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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平乱世》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雄关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雄关

这头倔牛,再这么和我较劲儿,即便是师父的父亲,是地煞族威望极重的长辈,我也不会再这么忍让了。

陆府内外,除了像模像样的招了了几个必要的下人之外,就再没什么人了,偌大的院子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人气,而那些下人也都很知趣的在我进院时远远问候施礼就不再纠缠,急惶惶的消失掉了。我略微有些奇怪,之前在这里的时候,这些个人似乎还没这么避忌我吧?

青兰见我疑惑的神色,忙解释说道:“小姐,上回您关在屋里的那老夫妇俩还记得吗?虽然你施术抹掉他们的记忆就放了人,可偏巧有那老两口的熟人见着他们进了我们陆府,那老夫妻回去之后被这熟人问起来却一无所知,让他们周围的人都觉得古怪,一些不着调的闲言碎语就传了出来……”

还有这事?我满心好奇的看着青兰,等她往下说,哪知青兰偷瞟了我一眼说:“那些嚼舌根子的话,小姐不听也罢。”

见青兰执意不说,我也不再多问,青兰则岔开了话题,“段璐知道小姐有意西攻芳庆,这几天牟足了劲操练那五千兵勇去了,大概晚上回来,红绡最近一直在四处查访幽都各方的情况,今天她跟着去听朝堂议事了。

朝堂议事?现在早已时过正午,散朝的金鼓也早该敲过了,难道朝堂上有什么难决之事商量?

青兰知道我的疑惑,忙说:“红绡不一定散朝就回来,可能去忙别的事了吧。”

结果,直到当天晚上,红绡和段璐两人才一起回来,段璐一身利落的短打武士装,活脱脱的一个略显瘦长的小伙子身板,而红绡,一身赤色獬豸补子官袍,俨然一个御史朝官的模样。

两人都早察觉了我在府中,就径直向我走来,段璐一句废话都不多,直接说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芳庆?”

她脸上那一副欲将芳庆王室除之而后快的表情,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其中缘由,我一阵肃然沉默——芳庆王室,一个凄离女子的尸骨也不放过的东西,我要让他们连东西都做不成。

红绡在后面插话说道:“小姐,幽都局势未明,现在对芳庆下手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万一我们在西边动手的时候,韩雾崖在幽都给我们背后放把火,那可是进退两难的境地啊。”

我虽然不知道韩雾崖骨子里到底是什么打算,却很坚信他不至于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不过红绡的顾虑不无道理,我上前拉着红绡和段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先不谈这些了,几个月没见面了,先一起坐着吃饭聊天,晚饭我早让下人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本来想闲聊些逗乐打趣家长里短的小事情,却发现只要是我们彼此间能聊的话题,三五句就扯上了家国天下事,最后我不得不干脆放弃了最初“不谈政治大事,只求闲心放松”的基准线,边吃着菜边向红绡问道:“你信里说的那个芳庆七王子是怎么回事?”

红绡说道:“小姐既然关心芳庆那边的事,我就注意了一下那边的动静,芳庆晋瑞王最近沉疾渐重,下面的五个王子都加紧了帝位争夺,其中以芳庆四王子风头最盛,其次就是这个七王子,只是最近支持七王子登王位的庆都宿卫将军京华和理政房次席大臣柯录都相继暴毙身亡,死因不明,随后芳庆七王子就从庆都失踪,他换装潜入我幽朝境内的事也是我从韩雾崖老前辈那里得来的消息。”

芳庆四王子?我回想起那日韩雾崖对我说起的地煞族的种种,大概十八年前,也就是这个四王子刚满二十岁的时候,地煞族安排在芳庆的暗桩频频有人失踪,地煞族怀疑此事和芳庆四王子有关,为此曾专门派人盯过四王子的梢,可这盯梢的人也竟然也毫无音讯传回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时地煞族在各国根基尚且不稳固,不敢对一国王子逼得太紧,弄出太大动静,就小心避开了四王子的势力。

能让地煞族吃如此大亏,莫非梵狄是一直藏身于芳庆四王子身边的?

见我若有所思,红绡她们就都不再说话,我想了好一会儿,说:“先吃饭吧,不说这些事了,吃完饭后,我去见一趟韩雾崖。”

当晚我到韩雾崖府中的时候,已经是近熄灯的时间了,堂堂韩相的府邸大门早已经从里插上了门拴,我自然没有扯嗓子叫人来开门的打算,直接越墙而入,直奔韩雾崖的卧房,韩雾崖也察觉到了我的闯入,就敞着门整衣坐在桌边等我。

我进门时,韩雾崖面色不愉的说道:“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我想问一下芳庆四王子的事情。”我径自说着坐在桌边,只见韩雾崖眉头微微一蹙,又随即好整以暇的说:“地煞族之事我已经尽数相告,关于芳庆四王子的事,你也已经尽知,还问什么?”

我笑着说:“地煞族人莫名其妙得在四王子手下折了那么多,我不信地煞一族会一言不发的收手,就算是你们没明着和他冲突,暗地里也肯定做过不少文章,否则和四王子为敌的七王子,怎么会被你们将行踪盯的紧紧的?”

韩雾崖冷哼一声:“幽都幽国境内的事,我可以帮你,但幽国之外的地煞族事务,与你无关。”

我早习惯了韩雾崖的冷脸,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依旧笑着,“芳庆的人掘了我母亲的坟,我自然要过问一下芳庆的事,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总得给他们个像样的回礼。芳庆四王子也好,七王子也罢,与你地煞族有关也好,无关也罢,在我这里都有笔帐要算。这四王子的事情,只怕和我这里还有着更多事情诸多牵连,他的事,不管你是否乐意和我细谈,我都要做个了断。”

韩雾崖冷冷的看了我一会儿,手中轻挲着茶盏慢慢说道:“四王子身边高手深不可测,甚至连我也不能捕捉其行迹,当年是族长亲自出面应对,与对方立下密约,具体细则,我也不曾知晓。”

韩雾崖这话证实了我之前的预感,穆华和梵狄果然早打过交道,红云山庄之事,他早有所知。

我知道韩雾崖这话说的敷衍,明显是不想给我更多信息。毕竟地煞族和四王子产生如此直接的冲突,这二十年来怎能没收集到一点儿值得告诉我的情报?我正暗自盘算着怎么从韩雾崖口中问出更多的东西,只见韩雾崖微微眯深了眼忽然向我问道:“芳庆之事,你要去长雄关起兵用事?”

我不解韩雾崖的用意,反问:“韩老前辈为什么问我这个?”

韩雾崖单手微微敲着桌子说:“你要尽灭芳庆复仇吗?”

我一笑,“这与韩老前辈没什么关系吧?”

这韩老头儿,你说地煞族的事与我无关,我的事你倒要来问东问西的。

韩雾崖不屑一哼,“天降煞星,自得小心在意。”

我……我哪儿得罪他了?就算是煞星,我是了煞他,还是煞了地煞族?还是……我心中一泠,默然问道:“韩老前辈,你是在为师父的事情而记恨我吗?”

韩雾崖冷冷瞟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师父所遭遇的灾祸因我而起,虽然我总算是帮师父治好了伤,但终究是亏欠了师父。我低头微叹,“韩老前辈,师父之事因我而起,我无从辩驳,但前辈如此记恨于我又有何意?我已经尽我所能补救一切,如今也与地煞一族相互扶助,彼此难分,今日地煞族为我臂膀,他日我也会是地煞一族破灾免祸的助力,还望韩老前辈能与晚辈坦心相待。”

韩雾崖冷哼一声说道:“你为地煞族助力?那你可能帮我地煞一族掌控天下局势?”

我一愣,穆华不是说地煞族无意天下之事吗?韩雾崖为什么这么说?

韩雾崖见我脸上显出惊色和不解,微一沉吟,凝重的说道:“我地煞一族的族人各个身怀绝技,远非常人所能比及,如果我族人有意天下,也只是简单如探囊取物,可芳庆四王子之事,晓风之事,却让我族人惨死痛伤,芳庆那些凡夫俗子,林宾那样的奸佞小人,竟然也敢在我地煞族面前耀武扬威,杀伤我族人……”韩雾崖脸色愤恨不已,我却隐隐觉得韩雾崖的怒火多半还是因为师父当初被废元修的事情,“族长无意争权天下,我不想违逆族长,所以也不去做争国夺位的事,但我却要这幽朝七国今后无人再敢对我地煞族有半分冒犯”

我莫名复杂的看着韩雾崖,难道他要在暗中掌控五国,做个地下皇帝?想想韩雾崖不惜显身人前对幽朝政事大包大揽,自然是有所图谋,他对我既提防又帮扶,想来也是不想让我争权,却又不得不听从族长的命令帮我成事。

“韩老前辈今天对我言明这事,是要我瞒过穆华族长与你携手吗?”

韩雾崖听我这么问,就看着我冷冷说道:“有你在幽都,对我诸多擎肘,族长族令之下,我又不好与你为敌,既然如此,不如借力而行,如果你愿帮我,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就将此事忘的一干二净,不要向族长提起半句。”

韩雾崖就这么吃准了我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穆华?我郁闷的想着,今天这事我还真不好向穆华提起,否则这父子两矛盾一起,师父作为少族长难免要头疼,至于韩雾崖要做地下皇帝的事……我沉吟半晌开口说道:“欲壑难平,韩老前辈如果坠的太深,只怕并非好事。”

韩雾崖冷哼一声,“我韩雾崖非贪墨恋权的凡俗小人,只为我地煞一族安然,何来欲壑?”

我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要地煞族安然,我自然帮你,可你如果路走的偏执了,被权势富贵熏昏了头,我会拦着你。”

韩雾崖对我的顾虑担心很是不屑,“小辈狂妄,敢言训长者?”

我也猛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直白幼稚了,随意一笑掩饰着说:“言有意,听有心,我这话韩老前辈睁一眼,闭一眼吧,日后如果能不再提起自然最好不过。”

韩雾崖对我敷衍的说法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多纠缠,只是微微闭目仰身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最后说道:“我在内朝助你。”

有了这句话,我自然没必要在在这里多费口舌了,随即一礼作别,离开了韩雾崖的府邸。

我和青兰红绡她们开始在暗中筹备长雄关之行时,韩雾崖那边也没歇着,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短短半个月,芳庆那边就派来了一个气势汹汹的使者,说去年年幽朝交给芳庆的岁贡多有残次,要幽皇责令追查负责官员,如果不能令芳庆满意,就要在今年补上双倍的贡品。那使者趾高气昂的炫耀着,语言之后总尽是“怠慢了便等我芳庆大军来讨说法”的意思。

幽朝官员多数唯唯诺诺不敢发声,但韩雾崖和我在这几个月里好歹也提拔上来一些人, 即使他们没有拍案和使者叫板的胆量,但韩雾崖和我这边特地叮嘱的事情他们还是不敢怠慢。

当即,户部官员先站出来痛哭流涕得就说:“陛下,去年筹措岁贡之时,微臣虽然只是户部的小小侍郎,却也都一一经手,深知岁贡贡钱贡物绝无半点儿怠慢。我幽朝国库在沈府的挥霍中难以为继,岁贡钱物都是从众官员年俸中减扣,从商家富户中征缴,甚至是加收百姓赋税一点点儿拧出来的,为了这保证这岁贡足量足份,满朝官员、商家富户、农家百姓都早已怨声载道,却不想还要受芳庆如此刁难,臣、臣……”

户部的官员泣不成声,礼部的人悲愤痛彻得站了出来,“陛下,自圣皇开创幽朝,礼法之中幽皇为尊,四国为臣,自古臣侍君,哪有君侍臣芳庆一属国,一王爵,却来幽朝逼陛下进岁贡,还诸多挑衅,这幽朝五百年的礼法何在”

其他官员一看这情形,马上明白这是当朝两个宰相的意思,也就都纷纷站出来附和,有的痛陈幽朝这些年的屈辱,有的痛骂芳庆的咄咄逼人,芳庆使者见事不好,有些慌张了,他没想到一贯忍气吞声的幽朝朝堂竟然会这么激愤得闹起来,慌忙高声叫道:“你们,对我芳庆如此不恭,小心我王发威,大军吞灭你幽朝”

心慌之下的虚张声势是最愚蠢的,何其俾就等着使者这话,他大步站出班列,极有武将风范地对皇上抱手一礼,声如雷吼的高声说道:“陛下,幽朝上下早已不堪芳庆欺辱,既然芳庆打算用兵,我们便整兵相待,难道还怕他不成”

“你”使者更加慌张得地指着何其俾说不出话来。

我随即叫声“陛下”,站了出来,其他官员一见我要说话,顿时都收声归位,我不急不缓的说道:“既然芳庆有意对我起兵用事,还请陛下容臣去往长雄关整备兵事以备万一。”

韩雾崖此时也发话了:“陛下,左相才能,足胜此任,芳庆欺人太盛,我朝已非沈家朝堂,断无理由再容芳庆如此放肆请陛下准左相赴长雄关应变。”

皇帝看了看我俩,似是明白这是我和韩雾崖早商量好的事情,就做出无奈的样子点头说道:“芳庆多年轻侮我幽朝皇室,朕为百姓家国的安宁一忍再忍,却依旧无法打消芳庆用兵的意图,既然如此,我幽朝只好拼死一战。左相齐福明,今日起挂西道钦差之职,总管长青、绥蓝、云西、河朔四州兵务,凡兵饷、军资所需,户部、四州官员当倾力相助,如有怠慢,任免刑杀左相可自行决断,不必上奏。”

皇帝这权放的好痛快,我心中对他一如既往的甩手做法微微不满,此时却只能都吞在肚里,高声唱着谢恩,只见皇帝在座上踌躇一会儿,忽然说道:“多加小心。”

这句话说的慈和,让我非常不适应得愣了一下,甚至连之后打发芳庆侍者,应付官员道贺的事我都迷迷瞪瞪的,等我出了宫门坐上轿子,才摸了摸脸,喃喃吐了一句:“子女离家远行,父母都会这么嘱咐吧。”

我莫名奇妙觉得血液中透出了暖暖的气息,这种感觉,这种血脉的牵挂,我是何等的生疏啊。

我回到府邸,告诉青兰、红绡她们三天后启程,又嘱咐段璐去兵部把五千酬恩兵勇划为我的钦差护卫,此番离开幽都,我只带这五千兵,外加礼部的仪仗兵士200人。红绡问我幽都还需不需要留人,我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只是派人往崎开县给棪鬼送了封信。如今更需要我在意的,是其它三镇的边兵之事,此事不安,我在长雄关就无法专心对付芳庆。

朝中官员得知我很快又要离开幽都,大多都拍额庆幸,我这个鬼煞一样的人,只要待在幽都,就会让他们日夜不安。段璐知道这些事情,时不时很气恨的说:“小姐就该想些法子让他们随时随地不得安生。”

我笑了笑说:“你把这些官员都整的不得安生,那平时政务交给谁来处理?现在官员随然急需换血,却也急不得,地方察举选拔官员,难能得到真正有才能的忠直官员,科考选拔却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完的事,在时机成熟之前,我们也不好把现在这些官员逼得太紧,只要让他们不敢太怠慢正事,太放纵骄横就行了。”

段璐闷闷得哼了一声不说话,我催她说:“那五千酬恩兵勇的事你都办妥了吗?这诸多手续繁杂,你还不去办?”

段璐这才很不情愿的放开了刚才的话题,去办自己的差事,红绡这时对我说道:“长雄关相关的情报,韩老前辈说明日启程前就能送来。”

我“嗯”了一声,红绡犹豫一下又说:“韩老前辈的信使还让我把韩老前辈的一句话转告小姐。”

“哦?”我略微好奇的等着红绡转话。

只听红绡说道:“韩老前辈问你,鬼阁之事打算作何处理。”

我一愣,地煞族的情报果然来的准来的快,我招揽鬼阁的事情这么快就被韩雾崖得了信,以地煞族和鬼阁之间的仇怨,韩雾崖这一问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如果我不认真做出能让对方认同的解释,只怕我和韩雾崖刚刚建立起来的默契会立马被毁得一干二净,对芳庆用兵之事也不会再这么顺坦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以鬼阁的隐秘,竟然也这么快就被地煞族摸到了尾巴,我又得去见趟这个倦老头了。”

这回我和韩雾崖之间的对话远比上次要艰难,韩雾崖冷冷的盯着我,言语之间只有一个意思——鬼阁与地煞为仇,是伤师父韩晓风的元凶之一,我收揽鬼阁是不是想备作与地煞族决裂对立的资本。

我多番解释,说这样方便盯紧其他四镇边兵,方便掌控人心暗涌的官场,方便在一些需要做明了的事上拿鬼阁做挡箭牌以掩盖地煞族的存在,方便我帮地煞族做幽朝的地下皇帝……

但任何解释都不能让韩雾崖释怀,他疑的是我这个人,诸多解释只能做借口,却无法证实我的真心所想。我无奈地抿了抿嘴,最后说道:“韩老前辈既然不信我,日后鬼阁之事我会派人巨细相告,而地煞族正对鬼阁所做之事,不必对我言明,这样韩老前辈可满意了?”

韩雾崖一直松散的目光这时才收紧了起来,“且看你是否能做得到。”

“岂敢对前辈失言。”我总算稳下了和韩雾崖的关系,却对棪鬼心生愧疚,鬼阁之事原本都是他的苦劳,我却这样连个商量都没有就卖出去了,我虽然身在天下漩涡,却并没有真心要掌控多大的权势,所以鬼阁这样的道具,对我来说可有可无,能用则用,不合用就扔了,反正鬼阁这样阴森森的东西我本来也不喜欢,但棪鬼,他是否能对鬼阁也这般放得开?

我出了韩雾崖的府邸,在幽都的街上徘徊,心烦意乱之下,竟然不知为何向皇宫的方向去了。此时刚刚入夜不久,皇帝虽然已经移驾宁阳殿,但却还在批看一些奏折,并没有入睡。

我平日不怎么疏理奏折,处理琐碎政务,这些事都是韩雾崖带着理政房的大臣们打理,其中一些比较重要的奏折虽然会呈皇帝批阅,但下面也是早附好理政房大臣们处理意见的,皇帝即便有自己的意见批示,最终决定还是要理政房来做,皇帝依然没有实权。

但此时的皇帝却依旧披灯伏案认认真真看着自己手中的奏折,并批复自己的意见。

我看到他在8月科考取士的筹备奏折后批示说要增加殿前论策,看到他在边兵轮换的奏报后写下要交换把禁军和边兵的小范围轮换做成定制,看到他在一篇呈颂地方并蒂仙兰祥瑞之相的奏章前沉吟良久,然后忽然感慨道:“并蒂仙兰,与朕何干?朕的祥瑞是邺源岭鬼煞,有此一鬼煞,朕此生才能再生祥瑞啊。”

邺源岭鬼煞,皇帝怎么知道那个鬼煞是我?卓浪连这些事都告诉皇帝了吗?

之间皇帝把颇为不屑得把奏折扔到一边,空空看着前方说:“此番芳庆用兵,如能一雪当年之恨,玬儿,你可会少怨恨朕一些吗?”

我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我出力为母亲雪恨,你到想来揽功?接下来却听皇帝又说道:“没道理啊,朕对你的亏欠,未曾有半分可以弥补,哪儿还有什么脸面祈求你你能原谅朕。只是……”皇帝说到这里看了看还在身侧磨砚的内侍,没再说下去,只是命内侍退下,留自己一人在空旷的宁阳殿里轻轻敲着桌案低吟:“青衣卷风入边关,凤钗伴戏成夙缘,西陲一望过初秋,墨纸丹青锁金銮。秋复还,锁依然,西陲血,墨淡残,缘今如梦悲且恨,空留颓志,百年终归何颜诉衷肠。”

这婉约悲戚的清唱殿外三步就听不清了,可我却伏在宁阳殿的顶子上尽数收在耳中,我隐隐感到青衣凤钗、西陲丹青,说的似乎是皇帝和母亲在五年前惨变之前的一些事情,或许是二人的初逢相识,或许有二人的山盟海誓,而后面的话尽是现在皇帝心中的凄然和愧疚。

“茉儿此番长雄关用兵定会为玬儿你一雪血仇,我却没什么能帮她的,终究,我和当年还是毫无差别,依旧是个无能的皇帝啊”皇帝面色悲漠颓然伏案,一行眼泪从脸上划下,“我就算是想再认认真真开始当这个皇帝,所能做的也只是在这些奏折上做无用的批文,韩雾崖也好,茉儿也罢,都无心再扶持我这个无能的皇帝正位了啊皇帝呵,幽朝的皇帝?何其荒唐啊”

我看到皇帝一阵悲戚后忽然疯狂抓过身边还没批阅的奏折一口气不歇得处理完,然后发泄似得一把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推落在地上,随后,向后一仰躺在坐榻上长吼一声,就胳膊覆脸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殿外的内侍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进去帮皇帝就寝,我在远处悄悄施术,那几个内侍就在宁阳殿外噗通通摔倒,昏昏沉沉睡去了。

我轻轻推门进了宁阳殿,从地上被墨汁沾染了的纸卷中找出一张还算可用的,微微沉思一会儿在上面写下几行字,然后平展铺在桌案上,临走时,我没扶皇帝上睡榻,却从榻上取了一床薄被盖在他身上。

第一百五十章

长雄边关,历来为幽国西关险要,长雄关以西,芳庆三州四十一县一马平川,长雄关以东,河谷坦荡可以直逼幽都,这个从来都是重兵驻防的险要关卡即便是在经历了幽朝朝堂动荡之后,依然有十万雄兵据守关城。

我身为左相,原是位高权重,亲自领兵,将官也不会不识趣地找我麻烦,在交接过兵权、了解过关防兵将琐碎细节后,我向正三品建武将军张率问起了当年齐家老宅的所在,张率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老老实实回答了我。

长雄关长期没有得力武将领衔,偶尔派几个总兵都是沈家收钱后打发来的草包,在军中形不成威望,而三个万户将军品职相等,各管各家事,这到使我的到来很容易就形成权威,万户将军们也都小心摸着我脾气想得个赏识。

我明白这些,因此职阶去齐家老宅翻检一番,终于找出一把锈剑。

第二天早帐击鼓,三个万户将军带领其他武馆汇聚大帐,我走在几案前,把手中锈剑啪嗒一声拍在案上。

“这是我从破军将军老宅中寻得的剑,沧桑十几载,剑已锈迹斑驳,中将士,我问你们,你们手中的剑是否也如此锈蚀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张率先站出来说:“但有军令,手中剑即可饮血沙场。”

他们对幽国斥退芳庆使者的事早已知晓。

我扫示众人又问:“破云将军治军如何?”

回答的还是张率:“掌兵宽仁,行令严谨,对敌进退有度,策令无差,一身武艺更使我等钦佩不已。”

“破云将军之后,历任总兵治军如何?”

张率犹豫一下,却见一旁虬髯暴脾气的威虎将军赫山霍然站出来说:“娘的乌七八糟”

我一笑,从案上那起锈剑,在空中一挥一抖,源力倾注其中,剑周锈蚀尽去,铮亮的铁兵之骨嗡鸣作响,只看得一众武官目瞪口呆。

“我幽朝已非沈府一家之朝,绝无可被四国欺凌之政,昨日芳庆不动一刀一剑,血灭武功勋贵之家,今日我要叫他知晓,我幽朝武人只要没有弱君昏臣牵肘,就是他芳庆看了都会腿抖的虎龙我要让芳庆的咋种见识一下,什么是幽朝武人的血骨,让他们知道,幽朝武人的血骨,就在长雄关三营九寨” 我甩手把剑插入几案,裂木之声静默后,剑身已经完全陷入几案,并插入到下方土地。

“我非破云将军,却只望能行破云将军之兵道,你们,可愿随我”

武官们一个个都鼓气起来,从胸腔里蹦出呐喊:“甘愿效命”

“好芳庆傲慢,武备不足,而我军粮草补给已经基本充足,各位将军各归营房整兵备械,两日之后,我们杀进芳庆”

当晚,张率来求见,他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既要行破云将军的兵道,还望大人能赐教一二。”

我笑着让他坐,等他说,只见他添了下嘴唇,才略微迟疑得说:“大人初到长雄关,三日不到就准备发兵,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军策未定,行伍未练,粮草也征得草率,敢问大人的兵道是何意?”

我微微一笑,“将军性子谨慎,但却不在大事上糊涂。”

张率见我这么说,愣了一下,语气中也多了些诚恳和真挚劝谏,“还望大人细灼细言。”

我捏了捏手中的茶杯,留下五个指印,说:“我知将军,也只赫山,更知长雄关兵将意志消磨的苦闷,只此就够了,众将士要知我,出兵后三天就有分晓,到时候如果将军还是质疑,我再次立誓即刻回兵。”

张率忙称不敢,神色间还是极不放心。

“兵者诡道,我们突然发难,芳庆战备不足,必定要吃大亏,芳庆封侯割据,不能齐心,一旦受挫人心惶惶,只要稍使手段就极易各个击破,从长雄关往西到牧德城,车马方便,只要仗打得好,粮草不愁运输不畅,而牧德更是芳庆粮仓,只要乘势攻下牧德,何愁粮仓不济?更何况,我兵策不是未定,而是早已多方部署,等到一开战,芳庆必然乱作一团无力反抗。”

其实,在此之外我还有别的考虑,只要我尽快在西关立下战功,就能对其他三镇边兵形成威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张率虽然对我所说的部署、兵策不怎么笃信,但看我决意已定,思虑一下,然后说:“出兵后三天,我再寻大人相议。”

我笑着送客,对这个张率倒是极其欣赏起来。

两日后,大军起行之前一个时辰,我让青兰带着五千酬恩兵勇直接奔袭牧德,牧德距长雄关七百里,他们每人两匹马换乘,中途短歇一两次,一天就能奔袭到长雄关下,芳庆守兵定然来不及动作,等他们想有所行动时,我长雄关八万大军已经压在了他们的后腰上,想动也怕是动不得了。

长雄关以西三州四十一县,大大小小共三十二个诸侯,兵力分散,没有统一的军事统制,五千酬恩兵勇过境事,有些小诸侯就已经惶惶不安,长雄关大军尽出的消息传回后,当即收拾家当往牧德城退去。大诸侯们察觉到五千酬恩兵勇的动向后开始召兵准备追击围剿,但我手中的八万兵也分为前后军日夜赶路,很快就压在了他们的封土疆界。

芳庆诸侯大多对百姓横征暴敛,我每过一处,都选当地德望之人暂领地方事务,军士对百姓秋毫无犯,百姓们反倒乐得安居,芳庆诸侯的兵都是从领民人丁中征来的,因此军队士气也打打了折扣。

清州共叔候近万人的军队,在试图退守牧德时被我这边的前军追上,万人军队立马哄散了三成,剩下的自然被杀了片甲不留,此时的张率见了还哪儿提出兵三日的事?只恨自己所率后军没赶上这样的功劳。

他们不知道,芳庆从军中到民间对我们盛赞不已的口碑可不是凭空出来的,地煞和鬼阁的暗中用作起了极大的作用。

等我们大军一路横扫到牧德城下时,上面早已招展着“齐”字大旗,我身边将领都奇怪芳庆什么时候多出一个齐姓的大奖时,只见青兰在城墙上探头和我招招手,然后就让士兵开了城门。

我有些郁闷,我身后的中军大旗是红边白底,空白一片没有任何标志和姓氏,我原本没姓,也没在大旗上写身为左相的“陆”字假姓,只留着一片空白做我的军旗,可青兰,她和五千兵勇是钦差卫队,作战竖军旗自然要竖我的姓氏,这个“齐”就这么被青兰毫不客气地搬了出来。

身边将军们见守着牧德城的竟然是我的钦差卫队,更是一个个莫名其妙,这大大的齐字旗是怎么回事?

青兰见了我绝口不提齐字大旗的事,张口闭口都是正儿八经到我不好打断的正事。

“我们偃旗奔袭到牧德城下时,牧德城门守兵还看着我们发愣,根本没来得及关闭城门,段璐又按事先安排割了城守和两个兵将的首级挂在马上四处展示,牧德守军当时就散了,打他们就像赶鸭子一样,只是一队芳庆士兵突围时拼得凶,我们才折损了些人手。”

我点头,泵西牧德的事还是进行的很顺利。

“这十天里逃进牧德城的芳庆军队前后约近三万人,都被我们竖着芳庆军旗诱进瓮城杀了精光,城中箭支因此用了十万支,收回处理后,损耗大概在五千支左右。”

我又点头,瓮城只要门一堵,四面城墙上弓箭手一围,困在瓮城里的军队就都是活生生的靶子,还毫无反抗之力,五千酬恩兵勇在突袭牧德时损伤的一百多人,而诱杀三万芳庆军队只伤了四五十人,死了七个人

“段璐已经去往庆都,红绡也在探查沿江消息,您要求的草人也都完工了,十日里我也已经把牧德城中的兵船收集到一起进行了简单的训练,即便是真的顺江而下直奔芳庆,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我这回摇头,“我们的兵不习水战,庆都的兵是水兵精锐,我们不能沿江而下和他们打水战,还是按之前的计策,就地找些惯水的百姓,给他们优厚的酬劳,让他们穿上我军军服把所有兵船都排成战阵前往芳庆,船上扎着的草人也要军服裹身,做出我们沿而下奔袭庆都的假象,我们则快骑去夺江阴渡河。”

牧德在沱江南岸,北岸则是峭壁山石,无法筑城,下游庆都里王宫内院所在的主城在河北岸,所以我得想办法在不被芳庆水军纠缠的情况下尽快让手中这群旱鸭子渡到岸北,这样才能充分发挥长雄关骑步兵优势,扬长避短攻取庆都。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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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改文和更新问题

先唠叨几句,这次的第五十二章,“几多变故”俺又改了,增了一千多字,提前说了鬼阁阁主的一些问题,后面的情节也续了一点儿,一直看俺文的亲们,我写书没经验,又想把文章些好点儿,中间老有改文的时候,让大家看的时候麻烦很对不起了。

话说我很没有没存稿写文的潜质,上次中毒没稿之后老有过的章节又改的现象,这次俺要努力存存稿,保证不再有这样的现象出现,稍微给俺点儿时间,另外,前面的文章我要动动手术,决定在第一卷里把我之前略掉的一些情节补出来,就是第二卷里很隐晦的提到的“那一晚”啥的,这部分填补出来的情节大家可以当更新看,就是说,要是看文的话,这部分填补的情节还是看下地好,会把第二卷里长篇累赘的背景陈述以及其他一些隐线码出来,然后在第二卷里把那些让人看着累的话都删掉,这个就是俺计划的手术了。

后面的更新,俺会尽lì

保证,没有的话不要拍俺,我争取在这周之内把文改完,恢复正常更新(主要是拼周末)。

改的文会从第一卷最后一章离宫开始,往后把情节填到梅妃离开的时候,嗯,就是这样,痛恨我这样反复无常又没有水平的作地话,亲们随意吧,俺到现在为止现在没能力写让亲们一章章看的很痛快的文,但希望这次改后能做的好点儿,对于始终支持我的亲,鞠躬道谢,对于始终支持我又没吭过声的亲,俺看不到乃们,只好四面环绕喊几声谢了。

改文完毕,报告之··

第一卷内容在以前的最后一章离宫的后半部分以及新增的章节离别里总共增加了一万字内容,是从离宫到梅妃离开的那段,梅妃折返幽都和邺源岭和卓浪会面的事计划以后番外细说,

第二卷第一章(标题是第十三章)前半部添加了三千多字的情节,就是段璐甘南打擂那段,后面的文章也有删改,但情节别动不大,看过的亲们可以忽略,但是咳咳,一直给我拍砖的亲们再帮我看看吧,看看哪里还有别扭,还比较累赘,给俺指下,呼,第二卷里说到的事情太多,总感觉不好精简啊···

ps:今日恢复正常更新(现在是二号凌晨一点,也就是说俺二号开是接着更正文,嘻嘻)

楔子

这里就是苜俞星人的实验室了,纪舒兰夹杂在二十十多个同胞中打量着这个魔窟,心底浮上一阵浓烈的仇恨与快意。

仇恨它,是因为这个实验室不知dào

葬送了多少地球人的生命,七年来前前后后被带到这里的大约七千余地球人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感到快意,是因为自己马上就会让这个魔窟灰飞烟灭,让这里所有沾有地球同胞命债的苜俞人粉身碎骨!

既然那帮苜俞人把地球人当作试验品与奴隶,那就让他们尝尝所谓的试验品的愤nù

,尝尝奴隶的搏命反击!

纪舒兰手抚着自己的胃,被她吞下的带着隔离塑膜的十二颗微粒核裂弹腻在胃底,带来阵阵隐痛,哈哈,这十二个小丸药足可以把这个实验室所在地移为平地了,这些苜俞人的精英专家也会一起陪葬,纪舒兰光想想就觉得畅快的想笑。

这帮杂种太小瞧我们了,所谓的奴隶们已经建立起了颇有效率的暗组织,而今天她将会在自己身边二十几个同胞的掩护下唱响奴隶们反击的第一个乐章。

番外之段璐——神者的遗言!

(段璐的事我在第一遍改文时删了,因为有人置疑段璐接受主角非自然现象的合理性,现在特补此番)

“娘?”个头还没长过母亲腿高的段璐急急拉下袖子后撤,想要掩盖青肿紫痕遍布的手臂,段璐的母亲则愣愣得看着她,忽然悲哭一声抱着她一遍遍的说:“是娘不好,是娘没用,都是娘不好……”

段璐扁着嘴依旧死死的把手臂藏在身后,任由母亲的泪水湿透她的肩头,她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母亲,在她看来挨打的时候就该还手,挨骂的时候就该还口,她看不惯这样逆来顺受只会自己悲哭的娘。

“娘,”段璐忽然轻轻唤了一声,但母亲还是抱着她呜咽不止,段璐犹豫了一下又说:“娘,亿目族的事,你能给我再讲一些吗?”

段璐的母亲啜泣着抬头摸了摸段璐的头强笑着说:“你想听啊,娘这就讲给你听。”

段璐心中微微欢喜,母亲总是不乐意和她讲亿目族的事情,可她却对亿目族的事极为神往,亿目族两位先祖神一样的形象更是让她痴迷。

可母亲却不乐意讲起这些,只有这种时候段璐才能从心中愧疚的母亲口中争取那一段段让她心中涌起希望的故事。

“……亿目族的人世世代代守着先祖的灵柩,期望着先祖有一天能真如他们临终前留的遗言一样转世重生,然后回来这里寻本溯源……”

“转世重生?”段璐很惊讶的插了一句。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悲戚的扯着笑说:“啊,以前没讲过?哦,亿目族两位创族先祖临死之前留下遗言说,总有一天他们会转世重生,带着亿目族脱离纪国隐卫的悲惨境地。后来亿目族的后代就一直守护着两位亿目先祖的遗身。”

段璐眼睛亮了起来,忽然兴奋的拉着母亲的衣服说:“先祖他们,会重生回来解救自己的族人是吗?母亲,先祖总有一天会来带我们走是吗?他们会教我们亿目族的本事,让我们不再受人欺负是吗?”

母亲哀戚得看着她,终于没能忍心敲碎她心中的一点点希望,“是,总有一天会的,小璐总有一天会不再被人欺负了,不会再挨打受冻,不会再被饿肚子,不会再被逼着做那些粗活,总有一天我们的小璐会过上好日子的,比老爷他们好要好的好日子。”

段璐兴奋的捏紧了拳头,是,总有一天,我的先祖会来救我,然后狠狠教xùn

所有欺负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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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杂种,陪嫁的丫鬟生的赔钱种还想怎么样?小爷要你给我当马骑是你的福分,你还敢不从?”段家十岁的小儿子带着两个下人狠狠得踢打着段璐,段璐蜷缩身子抱着头喊道:“你们等着,你们等着,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教xùn

你们,会让你们尸骨无存!”

小少爷听了更加愤nù

,以便狠狠的踢打一边骂道:“你个小贱种敢咒我们,打死你!”

段璐的意识终于在三人的拳脚相加下渐渐消散,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了母亲在身边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她动了下手,更加清晰的听到母亲关切的声音传入耳中:“孩子,孩子,好些了吗?”

段璐努力睁开眼,看到母亲的手正在她紫肿渗血的地方抚摸,奇怪的是,肿痛的胳膊竟然随着母亲的抚摸一阵舒爽,紫肿的地方竟然肉眼可见的消褪了下去。她惊奇的看向母亲,母亲很温和的拍拍她头说:“册子上的东西还有一点儿能学得来,娘教你识字,你也试着学一点儿,总能让自己过的好些。”

“册子?”段璐轻问,“什么册子?”

母亲痛惋的抚摸着段璐脸上的伤说:“是你外祖母留下来的两本小册子,你外祖母死的早,娘连她的脸都不记得,只留下那两本小册子娘一直都带在身上,亿目族的事情和这些小术法的修习都是在那两本册子上看来的。”

段璐兴奋的叫道:“娘,外祖母留下的?那不就是亿目族的东西?娘,那我们学册子上的东西是不是也能像先祖一样厉害?”

母亲看到段璐异常兴奋的眼神忽然愣怔了一下,心中微微觉得不妥,小孩子性子不会收敛,要是学了册子上的东西乱用就不好了,她笑着轻抚段璐的头说:“小璐先睡吧,册子上的东西,娘挑合适的交给你。”

段璐连连点头,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哼,谁再敢欺负我,我就用我们亿目族的本事让你们好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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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是说亿目的族人都能够能惑人媚人,操纵他人的灵识,也能生火、凝水、聚风、纵土,很轻易的就能以一当百挡千,我怎么只能给自己疗疗伤?”

母亲无奈一叹,抱过段璐说:“小璐,娘识字不多,当初也是在陪夫人识字的时候认了些,小册子上的东西娘不是完全能看明白,好些字都是娘哄着老爷少爷和其他一些府中的人认出来的。再说现在这个术不就很有用了吗,咱不要太贪多了,亿目族就是因为这册子上的本事才会被纪国皇帝用毒药控zhì

,成为纪国的隐卫,也是因为这册子上的本事才会招来灭族之祸,要是学多了不小心使出来被纪国的王室知dào

了,我们这亿目族的余孽也怕就没活路了,小璐,要千万记住,亿目族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嗯。”段璐低声应着点了点头,母亲作为低贱的陪嫁丫鬟,被老爷看中生了女孩儿后就被整府的人轻贱,现在要母亲四处哄骗着认那几个字有多不容易,段璐自己也能想象的出。她有时候会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儿,如果自己是男孩儿,至少母亲还能弄个妾室的名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随便一个下人都能对她呼来喝去。

等着,等我学会了亿目族的本事,我一定要让欺负我和我娘的人好k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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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兵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不行,这是爹爹给我的,你们不……啊……你们打我,你们……”

“不要啊,兵爷,孩子小不懂事,冒犯您了,求您饶了他吧。”

……

屋外惊慌的叫声,哭泣的哀求响成一片,四周乱糟糟的,段璐在灶房中清洗锅碗,打扫炉灶,弄得满身满脸的灰土,听到外面忽然涌起的惊慌和越来越近的嘈杂脚步,却不知dào

生了什么事情。

哐啷一声,灶房的门被粗暴的推开,两个跨刀着营兵衣饰的人闯进来四下一扫,然后就上来粗暴的抓了段璐胳膊把她拎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喊:“这儿一个年小的下人,送到到张婆那儿去。”

然后段璐就被另一个兵丁接过一手夹在腰间带出了府,府外停着一辆辆囚车,段璐被塞到一个囚车上和段家三个正房妾室的小姐挤在一起,三个小姐此时如受惊的鸡仔一样浑身颤抖的哭着,段璐虽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为现在的处境而感到欣慰——你们这些高贵的小姐现在也和我一样了!

段璐没能见到母亲,这是她被送入宫中成为官奴之前唯一一件让她挂心的事情。在宫中,段璐逐渐学会了收敛自己本来直硬的脾气,学会了在各种样的争风吃醋中的种种小手段,别人面临灭顶之灾的状况放在她身上时,她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施展一点儿小小的异术摆脱这些困扰,然而这种压抑晦暗的生活让她烦闷,让她厌倦,而最让她越来越无法忍受的是,在这里她始终只能是官奴!是几乎永远脱不了籍的最低贱、最低等的奴隶!

她在后宫中的处境让她一度因为自己能够学到亿目本事而有些淡化的亿目先祖转世遗言又鲜亮起来,尽管母亲后来说,亿目先祖的遗言不可信,但她却始终愿意相信这个遗言的存zài

,始终坚信这个遗言总有一天会实现,一个能够仅凭精神凝力杀人于无形的男子,一个能够操纵风火水土等自然之力女子,这样神一般的人物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段璐知dào

自己走不出这个皇宫,摆不脱这样低贱的命运,只一遍遍的祈祷亿目一族的先祖能够早日转世人间,在她这可能是仅存的亿目一脉断绝之前能够来眷顾他们的后裔族人。

外面的宫女又开始嘁嘁喳喳谈论后宫的事,自专宠三年的兰妃被废封关入冷宫,她们的话题就总会集中到兰妃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上,听说皇后要求皇帝派太医诊脉断一下兰妃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却被皇帝拒绝了。

段璐想到自己的身世,苦笑一下,哪怕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如今也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被腹中一个胎儿的性别锁住了日后的命运。

当兰妃生女自尽的消息传来后,段璐心中忽然觉得宽慰,起码我的出生没让娘亲立马就没了性命。

两天后,官奴局接到皇后懿旨要派一个女奴去馨芝苑照看,段璐主动请了这份差事,至于原因,连她自己心中都觉得奇怪,似乎她只是想去看看这个刚出生就逼死自己娘亲的公主,似乎她总觉的在这世道上的同命女子总该有一面之缘才是。

青兰是兰妃身边一个很随和的宫女,段璐对她还算有些好感,所以看到她被杖成重伤的凄惨样子也就能照顾多少就照顾多少,心中还一边嗤笑青兰愚蠢,当主子的会记着奴才的恩情?那才是笑话了!

她再次帮青兰换完一次药后就到正屋中收拾房间了,屋中只有奶娘抱着小公主喂奶,作为低等的女奴,段璐闷不吭声的做着自己该做的活,忽然她感到四周有些异动,唠叨啰嗦的奶娘突然止声不再说话,她小心四顾,现屋中并没有其他人,只听奶娘很机械的说了句:“兰妃,从一品。”

段璐愣了,这效果,她不会忘记,她在刚入宫中时因为顶撞宫女被罚四十杖,她就凭着自己所学的一点儿异术操纵传令把四十杖说成四杖,又因为传令是萱妃身边得宠的宫女才逃过一劫,那宫女被她操纵时机械没有生气的声音和奶娘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还有刚才四周自己说不清楚的异动感觉,难道是有人在对奶娘使用瞳术?

瞳术中的诱魂术、惑魂术和夺魂术是她除疗伤术外最熟悉的,她不可能感觉错,但这空空的房间,明明再没有别人了啊。

对于心中的疑惑,段璐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压在自己心中,直到,直到那一天意wài

的听到刚刚二十几天大的公主开口说话,那曾今幻想过无数次、祈祷过无数次的神的遗言,终于在她心中实现了……

第一章 变态老妈?

“意识……意识?!我还有意识?!试着动动腿,咦?好像没感觉,动动胳膊摇摇脑袋,嗯?好像还没感觉,再扭扭腰,怎么感觉好飘啊,没有一点实体感,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灵魂?”

我记得胃里的微粒核裂弹一直无法正常引爆,弄得我心急如焚,直到,直到我们都被送到了试验场中,四周开始泛起绚光,然后楔在牙中并和牙齿本体完美结合的引爆装置终于被触动了……

可现在是什么状态?如果现在我有灵魂,眼前应该可以看到一片焦土,四周应该飘着夹杂着那帮苜俞杂碎的还有我和我二十几个同胞飞灰的热浪,可为什么什么都看不清

四周一片混沌,我既没有人的五感,也没有灵的灵识,只感觉,好像有莫名奇妙的东西不断的掠过我的意识,将许多认知留到自己模糊的意识中,迷迷糊糊,浑浑噩噩,飘飘荡荡,不知几何……

忽然一阵震荡惊聚了我的意识,随着一股清凉而凝滞的感觉浮上,使我抓到了不知阔别多久的身体支配感,尽管还有点力不从心,却也让我一阵激动欢悦,并开始努力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泫然欲泣的声音传来“娘娘……”

我听到这声哭啜,努力的睁了下眼,同时已经下意识的想到了七年前还在太平盛事时所接触的穿越大军的概念,也下意识的将娘娘这个身份和自己联系到了一起,但就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后我终于通过艰难睁开的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自己奋力举起的白嫩嫩,肥嘟嘟,超级Q的小手掌。

“婴儿?”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成了婴儿了,我变成小孩儿了?我穿越了?我我……”还没等我回魂,某个女子的一声厉喝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说!到底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以现在的状况而言……我刚出生?难怪刚才睁眼都那样费力。”随即我就很惶恐的把其它一切问题抛在脑后,也对是男是女的问题严重的关注起来,但等了半天这个空陋的屋子却再没有出半点声响。

简陋萧索木制古朴的房间被阴晦的光线淡淡的束洒,丝丝缕缕显示着这房间大大小小的木隙漏孔,昏光中浮游闲漫的尘埃烘托着疏于修葺的屋中那有些诡异的静谧,这个看似简陋的阴暗的屋子现在实在是静得有点儿不正常。

我不得不开始揣摩起现在的状况来,先是男是女虽然是婴儿出生时众人必需搞清楚的问题,但像刚才那样声色俱厉的喝问好像不太符合惯例吧?

当娘的在自己的孩儿出生后不都应该是精疲力竭、气息柔弱、温温吞吞而又带些欢喜的向稳婆说“给我看看我的孩儿,看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才是啊。

咦?好像也不对,这种桥段应该是稳婆接了孩子之后立即欢心的向刚当娘的欣然报喜说“恭喜XX,是个男孩儿/女孩儿”,如果当娘的是被称为娘娘,那就应该是“恭喜XX,是个皇子/公主”。

然而现在的气氛实在怪异,似乎这里仅有的三四个人中除了刚才尽气厉喝的人出粗重的呼吸声外,整个屋子冷清凝滞的很。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厉声质问我是男是女的“娘娘”,在好半天得不到回复后似乎被抽离了生气一般哀哀的荡出一句话:“你们都不答我,就是说她不是皇子了?”

先前气势汹涌的质问,现在心灰意冷的漠然,如果说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我之前的二十六年就白活了!显然这个“娘娘”就是我在这里的老妈,还是个极其重男轻女,极其让现在的我不满与鄙视的妈,虽然皇宫里男女差别比平常人家有更重yào

的影响,但也不用这样吧?

不过,推断出到自己还是个女孩儿,不对,是个女婴后,我心中还是松了口气,万一要是真生成男的,那可就麻烦了,为以后不同的生活方式,以及……以后可能产生的性取向问题。

“把她给我。”那个已经被我鄙视了的娘亲虚乏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了起来,沉静得让人无力反驳。

抱着我的女子缓步向床边靠去,这时我才注意到了抱着自己的女子的模样,素淡的脸略显苍白,没有任何容妆,头也只挽着一个简单的髻,一根木钗,容貌也算清秀,年龄大概也不过十**岁,只是那张脸上的哀戚表情算怎么回事?我非常恼火的想:“这算什么?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我生成女孩儿就对她们打击这么大?”

我被转抱到“娘娘”怀中,然后就很不客气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娘,第一印象:很漂亮啊,大美人啊,尽管髻散乱、汗渍苍白却也无法掩饰那天然玉琢的容貌。

如果不是这个娘严重的重男轻女,我可能还会对她很有好感,但是现在,“哼,瞧不起自己女儿的人算不得好女人,就算她是我现在亲娘,我会狠狠的用眼神鄙视她!”

她似乎接触到了我勉强拉开的眼皮下释fàng

出来的情绪,凄然一笑,笑的我心滞了半拍,笑得我几乎忘掉了对这个娘亲的鄙视,一时为自己生成女儿身惶恐起来。只见面色凄苍的娘缓缓张嘴,幽幽的说道:“孩子,你不喜欢娘,娘如今也对你生不起半点欢喜,如果我是嫁与了寻常人家,便是生个女儿也会精心相护,悉心教导,让她识书断字,教她女德妇道,再给她找个好夫婿,看她相夫教子,安乐一生。

如果我齐家不被灭族,我还能在这幽都皇宫中得一席安身之地,即便你是公主,可能难以嫁给自己心中所属,但也可以凭公主身份一生衣食无忧。可惜啊可惜,如今生出你这个女儿来,哈哈哈——,生出你这个女儿来!”

陡然爆的凄厉啸笑,愤恨不甘的字字沉落——“生出你这个女儿来!”,让我觉得这个疯狂的女人可能随时把我撕成碎片!

“娘娘”抱着我的手在抖,抓着我身侧的十指紧紧的勒回,捏得我尚且稚嫩的骨肉差点碾成一团,刚才的惶然顿时飞得不见了踪迹,疼得啪嗒嗒落泪的我张口骂人,叫嚣着“老女人你想捏死我啊”,但落入旁人耳中却只是一阵婴儿的哇啊声。

先前抱着我的丫头慌忙上前扶了“娘娘”的胳膊,颤颤的说道:“娘娘……,主子!你弄疼小公主了,主子,她好歹是你的骨肉,是齐家的血脉啊!”

那丫头的安抚好像起了作用,我的娘亲、她的主子放松了手臂,但我的右边身侧加上右胳膊依然隐隐生疼,于是作为初生婴儿无力反抗的我只能将这一切化作一团怒火瞪向眼前的这个女人,“嫁给皇帝怎么了?被灭族了怎么了?你捏死了我,你就好活了?那才叫你的齐姓一族灭的干净!”

可惜我现在说不了话,咿咿呀呀的婴儿声自己都听着别扭,所有千般怒语、万般咒骂都化作婴儿腹诽,然后从眼睛里传递了出去。

“娘娘”的眼神似乎是柔和下来了,噢,不对,确切的说是迷离起来了,虽然对着我,但神采却没放在我身上,幽幽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如果你是皇儿,哪怕是被送到庆都为质,总还是男儿身,能习得一身本事,伺机为我齐家洗冤,复我齐家血脉,抱我灭族之仇,可惜啊可惜……”

她的目光又回落到我的身上,弄的我一身鸡皮疙瘩,想到刚才“可惜”了之后就差点把我给捏死了,这次又“可惜”,我不由觉得身上毛。

她又咧嘴一笑,分明带着彻骨的冷意与绝望,“你身为女儿,习不得武技,统不得兵将,治不得天下,身无所依注定凄惶一生,何不今日了断,彻底绝了我齐家之念。”话未说完,这个疯狂的女人,我这个疯狂的娘亲就将我高高举起,话音肃落的同时就将我狠狠的掷向地面!

“天!她要杀了我,就因为我是女的,我刚出生她就要杀了我!这是什么变态老妈啊!”眼晴景物一晃,耳畔风声簌簌,我已经连腹诽都诽不出来了!

“娘娘——”一声凄号,我被一双略为枯瘦的手臂拦下,一侧目就看到了外层干裂的木床底沿,我只觉得冷汗涔涔得往外冒,差一点就亲密接触地面了!已经死了一次,好不容易能弄个穿越重新享shòu

一下美好的生命,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亲妈摔死了,冤不冤哪?

救我的丫头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也许是被吓的,也可能是刚才为了救我摔的,然后就流着泪说不出话来。

旁边一个老妈子早就呆了,这会儿才缓过劲来,磕磕巴巴的说:“娘、娘娘,这、这怎么能,她、这,公主怎么也是你的亲骨肉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您怎么忍心……”

“我怎么忍心?!我怎么忍心!!哈哈哈,哈哈——”我听着这女人狂叫狂笑,从脚冰到头——疯了,真的疯了!因为我生成个丫头,我这个老妈就疯了!

“我幽国的皇帝,我的男人,为了给芳庆一个交代灭了我齐家满族,将已经怀有龙种的我关在这冷宫之中,还向芳庆承诺,若生男则送往芳庆为质,生女则由芳庆派教习宫女来幽都照管,等年满十二就送与芳庆皇子为妾!

男子为质,总还是一国皇子,总有习术凝志,潜隐后的机会,可是女子,要十二为妾!她做那芳庆皇子的妾室,除了一生凄苦还能怎样?!

我三年独宠后宫,后宫嫔妃嫉我若仇敌,我两次怀胎被人暗算小产,让她没有兄姊可依,那芳庆连我女儿的教习宫女都由他们派来,摆明了不让幽国皇室插手,就算幽皇对我还有情爱,怜惜我的女儿,可他胆小懦弱,芳庆大军压境他就慌忙的诛我满族,以后又怎能指望他拂逆芳庆照看我的女儿!

与其如此凄苦一生,倒不如现在了结的干净,也让他姜琦溪安安稳稳放放心心的做这幽国的太平皇帝,也不用再有我齐族血脉为这贫弱的幽国烦心忧扰!”

“娘娘”这一席话听得我心惊,这幽国算怎么回事?感情是个弹丸贫弱之地?我这所谓的公主还没出生就卖给别人了?

旁边的丫头咚得一声跪在地上,口里叫着“娘娘”砰砰的叩了几个头,才跪直身哭着说:“娘娘,奴婢知dào

您心中有苦有恨,可公主毕竟是您的亲身骨肉啊,就算您说的有理,可世事难料,小公主要十二年后才会嫁到芳庆,那就还有十二年的时间,谁知dào

十二年之后会是什么情形,或许小公主到时候也不一定非要嫁到芳庆为妾。

就算宿命难改,虽然芳庆要自派教习宫女来,但娘娘求求皇上,把奴婢派到小公主身边照看也应该不是难事,到时候奴婢会尽心尽lì

照看小公主,十二年的时间总有机会帮小公主脱身,您不能在这时就断了小公主的生机啊!”

“青兰啊,就算她能脱身又能如何,不过一个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如何立足?”满是悲苦愤恨“娘娘”靠着身后的立放的枕头无神的仰头凄语,言语之中尽是苦涩之意。

“娘娘恕奴婢直言,小公主出生时满室红光,最后生成眉间朱痕,有这样的异象相兆,恐怕小公主不是常人,将来能有些作为也说不准,如果小公主确实无才无能,奴婢就想办法带小公主脱离皇宫,做个寻常人,找个可以依托的良人嫁了安度一生,只是娘娘万万不可再有那样的念头了。”

我侧头看着青兰,她额头还渗着血,开始她说话时还夹着啜泣声,说道后来已经是一脸的肃然凝定,听着她的话,我对她越来越有好感了,这位可比我那个疯子娘好多了。

我那个疯子娘半晌无语,最后懒懒的说了一声:“这里太暗了,嬷嬷,把桌上的烛台拿过来,我想仔细看看我的女儿。”

那老婆子立马应和着,一边去取烛台,一边还叨叨着:“这才对呀,哪个娘不疼自己的孩子,再狠心也就是一时的念头,多想想,静一静就都能想开了不是?”

原本那老妈子是要拿着烛台帮着照的,但我那娘亲执意接过了烛台,往我这边靠了靠,青兰也把我往娘亲身边递了递,却没有交到娘亲怀里,可能是觉的娘亲拿着烛台不方便,也可能是还不太放心把我交过去,怕我的疯子娘再疯把我给弄死。

我那疯子娘拿着烛台照着我的脸细细的看了一阵,悠然一笑,说:“眉间果然有一点红痕啊,像点了朱砂。”

我这时才觉得我这娘稍微正常了点,青兰也高兴的说:“娘娘,您看她眉眼多像您啊!”

我那娘依然笑着说:“是啊,是像我,以后一定比娘亲我长的更漂亮,只是乱世摊上这幅好皮囊不知dào

是福是祸啊!”

“娘娘,长得漂亮当然好了,能找个好夫君。”青兰见主子说的沉闷,忙接了话头。

“找个好夫君啊,但愿如此吧,再不济也不会像我这样吧?”话音依然柔和,却难掩悲凉之意,我忽然感觉似乎不妙,青兰则有些不好接话,稍微踟蹰了一下才张口准bèi

说些什么,而我这个娘亲,就在这时猛的打掉了蜡烛,把固定蜡烛的尖刺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

“娘娘——”青兰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晚了一步,只见娘亲胸口的血一阵阵的涌出。片刻就染红了前胸,“快,快去叫太医!”青兰惊恐的喊着,那个接生的老妈子惶然回神,惊叫一声,慌慌的说着:“我去,我去”,然后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青兰按着娘亲胸口,戚然悲哭:“娘娘,您这是何苦,皇上都说了不会杀您,您要是走了,小公主可怎么办啊!”我被青兰的另一只手抱着背已经靠在了这个娘亲胸前,血也很快透过了包着我的小锦被沾上了我的肌肤,热乎乎黏湿湿的很不舒服,我这个老娘已经疯成这样了吗?杀不了我了,就杀自己?还是说打我出生后她就打算先杀我然后再自杀?

这时垂死之人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青兰,帮我照顾好我女儿,他父亲给了她一个离字,我就再给她一个茉字,姓,她自己选,我,咳咳,她日后若有荣华富贵,我今日、今日掷她,后日也无面目,见她,如果不能,我也,咳咳,也不想去,看她凄惶一生,日后、如果,咳咳咳,如果……,她就是,你的,女儿……”

眼见娘亲气息越来越弱,青兰一个反对的词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哭着点头,最后我隐隐听到娘亲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以后就都托给你了”后,胸口就陷了下去,再没有起伏了。

青兰抱着我跪在地上悲哭了整整一夜,我也狠狠的熬了一夜。

第二章 我果然不是一般人!

初生婴儿本来很嗜睡,但青兰抱着我抖着哭着,我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我困顿的感到青兰的泪水一遍遍打湿我已经沾了血的包身锦被,迷糊得看到娘亲凄婉悲绝的面容变得惨白无色,心中对我这里未曾谋面的老爹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愤。

娘躺在显得萧落的薄褥木床上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助,她性子如此的烈,如此的决绝,不屈不缩,恐怕也不会什么阴谋算计,要不然也不会在后宫荣宠三年,却被人算计掉了两个孩子,而她也恐怕没有想到帝王的三年的荣宠会是这样的脆弱与虚幻——只为芳庆大兵压境,那曾经温婉轻柔的皇帝夫君就能立时诛了她的九族,还把她肚里尚未出世的胎儿也毫不留情的卖给了敌国,所谓帝王情,原本就是这样不可依靠的存zài



娘亲去了整整一夜,青兰哭了整整一夜,我很奇怪那个老妈子叫太医不知叫到哪里去了,她走之后,似乎就一直没有人知dào

这里生的事情,也没有人知dào

冷宫里去了一个嫔妃。

直到第二天天亮青兰才支起身清理了娘亲的尸体,从里到外给娘换了一身白色的干净衣服,又在头上插了几个简陋的簪钗,然后步履虚乏的走出去找了人来。来收拾冷宫尸体的几个太监根本没问娘的死因,直接裹了个破席子就晃晃悠悠的抬了出去,看这样子,似乎完全没人在乎这个被废被灭族的嫔妃的死活。

青兰铁青着脸没哭没闹,只是在门外往一个管事太监的手里塞了一块玉佩,低低的说了些什么,对方则很是高傲不屑,外加几分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知dào

了”便甩手而去,等青兰返回冷瑟的床上抱起我时,我看到她的嘴唇破损渗出了血迹,隐隐是牙咬的痕迹。

三天之后传来了皇后的懿旨,要我迁往馨芝苑,暂时由皇后派来的奶娘和宫女照看,青兰则被配到浣衣局做事。对于这样的安排青兰居然仍是不闹不拒,抱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就把我送到了奉旨而来的宫女手中。

我当时还微感诧异,直到三天后一身杖伤半条命的青兰被抬到了馨芝苑,我才对这个救了我命的宫女产生了深深的敬意——她竟然偷逃出浣衣局拦了皇帝的驾,直接面圣呈情要求来馨芝苑照顾我,皇帝或许还多少顾念了一点旧情,在以冲撞圣驾、擅离职所为名打了青兰四十杖后就送到了这里。

我担心青兰,却没法去看她照顾她,皇后派来的人对青兰更是不怎么待见,重伤的青兰在没人照看的情况下生机渺茫,幸运的是在青兰苦熬了两天之后,皇后把派来照顾我的宫女招了回去,换了一个女奴来,这女奴倒是十分好心,对青兰照顾的很仔细,终于使她的伤势有了好转,我也安心了许多。

于是我开始没心没肺的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另外还咿咿呀呀哼哼叽叽做努力说话的运动,在暗地里也很劳心劳力的从我身边的奶娘和女奴以及先前待了两天的宫女身上搜集信息。但听来听去这些后宫的人唧唧歪歪谈论的都是后宫的事儿,除了能稍微明白点儿宫中嫔妃的关系外,有用的消息没几个,我自己却快被那个整天唠叨没营养话题的奶娘整的精神分裂了。

我的母亲是除皇后外嫔妃中位份最高的,名字是齐玬,是破云将军齐嘉的孙女,极受皇后排斥嫉妒。皇后自己有一子一女,是朝中右相的女儿,左相的妹妹,沈家一族竟是父子同朝独揽相权。我现在被皇帝指给了皇后代为抚养,所以奶娘也是由这个和娘关系不好的皇后从家里招来的,这层关系直接导致那奶娘在我每次进餐的时候她都有一翻固定的唠叨话题,大约可以总结为:齐玬那贱人的女儿真是继承了一副好皮相,才十几天就长出这样耐看的脸,长大后肯定又是一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你说倒胃不倒胃?

