谁都知道D级弱，用来探测危险的死亡率会很高，但是谁又能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D级以上的人员，是那么的难以培养。 “上面说的，大部分人类试体的身体强度都和真正的人类相同，但是也有小部分人类试体，则远远超出了人类，尤其是在免疫系统方面，被称为超级试体。” “一部分超级试体会参与制作抗毒血清和疫苗，因为他们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免疫系统能够承受正常人所无法承受的伤害，很容易对各种毒素或者病菌产生抗体。当然，在产生抗体的过程中，试体也会很痛苦。” 夏仁在脑海中梳理了一边自己刚刚获取到的信息，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个漏洞，问道：“那按照你所说，不论是普通人类试体，还是超级试体，对于超人协会来说应该都是比较珍贵的资源，但陆怡是我在东浦市捡来的，她既然是超级试体，那又怎么会外流，并且受到污染，拥有部分收容物的特性呢？” “关于这个……” 牛长寿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咱们再继续等下去，里子女士可撑不了太久了。我向你保证，陆怡小姐不会出问题的，这种毒素本身的毒性其实并没有多强，但可能是里子女士在中毒之后，情急之下服用了冥水，导致毒素本身的污染性质消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在抽离污染的同时，也能顺带将毒性分解掉。” “……”夏仁。 这么说的话，会川里子之所以会有生命危险，竟然是自己的原因？ “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 夏仁不动声色地领着牛长寿回到陆怡面前。 “那啥，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陆怡咬住嘴唇，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低下头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只是老板的任务罢了 “什么事……老板。” 陆怡不敢抬头看他们，声音有点小。 “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夏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老板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做这么亲昵的举动，陆怡更加紧张了。 不过老板说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她想了想，危险的事，一定就是指刚刚牛长寿说的，要给自己下毒的事了。 可是既然不下毒，那会是什么事？ 陆怡暂时没想明白。 看她畏缩的样子，联想起刚刚听到的超级试体，夏仁有些于心不忍，但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会川里子毒发身亡。 毕竟会川里子现在的状况，和自己当初贸然给她服用冥水也有很大关系。 沉吟一声，夏仁转头看向牛长寿：“你身上带钱了吗？现金。” “带了。” 牛长寿掏出钱包，翻了翻里面厚厚的一沓钱，问：“你需要多少？” “一点就行。” 夏仁说着，伸手把他钱包里的钱全部拿了出来。 “？” 牛长寿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 不是说一点就行吗？ 夏仁数了数，几张一千面额的十几张一百面额的，加起来也才六千多盟币。 “还有吗？” 夏仁继续看着牛长寿。 牛长寿看向身后拎着粉丝馅包子的助手。 小助手反应过来，摸了摸兜，尴尬地掏出几百，全部交了出来：“就，就这么多，您看够吗？” “勉勉强强吧。” 夏仁将钱整了整，拉起陆怡的手，全部放到她手中：“这些钱你拿着。” “啊？” 陆怡以前见过钱，但没有亲手摸到过这么多钱，一时间有些无措，手里钱攥得紧紧的，嘴上却下意识地抗拒道：“不，我不能收。” “让你拿就拿着，这是补偿。等会儿，可能会有点疼。” 夏仁语气强硬，坚持让她收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仁就知道她喜欢钱，短时间内自己也只能想到用钱来补偿她了。 “可能会有点疼……” 陆怡满脑子回荡的全是这句话。 她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话。 啊！ 陆怡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老板该不会，该不会。 但是，老板平时对自己不错，还给自己钱，如果是他要求的话…… 陆怡偷偷瞥了一眼秦芸，见她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这才放下一点心。 “跟我来吧。” 眼看事情谈妥，牛长寿走在前面，给众人带路。 和东浦市一样，超人协会在濮城市设置的地点同样是医院内部的地下室，夏仁能够感觉到一些非典型恐虫症的患者集中在地下室内，不过数量并不多，看来这不是主要的集中点。 众人并没有进入地下室，而是来到了一楼的病房。 自从发现瘟疫爆发以后，这座私人医院就立刻停止了接收普通病人，已有的病患也全部在短时间内转移到其他医院，因此从表面上看，整栋住院楼，就只有这一间病房还在使用。 牛长寿拉开病房门，邀请夏仁和陆怡进去，但是陆怡看着牛长寿，不肯走。 “看来小姐姐比较怕生，没关系，我现在门外等着。里子女士血液正在用离心机提纯毒素，应该快好了。” “也行。秦芸你们现在外面等着。” 夏仁拉着陆怡走了进去，这下后者没有再抗拒。 房门关上，夏仁看到房间中央的一张病床。 他走上前去，发现床上躺着的正是会川里子，只是后者脸上带着呼吸机，全身浮肿，皮肤泛着青紫色，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有些恐怖。 不知道是不是服用了什么特殊药物，她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实际情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毒素还在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如果拖的时间再长一点，她的生命安全就很难保证了。 正想着，夏仁听到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回过头，陆怡已经红着脸，把外套脱了，此时正双臂交叉，两只手捏着毛衣下摆往上提，露出纤细白嫩的腰肢。 “屋里很热吗？” 夏仁疑惑道。 四目相对，夏仁瞬间从陆怡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正要说话，病房门忽然被推开，牛长寿手里拿着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针管正要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了愣，接着秒懂。 他用身体挡着门缝，让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接着快步走进来，绕过陆怡，走到夏仁身边，用肩膀顶了顶夏仁，小声说道： “啧啧啧啧，当着昏迷病人的面，没想到仁兄竟然还好夜勤病栋这一口。” “哪里，只是房间太热了，凉快凉快而已。” 夏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他接着两步来到陆怡面前，拉下她的衣服，将她的肚子盖好，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想什么呢？” 陆怡做错事一样，脸更红了，同样低声回道：“老板，你不是这意思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什么意思？” 夏仁颇有些无语。 他不禁再次泛起疑问，陆怡以前到底生活在什么环境，怎么对汽车这种普遍的交通工具一点也不了解，反倒是对这种开车知识这么熟练。 印象中，第一次见到陆怡，她浑身上下就只有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一件牛仔裤，还有那个绿色围裙，其余的像是内衣、袜子、鞋子之类的衣物则全都没有，不像个正常人。 “虽然打搅到你们的好事很抱歉，不过……” 牛长寿提高了一些音量，举了举手里的针管。 针管内的液体，应该就是提纯过的毒素了。 陆怡表情顿时有些害怕。 “没事，忍一忍就好了，明天请你吃大餐。” 夏仁像揉莉莉一样，揉了揉陆怡的头发。 “……嗯。” …… …… 接种了毒素后，陆怡的身体也很快出现了症状。 她的体温开始上升，维持在三十九度，皮肤泛红，浑身大汗淋漓。 不过能够肉眼看到的症状也仅局限于此，没有变的更加严重，看来牛长寿说的并没有错，身为超级试体，陆怡体内的免疫系统果然非同寻常。 夏仁放下心，让秦芸和莉莉陪着陆怡，自己则和牛长寿来到楼顶。 夜空一片漆黑，没有星光，连月亮也没有，只有城市里亮起的霓虹泛着光辉，在夜幕下撑起一片朦胧的彩霞。 “你对房屋中介了解多少？” 夏仁开门见山地问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控制非典型恐虫症的关键 牛长寿回忆起那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意外说道：“他不是你们基金会的人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我一直以为你们很熟来着。” 夏仁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在这种问题上，对方也没有必要瞒自己。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牛长寿接着说道：“前段时间你去基金会总部没几天，我就离开了东浦市，从那以后就没有见过他了。” “不过和他相处的时候，我总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夏仁问道。 牛长寿望着漆黑的夜空，皱眉思索一番，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的行为举止，有些违和，不像是他本人一样。” “不像是他本人？” “对。”牛长寿肯定道。 夏仁被他的说法绕迷糊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康乐山庄和过去的自己有关，如果房屋中介是一般的B级调查员，绝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信息。 印象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房屋中介是跟在九凤身边，而且看样子两人并非简单的工作关系，还有些私下里的交情，要知道九凤可是S级调查员，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由此可见，房屋中介绝对隐藏着秘密，关于自己的过去，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关于房屋中介的问题，只能自己亲自找到他，或者有机会碰到九凤的时候再问了。 上次分别时，听房屋中介说他要去西洲，调查多起疑似异派献祭的凶杀案，夏仁暂时没有其他目标，等到陆怡将抗毒血清生产出来，他打算去一趟西洲，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对方。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记录着污染知识的书籍吗？类似《地底掘进者》那种的？” 夏仁问道。 他的玄君七章秘境第一章还没有完全解锁，根据系统的提示，想要解锁剩下的百分之十，需要阅读魔典才可以。 牛长寿满世界跑，应该掌握了不少关于异派的活动轨迹，其中必然也有关于魔典的消息。 “你问这个做什么？” 牛长寿瞅了他一眼：“魔典的话，据我所知，你们基金会就有《塞拉伊诺断章》和《死灵之书》，听说旧印就是基金会的创始人之一的博士从《塞拉伊诺断章》里面获得的，不过《死灵之书》好像已经遗失了。” 基金会里魔典，博士并没有主动向夏仁透露，因此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阅读了。 “还有其他的吗？” 夏仁问道。 “其他的话……” 牛长寿想了想：“听说巫师联盟掌握着《魔法真理》和《伊波恩之书》，食尸鬼种族掌握着《尸食教典仪》，异派野兽兄弟会掌握着《黄衣之王》，深潜者种族掌握着《拉莱耶文本》，而我们协会，则掌握着《德基安之书》……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又一次听到了伊波恩的名字，夏仁回忆起前往基金会总部途中，受到的巫师联盟的招揽，而且是来自他们的组建者之一，辛尼.格兰特。 未来，说不定自己能有机会阅读《伊波恩之书》，详细了解一下伊波恩的身份，和那个名叫地球的星球。 他一个一个将这些魔典的名字以及掌控他们的组织记在脑子里，然后问道：“如果想要看你们的《德基安之书》，需要什么条件？” 听到这句话，牛长寿愣了愣。 接着哑然失笑。 “仁兄，你把魔典，当成什么了？” “和那本《地底掘进者》不同，《德基安之书》的重要性，几乎可以说是我们组织的立足根基之一，怎么可能随意给外人翻阅，况且，我也没有权限。” “没有一点可能吗？”夏仁不死心地问道。 “可能的话……让我想想。” 牛长寿顿了几秒，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说道：“你已经加入了基金会，按照常理来说，基本是没有希望阅读了，不过如果你能解决两个非典型恐虫症这样等级的瘟疫，我们还是非常乐意主动邀请你的。” 非典型恐虫症这种三级瘟疫的严重程度，夏仁已经亲眼目睹了，就算集合了超人协会和基金会的力量，甚至最高联盟政府也在全力协助，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阻止瘟疫扩散，彻底消除更是遥遥无期。 这么多人都不行，单凭自己，想要找到方法…… 牛长寿自己也认为这种要求不可能实现，所以并没有多么详细的说明，只是随便提了一句，压根就没想着有人能做到。 “我尽量试试吧。”夏仁说。 “嗯。嗯？” 牛长寿随口应了一句，接着反应过来，表情颇为诧异。 这家伙，不是当真了吧？ 他只能感叹道：“仁兄……果然令人看不透。” 气氛沉寂下来。 夜很漫长，等待的时间更是如此。 牛长寿望着远处路灯下的街道，说道：“仁兄一路过来，看到街上那些闲逛的人了吧？” 夏仁点点头：“他们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城市的自来水系统里加了能够影响神经的药物。” 牛长寿语出惊人。 这等同于下毒了。 夏仁张了张嘴，正要下意识地问为什么，随即想到一点：“因为非典型恐虫症？” “没错。” 牛长寿叹了口气。 “濮城市是重灾区，非典型恐虫症的隐性感染者已经查出来六千多人，暴露出症状的也有上百人，此外还有部分感染者没有检查出来，致病原虫仍在黑暗中，通过人们的梦境悄悄扩散。” “我们没办法集中隔离所有感染者，否则便等于催化幼虫们群飞，因为至今没有有效的方法能够杀伤第二龄的幼虫，一旦群飞发生，疫情将立刻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这是决不允许发生的情况，所以我们只能一边利用有限的时间抓紧研究出解决办法，一边阻止疫情继续扩散。” “其中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让感染区里的人们减少做梦的时间，或者干脆不让他们做梦。” 牛长寿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说道：“所以经过商议，我们给整座城市的人服用了神经类药物，这类药物能够刺激人的亢奋情绪，使他们无法进入深层次入眠，虽然大量人失眠所带来的健康危害和社会影响不容忽视，但以一部分健康为代价，减慢疫情扩散的速度，已经是当前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了。” “然而……” “只是缓兵之计，对吧？”夏仁接话道。 牛长寿勉强笑了笑：“是的，睡眠是人的基本生理需求之一，如果长时间受到限制，同样会加快死亡速度。” 瘟疫面前，庞大如基金会和超人协会，同样束手无策，那么，人类的希望又在哪里？ 话题有点沉重，两人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夏仁忽然想起《地底掘进者》里，出现的那个圆形图案。 那个图案和钻地魔虫的首领——修德.梅尔有所联系，《地底掘进者》里也有记录，信仰钻地魔虫，并愿意帮助它们再次伟大，就能够获得修德.梅尔的眷顾，同时可以使用魔虫们独有的精神力量。 而钻地魔虫有个特性，它们能够感知到附近所有的同伴，连接起一张精神网络。 这或许，能够成为解决此次瘟疫的关键！ 听到夏仁的描述后，牛长寿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寻找过去的影子 不过随后深入去想，就能发现，其实这个方法也挺不靠谱的。 首先，信仰钻地魔虫的人，如何还能保持自己的理智不被污染侵蚀？即便真的获得了精神力量，到时候他的立场也已经站在了魔虫那边，又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同伴来消除瘟疫呢？ 养出一个怪物的风险太大，并且能够通过图案沟通身处于幻梦境的魔虫的人，必然要有承受大量污染还能保持清醒的能力，但是这样的人实在太过难得。 但是如果能够成功，便能为这绝望的现状找到突破口，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不论怎么计算，都是值得的。 要说能够承受污染还能保持理智，并且能够立场坚定的人…… 牛长寿思索着，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夏仁。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对夏仁也算有了一些了解，至少原则方面，对方是完全倾向于人类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冒着风险前往幻梦境，更不会得到博士的邀请，前往基金会总部。 看他的眼神，夏仁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可能和钻地魔虫交流。” “为什么？”牛长寿立刻问道。 “还记得上次我通过那个图案进入幻梦境吗？” 牛长寿点点头，《地底掘进者》便是夏仁从里面带出来的，现在还在由基金会和超人协会一起破译，不过因为夏仁是基金会的调查员，所以未来《地底掘进者》的原本还是属于基金会，超人协会能保存抄录本。 “我在进入幻梦境的过程中，经历过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一个恐怖的巨虫袭击了我，祂不知为何对我充满了憎恨。” 夏仁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仍旧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博士及时出现，还有替自己莉莉挡住了第一下攻击，恐怕自己就要死在那片浩渺无垠的黑暗中了。 “后来我才意识到，那恐怖的巨虫，可能就是钻地魔虫的至高大首领，修德.梅尔的投影。” “啊这……” 牛长寿一时间有些语塞。 “仁兄果然深不可测……”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从那种等级的怪物手中存活下来，一般的A级调查员肯定做不到，甚至S级也无法保全性命。 夏仁从牛长寿的反应能够看出来，他肯定误会了什么，不过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去给他慢慢解释。 为什么会被修德.梅尔憎恶，为什么自己和莉莉都会对那件书房、对那个叫伊波恩的素未蒙面的人感觉到熟悉，夏仁自己都还没有答案。 两人在楼顶看了一会儿夜空，牛长寿忍不住想要去赶快验证夏仁刚刚说的那个方法是否有可行性，直接下楼联系协会去了。 夏仁独自一人坐在楼顶，脑海中又出现了父母的模样。 他过去的记忆不知道有多少是被篡改过的，两年前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 这一切只有那个人知道，只有那个，从小和自己长大的。 “赵明月……” …… …… 天刚微微亮，凌晨五点半，冰凉的空气吸入肺中，使人多了几分清醒。 果然就如牛长寿所说，不过几个小时左右，陆怡体内就已经产生了大量毒素抗体，她的体温也开始下降，逐渐恢复到正常程度。 如此快的恢复速度，就连夏仁也很是意外。 要知道这毒素可是让一个C级调查员在短短不到一小时内就生命垂危，陆怡她的身体，原来这么棒的吗？ 牛长寿抽了一管陆怡的血，去分离培养免疫抗体去了，会川里子的生命安全暂时有了保证。 夏仁他们没有其他事情，于是也没继续在医院待着。 六点，天还没有完全亮，太阳都还没出来，街道上就已经有了不少人。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脸色疲惫，许多人都有了黑眼圈，看起来一副虚弱的样子，没什么活力。 远远地望去，街道上尽是拖着沉重步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什么丧尸片。 这些市民全都在不知不觉服用了神经类药物，无法安睡，夏仁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积累的暴躁和焦虑，长久下去，这座城市即便不被非典型恐虫症击垮，也必定会出现其他问题。 而这种情况，已经是超人协会所能做到的最优解。 早餐铺独有的香气飘散出来，陆怡跟在夏仁身后，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她的身体和毒素经历了一晚上的抗争，很是虚弱，状态比路上走的其他人还要不堪。 考虑到陆怡和莉莉吃饭的场景，未免太过引人注目，夏仁干脆直接一口气逛了几个早餐铺，把他们已经做出来的包子油条全部买空，然后拎着随便找了个酒店开了一间房。 房间里没有外人，陆怡早就忍耐不住，大快朵颐起来，两口一个包子，得益于她的容貌，即便是如此快速的进食，看着也比较养眼。 莉莉想要真正吃饱，整个城市的早餐铺都不够用，小萝莉知道陆怡昨晚辛苦，所以并没有吃多少。 “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秦芸拿起一杯豆浆，一边喝一边问道。 自从食尸鬼事件中，自己等人全部被拖入黄球员的构造的梦境以后，尽管夏仁隐藏的很好，但怎么可能瞒得住秦芸。 她不知道夏仁在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却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以前他们经历的污染事件，基本都是被动撞见的，自从那次以后，夏仁就开始主动接触污染，并且目的明确，仿佛有什么力量在身后鞭策着他一样。 急迫。 这是秦芸在夏仁身上感受到的情绪。 秦芸本以为夏仁打算做某件大事，所以在真正行动之前，他才会想着来到父母最后待过的地方，和过去告别。 但是真正去到临山市以后，秦芸才发现自己错了。 夏仁不是在和过去告别，他似乎，是想要寻找到自己的过去。 在秦芸眼中，夏仁始终保留着一份神秘，令人无法看透，只有了解到这份神秘的真相，或许才能够完全理解夏仁的想法。 秦芸想要了解，不过在此之前，不论夏仁做什么，她都会全无保留的支持。 “接下来……” 夏仁吃了一口包子，翻出黑色手机，看了看上面的资料。 “去西洲。” 【西洲马里兰大都，发现未知异派活动痕迹，以委派调查员前往。】 【受委派者，B级，房屋中介。】 第四百一十八章 答愿镜的代价 “姆恩，不论如何，我绝对会让你活下去的。” 病床上，一名金色柔软短发的儿童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手上还插着输液用的滞留针。 威廉坐在病床边，握住儿子的双手，双眼布满了血丝。 几年前那个女人在伤透了他的心后，狠心离开，留下支离破碎的家庭，威廉曾一度因此一蹶不振，整日酗酒，很少去管儿子。 直到有天他又一次酩酊大醉的回到家中，看到年仅五岁的儿子站在厨房的灶台前，双脚踩在板凳上，纤细的双手握住与他体型不符的平底锅，瘦小的身躯努力向上挺，只为了吃一块热乎的煎面包。 只为了，一块面包。 威廉扶着门框，在厨房门前怔了良久，在背后默默看着儿子满头大汗地忙碌。 他至今还记得儿子发现他时，回过头那个天真的笑容。 “爸爸，我能自己做东西吃了，不会给爸爸添麻烦的。” 从那刻开始，威廉就决定，以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自己所能，给儿子最好的生活。 他再没有喝过酒，重新开始工作，努力赚钱的同时，不管再累，都绝对会留出时间陪儿子。 日子一天天变好，过往的伤痕逐渐愈合，眼看未来充满了希望，可就在不久前，威廉在给儿子洗澡的时候，忽然发现儿子背上出现了一片密集的红色圆点，看起来像是过敏症状。 他立刻带儿子去医院检查，结果竟然是恶性血管瘤，而且是先天遗传，如果不及时治疗，死亡率将会直线攀升。 但是治疗费需要八十万，这对威廉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离婚时，为了要儿子的抚养权，他几乎将所有财产都让给了前妻，如今，父子俩现在住的房子都是租的。 威廉已经想尽了办法，但却怎么也筹不到这么多钱。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刚刚鼓气勇气去了前妻那里，想要寻求她的帮助，姆恩毕竟也是她的儿子，如果能够把那套房子卖掉的话…… 但威廉从来都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么绝情。 “那孩子是死是活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要钱免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愧疚，仿佛理所当然。 威廉望着儿子手臂上，那已经蔓延出来的红色瘤体，心里像刀剜一样痛。 “还差六十万，只需要六十万……” 擦干眼泪，威廉站起身，离开病房。 威廉已经颓废过一次，他不会再颓废第二次。 儿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他，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儿子。 如今还需要六十万，就能够买儿子的命。 医院走廊上，威廉从兜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肾的位置。 一颗四十万，加上眼角膜…… 时间快来不及了，儿子还年轻，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值得。 做出了决定，威廉走进医院的洗手间，他已经连续许多天没有睡好觉，需要洗把脸，来缓解自己的疲惫。 打开洗手间的门，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应该没有人。 威廉站在水池前，打开水龙头，双手捧着冰凉的自来水，正打算洗脸，却陡然有一股森然的凉意顺着脊椎，蔓延到四肢，使他忍不住颤抖。 恐惧猝不及防地冲击着他的理智，威廉僵在了原地，浑身颤栗。 四周空气仿佛凝固，眼前的景象微微扭曲，耳边传来若有若无低语声，像是幻觉，但又像是一条条拥有实体的可憎蛆虫，疯狂钻进威廉的脑海。 鬼使神差地，威廉缓缓抬起头。 水池上方的镜面上，映照着他的身影，但却如此陌生，如此令人……不寒而栗。 理智不停催促着威廉，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然后他清楚地看到，镜子里人，说话了。 “人类，汝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 威廉仿佛一瞬间忘记了恐惧，脸色有些呆滞。 镜子里人语气轻柔，继续说道：“只要向吾许愿，所有的要求，吾都可以帮你实现。” 威廉讷讷地张口：“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到吗？” “是的，不过愿望达成之后，吾将会向汝收取相应的……代价。” 威廉没有犹豫，立即回应道：“不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让我儿子活着，只要能够凑够手续费，对！我需要钱！” 威廉双手撑在镜子上，神情激动：“六十万！我需要六十万！” 话音刚落，威廉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不过此时的他根本没空去管。 镜子里的人眼神流露出悲伤。 “汝的愿望已达成，吾要收取代价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威廉左右看了看，洗手间里没有出现大量现金，也没有能够装着现金的手提箱。 “喂，钱呢？” 威廉扒着镜子，质问对方。 然而没有回答，镜子里的画面也重新变得正常。 威廉愣了愣，眼神中闪过几分迷茫。 他后退两步，离开洗手池。 “我在，干什么？” 对了，我在洗脸，刚才好像是，手机响了。 威廉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银行的信息。 最新入账：600000盟币。 …… …… “嗯？” 刚走到医院门口，夏仁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忍不住抬起头，目光望向医院深处。 “怎么了？” 秦芸问道。 陆怡和莉莉视线也望了过来。 “没什么。” 夏仁摇摇头。 他们昨晚出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刚来到西洲马里兰大都管辖下的索里市，时间已经将近中午。 根据黑色手机提供的信息，最近一次发现的疑似异派献祭场景的凶杀案就发生在这座城市，房屋中介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夏仁刚下飞机就开始给房屋中介打电话，但无论如何都打不通，询问当地的后勤部才知道，遇害者的遗体暂时保管在这所医院，房屋中介一大早就来调查了，夏仁于是也带着秦芸她们赶过来。 中午门诊大厅里人比较多，夏仁刚打算直接去医院的太平间，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 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异常的源头。 那是一个打扮颓废，但是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的中年男人，对方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开心时，走起路来脚步都显得比较轻盈。 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的眼睛。 没有光芒，瞳仁像是两个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洞穴，没有任何的光亮能够从中逃逸出来。 完全的漆黑。 夏仁以前见过拥有同样情况的人。 那个人，叫于静静，造成这种情况的，是——答愿镜！ 夏仁径直朝对方走去，不过还没等他走到跟前，就被人抢先一步。 一名同样金发，身材圆润的护士跑到男人面前，说道：“威廉先生，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儿子的住院费还在欠着，至少你先交一部分……” 威廉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淡淡地回应道：“哦，知道了。” “还有，哈伦医生说你儿子的病情再拖下去，风险会成倍增加，最好下个月就做手术。” “手术费，好像是八十万吧？” 护士点点头：“对的，八十万左右。” 威廉掏出手机，再次看了看那条信息。 最新入账：600000盟币。 当前余额：盟币。 切，那个拖油瓶，我好不容易有这么多钱，难道要为了给他治病就全部花光吗？ 威廉可不愿意，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一点感情都没有，反正是那个女人生的，让对方去管就好了。 “手术跟我有什么关系？” 威廉不耐烦地推开护士，就要离开。 “等一等。”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第四百一十九章 死状诡异的夫妻 “让开！” 威廉想要推开阻拦在面前的人影，但对方却根本纹丝不动，威廉只感觉到自己仿佛在推一座沉重的金属雕像。 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到为首的一个英俊到不像话的年轻人，正在微笑地看着自己。 在年轻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漂亮的女人，以及一个绿色蓬松卷发的小萝莉。 “你们是……” 光是被年轻人这样看着，威廉便莫名感受到沉重的压力，他有预感，如果自己违背对方的意愿，将会面临极为可怕的后果。 夏仁开口说道：“有点事情，想要问你一下，请问有时间吗？” “有！有的。” 威廉懦懦地回答道。 夏仁眼神看向一旁的秦芸。 十几分钟后，依靠秦芸的蛊惑能力，夏仁他们才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谈话过程中，威廉自己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他此时的想法和过往的记忆出现了难以想象的矛盾，如果不是被秦芸诱导着亲口说出来，恐怕他自己永远也无法发现异常。 “我，到底是怎么了？” 威廉低着头，心底感觉到浓浓的恐惧。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银行卡里的这笔钱本来应该是儿子救命的手术费，是他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出售身体器官也要得到的巨款。 但是眼下，他却无法理解自己过往坚持。 威廉发觉自己，好像突然之间，就和儿子形同陌路。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医院外的花坛边，秦芸继续问道。 威廉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些恍惚，低着头想了好久，才不确定地回答道：“好像，是去了一趟洗手间之后……” “地点？” 夏仁问道。 威廉说出了那个洗手间的位置。 “你说你的账户凭空多了六十万对吧？” 夏仁一直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强行逼迫着威廉的目光与自己对视：“这笔钱，你知道应该花在什么地方，对吧？” 这已经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按照常理，威廉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威胁。 但是，内心深处的理智告诉他： 不要拒绝。 “我，知道……” “那就行，记住，你是孩子的父亲。” 夏仁转身带着秦芸她们离开，留下惊魂未定的威廉。 “是答愿镜吧？” 走到远处，秦芸问道。 “没有错，像是答愿镜的风格。” 当初于静静的情况和威廉极为相似，都是在愿望达成以后，就永远失去了某些东西。 曾经夏仁想不通于静静到底向答愿镜许下了怎样的愿望，如今他却想明白了。 但是。 “一心想要拯救儿子性命的父亲，却被剥夺了对儿子的感情。” 这真的，算是完成了当事人的愿望吗？ 如果不是他们今天凑巧撞见，恐怕一场人伦悲剧在所难免。 夏仁前往了威廉所说的那个洗手间，除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污染气息外，别无所获。 以答愿镜的能力，除非它主动出现，否则根本没有人能够找到它的踪迹。 从东洲的临山市到西洲索里市的直线距离也有三万多公里，答愿镜在三天的时间内连续出现在这两个地点，不得不让夏仁怀疑这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为之。 亦或者，答愿镜当时并没有从自己身边逃走，而是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某个角落。 虽然很想找到对方并收容，不过眼前真正要紧的事情却并非这件。 这所医院是超人协会的据点之一，有后勤部引荐，夏仁几人得以畅通无阻。 在一名年老医生的指引下，他们来到医院的太平间。 疑似被异派献祭杀死的遇害者遗体就被暂时保存在这里。 “早上的时候，有没有其他基金会的人过来？” 路上，夏仁朝那位老者询问道。 “倒是有一个。” “是不是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的人？” 因为时间比较近，老者没有犹豫，回答说道：“是他，名字比较奇怪，好像是叫房屋中介，不过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夏仁皱了皱眉。 一个小时前，刚好是自己到达索里市的时间，难道他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为什么？ 越是找不到房屋中介，夏仁就对他的意图越是怀疑。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碰上污染事件，总不能全然不顾。 尤其是这件事可能跟异派有关系，如果能够找到背后的异派，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得到一本魔典。 在老医生的引路下，他们进入停尸间。 十一月底，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并且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感，大概是来源于人类天生对于死亡的恐惧。 受害者的遗体共有两具，死者是一对年轻夫妻，基金会提供的情报的显示，他们最后一次外出是下了班以后参加公司聚餐，根据当时一起参加聚餐的同事回忆，当时两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并且是在众人的目视下开车回家，但是两天后，他们的尸体却在自己的家中被发现。 医生年岁已高，身体素质比较差，进入太平间以后，冻得打了两个喷嚏，他正要告诉夏仁尸体的位置，却见对方已经径直朝正确的位置走去。 尸体上散发出污染就像是一碗白粥里的苍蝇，无比醒目，夏仁掀开尸体上的白布，简单观察了一下。 因为案件现场比较离奇，基金会很快介入，并确认为污染事件，随后争端仲裁院直接接手，并未经过警署的程序。 两具遗体的死亡时间相同，现在都是全身赤裸的状态。 尸体表面并没大范围的明显外伤，只是膝盖都有淤青，且手腕处严重肿胀，有被绳索捆绑的痕迹。 根据现场的照片，夏仁已经提前知道，他们被发现时，四只手都被捆绑在一起，伸过头顶，面对面跪坐，姿势像是在做某种祈祷。 事发的房间干净整洁，也没有财务丢失，说明遇害者没有挣扎就失去了抵抗能力，亦或者……是他们自己摆出这种姿势的。 不过后面一种可能并不存在，因为受害者的手心中出现了灼烧痕迹，他们死亡时，手心中一定捧着某样东西，但是这件东西却并没有遗留在现场，那必然是有人取走了。 夏仁翻开女性死者的手掌，在那肿胀充血的掌心中，有一道三角形的灼烧痕迹。 她死前仿佛紧握着一个烧红的烙铁，皮肤已经完全烂掉，漏出里面翻卷溃烂的肌肉组织。 而在男性死者的手心，则是截然不同的六角形灼烧痕迹。 “难道他们握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两人的双手都被紧紧捆绑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其他空隙。 “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夏仁问道。 旁边的老医生回答道：“是失血休克，出血口是在……是在……” 大抵是觉得不可思议，尽管已经确认了死因，老医生还是不敢轻易说出结论。 “是在他们的掌心。” “他们浑身的血液，仿佛是被掌心里的东西，抽走了一样。” 关于最近的更新问题 白猫老倒霉蛋了。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牙疼折磨，上周六终于决定回一趟老家，顺便看牙（因为老家便宜），结果当天下午就出了车祸。 撞我的是两辆三轮车，其中一辆还是坏的，被好的那辆拖在后面走，我会车靠在路边，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拖在后面的三轮车撞过来。 因为是一个村的，而且年纪也大了，我就没过多计较，她们一开始答应赔点钱，不过现场拿不出来，我想着反正认识，大热天的，就让她们先回去了，自己报的保险，没报交警。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当好人。 她们果然出尔反尔了。 之后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害。 竟然还想反过来讹我医药费你敢信？ 我都气笑了。 车拖到4S店，周四才修好，我昨天下雨，跑高速回来，累得不行。 皮蛋和它闺女蛋黄饿了几天，家里一片狼藉，我又赶紧收拾，忙活到晚上十点多，然后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我才有时间去吃一点东西，不过买的炒饭早就凉了，我只喝了一点粥，回到阳台发现，两只猫打闹的时候把洗衣机排水管从地漏里扯出来了，阳台全是水，甚至蔓延到了卧室…… 回家期间我的牙做了根管，还没有正式填充，需要再去一趟牙科戴个牙冠。 然后这两天我发现，老家的牙医貌似没有把神经清理干净，我的牙现在咬合的时候还是会有酸疼感，这熟悉的痛感，是曾伴随我许多时日的神经痛无疑。 今天一早我就收拾上班了，不过好在工作不算累。 我现在正在忍受着牙疼，打下这段字，真的，一点码字的状态都没有。 对不起读者们，最近更新很慢； 对不起子良，在首页推荐上断更； 对不起。 对不起各位。 最后，生活也不全是坏事，蛋黄，也就是皮蛋的闺女，终于在笼子外也会用猫砂盆了，老父亲的欣慰。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四百二十章 被献祭者（1/3） 听到两人的死因，夏仁顿了顿，借口让老医生先离开，然后试图对两具尸体使用寒冰奴役。 但是被奴役的尸体就像是两具僵硬的傀儡，甚至都没有一点自己的意识，更别提会给夏仁提供什么情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莉莉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戳了戳两具覆盖着冰霜的尸体，稚嫩的嗓音说道： “空的。” 空的？ 夏仁皱了皱，他记得莉莉上次这么说，是在东浦市的时候，面对那个感染了非典型恐虫症的三号病人。 对方梦境里的花朵失去了花芯，表现在现实中的影响，就是她的意识完全丧尸，成为了植物人。 花芯代表的，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一样的东西。 难道这两具尸体的灵魂，也消失了？ …… …… “你有什么头绪吗？” 离开医院，秦芸问道。 夏仁摇摇头：“还没有，不过类似的案件在马里兰大都已经连续发生了许多起，并且受害者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尸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但是案发现场并没有燃烧痕迹。应该是异派，或者是有哪个像刘淮一样的变态在流窜作案。” “我们接下来去哪？” 秦芸又问道。 接下来去哪…… 夏仁沉思了一会儿。 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 一方面，答愿镜不止一次在自己身边出现，挑衅意味十足，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在答愿镜逃跑以前，它一直被收容在赵明月的家里，而且和其他已经被自己收容的物品不同，答愿镜表现出了异常的活跃性。 答愿镜不像上吊之绳和无根之水一样，类似死物，它是可以明确用语言来交流的，也就是说，只要抓到它，夏仁或许就可以问出许多关于自己过去的信息，其中就包括赵明月的。 夏仁太想了解赵明月了。 从医院复苏那天下午见到的赵明月是否真实，为什么偏偏是她引领自己走到那个房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房产证上会有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还有，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那条绿色的河流，在哪里？ 可以说，夏仁只有找到赵明月，才能彻底知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切才能够真相大白。 同时，答愿镜也是系统任务中，那需要抓回的七个出逃的收容物之一，找到对方，就能够获得一个古梦碎片，获得可控畸变。 经历过基金会总部的哪一趟危险旅途，夏仁深刻体会到了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古梦对于他来说，是风险最低，收益最大的提升实力的方法，没有之一。 综合种种考虑，答愿镜对于夏仁来说，是无法放弃的目标。 但另一方面，从房屋中介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B级调查员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他仿佛也知道不少自己的事情，从他在东浦市的时候悄悄在杯底塞下那个纸条，指引自己前往父母出事的地点这件事，便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如果找到房屋中介，同样也能解答夏仁当前的一部分疑惑。 现在问题在于，他该把重心放在哪一边。 没有犹豫多久，夏仁做出了决定。 先找到房屋中介把问题问清楚。 他这么做决定的理由有三个。 第一，相比较答愿镜神出鬼没的特性，房屋中介身为基金会的调查员，且目前还没有要背叛基金会的迹象，显然更加好找一点。 第二，房屋中介正在调查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夏仁看过尸体，也认为大概率是某个未知的异派所为，即便最终没有找到房屋中介，如果能够顺藤摸瓜查清楚杀人案背后的异派，就有概率得到异派所持的秘典。 他的《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仙砂还魂箓，只剩下百分之十的进度就能完全解锁，阅读一本秘典应该就能够满足要求了。 也就是说，即便最终寻找房屋中介失败，夏仁也不至于全无收获。 至于第三个理由，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单纯是因为夏仁的直觉告诉他，房屋中介有可能，比答愿镜还重要。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剩下的问题，就是该如何找到房屋中介了。 本来夏仁的等级超越对方，是可以通过黑色手机，利用基金会直接定位房屋中介的，但之前实际操作以后，夏仁才惊讶的发现，那个始终表现比较低调的房屋中介，竟然以B级的等级拿到了传奇称号，这导致他没办法定位对方，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寻找。 “既然他在调查异派的话，那只要我和他做同样的事情，说不定就会碰面。” 当然，这是建立在房屋中介并没有故意避开自己的情况下，如果他不想要见到自己，那么夏仁找到他的难度同样不小。 “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啊……” 夏仁感叹道。 他们站在医院门前的街道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中，大部分都是金发碧眼，带有显著的西洲人特征，黑发只占了其中不到三成的样子。 最高联盟政府已经成立一千多年，五百多年前蓝星上最后一个独立国消失，彻底完成了大统一。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融合，但是各州人自古以来养成的生活习性还是很难改变，所以选择在其他州定居的毕竟还是少数。 “咱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住下？” 秦芸提议道。 夏仁点点头，顺便弯腰将莉莉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 夏仁喜欢抱着莉莉，尤其是感觉到焦虑的时候，莉莉身上的触感总能使他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他们正要离开，夏仁忽然察觉到一丝污染气息。 这污染气息并不强烈，因为实在太过微弱，甚至很难察觉，就连夏仁也是断断续续的才能感觉到，很像是……感染了非典型恐虫症的病人。 “难道索里市也出现了病例？” 他原地站住，目光开始在街道上搜寻。 这里是医院的大门处，所以对方有可能是来看病的，说不定是拥有显性症状的患者。 第四百二十一章 真菌！（2/3） 很快，夏仁就锁定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已经走到了门诊楼前。 女人身材消瘦，走路的动作有些僵硬，身体的动作很不协调，有点像是患了中风后遗症的病人，但她的外表还很年轻，不应该这个年纪就中风了。 不过感染了非典型恐中症的显性症状患者，大脑会有部分缺失，所以通常会影响到神经功能，这个女人的症状很可能就是受到了此类影响。 “那个人怎么了？” 秦芸顺着夏仁的目光看去，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夏仁将自己的猜测和秦芸简单讲了讲，然后朝着女人走去。 对方站在门诊大楼前，忽然仰头停住，像是在发呆。 夏仁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好。” 女人仿佛没有听见，全无反应。 夏仁正准备绕到她身前，经过她身体侧边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在女人的颈部下方，露出来了一小块灼烧痕迹。 “这是……” 夏仁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妙。 就在他产生警惕的瞬间，女人身上的污染气息忽然暴增，如果说她之前散发出的污染是在寒风中摇曳，随时有可能熄灭的小火苗的话，那此时，这个小火苗就像是点燃了加油站！ 与此同时，女人的身体也迅速产生了变化。 她的手指关节就像是充了气一样，变得肿胀不堪，就像是裸露在地表的树根，呈结节状，指甲片片剥落，掉落在地上，但是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原本消瘦的身躯忽然膨胀，将她的衣物撑得紧绷不堪，女人张大嘴，双目圆睁，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仰头望着天空，喉咙里发出野兽临死之前的喘息。 