最初两天有还有皇后宫里派来的那个宫女和她一唱一和,现在只剩一个木头一样的女奴站在一边不吭不响,就这她都不消停。

眼见她又开始抱着我例行公事,心中憋闷的我实在无法忍受她对我精神与耳膜的双重折磨,只能狠狠的用裸露鄙夷之情的眼睛盯着她,心中默念“你给我闭嘴!”

可没想到随着我心念怨怒集中,奶娘说在一半的话竟然噶然而至,双目也已经神光涣散,整个人似痴似傻得站在当地不言不动!我难以置信的呆了半天,她真的一句话都没再说!于是我依旧盯着她的眼,忐忑而小心翼翼的在心中暗道:“告sù

我,我娘的位份是什么?”

“兰妃,从一品。”奶娘很机械的回答完后又一声不吭了。

我的脑中顿时一片嗡鸣:“我不是一般人!我真的不是一般人!!……”

那天的意wài

之后,我整天玩的不亦乐乎,当初混沌中的一些模糊意识也清晰了起来,生命体的元力,万物之源的源力,奇奇怪怪的东西真的很好玩儿很好玩儿,直到那天我玩出了祸端……

我实在受不了奶娘啰嗦的要死的工作风格,就一边趴在奶娘胸前填肚子,一边闭着眼调动四周常人看不到的九色元力开始邪恶的贞子计划——

奶娘忽然打了个哆嗦,疑惑的摸了摸后颈嘟囔着:“这春夏之交的温适天气怎么忽然刮起冷风来了?”

嗯,计划很顺利,再接再厉——

她关了门窗,又坐到床畔,紧接着又一个哆嗦,她疑惑的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帷帐,心中一阵阵的冷,又一阵凉气透着她的脖颈渗进衣领后,她抱着我的手开始哆嗦。

很好,我心中暗爽,吓死你个啰嗦的死婆子——

床侧将近黄昏尚未点起的烛台突的跳起了一簇火苗,映着落日拉长的阴影一跳一跳,温吞的火苗外侧竟是裹着一圈蓝晕,幽幽的吞着火苗,直到烛心处的淡黄也被吞为更显清漠透静的淡蓝。

奶娘吃吃的看着这朵火苗的变化,嘴越张越大,眼越睁越圆,直到扭曲到极致的面部无法再承载她心中的恐惧,“啊——!鬼啊——!有鬼——!闹鬼了——!闹鬼了——!恶鬼作祟啊,有阴魂到馨芝苑了,后宫的阴鬼逃出来了……!”

哈哈哈,很好很好,果然装神弄鬼最适合整人了,“扑通”——他***,忘了我在她手上了,被这么呼啦一下扔到床上,虽然有着裹身的两层锦被,床上也有厚软的棉褥,但也让我晕乎了好一会儿,于是很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啰嗦死婆子,喊鬼都不带重复的,气都不带喘的,天生说话累死的命!”

咦?我看到随后冲进来的女奴脸上那更为夸张真似活见鬼一样的脸,很迟钝的意识到,我能说话了!天!我没想到在我按照自己所得到的知识进行更精确的身体控zhì

和身体修养之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顿时犹坠冰窟,定定的盯着女奴,她也愣愣的看着我,我一时不知所措了,我记得我现在应该有二十六天大,二十六天就说话了,天!这个要是被人撞破了宣扬出去我会不会被当作妖邪处理了?

中世纪的欧洲女巫悲惨下场让我心中一个寒颤,火中嚎叫的凄魂好像飞到了我眼前……

那女奴收敛了惊异的扭曲了的面容,很紧张的抿唇绷脸走到我身边,定了定,似乎聚集了一下气力,才张口颤巍巍的问道:“公主?”

我心下一横,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既然被她现了,那就吓死她!就是吓不死她,她也未必能怎样,在这里女奴的地位似乎很低,是很低贱的人,宫女是奴才的话,女奴就是奴才的奴才,这样的人说出的话是绝对没有什么效力的,就算她说出去,只要我以后装婴儿不出差错,别人只会当她编谎吸引人们注意,搞不好还会被罚打板子,甚至会因为妖言惑众丢了性命也不一定。更何况,如果我能让一个知情的人留在我身边以后也会方便很多。

思量一定,我酝酿了一下,然后很惊悚的开口说话了:“听到我刚才说话了?”嗯?怎么语调没有一点儿惊悚的味道,反倒因为初学说话的滞涩而有点儿走调。

女奴显然还是被我雷到了,她似乎又很努力的压制了好半天才又说道:“您、已经、能、说话了?”

我很有气势的暴出一句:“废话!”

“唔,啊,那个,小姐,啊,不,公主,那个,那天你是用了瞳术吗?”说道这里,女奴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更是压抑着不安与期待。

那天?是我不小心催眠了奶娘那次吗?瞳术?我……碰到懂行的了?那我还怎么装神弄鬼?我心中略微担心起来却随即捕捉到了女奴眼中的期待,难道她很希望我会什么瞳术?我略一思索,微顿一顿,然后就顺着她的意思说:“瞳术?你怎么知dào

这些?”

她很激动的一把用她的手抓住我近三分之一的身子把我提了起来,颤抖的手臂逼迫本就很瘦弱的我在空中做着脂肪燃烧运动。

“你,你知dào

亿目族吗?你是亿目先祖的转生吗?你、你是来给我们的族人复仇来了吗?”

亿目族?先祖转生?哇哈哈哈,我第一时间在心中出激动的狂笑,我达了,我能给自己戴上一顶先祖转生的大帽,然后就有一大堆的亿目族小弟小妹了,怪不得她对我使异术很期待啊。

“亿目族?”我使劲思索着怎样可以得到最多的信息和女奴最大的信任与帮zhù

,以及怎样才能最稳妥的办好亿目族先祖转世的角色,然后装模做样缓缓的说:“亿目族、瞳术……,我好像很熟悉啊,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像是在一片混沌中重生,好多东西都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成了一个婴儿?”

段璐先前的紧张期待这一下部化为满心的激动,抱着我的手更抖了起来,说话像爆豆一样噼里啪啦的:“您真是亿目族的先祖转世?您一定是来拯救亿目族后人的是不是?您一定很有本事是吗?您一定……”

我被她问的晕乎,更被她抓在手里抖的晕乎,忙叫:“是、是怎么回事儿?别问我,别摇我,让我好好想想,我、我,为什么我脑中一片空白?我怎么想不起你说的亿目族啊,喂,你先把我放下啊……”

段璐听到我的叫声才从激荡的情绪中回神,然后很惶恐的把我放下,不安的双眼中却浮着难消的兴奋:“我,奴才、哦、小人、哦不、晚辈,嗯,那个冒犯了,一时、呃,一时有点儿激动,还望先祖不要见怪……”

看她还在绞着脑汁找话说,我忙打断了她问:“先不说这些没用的。亿目族的事儿我想不起来啊,你帮我说说看。”

青兰很来劲儿的点点头说了起来,原本兴致挺浓的我却把一颗心随着她起劲的讲述沉甸甸得落了下去——那个我幻想小弟小妹无数的亿目族已经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灭族了,而段璐是恐怕是亿目一族仅存的血脉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能收用的小弟小妹就只有眼前的这一个名叫段璐的女奴了,悲哀啊!我在对段璐心表同情的同时也不由为我美梦的破产而哀叹。

唉,俺这个亿目先祖转世的大帽没有多少实jì

价值了……

我正一边悲哀一边琢磨着怎么向段璐恰当的表达我心中的悲戚伤感,外面就呼啦啦闯进一大堆人来,随着外面那群人声音的飘入,我惊愕了,皇后来了?那该死的奶娘竟然咋咋呼呼的在宫中四处奔跑嚷嚷着馨芝苑闹鬼,以至于把皇后都招来我这里了!还来得完全没有征兆,都没人喊什么“皇后驾到”之类的词。

段璐见皇后进了院堵向门口,忙很惶恐的把我放回了床上,跪在一旁不敢说话,以至于我也没能在仓促之间看清皇后的样子,只隐约看到后面还跟了七八个的宫女太监,奶娘则很胆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被押在人群中间。

我被搁在床上,只能听到人群乱糟糟的脚步声停下来之后,凸显出一阵不急不缓,沉稳轻摇的换步柔音,行步很显然是很注意仪态。接着皇后的身影随着那阵脚步声的接近从帷帐边上显露,一身绣凤的衣袍让我意识到这个时空或许与中国的古代有着某种相通之处。她很淡漠的看向了我,柳眉明目,瑶鼻挺秀,粉妆丹唇,赭黄银透的几个簪插在髻上,朴素而错落有秩,衬得整个人素淡而威严。

她下颚稍抬了一点,眼角向下一压,冷哼了一声,我感觉这幅样子应给是对我的不屑,于是也很不客气的回了一个我也鄙视你的眼神。也不知dào

她有没有察觉,总之在下一刻就似乎是很厌恶的转过了身,对着奶娘不缓不急的问起话来。

“倚娘,你是在这屋里觉得有阴魂作祟吗?”

“皇后娘娘,是真的,刚才奴才喂那个公主吃奶,就感到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一阵阵冷风,然后床那侧的蜡烛就突然自己亮了起来,接着您猜怎么着?那蜡烛的火头就一点点变成了蓝色,当时吓得奴才我那个呦,心麻麻的都跳不动了……”奶娘极力的渲染的当时的恐怖与诡异,还加上了一些子虚乌有自编自话的事情,越来越进入了张震同志的工作状态,听得皇后直皱眉头。

“你们是没见着哪,要是你们见着了当时的那情景,屎尿都能拉出来了……”嗯?这个大众宣言实在……

“倚娘!”皇后一声暴呵打断了奶娘越来越入戏的鬼故事讲演,我从这里可以瞥见皇后气的有点抖的手,不由暗暗好笑,这个倚娘大概不是宫里呆过的,说话粗俗没有规矩,这番村姑粗语在这大堆人的面前说出来实在是很落皇后的面子。先前还很不满她说什么“喂那个公主吃奶”,现在到是乐嘻嘻的等着看皇后家的场子了。

皇后接下来的话冷冷的没有半点感情,“倚娘,你虽然没在宫里呆过,但既然进了宫就该学着守着宫里的规矩,初来几天犯了事还能说你对宫里的事不熟,也可以从轻处罚,可如今你在宫中已经二十多天了,竟然还如此不知轻重!居然敢大呼小叫满宫乱跑的喊鬼怪作祟!你当这皇宫是什么地方?还是你们的山野之地?来人,将这奴才拖下去杖责二十!”

奶娘开始还讪讪的似乎为自己的精彩演出被打断而有些不满,后来才显出一些惶恐,当听到皇后要打她板子后顿时凄声惨哭,挣扎着嚎叫告饶。这奶娘臂粗腰壮,上来压她的两个太监竟然没能扯住她,被她挣开扑到皇后脚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皇后饶命啊,皇后饶命啊,奴才家里还有没断奶的娃,还有落病的老娘,奴才家里的汉子对皇后娘家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您就慈悲积点德善,绕了奴才着条贱命吧,奴才和奴才家里的一定会对皇后娘娘感恩带德,见佛求佛佑,见仙求仙佑……”

两个太监没抓着她,早就几步追了上来,无奈就是拉扯不动,看着这副拉拉扯扯哭天喊地的样子,让我不禁嘀咕,打板子又不是一定要她命,看这一口一个饶命哭的那个凄厉,难道着皇宫里每个犯事的人处理起来都这么麻烦?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拖出去!把她的嘴赌上!”气急的皇后怒火冲天的令,让周围暗地里窃笑的太监宫女都慌忙上前帮忙,有扯腿的,有搂腰的,有拿手帕塞嘴的,又乱哄哄了一会儿才把奶娘扭了出去,屋中暂时只剩下皇后和三两个宫女。

我看到皇后的手似乎还在抖,她转过身面色不善的扫了我一眼,很快就又恢复了先前沉静,然后很雍容端庄的向身边的贴身宫女说:“香儿,去把那烛台取下来,先派人放到避邪堂,等本宫把事情回过皇上再处理。”

“是,娘娘。”那个叫香儿的宫女依言上前取烛台,皇后另一侧被帷帐挡着看不到相貌的宫女犹犹豫豫的开口说:“娘娘,那个倚娘也太不懂规矩,不知轻重了,现在是不是下手处理了比较好,免得给娘娘惹上麻烦。”这声音,正是最初两天和那奶娘一起照顾我的红秀!

“不用了,留着她还有用处,这顿板子后估计她也做不成奶娘了,你跟家里的人说一声,让她们再找个人来。”

“是,娘娘。”

这是……传说中的宫斗阴谋

香儿取了烛台后,皇后就带着她的几个宫女出去了,我隐约听到她在门口下令,让所有人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不得随意出入馨芝苑。

这时段璐进屋喊着:“公主”,我奇怪的问她:“你先前不是跪在床边吗?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忽然就没影儿了?”

“刚才押倚娘出去的时候奴才也跟出去了,怎么样,有没有听到皇后处理这事的打算?”段璐的神情似乎很紧张,我猛然意识到这家伙只留我和皇后她们独处莫不是专门让我偷听点内幕消息?我忙把刚才皇后她们的对话如实相告。

段璐神色似乎变了几变,让我心中感到不安,于是张口问道:“这中间有什么不妥吗?是不是对我来说可能很糟糕啊?”

段璐这才一脸忧色的说:“公主,皇后娘娘让人把烛台送到辟邪堂,这就是认定了这里已经沾了鬼邪之气,让皇上来处理的意思估计就是要在这里做些法事镇邪了。公主才出生不久,恐怕会被他们当作邪附处理了。”

第三章 驱邪

“邪附?处理?怎么回事?”我隐隐觉得不妙。

“公主,若是普通的王公贵胄或是平民百姓,对鬼神之事向来谨敬,这种事也不会对公主有什么影响,但幽国皇族却不一样,历来皇命代天,一旦皇宫中出现鬼邪之事,都是鬼命逆天,会被当作逆天阴邪严治。一般皇宫中少有这样的事,偶尔出现鬼邪闹事,都会被认为是有人招了阴鬼妄图逆天命,这样的人被称为邪附之人,初生婴儿最易招邪,所以因为卷入这类事情中送命的婴儿不在少数。今天的事要是真处理起来,公主就是最有可能招邪的人,那公主的处境就危险了!”

我,我,我听了这番话很无语抽搐着嘴角,真玩儿出祸来了……

“公主,其实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把邪附推到那个奶娘身上,毕竟当时的鬼灵找的是她的麻烦,她是邪附之人也说的过去。”段璐过了好长时间才说了这番话,而且说得很谨慎。

这个,没那么容易吧,奶娘是皇后的人,皇后又不可能专门留着这个人为我挡灾,她先前看我的眼神中那丝毫不曾掩饰的不屑与厌恶我可不敢忘,以最坏的估计而言,奶娘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只可能是证明这屋宅闹鬼生邪的强力证人!

段璐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难处,所以之后又犹犹豫豫的提了一句:“按说重伤体弱的人也容易被鬼邪上身,西房的那个宫女虽然现在伤势好多了,但也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回的,要是推在她身上也不是不可以。”

我听了身子一震,冷冷的看向段璐,段璐顿时哆嗦了一下,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没有说出话来。我有些讥讽的说:“呵呵,这样也可以啊?反正那段时间要是没你照顾估计她也活不了,现在就让她顶缸送命也没怎么对不起她,不是吗?”

段璐似乎很惶恐,双手绞着衣袖不知所措,我漠然的收回了目光,心中不由叹息,在这里,奴才的命肯定是相当不值钱的东西,在这样冷漠无情的环境中成长的人,也自然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静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才张口打破了沉寂,“关于镇邪的事,是不是皇后或皇上话就有人来做,不用请专门的人先来确认一下是不是有鬼魂作祟吗?”

段璐这才好似松了口气的回道:“一般来说,宫里有了不净的邪事,都要由皇帝准了,让内侍带玄灵宫的法师进宫中符验,要是没事自然是好,如果有什么不妥,他们就会多下些功夫,施些化净镇邪的法,多数都不用一天就能解决,据说时间最长的一次施术也只有七天。”

“这么说来他们也得符验之后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真有邪祟之事?”

“是这样,公主。”得到段璐的确认后,我意识到,要摆脱这场危及从符验下手最好不过,只要符验查不出问题,我自然就不会有事。于是我又向段璐追问:“这符验是怎么验法?”

段璐目光微一瑟缩,很怯然的回答:“具体我也没见过,只是听宫人们闲谈说,好像是用一些符做法确定是不是有鬼魂作祟,具体的过程我也不清楚。”

我对段璐的回答不免感到心中失望,弄不清楚符验的过程就只能随即应变了。

皇后亲自定了馨芝苑闹鬼的事,把我推到危境,还吩咐红秀再去找奶娘照顾我,好像我还会活得好好的,这是想杀了我还保着自己的名声,她这次在宫里借了驱邪之名,就绝对不会放过我。而所谓法师恐怕都是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神棍,他们能得到皇家的青睐和信任多半是能够很巧妙的附和皇家的各方需yào

,皇后势大,要他们听命于自己也很容易。

所以我能依靠的就只有着自己体内那点儿异能力量,随机应变或许还有一搏的资本。

我瞅了瞅段璐,她脸上多少有些不安的神情。段璐会一点儿异术,但在我简单测定之后确认了她的异术实在是撇脚得完全没法指望,尽管如此,她总是我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我要在她面前要毫无破绽的显露出我智珠在握,有恃无恐,完全能够很轻松的解决现在危局的样子。如果我有些许惶恐畏惧的软弱显露,让她失去对我的信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我拿捏着语句开口说道:“呵呵,想把我当作邪附处理了?想的到美!只就符验这一关,他们就得败给我,想杀我,他们还没那个本事!”

段璐听了我的话果然一下释然,转而满脸兴奋与敬仰的拢捏着双手语无伦次,“果然,哈哈,小姐,啊不,公主果然不愧是我亿目族先祖的转世,什么皇后皇上,在您面前都不堪一击,哈哈,母亲说过族中一直留有先祖终会转生后世解救族人的先祖遗言,可惜她不信,对亿目族的技艺也一直不怎么上心,说什么这种东西只会招祸端,说什么亿目族的断了血脉都不见什么先祖转世,又怎么能把那些传言当真,哈哈,我就说嘛,先祖那么厉害的人,当然不会留下空话,先祖那样的高人,看破来世,跳脱轮回道也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看破来世?跳脱轮回道?怪不得她那么相信我是什么亿目先祖转世,原来有遗言为证啊。

两天后,皇后带着玄灵宫的法师们来了,萱妃陈茹,梅妃韩晓风就跟在皇后身后,而最前面走着的竟然是意料之外的皇帝!

段璐曾告sù

我,一般符验的过程皇帝只会派一队侍卫几个内侍带他们进来,只有法事需yào

龙子压邪的时候才会请皇帝出面,所以当我看到皇帝出现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莫非他们连符验的过程都省了,要直接把我这个邪附镇压掉?

可怜我小胳膊小腿儿无力无奈的躺在床上,只能在肚子里恶毒的诅咒着这个皇帝祸害。

这个无能的皇帝,猪头的皇帝,走到床边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虚浮而满是纹痕的脸上却满是哀伤,随后嘴角苦苦的上挑了一些,扯出一个满是自嘲与凄苦的弧度。

我打量着他,看到他原本周正的骨底上却附着雍赘的皮肉,使他失去了原本的该有的英朗俊拔,心中暗骂:“声色犬马,一看就是昏晕无能的主!”

随后他的眼神开始显得颓废萎靡,倏然一闪的无神使人觉得他像一个行尸走肉,而不是什么代神命的龙子,掌天下的君主。

他甚至没有伸手碰我一下,就转过身去,对法师们说:“这里的符验之事就拜托诸位法师了,朕随其他人在院里等着诸位法师的验果。”

我这时才略微松了口气,看来皇帝并没有打算直接把我当邪附给驱掉,于是就又提起百倍的精神关注起法师们的动作。

四个法师两胖一瘦,还有一个矮的要命,目测估计也就一米五几,那个瘦子一身红袍,白色交衣领,上面绣着九团云雾状的东西,由下到上是从白到黄再到红再到黑的九种颜色,一条紫色的锦缎系在腰间,在偏右的地方打了个结,垂下的结头一头坠着几串紫珠。

另外三个人都是橙黄色的袍子,一样的绣着九团不同颜色云雾的白色交领,腰带则是更亮淡一点的黄色,结头坠着的几串珠子也是和腰带一样的黄色。

四人都露着朝天的道髻,不戴冠帽,手中都握着一个前细后粗的圆棍向上虚架在左胸前,那圆棒乍一看就像哈利波特的魔法棒,让他们以这样的装扮这样的姿势握在手中十分搞笑,但我现在却丝毫笑不出来。

我清楚那九团云绣的意义,也能看到感觉到他们腰带上坠珠中元力的涌动,更能察觉到他们的“魔法棒”对于周围元力的吸引。

这几个法师是这里真zhèng

的修行,红袍法师明显充沛鼓胀的元力足以证明他已经能够汲取散元来增加自己的修为了!

我感到自己的神经紧绷起来,对付混吃混喝的神棍我有信心,但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这下可难办了。

三个橙黄袍的法师先让下人撤了屋中的悬挂物,床上的帷帐也撤掉了,这倒方便我观察屋中的动静了。随后他们把下人都遣了出去,从宽袖中拿出几张符纸,在手中折了几下,然后左臂伸直用左手将一头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被折得尖尖的一头向上立着,分立在三方,然后三人齐齐得念叨起来,叽里咕噜的倒像是和尚念经,却没有和尚们的抑扬顿挫,调平语快而没有一丝的起伏,听着起来非常的枯燥乏味。

在叽叽咕咕念念有词的同时,三个橙饱法师把各自握在右手架在胸前的魔法棒探出点向符纸被折成的尖顶,我觉得周围被吸引来环绕在屋中的散元霎时被吸到三张符纸上,使三张黄色符纸泛起异样的光华。

就在异光闪起的瞬间,站在一边严正以待的红袍法师捏着自己手里的魔法棒快速的结印,然后厉喝一声“束魂!”霎时一股浑厚的元力从红袍法师的体内迸出来,裹住了三张符纸,被凝聚到符纸上的散元感到了迫来的危机纷纷躁动起来,试图冲破法师的禁锢逃出屋中。

红袍法师凝神用功似乎在收融着被符纸凝聚起来的散元,他的精神力似乎也随着自己元力的外放而刺探着那些游散元力的动静,察觉到这些后我心中一动,隐约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凡在世间,死去的人和动物,枯萎的花草树木,寿尽的春蚕夏蝉,拍死的蚊子苍蝇,都会散失原本伴随体内的元力,由此产生的游散元力就是散元,散元有的会留下死身前的一些记忆,也有的甚至会留有死的一些简单意识,颇有一点阴魂不散的味道。

三个橙袍法师在吸引元力的时候,最先附到符纸上的是一两股留有一点残存记忆的元力,然后才是完全澄净的元力,随后红袍的法师又是霸道的吞噬又是仔细的刺探,很显然他们所找的鬼邪就是留有简单意识的元力,那两股只有残存记忆的散元更本不够分量。

这样说来,即使我不动什么手脚,他们也会得出这里并没有什么鬼邪闹事的结论。

第四章 居然是这样的梅妃!

就在我刚刚产生一点儿对人间的美好幻想时,红袍法师已经略显疲惫的收回了元力。

脸长的像面团一样的矮子橙袍法师立马上前低声询问:“师叔,结果怎样?有没有抓到邪鬼?”

红袍法师皱了皱眉说:“只捕到两丝微弱的邪念,却没有邪鬼。”

两个胖子橙袍法师里的一个听了惋惜的叹着:“哎呀,那岂不是要浪费我们一个炼魂吗?这也太可惜了吧。”

另一个胖子也忙附和着:“是啊,师叔,凝炼一个炼魂多不容易啊,一会儿镇邪的时候我们使些小手段,装的像点儿不就行了,为这种事而浪费一个炼魂多可惜啊。”

红袍法师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若是平时,没有什么行家看着,这样糊弄一下也不难,但那个梅妃与普照师兄交过手,她的修为绝对不再普照师兄之下,虽然她不是我道中人,但我们如果不用炼魂恐怕难以瞒过她的眼。我不知dào

为什么皇后要执意除掉这个孩子,但她既然拿出了沈相圣佩,又身处皇后之位,我们就不能不顺着她的意思办事,渡敬,启灵封。”

美好的幻想破灭了……神棍就是神棍,忽悠人的本质到哪儿都变不了!

我腹诽的同时看到那个矮子橙袍马上从袖底摸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拔出了塞在瓶口的一团黄色符纸,顿时雾气一样的白色元力涌了出来,转瞬便凝聚成人形出现在屋中,木木的向着红袍的法师弯腰施礼,天!他们竟然把元力凝炼成这样类似鬼魂的存zài

的了!

红袍法师从袍子里摸出两道符纸,直接按向鬼魂,那鬼魂嗤啦一声轻响就化作一团雾气一样的形态,就像是一股普通的游散元力,然后听那法师轻念一声:“引,去!”

随着这简单命令的出,那团白雾倏的一下向我冲过来,转瞬就没入了我的身体!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法师们的打算,然后就不由得在心中狂笑,哈哈,皇后让他们做戏,他们还真做到了九分九,虽然还不太清楚他们怎样驱邪镇鬼,但他们让这个炼魂隐到我体内,自然是要让人看到我被鬼邪附身的样子。

哼,如果真是什么普通的婴儿自然逃不过他们的构陷,但我早已在时空中成为万物之源所化的源力本体,虽然受身体所限大多封印在额前红痕,但元力本就是由源力所化,我现在要吞掉这一个小小的元力团儿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们怎么个驱鬼法!

此时法师们已经出去向皇帝复命了,屋外的对话声传进屋中,像听广播剧一样。

“普渌参见陛下!”这是那个红袍法师装模作样的声音。

“法师不必多礼了,不知符验的验果如何?”这是那个废柴皇帝的声音。

“皇上,恕普渌直言,小公主果然已被邪鬼附身,而且邪鬼力量极强,招灵阵竟然能够被它轻易挣脱,被这样的邪鬼附身,恐怕小公主已有性命之忧,若是由我等施驱邪之术只怕小公主的灵体会被邪鬼所挟和邪鬼一同消散。如果要保小公主的周全,那就只能先试着将邪鬼引出再行镇压,但这种方法,普渌虽然可以一试,却没有完全把握,一旦出错,不仅小公主性命难保,邪鬼也将逃脱并继xù

在宫中作恶,其中轻重取舍普渌不敢妄言,还请皇上定夺。”

我听了这番话暗中冷笑,哼,说的这么委婉,不就是想说无论如何都没有把握保我周全,方便你一会儿借机取我性命吗?

皇上没有搭话,倒是皇后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这事还请皇上三思而行,如果鬼邪逃脱在宫中肆虐,臣妾等安危是小,但要是危及皇上,那就是幽国百姓河山之痛啊!而离公主她只不过是逆臣之女所出,皇上既赐她离公主之封,注定她要离乡背国,又何必为她让皇上千金之躯涉险,难道皇上要为了这一个离公主置皇上龙体与险地,置幽国百姓山河于不顾吗?”

我心中冷笑,果然是一国之母,声声念念的山河百姓,到底是一国之君,顺其自然,弃的容易,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言辞!好一个离公主,好一个离字!

“唉——”皇帝终于出声了,“也罢也罢,事到如今,我又能如何?”不愧是很昏晕很懦弱的君主,说话都哀哀戚戚,长吁短叹,全无一点儿王的霸气。

“普渌,你就……”

“皇上”一个女声忽然打断了皇帝的话,“皇上即为幽国皇帝,就担着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臣民百姓,就要为幽国安危考lǜ

。皇上您难道忘了五个月前芳庆退兵的条件?您可是金口承诺过,等离公主年满十二就送与芳庆皇子为妾的,如今她刚出生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皇上如何向芳庆康王交代?如果芳庆再大兵押进,皇上可还能将齐家的人从坟地里拖出来再族灭一次给他们交代?”

啊——?!天那——!我原本还在怀着浓烈的仇恨与不屑冷笑着前几个人的一唱一和,品评着伪善们华丽丽的言辞,没想到居然忽然蹦出这么个人来?这女的是谁?这不是指着鼻子说你这个皇帝当的像人康王的孙子吗?也不知dào

现在皇帝皇后那一帮人是什么脸色了。

“梅妃!”咦?这个时候皇帝倒是中气十足了。

“梅妃你是何居心!”皇后再灿花的舌头现在也长不了了。

法师们对于这方面的事自然是神游方外了,所以也听不到他们出声了。

“是何居心?当然是为皇帝为幽国考lǜ

的居心了,皇上既然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用齐家一族的性命换幽国上下的安危,如今为幽国担这一点点的风险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个就是梅妃?果然是与众不同!梅妃以平民身份入宫,常被那个奶娘和皇后的宫女不屑的斥为“民间草雉,还想攀着皇枝当凤凰”,而梅妃的兄长几乎是在同时由一介平民得皇帝特旨出任御史监史。我此时想想她的来历,不由心中暗叹,草根皇妃就是不一样啊!在这样晦暗的皇宫竟然会有这样的女子!

“你、你……”这是皇帝颤抖的你你着。

“贱人大胆,来人,梅妃触怒圣驾,把她给本宫关回辰丽宫去!”皇后怒极的呼喊着。

“皇后姐姐,虽然您执掌后宫,但皇上在的时候您是不是得顾及一下皇上的颜面?这种幽闭宫妃的旨令还是征求一下皇上的意见比较好,您说哪,皇上?”

这个这个,皇上的颜面?我已经无法想象皇帝的脸色了……

“皇上,其实把鬼邪引出再施法镇压也不见得有多大的风险,要是皇上实在不放心,那臣妾倒是可以在一旁助阵。”

助阵?听他几个神棍说梅妃好像也是行家啊,我都为接下来的戏目期待不已了。

“呵呵呵,哈哈哈……”这个好像应该是皇帝在笑吧,先是有些自弃无奈的味道,转而疯狂起来,几乎让我感觉误入了疯人院,“好!好好!就按梅妃说的做,梅妃你去助阵就是。”嗯?皇帝竟然答yīng

了!而且语调之中竟是透着无尽的酸涩!

“多谢皇上!”梅妃的声音至始至终都是清澈脆利,让人莫名的生出好感,随即几人脚下轻转,修元独有的轻盈脚步声如踏棉絮一般飘飘得向屋中漫入。

梅妃进屋之后,向旁错了两步,笑吟吟的站在了镂空的雕花窗前,为了法事而闭门闭窗的屋中早被捂的阴森森的,而梅妃的一袭青衣却给屋中的阴晦添了几分亮色,长束起扎成一个简单的髻,三幅簪钗清丽而简单,没有一个艳重的色彩,全没有皇后那样的繁复贵气,但和悦而清浅的笑容配上略显英气的剑眉笑眼,让人觉得飒爽而不过于张扬,略显阳刚之气却不掩女子的清丽温婉。

“不知梅妃娘娘准bèi

怎样助我法阵?”普渌法师裣衽屈身,循礼相问。

梅妃依然挂着淡笑,轻启朱唇说道:“法师尽管做法就是,我只在旁边看着就行。”

我不由感叹一声,这梅妃看似二十出头,举手投足之间褪去几分少女的青涩活泼,却也不是极为老成稳重的样子,进退之中总让人觉的协调舒畅,乍看之下使人感觉与她相处之时既不会轻佻,也不会拘谨

普渌点头称是,然后有恃无恐、信心满满的开始让几个师侄准bèi

驱邪的法阵。

他们在床上铺上了一块画有弯弯曲曲红线的白布,我被抱着放置到床的正中,然后一个青铜八角的香炉被摆放在了我的头顶处,三个橙袍法师随即上前利索的在香炉里点上了十八柱香,一阵暖人的沉香从头顶上飘来,我惊奇的现,被先前的符纸所引飘荡在屋中的元力竟然向燃香之处团团围了过来,而且原本是颜色驳杂各自为阵的不同元力,在被香烟漫过后竟然都缓缓的褪成了初生所独有的白色,并且开始融合在一起。

三个橙袍法师在做好准bèi

后把魔法棒换在了左手,右手则拿着一杆朱笔在我身侧的白布上划上一些符印,一边念诵着他们的咒文,随着他们的动作,周围的元力越聚越多,在我的上方形成浓浓的一团白雾。

我能感到这团融汇起来并且越来越浓纯的元力的脆弱,它没有作为一种原生之力的独立感,任何其它类似于它的存zài

都能把它吞噬,如果修行到了可以融合散力的程度,那在这样的阵仗里修元那简直是事半功倍。

他们做法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了,红袍法师的眉头逐渐攒了起来,而且越攒越紧,长时间的力量消耗使三个橙袍法师的额头也开始渗出汗来,终于汇成大滴的汗珠滑落脸颊,我知dào

他们在等那个炼魂,在等它出来吞食他们费了好大力qì

准bèi

的这顿凝白可口的美食,可惜那个可怜的炼魂早已被我一口给吞了,他们上哪儿等去?

我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在我的身边又唱又舞的做着无用功,终于两个橙袍胖子中的一个再支持不下去,手中的魔法棒叮啷一声掉到了地上,然后整个人也虚脱的坐到在地,浮在空中的白色元力似乎找到了缺口,向他的方向缓缓散漫出去。

红袍法师的脸色难看的要命,整个脸拉的长长的狠狠得抖了抖,才暴喝一声“归,撤阵!”

另两个橙袍法师马上散了手中捏好的结印,顿时泄了气,萎靡倒地,瘫软的像一滩烂泥。

梅妃依旧立在窗前做出一幅疑惑的样子问:“普渌法师,莫非先前的符验出了差错?怎么没见这里有邪鬼现身啊?”

普渌法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盯着我这里的眼神之中尽是不解,好一会儿他才回转目光略显惊异的打量着梅妃,终于憋出一句:“梅妃娘娘好手段,普渌自愧不如,若只是寻常人家的法事,我普渌今日最多砸了玄灵宫的牌子,也不好不知廉耻的和梅妃娘娘做这样的争斗。但如今领的是圣令,回的是皇命,普渌不能把玄灵宫的存亡大事弃之不顾,今日之事如果不能善了,还望梅妃娘娘恕我等无礼冒犯!”

啊——这是?坏了,先前的符验,他已经给了皇帝有邪鬼附在我身上的验果,现在炼魂被我吞了,他拿不出东西来,要是被皇上追究,那不是修为不到,误导圣听,就是故弄玄,虚欺君罔上,再加上普渌认为是梅妃做的手脚,难免会担心梅妃借此机会落井下石,给自己落实重罪,让玄灵宫遭受重创,那他还不拼命?他要是说什么鬼邪厉害的很,引不出我体外,那不就要把我活生生的给镇掉了吗?

好再普渌并没有把话说绝了,他们如今想要的已经不是我的性命了,而是对皇上的一个交代,我看向梅妃,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她当然不清楚普渌为什么称她好手段,为什么自愧不如,但她显然对于普渌后面的话还是多少有些揣度,隐约明白这事与普渌引不出邪鬼有关,她稍一振色,手一扬,沛然鼓荡气势极强的元力顿时散放出来,比那个红袍法师的还要强上许多,之前已经在屋中散乱四窜的白色元力顿时被她明黄的元力裹挟压成一团。

只听细不可闻的嘶拉一声,四周的源力一阵震荡,白色的元力化作一片肉眼可见的碎粒,然后无数碎粒几乎同时无声爆裂,转瞬消失在空中,院里顿时有内侍拉着尖细的嗓子报道:“皇上,涤魂花开了!”

“喔?”皇帝漠然的应了一声,“既然如此,此事已了,皇后,代我赐普渌法师和玄灵宫一些钱物就着侍卫送他们出宫吧。”说完就听到皇上虚浮的步伐带着悉悉索索迈着小步的内侍离去。哎?此事已了?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没事了?

“皇上——”皇后似乎还有话说,但皇帝并没有搭理她,只是径自离开了。好个无情的皇帝,连我是死是活的懒得问了!

屋内的红袍法师显然愣住了,先前没有引魂成功时他看着梅妃的眼神是略显惊异,而现在看向她的目光中竟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梅妃低声一笑:“法师,虽然皇上已经走了,但法事已了,普渌法师还是赶快向皇后娘娘复命比较好。”

普渌这才略微敛神,深深的看了梅妃一眼,“有梅妃娘娘这样的人物,幽国……唉,幽国早已不知dào

是谁的国了,我又何苦拘泥于几个圣物!”说完普渌让几个师侄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一礼而出,向皇后去复命。

段璐回避贵人躲回了女奴侍奴和其他杂役所居住的杂院,青兰还不能下地行走,整个馨芝苑法事一了就走得没了几个人。

而梅妃既没理会普渌几人的离去,也没有出去见皇后,反倒在屋中踱步思索探查着什么。

这时一个宫女进了屋,看到梅妃似乎在屋中思索着什么,也不敢贸然搅扰,站在地上磨蹭了好半天才忍不住问:“娘娘,我们还不回去吗?这一个小破屋子有什么好kàn

的?”

梅妃转头看了一眼丫鬟,眉头一翘说:“当然有了。”说着就向床边走过几步,一伸手捏到了我的脸蛋上,“啧啧,这么水灵灵的娃,我花这么大力qì

救下她,怎么能不好好kàn

看。”

“娘娘!什么水灵灵的娃!您现在是皇妃,哪有说这么土气词的,给那帮没长眼的东西听了,有要在您背后嚼舌头根了!”我已经在嚼她的舌头根了,土包子没见过水灵娃吗?这么没矜持的捏我脸!

“哼,就你们规矩多,我又不是不懂,偶尔放松一下还不成吗?”她又满不在乎的捏上了我的胳膊,我不耐的想要挣开,她却一点儿都不带妥协,用着巧劲把我的胳膊拢在手里。

那丫头没了声,梅妃则继xù

捏拔我的胳膊腿儿,神色之间似乎仍然在思索着什么。

顿了一小会儿后丫头又开口了:“呵呵,娘娘,”那丫头先前满脸的不满愤懑此时已经变成了一脸的崇敬,“您可真厉害,刚才普渌法师给皇后复命的时候,皇后整个覆着一脸的灰气,偏偏普渌法师还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不怎么上她的套,气的她脸色都白了。呵呵,也不知dào

您使了什么法子,让那个些眼高于顶的玄灵宫法师一个个低了眉顺了眼。”脸变得快,话题也转的快,听这意思好像皇后还想用激将法激玄灵宫和梅妃作对,而普渌却不吃她那套。

“他们低眉顺眼可不是因为我,是他们的主子太不成器了,我只不过给他们多压了一点分量而已。”先前普渌法师暗叹幽国的衰弱,那想必梅妃所说的他们的主子应该就是幽国的皇室了。

那丫头又沉默了一下,然后再次开口:“公主她,离公主没事吧?”这宫女带着些小心的问起了我的状况,同时我也深深的为这个宫女的跳跃性思维而感到钦佩。

“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像有事吗?嗯,这小家伙从玄灵宫的人走了以后就一直看着我,不知dào

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我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那是,好歹是您救了她的命,不亲着您还亲谁?”这个听起来还合适点儿,但往深了想好像还是不对。

“玄灵宫的好像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出了问题,我刚才仔细查探了一翻也没现什么可疑之处,现在看来,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不过为以防万一,还是让人从普渌的三个师侄身上打探一下。”

打探这事?要是真给她探清了,那我不是又得面临一些麻烦?普渌当时以为是梅妃出的手,所以没我啥事,但要给梅妃探清楚了炼魂的事,知dào

放在我体内的炼魂莫名奇妙的没了,会让她怎么看我?虽然我现在对她有好感,也非常感谢她这次帮我,但不等于我现在可以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她,毕竟后宫之中,谋权之事,谁能信任谁?

“是,娘娘,我这就去安排。”那丫头转身就准bèi

走。

“等等。”梅妃叫住了她,“留红绡盯着这里,我先到忻兰宫去一趟。”忻兰宫好像是萱妃陈茹的住处吧,后宫中皇后之下有四妃,萱妃也是位分是与梅妃以及我死去的娘亲相平的。

“是,娘娘。”丫头福身一礼,撤出屋去。

梅妃见那个丫头离去,似是很无奈的叹了一句:“明明是双胞胎,怎么就差别这么大,碧月只一件事就能把舌头都嚼烂了,这个碧晨怎么就死活凑不出几句话来?一件事最多攒出五句话就没的说了,累碧月每次呆在宫里都憋个半死。”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丫头的思维跳跃原来是这样的原理啊。

第五章 又见梅妃

鬼苑事件之后我这里的生活暂时平静了起来,青兰也可以下床做事了,但由于她执意尽着自己的职责,又多了一个新来的奶娘,使我和段璐单独相处的机会少的可怜,再加上一个暗中监视的红绡,让我不得不彻底回复到婴儿模式。

消息闭塞行动不便的我彻底过起了浑浑噩噩的婴儿生活,有时想到梅妃总是很奇怪她身后到底有什么势力在支撑,现在能与大权独揽的沈相一族并立相抗的似乎就只有掌兵权的萱妃陈家,但我记得先前那个奶娘和宫女说过梅妃与萱妃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段璐也向我证实过这一点,我实在想不透还有什么势力能让梅妃和她的兄长从一介平民飞升尊位,还让她在后宫之中如此的狂放。

想不透就不想了呗,反正我知dào

的事情有限,想不透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梅妃是保我的人,一时半会儿这点估计不会变,所以我安心的过起了婴儿米虫生活,并尽lì

改造自己的身体,以期我被封的部分能早日解开一些。

我也经常带动周围的元力玩一下,普渌和梅妃他们的元力控zhì

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冲击,我想借着元力的修行或许可以尽快把我被迫封印的部分调出一些。

浑浑噩噩又过了一个多月,梅妃突然来了,是一个人,我正趴在奶娘胸脯上啪嗒啪嗒进食,青兰正在一边给我整理着婴儿用品,段璐则很可怜的在院中打水洗衣,梅妃这一来,她不得不跪在湿哒哒的地上石化,奶娘也忙把我拉开收拾衣襟跪倒地上。

梅妃几步进屋,说了一声“都起来吧”就走到因为进餐被打断而呆呆看向她的我,然后一伸手又捏在了我的脸蛋上。我、我我……我真想怒吼一声:“你他娘的给我放手!不要调戏我!”

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这些天我的神经线条已经能够准确的表达我的情绪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梅妃看着我“咦”了一声,然后转手捏上了我的手腕,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中医把脉。

梅妃的脸色变了几变,然后低叹一声,喃喃道:“元培巩固充沛,经络宽敞,脉络尽通,还是纯白元力竟然就能吞噬掉我的明黄元力。天下竟有这样的奇才!如此怪胎,怪不得普渌的练魂会栽在你手里。”

呃,露馅儿了……

就在我略微不安的时候感到有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回头看过去却现原本低眉站在墙角的青兰正愣愣的看着我,她目光中闪过欣喜之色,随即转向梅妃,微咬嘴唇,扑通一声对着梅妃重重跪了下来,急急的叩说道:“梅妃娘娘,奴婢知dào

您武艺高绝,一生身的本事,您以前一直与兰妃娘娘交好,现在上天眷顾齐家,让小公主天生有了这样绝好的资质,想也您也不希望她碧珠蒙尘,忘梅妃娘娘能顾念旧情,交小公主习些本事,也好让她在这乱世之中能有所依仗。

娘娘不惜与皇后翻脸救下了小公主,已是天大的情分,按说奴婢不该再求娘娘什么事情,只能厚颜恳乞,他日奴婢定然做牛做马还报娘娘的恩情。”

青兰深深的叩伏地,梅妃并没有叫她起来,只是望着她收起嘴边的浅笑,把我从奶娘手中抱了过来,半晌才缓缓的开口:“牛马我都不缺,你既然要报恩,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能耐?”

“我,我可以刺绣裁衣。”

“你觉得幽国可以刺绣裁衣的女子少吗?”

“我可以给娘娘梳妆绾髻,伺候娘娘洗沐更衣。”

“你觉得我辰丽宫缺丫鬟吗?”

“我,我可以洗衣烧水,扫洒起灶。”

“哼,你觉得我辰丽宫缺女奴侍奴吗?”

“我、我……”青兰一时无话,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我听段璐说青兰重伤养病的时候无论多疼都没有吭过一声,没掉过一滴泪,而这个梅妃竟然快把她逼哭了!我知dào

青兰是急切的想为我找个依托,让我学些自保的本事,她从我出生起就全力的护着我,顾着我,这让我对她有着千万分的感激。

所以我开始不怀好意的看着梅妃,虽然你救了我,但那是我欠你的,又不关青兰的事,最好不要太过分了!

“我有一条命,可以给你用!”青兰咬唇收泪,决然的说出这句话,终于让梅妃脸色变了一下。

“命啊,这个倒是有些用处。”梅妃摆出一副思索着值不值得做这笔交yì

的样子,青兰眼中已经没有了泪痕,此时我反到冷静下来,哼,我心中冷笑,青兰的命你也敢定,我对你有一点好感也不会让你这么欺负一心护我的人,要是做得太过火了,我不介yì

出手和你较量一下,就算我现在的源力还不能应用自如,幼儿之身也多有缺憾,但要让你吃些苦头还不难。

“那就用你的这条命好好的护着你家公主吧。”

呃?我……无语凝噎……

伤心啊,我正狠狠的决定要做回拼死护着自家人的好主子,怎么……就被人给耍了!

青兰显然也是始料不及,一脸的错愕呆呆的看着梅妃。

梅妃挂出了她招牌式的笑容,带着一丝挑弄:“怎么?不愿意,那我给你另找个差事,嗯,我想想,找哪些个九死一生的差事呢?”话都说完了瞅了瞅,青兰却还呆呆的没反应。

梅妃见了轻叹口气,收起了那副略有些戏谑的样子,正色扶起青兰说“是我失礼了,当初兰妃与我情同姐妹,却终归是我亏欠了她,如今她的女儿孤苦无依,我又怎能不帮忙照拂。这孩子天生是修习元力的绝佳根骨,教导得宜他日成就定然在我之上。而且如此天资如果被他人所知恐怕难以安生,若只是有人想收为己用还好,只怕有些人没把握争得就杀人以绝后患。即便是被人收用,如果碰上行事狠辣,惟利是图,品行低劣的人也怕命途多舛,心智偏颇,我又如何能不尽心教授。

我今日所为多有不妥,还望妹妹不要见怪,只是世人贪利,所作所为多有所图,你求人的时候就要想着他日这人会从你身上要回什么,自己可能还得起?乱世之中,命如蝼蚁,人人自危之时施恩不图报的又有几人?

更何况这后宫之中日日的你死我活,哪能像你这样轻易压上一切求人,得则还好,失则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权谋机深,如果我不安好心,像你这样直肠的人我就是让你心甘情愿的用掉自己的性命却转几个弯累到你家公主头上也是易事。再说元力之事你一窍不通,我教她多少你又怎么知dào

,怎么能这样轻易的就压上自己的性命。兰妃妹妹既然把小公主托给你,你就尽心尽lì

陪在身边细心照料就是,今日这样的举动万不可再有第二次了。”

这番话中回护担忧之意尽浸其中,坦心相待没有半点的虚假做作,让我的满心的热涛全无保留的沉浸其中,不由得在真心感激的同时感慨一叹,既然后宫之中日日的你死我活,你又为什么如此真心的待我们?哪怕只是一时一刻,这样真实诚挚的情意也不是可以随便送出的。

一番话说下来,青兰先是愣愣的,然后轻轻的咬了唇,眼睛也红了起来,等梅妃说完,她一屈膝拜倒在地,哽咽着说:“多谢娘娘,青兰、小公主一定谨记娘娘今日的恩情,人说一日为师终身父,今日小公主即便是做娘娘一日的徒弟,他日也定把娘娘当作母亲敬重。”我知dào

青兰这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在我身边照料我,要不把梅妃当娘亲的思想还有谁来给我灌输?

虽然我对青兰擅自帮我做主的事略有不满,但青兰这番以命相扶的情意,梅妃这番交心重语的嘱托还是让我的心暖暖的,老爸老妈靠不住,有几个朋友也不错啊,没错,是朋友,虽然似乎是我一厢情愿,但我对这种奴婢主子的模式不感冒,而梅妃,估计还没我前世的年龄大呢,本事也没我的本体强,凭什么做我的师父娘?

梅妃扶起了青兰,然后突然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新任奶娘,目光似笑非笑,其中的审视和玩味让奶娘无所是从,只能把一双眼睛左瞟右晃的避开梅妃的逼视,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但不过一小会儿,她就最终受不了梅妃的威压扑通跪了下来,颤着声抖抖索索的连连叫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这奶娘肯定是皇后的人无疑,我一开始就知dào

,只是我不明白梅妃之前的一番举动为什么没避着奶娘。

“我有说要你的命吗?”梅妃的话带着几分嘲弄。

卢氏立马露出一幅松了口气的样子说“奴、奴才只是听说梅妃娘娘和皇后娘娘……”

“你是沈相府中私卫李真的妻子卢氏吧?”梅妃似乎心不在焉的打断了卢氏的话,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却不断的在我身上上下其手逗弄我,惹我一肚子的火气却不得不憋在肚子里。

“是、是奴婢。”卢氏畏畏缩缩的回答,既不敢怠慢又不敢多一个字。

“李真原本是原州平高县乌凉河口南村人吧?”梅妃依旧漫不经心的问着,得寸进尺的虐待我。

卢氏又不知所谓的应了一声“是”,而我已经听着不大对劲儿了。

“李真自幼丧父,母亲随人改嫁,他为继父所弃,全赖叔父叔嫂照料才勉强着落了自己的衣食,五常历五百六十八年谛释乘破云将军病重范我西陲,原州遭了兵灾,叔父叔嫂被杀,李真为叔嫂两子一女不致饥寒而死卖身为陈浩家童,后来又和其他十五家童被一同送给相府,因为有上好的习武根骨被教授武艺,十四岁被归入相府私卫随侍左相沈铭左右,我没说错吧?”

卢氏依然毫无所觉的说:“是,官家还时时惦念的那几个叔家兄妹。”

“喔?”梅妃略挑了一下眉,手下一顿,目光变的更加狡寒,瞅得卢氏生生的打了个冷颤。“那不知到你是不是也像李真那样有情义,惦念着你的弟弟?”

卢氏愣愣的看着梅妃,不知如何作答。

“或是想着你的父母多一点儿?他们就住在城西角的吴家药铺旁边,离得也不远,不想出去见见他们吗?”梅妃依旧笑得如春风般轻柔,却让人冷的颤心,我暗自庆幸她是帮我的人,要是她这样的人想弄死我,怕我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当然这个卢氏也一样!

我看到卢氏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却又瞬间恢复到那副木讷迟钝的样子说:“我家在华州,他们怎么会到幽都?”卢氏看似一副惊奇的样子,十分畏缩小心的问:“难道他们是来找我的?要不娘娘怎么会知dào

他们在京城?”

我对卢氏刚才转瞬即逝的一丝惶恐起了疑,暗暗觉得这个这个新任的奶娘似乎并不简单,回过头时正看到梅妃的笑中似乎溢出了几分欣赏,却又寒光更胜,她悠然的坐到偏西面的桌旁直背椅上,冷声说道:“你不知dào

他们在京城?难道不是你要求皇后把你的家人都暗中接来安排在京城,还留了足够他们过一辈子的钱财?”

我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有些吃惊,这种做派就像是死士安排身后事一样。卢氏更是身子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她右手颤巍巍的支着身子双眼呆直,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而梅妃看到她这幅样子似乎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冷冷的继xù

说道:“皇后算盘打得不错,先弄进来一个不知轻重不敛行止的村姑,再派自己的宫女误导,不但不教她宫里的规矩、处事的恭谨,还让她仗着皇后随意张狂,然后她再抽走宫女,等着那村姑疏漏莽撞好借机除掉离公主,再把责任都推到那村姑身上,自己最多一个失察之罪,有相府撑腰,这一个小小的罪名又岂能奈何的了她。

等准bèi

妥当了她就弄一出鬼邪闹事的戏,然后顺势请了符验的皇命算计离公主的性命,只是没想到被我搅了局,于是立kè

假戏真做,弄了你这个极晓事的人来为她卖命。”

我微微冷汗,梅妃好像被我给误导了——弄出鬼邪之事的可不是皇后,却被梅妃一笔记在了皇后头上。

卢氏似乎已经稍微镇静了一些,梅妃冷哼了一声:“哼,你可知dào

先前那个奶娘怎么样了?”卢氏低垂眼不吭不响,梅妃继xù

说着:“皇后也可以算是好心机了,她也算到我会插手,留了那个洪氏一是要她坐实馨芝苑鬼邪作祟一事,二嘛——”梅妃故yì

顿了一下,“玄灵宫的几个法师是得了她吩咐的,如果我出手救下了离公主,他们就称说鬼邪逃脱,然后先前就被鬼邪惊了的洪氏就会再次被鬼邪侵身,以致神志痴迷,体衰气竭,旬日而亡,还活着的离公主也会被顺理成章的当作早被掏空灵魂的鬼体处理,而我也难逃莽撞行事,骄纵恃武,危及后宫的罪名,如果这时候皇上再有些许的不妥,那就是冲逆圣体,我就会落给她一个好大的把柄做文章。

只是她没想到我有本事开涤魂,所以准bèi

好的路子没用上,洪氏又受了杖刑没了奶水,留着自然就没用了,这样的人如果换在我手里我自有办法给她封口,然后让她活着好好的走出宫去,不过皇后……”梅妃眯着眼看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人,飘飘的说:“你猜她会怎么着?”

我在鬼苑事件后从段璐那里了解到,涤魂花是驱邪镇邪的法事上必备的东西,平时都是拢着瓣像个花骨朵,一旦驱邪镇邪这类的法事成了,摆在附近的涤魂花就会张开花瓣,所以馨芝苑做法事的时候太监报了涤魂花开,就是驱邪成功的意思,当然那应该是强dà

的梅妃弄的。

这会儿一直像个泥塑一样立在地上的卢氏忽然抬头,紧盯着梅妃说:“梅妃娘娘的手段奴才知dào

了,只是不知娘娘有几成把握护我家人周全?”

“呵呵,”梅妃这家伙不理卢氏的问话,捏上了我的鼻子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小丫头逗着挺好玩儿的。”好玩儿?好玩儿你捏自己的成不成,我扁扁嘴肚里苦得几乎快哭了出来,我要是个真婴儿就好了……

“明日红秀应该会来找你了吧,你不妨让她转告皇后,就说你与弟弟终身只怕再难见面,希望能够送他一个物件算作是提早给他冠礼的贺品,然后让皇后帮你把松木佩送出去。”

我不知dào

这番话有什么深意,却很清楚的看到卢氏一听之下顿时生出惊怒之色,尚未及开口,梅妃就霍的站起,探身把我递向卢氏怀中,然后笑得很灿烂的嘱咐了一句:“你是个明白人,明天红秀问起这里的事,你该知dào

如何回答。”

看到卢氏没有伸手,她又说了句:“小心带着离公主,要是你一时压不住心气儿手下重了点儿弄伤了她,我可有得办法找你赔啊。”然后又露了一个摄人的笑径自离开。

我看着梅妃离去的背影,多了几分感慨,她身在深宫,却可以把一个普通相府私卫的一家身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的这么清楚,可以想象她身后的势力是何等的强dà

。她不惜和皇帝皇后产生那般激烈的正面冲突,不惜与玄灵宫的法师对台而唱帮我解困,对我和青兰一番语重心长,其中情意溢然于表。而相较之下先前那个奶娘洪氏的际遇则明显折射了梅妃的另一面。

倚娘的死,别人不明白,我却很清楚,皇后没有杀倚娘灭口的必要,而倚娘留有执念的散元刻印的也是梅妃两字而不是皇后!

我出生后就被下旨由皇后代养,所以找人代哺的事都要经过皇后的手,也就是说只要我不断奶,身边就总得有皇后的人。卢氏就是皇后埋在我身边的定时炸弹,梅妃要把捏在皇后手里的引线掐断,所以才对卢氏下套,威逼利诱,想要收她做自己的人。卢氏是有眼力明白事的人,如果梅妃能把卢氏拉拢过来,她在我这里自然就多了分助力。

既然这样为了拉拢的力度大一点,把皇后塑造成一个杀人面口不带一点含糊的狠戾角色也是很自然的,毕竟在不知dào

实情的人看来皇后杀人灭口是最顺利成章的事情。

我不会凭着想当然的推断把这种事牵扯到梅妃身上,只不过我凭着这些日子逐渐凝起的一点源识已经可以读取游散元力所附着的一些记忆和残念了,这些死生前最记忆深刻的回忆和死亡时以愤nù

、不甘、恐惧、悲伤、牵挂等强烈的感情为依托所留下的意识本能给我提供了很多信息,也让我看懂看清了很多事情。

梅妃就像是一个天使与恶魔的融合体,她是我可以依靠亲近的天使,却是她心中敌人所要面对的恶魔。

第六章 腹黑

第二天近午之后,卢氏似乎有些坐卧不安,我进餐的时候,她坐在床边时不时烦扰的拉一下被褥,扯一下帷帐,我稍一松口她就把我撇了呆坐着掐自己的手指甲,害的我不得不厚着脸皮哭闹了好几次,结果把青兰给惹毛了。

当然不是对我毛了,我一直是个很入戏的乖宝宝,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哭过一声,现在为了自己的肚子干嚎了几下,弄得青兰以为我出什么大问题了,急急火火的来看我,结果现奶娘一抱我我就趴在人胸脯上不哭了,她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时就大脾气,以奶娘卢氏渎职为由把对方连骂带斥的轰炸了一番。

卢氏很气苦很恼火,却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忍了下来,青兰对于阴的阳的各式逐利追名的手段实在迟钝的很,即使昨天梅妃和卢氏之间的事她一直在屋中前前后后都看在眼里,也没太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她也不知dào

卢氏现在是在担心自己的家人,如果知dào

的话我想她也不会这样做了,更不会在怒骂中透露出那么鲜明的信息——她认为卢氏是轻视我,是奴欺主,因为我只是个不值一文的离公主。

不过也多亏这样,我之后的一日n餐才顺利了许多。

两天后梅妃带着红绡来了,红绡在我这里也呆了一个多月了,她和青兰住在一起,吃饭也和卢氏青兰一块儿,除此之外每天早晚练练功,闲时翻翻书,时不时的失踪一段时间,从来不做什么作为宫女应该做的的事情,我这里对她来说整个就一度假村。

梅妃对着迎上来行礼的青兰点了下头就径直对紧咬着牙在屋里垂而立的卢氏走来,嘴角一挑在跨进屋里的时候就开口了:“不知皇后娘娘有没有把你弟弟的回礼带给你?”

卢氏梗着脖子勉强下跪行了礼,然后语气生硬的说:“皇后娘娘带不来,也就是说要劳烦梅妃娘娘大驾来带给我了?”

梅妃也不恼,一缩手从怀中摸出一个桃木佩递到卢氏眼前,卢氏略扫了一眼一言不的接过来,又反过来看了一下就一声不吭的挂回了自己腰间,然后微微抬头说:“娘娘在一个下人身上花这么多功夫,还真看的起奴才。”

“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就凭你在我面前的表现也不该低看了你,一路显拙不说还竟然给我下套,这样的机变胆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一路显拙是怎么回事我当然知dào

,可下套?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娘娘说笑了,奴才怎敢给娘娘下套。”卢氏扣了一个头像是申辩,语气之中却全无惶恐。

梅妃顿时沉了眼,冷冷的看着卢氏说:“到现在还想试探我?你若是还想跟着皇后自随你,我也自有办法做我的事,你若是打算跟我就得记着你奴才的身份,擅作主张、揣摩试探主子的能耐可不是当奴才的该做的事,我手下可没有这样不知轻重的蠢材!”

卢氏顿时一怔,转而恭恭敬敬的叩说:“是奴才逾矩,娘娘教xùn

的是,只要娘娘照顾好奴才的家人,奴才定然会尽自己的本分。”

梅妃听了目光一闪,在卢氏身上定了一下说:“你在这里只需待一年,之后你要是还愿意跟着我,我可以给你安排些其它事情,如果你不愿意,我自会安排好你和你家人的去处。”

卢氏又恭敬的叩称是,梅妃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就做出一副很淡漠的样子让她下去了。

卢氏走后,红绡开口说话了,她在这儿已经一个月多了,我都没怎么听过她说话。

“娘娘,这个卢氏不好控zh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提议让梅妃换个好控zhì

的?

梅妃没有搭话,反而问青兰:“青兰,你和她处了一个多月了吧,你觉的她人怎样?”