她满头的长发疯狂地生长，短时间内变粗数倍，就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黑色长蛇，表面呈现出如同泡沫一般的脆弱质感。 不过短短的一秒时间内，女人就从人类扭曲成了无法形容的可怖怪物。 她浑身散发着污秽与不详，因为发生的太过突兀，以至于周围的人们视线刚刚开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还未来得及产生任何恐惧的情绪。 “绝对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 夏仁反应过来，伸出触手，就要将对方完全包裹。 可是就在他的触手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女人的身体的变化终于来到了最后阶段。 她双手聚过肩头，十根手指延伸成不规则的形状，某种程度上像是植物的枝干。 而在手指末端，则涌出了一个个遍布着裂纹的肉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女人张大的嘴巴里，牙床上所有的牙齿上都长出了一株株白色的东西，这些新长出来的东西拥有着令人不安的形状，它们顶部泛着一抹绯红，如同血液淡化后的颜色。 牙齿上长出的东西外表像是一株株小型的珊瑚，主体不断分叉，表面粗糙，看着不像是植物也不像是动物，而是一颗颗奇形怪状的石头。匪夷所思的是，伴随着它们的生长，原本坚固的牙齿竟然如同腐烂的苹果那般，被吸干了养料，不可思议地萎缩掉了， 更为荒诞的是女人的头发，所有的发尖都在朝着上方伸展，她的每一根头发的直径都膨胀到成年人的手指粗细，发尖顶部裂开，撑起一片片小伞一样的组织。 夏仁不由得心跳加速。 女人身体上生长出来的组织，让他无法克制地联想起一种有别于植物和动物的生物——真菌！ 夏仁的触手一时间犹豫了，他的本能在抗拒，绝对不能就这么吞噬对方，否则将会面临糟糕的后果！ 在他停顿的时候，女人身上的衣物被顶破，她体表皮肤上的毛孔胀大到肉眼清晰可辨，所有毛发都膨胀扭曲，汇聚在一起，在女人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干枯树皮一样的令人作呕的组织。 此时的女人，已经彻底看不出任何人类的特征了，完完全全，就是……怪物！ “啊——” 周围的人群终于反应过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打破和谐的气氛，但是还没有人逃跑，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尽管他们大声尖叫，但颤抖的双腿以及源自内心的莫大恐惧都在冲击着他们的理智，令他们无法做出正确的行动。 一些人颤抖的眼球中，疯狂之色已然在凝聚！ 当面目睹同类发生畸变，任何一个普通人类的理智都难以承受这种冲击！ 事发紧急，在场的人中能够保持清醒的只有夏仁他们。 夏仁咬咬牙，即便自己会承受严重的代价，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绝对不能让这种再持续下去！ 触手再次行动起来，首先接触到女人头顶那一团原本是头发的组织。 但是还没有等他有进一步的行动，一团绿色的胶状物就蠕动着，从下方将女人包裹了进去。 是莉莉！ 夏仁立刻收回了触手，但触手里侧，那些白色吸盘上，已经沾染上了一层黄色的，类似花粉一般的粉末。 “咕唧。” 莉莉变回了人类的模样，站在原本女人的位置，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嗝~” 她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夏仁愣了愣，随后思绪回到正轨。 污染源已经消失，但是周围的人已经目睹了刚刚的那一幕，趁着骚乱还没有大规模扩散起来，必须尽快控制局势。 夏仁的指尖流出殷红的血珠，他甩动手臂，血珠在空中分裂成几十份，每一份都准确地落到在场的人头上。 无根之水的能力。 “本源操控。” 尖叫声戛然而止，门诊楼前刹那间针落可闻。 距离夏仁过去打招呼的，女人忽然产生畸变，到莉莉将女人吞噬，夏仁接管周围所有人的身体控制权，时间仅仅过去四秒左右。 “怎么了？” 直到这时候，门诊楼里，才有人跑出来询问情况。 “没有事，你听错了。” 秦芸走上前去说道。 那人尽管心里还有些怀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相信秦芸。 街道上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口气操控这么多人，夏仁也有些吃力，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身体传来各种不适。 秦芸见状心疼地搀扶住他的身体，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夏仁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感觉有些头晕。 “可能是无根之水带来的影响。” 陆怡也走了过来，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关切地递给夏仁：“给，老板。” 夏仁接过水，喝了两口，但身体的不适并没有任何减弱，汗还是不停地流。 “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怡又翻了翻背包。 夏仁摇摇头示意不用。 他望向周围。 在场的这些人全部要进行记忆消除，不然留存在脑海中的记忆，会不断侵蚀他们的理智，直至疯狂。 没过几分钟，基金会后勤部便赶到，接管了现场的情况。 夏仁收回了全部的无根之水，但，还是感觉好难受。 他回想起收回触手前，触手上沾染的那些淡黄色粉末。 “难道是那些粉末，的关……” 正想着，夏仁的头脑忽然一阵晕眩，眼前视野黑暗下来。 昏迷的最后关头，他看到远处的角落，一个好像房屋中介的人，正在暗中观望着自己。 七夕礼物 米娜桑晚上好！ 不用猜也知道，优秀的各位今天一定没有对象陪对不对？呐，对不对？ 为了让各位今晚不会寂寞，度过一个愉快的七夕节，白猫就亲自下场，勉为其难的为各位献上祝福吧≧?≦！ 准备好了吗？ 白猫要开始了哦~ 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 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 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孤寡。 呐，能翻到这里的，一定是真的感到寂寞的人吧。 不过千万不要为此沮丧，天下没有白费的事，各位能够为了未来的另一半，宁愿保持单身，也不向这污浊的世俗妥协，难道不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吗？ 未来的你一定会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然后你可以将她（他）拥在怀里，看着对方的眼睛，带着自豪，或者一丝丝埋怨地说道： 你知道吗？为了能遇见你，我一个人在这颗星球上等了好久。 第四百二十二章 和赵明月的再次相遇 耳边响起细微的声响，就像是一团黏菌在湿润的草地上生长的声音。 然而就是这微小的声响，却不知为何，给夏仁带来巨大的不安。 黑暗中，他开始恐慌，想要原理声音的来源，但是不论怎么努力，身体都不听使唤，夏仁已经感觉到，那些黏菌正在顺着他的身体蔓延。 忽然，柔和的绿光就像是黎明破晓时的朝阳，逐渐驱散这无垠的黑暗，带来温暖的光芒。 夏仁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低下头，望向绿光的来源。 那是一条浩瀚的河流，散发着翠绿色光芒的河水缓缓流动，直至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流入那不可知的黑暗之中。 即便距离如此远的距离，夏仁依旧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就像第一次见到那样。 但是不同于上次的是，夏仁在渐渐落向河边的同时，心底也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沐浴在翠绿色的光芒中，他刚才的恐慌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身被舒适的暖意包裹，所有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如同离家数载的游子，终于在某一刻，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夏仁猜想，这大概是无根之水带来的效果，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和无根之水融合。 “冥河感应……吗？” 他还清楚地记得无根之水的能力。 也就是说，这条河流的名字，有可能叫冥河。 “冥河……听起来貌似和冥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是凑巧叫这个名字吗？” 思考的同时，夏仁的身体终于坠落到河边。 从如此高的地方摔下来，他如上次一样，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落地的第一件事，夏仁来不及检查自己身体，也没有心情去关心眼前的冥河，他首先抬起头，望向河的对岸。 “在哪里？” 他睁大眼睛，想要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是，没有。 河的对岸，那片被绿色光芒照亮的广阔区域，空无一物，只有密密麻麻的，仿佛无穷无尽的绿色虫子在地表下游走，汇聚到冥河中。 “为什么会没有！” 夏仁心情忍不住急躁起来。 他迫切想要见到对方。 太多疑问，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来为自己解答。 从最初那天下午开始，对方的身影就一直印刻在心底深处，始终伴随着自己，就算没有系统的任务，每过一天，夏仁渴望见到对方的念头就急切一分。 那句话就像是魔咒，时时刻刻鞭打着夏仁，令他无法停下脚步。 “世界要完蛋了……” 然而，没有就是没有。 视线继续眺望到更深处，夏仁便只能望见那令人绝望的黑暗。 “明明上次来还在的……” 到底是，哪里了问题。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夏仁本以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能够驱散一直环绕在自己身边的迷雾，但现在看来，却是一无所获。 正在他叹息的时候，一个清淡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真是狼狈。” 夏仁心头一震，猛然转头，望向旁边。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那道熟悉身影正安静地待在那里。 这次距离近了，夏仁终于能够看清女子的细节。 她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坐在地面上，双手抱膝。 她是光着脚的，长长的裙摆像是莲花般散开，遮住她的脚踝，但是却露出了洁白光滑的脚背，不断有各种蓝星上从未见到过的奇形怪状的虫子们发着绿光，从她脚掌下的泥土中穿梭而过。 女子柔顺的长发顺着背部滑落而下，垂到地面，她本来应该是将头埋进臂弯里，不过此时却轻轻歪着头，露出侧脸，望着夏仁。 那不知一次在自己梦中出现过的面庞，夏仁永远不会忘记。 他声音颤抖：“你是，赵明月。” 女子勾起嘴角，笑了笑：“还算有点良心，若是连我的名字也一并忘记，那也太过分了。” 赵明月的眉头始终没有舒缓，眼中仿佛有化不开的哀愁，就算是笑起来，也让人觉得有种很勉强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 夏仁紧接着问道：“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明月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侧着脸，将头埋在臂弯里，似乎很是疲惫。 她敛起了笑容，不仅没有回答夏仁的问题，反而说道：“你竟然能活到现在还没有死，还真是让人意外。” 夏仁怔住了，一时间有些错愕。 在他的预期中，好不容易见到了对方，不应该是这个冰冷的态度才对。 不过随后，夏仁注意到，赵明月的视线，好像并没有在看自己的脸。 她在看什么？ 顺着的赵明月的视线，夏仁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随后，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左手手背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一层蓝色的黏菌覆盖！ 这些黏菌异常活跃，它们的形状就像是肉汤上那不断翻滚的浮沫，根本没有具体的形状，在它们表面，覆盖着一层油脂一样的浑浊液体，看起来滑腻无比。 黏菌们不满足于手背上的那一小片区域，正不断起伏着蠕动，向着周围其他地方扩张，虽然进度缓慢，但是却足够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恐慌。 并且这些黏菌已经穿透自己的皮肤，夏仁看到自己皮肤下已经遍布蓝色的纹路，密密麻麻的，就像血管一样颤动。 它正在蚕食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夏仁第一反应就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将这些可怖的黏菌从自己身上剥离。 “你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赵明月说道。 夏仁立即停止了动作。 难道，这些黏菌有很强的传染性。 他顿时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沾染在自己触手上的……淡蓝色粉末。 “这些真菌并非来自地球。” 赵明月慵懒地仰起头，眼神望向前方那条流淌的河流。 “只有来自超越之物，才能抑制真菌的生长。不过幸运的是，它们并不完整。” 话音刚落，夏仁就感觉自己意识正在被挤压出这片空间。 他知道，自己又将回到现实了。 “等一等，我还有许多问题！”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我要做什么才是对的？” 但是，他没有时间了。 身体在上浮，夏仁真正的身体正在苏醒。 冥河在视野中迅速远离，最后一刻，他听到了赵明月的模糊不清地声音。 “只有你的死去……才会迎来……新生……” 第四百二十三章 生病 夜色降临，西洲的气候和东洲不同，这里的冬季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远去，嫩草已经发芽，路边的树枝上也已经出现了一些绿色。 不过到了晚间，来自北方无极冰原的季风吹拂在城市林立的高楼间，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还是能够感觉到些许残存的凉意。 医院的病房内，陆怡坐在板凳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莉莉的精神不知为何也有些萎靡，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双手抓着窗帘，张着小嘴就这么睡着了。 秦芸没有注意到莉莉的变化，她守在床边，视线从未离开夏仁。 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只花瓶，几株白色的百合花绽开着，淡淡的花香多少能够缓解焦虑的情绪。 夏仁双手放在身体两旁，眼眸闭合着，表情安详，连呼吸声都没有，仿佛只是睡着了。 秦芸眼前浮现出他早上还充满活力的样子，音容犹在。 从上午开始，夏仁已经昏迷近十个小时了，这种情况很罕见，上一次他昏迷，还是被他自己的面具带走的那回。 尤其这次情况比较诡异，秦芸根本不知道他昏迷的原因，所以不免很是担心。 与在临山市的情况一样，超人协会在索里市的医生们也去支援非典型恐虫症的疫情重灾区了，留守在这里的医生根本查不出夏仁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只能继续观察。 就在秦芸不安地等待的时候，夏仁的眼皮忽然颤动了两下。 “你醒了！” 秦芸疲惫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激动地拉起他的手。 “啊，老板！” 陆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激动地靠了过来。 莉莉依旧紧闭着双眼，抱住窗帘的衣角，仿佛没有听见。 “嗯……” 夏仁睁开眼，缓了几秒，梳理了一下前后经历后，才在秦芸和陆怡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来。 “帮我拿杯水。” 他感觉自己嘴唇上的皮肤干裂，口中涩涩的，有些发苦。 趁着秦芸去倒水的功夫，他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首先，感觉很不好。 头颅隐隐作痛，能够清晰地体会到额头上的血管在跳动，精神状态也很是萎靡，就像是通宵了数个日夜没有睡觉。 夏仁握了握拳头，发现自己有些使不上劲，一想用力，身体各处就传来酸胀感，在抗议他的暴行。 本能告诉他，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夏仁有些诧异，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这种久违的感觉，是……生病。 “我竟然还会生病？” 他感到不可思议。 脑海中调出系统菜单，果不其然，污染值已经达到了35/100，这种数值，已经影响了他的理智，甚至有概率会发生未知的畸变，到了危险的边缘。 还好，虽然在对抗风之子的时候，他几乎花光了所有成就点，但是随后他在临山市封存了畸变成为蜘蛛形态的刘淮，又完成了冥助，所以又攒下了一些。 秦芸端来一杯温水，昏迷这么久，夏仁先漱了两下嘴，又喝了两口，嘴里的苦涩感才褪去不少。 随后他兑换出一瓶二级抗污染液喝下，污染值终于清零，他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但总体还是很差，看来根源不在于污染值。 秦芸拿出湿毛巾，替他擦擦脸，然后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昏迷。” 夏仁揉了揉脑袋：“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 刚说完，他突然记起自己苏醒前，见到赵明月的场景，以及当时自己手背上附着的，那一块黏滑腻的，令人作呕的黏菌。 左手下意识地颤抖一下，夏仁赶紧看向手背，幸运的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而且问题来源于自己上午接触过的那个畸变体。 既然左手好好，那么出问题的，就只剩下…… 触手伸展而出，由于病房比较狭小，而且有秦芸她们在，所以夏仁只伸出了沾染上蓝色粉末的上半段。 不过饶是如此，也已经挤占了近半个房间。 伸出触手后，夏仁所体会到的不适更加明显，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昏迷的原因。 触手上那些接触了畸变体的部分，原本滑嫩的表皮竟然泛起了一层难以形容的癞疤，就像是得了严重的皮肤病，触手部分表层组织受到了严重的侵蚀。 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连绵成片，形状竟与在冥河边自己手背上的那些黏菌有极高的相似度。 在每一个小疙瘩的顶部位置，已经开始溃烂，有些只是形成了一个个半透明的小点，就像是人脸上的粉刺，而有些严重的，则已经烂成了细小的孔洞，不断有乳白色的脓水从空洞中流出，形状令人作呕。 有些吸盘被癞斑包围，原本吸盘与触手交界处的缝隙，此时已经被肿胀的组织塞满。 夏仁正惊讶于触手的变化，耳边忽然回想起赵明月的那句提醒：你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糟糕，这些流出的浓水也有传染性！” 夏仁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但是目前能够克制污染方法有限，总不能用普通的卫生纸或者布料去擦拭清洁。 他不敢大意，直接兑换出一瓶三级抗污染液。 “触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芸也感到很是惊讶。 夏仁望着小小的一瓶绿色液体，吩咐秦芸道：“辛苦你再帮我端一盆水过来。” “好！” 秦芸不敢耽搁，立刻走出病房。 夏仁将抗污染液全部倒进盆里，然后用掺杂的清水清洗触手感染的部分。 幸好起到了作用，那些癞斑虽然没有因此消退，但至少不再流出脓水。 “竟然连三级的抗污染液都没办法治愈，那些蓝色粉末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仁回忆着上午的一些细节，不免有些后怕。 蓝色粉末来自于那个畸变体，而当时的状况，那个畸变体正在转化成一种类似真菌的形态，也就是说，蓝色粉末，很有可能是她将要散播的孢子！ 若是当时莉莉没有将对方吞噬，在医院门口，人员这么密集的地方，腐蚀传染能力如此强的孢子一旦散播出去，将会是一场灾难！ “等等。” 夏仁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怎么了？”秦芸回应道。 “莉莉呢？” 说话的同时，夏仁目光在病房里环视一圈，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小家伙。 第四百二十四章 致命的真菌 “她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夏仁感觉情况不对，莉莉平常很是依赖自己，一般情况下，见到自己苏醒，她早就应该“哥哥，哥哥”地跑过来了。 “我没有注意到。” 秦芸也觉得莉莉有些反常，她走过去，轻轻晃了晃莉莉的肩膀。 “莉莉，莉莉？” 没有反应。 “把她抱过来。” 病床上，夏仁担忧说道。 上午那个危险的畸变体，自己的触手仅仅只是触碰了一下，就导致了溃烂和感染，而莉莉则是将对方整个吞了下去，虽然修格斯的消化能力一向很好，至今为止还没有碰见过什么她不能吃的东西，但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就会碰上意外。 就比如这次。 夏仁从秦芸手中接过沉睡的莉莉，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莉莉，醒醒。” 小家伙眉头皱了皱，像是早起赖床一样，哼唧了一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哥哥……” 莉莉伸出手，抱住夏仁，将头抵在他胸口上，用力蹭了蹭，将自己蓬松绿色卷发搞得乱糟糟的。 然后她抬起头，脸色像是生病了一样，虚弱说道：“哥哥，我好难受……” 夏仁看着她眼神里的痛苦之色，一阵心疼。 果然是因为吃了那个畸变体的原因。 夏仁安抚地拍了拍莉莉的后背：“没事的，有我在，来，哥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嗯。” 莉莉点了点小脑袋，随后整个人开始融化，很快变回了一团不定形的绿色凝胶状物体。 在物体表面，无数颗眼球不断出现，又迅速溶解，一齐望着夏仁的方向。 “她身体里是什么？” 秦芸惊呼道。 夏仁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严肃。 尽管外人看起来有些惊悚，但是莉莉的本体夏仁见过许多遍，再熟悉不过。 她全身没有多余的部分，只有那不计其数的眼睛和凝胶状物质组成了他全部的身体，但是夏仁却看到，此时在莉莉的身体里面，却漂浮着许多像是水草一样的蓝色的物质。 那些蓝色物质就像是棉絮一样漂浮着，伴随着莉莉的蠕动，它们也在体内不停地伸缩游动，宛如，拥有生命一般。 它们看起来像是寄生虫，但是却又和虫类有着明显的区别。 夏仁想了想，问道：“莉莉，你能把它们分离出来吗？” 莉莉身体并非固定，如果需要，它甚至能够分裂成数个独立的小块，但只有一个主体能够拥有完整的意识，那些分离出去的个体虽然也能够完成一些简单的指令，但智力却比较堪忧。 但是面对这些蓝色物质，莉莉却有些束手无策。 她变回了人形，朝夏仁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委屈说道：“它们粘的太紧了，而且，到处都是。” 夏仁沉默了一下，揉揉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 他想要再次兑换出一瓶三级抗污染液试试效果，看能不能对莉莉有所帮助，但是之前总共就攒下两千多点，刚刚在清洗触手的时候已经全部用完，所以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些绿色物质，明显是和感染他触手物质一样，如果放任不管，肯定会继续扩散，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这并未胡乱猜测，虽然夏仁比较信任自己和莉莉的体质，但是要知道，这个世界要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危险，没看到强如那些旧神，也被困在深渊之中，只能通过使徒来影响人类世界吗？ 秦芸也坐在床边，轻抚着莉莉的后背，试图帮她缓解痛苦。 她犹豫一下，说道：“要不要问一问那个牛长寿？超人协会一直在研究污染方面的东西，他们或许能有办法。”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仁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联络上牛长寿。 电话那边，牛长寿似乎正和人争论些什么，听到夏仁这边的情况，他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但是他正身处东洲，赶到索里市最少也需要十几个小时。 挂断电话，夏仁思索一会儿，又利用黑色手机在基金会内部的平台上，发布了一条求助信息，将自己在索里市的经历，以及目前掌握的信息大概描述了一下。 这个平台是专供调查员们交流使用的，主脑和后勤部无法处理所有麻烦，一些调查员在执行任务途中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会在平台上求助，但通常情况下，许多调查员坚持不到救援到来，就失踪或是死亡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实，但是夏仁估摸着，自己的实力在基金会，已经胜过一些普通A级，但距离S级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见识过S级调查员易知余全力出手时的样子，那种恐怖的力量，以及不可阻挡的狂暴姿态，当时如果不是旧日支配者伊塔库亚降临，单凭那些风之子绝对没办法拦下他们。 所以连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麻烦，夏仁不认为看到求助信息的其他调查员有办法解决，但有句话叫做聊胜于无，一点希望，也是希望。 并且夏仁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一向不喜欢被动，牛长寿还要十几个小时才能赶来，求助信息也不一定会有回应，目前能够拯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赵明月提到过，这些真菌并非来自蓝星，只有来自超越之物，才能抑制真菌的生长。” 夏仁坐在病床上，思绪飞转，整理着一条条信息。 “况且我们刚来到索里市，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若说是巧合，未免太过虚假，所以很大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在昏迷前，看到那个人影，应该是房屋中介没有错，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门口，是凑巧？还是说，幕后黑手就是他？” 但是夏仁想不到房屋中介陷害自己的理由，而且他和对方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太短，这么长时间里，却从未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夏仁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最后一次和对方会面，还是在离开东浦市的时候，虽然至今还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父母遇害的地点，但他偷偷塞给自己小纸条的行为，无疑是带着几分善意的。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上午那个畸变体的出现，确实和房屋中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自己和莉莉也的确因此陷入了如今这种危险的境地。 “等一等。” 夏仁忽然联想到另外一件事。 “房屋中介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异派，那个至今还没有暴露的异派组织不久前刚在索里市杀害了一对年轻夫妻，异派的活动也不是全无目的，他们到处献祭普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异派、连环献祭、年轻夫妻的尸体、直到……那个畸变体…… “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夏仁突然自言自语道。 “上午那个畸变体，她的身份调查出来了吗？” “我问问后勤部。” 秦芸说着，正要转身出门。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秦芸扭头看了夏仁一眼，两人都有些警惕。 不过这里是基金会的地盘，安全方面应该有所保证。 秦芸顺势打开了房门，果不其然，外面站的人秦芸见过，是后勤部的。 “您好。” 对方简单打了个招呼，说道：“刚刚外面有个小孩要见夏先生，说有东西要给他，您看……” 秦芸还没回答，夏仁就说道： “带那个小孩过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线索 “大哥哥我错了，我就是个送东西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我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啊！” 哀求声在外面的楼道间响起，很快，一个穿着简陋的金色卷发男孩被后勤部人拎到了夏仁面前。 小男孩明显是真的惊慌了，进到屋里后，就低着头，眼神躲闪，只敢偷偷打量屋内的场景。 在他左右，两个身材魁梧的后勤部成员分别站立，防止他逃跑，也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 小男孩心里很是懊悔，自己就不应该贪图那一千盟币，现在好了，就为了那笔钱，自己连小命都得搭在这里。 谁能想到那个留着山羊胡，看起来没什么气势的猥琐中年男人，竟然连自己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都要坑。 屋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小男孩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站立不安，偷偷观察着房间里主角——那个半躺在病床上，英俊得不像话的男人。 男人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令人下意识地感觉到恐惧。 小男孩不敢与他对视，赶紧偏过头去。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拥有满头绿色卷发的小萝莉，约有四五岁的样子，脸蛋可爱的让人心都要化了，小男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在病床边，还站着两个女人，说实话，小男孩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在现实中碰见过像她们这般漂亮的女人，比从电视里走出来女演员还漂亮。 “完了完了。” 小男孩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光看这阵仗，就知道病床上那男人身份不一般，绝对是个大人物，自己一个连身份都没有，平时靠偷东西和受人救济活下来的孤儿，对方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小男孩双腿发抖，汗珠不断从手心中沁出，不等人问询，就主动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本在在街上闲逛，有个，有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拦住我，说让我帮忙送点东西，我就来了。” 生怕对方不相信，小男孩侧着身子，手伸进兜里，慌忙摸出一张一千面值的钱，还有一张被揉的有些发皱的照片。 “这是哪个人给我的钱，还有让我转交的东西。” 他双手举着这些东西，伸直了手臂，紧张到有些缺氧。 秦芸走过去，把钱和照片一起拿了过来，交给夏仁。 钱没有什么特殊的，夏仁看了一眼，便丢到了一旁，倒是那张照片…… 夏仁眯了眯眼。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身材有些消瘦，状态看起来很不健康，而且，这是一张果照，照片里女人还手持着自己的身份证。 更为关键的是，这个女人，就是上午那个畸变体。 “有点意思。” 夏仁将照片递给后勤人员：“查一查她的身份。” 然后他看着小男孩，说道：“你可以走了，如果不想遇到变态杀人狂的话，就把今天晚上的事忘掉。” 小男孩怔了怔，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秦芸将那一千盟币重新放到他手中，他才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赶紧跑出了病房。 “咱们也出发吧。” 夏仁把莉莉交给秦芸抱着，自己忍着身体的不适，从病床上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好久没生过病了，还真是难受。” “咱们去哪？” 秦芸单手抱着莉莉，另一只手拿来一件外套递给他。 “既然线索都送上门了，总不能当做看不见。” 夏仁穿上外套，伸手宠溺地揉了揉莉莉的脑袋。 “莉莉不舒服，就别去了，和陆怡一起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芸，你跟我去就行。” “好。” 能跟夏仁独处机会其实并不多，秦芸自然答应下来。 “你们也别跟着我了，帮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出门，等会儿把查到的资料发给我就行。” 夏仁又对后勤部的人说。 交待完这些之后，他端起床头柜子上的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和秦芸一起走出了病房。 这间医院还是他们上午来的那个，两人走到医院大门的时候，后勤部正好将准备好的车开了过来，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触手还是第一次受到感染，这直接严重影响到夏仁的状态，他现在就如高烧不退的病人，全身酸痛，能够发挥的力量，估计还不到正常时候的二分之一。 难得的，他将开车的任务交给了秦芸。 秦芸是会开车的，夏仁人生中第一辆车就是秦芸的，不过那辆车早在秋鸣山和使徒刘傅生战斗的时候就光荣牺牲了。 “去哪？” 秦芸发动车子，问道。 夏仁坐在副驾驶，看着手机上后勤部刚刚发来的一份资料，按照上面的信息，说了一个地址。 这份资料正是那个畸变体的。 女人生前名叫珍妮，和夏仁猜测的年龄不同，她今年才二十七岁。 珍妮未婚，但是有两个孩子，她十几岁时便辍学，因为盗窃罪和卖银被捕十几次，同时她还有抽白烟的记录，珍妮父母早在八年前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与她断绝了关系。 经历这么丰富，也难怪才二十几岁就这么显老。 深夜，街道上的车辆很少，秦芸开车很稳，几乎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刚才那个小孩说的中年人，是那个叫房屋中介的吧？” 秦芸问道。 “应该是他。” 夏仁收起手机，将自己昏迷前看到人影和之后的一些猜测全部告诉了秦芸。 不过两人商量了一路，也都没有搞清楚房屋中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 最终，夏仁决定不再进行没有根据的猜测。 与此同时，他们也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老旧小区，小区门口连个门卫也没有，一眼望去，黑夜笼罩下，里面的建筑充满了沧桑的岁月痕迹，几栋低矮的小楼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比天上的星星还少。 远离市了中心，这里除了破败，就只剩下破败了。 走到小区门口，夏仁才看到大门边的绿化带后竟然有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养着条体型彪悍的大黑狗，看样子平时应该很凶，或者是小区物业养来当门卫用的——如果这个小区真的有物业的话。 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夏仁面前，这条守门的大黑狗很有礼貌，它夹起尾巴，蜷缩在笼子角落，一声都不敢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夏仁只是扫了一眼，便和秦芸一起走进了小区。 生活在东洲的秦芸很难想象，在最高联盟政府执政一千多年的今天，还会有地方如此脏乱。 树里在他们面前楼房只有六层高，楼道门旁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垃圾桶，身残志坚的它尽管已经损失了半个身躯，但还是顽强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这种兢兢业业的精深，就连最擅长剥削的资本家看到也要为之泪目。 但剩下半个的垃圾桶显然没办法很好的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散发着恶臭的浑浊污水流的到处都是，根本就没办法落脚。 显然，这种仿佛上世纪遗留下的历史建筑是不能奢望它有电梯的，夏仁无端想到，在这种地方租房，顶层的房租，绝对要比底层便宜。 珍妮的家就住在顶层。 他们爬上六楼，楼道里的灯不知道是不是坏了，还是根本就没有灯——总之一片漆黑。 贴满各种广告的防盗门紧闭着，夏仁掏出胆小鬼的挖耳勺，插进锁孔，后者熟练的抖动几下，门锁应声而开。 屋里同样是一片漆黑，不过这对两人来说算不上阻碍，他们依旧能够看清东西。 出乎夏仁意料的是，屋内竟然比较整洁，虽然家具不多，而且都比较破旧，但能够看出是有人整理过的。 这里并没有污染气息，但是他却发现了其他的情况。 夏仁走到卧室门口，推开房门。 正对房门的方向，有一张大床，床上盖着被子，被子下压着什么东西，一动也不动。 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坐在床头，一双大眼透过枯黄的发丝看过来。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 “抱歉，先生，屋里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夏仁说。 “我妈不在家。” 女孩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多少天没喝水了。 “她走的时候说过，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自私的行为 秦芸站在夏仁身边，看着女孩明显营养不良的身体，以及手臂上漏出那些伤疤，皱了皱眉。 夏仁沉默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母亲的？” 女孩回答说道：“来我家的叔叔，都是找她的。” “那你知道你妈最后一次离开，是去哪里了吗？” “大概知道。” 女孩顿了顿，大概是嘴有点干，想咽一口唾沫，但是她的身体实在分泌不出过多的水分，所以反而被呛地咳嗽了几下。 总算平稳住呼吸，她说道：“应该是去了赌场，她总是去哪里，有时候去一天，有时候两三天也不回来。” “这次去了多久？” “五六天……记不清了。” 夏仁问一句，女孩回答一句，很是配合。 “赌场在哪里？” “在金沙街，走到最末尾，有个死胡同，里面左侧有扇门，那就是赌场。” 夏仁从始至终都没有进去卧室，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那么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外面？” 这个问题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相信女孩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房间大门没有上锁，虽然从外面进来需要钥匙，但是在屋里，只需要轻轻转动一下门把手就能出去了。 只需要走几步，出去，就能得救。 女孩仰起头，后脑勺磕在床头的木板上，似乎答非所问：“妈妈总是说，我们不在了，她就能够解脱，我们也能够解脱，什么痛苦都没有，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 “所以……” 所以即便把自己饿死在房间里，她也不愿意出去。 不对，她是为了把自己饿死，所以才不出去。 “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 夏仁说着，目光望向女孩腿边，那个被压在被子下，一动不动的物体。 对于这句话，女孩只是低下头，没有回应。 夏仁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走。” 女孩抬起头，勉强朝他们笑了笑：“哥哥是个好人呢。不过，谢谢。” 能够看出她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 夏仁没说什么，和秦芸一起，离开了房间。 他们救不了那个女孩，对方已经决定放弃这个世界了，谁也没办法改变。 黑暗的楼道里，只有两人下楼的声音。 秦芸虽然也很想帮那个小女孩一把，但也知道对方的情况，肉体虽然能够拯救，但是一个人的想法却很难扭转。 况且，他们还有许多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没那么多时间去操心其他的。 “去他娘的！” 夏仁忽然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返身上楼。 要他视而不见，他做不到。 秦芸愣了愣，也赶紧跟上。 两人回到六楼的房间，重新打开卧室的房门，却看到床上，那个女孩的身影不见了。 阳台的窗帘被夜晚的冷风开，夏仁几步走到阳台，看到阳台的窗户打开了，那个枯瘦的女孩正吃力地扒着窗户边缘，想要翻身越过去。 若是再迟来一步，她或许已经跳下去了。 不过现在，她再也不会有机会得到解脱了。 夏仁抓住她后背的衣服，将她强行拽了回来，丢给秦芸。 紧接着，他又转身掀开床上的被子，但是那个小男孩早就没有了呼吸，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将被子重新盖上，夏仁盯着小女孩的眼睛。 “是我救了你，所以你的命现在是属于我的。” 小女孩抿住嘴唇，她眼睛里没有愤怒等情绪，老老实实的，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羔。 夏仁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他绝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善事，也不认为自己因此拯救了谁。 他只是用暴力强行干预了别人的选择，来满足自己自私的想法。 二十分钟后，后勤部派人来接走了小女孩，至于女孩弟弟的遗体，之后有警署方面处理。 至于女孩随后的命运如何，还会不会自杀，夏仁则不关心。 “只要不是死在我面前就好。” 他想。 …… …… 金沙街是一条老旧的街道，旧到一整条街道也不剩下几户人家。 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大多都已经老去，而年轻人稍微有一些能力的，也早就往市区里搬了。 不过虽然已经到晚上十一点，但是街道深处，却停放着一排排豪车，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秦芸也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和夏仁一起下车，按照女孩说的地址，朝着前方走去。 “总觉得有些安静呢。” 秦芸打量着的四周，说道：“街道上也没有赌场的人望风，感觉和想象中差距好大。” “很正常。” 夏仁解释说道：“赌场开在这种地方，估计是不怕警署查到，而且你看这些豪车，没有身份的人根本开不起，这么多人都来这里玩斗地主，说明赌场本身也是有背景的。其实赌场开在这种地方，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害怕被警署查到，而是要隔绝普通人的视线而已。” 秦芸在遇到夏仁以前，一直醉心于研究，她虽然善于思考，但很多社会经验还很缺乏。 走到街道末尾，两人看到了一个死胡同，这个胡同口很小，并且里面一盏灯都没有，黑洞洞的，仿佛和周围的墙壁融为了一体，若是不特地留意，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 夏仁和秦芸对视一眼，走进胡同。 左侧的墙壁上真的有一扇木门。 木门显得有些单薄，并且没有上锁，它的表面被涂成了黑色，看起来很是低调。 隔着门缝，夏仁能够听到里面传出的喧闹气氛。 两人推开门，首先面对的，就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侍从。对方身材并不魁梧，但是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应该是负责引导客人的。 两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外，侍从并不紧张，如果是普通人，他会毫不客气地将对方赶出去，但是这一男一女样貌举止皆是不凡，并且气质有股难以言喻的从容，使得侍从多留了两个心眼。 他确定这两人的身后再没有其他人，便上前主动询问道：“请问有会员卡，或是有会员推荐吗？” 这种和普通人交涉的情况，通常都是由秦芸来。 她笑了笑，说道：“没有。” 第四百二十七章 威吓 “不过是詹姆斯先生叫我们来的，他就在里面。” 詹姆斯是秦芸随便编的一个人，不知道赌场里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会员。 那名侍也觉得詹姆斯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不等他仔细思考，秦芸就继续问道：“请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侍从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就这样，两人简简单单，便混入了赌场。 秦芸的蛊惑能力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几乎是无往不利，鲜有失败的时候。 夏仁目光在赌场内转了一圈：“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到老板在哪里。” 直接找到老板，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但是一般老板都很少会在现场，尤其是这个时间。 如果想要自己省事一点，夏仁可以控制住现场的所有人，总有人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但那样后勤部善后起来就会特别麻烦。 正在这时，一个撸起袖子，露出双臂纹身的男人进入了夏仁的视线。 那人叼着香烟，从赌场内侧的房间里走出来，步伐随意，而且看起来很熟悉赌场里的人，一路边走边到处和人搭话。 “嘿，汤姆，我又看到你在这里了，这次再还不上赌债，我保证会用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哦~美丽的怀特小姐，看到您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上帝啊，该死的托雷斯，看看你面前的筹码，看来今晚你是想把大家的钱全部装进自己口袋。” 霍尔今晚的心情很不错，身为老板最信任的手下，这家赌场现在由他负责经营。 他刚刚转了一圈自己的领地，看样子，今天也是轻松的一天，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 “你想不想玩两把？” 夏仁问身边的秦芸。 后者语气有些无奈：“都这时候了，还是先干正事要紧，你身体不还一直在难受吗？” “那行吧。” 这还是夏仁第一次进赌场，不可避免的对周围的环境有些好奇，不过既然秦芸都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 霍尔发现赌场里又多了两个新的年轻面孔，不过两人郎才女貌，一看就很上流，他没有怀疑两人的身份，只觉得应该是经人介绍来的新会员。 “介绍人来也不先给我打声招呼，不知道是哪个老朋友这么不懂礼貌。” 霍尔想着，就要主动上前和那两人交流两句，却没想到对方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朝这边走过来了。 “两位第一次来吧，不知道是哪位介绍的，我第一眼就觉得咱们就很有缘分。” 霍尔笑脸相迎，自来熟地拍了拍夏仁的肩膀，作态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是吗？我也觉得咱们很有缘分。” 夏仁也报以笑容，说道：“既然这么有缘，那么想必我找你帮忙，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霍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有幽默感。” “不是哦。” 夏仁脸上保持着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忙你必须帮，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哦？” 霍尔收敛了笑容，眼神有些发冷：“我倒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就再度变化。 霍尔睁大了眼睛，整个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牙关紧咬，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满脸的痛苦和不可思议。 就在刚刚，夏仁竟然毫不犹豫地掰断了他右手的手腕！ 但是诡异的是，霍尔发现自己用尽全力，喉咙里也发不出一丝声音，而且全身都不听自己的使唤，只有脖子以上能动。 “怎么回事！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霍尔在心里大吼。 周围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但是他却没办法向他们发出求救。 身体的剧烈疼痛和来源于未知的恐惧不断侵蚀着霍尔心灵，不过短短几秒钟，他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他被迫抬起头，对上夏仁的视线。 在霍尔的眼中，这个年轻人的脸庞是如此的完美，完美到仿佛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但伴随着他看的越发仔细，霍尔惊骇地发现，这个年轻人仿佛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自己之前留存在脑海中的印象正在迅速崩塌，就如同每一秒，他都是在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张完美到令男人都会痴迷的脸庞已经令霍尔感觉到恐惧，对方脸上的任意一处细节都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就像一尊精心雕刻的蜡像，再怎么和人类相似，也终究和人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霍尔已经崩溃到想要放声尖叫，来发泄自己内心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他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绝非人类，而只是伪装成人类的可怖生物，那为了掩盖他真实身份而表现出来虚假外壳，上面每一根毛孔，都在散发着不可知的危险气息。 霍尔怀疑自己已经看到了幻觉，视野的边缘，那游离的彩色光芒扭曲着，变成了一条条舞动的柔软触手，正在包裹吞噬着自己，而周围赌徒们却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毫无察觉，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到来…… 就在理智即将崩塌之际，一个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的老板在哪里？” 夏仁问道。 霍尔回过神，发现自己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牙齿不断打颤，浑身正止不住地颤抖。 他僵硬地转了一下脖子，看向夏仁身边的秦芸，发现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显然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人，不，这两个，恶魔。 “我……” 霍尔张了张嘴，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跳还是难以平复。 “我好几天没见过老板了。” “嗯？” 夏仁眯了眯眼。 他已经解除了无根之水的操控，刚刚的那一下威吓，对方应该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不敢撒谎。 霍尔生怕夏仁不相信自己，连忙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给老板打电话，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有睡，我就说赌场这边出了点情况，他对赌场很上心，一定会过来的！” 霍尔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过了两秒，他看向夏仁，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畏惧。 “老板他……关机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市中心的别墅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啊……” 夏仁揉了揉脑袋。 虽然不久前才刚刚清洗过触手上的感染，但是身体的不适却还在持续加重，这样下去，自己和莉莉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你觉得，你们老板通常这时间会在哪里？” 他准备先试着找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联络后勤部也不迟。 而且后勤部也不是什么忙都可以帮的上，一些简单的，政府有记录的信息，他们很容易便能查到，但是其他的一些，就像是这座赌场的背后的老板是谁的牵扯到阴暗面的信息，就连后勤部也需要花时间来调查。 霍尔皱眉努力思索，谨慎回答道：“我们老板平时很注重作息规律，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家里准备休息了。” 夏仁直接说道：“那就带我们去。” 霍尔犹豫了一瞬，内心十分挣扎，背叛老板的话，今晚过后，他可能会死，但是如果拒绝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命令，他敢保证，自己都活不过今晚。 以后死和现在死，这个选择题不需要考虑，谁不想长寿一点呢？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在霍尔的带领下，夏仁他们走出了赌场。 开车的还是秦芸，由霍尔负责指路，夏仁坐在副驾驶，梳理今天所经历的事情，车厢内很是安静。 “你们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夏仁忽然问道。 霍尔赶紧打起精神，仔细回忆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老板最近确实有点不一样了，不过我也说不太清楚……” 夏仁问道：“他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 “奇怪的人……” 霍尔回答道：“奇怪的人应该没有，不过三天前，我最后一次见到老板的时候，发现他自己一个人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说些什么？” “这……” 时间过去这么久，而且当时霍尔也没有太在意，突然问起这个，他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 但是看对方的表情，自己若是说不出个一二，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夏仁已经在考虑是否使用寒冰奴役了，毕竟寒冰仆从对他是百分百服从，还继承了死者生前所有的记忆，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死人比活人要听话，而且不会撒谎。 霍尔绞尽脑汁，终于想起当时的部分细节，说道：“我记起来了！” 他微微仰着头，露出回忆的神情，说道：“我听到的老板当时说的是什么超越之物……穿过时空的质量……伟大的圣灵……之类的，老板当时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奇怪，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疯狂感觉。” “超越之物？” 夏仁敏锐地把握住了重点。 果然，这个未知的异派和上午那个畸变体是有因果关系的！ “你认识一个叫珍妮的女人吗？” 夏仁继续问道，同时把珍妮的照片递给霍尔看。 后者看到照片，脸色有些变化，下意识地否认道：“不，不认识。” “你最好说实话。” 夏仁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威胁意味十足。 霍尔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隐瞒，说道：“珍妮，她很早就在我们赌场了，最初的时候，好像刚生完孩子，被男朋友骗来还债的，不过赌博这东西，一旦沾上，普通人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 那时候珍妮还年轻，姿色不错，所以虽然经常玩斗地主，输了很多钱，但总能还上，可是最近几年不行了，她输的钱越来越多，欠了一大笔债。对了，她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小的是男孩，前几年大女儿来赌场找她的时候我看见过，不过最近两年就没碰见了，小儿子更是一次面都没见过。” “还有呢？” 夏仁追问道。 霍尔还有些迟疑，但是夏仁带给他的恐惧是如此深刻，因此还是说出了真相：“全段时间，老板突然吩咐我，要找一批没什么背景和能力赌虫，最好是那种就算消失了，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的，好像是要用他们来做一笔生意，我一听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敢详细问，就……” “就把那些人绑起来交给老板了？” 夏仁冷笑一声。 霍尔低下头，不敢言语。 “秦芸，加快一些速度。” “好的。” 伴随着话音落下，秦芸也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发动机发出轰鸣，汽车以更快的速度在街道上奔驰。 夏仁心中总有些不安，这次发生的情况，令他感觉有些熟悉。 东浦市也曾经出现过一个异派组织，虽然很快被消灭，但是他们带来的负面影响，却直到现在也还在威胁着全人类的安全，那就是——非典型恐虫症。 而上午那个畸变体，出现的地点，正是人口密集的医院门口，畸变体身上释放出的那些蓝色粉末，自己的触手只是沾染了一点，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甚至就连修格斯强悍身躯也无法彻底消化那个畸变体，反过来被对方侵蚀。 这种强大的传染性…… 夏仁望向窗外，夜晚的路灯不断向后飞掠，在那看不见的黑暗中，危险，或许已经悄悄降临。 “但愿是我多虑了。” 非典型恐虫症现在还未解决，若是再冒出来一个新型的瘟疫，即便是基金会和超人协会，恐怕也很难抗住。 带着纷乱的思绪，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位于索里市中心的一所高档小区，小区周围的绿化做的很好，即便是深处繁华的闹市，这里也很难引起普通人的注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公园一样。 霍尔经常来这里帮主老板处理事务，所以有门禁卡，三人没费功夫，就直接进去了。 小区内的环境，和珍妮所居住的地方，简直有天壤之别，即便是夜晚，走在小区内部鹅卵石小路上，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也能够带给人些许的惬意。 霍尔带着两人径直走到内部，夏仁和秦芸惊讶的发现，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个小区里竟然奢侈到能够划出这么大一片空间，来建造只有两三层高的别墅。 虽然是连栋的，但这仍然很不可思议。 夏仁意识到，想要居住在这里，绝对不仅仅是只需要有钱就可以的。 “你老板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四百二十九章 地下室的尸体【求票求订阅！】 霍尔没有掩饰，说道：“他是索里市的市议员。” “怪不得。” 夏仁感叹了一句。 一座城市权利最高的十几个人，分别就是执政的十位议员，争端仲裁院的大法官，以及警署的大警长。 不过住在这种地方，果然还是很奢侈。 他们来到其中一栋别墅门前，霍尔正打算敲门，夏仁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直接强行推开了大门，把门框都掰断了一部分。 走进里面，首先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客厅，一切家具都极尽奢华，就连墙上的壁纸，估计也价值不菲。 霍尔熟练地打开灯，看到一片凌乱。 沙发翻倒，里面的绒絮散落满地，客厅中央的那盏吊灯碎了一半，只有另一半还在勉强维持，散发着微弱的光亮，这里到处都是争斗的痕迹，甚至整块的玉石茶几都被撞碎成了数块。 地板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不过都已经凝固，夏仁蹲下身子简单观察了一遍，根据血液的干涸程度来判断，这至少是早上的事情了。 霍尔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即便是见识过不少血腥景象的他，面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发憷。 因为这完全不像是人类之间打斗所能达到的破坏力，客厅里简直就仿佛有几头强壮的雄狮肆虐过一样。 跟随血液拖行的痕迹，夏仁离开客厅，走到旁边的一个房间。 房间的木门也遭到了破坏，上面出现了几个窟窿，其中两个像是用拳头锤的，中间最大的一处，木板大面积破裂，应该是被脚踹开的。 推开破碎的房门，能够看到，这个房间内部其实很小，只有不到五平米，即便是作为杂物间，也显得不太够用。 而实际上，这个房间的确有其他作用。 它中央的地板被掀开，露出下面的一条窄窄的楼梯，根据经验判断，这楼梯应该连接着地下室。 透过楼梯口向里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刺鼻的血腥味从里面溢散出来。 秦芸有些厌恶这血腥味，抬手掩住了鼻子，问道：“这下面是什么？” “要看看才知道。” 夏仁说着，率先走下楼梯。 秦芸扭头看了看门外，霍尔一脸畏惧的样子，不敢进来。 “不用管他，他已经失去了作用。” 夏仁的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 秦芸于是也跟着走下楼梯，很快便融入进那片黑暗的空间里。 霍尔在客厅里怔了一会儿，接着小心翼翼地走进那个小房间，伸头往下看了看。 没有任何动静。 他胆子大了起来，虽然夏仁带给他的心理阴影不可磨灭，但是如果比起活命，显然还是后者更重要。 “不如趁他们不再的时候……” 霍尔心里挣扎了几秒，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逃跑，谁知道等他们上来，会不会顺便把自己宰了灭口。 他蹑手蹑脚地转身，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惊扰了那两人，直到穿过客厅，来到玄关，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等到出了这个小区，他打算赶紧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跑到南州的混乱地区躲起来，等个几年看看情况，再考虑要不要回来。 不，就算到时候没什么动静，自己也绝对不能回来，老板估计也已经凶多吉少，失去了靠山，那些仇家恨不得生吃了自己。 霍尔已经想好了未来的出路，但是他刚走出大门，就看到，门外已经站着两个全身穿着黑袍的神秘人。 愣了一秒，霍尔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其中一个黑袍已经伸出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霍尔一百五十斤重的身体，竟然就这么被对方单手举了起来。 黑袍人影的手臂就如钢铁般坚硬，霍尔感觉到强烈的窒息，他用尽全部力气，也无法掰开对方的哪怕一根手指。 “咔嚓。” 霍尔在半空中乱蹬的双腿失去力量，垂落下来，他的脖子已经被掐断，尸体被随意丢在门前的草坪上。 两名黑袍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入了房门。 …… …… 另一边，夏仁和秦芸已经进入了地下室。 这里要比想象中更加宽阔，地下室开着灯，里面的空间，就和一个小型的停车场差不多。 凌乱的血迹在这里更多，大片大片的鲜血泼洒，地下室的墙壁和支柱上到处布满了血污，形成了如同地狱一般的恐怖场景。 而污染气息就和血腥味一样浓厚，夏仁感觉触手上那片受感染的区域有些发痒，似乎是和眼前的环境产生了什么反应。 就在距离地下室入口不远处的墙壁上，正钉着一具肥胖的尸体，黑色，大约有一米长、小拇指粗细的铁钎从他的胸膛穿过，笔直地插进坚硬的混凝土墙面。 尸体的全身伤痕累累，一只小臂被撕扯下来，不知遗落在何处，森森白骨从撕裂的血肉间裸露出来，看着很是骇人。 夏仁抬起他低垂的头颅，那因为充血而发紫肿胀的面庞已经很难看出生前的样貌，不过刚刚进入上面房间的时候，夏仁看到地上的一张全家福，上面男人的身影坐在正中间，由此推测，他应该就是霍尔的老板，那名索里市的议员。 只是，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夏仁望着那把给他造成致命伤的铁钎。 这是基金会调查员经常使用的武器，铁钎经过冥水的处理，对于污染物有一定的克制作用，相当于削弱版的物理学圣剑。 而最近出现在索里市的调查员……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房屋中介的可能性最大。 正在夏仁思索的时候，秦芸在另一旁喊道：“这里也有一具尸体！” 夏仁松开手，任由议员的头颅重新垂落。 他来到秦芸的位置，发现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影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壁，已经没有了呼吸。 掀开尸体头上遮盖的黑色兜帽，两人看到，尸体头上的短发，竟然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扭曲，就像是某种霉菌一样。 夏仁当即警惕起来，让秦芸退后，正在他抽出撬棍，想要进一步查看尸体情况的时候，地下室的入口处，却传来了脚步声。 第四百三十章 恐怖的异教徒 “是霍尔下来了吗？” 秦芸疑惑道。 她正要去楼梯口查看情况，却被夏仁一把拉到了身后。 “不对劲。” 这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夏仁的感知能力到达三级，如果是平常时候，方圆百米，只要有可疑的气息靠近，他绝对能够提前察觉到。 但这份敏锐的觉察力依托的是他的触手，回顾以往，每次触手发生进化的时候，他的各项能力才会得到提升。 而现在他的触手受到了未知的蓝色真菌感染，这直接导致了他很难提前觉察到危险的到来，再加上这间地下室内的污染气息实在浓郁，更加干扰了他的判断。 脚步声越来越近，夏仁眉头紧蹙，单手提着撬棍，望向楼梯口。 黑暗中，渐渐走出两个人影。 他们穿着和地下室那具尸体一样的黑袍，将全身都笼罩其中，不漏分毫。 两人走下最后一阶楼梯，首先环视了一圈地下室的环境，最后将目光聚焦到夏仁和秦芸身上。 其中一人黑袍中发出诡异细碎声响，紧接着，另一人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夏仁立即意识到，他们是在交流——用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方式，交流。 夏仁由此能够确定，这两个身披黑袍的身影，就是那犯下连环杀人案，用普通人类生命献祭旧神的异派教徒！ 然而就在他打算先下手为强的时候，对方似乎已经提前一步察觉到他的意图，竟不由分说，直接飞身扑了过来。 “你躲远点！” 夏仁一把推开秦芸。 如果不出所料，这两个异教徒身上也绝对携带着那就连修格斯也无法消化的致命真菌，自己一行四人中，已经有两人都感染了这种真菌，绝对不能让秦芸也遭受厄运。 触手等同于夏仁自己的身体，且表面毫无防备，只要沾上，感染面积就会扩大，因此绝对不能在战斗中当做攻击手段使用。 他手持撬棍，独自一人，迎上两名扑来的异教徒。 撬棍经过数次强化，其对污染物的杀伤力，在之前面对刘淮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体现，这两名异教徒就算再厉害，估计也不会超过刘淮的实力。 但是对方好像提前感知到了撬棍的危险，主动放弃了正面进攻，在距离夏仁还有两米的时候，竟硬生生改变方向，分别从两翼同时包抄，一左一右朝着夏仁冲来。 两人之间默契的配合带着了夏仁一点压力，不论他先攻击哪一边，都可能会被另外一个人找到进攻的机会。 并且如此近的距离，再想要使用鲁利姆之眼，也早已经来不及，而有了莉莉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使用本源操控，免得无根之水也遭到真菌污染。 但好歹也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夏仁的战斗经验早已被磨炼的炉火纯青。 相比较之前遇到危险，眼前这种程度，只能算小儿科。 巨大的触手从后脑伸出，上面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吸盘贴在天花板上，产生强大的吸附力。 虽然触手不能用作攻击，但是当成位移手段来使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凭借着这股力量，他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硬生生拔高到半空，包围之势顷刻间便被化解。 两名异教徒没料到这种情况，动作有短暂迟缓。 夏仁抓住机会，吊在半空，朝着其中一人俯冲而下，同时撬棍挥出，直击对方面门。 那名异教徒反应也比较迅速，眼前就要被爆头，千军一发之际，他抬起双臂，试图挡下这一击。 但是他明显低估了撬棍的威力，以及夏仁的力量。 两者接触的瞬间，那名异教徒发出了惨烈的哀嚎，身体倒飞而出，狠狠地撞在了地下室的柱子上，这份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钢筋混凝土浇灌出的承重柱被撞的几近垮塌，差点断掉。 整个地面都颤动了一下，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着恐怖的巨响，但令夏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名异教徒趴在地板上，竟然没有当场死亡，反而还在试图重新爬起来。 同伴的惨状没有影响另一名异教徒的动作。 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看出了夏仁的破绽，直接原地跃起，目标不是夏仁，而是触手。 夏仁的灵活性很依赖触手，而且后者吸附在天花板上，简直就是固定的靶子。 他的主意不错，洞察的也很敏锐，但可惜，触手收放自如，他满怀自信的一击扑了个空。 剩余的这名异教徒很快反应过来，身体在半空中诡异地扭转了一下，变成腹部朝上。 借助着起跳时的冲势，他像壁虎一样，四肢扒住天花板。 夏仁刚刚收回触手，身体还在半空中，距离地面还有一米，他看着对方的姿势，心底立刻预感到一丝危险。 “咔咔咔咔……” 异教徒口中发出类似木板折断一样声音，四肢用力，身体像是陨石，急速朝着夏仁砸落下来。 半空中，夏仁无处借力，只能伸出腿，踹向对方的胸口，最大限度地避免两人身体接触。 他感觉自己蹬在了一块石板上，对方身体的坚硬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异教徒本身的速度就很快，加上夏仁的一脚，使得他的胸膛直接凹陷下去。 不过在两人短暂接触又分离的瞬间，因为受伤的缘故，异教徒张嘴吐出了一口黏稠的血块，直直地落向夏仁的脸部，他躲闪不及，只能伸出手，用手背挡下了污血。 异教徒被夏仁强行踹飞出去，而夏仁自己也因为强大的反作用力，摔向地面。 秦芸在远处焦急的观战，她很想上前帮忙，但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过去只能是添乱。 被夏仁踹飞的那名异教徒，正好落在地下室的出入口附近，他又吐了几口血，随后捂着胸口，想要向外逃去。 而此时的夏仁还在地上躺着，刚才那一下撞击磕到了脑海，他眼前的视野一片漆黑，同时还伴有严重的耳鸣。 秦芸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逃跑，她咬了咬嘴唇，就要朝着楼梯口追去，没想到经过夏仁身边的时候，却被他抓住了脚踝。 “别追，放他走。” 第四百三十一章 孤独的旅程 “可是。” 秦芸低下头，正对上夏仁坚定的目光。 等她再抬起头，看向楼梯口时，那名异教徒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地上一片乌黑的血迹。 “为什么要放他走，万一要是……” “没关系的。” 夏仁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接着，他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背。 刚刚落在上面的污血已经被他甩了出去，虽然暂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手背上这一块被污血沾染上的皮肤，已经如同触手一样，被那未知的真菌感染了。 夏仁和秦芸简单解释了一下。 就在几秒钟前，他摔落地面的时候，通过手背上的真菌，他体会到了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联系。 他与那名异教徒的联系。 如同母体，和它的分株。 “所以我才要放对方离开，如果不出意料，那名异教徒肯定要回去汇报，而我则可以借此追踪到他们的巢穴。” 霍尔说过，他的老板曾提到过超越之物，而那名老板，现在就死在这间地下室里，应该是被房屋中介所杀。 一同死在这里的，还有另一名异派成员，根据霍尔描述，夏仁基本能够确定，他的老板已经被污染，甚至成为了异教徒。 因此想要得到能够抑制真菌生长的名叫“超越之物”的物质，目前已知的方法，只有去调查异派这一条路可行。 秦芸望着娓娓道出计划的夏仁，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如此大胆且正确的决定。 跟在夏仁身边这么久，秦芸还从未见他如此直观地展现出这方面的才能。 “我脸上有什么吗？” 夏仁说完，见秦芸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脸，不由得问道。 “没，就是，挺好看的。” 秦芸有些语无伦次。 夏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太在意。 他走到那根快要垮塌的称重柱前，抽出撬棍，插进那名还在兀自挣扎不停的异教徒胸口。 后者发出了最后哀嚎，然后死去。 因为忌惮异教徒身上的真菌，夏仁没敢让撬棍吞噬他体内的能量。 随后，他尝试用寒冰奴役操控对方，但得到的，只有一副空掉的躯壳。 这些异教徒，已经将自己灵魂一并献祭了。 夏仁简单翻了翻，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除了衣服以外，空无一物。 “为什么那些被献祭的普通人身上，没有发现真菌？” 秦芸忍不住疑惑问道。 “这估计要等我找到他们的老巢，才能知道了。” 夏仁脸色不太好，一部分是身体的原因，另一部分，是这件事，确实很棘手。 “总之，先回医院。” …… …… 两人回到医院，夏仁先处理了一下手背上的感染。 他用自己A级调查员的身份，向基金会申请了几张旧印符纸，贴在手背上，然后将自己的左右用层层绷带包裹住。 虽然感觉很恶心，就跟手上沾了屎一样，但是旧印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克制污染，虽然不知道对于这种真菌有没有用处，但至少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感应着那名异教徒的行踪，好在对方受伤不轻，也可能是为了掩饰行踪，所以暂时还没有离开索里市。 秦芸，莉莉，和陆怡都在房间里。 夏仁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忽然抬起头，望着秦芸，说道：“我需要你回一趟老家。” “老家？” 因为出来太久，秦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夏仁说的是哪。 “就是木星市的老家，我居住的那间房子，景宛小区，五楼。” “回去那里做什么？” 秦芸着急道，她第一反应，是觉得夏仁想把自己支开，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夏仁顿了顿，认真说道：“我需要你回去，帮我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 …… “你别做太危险的事。” “放心。” 夏仁朝她笑了笑。 听到这个回答，尽管知道是安慰，秦芸还是忧心忡忡地离开了病房。 马上她将乘坐飞机，回到木星市，那个两人安稳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秦芸走后，夏仁望着剩下的两人。 他走上前，揉了揉莉莉的脑袋，然后交给陆怡一笔钱。 “这是你未来几个月的工资，待在这里，照看好莉莉，哪里也别去。” 陆怡接过钱，她虽然不怎么识数，但是光看厚度和面值，也绝对不止几个月的工资。 但不知怎的，一向财迷的她这时候却并没有那么开心。 陆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索性就点点头，沉默不语。 将一切交代好后，夏仁转过身，很自然地走出了房门。 …… …… 第二天早晨十点。 西洲马里兰大都上空，一架短程航班上。 夏仁坐在头等舱，望着窗外的云海。 几个小时前，那名异教徒已经乘坐飞机离开了索里市。 本来以对方的身份，别说乘坐飞机了，就连机场的安检都百分之百过不去，但是他所加入的异派却貌似拥有不小的力量，竟然硬生生将他安排进了只有几名乘客的特价航班。 基金会已经在寻找操纵这一切幕后黑手，但貌似调查遇到了什么隐形的阻力，始终无法挖掘到真相。 为了避免被异教徒感应到，夏仁特地乘坐了和他不同班次的飞机，故意错开一些时间，但是目的地都相同。 飞机不同于其他交通工具，他不相信对方再厉害，还能中途跳机不成？ 真菌感染带来影响，一直在持续地折磨着夏仁的意志，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痛苦正在越发的煎熬。 只有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异派不同于上次东浦市的长生公司，他们背后的实力，恐怕将会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而自己所能依靠的力量，其实很有限。 “如果当时能够留下九凤的联系方式就好了。” 夏仁现在很渴望能够有人能帮助自己，但他至今都还摸不清博士对自己的态度，而且夏仁根本无法主动联系对方。 回想一下，他自从接触污染以来，所遇到的人中，能够联系上的，只有牛长寿。 不。 他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人，也给自己留下了联系方式。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 不过那个人…… 夏仁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他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但是，受到真菌影响，夏仁的实力遭到了极大削弱，他必须要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但目前能够最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只有进入古梦，或者补完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然而不论是古梦碎片，还是魔典，都是他短时间内无法获取的东西。 不过，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夏仁记得，木星市老家里，还留有一件差点被自己遗忘的物品，他让秦芸回去，便是去取来那样物品。 “希望能够顺利。” 夏仁在心里默默祈祷。 他这次出来，除了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的无根之水，以及胆小鬼的挖耳勺外，就只带了一样收容物。 夏仁眼神望着窗外，手中下意识把玩着一个正方体金属块，感受着对方带来的冰凉温度。 飞机上的广播开始提醒乘客即将到达目的地，随后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颠簸，飞机在跑道上缓缓停下。 夏仁闭上眼睛，依靠着左手手背上的真菌，他能够模模糊糊感应到那个异教徒的位置，就在这座城市。 深吸一口气，他从座位上坐起来。 即将走出飞机的时候，在出口一侧，一名身材修长，皮肤有些黝黑的男空乘朝夏仁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并说道： “祝您旅途愉快。” 夏仁礼貌性地朝他点点头，没有在意。 …… …… 这里是归属于马里兰大都边缘的达拉斯市，来自海洋的湿润暖风途径这里，将无极冰原的寒风阻隔在外，所以虽然将近十二月份，这座城市的气温却已经升到了二十度以上。 达拉斯市再往东一百公里，就是另外一个大都——洛圣都。 洛圣都紧邻海洋，并且是最靠近北州大陆的区域之一，两片大陆之间的货物运输，有将近四分之一都要依赖这里的港口。 早在七百年前，洛圣都的前身，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海盗之国”。 依靠着地理优势，生活在这里人们经常抢劫货船，或者以极低的价格强收货物，然后再以搞价转卖到内地，导致其他大陆的商人以及西洲的本地人苦不堪言。 长期的垄断下，洛圣都发展出了几大世家，彼此团结，根深蒂固，尽管洛圣都几经易主，来自西洲内陆的军队无数次踏足这个地方，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海盗之国”的旗帜从未落下，直到最高联盟政府在蓝星上出现。 在争端仲裁院的强威之下，海盗之国坚持了足有三百年，才最终被消灭，改名洛圣都。 但即便如此，盘踞在这里的几大世家并未彻底消失，而是转到了暗处，历史遗留下的习惯也导致本地的民风彪悍，犯罪率即便在蓝星八百个大都里，也能够排到前十。 而受到洛圣都的影响，达拉斯市也是差不多情况，甚至更加严重，但是洛圣都靠近沿海，资源丰富，犯罪主要集中在平民区，靠近市中心都是比较繁华的。 可达拉斯市已经是属于内陆城市，资源匮乏，犯罪率居高不下摧毁了这里的经济，更多的人失去工作机会又会增长犯罪，于是便只能陷入到死循环当中。 夸张一点说，这座城市除了混乱以外，几乎不剩下什么了。 夏仁从机场一路穿过这座城市中心，来到另外一边的郊区，几乎横跨了整座城市。 繁华跟这里毫无关系，他在街道上看见最多的，就是白天关门的店铺、躺在路边的流浪汉、以及大量的妓女。 听说以前达拉斯的议会下定决心，想要振兴经济，打击暴徒，于是用各种福利诱惑，拉拢来了一些资本来这里投资，在市里盖起高楼，还开了许多家店铺，以此来改变糟糕的现状。 但是达拉斯的本地人经常自发地组织“零元购”活动，被议会哄骗来的资本家们没想到，这座城市的人们竟然会走向未曾设想的道路，反过来白嫖自己，于是赔得裤衩都穿不起的资本家们纷纷连夜扛起火车跑路，永远离开了这片令他们伤心的城市。 夏仁一路走来看到的空店铺，几乎都是那个时期留下的痕迹。 不过他到这座城市来的目的明确，对周围的景象并不关心，也不想和普通人产生什么交集，前提是，他们没有惹到自己。 “方向错了。” 夏仁坐在没有空调、充斥着内饰异响的出租车上，提醒司机。 后者浑不在意地笑了两声，夏仁举得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威胁，以及对外地人的不屑。 “放心吧，我开了这么多年车，这地方我熟，不会有问题的。” 司机油门不减，在充满坑洼的郊区道路上飞驰。 他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他手里被宰的外地旅客，这些年来已经不下三位数了，的确从来没出过问题。 但是司机不知道他这次拉的是谁。 夏仁坐在副驾驶，被颠得好几次头都撞到了车顶棚。 他已经失去了耐心，没心思再和司机扯皮。 半分钟后，车辆继续在道路上行驶，夏仁独自一人开着车，朝着感应中，那名异教徒的方向前进。 …… …… 达拉斯市郊外，有一座小镇。 相比较混乱的市区，这里明显要更加的和平。 在小镇的中央，有一座教堂，平时很少有人来，但是最近小镇上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前来做祷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正午时分，这座小镇的居民大多都已经回家吃饭，街道上人比较少。 一名浑身被黑色长袍包裹的人影，从侧门走进教堂，径直前往神父的居室。 刚走进屋内，他就立刻面朝卧室，跪倒在地，用沙哑的喉咙喊道： “神父！” 卧室的门开着，但是门上有一层窗帘，使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救回来吗？” 卧室内传来洪亮的声音，名叫乔的教徒头垂得更低了。 “幸得神父垂怜。” 卧室内沉默一会儿，忽然说道：“昨天汤姆回来了，同时把圣物带了回来，乔，而你呢？你做了什么？另外两个人呢？” 乔忽然抬起头： “神父，你听我解释。” …… …… 夏仁刚开车进入小镇，突然发现，自己和那名异教徒之间的联系，消失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下水道里的手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影子突兀地从路边窜出来，夏仁赶紧踩下刹车，同时转动方向盘，但还是避让不及。 汽车撞飞那道黑影后，又失控怼在旁边的电线杆上，这才堪堪停下。 这辆饱经摧残的出租车没有气囊，但是以夏仁的身体素质，倒也不会因此就受伤。 车门没有变形，他很简单就打开了，不过下车后他才发现，车头中间完全凹陷了下去，水箱被撞烂，里面的泠却液流了一地，同时还有黑褐色的油污，看来发动机底壳也碎了，这辆车彻底报废。 被他撞飞的那道黑影，是一条拉布拉多犬，看它脖子上戴的脖套，应该是某户人家的宠物，不过作为宠物来说，它实在是有些过于瘦弱了，不知道是得了某种疾病，还是和主人走失了。 看它突然从路边冲出来，而且周围也没有人在的情况，夏仁觉得，是走失的可能性比较大。 黑狗全身的骨头都被撞碎了，它躺在地上呜咽着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夏仁看了看身后报废的出租车，又看了看脚边的死狗，眉头皱了皱。 刚到这个地方，就碰上了这种事，还真是晦气，而且这更像是某种不详的征兆，提醒他前方有危险，在此止步。 夏仁看了看四周，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条柏油路，路两旁都是杂草和树木，前方的路边竖立着一个金属框架的牌子，上面原本应该印有一些字体，但是因为长时间裸露在外，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红色漆料顺着生锈的铁板流淌下来，像是干枯的血迹。 夏仁拨开被杂草遮掩的金属牌底部，只能勉强看到最后两个字的轮廓，猜出应该是“小镇”。 越过路牌，他顺着柏油路再往前望去，能够看到，在一片凹陷的地势上，出现了密集的人类建筑，这些建筑普遍只有两三层高，而且看建筑风格，也是几十年前的了，一条条街道在密集的房屋中纵横交错，仿若迷宫，外人进入，恐怕很容易迷路。 夏仁站在上坡的位置，能够看清，在小镇中央，有一座白色的教堂，教堂年久失修，墙面老化，看着已经严重发黄。 时间已经是中午，正是阳光最明亮的时候，但是小镇上空却仿佛笼罩一层无形的阴霾，站在远处看，能够很明显看出那片区域和周围其他地方的不同，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颜色。 微风从下方吹拂上来，夏仁轻轻嗅了嗅。 “这带着腐败和阴冷的气息……” 夏仁表情凝重。 前方存在污染，而且范围恐怕波及了整个小镇。 他最后一次感应到异教徒的大概位置，也是在小镇的方向。 夏仁回头看了一眼车和狗的尸体，随后迈开双脚，沿着公路，朝着前方走去。 就算明知道有危险，他也必须去。 他没有选择。 就在夏仁走后不久，一个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高挑，皮肤有些黝黑的男子出现在公路上。 他悠闲地走到路边，弯下腰，在茂密的草丛中，扶起一个原本倒下的木质路牌，重新插回到那个生锈的金属路牌前，将后者遮挡住。 木质路牌上，用红色漆笔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此路不通！ …… …… 夏仁站在路牌边向下眺望的时候，感觉小镇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实际走过来，却还是花费了将近三十分钟。 越是接近，那腐败阴冷的污染气息就越是浓郁，如此程度的污染，让夏仁产生了些许不安。 而且他在这条公路上走了这么长时间，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从小镇的建筑规模来看，里面的人口应该相当稠密才对，镇上的居民，都去了哪里？ 左手手背和触手都开始有些发痒，那些真菌的活跃度明显上升了。 这说明，夏仁正在接近它们的源头。 正午时分，阳光从上方投下，但仍驱散不能驱散那层阴霾，低矮的建筑就在眼前，夏仁站在小镇外面，望着里面空荡荡的街道，内心的不安仿佛被证实。 这里的污染堪称浓郁，他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加重了身体的不适。 自己尚且如此，普通人更是无法在这里生存。 小镇上的居民，恐怕都已经遭遇了不测，亦或者…… 不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个小镇肯定是异派的巢穴，夏仁接下来每一步都必须要小心。 那些黑袍的普通异派成员虽然无法对自己的安全造成危害，但也能带来一些麻烦，而且他还不知道这个异派隐藏的实力到底如何，如果里面有使徒的话，那就棘手了。 完全体的使徒就连巅峰时的夏仁都没把握能够打过，更不用说他现在的实力远不及巅峰的一半。 夏仁站在小镇入口，正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行动，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旁边距离他最近的一座民居的房门，打开了。 紧接着，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以夏仁所占的位置为起点，整条街道的门窗迅速地依次打开，小镇的居民们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静静注视着这个外来者。 “糟糕！” 夏仁心中暗道不妙。 原来小镇的居民们一直都在，但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静？ 被这么多人一起盯着，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夏仁，他从哪些小镇居民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恶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可是就在他退后的同时，耳边却乍然传来呼啸的风声。 夏仁反应及时，连忙扭转身躯，躲下了这次攻击，同时向后一脚将对方踹飞了出去。 他转过身，惊讶地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后竟然已经站了一群人。 不对，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夏仁看到他们的身体，已经在污染的影响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阳光下，他们的皮肤就像是泡在水里的尸体一样，苍白浮肿，表面布满了各种凸起的褶皱。 他们的眼睛浑浊不堪，眼白和瞳仁的界限模糊不清，如同一团搅浑的颜料，那头颅上的头发更是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仿佛一团生长在变质面包上的霉菌，风一吹就散。 这幅形态，夏仁不久前见过，那两名死去的异教徒便是这样幅模样！ 从穿着来看，这些人原本应该是小镇上的居民，但此时，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只只散发着腐败气息，面容狰狞的怪物。 更加麻烦的是，他们手持着砍刀和棍棒，充满了攻击性。 “我的感知能力竟然削弱到了这种地步！” 夏仁很清楚，自己刚刚一直都对周围的事物有所戒备，却还是差点被偷袭，而且旁边房屋里的居民也就算了，自己身后站了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有发觉到。 真菌的影响，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那些手持武器的居民已经开始围拢过来，而身后，原本房屋内的居民也纷纷走出家门，朝着这边走来。 夏仁前后看了看，他们的人数至少有上百之多，而更远处，还有更多的人正在朝着这边聚拢。 如果陷入缠斗，自己将要面临源源不断的敌人。 小镇出口处以及被堵死，突围的难度比较大，夏仁当机立断，趁着后方那些刚走出来的居民还没有形成包围之势，他抽出撬棍，开始狂奔。 但没想到，这一举动像是点燃了火药桶，见他跑动，那些小镇居民也骤然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淦！” 夏仁怒骂一声，将阻拦在身前的敌人抡到一旁，再度加速。 但是街道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就像嗅到猎物的蚁群，已经开始朝这边聚集，很快夏仁就发现，自己前方的路已经被人群堵住。 不过好在他在进入小镇之前，曾站在高处眺望了整个小镇的布局，同时大概记住了这里的街道。 他转身拐进旁边狭窄的小巷，以此来干扰地方的追击。 夏仁很清楚，这样下去，自己坚持不了多久，还是会被人群围上，他们每一个人都差不多有被自己杀死的拿命异教徒的尸体，虽然每一个个体对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这么多人一起上，自己肯定吃不消，尤其战斗起来，自己还有忌惮他们身上的真菌，不能发挥所有实力。 正在夏仁一边奔跑，一边思考对策的时候，他猛然间看到，前方十字路口的下水道里，竟伸出了一直手臂，在向他招手。 第四百三十四章 赶紧爬 “这又是什么怪物？” 夏仁一边疑惑，一边在想要不要等下路过的时候顺便把那只手踩下去，但是等到跑近的时候，他看到那只胳膊上穿着的花格子衬衫。 这种充满了骚气的衬衫一般在海边沙滩才会有人穿，而他认识的人当中，刚好也有人喜欢这种穿衣风格。 没有时间犹豫，那人已经掀开了井盖，并且唯恐夏仁错过，疯狂地招手。 夏仁权衡了一下，选择纵深钻入井盖之中。 外面是茫茫多已经发疯变异的小镇居民，就算井盖里也是敌人，数量也未必有大街上那么多。 “铛！” 井盖合上，各个方向涌来的小镇居民们相互撞在一起。 他们失去了目标，茫然地在街道上徘徊了一阵，随后逐渐散去。 …… …… 下水道里的空气混转不堪，周围的井壁上沾满了滑腻湿臭的可疑物，好在的是，小镇上的居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过下水道了，里面没有污水流通，不然现在的环境还要更加糟糕。 如果不是为了逃命，夏仁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来到这种地方。 手电筒的光亮在黑暗的井底显得有些刺眼，房屋中介上半身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到膝盖的宽松短裤，脚上踩着一双拖鞋，这身打扮，如果换个地方，别人绝对会以为他是过来度假的。 不过此时的房屋中介却很是狼狈，全身脏兮兮的，一头黑发比鸟窝还要凌乱，夏仁能够看到他两只手臂上都缠绕着绷带，令人嫌恶的恶臭味道从绷带下传出，使得夏仁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他手臂上绝对贴着旧印符纸。 虽然夏仁自己手臂上也贴了两张，甚至屁股后的兜里还塞了几张，但是自己身上的臭，那能叫臭吗？别人身上的臭才是真的臭。 “好恶心。” 夏仁毫无顾忌地说道。 房屋中介无奈笑一下，猜到了是什么原因，说道：“夏小兄弟还真是……一见面就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么伤人心的话。” 他说着，也不知道是否是装模作样，捂了捂胸口。 简单两句话，夏仁试探出，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转而进入正题，严肃问道：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而且那个畸变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在我面前？”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夏小兄弟。” 房屋中介抬头望了望上方的井盖，推测出那些小镇居民已经离开，一只手撑着墙壁，说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的疑惑，我等会儿会告诉你。” 夏仁点点头。 房屋中介随后蹲下来，将头伸进旁边污秽的管道里。 “不是上去吗？” 夏仁没反应过来。 房屋中介回头了一下，说道：“上去小命都没了，赶紧爬吧。” 他说完，率先钻了进去。 夏仁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他屁股后面。 这里的污水管道存在时间已经很久了，是钢筋水泥制成的，米，再加上管底的淤泥，里面的空间就更狭小了，不过好在这个井是雨水井，里面除了淤泥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这让夏仁能够接受一点。 没过多久，两人找到另外一个井口，掀开井盖，爬了上去。 这是一家小型的医院，只有三层楼高，看样子存在时间也不短了，各种设施都显得有些老旧，如果不是维护得当，很多东西恐怕用都没办法用。 大白天，医院的门紧闭着，上面还栓了一把锁。 整个小镇都不一定有没有活人，这家医院也随之失去了作用。 房屋中介从旁边的窗户翻了进去，他表现得很是疲惫，进去之后直接靠坐在墙角，动都不愿意再动一下。 “现在能说到底是什么回事了吗？” 夏仁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但上面的脏污已经没办法轻易去除。 “那就……先从索里市开始吧。” 房屋中介呼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圆珠笔大小的试管一样的东西，打开封口，吮了一口里面的液体，这才恢复了一些精神。 夏仁注意到，他喝的是冥水，不过以B级调查员的身份来说，有冥水也不算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房屋中介没有直接说事情，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夏仁，你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聊天中用全名称呼自己，夏仁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有多严重……” 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单纯被污染影响理智，从而听到了来自深渊的低语，并由此产生狂热信仰的异派的话，其实很容易解决。 这样大大小小的异派，基金会每年要消灭几十甚至上百个，甚至有些比较弱的异派，调查员在调查的过程中就顺手灭了。 但是这次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同，最麻烦的东西，已经不是异教徒了，而是那些连修格斯也能感染的恐怖真菌。 没有等夏仁说完，房屋中介就自己说出了答案：“根据我的经验，异教徒所掌握的真菌一旦爆发，将会迅速演化成和非典型恐虫症一个等级的瘟疫，传遍整个蓝星。” 听到这句话，夏仁瞳孔微缩，脑海中迅速有了概念。 “怎么可能！” 夏仁第一反应，是想要否认。 他见证了非典型恐虫症的爆发过程，因此对其严重性有深切体会，即便汇集了基金会和超人协会的力量，直至今日，非典型恐中症也还未解决，甚至就连延缓传播速度都很是吃力。 如果在这种关头，再出现一种新型的三级瘟疫，那将会给整个人类社会带来灾难性的打击！ 房屋中介静静看着夏仁的反应，说道：“我最初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刚开始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以为仅仅只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异派，但是真正开始调查才发现，这些异教徒的行踪异常诡异，我好几次差点失去线索，直到跟随他们来到索里市，我在查阅警署资料，调查那对被献祭的年轻夫妻的时候，意外发现索里市最近一段时间连续失踪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而且都有赌博或者吸毒的坏毛病。” “我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并根据线索，锁定了一名市议员。” “你刚到索里市不断给我打电话的时间，我正在那名市议员的家里，和异教徒战斗。” “在进入到那间地下室以前，我从未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第四百三十五章 教堂 “你看到了什么？” 夏仁好奇道。 “我听到了他们谈话。” 房屋中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说道：“但是他们用的并不是人类的语言来交流，所以我一句都没有听懂。” “……”夏仁。 房屋中介接着说道：“当时我还不太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因为不小心被发现，我只能被迫战斗，并杀死了那名已经陷入偏执信仰中的议员和其中一名异教徒，然而我和你一样，最初都没有意识到那些真菌的可怕，战斗过程中，我被感染了。” “它们的生长速度很快，几乎是战斗刚刚结束，它们就已经附着在所有接触位置，并深深扎根在皮肤下，甚至和我的大脑建立了联系，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随后我在地下室里，发现了那个畸变体。” “依靠着寄生在我体内的真菌，我感受了那个畸变体的特殊之处，也终于理解了，那些异派想要在索里市做的事情。” “他们在种植那种真菌，养料，就是人类。” “你是说……” 夏仁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这和非典型恐虫症的爆发原因是何等的相似，这些异派，当真该死！ “生存在畸变体体内的真菌已经无限接近成熟，我能够感受到它们渴望释放和传播的欲望，她就像是一颗炸弹，一旦彻底成熟，便会将数以千亿计的孢子散播到空气中，感染无数人。但是我没有能力阻止，甚至整座城市，都没有人能阻止。” “就在那时候，我看到了你打来的未接电话。” “所以，你就把这颗炸弹，丢给我了？” 夏仁一开始就有猜测，自己在医院门口遇见的那个畸变体，可能是房屋中介在背后操纵，但是他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复杂的原因。 “你就这么信任我？” 夏仁真想揍他两拳。 房屋中介笑了笑，脸上毫无歉意，说道：“没有办法啊，而且最后结果，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屁！” 夏仁忍不住爆粗口。 因为这件事，直接导致他和莉莉被感染，从而陷入如今这种困境。 可是夏仁也不能不承认，站在房屋中介和索里市所有市民的立场人，对方做的是对的，而且一旦真菌孢子爆发，自己身处索里市，也未必就能幸免于难。 房屋中介捂住嘴干咳两声，平复了一下气息后，说道：“当时还有一名异教徒逃走，并且身上似乎携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了继续追查下去，我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就一路跟随来到了这座小镇。” “正如你刚刚在外面遇到的一样，昨晚我来到的时候，小镇居民已经扭曲成了令人作呕的可怖怪物。” “不过在这里的人全部疯狂之前，还是有些人留下了不少拥有价值的线索，其中最重要的线索就在这家小镇唯一的医院里。” “什么线索？”夏仁问道。 “是一位医生的笔记。” 房屋中介一只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空旷的门诊台，从桌面上拿起一个笔记本，丢给夏仁。 “看看吧。” 夏仁伸手从空中接过来，简单看了看。 笔记本比较厚实，大约有四五百页，而且看的出来主人经常使用，只是现在侧边的位置沾染了几滴可疑的血迹，而且似乎被争夺撕扯过，外表有些残破。 夏仁掀开前面几页，发现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病人情况，还是医学要点，貌似对自己来说没有什么价值。 “你直接翻到后面。” 房屋中介提醒道。 夏仁一口气翻到大概三百多页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了线索。 笔记本的主人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字迹娟秀，她以第一视角，写出了这个小镇，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了如今的人间地狱。 早在三个月前，这个小镇还一切正常，居民们的生活节奏不紧不慢，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悠闲。 小镇中央，有一座教堂，这里的居民从祖辈开始，就经常到教堂祈祷，以慰藉自身的信仰，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最近几代人已经厌倦了老一辈的传统，他们喜欢标新立异，所以去教堂的人越来越少。 最近几十年，教堂里便只有一位神父，和曾经流传于小镇祖辈间的信仰一起，慢慢老去。 神父是个慈祥的白发老者，尽管他身材高大，平时充满威严，但却很乐意和小孩子一起玩耍，小镇里所有人都认识神父，平时在街上遇见，都会互相打声招呼，但却没有人会因此愿意去教堂——那个腐朽无趣的地方。 然而就在某一天，变故发生了。 小镇的一些居民，忽然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在他们皮肤上出现了成片成片的密集圆点，就像是苔藓一样，起初这些皮肤的凸起不痛不痒，只是影响美观，一些患者前来医院，医生也只当是某种疣体，或者是过敏引起的，只简单开了一些药。 但是没过多久，出现同样症状的居民越来越多，并且这些皮肤凸起开始发生了恶变，严重的患者皮肤溃烂，流脓不止，同时患者的行动迟缓，思维能力下降，小镇的医生用尽一切办法，也没有减轻症状。 无法治愈的疾病给居民们带来了慌乱，他们回顾发现，几乎所有新感染的病人都和之前的病人有过接触，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这病是能够传染的。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一些同样和病人有过密切接触的小孩却没有出现同样的症状。 这个小孩都有一个相同点。 他们喜欢找镇中心教堂里的神父玩。 被病痛折磨的居民们没空多想，就一起前去了教堂，想要向神父询问方法。 起初神父有些无所适从，因为他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以为找到希望的居民失落地回到家中，然而第二天，他们却惊喜地发现，自己身上病症，竟然减轻许多。 虽然无法确定是否和昨日去了教堂有关系，但事实摆在眼前，居民们于是再次前往教堂。 随着在教堂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初去的那一批人，皮肤病很快痊愈，于是剩下的居民们也纷纷前去教堂做祷告，就连没病的人也跟着去。 未知的疾病只出现了不到半个月，便彻底消失，整个过程中，医生们的作用微乎其微。 小镇上逐渐传出一道流言： 患病是因为他们背弃了信仰，受到了神的惩罚，因为回归神的怀抱，病痛便得以被慈悲的神免除。 第四百三十六章 渎神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夏仁看到这的时候心想。 你不信我，我就折磨你，折磨到你信我为止，并且还要让你对我不折磨你感激涕零，就这还慈悲的神？ 这个小镇的人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吗？ 他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果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结束，就在居民刚刚摆脱疾病没过去几天，小镇上，忽然来了几个神秘的外乡人。 他们找到神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从那一刻开始，整个小镇，就逐渐开始走向地狱。 同样的疾病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蔓延到各家各户，小镇居民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上出现的苔藓一样的东西，纷纷惊慌失措地走出街道，但是街道上早已经被同样发现情况的人站满。 没有人去医院，众人商议之后，一起来到教堂，然而里面发生的变故，简直令这些刚刚产生虔诚信仰的居民无法接受。 神像倒塌了。 一身黑衣的神父坐在废墟之中，手捧着从神像眼睛位置抠出的蓝色宝石，带着几分癫狂说道： “神不会来拯救你们！但是，我可以……” 所有人都认为神父疯了，居民们愤怒地离开教堂。 而医生从最早就开始研究患病的原因，根据笔记上的记录，她发现居民们所患的病症，是被一种从未见过的真菌感染导致的。 而这种真菌能够透过皮肤角质层，直接侵蚀皮下神经，并顺着神经一路蔓延。被感染后的神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所以那些症状恶化的患者才会出现动作迟缓，感官麻木。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真菌在感染神经以后，竟然还能够代替原本神经的功能，从而使患者不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甚至发展都最后阶段，使人成为被真菌操控的丧失也有可能。 如果将人的身体比作计算机，那么生病就相当于一些硬件损坏，或者程序运行出错，但是这种真菌却像是黑客，直接控制了整个程序的运作。 为了更方便记录，医生给这种不可思议的真菌暂时称为神经真菌。 就在医生刚刚找到病因，走出实验室，想要告诉大家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她的猜测没有错，神经真菌的最后一步，就是代替人体内所有神经功能，彻底操控人类。 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漫无目的游荡的居民，他们已经死了，但是身体却未完全死去，本能驱使着他们朝着小镇中央的教堂前进，朝拜那个砸毁了神像，将所有居民都拖入地狱的…… 恶魔。 “那个家伙成功了，没有人能逃离他的掌控，我的身体渐渐不受控制，恐怕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最后，愿神父和那些卑鄙的外乡人受到世上最严厉的惩罚！” 夏仁再往后翻，已经全都是白纸。 他合上笔记，在脑海中简单整理了一下刚才所看到的内容。 医生说她从一开始就研究病因，但是时间对不上，第一波疾病仅持续了几天，所有人就都痊愈，第二波疾病发生的则更加快，虽然笔记上没有写明具体持续了几天，但是根据猜测，所有人都来不及逃离镇子，估计是发生当天，病情就发展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没有空能够供医生仔细研究。 除非，医生研究的是自己，她在疾病第一波蔓延的时候就已经患病，即便知道去往教堂就能够使疾病痊愈，但是她还是选择用科学的方法找到病因，而不是去盲目依赖所谓的神。 但是里面没有提到夏仁最想知道的超越之物，但是结合事情发展，居民们第一次患病，所感染的就是神经真菌，而治疗方法，就是去教堂，因此教堂里很可能就藏有那件能够抑制真菌生长的东西。 居民第二次患病前往教堂，发现神父已经将神像砸毁，也就是从那开始，疾病就完全失去了控制，发展成如今这幅模样。 夏仁回忆着细节，注意到笔记上说过，教堂手中捧着从神像眼睛位置抠下来的蓝色宝石。 “那宝石，会不会就是超越之物？”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事件的起源。” 房屋中介靠在门诊台上，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总有疯子。” 夏仁将笔记本放到一旁的窗台上。 这次的神经真菌和钻地魔虫第一龄幼虫的相似之处在于它们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人类，不过非典型恐虫症是从精神上影响病人，使他们聚集起来，引发群飞现象，而神经真菌的操控则更加彻底，直接将人类变成了它们的傀儡。 在传播方式上，两者也有显著区别，夏仁本来以为神经真菌只靠接触传播，但是根据笔记上的记录，第二次爆发的时候，所有小镇居民一夜之间全部感染，这说明它还有其他更加高效的传播方式，甚至传播效率比非典型恐虫症还恐怖。 在治疗方面，以自己的体质，感染后都没有办法，甚至连能够吞噬污染物的修格斯都饱受真菌的折磨，很难想象能够还有什么药物可以消灭这种真菌，更糟糕的是，普通人一旦感染，将会很快转化成傀儡状态，被神经真菌彻底操控，根本没有活路，就连身为B级调查员的房屋中介都要依靠冥水才能续命。 所以，如果放到外面，神经真菌或许真的能够成为和非典型恐虫症相同等级的瘟疫。 必须尽快遏制！ 夏仁刚要掏出手机，和外界联系，就看到房屋中介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没用的，这里的污染太严重，而且似乎有什么屏蔽装置，即便是基金会的手机，也没有任何信号。” 夏仁看着手机屏幕，果然就如房屋中介所说，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抬头看着对方，目光坚定说道：“那我要离开这里，去外面通知基金会，这个小镇绝对不能继续存在下去，里面的畸变体也一个都不能跑。” 绝不能让神经真菌扩散，成为另一场瘟疫！ 房屋中介摇摇头：“这倒不必，夏小兄弟小看我了，早在进入小镇之前，我就已经通知了九凤大人，请求她来帮忙，最迟明天，她应该就能到达此地。” “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并不是跑不出去，而是想要调查其他事情。” 夏仁问道：“什么事？”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不老会的疑踪 房屋中介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笔记里提到的那几个外乡人啊。” “我从追查异派开始就感觉不太对劲，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在干扰我继续追查下去，导致好几次线索都差一点中断，直到其他城市再次发生献祭才连接上。 最初还以为是偶然呢，毕竟倒霉的事情经常发生，但是，到索里市的时候，他们还是大意了，竟然让一个市议员和异教徒接触，市议员啊，和普通人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一群脑袋有问题的疯子怎么会这种层次的人有交际。” 夏仁皱了皱眉：“说起来，我来的时候也比较纳闷，那个异教徒是通过什么方法坐上飞机的，难道他们背后有什么更大的组织？” “不愧是夏小兄弟。” 房屋中介拍拍手，说道：“不知道你听说过不老会没有。” “有简单的了解。” 早在木星市那段时间，梁婉还未死去的时候，夏仁就听她提起过不老会。 不老会是最近十几年冒出来的组织，相当神秘，基金会调查了许久，才勉强搞清楚这个组织的名号，但是其内部成员，却依然隐藏在暗处，只知道他们拥有极为强大的权势和力量，甚至有猜测不老会是由最高联盟政府的高级官员们组成的，但这个猜测没有实际的证据来证实。 房屋中介拉过旁边一张布满灰尘的椅子坐下，说道：“我怀疑是不老会在背后帮助这个异派，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不清楚，所以，我想要留在这里，尝试挖掘一下真相，如果运气好能够咬住不老会的其中一名成员，那简直就是大丰收。” 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夏仁虽然对不老会也比较好奇，但他却对解密游戏没有多少兴趣：“不老会什么的先不管，但是继续这样下去，在找到真相之前，你就会变成和外面那些人一样的傀儡。” 房屋中介嘴角翘起，自信说道：“这个我不用担心。” 夏仁看他的表情，以及他说话的语气，心想难道他早就有解决的办法了不成，便说道：“你知道怎么治疗这种真菌？” 没想到房屋中介很干脆地说道：“不知道。” “那你……” 夏仁说了一半，忽然猜到了房屋中介的想法，愣了愣，说道：“真不要脸啊。” 这家伙，竟然已经躺好了，打算什么都不管，全部丢给自己，而且笃定了自己也因为受到真菌感染，所以肯定会继续调查下去。 房屋中介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微笑着说：“彼此彼此。而且不是我不想帮你，你看我这孱弱的身体，去外面和那些没有一点理智的小镇居民打，就是让我送死啊。” 夏仁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转而说道：“我有要求。” 房屋中介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西洲找自己，因此早有准备：“等到这件事结束，你的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真的？” 夏仁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双眼放光，瞬间精神了起来。 他像是看美味珍馐一样上下打量着房屋中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房屋中介心里一颤，心想难道这小子还有什么奇怪的性癖？ “哈哈哈哈。” 夏仁难得笑了起来。 “原来是在故意戏弄我。” 房屋中介松了一口气。 “关于治疗真菌感染的方法，其实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在追查他们的时候，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些异派成员全都携带有真菌孢子，跑了这么多座城市，但是却从未出现过有关真菌感染的病例，也就是说，这些真菌对于异教徒来说，并不是完全失控。”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还不能确定，但是他们寻找普通人进行献祭仪式的时候，肯定不可避免地会和受害者进行身体接触，但是那些受害者遗体也从未出现过感染，由此可见，他们肯定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真菌的传播。我怀疑是笔记上记录的那件神父从神像上抠出的蓝色宝石。” “但现在想不通的是，如果这些异教徒的目的是为了散播瘟疫，他们早就可以将真菌孢子传播到土途径过的每一个城市，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尤其是在索里市的时候，这些异教徒明明已经准备好了用于自爆传播真菌孢子的畸变体，却迟迟没有动手，直到计划被我破坏之后，他们在明知道基金会已经介入调查的情况下，竟然直接逃回了这个小镇，和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就像是，等着我们找上门一样。” 房屋中介一口气讲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说了出来，试图给夏仁提供一些帮助。 “他们的做法看起来前后矛盾，嘛，本来就是一群疯子，猜不透他们的想法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真菌，以及这具普通人的身体，我倒是真想和你一起出去，看看你现在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祝你一切顺利。” 房屋中介说道。 夏仁点点头，打算从窗户再翻出去。 他刚把腿伸出去，又不放心地回头问道：“你待在这里安全吗？” 如果真是神父统治着这座小镇的所有异教徒，那么自己闯进来的事情对方就已经知道了，肯定会到处搜索，这间废弃的医院也不安全。 “关于这一点，夏小兄弟更不用担心。” 房屋中介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毕竟，我可是很怕死的。” 怕死有什么好得意的…… 夏仁觉得对方大概是因为污染，脑子不太好使了。 他翻出了窗户，伸出触手吸附在墙壁上，然后把自己甩上医院楼顶。 这是整座小镇除了教堂之外，最高的建筑了，有利于他观察情况。 否则一头扎进街道里，如果再不小心被敌人围堵，计划就可以直接宣布失败了。 夏仁掏出手机，时间正好是下午两点钟。 明亮的阳光从上方照射下来，驱散不了阴霾。 往日宁静祥和的小镇，如今已经变成了阴森恐怖的禁忌之地。 那些活生生的居民们，此刻犹如失去灵魂的丧失一样，在街道上游荡。 他们尽量走在屋檐的阴影下，不让温暖的阳光接触到浮肿发白皮肤，他们看似正在走向腐烂的身体上，实际没有任何蛆虫能够生存，令人作呕的外表下，被扭曲的血肉填满，无法描述的微小蓝色真菌在血肉的间隙里穿行，控制着数倍于它们的庞大躯体。 异教徒们走出家门，在一栋栋建筑间穿行，搜寻这一切生人的气息。 夏仁蹲在医院楼顶，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想要完全绕过异教徒，去往教堂，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如，先看看敌人内部的情况。” 他趴在天台上，睁开空洞的双眼，几滴血珠从眼眶中流出，飞向天空。 第四百三十八章 给你比大拇指（一更） 此刻，教堂后方，神父的居所。 身穿黑色便服，一头长发中年女人站在卧室门前，没有进去，而是隔着门帘望着神父的轮廓。 “圣物在哪里？ 按照计划，你应该和你的神取得了足够多的联系。” 过了良久，神父那嘶哑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 “我们都错了。” 他的语气平静，但其中，又蕴藏着难以想象的疯狂：“这些真菌根本不是神所恩赐的力量，它们是连神也忌惮的恶魔。 我的家族，包括这座小镇上所有人的祖先，都曾被恶魔的力量侵蚀，依靠圣物的庇佑，才能够延续至今。 而如今，我亲手毁了这一切。” 神父的语气陡然变的阴厉：“你们欺骗了我！你们使我亵渎了我的神！” “看来你是不愿意把圣物交出来了。” 女人语气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真是愚蠢，为了无聊的信仰，甘愿变成这幅丑陋的样子，也难怪会被骗呢。” 她说着，掩嘴笑了起来。 对于如此挑衅的行为，神父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人笑了一会儿，自己停了下来，说道：“我这次来的目的，除了杀死你之外，还有把这个小镇，以及小镇上的所有污染全部利用圣物净化掉。” “但是上面也太看得起我了，或者说，太看不起你了，这就是身居高位的坏处，连自己养的宠物已经长大到可以噬主了都不知道。” 神父终于说话：“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女人又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跟着一起颤抖：“我故意没有提醒他们，虽然一旦背叛，我也不可能活下来，不过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吃一点苦头，这算是我最后报复吧。” “神父，你已经没有限制了，小镇的居民，包括你自己，你所熟悉的一切，都变成了怪物。你不用在苦苦维持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已经被扭曲的理智，放手做你想做的事情！” 女人一口气说完，然后停顿住，眼中疯狂之色消失不见，露出几分清明。 她掏出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再见。” “砰”的一声枪响，深红色的血液和脑浆一起被轰出，溅射到一旁的墙面上，女人的尸体也应声倒地。 直到最后，她的嘴角都噙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 …… “喂喂，不是吧……” 夏仁腾地从天台上爬起来，瞪大眼睛眺望城镇中心的教堂。 在那后方，如同地震一般，低矮的房屋轰然倒塌。 弥漫的烟尘中，一个巨大恐怖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他们俩到底说了什么啊。” 夏仁直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鲁利姆之言加上无根之水的本源操控，虽然能够让夏仁看到及其遥远的距离，但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所以他只看到女人突然出现了，然后和神父说了什么，突然掏枪自杀，过程中没有任何预兆，突兀到像是胡乱剪辑的烂片，根本猜不到下一步的剧情走向会朝着什么神奇的地方发展。 “虽然不知道神父为什么突然暴走，不过这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个好机会。” 如果超越之物真的是从神像上抠出的宝石，并且能够抑制真菌的生长，那么神父肯定不会将他带在身上。 所以夏仁大胆预测，圣物应该就隐藏在教堂。 如果神父还是一直待在原地不动，他想要得到圣物将会非常艰难，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可能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小镇上异教徒忽然集体楞在了原地，接着，他们不再搜寻房屋，而是朝着一个方向聚集。 夏仁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发现那里是小镇边缘的一片墓地，根据规模来看，估计这个小镇的世代祖先都埋葬在那里。 虽然他很想再等等看，可是再拖下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趁着这个机会，夏仁从楼顶跳下，沿着居民房子的屋檐，穿过异教徒漏出的封锁间隙，一路朝着教堂的方向奔袭。 这个小镇存在了许久，建筑也有些老化，他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不小心踩破了一片屋顶。 几块青瓦滑落下去，在街道上摔得粉碎，声音虽然轻微，但也足够引起注意。 街道口，一名异教徒忽然停下脚步，望了过来。 但是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呼唤同伴，忽然就有一只触手伸了过来，眨眼间便将他卷走。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同伴看到这一幕，愣了愣，似乎还不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名同伴刚走过去，一根漆黑的撬棍就从街道拐角的视野盲区射了过来，径直穿过他的脑袋，撬棍余力未减，甚至带动他的身体，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紧接着，夏仁利用触手荡了过来，脚不沾地，将撬棍和异教徒的尸体一起取走，又荡回了屋顶。 其他异教徒经过这里，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便又离开了。 做完这一切，夏仁才擦了擦头顶并不存在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话音刚落，猛然间，夏仁感觉如芒在背，一道恐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转过头，看到阴霾笼罩的天空下，教堂的塔尖上，站着一个恐怖的身影。 对方身材极其壮硕，身高足有三米，满头的白发随风飘逸，身上那爆炸性的肌肉被一层棕黑色的菌毯状物体所覆盖，这些菌毯看不出是固体还是液体，它表面布满沟壑，在那些裂纹中，一些蓝色的，有如液体样的东西在流动。 菌毯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拥有呼吸一般，不停的小规模膨胀收缩，改变自己的外形。 但是它却一点也不像是其他异教徒身上所覆盖的那般丑陋，反而拥有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美感，让人不自觉得联想起艺术——疯狂的艺术。 虽然没有直接见到过，但是夏仁凭借着直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神父！” 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在一起。 神父湛蓝色的眼睛看着夏仁。 他的外表一点也不像是其他任何夏仁所见到过的畸变体一样令人作呕，反而魁梧壮硕到完全贴合人类对于“力量”这个词的审美，加上他刀削般的脸部轮廓，以及那一头纯白色头发，如果换个场合，神父绝对是能够让无数女人尖叫痴迷的存在。 夏仁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瞄准好角度后，他另一只手举起撬棍，用尽全身力气，投掷出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海盗之国的后裔（第二更） 撬棍的顶端划破空气，在脱手的瞬间，因为极快的速度，甚至产生了引爆。 带着尖锐的利啸声，几乎是刹那间，撬棍便已经飞到了神父面前。 这次的攻击来的突然，神父反应虽快，但还是没办法完全躲掉，他只能将身子歪向一旁，避开了重要的心脏位置。 撬棍与他擦身而过，一秒钟后，教堂后方的几栋建筑遭到巨大力量的冲击，在烟尘中倒塌。 直到此时，注意到动静的异教徒们在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神父一手捂着胸口，重新看向夏仁的位置，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带着蓝色光点的血液流淌而下，他右肩处一片血肉模糊，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在空气中摇晃，和身体的连接几乎只剩下一点皮肉，白色的骨茬裸露在空气中，使他的伤势看起来特别严重。 但神父却毫不在意，仿佛失去了痛觉一样，甚至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那些覆盖在体表的棕黑色菌毯朝着伤口处蔓延，迅速增长着自己的规模，以此来填补失去的血肉，只用了一个呼吸，他肩膀上刚才还鲜血淋漓的伤势，就已经痊愈。 站在最高处，神父的目光在小镇中扫视一圈，没有能再发现夏仁的身影。 “哼！” 神父不再关注夏仁，而是遥望远处墓地的方向。 “轰隆”一声巨响，教堂的尖顶炸裂成一片粉尘，而神父魁梧的身躯则如同陨石，划破长空。 那些异教徒们则骚乱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嘴里发出木头折断的古怪声响，或是跳上房屋，或是掀开下水道井盖，搜寻着一切可疑的踪迹。 趁着包围还不是那么严密，夏仁正依靠着自己的速度优势，在建筑间快速穿行。 “这样下去，如果等会儿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就麻烦了。” 他越过教堂，先来到了那片废墟的位置，捡回自己的撬棍。 物理学圣剑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武器，也是为数不多能够对污染物产生有效杀伤的东西，如果丢失，他的战斗力恐怕还要再打一个折扣。 观察着四周来回奔跑搜寻着自己踪迹的异教徒，夏仁不禁有些担心房屋中介。 “希望人没事。” 他在心里为对方祈祷，毕竟如果房屋中介被抓住，以对方目前的状态来看，基本是必死。 其实房屋中介死不死也没有关系，主要是有关于自己过去的线索还没问出来，所以至少希望他活到事情结束。 夏仁正要离开原地，眼神无意间扫到，废墟之中，有一张比较大的相框。 虽然被灰土掩盖住了大部分画面，但夏仁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一丝异样。 他弯腰捡起照片，将上面的尘土拍落掉，又用手简单擦了擦，这才看清里面的内容。 夏仁忍不住瞳孔微缩。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张全家福，里面总共一家六口人，两个老人，两个中年人，还有两个孩子。 他们全都在笑，但是诡异的是，这些人模样，竟然无一例外，全都是畸形的！ 绝对不正常的身高和体型，稀疏的头发，薄如纸的，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血管的浮肿皮肤，以及那怪异的五官还有扭曲的手指。 这样一张照片，如果说是恐怖片的道具都有人信，但如果说是正常人家的全家福，那保证所有人都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你。 即便是见识过无数恐怖场景的夏仁，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有些毛骨悚然。 “难道是他们畸变成怪物之后拍的？” 夏仁看了看照片的背面，上面写着1090、7、16的数字，1090应该是拍摄年份，后面的则是更加精确的日月。 今年是新纪元1106年，也就是说，这里十六年前就是这样了。 “莫非医院笔记上记录的变故发生在至少十六年前？” 夏仁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记忆来，但是不对，如果医院至少是从十六年前就开始荒废，那么绝对无法保持现在这个样子，而且笔记虽然经常被使用，但总体还比较新，不像是放置了这么长时间。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冒着危险，又进入几间民居，翻看里面的照片。 但是这些照片里面，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畸形的人们。 越是看下去，他的越发感觉脊背发凉。 莫非在污染爆发以前，这个小镇的居民，就已经是这幅丑陋不堪的模样了！ 怪不得他们生病了也不去市里的医院，怪不得我找的出租车司机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怪不得这里的路这么难找……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仁望着头顶灰暗的天空，耳边响起异教徒们刺耳的怪叫，感觉无比荒诞。 “这个小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 …… “阿嚏！” 房屋中介打了一个喷嚏，牵动了身上的病痛，疼得咧起了嘴。 “夏仁现在应该和神父打起来了。” 他揉揉鼻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透过破碎的玻璃，望着那根已经倒塌的教堂塔尖。 “希望人没事。” 房屋中介在心里为夏仁祈祷，希望他运气好一点，能够赢过堪比使徒的神父。 其实夏仁死不死无所谓，主要是拿不到那件圣物，自己也活不过今晚。 房屋中介最关心的，还是自己性命问题。 “话说回来，这些曾经辉煌过的海盗之国的贵族后裔，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灭绝，果然是祖先积累下了太多罪恶了么。” 外面骚乱房屋中介也注意到了，不过一般情况下，这间医院不会有人过来，所以他才会选择躲在这里。 但，那是一般情况下。 房屋中介也没有料到，神父并不在意夏仁，而是直接去了墓地。 现在所有异教徒的目标，就是把整个城镇掀过来，务必要找到这个外来者，只不过这样一来，本打算一路躺到底的房屋中介就遭了秧。 他看到，一名异教徒已经撞破墙壁，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这下可麻烦了。” 房屋中介露出苦笑的神情。 他现在这具身体羸弱不堪，别说逃跑了，现在就连从窗户翻出去都比较费劲。 “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啊……” 房屋中介从怀里掏出冥水，喝了一口，提了提精神。 这时，那名冲进来的异教徒发现了他的身影，顿时拿着武器，加速跑了过来。 房屋中介擦擦嘴角，对着他伸出手，然后张开五指。 第四百四十章 炸弹仁觉醒！（第三更） 完蛋了！” 触手挥舞，将异教徒抛向高空，夏仁同时转身将撬棍甩出，插入另一名异教徒的胸膛，紧接着几个跨步跑过去，单脚踹在对方身上的同时，伸手将撬棍拔出，带出一大蓬漆黑的污血。 被他踹飞的异教徒撞倒刚刚赶来的同伴，两人一起将后面坚实的墙壁撞出一个巨大豁口。 越来越多的异教徒正在赶来，夏仁视线扫了一圈，毫不犹豫地从刚刚被撞出的豁口处逃离。 “咔咔！” 一名异教徒嘴中发出古怪的叫声，紧接着， “咔咔”“咔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 密密麻麻的声音就像是蝗虫们集体震动翅膀，周围的空气都在跟着一起震动起来。 如果从上空望去，能够清楚地看到，大批大批的异教徒像是黑色洪流一样，正从四面八方，朝着夏仁所在的方向涌去。 他每走十米，都不可避免地要和敌人交手一次。 而且这些异教徒棘手无比，真菌寄生所带来的畸变极大增强了他们的体质，使得他们不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普通人数倍，而且非常抗打，即便是以夏仁的实力，光是用拳脚，都无法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只有撬棍才能对他们造成明显的伤势。 夏仁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蚁群的猎物，面对的敌人仿佛源源不断，杀也杀不尽。 如果陷入缠斗，他将会这些异教徒活活磨死！ 而即便没有被完全包围，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容乐观。 小镇弥漫的阴霾增加了神经真菌的生长速度，夏仁的病情正在愈发严重，而在疾病的影响下，他的体能消耗也大大增加，现在光是逃跑，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经历，这样下去，别说去教堂寻找那件超越之物，他马上就要累死在半路了！ 尽管一开始就知道，在如此密集的敌人内部，想要完全保持隐秘状态下行动，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或者说想到了，也没有选择，必须要做。 量引起质变，夏仁现在宁愿自己对阵的是使徒，也不愿意面对这些数量恐怖的怪物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要尽快改变自己的作战方式，异教徒的体力不知道有没有尽头，但如果我继续一味地逃跑，非但无法达成目的，反而还会让我陷入到无法挽回的劣势。” 但是，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夏仁一边奔跑，一边思考着，同时观察周围的环境，还要和前方阻拦道路的异教徒战斗，可谓是一心多用。 “有了！” 阻拦异教徒的方法。 夏仁突然俯下身子，躲过前方一名异教徒的攻击，同时抡起撬棍，将带着弯钩的一段扎进对方的身体，然后停下脚步，以自己为中心，拖着对方甩了两圈，将周围的敌人全部暂时逼退。 做完这一切后，那可怜的异教徒的惨叫声已经是撕心裂肺，传出好远。 夏仁重重地将他掼向地面，随后一脚踩爆头颅，污血四溅。 周围的异教徒虽对死亡没有多少恐惧，但是见到如此凶残的一幕，内心残留的些许本能还是让他们短暂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看，飞机！” 紧张到极点的氛围中，夏仁这句突兀到有些荒诞的话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所有异教徒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地按照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当然什么都没有。 趁此机会，夏仁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一头扎进旁边已经关门的餐馆中。 异教徒们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戏耍，发出愤怒“咔咔”声，也跟着冲进去。 但毕竟反应慢了一步，自然扑了个空。 夏仁已经冲破房顶，从上方逃了出来。 此时的他肩膀上一边一个，都分分别扛着几十斤的煤气罐，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脸上露出放肆的笑容。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在莫卡大荒漠，他们被风之子们开车追击的时候一样。 危险，但是，就因为危险，才刺激！ 夏仁体内的战斗因子，已经被彻底激活了！ 冲势未消，他人还在半空中，看着下方愤怒的异教徒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蠢蛋，尝尝现代科技的威力吧！” 他张开嘴，一口咬掉煤气罐的阀门，巨大的压力下，里面的液态气体终于找到释放点，顿时狂喷而出。 夏仁嘴角狰狞，将这个泄露的罐体，用力朝着下方掷了过去，同时大喊： “时代变了！” 异教徒们连理智都没有，显然不能指望他们拥有多高的智慧，面对着投掷下来的罐子，他们没有想着阻拦，而是当成了简单的武器，全部避让开。 于是，煤气罐和瓷砖地板碰撞，撞出了闪耀的火花。 下一瞬。 “轰——” 巨大爆炸带起滚滚气浪，将夏仁吹向更高的天空，飞溅的建筑和家具碎片雨点一般击打在身上，但对于拥有坚韧效果的夏仁造不成任何威胁。 而身处于爆炸中心的异教徒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由于他们聚集的比较稠密，更进一步增加的爆炸的威力，数十个异教徒被掀飞，幸运一点的撞在同伴身上，运气一般的撞在墙上，以他们的体质，倒也不至于受多么严重的创伤，但还有几个倒霉蛋，或是被飞射的菜刀直接削断了脖子，或是后退的过程中撞到了坚硬的尖锐物，直接被开膛破肚，总之各有各的惨法。 夏仁也没有想到，在狭小的空间里，仅仅是一个煤气罐，就能够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其杀伤敌人的数量，都快赶上自己一路以来杀的了。 如果敌人数量比较少，还真没办法产生这么大的效果。 不过，越是这样，他就越兴奋，笑容也更加放肆。 上次在莫卡大荒漠里没有彻底推开的新世界大门，此刻终于被完全解放，夏仁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触手伸出，将他拉向一旁的房顶，那些被爆炸影响的异教徒还没有重新爬起来，他已经不满足于此，跑到了其他地方，继续挑衅，并且放慢了逃跑速度，故意在小范围内兜圈，以聚集更多的异教徒。 “哈哈哈哈！” 轰—— 又一场爆炸，伴随着冲天的火光，还有异教徒们被炸飞的身影。 望着这一幕，夏仁兴奋地双手都在颤抖。 他舔了舔嘴唇，从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愉悦！ …… …… ps：夏仁第一次体会到爆炸的快感，出现在第三百六十七章，风之子章节中。 第四百四十一章 火焰中窜出一个光头（四更求订阅！） 爆炸声不时响起，房屋中介却没空管。 医院门诊一楼，阳光从墙面的残**照进来，里面凌乱不堪。 原本的桌椅大多都已经损坏，地板上处处都是坑洼，就连厚实的门诊台都被砸碎半截，参差不齐的豁口处，沾满了乌黑的血迹。 根据这些痕迹，大概能够猜测出战斗的惨烈程度。 房屋中介剧烈地喘着气，将断裂的椅子腿随手扔到一旁，接着后退几步，无力地蹲坐在地上。 在他面前，那名闯入的异教徒已经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一具遍布伤痕的尸体。 刚歇了没有几秒，房屋中介忽然痛苦地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然后张嘴“哇”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原本被绷带完全包裹着的患病处，那些真菌已经扩大了寄生范围，蔓延到了绷带外面。 “情况变得更糟了，这样下去……” 房屋中介眉头紧锁，掏出怀里最后一点冥水喝下，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痛苦。 他努力坐起身，来到窗边。 医院附近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异教徒已经全部去追夏仁去了，至少自己暂时安全，不过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 “还是去小镇外面等着比较好。” 房屋中介做出了决定，他用残存不多的力气，从刚刚异教徒闯进来的墙壁破口处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还好有惊无险，他不敢耽搁，连忙朝着小镇外走去。 过了十几分钟，房屋中介周围再没有任何建筑，只有脚下一条历史已久的公路，顺着坡往上延伸，只要走出去，就彻底安全了。 在他逃命的过程中，从身后小镇里面传来的爆炸声越来越密集起来。 起初房屋中介还以为是夏仁和神父之间的激烈战斗所导致的，不过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炮声密集得已经跟多年小孩子放炮一样了，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这明显不正常。 “夏仁到底在里面做什么，难道小镇里还藏的有军火不成？” 房屋中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异教徒们手持枪械，拉出大炮，对着奔跑中的夏仁一直轰的画面。 不过他自己随后摇摇头，可能也感觉自己想象力有点过于丰富了。 出于谨慎，房屋中介忍住没有回头，直到他走出这片盆地，来到公路的最高处，确认安全之后，才终于有余力关注夏仁的情况。 可是等他重新望向小镇的时候，不禁愣住了。 此时的小镇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到处都是烟雾弥漫，熊熊的烈火在街道上燃烧，一条条翻腾的烟柱插入天空，大量的房屋倒塌，其中能够清楚地看到明显的爆炸痕迹。 房屋中介不禁有些怔神，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没有看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刚刚有轰炸机来过？” 他感觉不可置信， 小镇满目疮痍，如同千百年前曾经存在过的战场一般的场景。 房屋中介的印象中，这种画面除了在南州的混乱地区偶尔看到过，其他地方现在早已经绝迹了。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爆炸声再次响起，回荡在整个凹地。 房屋中介从怀里拿出单筒望远镜，朝着刚刚爆炸的地方看去，顿时惊掉了下巴。 “这小子，这小子……” 因为场面委实有些震撼，房屋中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 …… “哈哈哈哈！” 夏仁脸上泛着红光，双手一手拎着一个煤气罐，一边跑，一边不时大笑着朝着身后的异教徒扔一个，炸飞一群异教徒。 看他上蹿下跳，有些癫狂的样子，简直比那些异教徒更加像是疯子！ 更为夸张的是，在夏仁身后，巨大的触手还卷着七八个罐子，准备随时备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人形军火库。 足足上百个异教徒追在他屁股后，每个异教徒外型都凄惨无比，身上衣物没有一件是完整的，眼看就要变成一个大型的集体裸奔现场。 即便已经没有了理智，大多只剩下本能，他们也都气炸了。如果有办法真的自爆，异教徒们绝对要让夏仁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饱和式火力覆盖，让他自己也尝尝被炸的滋味儿！ 夏仁虽然玩得尽兴，但也意识到，以异教徒们的身体素质，想要凭借煤气罐造成大规模的有效杀伤，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目前已经杀死的异教徒中，除了极少数是真被炸死的，其他大多都只是受了轻伤而已。 并且伴随着被炸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些异教徒也逐渐学聪明了，不再一群人挤在街道上，而是学着他一样，在房顶上奔跑，尽量不和同伴靠太近。 