青兰这时抱了我站在屋里,见梅妃忽然问她,很局促的说:“这人不好,瞧不起小公主。”

“嗯?这是怎么说的?”显然梅妃没想到青兰会做出这样的回答,神色之中似乎对这缘由有些兴趣,当青兰把那日我哭着要奶吃的事(……呃?我这婴儿越做越习惯了,哭……)告sù

梅妃后,梅妃很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也就你家主子才会有你这样的贴身丫头,唉,我为了你家公主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力qì

,最后就在你面前摆了出来,你竟然一点儿都没看到。”

我想说我看到了行不行?但我说不成……

青兰听了这话有些惶恐,正想搭话,却被梅妃抢了先。

“离公主出生之前就被指给皇后代为抚养,照顾她的人自然都只能是皇后派的,你拼死插了进来除了皇上到底还顾念了一点旧情之外,也是旁人知dào

你的性格底细,认为你就是来了也碍不了什么事。

至于女奴那是给一点钱财就谁都能收买的角色(这个显然她估计错了),皇后把一个女奴插在这里是想将这里的水搅混了,方便她浑水摸鱼,而摸鱼的手就是皇后从家里找来的奶娘。离公主总要有人哺养,这就意味着皇后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让她的手在公主身上架上至少一年。

先前那个洪氏的事你已经知dào

了,现在这个卢氏更不是个简单人物。还记得我前两天说李真为了几个叔家的兄妹自己卖身为家童的事吗?那是他对外人这么说的,实jì

上是他的那几个叔家兄妹把他绑了卖给了人牙子,后来才转卖到陈浩那里,他对那几个兄妹可恨得牙痒。

卢氏当时听我说李真是为了叔家兄妹自愿卖身之后,立kè

就接话说李真对那几个叔家兄妹一直惦念的很,当时我没说她们卢家的事,她也自认为安排的稳妥,不会出问题,所以以为我是拿李真和他叔家的人要挟她,就故yì

告sù

我李真很在意他那几叔家的兄弟。

李真毕竟是沈铭亲随的私卫,如果不是彻底翻脸我也不会动他,这样我要是不知真情听了她的话,就会拿李真的几个叔家兄弟做质要求李真劝说卢氏,即使说不动也能套些话出来,但李真本来恨极那几个兄妹又怎么会听话照做?我抓了人质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会被李真把事情捅出去,你想想,现在幽国上下谁有心思有能力为了一个离公主做这样的事?这事一旦捅出来就是没有证据也会让别人第一个怀疑到我身上。到了那时候人质没用了,我又不能留下线索真让人查到我头上来,自然会杀人灭口。

沈府面子上重天道仁德、伦理纲常,以往李真再怎么恨那几个兄妹也不能去找他们泄愤,而卢氏这一句话既能让我杀了李真想杀而不能杀的人,又把我在她身上有所图谋的事大白于人前,让我以后再难向她下手。想想我和她见面才多长时间,说话才几句?她竟然就顺着我的话给我下了一个这么深的套。

她这样的人,要是没有家人就是一个死士,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如果不是我找到了她父母兄弟,我就得趁早杀了她,否则只要她待在离公主身边,离公主怕得十条命才能熬得过这一年。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拿不牢她的死穴,你看到刚才的样子了?我说我不喜欢被冒犯被试探,她立马就毕恭毕敬,我说她想随皇后随她,我自有办法做成我的事,实jì

上就是说我随时都能杀得了她,可她说只要我照顾好她的家人她就好好办事,哼,摆明了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要是她家人出个三长两短就会和我拼命。

我告sù

她要想跟着我,我也会给她找合适的差事,是为了安抚她,告sù

她起码这一年之中我会尽心尽lì

护她家人周全,但我和她之间仍然没有半点信任情分可言,所以以后说不准会出什么问题。卢氏这人,正如红绡所说,不好控zhì

啊,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我听了这话眼前都泛黑了,梅妃和卢氏两人之间的对话才几句啊?我以为我挖掘出来的信息已经够丰富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腹中黑水,抬头一看,青兰已经一副傻傻的样子了。

结果卢氏到底是被梅妃给收了,虽然还有隐患,但我也可以暂时可以无忧了。

然而不久之后,梅妃不知怎么注意起了段璐,然后又把红绡扔进馨芝苑度假来了。我不知dào

她为什么对段璐起疑,就暗中问了段璐,段璐只说梅妃可能试探过她,用的是类似她那不伦不类半吊子的异术,可能是她当时的本能反应引起了梅妃的疑虑。

然而不久之后,梅妃不知怎么注意起了段璐,然后又把红绡扔进馨芝苑度假来了。我不知dào

她为什么对段璐起疑,就暗中问了段璐,段璐只说梅妃可能试探过她,用的是类似她那不伦不类半吊子的异术,可能是她当时的本能反应引起了梅妃的疑虑。

我听了不由暗暗为她们以后的相处多了分担忧,在梅妃这样强势的存zài

面前,段璐没有一点儿反抗的资本,如果哪天出了问题,段璐肯定要倒霉。

现在段璐直接找梅妃坦白也没什么问题,梅妃应该会信她接受她,但梅妃可以因为利用她而相信她一时,却绝对不会信任她,我不想这样。我信任段璐,所以很多事情她会知dào

,包括梅妃认为她不会知dào

也不该知dào

的事情,二交汇之下万一段璐一时不慎露了破绽,被梅妃知dào

,那我就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到时候我和梅妃之间会怎么样我一点儿底都没有。

不管这事儿吧,先前梅妃明明试探到段璐的特异之处了,却只是让红绡来盯着,没有像对卢氏那样大张旗鼓的摆阵仗,很显然她是在等,等段璐路出马脚,或是等段璐扯出身后牵线的人,或是等着自己手下的调查。

她的手下自然调查不出东西,段璐身后也不会有牵线人,梅妃能够肯定的始终只会是段璐所露的马脚,所以这种虎视眈眈的状况就会一直持续,段璐的日子就会过得很艰难,更重yào

的是我不知dào

梅妃对于这样一个身份低贱随时都可以捏死而不被任何人责问的不确定因素有多大的耐心,要是那天不耐烦了,觉得没必要等下去了,那我照样还是得找梅妃好好谈谈。

我想了很多,思考了很久,终于勾画出一个勉强行得通的方案,准bèi

在下次和段璐见面的时候吩咐给她,然而还没等我的计划实施,段璐就被梅妃带走了。当时我并不知dào

,等我知dào

后已经过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我焦心不已,正考lǜ

着要不要真的着梅妃见见面说说话,她就带着毫无伤的段璐进了屋,又叫来了卢氏和青兰。

第七章 不死心的皇后

“青兰,以后你有什么事难以决断可以多问问她们两的意见,段璐是官奴,我销不了她的贱奴籍,也不好去和皇上说,引来别人的眼,但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们待她要像自己的姐妹。”梅妃坐在简陋的直椅上吩咐着,青兰和卢氏当然不敢有意见,段璐静静的站在一边,眼珠一转扫了我一眼,目光似乎带有一种崇敬?

“以后照顾小公主的事就由你们三个分担着,我会让他们往这里添一个内侍来做粗活。”梅妃又嘱咐安顿了一番才起身离去,有了她的这番安排,我和段璐的独处容易多了,很快她就逮着机会对我大表崇敬之情了。

“公主您真是太厉害,竟然足不出户就找到我娘了,真不愧是先祖转世,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得多。呵呵,当初公主您还不对我说,梅妃娘娘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安呢,没想到您早在暗中做了手脚,早让梅妃娘娘信上我了,都没用我做什么。”

我听了这话奇怪了,段璐他娘?着怎么回事?而且段璐没做什么事儿梅妃就信上她了?我先前还以为是段璐的小聪明手段取得了效果呐,为此还着实郁闷了半天:比不上梅妃也就罢了,毕竟我现在还没啥势力,怎么段璐这小丫头也比我厉害了?

亏我还以为困扰我好厉害的事尽然被小丫头轻松搞定了。可没想到段璐什么都没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喔?还不安?说说梅妃叫你去以后她是怎么待你的?”我很含蓄的问段璐和梅妃的事情,遮掩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惊奇与不解。

“呵呵,那还用说,她和我娘那么熟,对我自然也很客气了,呵呵真没想到,梅妃娘娘叫我娘林姨的时候我可吃惊了,足足呆了半天,还被梅妃娘娘给笑话了。”

这是???梅妃管段璐的娘叫林姨?梅妃和段璐难道还有什么亲缘?想到梅妃的一身本事,我竟然直接滤了段璐的没落贵族家庭,想到了亿目族的身上,难道梅妃也会是亿目族的后裔?随即我又摇摇头,这个也太巧了吧。

于是我又说:“梅妃好歹也和你是同族,自然有一分情意。”

段璐马上附和道:“那是那是,公主不愧是先祖转世,竟然一老早就看出梅妃娘娘是亿目族人的后裔了,您简直就是太神通了!”

不会吧?真这么巧?梅妃竟然是亿目族的后裔?我不由吃惊的瞪大了眼,又赶快遮了回去,这大神通我还是装给自己吧,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和她说明白。

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忙问“你没对她们说我的事儿吧?”

“当然没说,”段璐很认真的说,“公主说过您的事情不经公主你同意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我怎么会不听公主的嘱咐。我还正想请公主恩准我告sù

我娘呢,我娘知dào

了这事儿一定会很高兴。”

我很严厉的说:“不能说!我现在还没有独立自保的能力,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dào

我的事,人多嘴杂,多一个人知dào

我的事,我就多一分危险。”

“是,公主。”段璐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恭敬的回答。

我依然有些疑惑,梅妃不是轻易信人的人,她怎么会因为段璐是同族人就信了她?

但,这事以后再说吧,段璐那儿我问不出什么,梅妃那儿我问不成什么,所以我很轻易的将自己的信任给了梅妃,我想她不会害我,至少现在不会,我到了这里以后能够吃准拿稳的事儿不多,以为能够吃准拿稳的事儿也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但这件事上那个该死的老天不会再戏弄我了吧,他要是真敢,我就先劈了他!

日子一天天的晃荡过去了,但我实在是没有享太平的命,过了一个多月,梅妃那里就带来了皇后又想要对我动手的消息,要青兰她们小心一些,然后就向卢氏问起了皇后的动静。

“卢氏,最近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梅妃突然向卢氏问道。

卢氏似乎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回话:“有点儿奇怪,五天前红秀带了皇后的话,要我在这几天使些稳妥的手段除掉青兰,我觉得她们好像对我起疑了,好像皇后想借这事儿试探我。”用除掉青兰的事试探卢氏?我在愤nù

的同时,感觉这样好像不大对劲儿。

梅妃皱了下眉问:“你是怎么回她们的?”

卢氏恭敬的回道:“我告sù

他们红绡在这里盯的紧,下手急切不得,得花些功夫暗中安排。”

“哼!”梅妃冷哼一声说,“皇后这是在试探你,更是在试探我!”

试探?我思索了一下,难道说皇后忌惮梅妃的势力,却又不甘心,所以杀个宫女给梅妃看?

我听说沈府和梅妃那个任御史监史的哥哥在朝堂上一直没有什么很直接的冲突,而且在对待陈府的事情上总保持着一致,想必这种利益联盟不会因为一个小宫女的死而崩裂。这样皇后就可以很安全的探到梅妃的反应,要是她坚决要保我,自然会采取一些表明态度的措施,要是她无所谓或是做出不咸不淡的反应,那皇后估计才会肆无忌惮的向我下手。

只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试探?先前我不知dào

朝堂上的事,只看到馨芝苑梅妃和皇后剑拔弩张的样子就以为梅妃这一方和沈府肯定是对头,当我得知朝堂上梅妃的兄长和沈府的关系更近似一种同盟后还很是吃惊了一下,而现在,之前还被梅妃说给自己下大套的皇后竟然这样小心的试探梅妃的心思,这梅妃和皇后之间,沈府和他们兄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隐约的不安怎么也无法消除,因为我心中对梅妃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敬畏,我知dào

我以后会比她厉害,但我更知dào

现在的我决计不是她的对手。

我偷偷地瞄了瞄梅妃的脸色,阴沉沉的似乎十分恼怒,却少了几分忿然,多了几分冷气,她冷冷的开口吩咐:“红绡,你在这里盯紧了,段璐和青兰也多留意一些。”然后她对着卢氏扫了一眼说:“你跟我走,碧月,我们回宫。”

我不知dào

梅妃回去做了怎样的安排,也不知dào

她回去之后生了什么事情,总之第二天她又来了馨芝苑,卢氏却没有回来。梅妃很少连续两天来这里,而像今天这样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的进了屋就盯着我看着,心中的愤nù

毫不掩饰的从双目喷涌而出的模样更是见所未见,她这尊怒火熊熊的大神往这儿一烧,压得段璐青兰还有梅妃身边的碧月红绡都忐忑不安得站在一边半点儿声响都不敢出,青兰额上更是渗出一层薄汗。

梅妃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中的怒火忽然一沉,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然后冷哼一声说:“死已矣,还拿出来做什么文章,莫非还真被他束了手脚不成?”

段璐青兰不知所谓,碧月红绡听了却好像吃了一惊,碧月忙说:“小姐三思!尊主的族诏不可违啊!即便是小姐……”

旁边的红绡却冷不丁的打断了碧月的话:“小姐自有主张,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然后她又看向梅妃言简意赅的说了句“小姐不方便,我来做剑。”

碧月再一旁急得跳脚,“红绡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也这样啊,小姐,这事……”

“这事儿我只恨做的晚了!”梅妃冷笑一声,碧月的话又被打断,急得快哭出来了。我也暗暗心惊,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把梅妃逼到这地步?皇后?不可能吧,我觉得皇后在梅妃面前没有一点儿优势。是了,刚才碧月说什么“尊主族诏不可违”,那应该是内部问题,死已矣又是什么?还有,她们为什么叫梅妃“小姐”,而不是“娘娘”?

梅妃又沉声对段璐和青兰说:“皇后对卢氏起了疑,我把她扣在宫中了,这样皇后那边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有什么动作了,所以红绡我先带回去,不过你们二人还是要多一点儿心眼提防着,小心无错。”

段璐应了一声“是”,青兰却担忧的问了句:“娘娘,是出什么事儿了?”然后又很忐忑很不安很小心的加了一句“是皇后娘娘她做了什么吗?”

梅妃娘娘莞尔一笑说:“放心,你家公主不会有事的,哼哼,过几天看我怎么收拾那帮算计你家小公主的坏人。”

然后她回身招呼碧月红绡说:“走了,看你们一个要哭要闹,一个要砍要杀,小心吓坏了小孩儿,”然后眯了红绡一眼,转头跨步的瞬间又说了一句“要做剑,这事儿上你还不够资格。”

红绡怔了一下,抿了抿唇才随在一脸焦虑的碧月身后走了出去。

青兰看他们走了,先前的忧心又浮了上来,问段璐说:“梅妃娘娘那里到底出什么事了,从没见娘娘这样生气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段璐则很没心没肺的说:“难说,能让梅妃娘娘这么为难的事儿肯定不简单,要是能轻易解决娘娘也不会这么担忧了。”

“那可怎么办呀?我们能不能帮她们?”青兰很焦急的问。

“帮她们?”段璐很奇怪的看着她,“是人家在帮我们好不好,我们只要按梅妃娘娘的安排做就行了。还是说你觉得梅妃娘娘很需yào

我们帮zhù

?”

“呃,那个,不是,我只是,那个……”青兰很受打击的吱唔着。

“梅妃娘娘刚才不是说了吗,卢氏被留在辰丽宫,皇后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作了,我们只要小心护着公主周全就是了,以后的事儿梅妃娘娘自然会解决,就是真有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会有人解决的。”

段璐说的自信满满,我暗暗感慨,真有什么问题也总会有人解决?这丫头对我还真是自信啊,就那么相信梅妃都搞不定的事我就能摆平?我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是不是装的有点儿过了,这样下去会误导纯善的。

“段璐,还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什么?”段璐一副有问必答的老好人模样。

“既然皇后娘娘对卢氏起疑了,那为什么梅妃娘娘把卢氏留在自己宫里,皇后就不敢做什么动作了?”

段璐一副很高调的样子教导青兰说:“梅妃娘娘不是说过皇后也是在试探她吗?皇后这招叫一箭双雕,卢氏要是没问题,她真对你下手,梅妃娘娘怎么会不知dào

,她自然会出手处理这事,然后皇后就会从梅妃娘娘处理这事的力度上揣摩娘娘对公主是不是会护着,护到什么程度,这就探出了娘娘的底细,如果卢氏有问题,那梅妃娘娘的反应肯定不一样,嗯嗯,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明白,总之就是娘娘扣了卢氏,既让皇后知dào

梅妃娘娘不会容她对公主下手,也能让皇后弄不清卢氏的状况。”

青兰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听着,我狠狠的给段璐使了个眼色,段璐立即会意,忙说:“总之呢,梅妃娘娘要我们多加小心着那我们听着就是,快近午了,卢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赶快去熬些米汤,再弄些蜂蜜牛奶之类的东西,要不一会儿公主要饿肚子了。”

青兰“啊”了一声赶快跑了出去。

第八章 圣剑封印(上)

青兰出去之后,我不怀好意的盯着段璐说:“您老高才啊,如果卢氏有问题,那梅妃娘娘的反应不知dào

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啊?”

段璐不自然的支支吾吾着说:“这个,梅妃,梅妃不会下狠手,那个,嗯,啊……”

“嗯嗯啊啊,你牙疼啊?”我很不客气的讽了她一句,段璐顿时不吭声了,扁着嘴看着我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自己也没多大本事就别攀高装高人,青兰她没这些花花肠子,却因为我们现在的处境总想弄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乱指一通,她一个人又得死命琢磨半天,这样很累人知dào

不知dào

?”

看到段璐略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心中有了些火气,“你听着,青兰是救过我命的人,是拼了半条命也要来照顾我的人,更是一直真心关心我呵护我的人,她为了我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还不够资格对她趾高气昂!”

段璐听了这话脸都有点儿白了,我也意识到我的话有点儿说过了,于是又放柔了语气说:“我不是贬低你的身份,我从来没把你看做女奴,也没把你看做低人一等的人,但我是把你和其他照顾我,对我尽心的人视为同等的朋友,你也不该以为你是亿目族的后人,我是亿目族的先祖转世就比别人特殊,在我面前就比别人高人一等。在我这儿没有什么亿目族人和非亿目族人的区别,只有值不值得交,值不值得信,值不值得敬的区别。对青兰,我交得,信得,敬得,对你我交得,信得,但还够不上一个敬字。”

段璐听了这话怔住了,我知dào

这家伙在我面前一直都有一种比别人高人一等的感觉,她觉得我是尊大神,而她是我的后裔,更是我的心腹,自然高人一等,就是在梅妃面前,她都毫不低头,更何况其他人。

可能是长期被别人视若泥尘的压迫使她更享shòu

这种高人一等的机会,但我绝不会让我在意的人在我面前分个三六九等,段璐是知dào

我事情最多的人,虽然不是全部,却也让我这段时间的生活轻松了许多,对她也有了一种依赖;青兰对我来说就像上苍赐我的一块温玉,有她在,我就能觉得心头暖暖的,就能体会到世间的温情,这种温情成了我在崖壁上攀着的绳索;梅妃则是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很享shòu

的依靠,比起父母坚强呵护的臂弯,梅妃少了些温情,却多了分强dà



我看段璐好像还没有从我的语言打击中恢复,就转移了话题:“皇后让卢氏对青兰下手确实是试探,但只是试探梅妃,卢氏一家已经不在皇后手中了,对皇后来说卢氏本来就成了容易生变的棋子,不管她是不是有问题,面对梅妃这样思察入微的对手她都不敢再用这个人,所以就干脆用她试探梅妃,也就是把卢氏当了弃子。卢氏没看明白,以为皇后也在试探她,梅妃明白却不点破,因为她的丈夫李真毕竟还在沈府上做沈铭的私卫,恐怕处境也会不太好,她想让卢氏暂时安心。”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卢氏在成为皇后弃子的同时也就成了梅妃的弃子,因为皇后会再换一个奶娘,这是她一手做主的事情,但梅妃却没有把这个弃子真的扔掉了不管,任他自生自灭,梅妃这样做的原因不是想借机收卢氏和李真的忠心,就是着实心存仁念,多半是二都有。

我看到段璐的表情似乎静了下来,又说:“去给青兰说说吧,别让她再乱想了,你要知dào

,能够让我敬得起来的人不是把自己的同伴从心里踩在脚下的人,你和她对我来说都是很重yào

的人,不该从心里瞧不起对方,人心里都有一块赤土,走到那里的人对于自己来说是不会再有那些世俗的隔阂的,而你和她都是站到我心中赤土上的人,你明白吗?”

段璐闷闷的应了声是就走了出去,我也颇为烦扰,片刻之后心下一清,随她去吧,这么累干嘛呢?

还是先考lǜ

梅妃的事吧,我可没段璐那么自信,我知dào

自己的斤两,而梅妃,我觉得她厉害,一半是她自己,而另一半是她身后的力量,如果这回真的是她和她所依托的势力有了矛盾,那估计是实实在在的大麻烦了,得找段璐……呃,还想从她那儿仔细打听一下上次她见她娘和梅妃的事呢,结果却把人教xùn

完了就忘了。

梅妃那之后就再没来过,段璐整天一副沉闷闷样子,青兰说话她也不怎么搭理,我想再和她谈谈,但那个死丫头竟然避着我,青兰在的时候她才会往我身边凑,青兰不在她就总与我保持着距离,真是烦的很。

我知dào

梅妃那边有大麻烦,也知dào

我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在我一时不慎搞的内部成员关系紧张之后就把心思放在了整顿内部成员关系上,在对敌过程中内部矛盾是万万要不得的,这不,我终于下定决心抓住机会很强硬的把段璐叫到身边准bèi

说教,刚说了两句就听到外面有内侍扯着喉咙叫到:“皇后到——,馨芝苑闲杂回避。”

我听到这声喊顿时郁闷了,一般贵人到某个比自己品级低的宫苑阁轩,都会有这么一喊,意思是让低贱的女奴内侍和其他一些没品级的低等杂役回避,其他人则要做好迎接的准bèi

,上次馨芝苑闹鬼事情特殊,没喊这话,弄得段璐跪了好半天,后来趁乱使异术潜了出去。现在这么一喊,巴不得走脱的段璐早一溜烟的没了影。

我……要淑女要淑女,不能乱骂人——他***,怎么专挑这时候,我抓着段璐有多不容易她知dào

吗她?这该死的皇后在我张口说话后,就隔一周来一次,上次梅妃走了到现在将近两个星期了,她一直也没来过,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但是……这是什么状况?梅妃跟在后面?还有一个锦衣华服,宝钗玉簪的嫔妃跟梅妃并排走着。而且三人的服装虽然还算轻便,但皇后衣服上的飞凤银绣却显的不同寻常,梅妃也一反简素常服的习惯,一袭天青衣上绣着繁复的花式,略显暗重的黄色似乎是穿着铜线,旁边的那个嫔妃也是天青蓝衣铜丝绣,只是花式边绣不同,三人衣饰都不厚重却给人一种很严正的感觉。

青兰听到内侍的报驾声后,就赶忙从库房那边赶了出来,到门口跪下行礼。皇后进院里就站住了,端着架势吩咐青兰说:“你去带着离公主跟我们走。”

青兰听了这话不安得往梅妃那里看了一眼,梅妃却淡漠的没有任何表示,青兰无奈,只好回屋抱起了我随着皇后她们走。

到了院外,皇后坐到肩舆上要从青兰手里接过我,青兰不想又不敢拒绝,再次求助得看向梅妃,梅妃依然似事不关己一样的淡漠,皇后也不急不催,一副闲适的样子等着青兰。我看到这幅情形心凉了半截,以皇后那般沉不住气的性格,早该对青兰火了,现在摆出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明显是胜券在握,小人得志的炫耀,向梅妃的炫耀!

到底生什么事了?!

我在怀疑,在犹豫,努力揣测着我现在的处境,我想做些什么,却又害pà

像上次吞掉炼魂一样弄巧成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自己能力的弱势而烦扰,以前烦扰好歹还有盲目的自信,现在连那一点点盲目的自信都没有了,剩下的除了烦扰就是烦扰,我自己一个的话还好说,可段璐呢?青兰呢?还有那个我一直依靠的,一直认为不需yào

任何人帮zhù

的梅妃呢?

我已经被交到了皇后手上,青兰忧虑的随侍在一侧,肩舆上肩,一众人等晃晃荡荡的开始前行,我抓紧时间思索着对策,考lǜ

着如果到了最糟糕的状况我有几成把握护青兰周全。梅妃应该无碍,只要她不管我,自然不会有人轻易招惹她,段璐不过一个女奴,离了我也就是暂时恢复原状,只有青兰,她的安危是我必须急切考lǜ

的。

我深吸一口气,凝清了一下自己的源识,伸手抓着皇后的衣襟咯咯一笑,皇后神色得yì

的看向我,眼神没有了以往常见的厌恶蔑视,只剩下一种很傲慢的笑,像是因为胜券在握而把我看做了一个即将夭折的仇家孩儿。

很得yì

吗?很遂心吗?对于夺取一个幼女的性命这么热衷,这么痴狂?恐怕在你眼中圣剑和我自身的存zài

并没有多少分量,让你对我出奇的厌恶、出离的痛恨、只愿杀之而后快的真zhèng

原因是我身后的那两个影子吧,两个在后宫中一直压在你身上的影子,本该作为皇后宠冠后宫、权荣及身的你却一直被压在她们两人的阴影之下,所以才会这样迁怒与我吧。

无能善嫉的人最愚蠢,如果不是你身后的家族,你这样嫉妒成性不知掩饰的人早就死了几百回了,如今居然打着我这个幼儿的主意,想拿我撒气,想拿我立威,呵!当真打的好算盘,我静静得看着皇后,皇后的笑渐渐的平复下来,眼中的神光逐渐涣散,又缓缓的凝聚起来。

圣剑封印?!原来如此,这个世界还真有许多让我感到新奇的东西啊!是,我毫无所知的话确实感到难以应对,但现在,皇后成了我的情报库,虽然这个没啥大脑的皇后似乎对自家人与陈家和梅妃兄妹的真zhèng

利益纠葛并不知根知底,但也足够我在你们的戏目中插上一脚了。

幽都皇宫有两个堂,一个辟邪堂,理阴鬼事,每年有两次固定的法事驱散宫中阴气,平日负责日常所有死的尸验和安魂,此外宫中一旦有了邪祟之事也由辟邪堂来主理解决。另一个是圣堂,负责主持皇室祭祖祭天,教习皇子先祖事志,授圣道,传圣技,据说圣技是圣皇留下的一种很厉害的武艺,但自一百多年前幽朝中兴之主鼎皇失踪后圣技就失传了。

皇后一行就在圣堂外停了下来,我恍然间明白,怪不得皇后和梅妃她们的穿着给人感觉不一样,那是祭礼一类仪式上穿的祭服,不同于层层架套显的巍然的朝服,多了些轻巧恭谨和肃然。至于另一个和梅妃同行的嫔妃自然就是萱妃陈茹。

圣堂之外已经站了好些个人,我扭头看了一下,现打头的竟然是皇帝,他也穿了一身黄龙祭服,后面跟着几个穿着朝服的官员,再往后则是一些穿有方袖祭服的侍,

皇后抱着我下了肩舆,盈盈几步走到皇帝面前带着众人屈膝行礼。

皇帝依然一副死灰脸,面无表情的说:“既然都到了,就到圣堂做封剑的准bèi

吧。”

说完皇帝打头前行,皇后跟在皇帝左侧,身后是梅妃萱妃,宫女内侍都留在了圣堂外,右侧是一个垂须染银的老为,身子微微胖,行步虚浮,双目之中却透着精光,一身玄袍绣着珍兽,后面跟着两个中年男子,一着紫袍,一着红袍,还有一个更年轻一些的错后一点儿,却也走在侍从前面,眉宇之间能隐隐看出梅妃的影子,神态透着几分不羁竟然也是一身玄色的衣袍。我记得青兰说过朝服赤(红)为文,茈(紫)为武,再看这幅情形也大致能推断出这些人的身份了。

玄袍老估计就是皇后的父亲右相沈邰,红袍的中年男子就是皇后的兄长左相沈铭,紫袍的是都卫统领陈浩,他是萱妃陈茹的父亲,是唯一能在朝堂上和沈府相抗的人。梅妃曾解释过说都卫统领掌管着幽都戍卫的兵权,幽都的城里城外,除了三万禁卫,其余幽都四营十六万营兵名义上都归都卫统领掌管,幽国二十二州总共不过四十万兵力,陈浩一人就掌了近一半,当皇帝也有资本了,难怪能和独揽相权的沈家抗衡。

而另一个年青一点儿,穿着玄袍的就是梅妃的兄长御史监史韩晓岚了,梅妃兄妹身后的势力我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每次思量一番最后都会化作一句排遣的话——韩晓岚、韩晓风,她们兄妹的名字真该换一下。

皇后抱着我跟在皇帝身后一路进了圣堂,圣堂三道门,第一道朱漆墙中沉红木铆钉院门,上面雕刻着羽卫将军像,进门解兵甲,第二道镂空沉香木百战雕花阁门,历数圣皇战绩,入门不得趋步、不得喧哗、不得昂,慎言、慎行、慎容,正步、正襟、正冠,第三道门是圣阁殿门,圣殿殿台高三丈,无阶台,左右架木通路,意为后辈觐见,呈请圣灵。

每道门都有穿着不同颜色祭服的侍高声报着规矩,唱着礼词,光是过这三道门就花了不老少的时间。

终于走进了圣殿,空落落的大殿中除了一些礼器就只剩下殿门正对着的圣皇金像,这金像竟然不是我所想的朝服正坐的样子,而是一身短打战袍,右手按着腰际斜挎的实体利剑,双脚前后微错,左手微抬拿着一册一体铸造的金质书卷,腰身挺拔,遥望远方。兵以平天下,文以治天下,圣皇金尊让人看了不由得产生一种遥想,景仰之情油然而生,同时也为现在这个幽皇的不争器而哀叹。

第九章 圣剑封印(下)

大殿之中被摆上一张狭长高至人腰腹的桌案,几个侍在上面摆了一副剑架,皇帝循轨循矩的跪在圣像面前诵了祷词,大意是先称颂一番圣皇的丰功伟绩,然后禀报祖宗说自己无能,犯了错误,导致圣剑血脉更易,所以要搅扰圣灵,请他来观摩圣剑的再次封印,复还皇室尊严,最后一大段词则是在请圣皇圣灵保佑幽朝皇脉不绝。

我对这些用语极尽繁复华丽还又特别冗长的祷词实在不耐烦,皇帝读的也没味道,音调都和他的脸一样死气沉沉,只是打起精神观察殿中这些人的神情,皇后掩饰不住的得色我已经见识了一路,萱妃倒是个很拿得出稳得住的人,一路上对皇后梅妃有说有笑,好妹妹好姐姐的真像有多么深的感情,进了圣殿就一副肃穆的样子再没变过。

那几个争权夺利的男人早在朝堂上较量了不知多少回合了,要从他们的表情上捕捉什么信息是基本不可能的,除了韩晓岚脸上有些佻脱随意wài

,其他几个直板板的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梅妃,我越来越不明白了,她对青兰的焦虑视而不见,对萱妃的搭话笑应自如,对皇后的得yì

不置可否,到现在——看着我笑了?

虽然笑得不易察觉,却让我心中拂过一阵暖风,渐渐沉静下来,忽然她又转头看向另一个人,我顺着梅妃的目光看去却现是她的哥哥韩晓岚,韩晓岚也在看着梅妃,神情中似乎有一些薄怒和警告,而梅妃依旧隐着笑意看着他,全不为所动的样子。韩晓岚目光一收,竟然连先前的几分佻脱随意都收了起来,却渗出了几分冷气。

皇帝已经结束了祷词,又拜了三拜才起身对韩晓岚说:“韩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韩晓岚躬身应是,带着几个身后的侍从向剑架走去,我这才现后面的侍从中有一个人交臂揽着一把剑,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古朴剑鞘上留着岁月的沧桑,明明并不宽大笨重却因为鞘身吞掉了光线而显得沉压。整个剑鞘上没有任何其他装饰,只有自己本身铸造时被铸雕的浮刻浮凸,光线照在突起之处却没有反光,只留下点点圈圈让人看着清晰的本来色质。

那人把剑交到韩晓岚手中,韩晓岚把剑用双手高举对着圣像一躬身,然后才奉着它安放到桌案的剑架上,

皇后抱着我上前两步交给近旁的侍从,侍从又把我摆到了放着剑架的桌案上,虽然桌案狭窄,又有一个剑架,但我也没多大体积,所以摆在剑架前侧刚刚好。

我源识轻放,覆盖在圣剑身上,果然如此!从皇后那里知dào

圣剑的特性后,我就对这个圣剑是个什么东西有了估计,吞噬人的元力,以血认主,还得以力降服,还能分辨血主血脉,就像是剑身上附了被人定下规则的源力。如今得到了确认,我对他们封印圣剑的事也更有了底,虽然不知dào

他们要怎么做,但我的源力比圣剑上的更纯粹,更多变,更具有融合力,要我把圣剑弄成他们所要的封印状态并不难,这样他们就不会在这件事上和我纠缠了。

我在暗中对圣剑动着手脚,围上来的几个侍从则宽大的方袖中拿出了——咦?魔法棒?他们不是侍从?是玄灵宫的人?

我习惯性的想看梅妃的反应,却又马上克制住了,这些天的种种,要是还不清楚梅妃所面临的压力那可真就是没心没肺了,所以我想最好能在演变到最遭状况之前化解这次危机,但到底要怎么做,我也现在多数也只能凭着感觉,毕竟我虽然清楚今天他们要做什么,也能确保他们在圣剑封印这件事上所要达到的表面上的目的,却理不清他们在这件事情背后的利益纠葛,更不能站起来对他们说:“圣剑我能封印掉,你们不用在这件事上纠缠了”——那不是我直接吓死他们,就是他们直接掐死我。

韩晓岚站到了我面前,一个侍从,哦,现在应该叫玄灵宫的法师了,一个法师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匕在侧旁捏了我的胳膊噌得一划,我那婴儿特有的嫩嫩的皮肉就开了一道小口,血流出来,又被那个法师伸手一接抹到了剑鞘和剑柄上。

其他玄灵宫的人早就围到旁边开始助阵,捏了魔法棒开始结手印,准bèi

一会儿借魔法棒里的源力牵制圣剑的力量。紧跟着韩晓岚的手压上我的额头,他的源识随着元力侵入我脑中,清晰的意识波动在强迫我服从。

这就是他们封印圣剑的方法?我顿时怒火冲天!韩晓岚,我与你无仇无怨,你竟然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圣剑在他们看来只有圣剑所认同的血脉后裔在具备足够强dà

的实力后才能使用,非圣剑血脉后裔或实力不强都没让圣剑认主。

仁皇封印圣剑时作为当时的圣剑之主断了圣剑对血主的认同,同时把它困在剑鞘中,确保没有血主的圣剑不会被他人所用,但圣剑到了破云将军齐嘉手中却出了大问题,鞘封被破,圣剑更是认了齐家血脉,弃了皇家圣脉。现在我是唯一一个有齐家血脉的人,所以他们就想用我的血重封圣剑。

而现在,他们这种封剑的方法却让我怒火中烧,他们要用我的血,御我的源识借他人之力让圣剑服从我,然后再以我的名义重新封印圣剑。看似简单,但如果是一个普通婴儿,只有几个月的成长,意识不全,源识不开,给他们这么一折腾还不整成个白痴,就是对元力修习有成的成年人如果像婴儿一样毫不防备也抵不住这样霸道的操控,他们为了封个剑,竟然这样折腾我!我要是个普通婴儿那往后一生就都是个完完全全的白痴,只比植物人好一点儿!

当我这个婴儿好用?原想着随你们折腾,反正最后圣剑都会被封印,你们也就没了找我麻烦的借口,但你们用这样的法子,我总不能真让你们把我整成白痴吧?我心中冷笑,就凭你还想借元力御我源识?那你尽管试试看,韩晓岚,看在你是梅妃哥哥的份上我不对你下手,不会用源识逆嗜让你变成痴傻之人,但我会让你很难堪,倒要看看你的修行怎样,看看你有多少元力给我吞的!

不过片刻韩晓岚已经变色了,额上冒出了冷汗,他想收力,可我不让他收,不给他点教xùn

我不痛快,不止为他对我下手,也为他那样逼梅妃,看到他今天的表现我就知dào

梅妃前段时间的为难是从哪儿来的了,即使他可能只是那些压力的一部分,我也对他很不爽,这样的哥哥梅妃要来什么用!

这时一个身影闪过来运起元力打向韩晓岚按在我额前的手,是梅妃?虽然有些愕然,但我还是在梅妃接触到韩晓岚的瞬间收了力,要不我会把梅妃的元力一起收来,我不想让她难堪,更不想让她被我伤害。

只要人体元力流失不超过身体正常活动所需的三分之一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当元力少于正常所需值时还是会使身体虚弱。韩晓岚现在还能站的稳稳的可见他修行不错,刚才我已经很不客气的收了他一个成人所需的元力,却还没伤到他的根本。

韩晓岚对梅妃怒目而视,咦?我没看错,是、怒目而视,这位大哥,你哪根神经不对啊?刚才是梅妃为你解了围啊。

梅妃一手轻拂上我的腕间搭了一根手指,依旧隐着笑轻轻的说:“兄长,看来不顺利啊。”

韩晓岚咬牙切齿的低低磨出一声:“你早知dào

!”

韩晓岚这声音低得估计只有我们三个能听到,却重重得敲在我的心头,敲飞了以前我对梅妃的那一点点怀疑。梅妃探过我的脉,知dào

我的元力能吞噬其它元力,在得知韩晓岚要使这样的法用我封印圣剑之后却没告sù

他,她先前不出手是想让我有借机让圣剑认主的机会,虽然她不知dào

我能不能安全的借韩晓岚的力来让圣剑认主,但却能肯定我不会有危险。

我现在的状况已经遭的不能再遭了,就是圣剑认了我也再遭不了多少,却能多一个能够护主的利器。她后来出手面上是给韩晓岚解围,实jì

是在担心我,毕竟在她眼中我是个灵智未开的婴儿,凭着本能收别人的元力,却不会疏导,韩晓岚修为极高,如果我一下吞多了又不会疏导,让多出我本体不知多少的元力到处乱窜,那恐怕会让我的身体暴长成一个奇形怪状的大肉团。

所以她顺手探了我的脉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兄长这法子看来是不成了。”

韩晓岚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转身对皇帝行礼说:“微臣无能,无力封印圣剑,请皇上降罪。”

皇帝一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先前韩晓岚吃力,梅妃干涉,兄妹对话,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此时韩晓岚复命请罪,他竟然眼皮略微一抬,抛出一句:“哦?这可难办了,二位丞相和陈卿看该如何处理?唉,我对这种事只知些皮毛,到底要怎样还得仰仗几位爱卿啊,你们商量一下吧。”说完又径自做自己的壁上画了。

这皇帝……是做得没什么兴致了吧?

几个朝臣倒似习惯了皇帝这样子,完全没有走政治上你来我往的太极路子,直接开始表示自己的意见。

“今日封剑之议是韩大人所提,如今韩大人封不了圣剑也得让我们知dào

原因吧?”沈昙一手捏着花白长须斜睨着韩晓岚,狐狸眼中尽是狡诈的思量,似在质问韩晓岚是不是故弄玄虚不肯尽lì



“哼,右相大人这话问的怕是多余了,圣剑岂是能轻易封印的?韩大人当初提议之时我就说过,此举不可草率,毕竟圣堂不可妄开,如今韩大人一力主张开了圣堂,请了圣驾,却封不了圣剑,岂能单单解释一个原因就将事情结了?”都卫统领陈浩则借机咄咄逼人,给政敌施压。

“陈大人此言差矣,既然如今已经开了圣堂,禀了圣皇封剑之事,当务之急该是想办法如何稳妥的封印圣剑,再行论功述罪,否则虽然责罚大臣,封剑不成,圣脉仍然易主,国患仍在,如此搅扰圣灵却无功而返,于幽朝于先祖都无法交代。”沈铭不缓不急的搭话,似在给韩晓风开脱,留给他一个翻盘的机会。

“既然左相大人都认为封印圣剑是当务之急,那不妨问问韩大人可还有办法封印圣剑,在圣殿之中做这些口舌之议做什么。”陈浩料定韩晓岚无法可施,话说的客气,却冷眼等着韩晓岚出丑。

韩晓岚对皇帝行礼后一直未起身,背对着我和梅妃,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忽然出声说:“皇上,微臣还有个办法封印圣剑,只是还请皇上降旨恩准。”

梅妃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震,一直隐笑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嘴角向上一勾即落,竟是一声轻嗤的苦笑,然后回头很沉静的看了我一眼,这让我意识到韩晓岚所谓的办法对我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法子。

“哦?不知是怎样的法子,还要请朕的旨?封印圣剑,清逆臣血主脉是关乎国脉之事,韩卿敬请自便就是,不管是什么事,朕都准了。”这皇帝当真是个甩手皇帝,我嗤之以鼻,对这个人我没有一点儿当他是我父亲的自觉。

“臣谢皇上恩准,那臣即刻就放手封剑。”韩晓岚随即起身准bèi

来封剑。

老狐狸沈昙仍然眯着眼看着韩晓岚,沈铭一副悠闲的样子,插手抱腹而立,陈浩则似乎有些挂不住了,忙开口说话:“韩大人,虽然皇上英明,以皇脉为重,许了你请的事请,但身为臣子岂能事不禀明就妄自行施,蔑视圣上?”

韩晓岚果然停步转身,却淡语相讥:“皇上圣明,知事之可言不可言,既许我不言而行,自有皇上的考量,陈大人就这么着急?不惜当着圣驾蔑视圣旨都要弄清楚这皇上认为不该说的事吗?”

陈浩听了顿时语塞,指着韩晓岚说:“你……”,结果憋火了半天却没有下文,最后冷哼了一声作罢。韩晓岚旋即转身又往我这边走来,一直站在我旁边的梅妃却在这时上前两步,挡在韩晓岚身前,韩晓岚面色不悦冷冷的对梅妃说了句“让开”。

我看不到梅妃的表情,只听她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陈大人,你既然这样想知dào

韩大人封印圣剑的方法,我倒不妨告sù

你。”韩大人?想必她平日不会这样称呼自己的哥哥吧。

果然韩晓岚脸上怒色更胜,但刚蹦出一个“你”字就被梅妃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先以银针封离公主命脉,制其元力,再以自己的功力迫公主体内元力冲封,使其经脉尽裂,玄灵侍则以法杖圣力护离公主之体,使其元力溃散而不散失,然后主封以元力运金针封公主灵智,再以元力窃入,借其血脉,御其灵识,迫圣剑认主,之后再以血主之名封印圣剑。”梅妃顿了一下,又继xù

说道:“不知众位听了觉得如何?”

我不知dào

别人怎么想的,但我却是从脚趾头直凉到心里,真要是这么做,不是让我活活的受一番裂筋崩脉之苦,然后一辈子做一个等同于植物人的白痴加瘫痪吗?我只不过收了他一点元力,还没伤他根本,居然就对我下这样的毒手?我到底怎么碍着他们了?就因为一个圣剑?

大殿之中没再出半点儿声响,梅妃无视了韩晓岚铁青的脸,转向皇帝又说道:“皇上是否还会许了韩大人先前的请命?”

我看到皇帝的脸色也不好kàn

,他看着我的眼中似乎有些挣扎,但终于神色一荡恢复了原来那一副颓废的样子,倦怠得说:“金口玉言,怎能收回。”金口玉言?这时候总算有了一点儿皇帝的自持!我就不明白了,我是有齐家的血脉没错,可也是皇帝的女儿啊,虽然我心里不怎么认那个爹,但血缘上的关系却没法否认那,他们口口声声称得圣脉,不就是皇帝的血裔吗?难道……我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个寒战,难道我不是皇帝亲生的?

梅妃听了皇帝的混账话居然是呵呵一笑,然后缓缓说道:“先前听到兰妃妹妹自杀我还有些不解,现在看来她倒是明智的很!”,一句话语气似是轻快,却透着渗人的悲凉。

旁边的陈浩马上不失时机的斥责梅妃:“齐玬逆臣之女,早已被废为庶人,梅妃娘娘竟依然以兰妃名号称她,是对皇上心存不满吗?”

梅妃对面早已经隐忍不住怒意的韩晓岚也开口重声警告:“让开!”

梅妃依然没理会她的兄长,悠然一笑说:“陈大人说逆臣?那你一个谛释国师的徒弟来幽国谋兵权就是幽国的忠臣了?”我听了这话蒙了,这个是——?

“晓风!你疯了?!”韩晓岚怒急之下直呼梅妃的名字喝斥。沈昙父子、皇帝和陈浩的表情都顿时变得极其丰富,皇帝得震惊,沈昙的愕然,沈铭的吃惊,一直屏气凝神没了存zài

感的皇后和萱妃都惊呼了出来,皇后稍一回神就马上远离萱妃得横蹿了几步,还因为步子过急踉跄了一下,萱妃的惊色好不容易才压下去,回神的陈浩立kè

厉喝一声:“梅妃你血口喷人!惑乱圣听!”

梅妃怡然自若的说:“血口喷人,惑乱圣听?陈大人,我现在可没那个必要啊。”还没等众人反应,梅妃起掌扫向韩晓岚门面,韩晓岚惊怒着后撤五丈,堪堪避开,口中喊着:“晓风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梅妃的身影一闪已经落在陈浩身旁,原先扫向韩晓岚门面的手掌带着劲风落到了陈浩颈侧,陈浩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就软倒在地没了生气。

“啊——!”

“爹爹——!”

“韩晓风,你、你……”

“梅妃,你竟敢在圣殿击杀朝臣,你、太狂妄了!”

“梅妃,你在做什么?!”

“皇上,梅妃死罪,皇上该赐死她!”

侍从们乱作一团,有呆了的,有乱跑的,有嚅喏不知所言的,有抖手不知所措的,伴着惊叫声,萱妃凄惨哭喊,韩晓岚惊怒语滞,沈昙震惊责罪,沈铭吃惊慌问,皇后乘机落石,殿之中顿时乱糟糟闹哄哄的,估计这圣殿自打建好以后就没这么热闹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响彻大殿空荡的上空,让殿中的人静了下来,在看清这个近乎疯狂的笑声来源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竟然是皇帝!

独自狂笑的皇帝好半天后才在笑声中插进几句话:“好!哈哈哈!好好!哈,真是好啊,杀得好!哈哈哈!”众人傻傻的看着近乎癫狂的皇帝,只有梅妃在这诡异的笑声中清丽的回应:“皇上既赞我杀的好,那这罪是不是就不问了?

第十章 悠哉游哉

我听到皇帝癫狂的笑着叫好声后暗呼侥幸,暗暗有些欢心的认为,梅妃是摸准了皇帝的心性才做这事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谁知这皇帝笑完叫完后竟然盯着梅妃说:“不问罪?不问罪你怎么名正言顺的离开这皇宫,不问罪你干嘛偏挑这圣殿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杀朝廷的大臣!既然你这么急着离开皇宫,我就治你个亵渎圣殿,善杀朝臣的罪,赐一杯鸩酒,一条白绫,自己看着办!”

梅妃不置可否的看着皇帝,然后幽幽的说:“你这皇帝做的可真可怜,我确实不耐烦你这没前途的皇宫了,不过……”梅妃右手一伸指向了我,“她我也要带走。”

“晓风!”韩晓岚怒喝着。

梅妃轻轻一笑,说:“哥哥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难道你还想把这个御史监史继xù

做下去?好像没必要了吧?一个半死人一样的皇帝,有沈相一府就够了,他们好歹是忠护着幽国这片国土的,自然会把幽国维持下去,这样对我们来说不就够了么?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晓风”,韩晓岚无奈得出一声叹息,我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痛惜,痛惜?……族诏?碧月没说完的话……我这时才意识到,对梅妃构成威胁的不是幽皇,不是沈府,不是陈浩,不是她的兄长韩晓岚,从来都不是,而是那个族诏!族诏、族诏、什么族的族诏?亿目族?不可能吧。

梅妃轻身一跃到了我的身旁,刚想抱起我,只听到皇帝暴喝一声:“别动她!你们爱走走,爱死死,但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要活就活在我的宫里,要死也得死在我的宫里,你,别想带她走!”

我……一团乱麻……两团乱麻……三团乱麻……四团乱麻……我脑袋都快爆了,谁能告sù

我这是什么状况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这都是谁跟谁啊?我的皇帝爹因为拿不到皇权被逼疯了?一力主张族灭齐家的沈家忠护幽国国土?陈浩难道是谛释的人?梅妃、梅妃到底会怎么样,她们那个族是怎么回事?什么是把幽国维持下去就够了?还有梅妃为什么要为我的事杀陈浩,为什么为我的事儿需yào

杀陈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梅妃没有理会皇帝的话径自抱起了我,冷笑着说道:“你的女儿?呵!她不只是离公主,也是茉离,别忘了,她的母亲还给她留了一个茉字!”

说完梅妃抛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和依然凄惨哭泣的萱妃,抱着我纵身掠出了圣殿。

青兰一直守在圣堂墙门外,被红墙重门严严实实关在外面的青兰对里面的动静一无所知,所以当她看到梅妃抱着我从墙头嗖的一下飞出来时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得问:“梅、梅妃娘娘,您这是、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也难怪青兰会吃惊,圣堂向来不是什么能随意进出的地方,更是皇帝都要慎言慎行的地方,梅妃却抱着我一个人直接从里面飞了出来,青兰就是头脑再简单,对这种事情心中也该有估量。

碧月一脸得忧虑焦心,没好气的对青兰说:“还问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你家那个离公主吗?都是她害得!”

红绡则似早已心中有数,看到梅妃抱了我出来,自动忽略掉了青兰,上前简练的说:“小姐,现在就走吗?”

梅妃笑着问:“东西收拾了多少了?”

红绡一板一眼的回答:“不方便带着的私物都在甘南几家当铺分着处理了,已经都兑成了银票,剩下一些金银细软的琐碎东西也都收拾好了,如果急,现在就能走。”

梅妃又向青兰问:“公主那边的东西也收拾好了吗?”

青兰含糊的应了声:“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几天青兰总往库房跑了。

梅妃又笑着问:“差不多是收拾了多少东西?”我很疑惑,现在是在这一堆宫女内侍面前不急不躁得问这事的时候吗?

青兰面露赧色说:“我,我没途径处理那些大一些的物件,馨芝苑的值钱东西也不多,能准bèi

出来的,大概,最多也就值百来两的银子。”百来两银子?我抽搐一下,我这么穷?虽说我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可不是说什么皇宫之中遍地都是宝吗?随便折腾些个出来不也应该是千两银子百两金吗?青兰这几天里天天在库房折腾,就折腾出这么点儿货色来?

碧月已经为梅妃这边不紧不慢的问话急的快上来扯梅妃袖角了,梅妃却毫不理会做出一副认真考lǜ

的样子说:“百来两银子给普通人家倒是够过个四五十年的快活小日子了,但要给你家公主安排以后的过活还是委屈了点儿。回去再收拾收拾,我着人帮你把馨芝苑里能处理的东西都处理了,那些宫中之物,就当她的皇帝爹送她的。我也去看看红绡有没有什么落下的,这几年我在这里弄到的可都是我看得在眼里的,要是落下了一件两件给别人拿走岂不是很没面子,弄得我像仓惶出逃。”我眨巴眨巴眼,一直没看出梅妃是个这么贪财的人哪?现在怎么像个火烧都到楼上了还拼命搬电视抱冰箱的守财奴?

“娘娘!什么时候了都,您难道还要在这里耗下去?”碧月终于上来扯了梅妃的袖子。

梅妃伸出另一只手敲在碧月扯她宽袖的手上,一边轻笑着对红绡说:“你和青兰一起去。”

红绡点了下头就拉着还想问些什么的青兰走了,梅妃则施施然的抱着我上了肩舆说:“回宫。”如果不是看到旁边的碧月急的捏着袖子直抹眼泪,眼前梅妃这幅闲适的样子会让我认为圣殿中生的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可现在我想,虽然梅妃对现在的状况肯定早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但却一定有着我不知dào

的取舍。

梅妃抱着我回了辰丽宫后并没有像她所说的翻验红绡收拾的东西是否有遗漏,而是叫了卢氏来照顾我,然后就召集了所有辰丽宫的人到院子里,让碧月拿来一个册子当众读了起来,某某人偷了梅妃什么东西,某某人在背后说了梅妃什么不敬的话,某某人把宫里的事私露给某某宫,某某人曾试图诱惑皇帝,某某人失手打碎过什么贵重物品,某某曾在圣驾面前失了体统……听着好像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列了出来,然后每说完一个人,梅妃就程式化的说一声:“责五杖,逐出宫。”

开始有人拖人下去打,后来拖人下去的人被别人拖了下去,再后来没有人来拖人了,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被点到的人没有人上来带他下去行刑,就惶恐的跪着看向梅妃,梅妃懒懒的说了句:“自己找地方去。”然后就催促碧月接着读。一个时辰之后,原先站满人的地方就只剩下四个人了。梅妃从桌上的一个小包袱中随便取了几个饰物簪钗往桌上一摊,说:“这就是你们偷的,自己找人挨那五板子去,以后你们就不是辰丽宫的人了,皇后日后恐怕会找你们麻烦,就用先前我给你们每人一份的赏钱熟络一下人脉,我能给你们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那四人中的一个哭着喊起来:“娘娘,这是出什么事了,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梅妃冷喝一声:“滚,要不就等皇上派人来送你们去鬼蜮。”那四人听了这话顿时流着涕泪嚎哭起来,说什么死也要和主子死在一起。

梅妃听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这么不愿离开我啊,也是,你们几个随我最久,最得我信任,要是还待在宫里,依皇后的心性也怕好活不了,就带你们一起死吧。”

我被卢氏抱着晕晕乎乎的看着一切,不是因为眼前的事情有多复杂弄得我有脑供血不足而晕乎,是饿的我晕乎。我被从馨芝苑里抱出来的时候大致还在上午,现在眼见夕阳西下,我已经将近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梅妃不能让卢氏先到屋里给我吃顿饱饭呢?

好容易等梅妃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她让卢氏跟着她进屋,碧月原本也准bèi

跟来,梅妃却回头说“你带她们四个拎了东西去红绡那里。”

碧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小姐,你一个人,要是公子找来了怎么办。”

梅妃好笑的看着她:“我知dào

你喜欢他,背地里不知dào

偷偷的绣了多少荷包,却没一个送出去的,怎么,想借这次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碧月顿时哭出了声:“小姐,你、你、你怎么能……小姐,你这样何苦呢?”

梅妃敛了笑容柔声说道:“现在还用不着担心我,他毕竟是我的哥哥,从小就一起习艺,艺成后的游历也一路相伴,领了族长的族令出来办事也多半是二人协力,这份兄妹之情又岂会这么不值钱,被这一件破事给逼得你死我活?现在为难的不是我,是他。再说了,你留下又有什么用?如果他要带我走,你是劝我跟他回去,还是劝他放我走,不管是劝哪一方,你都好像不太够分量吧?要是你能像红绡一样武艺术法好一些,倒是能在我们打起来的时候帮帮忙。”

碧月哭着看着梅妃再没说话,终于一抹眼泪恶狠狠的叫着四个留下的宫女离开了。

梅妃进屋转身站在门旁,等卢氏抱了我进屋,就伸手把门关上,然后轻声叫了声:“哥。”

随着梅妃的轻唤,韩晓岚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屋中,我绝对没判断错,不是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不是从内室中推门而出,也不是从桌后、屏风后、大花瓶后或其他什么能藏人的物件后窜了出来,而是真真zhèng

正的突然出现在了屋中。

我吃了一惊,虽然我因为饿的慌而神志多少有些倦怠,没有太多的注意周围动静,但要一个人出现在这么近的范围内而不被我察觉也已经基本不可能了,可见韩晓岚的元力驾驭和隐息之术已经有了极高的造诣。卢氏也明显被吓到了,出一声轻呼,身子也抖了一下,但随即就稳下了心神,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说:“见过监史大人。”

韩晓岚略为惊异得看了卢氏一眼说:“妹妹还是这样啊,用的人不多,却各个都有过人之处。”

梅妃笑的亲近,张口说道:“是啊,所以现在没有哥哥你家大业大,真碰上什么棘手的事也没哥哥你底气足,还得指着哥哥帮帮忙,惭愧的很哪。”梅妃这几句话口气之中竟然有几分撒娇的味道,让我听了觉的怪异。

韩晓岚却是一脸的沉重,一双凤眼无奈得看着梅妃,叹口气说:“我既然阻止不了你,自然也无力带你回去,族长那里倒还好说一些,难处恐怕还在父亲那里,父亲大人一向刻板,思变不足……”说到这里,他转头向我扫了一眼。

梅妃身形一晃已经站在了我和卢氏的身前,依旧一口轻快的语气说:“哥哥还是别打她注意了,妹妹为了保她都花了这么大的力qì

了,要是现在出了什么事,那妹妹可成了我族中的笑柄了,再说,陈浩已经死了,哥哥觉得现在还有杀她的必要吗?”我听了心中酸涩,果然梅妃是为了我杀了陈浩,弄得自己与族人近乎反目,腹中的饥饿也化为心中的感激,梅妃知dào

他的哥哥会来,知dào

韩晓岚还不会对我放手,所以让卢氏带着我一直站在她身边,防止韩晓岚暗中下手。

韩晓岚似是知dào

梅妃看破了他的心思,干脆对着我虎视眈眈的说:“是没有杀她的必要了,但如果把她和圣剑一起交到他们手上,就足够换陈浩一条贱命了。”

梅妃也凝神戒备起来,身周的元力浮荡起来包裹着我,她自己体内的元力也开始活跃的漫遍全身,高速得提高着身体的机能,同时还依旧轻快的说着话:“哥哥果然还是这幅脾性啊,除我族人外,没有什么人可以顾惜。不过哥哥提的这事只族长怕未必喜欢,所以我劝哥哥还是打消这念头吧,擅作主张,族长可不会高兴。哥哥若是真得为小妹着想,就替我带话给族长和爹爹。”

韩晓岚张狂的元力没有丝毫收敛,带得屋中桌椅摆设轻轻摇摆起来,却还似寻常对话一样挑眉问:“哦?如果是什么辞别的话那就不用了。”这是说他不会放梅妃走?那他说的“自然也无力带你回去”又算是什么?

梅妃反倒嘻嘻的笑了一下说:“我自然不会让哥哥传那样矫情的话了,你回去告sù

爹和族长,他们不是声称知dào

我地煞先祖的遗体所在吗?那就最好拿出证据来,单凭他们一句话,我地煞族这些年来束手束脚,好歹这些只是钱财权势上的问题,我地煞族也不放在心上,但我韩晓风是地煞族族长的孙女,是地煞族中的亿目一脉,他们想要我偿命,也得有像样的本钱,岂能凭他们师尊三十年前的一句空话?想要我韩晓风的手足,就拿我先祖遗体上的手足来换,想要我韩晓风的级就拿我先祖遗体上的级来换,想要我韩晓风的人去,就把我先祖的遗体摆在我族人面前验看!”

亿目一脉、亿目一脉……地煞族族长是亿目族的后人,那他们的先祖自然就是亿目族的先祖了,就是那两个被什么高人擒住沦为纪国王室暗卫的人,留下遗言说总有一天要转世重生的人!他们的遗体对亿目族人来说很重yào

吗?以至于被人用一句“知dào

亿目先祖遗体所在”的空话就缚住了手脚?怪不得当初梅妃会说什么“死已矣,怎能被他们束住了手脚”,明白了这些我倒是安心了一些,这地煞一族看起来绝对不是什么绝情灭性的存zài

,梅妃又是族长的孙女,想必也不会被族人赶着杀她。

韩晓岚听了梅妃这话,已经蓄势待的元力有了震荡,似乎在犹豫,他看着梅妃思索了半天,又看了我一眼,鼓荡的元力霎时一收,说了句:“带上圣剑走,好自为之。”然后向梅妃扔来一块黑色的木牌,又凭空消失了身影。我暗自松了口气,韩晓岚走的这样痛快,想必梅妃带回去的话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了,听梅妃说的可怕,我估计那帮人根本就拿不出什么遗体来,或是不能拿出来,否则被地煞族看到了还能任由别人捏在手里威胁自己?

第十一章 离宫

韩晓岚走了后,梅妃就坐在正堂中的正椅子上闲闲得摆弄着桌上小包袱里的物件,我则在一旁慰问我已经饿得直转筋的肚子。日头早沉下了被殿瓦宇檐遮得看不到了的地平线,黑漆漆的夜幕降了下来,被遣得一干二净的辰丽宫中静谧无声,但在梅妃清闲安坐和我婴儿无忧用餐的衬托下,这份静谧却显得轻随。

一阵急趋的脚步声传来,我可以辨得出,阴柔而着地略沉,缓步微急而频率稳定,一前两后,是三个内侍。那三个内侍走近了辰丽宫,慢了下来,然后迈着大步子放慢速度端着仪态走来,刚到门口,打的内侍就喊起来了:“圣旨到——!辰丽宫上下跪迎圣旨——!”辰丽宫上下?梅妃果然是看透了皇帝的性子,才遣散了所有的宫人。

那内侍喊完之后还等了好一会儿,后来现情况不对,拎着圣旨就跑了进来,一扫院中没人,急急得叫了一声:“不好,人都跑了!”人都跑了?难不成他认为这一宫的人都是跑光的?

“快,到里面看看!”说完三个人的脚步声就奔着正堂来了,当先一人还说着:“看看梅妃是不是畏罪……”话说到这里他已经一把推开了正堂的门,看到了安坐着的梅妃和在一边抱着我的卢氏,此时的我已经吃饱喝足,随之而来的是一天劳顿所带来的倦意。

梅妃捏着一个不知被她摆弄了多久的翡翠镯子好整以暇的笑着对那个为的太监说:“不知李公公以为我是畏罪怎么了?”

李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梅妃没反应过来。

梅妃笑吟吟的指着他拎在右手的圣旨说:“公公如此传旨,只怕对圣上不敬吧?”

李公公身子一抖,慌忙反手把圣旨举在身前,这才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差事,随即镇静下来,换上一副倨傲的样子,高声叫道:“圣旨已到,辰丽宫上下还不接旨!”

梅妃好脾气的解释说:“这辰丽宫中的宫人杂役我都逐出去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辰丽宫上下,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宫中消息素来传递的快,我还以为公公应该已经知dào

了呢。”

李公公疑惑得往四周瞅了一下,露出一抹虚伪的笑意说道:“娘娘真是宅心仁厚的主,唉,咱家也真不忍心看娘娘您落得这样的下场啊,只是圣命难为,咱家只是按规矩办事。娘娘您若有怨又恨就该悔您不该得罪了皇上,千万不要恨到咱家的头上啊。”

梅妃好笑得看着他说:“那是自然,你又没什么值得我恨的。”

李公公马上笑脸盘花,却又露着一副不忍的样子说:“唉,娘娘这样明白事理的人,为什么要触怒皇上呢?您倒是想得开,咱家却看着您伤心呐,”说到这儿,他竟然还作势抹了抹根本不存zài

的眼泪,也不知dào

这戏是演给谁看的,还是——纯属习惯?“娘娘,跪下接旨吧,咱家毕竟只是个给皇上跑腿的,还得尽早回去复命呢。”

梅妃肆意的笑着站起身说:“好,回去告sù

姜琦溪,这旨我接了。”话音未落,梅妃已经一闪身拿过了李公公手中的圣旨径自看了起来。

“你、你、你!……大胆!梅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对圣上不敬!”李公公先是震惊的张圆了嘴,同时眼睛也瞪得无比的圆,然后才气急败坏的怒斥了起来。

“恩,不错,想必是沈铭沈丞相代的笔,文采不错,只是给我定的罪状还是客气了点儿,难不成还想着和哥哥同朝为官,怕哥哥被我给累了?”梅妃品评着这世人需yào

跪接恭奉得圣旨,全不理会旁边气急败坏的张公公,而后面两个托着红绸盖漆盘的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梅妃把圣旨一卷拎在左手,向前两步掀了一个漆盘上的红绸,露出得是一练白绫,梅妃笑了一声:“这东西倒是好用,作兵器可柔可刚。”

就在这时远处黑漆漆的天幕中升起一道绿色的火焰,在半空中炸开,梅妃会心一笑:“来得正是时候。”她转身对三个内侍说:“想活命,回去以后就说梅妃已经领了圣旨自缢而亡了,要是不听我的丢了命,就到鬼蜮之中叹自己命苦去吧。”

说完她拾了桌上的小包裹,扶了卢氏的腰一晃身就窜上屋顶往宫外去了。

我已经非常困乏了,窝在卢氏怀中迷迷糊糊得想:“是这个圣旨太衰了还是那个皇帝太衰了?圣旨传成这样,不知dào

是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了?”

迷糊的意识终于带着我沉沉得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腹中的不适侵袭着我的大脑把我从沉梦中拉了出来。

“小姐,离公主醒了。”这好像是碧月的声音。

随后我听到梅妃的声音传来,“恐怕是饿了,”我睁开迷糊的眼睛看到梅妃将一柄剑插回悬在腰间的剑鞘中,左手一块破布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她神情淡漠的叫了声:“卢氏。”

卢氏会意,应了声“是”,就上来从青兰手中接过我,我环顾一下四周,虽然现在还是漆黑的夜晚,但我用已经熟悉一些的元力提聚眼力,还是大致看清了四周繁茂的树木,看来我们多半是躲在了幽都城外的荒山中。而且周围还多了好多不认识的人,大概有十多个,多数是男子,穿着不一,有的像游侠浪子,有的像寻常农家,有的则好像是商人,还有的穿着幽都禁卫的服饰,陌生的女子穿着倒是简单多了,都是平民女装,简单的襦袄襦裙。

“梅妃娘娘,刚才的那些人是皇上的手下吗?皇上他,难道是想把我们干净杀绝?”青兰神色凄婉,声音也也带着压抑的悲愤。

梅妃却摇了摇头,“不是皇上的手下,那些人说话都带着幽东之地口音,八成是谛释林宾所创的翎卫。他们身手都不算弱,行事默契又很老道,衣服下面套着钢制的锁甲,明明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却都拿着粗制的铁剑,剑鞘也是再普通不过的无纹鞘。如果皇上要追捕我们,肯定会派他直属的私卫羽卫,羽卫龙纹剑鞘拿在幽国国土上就是先斩后奏的圣令金牌,他们岂会不带在身边,如果换做林宾的翎卫,他冒天下之讳仿幽皇礼制建谛释国主的私卫,鞘刻双翅飞虎纹,行事自然要藏鞘隐瞒身份。”

说到这里梅妃剑眉一扬,“谛释好长的手,好灵通的耳朵,好快的腿脚,我杀陈浩到出宫再到出城,其中不过四五个时辰,他就在城外给我布下了网。谛释在幽都之中已经布下这样的势力,再过几年只怕真要对四国下手,另立新朝了。”

青兰面上露出不解之色,想问却又有些犹豫,梅妃看到笑着说:“你奇怪谛释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青兰低声说了声“是”。

梅妃微转身体侧头叫了声:“红绡,剑拿过来。”

红绡依言上前取下身后背着的剑交给梅妃,梅妃把裹剑的布囊一扯,里面露出了古朴黑沉的剑鞘,是圣剑!梅妃真如韩晓岚所说把圣剑带了出来!

青兰并不认得圣剑,还是看着梅妃一脸疑惑,梅妃把剑在手中晃了两晃递在青兰手中说:“这个可是传说中镇守幽朝皇脉的三圣物之一,主杀伐的圣剑。”

青兰冷不丁的听梅妃这么一说,刚接过剑的手一颤一软,圣剑就歪斜着向地上落去,鞘重剑轻,一沉一错,冷清的剑锋露出寸许,竟然在弯月晦暗的夜色中闪出一芒青光。

梅妃脸色略微一变迅疾侧身一捞,把圣剑揽回臂中,然后又很亲和的笑着说:“吓到了?也是,没想到传说中的圣物会这么容易被人拿到手中吧,这世上不敢碰它的人很多,但觊觎它的人也不少,它能至今安稳的被放在幽都皇宫中,一是皇宫殿宇众多,圣剑藏在圣殿暗室中,能找到它的人不多,二是三件圣物一直有玄灵宫的人看护,鼎皇失踪玄灵宫势弱的时候又有圣门帮忙看着,二十多年前圣门内乱,圣剑就没有什么得力的人物护着了,今日我要是不取它,他日还不知dào

会落到什么人手里。”

青兰依旧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得望着那把看似普通的圣剑,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梅妃笑着把圣剑递回红绡手中,然后提高声音说:“大家收拾一下,我们换一处藏身地,天下觊觎圣剑的不只谛释一家,今后怕还会有其他陆续得信的各方势力来夺圣剑,我们不怕他们来抢,却也不能轻易让别人摸到我的行踪。”

周围的人并不出声应和,只是安静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碧月则在旁边狠狠的瞪了一眼青兰,只可惜青兰还是呆呆的看着红绡背在身上的圣剑,完全没有注意到碧月忿然的眼神攻击。

我看到这一幕又觉得和梅妃亲近了几分,换地方,实jì

上是因为青兰刚才掉落圣剑泄了形迹吧?圣剑出鞘那一瞬所放出威压直迫人体内的元力,没有修元的人还察觉不了什么,而元修越高的人恐怕感觉越鲜明,追我们的人中不乏元修的好手,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这里的异样?梅妃对这只字未提,显然是在护着青兰。

已经填饱肚子的我又开始睡眼迷离,到底是被饿醒的,刚吃饱我就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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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信鸽在梅妃手上叫着,脚上绑着的竹筒被摘了下来,梅妃把手中的信鸽一扔,取出竹筒里的纸条看了看,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我们已经出宫三天了,青兰整天抱着我跟在梅妃身边,段璐偶尔才能争取到一次抱我的机会,可也不敢违逆梅妃的意思,离她太远,所以这三天里,我完完全全保持的婴儿状态一点儿都不敢放松,快憋死了。

“梅妃娘娘,是出什么不好的事了?”青兰看到梅妃神色凝重,不由在一侧抱着我出声询问。

梅妃把手中的纸条攒起来一捏,白飘飘的粉尘从手中飞散,“拱卫幽都的四营兵哗变了。”

红绡这时在旁边插口:“这事有公子在,不用我们过多操心。”

梅妃低叹口气说:“陈浩已死,四营兵应该是群龙无,以沈府朝堂上老辣的手段,怎么会让散兵散将在三天之后忽然哗变。信上说哗变初始,军中易白旗,围王都的兵力就已经过了四营的半数,还都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可见此次兵变是有备而行,幕后一定有人使力。兄长和沈府没有兵权,要应付起来怕也不容易。兵变之事由我而起,我不能不管,更何况,这八成是谛释的人想借此机会肃清幽国朝堂,完全控zhì

幽**政,如果真被他们得逞,尊主那里就更不好说话了。”

说到这里梅妃转身问另一边碧月:“碧晨那里还没消息传出来吗?”

碧月面露忧色说:“是,现在又出了营兵哗变的事,不知dào

碧晨会不会有危险。”

“幽都中还有兄长,碧晨不会有危险,只是到现在还传不出信来,恐怕其中有什么变故。红绡,和我回一趟幽都,圣剑暂时交给杜广保管,这几日圣剑出幽都的消息还来不及传到各国,谛释和幽国恐怕又都得把精力集中在幽都,你们应该不会有太大麻烦,自己小心应对就是。我不在的时候这里一切由杜广做主,你们记得在沿路留下暗记,我和红绡会尽快回来。”

红绡按梅妃吩咐取下身后的剑交到一个年青男子的手中,杜广接过圣剑后就带着其我们启程转往山脉深处,梅妃则带着红绡折返幽都。

山路弯曲,时上时下,明明看起来近在咫尺,却要绕路走上好半天,行了好几天的路,我却总觉得我们离几天前的地方并没多远。加上往深山之中,路并不好走,峭壁险窄,需yào

小心攀岩而过,水涧湍急,行步不稳,也要相互搀扶,而青兰、段璐和卢氏这些完全没怎么修过元的人应付起这样的路程来更显吃力,每日走的路就更少了。

好在我们在山中转悠原本就是为了躲,如果不是情势危急,赶多少路也并不重yào



“扑通”一声响,几个人吆吆喝喝的声音传来,我从碧月的怀中探头,看到是卢氏摔倒在了浅急的溪流中,周围几个护着她的男子要去扶她,却被她狠狠地瞪开,离得稍近的两个女子见状赶忙凑上去帮忙,可卢氏却忽然眼睛直得盯着水里,别人扶着她的胳膊想帮她站起来,她却好像毫无所觉一样,整个身子僵着动都不动,两个女子不知所以的站在旁边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俯身把手搭在卢氏肩上柔声问道:“你怎么了?这水里……这桃木佩是你的?很重yào

?我帮你捡吧。”

说着那女子往水里探手要捞,却被卢氏忽然疯一样暴喝一声推开,她不顾身下溪流湿衣,跪趴着从水里捞出那块桃木佩,捧在手里呆呆得看着。旁边的两个女子见状完全不知dào

该怎么办了,只能勉强劝着:“不管什么事,我们上岸再看怎么办,别呆在水里,山腹中流出来的水太阴冷,你这么着对身体不好。”

卢氏完全不顾别人的劝说,竟然把手中的桃木佩放在水中用袖子狠狠的擦了起来,碧月在这头看得没耐性了,对着那边的几个人喊:“她爱呆着就让她呆着,死了也省的我们多照顾个累赘。”

卢氏听到这声喊竟然身子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慢慢抬头死死盯向碧月,碧月皱了皱眉,很不屑不耐的说:“看什么看!还想和你家人见面就老实点儿,都是你们这些人害小姐到这地步,还凶什么凶,走不走随你便,死在那儿才好!”

卢氏忽然扯出一副诡异的笑容,然后漠然起身,僵着身子一步步往岸上走来。

我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那桃木佩应该是卢氏弟弟的东西,而刚才的样子,难道是卢氏现桃木佩有什么不妥?

碧月抱着我走开,我看到杜广折回去和卢氏说了会儿话又悄悄凑到碧月这里问:“碧月姑娘,卢氏好像有点儿不妥,我们是不是得小心提防一下,可以的话,还是让她离开比较好,现在只要幽都皇宫的消息一传开,我们就是众矢之的,不能有这样的隐患存zài

。”

碧月很大度的说:“小姐说了,她不在的时候这里就由你做主,卢氏是离公主的奶娘,虽然没了她,离公主的进食可能会有大麻烦,但小姐既然给了你主事的权利,那你就有资格决定她的去留。”

杜广听了这话犹豫一下才说:“既然离公主那里不方便,还是先仔细提防着吧。”

杜广走后,我听到碧月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目光回视,正对上碧月的眼,她看着我,眼底隐约的阴晦我心中不由微颤了一下,难道她因为梅妃为我惹上麻烦而对我生恨了?

卢氏在那次情绪波动之后很快就显的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了,说起话做起事来都好像先前溪中的事根本没有生过一样,直到当天晚上,碧月和人闲聊时候一时兴起拿起一根臂粗的树枝,切了一块儿用小刀三五下雕出一个酷似幽都皇宫的出宫令牌,旁边的两个女子忙凑上来看,嘴里感叹着:“这就是皇宫里令牌的字样啊,还从来没见过呢。”

碧月很随意的把雕出的木牌往左边一人的手里一递说:“我修为不好,刻得不算精准,要是换了小姐,以她的修为刻牌再在外面渡上金,只要不落到别人手里掂量轻重,绝对看不出丝毫破绽来,咱地煞修元的人,元力察物,记其脉络,印其形廓,那可是一等一的,那些雕玉铸金高手所出的东西,我们地煞族的人只要用元力查探清楚了,一模一样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旁边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子羡慕的说:“碧月姐运气真好,自小就被纳入了地煞族,能够修地煞族的元道,我们这些长大后才被小姐留在身边的人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被纳为族人。”

另一个则不服气的说:“你就在我们面前显摆这些,谁不知dào

你在地煞族里的修为最差劲了。”

一向话多嘴利的碧月听了这话立马就不消停了,和两个女子嘁嘁喳喳吵闹起来——看起来很自然很随意的一幕,却让我心中阵阵寒,卢氏离她不到五步远,她刚才的话绝对一字不漏的落到了卢氏耳朵里,碧月她是梅妃的亲侍,我不想信她会没脑到犯这种错误,卢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再这里掀风卷浪还不得从我这个最有可能被她捏死的婴儿下手?

可我有点儿不明白,现在我们的处境并不轻松,碧月她怎么就不怕现在激反卢氏会给所有人带来危祸?

我的不安似乎被青兰察觉到了,她轻轻碰了碰我的鼻子说:“饿了?那去找奶娘吧。”说完她就抱着我向卢氏走去,而我已经能感受到卢氏眼中阴森森的目光了。

我正提神紧张戒备,就感到熟悉的气息从山脚下迅疾得飘上来,我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等青兰抱着我到了卢氏身边时,周围的人已经纷纷叫着“小姐”往洞口外迎去了。

梅妃回来之后又安安稳稳的过了半个多月,我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我也是在十几天前才知dào

,那十几个人并不是梅妃带来做助力的,而是在幽都露过面的手下,他们不是地煞族的人,似乎不受地煞族的护佑,梅妃怕谛释迁怒他们才带他们出来,这些天的信鸽不仅仅只是收集各方情报的,还有为他们安排去所的联络。

而最近这些日子里,卢氏再没显露什么异常,我不知dào

杜广有没有和梅妃说卢氏的事,因为梅妃对卢氏也没有显出丝毫的特殊之处,只能偷偷的和段璐说起这事,想让她去不着痕迹的透露一下消息,打探一下动静。

第十二章 离别

随着暮日西沉,斜挂在天空的月渐渐明朗起来,在一处溪边空地,梅妃把塞了纸条的竹筒绑在信鸽脚上,犹豫了一下才叫红绡拿了个笼子过来把信鸽放了进去,碧月在旁问道:“小姐是怕夜晚在山里放信鸽迷了方向不能及时把信送到?现在云长伯那里既然已经答yīng

收人,就是接不到小姐回信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八人我们是不是这就让他们自己出山?”

梅妃微一沉吟说:“剩下的八人让他们现在就走吧,信鸽让他们自己带着明天天亮放飞,这里离邺源岭已经不远,卓大哥这些日子应该也差不多到了,等他们走后我们就去看看。”

碧月看着梅妃怪怪的笑着说:“卓侠士至信之人,现在八成就在邺源岭野宿等着我们呢。”

梅妃看到碧月调笑的神情只是浅笑了一下也没搭话,碧月这才转身去嘱咐剩下的八人怎样出山投靠云长伯。

卢氏梅妃没有放人,青兰和段璐铁了心的跟我,也没有离开,我们这一行六人加上我一个婴儿从深山之中开始向外转,在攀到一座山头半腰的时候,梅妃忽然停住了脚,我这时也听到从暗不见物的山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草木弯折声,渐渐迫近的轻极杂乱的脚步声忽然变得沉重,一个声音高喊起来:“上,先杀了修元的人。”

梅妃冷哼一声,低声嘱咐:“红绡,护着圣剑和离公主,碧月跟着我去收拾他们。”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就一前一后在夜幕中化做两道残影闪入森暗林中,惨叫声随即此起彼伏的响成一片。红绡一闪身拔剑站在抱着我的青兰身前,似乎还有意无意的隔开了卢氏。

林中的情形不仅被暗夜所笼,也被丛生的灌木和密密的树干树杈遮挡,即使我运元力凝聚眼力也看不清林中的情景,忽然林中传出了碧月的惊呼声:“小姐!”

“回去,碧月。”梅妃简短而不容反驳的喝出四个字后,林中好像忽然静了下来,我心中暗暗焦急,刚才忽然欺近转瞬即逝的强dà

气息让我感到一阵惶恐,梅妃她们难道是遭遇不测了?

我身边的几人也在林中忽然安静下来之后都极度不安起来,就连红绡都沉不住气了,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向林中叫着:“小姐,碧月……”

几次呼唤都没有人回应,红绡一咬牙,对青兰说:“你们呆着别动,我进去看看。”

听到红绡这话我几乎要出口阻拦了,林中情况不明,即使我们不能逃,也不该这样冒失的分开,红绡更不该贸然进林查看,但我终于把将要出口的话扼制在喉间——梅妃和碧月都没有事,她们两人刚才一度消逆的气息又很充盈的出现了。

我暗松口气,却又猛然觉得身边不对劲儿,就在我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时候,一把微微凝光的匕已经架在了青兰脖子上,卢氏压的低哑的声音从青兰身后传来:“把离公主给我!”

“你要干什么,卢氏!”青兰身子不敢稍动,我却能感到她身上所散的怒气,旁边的段璐上前一步,卢氏手中一紧就划破了青兰的脖子,然后出声警告段璐:“你别动,要不然我杀了她,”随后她又催逼青兰,“把离公主给我,要不我杀了你。”

段璐在一旁向我这里看了一眼,终于还是有所顾虑,站在距卢氏两步远的地方紧盯着这里不再向前。

青兰这个固执的家伙绝对不会把我交给卢氏,要是这么死扛下去只怕她会有危险,想到这里,我心下一横,阴惨惨的开口说话了,“把我给她。”青兰抱着我的手剧烈一抖,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我又说道:“她不是想要我吗?把我给她。”

哼,卢氏要是敢接我,我取她性命只不过是指尖一动的事。

青兰的手臂有点儿僵硬了,看来虽然我之前就已经开始张口说些简单的词,但我现在的状态还是吓到了青兰,而且,更吓到了卢氏——她“啊”的一声惊叫,匕竟然随着手颤无力,落到了地上,整个人连着后撤几步,惊惧的看向我这里。

段璐几步蹿过来一把把我从有些僵直的青兰手中抢过,紧跟着急退几步远离卢氏,然后开口斥骂:“卢氏,你竟然敢打公主的主意,我看你是嫌自己命长了!”

“妖、妖怪、妖怪……”卢氏口中喃喃,双目呆直得看着我,忽然她像是被惊到了一样打了个激灵,噌的向前扑身去抓地上的匕,口中凄叫到:“妖怪,妖怪!都是你们这些妖怪做的孽,是你们这些妖怪杀了我的家人!杀了我的弟弟!你们这些妖物,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青兰被卢氏冷不丁出的凄嚎叫回了神,看到卢氏拿着匕向我冲来,她竟然整个人扑上去要阻拦卢氏,卢氏凶狠的挣脱右手一刺,一声闷闷的钢锋入体声传来,匕已经从青兰右肋刺入她体内。

“青兰!”我惊叫一声,从段璐怀中挣脱要去查看青兰的伤势。青兰被刺伤后依然丝毫不肯松力,反而又伸手出去要夺卢氏的刀,卢氏一甩一推把受伤力虚的青兰推到在地,我已经完全顾不上卢氏怎样怎样了,径直奔着青兰跑去,手按上青兰胸侧的伤口,呼呼往外涌的血片刻之间就湿了地面。

“公主!”段璐的喊声传来时,我很清楚卢氏在后面单手握着匕向我刺来,我此时已经被青兰受伤性命堪忧的状况引的怒恨到极致,冷冷的回身伸手抓住了卢氏刺来的匕,卢氏口中叫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拼命的想要把匕从我手中挣脱,然而相对于我手而言很宽厚的匕却被我捏的纹丝不动,锋锐的开刃处几乎要贴上我拇指和食指剑的皮肉,却始终没能在我手上留下一丝印记。

杀了我们?思绪中喷涌着怒意和恨意,我心里已经被她要杀青兰的举动牵动了杀意,刚从额前封印里化出的源力随心而动顺着匕涌入卢氏体内。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我面前咫尺的距离内爆出来,让我肃然一惊,我慌忙收手撤身,贴在青兰身边一边伸手去压她的伤口止血,一边盯着卢氏的动静。而我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我入坠噩梦,卢氏惨叫着痉挛的在空中乱舞双手,眼中、耳中、鼻中都溢出鲜红的血,随后她语言不清的啊啊呜呜笨拙声,浑身上下开始往外渗血,动作也逐渐缓了下来,最后终于软趴趴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突兀的眼睛血红无神的瞪着前方,张的半开的嘴一抖一抖,却不出半点儿声音,她的衣物已经被体内渗出的血染的鲜红,外露的皮肤伴随着清晰可闻的“嘶啦”声一点点崩裂开来。段璐在黑暗中看不到这情景,只是听到卢氏的凄嚎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后撤步。

寒意直入心底,源力,这就是源力?竟然能如此肆意的破坏、吞噬人体生命所依存的元力!这就是孕化出元力的源力?我感到我的身子在抖颤,我清楚的感觉到了我注入卢氏体内的源力在一点点摧散她体内元基,一点点溃散她整个身体,我没想到一时混沌的恨意会招致这样惨不忍睹的死亡,我没想到我竟然做出了比那些苜俞人更为残忍的事情。

“公主”,微弱的呼唤在耳边响起,一只无力的手轻轻的揽到我身上,“别怕,公主。”

青兰!我慌忙转身,一手按到了被草叶和落叶所阻碍没能渗入地面的血,加上手上先前在青兰伤口处沾的鲜血,竟然让我撑着转身的手一滑带着整个身子斜着撞到青兰身侧,青兰轻微的闷哼一声,揽着我抬起的手臂失去力量垂落。

我一阵心慌,这些日子已经积攒起来的一些的元力再次慌忙的探入青兰体内,微弱的心跳,微弱的血流,微弱的脉动,微弱的气息,再这样下去,青兰会死,会死在我面前!

我强抛开卢氏刚才惨死的模样,源力,源力可以杀人,却也是我现在唯一能用来救青兰的东西。

“我不会让你死,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心中一再响起这样的声音,我狠狠咬牙小心引动体内源力漫入青兰体内,以源力凝聚稳固青兰体内的元力,再引导我自己修来的元力一点点修复青兰的伤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极度专注控zhì

源力的我惊讶现青兰的伤势竟然已经被我完全治愈,深入内腑的伤口现在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我心中不由欣喜不已,正打算收手,却没想到一时的晃神竟然使青兰体内的源力又忽然躁动起来,我顿时背冷汗,心中冰寒,不能,不能出问题,都已经到最后了,不能让青兰落了卢氏一样的下场!

我给青兰治愈伤口过度消耗了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元修,而仅凭刚刚破封不久的源识,我无法实现对源力随心精准的控zhì

,离体过久的源力竟然有点儿控zhì

不住的要肆意横冲回我体内,要是真让它这么乱撞,那青兰还能有命吗?

我凝起全部源识,由所剩不多的元修牵引,给青兰体内的源力下了最直接最专横的法则:听从青兰的意志,保护青兰的生命——源力终究是我自己的东西,凭着源识,凭着我额前所封的源力本体的压势,即使我对它的驾驭并不熟练,也能给它定制法则,熟练不熟练那是技法问题,而制定法则则要靠完全的力量压制。我额前的红痕开始泛出亮光,在漆黑的夜里诡秘的照红了周边七尺地,躁动的源力终于安静下来,散伏到青兰体内,我成功了!

我长出一口气坐到旁边,段璐在一边站着一直没有出声,现在她满脸的敬仰,小心翼翼得向这里走过来几步对着我跪下叩头说:“公主神通,手掌生杀,他日一定能……”

“段璐,”我打断了她可能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话,“红绡还没回来,我们得去看看,梅妃她们不知dào

究竟怎么样了。”

这时我听到身后还有什么奇怪的响动,就转头看过去,心却随即一沉,卢氏的身体竟然依旧在地上微微抽搐,我不知dào

自己现在脸上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只听段璐在旁边有点儿迟疑的说:“公主是在看卢氏吗?卢氏她图谋公主,罪有应得,死了也是活该。”

我默然起身,强压着心中的战栗捡起卢氏掉在地上的匕,尽管她此时的大脑已经被摧败的完全不可能再有什么意识了,我还是近前将手中的匕在她喉间划落。

我呆呆得看着沾血的匕和地上的血尸,匕接触卢氏尸体的瞬间,在她体内肆虐的源力又很乖巧的回到了我的体内。我狠狠的把手中匕掷在地上,不能自已的怒喊道:“怎么现在这么乖顺的回来了!刚才我要你住手,你怎么不听!”

“果然是妖物!”一声低沉厉喝从林中传出,一个中年男子从暗幕中走了出来,我元修本来不高,又消耗过半,现在在这暗黑无色的夜里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手掌生杀,你这妖物好大的能耐,生来祸乱天下的种,现在除了也好免除后患!”

我心中一肃,这人就是刚才隐在林中忽然出现又转瞬消失的高手,我伸手拉着段璐到青兰身边轻声嘱咐:“照顾好青兰。”然后又高声问那中年男子:“你是谁?梅妃、红绡和碧月呢?你对她们做了些什么?”

“哈哈哈,她们不会怎样,但你这个祸患我可不会放任不管!”那中年男子元力散放出来压的四周一片凝滞,我心中已经有了估量,对上他,我们逃不了,而打,以我现在的能力,唯有杀!

“爹爹你做什么!住手!”一声清沥的声音随后传出,竟然是梅妃?我心中一阵后怕,我差点儿杀了梅妃的老爹!

“强行冲破我下的禁制,你不要命了?”中年男子不悦得斥责梅妃,我这才恍然,看来梅妃她们是被她的老爹给制住扔在林中了,怪不得忽然没声了。

“呵呵,爹爹也该知dào

我为了保离公主的命下了多大的功夫,怎么着也不能让爹爹你这么容易就把她给杀了吧。”梅妃略微沙哑的声音沉静清凝,中年男子听了却冷冷的哼了一声,“也不看看你保的是什么东西,只看刚才的情形,这个离公主可不是什么寻常人!”

梅妃一笑说:“当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出生之时满室红光,额前生成红痕,具有世间百世难求的天元之体,刚满一月就可以御使元力,而现在,”她往我这里看了一眼,“才半年时间就可以独自行事了,又岂会是什么寻常人?”梅妃她对我现在的状况竟然知dào

的这么清楚,她究竟知dào

我多少事?难道在兰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她就一直在注意兰妃的动静,一直注意着我?

那中年男子语气不满的说:“你都知dào

还要护她!真是岂有此理,你看到这里的情景了吗?小小年纪就如此残忍,将来定会为祸天下,就为这样一个妖物,你尽然连尊主的族诏都敢违背!”

梅妃对他的斥责毫不在意,直声反驳:“残忍?真要算起来,我地煞族的杀人方法里可有比她做得更残忍的,更何况,如果她是真残忍,那就不会颤着手去补那一刀。”

“晓风!不要执迷不误,她是乱了圣脉的人,要给天下带来大乱,圣剑在她手里迟早会让她成为世间的祸患,除掉她是天道所在!”

“祸患?呵呵,如今她手中的圣剑最多只不过是件保命的兵器罢了,普通的老百姓不知dào

,爹爹你还不知dào

?还担心她真得惑乱了天下?我不明白爹爹你怎么对一个六个月大的女孩儿如此顾忌!既然爹爹说什么天道,那我们不妨留十年看看,看看爹爹所说的天道所在到底是什么?如果天道要除掉她一个小女娃,相信也用不着我们动手。”

那中年男子语气忽然缓了下来:“这么说,你是打算和我回去了?”

梅妃语气颇为无奈:“既然爹爹没能收到哥哥的信,想来也算是天意了,漳国那边不知dào

你来这儿找我还好,既然他们知dào

了,我不回去族里只怕也会有麻烦,只望爹爹容我一两天,我把这里的事安排完了就随爹爹回去。”

那男子哼了一声说:“你自己愿意和我回去自然是好,即使你不愿意,我也能把你带回去,要走就走,多呆一两天又有何用?不要逼我动手。”

“爹!”梅妃带着怒气的叫了一声,男子却很不耐的说道:“我不动手杀她,已经是顺了你的意了,此后你和她再无相关,她是生是死自有她的命,你不用再顾念着她。”

我见梅妃还要说话就插口说到:“梅妃娘娘想走走就是,我的命我自会照看好。”

“公主,你怎么能这么对梅妃娘娘说话!”恢复元气的青兰不知dào

什么时候醒来,也在旁边插口了,我这才意识到我说话的口气有点儿不对,明明是我们无需她担心的意思,说出来却好像是在埋怨梅妃扔下我们不管。

没等我再多说什么,梅妃已经满溢苦涩无奈的开口了:“我想走?呵呵,是啊,我想走走就是,又有什么必要赖在这里,我把齐氏一族推上风口浪尖,却在他们被卷入漩涡的时候连手都伸不了,我想补偿我对玬儿的欠债,却又、又补的如此的不堪!我欠玬儿的,欠齐氏一族的,只怕根本不补上了,呵,现在不走,还待着干什么?”

我听这话愣了,齐氏一族被灭族,难道和梅妃也有关系?

“爹爹,我们走吧,红绡你留下,带他们去邺源岭找卓浪卓大哥,以后不是我让你回来,你就绝不能离开离公主身边,”说到这里她似乎又看向我这里补了句:“我在幽都又得了条消息,离公主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带出皇宫,还顺便拿走了宫中的圣剑,幽国悬赏三千两白银要捉活的,而梅妃则被昭告为暴疾而亡,呵呵,明明是我出的头,可现在罪名可都落到你们头上了。”说到这里梅妃从袖中取出韩晓岚留给她的黑色木牌扔给我们,“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试着拿它去甘南的山家商会求助。如今梅妃既然已死,你们此后就记着我的名字就行了,忘了什么梅妃吧,它对我来说始终都是个有名无实的空衔。”

梅妃说完转身就要离去,青兰忽然在后面叫了声“韩师傅”,又一把扯着我说:“公主,叫师父,快跪下叫师父。”

我微愣了一下,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扣了头说:“师父,徒弟一直没行过拜师礼,今日就以拜师之礼为师父送行,刚才的话徒儿实属无心,只是想让师父放心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梅妃站在那里久久没动,最后忽然轻笑一声:“好厉害的女娃。”然后就追随早已先行出半里地的男子消失在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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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先到这儿了,关于邺源岭和梅妃折返幽都的事,有时间我在填两个番外出来说说吧)

第十三章 甘南武擂

圣皇分四国,幽皇畿复南关以南三十八郡为甘南,地贫荒,民少衣食,南有海上流匪相扰,帝先以甘南分王,无人应,唯相范桓上前请封,帝笑,云:“范卿不弃贫弱之地,是有何策?”桓答:“以商为柱耳。”

我坐在甘南福临客栈迎街的窗前,翻着桌上的《甘南三十四王本纪》,看到这段时不由笑了一下,果然是以商为柱,商人们能够穿着绫罗绸缎制的华贵衣物在大街上随意招摇,要是换了其他四国,被视为贱民的商人面对不准着华衣的禁令,又得可怜兮兮的把这些华贵的面料缝在粗麻衣服里面藏起来了,麻面锦里是其他商人们在四国的标准服饰。

作为甘南都城的都司,钱庄店铺随处可见,而像我手中这样印制的书册也是人手几本,商人们不管看不看,都要用几本垫在包袱里装装样子,还要时不时的换新书,以方便向打交道的同行们吹说“以前的书我都读完了”等等,所以这里的书局生意也都比较红火。

一身粉装站在旁边的青兰似乎对我这几天无所事事的样子有点儿不大适应,把茶端在桌上后犹豫的对我说:“小姐,虽说周先生答yīng

了要帮我们打探地煞族的消息,可我们是不是也自己试着找找地煞族的踪迹?”

我无聊的把茶盏放在面前,用茶盏的盖子拨这杯中茶叶说:“地煞族的消息,周先生如果查不找,我们就更没指望了,山家商会五年前忽然消失,已经断了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去其他国家也是毫无头绪。”我把茶盖一放站起身,不到五年的时间,我的个头已经长过了青兰的下颌,在元力调整下微微育的身体使我看起来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了,“听说甘南王宫的藏书仅次于幽都皇宫的书库,我想进去看看,要找师父,我还得多弄清一些事情,地煞一族插手五国事,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青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我看着窗外人流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又问她:“段璐呢?怎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她人?”

“她没告sù

小姐吗?”青兰奇怪的问,“她说是要去看溯风将军设的武擂,现在擂还没打完,应该还在那儿吧。”

我不满的皱皱眉,“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这一年多过得太太平了,她都不知dào

谨慎小心是怎么回事儿了。”

青兰神色略显兴奋,“这太平可是小姐一人的功劳,自从小姐能够隐匿圣剑的圣息后,我们就摆脱了那些乱七八糟人的纠缠,我看依现在的模样,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住下来过安稳日子也不是难事。”

“安稳日子啊,”我随手把桌上的书册一合,“找到师父之后再说吧,从翎卫那里得到的消息总是让我不安,我能累到的地煞族的人应该就只有师父了,不知dào

师父会不会有事。”

青兰也显的有些担忧,我又笑着排解说:“应该不会很糟糕吧,毕竟师父是地煞族长的孙女,她在自己的族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祸。”

青兰点了点头却忧色不解,我往身上挂了两件配饰说:“我去找段璐,以她的性子不知dào

会不会惹什么祸事,还是尽早拉回来比较好,你这里如果有什么事,就问问红绡,让她拿主意。”

转出客栈,都司街上着各色衣饰的人来往穿梭,比其他地方的景象要鲜亮的多,女子也可以带几个随从下人在街上抛头露面,甘南女子经商的也不少,所以在这里女子并不像其他四国一样受诸多禁锢,商人着华服随意招摇,女子上彩妆抛头露面,这恐怕是甘南街市上与其他四国最大的不同之处。

我向人打听了武擂所在,道谢后就往城中王宫西南的设擂处赶去。

近几年的甘南军政变得极为特别,军队更倾向于雇佣,甘南王拿出饷钱,军队就交给军人自己管理,除了最高的四位一品四风将军由甘南王任命外,其他职位的任免权利都在四个将军手中,兵部只不过是个摆设。像这样打擂招贤的事,只要四风将军之中的任何一个一时性起都可以办,只是给出的品级官职有区别,或高或低,等招到了人,给甘南王报上去,挑个吉时吉日着新任的将官觐见述职就算了事。

这样的放权行为对老百姓来说没什么很特别的概念,只是每次设擂,总有各方的商人和当地的百姓去凑热闹,让王宫西南的擂场热闹非凡。此次武擂是甘南溯风将军所设,头三名都能进入军中任职,似乎报名打擂的人还挺多,也不知段璐怎么忽然对这种擂台来了兴致。

我慢悠悠往擂场踱步而去,还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从擂场的方向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人,开始我还没在意,但紧跟着后面往外跑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还惊魂未定的向路旁询问的说:“打起来了,打擂的人和溯风将军的兵打起来了……”

我听了一惊,直觉在片刻之间就已经把这场风波和那个极能闯祸的段璐联系在了一起,趁着街道上的人们被慌乱跑喊的人群搅乱,我赶忙闪入一个僻静的小巷,遁身匿踪,隐如周围的景物,然后一跃身飞上屋檐瓦顶,疾速往设擂处赶去。

还没等看到擂场,就已经能远远听到擂场内士兵的惨叫怒吼和兵刃的相交声,我源识探出,看到扮作男装的段璐正在和里三层外三层的溯风将军亲兵拼杀,地上也已经躺了不少亲兵的尸,这个段璐,天生惹事的祸胎!我心中暗骂,眼见段璐右手已经受伤,剑交在并不灵活的左手上勉励架挡四面袭来的兵刃,我疾速闪身掠至段璐身边,元力在身周扩张,把周围的士兵和兵刃迫开,一边伸手抓了段璐的手轻喝一声:“跟我走。”

“什么人!”一声刻意压沉的声音传来,我寻声转目,看到一个身着武袍披软甲,脸上带着铜制面具的男子站在擂台和观台之间的空地上,周围簇拥着一群亲兵举刃向外,这就是以铜面具遮面的溯风将军?我对他的身份认知从脑中一划而过,随即拉起腰部腿部也都受了伤的段璐从溯风将军亲卫头顶飞过。

“把她们射下来!用弓!”溯风将军咆哮着,我心头微微一震,“她们?”这么混乱的局势下还能够看的出使了遁身术的我,这溯风将军看来也不简单啊。

溯风将军身后十几个带弓的士兵已经奉令取箭向我和段璐对准,我心中微微笑,携着段璐的左臂瞬间没入擂场周围的街道,溯风将军气急败坏喊声从身后传来:“追!”

都司城内的建筑都比较随意,常有一些弯巷偏僻的地方,我在稍微远离擂场的偏僻小巷中检查了一下段璐身上的伤,左臂一处较深的刀伤,右腿一处被枪穿通的口,腰间的刀伤最浅,我心中微松口气,这样的伤势对现在的我来说应付起来简单的很,只不过片刻之后我就已经把段璐的伤口全部愈合,看到段璐低头闷闷的不说话,我也顾不上她在想什么,略带些怨气的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两套衣服。”

说完我潜进之前就看好的一家较富裕的民宅中,找了一套合身女装拿到段璐面前,“赶快换上,这套装扮这身血衣穿着,一会儿溯风将军的兵找来就麻烦了。”

段璐也不吭声,低着头三两下换上了衣服,我从头上取下一根昝钗给她匆匆挽了个简单的髻,才带她钻出巷子,一路上溯风将军的亲兵,都司府衙的衙差搅得四方鸡犬不宁,我也不敢和段璐多说多看,急急得赶回客栈。

青兰见到段璐略显狼狈的样子忙问:“怎么了小姐?现在外面闹的厉害,说是打擂的人妄图刺杀溯风将军,到处都在搜人抓人,是出什么事了?”

源识探到红绡已经在门外守着,我无奈的一笑:“我也不知dào

出什么事了,这事儿恐怕得问我们的段大小姐。”

青兰疑惑的看向段璐,段璐的脸色则霎时有点儿青,我缓了语气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溯风将军的亲兵打起来?”

段璐很赌气似的开口了:“我报名去打擂了,拿了头名,溯风将军他要拉我到府中相叙,还要我住在他府上,我不答yīng

,他就变脸了,说什么‘不为己用杀之’,我就和他打起来了。”

“你去打擂?”我又气涌了上来,“你当这是江湖草莽随随便便办的什么扬名立万的擂台?这是甘南选兵将的擂!你一时性起就上去夺人头名,又把人当猴耍一样的说我是来玩儿的,不是来当你们那个小官的,你不是存心惹事儿吗?溯风将军匪盗出身,又极重义气,这次你杀他一百多亲兵,我们和溯风将军就结下仇怨,这还让我们怎么在都司立足?”

段璐很没底气的反驳道:“我又没用真名,而且也扮了男装……”

“你当溯风将军是废物?他也是修元之人,我使了遁身术都没能完全瞒过他的眼睛,可见他修为也不低,即使你和他不面对面,那天不小心露了元息,要是距离够近也能被他察觉到,都司一城之内,难保哪天不会撞上,还让我们怎么安生?”

段璐终于低下头不再说话,我叹了口气,这世道极其重男轻女,我们东躲西藏的日子在卓浪离开后总是因为女子的身份遇到很多麻烦事,对于这些我也经常火大,常常在私下和她们说些泄愤的话,无意中给她们做了女权主义教育。红绡的地煞族很特殊,族中从来没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她把族中的事情摆出来作为佐证,和我一起痛斥这世间书、诗、绘、文、武、术、艺、技八道都不准良家女子涉足的可笑与可恨,讥讽女子守闺的理法,段璐这次打擂怕八成是受这影响了。

现在弄成这样我们只能尽早找处稳妥点儿的藏身之地了,我思量着对段璐青兰说:“你们在客栈里等着,不要随便出去,有人来查,就让红绡出面应付,段璐就躺在床上装病,一定要注意匿息,我去趟泰安商会,日落之前回来。”

青兰在旁问道:“要请周先生帮忙吗?可这次我们得罪的是溯风将军啊,周先生能帮得了吗?”

我一边在床头的包袱里摸出卓浪给我们留下的信物说:“卓先生的师兄又岂是寻常人?甘南以商立国,周先生作为甘南第一商会泰安商会的会长又怎么会没有势力,我们的身份他一清二楚,却仍然敢留我们在甘南,又怎么会帮不了我们。如果有问题,也只能是出在这块信物的价值上,也不知dào

卓先生和他这位师兄之间有多少师门情意。如果他帮不了我们,那我们还是尽快离开都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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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血,瞬间就覆满了我的全身,青兰的身子萎靡倒地,后面是卢氏扭曲的面容,她拿着一把匕狞叫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然后浑身上下沾满喷溅血迹的身影扑了上来……

“爹爹怎么对一个五月大的女婴如此顾忌,既然爹爹说什么天道天命,那不妨留十年看看,看看爹爹所说的天的天意如何?”……

“不,不要,回来,回来,不要在这样杀人了……”我心中一遍遍呼喊着,四周血淋淋的尸体向我飞来,额前似乎有隐隐的阵痛

……

呼——,我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天还没亮,屋外的朦胧月色照进青竹搭建的小阁屋中,泛起轻轻的碧芒,看似画境的小屋中简单得除了一张看似薄不承重的书案,就再没有任何别得物件了。又一年的春夏之交,深夜的寒意从竹竿排成的屋壁地面间的缝隙里悉悉索索渗到屋中,使屋中的寒气隐在空气中抚上我薄衣覆盖的肌肤,透进一分冷瑟。

我元力微行,趋开了这渗肤而入的寒气,暗自感叹,春夏之交果然还是不适合来这块自建的避暑胜地啊。翻身下床踩着吱呀吱呀作响的竹子搭地板走出屋外,附近小溪的轻流划过溪底的石,溪畔的草木,出悦耳的咚呤水声,衬着微风拂夜的低吟,给夜色添上了几分孤寂,几分清凉。

已经五年了,五年春秋,又回到了春夏之交的古金月,月涨日,看着垂在西头的月,那样熟悉的轮廓使我喟然一叹,又做这个梦了,邺源岭那一晚的后遗症还在啊,每到这一天这一晚,源力源识总会自我保护得封闭沉睡,都十年了,额前的一点朱砂虽然已经因为封印逐渐的开启而淡了下来,却仍然没有破开那一夜留下的强烈暗示。

不过也无所谓了,元力的修行我已经达到近于参源的极至,仅凭元力的施用我也不怕有人来找我麻烦,更何况我现在的样子,施术隐了眉间朱痕,谁会认为我是当初携圣剑失踪的幽国离公主?那家伙现在应该是五岁的一毛孩子。

我一仰身躺倒在杂草地上,明天还是得回去了,青兰和段璐不知dào

是不是还在怄气打架,周泰安排我们来山下的小隐村已经半年多了,始终都没有地煞族的消息传来,看来即使是周泰也抓不到地煞一族的行踪啊。

红绡隐在林中的稳健呼吸让我莞尔一笑,这家伙无论到哪里都像鬼影子一样跟着我,完全没有一个村夫小妾的样子。

在这个严重男轻女的社会里,我们以往东躲西藏的日子在卓浪离开后总是因为女子的身份遇到很多麻烦事,所以不得不经常扮男装。青兰和红绡太过清秀,扮起男子来实在太媚太假,段璐还勉强过得去,因此也经常由她扮男子,青兰和红绡则常常被冠以妻妾的身份,在我还是一两岁儿童模样的时候,我们四人就常常扮作一家人出现在人前。

一家人啊,想想青兰和段璐整天不得安生的吵吵闹闹,有时候感觉还真像夫妻俩拌嘴,但现在,这样随心的小日子大概也过的差不多了,我想了下周泰书房密格里的书册上所记载的内容,他把我们按排在这小隐村的用意我实在不喜欢,既然至今都探不到地煞族的消息,我们也该尽快离开了,免得哪一天真的坠入了别人的棋局,被当棋子使了。

第十四章 我把我怎么了?

被梦惊醒的我就在外面的杂草地上躺了半夜再没睡着,天边日光初现,我就起身向山下掠去,半年悠闲生活中已经觉得熟悉的土坯院墙出现在眼前。村中的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准bèi

一天的活计,还都在自家屋中收拾耕作的器物,起灶生火准bèi

早晨面团汤粥之类的饭食。比起幽国被兵戈重赋、贪官污吏、盗贼劫匪迫得难以为继的百姓,甘南百姓们的生活是何等的安宁祥和。

我正打算潜回屋去,却猛然捕捉到一股在村外隐得极好的元力qì

息,我心中一凝,能在三里之内才让我察觉,绝对是个难得的高手!

我遁身掠过村庄,向另一边那人藏身的岭壑中出驰去,红绡也已经追了上来,身上的软剑拔出,准bèi

从另一侧接近,我忙打个手势让她等我,对手的实力在红绡之上,她一人对上要吃亏。

眼看红绡已经减慢了速度,我松了一口气,等到了离那人藏身处半里远的地方,我脚下一缓,心中微微欢喜了起来,最开始察觉到那人的元息时他虽然隐的极好,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熟悉,而现在则完全可以确定了,居然这么小心的藏在这儿,是想存心试探我吗?

哼哼,你这样唬我,我也得给份像样的回礼不是?

我用源识通意,告sù

红绡对方的身份,让她躲起来不要插手,她没有回应我,却隐去了身形,源识通意很耗费精力,也很容易造成元力的紊乱,轻易不会有人用它。

我运起隐息之术,身形化作与周围环境相似的颜色,融入四周景物,又以修来的散元掩了本体元力,使气息融于飘游天地的死释散元,让别人寻不着我的气息。果然藏身岭壑的人元力活动更加活跃起来——他失去了我的气息,不得不运起更多的元力来寻找我的踪迹。

呵呵,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臭美,下巴剔的干干净净,髻整整齐齐,白色呈暗的素净武服一看就是淄登产的棉麻布匹,束袖显得干练,前侧下摆回扎在腰间避免了被穿壑山风吹到前方突出的土石和凌乱树杈上,体内蕴含的浑厚元力使他从轻淡的山石草木中突显出来,峻拔的身影清雅的面容依旧,我暗叹这幅皮囊配上他那种让人抓狂的性子真是太浪费了,这样的人干嘛非热衷于做游荡五国的白身游侠,一座清雅府邸,一众玲珑侍女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看他眼微眯,眉微蹙,显着阳刚气的面庞轮廓内是满副的凝肃,我心情大好,哼哼,吓着你了吧?

我欺身近前,啪得一掌拍在他肩头,随着他霍然回身后撤,刚要开口说话,“呼——”的一阵掌风袭来,迫得我侧身避开,咦?这人不是这么小心眼儿啊,怎么被这么逗弄一下就打人?更何况,我……我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心中邪邪一笑,好机会呀,今天要好好报报我的血泪之仇。

现在想起来我都郁闷,在那两年多亡命天涯的时光中,我没被什么圣门、羽卫、翎卫、鬼阁、玄灵宫还有芳庆、墨、漳、武等等一堆又一堆的乱七八糟人折腾死,却被这个又死板、又大男子主义、又把小孩儿不当小孩儿的人给憋屈了半死。

我说幽皇、沈府都知dào

我是封印圣剑所必须的血裔,我也到底还是幽国的公主,幽国的追捕不会轻易杀我,而且幽国在幽朝五国中毕竟有着宗主国的名义,其他国家势力来幽国总要行事低调一些,幽国境内又多山易于藏匿,待在幽国周旋也就方便一点,他却说幽国通缉文告张贴的到处都是,不好藏身,北方纪国分为漳、墨、武三国后政务混乱,民籍不严,流徒甚多,便于掩盖身份,愣是把我们带到了纪国。

结果幽国我们好歹还能深山老林的躲,闹事街井我们还能借着追兵投鼠忌器方便的逃走,而在漳墨武三国辗转的途中没有什么深山老林藏身不说,在市井繁华,那一帮帮的人追在后面都是毫无顾忌的下手,我们一路上一仗比一仗打的惨。

后来我现圣剑的气息会暴露我们行踪,就主张先把圣剑藏在不易启取的地方,然后我们另找地方躲起来,就算是有人拿到了圣剑,圣剑不认他,他也没法用,他却说什么圣剑是圣皇留下的圣物,关乎天下大势,岂能随意弃置,任人启取,而且师父把我托给他时我是拿着圣剑的,他自然要照顾拿着圣剑的我,结果我们本来能安稳好多的日子就被时时刻刻的血雨腥风给洗礼了。

这是大事上的,小事上更不用说了,我叫青兰一声姐姐,他在旁边冷哼一声说什么主仆之秩不可乱,如天下君臣之理,长幼之序。我调侃一下他和师父的关系,被他冷斥不敬师长,不尊礼法,还声称要代师罚我,我做个风车玩,他说我身为圣剑之主玩物丧志,我吹片叶子逗段璐青兰她们,被斥作为伶人之戏,幼不知耻,我看到丈夫当街殴打妻子就暗中下手让那男的吃了些亏,被他看到又说我身处危境不该惹事,不知自重,有愧父母师尊,还说什么君子不涉他人家事,更何况我是女的,就更不该出面出管别人的夫妻事……娘呐,一条条的大道理,一筐筐的大理论,我只是个小孩儿啊,就是显得再不正常,在这里却实实在在是个小的不能再小,还没长过他腿高的小孩儿啊,他就这么整天的摧残我。

看他相别两年多后竟然没认出已经长成小姑娘的我,我暗自在心中思量着乘这机会黑他一下。

眼见他再次攻来,我动作放缓,在他的掌劈腿踢中做出一副勉强支撑的样子,口里还不住的慌乱的喊着:“住手啊,你、你……住手,别打了……”,他一点儿都没有住手的意思,反而一招比一招狠,打得我都纳闷儿了,这拼命的架势怎么和对付当初那些追杀我的人一个样子?就算是有人突然袭击他,但这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轻易下这么狠的手吧。

我又堪堪躲过他打向我左下肋的一拳,喊着:“再不住手我动手了。”嘿嘿,他果然没有住手的意思,落空一击后紧接着斜探左手按向我的后心,我微微提快了身形,侧身避开,右手抓上他左手关节,他不慌不忙元力灌注左臂想借势袭进我的经脉,右手紧跟而上又再次落向我的后心,这家伙真是招招想要我命啊,他是吃错药了吗?怎么这么疯?

我咔吧一声卸了他左手的关节,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暗爽的迅疾一闪,避开他已经被疼痛引的偏了方向的右手,后退一丈看着他刚要说话,就见他右手往左手一捏接上了骨位,忍痛的同时目呲欲裂的对着我怒吼:“你把茉离怎么了?”

我把我怎么了?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同时又感到有点感激,不禁为刚才的任性鲁莽后悔了起来,觉得有些歉疚,见他又要凶狠的扑上来拼命,我赶忙一边后撤一边说:“我就是茉离啊,你想让我把我怎么着?

他扑在一半的身影顿时顿住了,惊异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番,然后又唰得阴了脸,悲愤的向我喊:“你夺了她的圣元力,还想装作是她来暗算我!”

这……装?一个十三四的人要装一个五岁的小孩儿暗算他?我心中好笑,忙叫着:“喂,你先等等再动手,可以先说说话确认一下啊,我就是茉离,有谁能夺我的……”咦?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圣元力?这是什么东西?

我一时因为疑惑语顿,他马上抓住了纰漏怒喝一声:“你杀了她?!说,你是谁派来的!林宾是你什么人!”话还没说完就带着杀招冲了过来,我无奈得很,忙一边后退躲避他的攻击一边叫道:“红绡——,红绡快来,把他拦住,卓浪他要杀了我了——”

“混蛋!”他怒喊着,扑得更凶了,招招都对着我的面门心脉下手,好像认为我这个杀人凶手还在扮着被害人想糊弄他。

“卓公子,助手!那真的是小姐。”红绡总算应着我声出来了,卓浪听到红绡的声音招式一缓,紧接着又是几记凶狠的拳脚迫我飞退了十几步,他确保了自己安全后才在对我小心戒备的同时转头看向红绡。

“公子,小姐她……并非常人,长的有点儿快了也不奇怪。”看红绡奔到我身边后神情别扭的说这话,我暗自嘀咕,不奇怪你说的这么勉强?

卓浪眼定定的看着红绡,一眨不眨的又转到我身上,然后又转到红绡身上,然后又转到我身上,然后又转……好半天,他才放松了戒备,却仍然忍不住疑惑的问了句:“她真的是茉离?”

红绡笑着说:“是,真的是离公主茉离。”

我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卓浪也不说话,他惊疑不定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松了口气,但看到我那一副被人欺负受了委屈的表情后又顿时局促起来,眼光瞟向四周,转了半天才终于定下了心,看着我努力摆出一副平和老成的样子说:“嗯,那个……你这三年还好吧,功夫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天下能做你对手的估计也不过十几人,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他后面的一句似乎问的很犹豫。

我很纯善的装无辜说:“我也不知dào

,她就长这么快。”

卓浪掩着尴尬了脸色隐约浮现出一种忧虑,似乎想要说什么又难以启齿,我们与他在两年前分手后就再没见过面,他当时说要是打听到了师父的消息就来见我们,但看他现在的样子——我心中一沉,难道是师父出什么事了?

“卓先生,你探到师父的去处了吗?师父她怎么样了?”

“我不是为你师父的事来的,这次来是要告sù

你和你自己有关的事,”他顿了一下又继xù

说道:“林宾已经知dào

周师兄和你们有来往了,依周师兄的处境,如果林宾逼上门,师兄恐怕会告sù

他你们的藏身之地,我是来这儿提前告sù

你们一声,你们赶快收拾东西离开这儿避一避吧。”卓浪没提师父的事,但我却没漏过我提到师父时他眼中的一丝黯然。

“你找到师父了吗?”我丝毫没理会他带来的警告,直直得看着他捕捉着他的表情,也露出不容敷衍的气势。

卓浪目光闪烁的看着我,终于低叹了口气说:“放心,你师父还活着,有我在,也不会让她死,至于其他方面……再做什么也已经于事无补,你只需yào

照顾好自己就够了,只要林宾杀不了你,拿不到圣剑,就不会辜负了你师父当初的一片苦心。”

我听得心焦,还活着,这算什么?于事无补,什么事情补不回来?我茉离不想做无能的人,不想做躲在别人身后做无忧人,要说于事无补,也得由我自己说出口才算,至于林宾,他手下的虾兵蟹将五年中都没能从我手中拿走圣剑,也没能杀得了我,现在更是痴心妄想。

“卓先生觉得我没能耐帮师父吗?”我话问出口的同时略一沉吟,已经有了思量,咄咄逼人的看着卓浪说:“哼,那我倒想问一问卓先生,不知谛释国师林宾是怎么知dào

我们的落脚之处的?我们在这里的事算来算去好像除了我们自己就只有卓先生你和周泰周先生知dào

了,况且林宾找到我们下落的事也不会四处宣扬,敢问卓先生又是怎么知dào

的?还专程现身来通知我们。而且以卓先生的话来说,周先生好像不是把我们的行踪泄露给林宾的人吧?”

卓浪看着我一时有些愣,旋即便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却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板脸斥责,忿然不满,而是深沉探究得打量我好一会儿,才说:“没错,是我告sù

林宾你们和周泰有联系的,”他这话刚出口,红绡那里就放出一股杀气,卓浪却当作不知,继xù

说到:“我这么做自有原因,如果你想帮你师父,就先把林宾这次派来的人处理了,要是对付不了他们,想要帮你师父根本无从谈起。这一次我不会出面,你自己斟酌着办。”

嗯?真的是他告sù

林宾的?我原本想激怒他,引他说出消息的来源,或是把师父抬出来给自己作证,这就可以从中大致推测师父的所在,可,我没想到真的是他泄得消息,为什么?

我理着思路,终于抓到一段线头,一展笑容对卓浪说:“如果是能帮师父的事,我自然会尽lì

,卓先生既然不便出手就不必再留在这儿了,林宾的事我自会处理,只是不知dào

他会不会亲自来?”

“八成会,周师兄不会见他派的下人,要想找周师兄要人,林宾肯定得亲自来一趟,不过林宾善于谋计,也说不定会有别的方法让周师兄入套。”

“呵呵,周先生可不适合当猎物啊,能套得着他的人怕是少之又少,多谢卓先生来给茉离报信,这件事茉离心中有计较了。”我很恭敬的给他施礼相谢,一是为刚才卸了他的手腕有些歉疚,二是这家伙实在是太看重礼节了,一点儿都没有游侠的洒脱。

卓浪很长辈神气的对着我点了下头,一句话都不待多说,利索的转身划过一道飞影不见了踪迹。

第十五章 以茉为名

卓浪走后我又细细思忖了一下,叫红绡过来说:“红绡,你到都司泰安商会告sù

周先生,我明天要去取些现钱,然后转道去芳庆,让他帮我准bèi

一辆马车两匹马。你去的时候要注意沿路的动静,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盯上,有也不必搭理他,让他跟着就是,如果有人对探子下手,你就尽量查探一下下手的一方。”

“知dào

了,小姐,你是要换地方躲躲吗?”红绡很直接的问道。

“躲?”我一笑,“都躲了五年了,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林宾自己送上门的机会,怎么能不抓着机会报复一下。你也该察觉到了,小隐村是甘南王的大手笔,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把小隐村暴露给林宾,周泰就是要告sù

林宾我们的行踪,也得在我们离开小隐村之后,与其等周泰找借口让我们离开倒不如自己主动些做好安排。”

“大手笔?看来小姐已经摸了小隐村的底了。”红绡会心一笑向我施礼离开,红绡办事轻重缓急拿捏的极好,凡事交给她办总让人很放心。

我回身往村中走去,我们所住的院落在脱离村庄整体的一处山岭上,与村子本身多少有些隔离的感觉,像这样比较独立的院落在村子附近还有几处,却一直没有人住。小隐村是周泰请了甘南王特旨所得的私地,不纳王家的赋税徭役,至于村中的人,翻看过周泰书房暗格中的书册后,我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村中村民都陆陆续续开始出屋劳作,我不得不遁了身影小心摸回去。进院后我散了遁术,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因此在我手推上我房间的房门时,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段璐站在门口怨愤的看着我说:“小姐,你不老说要赶快找个人家把青兰嫁出去吗?怎么还不嫁?”

我不做理会推开门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段璐也跟着一巴掌敲在我刚关上的门上叫道:“小姐,你就慈悲吧,难不成真把青兰的一生幸福放在我身上啊。”

拎起桌上的茶壶,薄薄的尘土沾上了手指,壶里的水冷的很彻底,我啪的一声把茶壶扔回桌上,都没人来收拾过我的屋子!都三天了都,我都出去躲了三天了,这俩死丫头……都是二十三四的人了,好啊,明天给你们一人找一个婆家,看你们再给我这么没完没了的闹。

“哼,又找小姐来告状了?还是这么没骨性。”青兰的声音也在院中响了起来。

“你!我没骨性?你有什么好的?仗着小姐为救你命给你筑了基就能随便欺负人了?”段璐这些年来处处和青兰较劲,想处处胜过青兰,无奈在武技术法这道上总输,这也难怪,我封了源力在青兰体内,段璐要是能比得过她那才是奇才了。

“明明是你一天到晚的吵着说要赢过我找我打架,怎么成了我欺负人了?”青兰这绝对是实话。

“那你别用那个怪力和我打啊,堂堂正正的武技对武技,术法对术法。”嗯,又是这话,每次段璐都是这样不甘心的找借口。

“我哪次不是堂堂正正的?”

“你每次都用那个怪力还敢说是堂堂正正的”

“都告sù

你了,那个就是元力,我的修习方法不一样,所以用起来的方法也不一样……”

“得了吧,你那怪力怎么可能是元力,当我是傻子不成?”