煤气罐的作用正在越来越小，继续这样下去，很快局面就会变成一开始那样。 “要想个其他办法了。” 正在这时，小镇东面之前因为爆炸而燃烧的地方，忽然发生了第二次爆炸，并且爆炸威力远超煤气罐，爆炸过后现场的火势燃烧也异常猛烈。 “这火焰的颜色……” 夏仁咧起嘴角，顿时激动起来。 他刚刚一直在找加油站，但是小镇上的车很少，根本就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加油站的地方。 然而一个人口众多的城镇，总有要用得到汽油的地方，不可能完全没有储存，如今，终于让夏仁找到了。 他立刻调转方向，全速跑了过去。 异教徒们的小脑袋瓜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依旧憨憨地跟着追在他屁股后面。 火焰在燃烧，发出漆黑的烟雾，将附近十几栋房子全部包裹其中。 夏仁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闷头扎了进去。 那些异教徒们则比较忌惮火焰，踌躇着不敢上前，只能徘徊在火焰边缘。 很快，周围的异教徒便聚集了上千之多，整个城镇的大半居民都已经赶了过来，将这片区域牢牢包围，只等着夏仁出来，一起围攻这个可恶的外乡人。 这一幕，房屋中介在千米之外的公路上看得一清二楚。 “傻孩子们，快跑呀。” 他这时候已经忘记了立场，开始担心起那些异教徒了。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阵癫狂的大笑，火焰中窜出一个大光头。 夏仁浑身皮肤被熏黑，衣服都烧没了，全身的毛发也荡然无存。 他双手伸过头顶，举着一个长一米，宽近半米，容量为200升的大油桶，背后触手还卷着个一模一样的。 夏仁蹦到没有倒塌的小楼上，咧开嘴，露出满口闪亮的白牙，和漆黑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本事来抓我呀！” 他站在原地不动，大声嘲讽道。 场面有短暂的寂静，紧接着，异教徒们更加疯狂地围了过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老鼠神像（五更完成！） 如果说一开始追堵夏仁是因为神父的命令的话，那么被戏耍这么久，如今的异教徒们则全都对夏仁充满了无法消解的憎恨。 他们就像是被钻地魔虫控制的傀儡，不管不顾地朝着夏仁奔跑，奔跑！根不能将他撕成碎片，咽下他的每一寸血肉，嚼碎他的每一块骨头！ 被上千人围攻是什么感觉？ 就好比你站在大海中央的一块仅能立足的礁石上，天空是闪烁着雷霆的厚重乌云，周围是掀起百米高的巨大的浪潮，朝你拍下绝望，无处躲藏。 但是夏仁没有一点恐惧。 他出于强烈亢奋之中，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积极地运作，心脏不遗余力地疯狂跳动，肺部快速地扩张和收缩，最大限度地供给着血液和氧气。 “就是这样，来吧，向我聚拢吧！” 眼看时机差不多成熟，夏仁双腿微弓，然后用力跳了起来。 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楼顶脆弱地如同散沙，在他跳起之后轰然崩落，不少已经爬上楼顶的异教徒被废墟掩埋进去。 但是更多异教徒还在聚集，夏仁跳向了空中，总要落下来。 他们仰着头，举起手，期盼和等待着那一刻，将他撕成碎片。 远远望去，这一幕很像是狂热的信徒在朝拜他们伟大的神灵，充满了荒诞。 夏仁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拧开手中的油桶盖子，将油桶抛了下去。 半空中，透明的汽油发出极具有辨识度的气味，挥洒下来，落在那些异教徒的头上。 在油桶距离他们还有大概三米的时候，夏仁扔出了撬棍。 坚硬的撬棍插进油桶金属的桶身，碰撞出一簇火花。 刹那间，火焰不受控制地蔓延起来，然后， “轰” 油桶在地面上空爆炸，一瞬间，它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头顶的阳光都显得无比黯淡，带着高温和燃烧附着物的火焰将半径几十米的异教徒全部笼罩其中，身处这个区域的异教徒根本无处躲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 夏仁也瞬间被高温灼伤，身上的皮肤立刻红肿起来，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爆炸的余波将他掀飞到一旁，不过好在有无根之水的修复能力，还未落地，这点烧伤便已经愈合大半，他利用触手调整重心，稳稳落在地面。 相比较他这边的游刃有余，异教徒那边，简直像是深处地狱。 数百上千人一起惨叫，是种什么体验？ 夏仁感觉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油桶爆炸的威力并不体现在冲击波上，而是其带来火焰燃烧。 异教徒们高度聚集在一起，使得他们面对火焰时毫无招架之力，房屋在燃烧，人也在烧，而且由于异教徒们强盛的生命力，使得他们无法轻易死去，只能持续不断地承受着折磨。 极端痛苦的异教徒像是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想要像同伴寻求帮助，但是往往他们一旦接触到同伴，就会因为痛苦而紧紧抱住对方，使得两人一起完蛋。 于是那些火人就一直追着的同伴跑，而同伴则极力地逃避着他们，不想一起陪葬。 异教徒畸变后的喉咙无法正常发出人类的声音，如果能说话，夏仁觉得他们此时一定会大叫那句：“你们不要过来啊！” 夏仁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切，而那些在爆炸中侥幸逃脱的异教徒们也发现了他的身影，但诡异的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再敢过来。 局面因为一场爆炸，顿时扭转。 “来抓我啊！” 夏仁大喊。 异教徒们只是忙着躲避着火的同伴，没人理他。 夏仁又喊道“你们不来，我可要过去啦！” “！！！”异教徒。 听到这句话，幸存的异教徒集体加快了速度，被毁灭的恐惧甚至让他们战胜了神父的命令，朝着与夏仁相反的方向逃离。 “哈哈哈哈！” 夏仁大笑着，双手举着最后一个汽油桶，撒丫子朝着异教徒追去。 他处于亢奋之中，没有注意到，系统页面，自己的污染值已经提升到50100以上了。 不过就算注意到了，沉浸在快乐之中的他估计也不会在意。 “别跑啊，咱们聚在一起亲近亲近啊，我可是超友善的！” 夏仁一边追一边大喊。 有腿脚比较慢，现在才赶过来的异教徒，看到夏仁正打算过去，但是随后便碰见了正满脸惊恐，拼命逃跑的同伴，犹豫了一下。 新来的异教徒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也下意识地跟着一起逃了起来，证明了就算没有理智，人也是有从众心理的。 小镇里场面一时间诡异了起来，本来被众人追着跑的夏仁，忽然调转了身份，开始追着众人跑了起来。 而且在跑的过程中，随着新加入的异教徒越来越多，逃跑的队伍也越来越大，就像是一只牧羊犬在追着一群羊。 就这么跑了一会儿，夏仁意识到单凭自己是没有办法追上他们的，这些异教徒已经被吓破了胆，继续追击下去，也不会再有很大的收获。 他停下了脚步，眼角余光无意中看到了小镇中央的教堂。 “啊这……” 夏仁玩的太欢乐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回想起正事。 “希望房屋中介没有等太久吧……” 望着已经不知不觉溜向西边的太阳，他没什么底气地想。 夏仁用触手卷起油桶，打算将这份礼物留给神父，然后径直走向教堂。 一路上，异教徒们都谨慎地躲在远处观望，没有一个人敢跑过来阻拦他。 之前逃跑的时候为了减少被彻底围攻的可能，夏仁一直都在绕着小镇的外围跑，所以教堂非常幸运地没有受到波及。 他快步走上石阶，进入教堂大门，宽阔的大厅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长椅。 外面火焰滔天，整个小镇一半的房子都在燃烧，这里干净整洁的气氛，给人感觉有些违和。 夏仁没有停留，继续朝里走去。 那尊被神父砸毁的神像残骸还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人搬动。 看到神像之后，夏仁心中的疑惑更加多了。 “这是什么神？”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 因为是在太奇怪了。 神像碎成了几个大块，并没有变得粉碎，所以还能大致看得出它完整时的样子。 夏仁本以为小镇居民信仰的是比较常见的那类人形的神，但是这座小镇里的神像，却是一只巨大的……老鼠？ ：。： 第四百四十三章 重回巅峰 夏仁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还简单将碎块拼凑了一下，最终确定，小镇里信奉的神像，确实很像一只大个的老鼠。 “这是什么奇怪的信仰？” 夏仁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门道，随即不再关注神像的事。 他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寻找那件能够抑制真菌寄生的超越之物。 刚刚近乎疯狂的逃亡和战斗，使得他现在全身许多地方都感染了神经真菌，尤其是触手，更加严重，只是因为现在时间短，真菌还没有增殖到一定程度，估计等到晚上再不能想办法清除它们，问题一旦爆发出来，夏仁就会彻底失去战斗能力，到那时便真的没有办法了。 可以说，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胯部有些凉飕飕的，不太适应，但是小镇里基本能找到的衣服都是别人穿过的，夏仁有点洁癖，这方面还是比较注意的。 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真菌，随便乱穿衣服，很容易造成感染，反正也没有其他人，所以他干脆就这么光着。 夏仁脑后的触手卷着汽油桶，在教堂里搜索起来，将一切能够藏东西的地方全部都翻找了一遍。 但是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 他又来到教堂后面，原本神父居住的那间已经倒塌的居所，将油桶放下，用触手将垃圾扫开，但是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 那个用手枪自杀的女人尸体还倒在废墟下，夏仁蹲下去，发现了一些异样。 这么近的距离，手枪子弹竟然只是打进了她的大脑里，并没有从另一侧穿透出来，这头骨的坚硬程度，有些超出常人。 夏仁忽然想到，房屋中介有猜测说这个小镇陷入污染，背后可能有不老会在操控，或许这个女人就是不老会的成员之一。 女人双眼睁着，眼睛严重充血，全部变成了血红之色，嘴角还噙着一丝令人心颤的微笑。 夏仁本想给她拍一张照片，等事情结束交给基金会去辨认身份，但是他的手机和所有随身物品都已经在找汽油桶的时候遗落在火焰里了，所以只能作罢。 他在女人身上摸索了一遍，除了找到一些钱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啊！” 夏仁忽然一拍脑袋。 “骰子。” 骰子也掉进火焰里了。 “不过要怎么办，到处都找不到那件超越之物。” 夏仁微微张着嘴，仰头望向天空。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够给他提供建议。 火焰还在燃烧，并且蔓延的速度很快，整个小镇有大半的地方都已经被火焰吞噬，以至于小镇上方的天空都逐渐被灰黑的烟尘所笼罩。 太阳已经将要下沉，夏仁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站了几秒，他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夏仁将油桶放在原地，然后径直走向手机和骰子遗落的方向。 因为火焰的缘故，这里的大部分街道都已经无法通行，但是他毫不在意。 幸存的异教徒躲在很远的地方，悄悄观察夏仁的动静，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火焰很快会将整个小镇吞噬，他们还是选择留在这里，没有离开。 夏仁没有在意这些幸存的异教徒，但是却伸出触手，将一路上碰见的所有异教徒尸体全部吸收。 畸变到如此地步，每一个异教徒都能给夏仁带来四百到五百成就点的收入。 并且每吸收一个，他都能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回复几分。 “看来我猜测的没有错。” 夏仁曾遇到过骑乘拜亚基的丘丘人，它们能够使用名叫“维瑞之印”和“灵体剃刀”的法术，在易知余的讲解下，他第一次知道了魔力的概念。 从那时候开始，夏仁就隐隐有股猜测，那便是成就点的由来。 经历了这么多起事件，他已经逐渐明白，系统并非这个世界的BUG，甚至能力非常有限，虽然至今不知道系统出现是谁的安排，又是什么目的，但任何力量都有来源，想要获取一些东西，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魔力可以理解为是储存在体内的能量。 而成就点除了能够做少量的任务获得以外，大部分还是要靠封存感染体和污染物来增加，这也就可以大胆猜测，成就点或许就是从这些污染物身上获取的能量，在本质上，是和魔力一样的东西，只是表现形式和称呼不同，作用却是基本一样的。 以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这个猜测，终于被夏仁证实了。 成就点等于魔力，触手吸收污染物，是将他们的力量，转化为了自己的魔力。 “还真是邪恶的做法。” 夏仁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亏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正义之事，拯救世界，到头来不过是系统用了欺骗性的说法，故意混淆概念，来掩饰真相，实际上封存感染体只是为了自己积蓄魔力罢了。 只是，冥水、冥烛、旧印和物理学撬棍这些，都是切实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东西，关于这一点，夏仁目前还想不出系统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这些异教徒身上全都是神经真菌，吸收他们力量的同时，自己身上真菌蔓延的速度也会加剧。 夏仁知道这一点，但是不在乎。 他现在需要力量。 行走在燃烧的街道上，巨大触手翻动着，卷起一个个异教徒的尸体，吸收完能量以后，再将他们丢进火焰中。 夏仁忘记自己一共吞噬了多少具尸体，只知道系统页面，自己的成就点已经暴涨到了十万以上。 他走进火焰，找到骰子，暂时塞进触手的吸盘中，至于手机，则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大片大片的菌斑紧紧黏在夏仁的皮肤上，使他整个人的外形看起来有些恐怖，和异教徒紧密接触的触手更加惨不忍睹，几乎全部被菌斑包裹。 痛苦侵蚀着夏仁的理智，但是他的力量，却暂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超出了巅峰时期。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跃起，带着呼啸声，朝着小镇外的方向跳去。 …… …… 小镇边缘，墓地中。 密集的墓碑散乱地倒在一起，原本长满墙草平整地面到处都是坑洼，并且摆满了被掀开的棺材，里面的尸骨也全部被拖拽了出来。 尸体腐败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神父近三米的雄伟身躯此刻正蹲在泥土中，粗壮的双臂交替刨着一座年代久远的坟墓。 突然，他停下动作，站起身，望向后方。 “没想到你还活着。” 白发披散着，神父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他湛蓝的眸子中，映照着一个恶魔般的身影。 第四百四十四章 想要杀死我吗？ “神父，治疗这该死的真菌的东西在哪里！” 夏仁重重一步踏在地上，露出尖利牙齿，死死盯着对方，眼中满是狂暴之色。 他浑身的皮肤涨红，凸出的青筋和坚硬如磐石的精炼肌肉一起颤动，庞大的魔力在急速流转，无根之水有如沸腾的热水般活跃，全身新生出的毛发根根竖起。 高涨的污染值使他难以维持绝对清醒的理智，体内翻腾的力量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点来释放！ 所以！ 来吧！ 战斗！ 杀戮！！！ 既然凭借着自己无法得到那件超越之物，那么便从敌人口中撬出想要的答案！ “回答我，神父！！！” 夏仁触手向后轻甩，接着猛然绷紧，巨大的力量将装有两百汽油的金属油桶朝着神父砸去。 神父皱了皱眉，区区一件硬物，还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他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竟是准备用魁梧的身躯硬抗下这一击。 在油桶即将与神父接触的瞬间，夏仁举起了枪，扣动扳机。 超过音速的子弹击金属的油桶，漫天的火光顿时爆发出来。 “什么？” 神父没有预料到这招竟然还有如此后手，直接被火焰吞噬，近距离吃下了爆炸的全部威力。 火焰还未消失，夏仁便已经提起撬棍，“咻”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地面被踩出一道深坑，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神父面前，抡起撬棍，当头就是一棍！ 慌乱之中，神父抬手挡下了这一击。 “啊——” 神父发出一声痛叫，他奋力将夏仁击退，但是自己的小臂也已经骨折，皮肉下露出尖锐的骨茬，整个小臂的形状呈现出恐怖的弯折。 如此巨大的先手优势，夏仁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绕过对方。 仅仅一次交手，他已经看出神父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不然一开始的油桶绝对无法发挥出如此完美效果。 趁你病，要你命！ 人还在半空中没有落地，触手已经倒卷而下，缠住了神父的一条腿，随后将夏仁的身体又急速拉了回去。 神父还沉浸在油桶爆炸和手臂断裂的痛苦之中，应对接二连三的攻击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而且他巨大体型反倒变成了劣势，辗转腾挪远不及拥有触手的夏仁那般灵活。 神父弯着腰，张开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想要擒抱住夏仁。 利用触手的力量，夏仁身体骤然下降，几乎是紧贴着地面，闪过了这一下扑击。 他将撬棍弯钩的一端向前，滑行的同时，用力将弯钩钉如神父的脚踝，然后狠狠扯出！ “啊——” 脚筋被扯断，神父又一声惨叫，单膝跪在地上。 “你这小子！！！” 神父脸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平静，他怒吼一声，身体表面的菌毯延伸出一条条粘腻的鞭状组织，朝着夏仁包裹而去。 还打算继续追击的夏仁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他强行扭转身躯，疯狂倒退数十步，和神父拉开距离。 那些粘腻的鞭状组织似乎不能伸展太长的距离，末端垂落在地上，就如同醉酒后的呕吐物一般散开。 被这些黏菌沾染的泥土呈现出黑色，上面的青草仿佛被吸收了全部的养分，只留下变成灰烬的粉末，被风吹散。 两人交手所产生的强大风压将油桶爆炸产生的火焰驱灭，只有零星的火苗落在四周的草地上，还在倔强地燃烧。 神父单膝跪地，剧烈地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激烈的战斗，还是他心中的愤怒。 火焰将他原本飘逸的白色头发末端烧的蜷缩，看起来乱糟糟的，比地上的杂草好不到哪里去。 神父身体正面的皮肤泛起大量水泡，其中不少已经炸开，尤其是脸部的皮肤，大片大片的剥落，里面的肌肉经过高温的灼烧，正流淌出鲜血，有些地方甚至泛着焦黑。 那只断裂手臂正不断从伤口喷射出大量鲜血，神父另一只手紧紧扼住臂弯，才勉强止住。 他此时的模样狼狈不堪，无比凄惨。 不过随后，体表的菌毯很快将伤口覆盖，一阵蠕动之后，菌毯退缩回原来的位置，那些狰狞恐怖的伤口已经完全复原，显露出崭新完整的皮肤。 夏仁望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这种恢复速度，已经堪比自己的无根之水。 照这种形式看下去，想要彻底击败神父，还需要一场持久的恶战。 如果想要快速解决，必须要找到他的弱点在哪里。 “你有信仰吗？” 神父高大身躯重新站立起来，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夏仁。 刚刚的战斗看似夏仁占据了优势和主动，但实际上，神父并没有收到任何本质伤害，充其量只是可以随时愈合的皮外伤而已。 “你有，信仰吗！” 神父忽然暴怒。 他大步朝着夏仁走来，看似动作不快，但实际上，每一步都跨越了至少十米的距离。 沉重的身躯带来强大的威慑力，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泥土中，大地在因为他的步伐，而震颤！ 夏仁心跳止不住再次加速，这种压力好熟悉。 他回想起来了，当初重伤的刘傅生便是这样！ “使徒！” 夏仁咧开嘴角，牙齿上下碰撞在一起，不断发出响声。 恐惧？ 不，是激动。 这样才对！ “想杀死我吗？” 夏仁露出更加癫狂的表情，主动冲上前去：“那就来吧！” 不远处，距离他们最近的小镇建筑轰然倒塌，火焰窜出几十米高，喷洒出大量火星，将夕阳的光芒掩盖。 泥土翻飞，棺材散落。 两人再次交手！ …… …… 几公里外，公路上。 房屋中介椅靠着树干，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场暴力的战斗。 “才长出一只触手，就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如果全盛时期，该有多么恐怖。怪不得就连巫师联盟的组建者，辛尼.格兰特这么急于拉拢他。 果然不能用寻常的标准来判断这家伙。” 房屋中介喃喃自语。 “只是，这个神父有点不正常，如果是使徒的话，不应该……这么弱才对。” 第四百四十五章 时代的余毒 “哈哈哈哈哈！” 整个凹地都在回荡着夏仁狂放到极点的笑声，腥风四散吹拂，神父再次陷入狼狈之中。 经验的巨大差距使得两方根本无法势均力敌的战斗，尽管神父的身躯要远比夏仁强盛，力量更是处于压倒性的优势，但仍旧无法占据上风，反而一直被夏仁找到机会。 那根撬棍成为了神父的心头之恨，单凭夏仁那软绵绵的拳脚打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痛不痒，触手的抽打和缠绕只能带来皮外伤，吸盘中那些螺旋状的钩形利齿勉强才能咬破他的皮肤。 唯独那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撬棍，不知附带了什么威力，竟能够直接突破菌毯的防御，每一次攻击都撕破自己的血肉，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往往旧伤还未痊愈，又再添新伤。 伴随着战斗的持续，不知不觉间，神父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眼看着那棕黑色菌毯再次蠢蠢欲动，夏仁赶紧拉开距离，躲过黏菌的攻击。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疯狂，但实际上，内心则更加疯狂！ 尽管过往经历过许多场战斗，但夏仁还从未有过如此登峰造极的愉快感觉。 神父的实力刚好比他强一点，却又不至于强太多，算上战斗经验的差距，两者刚好持平，同时双方又都具有变态般的恢复能力，因此能够让夏仁在战斗中一直保持巅峰的对抗。 每一次接触都可以彻底放开手脚，但因为神父强大的力量，又要无比谨慎地躲避他的攻击，如同在钢丝上跳舞。 保持理智可以让夏仁更具智慧，然而理智的降低，却可以让他毫无顾忌地享受战斗！ 神父大吼一声，双手捶地，周围的泥土全部被他震飞到半空中，使得身边的视线全部被阻隔。 趁着这个间隙，他拎起一块墓碑，从泥土中冲出，由上而下，朝着夏仁拍去。 夏仁本能地抬起撬棍，将脆弱的墓碑击碎。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墓碑之中，竟藏匿着大量的金银珠宝，一起散落下来。 “是陷阱吗？” 夏仁已经发现，在不断交手的过程中，神父也逐渐适应了战斗，正在用更加灵活的招式，来取代直来直往的攻击。 为了防止还有后招，夏仁谨慎地没有还击，而是闪避向一旁。 但是更加令他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神父望着空中散落的珠宝，表现得比夏仁更加意外。 他眼神似乎有些迷茫，竟一时间停止了动作。 历经漫长的岁月，这些代表着财富的珠宝从墓碑的尘封中再次重见天日，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它们表面的光泽依旧耀眼，宣示着墓碑主人曾经拥有过的辉煌。 神父的眼神跟着这些珠宝，落在地上。 他还在发愣。 紧接着，神父突然捂着脑袋，凄厉地嚎叫起来。 身上的菌毯沸腾般跳动着，缓慢侵蚀他体表更多的区域。 这些使得神父陷入了极端的愤怒当中，甚至比刚刚战斗的时候更加愤怒！ 他转身寻找更多的墓碑，一一砸碎，连将后背暴露给夏仁也不在乎。 更多金器、银器、珍珠、宝石从粉碎的墓碑中摔出，散落满地，更加刺激着神父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终于理解了，小镇上的人们为什么会遭受如此苦难，不得不与外界隔离数百年之久。 但理解不等于可以接受！ 越是接近真相，他就越是因为这些真相，而陷入更加彻底的疯狂。 神父高大的身躯跪在满地的珠宝上，眼神有些迷惘。 “嗤！” 撬棍从背后，插入他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神父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战斗，但是夏仁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神父的身体强度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撬棍插进了肋骨间，无法更进一步。 夏仁再次蓄力，狠狠扎下。 “噗！” 撬棍的尖端终于刺破神父的心脏，从胸膛穿透出来，带出大量血液。 神父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回过头。 “你有过信仰吗？” 他问道。 语气中，蕴藏着说不出的痛苦。 夏仁一时间竟有些动容。 他看到神父的双眼，流出了透明的泪水。 这家伙…… 将整个小镇拖入的地狱的魔鬼，竟然也会流泪吗？ 夏仁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超越之物在哪里！死之前将答案告诉我！” 他转动撬棍，给神父带来更大的痛苦，但是后者的表情却没有更多的变化。 “我不会死。” 他语气恢复了平静，但夏仁知道，这只是表象，神父的眼神已经不同了。 他彻底疯了！ 黏菌再次爆发，夏仁来不及将撬棍抽出，赶紧躲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父的变化使他不能理解。 夏仁回想起之前战斗中，对方曾问过自己“你有信仰吗？” 而刚刚，那句话却变成了“你有过信仰吗？” 一字之差，难道是这个原因？还有这个小镇的墓碑中怎么会藏有数量如此庞大的珠宝。 神父站了起来，单手拔出身上的撬棍，带起一大蓬鲜血。 他却毫不在乎的样子，将撬棍扔向一旁，然后遥望着一个方向，无视夏仁，开始狂奔。 “这是要逃跑？” 夏仁伸出触手，将撬棍卷起，重新落入手中。 他看着神父奔跑的方向，立刻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那边是达拉斯市！ “你这家伙，休想得逞！” 夏仁立刻追了上去，触手缠绕住神父的脚腕，将他绊倒。 神父终于回头，看了夏仁一眼。 黏菌忽然蔓延，从神父的脚腕处，攀附到触手上。 夏仁顿时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疼痛，下意识地松开了神父。 后者没有继续缠斗意思，反而趁机拉开了距离。 …… …… 熊熊的烈焰将整座小镇吞噬，夕阳已经落山，只有小镇冲天的火光，照亮整片凹地。 其中的异教徒彻底失去了可以躲藏的地方，但他们宁愿被火焰烧死，也不肯离开这片地方。 教堂在烈焰中瘫倒，将无人知晓的时代余毒彻底埋葬。 盘踞在此地千百年的阴影，伴随着浓烟，终于永久地落下了帷幕。 房屋中介远远地看着那两道在黑暗中跳动追逐的身影，快速逼近喧闹的城市，无力地咳出几口鲜血。 “失算了，世事还真是难以预料。” 谨慎如他，也只能在这起不断变糟的事件中随波逐流。 房屋中介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然后，他靠在树上，闭上眼睛，等待着接下来那颗绚丽的烟花，带走自己的生命。 第四百四十六章 死战 达拉斯市。 夜幕刚刚降临，楼宇间霓虹闪烁，吹将垃圾吹散，酒瓶滚动的声音偶尔响起。 造型夸张的年轻人三三两两走在一块儿，大声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流浪汉靠在小巷口，双目无神地望着漆黑的天空；街角的路灯下，穿着暴露的女郎在等待她们的恩客。 食物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餐馆里光着膀子的大汉吆五喝六；水果店老板正和穿着贫酸的顾客讨价还价，有时候急了，言语上表达不清楚双方的情绪，便经常会发展成你来我往的肉体交流。 一到夜晚，警笛声便响彻不停，为这城市带来几分秩序，亦或是混乱。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只看今朝，不顾未来，而实际上，这里也很难看到未来。 街道另一端，忽然传来惊恐的尖叫。 流浪汉继续仰望天空，充耳不闻。 暴力和厮杀在这里是常有的事情，只要在达拉斯待得时间足够久，谁都会被迫习惯。 直到，流浪汉看到一辆着火的汽车，从他视野的一端飞到另一端，准确地将路灯下那几位小姐砸成肉酱。 巨响声回荡在街道，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 流浪汉怔了两秒，随后一边大叫，一边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逃离这个地方。 出大事了！ 众人才刚刚反应过来，冲到街道上，天空中，再度降下一道庞大的黑影。 泥土飞溅，本就残破的路面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神父超过三米高的身躯站在路中央，拦住了所有人去路。 闪烁的路灯照亮他半边身影，那如同雕像般棱角分明的恐怖肌肉，以及肌肉上附着的棕黑色菌毯，不遗余力地刺激着路人的神经。 神父回过头，白发飘动。 他湛蓝的瞳孔在黑夜中发出清澈明亮的光芒，落在几名已经吓破胆路人身上。 当场就有两个小青年失去了理智，大声嚎叫着逃离，神父伸出恐怖的大手，拎起他们的肩膀，在两人惊恐到极致的惨叫声中，扔向后方。 身处在颤栗之中无法动弹的幸存者清楚地听到惨叫声正飞速远离这里，等待两名青年的命运，已经不言而喻。 所幸的是，糟糕的厄运并没有再次降临到他们身上，那尊比深渊魔神还要可怕巨大身影似乎失去了兴趣，再度跃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惊魂未定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的恐惧都还没有消散。 “那是……什么怪物……” 刚才一幕来的太突然，如同噩梦一般。 腿脚发软的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对刚刚的劫后余生感到庆幸，天上便再度掉下两具尸体。 鲜血溅射到众人脸上，他们从衣服上依稀能够分辨出这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正是刚刚那两个青年。 狂风吹拂，在他们放声尖叫的同时，一只巨大的触手状物体从街道上方掠过。 短短几分钟内，混乱就从达拉斯市边缘，急速蔓延到城市中心。 全市的社交账户上都在疯传一群怪物冲击了室内，所到之处，人员死伤惨重，但是每一个能够拍下怪物照片，唯独狼藉的街道和惨不忍睹的尸体能够证明这条留言的真实性。 陷入疯狂的目击者在街道上怪叫着乱跑，使得周围区域交通阻塞，暴躁的司机不停地摁着喇叭，但仍然寸步难行。 二十多度的气温，从出租车上下来一名身穿黑色高领风衣的女子。 她提着黑色手提箱，头戴一顶黑色圆帽，遥望远处那片骚乱的地方，然后逆着人流走去。 “这座城市的后勤部都在干什么？” 女人语气有些不爽。 …… …… “我们真的不管吗？” 达拉斯边缘的道路上，一名后勤部成员从车窗探出头，望向市中心。 “服从命令！” 同车的后勤部队长严肃说道：“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撤离，能跑多远是多远，这座城市已经完蛋了！” 他拿出对讲机，提醒其他车上的成员：“车上里的后视镜都合住，等下不论后面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准回头看！重复一遍，绝对不准回头看！” …… …… 达拉斯市中心，最高的建筑上。 狂风吹动着神父苍白的头发，他俯视着整座城市，目光冰冷。 呼啸声由远到近，夏仁落在他身后几十米处，不由分说，直接冲了上来。 撬棍抡向神父的头顶，后者偏过头，任由其砸在自己肩膀上，深深嵌进血肉里，而与此同时，神父的手臂也穿过夏仁的侧腹，划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两者谁都没有闪避的意思，他们都必须要做某件事，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彻底杀死对方！ chang道从伤口中流淌出来，大片的鲜血挥洒，夏仁咬紧牙关，不管不顾，触手伸出，缠绕住对方的四肢，再度抡起撬棍，照着神父的头颅猛砸。 神父扼住夏仁持着撬棍的手腕，如同一把铁钳，直接捏碎了他手腕处的骨头，而他自己的双眼也被夏仁另一只手的手指戳爆！ “啊——” 神父想要推开夏仁，但是触手越缠越紧，根本无法挣脱。 他大声嚎叫，意识到问题所在，直接双手抓住触手，手指狠狠插入柔软的组织中，强行撕开！ 发自灵魂的痛楚使得夏仁四肢僵硬，再也无力反抗，神父抓着断裂的触手，将他在空中抡了两圈，抛向一旁。 人在空中，夏仁手脚发麻，眼前视野一片漆黑。 强大的力量带着他撞破层层墙壁，从一栋大楼中穿过，直到砸进另一栋大楼，力道才终于散尽。 昏暗的空间中，身体嵌在水泥墙面上，四肢扭曲成恐怖的形状。 夏仁肌肉条件反射般的颤抖着，鲜血顺着墙面流淌而下，全身骨骼碎了大半，就连头骨都陷了一个深坑，内脏更是被搅得一团糟。 最严重的伤势是他的触手，直接没了一半，恐怖的断口处，鲜嫩的肌肉蠕动，虽然正在修复，但速度相比较之前，却很是缓慢。 那些真菌已经从伤口进入身体，借助血液，流向了全身，无根之水已经在尽最大努力，为夏仁争取时间。 白胡子的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不休！ 狂风呼啸，夜空中没有星星，惨白的月光挥洒在神父身上。 向下俯瞰，半坐城市都陷入了混乱当中，陷入疯狂的人们正在大肆破坏周围的一切东西，他们癫狂的样子，让所有正常人都感到深深的恐惧。 神父脚下的大楼动火通明，大部分人都在工作，他们有的已经发现了夏仁坠落时的动静，纷纷聚集在窗边，望着旁边那栋被砸出一个窟窿的楼房。 而在大楼底下，也已经聚集了一群不知死活的围观群众，他们拍照想要将自己见到惊骇一幕发布到网络上，但注定无法成功。 整个城市的网络已经被彻底封锁，如果目光放得更远一些，达拉斯市的市民就能够发现另一个不安的事实——所有入城的道路都已经设上了禁止通行的关卡，路过此地的飞机航班也全部被紧急通知调转航线，这座城市与外界的几乎所有联系，都已经被切断。 神父肩膀上的伤势已经愈合，但是双眼还在修复当中，速度有些缓慢。 身后再度传来动静。 神父扭头望去，首先看到一只触手。 夏仁从天台边缘费力爬了上来，他全身未着寸缕，皮肤上血迹还没有干透，而那只触手则已经重新长出了一些，就像是被斩断的蚯蚓，断口处的肌肉组织异常粉嫩且脆弱。 而另外一截触手还在神父脚边，正蜷缩扭动着，依旧拥有活力，像是刚刚断掉的壁虎尾巴。 “做这些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夏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问道。 神父睁开终于愈合的双眼，蓝色的瞳孔望着夏仁，反问道：“不惜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阻止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阻止你？” 夏仁怔了一下，然后理解了神父的意思，大笑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真的觉得好笑。 “你以为我是要阻止你？开什么玩笑！” 他上前一步，重重踏在地上：“我对这座城市的死活根本不关心！我只想从你嘴里撬出我想要的答案，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就打到你愿意为止！” “但是事到如今，你就算后悔也没有用了。” “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 所以，要么你杀了我， 你做不到的话， 我就杀了你！” “在我们之间的战斗结束以前，你休想逃跑或者去做其他任何事情！” 神父先是有些惊讶，而后低声笑道： “你也是个魔鬼。” “但是，想要杀死我，你还远远不够！” “不试试怎么知道。” 夏仁活动了一下躯干。 虽然有真菌的影响，但有充足的魔力供给，无根之水已经将伤势愈合大半。 自从接触污染以来，夏仁最初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同时也为了保命，都是在不得己的情况下，参与进各种麻烦的事件中。 即便系统在结束了初期的引导之后，存在感就逐渐变弱，很少会干涉他的行动，但紧随而来的就是非典型恐虫症。 一直以来，理智所产生的情感都在束缚着夏仁，令他束手束脚，始终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冲动。 在此之前，他都是在为了别人而战斗。 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而战，而不是因为那些与他毫不相关的普通人。 也是第一次，理智不再成为他的拖累，使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肆意妄为。 死亡与杀戮的本能成为他内心最大的渴望，任何阻拦在身前的人，都必将承受他的怒火！ 神父和夏仁如同两只发狂的野兽，互相冲向对方，碰撞在一起，激烈地撕咬。 鲜血飞溅，破碎的肉体组织横飞。 每一次攻击，都堵上性命，没有任何一方拥有退路。 夏仁触手抽打在神父脸上，上面螺旋状钩齿划破他的脸皮，瞬间便鲜血淋漓，而神父身上的黏菌，则顺着触手蔓延，将夏仁全身包裹。 神父牙齿都咬出血来，趁着夏仁被黏菌控制，他手掌立成刀，顺着他的脖颈斜着劈砍而去。 “去死吧！” 夏仁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双手紧握撬棍，一个跨步跃到神父身前，狠狠扎进他的胸膛，向下猛划！ “你也去死！” 两人的动作看似全都是破绽，毫无招式可言，但你只要开始攻击，就必然会遭到对方丧心病狂的反扑。 这是最原始，也是最恐怖的战斗。 “噗！” 夏仁的声音戛然而止。 头颅转动着，从身体分离出去，他眼神有些茫然，触手在半空中没有规律地扭动。 脖子上是被强大的力量扯断的恐怖的伤口，几节颈椎从肌肉和喉管突出来，暴露在空气当中。 而神父此时也惨不忍睹。 撬棍从上到下将他的腹部整个划破，并且失去头颅的身体还在继续着动作，双臂深深插入进去，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呃啊——” 神父抓起夏仁的身体，用力摔在前方的地面上。 但是后者一直手紧紧握住他的chang道，使得两者就像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个体，夏仁被摔飞出去的同时，也将他的chang子一起拽了出来。 无法可想的痛楚加上牵引的力量，使得神父扑倒在地，他的chang子还没有断开，落在沾满灰尘的地面上，另一端是夏仁的无头身体。 “你这混蛋！” 神父挣扎的爬起来，坐在地上。 他狠下心，一把扯断，然后双手捧着其余的内脏，送回腹腔。 夏仁的身体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地上蹦起来，然后步伐夸张地绕着楼顶奔跑，动作看起来荒诞可笑。 但是没有一个人见到这种场景能够笑得出来，精神稍微脆弱一点，恐怕当场就会恐惧到疯掉。 绕了几圈之后，夏仁终于找到自己的头颅，抱起来怼在两个肩膀中间。 “老头，活够了就去死吧！” 他恢复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朝着神父发起进攻。 尽管伤势还很严重，甚至已经到了要命的地步，脖子上的断口只是粘连在一起，里面的肌肉组织都还没有长好，但他依旧冲了过去。 神父咬着牙站起来，刚有动作，腹部的伤口就再次裂开，内脏拥挤着流淌而出。 论起修复速度，即便是受到很大限制，无根之水也终究比那些黏菌快上几秒。 这几秒，便是夏仁仅有的优势！ 第四百四十八章 决定命运之骰！ “你这只怪物！” 神父瞪大双眼，那湛蓝的瞳孔终于出现了一丝浑浊，眼底溢出的血丝迅速爬满整双眼睛。 经过这么多次的挑衅和痛苦，神父也已经赌上了一切。 “那就一起死吧！” 他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手掌，小臂肌肉绷紧，比钢铁还要坚硬。 还未临身，夏仁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死亡预兆已经显现，这一下不论打在何处，都能够令自己整个身体崩碎！ 他怒吼一声，强行驱散心中的压力。 机会来了！ 夏仁双目圆睁，一只手伸出，隔空指向掉落在神父旁边，那半截断裂的触手！ 原本兀自扭转翻滚的触手得到命令，忽然笔直地弹像神父的双腿，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牢牢捆紧。 “什么！” 神父没有预料到对方还有这般后手，正在前冲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倒。 半空中，他想要调整自己的动作，用手撑住即将摔落的身体。 “直视我！” 夏仁嘶吼道。 【本源操控！】 神父的动作顿时短暂地停滞下来，一股埋伏在他体内，根本不属于他的力量在此刻像是一把阴险的匕首，抵住他喉咙。 神父被迫梗直了脖子，面对夏仁。 “不可能！” 这股力量，什么时候…… 神父心中震惊还在持续，在仰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空洞的双眼。 夏仁眼珠已经溶解，豆大殷红色血珠从他眼眶中不断流淌出来，滴落到空气中。 一切的光芒全都消失了，那漆黑的眼眶有如无尽的深渊，要将神父的灵魂撕扯进去。 他眼神呆滞，身上的动作也一起停顿。 【鲁利姆之眼——寒冰奴役！】 面对神父这种等级的对手，即便是从旧日支配者，伟大的白之蠕虫获取的能力也无法影响太久。 而且夏仁在使用能力的同时，自身也遭到严重的反噬。 如同一柄重锤狠狠敲打在头颅上，夏仁腿脚发软，耳鸣不止，竟差点昏厥！ 眼前光怪陆离的幻觉接连出现，甚至在那耳鸣声中，夹杂着几句来自遥远深渊中的恐怖低语。 但这已经是殊死一搏的阶段，绝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他咬断舌尖，巨大痛苦刺激了精神，险之又险地清醒了过来。 而神父的意识还被困在虚无之中，庞大的身躯即将落地。 夏仁精神专注到极点，眼前视野变得狭窄。 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仿佛变慢了。 神父和地面的距离仅剩半米，在摔落的瞬间，神父将会摆脱禁锢，到那时，自己便再没有任何机会。 夏仁无比清楚这一点，最后关头，他俯低身子，如同一道不可捉摸的魅影，从神父身下，滑到他双腿之间。 “你已经输了！” 这是夏仁拼尽一切，找到的唯一破绽。 他回过身，举起撬棍，对着神父的会阴部，用尽全身力气刺了进去！ “啊！” 剧烈的痛楚令神父清醒过来，歇斯底里地大声嚎叫。 夏仁再次抬起手臂，手掌奋力前推，将撬棍完全扎进神父体内，直至末柄！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震破云霄，整个城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恐怖的音波将整栋大楼、连同周围所有建筑的玻璃全部震碎，附近一公里内，所有的普通人在刹那间便七窍流血而亡，僵硬的尸体栽倒满地。 而更远处听到叫声的人，也鼓膜破裂，他们纷纷尖叫着捂着耳朵，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各种恐怖的幻象在他们脑海中出现，不可名状的阴影将理智瞬间摧毁干净，一些人在极端的痛苦中忽然癫狂大笑，紧接着，他们的身体开始发生可怕的变化，屠杀周围的同类。 神父披头散发，双目中的蓝光更加明亮。 撬棍还留在体内，极端的痛苦完全覆盖了神父的一切思维能力，他嚎叫着，从楼顶跳下地面，疯狂冲撞着周围的一切东西。 楼房倒塌，烟尘四起，面对着彻底丧失理智的神父，夏仁一时间无法近身。 但对方的恢复能力极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所作的所有努力就会白费。 夏仁顾不上其他，瞅准一个时机，触手拉住神父的一只手臂，将自己拉了过去。 他双腿紧紧夹在神父肋下，触手如同巨蟒，牢牢缠绕住神父的四肢，将两人紧密固定在一起。 神父还在挣扎，他的力气极大，几乎立刻就要挣脱束缚。 夏仁的身体被神父顶在墙上，狂暴的力道使夏仁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全身最坚硬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头骨。 夏仁咬紧牙关，身体后倾，积蓄最大的力量，然后向前狠砸！ “砰！” 两人的头颅结实地撞在一起，神父身体有瞬间的僵硬，然后爆发出更大的吼叫声。 夏仁眼冒金星，视野有些漆黑。 他不给对方缓和的机会，再次拼命砸去！ “砰！” “呃……” 神父不再发出叫声，动作彻底顿住，双脚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从一开始，夏仁就在寻找他的弱点，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在观察神父的状态，发现所有地方中，只有神父的头部伤势恢复最慢。 因此他断定，对方的弱点，就在头上！ 不给任何机会，夏仁继续用自己砸下去。 “不能放弃，还不够！” 鲜血模糊了夏仁的视线。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砸！ 砸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砸到神父彻底死去为止！ 满是倒塌建筑，如同末日降临的街道上，撞击声不止响了多少下。 神父高大身体仰躺在地上，脸部的血肉已经全部消失。 夏仁状态也是一样，两人额处，已经没有任何遮挡，森森白骨被血液染红，一次，又一次地，撞在一起。 “呵！” 鲜血不断从神父口中涌出，他却嗤笑一声，充血的眼神里，是对夏仁无情的讽刺。 “很硬，对吧。” 夏仁沉默不语。 回应他的，是再次的撞击。 “砰！” 滚烫的液体四溅，但是这一次撞击的力道，却弱了太多。 神父继续说道： “我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你，然后让你，成为真菌的奴隶。 在新的世界，在被伟大真菌占据的世界， 你将永久， 永久， 活在我的阴影下。” 触手的力道已经松懈，黏菌将两人包裹，神父已经恢复了力量，双手想要将夏仁推开。 两人陷入了僵持。 但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 夏仁连喘息都很微弱，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低笑声，不合时宜地从夏仁口中发出。 “老头，你知道，反派通常死于什么吗？” 神父不以为意，不管怎么看，眼前的局势，都有利于自己。 “年轻人，我承认你很强，但你的嘴硬，到此为止了。” “那就，试试，如何？” 夏仁控制着触手，轻轻晃动了一下。 冰冷的正方体金属块，从吸盘中抛出，在空中翻滚。 与此同时，夏仁低吼着，突然爆发出仅存的力量，最后一次，朝着神父的头颅砸去。 脑海中，久违地出现了一排文字。 第四百四十九章 听说是你救了我一命，我立马就跑来了 【本次使用：百面骰 命运点数：20 1D100=19 本次判定结果：成功！】 命运之骰落在地面上，散发着微微的波动。 同样的时间，夏仁的头槌，也和神父撞在了一起。 “咔嚓！” 两人之间，带着点沉闷的崩裂声，响起。 神父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坚硬无比的头颅，从中间裂开一道两指宽的缝隙，密集血管覆盖下，白花花的大脑中央，半个拳头大的怪异宝石，散发着醒目的蓝光。 它的外观，有些类似于一簇石英矿石，但却又截然不同，它的表面散布这三角形以及六边形的凸起，夏仁回忆起，那两句被献祭的普通人的手心，有着同样性状的灼烧痕迹。 在没有抛出骰子之前，夏仁很清楚，自己已经输了。 神父的体型终究还是占了优势，他的头骨不论是厚度，还是坚硬程度，都比自己要更盛一筹，如无意外，即便是自己脑瓜崩裂，也绝对砸不开。 命运骰子发挥的效果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论现实情况如何，只要骰出的结果是成功的，那么即便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会发生！ 夏仁眼中倒映着那块宝石，湛蓝的颜色，和神父瞳孔中散发出的光芒，一模一样。 “这就是超越之物，这就是，神父的力量源泉！” 他目光炽热，伸手探向宝石，想要将其从神父脑中取出。 只要有了这件东西，我身上的真菌就能被清除掉，实力也将真正恢复到巅峰！ “……不可！” 神父突然瞪大眼睛，眼神恢复一丝清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掌将夏仁从自己身上拍飞出去。 在碎石间滚动了几圈之后，夏仁面朝上，仰躺在地面，口中不断吐出鲜血。 而神父伤势严重，爆发了最后一次攻击，也暂时无法动弹。 场面暂时平静下来，但谁都知道，较量还在继续。 谁最先恢复过来，谁就能赢。 “可恶，就差……一点点。” 倒塌建筑之中，夏仁努力偏过头，眼神死死望着神父。 风呼啸着穿过耳边，陌生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是谁？” 两人都惊疑不定。 能够深入到这里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如果是基金会的后勤部，要来早就来了，不可能拖这么久才到。 如果是路过的其他异教徒，或者感染者的话，他们做事是从来不讲道理的，万一一时兴起，给两人一人补上一刀，简直要憋屈死。 夏仁视线模糊，他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大概看清了闯入者的身影。 …… …… 身穿风衣和长靴，提着手提箱的女子进入场中，看到如同被炮火轰炸的街道，忍不住震惊。 