“行了!”呼啦一声,被她们扰的不胜其烦,我拉开房门出来打断她们,随后就开始安排正事,以期彻底扼杀掉她们两的口水战:“明天上都司泰安钱庄提些银钱,然后转道去芳庆,你们俩打也打了三天了吧,打够了就安生点儿收拾下东西,明天准bèi

上路。”

青兰一听也顾不上和段璐拌嘴,忙问:“小姐,周先生不是说有什么消息就派人来找我们吗?不再等等了?”

还没等我开口,段璐就马上接口,抓紧一切机会对青兰冷嘲热讽:“还等什么?还不明白?泰安商会应了我们的事后也折腾了半年多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泰安铺那么财大势大,谁见他们办事这么难过?我们在这里待得再久也是白搭,还不如去寻其他线索。”

“哼,我是没你聪明,想不了那么多,那你倒是说说,小姐去芳庆做什么?”

“小姐自有小姐的打算,她不对你说,我凭什么告sù

你。”段璐一副不屑的模样让我看了又不舒服了,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往门边一靠对段璐说:“我正想和你们细说一下我的打算,既然你知dào

了,那你现在和青兰说说吧。”

段璐一听顿时很窘困的看向我,我也笑眯眯的看着她,她终于一扁嘴,又气又恼,恨恨的说:“小姐你、你就偏着她!”,然后又不甘的狠狠剜了青兰一眼,“啪”得摔门回屋了。

青兰苦闷的转向我问:“小姐,段璐为什么总和我较劲儿?我到底哪儿得罪她了?”

这话我都听了百八十遍了,睡梦里听到这话我都不奇怪了,唉唉唉,要不干脆给个答案算了,省的以后又来问我,于是我懒懒的说:“你没得罪她,是我用你得罪过她。”

“啊?”青兰虽然不知dào

我说的具体意思,却也明白了我说的表面意思,“怎么是小姐你搞的鬼!你怎么能这样?我们现在被幽国通缉,又被圣门盯上,还有芳庆、谛释、纪几个国家的王族和掌权的势力明察暗探,什么莫名其妙的天道门、鬼阁也时不时的冒几个人出来来对付我们,这是什么时候?小姐怎么能挑拨我和段璐的关系呢?您怎么能这么胡闹?”

我懒懒的表情硬生生得僵住了,挑拨?是我话说的不妥当还是青兰的脑瓜太特别了?我还僵着脸,青兰就一把抓了我的手往正屋那边拖去。

“青兰,你干什么?”

“小姐该向段璐解释一下。”解释?解释什么?怎么解释?我哭笑不得的甩脱了青兰的手,望向她问:“你、觉得、我、挑拨、你俩?”

青兰看着我的神情霎时就没了自信,犹犹豫豫又带些小心的问:“不是?”

“是你个头!”我手指一曲敲在青兰头上,我是那样任性妄为的小孩儿吗?还挑拨,说得我好像心术不正一样。“还不给我收拾屋子去,说的那么无辜,你要是没心思和她对仗,至于忙得三天都没动我屋?”

青兰悻悻的说:“她那个样子,看着叫人火大,不教xùn

一下不舒服,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回来。”

这么快?三天了都!!!我跑甘南王宫的书库里看书也没走过这么久,当真打得快活的都度年如日了。

“哎呀,陆兄弟的呢?陆兄弟在家吗?我家阿黄生不出来了,陆兄弟快去帮我看看吧。”就在这时,一个粗肤黝黑的中年人卷着裤腿赤着脚,左边小腿和脚上满是泥水啪嗒啪嗒跑进了院。

呃,段璐的活又来了,陆端是她在这里化名,她没法真的像普通农家一样露腿沾泥的下地干活,就借我的依仗挂了医牌,给村里人治些小病小痛,而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就让村里人轮番照看当做医资,自己当了个逍遥的甩手农夫。可惜她也没能逍遥多久,原本村中也就十七户人家,她也没多少活做,但自从村中养的鸡闹了瘟病又被我指使段璐治好后,她就又兼上了兽医一职,从此李家骡马打个喷嚏,王家绵羊没了奶水,张家黄牛伤了蹄子……她把田地扔给了人家照看,那人家自然是理直气壮的找上门了。

这不,李叔家的狗下崽儿也都是段璐要接的活了。

段璐似乎心情很不好,闷在屋里连个声都不吭,眼看李叔几声吆喝没人应,我就应付了一下说:“哥哥还没起床呢,李叔你先回去,我这就叫他。”

“哎,那就麻烦小芋了。”李叔笑眯眯的看着我应着,然后又啪嗒啪嗒的跑了出去。

陆芋是我的化名,所以村中的人都依我的年纪亲近得叫我一声小芋。

“茉芋花,绛红瓣,花心枯扁而呈黑,红瓣续元保命,黑心夺元断生,生死两极,合为一体,而圣道之中,红瓣为茉,消游魂残念,黑心为芋,显幽魂执念,鬼蜮茉芋以黑芋释前身,以红茉赐来世,又称鬼蜮花。”

贫贱百姓用芋作为名字的很多,因为释前生会让前世的恩怨不会再找上你,出身低贱的人大抵会被认为前世作孽,所以得不到好出身,就在名字里添个芋字,提示神明说当初我的前世是神明你清肃过的,这样就可以保佑今生不会再被前世所累。而茉,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贱民奴隶,都没人会用在自己的名字上,也没有人会起给别人做名字,因为没人敢给自己赐来世,也没人敢给别人赐来世,那是神明的权利——以茉为名触怒神威!

第十六章 童言一惊

晨光初洒,带着夜寒的明媚破晓凉丝丝的让人精神清爽,尽管后半夜我一直没睡,精神却也不困乏。我沉着脸一把将段璐从屋里甩了出来说:“李叔家一母两孙,家中劳壮只有李叔一人,一家生计全凭李叔带着阿黄上山捕些猎物维持,阿黄就是他们一家的半根顶梁柱,要是它有个三长两短那李叔一家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你去小心照看一下。”

段璐先还气鼓鼓的站在门外死盯着我,听了这话瞥了青兰一眼,狠狠丢下一句:“这事儿该让我们的活菩萨去做才是!”,然后就踏着农家常穿的蔌麻草鞋走了出去。

“我活菩萨也碍她事了?小姐,你到底和她说过什么啊,整天这么闹,她怎么就不烦?”青兰很气不过的踢在正屋略高的门槛儿上,门槛儿顿时散出一阵黄色陈木飞沫,在青兰踢到的地方留下一弯残坑。

我看着缺了一弯的门槛儿,心中却略觉欣慰,嗯,虽然两人经常闹,但也不是太不知收敛,起码没在家打,否则以青兰现在这收放控zhì

源力极差的状态,就凭这几个房子还不够她们拆的。

青兰见我盯着门槛儿看也低了头然后惊讶的轻轻“呀”了一声,低低的说:“我,我不小心……”

“没什么,反正我又不讲究什么神鬼事。”我无所谓的说道,这里的民俗中门槛儿是用来绊鬼的,有了缺损就有可能给鬼入门的机会,肯定要马上找人补齐,条件好一点儿的人家就直接换掉了,但我可不讲究这个,只管顺着我的心思继xù

说:“还好没在家里打起来,嗯,也不知段璐怎么完好无缺的活下来的。”

青兰顿时脸色很难看的说道:“当然是我让着她的。”

我干咳两声说:“以后元力的修为提高了自然会控zhì

的更好,到时候就可以轻微的教xùn

一下她,也不用处处顾及受制受她的气了。”

青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短暂沉默之后就正容问我:“小姐为什么要去芳庆?芳庆的康王……”她咬了咬嘴唇,“小姐你打算先把打听韩师傅下落的事放到一边吗?”

我没看漏青兰在提到康王时面上溢出的愤nù

和伤悲,微闪的眼眸让我想起了她抱着刚出生的我,满面忧伤愤恨侍立在母亲身边时的样子,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的母亲,而我在得知我名字之中的意义后也从心里认同了这个曾今想摔死我的娘,她保不了我的今生,所以才不惜触逆传说中的神威,想要给我一个来世吧。

“我没打算去复仇,这仇要是真算起来,太复杂了,不知dào

要牵扯多少人,弄得几国之间兵戈相见也不意wài

,而且……幽国皇帝当其冲,你想要我去复这样的仇吗?”此时的我已经不会再怀疑自己是不是皇帝亲生的了,五年时间我已经对这个世界的传统观念、正统观点了解的一清二楚,尽管我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但要以女儿身做圣剑之主却是世人朝臣都万万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我才会被冷酷无情的奉上圣殿做封印圣剑的工具。

青兰低了头没再说话,她曾今向我提起过母亲的遗言,说到了母亲让我自己定夺姓氏归属的事,我没有任何表示,姓齐要复仇,要正名,要和幽国的皇帝闹腾,姓姜我要背着欠下母亲的债,背起幽国皇帝散手不管的国家,这是我对姓氏的理解,所以我还不想选任何一方,只想做个无姓的茉离。

“哇——啊——阿黄……”一阵惨惨的男孩儿哭泣声从李叔的院中传来,让我心神一震,源力源识的自我封印已经消失了,我源识探出,模糊得看到阿黄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上,血流了好大一滩,旁边卧着五只浑身黏糊糊的幼崽,李叔的小孙子李帆儿跪在阿黄身边,伸手轻扶着它渍土硬涩的灰扑扑皮毛,几声大声嚎哭之后,已经转为不接气的呜咽抽泣,还不断的叫着“阿黄”。

大孙子李绍儿则抹着泪哽着喉拉着段璐的衣服问:“陆叔,阿黄真的没救了吗?你再想想办法啊,你不是大夫吗?李大娘家的阿黑不就没事吗?阿黄怎么会有事?你好好kàn

看阿黄啊。”

李叔站在一边也是无可奈何的叹气,愁容显在脸上,加重了他眉间已经显得苍老的纹痕。

“我是救不了它了,但我没说别人救不了。”段璐倒是一脸的淡然,而李叔和他的两个孙子立时激动起来,我也震荡起来了,我说明天走,她也不用今天就揭底吧?

眼看李叔的两个孙子已经挂到了段璐身上,李叔的一双粗糙大手也抓上了段璐的肩头,段璐张了一下嘴却被淹没到三人激动询问中。

“陆兄弟,还有人能救得了阿黄?是谁啊,赶快找他来啊……”

“陆叔,阿黄真的还有救,太好了陆叔,那人是谁在哪里?还赶得及吗……”

“真的?陆叔,有人能救阿黄?陆叔,快叫他来啊,阿黄快挺不住了……”

段璐亮出一抹轻笑,隔着众多院落房屋、栅栏树木向我这里望来,李叔几个人顺着段璐的目光看到——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男孩儿?

那男孩儿一身皱皱巴巴的华贵墨云锦服,头上的髻打的凌乱,脚上穿着厚实便于远足的棉布鞋,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佩饰,整个装扮不伦不类,似贫似贵,见众人看向他,扭捏忐忑的说:“我,我只能试一试,不能保证。”

我心中一凝,这孩子不是本村的人,先前他出现在院中的时候我并没在意,而刚才在我的源识在细探之下竟然现他体内有不融于本体的源力!

段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愕然,李叔结结巴巴的问:“陆、陆兄弟,你说的、就是、他?”

李绍儿呆看着对方没说话,而李帆儿则简单的多,啪叽啪叽跑到那孩子身边,拉了他手就往阿黄身边拽,边拽边说:“阿黄快撑不住了,你快点儿啊,一定要治好他,要是治好了,我把我收集的花石都给你”

段璐神色恢复了正常,顺势对李叔说:“李大哥,让他试试吧。”她知dào

我清楚那里生的事,所以也不着急,我犹豫了一下,向李叔的家院中走去,那孩子的源力和圣剑中的源力似乎是同宗同源的,二都有着某种时空、某个人留下的印迹,而他的源力和青兰一样是别人封在自己体内的,现在他能不能应用自如也很难说。

小家伙已经把手按上了阿黄的身子,生涩的运起不听话的源力勉强把阿黄体内散出的元力重新凝聚起来,硬塞回了阿黄体内,我这时正好走到了李叔家的院门,看到他这样做皱了下眉,这样的做法,只能给阿黄吊命,等他的手一撤,阿黄还是会回复到将死的样子。

我给段璐使了个眼色,段璐很默契的上前说:“李叔,阿黄流血太多,已经很虚弱了,这副模样要治好得多花些功夫,这样吧,我先把它带我家去,等它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李叔情绪有些激动的问:“这么说,阿黄不会有事了?”两个孩子也巴巴的看着,在段璐点了头后,李叔忙松了口气,乐呵呵的把阿黄抱到段璐手中说:“那就麻烦你了,陆兄弟,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两个孩子则是一脸的不舍,李帆儿还摸着阿黄的大腿叮嘱它要好好治病。

我看着觉得亲切,就上去抚了李帆儿的头说:“我会在家一直照看阿黄的,你要是不放心,等和哥哥收拾好了家里的柴火灶底后,可以来我家看阿黄。”

李帆儿腼腆的展颜笑开了,应着声连连点了几下头。旁边那个来历奇怪的男孩儿则有些焦虑的看着被李叔抢走的阿黄,蠕动着嘴刚要说话,我就抢先对他说:“你跟我们来吧,阿黄的事你也能帮得上忙。”

他似乎有些畏生,犹豫了一下,看到阿黄还滴着血气息奄奄,才勉强的点了下头,一言不得跟在了我们身后。

当然我虽然很客套的把那孩子邀到了我家,却完全没有给他插手的机会,聚元入体,以源渡元,稳固阿黄已经开始向外消散的本体元力,然后以我自己的元力融入助它愈合伤口,不到半个时辰,李叔家这半个顶梁柱就能活蹦乱跳了,我按着它的脖子封了它的气脉,让他依旧看起来病怏怏的侧躺在桌子上,一会儿李绍儿和李帆儿还要来看他,不能让它现在就蹦跶起来,否则太骇人听闻了。

旁边来历诡异的男孩儿看我做着这一切,小嘴小眼都瞪圆了,等我歇手之后,终于按捺不住问到:“姐姐,你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我装作不知所以的反问他。

“那个,就是,你怎么、怎么把它治好的?”他吞吞吐吐的说着,单纯的心思在笨拙的掩饰下暴露无遗,倒使我对他的戒心减了不少。不管怎么说,他的体内封了源力,也算是上了参源道,会弄不清楚我是怎么给阿黄治疗的?这模样,是想问**纵源力的方法吧?

不过,一个小男孩儿,简单的思维,简单的**,简单的好奇,简单的惊异,我不用处处提防他,反而可以逗弄逗弄,收他做个小弟也不错。

“你多大了?”看他小小年纪一身锦衣却如此落魄,还封着一股源力在体内,身后的故事一定很复杂,如果不是什么好的故事,就让我来救他出苦海吧,如果他有更好的归宿,那……给我捏把两天也好。

“七岁。”他踌躇了一下才回答,好像是在考lǜ

该不该回答我这个问题——对我有戒心啊,我轻松闲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温良无害的笑容充分显示着我温良无害的本质,“七岁?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屁孩儿竟然看着我眨巴了几下眼,然后背起手低下头,用脚在地上画圈圈去了。我心里微微觉得有些不爽,不过看他这副未涉世事不知情理的纯良正太样,我还是很宽大的原谅了他,哼哼,一个小毛孩儿还能难得倒我?

“原来你没有名字啊,”我露出一副哀戚怜悯的表情,“真可怜,名字都没人起,无父无母没人疼爱,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说完我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上去要抚摸他的头,他很闷火的退了一步,仰脸反驳:“你才没名字,我的名字是我师父亲自给我取的!我师父给人起名能预示那人一生,天下想请我师父取名的人可多了,就连各国的王公贵族都想着法的想要师父赐名,师父还懒得理呢!无父无母又怎么样,我有这样的师父,比你们那些凡夫俗子的爹娘要强一百倍!”

我……我真的戳到小孩儿的痛处了,我看他一身锦服落魄,就估计多半是贵族子弟与父母走散了,想试探一下他的来历,却没想到他真的无父无母。

我调戏小孩子的情绪顿时降了下来,为自己言语的轻率而自责。我想做些补救,就顺着他的话一副景仰向往的样子谈起让他自豪高兴的话题:“是吗?那你的师父可真厉害,他起的名字能预示人的一生?真的假的?我能找他起个名字吗?”

看到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那小孩儿情绪高昂的一挺胸脯说:“哼,都说过了,好多王公贵族来求名师父都不搭理呢,就凭你,根本连名帖都递不上去。”还递名帖?好大的气派,我心中不由好笑,这孩子看来真是十分喜欢他的师父了,不惜吹这么大的牛皮给他师父撑门面。

我把心思都放在了这小孩儿身上,一时忽略了身边的两个人,段璐听到小孩儿不切实jì

的夸张吹捧后很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说:“这么说来你师父很了不起了?起个名字就能预示别人一生?哼,那不知你师父给你起的什么名,是鱑鱼还是寁饕?”

我无奈的看了段璐一眼,不过一个小孩儿,你怎么也这么和他置气?鱑鱼是传说中的邪妖滥珈之舌,滥珈惑乱人间,被虹帝以霞日剑所杀,之后虹帝以滥珈祭献于天,将其剔耳鼻,剜双目,断喉舌,而滥珈的舌头掉下祭台落入漳河中,化为鱑鱼,人如果误食鱑鱼就会疯话连篇,神志昏乱,一日之后才会恢复正常。寁饕则是传说中的妖兽,由狐兔杂配所生的怪物自修成妖,张口没一句真话,被十二明神之一的淮澜士收为坐骑。

鱑鱼我没见过,但大概想一下也知dào

,这种鱼估计是体内有某种神经毒素,而寁饕则完完全全是传说中的东西,是我从甘南王宫的书库里看来的,后来讲给段璐她们三个当故事听了。她用这两个物件形容那男孩儿,显然是在讽刺男孩儿说谎话、说疯话。

那男孩儿可能不明白寁饕是什么,却一定知dào

鱑鱼这东西,脸上顿时显出让人觉得更加耐人的恼怒表情,带着吼说:“你才说谎疯呢,我师父就是有那本事!师父给大师兄起名林宾,意为上宾客卿,大师兄现在就成了谛释的国师!师父给二师兄起名周泰,意为一生富贵随心,悠闲无波,现在他是甘南最大的商会泰安商会的会长!师父给三师兄起名卓浪,说他将来居无定所,飘零一身,现在他是威名远播的游侠!师父给我取名……哼,师父的能耐凭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妇人想都想不到!”

林宾是卓浪和周泰的师兄?!

我心中极度震惊,但脑中冒出第一意识却是——他在撒谎!他是某方势力派来的棋子,要么不安好心,要么被人利用!卓浪一介游侠,却在整整两年的时间中和我们一起逃亡,一路之上生死之战不下数十场,只为不负韩晓风所托,只为让我们能够保得性命,我没理由怀疑卓浪对我们的用心,也没理由怀疑他把我们托付给周泰的动机。

我脑中急剧辗转的同时,青兰也在震惊之中回神,然后有些焦虑不安得叫了我一声,我平了心念,认真的对她说道:“卓先生不会有问题,他是师父找来的人,那两年多的经lì

更不是做伪的,周先生那里不好确定,但即使有问题也绝对和卓先生无关。”

听了我的话后青兰松了口气,而段璐却很快抓到了我话中的关键,问道:“小姐是说周先生不可信吗?那我们要不要尽快离开?毕竟是他安排我们在这里的。”

我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不能确定,与他的接触本来就是只凭着卓先生信物见过的四五面,虽然他是卓先生的师兄,但却是个八面玲珑的商人,而卓先生重情义,只要不是品行恶劣的人,都能轻易得到他的信任,跟何况是他的师兄。”

我看向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儿,他似乎对我们的对话不明所以,还为刚才段璐的话恼怒的嘟囔着嘴,弄得整个脸都似乎圆鼓鼓的撑了起来,配上一个灵动孩子气的大眼睛,虽然可爱的很,却让我心中有些烦扰,如果说要把他和我们的相遇归于偶然,他偶然被人封了与圣剑同源的源力在体内,偶然到了都司西北这荒野偏僻的武堂山山腹内,偶然见到了我这个被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人物,偶然说出了能让我能和自己所信任的人产生疑忌的话……可信吗?更何况他所说的那个王公贵族请都请不到的师父我却从来没听过。

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我们还要按小姐的计划明日到都司泰安铺取钱吗?如果去还要不要和周先生辞行?”段璐接下来的问话让我收敛了一些情绪,我略微思忖了一下然后说道:“晚上红绡应该会回来了,等她回来我再和你们说我的打算,先去收拾一下东西吧,一会儿李叔家的两个孩子就要来了,我们现在也不方便谈这些事情。”

青兰应了一声“是”就出去了,她从来不是能多想多操心的人,段璐却等青兰走了才一闪身双手压在那孩子肩上向我问道:“这孩子怎么处理?”

处理?难道她还想对这么一个毛孩子下重手?我微眯了眼看着她,显示着我心中的批判和不满,她毫不示弱的与我对视着说:“我知dào

小姐仁善,从不妄取别人性命,也不轻易伤人,但您在上洛杀得了卢氏,更能在义川邺源岭把圣门、翎卫、二十一游侠近三百人屠戮一尽,您不是什么没有决断的人。”

邺源岭?决断?我心中蹭得冒火了,脚下一动一晃,那孩子就被我拎到了手中,我用元力封了他的源识,使他沉沉的睡了过去,同时又以自己的源力试探着和那孩子体内的源力接触,长期有圣剑相伴,对付这股与圣剑同源同宗的源力对我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所以我有充分的闲暇乘那孩子睡着的时候来和段璐说些不适合让他听到的话。

“你想怎么处理他?”我的语调并不像询问,而更像质问。

段璐面色不改的说:“用诱魂术查实他所说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留他做质,如果是假,问他幕后之人。”

我依旧语气不悦的说:“对他普通的术法不起作用,只有用占御源识的方法才行,如果用这方法,他会痴傻一生。”

段璐丝毫不让步说:“小姐,我们现在的处境,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我压着心中的火说:“好,那我问你,如果他说的是真,我留他做质,要挟谁?林宾?周泰?还是卓浪?把他变为白痴,一旦被人察觉,我又该怎么要挟?如果他说的是假,此事要是被卓浪、周泰所知,我在这孩子有可能是他们师弟的情况下就肆无忌惮的对他下手,他们会有何想法?”

段璐这才有些迟疑,我冷冷的说:“就算是没有这些理由,我也不会随意把一个懵懂小孩儿的生死这样不当回事儿!我的决断是用来保我们自己的,不是用来随意杀人伤人的!”

段璐神情有些不自在了,我又说道:“你更不该怀疑师父和卓先生,即便林宾真是卓浪周泰二人的师兄,那也与我们无关。”

段璐似乎又想张口说话,院中传来李帆儿稚嫩清脆的声音:“小芋姐,阿黄还好吗?”

我按下心中略微烦乱的情绪,把男孩儿交给了她说:“带他到青兰那里,照顾好他,别想着对他动手,我不应允的事,你最好别做。”

第十七章 旧事与麻烦事

李帆儿、李绍儿两兄弟进屋后见到阿黄没什么大碍,脸上绽出孩子单纯诚挚的笑容,李帆儿马上急急的和我说:“小芋姐姐,阿黄能尽快好起来吗?曾祖母说了,阿黄下的五个仔儿要是没阿黄照顾活不了,阿黄要是一天不回去,小阿黄们就得死一半了。”李绍儿没说话,但看着我的眼神里也有着隐隐的期待,他到底比弟弟大一些,懂的也多一些,知dào

要阿黄现在回去照顾幼崽不太可能,所以并没像李帆儿一样拉着我的衣裙纠缠。

我被这孩子纯洁的情感所染,莞尔一笑说:“家兄说过,阿黄的身子已经没事了,只需yào

趴个两三天恢复一下气力,我估摸着要它照顾自己的狗崽儿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小狗崽儿等不了,我就帮你们把它先送回家去吧。”

李帆儿立kè

高兴的叫着好,上前把手探到比他人都高的桌子边要帮忙,李绍儿则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放心的问我:“小芋姐,陆叔要是没说阿黄能不能带崽儿,就先去问问陆叔吧。”嗯?这小家伙还挺细心的,我在话中加了一个“我估摸着”,是想凸显一下救狗的是段璐,没想到一时不慎出了纰漏还被这个细心的小鬼头给抓到了,信不过我的判断?哼!信不过——我也没办法,只能紧从我“陆端”妹妹的身份,在李帆儿李绍儿兄弟两的注视下去正房去找段璐。

我装模做样的带了回信,然后亲自抱着阿黄送回了李叔家中,卧病在床的梁婆对“陆家兄弟”千恩万谢,李绍儿、李帆儿兄弟在一边儿守着阿黄和五个狗崽儿打转,李帆儿时不时的上来扯我的衣裙说话,“小芋姐,阿黄在舔小狗崽儿呢。”“呀,这个小狗崽儿睁眼了,以后叫它眼睛吧。”“啊呀,小芋姐,狗崽儿怎么咬阿黄啊?”……“小芋姐,阿黄睡着了,我们是不是不要吵它了?”

“帆儿!怎么能这么无礼!”梁婆开始见我一直乐呵呵的耐心给作答,也就对小孩儿闹腾的话没太在意,这会儿一听到李帆儿说这话,顿时生了火气,带着病体气虚的喝斥,让李帆儿一时无措,低头畏惧的站到了墙边。

我赶忙起身圆场,笑着谦辞。在屋里我和李帆儿嬉笑轻松,和梁婆恭谦和煦,但却始终在心头压着一分窒闷,每当梁婆带着苍老悲凉的倦意向我诚心致谢,每当李帆儿李绍儿直白青涩的向我感恩而笑,我都觉得心中愧疚而无奈的窒闷更添一分。梁婆那样重视待客之礼不是因为什么甘南的民风教化好,而是他们原本也是贵族之家,有着祖辈在幽国凭军功挣来的爵位。

周泰那本册子上写的清楚:“李雄,世袭幽国二等军爵望陇侯”。

幽**爵之后必须有一子划入军籍,李叔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自小就被划了军籍,在我的曾外祖父破云将军齐嘉麾下效力,一路升至四品的都卫北营骁尉将军。他的父亲去世后,爵位就由他这个唯一的子嗣继承,按照幽国爵制,“享军爵不得掌兵”,所以他把长子划了军籍,然后就交还了官碟印信归家当他的闲散侯爷。

五年前幽都兵变历时五日最终被皇帝惮压,圣旨降下,哗变营兵是“为奸佞所惑”,皇帝“秉天德,持圣道,仁恕众营兵逆君重罪”,但所有参与哗变的军官都被株连,五品以上夷九族,六品以下诛三族,李叔七品副尉的长子被明正典刑,而李叔也不得不带着一家人外逃避难,次子在逃亡途中被杀,只留下长子的两个孩子和逃亡途中染了病气的老母与李叔一起到了甘南。

李叔自小学武不通农事,只能以狩猎维持一家生活,比寻常人家还贫苦了些,他们沦落至此我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对于他们的谢字,我也总是受之有愧。

还是尽快离开吧,今天反常的事太多,恐怕马上就会生变,虽说周泰会尽lì

避免小隐村卷入麻烦之中,但如果避无可避,那小隐村也将是他极尽全力也要全部埋掉的秘密,我不能肆无忌惮的把小隐村推到风口浪尖。

确认小隐村周围方圆十里的地方没有异常,我源识的聚点收回了村内,看看段璐那边吧,唉,她和那小孩儿的事都麻烦的很,该怎么样才……啊,完了完了,我源识的聚视处清晰得看到段璐和青兰两人正在蓄力对峙,不同于以往两人打闹时青兰憋气恼怒、段璐跋横逼人的前奏,此时青兰小心翼翼得护在那男孩儿面前,凝神聚力,严正以待,段璐则怒火滔天,疯狂放出元力捕捉散元,这模样竟然是要以催元法倾力一击!

段璐这家伙,还嫌祸惹的不少?我赶忙瞅准个没人看到我的会,隐踪遁身想尽快奔回去解决这麻烦事,才刚跃出一步,空气中就传来了气浪的激荡爆裂声,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响,三间土坯房就碎成了一堆土块儿,木梁细椽埋在废墟中东一截西一戳的露在外面,院墙也崩塌了一大半。

我……她们这不是添乱吗?

我在屋倒之后迅速张开源力,把随着段璐全力一击散碎的元力碎片压到倒塌院落外凝起类似烟尘的迷雾,暂时遮掩了岭下村中看向这里的视线,我落到房屋废墟上从被青兰护得还算完好的床上抱起那男孩儿,又斜跨一步扯了段璐的手,对着青兰低说了声:“走。”然后隐息之术运到极致,把段璐和那男孩儿的身影也都淡化成与附近环境色彩相近的样子,向山岭的另一侧翻了过去。

青兰虽然不太明白生了什么事,也赶忙遁身隐息随着我离开了已经毁掉的农家院房。

段璐被我扯着也不敢飙,等我停到了不远处略微陡峭的一处山壁中停下后,才脸色难看的收回了手。

青兰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拉她们上这里躲着,追上来以后奇怪的问我:“小姐,我们干嘛要躲到这儿?没人追我们呀?”

我看着段璐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为了段大小姐的武状元。”

“状元”是我教过她们的词,她们俩自然知dào

我说的什么事情,段璐冷着的脸出现一分不自然,转头不再看我。

青兰则是有些忧虑的问:“难道有溯风将军的人找来了?”

“没,但你们把房子那么一拆,岭下的村民都看得清清楚楚,溯风将军如果有心,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就找来了。不过到了现在,那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已经打算离开甘南了,也不必担心落脚的地方被他盯上,要走,他拦不住我们。”

青兰看我的表情有些疑惑了,段璐也偷偷瞟着我,不明白还有什么人会因为段璐打擂的事来找我们麻烦,我左手晃荡一下,拎在手中的男孩儿还在装死,我左手一转抓到了他的后领上,右手捏了他的鼻子说:“还装?再装我扯掉你鼻子。”这小子的源力法则和圣剑上的不一样,我下的禁制早就被他解开了,还在这儿装死,想偷听我们谈话?

“嗯——唔——”他死闭的眼睛立即睁圆了,手推搡着我的胳膊手,扭着头想把被捏的鼻子从我手里挣脱,我如他所愿的松了手,却一拢一抓把他两只扑腾的小手禁锢了,然后笑嘻嘻的问他:“你不是自称有三个了不起的师兄吗?给我说说他们都长什么样子?”

那孩子不敢反抗,努力凑着词说:“大师兄很吓人,有嘴没眼,三师兄很好kàn

,有眼没嘴,二师兄没见过,但有鼻子有眼,嘴更厉害。”说完泪汪汪的看着我,我……没用力啊,难道这还捏疼他了?眼看这小孩儿好像都快被我欺负哭了,我赶忙松手,蹲下按着他的肩很亲切的笑着说:“这有嘴没眼,有眼没嘴和有鼻子有眼什么的是怎么个说法?”这话太奇怪,我只想验证一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卓浪他们是师弟,他说的话有几成可信,却问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孩儿还是扁着嘴说:“是师父说的,师父说的话从来没错过。”

“扑哧”一声,青兰在旁边偷笑出声,我疑惑得看向她,余光却瞥见段璐更加黑沉的脸,我还正觉得奇怪要问,就听手边的小孩儿又说了起来:“陆姑娘,师父说的话真的不会有错,他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床,满了七岁就要讲究男正女守,不能乱了男女大妨,世间女子多凄苦,男子汉大丈夫要对女子负责才是,不能始乱终弃。我既然和陆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就一定要对陆姑娘负责的,过几日回山禀明了师父,我一定会娶你过门,师父说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陆姑娘不要再闹了。”

我听了这话顿时僵了,眼看段璐气的抖着手就要砸过来了,我赶忙挡在他身前,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怪异好笑得回头看向这个七岁的娃,明明是个小孩儿,说话怎么一副呆板老成的样子?倒是真和卓浪有些相似之处,有点儿同门一师的味道。

我看着段璐怪笑,惹的段璐牙都快咬碎了,狠狠的说:“哪个不正经的老混蛋教出你这样混账的徒弟,要不是小姐护着你,我早亲手把你碎作千段!”

我听了这话心中有点儿疙瘩了,不过一个小孩儿的无忌童言罢了,用得着这么狠吗?想了一下目前的处境,我没去和段璐在这方面纠缠,而是一副很亲善的脸孔哄着小男孩儿说:“你师父不是给人取名就能预示人的一生吗?那一定给很多人都起过名吧,比如说某些王公贵族。还是说你师父闻名天下却只给你们四个起过名字?那不是自卖自夸吗?”

小孩儿又激动起来,端着圆团团的脸嚷嚷着:“你师父才自卖自夸呢(我有说起过我师父吗?)?王公贵族还不算什么呢,师父他还给幽皇起过名字,她老人家不乐意被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打扰,才找了块清修之地隐居,还让那些王公贵族不准提起他的事情,你们这些村姑民妇,当然不可能知dào

师父的事。”

什么“凡夫俗子”,这小屁孩儿跟谁学的?他还真当自己师父是仙了?

不过这小孩的体内封着源力,那他的师父恐怕也是参了源道的人,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以世俗的眼光称他是仙也说得过去。

我念头一闪,又和善的向小孩儿追问起来:“那不知你的师父现在在哪儿?我送你回去见他吧,看你这幅模样,一定是背着师父偷跑出来的,这样任性你的师父可要着急了。”

那小孩儿嘴更扁了,泪水都涌上了眼眶,我被这圆脸团孩子悲屈将泣的样子弄得有些无错,忙估摸着想对他说些安慰的话,但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孩子“哇啊”一声哭了出来,喊着:“师父不要我了,师父他不要策儿了,策儿怎么叫他都不醒,怎么推他都不动,策儿说话他也不理了,师父他不管策儿了……”

我听着不对味儿,怎么好像是他师父死了呢?

第十八章 小隐村之隐

“呜呜——”眼见那自称策儿的小孩儿抽泣的哭泣不止,我只好用元力强封了他的识感又让他睡了过去,村民中们已经从村中分散向外寻起我们的下落来了,我可不想让他们听到这里有小孩儿的哭声。

“小芋——,芋儿——,小芋……”一个尚且青涩的男声夹着忧虑从村子那边传来,青兰轻轻的对我说了声:“是阿福。”

我当然知dào

是阿福,每天来我家帮活帮得最勤快的人,十五岁刚撑高些个子,整天看着我傻笑。其他人被段璐冷言冷语没好脸色待着,早讪讪得退一边儿去了,唯独这个傻憨的小子,每天碰钉子也照来,弄得段璐都懒得给他脸色了。青兰倒是经常回护他,可能在青兰看来,如果要安安心心的过小日子,阿福这样憨厚的人应该算是比较合适吧。

但是,小隐村的人能有几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人?我斜依着突兀的山石对她们说:“你们两在这里也待了半年了,有没有现这村子里有什么不大对劲儿的地方?”

青兰和段璐听了都愣怔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低头沉默了起来,眉色之间是一些疑虑心生的凝促,两人都想了好一会儿,段璐先说话了:“这村子是有些古怪,小姐不说我也不会太当回事,可现在细想,总觉得每户人家之间似乎都有一种隔阂,怎么说呢,以前见过这样的小村庄,人们来往熟络,而且言谈也无所顾忌,谈论的话题也都是农家的事儿,偶尔谈些王公贵族的大事,也是小户农夫的粗浅见识,而这里的人好像对人总有一种戒备,好像有什么不想让其他人知dào

的事,谈到一些贵族王皇的事,要么见解很上位的感觉,要么就避开话题好像有意回避,而且有的人言行举止上都不像是农户,倒像是有出身的人。”

青兰也点了点头说:“是啊,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村里的妇人们在一起聊些家务事的时候,也好像都很拘谨的样子,谈到女红,竟然还有人提到过双兽图,这种图只在王爵以上的寿筵上才会出现,普通的农家应该不会知dào

吧?”

“你们倒也不是毫无所觉嘛,”我笑笑说:“青兰,你觉得阿福憨厚正直吗?”

青兰点点头,神情之中却有了一些疑虑。

我又继xù

说道:“我现村中的奇怪之处就暗中查探了一下,结果现村里的每户人家都是在进入甘南之前得人指引才来甘南的,到了甘南之后更是得一些好心人相助,知dào

了小隐村这块不用纳王家赋税的宝地,然后又得到贵人帮zhù

到了这里落脚,至于那贵人谁,我分别对三个人用过诱魂术,却根本问不出来。

后来我暗中查探了周泰的府宅,在那里找到了一本书册,上面记有小隐村中包括我们在内的十七户人家的来历,其他十六户中有竟然十五户是幽朝其他四国没落的王公贵族、朝臣武将之家,还有一户则是甘南王直属的烈风卫所扮。而小隐村中最特殊的恐怕就是阿福一家了,在那本册子上,村中十八户包括我们这样五国焦点的人,都被把来历写了个清清楚楚,却唯独没有提到阿福一家。青兰,阿福虽然是自小就在村中长大,看起来也憨厚正直,但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背景。

况且周先生和甘南王手中的小隐村可不单单是要把村中这群来历特殊的人养起来让他们过小日子的。甘南丘陵众多且土地贫瘠,农家辛辛苦苦种粮一年也只能勉强够糊口,多数人家为了生计都种了能够卖些好价钱的茶叶香料,以致甘南的粮食都要从其他四国大批买进,这样一个国家虽然商会虽多,商贸繁盛,但国库内都是金银钱财却少了百姓的衣食,直接导致国家的基石太疲弱。如果甘南真与他国刀兵相见,没了粮草,能撑得了几天?可你看看《甘南五常历记事》,厉皇要废黜四王,收回分封的王权,第一个就想拿甘南下手,后来皇室衰微,纪国代主五国事时,谛释、芳庆也没少打过甘南的注意,结果每次不是被别国擎肘,就是自己内乱,不了了之。

五国制衡之下,甘南王室不被消亡,甘南国土不被抹杀也不奇怪,但甘南明明国家基石虚软,却在五百年来各国的明争暗斗中从没吃过大亏,可见甘南王室的行事手段,如今天下局势又有了大变的迹象,甘南王刻意经营这个小隐村,又怎么会把他真弄成一个世外桃源的藏身处?这里的每户人家,都是各国朝堂军政争权夺利的过程中败落的世家,用的得当,就是他日甘南驱灾避祸的挡箭牌。”

我又看了眼段璐继xù

说:“村中的人不缺眼力好的武,今天这么一闹,要是让村中的人明明白白得看到了是你们两做的事,先不说这些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人会怎么想怎么做,光是柳娘那儿我们也得惹出麻烦,知dào

么,柳娘她是谛释镇远王的妾室,柳娘的儿子熙召就是镇远王唯一一个从灭门之祸中逃出的子嗣后裔,而她同时还是甘南溯风将军的女儿。他们身份特殊自然处事机警,肯定会细查今天的事。

我们已经和溯风将军有了仇怨,现在却藏在周泰的私地,周泰与皇室一向交好,要是被溯风将军知dào

了我们躲在这里,他不仅得拎刀去劈周泰,对甘南王室也会有不满。甘南王可不傻,我们对他来说本就是双刃刀剑,如果明确威胁到了他现在的利益,他可不会手下留情,这样一来唯一对我们不感兴趣、一直没对我们出手的国家也会容不下我们了。”

段璐听了也明白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很嚣张的脸终于垮了下来,闷着头不敢看我,我在她们来不端主子的架势,使她们与我相处时很随意,但我在心底的情感上却总觉的青兰亲厚一些,这点在平日里的大小事情上总会有些显露,结果被段璐察觉到了,就总是很肆无忌惮的摆出与我很亲近的样子,表示她要比其她人更得我心,还刻意提及一些可以曲解为我疏远青兰的话,好在青兰心大,我也就懒得管,却无意中放纵了她,但我现在实在没工夫对付她的小脾性。

现在这么混乱的局面,烈风卫恐怕早找着空当去报gào

甘南王了吧,也不知dào

林宾有没有到,原本打算直接离开甘南,等林宾找上来露了行迹再收拾他,但现在如果不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以后翘着鼻子嗅我下落的人中就会多了甘南国这一拨了。

我看看手里的小正太,既然他自称是周泰卓浪的师弟,那我就顺道把他送到周泰那里去,一来可以确定这小孩儿说的话是真是假,二来也可以给他找个稳妥的托身之所,周泰想必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儿吧。

想到这里,我把小正太往怀里一搂,对青兰段璐说:“红绡应该会在明天天亮之前回来,你们注意看着点儿,见到了她,就和她一起到都司城西的弘通客栈找房住下,要是天亮之后红绡还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她了,只要记得入夜后回院里的空地上留下记号就行了,在我找到你们之前,不要向周泰泄了行踪。”

段璐有些沮丧,很机械的点了点头,青兰却有些不安的问:“周泰那里果然不可靠吗?小姐要去做什么,不用我们一起吗?”

“不用,你们在这里等红绡就行,记得把圣剑取出来。”我看了眼旁边阴着脸的段璐,想必青兰在这种时候偏偏要和她独处,心里也苦闷的很吧,可段璐现在的状态,我实在是不放心把事情交给她一个人办,又不能带她去做我要做的事情,否则溯风将军那里连说话的机会都没就直接打起来了。

见青兰点了下头不再说什么,我抱着自称策儿的小正太离开了小隐村所在的山腹,向东南方向百里之外的都司飞掠而去。

第十九章 周府行

都司周府,甘南王亲赐府匾,而关于周府里面——金砖银瓦,玉石珠壁,锦帛裹树,麦黍饲牲,丫鬟仆众三千余……周泰甘南最大豪富的身份带来最多的就是这些不靠谱的市井流言。周府在城南,一围青砖墙近两丈高,离墙十丈之内没有高树屋舍,正南一处渡了薄金的乌杏沉木正门,门上两边各嵌入三十六颗兴乐宿泉玛瑙。

周府正门极少开启,平时仆人婢子都走东西南三面的矮楣门。周府青墙绵绵延延圈了城南百倾地,把周府内里围的严严实实,正门不怎么开,三面矮楣门通的又都是两边砌墙的砖路小道,使他人很难看到周府内里的情形,再加上周泰甘南第一商会会长的名头和奢华至极的正门,也难怪会有那样离谱的传言。

我使了遁术抱着依旧昏沉不醒的小正太跃过围墙,隐在墙角林园的草木中用源识查探周泰的所在。

周府的院落其实并不见有多么奢华,却清湖柳莺、画阁回廊错落相衬,布局之中透着灵气,绝不是如外人所传那样珠光宝气的铜臭俗味。我的源识在周府中漫开,仔细探查了一下,没有现红绡的气息,我这一路耗了半个多时辰,看来还是和她岔开了。

周泰正在自己的书房翻着几卷账册,我小心避着刚过早食时间就纷纷起来开始忙碌的仆众摸了过去,在将近书房门口的时候有意散露了一些气息,周泰在屋内猛然喝了“谁!”,我已经推门而入,然后反身迅捷无声的关上了门。

“周先生这里可需yào

一个侍奉的书僮?我今天给你荐一个如何?”我没理会他紧张戒备的样子,把抱在怀里的孩子放了下来安置在了周泰书桌前的椅子上。

周泰看到我时明显惊了一下,然后眉头也锁了起来,问我说:“想必卓师弟已经告sù

你了吧,不知姑娘来找周某何事?是想要周某想办法打了林宾吗?”

周泰年纪其实还不到四十,却一身老延寿灰蓝纹波的深袍,灰须飘长而不浓重,眉如轻剑,温缓水沉的神情使人既感到一种隔世的沧桑又有一种透世的深意,配上素雅的冠带佩饰,使人觉得他年纪大了许多却没有老的皮相苍老。

我笑着拂手给小正太解开了禁制,同时对周泰说道:“我说过了,我来这儿只是想送个书僮给你。”

随后正如我所预料的——

“师父……,呜呜,师父为什么不管策儿了,呜呜……”,小正太刚一睁眼就哇哇的哭开了,我的元力禁制使他瞬时陷入深眠,又断了对外界的感识,以至于他的精神状态还处在我封他感识之前,这一解禁制,他就又开始接着哭师父了,可能是真的到了伤心处,他完全没有注意现在是在一处墨香陈书的静雅房间中。

周泰看着我和呜呜咽咽哭泣的孩子有些困惑,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小孩儿在说起他的二师兄周泰的时候,是“没见过,但有鼻子有眼,嘴更厉害”,如果这是实话,周泰不认识他也正常,我想这孩子的事儿还是明明白白的挑出来比较好,也好试探一下周泰的反应,确认一下这孩子说的是不是实话,于是很直接的对周泰说:“他自称是林宾、周泰、卓浪的师弟,说他的大师兄林宾是谛释的国师,二师兄周泰是泰安商会的会长,三师兄卓浪是威名远播的游侠,想来这个二师兄应该就是周先生没错,我就把他送来给你这个当师兄的照看了。”

周泰听了我的话后脸上一种莫名的神情一闪而过,快得我都无法看清他那一划而过情绪是什么。

我心中暗暗留神,小正太则止住了哭声,鼻子一抽一抽的看向周泰问:“你、你是二师兄?”

“策儿?”周泰面上似乎有些激动,强压着情绪走向小孩儿身边,刚才还那么小心的掩饰自己,现在这是演给我看吗?

那孩子又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师兄——,二师兄,师父不要我了,师父不管我了,哇——,师父不愿意回螭凝谷,也不理我,呜呜,二师兄,三师兄在哪儿啊?他为什么不来见师父,师父很伤心,师父等不到他,才离开螭凝谷,才不理策儿了,呜呜……”

我看到周泰的手有些颤抖,神情却笑的很温雅,他抹了抹策儿的眼泪,另一只手悄悄把上了策儿右手的寸脉,一边探视策儿的脉象元征,一边温和的劝解着策儿:“策儿不要哭,师父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策儿累的时候不也想安安稳稳的睡觉吗?师父他也一样,只是睡一觉而已,只不过睡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策儿等师父睡足了再去叫他就是。在师父睡着的时候,我们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策儿就安安心心待在师兄这里,等师父快睡醒了,师兄就带你去见师父怎么样?”

这状况——这小孩儿,这策儿,无论是他的话还是他的人都是货真价实的?

我看着周泰温言抚慰小正太,像极了一个心细慈善的老妈,心中却更觉得这人难以揣度了,他以元力探策儿的脉时隐蔽的极好,像是避着我怕我察觉,我也一直凝神提防,怕他有什么异动,但他却只是探查了一下就收手了,并没有做多余的手脚,只不过探一下脉,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避着我吗?

策儿对周泰的话似信似疑,却又带些激动,颤颤的还带着哭调问着:“师父他不是不要我了吗?师父他没有故yì

不理策儿?”

周泰又开始耐心细致的做起了儿童安抚工作,把我扔在一边不理不睬,我知趣的插话说:“周先生,我还要去见一下溯风将军和甘南王陛下,此行实在不方便带着先生的师弟,而且先生师门的事我也无意多管,策儿就暂时交给周先生照看了,等我了事之后自会回来补上一份给周先生师弟的见面礼。”我心中对周泰不能完全信仍,说出这话也是要告sù

他我不会一去不返,让他不方便对策儿动什么手脚。

周泰面上露出些许惊异,“你要去见郑天河(溯风将军)?”

“郑天河?这时溯风将军的名讳?多谢周先生相告。周先生要把我们的行踪告sù

林宾,我总得做些防备,我没打算为难周先生,可并不是说我要卷了钱物一抹脚底逃离甘南。”

笑话,难得林宾离开谛释又露了行踪给我,不抓住这大好机会除了这祸患岂不对不起我五年颠沛流离之苦,对不起对师父五年音讯全无的担忧。溯风将军郑天河最大的仇人可不是我,而是谛释国师林宾!

我离开周府之后就奔溯风将军的府邸,却扑了个空,听下人们的对话似乎是郑天河自从早晨上朝议事后就一直没回来,于是我一身女装在甘南王宫阜阳门外的食摊上叫了份云吞,摆了碗粗茶,慢腾腾的磨起了时间。周围的人都时不时的往我身上看上一眼,然后相互交耳窃窃私语——即便是在女子地位稍高、多了一些自由的甘南,像我这样独身外出又这么年少的女子也很少见。

一碗云吞早已被时间磨的没有了一丝热气,阜阳门吱呀呀的被跨刀披甲的门卫从里推开了,服赤茈二色宽袍的人三五成群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是朝议的人都是这时候才出来,溯风将军走在最后,与一个茈袍同僚说着什么。

看着时候差不多,我交了铜钱给摊主,然后起身在下朝官员们回家所必经的路上慢慢晃悠,不多会儿郑天河的轿子就入了街巷,向我这里咿呀咿呀颠了过来。

忽然一股凌厉的杀气从空气中暴露出来,我悚然一惊,一道黑影已经从街巷中冲出,手中一抹寒光直刺郑天河的轿子,无论是拿剑的手法还是速度都达到了高手水准,却没有半点儿修元的迹象。我心中暗惊,这显然是鬼阁的杀手,而鬼阁出手就意味着有人花了高价买溯风将军的人头,那会是谁?

来不及多想,我一介女子,不方便显露身手引来别人瞩目,匆忙之间以源力催压,在手里凝成一片元刃,然后轻轻一弹直击向刺客持剑的手腕。

第二十章 溯风将军

刺客的剑在我凝元为刃所耽搁的片刻时间里已经刺进了溯风将军的轿子,却没来得及太过深入就被我的元刃切断了持剑一手的手筋,那刺客哼都没哼一声,弃了剑转身飞驰就要逃离,这时周围的三两个护卫才一边大叫着“有刺客——”,一边拔剑追了上去。而溯风将军的轿子就在这时碎裂开飞向四周,一声沉厚的男声从轿身破开、碎片飞出的裂啸中传出:“留下吧。”

随后一道紫色飞影掠空而出,残影面庞上覆着的铜制面具出一抹昏黄亮色,郑天河紧追刺客身后,一拳击向刺客的后脑,刺客在空中飞身本无处借力,却硬生生的抽转过身用断了筋脉的右手格向郑天河袭来的开碑裂石一击,“咔吧”一声响,刺客的身体随着断骨的声音飞撞向一所民房。我心中更加吃惊,郑天河此时的身手绝不再段璐之下,如果当初和段璐起冲突的时候就拿出这样的本事,那他的亲卫又怎么会白白被段璐杀掉两百多人?难道我看错人了?

看到郑天河两个起落到了刺客身边,将对方抓起一把扔到了自己的护卫面前,我趁着混乱遁身潜入近处的民院,拿了一套合适的男装,又蒙上了面。

再匆忙赶出时,戍卫王宫四门的烈风卫已经赶来询问事情的缘由了,刺客被郑天河的护卫押着,嘴角溢着血不住的喘咳,想必是因为想吞毒自尽被卸了下巴拔了牙齿。

我元力环转调高身体的机能,深吸一口气转眼就穿过人群拎起奄奄一息的刺客,跳上街巷两边的屋子往人烟稀少的外城跑去,郑天河怒喝一声:“贼子安敢!”然后就奋力追了上来,我调整着速度让郑天河一路追我到了外城荒郊后就停了下来。可……跑快了吧,怕郑天河追不上,跑慢了现在后面的三个尾巴就快赶上来了,两个是四风将军中的,另一个是烈风卫的军官,他们要是追上来这悄悄话可没法说了。

我把鬼阁刺客扔在地上又悄然返身把将要追来的三个人收拾起来堆到了一个农家的柴垛后,至于他们醒来之后会是怎样的感受我也管不着了。

等我再回来,现溯风将军站在刺客旁边目光冷冷的看着我来的方向,我一笑散了遁术,这家伙竟然看破了我的遁术,果然修为不简单,既然一直那么小心翼翼的掩饰,为什么为了抓一个刺客就轻易暴露出来?

“姑娘特地引郑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这匪盗出生的人竟也打着一副官腔。

他能眼看着一百多亲兵送命也不施全力出手相助,可见这人并不是我如所想特别重义气的人,那倒不妨单刀直入晓以利弊,我一笑说道:“呵呵,还是将军眼锐,轻而易举的就识破了我的遁术,我特地引将军至此只是有些私话要说。”郑天河不耐的哼了一声,我顿了一下又继xù

说道:“林宾即将到甘南的消息想必将军应该知dào

吧,不知将军对林宾的级是否感兴趣?”

溯风将军眸光一闪,却很傲气的说:“小女娃好大的口气,堂堂谛释国师若是听了小娃这话,不知是会当儿戏放置还是怒急抓了你泄愤?”

我呵呵一笑:“他没见过我怎样把你脚边的刺客从你们众人的眼前带到这里,那自然会把我的话当做儿戏,倒是将军你这么不把我当回事怕是多有不妥。”

我运元力及脚一蹿从溯风将军身边拉了刺客跃出三丈,郑天河先是没来得及反应,后来能有所动作的时候却也没有动,只是从铜制面具下露着两目寒光看着我,我就当着他的面抓着刺客的衣襟盯着刺客的眼说:“你是谁派来的?”

刺客目光散乱,一张血嘴开开合合模模糊糊说了句:“穆堂主。”

我又问到:“穆堂主是何人?”

“鬼阁嗜生堂堂主。”

“穆堂主全名是什么?为何要派人来刺杀?”

“不知dào

,不、不知dào

。”

“为什么他要派你刺杀溯风将军?”

“鬼阁嗜生堂是接钱了事的地方,只要有人出钱,鬼阁就派人做鬼事,要杀溯风将军是因为有人出价买他的人头。”

“嗜生堂接的是谁的钱?”

“不知dào

、不知……”

我问到这里一松手,刺客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呼吸越来越弱,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鬼阁鬼榜,上榜日夜抚颈度日,只怕哪一天莫名其妙的被鬼阁的杀手取了脑袋。普通老百姓不知dào

这些,但只要稍微上位一些的人都知dào

鬼阁鬼榜,所以我想我也不用和郑天河多做解释。

“将军都听到了?想必将军不惜自曝实力拿下这个刺客就是想问他这些事情吧?喏,我都帮你问完了,也算帮了你一个忙,现在该谈谈我想要将军帮忙的事情了。”碰到鬼阁来的人我基本上每个都例行公事的查问一回,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更多的东西,这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消怨的组织着实让人头疼,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不修元力,平时隐藏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只要掩饰好杀气,就是元力修为再好的人也察觉不出没修过元力的刺客,即使是我也一样,偏偏他们还不知怎么把身体技能锻炼的很强,又精通剑术、刀法、投射、施毒等技法中的一两种,当刺客确实让人防不胜防,很难对付。

溯风将军阴寒着语调说:“那到要谢谢姑娘援手了,至于姑娘所说的事,哼!区区一个林宾,只姑娘一人也对付的了,你的忙我郑天河也未必帮得上。”

这是在恼我多管闲事?可我也不想让他把时间精力耗在这个没有什么实jì

价值的刺客身上啊,鬼阁的刺客都硬气的很,以他们那套刑讯的法子还不得折腾个十天半月?

我赔笑说:“将军说笑了,我只是不想将军白白浪费时间在一个废物身上,以将军的智勇用该花功夫在更重yào

的事情上,比如……”

“哼!”郑天河冷哼一声打断了我的话,“姑娘也未免太小瞧我郑天河了,若真如姑娘所说在我甘南杀了谛释的国师,姑娘倒是报了私怨然后一走了之,但那谛释亶王怒,兵锋指到甘南,危祸所及都是甘南的百姓,封土被犯都是甘南一众君臣着急上火,到头来只是姑娘将谛释国师的人头取得轻巧,我甘南一国上下就安坐在这儿给亶王当逃不脱的泄愤之所。”

咦?都说溯风将军兵事一绝却不通政事人情,今天怎么变这么通透了?我面上不动声色,呵呵一笑说:“将军误会了,我既然找上将军商量此事,自然也是考lǜ

了甘南的安危,此时让甘南怨恨上我对我自己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小女子又怎么会做那么傻的事?将军可听说过功高盖主,臣强主衰,亶王少幼继位至今十四年,内政外交军政哪个不是凭林宾处理,亶王年幼时可能对林宾真有几分情意和信任,但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余,虽然对林宾仍然言听计从,谁知他心中是不是在忌惮林宾的朝权威望?

林宾新政,将朝堂上的谛释贵族世家得罪的干干净净,那些家族里和亶王亲近的贵族多的是,恐怕整天都有人在亶王耳边念叨林宾的专横无天,所谓三人成虎,林宾又一心扑在朝政上,根本不顾及亶王心思,怕早就被亶王起了戒心,国师地位看着风光,却是早已岌岌可危,这时杀了他,亶王即使会出兵讨伐,心思也绝不在给林宾复仇上,要么他就是借机出兵想从甘南牟利,要么就是摆摆样子。所以我们只要在杀林宾的时候安排妥当,使他无机可借,谛释那边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大动静了。”

郑天河对我的话不以为然,讥讽的说:“安排妥当?呵,只要林宾是在甘南被杀,即使我们能证明不是甘南人下的手,谛释不信,强行把罪名安在我们头上,我们又能如何?既然他想对我甘南用兵还能真和你认认真真的论起是非曲直?”

我又笑着说:“既然说要安排稳妥,自然不会是仅仅推脱罪名这么简单了,溯风将军,敢问若是林宾为了独霸圣剑专程来灭知情人的口,却被知情人所杀,甘南又抓了那知情人作证,那谛释还会以林宾的事情为由对甘南下手吗?”

郑天河目光一凝,沉声问道:“你知dào

幽国离公主的下落?”

我脸不红气不喘的对他施施然撒了个大谎:“我原本是幽国离公主的亲随,三年前离公主在谛释被林宾所抓,圣剑也为他所得,但他却连自己的君主都瞒了,对外声称失去了公主的踪迹,把公主囚禁,将圣剑据为己有。后来游侠卓浪卓大侠去救公主没能成功,倒让我们几个侥幸逃脱,卓大侠嘱咐我们到甘南藏身,他自己则去招人手找机会,一直在想办法救公主出来。因为公主在林宾手中,我们隐居甘南的这些日子一直小心万分,不敢声张,生怕消息走漏会让林宾对公主不利,却没想到等到了现在这个大好的机会。”

我们的来历只有卓浪和周泰二人知dào

,而周泰向甘南王报我们的身份时说的是“幽国离公主的随侍”,所以我这谎撒起来理直气壮。

郑天河听了我的话吃惊的问道:“圣剑和离公主当真在林宾手中?”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当初离公主怎么会和圣剑一起在谛释没了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圣剑的特殊之处想必溯风将军也知dào

,只要离了幽都,元力修行好的人就能追踪到圣剑的所在,我们也因此一路逃亡却始终无法摆脱追兵,如果不是林宾施了什么法,圣剑怎么会失去踪影?”

第二十一章 杀手其人

郑天河好像终于信了几分,却又顾虑的问:“可我们若是抓了你们,各国肯定会找甘南王要人,如果我们不交人,这企图独霸圣剑的罪名不就落在了我甘南的王室身上?到时候几国合力征讨,甘南撑不过一个月。”

“这将军尽管放心,我们会尽快越狱往谛释去寻找公主的下落,这样其他几国的注意力自然要落到谛释那里,绝不会危及甘南。”

郑天河忽然目光沉沉的看着我问:“此事你该直接去找甘南王商议,为何要找我?”

怕我挑拨你们君臣?我笑的坦然,说:“先来找将军商量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三人中有一人名叫段璐,说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她为人要强,这世道女子都无权无位,易受人折辱,所以一怒之下瞒着我们去打了半年前将军设的武擂,结果……”我看着郑天河铜制面具下的目色似乎变得有点儿难看了,就干咳了两声,说:“将军想必也心里有数了,这个,我先来拜会将军也是不想让将军和甘南王生隙,将军是懂大局的人,想必也不会太计较……那个,那件事实在是抱歉……”

“抱歉?哼,那日来救她走的人就是你吧?我设的武擂,却没想到被一个女子取了头名!”看到郑天河的目光沉的不能再沉了,我又咳了一声正声说:“将军,你如今既然已在甘南立家为将,就当考lǜ

甘南安危。谛释经林宾改革整治水患,军功赏爵,民籍严整,吏政清明,朝廷法政威立民间,上下一心,兵力强盛,国库丰盈,眼见已有统一五国的雄心的实力,如今若能妥善的除了林宾这个大敌至少能去谛释一臂,而再进一步,如果其他诸国能乘势而入挑拨谛释贵族难,废了林宾新法,对你们几国更是大利,甘南五百余年安度危机靠的不正是这样的手段吗?将军还请从大局出不要计较私怨,小女子的建议还请将军代为传达陛下,也可显将军你为甘南一国不徇私仇的大节,使陛下对将军更为倚重信任。”

我知dào

林宾是你的大仇,灭了你女婿满门,你儿子子也牵累被杀,你会放过这个大好的复仇机会那才怪了。

郑天河冷笑一声说:“大局?哼!姑娘倒是为甘南的大局考lǜ

的周全!”

怀疑我的动机?我马上肃容说:“当初我们和公主一路逃亡,被各国各种势力的人追捕刺杀,却唯独没有甘南,只因甘南无心夺取圣剑,所以他日如果我们能侥幸找回公主,又给圣剑找到合适的归所,不再被圣剑拖累四处躲藏,还希望甘南能给我们一处安身之地,保我们不受那些好事闲杂之人的搅扰。”若要带着圣剑来,甘南王是不会同意的,他就是为了不惹这个麻烦才对我们没兴趣,又怎么会让我们公然拿着圣剑躲这里来给他找麻烦?就是撒谎我也不能说要拎着圣剑来这里避难。

郑天河冷嗤一声,说:“我二百多兄弟也不是白死的!今日既有大局,我郑天河自不会挟私仇而废大节,可他日姑娘若是要来甘南寻安生,最好还是让我们先了清了恩怨。”

“若是真有那日,我家公主做主,自然会给将军一个交代。”我很含糊的应付着。

“此事我会禀明主上定夺,姑娘自行到我府上等信便是。”郑天河瞥我一眼虎步生风的离开了,我左右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随即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传来,我瞅了眼地上出声的人——这个刺客我该怎么处理?郑天河本来那么急切的要抓他,现在却把他扔给了我,一来是表示信了我说的话,会和我合zuò

,二来则是存心试探我。

如果他的尸体被鬼阁现了,那下一个刺客肯定马上会被派出来,是不是先把他处理干净了比较轻松一点?可再看他辛辛苦苦熬到现在,多不容易,这么不想死,早干嘛搞刺杀,干嘛咬毒丸?

我犹豫了一下,心生恻隐,救了他,依鬼阁刺客的行事作风,他恐怕不会轻易对郑天河放手,但我也有钳制他的方法,要救他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至于以后他可能会杀很多人的问题——就是他不去做,鬼阁也会派人去做,真要做护佑众生的大人物,那我就该直接去端了鬼阁的窝,我自忖还没有那么大的觉悟,也没那么多的闲暇。

他原本仰面躺在地上,我粗鲁的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翻了个儿扔回地面,蒙面的布巾滑开落到了地上,他尚且清醒的一丝意识把头偏开避免了直接被埋在土中的命运,也让我看清他姣好的面容,没错,是姣好,圆滑的脸部线条配上弯眉细眼,俊挺的鼻梁,只有嘴里冒出来的血沫染红腮边,以血色的惨然稍微弱化了一下他面容的俊雅,他简直太女性化了,这人就该投女胎,怎么会是鬼阁冷酷杀手?

不过这世道这年头,一副男儿好容貌断送多少无知少女,我在这四年多里可见识的多了,所以俊美的容貌并没有让我对他产生什么好感。

我运起源力开始给他疗伤,那副很清丽的容貌因为沾了血没有了很好的观赏价值,我也就懒的看了,折腾了半天,刺客神志清晰起来,缺牙的嘴努吧努吧,露着风的说了句:“(妈)的,真他娘倒肥(霉),竟然才(栽)在一个臭娘们儿手里了……”

我……没听错吧?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吧?

“下丝(次)奉(碰)了她,老四(子)卖她到窑子……”

虽然还是很漏风,但我想我还是应该没理解错吧,这意思是……我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把手贴在他后心给他疗伤。

“老四(子)要是、唔……”我一把抓起他掉在地上的蒙面布巾塞到了他嘴里,果然是祸害黄花闺女的俊秀皮相狼子心那类,嘴里要是再不干不净,我会考lǜ

让漏风变成无风。

他精力真是恢复了不少,而且好得不得了了,被我一手卡着脖子压在地上却使劲的扭回头看我,脖子都咔吧咔吧作响了,脸也憋的通红,随后后一松力把脸往地上一贴,使劲蹭嘴边的布角,想把布巾团弄出来,有什么很要紧的话吗?我看他那么努力,就伸过手撤掉了堵他嘴的布巾,他长出了一口气说:“娘的,倒肥(霉)也肥(没)这么倒的,费(被)人救七(居)然也是遇着娘们儿……”

我很费力的听着他的漏风话,也很费力的弄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借地上的沙土堵了他的嘴,这刺客嫌自己命长吗?

既然已经决定救他了,又已经花了功夫,我也实在不乐意放他半死不活的摊在这儿,所以在他再次准bèi

张口的时候,我又用那块沾泥沾土脏兮兮的布巾堵了他嘴。

等完全把他的伤治好后,我才再次给了他说话的自由,同时拿了一根枯枝抵住他喉咙说:“只说我要你说的,多说一句我就在你这儿开个窟窿。”

他这才惊疑的看着我,似乎反应过来伤他的和救他的是同一个人。他不敢动脖子,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以示服从,我纳闷儿了,以往的鬼阁刺客一个比一个傲,一个比一个有骨性,一个比一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还真没遇到过他这么听话的?

我省了些力没有用诱魂术,直接问他:“我现在放你走,你会回鬼阁吗?”

他小心的张着嘴说:“不会。”

我冷冷一笑,说:“这么说来,你不杀了郑天河就不会收手回去?”,同时我体内的源力微行,准bèi

直接在他的元力上嵌入一点默规类的源力,让他在距我十里之内无法反抗我的意愿。

他很无奈的露了个苦笑说:“不杀溯风,我就是第三次鬼事失败了,三次鬼事失败,就是回去,堂主也会杀了我,鬼阁不养无用之人。”

我有些惊异的问他:“你是怕死?”

他很没好气回话:“活的好好的谁想死啊。”

我听了这话嘲讽得一笑:“怕死你还当刺客?怕死你刺杀失败了还咬毒丸?”

“我没咬,我要咬他们哪儿儿来得及拦我,是他们不由分说看我牙里藏毒就直接把我牙敲了。”他显出一副愤恨不平的样子。

这算怎么回事?我无语得看着他,这是传说中不要命的刺客吗?

“你这样还当刺客?鬼阁竟然养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怎么了?鬼阁里只要鬼事没失败三次以上,就都是可养的人,我身手不错,这次已经是第二十六次出理鬼事,之前只失败了两次。”

我对他嗤之以鼻:“你们多长时间接一次……鬼事?”

“一个月两三次吧。”

“那按每月两次算,你出道也最多也就是一年零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失败了两次,以这样的记录来看,就算这次你能成功下次也未必能混的过去,绝对会活不过半年。你还身手不错?呵,照这样说,你们鬼阁的人从出道做事以后能活到两年都是了不起的奢望了,看来鬼阁的人还真是货真价实的短命鬼了。”

他听了面色有些僵硬,略显尴尬的说:“那个,咳,我那个……鬼阁的人没那么命短,只是我,我只是,只是运气不好,所以才失败那么多次,。”

运气不好?撒谎也该撒的高明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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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这里还是吐槽一下,棪鬼飞bl,没失过身,表想歪歪

第二十二章 续生堂

“你还要去杀郑天河吗?”我很直接的拉回了话题。

“有你看着,我杀不了他,”他和回答的很直白,然后露出一副凄楚无奈的样子,“但我回鬼阁也活不了,不回鬼阁,鬼阁又会派人来杀我,拜你所赐,我现在无处可去,没有活路了,”随后他盯着我,语气很笃定的说“看你修为不错,既然救了我那就救人救到底,帮我打以后鬼阁派来清门户的人吧。”

我错愕的不得了,愣愣的看着他说:“你、要跟着我?”

“你自找的。”他说的理直气壮。

自找的?!我……还真是我自找的!我没事找事救一个刺客干嘛!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刺客,真是侮辱刺客这个行业……等等,刺客——他可是鬼阁的杀手啊!谁知dào

他是不是想借我接近郑天河。

我眯了下眼,平复了表情微翘起嘴角问他:“你们这鬼事有没有期限?”

“要看雇主的意思,期限由雇主定,到期要是完成了,雇主就交全银钱,要是完不成,雇主又等不了,他可以消了任务,鬼阁一分不少的奉还押金,鬼阁自己并不会要求处理鬼事的人在多长时间内解决。”

“那你这件鬼事呢?雇主有要求吗?”

“没,雇主没要求期限。”看他回答的挺没大脑的,我有些不知所以了,他们这所谓的鬼事没期限限制,那不就是说他随时都可以杀了郑天河完成他的任务吗?他这么白痴的的说出这点,哪里像小心翼翼谋划着取得我信任进而接近郑天河的角色?

我思索了一下说:“我先给你找间客栈住着,等我忙完了再来解决你的事情。”

“我不能帮忙吗?你也知dào

,我虽然不修元力,但身手也算不错,再说你不在,鬼阁的人要是找上门来,我怎么办?”

“鬼阁?鬼阁的人怎么知dào

你已经放qì

了这趟差事?除非你自己告sù

他们。”这家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竟然在女子面前摆出这幅软骨性,身为杀手却巴巴的求我一个小姑娘保他救他,在这个世道里普通男子都没有几个这样的,更何况是鬼阁一手养出的杀手。

我看着他清秀媚人的容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杀手不是也有媚杀这行当吗?难不成这个杀手的本职是以色相惑人杀人?他想使这招来迷惑我引诱我,然后给他接近郑天河的机会?

念头一起,我心中紧接着一阵寒,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有着照看他一下的念头,他是刺杀郑天河的刺客,是被郑天河丢在我这里试探我的事物,要是被郑天河知dào

我救了他还罩着他,那他绝对会对我起疑心,林宾未除,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刺客讪讪的笑着说话了:“我只是想多陪你一会儿,能够给你帮些手。”明艳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腼腆几分亲近,让人感到眼前的人只是十六七的青涩少年,心志单纯,情素懵懂,没有一点儿杀手的冷情漠然,这样清纯的笑却让我感到脊背寒,这可能是一个刺客转眼间就露出的表情吗?以往鬼阁杀手那冷冰冰的脸,不待丝毫迟滞的自残自尽行为,足以印证鬼阁的杀手是经过怎样的培养,有着怎样的心性,就算是眼前这个是有心向佛,但这么容易就摆出这幅未经世事一般的惑人笑容,可能吗?

“戏,演过了。”我不由的冷了脸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刺客的笑容僵了一下,但马上又活泛起来,“怎么?姑娘先前才花那么大力qì

救我,现在想把我扔了不管我死活了,我这次任务失败可完全是因为姑娘搅局啊,害我被鬼阁抛弃也都是因为姑娘啊,姑娘怎么能现在想着把我随便甩掉?”

微微愁怒的情绪浮在笑脸上,微缩的明目,略挑的细眉,嘴角上翘却表露不满的笑意让人感到眼前的男子是这样的清丽迷人,但,也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我直直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戏、演过了。”

看到他的脸上的笑容终于一变,霎时染上了刹冷之气,我慢慢说到:“我不知dào

你说的三次鬼事失败就要被鬼阁除掉的事是不是真的,但我刚救了你,也不想现在就杀了你,你可以离开了,你以后要杀谁杀多少人都与我无关,只要不是对我要保的人下手,我都不会干涉,但如果你敢犯了我的底线——比如现在还打着郑天河的主意,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看着我,阴兮兮的笑着,邪气扬洒的说:“姑娘倒是与常人不太一样啊,虽说我对女子用这种手段的时候比较少,但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没想到姑娘这么快就跳出了套,可见姑娘机敏心智都非同一般,我还以为姑娘好心救我是为了我这幅天生俊美的容貌,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啊。”

对女子用的比较少?那……如果他所说的“这种手段”真的是媚惑一道,那岂不是说他是对男子用的比较多了?我脑中一阵翻搅,这时代男风不是没有,但我觉得好像还没到明目张胆的程度,还是说这种生意在暗中很繁盛,以至于大名鼎鼎的鬼阁都开了这种暗杀术……

我有些呆的看着他,这凝脂如水胜过少女的肤色,清俊柔和却被一股煞气引得邪魅的脸庞,有着合适的身体资本却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气质感觉,这应该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吧。

“我倒是好奇,姑娘既然能看破我的本意,就不是因我乱了方寸不会衡量得失的人,不知姑娘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轻轻的往后跃了几下,站到了离我十丈多远的地方才张口飘飘的问我。

躲这么远我就够不着你了吗?我都说了现在懒得收拾你,还对我这么小心提防,可见这家伙不相信什么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我乐意,你管得着?”我对这个男女通吃的人有点儿恶寒,想尽快和他撇清了关系,至于郑天河那边倒也不必担心,有今日之事,他那里的戒备自会加强,而这刺客见识了郑天河的真实势力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就算是他心里还惦念着郑天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轻易出手,有这段时间足够我对付林宾了,再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以为我真的指着这块儿地方安身,现在凭我的实力,只要我想藏,谁能找的着我?还真回来和他了结段璐那件腻味事儿?至于郑天河个人,不是我不顾他的命,买他人头的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我自己的名字还被挂在鬼阁的鬼榜上呢。

我转身要走,那刺客却在后面忙忙得喊了一句:“姑娘暂请留步。”

“暂请留步”?对一个如此大伤风化孤身一人四处游逛的女子,大概也就是一些大贤的重礼的人还能说出这么客气的话来,我一时感慨顿住了脚步,只听他在后面说:“我棪鬼出道五年,这可是第一次做砸了鬼事,姑娘如此厚赐棪鬼岂能轻忘,所以特地给姑娘留个名,还请姑娘谨记,他日棪鬼自会向姑娘讨还今日之债。”

讨债?忘了你命是谁救的了?我心中冷嗤,也没回身,直接向周泰府的方向而去,对我来说,没修元力的人就是能隐藏的再好也没用,他根本破不开我的防壁,我还能怕他?

就在棪鬼的气息就快淡出我的感知范围时,我突然收脚,他要找我寻仇应该是要我留名给他,怎么他不问我姓名反而给我留了他的名字?

我觉得别扭,于是返身悄悄跟在了棪鬼身后,鬼阁的事我一直不是很放在心上,但这回既然难得逮着一个可以跟踪的大活人,那就借机探一下鬼阁深浅也好。

棪鬼没有出城,而是一直在城内东拐西折,逐渐接近内城西南比较繁华的商坊,最后在那块商坊的边上窜入一间屋中。

我远远的看到那间房屋上挂着一块大匾:“续生堂”,匾上在续生堂三个大字的两边各加了一行小字:“于鬼蜮夺命归”,“于人间引魂还”。

长长的求医排起了长队,没人去嗤笑讥讽匾额上文墨间的张狂,续生堂现世三十多年,活人无数,续生堂的医术也和盛誉世间两百多年的圣门医馆平分秋色,为世人所称道,为医所仰慕。

为什么棪鬼会到续生堂,而且是避开了排队就医的人由续生堂的小厮直接领到后堂?

“嗜生堂”、“续生堂”……鬼阁嗜生堂,对外从来只有鬼阁鬼榜之名,外界基本不会有人知dào

嗜生堂,更不知dào

拿钱取命的差事只是鬼阁运作的一部分,如果不是我强读了鬼阁杀手的记忆,我也不会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现在这样的情景,难道是“嗜生堂”、“续生堂”这二之间有什么关联?

第二十三章 夜里破事

天色渐黑,只见续生堂的小厮站在门口喊道:“今日天色已晚,先生已经收诊,续生堂一刻之后封门,还请诸位各归各家,明日再来就医,依例,家中有重疾请在门外留牌,如有虚言妄惑,续生堂将不再为其家宅中人医病,请诸位自重。”

门外排队的人群并没有嘈杂的议论小厮的话,只是安静的散了,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另有三四个人在门外一处石桌上拿起一对小木牌,把其中一个挂在门口一侧木制告示牌上,另一个纳入自己怀中才离开,

我潜入续生堂的后门躲在暗处用源识查看棪鬼的动静,源识覆盖后堂,看到堂中一个暗绿华服的男子冷脸看着棪鬼,微有些怒气的说:“鬼事成了你直接回嗜生堂复命就是,鬼事败了那你一死了结就是,现在不成不败到我这里做什么,嗜生堂和续生堂各行各事,互不相干,这是鬼阁的规矩,你随随便便往我这里来,却又拿不出像样的理由,等我报给掌事,刑堂可不会和你讲情面。”

棪鬼脸上挂着邪冷的笑,不愠不怒的摆平了语调说:“我不是没什么像样的理由,只是不能确定那事的分量,也不便告sù

你,你想报掌事就尽管去报,至于以后刑堂会不会找到我头上那可就说不准了,所以还是劳烦赵先生先给我诊一下脉吧,我想确认的事你知dào

了没好处,这不是续生堂该插手的事。”

棪鬼傲气冰冷的眼神使我觉得就算自己对上了恐怕也会不舒服,更何况是那个赵先生。我看到赵医师虽然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一摆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既然你对我承着规矩办事没什么异议,那就坐吧,这脉我给你诊,但之后的事都是你一人之事,与我无关。”

棪鬼冷笑一声,“哼,嗜生堂的人什么时候要你们这帮大善人来担事了?”说完他坐在诊桌前伸出右手任由姓赵的医师给他诊起脉来。

姓赵的压了好半天的脉才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棪鬼,不解的问道:“你的脉象没有一丝不妥,不知你要我诊的到底是什么?”

棪鬼神情之中似乎有所思悟,没有理会赵医师的疑惑却反向他直接问:“赵先生,如果我身受重伤,元力溃散,即将殒命,就最简单的伤情而言,你有几分把握救我,要多长时间能让我完全痊愈?”

赵医师略微思忖了一下说:“若是元力亏损溃散我治不了,如果是内腑受伤出血,我请修元的高手以元力催合伤口,以药物针石通体内淤血,大概三天可保无碍,痊愈则至少的大半个月,如果是外伤引热症,单以药物治疗两天之内可保无虞,要痊愈大概再修养七八天就可以了,有修元高手相助的话,四五日就可以完全无碍,如果只是因为外伤失血命元不续,那我以药物一日安体,三日养身就会没事,要是有修元高手相助那一两日就可无碍了。”

棪鬼听了赵医师的回答后目中锐芒一闪,口中淡寡无味的说了声:“多谢赵先生解惑”,同时神情之中满是倨傲与不屑,根本没有一丝相谢的意思。

我心中微觉不妥,显然我用半个时辰把濒死的棪鬼恢复到没事儿人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他来这里的目的估计是想比较一下,然后把我的力量做出一个具体的评估,修元的人善于以元力疗伤医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能治多重的伤、多重的病,治某种伤、某种病要用多长时间都能反应修元人的实力高低。

我并不是他这次鬼事的目标,他却不惜破了鬼阁的规矩来用这样模糊的方法确认我的实力,难道能估出我的实力高低对他们鬼阁这么重yào

?让他能有自信凭此破了鬼阁的规矩却不受追究?

棪鬼已经向赵医师辞别离去,我跟在他身后,脑中回转的尽是鬼阁的事,以前我没怎么上心,但现在看到鬼阁这奇怪的行事,不由想到了同样神mì

、同样不为世人所知的地煞一族,这两种势力到底是怎样的存zài



棪鬼出了续生堂后十分谨慎的在城中绕了好多路,直到宵禁的时间将近,才转入一家客栈中。

我躲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巷阴影中,注意他一举一动的同时也在寻思着要不要直接进去抓他“问个”明白,现在事情繁杂,我不想在鬼阁的事上耗太多时间,也就不可能耐着性子耗着时间去跟着他四处跑。

棪鬼进了自己的客房后撕了一个纸条写了些什么,我现在的源识驾驭还并不能随心所欲,过于细微的东西很难辨识清楚,所以看不清他写在纸上的字。棪鬼写完后把纸条一卷,走到桌上一个类似笼子的物件前唰的一下揭开了蒙在上面的白纱,里面传出“咕咕咕”的几声叫,一只花色的长喙传信鸟受了惊扰似的扑腾着翅膀在笼中扑腾了几下。

这种传信鸟又叫信鸿,比普通的信鸽个头大一点儿,速度更快,飞的也更高,不易被人截获,驯养起来很难,价格昂贵,极少被人使用,鬼阁的一个杀手竟然能用这样稀少的信鸿,是鬼阁的出手阔绰还是棪鬼的身份特殊?

棪鬼打开背街面的窗户,放飞绑了纸条的信鸿,我在街巷中穿梭几下接近了正在振翅向高空飞去的信鸿,捏起路边的小石粒拿准它的位置甩手打出,石粒准确的打断了信鸿的右边翅根,使它无力飞行直直的向地上载落。

棪鬼已经关窗回身,我也少了些顾忌,直接飞身一闪,在信鸿落地之前把它拿在了手中,然后又隐没在黑暗中,摘下了信鸿脚上的字条,打开后只见清俊的瘦挺墨笔飞洒,一行字重重的敲震了我的大脑——“离公主一行现可能隐于都司,已与接手鬼事冲突,棪鬼请援。”

我心中的震惊无以言喻,虽然他肯定想不到我就是离公主本人,但却已经基本确定我和“失踪”的离公主有关,我到底是哪里露了行迹?!我脑中飞滤着各种可能,最终却只抓到我给棪鬼疗伤的这件事,难道仅凭这件事,他就能推断出我会与离公主有关?

我手里抓着信鸿,脑中有些茫然,有些苦涩,一时心血来潮,一念仁善之心,我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到现在,都还没过两个时辰,难道我再去杀了他?这叫什么事?

我碾碎了手中的字条,政客为利无情,侠客为义无仁,我不是政客也不是侠客,生命之重在我心中根深蒂固,前生对于苜俞人的愤nù

也是源于他们对生命的轻蔑与践踏。出于无奈杀人,我不会腻腻歪歪的在自己心中为这些事情纠缠不清,杀人还需偿命,我没理由为那些想取我性命的人烦恼,但这也并不是说杀人之人就一定不可原谅,我救棪鬼其实本来是做了件糊涂事,带着我任性的宽仁,可这么快就被证明我的糊涂,我还是很不甘心。

也不知呆呆的站了多久,心中多少有些羞恼的我都懒得理会信鸿断翅后的疼痛挣扎,拽着它的另一边翅膀直接破开棪鬼房间的窗户冲了进去,然后,略微一怔,就随即把手中的鸿信呼啦一下直接扔到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里——棪鬼这混蛋!尽然正在准bèi

洗浴!

鸿信在水中哗啦哗啦扑腾着水花,原本莺雀一样清亮的叫声变得有些凄厉,我总算给它叫回了魂。棪鬼在我破窗而入的时候就已经退到了床边,我生硬的走到澡盆边把鸿信捞了出来,看到落水鸿信的惨状懊恼不已,怎么这么鲁莽就冲进来了?还把气都撒到一个鸟身上。

我一声不吭的背对着他给鸿信接骨疗伤,棪鬼那个混蛋竟然也一声不吭的站在我身后,完全没有一点儿穿衣服的动静,通媚惑一道的人到真是大方!

“你就打算这副模样和我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虽然拼命压着心中的羞愤恼怒,装出来的冰冷语调还是显得没很没气场,反而出卖了我此时的尴尬和无措。他宽衣宽在一半也好啊,怎么我就正赶着他脱干净了进来?我还愣愣的对着他站了好一会儿!

“原来姑娘一路跟着我啊,”邪魅带着张狂的声音响起,迫的我想要赶快从窗户上逃出去,“我原以为姑娘绝对不会再回头看我一眼,真想不到,姑娘倒是一个行事利落的人,既然跟我到了这里,那鬼阁的事你也应该知dào

很多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回头再看你一眼?我心中愤愤,难道你很了解我?忽然我心中一明,他多次用媚惑男子的手段接近刺杀对象,而在这里,男风是被视作悖逆天地阴阳之道的事情,贵族权臣也绝不敢把这种事情毫不避忌的摆出来。私下里男风之事会被世人唾弃,但那些贵族权臣有着自己的家世权势和地位,所以不会有人对他们说什么难听的话,而被贵族权臣看上又没什么地位身份的男子就成为世俗阴阳伦理的攻击对象,贵族男宠的处境往往连女子都不如。

他们被主家看重时还只需天天面对他人的冷讽鄙夷,如果一旦失去了主家的恩宠,就会被世人一致排斥和唾弃,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年青的生命消磨干净,试想在一个无人卖你衣食供你粮米,无人给你劳作换取一顿饱饭机会的地方,你能活多久?

棪鬼也定是由此认为我知dào

了他的暗杀术后会把他视为贱泥,不屑再与他有任何接触,才会明知我完全有实力跟踪他,却毫不避讳的接触了续生堂,放飞了给鬼阁送信的信鸽。

第二十四章 可以合计的事(上)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忽略掉他前面的话,冷冷的说:“鬼阁的事我是知dào

不少,那又怎样?这五年之中死在我们手上的鬼阁嗜生堂杀手难道还少?我还会怕鬼阁再来找我麻烦?”

我背对着棪鬼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了他随即出的戏谑笑声,心中又羞又恼怒火腾升,在这种场合下说这种话有是点儿古怪,可他也笑的太放肆了!我想要骂他不知廉耻,却又觉得不对味儿,又有点儿骂不出口,只能气哼哼的说了一句:“还不穿上衣服!”

他却只退了两步,邪邪的音调带着调笑:“穿衣服?如果不是姑娘你进来时正碰着我这幅模样,我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死尸了?我没修过元力,与姑娘这样实力的人正面较量哪有半点儿活命的机会,现在穿了衣服那我岂不是自找死路?”

我……很郁闷,我冲进来时绝对是一时脑热,根本没想好要拿他怎么办,最多想的倒只是要把我露了行迹的原因查问清楚,模糊的想着应该把这个危险的人握在手中免生变故,但现在他这么一副不自重的样子,竟然想着用这么“卑鄙”的方法活命,别说我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就是真拿定了注意,现在也根本无法大大方方的处理他,老天作证,我前辈子加这里的五年都没有过真zhèng

意义上的男友,面对他这副样子实在没法安然自若。

我狠狠的咬咬牙说:“别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我就散放出沛然的元力把屋中所有囊括在其中,压得屋中桌椅床凳吱吱作响,想必棪鬼此时也不好受,我感到了他一丝慌乱的挣扎,面对这样强势的元力压力,不修元力的人恐怕动动指头都难。

我一收元力,又冷冷的喝了一声:“去穿衣服!”

他这回果真很识趣的开始悉悉索索的穿衣服了,我真的很纳闷儿的同时也暗自庆幸,遇这么惜命的杀手对付起来也容易点儿?他之前对我说的话我能信的不多,但关于他刺杀失败后根本没打算咬毒丸的事看来还真有其事。

我闷闷的站着,他磨磨蹭蹭的穿着,都等了好半天了身后还是悉悉索索的声音,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穿好?怕我等他穿好衣服就杀他?别说我觉着这么着别扭,他心里就信我这么无聊?杀人还非得等人穿好衣服?我又冷冷的说了一声:“我想杀你,你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儿,别以为磨磨蹭蹭就能活长了。”

他没吭声,难道他逃了?我一惊转身,随即不由心中暗自笑,只见棪鬼白色扎袖底衫外罩着尚未结带的灰色截袖短打,袖边一环黑辍,两襟松垮垮的垂在胸前,光赤的脚背上覆着没被长袜裹起的裤腿,长飘散几缕,多数则被他草草的箍在手中向后束着,另一只手还向桌边探着想在找什么,这幅衣装松散不整的模样就已经够狼狈了,而他的外套布料的连接处露出毛刺刺的布边和清晰的线纹,显然是穿反了。

他似乎被我转身的动静惊动了,凝神站在那里直直的看向我这里——还看?看个鬼,外面满天的星星连街上的宽阔大路都照不亮,还能照清楚这只破了一个窗洞的房间?你不修元力,就凭那双肉眼,在这无月之夜还能从不点灯的房间中看到我?要能看到还至于把衣服都穿反了?

怪不得他摸摸索索半天穿不好衣服,我习惯了以元力明目,一时忘记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对没修过元力的人意味着什么,刚才破窗而入时震飞的栓窗短木打翻了烛灯,屋里早就漆黑一片,我却因为见到了棪鬼裸身入浴的情景被冲白了大脑而没有注意,直接其实汹汹的逼人穿衣,还嫌人穿的慢。

蜡烛掉在地上断成了三节,我捡起其中较长的一截安到滚倒在桌上的烛台中,摸了摸空空的两袖后对着棪鬼说:“拿火石来,我来起火。”

棪鬼愣了一下才略微不满的说:“拜姑娘所赐,打火石已经丢在姑娘伤我的街巷中了。”

就这么记恨我坏你差事?哼,怎么不说是把“打火石丢在你刺杀郑天河的街巷中”。

我微一抬手说:“那现在你就再拜拜我的恩赐吧,也好仔细瞅瞅你这幅德性,”说完我用源力把空气中喜燥的散元压缩,往断烛一头一扫,呼的一声轻响,微弱的火苗从断烛头上燃了起来,慢慢跳亮,照明了不算宽敞的客房。

棪鬼却懒懒的放散了手中拢起的长,任丝披洒下来晃晃悠悠的往床边一坐:“这是我订的客房,我想怎样就怎样,倒是姑娘你还没出嫁吧,这幅模样深更半夜闯到男子客房中不觉得多有不妥?”

这幅模样?我低头扫了一下自己身上,才现身前的衣服已经被信鸿乱挣的两只脚爪和翅膀弄的凌乱渍水,衣襟也被扯开一些,但,我撇撇嘴稍稍整了一下衣服,我又不是那些在礼教束缚下被男子摸了手就要断腕的愚昧女子,我给鸿信疗伤是善心做善事,事出有因,你一个职业杀手杀人无数,凭什么取笑我(好像忘了是谁把信鸿折腾成这样的了……)。

我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在棪鬼的意料之外,他把穿反的截袖短打正了过来,轻笑着说:“姑娘行事处处出人意料,一身高绝武艺术法,与那些普通世俗女子大为不同,有姑娘这样的人在,也难怪离公主一行逃出宫中整整五年却一直没让四国两宗讨得好处。”

四国两宗,四国自然是指幽、谛释、芳庆、纪,两宗则是说圣门和玄灵宫,圣门和玄灵宫尊圣皇血脉,门中术法武技在幽朝五国中又属顶端,分别被冠以南北法宗之称,不过他好像忘了提鬼阁这一茬了,我逃亡的五年中最头疼的一直就是他们鬼阁的杀手,他们不像四国两宗的人提刀上来直接找你对砍,而是潜在暗中偷偷下手,下毒暗算偷袭,搅得人整天提心吊胆,不得轻松。

我冷笑着说:“四国两宗被我们杀了好多人却始终没能拿回圣剑,也没能杀了我家公主,自然是没讨到好处,不过你们鬼阁前前后后二十三个杀手就让我们几人整整三年不得安生,那样的手段,比四国两宗的人不知强了多少。”

棪鬼一笑说:“真算起来,你们那位离公主身边的人更不简单。鬼阁杀手行事最重稳妥,隐匿自己的行踪是基本,杀手活命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鬼阁接的鬼事中损失最大的一次也只搭进去五个嗜生堂的人,可从来没有哪一件是葬送了整整二十三名高手却仍然没做成的。”

我听了这话猛然心生疑惑,探究得看着他问:“没错,鬼阁杀手行事最注意隐匿行踪,可你却大白天跑到甘南王宫门前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去刺杀溯风将军,不知阁下可是想早早了断了残生?”

棪鬼在床上跷起了光脚板邪魅的看着我,不理我的问题,却调笑着说:“姑娘看光了我身子却这么快就就静了心,难道是修了玄灵宫的清心谱?”

这混蛋!我心中气闷,恨恨的咬着牙想,这个没皮没脸的东西,还是趁早杀了的干净。

忽然我心念一闪,散了脸上的寒气稳稳挑起嘴角一笑,缓缓问他:“你是故yì

要郑天河抓你?”见棪鬼目光一震,我又继xù

说道:“摄魂术是修元之人常用的讯问手段,鬼阁行事隐秘,阁中的人又岂会没有防备?你虽然没修过元力,可灵识的自锁自封想必却练过不少,鬼阁以前派来大的那些刺客的灵智我用探魂术查过,得到的鬼阁相关事情千篇一律,所以我也就没认真在你身上检查,即使隐约感到你的灵识中有一部分凝滞也没再深入探看,现在看来此事多半和郑天河有关,那我可得弄个清楚了。”

棪鬼似乎感觉到了我笑的有点儿不怀好意,双目微微紧缩,脸上却是一副无奈抱怨的样子张口说道:“姑娘这话说的,真让郑天河抓到,烈风卫的刑房怎么会让我好过,我傻子一样这么着行刺实在是迫不得已。我运气真的很差,接到任务就是样,我也没办法啊。”

难道是鬼阁专门派给他一个送死的任务?我心中忖度着他这话的可信度,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没必要解释,我也没必要听你解释,直接看看你脑袋里的东西不就行了?”我向他缓缓走近两步,“只不过,你可能会有点儿后遗症……”咳咳,说顺嘴了,他可不知dào

后遗症是什么,“嗯,就是你以后在某些方面会不大便利,比如某个胳膊腿不听使唤,或容易忘事,认不清人,或忘掉以前知dào

的某些事情,或许会忘了怎么使刀也说不定,当然这是比较好的情况,如果你运气不好,说不定从此四肢摊废,再做不了武,或意识不清,一生半痴半癫,当然如果鬼阁会给你养老的话,你也无需担心你的后半生。”

(呜呜,过年事儿太多,弄得俺没法安心码字,明天还要被老爸拎回老家去转一圈,俺会积极寻找网吧解决问题的,我拎笔记本回去,谁不让我码字逼我去喝酒我拿笔记本砸他~~~~~~~舍不得~~~~~)

第二十五章 可以合计的事(下)

棪鬼虽然依旧翘着脚一副放浪的样子,却终于不易察觉的显出了一些不安,我心中暗暗好笑,看来他真的怕了,这样再施点儿压应该能问出我想知dào

的事情了吧,探魂法直接以元力侵人灵识,毁人灵智,太阴损了,我自己也从来不轻易用这法子,只有在没打算让对方活下去时才拿出来弄些直接可靠的情报。

棪鬼一只手往床下藏着短刀的地方摸去,我心中暗笑,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还想偷袭?刚才你小子弄的我那么窘迫,只要你敢对我动手,我就狠狠的教xùn

你一番以报此仇。

谁知棪鬼在手指已经快触到刀柄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收回手站起来冲着我散漫一揖说道:“呵呵,姑娘也不必如此,此事其实和姑娘也不是全无关系,而且若是我们两能互不妨碍或是互通相助的话还会对我们二人都有好处,只是今日与姑娘所谈之事还希望你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dào

,如果被鬼阁知dào

我今天向无关的人泄露了鬼事内容,那鬼阁刑堂是绝对不会让我逍遥的。”他又恢复了一副狂傲邪性的样子,虽然是向我行礼却没有一点儿执礼之态,开口说话的口气更是没一点儿肃正。

我笑看着他没说话,他见我没什么表示就撇了一下嘴继xù

说:“我这次鬼事要做两件事,一是要在都司弄出事端,让林宾能有借口添置自己的护卫,另一件事是要给林宾之后的行事设几道槛儿。”

给林宾行事设槛儿?我心中辗转,如果他知dào

林宾来这里所要做得事,那要怀疑到我和离公主有关也就不奇怪了,口中就接着棪鬼的话说:“所以你公然行刺溯风将军造出都司不太平的情景,给林宾私护大量进入都司的借口,再故yì

让郑天河或烈风卫抓住,把刺杀之事牵扯到林宾身上,使他以后的行事受甘南挟制——你知dào

林宾来甘南的目的?”

“当然知dào

,想给他设槛儿怎能不清楚他要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这么快猜到姑娘的来历?只是我刚开始行事就被姑娘横插一手,使我原本要送给溯风将军的礼没能拿出来,反倒被他打了个半死,所以我濒死之时虽然被你所救,却也不欠你什么。”他言语之中还隐隐有些愤恨,我这才恍然,这家伙碰着我还真算得上是背运了。

“郑天河有什么隐秘握在你们手中,能让他出手助你?他虽然和林宾有仇,但即已在此安身立命隐没姓名,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出头?”我印象里的郑天河原本只是勇义而善于用兵的武,如果知dào

林宾来了肯定会不顾一切直接找林宾算账,可上次我和他见面相谈,他对取林性命的事颇多估计,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干脆利索。

“这是鬼阁内部之事,我不方便和姑娘谈起,姑娘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了。”

见棪鬼摆出一副说不得的样子,我不缓不急的说:“我家公主的名字现在可还挂在鬼阁的鬼榜上,二十三个鬼阁杀手的追杀也让我印象深刻。你是鬼阁的杀手,鬼阁内部的事不便对外人谈起,而我们是鬼阁要死命啃掉的人,对鬼阁的事怎么能不闻不问?更何况这事现在和我要做的事息息相关。你不能告sù

我,我却不能不知dào

,所以,先摸摸你的脑袋吧,如果你能逃得了最好逃了,要是逃不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知dào

。”

棪鬼听了这话没有丝毫不自在,一斜身很随意的倚在床边说:“姑娘如果立誓不将今日我对你所讲的事情告sù

其他任何一人,我也可以告sù

你。”

“哦?我只能答yīng

你不会让今天的事给你带来麻烦,你如果信不过我也可以不说,但后果自负。”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一语承诺,姑娘自己觉得有几分可信?”

“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儿,问我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说信你就能信了?”既然心中不能轻易信任别人,就是我誓不会告sù

其他人,他又能信几分?

他一笑说道“姑娘说的有理,其实这事说起来也简单,鬼阁曾今接过一次杀溯风将军的鬼事,而且也确实已经做成了,还拿了主顾的酬金,如今的溯风将军只怕不是以前的那一位了。”

我听了一愣,怪不得这个溯风将军的行为处事和以前的传闻一点儿的不符合,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溯风将军在外一直都带着铜制面具,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要假扮也容易的很,只是……这甘南国的事怎么这么乱七八糟?

我笑嘻嘻的看着棪鬼问:“你就打算以这个为要挟让郑天河帮你给林宾使绊?”

“我身后有整个鬼阁,这事又不是他杀我一个人就能一了百了的,要不想让甘南王和朝臣知dào

他是假扮的溯风将军,自然要听我的。”

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已经预想到了一会儿一棒打下去之后的效果,于是笑的更灿烂了,“八年前甘南王忽然改革军制,兵权尽数落入四风将军手中,六年前溯风将军换任,却在两年后才突然得宠,如果我没猜错,鬼阁行刺溯风将军的事应该就在四年前吧?”

棪鬼犹疑的看着我说:“鬼阁接到杀郑天河的鬼事确实是在四年前,难道是甘南王乘机找人顶替了原来的溯风将军?”

“想必你当初是打算对郑天河说,如果他不听你的就到甘南王那里揭穿他的身份。可这个假扮的溯风将军和甘南王单独议事的时候可是从来不戴面具,甘南难王尽放兵权,要稳住军队就得抓紧四个掌兵权的将军,溯风将军最的信任,可见他是甘南王最依靠的一方,甘南王让他假扮溯风将军自有这么做的必要。如果被你这么一说,让甘南王和郑天河知dào

你随时肯能把溯风将军是被人假扮的事泄露出去,甘南王和郑天河会怎么处理你?

鬼阁或许不是寻常人能奈何得了的势力,但也不能与一个国家向抗吧?甘南国弱,被其他强国国觊觎,鬼阁行刺之事见于各国,更是各方想除之而后快的势力,这两方要是打起来只会是两败俱伤,让他国渔翁得利,甘南王和鬼阁要不是犯傻肯定会坐在一起拉些条件,各自做些让步,到时候你这个引起事端又不能让甘南王安心的人会被怎么处理?”

棪鬼听了这话愣了,“鬼阁的每件鬼事向来只有阁主、嗜生堂堂主和执行鬼事的人知dào

,当初杀溯风将军的人是我和另一个鬼阁杀手,那个杀手当时就死在了溯风将军手中,这次的鬼事又只有我一个执行,这么算来知dào

溯风将军被人假扮的人只有阁主、穆堂主和我三个人,要是真要让甘南王安心,那我不是当其冲?”说道这里棪鬼忽然一怔,“你怎么知dào

郑天河和甘南王单独议事的时候从来不带面具?你已经见过郑天河的本人的模样了?”

我怎么知dào

?既然我被甘南王他们当做可用的棋子备着,当然得防着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人使出去了,所以每次我去甘南王宫翻看那些蒙灰的书册简卷,都会顺便去看看甘南王的奏折,听听平阳宫的廷议和卿聆殿的君臣私话,我曾三次用抓到到甘南王和郑天河在卿聆殿的私议,从隐身的梁木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铜制面具放在一旁的桌上,但对郑天河的容貌我却只用源识探了个大概,还没有很清晰的印像。

当然我不会把这些全部都老老实实告sù

棪鬼,只是很摆谱的说:“我去甘南王宫刺探是奉了公主之命的,当然会知dào

一些甘南王宫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的差事,一边帮林宾制造添置私护的借口,一边却要阻碍他行事,这是一个人的委托还是两个人的?还有,我一直以为鬼阁接的鬼事只有收钱杀人这一种,怎么还会揽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棪鬼看着我诡异一笑,“奉公主之命?,我可从没想过姑娘会听一个五岁小孩儿的命令。”

“五岁小孩儿怎么了,她一个指头就能取你性命,你以为追杀我们的杀手和各方势力派来的追捕人都是我们想法处理的?那你可错了,让他们都没捞着功反而丢了命的可是公主,而不是我们这些侍从,你比起我家公主连一根头丝都算不上。”

我话说完才意识到,他又叉开了话题,我不由有些心烦,其他事还有好多要考lǜ

要做的,我哪有时间和他耗在这儿?和他随意不拘的交谈虽然暗隐着争斗,却也多少让我有了前世同伴之间嬉笑怒骂的感觉,既没有刻板守矩的束缚,也没有骨子里色迷迷让人厌恶的搭话,我对他的杀意也被消磨殆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容忍他这个巨大威胁在与我们自身安危形势相关的事情上这么恣意的和我玩儿捉迷藏。

棪鬼还在一边很不以为然的嘲笑我说:“你家五岁的娃可真厉害,照姑娘所说,那我要不小心弄掉了那五岁小孩儿的一根头不是得偿命了?”

现在没偿是你命好,我心中暗自忿忿,然而还没来得及搭话,心中就陡然警铃大作,我噌得往屋子的另一端避去,一股巨大的威压转瞬间已经笼罩了整个房间。

第二十六章 来者何人

已经破开的窗户上人影一闪,一个精瘦长须的老头已经站在了屋中,我的源识已经本能的张开想要查探对手的底细,没想到却猛然一陷,像是坠进了一个无底洞,我惊惧不已,慌忙撤回源识,冷汗也冒了出来,要是我再撤的慢一点儿,被吞噬了源识,那就不单单是变成傻子那么简单了,没了源识压制控zhì

生力,修来暂栖在体内的元力会暴然四蹿,狂躁的带走它寄居体的一部分,那我可就会名副其实的上演一幕暴体而亡血腥景象。

来的人是谁?元力的压威让我都感到不自在,明显对方已经破了元修,入了参源道,而我却无法在他体内感到一点儿源力的气息,如此深不可测的人,如果是对头,那可就糟糕了,我怕是打不过他。

我警惕的看着来人,同时开始打量逃脱的路线。

那老头儿眯弯着眼扫了我一眼,然后笑嘻嘻的转向棪鬼问道:“她是什么人?”

棪鬼此时已经站起了身,神色没有之前的放浪,冷笑着说:“不是应该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吗?觉得我没用了,又不听你话,还是除掉了省心一些?”

这人是鬼阁的阁主还是嗜生堂的堂主?能要求棪鬼听话的人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了。

老头听了也不恼,微挑着嘴角说:“呀呀呀,看起来你好像已经明白了不少事啊,枉我还准bèi

了一大堆说词,”说着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想必这边这位就是那个离公主的侍从了,八成是她把你不该知dào

的都告sù

你了吧?”

我紧张得戒备着老头没说话,棪鬼则冷哼了一声说:“我不该知dào

的?是啊,我该知dào

的就只有溯风将军四年前已经死在我手上,我该知dào

的就只有这次鬼事要做的事情,我该知dào

的就只有林宾来甘南想要做的事情,然后再从这些我该知dào

的事情里找出自己巴巴去找人送死的路!鬼阁近些年境况不好,所以你找林宾寻求一方朝权做依托,现在觉得林宾靠不牢了就让我在表面上依然帮他,却暗中扯他的腿,再乘机和甘南王拉上关系。哼,我说鬼阁嗜生堂接的鬼事都是杀人的勾当,什么时候管这等闲事了?看来我这次的差事中,前一半给林宾造出添置私卫进都司的借口是林宾要你做的事,后一半要给林宾下绊的事是你这老东西自己想做的事吧?”

那老头无白丝,面无褶皱,神光内敛,却总挂着一副为老不尊的笑,他对棪鬼的讥讽的话毫不在意,笑呵呵的说:“哎呀,派你来做这事,原本也只是想看一下你的造化,没想到你小子前世修福,运气这么好,尽然碰到这么个漂亮丫头救你性命,啧啧,你小子不正经到现在了,也该考lǜ

考lǜ

转转正道了,反正你在鬼阁做得事没几个人知dào

,至于你犯下的案子,就那些没头没脑的差官还能查到你身上来?呀!对了,小丫头知不知dào

你以前做的事?”

我怎么听着话好像不对劲儿?不正经想必是说棪鬼找男人的事,那转正道岂不就是说去找女人,再把我扯上……这死老东西想什么呢!

棪鬼冷嗤一声:“她当然知dào

,阁主的眼睛也太没有识人的之明了。她可不是你想骗就骗的人,阁主想必忘了当初嗜生堂的二十三名高手是怎么死的了吧?你对离公主身边的人未免太等闲视之了。”

这老头果然是鬼阁的阁主,可怎么和我想像的完全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接着就见那老头涎着脸笑着凑到棪鬼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你小子是还没玩儿够吧?我都有点儿想不透你这个当徒弟的了,那些个权贵世家的子弟有什么好玩儿的?刀子一架上脖子就都嗷嗷的叫饶命,还一个个都把自己弄得身上一股骚臭味儿,我看着都恶心,你怎么就那么爱看他们的那副软皮相?”

棪鬼——他是鬼阁阁主的徒弟?!这对师徒算是怎么回事儿?

棪鬼退了一步鄙夷的看着这位传说中神mì

无比,厉害至极的鬼阁阁主说:“你现在身上的味儿也不比他们好多少,少随便和人亲近。”

鬼阁阁主摇头晃脑的说:“徒弟啊,你长了一副女人样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爹娘给的,你想不要也不成,可你这副女人脾性可就是你的问题了,男人嘛,身上怎么能没一点味儿呢?像吴澹那个老匹夫的徒弟,你见过没?就是那个号称什么……什么沐寒剑卓什么来着,就他还名扬五国的游侠,狗屁!浑身上下干净和个每天躲在女人房里喜澡的绣花枕头,没一点儿男人味儿,我就看不惯他,真不明白女人怎么一个个都迷那臭小子,哪天老子逮着他让他变成癫癞乞丐,看他还怎么四处招惹女人。”

这不是在说卓浪吗?那吴澹就是卓浪已经过世的师父了?我好像得为卓浪日后的处境担忧一下了,卓大先生的玉树临风招蜂引蝶似乎已经引来很可怕的嫉妒……

棪鬼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说:“你徒弟我也很和他差不多,你怎么不说把我变成癫癞乞丐?”

鬼阁阁主一摇头说:“不一样,不一样,你是专门招男人玩儿玩儿,他招了女人,偏还假正经的不搭理人,老子就是看不过吴澹老匹夫假仁假义的那一套破玩意儿,还什么天道门,我呸,哪儿及得上我鬼阁的威风。”

棪鬼也不搭理鬼阁阁主,两步走到窗边把依然吱呀吱呀顽强吊在窗左边摇晃将坠的半扇窗户咵啦一声拽了下来,向地上一扔,摊出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你来这儿不就是要看我的死活吗?现在已经看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鬼阁阁主眼睛转了一圈落在了我身上,依旧笑着说:“不急不急,我还得好好瞅瞅我徒弟好容易看上眼的女娃子。”

他话说的轻佻,可霎那间释fàng

出的元力高压却让我知dào

他要做的事绝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我感到棪鬼的气息也凝肃戒备了起来,鬼阁阁主哈哈一笑:“小子,看来你真的转性了,就这么紧张她?”

转性个鬼,要不是他告sù

我本不该对我说起的事,他会这么紧张你这老东西和我接触?没看他在后面空张着口用唇语告sù

我,要是我敢把他今夜对我说鬼阁鬼事的事儿告sù

这老头,断了他的生路,那他就是死也会拉我陪葬。别惊奇我会用读唇语,修元要求对身体的精确感知和控zhì

,说话时的动作活动差异最轻微,也往往成为修元最常用的修行手段,长久下来,只要是修元有成的人都能读得懂唇语。

面对这老头儿我也不方便给棪鬼回话,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着这老头突然难。

棪鬼打着哈哈从后边向前两步说:“小爷我还没玩儿够,凭什么转性,老东西少管老子闲事儿,该干嘛干嘛去。”

鬼阁阁主的嬉笑神态这时忽然多了几分冷气,他笑看着我也不回头径自说道:“没忘了我说的话吧?进了鬼阁就要遵守鬼阁的规矩,既然你已经是嗜生堂的人了,就得守鬼阁和嗜生堂的规矩,平日你我是师徒,不必太多思虑顾忌,但如果你犯了鬼阁和嗜生堂的规矩,我可不会和你讲情面,你小子是不是把不该说的事告sù

了这丫头?

这女娃子倒是也真是好智计,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溯风将军帮她除林宾,如今甘南王那里也被溯风将军说通了,以这女娃的机灵劲儿再设几个套子陷阱处理林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林宾那笑王八羔子现在是惹我不高兴了,可我也没打算让你们真杀了他,”鬼阁阁主眼睛一眯,“女娃子,圣剑我鬼阁不要,要来也没用,可要是卖给个最识货的,那可是一国之利,一朝功臣,很不幸啊,我就打算把它卖给谛释来着,所以也不能看着你这娃子给老头我弄出大麻烦来。”

我看他的眼神中泛起了杀机,只能凝神以待,他想着去做谛释的功臣,自然不会与我同路。先前我虽然有过打不过就跑的打算,但时机稍纵即逝,在他没进屋之前或许我还有逃脱的机会,而现在,简单的探查都被他霸道源力所渗透的屋体和各种器物反挡了回来,显然整个客店已经成了他掌中之物,刚才差一点儿被吞掉的源识虽然已经及时收回,却多了一点儿不自在,我用源识查探退路时每次与鬼阁阁主的源力布置相冲突都会感到有一种异质在躁动,显然是我之前外放源识探他元力却被他做了手脚,有了这难寻难祛的印记,只怕我就是逃也只能逃得了一时,日后还要麻烦不断,我也不是没有一拼的资本,还不如一次了结的干净。

(没带身份证,结果没想到那边的网吧也被管那么严,找着一个,进去没赶出来了,唉~~~,补吧)

第二十七章 疯子一个

棪鬼想要往我这边来,却被鬼阁阁主的威压迫开,他见无法近前,就干脆往窗边一靠,双臂抱在胸前像是旁观看戏,冷嘲着说:“呵,你怕她坏你的事儿想杀她,干吗非得扯上我?看来你果真一点儿都容不下我了,随便什么事儿抓到也能给你弄成杀我的借口。”

鬼阁阁主根本没被棪鬼的话分神,强势的源识依然紧逼着我的灵台,想要探清我的底细,迫得我额前的红痕开始躁动,我之前的估计果然没错,鬼阁阁主的确已经开始修源了,现在要不是我拼命以元力盖着,额前封印我源体本体的红痕恐怕早被他的源力引得向外泛出红光了。不过,我源识源力的本体也不是他能轻易侵入的,鬼阁阁主始终没能得手,神色之间已经有了些疑惑。

棪鬼似乎对现在的状况也有些了然,嘲讽的一阵低笑说:“阁主这是怎么了?怕你徒弟没了这人一辈子都归不了你们所谓的正道?还是阁主亲自出手对付别人时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呀呀,你徒弟我还真没见过你这当师傅的亲自出手对付别人时的样子,现在可算见识了,啧啧,还真和您教导鬼阁杀手的那些个行事要求没一点儿相像的啊。不是只要‘以刀相对即视对方如刍狗,心生杀意则视弱如泥贱,视强若无物,胜必取人性命,无以孱弱多食世间粟米,若败’……当时你是怎么说得来着?我记得好像是‘记得省了鬼阁的粟米便是’。”

我听了这话心中暗骂,棪鬼这是在激鬼阁阁主,他恐怕是觉得自己瞒不过了,就想让我和鬼阁阁主死斗一番,好让他借机逃脱。虽然我心中忿忿,却没有闲暇给棪鬼任何一点儿愤nù

鄙夷的表示,只能依旧全神应对着鬼阁阁主的试探。

鬼阁阁主本来有些僵硬的笑容忽然松弛了下来,他缓退两步,嘻骂一样的喝斥棪鬼:“臭小子好大胆,敢这么调侃你师父我,哈哈哈,鬼阁年年都弄出一堆不成器的东西,我总不能每个都当人一样仔细调教。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和不知死活的畜生有什么区别,自己听了我的话就愣头愣脑得去送命,这猪一样蠢的人我要来何用,你当你师父真是猪头一个?”

话音刚落,鬼阁阁主残影一晃,伸手抓向棪鬼,我一时愣神,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见棪鬼被鬼阁阁主卡着脖颈提在了空中,“泄露鬼阁密事在前,算计我这鬼阁阁主在后,你当一个师徒名份就真能给你三五条命?”

鬼阁阁主面上的笑依然未变,口气却冷的寒透骨髓,棪鬼的脖子已经被捏陷了一半儿,眨眼间就憋紫了脸,嘴巴吃力的微动了两下却半点儿声音也不出来,这也是师徒?!刚才还和棪鬼嬉笑怒骂的样子,转眼间就要捏断人脖子,这老头儿绝对精神不正常!

不对!我脑中一闪念,就纵身向后跃起,冲向和他们二人相背的客房门口,一直小心隐没在体内的源力骤然难,把鬼阁阁主布在房间内的源力冲的四散乱窜,不管他目的如何,既然他莫名其妙的忽然去找棪鬼麻烦,就总得在棪鬼身上分些心神,这对我来说无异于绝好的出手机会。

鬼阁阁主被我突的一击震得一时散力,抓着棪鬼的手也松了一下,吊在空中的棪鬼总算缓了一口气勉强挣扎了一下腿,把手搭上了鬼阁阁主的手臂想要挣脱。此时我已经破门而出,没有去理会棪鬼的处境——我已经破了鬼阁阁主的源力场,一直隐没的源力暴露了出来,鬼阁阁主应该很清楚如果此时不追我,哪怕被我逃了一时,以后也会有很大的麻烦,我们两个对彼此双方来说此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要尽早解决对方的不止是我,恐怕也是他心中所想。

鬼阁阁主在我身后哈哈一笑,同时就欺身追了上来,先前四散的源力也飞速涌回鬼阁阁主身周,还有一些直接携着四周散元向我围了过来。要说聚元,我的源力夺不过他,可我有我的优势——我稍微暗动手脚,片刻之间,只听空中噼噼啪啪一阵爆竹似的响声,鬼阁阁主的身影顿了一顿,我已经飞身纵下了客店楼梯,这样的距离虽然看起来不远,但已经足够我摆脱他了。

就在这时,原本从四周疯狂拥过来想要拦住我的源力忽然卸去,陡然向鬼阁阁主的位置缩了回去,我在客栈大门前借机探出源识查看鬼阁阁主周围的动静,却模糊的看到棪鬼从客房破损的窗户中跳到了客栈的后院中,正咳嗽着要翻墙离开,他手刚按上院墙想要借力翻出,鬼阁阁主收回的那霸道的源力就向他身后袭去。

鬼阁阁主的源力古怪,我还有点儿弄不明白,可有一点我却很清楚,他的源力可以直接击散任何生物的元力,也可以直接分解掉生物的**,棪鬼这一下要是挨实了,不只会瞬间送命,就连尸体也不会存zài

,至于那尸身是会被化作一滩水、一抹尘、一掬细沙还是彻底气化,就要看鬼阁阁主修源的情况了。

我心中疑虑,却依然返身散出元力以最大限度的阻滞着鬼阁阁主对棪鬼的杀招,同时凝起现在已经能调动的所有源力攻向鬼阁阁主本人。

这世道人命不值钱,有权有势有一己武力的人视他人性命如草芥并不奇怪,可师徒名义下的人却都是极其护短,如果不是徒弟有大错,师父绝不会对自己对徒弟出手,所以鬼阁阁主抓了棪鬼时,我虽然一时愣神错愕,可片刻之后就想到或许鬼阁阁主是自认为棪鬼和我关系不错,想借棪鬼让我露出破绽,这也是我回神后马上选择向外逃离的原因之一,可现在这样子,鬼阁阁主见拦不了我就立马向棪鬼下手,棪鬼也在我和鬼阁阁主纠缠的时候匆匆拖着还没缓过劲儿来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想要逃,难道对鬼阁阁主来说棪鬼做的事真的已经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我已经欺近了鬼阁阁主的身后,见他明明知dào

我返身回袭,却背对着我不做什么防卫,我心中立即觉得不妙,刚要撤身,就感到脑中一阵嗡鸣,神志一荡,糟了,还是落了圈套了!

我散出所有修来的元力勉强护住了棪鬼,但所有的元修成果也在转瞬间被鬼阁阁主的源力全部击碎,这使我本体的元力裸露出来失去了元修的护持而极易受创,而我的源力和鬼阁阁主冲突的片刻,之前就感觉到的那种怪异又出现了,须臾之间的碰撞,我的源力竟然像撞上了难以冲破的壁障一样被反弹回来,反侵入我的体内,震散了本体的大半元力。

我顿时觉得身体瘫软,感识木,如果不是源力在震散我元力的的同时却也使它不会外散,恐怕我现在已经像是一条被暴晒了的鱼,剩不了几口气了。

这老头的源力太怪异了,一般自身修得源力有着强烈的独立法则,与天地间自存的源力以及其他人修得的元力都不会交融,可他的这源力已经不仅仅是独立法则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排斥一切侵袭的绝对领域一样的,这样强横的法则需yào

强dà

的源识驾驭,可这老头的源识绝对达不到那样的程度,他不用这强横的源力直接出手对付我,却只能迫我出手以使我自己受到反噬,可见这个源力法则并不是他能自如驾驭的。

还算清醒的源识疯狂的引导源力在我体内运转,修复着被它反噬所造成的损伤,但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自己疗伤,迟钝了的感识捕捉到鬼阁阁主时,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好厉害的女娃子,没想到离公主身边一个侍女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我鬼阁的二十三名杀手会死的干干净净。这么杀了你未免有些可惜,给你次机会吧,告sù

我离公主和圣剑的下落,再入我鬼阁嗜生堂,我也可以让你活长一些,老头子我很好说话的,难得我看上你这么个女娃,最好不要说什么傻话,真逼我杀了你,我那个徒弟可不会高兴。”

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了起来,照这样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可以完全恢复了,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口上却愤愤的说:“你根本没打算杀棪鬼,两次对棪鬼下手,只是想引我出手!”

鬼阁阁主哈哈一笑:“谁知到呢?如果你不回手救他,他现在必死无疑,要说只是要引你出手,也未必是那回事儿,不过现在,我到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说完鬼阁阁主晃身飞出窗外,把被刚才交手瞬间所造成的威压震慑了灵识而栽倒到墙角的棪鬼拎回了屋。

棪鬼口中微弱呻吟,四肢抽搐,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鬼阁阁主也不理会,一脚踢在棪鬼身上说“听着,离公主的名字到现在还挂在鬼榜上,难免让人看轻了鬼阁的能耐,如果这件事能做成,就是四国两宗也不敢再小觑我鬼阁,这件鬼事葬送了嗜生堂二十三名高手后,我就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做,现在我给你俩一次活命的机会,接了这鬼事,吃了鬼刹散,以后老老实实给鬼阁做事,我就绕了你们性命。”

鬼刹散?看到本来神志不清的棪鬼忽然呜呜啊啊得有些挣扎,我想这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都到这地步了,这老头好像还对我的底细不太清楚,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还是这个鬼刹散真是我的源力也摸不透的东西?

我的气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却依然不敢有丝毫动作,口中冷笑着说:“阁主想让我杀了离公主?呵呵,我追随离公主逃亡了整整五年,五年颠沛流离之苦从没让我心生悔意,五年生死危难从没使我心怯退却,阁主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这条命就听你的话去杀离公主?”我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心中却为我自己说的话恶寒,顺便还联想了一下青兰和段璐在这种时候的反应。

鬼阁阁主这老变态又恢复一副嬉皮样笑着说:“呵呵,想看看我凭什么?”

他一挥手,客房的一边墙壁“轰”的一声碎开,隔壁一个书生模样活衣而睡的人被巨响惊醒,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看到墙破了大洞惊呼一声,然后腾得起身跑向墙边被碎砖泥砌压在下面的书箱,一边清理书箱上的碎砾一边叫着:“我的书,我的书,我的……”,我知dào

鬼阁阁主要做的事情,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这个刚刚还紧张自己几本不值钱书简的书生随着他没能说完的话消散,与墙破时飞起的灰尘混为一体。

我有些呆得看着空空的墙洞,如果刚才我不做那样的戏,他或许就不会莫名其妙的似在鬼阁阁主的手中,我心中的愧疚自责顿时全部化为对鬼阁阁主的愤nù

,你厉害了就能把别人的命当玩物一样随便折腾?你当人命是什么?!鬼阁阁主!我天真的把鬼阁看做杀人买卖的中间人,看做一个杀人的工具,总觉得乱世谋生本就不怎么容易,如果没人买凶杀人,你们也未必会做这买卖,可现在看来,我还是高看了你的良心!

或许是我呆的样子引起了鬼阁阁主的误会,他得yì

的笑着说:“这杀人法可是我的独家秘技,女娃子要不要试试?死无全尸鬼蜮不收,可好歹还有个魂,我这手法使出来可就连魂都没有了。”

魂?修元的人信这个,可已经入了参源道怎么还会提这种说法?是他不明白,还是他以为我不明白?修元的人认为元体在人死后会化魂,有意识无**,普通老百姓也认为人死还有魂魄,可参了源就应该明白元力不过是源力在各种生物体内的化种,他怎么还会拿这和我说事儿?