得是多么激烈的战斗，才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 只是，战斗双方哪里去了？还有本地的后勤部呢？怎么也不见他们出现？ 周围，未免也太安静了一点。 蓦地，她看到黑暗中，亮起的蓝色光芒。 女子袖中的铃铛颤抖着，发出预警，她看了看手表，上面的指针已经失去了作用，正在漫无目的地旋转，没有半分要停止的意思。 “此地还存在着危险！” 出于警惕，她没有直接选择过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接近。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还有滑腻。 她低下头，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后，吓得顿时后退，同时从袖中滑出一根铁钎，握在手中。 竟是块类似触手一样的肉体组织！ 后者竟然还没有失去活力，在小幅度抽搐着。 顺着继续向旁边看去，她发现了倒在废墟中，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怪物。 怪物的后脑勺长着和自己刚才踩到的一样的触手，对方额头的血肉绽开，面容狰狞可怖。 在他身体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充满着污秽气息的黏着物，就像是漂浮在污水池表面的黑色油污。 “有点像是资料库里记载的食尸鬼……” 不管怎样，这只怪物都绝不可能是人类。 女人鼓起勇气，双手握紧铁钎，尖口朝下，对着怪物的脑袋就要扎下去。 “……停，我是好人。” 怪物突然口吐人言，把女人吓了一跳，动作也跟着有些迟滞。 竟然还会说人话？ 对方的穿着打扮太有辨识度了，夏仁用力挤压着胸腔，紧要关头出声拦住对方，避免了死在自己人手中的悲剧：“会，会川……” 来人正是和夏仁有过交集的C级调查员，会川里子。 听到这只怪物竟然叫出了自己姓，难道认识自己不成？ 会川里子惊骇之余，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可能。 “你是夏仁？？？” “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会川里仍然震惊。 碍于夏仁此时模样太过恐怖，并且不确定畸变到这种程度的同伴还能不能保持理智，会川里子没有第一时间放下防备，依旧紧握铁钎，说道：“我前几日中毒，刚刚康复，本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正好看到你在平台上发布的求救信息。听超人协会的人说是你救了我一命，我就直接去了索里市，但你的同伴说你又来了这边，我便也跟着赶过来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虽然这女人打扮非主流了一点，而且有点中二，不过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却还是选择过来帮我。 但是事态紧急，再等一会儿，神父伤势就要愈合了。 夏仁没有废话，直接说道：“具体经过我以后会告诉你，看到那边躺着的人了没有，我现在动不了，他脑袋里的东西，帮我拿过来。” 会川里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仁，咬了咬牙，选择相信：“好。” 她顺着夏仁的目光，扭头看到了躺在另一边的神父。 超过三米高的身躯，壮硕身躯，以及身体上覆盖的棕黑色菌毯，给她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会川里子缓慢走了过去，越是接近，她越是能够体会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势，心中克制不住的涌出浓浓的恐惧，本能警告着她，要尽快逃离远离。 难怪能将周围的建筑破坏成这样，这畸变体的实力，以她C级调查员的见识，已经很难判断了。 会川里子强忍着逃跑的冲动，来到神父身边。 对方伤势同样严重，光是看一眼，会川里子浑身的汗毛便立了起来。 头颅中央，那白骨的裂隙中，湛蓝色的危险光芒在黑暗中闪耀。 她之前所看到的蓝光，原来就是这个巨人的头上发出来的。 会川里子鼓起勇气，侧着身子，按照夏仁的要求，伸手去拿那颗蓝色宝石。 手刚刚要接触宝石，巨人呆滞的眼睛忽然转动了一下。 会川里子顿时如遭雷击，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瞬间，仿佛厉鬼在耳边哀嚎，四周的建筑全部都渗出血来，在那阴影之中，无数难以名状的怪物注视着自己。 神父眼神望着会川里子，眼神并不恐怖，反而充满了哀求，和软弱。 袖中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狼藉的街道。 会川里子清醒了过来，理智恢复，心脏狂跳。 她看到了神父的眼神，一瞬间不禁有些怀疑夏仁的目的。 但最后，她开始紧咬牙关，强行稳定住心神，快速将手伸进神父颅骨中，取出了那块宝石。 这宝石不知道由什么材质构成，明明感觉没有散发出热量，但入手，却很是滚烫，甚至刚拿在手中，手指便感觉有些无力，险些抓不住。 会川里子不敢耽搁，一路跑到夏仁面前，将宝石递到他沾满黏菌的手中，刚一接触，那些黏菌便急剧萎缩，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黄色粉末。 她帽子都跑掉了，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帮你拿到了！” 会川里子语气中有些喜悦。 随后，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四百五十章 奈亚拉托提普 会川里子胸口处，献血涌出。 形状如同植物根须一般的真菌穿过她的胸口，随后腐蚀出一个大洞。 脸上的微笑还在，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她来不及有任何痛楚，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夏仁愣愣地望着这一幕，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在心中疯狂地质问着自己。 会川里子失去生机的尸体，倒在夏仁的胸口，献血顺着流淌在两人身上，她身体的余温，依旧温暖。 大概是因为那块蓝色宝石的原因，真菌们特意绕开了夏仁，不愿与之接触，无数根须像是洪水蔓延，从他们身边急速涌过。 等待了漫长的岁月，真菌们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再也无所顾忌，彻底自由！ 它们欢呼着，聚在一起，狂野生长。 如同一株怪异扭曲的参天大树，不断向上拔高，拔高！ 阴影升起，遮蔽月光，高达百丈的菌株矗立在夜空下，成为城市中央最醒目的存在。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真菌们便从无到有，长成了如此巨大的恐怖形状。 任何人类的语言，都无法描述它的外形，它是如此的难以名状，不可理解，无法直视！ 非要勉强形容，就像是一颗已经枯死的大树，那遍布癞斑和裂纹的树皮上，生出了无数庞大臃肿的瘤体，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 而树的枝干全部被掏空，只留下树皮，在那邪恶的空洞里面，充斥着乌黑粘稠的液体。 混乱、扭曲、疯狂，种种元素混杂在一起，催生出畸形怪诞的丑恶生物。 这只是它的一部分，像是树，又像是珊瑚，但若有足够的理智再仔细观察，却又发现，它什么也不像，什么也不是，蓝星上没有任何拥有类似特征的生物，它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片时空。 城市其他地方，无知的人们被动静吸引，仰头望着菌株。 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街道上站满了人，很快，他们眼中的光芒变得混乱，表情迅速狰狞，口中喃喃重复着那绝非人类能够发出地狱憎恶之音，已然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夏仁抱着会川里子的尸体，望着那棵菌株，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想起了慈悲母树，尽管这菌株的体型，只有母树的五分之一左右，更不用说母树那能够遮蔽整个城市的枝叶。 密密麻麻缠叠在一起的根茎绕过夏仁，留下一片只有两平方的干净区域。 会川里子睁着眼，笑容还僵在脸上，直到死亡，她也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夏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蓝色宝石，脑海中，有了一丝明悟。 战斗中，理智的不足，让他错误判断了最为关键的信息，神父的力量来自的真菌，那么又为什么非要将能够抑制真菌生长的蓝色宝石，嵌在自己的头上？ 但他意识到的太晚了。 刺耳的轰隆声，吸引了夏仁目光。 他看到惨白的月光下，一颗导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划破寂静的夜空。 随后导弹改变了方向，以近十公里每秒的速度，径直朝着菌株射来。 巨大菌株顶端，喷涌出蓝色烟雾，这些烟雾都是由不计其数的孢子组成，随风飘向远方。 可以预见，如果没有得到有效干涉，以神经真菌的感染能力，这种传播速度，只需要几个小时，达拉斯周围的几座城市，就会出现感染者。 眨眼间，导弹距离菌株，只剩下不到五公里的距离。 凭借着敏锐的视觉和反应速度，夏仁看到，导弹的弹头上，印着扇形的黄黑色标记。 怪不得之前动静这么大，却始终没有支援赶来。 原来，他们都提前逃走了。 一切已成定局，谁也无力回天。 最后时刻，夏仁反而无比平静。 只是搂着会川里子的尸体，他心底还是生出几分愧疚。 抱歉，把你扯进来了。 他在等待着死亡降临，然而两秒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周围寂静得可怕。 夏仁抬起头，看到诡异的一幕。 导弹悬停在半空，尾焰有如凝固，不再闪动，风停了，菌株保持着释放孢子的状态，而那些孢子也和导弹一样，不再挪动位置。 就像是一副画，只是画中的所有东西，都看起来这么真实。 “是拉班.修琉斯贝利博士吗？” 在夏仁印象中，能够造成时间停止这种壮观景象的，只有博士了。 “是我。” 一个声音突然说。 夏仁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源头，但是随即，他就惊讶地发现，周围熟悉的景象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自己正身处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白色空间中。 而在自己前方，则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红木桌子，身穿黑色西服，身材修长，皮肤有些黝黑的短发男子，坐在桌子后面，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露出爽朗的微笑。 两人相隔不到两米。 “欢迎再次来到这里，人类。” 人类？ 夏仁从对方称呼中，听出了不少信息。 第一，我曾经来到过这片白色的空间，第二，我们应该互相认识，不过那段记忆自己却记不起来，所以极有可能是以前的自己特意消除了这段记忆。 但是，消除这段记忆的目的是什么?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仁警惕地问道。 还是要先搞清楚对方的身份，自己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先坐。” 对方朝他示意，随后一张椅子凭空出现。 又是梦境中吗？ 不管怎么样，已经到了别人的地盘，还是先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比较好。 夏仁眉头轻皱，拉起椅子坐下。 “这不是梦。” 男人微笑着回答了他的疑惑。 夏仁目光微凌，对方竟能直接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鉴于上次见面，相隔了不少时间，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相隔不少时间？ 夏仁在心中逐字逐句地分析对方话中所包含的信息，不少时间的话，看来最少是一两年了。 男子的笑容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与他交谈的时候，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事情。 “我叫，奈亚拉托提普。” 第四百五十一章 麋鹿女神，伊赫乌蒂 夏仁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惊疑不定地说道：“你就是奈亚拉托提普？” 奈亚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不予回应，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夏仁不再自讨没趣，面无表情说道：“不认识，没印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奈亚拉托提普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成为我的使徒。” “使徒？” 夏仁惊了，脱口而出：“你是旧神？” 众所周知，只有成功沟通了某位旧神，并获得旧神认可赐予力量的人，才被称为使徒。 奈亚拉托提普轻轻摇了摇头，面带微笑：“我比旧神更高一个层次。” 夏仁陷入了沉思。 他再次打量了一遍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反复确认。 空旷的白色空间，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有个家伙说自己比旧神还厉害。 嗯，不是做梦，理智也还存在。 夏仁是见过旧神的，而且不止一次，祂们的恐怖程度，不能简单用言语来形容，就是那种，很特别的……强大。 并且不管是他亲眼见过的，还是从其他地方了解的到，所有的旧神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不会和人类好好说话。 祂们的存在比人类强大了无数倍，别说交流了，哪怕是投下一道视线，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另外相比较那些旧神极具辨识度的外貌特征，眼前这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家伙，怎么看都没有可信度。 尽管对方能够暂停时间，但拉班博士可是带自己去时空旅行过的，几步跨域四百多光年的距离，岂不比暂停一小片区域的时间要更厉害？ 而那次太空漫游的经历也让夏仁从侧方面认识到，只要努努力，再加上那么一丢丢运气，人类所能达到的高度，将超出想象。 他做出了判断，要么是这个人疯了，要么是他在骗自己。 短暂沉思之后，夏仁给出了自己的回应：“真的吗？我不信。” 奈亚似乎早就猜出会是这样的回答，没有争辩，而是打了一个响指。 一瞬间，白色空间发生了变化，黑暗降临，无数光点亮起，夏仁看到了那些光点，是一个个剧烈燃烧的恒星。 毫无防备的他，就这么被置身于浩渺无垠的宇宙空间之中。 距离不远处，一个朱红色的，占据了半边视野的巨大恒星发生着激烈的动荡，巨大引力撕扯着夏仁的身体，即将落入那无尽炙热熔岩表面。 下一刻，恒星从视野里急速远离，他正在越变越大，或者说宇宙正在越变越小。 很快，那颗比周围恒星还要大了数倍星球在视野中仅剩下一个渺小的光点，由大量恒星组成的星团在夏仁眼中显露出它的形状，在星团边缘，还要一片由尘埃组成星云。 视线再次拉远，夏仁看到了无数星球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弯曲的河流，而河流另一段的尽头，则充斥着闪耀的光芒。 “这是星系的旋臂！” 在他将脑海中的认知与眼前情况做比对的时候，旋臂也在逐渐变小，一个转盘状的完整星系在他的眼中浮现。 在星系中央，那看似永恒静止圆形黑洞，引得他心脏剧烈跳动。 夏仁猛然间意识到，那个叫奈亚的人，正在给他观看宇宙的真相！ 视野越拉越远，出现在夏仁眼中的星系也越来越多。 大量涌入的知识犹如洪水，而他理智所能承载的极限，就好比一个小小的水龙头。 知识还在不断涌入，夏仁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头痛欲裂，双目颤抖，眼看理智就要崩溃。 忽然，一切都停止了。 宇宙消失，他回到了白茫茫的空间中，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如纸，浑身大汗淋漓。 胸膛剧烈地起伏，夏仁缓了几秒，眼神才从逐渐从混乱，恢复清明。 “现在相信了吗？” 奈亚坐在桌后，饶有兴致地看过来。 “幸好你面对的是我，如果是优格的化身乌姆尔，你还能保持如此强烈的求知欲，掀开祂面纱的瞬间，你就已经疯了。”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 夏仁气喘吁吁，脑海中克制不住地回忆起刚才的景象，难以平静。 “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使徒，便有能力窥见最后的真实。” 奈亚循循善诱，说道：“并且你将彻底脱离蓝星的禁锢，随意畅游宇宙，见识更多文明。在蓝星之外，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文明和生命，他们在以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生活着，你可以参与其中，帮助生命建立秩序，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将他们摧毁。” 夏仁听着他的描述，脑海中也不由得开始想象其中的画面：“那不是……” 奈亚肯定道：“没错，那是只有神能够做到的事情——你将成为神。” 夏仁不禁有些意动。 成为神啊，机会就在眼前。 刚刚自己还只是一个马上就要被核弹炸死的小人物，谁也救不了，结果马上就能拥有无上的力量，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毕竟是……神啊。 夏仁搓了搓手。 就在这时，白色空间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或许……不能称之为人。 她明显为女性，胸部和臀部都很丰满，身材苗条，尤其两条腿，又细又长，并不显瘦，反而比较匀称，带着几分肉感。 但同时，她却拥有鹿的特征，头顶两簇华丽的鹿角，目光平静祥和，脸上自然而然地带着微微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她穿着一件紧致的黑色旗袍，胸口微微开叉，短袖，两双藕臂露出来，纤指如葱。 下身的裙摆比较短，到膝盖上方，有点类似职业套裙的感觉，柔顺的小腿曲线下，是一对鹿脚。 奈亚介绍道：“我妻子，麋鹿女神，伊赫乌蒂。” 伊赫乌蒂端来茶盘，茶盘上是两杯热茶，分别递到夏仁和奈亚面前。 夏仁没看茶。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个麋鹿女神身上，眼神从她头上的鹿角、到脸、到脖子、到胸、小腹、屁股、大腿、小腿、然后是脚。 看了一遍还不够，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反复地看，不停地看，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孔，甚至衣服的褶皱，都要刻在脑子里一样，LSP们看涩图都没他看的这么仔细。 越看，他心中莫名升起的愤怒就越强烈。 如果目光能杀人，夏仁已经将这个女神，杀了无数遍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但是，我拒绝！ “喝茶。” 奈亚敲了敲桌子。 夏仁瞬间清醒过来。 伊赫乌蒂表情并无变化，依旧从容高贵，对刚才的目光毫不在意。 端完茶，她转身离开，一切显得那么自然。 夏仁深深地看了一眼伊赫乌蒂的背影，他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尽管那股发自本能的愤怒，全无缘由，却还是令他对这个麋鹿女神产生了无尽的憎恶。 正常丈夫发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妻子虎视眈眈，肯定是会生气的，但是奈亚显然并不属于“正常”这一范畴。 “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喜欢别人老婆的坏习惯。” 他打趣道。 夏仁视线转移回他身上，顺着说道：“你老婆真棒。” “是吧。” 奈亚笑了两声。 夏仁话锋一转，问道：“难道我以前真的喜欢别人老婆？你知道我过去的事，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 他心想自己以前难道真是个LSP不成？ 而且人妻啊，多么高雅（划掉）多么令人不齿的XP。 怪不得自己当初没舍得对秦芸下手，反而还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原来潜意识里就是喜欢熟女的。 奈亚将话题强行掰直，说道：“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使徒，以前的事情，你自然就能够清楚。” 夏仁假装没听见，继续问道：“既然你不是旧神，那你是什么？” 奈亚很没有逼格地说了两个字：“外神。” “外神和旧神差别在哪里？” 奈亚笑了笑，闭口不言。 “好吧。” 看来是问不出来了，夏仁不甘心，换了一个角度：“外神也需要娶老婆吗？那用不用买房？彩礼给多少？” “万物都有繁衍的本能，即便是外神也不例外。” 奈亚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使徒，和旧神交配也不是不可以。” 眼看无论如何是绕不开使徒这个话题了，夏仁叹了口气，神色严肃，说道： “你说的这些好处，我很心动，但我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革命的赤旗还未插遍蓝星每一片土地之前，我绝不会因为一些外物，就放弃前进的脚步！” 奈亚神色不变，说道：“我可以给你介绍黑暗丰壤之女神，孕育万千的森之黑山羊，纱布.尼古拉斯，让你有机会和祂繁衍，如何？”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我吗？” 夏仁板起脸，挺直了腰背： “那么，奈亚拉托提普，代价是什么呢？” 奈亚脸上的笑意更浓：“将灵魂交予我，成为我的化身之一。” 夏仁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默。 “我还能保持自我吗？” “可以。” “那用必须听你的命令行事吗？” “不用，我不会干涉你任何行动。” 夏仁有些动摇：“只要我答应成为你的使徒，就能够获得强大的力量，在宇宙中随意遨游。” “对。” “想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是操控一个文明的命运。”他动摇的更厉害了，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没错。” 奈亚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契约，推到夏仁面前：“签了他，你就能获得一切。” 夏仁看着那份契约，原本被欲望占据的眼神忽然坚定： “但是，我拒绝！” “我夏仁最喜欢的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对自以为比我还强的人说不。” “你们俩，都是同样的有趣。” 奈亚表情没有任何遗憾，仿佛早就知道了会是这种结果。 “两个人？另外一个拒绝你的是谁？”夏仁好奇问道。 奈亚并未回答，他将契约收起，说道：“你知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吧？” 夏仁比较地翘着二郎腿，态度很明确，是杀是刮随你便，反正不能反抗。 刚刚他一直在拖时间，对于奈亚的自我介绍，他在被丢进宇宙中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怀疑。 旧神的力量他大概知道一些，那是能够轻易灭绝人类文明的存在，而比旧神还要更高等级的外神，则更不必说。 或许在对方的眼中，人类文明就如同一只蚁群，而自己则是其中一只稍微有趣点的蚂蚁，刚好吸引了对方的注意，是收做宠物，还是碾死，全在一念之间。 夏仁认为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拒绝的理由。 夏仁从心底抗拒这个黑色皮肤外神，尤其是对方的妻子，麋鹿女神，伊赫乌蒂。 他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曾经与他们有过什么恩怨，但不爽就是不爽。 他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 奈亚敲了敲桌面，说道：“那颗骰子是我的信物，只要掌握着骰子，就可以随时见到我，这次的代价就权当是给你的优惠。” “期待你，下次到来。” 在他说话的同时，夏仁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话音刚落，白色空间在视野中褪去，黑夜降临。 恐怖的菌株释放出漫天的蓝色孢子，核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即将爆炸。 全身严重的伤势带来巨大的痛楚，反复折磨着夏仁的神经。 他怀抱着会川里子的尸体，重新面临……地狱般现实！ 核弹距离他只有大约五公里的距离。 夏仁只有一秒不到的时间反应。 无处可逃。 “要死了吗？” 不！ 心中迸发出强烈的渴望，以及毫无来由的自信。 “区区一颗核弹！” 夏仁扭转身体，将会川里子的尸体压在身下，背对核弹。 同时，残余的触手包裹住自己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形成一颗茧状。 刚刚做完这些，核弹就已经命中菌株顶部，那巨大的瘤体上。 瞬间，无法直视的光芒绽放。 夜空下，达拉斯市中心，犹如太阳升起，照亮整座城市。 核裂变产生的巨大能量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倾泻出来，爆炸产生的高温高压气体疯狂地向四周膨胀，飓风一样的冲击波裹挟着建筑碎块以超音速的速度扩散，摧毁遇到的一切阻碍，距离最近的建筑在与爆炸接触的刹那便被挤压成齑粉。 余波刚刚开始，陷入疯狂的市民一边癫笑，一边奔跑着，随后被冲击波掀飞，或是被压死在倒塌的建筑里。 所有精密的电子产品全部失灵，整个城市陷入黑暗，只有那道散播这剧烈辐射的光芒，还在持续。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几秒钟之后，达拉斯中心，代表死亡与毁灭的蘑菇云，翻腾着升起千米之高。 …… …… 达拉斯市外，旷野的公路上，几辆吉普车正在全力飞驰。 车上的人也听到了响声，但是因为有命令在，他们无法回头。 “队长，这声爆炸……” “还有人在里面！” 其中一名后勤部成员焦急万分。 怪不得要他们撤离，可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敌人，需要用这种方法来清除？ “安静！” 队长厉声呵斥。 他何尝不焦急，毕竟生活了这么久，对这里人和物，都难免有了感情。 没有再管他的命令，那名后勤部成员将头伸出车窗，向后看去。 “你不要命了！” 队长一把抓住他后颈的衣服，想要将他拉回来，但没有成功。 “队长！不对劲！那是什么！” …… …… 郊外，小镇还在燃烧，房屋中介靠在树干上，眼睛半睁半合。 爆炸声在远处想起，他努力睁眼望去，看到了那片蘑菇云。 眼睛慢慢睁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 房屋中介喃喃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 孢子扩散 达拉斯市中心，核爆最巅峰的威力只持续了不到两秒，极温已经随着冲击波散去，但仍留有数千度的高温，将这里变成一片岩浆之地。 直径数百米的弹坑底部，再也见不到任何建筑的影子，岩浆缓缓蠕动，滚滚烟雾在扭曲的空气中蒸腾而上，雷电在致命的雾气中不断闪烁着，释放庞大的能量，肉眼无法看到的高能粒子到处穿梭，充满放射性的物质能在瞬间杀死一切生物。 突然，轰隆声中，仿佛有什么碎裂了，刺耳的“咔咔”声响了两下，如同冬日河面厚厚的冰层分崩离析。 空间裂开一道缝隙，恍如白日的光芒从缝隙中亮起，堪比烟雾中的闪电。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一坨肉团骤然落在岩浆里。 从镜中世界脱离的瞬间，夏仁的触手表面便立即被高达数千摄氏度的空气灼烧至焦黑，吸盘萎缩成团，里面螺旋状钩齿泛着黄色，肉团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惨叫声从其中传出来。 “不能在这个环境中继续待下去，要不了半分钟，我就会死！” 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随后肉团在岩浆中滚了两下，夏仁强行压抑着痛苦，稍微将触手放开了一条缝隙。 两条光滑的腿从缝隙中伸出来，撑起直径超过两米的圆滚滚的肉团，开始奔跑。 腿上原本白皙的皮肤顷刻间剥落，里面的血肉也被高温烤干，远远看上去，活像两根腊肠。 油煎一样的“呲呲”伴随着夏仁的奔跑不断响起，第一步的时候，他脚底的皮肤就已经和半冷却的岩浆粘在了一起，被撕了下来，往后每跑一步，都是鲜血淋漓。 他身后留下一个个血脚印，热血又很快被烫焦，散发着缕缕黑烟，混在充斥着辐射的烟雾中。 性命攸关，原本就身负重伤的夏仁榨干了自己所有的潜力，只知道认准一个方向狂奔。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早已经没有知觉，但好在，灼热感迅速褪去，他终于能够感受到一丝清凉的风，吹拂在自己的触手上。 眼前一黑，夏仁再也坚持不住，栽倒在地。 触手微微散开，黑暗中，呛人的空气流通进来，他顾不得其他，拼命地大口喘气，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吸干。 “真他娘的命大。” 一边喘息，夏仁一边忍不住庆幸。 爆炸的瞬间，他听到了于静静声音。 本应该远在东洲木星市，和母亲待在一起经营医院的青梅竹马当然不可能跑到自己身边来，除非于静静也是个隐藏的大佬，所以他大胆猜测，声音的主人是那个不久前刚刚耍过自己的答愿镜。 在爆炸的威力来临之前，他感觉自己被带了另一个空间，答愿镜愤怒地骂了一句“狗日的不要命”，就没了声音。 之后周围传来剧烈的震颤，那片空间碎裂，他被放了出来。 喘息中，夏仁此时才留意到，自己眼前漆黑的视野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纹，裂纹的形状，就和碎裂的镜子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脑海中文字一个一个蹦出来： 【主……线任……务三：抓回出逃的……收容物，任务……完成度更……新。 当……前进度3/7。 任务奖……励：1000成就点，以及……可读取古梦碎……片*1。】 【……已获得收……容物：答愿……镜。】 夏仁愣了愣，随后克制不住的大笑，笑声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他被外面空气呛地咳嗽两声：“该死的系统，果然，果然是你故意的！你还是看不得我死，终于出手了！” 夏仁顿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从知晓父母真相以后，他就开始怀疑，答愿镜的战斗力不强，但它本身没有实体，隐藏能力堪称BUG级别，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并且只要它想逃，自己就几乎没有办法抓到。 这种收容物，要怎么抓？ 他甚至怀疑，若是原本屋里的七件收容物真的想跑，自己就算把整个蓝星逛过来一遍，都绝不可能抓得到。 上吊之绳和悲剧人偶无视空间，可以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无根之水没有固定的形体，想要躲避自己，只需要潜入地底；答愿镜只要是有光线折射的平面，就可以转移自己，要知道即便是一团空气，里面也漂浮着细小的沙粒…… 回想起来，不论是无根之水，还是上吊之绳，全都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收容的。 “你把我当成养成游戏来玩吗？！” 夏仁质问道。 系统不予回应，如往常般沉默。 “算了，等这件事过去，我再来想办法问清楚。” 虽然侥幸在核爆中存活，但后续还有一堆麻烦事需要处理。 夏仁彻底放开触手，打算先观察一下外面被毁坏到什么程度。 但是当他睁开眼，黑暗褪去，眼前的世界，却令他有些错愕。 “这是，怎么回事？” 夏仁有些失神。 他看到了烟雾。 湛蓝色的……烟雾。 …… …… 南州，某处海景别墅中。 穿着丝绸睡衣的男人蓦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来。 他心神不宁地来到宽阔的阳台，眺望远处。 潮湿的海风吹动男人的发丝，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他手中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籍，书页自动翻开，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怎么可能，连书上都没有记载。” …… …… 云巅之上。 周远望着星光，忽然眉头一皱，嘴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沉思几秒，他唤来一名抱着双刀的少女。 “大哥，出什么事了？” 少女问道。 周远顿了顿，一边思索，一边吩咐道：“前段时日克希拉气息泄露，星之眷族已经发现了端倪，我无法离开，你帮我去下去办件事。” “好。” 少女想都没想，直接答应，然后转身便走。 “诶，等等，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周远有些无奈，赶紧叫住她。 …… …… 红色火焰从天而降，砸在房屋中介身旁。 余烬散去，红色长裙下，一双黑丝迈步走来。 “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我。” 九凤神情严肃。 距离他们不远处，借助核爆威力扩散开的蓝色雾气，已经快要蔓延到这边。 第四百五十四章 时光回溯 夏仁将会川里子的尸体放下，找到一栋还未倒塌的高楼，站在楼顶，一跃而起。 他穿过了蓝色雾气的封锁，终于窥见了全貌。 月光下，代表死亡与毁灭的蘑菇云还在升起，但它的颜色，却是诡异的蓝色。 更多蓝色雾气将整座城市笼罩，还在不断扩散，就像翻腾的云海。 “怎么可能！” 望着身下的蓝色雾气，夏仁睁大了眼睛，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核弹的威力也无法摧毁这些孢子，反而加速了他们的扩散？” 可怕的事实摆在面前，想到神经真菌大规模传染的结果，他顿时如坠冰窖。 非典型恐虫症严格来说属于神经内科，并且除了一小部分拥有显性症状的患者，其他感染者都是悄无声息的，所以基金会和超人协会才能将这场瘟疫隐瞒这么久，但是神经真菌可不一样，它的症状肉眼可见，而且在初期就能给患者带来强烈的痛楚，人们能够一定程度上忍受失眠，但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皮肤溃烂！ 这下，污染的事实再也无法向人类隐瞒了。 最高联盟政府维持了多年的稳定社会，将会迅速崩塌。 重新落回地面，因为手中蓝色宝石的原因，那些真菌孢子一旦靠近就会消失，夏仁身边出现了直径三米左右的空荡区域，而那枚本应该遗落的命运骰子也不知何时出现在手掌中。 他的身体被辐射和高温严重摧残，但因为体内没了神经真菌的影响，无根之水终于能够发挥全部实力，伤势正在快速恢复中。 还在辐射相对强烈的范围内，不适合冷静思考，夏仁先兑换出一瓶三级抗污染液喝下，理智稍稍恢复。 他想了想，抱起会川里子的尸体，打算先冲出这片由真菌孢子组成的雾气中。 一路上，他看到高楼倒塌，大量的人类尸体躺在废墟中，侥幸在核爆中存活下来的人们，也全部被真菌感染，发出歇斯底里地哀嚎，几分钟前还灯火通明的达拉斯市，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夏仁没有空闲去拯救他们，如果不尽快想出办法扼制孢子扩散，不到一小时，类似这样的场景就会发生在周围其他城市。 跑出城外，雾气终于淡了一些。 夏仁心中一紧，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接近自己。 抬头望去，天边一道剧烈燃烧的红色火球，正在快速朝这边飞来，前一秒还在千米之外，眨眼间，便已落到身前。 滚滚热浪吹散蓝色雾气，也吹在夏仁脸上，触手包裹住会川里子的尸体不受损坏，他眼中倒映着火焰，撬棍紧握手心。 高挑的身影扛着一个人从火焰中走出来，九凤穿着红裙，长发散在身后，额头上是一道殷红的火焰印记。 “是你？” 看到她的样貌，夏仁立刻放下戒心，收起撬棍。 房屋中介之前就跟他讲过九凤会来，所以他并不是特别意外，只是没想到时间提前了一个晚上。 九凤视线稍微向下，看了看夏仁光溜溜的身子，然后移向他手中散发着光芒的宝石，将肩上的房屋中介扔到他面前，说：“救一下，否则会死。” 后者本来还哼唧两声，被这么一扔，摔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这不会直接摔死了吧。” 夏仁还指望他完成承诺呢，赶紧弯下腰，将宝石放在房屋中介胸口，他身上的菌斑很快消退，散发恶臭的脓液也变得清澈，伤口处流出正常的红色血液。 “你怎么搞这么狼狈？” 九凤皱眉看着夏仁只剩一半的触手，以及身上还未来得及恢复的伤势，语气不满：“我有点嫌弃你了，再这样下去，我要重新审视你是否还有资格跟我生孩子。” 大姐，咱能别见面就提生孩子的事吗？ 夏仁无奈地看她一眼。 “具体怎么回事。” 九凤自己将话题拉回正轨。 夏仁简单跟她讲述一下事情的经过，除了答愿镜和奈亚，其他重要的部分没有一点遗漏。 “我没有想到，这块宝石竟然是神父用来抑制真菌的。” 夏仁坦白说。 他语气中没有半分后悔，即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不拿掉神父脑袋里的宝石，自己就绝对会死。 他只是有些担忧，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你身后就是那名C级调查员的尸体？” 九凤注意到他背后触手包裹着的东西：“人都死了，还留着做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牵扯到玄君七章秘经，夏仁不愿与她多讲。 九凤只是随口问一句，实际并不在意。 她双手抱着沉甸甸胸脯，摸着下巴，思索几秒：“这块宝石能够影响的范围有多大？” “如你所见。” 夏仁看了看周围空旷的区域。 “太小了。” 九凤又问：“这样的宝石有几块？” 夏仁说道：“据我所知，只有这一块。” 九凤没有再浪费时间，果断说道：“我没有解决办法，只能问问博士。” “我也是这样想的。”夏仁说。 基金会黑色手机只有对应的人才能使用，外人不能解锁，他没办法用会川里子的手机，否则刚才就已经联系基金会。 就在九凤即将联络的时候，周围的空间忽然泛起阵阵波纹，夏仁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随着波纹拉长、扭曲。 身穿白色长大褂，满头银发的老人出现在两人身边，带着漆黑墨镜的双眼扫了一下在地上昏迷房屋中介，而后移开。 “我刚从时空旅行中回归，未能提前觉察这里的情况。” 夏仁看着这道熟悉的身影，虽然就在身前，却仿佛又很遥远，遥远到不在同一个时空。 “博士！” 九凤恭敬地打声招呼，而后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博士沉默几秒。 “我去过去看看。” 他胸前的银钥匙发出柔和的光芒，但没有任何人能够直视，九凤和夏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不见了博士的踪影。 “老头要多久才能回来？”夏仁问道。 “我不知道。” 九凤摇头。 话音刚落，博士重新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似乎从未离开过。 但是夏仁感觉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回溯。” 博士伸出手，掌心朝下，压了压。 夏仁与九凤同时感觉到强烈的心悸。 周围空间凝滞住，整个世界不再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可怕。 如果从更高的视野俯瞰，便能够发现，整座达拉斯市犹如一滩死水。 下一瞬，蓝色雾气倒卷，无形的冲击波和飓风自远处出现，汇聚向城市中心，途经之地，废墟纷纷飞起，重组成一栋栋高楼。 不过眨眼间，被核爆摧毁的城市便恢复如初。 夏仁瞳孔紧缩，难掩心中的震撼。 时光，逆流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来自超越之物，旧神-维布尔 夏仁眼前视野模糊一下，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市中心。 扭曲的菌株长到参天高，即便空间凝滞，邪恶的气息也在不断散发出来，那怪异的形体，即便是身为园丁的九凤，也不能长时间注视。 在菌株的顶端，挂着一轮太阳。 夏仁知道，那是正处于爆炸中的核弹，只不过被博士的力量禁锢，停留在了这个瞬间。 但是令他们诧异的是，尽管时空已经停滞，但是那颗菌株顶端，却还是在不断释放着蓝色孢子，只是速度相对减缓了许多。 博士开口，悠悠说道：“他们并非来自这个时空。” 夏仁忽然想起，赵明月好像说过类似的话，记得她当时说的是： “这些真菌并非来自地球。” 等等，地球？ 夏仁心中一惊，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九凤注意到他神色有些异常，询问道：“你有什么头绪？” “没，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夏仁掩饰道。 他表面装作平静，心中却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为什么赵明月会提到地球？ 难道她也去过幻梦境，那间伊波恩的书房？ 不，不对，我意识到地球的存在，是阅读魔典时脑袋里涌现出的记忆，或许和那间书房本身没有关系。 还有一点，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竟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反而觉得出现地球两个字很自然一样。 赵明月与我一同长大，难道？ 夏仁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俩都来自地球？ 这样想的话，似乎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比如自己和赵明月的关系，为什么自己能够看懂魔典上文字，还有连博士也无法知晓的出身…… 但还是有点想不通，如果两人都是地球人，那么又是通过什么方法来到的蓝星？ 或者说，为什么要来蓝星？ 两年前自己和赵明月突然以强盛的姿态在蓝星各处游历，那股力量又来自哪里？ 夏仁脑海中灵光乍现，像是触碰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是中间却隔着一层模糊的屏障，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触摸到背后的真相。 “可恶……” 夏仁痛苦地挠头，然而无济于事。 他正在全身贯注地思考，没有注意到，九凤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 “喂，清醒一点。” 九凤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夏仁感觉眉心涌入一股灼热的力量，在脑海中轰然炸开，将杂乱的思绪荡了个干干净净。 他怔了怔，察觉到自己刚刚陷入到了偏执的念头中，差点摆脱不出来。 “谢谢。” 九凤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他走神的行为不满，不过现在情况危急，她也没有心情继续多说什么。 “将那块石头递给我。” 博士转过身，背对菌株。 夏仁点点头，一只手将宝石给他，另一手攥着命运骰子。 蓝色宝石发出清澈的光芒，脱离他的手心，缓缓漂浮在空中，最后停在博士身前，滴溜溜地旋转。 博士胸前的银钥匙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也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 “这是……” 九凤感应到了什么，眉头轻皱。 两种颜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但却没有相互影响，就像是来自两个不同时空的投影。 空间扭曲的波纹轻轻荡漾，周围的世界也随着它们一起颤动，博士受到影响，气息有些紊乱。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那颗恐怖的菌株顶部，核裂变产生的光芒骤然膨胀几分。 原本凝滞的时间，在刚刚那一刹那，短暂地恢复了流动。 夏仁顿时心惊胆战，答愿镜为了救他已经裂开，如果再来一次核爆，自己必死无疑。 “老头你可千万要稳住啊。” 夏仁在心中祈祷。 博士没有空去管这些旁枝末节，蓝色宝石还在悬浮，与他胸前的银钥匙交相辉映，两者之间，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危险的试探。 九凤和夏仁不自觉地屏住呼***神紧张，在一旁安静等待。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复杂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九凤强大的实力在这种场合，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忽然，银钥匙的光芒熄灭，博士泄了一口气，身形更加苍老了几分。 他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这是某位不可知的旧神的所有物，祂的存在跨越无数个时空与维度，若是继续寻找，我恐怕会迷失其中。” 博士说的跨越无数个时空与维度，夏仁有些难以想象，但至少对方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我也无能为力。 九凤果断说到：“看来只有舍弃这座城市，另想办法了。” 她是个行动派，既然知道事不可为，那就立刻放弃。 “不急。现在还没有到完全无计可施的地步，任何可能性都要尝试一遍。” 博士摇摇头，带着墨镜的双眼看向夏仁：“你要不要试试？” 所以我就是那个可能性？ 夏仁疑惑道：“怎么试？” 博士将那颗宝石送回到夏仁面前，说道：“这是那位旧神的物品，通过它，或许可以直接和旧神沟通，不过成功率有多少，我也不能保证。” 夏仁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若是沟通失败了呢？” 博士承诺道：“有我在，可保你性命无忧。” 九凤也说道：“必要时刻，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夏仁还是有些不放心。 尽管他们俩一个是基金会的创始人之一，一个是S级调查员，同时也是园丁，但自己要面对的可是旧日支配者，强大到不讲道理的存在。 人类对于他们来说，比蝼蚁还弱小，在旧神面前，以自己的实力，顶多也就是强壮一点的蝼蚁，依旧可以随意碾死，如果旧神想要动手，九凤和博士未必能够阻止的了。 但如果不尽快解决，任由孢子扩散，真菌将很快侵蚀所有人类。 自己虽然有蓝色宝石，能够保护身边的人，可随着污染遍布大地，势必将催生出无数畸形的怪物，人类社会崩塌以后，他们就要苟活在地狱之中，这样的结果，夏仁更加不能承受。 “好，我试试。” 夏仁神情凝重，答应下来。 第四百五十六章 廷达罗斯猎犬 “我会帮助你和旧神建立联系，之后怎么样，就全部看你自己了。” 博士说着，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记。 夏仁认得这个动作，那晚丘丘人骑乘着拜亚基袭击他的时候，用过同样的招式——维瑞之引。 据易知余说，这印记能够提高魔力的凝聚速度，提高魔法释放的成功率和威力。 稳了稳心神，夏仁伸出手，将那块蓝色宝石握在手心中。 光芒流转，宝石本身明明没有多高的温度，但那些光芒却似乎携带了很强的能量，灼烧着自己的皮肤。 “辐射？” 他脑海中冒出这个词。 这小小的细节之前一直被忽略，直到这时候才终于注意到。 怪不得小镇里的居民全都有些畸形，一个个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原来竟然是辐射导致的。 宝石表面，遍布着六边形和三角形的凸起，它的重量也比一般的石头要更重一些，类似金属。 夏仁盯着辐射散发出的蓝色光芒，凝神望去，宝石内部的结构犹如一个个棱镜，夏仁只是看了一眼，便被其折射出的绚丽光彩恍得有些头晕。 他当即想要移开目光，但是紧接着，便有一股力量牵引着自己的视线，来到宝石更深处。 “开始了！” 博士沉声道。 夏仁却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意识仿佛在虚空漫游，他被那股力量推动着，在漆黑的空间中飘荡。 蓦然间，黑暗消失，四周亮起五彩缤纷的光芒，那些光芒没有根源，就好像是其他空间的一段碎片，通过碎片，便能看到里面复杂的景象。 “这是宝石内部！” 夏仁的意识陡然清醒，因为他看到其中一块碎片里呈现的画面，正是自己手握着宝石，面容呆滞的模样。 但是，其他碎片里折射的画面，又是什么？ 他尝试着一个个看过去，但只看到第一个的时候，就头疼欲裂，感觉脑袋都要炸开。 “这竟然是连我都难以承受的知识！” 夏仁震惊不已，他不久前才亲眼看到过自己身处的这片宇宙真实的样貌，虽然没有看完整，但至少也证明了他的确有资格去接触一部分超越常规的知识。 “这些碎片里映照的世界是什么？博士说这名旧神跨越了无数的时空与维度，难道是其他宇宙的景象？” 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一种解释。 “可我连一个碎片都看不了，又该怎么去寻找那名旧神的身影？” 夏仁的意识漂浮在这些碎片之间，如同一粒微尘。 困顿之际，他忽然感觉一股强烈的危机，仿佛有什么危险的存在，即将注意到自己。 “糟糕！是廷达罗斯猎犬！” 外面，博士惊呼一声，果断撤回自己所有力量。 九凤从未见过博士如此失态的样子，忙问道：“猎犬是什么？” 博士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简单他解释了几句。 “我虽然能够在其他时空遨游，前往过去和未来，甚至偶尔出现意外被卷入其他维度，但也同时面临着许许多多的危险，最危险的情况共有三种。” 一种是被困在混沌无序的时空夹缝。 一种是意识在其他时空迷失，忘记自己原本属于哪里。 