我依旧看着刚才书生消失的地方,在面上露出一分紧张,装得有些害pà

,鬼阁阁主见了乘热打铁说:“你不是已经对郑天河说离公主和圣剑都在林宾手中吗?只要你杀了离公主,圣剑在谛释出现,又不在下手时露出马脚,就不会有人知dào

这事是你做的,鬼阁会向天下人宣扬此事是鬼阁所为。至于卓浪和周泰,我和林宾一起动手,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女娃不必有什么顾虑。”

我转头看向鬼阁阁主,装着硬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哼,就算我真为了我这条命杀了离公主,再牵累卓先生和周先生,有能如何?留下这贱命还不是得卑躬屈膝的给你卖命?同生死共患难五年,离公主对我总有了份真心相待。而你,我在前面给你卖命,你就在后边设计着怎么让我给你争最多的利,然后怎么稳妥的除掉我这个祸患。”我得拖时间,先前被鬼阁阁主重伤是因为我不知底细上了他的当,现在只要我恢复了原状,就是杀不了他,也绝不会被他这么轻易逮着。

鬼阁阁主露出喜色,以为我是在和他开价码,这买卖有得谈,就开始给我讲他们的优惠条件,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可是有什么事儿?需yào

帮忙吗?”

我心中一惊,这屋中原本被鬼阁阁主的源力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可刚才我向外冲出的时候破了鬼阁阁主的源力,这就意味着一直到我被源力反噬受伤之时在客店中弄出的动静整个客店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普通客人可能懒得管闲事,或是睡得沉没听到动静,可这客店的小二却不能不管自家的生意。

鬼阁阁主喊了声:“这儿没事儿,店家不必多心。”

我心中松了口气,这老头总算没直接出去杀人。

那知那店小二尽是个不识趣的人,竟然没有随即应承几声离开,反而口气不善的说道:“客官在客店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也得让小人查看一下吧,免得您损毁了店里的东西悄悄做些遮掩瞒了去,白赖我们这些小生意人自己填补亏缺。”

鬼阁阁主呵呵笑一声,“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进来吧,看看我毁了你店中的什么事物,好按价赔给你。”

我暗自心急,那不要命的店小二早急急应着好推门进来,我一看来人,一副店小二的仆役短衫,却有一副狂放的神态,完全没有商人的八面玲珑,扫着屋中东西被损毁的情形也没像寻常小打杂一样惊乍的拉着对方衣服要对方赔钱物,对地上躺着一个不死不活的人也没理会,只站在那里冷气飕飕的说:“客官在店中这么大打出手,不知有没有打算替我们善后?明日都司的官差找来时,是不是客官会出面应对?”

鬼阁阁主哈哈一笑:“林宾的一个小小杂工,竟然也对我这么放肆,哎呀哎呀,看来林宾那小杂毛真没把我当回事儿啊,他不是要带私卫进都司的借口吗?我就送他一份绝对够分量的大礼。”

这小二是林宾的人?那这客店莫非是林宾在都司设的暗桩?还没来得及我多想,鬼阁阁主欺身一抓捏穿了店小二的肩头向外一甩,店小二的身体就随着他自己的凄号声向摔了出去,这一下客店中的房客和其他的客店仆役都被惊动了,有的人开了房门探出头看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人在房中高声咒骂起来,客店的店主带着两个杂役马上从后边的小门窜了出来,显然是早就隐在了小门后面。

店主看到肩头鲜血淋漓的小二怒气冲冲的对鬼阁阁主喝道:“你是主家请的客,我们也一直没怠慢你,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鬼阁阁主依旧一副不恭不肃的笑脸说:“你们没怠慢我,我自然也不敢怠慢你们,你们主家交托给我的事自然做的漂亮一点儿。”

随后鬼阁阁主那强横的源力向四周肆无忌惮的侵袭开来,狂暴的收割起客店中的生命,客店中散起一片片的尘雾,标示着一个个生命的消逝,同时他又闪身到了目瞪口呆的店家几人身边横掌一扫,几声惨叫响起,地上就剩了几个脖子裂口淙淙向外涌血的尸。

机会难得,我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背起棪鬼要逃,却听棪鬼在我耳边低低无力说了声:“答yīng

他。”

“嗯?”我疑惑的同时心念一动,是啊,答yīng

他也不错,现在我除不了他,真要一直对着干,被动的是我,既然他还不清楚我的底细,自以为能控zhì

我,那我也可以借机先探探他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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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字少,就并作一章了

第二十八章 什么世道!

“你刚才那是使的什么招?怎么凭空爆豆子一样劈里啪啦响了一阵就甩开了那老不死的?”棪鬼和我离开客栈后棪鬼第一次张口就问了我这个。

我跃上一个较高的屋脊停下来转身看着他说:“想学?学会了好去杀离公主?”

他听出了我话中的讽刺,不耐的一撇嘴:“你不是也答yīng

了他吗?”

“我答yīng

了却未必会做,你答yīng

了却没有不去做的自由,就算是我可以给你解鬼刹散的毒,刚才的事你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正面交手我不是鬼阁阁主的对手,你会冒险违逆鬼阁阁主给你的这一次活命机会不去杀离公主?”

棪鬼没回答我的话,一伸腿在屋脊上坐了下来,歪头看着我说:“那离公主对你来说就那么重yào

?只不过生来挂了一个狗屁皇族的亲缘血脉,得了个公主的封号,就值得你这么给她卖命?她拿了把圣剑四处乱窜搅得五国不宁,更让自己身边的人步步涉险,保不准哪天就会没命,算什么东西!什么真心相待,一个五岁丫头片子懂得什么真心?无非是整日提心吊胆被吓坏了,扑到你怀里要你护着她,为她和四国两宗的人拼命。

整日拼杀的人明明是你们,为什么要听她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挂着个公主空名的小丫头的命令?姑娘这样的智计武法,天下少有,眼光行事也不落俗套,没想到也会守着皇家嚷嚷的那套忠君奉主的歪理。”

我听着他这番话真的很无语,他是在说服我不必把离公主当回事,用他的话说,离公主“算什么东西”,杀了就杀了。

我诡异的笑着,站着身向下俯视着他,“为了自己活命想杀离公主直接说就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给自己找一大堆理由,说的简直像是为了让我解脱束缚一样。”

他对着我悠然一笑,嚯得站起了身,一把扯开肩头的衣服,露出了肩头那一片伤疤,指着其中最狰狞的一处说:“姑娘之前不知是不是看得清楚,我再指给姑娘看一看,知dào

这伤疤怎么来的?是芳庆贵人们的赏赐!”

我心中嘀咕,以我的目力,当时哪有看不清楚的道理,看着他很难得的敛了眼中的轻狂,我没在脸上表现出自己心中的不以为然和一丝薄怒。

“我原本是芳庆西州交河郡前庭县人,有两个姐姐,家中还饿死过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病死过一个弟弟,剩了一家五口种着三亩田地,王家三成税,封主蛟河伯两成税,我当时年幼,家中劳壮只有我爹一个人,不得不再交一成抵一年徭役,到头来一年耕种自己所得不到四成,一家人终年吃不到一顿饱饭,这也罢了,还有着五口人过日子,总还是个家。哼,”棪鬼冷哼一声,语气冷了起来,“可就因为蛟河伯朝觐康王时得罪了云浮侯,云浮侯召集封地与交河县毗邻的两个伯爵一起攻进蛟河伯的封地,三亩地被几家封主私兵糟蹋的没了一粒收成,日子过不下去,爹就带着两个姐姐去蛟河伯府把她们卖作奴隶换钱卖粮活命,可没想到正碰到了蛟河伯那混蛋,”

说到这里棪鬼的手紧捏了起来微微抖,却依然笑嘻嘻的说:“那杂碎不但留下了我的两个姐姐,就连我爹也留下了,第二天我爹把卖姐姐得来的钱带回家交给我娘后就不见了,我和娘整整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却遇到了蛟河伯府的几个下人,呵呵!多亏了那下人趾高气昂的当街臭骂了我们母子一番,我们总算明白爹为什么会忽然失踪了。也多亏了那几个下人,我们母子二人从此不得安宁,处处遭人冷眼,不到一个月,我娘就一根绳吊死在正屋房梁上。

村里的人夺了我家的三亩田把我赶了出来,我跑到蛟河伯府找两个姐姐,却被告知两个姐姐在入府的第三天就被当家主母叫人杖死扔到荒山喂狼虎了,然后我就被轰了出来。我没法,只能四处乞讨,可讨得食物却被其他身强力壮的乞丐抢走,偷个烧饼就被别人打了半死,我想活,却找不着活路,就偷了肉铺的一把刀捡了个机会杀了蛟河伯,这伤就是当时留下来的,我那时本来没指望能活下来,却被那个老东西给捡了回去,成了他的徒弟,入了鬼阁的嗜生堂。”

我看着棪鬼不说话,我拿不准他现在对我这个今日刚刚相识的人说出自己的身世是什么意思,他也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捏紧的手松开才问我:“这类事儿想必你也见多了吧?不明白我忽然告sù

你这些事儿是什么意思?”

我思忖着开了口:“你想说这世道人命如草芥,你做鬼阁的杀手事出有因,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觉得我只能理解到这程度了,忽然被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把自己的私密告sù

你,还问你听后的感想,实在是别扭。

他冷笑一声,“还不明白?看看你听了我这事之后的反应,平民百姓里这样家破人亡的事处处可见,所以你才觉得我这事不值得稀奇吧?”平心而论,在这五年里,这种事儿确实是见的数不胜数,但麻木?我心中悲惋一叹。

“可我不服!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挨着也要拼命过下去的日子就因为他们贵族吵个嘴就毁于一旦!凭什么事情因蛟河伯而起,他只出些银钱米粮就能了事,我们却要毁掉一年的生计!凭什么明明是蛟河伯逼死我爹,他却依然安安稳稳得享他的奢华富贵,我们一家却要被别人冷言冷语,逼得走投无路!凭什么他生来挂个爵位就把我们当蝼蚁一样随意支使,随意操纵生死!凭什么天下贵族就能把别人随意踩在脚下!

当初入鬼阁嗜生堂当杀手是我向阁主提出的,因为我不服这世道!我开创了鬼阁的媚杀一道,就是要让这些恣意骄纵的贵族在他们最瞧不起的人面前跪下哭喊求饶,让他们生来就有的尊贵被这世上最卑贱的人随意践踏,我就偏不服这世道的什么尊卑贵贱!”

我听得有些心惊,不由张口问道:“你是真得要杀离公主?因为她是你痛恨的皇家贵胄?”

“哼,说她是皇家的丧犬还差不多,早被皇家抛弃了,却还顶着个公主的名对为她拼命的人颐指气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乎这样一个不值一文的公主,这样的人杀了就少个世间的祸害。”

他说的激愤偏执,我都有点儿不知dào

该怎么回应了,最终古怪得笑了一声说:“我怎么对离公主自有我考量,你这么口口声声的说离公主该杀,就不怕我先处理了你?”

他一挑眉,很豪气的说:“你救了我两命,我的命早该是你的了,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又如何。”我很怀疑得看着他,在客店里要不是你急匆匆的逃命我怎么会上鬼阁阁主的当被重伤。

不过,有了这句话,以后的事情可就有趣了,我一笑说:“既然如此,我就带你去见离公主。”说完就又纵身在高高低低的房顶上飞掠,直奔城西的弘通客栈。

林宾在都司的暗桩被鬼阁阁主一时兴起端掉了,恐怕他对都司的消息掌握上要欠缺许多,明天天一亮,等别人现那家客店十一名房客全部失踪,店家和小二都被杀死在正堂,都司的衙差查案寻人恐怕要有一个月不得清闲,再有鬼阁阁主和棪鬼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这出戏就可以做得更热闹一些。

鬼阁阁主与我刚一见面就说出了我和郑天河私下商量的事情,还说出了郑天河与甘南王商量的结果,可见他之前八成是到甘南王宫去做梁上客了。甘南王召集众臣整整议事一天,郑天河却在和我相谈之后马上就返回甘南王宫又和甘南王去说事,鬼阁作乱造势也在今天,可见林宾到都司就在这两天了,我也得赶快动手了。

只是还有件事我放心不下,等安排了棪鬼的差事,我还得去周泰那里一趟。鬼阁阁主既然知dào

他们师父的名字,那他们也应该知dào

鬼阁阁主的一些事情。而且我越来越不明白这里的修元是怎么回事了,按说一旦突pò

参源,修到的源力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我总觉得圣剑、策儿还有鬼阁阁主的源力好像都有着某种我也说不清楚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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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忽然现我得文怎么写得这么凶戾了?杀伐之气好重啊,以后要稍微缓和一下了了~~~~~~~~

第二十九章 策儿难事

周府后院已经点起了院灯,堂前门外的立地铜侍托烛,廊上小屋的灯笼,屋内摇曳的烛火,都很费力的在黑幕笼罩的院落内撒着昏黄的光亮,照明几处廊道几处阁屋,本来应该露着大半脸的月亮似乎被云遮住了,使刚过月中不久的晚上就黑的映衬出漫天清晰闪烁的星群。

棪鬼被我暂时留在了弘通客栈,我的本体元力刚刚恢复,一时无力复原被毁的元修,遁身术什么的是用不了了,只能以源识探路,小心藏身在黑暗中,一点儿点儿摸到周泰那里,现在已经到了二更天,周泰却没有睡觉,而是一个人坐在卧房桌前自饮自酌。我感到有些奇怪,我源识已经盖了大半的周府,没有探到的地方只有周府北边的花园一带,却一直没现策儿,难道他把策儿扔到了花园?

我推门进屋,正面对着举杯自饮的周泰,周泰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酒杯眯眼说道:“你元修被废了?”

我心中一震,却没搭理他的问话,冷脸问道:“策儿呢?你应该不会连自己的师弟都照顾不好吧?”

周泰微微一笑:“鬼阁阁主来了都司,我不得不让策儿躲一下,你是和他交手了吧?那就该知dào

我们对上他只有躲的份。”

我笑着向前几步走到桌旁抓了桌上一个酒盏问他:“你怎么知dào

鬼阁阁主在这儿?策儿和鬼阁阁主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没了元修,本体的源力又在五年前那夜的变故中受法则束缚,不好用来打人,只能先注些源力在酒盏中以备不时之需。

周泰起身拎起酒壶很优雅得给我当做兵器的酒盏中满上了酒,我很不自在得看着他,他轻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礼说:“姑娘既然不嫌弃我周府的酒,我这个当主人的怎么能不给姑娘满上一盏?”

我也不能驳人面子,显得自己小气,道了声谢将酒饮尽,然后把酒盏放在了桌上才说道:“周先生难道对我的问题有所避忌?”

周泰哈哈一笑:“这事姑娘还是坐来听吧,我这独坐半夜其实也是在等姑娘来好专门给姑娘解惑的。”

周泰这里果然有值钱的东西可挖,我坐到了桌前,心中却对周泰提起戒备,不管他是要真告sù

我什么事情,还是有所图谋想拖住我,我都不敢在这人面前有丝毫松懈。我平时隐了元修,就是卓浪都识不破,周泰明明元力修为不如卓浪,却在第一次见我就看破我隐了元修,现在更是张口就点破了我元修被毁的事,而我从来就没能摸透过这个人。

“鬼阁阁主和家师一样是得圣元力传承的人,都是出自圣门的人,三十年前圣门内部起了争斗,鬼阁阁主和家师同时脱离圣门自立门户,鬼阁阁主建了鬼阁,家师建了天道门。”

我很努力的理解着他话中的含义,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周泰顿了一下继xù

说道:“家师建立天道门时就有了三十八名弟子,后来不知为何,家师弃了天道门,把自己的徒弟尽数逐出,只留下林宾师兄、我和卓浪师弟三个人的师徒名分,又在五年前捡回了弃婴策儿,把他收为关门弟子。天道门的名号从此归了那三十六名弟子,我门三人都谨遵师命与天道门再无接触,现在时不时找姑娘麻烦的天道门和我们、家师都没什么关系。”

我知dào

周泰会错意了,不由张口问了句:“圣元力是什么?”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词了,但我不太明白他们所说的圣元力是什么。

周泰听了一愣,“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怎么,难道我应该知dào

圣元力是什么东西?这时只听周泰释然一笑,说:“呵呵,是我疏忽了,看来卓浪从没向你提起过,姑娘体内可是有着和世间所有元力完全不同而以可以轻易驾驭、操控其他所有元力的奇怪元体?”

我点了点头,明白他是在说我体内的源力。

“这世间能得圣元力传承的人不过四五人,姑娘幼时不知是得到哪位高人的赏识传承到了这身圣元力,往后在这世间足可以纵横天下了。”

传承?我隐约从中意识到这里修元的源力不是修来的,而是传来的,如果自己修的源力能够运用自如也不是不能传给别人,我终于明白对林宾源力的怪异感觉来自哪里了,也明白了林宾、策儿和圣剑的源力所带有的模糊的联系是什么了,他们的源力都不是自己修来的,而是传承自很久之前的某一个人。

周泰见我没说话就继xù

说道:“鬼阁阁主同为圣元力传承之人,为人古怪邪性,行事也很怪异,常常让人摸不透,但家师曾今说过,鬼阁阁主其人心无悲悯,行事不避凶道,不忌杀伐,若五国之中有起意欲统一五国归服一君,其毕附之。家师看人向来精准,所以五年前我得知鬼阁的人也出现在追杀你们的人中,就马上派人仔细查探鬼阁阁主的行踪,花了三年多的时间,终于确认了鬼阁阁主确实与谛释来往紧密,如今林宾即将为你和圣剑来都司,他就出现在都司城中,可见他已经在为谛释王室做事。

谛释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国力强盛,贤能集聚,有一个林宾已经是不可小觑,要是再多了鬼阁阁主的帮zhù

就更是如虎添翼,到时候兵祸一起,甘南恐怕当其冲。姑娘不是糊涂的人,你应该明白自己终日被谛释追索,四处亡命,只有甘南能给你提供一处隐居之所,无论于利于义,此时都该帮甘南出去这两个祸患,保甘南王封之土。”

我告sù

过周泰我要去找郑天河对付林宾,他应该知dào

我会借这个机会除去林宾,刚才他又推测出我和鬼阁阁主交过手吃了亏,也该想到我和鬼阁阁主之间已经不可能有什么好话可说了,还啰啰嗦嗦的和我说这堆废话干嘛?想装自己是小白,告sù

我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dào



我插手支在桌上淡漠的对周泰说:“周先生既然是给我解惑就该告sù

我你是怎么知dào

鬼阁阁主在这儿,告sù

我策儿和鬼阁阁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避着他,而不是说这些废话。”

周泰很宽和得一笑,拎起酒壶又给我面前的酒盏添上了酒,“姑娘不必着急,我自然会告sù

你其中缘由,只是姑娘对我疑忌颇深,我不说明白了,你也不会信我。”

我听了这话有点儿郁闷,我的心思就这么容易被看透?

周泰也不知dào

有没有察觉我的不悦,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圣元力的传承都是在其承袭将死之时挑选自己的中意的人传法渡功,一旦圣元力的传承完成,把圣元力传渡给他人的承袭最多就只剩两日之命,家师已经渡了圣元力给策儿,现在已经早已离世。策儿身怀奇功却只在家师身边呆了五年,修元之道才刚刚入门,根本驾驭不了圣元力,所谓怀璧其罪,尤其鬼阁阁主与家师同出圣门,一脉传承,熟知圣元力传袭之法,圣元之力又无人能敌,要是他知dào

家师已逝,还把圣元力传给了一个根本无力自保的小孩儿,那策儿势必会被鬼阁阁主所害。

我得知鬼阁阁主来了都司后就在花园的暗室中布下一个匿息元阵,暂时把策儿藏在了那里,避免本属同脉的圣元力qì

息被鬼阁阁主察觉到,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总不能把策儿一辈子关在花园的暗室中。我知dào

姑娘这次和鬼阁阁主交手吃了亏,可姑娘还有圣剑在握,他日再遇上鬼阁阁主也未必会吃亏,所以还想请姑娘暂时收留策儿,代家师照顾他一段时间,当然如果姑娘能尽早除掉鬼阁阁主,我也就不会向姑娘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

我这回明白了周泰的意思,他说了一大堆话,无非就是告sù

我,他想要让我对付鬼阁阁主,而且他这么做一是因为如果我对上鬼阁阁主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只有待宰的命,是这世上少有的能和鬼阁阁主真zhèng

硬抗硬的人,二是鬼阁阁主归附谛释对于我和甘南国都是个麻烦,他请我对付鬼阁阁主也是看准了我个人和鬼阁阁主之间有着冲突,让我不必怀疑他有什么别的心思。至于他是怎么知dào

鬼阁阁主来了都司的事,似乎也在话里有了些透露——既然他派人花了三年功夫查到鬼阁阁主和谛释非同一般,那花了三年功夫才布成的暗线想必也不简单,要探出鬼阁阁主来甘南的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我并不排斥带个小孩儿,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小孩儿,但鬼阁阁主又不是会天天待在都司,哪至于把策儿一辈子关在暗室中?既然鬼阁阁主能察觉到策儿身负的圣元力qì

息,那他要我带着策儿,无非是给鬼阁阁主一个饵,好把他诱来整日和我纠缠,也是逼我拖住鬼阁阁主,让他一时帮不上谛释,阻一下谛释统一五国的动作,周泰在策儿身上动得心思多少让我觉得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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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天没能上网,坐了一天车,回来现网欠费了,又折腾了半天,这才弄上来,今天或明天我会补上一章的。

第三十章 被困

我看着周泰不吭声,对于策儿的突然出现我心中还是存有疑虑,现在能够证明策儿无辜,证明他没有说谎的只有周泰一人,而他又将要成为周泰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这又怎么能让我不起疑心?我不担心他会做什么危害我的事情,我自忖对付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如果他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处理他?尤其是我身边有段璐这样狠厉果决的人,我虽然她的主子却也会觉得很难办。

见我犹豫,周泰叹了口气,“公主何必如此,三师弟虽然不擅谋计,却识人甚准,既然他能把你交托给我,自然是因为他信得过我,你不能信我这不难理解,可为什么不能信他?我知dào

公主自小身陷阴谋诡谲之中,走错一步往往性命堪忧,因此才小心谨慎甚至多疑猜忌,但你总需yào

有几个可信的人在身边,这些年如果不是卓浪和公主身边的三个侍从,姑娘自觉可以安然无恙吗?”

周泰突然转变称呼让我皱了皱眉,常年逃亡让我对“公主”这个称呼极敏感又陌生,我不知dào

周泰为什么总能很准确的捕捉到别人的心情,我的不悦转瞬即逝,他却马上就补了一句:“姑娘不必担心,我吩咐过下人今夜不得我的准许不许接近书房,绝不会有人乱闯听去不该听的话,而且如果姑娘的身份暴露,卓浪也不会放过我。”

我心中难免又为我的心思被勘破有些恼怒,结果我就真的大雷霆了,桌上我先前准bèi

好的酒杯卡啦一声裂成六片,四散飞开,两片在桌上穿了一个洞袭向周泰脚下,其他四片则从桌上飞起分别攻向周泰的眼、喉、心,周泰大惊失色,慌忙起身后撤格挡,几声金属落地的响声后,我的两片酒杯碎片停在了他的左眼和咽喉前,周泰的左手背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哼,我的源力不适合用来杀人,用来吓人却简单的很。

我冰寒着脸看着周泰问道:“策儿到底在哪儿?”

我知dào

策儿在花园中后,就放出源识想要探看他的位置,结果和周泰说了半天话却始终没能找到,我自信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任何事物都逃不过我源识的寻踪,所以这么半天,已经把周府整个又探了一边却始终没找到策儿,让我心感不安,就突然难制住了周泰,确切的说是吓住了周泰,别看那两个酒盏碎片停在他的要害处,却根本刺不下去,要不然他手背上留下的就不会是浅浅的血痕了。

周泰微微长出口气,沉静下来说:“姑娘,匿息元阵非同一般,即便是你也未必能识破,姑娘如果担心策儿,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担心?我心中默然,对那小正太,我确实有点放不下心。

由周泰亲自带路,我们七拐八拐到了花园假山外的暗门,又经过短而曲折的暗道走到了假山下面的暗室前,暗室的门一开,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随即怒火冲天,一把将没有任何防备的周泰按到暗道一侧突兀不平的假山石上怒喝到:“你混蛋!你都对策儿做了什么!他只不过是个孩子!”

周泰面色惊愕,似乎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些结巴的问:“姑、姑娘何出此言?”

我看到他这副样子,心知他不明白其中的不妥,情绪才有些缓和,然后就放开他纵身跃入暗室中,几个起落就已经把布在四角和正中的五块黑色晶石取下揣入怀中,然后赶快抱起看着好像睡沉了的策儿,周泰看着我的举动目瞪口呆,“姑娘这是要做什么?收了天石恐怕鬼阁阁主很快就会找来。”

我冷哼一声,“周大先生你到底知不知dào

这个匿息元阵到底是什么东西,知不知dào

你所说的这五块天石是什么东西?随随便便就敢用到策儿身上!你知不知dào

,如果我晚来一天,策儿就会变成一个不醒不觉、不生不死,沉睡千年万年的活死人!”

周泰顿时惊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讥诮的说:“这就是你们师父教你们的本事?知皮不知髓,也干随便拿出来‘好心救人’?”

周泰的嘴唇似乎微微有些抖,但终于还是说出话来:“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匿息元阵怎么会把策儿变成活死人?”

这我该怎么解释?这五块天石里的源力不是这一方的天地本源,倒像是策儿体内源力的母体,策儿又没有把体内的源力和自己的元体融通,被这五块天石在四角正中一镇,体内源力势强吞主,若是时间足够,策儿就会完全成为源力主控的寄体,同时本体元力又被困体中不消不散,使他既不会死又无力维持自己的意识,成为活死人,可源力的事我又怎么向周泰解释明白?

我正在烦恼怎么向周泰解释我鲁莽举动的缘由,怀中的五块天石忽然有了异动,其中的源力竟然疯狂的侵进我的体内吞噬我的源力,并直接袭上我的额头。

我闷哼一声,胸口一阵翻腾,嘴中血腥味涌上来迫我张嘴吐了一大口血出来,正落在策儿肩头,策儿此时已经悠悠转醒,可能感到了肩头的不适扭头看了过来。我源识凝神到极限想用现在所能调用的所有源力压制五颗天石的疯狂袭入,但身体与元体在天石源力的侵蚀下已经双双崩溃,混身瘫软的我无力的靠着墙壁滑落在地。我不知dào

两方源力冲突会给周围带来什么影响,只能气力微弱的稍稍推了推策儿,勉强说了句:“出去,走!”

周泰在门边一晃神,随即过来抱起策儿对着我歉然而凝重的说:“姑娘保重!”然后就闪出暗室,还从外面关上了门。

我、我……周泰你个混蛋,我让策儿出去,又没让你出去,天石是策儿体内源力的母体,他不能接触天石,可周大先生你又不是,你能安然无恙的把五块天石安放在这里布阵,就不能把五块天石从我怀中拿走?只要天石碰不到我,我自然会活的好好的。还她娘的保重,保重给鬼!就知dào

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小心谨慎、谨慎小心,可到头来还是被你算计了这么惨!

我悲哀的瘫倒在地,挣扎着抵抗天石的侵袭,想着要是我从此再出不去,青兰、段璐和红绡会怎样,青兰没有处事的老道精明,空有一身本事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段璐性子太狠,放她一人不管总有一天要自罚其弊,红绡已经为我被逐出了地煞族,我如果现在死了她又何去何从?

我逐渐模糊的视线看到整个暗室泛起绚烂的红光,锥心的裂痛自额头扩散开来,我觉得我又要回到当初浑浑噩噩的混沌之中了,好不甘心啊,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法我一点儿都不想要……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源识忽然一清,觉得混身上下碎骨裂筋般的轰然一下痛,随即又恢复了知觉,一阵舒爽的感觉遍布全身,我觉得整个身体好像松爽轻捷了许多。

我心中奇怪,略试着运了下元力,现元体已经完全复原,捕捉天地散元恢复修为也已经可以了,但混身上下却没有了一点儿源力,我试着用元力探了探我额前痕迹,顿时感到有两股源力绞着缠着、冲突碰撞着就往外涌来,额前也立时传来剧痛,吓得我赶忙收手,要是再被他们冲出来,估计我又得走一遍刚才的过程。

我从怀中摸出五块天石,原本黑色晶亮的石头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像是五个黑漆铁块儿,我忿忿的把五个天石一把甩了出去,直想骂人,源力为万物之始,应该都有着有包容万物的气质,相互之间只会互补而绝不会冲突,可怎么这五块石头里的源力怎么这么变态,害我差点儿连命都丢了!

“周泰!”我狠狠的低喝了一声,等我去找你算账!

我气哼哼的走到暗室门前一掌拍上去,嗯?没反应?我忽然意识到我现在元修没有剩下一分一毫,源力没法动用一定半点儿,这和刚能自如控zhì

调节体内元力的初修元力之人有什么区别?

我很不爽的开始死命得想周泰出去的时候是怎么开门的,却现我这儿出了问题时他才刚刚进来,后来他就冲过来直接抱了策儿出去,然后关上了门——他根本就没在我面前从里面开过这该死的暗门!

于是我又不得不憋着火在四周摸摸按按、扭扭掰掰的寻找暗门的机关,结果捣鼓了大半天也没动静,我终于悲哀的一屁股坐在门侧,心想,刚才没死了,现在我得活活饿死了。

第三十一章 闹周府

我正闭上眼很闷火的悲叹,忽然现四周景物在脑海中清晰的展现了出来,整个后花园中一草一木在风中的轻微摇摆,树杈上蜘蛛结网空吊,树上虫茧中生命的脉动,幕阳花花瓣的缓缓收拢,隔日蔓藤蔓的节节生长,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心中惊异,我的源识怎么忽然清凝到这种地步了?我试着转念查看院中细微的东西,竟然现小到沙土中的颗颗沙粒,隐如花木卷叶中的伪色草虫都能辨得清清楚楚,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感到自己的意识回到了混沌之中,却记不起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源识忽然变得如此的精准而易于御使?

我努力的想记起当时生的事情,却徒劳无功,外面已经逐渐亮了起来,看来已经到了红日初升的时候,远处有人接近了后花园,随着他的走近,我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是策儿。

策儿行走之间神态有些匆忙,还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似乎是背着周泰偷潜进来的。他到了假山外的暗门后捣鼓了好半天才进了暗道,在暗室的暗门前却利索了很多,只是勉励踮起脚拉了一下隐在石孔中的扳手,我面前的暗门“喀拉”一声响,门上的锁扣已经打开了,暗门看起来比较厚重,早等在旁边的我在锁扣刚开启时就伸手拉开了门,而在另一头回身使劲要推门的策儿不一时不备打了个踉跄掉入我的怀中,我一笑拉起他问:“你是偷着来放我的?”

策儿抬起头看着扑闪扑闪眼睛,很惊异的同时又显得十分喜悦,“你没事啊,太好了!我和二师兄都不知dào

你是怎么了,我想来帮你,可二师兄说你的情况不对,要是擅闯进去打扰你恐怕会让你让我都丢了命,还说放着你一个人不会有事,可我总觉得不能这么丢开你不管,师父说过,正人君子不忘义,不负恩,姑娘对我有恩,我怎么能放任姑娘在这里生死由天?”

我看着这个宽额矮眉的七岁小娃,心里哀叹,他那个师父是怎么教人的?虽然我在这里的现实年龄是五岁,可现在我的模样,他见了我怎么也该叫一声姐姐吧,怎么像个老道的成人一样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这幅小大人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和卓浪真是一个德性。

“周泰呢?”我没功夫理会这小屁孩儿从他家师父哪儿学舌来的道理和称呼,我需yào

知dào

我现在迫切要知dào

的事情。

“二师兄?昨天二师兄把我带到屋中嘱咐我不能到花园看你,然后就离开府中了。二师兄府上的丫鬟不让我随便进出,我好不容易才抓着空子偷跑出来看姑娘,还请姑娘莫要以为我是寡情不义之人。”说完这小屁孩儿还恭恭敬敬的向我施了一礼。

我不由得暗暗摇头,不对啊不对,七岁小正太不该是这幅模样啊,那个已经死了的老头到底是怎么教育徒弟的,怎么把一个本该跳跳闹闹的小孩弄得这么呆板板死沉沉,要是以后他跟了我,我非把他扳过来不可。

不过现在,他偷偷跑回来救我,这份心思还是让我很感激,要是他不来就算我最后不至于饿死这里,饿个两三天也不好受啊。

我拉起策儿说:“你现在跟我走,要是路上有人拦就和我打出去。”

策儿不解得看着我:“打出去?为什么,这是二师兄的地方啊?”

就因为是你二师兄的地方啊!周泰治府绝对严谨,能让府内不该传出去的消息半点儿都漂不出去,更不会让府内不该出现的人四处乱晃。我现在能依仗的只有比以前轻灵了一些的身体和驾驭上更得心应手的源识,源识探路躲躲藏藏潜出去的方法在晚上好用,但现在外面虽然还没大亮也能把四周看的清清楚楚了,就算我能知dào

哪儿有人来,哪儿有人看着,可我能藏得了吗?这整个周府中没有一个人认得我,一旦被现了,我可不就是典型的非法入侵,哪儿还能利利索索安安稳稳的走出府去?

再说,我摸了下策儿的头,“你以为不让你在府中随便进出的是这府里的丫鬟?要不是周泰嘱咐过,她们敢拦着他的师弟吗?”

策儿很倔强得扭开了头偏一步说:“二师兄是怕我找你伤了我们,又没什么错,我们怎么能在他的府中乱来。”

废话真多,我没了耐心,伸手往他的昏穴按去,想先直接把他绑走了再说,毕竟鬼阁阁主还在都司四处游荡,如果关于策儿的事周泰没有说谎,那我就得尽快拿回圣剑,我虽然没有了源力,但源识却强了很多,驾驭圣剑源力需yào

的是强dà

的源识,而不是本体修来的源力,只要我现在去找青兰她们拿了圣剑,鬼阁阁主也奈何不了我。

只是……我又一时忘了我现在元修被毁的事了,结果很无奈得看着那小家伙利索的避开了我的手,后退几步背靠假山惊怒的对我吼道:“你、你果然不是好人!”

“果然不是好人?”我顿时觉得气苦,我就那么像坏人?听他的意思好像一见到我就感觉我不是什么好东西,而现在终于得到了印证。

“好好!你想待在这儿随你,等鬼阁阁主找到你把你扒皮抽筋的时候你别指着我来。”我恶狠狠的吓唬他,心想小孩儿不经吓,他怕了自然会听我的。

“哼!鬼蜮(概念上相当于阴间)里只对恶人扒皮抽筋,你这样的坏人才该怕它!”

他、他不知dào

鬼阁阁主是什么?居然把鬼阁阁主和鬼蜮扯上了关系!看来我得把问题讲得让他明白一点儿,于是我更恶狠狠的说:“有人花钱买了杀手要杀你,鬼阁阁主就是要来杀你的人,现在只有我能对付他,你不跟我走,等到被鬼阁阁主找到了就没人能救你!”

“切,你再厉害还能比我二师兄厉害?有二师兄在,这世上谁能伤的了我!”

看着策儿对我不屑的冷嗤,我心中哀叹——策儿的师傅老头儿啊,你是怎么教你家徒儿的?他还有没有点儿江湖常识了?不清楚鬼阁是什么,也不知dào

分辨修元的修为,按说我在策儿面前也露过那么几手,他怎么没有一点儿我很厉害的意识啊?忽然我想起刚开始接触策儿时就现的怪事,他体内虽然封着源力,身体经络中却没有一点儿修元的迹象,难道他的师父从来没教过他?

我把和策儿有关的事前前后后穿起来滤了一下,心中有了一点儿头绪,就问他:“你的师父和你在武堂山中待了多长时间?”我觉得直接问策儿他的师父什么时候死的有点儿不大好,就换个委婉含蓄一点儿的问法。

没想到他很敌视的对我冷哼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觉得我快没耐心了,我现在很忙你知dào

不知dào

,哪有功夫在这里和你这小屁孩儿消磨时间,你既然不想和我走就算了,我还可以看看周泰到底是有什么打算,我心中又细推了一下,嗯,鬼阁阁主毁了林宾在都司的暗桩怎么也得去和林宾做个交代,只要我动作够快,策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我很没好气的抛下一句:“不和我走,有你哭的时候。”随后就用源识探路小心翼翼的向周府外挪腾。

唉,悲叹,使不了遁术果然很糟糕,我刚出花园就被人现了,一个拎扫帚扫院的眼尖,一声“谁”喝出口,四周呼啦一下拥上七八个人,府中顿时有类似锣声的警讯响起,在周府各处的护院也几乎在同时从四面八方抽出一半的人向我这里奔来,谁去援手,谁留着补防,都默契而迅疾,我的天!这还是什么小小的护院吗?比特种兵还训liàn

有素了。

我很清楚周府的护院都是修元的高手,可我没想到他们的行动这么周详严密,警讯响起没多久,我就现我不论往那边跑都要和至少两个护院正面冲突,以我现在状况,要逃他们应该追不上,可要打,我可没法像以前一样轻轻松松放到一大片。

这样下去不行,无论如何我都得赶快去找青兰她们把圣剑拿到手,想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明了起来,返身往花园中折回,后面的人追着喊着,等我快到策儿面前时他还愣愣得看着这边,我没时间和他细细磨叽事情的缘由,急急喊了声:“策儿,快走,我们被现了!”

策儿不解得磕巴着问:“什、什么被现了?”

我见他他看着我身后气势汹汹追上来的一堆人有点懵,心想果然还是没经lì

过什么场面的孩子,终究还是被唬到了,我也没什么时间说太多话,就干脆乘势又喊了句:“要是被他们追上你屁股会挨板子!”

策儿顿时面色有点儿土,我乘虚而入抓了他的手说:“快跟我逃。”这回他再不好整以暇的和我讲他师父怎样怎样、他师兄怎样怎样了,慌慌张张的被我拖在身后跑了起来。

四周的布防还是没有空隙,我有点奇怪,难道我估计错了?心中略一思索,我放缓了两步,策儿不防,一时从我前面冲出去几步,急急得回头看说:“你怎么了?快跑啊,被抓了要打板子的!”

我心中不由好笑,到底是孩子啊,这一唬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刚才不是还力挺周泰,还瞪着眼说我是个坏人吗?现在怎么和我成了同道了?

我这儿一慢下来,后面追着的人中就有人扑哧一声摔倒在地上,阻缓了其他人的脚步,我见状随即安下心来猛一提力拉着策儿随便捡了个方向就往外冲去。

第三十二章 小弟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简单多了,看似严密的府中布防在我们的横冲直撞中土崩瓦解,本来实力不俗的护院在对上我们之后不是伤胳膊就是伤腿,我和策儿手中都没有兵刃,他们就在阻拦我们的时候很不小心的把手中的刀啊剑啊招呼到自己身上,有的人被我轻飘飘的一掌打到立kè

就捂着胸飞退几步“哇”得一口吐出血来,至于吗?周泰这场闹剧排得可真下本儿,连自损脏腑的事儿都让手下的人干了!

这出闹剧看似好笑,我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周泰这人太阴了!策儿不懂修元,没练过武技术法,却轻而易举的偷偷找到了我没被人觉,我一个人有源识探路又那么小心翼翼却刚出花园就被现,四下围堵,只剩花园中空无一人,这不是明摆着要策儿来找我,明摆着不准我一个人走,好逼我带走策儿吗?现在他八成是跑到林宾那里报信去了吧,而且还会顺路告sù

鬼阁阁主策儿在他府上的事,我这一走,等林宾和鬼阁阁主找他要人的时候,他只需说我打伤了他的院护带着策儿跑了,就能把麻烦事都推到我身上!

他就这么自信我能安然无恙?就这么自信我能对付得了鬼阁阁主和林宾两个人的势力?还是说万一我真的在那个暗室里死了,或是毁尽修为废了,他就顺从的把我和策儿都交到他们手上,生死由命?

还一副老好人样的说什么要信任卓浪,要信任他,鬼扯!

我忿忿得想着一路拉着策儿往弘通客栈走去,顺路疯狂得吸取天地散元,没了本体源力,我得尽快恢复元修以应付没有圣剑在手时的麻烦,也顺带着给棪鬼和郑天河他们一个信儿。

“姑娘,二师兄府上的人为什么要抓我们?”路上策儿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向我问道。

我听了这话直皱眉头,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你小小年纪叫我姑娘做什么?叫姐姐!”

策儿愣了下说:“师父说……”

又来了,我几乎本能得要冲出一句“去你的狗屁师父”,却终于按捺了下来,我不想让他再气呼呼的说我果然是坏人,然后在这街面上和我闹起来,只能听他又一本正经说了下去。

“……‘姑娘’是用来称呼没有婚嫁的年青女子,‘姐姐’是亲缘同辈中年纪较小对年纪较长的女子的称呼,一般也是同龄女子对对方的尊称,还有一种用法是在某些特殊场合,难道我们现在的场合很特殊吗?师父也没和我说那个特殊场合是什么,现在我称呼姑娘姐姐不知dào

对不对啊。”

……我是不是该继xù

嘲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呆板教条的理解一两个称谓?是不是该很哭笑不得的上去教xùn

他你就该叫我姐姐,不能叫我姑娘?可我怎么忽然觉得心中忽然有些酸楚,即便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可是“姐姐”、“姑娘”这些平日里谁都会接触到的称谓在他这里却只是师父灌输给他的几个呆板板的概念,这意味着什么?

我总在心里调笑他一句一个“我师父怎样怎样”,可我此刻却觉得这不是什么能够让人调笑,让人觉得可笑的事了,七年里脑中几乎只有一个师父的概念,这是什么生活?那个没人情味儿的老头就是这样带徒弟的?

我俯下身去一把抱住他说:“这可不是什么特殊场合,没有亲缘也可以做姐弟啊,以后你就是我弟弟,叫我姐姐有什么不可以?”

他很不自然的挣扎了一下说:“姑……姐姐,师父说男女有别,行止有礼,我们……你这样抱着我,不对。”

我嘻嘻一笑,捏了捏他的脸颊说:“你是我弟弟,我抱抱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不可以?”

他又撇了撇嘴说:“你、你是坏人,不能做我姐姐。”

这时候怎么想起这茬来了?我依旧笑的灿烂,“那你倒是说说姐姐我怎么坏了,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做你姐姐?”

“你在花园里想杀我,后来,后来……”策儿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眼中蒙上一层雾气。

他居然以为我要杀他?我慌忙抚着他头说:“杀你?你怎么会觉得我要杀你?我是怕你不赶快些和我走,等到鬼阁阁主来了我们没法对付,我怎么会对你下杀手,你个小笨蛋。”

“后来二师兄也不要我了,让人抓我,还要打我板子……”天可怜见,我一点儿都没想到小孩儿这么好骗!

“那是我和你二师兄一起骗你的,是为了给鬼阁阁主那个大恶人演戏,好让他以为你被你二师兄赶了出来,好、好……”老天,好怎么样啊?急死了,骗大人的话我会说,哄小孩儿的话可怎么说啊?

“呜呜~~,二师兄就是不要我了,他要赶我走,呜呜~~”

算了,反正周泰也没安什么好心,抛弃师弟的这个黑锅就你背吧,于是我柔声安抚他:“别哭啊,策儿,你二师兄不要你了是他没眼光,可我很高兴有你这么个弟弟啊,姐姐以后会照顾你的,我们再不理你那个二师兄了。”

“你也不好,呜呜~~,你捏我鼻子,还要打我,还不帮我说话……”

“我以后不捏你鼻子,也不会打你,也不帮你说……咳咳,也会帮着你说话,绝对会做你的好姐姐,别哭了,要是把鬼阁阁主招来,现在姐姐可打不过他,我们先去取能打败鬼阁阁主的法宝好不好?”

策儿听到法宝二字后还含着泪的眼睛倏然一亮,随即又内敛起来说:“师父说修身在修心,奇淫巧技乱人宁心,所谓术法宝器,十九伪废,徒乱人心修,一为真,则引世人争斗,唯害而已,毁之为上。”

真难为策儿小小年纪把他师父这些套话一句句记这么清楚,也真难为我很费力的琢磨了半天才大概弄懂他说了什么。

我又拉起他的手边走边说道:“你师父说的不对,这……”

话还没说完,策儿就一把扯开了我的手气鼓鼓喊道:“你才不对,师父的话才不会错!”

幸好大早街上人少,这时候出来的人都各有个的忙碌事,几个听到策儿喊声的人只是匆匆向这里扫了一眼就走开了,我忙缓口哄着他说:“我不是说你师父说的不对,而是说你把你师父的话用在这儿不对,你又没见到我说的东西怎么知dào

它就是你师父说得乱人宁心的东西?”

策儿这才平了气,显出孩童的好奇说:“你的法宝不是师父说的那种?”

“不是。”我很肯定的说,“不信你去看看不就行了?”

策儿这才点头应声兴致盎然的跟着我走了,我心中对他的那个师父越没什么好印象了,好好的一个孩子,愣是给他教得这么扭曲,都快把孩子的天性磨没了。卓浪那家伙,肯定是学的那死老头,害我当年整整被他荼毒了两年多。

弘通客栈已经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源识也能够探清客栈每个房间中的情况了,我不由得心中一紧,这是又来什么事儿了?

周围的行人多了起来,我不能遁身,只能按着性子依旧晃晃悠悠的进了客栈,和店家打了招呼后直奔青兰的房间。

我刚到门口,青兰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房门,焦虑的叫了一声:“小姐。”

我没回话,拎着策儿直接走到房间的床铺边,阿福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裹在头部的白布上渗着血,连枕头也沾湿了一大片,我运起稍稍恢复了一点儿的元力简单探视了一下,头骨裂开,颅内损伤淤血,左臂骨裂,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划伤,左肋断了两根肋骨,一根还划破了内腑脏器嵌在其中,除此之外大半内脏器官都有衰弱出血的现象,身上其他大小擦伤划伤,淤青肿胀三十六处。

这副模样只有一个解释——“他从山上摔了下来?”我张口问青兰,心想这么重的伤,如果不是青兰用元力给他吊命,那他早死干净了。

“是,昨晚村中的人找了半夜没找到我们,就都回去了,只有阿福、李叔和阿河他们几个不肯,一直在四周找,山中天黑路险,阿福失足从山上掉了下来,我勉强接了一下才不至于当时就摔死了,可这样的伤,只有小姐能治了,我知dào

不该现在带他来这儿,可,小姐,我觉得我们不能放他不管。”

这时知dào

我来了的红绡和段璐从隔壁过来悄声无息得推门而入,门关上后,段璐说了句:“是青兰非要带他来的,小姐,他的伤太不好治,要是太费力qì

,我们还是直接给他买副棺材来得合适,我们还要对付林宾,不能大意。”

段璐还是这样轻贱人命啊,我心中无奈得想,我不想轻贱人命,尤其是他因为担心我们,为了找我们而掉下山,我更不能弃他不顾,可要还在昨日,阿福这内外伤皆重的糟糕情况也只是花些功夫和力qì

而已,但现在,我觉得为难,我的源力和天石的源力都凝在我额前,我更本无法调用我的本体源力了,难道我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这憨直而迷隐的少年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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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章

第三十三章 救人

见我蹙眉不说话,青兰有些着急得看着我,蠕动了几下嘴唇却最终没有挤出一句话来,倒是段璐在一边说:“小姐,我们差人把他送回村中吧,我们不知dào

他是什么人,带在身边总有隐患,而且也会惊动甘南王那边,他们的布的局,排的子,我们不该随意插手。”

我听了段璐的话无奈苦笑:“不该插手?要是他直接在武堂山中摔死了,然后被小隐村的人找到,自然没我们什么事儿,可现在他活着被我们带到了这儿,要是再变成尸从我们这儿送回去,你觉得甘南王会觉得我们没插手?”

段璐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我们潜行把他扔回山中,谁知到他在我们身边待过?”

我摇摇头叹口气:“把阿福扔回去扔哪儿?现在阿福掉下山后可能落到的地方恐怕早被村里的人找过了,你把他扔回去,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忽然出现了阿福的尸体,怎么解释?小隐村的人可不会像没心思没警觉的普通小民一样当做自己没看清楚。你要是把他扔的远了,说没人动过他,谁信?我们为什么从小隐村失踪,小隐村的人不知dào

,可周泰、郑天河、甘南王能不知dào

吗?你们什么时候入城难道没被人看到?你们带着一个重伤的人住店难道没被人知晓?只要他们有心,还能查不到我们头上?”

段璐很气恼的一跺脚,冲着青兰喊:“都是你,硬要弄个这个累赘回来,这回麻烦了吧!”

青兰没理会段璐,只是急急的对我说:“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阿福怎么也是为了找你才伤成这样的,你怎么能不救他?”

段璐气呼呼的斥责青兰:“早跟你说过了,他伤这么重,小姐救起来也费工夫,现在小姐这么犹豫你还不明白吗?小姐又不是不想救,是有顾虑,你怎么就不晓事儿呢,还这么没心没肺的逼小姐!”

我心中不由一暖,段璐她总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事儿,我说什么做什么,她总会从我的角度出思考其中利弊,给我意见或支持,我就是再不赞同她的行事风格,也没法否认她对我的忠侍,可惜,我在她心中太神化了,这使我没法像待朋友一样亲近她。

见青兰看向我有点儿怔,我柔声说道:“青兰也没做错,能救则救,段璐,我们不能这么轻忽人命,你们先都出去吧,青兰,”我把策儿推给她,“他是策儿,我新认的弟弟,从现在起到我出来之前你得和他寸步不离,要护好他。”

青兰和段璐都有些犹豫想要说什么,却被红绡一手一个利索的拖了出去,我心中会心一笑,到底是师父带出来的人,知dào

我主意已定不能更改,情势危急不容耽搁时间,就直接出手帮我解决问题,她所思所虑比段璐的小聪明大气,修为上虽然已经没有青兰厉害但行动上却更果决,师父把她留给我,无异于把自己的臂膀切了一边来保护我。

我心中又涌起对师傅的感激和思念,手抚上阿福头骨的破损处,心中却想起了五年前离宫后的一幕,当四处搜索的禁卫在闲聊中说到去辰丽宫传旨的几个太监刚一复命就被幽皇当场责人杖死时,师父低叹了口气说:“到底没能躲过。”我忽然明白了师父对那个李公公说得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按说真要照圣旨中所说处置一宫的人怎么也应该有些侍位来做帮衬才是,皇帝却只派来三个传旨的内侍,显然是他知dào

拦不住师父,早做好了杀掉传旨人掩盖师父出宫事实真相的打算,师父要李公公回去复命说自己已经奉旨自缢是实实在在的给他指了一条尚有一线希望的生路,只是不知dào

他有没有照办。

那时我才想到,当初奶娘倚娘的死,虽然是师父所为,目的怕也不是仅仅为了要给皇后抹黑,给卢氏施压,多半是师父从倚娘那里知dào

了馨芝苑闹鬼的真相,知dào

倚娘是当时情况的唯一知情人,就杀了她以免这件可能给我带来大麻烦的事被传出去,师父她并不喜杀人,“到底没能躲过”的一声叹息中,我感到了师父对于被自己牵连而亡之人的无奈和哀戚。

对与己为敌的人固然不能过于仁善,但也不该轻易牵扯旁人为自己丧命。

我额前的封痕又泛出光来,光溢满屋,竟然不再是以前绚烂的鲜红,而是变成了幽冷的深蓝,额前撕裂般的剧痛蔓延开来,我不得不勉强运起一些元力切断自己的神经感觉,然后全身集力到源识,拼命得用一半源识封堵额前源力的继xù

散出,用另一半御使从额前涌出来相互争斗不修的两股源力,让二分离,让我本源的源力去给阿福疗伤。

一路上恢复了两成的元修在体内建起护持元力,再加上源识有了防备的全力驾驭,这次额前两股源力在体内的冲撞纠缠没有直接伤到我的元体,被切断的神经感应也没使我感到身体的痛楚,但源识负荷过重造成头疼欲裂的感觉还是让我给阿福疗伤的过程慢得要命,我强撑着,现在就算我不能医好他,至少也要让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满溢着痛胀感的大脑已经对时间的流逝没有了概念,不知什么时候隐隐感觉到四周在喧闹,也不知什么时候,周围似乎静了下来,“小姐、小姐……”的呼声越来越清晰的进入我的耳中。

“呼——”我长处一口气整个人虚脱的坐到在地,没有人接着我,也没有人来扶我,明明青兰她们就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我慌忙向四周看去,模模糊糊的的一团人影让我分不清屋中到底有几人。

恢复没多少的元修这时已经消耗一空,极度疲倦的身体恢复起来也很吃力,我几次挣扎着要站起来,却都没有成功,这时终于有个人从旁边扶住了我,口气略微不满的说:“你怎么会弄成这幅模样?”

这个刚刚熟悉起来的声音,是棪鬼?我心中一安,既然他把信送到了,那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第三十四章 谋,第一步

“放开我家小姐!”青兰愤nù

的喊声响了起来,我顺着声音去看那个依旧模糊不清的身影,问了声:“青兰?”

青兰的声音带了点儿哭腔,“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只是给阿福治伤,怎么会弄成这样?小姐,我、是我不该执意带阿福来……”

我想安慰一下青兰,告sù

她这没什么,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元修我最多只要一天就能全部恢复,很快就能和没事儿人一样,虽然暂时动用不了源力,但只要有圣剑在用不用都一样……可我也更为青兰这样毫无掩饰的感情表露头疼,我们现在都是一样的离公主侍从,她为什么这么紧张我?这不是引人起疑吗?事先没来得及给她们嘱咐一下实在是我的疏忽。

这时段璐也张口说话了:“哼,现在才后悔也太迟了,累小姐弄成这样,看你怎么和公主交代!”

嗯?段璐机变倒是蛮快的,我心中松了口气,随即那个让我多少有点儿怵的老疯子也开始凑热闹了:“呀呀,好像这女娃与你家公主的关系不一般嘛,她是不是知dào

很多啊?”他果然在这里,青兰明明就在屋中却没法接近我,显然是有所阻碍,以现在青兰的修为,能拦得住她的多半就是鬼阁阁主这个老疯子了。

我使劲眨了下眼,视线仍然不清楚,没有了我那极适于疗伤固元的源力,身体恢复的速度也慢了很多,但五感所觉,那个老疯子正在向我走来这事还是可以肯定的,看来青兰的话到底还是惹了点儿麻烦,

“都不许妄动!都司王治之下,你们竟然敢挟私斗殴,还有没有把都司的府衙放在眼中?”

都司府衙的人?想必这是甘南王得到棪鬼传达的口信后派郑天河安排在这里的,只是我没料到周泰会这么快动手,不知dào

他们安排的人够不够分量,要是只有一些监视这里动静的人可镇不住鬼阁阁主和谛释国师林宾啊。

“师父,我们还是等林宾来吧,他既然有自信来这儿,这种事还是交给他处理的好,我们只要先把人看住就行了。”棪鬼在人前表现出的对鬼阁阁主的尊敬还真让我不适应。

鬼阁阁主也满宽和的说:“也是也是,这次来都司本来就是他拿的主意,老头子我多管闲事干什么。”

那个府衙的人又开口了:“众位在这里大打出手毁了店家的东西,犯了都司的律条,还请诸位和我到都司府衙去向府尹大人交代一下。”

鬼阁阁主哈哈一笑,“交代?不就是赔店家一些钱物吗?店家呢?店家——”,鬼阁阁主高声叫着,手边似乎摇着一个袋子,里面有银锞子的摩擦碰撞声传出来。

这时棪鬼抓着我的手在我掌心划了几下——“黄雀在后”,我微一愣怔,登时心如明镜!

怪不得鬼阁阁主给我和棪鬼服了鬼刹散就放我们走了,怪不得他要我杀离公主取圣剑,难道他作为参了源道,建了鬼阁的一代宗师还会真怕了一个小小的公主不敢亲自动手?他口口声声说不会让我们杀林宾,只不过是在糊弄我们让我们不起疑心,放我出来下套收拾林宾才是他的目的,独自取了圣剑杀了离公主给谛释立功才是他的目的!他要借林宾甘南之行除去可以与他争功的人,除去朝堂之上压他一头的谛释权臣,他要取林宾而代之成为谛释国柱!

呵呵,想从我身上图谋什么东西,还真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心中冷笑,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三丈,人若欺我一尺,我就还报他十丈!

府衙的人见一副糟老头样的鬼阁阁主不搭理他径自在那儿呼号嚷嚷,有些气不过来,暴喝一声:“来人!把这老头拿下,押回府衙!”

糟老头看着拿着锁链冲上来的几个衙差笑呵呵的收了手中的银锞子袋,“哈哈,客气、客气,要去你们都司的府衙,我自会带着好礼拜访,怎么敢劳驾几位差爷亲自送我去?”

随后,霎那间整个屋中就被鬼阁阁主的威压充斥,我还不至于有事,棪鬼和青兰他们也站的好好的,显然是鬼阁阁主手下留情,而几个衙差则没那么幸运了,一下就被压趴在了地上,为说话的那个牙咯咯得打着颤强撑着半跪在地没有倒,狠狠得看向鬼阁阁主说不了话。

鬼阁阁主调笑着说:“呀呀,各位何必行如此大礼?我糟老头子白身一个,哪儿当得起啊,起来起来,快起来。”说着他做出伸手扶人的样子,屋中的威压一撤,前面三个领命上前拿人的衙差忽然消失了,那凭空腾起的细小微尘散没在空中,大概只有我和棪鬼清楚生了什么事情,那个老疯子当真是杀人不眨眼!

为的衙差呆呆得看着三个兄弟忽然消失的地方,面上逐渐显露出惊骇的神色,“你、你、你是鬼师吴洛!”

鬼阁阁主略显惊奇,一摇身出现在衙差面前,摆着一副好奇的样子说:“咦?这倒怪了,这世上居然还有人知dào

我这个名号?嗯……”鬼阁阁主略沉思了一下豁然一笑,“啪啪”的亮响响拍了拍衙差的脸,“不管了不管了,等林宾那小子来了让他和你说吧。”

他这是在搞什么鬼,刚才老疯子身上暴起得杀气分明表明他已经起了浓烈的杀意,他没杀气的时候都能杀人如麻,怎么起了杀气反而不杀人了?

鬼师吴洛,和他同出圣门自立门户的吴澹,两个人姓氏一样啊。

“林宾?”衙差惊疑的看着我们这堆人脱口问了句,然后脸色变得煞白,我明白他怕的是什么,林宾一谛释国师跑到甘南国来,身边的人在都司某处和人大打出手,还为此毫无顾忌的杀了衙差,这不明摆着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又怎么会留他这个活口?我看着他这幅样子,开始怀疑郑天河他派的这些人根本不知dào

自己被卷进了什么事里。

第三十五章 谋,第二步

我的眼睛终于能辨清屋里的人和物了,正如那个衙差所说,屋中的客栈的桌椅板凳墙壁被毁的一塌糊涂,比之前那个林宾的暗桩客店也好不了多少,对着街面的一边的墙壁也开了个大洞,外面围起来议论纷纷的人群可以通过破损的墙壁看到屋内一半的情景,当然刚才的几个衙差并不在他们视线之内。

林宾的甘南密行被鬼阁阁主弄出这么大动静,还张口闭口要“林宾那小子”交涉,这还让林宾怎么偷偷得夺圣剑?果然存心不良。

衙差早已有些怯惧得躲在一边不再说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惶惶凄凄得让我觉得奇怪,刚才还那么硬气的汉子,怎么知dào

鬼师吴洛的名号后就这样了?这个我从没听说的名号到底有什么含义?卓浪卓先生对我的江湖知识传授还很不到位啊。

青兰护着身后的策儿,对棪鬼师徒怒目而视,段璐一副冷脸看着我这里,红绡则凝神而立,显然在探着周围的动静。

屋里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外面围了一层层的人群被推开,几个人吆喝着开道:“让让,嘿,让让让让,事主一方的人来了,让让……”,挤开的通道中一个身着苍绿深衣的男子带着斗笠走了进来,那人还没进我们这间客房的门,鬼阁阁主那疯老头就呀呀呀怪叫着“林小师侄,这都司府尹的衙差说要把你师叔带到府衙去问罪,唉唉,你说该怎办吧?”

林宾果然来了,他摘下斗笠露出略显苍老却神气外炫的容貌,神情中的犀利总让人想到钢极易折,略粗而阳刚的吊脚眉毛在他看到这副热闹的场景时就不由皱到了一处,他国字方脸上渗出森神寒气,冷冷的向鬼阁阁主问道:“师叔不知你是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儿,把这儿搅得这么热闹?”

红绡忽然开口了:“哼,这个当师侄的问的好,你这师叔老头忽然对我们小姐新认的弟弟出手,不知到底是为了怎样了不起的事?”

林宾这时看到了躲在青兰身后的策儿,我能察觉到策儿对林宾的极度恐惧,林宾的眼中也在看到他的瞬间放出寒光,看来这师兄弟两的关系很不好啊。

鬼阁阁主叫嚷着:“呵呵,我只是看这娃娃乖巧,哎呀,谁知到你们把他护得那么紧,现在把事情闹到这地步也没办法了,都司府衙的衙差找来了我们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啊,唉唉,林师侄啊,你倒是想想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真让你师叔跟着衙差去府衙大堂见府尹吧?”

林宾似乎对事情的大概有了轮廓,又看到衙差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后,脸色更不好了,也是,一看衙差那副样子,哪儿还用得着你林宾考lǜ

怎么办?老疯子你说声不去,人还该带你去吗?