还有一种，也是最危险的一种——遭遇廷达罗斯猎犬。 正常情况下，时间都具有连续性，在更高维度中，呈现出曲线形一直延伸，这边是通俗意义上的时间线，过去和未来都处在同一条时间线上，按照顺序延伸，不会混乱。 但还有一种情况，时间会呈现出角状，不具备持续性，而是一个个体。 廷达罗斯猎犬便栖息在这种角状时间孤岛的最深处，即使是博士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任何生物无论是要去往过去，还是未来，亦或是其他时空，首先都必须要能够从目前所述的时间线中跳出来才能做到，就好比从一个地方跳到另外一个地方。 而一旦跳出曲线型的时间线之外，就意味着成为了特殊且独立的个体，很容易引起廷达罗斯猎犬的注意，祂们只要锁定了目标，便会开始追杀，直到目标死亡才罢休。 而祂们的猎物不论逃亡何处，甚至前往别的时空，也依旧会被追上，廷达罗斯猎犬是次元性生物，不属于任何一条时间线，因此也不受任何时间线的限制，可以随意前往所有想要达到的地方。 博士就曾在时空旅行中被猎犬追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终于摆脱。 但猎犬不会在意其他正常存在于时间线内的生物，只会对那些突破时间规则的人下手。 博士瞬间想到一种可能。 “夏仁进行过时空旅行！” 也只有这种说法，才能解释廷达罗斯猎犬为何会对他产生兴趣。 那么，夏仁到底是去过过去，还是未来，亦或者，他本身就是来自过去或者未来。 还有一种推断，便是夏仁并非这个时空的本土居民，他是天外来客。 究竟哪一种猜想是正确的…… “博士？” 见他也走神，九凤不免有些惊讶。 “怎么了？”博士抬头。 九凤看着呆呆站在旁边的夏仁，问道：“你抽回了力量，他怎么办？” “……” 博士一时间无言，有廷达罗斯猎犬在，自己绝对不能再显露任何气息，否则就将再次面临猎犬的追杀。 “看他的造化吧。” …… …… 夏仁的造化不错。 在被那股危险的目光注意到之前，他就来到了目的地。 或者说，得到了祂的接见。 这是一片绮丽的时空，没有物质的概念，只有光。 时间与空间都是扭曲的，夏仁的身体上一秒还是一团球，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坨被拉长的泥巴。 而他前方，那个安静蹲立的旧日支配者，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近在咫尺，唯有那令人疯狂的气息持续不变。 既然已经来到此地，那便已经没有退路，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反正博士说过会帮我，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外界的孢子继续扩散。 鼓起所有勇气，夏仁抬起头，仰望那道身影。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抬头那一刹那，一尊恐怖的巨大身影映入眼帘，霎时间，夏仁的心跳便已经超过了极限速度，他全身颤栗，恐惧如洪水一般，冲击着他脆弱的理智。 他如同站在大海仅能立足的礁石上，独自面对狂风骤雨，和汹涌而来的恐怖浪潮。 几乎超出视野极限的庞大身躯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皮毛，每一根毛发都比针叶林中的松树还要巨大且粗糙，数根鞭须一样触手从密集的毛发中伸出，毫无目的地摆动。 第四百五十七章 幻梦境的边界【4000字】 祂的外型像一只巨鼠，但却有山那么高。 祂没有可以被称为四肢的东西，整个身体竖起，半蹲半立。 相比较夏仁见过的其他旧日支配者，眼前这尊旧神的外貌明显要容易接受得多，但也只是相比较而言。 理智还在苦苦挣扎，犹如千斤巨石压在薄薄的冰面上，给人感觉下一秒就会崩塌。 他脑海中出现了可怕的幻象，虫洞、时空、引力、能量，令人精神错乱的绚丽虚空、不可预测的宇宙规则，以画面或是概念的形式，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 想要尝试理解旧神，就必须要首先接纳这些常人绝对无法承受的禁忌知识。 翻过这道天埑，才算是勉强拥有了直面旧神的资格。 夏仁咬紧牙关，眼中布满了血丝，身形几近涣散。 如果意识在这片遥远的空间崩溃，他现实中的身体就将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再也没有挽救的余地。 但，就快坚持不住了。 被真菌折磨了几十个小时，夏仁一路赶来，又和神父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到后来在核弹的爆炸中侥幸存活，他早已经身心俱疲，已经到达了极限。 “我不能在这里死去。” 他的意识模糊，眼前那道身影成为了世间最大的恐怖，要将他的理智撑爆。 “不行……必须要找到，坚持的理由。” 狂风中，理智如同小小的火苗，随时有可能熄灭。 最后时刻，夏仁反而无比平静。 往昔种种，在眼前浮现。 他回想起那个在外人面前故作坚强，但是在家里连衣服都不愿意洗，邋里邋遢，经常会看着自己走神，然后发出痴汉笑容的姐姐； 还有那个和自己青梅竹马，小时候比赛过谁尿的远，有着固执一面的小富婆于静静。 如果她们还记得我，知道我死去，她们大概会很难过的吧。 那个赵柔记得我，但是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她父亲是市议员，也是个小富婆，而且她本人又是大学生，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级，自己给她治病的时候，那副病弱的模样，也很好看。 平诗晴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她是黄秋远的亲妹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的最后阶段，自己想起来的，竟然全都是女人。 夏仁自嘲地苦笑一声，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理智即将归零。 等等，说起来富婆的话，刚认识秦芸的时候，她貌似也是个富婆，我第一辆豪车就是她送的，她还有两百万存款，现在也没花完。 脑海中，出现了第一次遇见秦芸的景象。 当时自己冲进她房间，被大火烧得焦黑的房屋中，她白皙的身体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心脏忽然猛地一跳，夏仁黯淡的目光中，忽然多了几分光亮。 白皙的身体…… 柔软的小手，丰腴的大腿……秦芸成熟女人的形象，在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该死！ 早知道刘傅生在的那晚，面对秦芸猛烈的进攻，自己就该半推半就地从了她。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简直太亏了。” 夏仁心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不甘。 就像小时候刚买来的玩具，自己还没来的及玩，就要被父母强行收走一样。 风暴中，理智的小火苗忽然高涨，开始熊熊燃烧。 他表情狰狞，喉咙发出怒吼。 黯淡的眼睛中，忽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萎靡的气息瞬间变得强盛，刚才还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他，竟奇迹般地恢复了活力！ “不能死在这里！” 夏仁瞪着双眼，剧烈地喘着粗气，硬生生撑了过来。 “喂！” 趁着理智恢复一些，夏仁主动和那道恐怖的身影交谈。 “回头直视我！崽种！”他本来想这么说，但是害怕被对方一巴掌怕死，所以就只喊了一句“喂”后，便没了下文。 对方既然把他带到这片空间，那就肯定不是想让自己在旁边当一个摆件。 伴随着轰隆的声响，空间扭曲更加强烈，那道巨鼠般的身影缓缓转动，而伴随着他的动作，体表黑色的皮毛和触手之间，竟滑出一片片蓝色真菌，像是冬季的鹅毛大雪，漱漱落下。 夏仁眉头紧蹙，心想真菌果然和祂有关系，自己等下要怎么和祂交流？才能让祂帮助自己？ 思绪还未停止，那山岳般的身躯，已经扭转过来。 庞大的阴影将夏仁笼罩，旧神的面容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三只三叶草形状的眼睛，望向身下渺小卑微的生物。 祂并未发出声音，空间却荡起片片涟漪，夏仁的身体与那些涟漪接触的瞬间，海量的信息融入大脑。 他刚刚勉强恢复的理智再次如砂砾般溃散，意识，在无尽深渊的黑暗中飘荡。 …… …… 现实世界。 达拉斯市的时间已经停滞了超过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里，夏仁呆立在原地，双目无神地望着手心中的蓝色宝石。 博士气息逐渐有些混乱，即便是以他的实力，如此长久地影响时间规则，也很是吃力。 “再等两分钟，如果不行，就只能放弃了。” 九凤点点头，对此没有意见。 只是可惜了夏仁，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能让自己心动，愿意与之尝试诞下子嗣的男人，结果还未开始，这颗闪耀的星辰便要陨落了。 那颗扭曲怪异的菌株还在缓慢释放着孢子，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能完全束缚它们。 达拉斯市开始震动，城市上空频繁出现一道道闪电模样的黑色裂纹，那是空间开始崩塌的预兆。 至少在人类所处的三维空间，时间是呈惯性流动的，有且只有一个方向，一片区域的时间停止，势必会导致周围流动的时间对其产生强大的冲击，并且伴随着停止的时间越长，这种冲击的威力也会越大，等到最后，整个达拉斯市都会被浩浩荡荡的时空洪流摧毁，其存在的痕迹也会被彻底抹除。 “不能再等了。” 博士沉声说道。 他正打算带着三人离开，异变突然发生。 那块蓝色宝石脱离了夏仁的掌心，开始飞向高空。 沿途中，宝石释放的能量越来越大，它的质量也越来越高，很快便比整个城市所有建筑加起来还要沉重，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它的质量还在几何倍的上升，千吨、万吨、亿吨……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 “糟糕！时空要坍缩了！” 博士脸色大变，一把拉住九凤和失去意识的夏仁，消失在原地。 他们再次出现时，已经在距离达拉斯市几十公里的地方。 那颗宝石在视野中已经渺小到看不见，但是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却依旧在节节攀升。 下一秒，没了博士的力量维持，加上超大质量的影响，达拉斯市范围内的空间终于承受不住。 九凤美眸望着那处，忽然感觉眼睛刺痛。 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城市上空，有如天神笔尖的黑墨落在了人间，无迹可寻。 黑色洞窟中没有一丝光亮，内部深不见底，不知连接向何处。 只是凝望着那片黑暗，九凤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扯进去。 博士胸前银钥匙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帮助她稳定住心神。 他叹了口气，疲惫说道：“要是能把那颗菌株流放到时空乱流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博士也掌控着一定的时空规则，他虽然也能够坐到类似的事情，但那样的代价实在太大。 频繁的时间旅行已经让他被这个世界排斥，如果再随意使用力量，他极有可能被直接抹除存在。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想中的轨迹发展。 时空垮塌的洞窟中，突然蓝光大作。 那颗宝石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竟强行将已经开始崩塌的空间拉回了正轨。 下一瞬，黑色洞窟消失，天空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一前一后的变化是如此的突兀，完全突破了人类所能认知的极限，身为旁观者的九凤感觉两柄利剑刺入自己的双眼，直达大脑。 她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双手捂着眼睛，指缝中鲜血不断渗出。 博士苍老的面容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之色，即便是全蓝星所有人类里最了解时空隐秘的他，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博士，这是怎么回事？” 九凤问道？ 博士一只手捂着额头，声音疲倦：“我也不知道，但时空已经恢复了正常，菌株还在这个世界。” 他话音刚落，刺目的光芒照亮夜空，将宝石散发出蓝光遮掩。 顺应着原来的轨迹，核弹再次爆炸。 地面颤动，爆炸掀起了飓风，在大地肆虐。 白色长褂猎猎作响，博士迎着狂风，面朝城市的方向，脸上满是忧虑。 地面在震颤，掺杂着蓝色真菌孢子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房屋中介依旧昏迷，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夏仁失去意识，形如木偶。 博士扭头，发出深深的叹息。 未来永远无法准确预测，博士再怎么努力，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但唯独有一点，无法改变。 夏仁死去，就意味着末日将提前来临…… 可是他明明不可能这么早死的。 因为笃定他不会死，自己才让他去尝试利用那块蓝色宝石沟通旧神，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博士精神恍惚，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在此刻有些动摇。 正在这时。 “博士？” 九凤突然叫了他一声，语气急切：“情况有些不对，你看一看。” “我是瞎子。” 博士闷闷道。 罢了，再坏还能坏到什么程度。 博士万念俱灰，转头望去。 他眼睛虽然看不到，但实际最周围情况的观察，比任何人都要清晰。 蓝色的蘑菇云中，出现了一点不协调的黄色。 紧接着，黄色光芒迅速向周围扩散，几乎是一瞬之间，所以蓝色孢子都被同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黄橙橙的烟雾，依旧在随着爆炸掀起的飓风扩散向整个城市。 随后，造成这一些影响的源头才终于显露出来，黄色烟雾之中，那颗蓝色宝石如黑夜中的灯塔，很是醒目。 博士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我记得，那颗宝石能够抑制真菌生长？” 九凤立刻明白了博士的意思，有些兴奋地点点头：“房屋中介被那块宝石治疗过，他身上还残留着真菌残骸！”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不顾形象地蹲下，对着昏迷中的房屋中介上下其手。 “找到了！” 九凤抬手，捻了捻指尖，在她的食指肚上，附着有几粒和灰尘类似的尘埃，只是颜色明显要更偏黄。 两人紧紧盯着那几粒尘埃，紧接着又望向远处那片扩散的烟雾，确定了它们是同一种颜色。 “博士你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取来一些样本。” 九凤说完，额头火焰印记亮起，赤红的烈焰从她脚下燃烧至全身，带着她的身体飞向核爆中的城市。 不一会儿，她就飞了回来，张开手掌。 掌心中，是一层薄薄的黄色粉末。 “是同一种东西。” 博士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噗通”一声。 夏仁呆立的身体也在这时候栽倒在地。 博士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将银钥匙取下来，贴在他的额头。 良久之后，博士脸上愁容彻底消退，更加放心了。 “他怎么样？没死吧？” 对于这个有希望和自己生孩子的男人，九凤还是比较上心的。 “没有。” 博士将银钥匙重新挂回自己脖子上，说道：“夏仁本身就拥有旧神血脉，同时还有一股力量在庇护着他，想要死也不容易。只是他的灵魂从虚空中返回之后，太过虚弱，被困在了幻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无法主动清醒过来。” “幻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 听到这个说法，九凤有些蹙眉：“那不是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吗？即便是再强大的造梦者，也无法到达这么远的地方吧？而且我记得那里是某个旧神的领地……” “无妨，自会有人救他的。” 博士对此并不担心：“后续的事情交给你处理，排斥的力量越来越强，我不能继续出现了。对了，这个c级调查员伤势有点严重，尽快找地方给他治疗一下。” 他的身影逐渐黯淡，最终完全消失。 九凤望着脚下两个躺倒的男人，目光落在夏仁脸上，看了一会儿。 “不骗我的时候，看着倒也不是那么讨厌。” ：。： 第四百五十八章 探索旧世界 亘古不散的阴云笼罩天空，荒凉的大地上，遍布着倒塌的建筑。 经历过漫长的岁月，这些建筑全都已经化为废墟，形状扭曲的巨大异形骸骨，被泥土埋葬。 整个世界充斥着绝望，了无生机，就如同飘散在混乱时空裂隙中的一缕尘埃，没人知道这里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 灵魂在黑暗中缓缓苏醒，夏仁头颅炸裂般疼痛，来自深渊恶念汇聚成的低声细语，在他耳边环绕，血腥晦暗的画面化作梦魇，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的意识。 换做一个普通人，这种情况，基本已是陷入疯狂的前兆，但对于已经在死亡边缘徘徊数次的夏仁来说，仅仅又是一场噩梦。 “该死……” 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子，甩了甩头，伴随着他的动作，脑海里的血管仿佛要爆掉一样，每跳动一下，都带来巨大的痛苦。 这里不是古梦世界，所以直视旧神必然要付出代价，上次莫卡大荒漠中窥见伊塔库亚的后遗症被身为S级调查员的廖医生消除，但这回就显然没有这么幸运了。 即便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真正面对这副作用的时候，痛苦却还是一点都不会少。 花了很长时间，夏仁的意识才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摆脱出来。 他也回忆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超越之物，维布尔。 这便是那名外形和巨鼠勉强有几分类似的旧神名字。 正如博士所言，维布尔穿梭于不同的宇宙和维度，可以说祂无处不在，但却很难真正找到祂的身影，出现在人类生存的三维宇宙中的，只是祂的一部分。 相比较暴躁的冰寒死寂之神伊塔库亚，和一言不合就把人变成冰雕的白色蠕虫鲁利姆.夏科洛斯相比，维布尔的性情算比较温和，属于很好沟通的类型。 当然，如果祂的沟通方式能够更加温和一点，而不是直接把所有的知识打包成捆直接塞进人脑子里把脑子撑爆就更好了。 事情的起源，来自维布尔漫长生命中的某一次宇宙旅行。 当祂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全部被真菌占据，整个宇宙都变为了蓝色，也就是那个时候，维布尔发现自己这个外来者，也被真菌当成的寄生对象。 能够摧毁一个宇宙位面的真菌，其破坏力和麻烦程度不需要再多做证明，但维布尔毕竟是旧日支配者，穿梭于各个时空的祂掌握着难以想象的强大伟力，真菌即使再厉害，也无法直接杀死一名旧神，但是同样的，维布尔也无法彻底消灭真菌。 在之后的无数年里，维布尔都在和真菌较量，漫长的对抗中，祂们逐渐同化，真菌变为了维布尔的一部分，代价是它被无法再对维布尔造成什么影响，被永久地困在了对方体内。 作为那场久远到无法追溯的对抗证明，维布尔直到现在还会偶尔掉落出封印着大量蓝色真菌的石头，这便是小镇中供奉的那块蓝色宝石的由来。 据维布尔自己所说，祂曾经在这个宇宙有过短暂的停留（也不长，就六千年而已），所以蓝色宝石有可能就是那段时间遗留下来的。 有人供奉自己这件事，维布尔有所察觉，但即便是几个世纪那么长的时光，对于祂来说，也只是短暂的一瞬，人类或许会在意天边划过的一颗流星，但对于流星而言，整个蓝星也只是自己漫长旅途中的一粒尘埃而已，根本不会在意。 但祂绝不能容许蓝色真菌在其他地方出现，尽管蓝星上的真菌并不完整，传播效率和生存能力都不及完全体的百亿分之一也不行。 即使是对于维布尔来说，宇宙和维度也是有限的，祂不想自己以后不论去哪里，看到的都是单调乏味的蓝色景象，因此要断绝一切真菌传播的可能性。 消除掉蓝星上的真菌与祂而言，连顺手为之都算不上，甚至不需要本体到场，只通过蓝色宝石便能解决。 维布尔没有人类理解中的消化循环系统，所以蓝色宝石到底是不是祂的排泄物，谁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至少夏仁不愿意承认自己抱着一坨屎看了半天，更不愿意承认人类是被一坨屎拯救的。 耳边的靡靡低语逐渐远去，脑海中可怕的画面也不再出现，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远处紫黑色的扭曲藤蔓缠绕着一幢幢高楼，枝叶从窗户或是楼道中伸展出来，两者似乎融为了一体，分不清到底是藤蔓依附这楼房，还是楼房仰仗着藤蔓让自己不至于倒塌； 前方隐约能够看出是一条道路，只不过路面早已经被深坑和裂纹占据，搞得分崩离析。到处都是都是残砖瓦砾，那些建筑之间，偶尔出现几具形状怪异的枯骨。 “又是这个熟悉的地方。” 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夏仁觉得和这个地方貌似存在着某些不解之缘。 又适应了一会儿，他才扶着额头，从灰败的大地上站起来。 “还是赶紧回去吧，外面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另外还有几件事等待自己处理，一件和房屋中介有关，一件和会川里子有关，自己还要兑换一瓶三级抗污染液，来恢复一下理智。 过了几秒，他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 “嗯？” 有些疑惑。 以往来到这里，自己只需要动一动念头，就能回到现实，这还是第一次失败。 夏仁又尝试了一回，还是没有成功。 接连几次之后，他有些慌了。 “怎么回事，我难道回不去了？” 他望着周围死寂的世界。 系统无法使用，别人也无法进入这片梦境，一直待在这里，简直比死亡还要更加难以接受。 据他所知，只有一个人能够来到这里，但那个人肯定不会大发慈悲地来救他。 “事情变得麻烦了……” 夏仁眼中有些绝望。 不过随后，他脑海中回想起成熟妩媚的秦芸，以及身材近乎完美，很适合穿黑丝袜九凤、个头不高，但胸怀宽广的责编良子，小富婆于静静，小富婆赵柔…… 她们此刻全都化为了夏仁的翅膀，帮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和追求。 这一刻，他回归本心，怀念起在木星市时，第一次被人妻孙爱红勾搭的日子。 顿时踌躇满志，一扫阴霾。 “先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其他生命吧，既然有植物存在，就说明不是完全的生命禁区，说不定等理智丧失的后遗症消退，自己就能回到现实。” 夏仁迈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只是个可爱的美少女而已 南洲，赤地区，平城大都，银座市。 相隔数十万公里，西洲达拉斯市的核爆发生还没有一小时，自然影响不到这里。 夜色正浓，深山别墅灯火通明，门前的道路豪车拥挤，富丽堂皇的大厅中，身穿礼服和长裙的男女来来往往，每一个都气质尊贵，酒侍也昂首挺胸，神色中，透露着一股上流人的骄傲。 作为本次的宴会的主人公，年迈的德川长雄直到此时才从偏厅里出来，迎接众人亲切的问候。 德川家族早在最高联盟政府还未成立时期就一直存在，作为解散国家，加入联盟的条件，千年以来，德川家都从未衰败，家族成员一直牢牢把持着平城大都议员的席位，直到十几年前，作为德川家族族长的德川长雄终于成功跻身成为赤地区的区议员。 要知道蓝星陆地面积十九亿平方公里，整整两百亿人口，一共四个州，每个州都只划分有十个区，每个区二十个大都，区议员的影响力，甚至比千年以前大航海时代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国王还要大。 这十几年来，依靠着政治优势，德川家的势力已经走出平城大都，开始向周围区域辐射。 今晚能够参加这场晚宴的人，都声名显赫，即便是德川长雄，也不能小觑。 “德川君的气色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是啊，我们这些老头子和他一比，简直要入土咯！” “山田议员就不要取笑我了，您只比我大五岁而已。” 德川长雄微笑着和他们攀谈，言语上虽然谦虚，但实际对这种话非常受用。 “五岁？” 年近八十的山田议员眼睛一瞪，紧接着拍着他的肩膀大小：“我看着咱俩的年龄，差了至少有三十，你头发都还没变白呢。” 众人和德川长雄互相恭维几句，随后都颇有默契地让出位置给晚辈们。 说是晚辈，实际也都是一群四五十岁的人了，多数都已经秃顶。 德川长雄还没和他们说几句，就忽然感应到了什么。 “诸位先转一转，吃些东西。”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从大厅离开，屏退家仆，一个人来到别墅顶楼。 冷风习习，吹动他的黑发，南州的冬季虽然很少下雪，但依旧有些寒冷。 楼顶的阳台围栏上，坐着一个瘦弱的人影。 少女穿着一身金鱼和服，略显宽大的衣袖交叉在胸前，抱着两把刀，和服下摆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小腿，悬空摇晃。 她的头发披散，长长的刘海遮住眉毛和半双眼睛，即便是这样，依旧难以掩饰她俏丽的容貌。 少女精致的鼻尖呼出几缕寒雾，红润的小嘴唇抿着，一言不发。 刚见到对方，德川长雄就脸色大变，当即跪倒在地。 “参见使者！”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即便是年幼时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没有这般恭敬。 如果楼下的宾客们见到这幕，一定会震惊的张大嘴巴，然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能让权势滔天德川议员跪下行礼，这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玉蝴蝶面对这种情景，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 听到这句话，德川长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在下愚钝，还请使者告知。” 玉蝴蝶柳叶般的眉毛轻轻皱了皱。 她并未有什么动作，但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道刀光，下一刻，德川长雄的尸体倒在了地上，表情惊恐，但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伤口。 玉蝴蝶哼了一声，这才说道： “你问我？我只是个可爱的美少女而已。” 她其实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自己杀这个人。 本来还想问问受害者，结果对方果断承认自己是个笨蛋。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半小时后，到处找不到主人的家仆来到顶楼，看到了德川长雄的尸体，刺耳尖叫声，回荡在整座别墅。 在场的宾客非富即贵，各自势力也都不俗，很快将这个消息散播向整个上流社会。 区议员突然暴毙，谁都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接下来，空出来的位置，将会在整个赤地区引发一场地震。 …… …… 两天后。 西洲，阿普诺区，马萨诸塞都，塞伦市。 某个隐秘的建筑内。 占地近百平米的会议室，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条形的会议桌。 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开灯，整个会议室一片漆黑，桌椅空旷，半个人影都没有。 但是随后，周围的墙面上，忽然亮起一束束灯光，随后，几十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面容和体型，他们被投映到会议桌上，每人一个座位。 共四十八张桌子，只坐了四十七个人影，缺了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那个空座位。 沉默良久，众人中，才有人开口说话。 “十号，你召集我们来，有什么事，尽快讲吧。” 说话的是三十一号，他（她）的声音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机械音，就连性别都无法辨认。 “二十八号死了，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虽然声音也经过特殊处理，但众人仍能听出十号语气中的幸灾乐祸。 会议室里一时间有些嘈杂。 “是因为绿色腐烂吗？” “不可能，二十八号才入会不到两年。” “绿色腐烂又不会根据时间来，一号是我们中最早入会的，到现在不也没事？” “二十八号是谁，你们谁有头绪吗？” 众人之间的讨论逐渐停止，话题又引回了十号身上。 三十一号：“十号，你既然知道二十八号的身份，就不要卖关子了，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十号哈哈笑了两声：“南州的赤地区，这两天哪个有名的大人物死了？” 范围缩小到这个地步，当场就有人联想起来：“区议员，德川长雄？” “聪明！” 十号似乎打了个响指。 “竟会是他？” “区议员，倒是够资格加入我们了。” “和德川家针锋相对的好像是一个叫天寺院的老牌家族，实力也不俗，这下赤地区要混乱一阵了。” 这个情报非常有价值，众人都在努力消化，寻找自己能够利用的地方。 三十一号质问道：“十号，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不老会其他成员的身份！” 第四百六十章 十号成员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十号。 十号心中冷笑，这帮人精早就看出来了，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非要等到三十一号开口询问。 连这点微不足道的事都要算计，生怕自己露出马脚，真是一帮老祸害。 “我当然知道，因为费米区就是我的地盘，谁的人伸手进来，瞒不过我的眼睛。” 费米区是西洲四大区之一，管辖范围包含有马里兰大和临海的洛圣都。 前两天马里兰大都的达拉斯市突然发生了一起大爆炸，随后全市包括其周边一百公里的范围全部被封锁，禁止任何人员进入，官方给出的理由是该市违规存放危险化学品，导致了这场爆炸和有毒物质泄露，但实际情况，在场的人稍微一想，便能明白。 因为就在两个月前的上一次会议，十号故意说出了达拉斯市某个与世隔绝的小镇，里面的居民全是七百多年前活跃在如今洛圣都区域的海岛之国某支古老贵族的后裔，这支贵族当年因为供奉某尊邪神而获得了在海上无往不利的力量，据说他们的身体因为邪神的恩赐变得百毒不侵，不畏刀枪火炮，且能够在水中自由呼吸。 海盗之国最终在最高联盟政府的压力下解散，这支贵族也因为信奉邪神而被争端仲裁院追杀，不得已躲了起来，到如今已经七百年过去，贵族后裔们虽然已经忘记了当年祖先的历史，但邪神的信仰，依旧在那座小镇上延续。 也就是说，只要谁能够取得那尊邪神眷顾，便也能像当初的那支贵族一样，获得超越凡人的力量。 当时十号故意散布这个信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蠢货，肯定都看出来这是个诱饵，要不然就是十号故意隐瞒了某些关键线索，否则的话，真有这么大便宜，他肯定会自己收入囊中，不会说出来分享给众人。 那场会议结束后，众人都在私下里调查过海岛之国的历史，并且真的找到了关于那支贵族的零星记载，证明十号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但出于谨慎，谁都没有主动试探。 没想到最先抵挡不住诱惑的是二十八号。 德川长雄动手了，然后达拉斯市被封锁，同晚，他在自己别墅的楼顶暴毙。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众人都有些后怕，想着如果当时忍不住诱惑的是自己，可能现在也死了。 他们开始忌惮起十号，不知道他在事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十号，你刚才暴露了自己身份。” 三十一号阴沉着语气说。 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句质问，换来的是十号这样的回答。 不老会中，每个成员都必须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既是为了防止被基金会和联盟政府的人员渗透，防止有人假意入会，然后将所有人的信息泄露出去，一方面也是为了大家的生命着想。 想想一下，大家都是政治高层，或者商界巨鳄，如果互相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那么就难保不会有人利用这一点互相威胁，不论是陷入内斗，还是大家团结一致，都势必会引起基金会和联盟政府的察觉。 说到底，就是大家要么一起保密，要么一起死，没有第三条路。 只有那位创建不老会的大人和他手下的使者才知晓所有成员的身份。 他们都是位高权重，却差点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不老会的成员入会以前，要么年事已高，即将老死，要么身患绝症，这样的人一旦让他们看见长生的希望，就会奋不顾身地抓住机会。 经历过死亡，才更加惜命。 十号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他们的底线。 “又不是暴露你们的身份，着什么急，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尽管来费米区调查，不过若是被我抓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十号语气嚣张，说完阴恻恻地笑了几声。 大多数人都只想老老实实地当个缩头乌龟，他们只要活着享受生活就满足了，因此并没有人回应十号的挑衅，就连三十一号也闭口不言。 眼见没有人搭理自己，十号继续说道：“你们不想知道二十八号是被谁杀的吗？” “基金会？”有人猜测。 可是大家行事都力求隐秘，就算基金会的情报能力再厉害，也不可能轻易查到身为区议员的德川长雄头上。 十号这时候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是使者动的手。”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低下头，假装没有听到，没有一个人再看十号，就连三十一号都开始数自己有几根手指。 十号挑拨离间的计划失败了，各位成员果然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切，一群忠犬。” 他（她）不屑地哼了一声。 大家都是爱面子的人，当即就有人忍不住，一直没有说话的十四号出声道：“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而且你召集我们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浪费大家时间的话……” “十号并不是在说废话。” 会议室的长桌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长发俊美男子，若不是喉结明显，任谁看上去都会觉得这是个美人儿。 “鸦先生！” 所有人立刻正襟危坐。 鸦目光扫过所有人，淡淡说道：“是我让十号把大家召集起来的。” “二十八号私自行动，造成了严重后果，达拉斯事件将基金会的那名博士都卷了进去，此外还有一名S级调查员和两名传奇调查员，虽然二十八号提前收手，但大错已经铸成，为了各位的安全，大人已将他处死，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基金会那名博士都参与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发凉，感到阵阵后怕，同时暗自咒骂二十八号，真会闯祸。 不过他们对于十号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一帮玩心机的老手，也看不出十号的深浅。 刚刚大肆挑衅众人，还想撺掇大家反抗大人，说大家是忠犬，结果一转头，他又变成了为大人做事。 不老会的成员排名顺序并没有先后，若是有某个名额空缺，新人加入的时候，会直接继承这个名额，比如十号虽然排名靠前，但实际加入才不过一年。 “本月抑制绿色腐烂的药剂即将送达各位手中，注意做好保密措施。” 鸦继续说道：“另外，食尸鬼们的黑暗祭典即将开始，大人需要你们……” 第四百六十一章 谁在救我？ 夏仁已经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走了不知道多久。 天空永远笼罩着乌云，阴霾的色彩仿佛永不褪去。 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 一路上，他看到干涸的河道，断裂的山脉，布满深邃裂谷的地表，以及建筑废墟。 唯有神弃之地、流放之所、世界的尽头这样称呼，才适合为这孤僻荒凉的地方命名。 头顶的乌云之中，偶尔会有庞大的阴影掠过，夏仁曾躺在一个地方，不眨眼睛地望着天空，结果发现那些阴影就只是阴影而已，它们没有实体，翱翔的时候，云层平静如常，从不翻腾。 本来想要寻找生命的夏仁最终只能承认，那些未曾谋面的庞然大物，只是这个世界最后残梦。 或许它们真的曾经在云层中肆意腾空，搅动风云，享受下方卑微生物们献上的颤栗目光，但如今，它们那高傲的身躯已然腐朽，和那些仰望它们的弱小生物埋葬在一起。 而缠绕楼宇间的紫色藤蔓，虽然看起来犹有威势，但实际上，它们的枝叶早已经干枯，一碰就散，即便是最粗的茎干，也如同朽烂的木头一样，内部早已镂空，没有一丝水分。 如果这是真实的世界，那她过去一定存在着和蓝星高度类似的文明，但遗憾的是，除了那些倒塌的建筑，夏仁再也不能找到其他生命活动的痕迹。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词： 文明烟火。 文明，是生命挣扎前进的血路历程，是将无数生命捆绑在一起的信仰。 烟火最终升起时，将燃烧一切，短暂辉煌过后，喧闹的世界回归祂的死寂，只留下无用的残渣。 每想到这里，他就感觉自己心中无比空虚，仿佛要和这个世界一起死去。 不过好在，即便是如此令人绝望的地方，其实，也有最后一点希望存在。 他时常能够遇见一片稀疏的花海，或是碰到地表忽然长出一根根花径。 在夏仁眼里，这些扭曲畸形的花朵此时看起来，都分外可爱。 这也是他唯一能够确定，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但是今天看到的这几株花朵，却稍有不同。 它们像是正在枯萎一样，茎干软趴趴地弯曲着，叶片也有些发皱，如果是一株两株这样，夏仁还会以为这些梦境之花现实中的主人可能是命不久矣的老年人，但附近几十上百株全是这样，明显就有些不正常了。 他走上前去蹲下腰，手轻轻拂过枝干。 以往夏仁能够通过接触来进入别人的梦境，但是现在不行了。 夏仁收回手，看到指尖残留着一层稀薄的黄色粉末，有点像是灰尘，又像是花粉。 当然，梦境之花是不可能有花粉的，灰尘又不会呈现出这么纯粹亮眼的颜色，所以这些粉末一定是其他东西，说不定是导致这些话走向枯萎的元凶。 蓦然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指间轻轻捻了捻粉末，有一种淀粉的柔滑质感。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对了，用蓝色宝石照射神经真菌，得到的枯萎后残渣，简直和这一模一样！ 可是这种状态的真菌，不应该已经被杀死了吗？ 怎么还能繁殖，并且影响人的梦境。 突然，他回想起赵明月话中的细节。 对方当时并未说超越之物能够杀死真菌，只是说能够抑制真菌的生长！ 难道真菌没有被彻底杀死？ 可是旧神维布尔应该不会撒谎，祂绝不允许真菌扩散到其他地方。 夏仁正在思索，忽然看见，面前低垂的花朵中，滑落出一个黄豆一眼的东西。 他好奇地捡起来，拿在手心中一看，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不是钻地魔虫的幼虫吗？” 所以这朵梦境之花的主人是非典型恐虫症的感染者？ 但是随后，他就意识到，自己手里这只幼虫已经死去。 钻地魔虫第一龄的幼虫可以长到小拇指那么大，但是眼前的这只幼虫明显有些营养不良，体型只有黄豆大小不说，体内还干巴巴，看着就没有水分，原本应该是乳白色的表皮因为缺水，泛着黄色，且表面到处都是干枯的褶皱。 这个发现令夏仁惊讶不已。 “钻地魔虫第一龄的幼虫之所以寄生在人类的梦境中吸取力量蛹化，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天敌，不会有任何生物可以威胁到它们，那么这只幼虫是怎么死的？” 除非宿主死去，幼虫吸收不到任何养分，才会死去。 等等，吸收不到任何养分？ 夏仁望着眼前这株无精打采的花朵。 以及手上的黄色粉末。 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是这些粉末抢夺了梦境的养分，导致幼虫吸收不到营养……饿死了？” 他怔了怔，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发现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心脏顿时砰砰直跳。 夏仁迫不及待地来到另一株同样覆盖着黄色粉末，萎靡不振的花朵面前，掰开它的花瓣。 花芯中，果然爬着一只干瘦的幼虫，一动不动，想必也已经死去。 夏仁眼睛睁大，呼吸有些急促。 他又接连查看了十几朵花，发现都是类似的情况，花芯中爬着一只严重营养不良的钻地魔虫幼虫。 夏仁望着这片稀疏的花圃，意识到，这些花的主人，可能都是非典型恐虫症隔离区的患者。 那么，幼虫已经死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得到了治愈？ 非典型恐虫症有了治愈的方法？ 夏仁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不远处，一朵萎靡到极点花开始了凋零，这意味着其主人在现实中也已经逝去。 “被蓝色宝石照耀过的神经真菌蜕化成另外一种东西，虽然威力不如完整时期，但也有能够置人于死地的能力。” “黄色真菌虽然能够抢夺养分，治愈瘟疫，但它的存在，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瘟疫？” “非典型恐虫症虽然没了，但是感染黄色真菌的人依旧会死，无非是换一种死法……” 夏仁眉头紧锁，正在苦苦思考的时候，一根从云端垂落下的丝线，牵无声息地飘到了他的面前。 “蛛丝？” 他注意到了丝线，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扯扯看。 没想到在皮肤与丝线接触的瞬间，就紧紧黏在了一起。 一瞬间，他就被蛛丝拉上了乌云中，不见了踪影。 这片大地，再次恢复了死寂。 第四百六十二章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耳边狂风呼啸，夏仁被蛛丝一直拉扯着，不知要飞往何处。 他来到一片虚无的空间，周围到处的恐怖的无形黑暗，闪耀的光球不时在远处掠过，还有一种有翼生物躲在黑暗里，发出狂笑。 不过好在蛛丝拉扯的速度极快，少顷，蛛丝断裂，他被放到了一片悬崖上，崖底便是那片虚无空间。 夏仁伸头看了一眼，只感觉心惊胆颤。 下面被蠕动的黑暗包裹着，深不见底，仿佛没有尽头。 “这是哪里？” 他不明白蛛丝是何用意，一回头。 …… ……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夏仁脸上，他面容平静，没有一丝痛苦，显得很安详。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一切打扫的整整齐齐，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微风习习，吹动窗帘，静谧而美好。 夏仁身上盖着大红色的被子，被套上用金绿色丝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甚是华丽。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束淡雅的兰花，瓶身上，用红色的艺术字体印着百年好合。 旁边还有个红色的茶壶，写着永结同心。 床头的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双胞胎小孩图像，中央花团锦簇的几个大字：早生贵子。 秦芸正坐在客厅沙发看书，封面是《母猪的产后护理》。 她一边饶有兴致地看，一边还念念有词： “母猪的产后护理首先要从产前做起，母猪产前四五天要逐渐减少饲喂量，其目的是减少腹部压力，产前吃得少，产后才能吃得多。若产前吃得多，会始产程变长……”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还有其他几本书，分别是《瘫痪病人的护理指南》、《植物人护理》、《康复训练实践操作要点》、《做好这十件事，植物人长成周树人》等等。 全是秦芸为应对夏仁昏迷情况而买的书籍。 至于这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则是秦芸误拿的，她买书是光看到护理两个字，就直接扔进购物车里了，直到回来才发现。 刚买来的，又不好直接丢了，索性便留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拿起来看一看，感觉还挺有意思。 就在她看得投入的时候，卧室里突然传出了一点动静。 秦芸愣了愣，然后条件反射一般从客厅几步跑到了卧室。 红色的大床上，夏仁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中还有些迷茫。 他记得自己站在悬崖上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出现的画面，就是眼前的天花板。 在那片荒凉的世界流浪如此之久，陡然回到现实，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 “夏仁，你终于醒了。” 秦芸紧紧握住他的手，热泪盈眶，眼泪啪嗒啪嗒滴到被子上，湿了一片。 竟然真的回来了。 夏仁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想说话，但是喉咙有点哑。 “我给你倒水。” 秦芸反应过来，拿过杯子，从准备好的热水壶中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夏仁靠坐在床头，喝了两杯之后，情况终于好了许多。 “我睡了多久？” “十多天了。” 秦芸心疼地说，很自然地再次握住他的手。 “竟然这么久了。” 夏仁理了理思绪，随后注意到周围的景象，感觉有点熟悉。 秦芸解释说道：“把你送回来的是一个个头很高，名叫九凤的女人，当时你浑身都是伤，还昏迷不醒，把我吓坏了，后来超人协会的牛长寿过来，看了两天，然后说你只能靠自己苏醒，我问他需要多少天，他只是叹气。” “当时我感觉天都要塌了，怎么也不能让你死在外面，就把你拉了回来，在家里照料。” 经她这么一说，夏仁顿时回想起来：“这是你原来的那套房子。” 秦芸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嗯。” 毕竟在这个房间里，两人还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夏仁差点就要童贞不保，当时秦芸的外甥，使徒刘傅生也在，可谓印象深刻。 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夏仁感觉有点物是人非。 在秋鸣山那场战斗中，死去的只是刘傅生善良一面的人格，邪恶的一面借助别人的尸体成功逃离，不知去了何处，不过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如果再次相遇，对方应该打不过自己。 【此处详见第二百七十九章末尾。】 想着想着，他下意识地捏了捏秦芸的手，柔弱无骨，而且温暖。 “抱一下。” 夏仁忽然说，然后张开双臂。 秦芸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露出温柔的笑容，俯身靠在他怀上。 丰腴柔软的身躯搂在怀中，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度，嗅着她发丝的香味，夏仁手掌抚摸着秦芸的后背，竟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并没有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拥抱一下，感受生命的气息。 在那片绝望的世界待这么久，看不到一个人影，甚至连一个活着的东西都没有，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早已经疯掉了。 到后期，夏仁不止一次产生过自杀的念头，来摆脱孤寂，但所幸都被残存的理智克制住。 “秦芸。” “嗯？” “谢谢你。” 说完，按照正常情况，夏仁就应该松开对方了。 但是他没有，他要继续抱着。 又过了几分钟左右，察觉到秦芸身体发烫，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意识到再抱下去可能要出事，夏仁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双臂。 真软啊。 “夏仁。” 秦芸眼眸似水，耳垂泛着红润：“你终于想开了……” “呃……” 夏仁心想我好不容易克制住了，不会吧。 自己刚刚苏醒，正是虚弱的时候，秦芸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自己未必能反抗的了…… 这下玩火自焚了。 夏仁透过卧室门看向客厅，强硬地转移话题：“莉莉怎么不在？” “这个啊……” 秦芸似是呢喃地说着，从床边站起，目光始终放在夏仁脸上，身子都没有转过去，直接用脚尖勾起房门，“啪”地一声关上。 “她俩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秦芸弯下腰，双臂撑着床尾，妩媚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夏仁。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女仆坏掉了 半，咳咳！ 半小时后，夏仁穿好衣服，两人一起下楼。 他刚才已经简单了解了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莉莉体内的神经真菌已经用蓝色宝石消除了，剩下的黄色残留根本不足为虑。 而自己触手一直卷着的会川里子的尸体，也被基金会妥善保存，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夏仁着实松了一大口气，会川里子的尸体自己还有大用处，他在那片梦中的时候就一直在担心万一尸体被火化或者安葬了怎么办，但好在他的担忧没有实现。 秦芸眼神幽怨地看着他，嘴上说道：“从你回来开始，陆怡就开始变得奇怪了。” “嗯？怎么个奇怪法？”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会儿你自己看就知道。” 秦芸说完，不理夏仁，自己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夏仁看着她扭动的腰肢，臀部丰满的曲线，摇了摇头。 说实话，正常情况，刚刚都进行到那一步了，直接提枪上马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们在一起时间已经足够久，对彼此都比较了解，更深入一点，双方都会开心。 但是！ 但是夏仁不会忘记，秦芸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体的，她现在之所以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活动，全依赖莉莉。 当时是莉莉分出了部分组织和秦芸融合，才能让秦芸出现在普通人的视野中。 也就是说，如果夏仁真的忍不住，刚才进行的实际就不是1V1，而是一场多人运动。 莉莉才这么大一点，简直就是犯罪啊。 夏仁望着天空，心情很惆怅。 正是冬日的下午，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地面，小区里出来晒太阳的人不少。 老头老太太们看着一身白色羽绒服，紧身牛仔裤的秦芸，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毕竟她和之前小区里烧死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甚至物业和警署都被招来确认情况。 为了避免麻烦，秦芸不得不专门和他们解释了一下，说自己是原来那个被烧死女人的双胞胎妹妹，还叫来了木星市后勤部队长，那个光头唐法官来证明。 这下大家没道理不相信了，双胞胎这个解释即便再牵强，也总比死去的女人又重新在太阳底下蹦蹦跶跶要来的更加合理一点。 而且秦芸在这里买房子才不到三年，生前她经常早出晚归，生活就是家和实验室两点一线，也不爱打扮，有时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出门去了，而现在的秦芸气质和之前大不相同，莉莉组成身体不染凡尘，皮肤白皙紧致，别说是痘痘，浑身上下就连粗点的毛孔都不会有。 前后的对比太过强烈，确实怎么看也不像是同一个人，不过小区里的居民虽然信了大半，私底下却免不了会当成谈资。 秦芸每次出门，都会吸引来他们的一番谈论。 不过今天的情况稍有不同。 大家很快将目光转移向了她身后那个男人。 没有其他理由，这人样貌实在英俊得不像话。 没在意周围人的举动，秦芸在前面领路，带夏仁来到了小区自建的专供小孩子玩耍的小型游乐场。 十二月份了，天气冷，大人怕小孩冻着，都关在了家里。 游乐场里只有两个滑梯，然后一片沙地，还有单杠双杠这些东西，再加上基本没什么人，所以显得有些空旷。 陆怡坐在仰卧起坐的架子上发呆，她的黑发束成一个单马尾，上半身穿着棕灰色格子毛呢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下半身是直筒裙，到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腿上穿着肉色打底裤，脚上是一双高帮鞋。 夏仁觉得她是想要打扮的性感一点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不会搭配，所以变成了现在这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不过陆怡长得好看，穿什么衣服，反而是次要的了。 而莉莉则在玩大象滑梯。 幼女三四岁的样子，一头绿色波浪长发蓬蓬松松的，穿着一件小羽绒服夹克，很是可爱， 她灵巧地翻上象头的位置，然后一个屁股墩儿，顺着象鼻子的梯子滑下来，但是因为滑梯角度设计的有些不合理，导致她出来的时候，脚卡在地上，身体在冲势的作用下前倾，即将摔倒。 小家伙双脚蹬地，双手背在身后，咚咚咚地往前跑了好几步，也没卸掉冲力，反而自己一个没站稳，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夏仁看着，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怪不得这地方没有小孩来。 “唔……” 如果是普通小孩，怎么着也得被磕掉俩门牙，莉莉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她刚才脸贴的位置，地面已经被砸出一个凹陷，小家伙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玩儿了。 她正要回去再玩儿一次，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望着这边的夏仁和秦芸。 停顿了几秒，夏仁正疑惑莉莉为什么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扑过来，就看到她忽然吸气，两只小拳头紧握，向下伸到屁股后面，蓄力一样，仰面朝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 夏仁满头问号。 这是什么展开？ 莉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 夏仁望向一旁的秦芸，首先想到的就是向她询问。 结果秦芸朝陆怡努了努下巴，表示这件事要问她。 夏仁脑门儿上的问号更多了。 这哪儿跟哪儿？ 莉莉那边，哭了两秒，偷偷睁眼，见夏仁并不过来，她立刻变脸一样止住了哭泣，眼里还留着泪花，跑到陆怡腿边，充满稚气的声音说道：“陆姐姐，你说的方法不管用，哥哥没有更喜欢我。” 陆怡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才哭了两秒就忍不住了，而且这么小声还想得宠？没有精神。” 正说着，夏仁顶着越来越多的问号，和秦芸一起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陆怡你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丰富了？” 在夏仁印象中，陆怡就像女仆一样，多数时候都在一旁安静当个美丽的景观，有点蠢蠢的，连话都很少说。 没想到陆怡眼睛朝他一瞪：“要你管，人妻控，LSP。” 但是随后，她又赶紧摆手，表情惊慌地解释道：“呀，老板，刚才句话不是我说的。” 夏仁望着陆怡的眼睛，发现她右眼中央有一道不易觉察的裂纹。 第四百六十四章 魔典碎片【四千字】 秦芸解释说道：“从你回来她就变成这样了，忽然多出来一个人格一样，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我就没有采取什么强制措施，想等你醒过来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夏仁点点头，随即想到一种可能，略带惊讶道：“答愿镜？” 醒来的时候视野中央的裂纹消失，夏仁知道答愿镜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还以为她又跑掉了，结果没想到附身在陆怡身上。 “哼！” 后者骄傲地一甩头，马尾在空中晃荡，发丝散开的很好看。 “只是叫了一下你的名字，你骄傲个什么劲啊。” 夏仁心中有些无语。 看来系统至少在收容物这一点上做的还是不错的，只要确定收容，收容物就不会再轻易跑丢。 “老板……” 刚刚还一副傲娇模样的陆怡变得委屈巴巴，双手不安地扭着衣角，生怕惹老板生气，自己每月固定能领的那——么大一笔钱钱就没有了。 “没事儿，我还挺喜欢的。” 夏仁摸摸女仆的头，安慰说道。 这种极端的性格反差汇聚到一个人身上，简直太棒了！ “拿开你的脏手！” 答愿镜对于自己被摸头这件事显得很是恼火，但是身体毕竟是陆怡的，她嘴上凶狠，表情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还主动把头顶了顶，眯着眼往夏仁手心上蹭。 “没骨气，他一个月就给你这么点儿钱，还不够雇一个扫地的，你干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答愿镜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奋力挑拨主仆关系。 “咦？” 一旁的莉莉听到这句话，歪了歪头。 扫地还有钱拿的吗？ 陆怡有些着急，自言自语一般：“其，其实也不是这样啦，老板给的钱还是很多的，而且也不让我做奇怪的事，每天还让我吃得饱饱的，还有……” 她摆着手指头，似乎是打算将夏仁对她的好处一件一件说出来，答愿镜被她气得干脆不说话。 “不错不错。” 夏仁拍拍陆怡的肩膀，对她的忠心很满意：“继续好好干，过段时间表现优秀，就给你涨工资。” 他张嘴画了个大饼。 陆怡顿时眼神发亮，露出小虎牙，开心地笑了一下。 一瞬间，夏仁有种花儿盛开，如沐春风的错觉。 陆怡平时沉默寡言，但是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 “咳咳。” 他将自己的思维拉回正轨，问道：“答愿镜，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了，那就应该互相帮助对吧？” 后者立刻反驳：“呸呸呸，谁跟你是一家人。” 莉莉在旁边仰头看了一回儿，觉得他俩的对话听不太懂，就跑过去抱住秦芸的腿。 秦芸望着陆怡，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莉莉见秦姐姐也不抱自己，感觉无趣，就跑去继续玩滑梯。 答愿镜明显知道自己的过去，好不容易运气好，自己撞上来被收容了，夏仁当然要好好问一问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关键信息，但是很可惜，对方一点都不愿意配合。 “行吧。” 夏仁现在也不着急了，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答愿镜也无处可跑，总有机会能问的。 他换了另外一个条件：“拿你能不能从我女仆身上下来，我给你找个镜子给你住？” 刚才他就看出来，答愿镜这家伙总想着怂恿莉莉和陆怡干坏事，挑拨几人的关系，陆怡倒是不用担心，女仆的小脑袋瓜简单到不存在弯弯绕绕，藏不住事情，但是莉莉还小，而且学习能力很强，夏仁真担心她学坏了，到时候来个经典的修格斯噬主，自己可不想变得和古老者一个下场。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莉莉毕竟成长潜力很大，不容忽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答愿镜一副小样儿，你瞒不过我的得意表情，说道：“你不就是想利用我的能力，让我变成各种你喜欢的形状吗？你的XP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告诉你做梦！” “哈？” 夏仁正要否认，接着忽然惊觉，原来答愿镜还可以有这种玩儿法。 正在这时，莉莉从滑梯上跑下来，噔噔噔停在夏仁腿边，仰头眨着一双天真的无邪的大眼睛说道：“莉莉也可以变成哥哥喜欢的形状哦~” 夏仁回想起不久前楼上那一幕，满头黑线：“去去去，小孩子不准上车。” “哦。” 莉莉委屈巴巴地走开了。 似乎是不想让夏仁和陆怡再有更多交流，秦芸提醒道：“那个叫九凤的女人离开前，说如果你醒了，就联系一下博士。” “也对。” 夏仁拍了拍脑门，达拉斯事件虽然表面上看着结束了，但还遗留有许多后续需要处理。 比如会川里子。 比如自己在梦境之花上发现的黄色真菌。 还有房屋中介答应自己的事情。 另外，还有那个名叫奈亚拉托提普的外神，为什么会这么中意自己，博士可能会知道一些内幕，或者那个外神的一些信息。 “我之前让你拿的东西，在这里吗？” 夏仁转头问道。 秦芸摇摇头：“那件东西离开房间就会散发污染，我又把它放回老家了。” 夏仁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那就回老家看看吧。” 带上莉莉和陆怡，四个人一起打了个公交车。 “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啊。不知道姐姐最近过的怎么样，还有于静静。” 有自己送的旧印存在，两人应该不可能会感染上非典型恐虫症。 至于另外一个从小一起的长大的挚友高乐，自从知晓他变为了园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斜阳渐晚的时候，夏仁站到了景宛小区大门前，一时间有些恍惚。 看着熟悉的景色，他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虽然离开不过一个月左右，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间。 “如果世界上没有污染该多好。” 夏仁叹口气，和秦芸她们一起走了进去。 秦大爷牵着他的金毛旺财刚遛弯回来，远远看到他们的身影，顿时如遭雷击。 “竟然又出现了。” 秦大爷神情凝重。 神秘女人事件沉寂了两个月之久，本以为大家以后的生活将会风平浪静，却没想到一男一女，那两个鬼魅般的身影，却在此时再次回归。 五楼那户诡异的灯光即将重新亮起，恐怖的阴影就要重新笼罩整个小区。 秦大爷感觉沉重的使命感压在自己肩上。 “大家的安全，必将由我来守护！” 旺财见主人一动不动，蹲在旁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 …… 当钥匙插进锁孔，伴随着熟悉的咔哒声，房门打开。 “啊，终于回来了。” 夏仁走过去，将自己丢在松软的沙发上，顿时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秦芸拉开窗帘和窗户，让空气流通进来。 因为前几天带着莉莉回来打扫过，所以屋里还是干干净净，地板明亮如新，没有任何灰尘。 上吊之绳还在阳台上绑着，对于主人的回归没什么表示，仿佛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晾衣绳。 夏仁接着又来到书房。 书房里的一切还跟他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书架上摆满了赵明月留下的书籍，还有一本方斌老婆的孕期笔记。 王子模样的悲剧人偶也靠在书架上，两个紫色的眸子里面流转着光芒，静静凝望自己。 其他收容物也被秦芸放回来了原来的位置，这间屋子不知为何有种神奇的力量，任何污染的气息都不会溢散出去。 夏仁走到书桌前，坐到熟悉的椅子上，打开电脑。 屏幕还能亮起，开机速度还是一样的快。 古老者水晶和无面者面具靠墙摆着，像是两件充满艺术气息的工艺品。 双手抚摸着键盘，他仿佛又回想起了当初在这里通宵码字的日子。 他曾在这个房间度过了第一个此生难忘的恐怖夜晚，也在这个房间封存了第一个二类感染体，还有第一次进入古梦世界，以及许许多多的决定，都是在这个房间。 对了，说起来更新他昏迷这段时间，存稿应该早就用完了，也就是说，他断更好几天了。 调出脑海中的系统页面，那张系统赠送的断更请假条果然没有了，但是追更者也没有来杀他。 “果然是系统唬我的吗？” 夏仁现在已经不知道系统的哪些话该信，哪些话不该信了。 不过目前来看，系统至少还在帮自己成长，它也不希望自己死去，反正无法甩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开书桌抽屉，夏仁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瓶子里是一小片皮质纸张，长约五厘米，宽约三厘米，上面只记载了三串符号一样的晦涩文字，这些文字应该不属于蓝星。 这就是夏仁之前让秦芸回来取的那件东西，因为距离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彻底解锁只剩下最后百分之十的进度，他迫切需要魔典来补完，但短时间内又找不到其他的，便只能想到这段调查食尸鬼幼崽张祥时无意找到的残段。 不过这三段残句太短了，补完第一章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夏仁只能这么做。 只有一点希望，也要去尝试。 当时的他，没有其他选择。 虽然过程曲折，这招后手没有用上，事情就解决了，不过书还是要读的。 夏仁打开瓶塞，恶臭顿时在屋内弥漫。 “你在房间里拉屎啦？” 陆怡“啪”地推门进来，嘴里骂骂咧咧。 莉莉也伸头看过来，眼神在地面巡视。 夏仁知道刚刚那句话是答愿镜说的，也没有必要计较，就让她关门出去。 “对不起啊老板……” 陆怡面红耳赤地道歉。 接着又换上一副不爽的表情自言自语：“你们啊，是不知道他以前……” 夏仁顿时竖起耳朵，想听一听。 结果答愿镜不知道是不是在气他，故意不往下说了。 “赵明月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收容物放家里来。” 夏仁叹了口气，对于答愿镜莫名的敌意不太理解，自己应该也没招惹她，反倒是她招惹了自己几回。 还有一个问题摆在自己面前，于静静被抽走的人格，到底要不要还回去。 “惆怅啊。” 夏仁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事，专注于眼前。 皮质纸张在手中展开，触感有些油腻，表面光滑，但是挤压出了许多褶皱。 他猜测，这材质应该是直立猿的皮做的，因为其他动物的皮肤大多都遍布着毛发，即便经过处理，也做不到这么光滑细腻。 因为上次尝试阅读的时候，出现了异常情况，夏仁这次比较小心，精神高度集中。 而且莉莉她们就在外面，自己实力也比以前强了许多，可以确保即便发生意外，自己也不会出事。 他调整好状态，凝望上面的三段文字。 眼前的空间仿佛发生了扭曲，那三段陌生的文字，仿佛发生了某些诡异的变化。 夏仁感觉阴寒的气息从手中皮质纸张上散发出来，涌入自己的身体。 恍惚中，他仿佛来到了一处充满腥臭的恐怖洞穴。 身披黑色斗篷的可憎生物手捧着一本肮脏污秽魔典，用尖细高亢的声音吟诵着书中的文字，那离奇怪异的语言绝不似人类能发出。 如同地狱回响一般的疯狂之音，在夏仁耳中回荡： “Yanakadishtunilgh““““ri stell““““bsnakn““““aaNyogtha k““““yarnakphlegethor……” 他不受控制地跟着一起呢喃道： “Yanakadishtunilgh““““ri 【我一无所知】 stell““““bsnakn““““aaNyogtha 【我向尼约格达发问】 k““““yarnakphlegethor…… 【分享我们所思……】” 阴冷充斥在空气之中，鬼祟的黑暗在书房角落疯狂蠕动。 黑暗中伸出无数条尖细的触手，它们似是在欢呼，将要抓住夏仁双腿，把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夏仁脑后，已经痊愈的触手呼啦一下长出，尾端轻轻一扫，将那些黑暗逼退。 “啪！” 他合住手掌，不再继续阅读。 蠕动的黑暗不甘地退缩到原来的位置，阴冷渐渐散去，书房内逐渐恢复正常。 唯有空气中浓郁的污染气息，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想。 夏仁深吸一口气，混乱的理智重归平静。 系统页面中，玄君七章秘经第一章的解锁进度到达了百分之九十一，只增长了一点。 “果然还是不行啊。” 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能成功，夏仁并不因此气馁。 只是，纸张上提到的尼约格达是谁？仅仅只是提到祂的名字，就会产生如此诡异的现象。 莫非，是旧神的名字？ 正想着，房门推开。 ：。： 第四百六十五章 百合镜 屋里的恶臭还未散去，秦芸捂着鼻子进来问道：“刚刚我好像感觉到了危险，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夏仁扬了扬纸质碎片，顿时发觉恶臭更加浓郁了，赶紧装进瓶子里。 秦芸见状，招呼莉莉进来净化了一下空气，完事后重新关上了们，留给夏仁独处的空间。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望着玻璃瓶中的物体，夏仁开始梳理事情的脉络：“说起来，系统还给过我一个猎杀食尸鬼的任务，这块皮质纸张应该是某本魔典上的一段，说不定是《尸食教典仪》。” “也就说，如果能够找到食尸鬼，不仅能够完成一个任务，得到古梦碎片，还能顺便解锁玄君七章秘境的完整度。” 就是不知道成熟体的食尸鬼实力如何，不过如果自己的实力回到巅峰，应该没有问题。 夏仁握了握拳。 理智虽然恢复，但是达拉斯那场恶战带来的身体损耗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恢复的。 神父凭借着神经真菌的力量，应该能够达到使徒的境界，但是因为他自己用蓝色宝石压制住了真菌，所以真正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会非常有限。 而自己的身体被神经真菌影响，实力减弱了至少一半，后面虽然吸收那些异教徒恢复了一些，但毕竟仓促之下做的准备，还是比不上真正的巅峰时期。 所以自己和神父的战斗，应该比使徒要弱几个等级，对方应该和风之子差不多强，但是比暴怒状态下的风之子还有些不如。 在基金会总部躺着的那几天，夏仁曾看过四名A级调查员和使徒刘傅生之间的那场作战记录。 那根本就是人类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了，战斗过后，整片森林夷为平地，方圆二十公里所有生命全部绝迹，此等威力，在某种程度上，简直比核弹爆炸还要厉害了。 至少核弹的破坏力不会这么彻底。 而重创使徒的代价，就是付出了两名A级调查员的生命。 现在摆在夏仁面前的有三件事，一件是说出自己在梦境中观察到的黄色真菌争夺梦境养分，导致钻地魔虫幼虫饿死的现象，这个发现可能会对非典型恐虫症的治疗起到关键作用。 另外一件事就是再次见一见博士，从他那里问一问食尸鬼的资料，还有《尸食教典仪》的下落，玄君七章秘经的进度必须尽快解锁，他迫切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另外会川里子的尸体也不能放太久。 最后一件，就是收容答愿镜，系统奖励了一个古梦碎片。 进入古梦是最快提升实力的方法，而且相比较阅读魔典来说，古梦世界几乎没有风险，在里面死去顶多就是退出梦境，现实中的身体不会受到影响。 但是现在他的理智经过连番摧残，现在还比较虚弱，此时进入古梦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另外两件事了。 夏仁正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行动，忽然闻道一股香味从客厅顺着门缝飘进来。 他心中一动，推开门。 莉莉变成了绿色的球状，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她体表不计其数的眼睛像是肥皂泡，密密麻麻地出现，随即又消失。 陆怡躲在角落，自言自语，看来答愿镜还没有放弃策反这个女仆。 秦芸正在厨房忙碌，香味便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这熟悉的气氛。” 夏仁顿时有些感触良多。 他打算暂时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先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安宁。 刚坐到沙发上，莉莉就重新变为了人形，绿色波浪长发一飘一飘的，走到夏仁旁边。 她个头很矮，双手撑着夏仁的膝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瘪着嘴，脸上表情有些闷闷不乐。 夏仁立即重视起来，据他了解，莉莉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现的都很开心，出现这种情况，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神经真菌的影响没有完全消退？还是这段时间没有喂他污染物，饿着了？ 夏仁心中泛起了许多种可能，嘴上不忘关切问道：“我家的小可爱今天这是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抓过来吃掉。” 他说着，双手夹在莉莉的腋下，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莉莉大眼睛看着他，缓缓说道：“今天哥哥还是第一次抱我。” 她接着偏过头，45°望着左下方：“以前见面，哥哥都是第一个抱莉莉的……” “呃……”夏仁。 他心想莉莉脑回路不是应该比陆怡还简单吗？今天怎么学会吃醋了？ 正想着，莉莉又委屈巴巴地说：“所以哥哥，爱会消失对不对？” 夏仁看着莉莉委屈的小表情，心刚要软，可是随后忽然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这些话谁教你的？” 他刮了刮莉莉的小鼻梁。 后者双手捂着鼻子，露出一双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是陆姐姐哦，她说只要按照她说的做，哥哥就会对我欲罢不能。 对了哥哥，欲罢不能是什么意思呀？” 夏仁满脑门儿黑线，又是答愿镜，这家伙从苏醒开始就一直在给自己添乱。 “就是更喜欢的意思。”他随口解释了一句。 “啊！” 莉莉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搂住夏仁脖子，开心说道：“那莉莉一定要让哥哥对我更……唔……” 夏仁捂住了她的嘴，再说下去，事情马上就要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以后陆怡姐姐说的话你别照着做，听哥哥和秦姐姐的就好了，记住了没？” “嗯嗯！” 莉莉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拿头去蹭夏仁的下巴，小狗一样。 “那我听哥哥的话，哥哥会不会对我更……唔唔……” 夏仁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抱开一点，面对面。小家伙刚学了一个成语，感觉新鲜，就一直想用。 “欲罢不能这个词以后不许说，要替换成更喜欢。” 莉莉虽然不懂，但还是眨眨眼睛，当做答应。 夏仁这才松开她的嘴巴。 秦芸从厨房探出头。 她的头发盘起，因为是在家，所以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毛衣，还有一件围裙，一副居家的小妇人打扮。 她双手背到后面，解开围裙挂到一边的墙上，接着又将头发散开，这个动作更能凸显出她窈窕的身段。 注意到夏仁看来的目光，秦芸幽幽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吃饭了。” 莉莉当即从夏仁怀里爬起来，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一边咽口水，一边等吃饭。 菜的种类和餐厅没办法比，但胜在独有的熟悉味道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的温馨氛围，尤其照顾到了陆怡和莉莉的饭量。 夏仁觉得这是自己一个多月以来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了。 吃饱之后，他帮着一起收拾碗筷，秦芸提着两个垃圾袋，出门前特意叫上陆怡一起。 夏仁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用鲁利姆之眼控制着一滴血珠，悄悄跟在她们身后。 老旧的楼房里没有电梯，两个女人下楼比较安静，一言不发。 秦芸提着垃圾袋面无表情，但是陆怡和附在陆怡身上的答愿镜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秦姐，我帮你……” “不用。” 秦芸直接拒绝。 陆怡刚伸过去的手一僵，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走到楼下，秦芸将垃圾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 “回去吧。”她说。 陆怡低着头，默默跟在她身后。 刚走进漆黑的楼道，秦芸忽然一个转身，将陆怡推在墙上，双手撑在她头颅两侧，使她没有空间闪避。 “秦姐你……” 陆怡有些害怕。 秦芸的头发和眼睛都已经变成了绿色，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势，阴冷的眼神和陆怡对视： “答愿镜，出来。” …… …… ps：日常内容今天结束，瘟疫卷进入尾声，虽然比较匆忙，但是过两天我会发一个卷尾总结，来补充一些书中未提到的内容，为大家解答部分疑惑。 第四百六十六章 医学界大佬云集 “干，干什么？” 陆怡表情倔强，不服输地和她对望，但是只坚持了两秒，便心虚地想要转移视线。 “虽然你是他的收容物，但是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乱来，今天蛊惑莉莉和陆怡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以后……” 秦芸话还没说完，答愿镜就壮起胆子，色厉内荏地打断道：“你要怎样，我不怕你的，你，你别太过分！” “啪！” 秦芸手掌用力拍了一下陆怡耳边的墙壁，吓得后者一激灵。 “你最好听我说完，以后不准再让我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你敢对他不利，或是影响到他，我会把你泡进粪坑里，用水泥封死，然后沉进海沟，让你永远没有再重见天日的时候！” “听到没有！” 陆怡双腿发软：“听，听到了。” 秦芸表情缓和不少，发丝的绿色渐渐褪去，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她单手撩了撩长发，语气平常地说道：“等会儿上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记住了吗？” “……嗯。” 陆怡抬起头，望着她美丽的侧脸，自己的脸不知为何有些红。 “那个……” 陆怡双手搅在一起，大胆说道：“姐姐你刚才好帅啊。” 秦芸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现在是答愿镜还是陆怡。” 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人家当然是小镜境啦~” “……” 秦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上楼。 陆怡赶紧跟上，追在她屁股后面说道：“姐姐你身材真好，而且性格好攻，我好喜欢，姐姐咱们晚上能睡一起吗？姐姐……” 夏仁收回血珠，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并不是太意外。 秦芸的前身是感染体，而且是二级感染体，本身就有很强的执念，性格偏激一点简直再正常不过，她最重视的人只有自己，并且将自己视作她的禁脔，眼下答愿镜竟敢明目张胆的一二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秦芸如果忍住什么事都不做，夏仁反而会感觉奇怪。 不过令他觉得意外的是答愿镜之后对待秦芸的态度。 她竟然是个百合镜？ 这样一来，之前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难怪她会一直看自己不爽，估计以前答愿镜喜欢赵明月，结果赵明月喜欢自己，情敌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回想起来，自己以前曾在这间屋子里坐过一个梦，梦里赵明月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书房里说话，自己看到两双白花花的腿，不过还没有看清腿的主人长什么样，就被上吊之绳吊了起来，当时颇为遗憾。 现在他终于破案了，那双腿的主人不是画娘，也不是鸟娘和犬娘，而是境娘！ 正想着，秦芸和陆怡推开门回来了。 秦芸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就是陆怡表情不太自然。 既然她们之间已经商量好，夏仁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正准备洗个澡，屋里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夏仁的手机已经在小镇的战斗中被一把火烧了，屋里有手机只剩下秦芸。 后者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夏仁。 “谁的？” 夏仁一边接过，一边问道。 “超人协会的牛长寿。”秦芸说。 “喂？仁兄，好久不见啊。” 刚接通，另一边就是牛长寿欢快的声音，似乎心情不错。 “好久不见。” 对方能知道自己苏醒，夏仁并不意外，超人协会的势力和基金会相比也不遑多让，这点消息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 两人客套两句之后，夏仁开门见山地说：“关于非典型恐虫症，我有一个发现，或许能对眼前的僵局起到一些作用。” 听到这句话，牛长寿的语气顿时变得严肃：“仁兄请说。” “但是在说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夏仁不可能这么简单把这个信息分享给超人协会，他必须要为自己谋求一些利益。 不论是基金会，还是其他组织，他目前都不能完全信任，他能够依赖的，就只有自己，和秦芸她们，因此，提升自己的实力，是他的首要之选。 牛长寿没有犹豫：“只要这个发现的价值足够大，与之相等的要求，我都可以代表协会向你做出承诺。” 看来瘟疫学者的地位在协会内部的确很重要。 夏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看你们协会保存的魔典，那本《德基安之书》。” 这次，牛长寿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这个我不能像你保证，因为我还不知道仁兄这份情报有什么价值。” 夏仁想了想，说道：“我能有八成的概率治疗好这次瘟疫。” “八成？”牛长寿有些不可置信。 超人协会和基金会一大群污染和医疗方面的专家学者苦心研究了一个月，都没什么进展，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我能治，是个人都会怀疑。 “没错。”夏仁确定道。 实际八成还是保守数字，因为只要让患者感染黄色真菌，钻地魔虫的幼虫几乎必然死亡，治愈率接近百分之百。 他没有撒谎，非典型恐虫症确实能够治愈，不过后续病人能不能在黄色真菌的手下存活，还是个未知数。 牛长寿这次犹豫了很久，才说道： “我记得达拉斯市的那种蓝色真菌也差点发展成一场破坏力不输于非典型恐虫症的瘟疫，是被你解决的，如果你这次提供的情报真能够达到你所说的效果，那么连续解决两场三级瘟疫，我可以当推荐人，让你成为我们协会的灾害顾问，到时候你就有资格去阅读《德基安之书》了。”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 夏仁当即将自己在梦境中的发现和他简单说了一遍，同时还包括了真菌的来源和旧神维布尔。 当然，后面一部分他讲的比较模糊，因为涉及到旧神，这份知识对于人类的理智具有不小的冲击力，他不想对面接着电话忽然手舞足蹈地疯掉。 听完之后，牛长寿陷入了沉默。 良久只有他才勉强消化掉这些信息所代表的意思，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这个发现很有价值，仁兄你简直……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我现在真想抱着你亲一口！” “这个就算了。”夏仁无情拒绝。 “宝贝等着我，明天，不！等我两个小时！马上到！” 说完，不给夏仁反应的机会，对方已经急切地挂断了电话。 “两个小时，这么快吗？牛长寿难道就在东洲？” 夏仁将手机放到茶几上，没太在意，进了浴室。 今晚他打算在这边的房子睡，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是足够大。 让秦芸，陆怡，和莉莉挤在一起空间足够，自己睡，咳咳，睡沙发。 洗完澡，难得有空闲时间，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企鹅账号看了一眼，责编良子小姐给自己发了好几个消息，大概意思就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断更，点开一看，原来前几天自己断更的时候正好书上了七点读书的闪屏推。 闪屏推上断更的作者，整个七点大概也只有他了。 夏仁想了想，给良子回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包，然后解释了一句被核弹炸伤了，这几天在养伤。 随后他打开自己的书友群，这帮LSP，自己都断更了，结果没一个催更的，都在发涩图，这群坚持到现在还没被封真是个奇迹。 简单逛了逛群相册，夏仁发现相册里的内容更新了一大堆。 “他们欣赏艺术的品味提升了不少啊。” 夏仁一边看，一边摸着下巴，很是欣慰。 不过刚看了一会儿，他就忽然感觉到外面有些异动。 夏仁走出书房，发现莉莉、陆怡、和秦芸都在阳台。 “你们在看什么？” “哥哥，外面有流星，大个的！” 莉莉蹦蹦跳跳，很开心。 “流星？” 夏仁有些纳闷，也走了过去，通过阳台的窗户看向外面。 夜空中，一颗钢铁巨兽拖着长长尾焰，正在径直朝着这边砸来。 核爆场面才过去不久，夏仁望着这一幕，下意识有些紧张，不过随后他发现，那火箭的样式有点熟悉，自己以前好像见过。 还没完全想起来，客厅里，手机就又响了。 夏仁直接伸出触手跨越几米的距离将手机拿到耳边，接通。 是牛长寿的声音，很是兴奋： “仁兄，在家别动，一分钟之内到！” 第四百六十七章 解剖神经纤维【四千字】 夏仁张了张嘴，看着外面的火箭，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了。 就是非典型恐虫症疫情爆发，钻地魔虫幼虫进行群飞那一晚。 竟然不惜用这种方式赶路，看来牛长寿真的很重视这次的瘟疫。 夏仁眼睁睁看着火箭一个甩尾，变成箭头朝上，尾焰朝下的垂直状态，然后飘落到自己这栋楼的楼顶。 紧接着，手机里传出他的声音：“我们到啦！” “我们？” 夏仁正在疑惑，忽然感知到密集脚步声从楼顶的天台上下来。 陆怡虽然被答愿镜附身，但是大多数情况下身体还是由自己掌控。 她穿过客厅，打开房门，赫然看到，门外的楼道里站满了人。 还不断有人顺着六楼布满灰尘的楼梯下来。 为首的，正是一身白色医生制服打扮的牛长寿。 “仁兄！我爱死你了！” 刚见面，他就伸开双臂走过来要给夏仁一个拥抱。 “去去去。” 夏仁嫌弃地推开他，看着一大群年龄普遍三十以上，并且大多数都已经秃顶研究人员，说道：“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莉莉忍不住流出口水，打量着大家，还以为是可以吃的食物。 “正好都在一块儿，听到你说有解决瘟疫的消息，他们都很兴奋，吵着要一起跟着过来，我就顺便带上了。” 牛长寿解释了一句，看着夏仁身上的睡衣，问道：“现在方便吗？” 他们无法进入那片梦境，必须要夏仁用那根神奇的绿色蜡烛才行。 只有直观地观察到黄色真菌和钻地魔虫幼虫争夺养分的画面，他们才有办法尝试分析黄色真菌的特性。 夏仁回头望了往自家还不到一百平的小屋子，又看了看外面数量至少有三四十的研究人员，叹了口气。 今晚大概是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他想了想，提议道：“能去西洲吗？” 达拉斯市就在西洲，黄色真菌若想扩散，那么一定就在附近几座城市的范围。 梦境中的真菌无法带出，所以只能去寻找现实中还尚存的真菌。 牛长寿点点头：“只要仁兄吩咐，一切要求我们都尽量办到。” 夏仁又问道：“达拉斯市周围有没有非典型恐虫症感染者的隔离区，最近几天有没有那个隔离区出现病患集体衰弱死亡的事件。” “我查一查。” 牛长寿立刻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很快，电话对面有了回应。 “明城。”牛长寿说。 夏仁问道：“死者的尸体还在吧？” 牛长寿遗憾地摇摇头：“应该不在了，感染者死亡后遗体都会立即火化。” 夏仁沉吟一声，说道：“不管怎么样，先过去，黄色真菌不会简单就被火焰烧没的。” “好！” 牛长寿点头应下，几十名研究人员也有些兴奋。 “我们也跟着过去吧。” 秦芸说道。 尽管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夏仁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她就是想在他旁边待着。 夏仁没拒绝，说道：“跟着过去，会很折腾。” 一旦忙起来，他就没空去关心身边的人了。 秦芸笑了笑：“没关系，我会看着莉莉不让她乱跑。” “嗯。” 夏仁深吸一口气：“大家出发吧。” 刚刚享受不到几个小时的安逸生活，就再次离他远去了。 众人上了楼，莉莉仰头看着楼顶立着的火箭，兴奋喊道：“好大的铁罐子啊秦姐姐，一定能装好多吃的。” 近距离站在火箭旁边，夏仁也有种震撼的感觉。 同时心里泛起一个疑问。 既然蓝星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要突然停止探索外太空呢？ 如果能够找到另外一颗适宜居住的星球，然后将人类移民过去，不就可以摆脱被封印在深渊的那些旧神了吗？ 这个疑问没有持续多久，火箭的舱门打开，牛长寿招呼他们过去。 众人进入到位于火箭中段舱室，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里面的布置并不如夏仁一开始想象的那般充满了科技感，各种装饰看起来和平常的房间构造差不太多，只能说有那么一点特殊而已。 见夏仁有些失望，牛长寿立刻猜出了他的想法，解释说道：“因为火箭的控制中心都是智能的，我们只需要输入目的地就行，所以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仪表和按钮。” 说完，他还叹了口气，因为自己当初第一次乘坐的时候，也感觉和预期不符，缺少了一些逼格。 “不过从这里往外看，有时候景色会相当不错。” 牛长寿来到窗边，向他们介绍。 这里的窗户是横着的长方形，并且应该是为了适应火箭的外型，所以带有一些弧度。 夏仁和包括莉莉在内的三个女人走过去，惊讶地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云海，月亮悬在上空，仿佛距离不远，惨白的月光洒在云海上，一片深邃壮丽的景色。 在他们还没有察觉的时候，火箭竟然已经升空，并且来到了这么高的地方，众人待的这个舱室自动旋转，重心始终和地面持平，所以才没有栽倒。 陆怡哼了一声，说道：“不过如此，坐在飞机上也能看到。” 秦芸则惊叹道：“好漂亮的景色。” 听到这句话，前一秒还神态不屑的陆怡立刻改口，趁机靠过去，附和道：“是啊是啊，秦姐姐，真的好漂亮！” “……”夏仁。 看样子百合镜已经彻底变成了秦芸的舔狗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可爱女仆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舔狗占据是什么感受，不过幸好她傻乎乎的，平时也总是在发呆的样子，应该没什么感觉。 那些秃顶的研究人员围坐在一起，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夏仁本想凑过去听一听，但是发现他们讨论的知识过于硬核，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只好放弃。 “仁兄。” 牛长寿满面红光地走过来，张嘴便说道：“等这场瘟疫过去，你想做什么？我想去洛圣都的海边度个假，享受一下沙滩美女，最近实在太累了，就连我这幅钢铁之躯也有点撑不住了。” 他拍了自己胳膊，邦邦作响，口中的钢铁之躯，应该就是字面上意思。 差点忘了家伙是个机械人。 夏仁心里嘀咕一句，无奈说道：“你有这立FLAG的功夫，不如想想等下要做的事，如果找不到残留的黄色真菌，那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牛长寿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你别吓我啊。” 夏仁耸耸肩。 火箭的飞行速度极快，几个小时后，几缕明亮的光芒从窗户照射进来，外面的云海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太阳在天空中逐渐显露出来。 两个州都时差，东洲的夜晚，正是西洲的白天。 这说明他们已经接近西洲的范围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火箭缓缓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郊外停下。 这里是明城的瘟疫隔离区，外型有点像医院，但门口仅有一条公路，周围全是小山，很是偏僻。 火箭的着陆点，就是这个隔离区的大门口。 这里的时间刚刚黄昏，气温也比东洲高不少，夏仁他们下去时候，已经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在门口等着了。 “学者大人。” 领头的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眼神坚毅的中年男人朝牛长寿恭敬喊道。 他应该就是这座隔离区的院长了。 后者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问道：“我之前说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中年男人说完，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领着众人走进建筑内部。 他们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间类似化学实验室的大房间，其中一张长桌上摆放着记个黑色木盒，盒子上的泥土还有一些水分。 “这是那几名病人的骨灰，我刚带人挖出来，还没来得及打开。” “过去看看。” 夏仁和牛长寿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有那些牛长寿带来的研究人员，也有这座隔离区的工作人员，场面看起来像是初中时期班级里由老师领着一起去实验室上化学课一样。 牛长寿将骨灰盒一一掀开，和夏仁一起确认。 他们将白色的骨灰倒出，用器具拨开，凑近仔细观察了好久。 众人围了一圈，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等待着结果。 半个小时过去了，夏仁好牛长寿同时直起身，看向对方：“你也没找到？” “你也没找到？” 牛长寿有些头疼：“事情棘手了啊……” 核爆过后，达拉斯市立即封锁，那些黄色真菌孢子只有很少一部分传播出来，如果在这里找不到，那么就只有将附近几座城市的所有人全都排查一遍了。 即便这样做会引起这几座城市居民的抵触，产生一定的混乱，但和全人类的未来相比，这些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正在牛长寿已经做好准备，打算跟上面汇报，申请行动的时候，旁边隔离区的院长试探说道：“学者大人，我能问一下你们要这些骨灰是做什么用吗？” 夏仁代他解释说道：“这些患者的死亡并不是因为非典型恐虫症，他们感染了另外一种真菌，我们正在试图找出那些真菌的残留。” 院长顿时脸色大变：“竟然又有一种新型瘟疫开始爆发了吗？” 他紧接着说道：“既然这样话，那这个隔离区的其他病人岂不是也有感染的风险？” “嗯？” 听到这句话，牛长寿和夏仁都看着院长，眼睛眨了眨。 “你说，隔离区还有病人存活？” 院长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哪里出错了，硬着头皮说道：“是的，这个隔离区共收治了二百一十名感染者，前几天死了三十二位，现在还有一百七十八名感染者。” 牛长寿有些生气：“为什么刚才你不说？” 院长无辜说道：“你也没问啊。” 牛长寿一口气憋在胸口，随后只能闷闷说道：“走，去看看那些病人。”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实验室。 路上，夏仁想起心中的一个疑问，看向牛长寿：“这些隔离点的工作人员就不怕传染非典型恐虫症吗？” 牛长寿还没回答，一旁的院长就主动说道：“我们都不会做梦，所以不会感染这次瘟疫。” 夏仁刚想说，既然有这么方便的手段，为什么不推广给全人类。 但他随后意识到，要么不会做梦的代价很大，要么有种种限制，无法顾及到大部分人。 超人协会和救世基金会都在寻求扼制瘟疫扩散的方法，自己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早已想到。 夏仁不会膨胀到认为自己比那么多人加起来都聪明，他能够发现黄色真菌和钻地魔虫幼虫之间的影响，基本都是运气使然。 一分钟后，众人来到隔离区的病房。 这个时间病人还未到睡眠时间，但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抑制幼虫的生长，他们都被注射了镇静类药物，思维麻木，因此对于病房里忽然出现一大群人也不惊讶。 基本蓝星所有隔离点都类似，在没有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之前，被幼虫寄生，就是必死的结局，隔离区基本就是所有病人最终的坟墓，他们最后时光，都将会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尽管对于每一个患者来说，这等于是强行剥夺了他们个人权利，但超人协会和基金会没有办法，最高联盟政府没有办法，人类……没有办法。 人类只能这么做，只能牺牲一部分个体，来换取更多个体的生存时间。 在没有全部被瘟疫杀死之前，只要有时间，就还有希望。 牛长寿问道：“你们给病人做定期检查了吗？” 院长说道：“原本按照规定是每三天检查一次，但是发生集体衰弱死亡之后，每天都会做一次检查，最近一次检查时间是今天上午。” “有什么发现？” “病人的精神衰弱速度比较之前的记录快了许多，不过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异常。我已经将这些情况上报了，原本按照计划，明天就会有专门的研究小组来这里调查情况。” 牛长寿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夏仁也在疑惑。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黄色真菌是由蓝色的神经真菌蜕化而来，感染症状应该也比较明显。 等等。 夏仁脑海中灵光乍现，急切问道：“你们检查病人的神经系统了吗？” 院长愣了愣：“检查了，因为精神衰弱，病人的反应速度慢了许多，动作也开始变得更加迟钝。” 夏仁眼神发亮，仿佛找到了重点：“不，我说的检查不是这种检查，你们解剖过病人的神经纤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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