林宾似乎很气火,冷冷的对那衙差说:“既是都司府尹的公差要公事公办,那我也没话可说,国无法不立,既然我的随从违了都司的律令,差官就该公事公办。”说完见衙差听了这话有些为难得看着他不敢说话,就又沉着脸转向鬼阁阁主,“师叔,不是我不护着你,只是师叔你行事太没分寸,现在师侄也实在不好帮你,还希望师叔不要怪罪我。师叔也不必担心都司的府衙会为难你,甘南民争有钱赎之制,我去交些银钱,多说几句,估计少则两三日,多则三五天就能脱了这麻烦,还望师叔能忍耐些日子,不要再惹出什么祸端了。”

我此时才确认鬼阁阁主是以林宾随从的身份把林宾找到这儿来的,既然这样后面的事儿就好办多了。林宾估计是想借此把我们和鬼阁阁主都押在府衙,然后直接向甘南施压要走我们,同时还借甘南的力限制鬼阁阁主的行动,看来他并不是不知dào

鬼阁阁主的心思。

可惜这一切都要以我们是带着圣剑的离公主一行为前提,要以他能活着回到谛释朝堂影响谛释朝政军权和亶王为前提,否则他拿什么给害pà

卷入圣剑风浪成为众矢之的甘南施压,又以什么压制鬼阁阁主遵从他不要轻易和甘南起冲突的要求?

我捏了捏棪鬼的手,他会意点头,我微闭上眼凝神,元力均布,尽量把身体状况调整的最好,然后配合着棪鬼的动作一窜一跃,两人就从临街的墙壁破洞中窜出,到了正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中,在这儿说话可不像屋里,说来说去只有我们几个人听得到。

“小姐!”青兰和段璐两人各自一声惊呼追了出来,鬼阁阁主也好似没来得及阻拦我和棪鬼一样急急追了出来,然后就面对青兰的警惕戒备,远远立着不说话,好像很专注得要对付青兰。

林宾被我这一闹弄得有点儿懵,最后才从墙窟窿里钻了出来,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问道:“姑娘,今天这事儿实在是抱歉,既然错在我那师叔身上,我也会给姑娘些补偿,都司府衙那边我也会给你们准bèi

一份赎钱。”

林宾这个可怜虫,早就被卓浪、周泰、鬼阁阁主把底透的干干净净还不自知,这人看来只能做国士,不擅为诡谋,今天多半要载在这儿了。

我狂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把嘈杂的人群议论声压了下去,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刚要张口说话,疲弱的身体竟然接不上气让我咳咳喘喘了起来,这个可不再计划之内,这时红绡忽然挪到了我身边,一只手按在我后心上给我输元力,养身体,复元修,我心知这是鬼阁阁主有意放红绡过来,也不做什么表露,按照之前就打算好的厉声呵斥起来:“为何事?你还不知dào

吗?谛释国师林宾!”

林宾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周围的人群轰得一下炸了窝,嗡嗡的嘈杂声乍起让大脑都有些闷闷的,“林宾!”我高喊一声,脸上愤恨之极,注入元力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围观耳中,周围的人登时都看向我没了声响,“你抓了我家公主,独霸了四国两宗寻找争夺五年而不得的圣剑,还不满yì

吗?为什么还非要把我们这几个离公主的侍从也赶尽杀绝?”

第三十六章 谋,第三步

这话一出口,就连我身边的棪鬼以及和青兰对峙的鬼阁阁主都面色犹疑的看向林宾,而林宾的表情已经不是一般的扭曲了,但他毕竟是佐政二十余年的谛释国师,朝堂上磨练的气度修养和处事的老道使他很快平静下来,“哼,姑娘这么说未免也太可笑了吧,我是遁着圣剑的圣元气息才寻到这里,离公主和圣剑的下落姑娘才该是最清楚不过,何来我独霸圣剑、囚禁离公主之说?”

现在里里外外早围了一大堆人把我的话听了去,林宾也没办法,只能把这话挑明了,一是搅混水,二是想让颇多顾忌的甘南出面封堵这些消息。

我见鬼阁阁主虽然依旧一副稀松样却更加深究的看向林宾不说话,就又乘势说道:“遁圣剑qì

息?哈!圣剑的圣元息两年前在谛释温溪岭就断了,至于怎么断的,国师你还会不清楚?现在还来这里说这些话!要拿圣剑争天下,就堂堂正正的拿,光明正大的争,像你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哼!你囚禁我家公主近两年,一直没来找我们麻烦,现在却不惜犯险都要来除掉我们,想必是两年中找不到更易圣剑血脉的方法怕夜长梦多,就想着把我们这些知情的人都处理干净,好让你安安心心的慢慢找让圣剑易主的方法吧?这两年中,我们顾及公主的安危没敢把这事向外透露半分,可如今,若是我们死了,你又怎么会放过公主?她终究只不过是你用来封我们口的一个质子!你如此相逼,我们就死也要先把你的这些卑鄙小人的行径事公之于天下!”

我一口气凄然愤恨的把话说完,林宾显然没有料到我的言语会这么犀利,这么振振有词,又很矜持得不暴怒着喊什么“你血口喷人”、“你胡言乱语”之类的话,一时抖着嘴在那儿没能反驳。

红绡又很及时的在旁边添油加醋:“国师早拿到圣剑的事如果被你们谛释国主知dào

了,不知dào

阁下还能不能在谛释手遮一方天,脚动一合地。谛释亶王如果知dào

自己有个这么忠心的国师不知dào

心里将会是何感受,是不是会惦念你辅政二十载的功劳不让你受活剐之苦?”

好厉害的红绡,这是直接敲在了林宾的软肋上,她已经看出了鬼阁阁主这个所谓的随从和林宾之间不太顺畅的相处是怎么回事了,这是在暗暗提醒鬼阁阁主这是他动手除掉林宾的绝好机会,也是让林宾对鬼阁阁主起疑提防,不至于让他们二人抱作一团,让我们无力应对。

林宾匆匆的扫了鬼阁阁主一眼,见鬼阁阁主站在那里毫无动静,神情之间忿然起来,“妖女!离公主带圣剑离幽都,引的五国不安,天下不宁,现在更是匿了圣剑的圣元气息,把天下臣民朝拜的圣物私藏,本就冒犯了幽皇天威,动摇了幽朝皇室的根基,现在居然还妖言惑众说什么圣剑在我手中,妄图挑起五国战端,如此祸乱天下的妖女,不尽早除了迟早要给天下苍生带来天怒之灾。

我堂堂谛释国师,岂能容你们在这世间横行,圣剑我势必要从你们手中夺回奉还幽都,你们这些妖惑天下的女子也别想从我林宾手中走脱一个!”

妖女?呵,这称呼出自他口中倒是与他的国师身份蛮般配的,把圣剑奉还幽都,杀我们安五国争端,这么义正言辞,这么以天下为己任,好像忘了是谁在幽都安排暗线妄图架空幽国兵权,是谁下令让一路追踪我们的谛释翎卫顺手杀了幽国山间一村十四户无辜百姓掩盖自己行踪,然后在另一头无辜清高的说什么不会派人争夺圣剑,不会妄图侵凌皇威。

我面色更加凄惨:“你!你敢说我家公主是妖女!我家公主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你已经杀了她是不是!杀了人,还在这里诋毁我家公主的声誉,这就是你堂堂的谛释国师!”

口水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能把我的话说通,就要死撑到底,还要撑得让别人觉得我绝对不是说谎,让人觉得我绝对不是装的,接下来让这里的事儿怎么传出去,怎么吹偏风,是甘南王他们的事。

林宾脸上的愤色越来越重,我倒不觉得他是要故yì

装出对我们这帮妖女的愤nù

来撑自己的戏,倒恐怕是对我这种公然颠倒黑白,扯着谎把他抹得漆黑却让他只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我泼妇骂街一样打口水战的做法火大,想来谛释国师应该还没做过这么没品位还这么憋气的事儿吧?

有着红绡她们的配合我这头越来越入戏的对着林宾他们泄着本来就积压已深的恨意,一个个要和仇人拼命的架势,林宾在那边则越来越气恼,越来越沉不住气,见鬼阁阁主在旁对他虎视眈眈没有一点儿帮忙的样子,林宾已经有些吹胡子瞪眼,就差大喊一声“含血喷人”然后和我莽夫一样做阵前叫骂了。

林宾身后一直跟着两个不动声色的护卫,在林宾刚说完一段话停声缓气的时候忽然动了身影,一个拦在我们和林宾之间,一个则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鸣哨放在口中三停两缓得吹了起来,林宾则骤然跃身飞过围观的人群上方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急掠。

呵呵,林宾他不傻,到了这地步,他也已经看出自己早入了甘南王、我们几人和鬼阁阁主合力给他下的死套里,他继xù

和我在这里争绝对讨不了好,只有及时脱身保命,然后寻机向谛释亶王澄清解释才是上策,所以装作有些慌乱,有些沉不住气,然后忽然动手趁我们不备逃脱。

如果鬼阁阁主没来,如果我没有弄的这么羸弱,我是绝对不会和林宾费这么多口舌还让他有这么一个仓促策划下妄图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逃脱机会,但现在,我这幅模样无力追林宾,红绡、段璐不是林宾的对手,就是她们合二人之力虽然能打得过林宾却未必拦得住他逃跑,而青兰有鬼阁阁主在就不敢妄动,所以,如果鬼阁阁主你不想今日已经根生芥蒂,暗翻了脸的林宾回到谛释挡你的路,就追去吧,在林宾暗中布置的私卫面前,在都司城中所布的众多眼线面前,今天林宾若死,鬼阁阁主你至少要沾他一半的血。

就算你以后能给亶王一个解释一个交代,今天的所作所为,不管是落井下石,乘人之危,还是背后插刀,暗设陷阱,都要在亶王心中种下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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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这两千多字前前后后补了共四次,最多一次码了一千五百多了又没了,从四点一直弄到现在,才勉强弄出够一章的,最后这次快传的时候系统严重错误自动重启,幸好稿没丢,吓得我一身冷汗~~~~~~,俺哗哗流泪的去重装电脑了,万恶的病毒,万恶的裸奔机,都是俺用优盘时不小心,呜呜~~~~~~~-

第三十七章 意料之外

鬼阁阁主果然沉不住气了,一旦林宾逃了,就算他还有机会在林宾逃回谛释之前下手杀人,但以林宾多年的经营,谁知dào

会有多少忠心的死士在途中阻碍,谁知dào

他杀了林宾之后会不会有人能到亶王那里呈情。他一掌将挡在面前的护卫拍开,大笑着说:“林师侄怎么这么急着逃,莫非这女娃说的都是真的不成?这事儿相关大,我可得弄清楚了好给亶王如实回禀才是。”

他一手把刚才被打得吐血晕厥的护卫所配腰刀抓了过来扬臂甩出,刀挟着厉风截向林宾的双腿,林宾正跃起在空中还没来得及着地,背对着后面追上来封了他落地之处的腰刀一缩身,腿脚回收,肩头下翻,在腰刀从下方贴他脚底飞过的瞬间伸手在刀背上托了一下,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屋顶上,而林宾借势侧身一番稳稳站在屋顶檐边,旋即又力想要摆脱鬼阁阁主。

但这一缓鬼阁阁主已经追上他一半,威压顿时就笼罩了林宾所在之处,林宾这一纵一跃被鬼阁阁主的威压迫得打了折扣,没有落到一街之隔的房屋上,而是身影一沉没入了街道中,站在这里的人被重重房舍所当根本看不到林宾,鬼阁阁主哈哈笑着追了上去也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我急忙冲着段璐、青兰它她们喊到:“快走!我们知dào

林宾隐匿圣剑圣元息的方法,林宾既然已经和我们翻了脸就肯定会为此事杀了我们。”

旁边的红绡已经得了我的暗示,一点头从棪鬼手中接过我扶着准bèi

跑路。

棪鬼奇怪得愣了下,刚张口要问,却被我一脚踩在他脚面上,卡了嘴中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

红绡就带着我和段璐青兰两个人赶开围观的人往另一边跑,棪鬼有些不明白状况,呆在当地看着我们笨拙的跑路方法不追不问,我心中暗笑,要得就是这效果。

这么笨拙的跑法哪儿能跑得快,以鬼阁阁主飞来纵去的身手,还没能等我们能跑多远,后面传来了鬼阁阁主的叫声:“几个女娃现在可不能走啊,今日的事情我得找你们两方问明白了才能去给谛释国主呈明缘由,你们要是走了,我光抓个林宾能做什么?”

红绡几人在刚才被我简短的嘱咐后很识相的停步转身,随即看到不远处林宾已经被扔在地上由两个衣着普通的人拿剑比着要害看守着,看他身体软绵,应该是被封了力,目光喷火瞪着鬼阁阁主却不说话,应该是被禁了声。

红绡她们都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对着鬼阁阁主,我则很哀戚的说:“阁下既然能拿了林宾,那就直接向他问圣剑的所在便是,圣剑一出,还哪儿需yào

我们几个低贱的随侍出来做什么佐证。我们虽然知dào

他怎么匿的圣元息,却更本不知dào

圣剑在哪儿,阁下现在也完全没有要琢磨怎么破了林宾藏剑的方法好遁息寻剑的必要,我们几人对阁下你可有可无。

这五年之中我们在四国两宗之中早已树了不知多少仇家,如果阁下只是想问明白林宾私藏圣剑之事,我们即刻就可以给你讲清楚走人,但如果阁下要带我们去面见谛释亶王做坐实林宾之罪的人证,我们就是明知不敌也得拼上一拼,否则到时候我怕我们会死得更惨。”

鬼阁阁主的千年笑脸上终于有了一分不耐,似乎没想到我行事会这么谨慎小心,一步步把戏都认认真真得往足了演,“女娃,林宾虽然是我师侄,但在谛释却也是一国国师,我要说他有欺王叛主的行径没有人证物证怎么成?圣剑我现在又没拿在手里,怎么能让你们这些证人都跑干净了?”

这样可不行啊,显得你真得公事公办一样,我面上一狞,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说:“你!算我们走了眼,以为你真能帮我们脱困,呵!我也太天真了,林宾创谛释三万翎卫,随护隐卫时时处处相随都被你这么不声不响的轻松拿下了,还哪儿会让我们这些‘证人’逃脱?如果不是你拿着公主的饰物告sù

我们公主死了,我们又怎么会在这儿和林宾死拼,什么去谛释作证,无非就是想乘机杀了我们让你算计林宾的事儿从此石沉海底!

反正公主已经死了,我们这些随侍活着又有什么用!大不了鱼死网破!可你们在我们身上谋划的事儿一件也别想成,你们不想让别人知dào

的事儿我们偏要搅得天下皆知!”

鬼阁阁主对我的笑脸僵了一下,目光霎时冰寒起来,“女娃,到处乱咬人可不好,野狗在这世道很容易被人逮了吃。”

你?逮我吃?真把甘南当自家地盘为所欲为了。

我给红绡一使眼色,叫了一声:“成了野狗也是你们逼的!”然后就在青兰和红绡的掩护下扑了上去。

四周的人群中忽然窜出了十几个人,有的提剑,有的挥刀,有的看起来赤手空拳,或快或慢拦在了我们几人面前。

我低声嘱咐她们一声“小心”,然后很拖着还不是很灵便的身体打头向鬼阁阁主攻了过去,至于我身体到底有多不灵便——三分真七分装。

而鬼阁阁主的手下似乎都没有要拦我的意思,三五个扎一堆,拦的是红绡、青兰和段璐,我则很顺畅的到了鬼阁阁主身边,然后清晰得看到老疯子笑脸中的冷气,那分明是在告sù

我:“你活不过今天了!”

我握了握怀中自己用匕削出来的小木刀,在即将近他身的时候猛然挥出刺向鬼阁阁主的双目。

原本自信满满、寒霜覆面没有打算认真应对我的鬼阁阁主在这一瞬间骇然变色,匆忙出手格挡,我整个身子就随着他的这一挡飞了出去正撞向林宾那边,两个看守林宾的人早分了一个出来和红绡打在一起,剩下的一个见我撞过来的势头太猛,侧身后退让过身子,只伸剑拦在我前面等着我往上撞。

我心中冷笑,臂膀在空中看似慌乱的一挣,手中的小木刀脱手飞出掉在了那个人和林宾中间的空地上,我自己也紧跟着撞到那人的剑上在右肩后侧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就和护卫、林宾滚落在一起。

原本这一切并没有与我之前的估计产生太大偏差,但——“你疯了!一个五岁的小杂种值得你这么拼命?值得你为他陪葬?”,嗯?我一回头,正看到棪鬼狂怒着狠狠得拔出他插在那个横剑想要我性命之人身体中的剑,“我算是看错你了!你这算什么?就算给你家主子殉葬了,幽国皇室还能给你个什么好名头?别忘了,就连你家主子,那个搅得四处鸡犬不宁的什么破烂公主都是被幽国皇室通缉的,你为她陪葬,能得到什么?你脑壳浸水了啊!”

这回,原本把别人算着掐着玩得顺畅,逗的兴起,把别人冲击得傻傻的我——傻了。

我是把别人骗了,但我也把我这个临时盟友给骗了,而且,我怎么也没想到,没有元修只擅偷袭的棪鬼会在这种我看起来明显劣势的情况下仗剑出来帮我,说我脑子浸水,我看脑子浸水的是他吧。

我……鬼阁阁主夹杂盛怒的源力威压漫过来,我脑中一震,从一时得懵怔中清醒,立时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我右手捡起地上的小木刀,左手绕过右边肩头轻覆着伤口对着棪鬼轻蔑的说:“何必这么装模做样?你以为你刺他一剑就能掩盖你师父的所作所为了?哈哈,你们师徒也太小看我了,以为一两句看似关心的话就能引我分心?以为我重伤未愈就察觉不出你师父动得手脚了?”

就在说话的同时我通胀感减消的源识也已经运起通意直接给棪鬼脑中敲了两串字:“我又不是寻死,不要搅我的事儿!”

第三十八章 离都司

棪鬼站在那儿有些傻,我也没工夫和他细说,面对着他退后两步,“呵,不愧是鬼阁阁主!运元力借我之身杀掉林宾,杀人自己手上都不待沾血的,连自己手下成了阻碍的时候都能立即去下杀手,鬼阁之名真不是虚的,杀人取命和鬼蜮阴魂一样无情!阁主真是设的好谋,我说怎么容我这么轻易近身,现在堂堂的谛释国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我一个低贱的侍女好巧不巧的撞死了,如此丑闻,贵族的体统都被辱没了,就是谛释亶王又哪还会有心思去细究这其中的缘故?”

林宾死了?四周围着的人看我们打了起来都撤远了,可我的声音以元力散播,他们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有的人忍不住凑上前想要看看林宾是不是真的魂归幽冥了,棪鬼也忍不住扫了眼林宾俯下身去摸他的颈脉。

结果,当然是确认了地上的林宾已经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棪鬼面色讶异得站起了身,没有声张自己压脉所得出的结论,只是一双眼在我和鬼阁阁主之间扫来扫去,鬼阁阁主脸上的笑终于不见了,铁青得让人看了都心中寒。我当众暴出了他的身份,普通百姓虽然不知没什么反应,可早在这里的各方暗探怎么会不知dào

鬼阁是什么?周围有多少慌张离场,有多少强作镇定,有多少屏息悄退的的人,就有多少暗探知dào

他鬼阁阁主投了谛释,杀了林宾的事。

从此鬼阁想要顶着它的名号为谛释暗中行事就基本成了泡影,其他四国更会其中全力对鬼阁出手清肃,而鬼阁历来的行事都会被怀疑和谛释有关,这还不知dào

会给谛释热多少麻烦,鬼阁阁主和林宾一起来拿圣剑,找离公主,却被他杀了林宾,惹了一堆麻烦,还没有取到圣剑,回去还想得到亶王重用?花了那么大工夫最后落得里外不是人,是我我也郁闷。

棪鬼这时在旁边低声恨恨说道:“还说你不是寻死?都快把阁主气疯了,他今天岂会放过你?”

放过我?我心中不屑,谁放过谁?你鬼阁带来的手下,收拾林宾的随护隐卫估计就损失了一大堆,剩下能拿得出手的最多也不会百,那几个人,青兰她们收拾起来还不是砍菜瓜一样?至于我,真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了?

源识的忽然增强让我的源识通意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我看着鬼阁阁主眼中露出戏谑之色,几句话已经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传给了鬼阁阁主:“觉得不对劲儿了?老头,你该不会蠢到要向这里的所有人叫嚣说,我手中这把粗制的小木刀就是圣剑吧?好歹是一代宗师,死也死得有点儿尊严,不要在临死前还给人落这么个笑柄吧?”

我用木刀给鬼阁阁主近身一击的时候,他或许只是察觉出这把刀的危险却没弄明白它的来历,但刚才我木刀落地夺走林宾和旁边看守的全部元力时所散出气息他绝对能察觉出来,尽管木刀上有我以前下的封抑制着圣剑的气息,但这一瞬间的释fàng

要瞒过已经参了源的鬼阁阁主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鬼阁阁主看着我,脸色更沉了,忽然仰天一阵狂笑,我捏紧了手中木刀,如果他要来个鱼死网破,我得在青兰她们能腾出手前拖住他,要不他一疯,这周围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的,那我这半天的戏就白演了,还要牵扯众多无辜的人送命,只要有圣剑在手,虽然我未必杀的了他,但他也绝对杀不了我。

鬼阁阁主的笑声噶然而至,忽然又恢复了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看轻天下人和事的笑脸,“好啊,真不错,小娃,没想到我活了这么多年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看来那个老不死的死了,我也不会完全无趣嘛,不错不错,小娃,这以后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抓紧着点儿,我可不会给你太长时间来做这些事儿了,今天可真是让我老头子死都忘不了的一天,呀呀,更是忘不了娃子你,以后等我回来找你的时候一定送上一份大礼,你可别太吃惊了。”

说完鬼阁阁主拂袖转身,瞬间就没了人影,连自己留在这里和青兰她们拼命的人都没招呼一下。

我没去追,没有追的必要,也没有追的力qì

,棪鬼呆呆得看着鬼阁阁主离去,吃吃的说:“他、他怎么走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鬼阁阁主是聪明人,放了他以后是个大隐患,但现在我也没办法,好在他现在这么狼狈,想要再对付我,怎么也得蛰伏谋划些时候,现在可以暂时安心了。”我看着远处兵甲明艳的几队人向这里清道赶来,知dào

郑天河派人来收尾了,就转头问棪鬼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反正肯定回不了鬼阁了,”棪鬼一耸肩,“你现在不用逃吗?甘南的禁卫来了。”

我一笑说:“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对策,倒是有两个包袱我现在不好处理,你要是闲得无事,先帮我照顾一下。”

“哦?两个包袱有什么,拿来我帮你看着。”棪鬼答yīng

的很爽快。

我呵呵一笑,指着在青兰客房中从破壁旁出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这里的策儿说:“一个就是他,我新认的弟弟,叫策儿,另一个在客房的床上,你也见过,受了重伤,现在勉强保住了性命,但还要小心用药调养,你帮我把那两个包袱照看好了,我以后找你要,”然后我看着他又笑眯眯的加了一句,“你可别起歹心,策儿年幼,那个重伤的只是个愚鲁的农家少年,无论哪一个都和你不合适。”

棪鬼顿时拉长了脸,冷哼了一声头都不回的走开了。

生气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想没正经的逗闹一下,看来这里死板教条的人际关系下我真的很憋闷啊,随便抓着个不一样的就有点儿暴走的倾向,有时候我都在心里想着给他牵媒拉纤找个好男人过日子了……

————————————————————————羞涩的分割线和大家初次见面了—————————————————————————

“小姐,我们这么走了真得没问题吗?”这已经是青兰第三次问我了,红绡明白事儿,段璐不明白也会装作明白,唯独青兰,唉,我不给她解释的明明白白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兰,周泰已经亲口说话要留下阿福了,你觉得我们还能怎样?别看周泰只是甘南第一商会的会长,他与甘南王、与甘南朝廷关系又怎么会是官与商那么简单,他亲口说话,就相当于是甘南王要亲自留下的人,我这张脸面才值多少钱,几句话就能把人要过来?更何况他们既然执意要留下阿福,那他肯定是必须要留的人,起码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干吗非在他的事儿上这么较真啊,我的姑奶奶,难道你还要我去把人抢出来不成?”

我不太明白青兰为什么会在阿福的事儿上纠缠不清,明明都说清楚了,阿福的伤还比较重,我的现在又无力给他治伤,他肯定不能和我们辗转跋涉,本来我就计划这先找个靠的住的地方把他安置一下再离开,现在林宾亲自追上来要人,我也算能摆脱这件事上可能引来的甘南的疑忌,何乐而不为?青兰干吗这么耿耿于怀?

段璐也很不耐得看着青兰说:“我们本来就不方便和不相干的人一起行路,带上阿福根本就是累赘,你已经累的小姐为就他耗费了那么多力qì

,险些连鬼阁阁主也应付不了,现在怎么还想再把那个累赘拽着?”

青兰翕合了一下嘴唇,闷闷的低头不说话了,我还是疑惑的很,虽然这三个人里青兰和我相处算是够墨迹的一个,但在我讲明道理后还这么纠缠不休的时候却没有,难道有什么她不想说或不能说的隐情?“青兰,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你非要我带着阿福一起?”难道她是要撮合我俩?我心中不由的有些雷声阵阵。

青兰很犹豫的沉默半天才说:“我总觉得我见过他,就在幽国秀州的长雄关时,可又好像不对劲儿,怎么说呢?就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算了算了,我也说不清楚,小姐既然说把他留在甘南好一点儿,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我有些气滞得看着青兰,这叫什么?解释?说了半天没说出个理由,却一个“反正”说的我好像很强权,很不讲理一样。

“哼,”这声不屑嘲弄的冷哼声让我才意识到我们队伍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棪鬼,一个策儿,棪鬼这声冷哼,肯定是在嘲笑我吃瘪的样子。

我心中有些不大高兴,在我的习惯意识中棪鬼到底还是个外人,他在都司杀鬼阁阁主手下的事儿我也不敢轻信,对我来说现在所接触的最大威胁就是鬼阁阁主,我被他点了名要送回礼来,我又怎么能轻易信任他的徒弟?所以这时被他看了热闹未免觉得有些不自在,我们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看耍猴的一样欣赏了,还“哼”,我的元修在青兰红绡的帮zhù

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又有圣剑在手,哼得我火起了两根指头就能捏扁你,

前面转弯就有一个专供路人歇脚的简单食舍小店,我回转心思想着正好在那里吃些东西再走,日头高升已是将近正午,昨晚从甘南的牢狱中逃出后还一直没吃过饭,我和青兰到没什么,红绡估计也不会计较这一顿,但段璐、棪鬼和策儿可能就吃不消了。

小店周围已经栓了七八匹马,停了三五辆车,简陋的草棚中都是行装简单的赶路人,再往前虽然会有更大更舒适一些的食宿客栈,但那些多半会被来往的商队包住,所以这些小店就成了南来北往行路客的聚集处了。

我们几个人虽说是逃狱出来,却一点儿不像匆匆逃难的人,一行六人五匹马,衣物、银钱、简单的露宿之物和路引都收拾的妥妥当当,我不得不感叹一下棪鬼这个杀手的心细,除了他没料到我会带着策儿、阿福上路以至于在开始有了一点儿麻烦之外,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小店里的东西也简单,仅有的三两样小炒之外就是包子馒头加菜汤,我让他们各自点了些自己想吃的就坐在那里倾听草棚里人们的谈话,这是我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就经常采用的搜集情报的途径。

“唉唉,最近不知dào

怎么回事,铜钱好像越来越少了,买小账付小钱都拿不出铜板,别人也找不出铜钱,就吃这顿饭我都得数着手中的铜板买,这世道也太稀奇了,光揣着银子却不敢买东西,唉。”一个麻布长袍的中年人在棚子西角长吁短叹。

旁边的一个年青一些的伙伴不以为然的说:“不就缺几个铜板吗,到了都司的钱庄里换一下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这么长吁短叹。”

旁边一桌的几个可能是从都司出来的,听到了两人的话后就赶紧感叹着接上了词:“呀呀,哥几个是要去都司?知不知dào

现在都司可乱着呢,禁卫、衙差四处搜查,从昨天开始就没消停过。”

那个年青一些的不信,反倒嗤笑着说:“都司能乱?这世道虽然从来没太平过,可常年跑外面儿的人谁不知dào

都司这块儿不沾灾不沾难的宝地,怎么会乱,胡说八道吧?”

那接话的人顿时有点儿急了,“谁胡说八道了,都是谛释的人搞的,他们那个叫林宾的国师追到都司来杀人,杀的好像是幽国的什么公主的随从,结果却自己送了命,那几个公主随从被禁卫抓了却在昨天夜里就逃狱了,据说还杀了看守的五个狱卒,啧啧,几个女人竟然也是杀人不眨眼啊。”

杀了五个狱卒?我只有让青兰打晕他们什么时候杀人了?果然一句话传三遍就变三变啊。

这话题一起,插嘴的人也多了,“幽国的什么公主?你不会连这都不知dào

吧?”

“对啊,离公主可是人尽皆知的人,你居然还不知dào

?”

“离公主?就是儿歌里唱的那个拿圣剑出幽都的离公主?”

“没错,就是那个煞星,这回把煞气都带到都司了,都司太平了多少年的地方,她的几个随从一来就搅乱了,你说这煞星的煞气有多重啊。”

“儿歌唱,寓天下,唉,看来这个离公主真是个乱天下的晦气人。”

……

得,剩下的内容都是关于我怎么个晦气法煞气法,没有了一点儿有价值的信息。

“一朝皇,一朝事,平了天下五朝治,短命的皇帝丢圣器,接下来丢了个大皇帝;五国事,纪国主,一朝翻覆乱了世,幽都的宫里出女娃,紧跟着来了阴鬼事;圣剑走,皇脉散,皇家的公主招邪煞,脚下就是夺命的声,平头百姓遭了殃;离公主,一把剑,离亲离友离乡故,皇脉不续何所依,安世的风儿何处来?离公主,走世间,踏裂地脉毁天脉,圣无觉何所归,破灾的星儿何方来?”

这儿歌在我当初离宫后不久就在世间散布开来,也是我离公主之名搞得人尽皆知的源头,这安世的风要安掉的是我,破灾的星要破掉的灾也是我,可以说所谓离宫主,现在是比过街老鼠还过街老鼠的东西。

我闷闷的啃着手中的馒头,听着那堆人咋咋呼呼的议论。

“没听儿歌里说?那个离公主刚出生就在幽都皇宫里招来了邪祟……”我承认,这个确实和我有关……

“她刚被带出宫,幽都就起兵祸内乱了,死了好多人,皇帝也砍了好多将军……”这个,好吧,还是与我有关……

“她跑到山野偏僻的村子住稍微住长一点儿,那一村的人就死得干干净净……”这个,人又不是我杀的,再说自打我现追我的那帮人有多没人性后就磨着卓浪整天得钻深山老林,根本都没怎么敢进有人的村子……

“纪国那边闹得更厉害,听说好几个地方就因为她路过,整个都弄得血流成河,不知dào

死了多少人呢……”这个都怪卓浪好不好,我都说了不去纪国不去闹市的,是他拉着我们去的,再说砍人的也不是我们啊……

“谛释那里才厉害,所过之处老百姓被当地的官府抓着砍了好多……”我、我只是想把祸事引到弄出这祸端的谛释本家,可没想到谛释的律法那么严酷……

想当初我们第一次听到那儿歌时,段璐咬牙切齿的要上去杀小孩儿,青兰眼眶一红扑簌簌的落泪,红绡二话不说上去一脚踢翻一个,一手挥到两个,冰寒着脸把一群唱儿歌的小屁孩儿驱散,而现在,除了我依旧闷闷的啃着馒头腹诽,她们三个都津津有味的吃着面前简陋的食物,全如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棪鬼看着我这幅食不知味的模样很冷傲的哼了一声说:“看起来就你对你家公主够忠心啊!”

忠你个松花蛋!他们说的就是我好不好!我更气不过来的狠咬了一口馒头,灌了一口白水。

这时又有两个人从都司那边骑马走来,进了草棚找了坐后就加入到那些人的话题讨论中。

“……谁说不是呢?就看看那个离公主身边侍从出手有多狠就知dào

她本人是什么样了……”拜托,我现在在外人眼里应该是五岁的小孩儿啊,怎么能把一个孩子想这么邪恶?

“……那几个看牢狱卒的尸体摆在牢房外院中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哎呀,真叫惨哪,都没有人形了,我也是给吓怕了,和老黄两个一路加鞭跑着走的,你看我现在的马都累成什么样了!没办法!要是不多拉几个伴儿走,碰到那几个妖女可怎么办?她们可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啊……”

我听得皱了眉头,这话也说得太像模像样了吧?难道……我心中一寒,那五个狱卒真得死了?

第三十九章 天下事

我手里的馒头吃得更没滋味儿了,青兰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小姐,我没下重手。”我知dào

你没下重手,下手的是郑天河,要不我们逃了出去,五个狱卒都却都没安然无恙,总会有些心思多的人怀疑他们故yì

放水吧。

我有些心烦,从我出了幽都皇宫到现在,五年之中被我累死的人都不知dào

有多少了,我就真这么煞气?可杀人的又不是我,我也很小心翼翼的不去牵连别人了,但心中的那份歉疚、悲凉以及对自己的厌恶却越来越重,最后终于泄式得把手中啃得剩下小半块儿的馒头狠狠摔到了地上。

青兰她们都有些吃惊得看着我,周围几桌也有注意到这里动静的人偷偷得往这里瞄几眼,我也没想到五年多积压的这份郁气会让我这样失控,心中悄声叹气,然后收了手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盘碗想,都躲了五年了却始终没脱开,挂念的师父又一时找不着,那我也不躲了,我这份煞气从哪儿来,我就从哪儿下手掐了煞气的源头。

“喂,”棪鬼叫了我一声,我抬头看向棪鬼,他一耸肩目光往桌边的几人那里一扫,我这才顺着目光看到青兰她们都搁了碗筷,或是担忧或是紧张得看着我,连策儿都傻傻得睁着俩小眼睛看着我呆。我干咳了两声,又拿了个包子啃了起来,她们这才犹犹豫豫得开始吃东西,一边吃还一边偷偷看我。

棪鬼悄悄对我说了一句:“你好像不是普通的侍从啊。”

我瞟了他一眼没说话,我不太希望他是鬼阁阁主那边埋的暗子,只要我能确认,我倒是很高兴看他知dào

我就是他在我面前骂了好几遍的离公主时是什么表情。

再次上路后气氛好像沉闷了许多,罪魁祸估计就我了,忽然我一拉马绳停在当地,看向西南边往我们这里靠来的人影——是卓浪,他的脸色好像不大好kàn



卓浪行的很急,腰间别着一个布袋子,里面圆滚滚的装着一个东西,对于熟人我没有窥探别人私物的嗜好,所以也没用源识去探他布袋子里的东西,卓浪走近了以后直接对着我面色阴寒的说:“策儿,我要带他走。”

我有些愣,卓浪这是怎么了?我觉得要策儿和他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要摆这么不客气的脸,为什么要用这么不客气的语调?

我心中有些疙瘩,却笑着回头对策儿说:“策儿,你的三师兄要带你走,你要是乐意跟着他就去吧。”

策儿好像才认出卓浪来,又有些不敢确定的问:“三师兄?”看来策儿对卓浪的记忆几经很模糊了。

卓浪看着策儿,脸上露出悲伤之色,“策儿,是三师兄,我带你去见师父,你以后跟着我吧,我会代师父好好照顾你。”

策儿一听顿时来劲了:“师父?师父醒了吗?三师兄你知dào

师父在哪儿?快带我去见师父,策儿想师父了。”他一边说还一边挣扎着要从棪鬼马上下来。

棪鬼见我在一边不说话,就没放手。

我有些不高兴了,用那个死去的老头哄骗策儿和他走,也太不象话了,好歹策儿也是我新认的弟弟啊,于是又笑着说:“卓先生,我虽然刚认了策儿做弟弟,可策儿要是想和你走,我也不拦着,只是这哄骗小孩儿的话,唉唉,还真不像卓先生能说得出来的啊。”

卓浪似乎听出了我话中的不满,脸色更加哀戚复杂,他看着我很伤怀的说:“我到底还是教你太少了,我没想到你会杀了林师兄。”

我一愣,林师兄?我可没看出来他们师兄弟三人还会有这情分啊?当初卓浪和林宾派来的翎卫拼命时谁顾念过什么师兄弟?

我一直不认为卓浪是什么虚伪做作的人,但他之前明明告sù

我这事我自己处理,现在却来哀伤我杀了林宾,让我怎么都有点儿想不通。

“卓先生,杀林宾的是鬼阁阁主,不是我。”我的笑可能有点儿不自然了。

卓浪依旧悲着脸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元力被抽干的死法,别人不知dào

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不知dào

,你又怎么能瞒得了我?”

我……谁说我要瞒你了,你没看我这儿新添人口了吗?元力被抽干的尸体甘南王会恰当的收拾掉,这事儿以后就没几个人会知dào

,可你却在这儿给我捅出来,怕没人知dào

不成?棪鬼不修元力原本还不知dào

林宾是怎么死的,你这么一说,他要追问起来元力被抽干的死法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办?

我气的牙哼哼,您老感情是来揭我老底来了,“周先生,话不能乱说,你要给你的林师兄报仇就找鬼阁阁主去,不要没出息得找我一个小姑娘来撒气。”

卓浪听了我这不客气的话脸顿时绿了,他面部扭曲的有点儿厉害,然后咆哮起来:“茉儿!”

这一喊,我呆了,青兰她们慌了,棪鬼惊了,卓浪……还无知无觉得继xù

咆哮:“你的师父把你托给我时,说要让你好好kàn

看这天下,所以我带你看了,可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五国并立,争执一起就是刀兵祸端,丁壮为兵役所苦,不知何时就客死他乡,百姓为兵祸所累,或是赋税加成,过得贫苦,或是农田被毁,一年衣食无着,凄凄惶惶,多数时候就连自己和亲族的性命也是朝不保夕,难道你没看到吗?五国各相争,一方旱灾颗粒无收,一方仓廪丰足又获丰年,明明有着救人命的粮食却只因一道王旨,一个不借,就让数十万百姓活活饿死,难道你不知dào

吗?五国各据其地,一方终年水涝,田无所收,人无所安,却因为河边一块界碑无法整修河道,让一方百姓苦不堪言,难道你也不知dào



是,林宾一直要派人杀你抓你,你不能不和林宾作对,但他也是让谛释一国国强民安的国师,你到过谛释,难道没看到谛释治下律令的严明,吏治的清明?难道没看到百姓尊德守矩,四方安宁?难道没看到谛释倾力治灾的成效?哪怕就为谛释一国的百姓着想,你可以躲,可以逃,但就是不该杀了林宾!而你,不仅杀了他,还给甘南王献策,教他们怎样去毁林宾的新政!教他们去毁林宾辛苦二十载才经营出的一国安宁!我、我教你看天下事,想天下事,让你看天下的百姓,想天下的百姓,可我没想到会教出这样的你!”

看天下百姓?这就是你执意带着我们从幽国到了纪国,又从纪国入了谛释的原因?这就是你一路上口口声声说我是圣剑之主要严思慎行的原因?世间人皆轻看女子,以女子守闺无知为德,以女子愚鲁忠贞为善,你竟是要教我看天下的事,想天下的事!低调生活的我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被身边人赋予如此的厚望,只觉得心中忽然被触动了什么。

我看着卓浪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在他的灼灼逼视中开口:“我本来不觉得这里天下百姓的大事与我有关,我关心的只有我、段璐、红绡和卓先生你的死活以及师父的安危,我一直考lǜ

的也只有怎么能逃,怎么能躲,以及刚才刚刚想到的怎么把威胁我们的源头给断了,可能是这里人都太不把女子当回事,我觉得我要凭一个女子之身影响这世间的事更本就是无力之举,你并不明白一旦一国一族有了根深的传统、蒂固的国策,要撼动它有多难,就是某个国家因为自己迂腐的传统和国策而面临整个国家被强敌吞噬,整个种族被欺凌肆虐的危局,也不知要争吵多少次,争死多少人,争闹多少年才能把本来迂腐落后的传统改掉,我一个人,一介女子又能争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我语气一转,有些自嘲,又有些喟然,“但我没想到卓大先生你这么看得起我,竟然觉得我该想着天下,念着百姓,”然后我嘻嘻一笑,“师父她应该会很高兴你能这么待我吧?地煞一族总好像和这里的俗世不太一样,师父就很有身为女子的大气。”

我看到卓浪表情飞过异彩,对我的愤nù

好像也降了许多,就又继xù

说了下去:“现在林宾我已经杀了,也没办法在把他弄活了还回来,卓先生就先听听我的一些想法。我们和卓先生分手后还在谛释待了大半年,所以知dào

的事情也更多一点儿,我现在挑几件一个个说,借此评一下林宾的新政。”

第四十章 评新政

“我在谛释兖州时曾遇到一个在县城里带着两个孩子乞讨的妇人,我觉着两个孩子可怜让段璐做主带她和两个孩子到我们落脚的地方吃了顿饱饭。我问那妇人的来历,她却支支吾吾不肯讲,只说是死了丈夫没了田地,就带着孩子乞讨为生,吃完后就匆匆的要走,说是流乞之人要每日午时到县衙签到,要不就会被拿起来问罪。

你知dào

我向来疑心比较重,就去细查了一下,结果现那妇人原来是谛释其他地方的人,是死了丈夫以后弃了自己田地带着孩子出来乞讨的,谛释刑律‘弃田流乞,遣原籍秋斩’,那妇人是怕自己原籍在谛释的事泄露出去,被押回去杀头,所以才不肯说来历。

我当时奇怪,田地是这里百姓的生计所依,怎么她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扔了田地出来做一个被人随意欺凌的乞丐,就多注意了一下农家的事,结果到真有些收获。

林宾新政之初派人彻查谛释户口,严格按人丁重新分配土地,土地贫沃搭配,力求分地时能公平,然后以新编的黄绫册(相当于户口统计簿)为标准按户向各村、县、州征赋税,拉徭役,又积极治灾,在开始也确实使百姓安乐。

对于有大量封地和庄客私卫却纳赋税极少的贵族,林宾在新政中严格规定了贵族不同爵位所应享有的封地数量和应该缴纳的赋税比例,又严格限制了贵族庄园中庄客和私卫的人数,还把地方的赋税缴纳情况和当地的贵族挂钩,一旦地方赋税欠缴就要由当地的贵族补足,这些政令的实施估计能在新政初始的时候极大的增加国库收入,也让百姓的负担不会太重。

但林宾为了增强军力又立了军功制,使平民百姓也可以凭军功进爵为贵族,后来谛释几次征战大胜而归,进了一大批新的贵族,这些新贵族都在自己乡里经营起庄园,招募自己的私卫庄客,他们占了乡里的地却依贵族的特权只交极少的税,招了乡里的人入了自己庄园却没有人去改黄绫册上的户籍数量,明明田少了,人少了,可交的赋税却不少,再加上林宾定制的黄绫册十年改一次,这十年中地方上就是死了逃了人,也要把他们的税赋交足,那剩下的百姓负担自然就重了。

还有好多百姓不堪重负求着哭着要贵族收他们做庄客,贵族就去找当地的官员通气,谛释的官员都是靠世家贵族举荐上来的,其中利益纠葛,又怎么会不帮忙?庄园坐大,纳税却不变,普通农户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一旦赋税交不足,官员的考评就要下降,当地的贵族就要补税,两边谁都不乐意这样,就逼着老百姓交足税赋,有些地方的百姓被逼得没法活就逃,结果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就越来越没法活。

逃了的人有点儿力qì

、有点儿能耐的多数会被其他地方的贵族庄园收留,等黄绫册十年一改的时候到了,贵族的庄客私卫都出来扮农家,黄绫册上的户籍数自然不会少,有得地方甚至还会增多,等查户的人一走,庄客还是庄客,私卫还是私卫,普通农家还得一人担着几个人的税赋熬日子。现在谛释百姓安乐,安乐的是被贵族收做庄客私卫的人,却不是谛释一国所有的百姓。”

卓浪似乎对我说的状况并不清楚,面上显出疑惑,我又继xù

说了下去:“至于吏治清明,我也好巧不巧遇到过逃到深山捕猎为生的兄弟三人,他们的父亲是谛释南部罗州昌化郡的郡守,昌化近甘南,土地贫瘠,在那里做个四品郡守就意味着没有显赫家世,又人脉不广。

林宾对地方的财政卡的极严,为防官吏贪污就要求每年春天各州郡的地方官员都要到谛都(谛释国都)向户部的人报账,讲清楚一年的收入支出,有节余的上缴国库,有亏空的按量补贴,看起来挺合理,可地方手中余钱不多怎么对付夏秋季节里较大的天灾?

一旦有了天灾到谛都求赈灾的银钱,先要有户部的批文查问治灾所需的银两数目,然后由人带回去核算,盖上地方主官的官印再回谛都取赈灾的钱粮,救灾如救火,离谛都近的还好说,离得远了,这么一来二去早不知dào

死了多少人了。

昌化郡到谛都得大半个月的时间,那三兄弟的父亲因为去年一冬没雪,开春又没有春雨,眼见过了播种农时,却土地干硬没法播种,知dào

遇到了灾年,就在派人上谛都报账的时候先准bèi

了一沓盖好官印的空帐纸,做了个估算,要被派上谛都的人报完帐就直接待在那里把赈灾的钱粮要下来再回昌化,没想到这事儿被人捅了出去,林宾派人一细查,二十五个偏远处的郡守都被牵连了进来,报空帐骗支库银的罪名一挂,二十五个郡守直接被抓到谛都拉成一排砍了个干净,吏治是清明了,昌化后来也死了半郡的人。”

卓浪沉闷着脸不说话,我笑了一下又加了一笔料:“我在谛释的时候还抓了好几个德高望重的先生教我读书识字来着,其中有一个戴先生和林宾争论过治国之道,他给我转述了一些林宾的言论,比如说世人唯利,王治天下仅以利趋民,以利御臣而已,照他的说法,父母生女溺之,生子养之,概以生女无利可收,生子有利可图,情薄而不可信也,在他看来就是父母子女之间也只有一个利字而已,没用的就杀了也是天经地义。”

卓浪终于抖着嘴说了一句:“他,一向如此,从来没信过什么人,连师父也从来没信过。”

我看到卓浪心郁难释,不管是因为莫名的师门情意还是只为他惋惜林宾的才能功绩,总还是对林宾的事难以释怀,就暗叹了口气说:“你知dào

他是这样的人,还想着哪一天他能够让谛释统一天下给百姓个太平日子?我虽然不能说林宾世人唯利的说法完全是错,但要一个把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的都归为一个利字的人来治天下,我想想都不寒而栗。

更何况,他的新政,他的才情就是真统一了天下又能带来多久的太平?你是闻名四方的游侠,以往所到之处都是贵人相邀,看到的是贵族们庄园内庄客们的安乐,可你想过没有?这些庄客都是靠着那些贵族庇护才有的那份安乐,在他们心中恐怕只有自家的主子,而没有那个逼得他们过不了日子的王,谛释统一其他四国一路征战,到时候要有多少自立一方的贵族?

而长此以往国库没有足够的入账,无论是谁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根本,都要找这些贵族下手,冲突一起变乱即生,倒那时遍布四地又有着自己威望的贵族反起来,乱得怕要比这五国并立的状况遭上不知多少倍。

林宾为人又太过孤傲狠厉,又心胸过于狭隘,我抓来的戴先生是林宾遍请天下的贤哲之一,林宾把人请来和他们讨论治国之道,却从来没采纳过他们的任何意见,一意孤行,戴先生他们待不住了想走,结果却现自己已经被软禁在谛都,林宾请他根本就是为的一个名。

二十年的时间林宾不是没现他新政的弊病,他杀了亶王的弟弟镇远王来警告其他贵族不要逾制收聚庄客私兵,却从来没想着从自己定的黄绫册下手解决问题,后来反倒又杀了太后的弟弟右山王来强硬维护自己的新政,想想我们一路上路过谛释时的情景,就连给我们卖两个馒头的不知情老人都能用一个‘资匪类’的罪名给杀了头,用这么严苛的刑法治民又怎么可能长久。

谛释现在看起来兵强国富,却已经是因为诸多弊病而盛极转衰了,说谛释民安,是严法压制之下的民安,说谛释吏治清明,是他酷法压制之下的清明,他变**成是变法之初使谛释兵强,国库丰足所带来的盛誉,如今国库中收上来的赋税恐怕早就一年比一年少了,五年前谛释兵败漳武,不能说和这全无关系,他却死撑着不愿说自己错,又是谋外事又是夺圣剑,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名、一人之功,哪里有真zhèng

想过什么天下百姓?”

卓浪看着我已经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短暂的沉默后,青兰在旁边轻轻叫了声“小姐”,我回头,看到青兰她们已经围住了棪鬼等着我表态。和卓浪说的那些情况事理,我以往都时不时的和青兰她们提一点儿,她们自然不会认认真真的听我刚才的长篇大论,而是很本分的尽着自己的职责,天下以茉为名的除了我再无第二人,如果棪鬼还不明白我是谁那他可真是白痴一个了。

我看了看被环在棪鬼怀里的策儿,无奈的说了句,“你放了策儿,我让你走。”棪鬼看着我的表情变了好几变,终于放开了怀中的策儿,策儿一着地就叫着“三师兄”奔他跑了过去,棪鬼却没走,而是定定得看着我问了句:“你,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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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的我纠结,又不能长篇大论让人看的枯燥,还又得把问题说明白点儿,砍了很多东西,已经弄的很简洁了,要是还看不下去,俺就直接说句,那段话就是把林宾的新政批了体无完肤,把它说成个后患无穷的东西,呼·····叹句,俺这文真像依依说的那样没什么人看啊~~~~~~~~哦~~~~~~~俺写文果然不迎合大众啊。

第四十一章 死者已矣

我一本正经回答:“是,我五岁。”

棪鬼的表情有点儿抽抽,段璐在旁边看不过去了,暴躁的喝骂一声:“我家小姐就五岁了,怎么了?再敢笑我撕了你的嘴!”棪鬼有笑吗?我看他的那副模样一点儿都不像笑啊。

棪鬼好不容易压下了抽起的嘴角说:“我不走,不用这么提防我。”他看着我,手却摊向两边,显然是想要我让青兰她们不要做出随时都能把他切了的动作。我想棪鬼也没这么容易离开,如果他是卧底,自然会千方百计的赖在这儿,如果他不是,已经被鬼阁阁主划入敌营的他离了我还能活吗?不是我说,不修元力,外家功夫再好在内行高手面前也是渣。

“茉儿,”已经被我暂时忽视掉的卓浪忽然叫我了,我表情淡漠的转头看向他,我现在既不明白他追上我要带走策儿的用意,也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这么忧国忧民的卓先生,我自觉对谛释现状的评价是中肯的,但我谋划着杀林宾的过程中从未想起过这些问题,说实话,我还真的从没把什么黎民百姓天下安康放在心里,我看到的一直只有我的眼前,我的脚下,对于卓浪的厚望,当然也可能是师父的厚望,我觉得我辜负了他们。

“茉儿,和我一起去见我的师父吧?”卓浪的语气变得轻柔而伤感,其中透露出来的某种脆弱让我无力拒绝,就默默得点了点头,心想他是想让我去拜祭一下他师父的遗体吧。

小隐村在五堂山山腹内,策儿和他师父的临时居所在五堂山西北面的背阴处,四周寒松繁茂,针灌丛生,在简单整理过的石洞内,一张木制的床上躺了一个衣装整齐,双手交叠胸前,面上沉水无波、苍白无色的老,而老的容颜相貌即在我的预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说意料之中,是我认定这个名叫吴澹的老和鬼师吴洛肯定有亲缘关系,说意料之外,是我没想到他们二人尽然是双生兄弟——死淡静的容貌竟然和鬼师吴洛分毫不差。

我心神略一震荡后就现老靠外侧的衣袖上稍微有些被抓揉的褶皱,还有多处各种污渍所致的小手掌和小手指头印,看来这老死后被策儿搅扰的不轻。

我不禁微一莞尔,随即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的感觉,孤寂山野中失去唯一的亲人,看似不显眼的痕迹留下了年幼孩童的多少惶然恐惧,多少孤独寂寞?

策儿高声叫着“师父”冲了过去,却被卓浪一把拦住,他扳着策儿的肩说:“策儿不要再去搅扰师父了,师父不会再醒来了,圣元力的传承形体不灭,师父会一直躺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师父了就回来看看他,说说话,但是千万不要去碰师父,你可是得了师父圣元力传承的关门弟子,要是你碰了师父,师父的身体就会灰飞湮灭,那你就真得再也见不着师父了。”

策儿很听话得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又很失望的问:“师父他真的不会再醒来了吗?为什么师父要睡那么久?”

卓浪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说:“再过几年你就知dào

了,到时候要想着时常会来看师父,要不师父就是睡梦里也会为你不想着他伤心的。”

策儿很认真的说:“策儿当然不会不想着师父,策儿也会经常来看师父的。”

卓浪拉着策儿的手走到吴澹身侧垂手而立,他目光落在自己师父的身上定了一会儿,忽然问我:“茉儿,你说林宾的新政弊病极多,要是换了你,会怎么收拾他的残局?”

我不假思索的说:“根源在贵族特权和赋税的不合理,只需yào

从这两方面下手就行了。”卓浪依然看着我追问:“怎么下手?”

他追问我这些干什么?是想自己拿着去向各国的国主献策,还是单纯的想考我?难不成我答好了他就要我去帮什么明主治什么天下?

我犹疑了一下,卓浪也只是看着我不说话,静静等待我的答案。

这时红绡忽然在旁边插口了:“小姐曾今说过,谛释的贵族隐患已成,要解决只能破而后立,但破就意味着内乱,谛释境内会长时间不得安宁,真要除干净还是毗邻的国家一举而入比较方便,林宾二十年经营,军功勋贵势大威胁也最大,只要军队一败,谛释境内的贵族就能倒一大半,剩下的都是更容易处理的,自然要省事的多。至于赋税,小姐也曾说过,按田产收税比按户收税要合理。”

我很惊讶的看着红绡,她什么时候这么积极过?没等我表态就抢着替我答话了?

卓浪听了红绡的话后二话不说转过身对着吴澹的尸体下跪叩,磕了三个头,然后直起身哑声说道:“徒儿对师父多有不敬,更辜负了师父的教诲器重,累师父临终抱憾,已是罪无可恕,徒儿不祈求师父在天之灵的原宥,只望能够把师父的天下之志交托下去,只望能够使天下真能如师父所愿四合一统,八方咸服,宇内安泰,民生安康。徒儿愚鲁,自知没有这样的才能,本指望助大师兄一臂之力,只是……”说到这里,卓浪解下了腰间的布袋扯开,把里面的东西托了出来,我看着一阵恶寒,竟然是林宾的头颅!他是要带这个来给他师父一个交代不成?把人头揣在自己身上,感觉总是……很不舒服。

“……师父曾说过,如果有朝一日大师兄寿殒,就把他带回您身边起坟立碑,好陪着您,只是徒儿无能,拼尽全力也夺不回师兄的尸身,只能取回他的级来向师父请罪……”我听了这话忽然浑身冷汗,怎么都觉得别扭。

“……弟子本想把策儿带大,就在师父面前自刎谢罪,但现在,弟子此来只在师父面前立个誓:天下不平,弟子魂不归幽冥,天下不宁,弟子魄不归灵台!望师父天灵相佑。”

说完卓浪又叩了三个头,我看着这一幕心绪驳杂,魂不归幽冥意为不再转世为人,魄不归灵台意为灵识消散,这句誓言是在咒自己不人不鬼,虽说我知dào

誓言终究只是一句言语,但心中还是感到沉甸甸的,卓浪立誓的时候可不会把这誓言只当作一句空荡荡的话,他当真天真的把天下装在了自己心里。

我觉得想笑,却又觉得他可敬,我觉得想敬,却又觉得他傻——以天下为己任,在我的前世早已经变成神话一样的存zài

,当这样的人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是那么的现实,而又那么飘渺。

卓浪很肃穆的在地上挖了个坑,把“林宾”埋了进去,我又觉得怪异了,这里的人不是不讲究死要有全尸,不是不讲究葬要有礼仪,可卓浪这些看起来惊世骇俗的行为却做得这么自然,我都觉得别扭了,看看段璐青兰,她们的脸色也不大自然,只有棪鬼和红绡两人很自若,棪鬼一个杀手见怪不怪,但红绡——我觉着我得向红绡单独请教一下了。

卓浪抽出腰间的剑把山洞中一块略显突兀的山石砍了下来,削切整齐,又用一块石屑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天师吴澹门下弟子林宾,年二十三拜谛释国师,辅佐谛释侗王、亶王两代国主,创谛释翎卫,行新政,强军安民,然功过难论,五常历584年被杀于都司城内,时年五十一。”

然后长方的石头被插在了小土包的前面,算是起了坟立了碑。

众人退出山洞后,卓浪在山洞口用元力设了隐术和禁制,以免有山兽误闯,我心中惴惴不安,他把我拉来这里绝不只是为了让我在那具尸体的面前回答他两个问题那么简单。

但卓浪并没有像我想像得那样长篇大论的劝说我,教xùn

我该怎样怎样,只是背对着我轻声说了句:“茉儿,你能帮我吗?”

我愣了,帮?总是一副长辈姿态教xùn

人的卓浪说要我帮他?

棪鬼忽然在旁边冷嗤一声:“帮,呵!是帮你平天下做第二个圣皇?”

卓浪既没回头也没反驳,静静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了棪鬼的话我心中不是没起波澜,但,我对于卓浪,就像对师父一样从心底里无法否认,我对他们和对青兰、红绡、段璐一样,总有种可以交心交命的感情。

“我不习惯也不喜欢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影响许多人生死的感觉,所以我明明能看明白很多事,能做很多事却一直在躲,可躲了五年还是因为我死了很多人,既然如此,索性站出来到也利落,不用一个人在那儿做作矫情,说什么自己看不惯别人死,所以想躲起来不去出头。平天下要死人,治天下也要死人,但平了治了之后死的人也就总会少一些,我也没必要总是纠结要死多少人的问题。”

我深吸了口气,“谛释积患已成,以后只会势弱,甘南粮草不济,无力争霸天下,芳庆吏治糜烂,地方封族散乱,军制不严,兵甲不坚,要想外争怎么也得治理十年,纪国虽然已经分为三国,但百姓不忘一国时的繁盛,现在饱受分国之苦,三国各自为政国力不凝,容易乘隙而入,而且纪国一旦统一,武有铁矿制兵甲,墨有棉锦供天下,漳有丰田供草粮,最多只要四年就能有争天下的资本,要白手起家从纪国下手最好不过。

但如果是要辅佐别人,还是选幽国皇室比较合适,名正言顺,政务也很好接手,而且幽国四周多山易守不易攻,四国都有弊病,只要慢慢使手段收回宗主国的权利,既不用大动兵戈,又能有统一四国的样子,再慢慢架空分封四国的国主权利,只要做的恰当,说不定可已很安稳的平定其他四国,即使真起了兵祸,打着幽皇的名号,一战胜了,事情就能解决大半,也不用辛辛苦苦攻城略地。”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卓浪,等待着我这番话中所含的那一点点儿试探的结果,卓浪似乎思索了很长时间,然后开口说:“我去纪国,你去幽都。”

嗯?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一松的同时不由脱口问出:“卓先生,你这是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卓浪回头看向了我说:“纪国你去不合适。”纪国不合适,难道幽国就合适了?你是存心要我去找我那个皇帝爹不成?

看着卓浪脸上有点儿规避的样子,我忽然闪念,心中一阵跳动,略微嘶哑的问:“是和地煞族有关吗?师父她在纪国?”

第四十二章 暂别

卓浪没说话,不否认就是承认,五年来我哪儿没去过?能让我不合适去的理由,我想不出除了地煞一族这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族群外还有什么,我记得五年前,师父的老爹来找我们麻烦时自己说过他是从漳国那里赶过来的。当年纪国一分为三,有了现在的漳、武、墨三国,漳国田丰产粮,是谁都想吃掉的大肥肉,地煞族想要插手世间大事,总得在漳有点儿势力,但不论是在漳还是其他我觉得地煞族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始终都从来没能探到他们的半点儿消息。

现在忽然得到地煞族和师父的消息我心中有点儿激动难抑,可卓浪开始就明知师父下落却不告sù

我,现在不想撒谎却又不乐意点头,我要想从卓浪这里打听师父的具体所在怕也没什么可能。

我微压了一下心绪说:“卓先生,我虽然答yīng

帮你,可并不是说要把我自己的事扔到一边,更何况,你去纪国我去幽都,相距千里,我还怎么个帮法?”

“你去辅佐幽皇,我去从纪国下手。”

我听了卓浪的话有点儿纠结,你自己要是能搞定还干嘛要我帮忙?我知dào

他不太不通国事又比较直白,所以也没在这么多人面前问他准bèi

怎么从纪国下手,怕他不好说话,只是牵出了另一半儿问题:“卓先生难道要我一个人去辅佐幽皇?天下忽然冒出一个了不得的十三四岁小毛孩儿跑去和皇帝说,我能帮你平天下,只要你能帮我铲除相府,让我出将入相?幽国的政务好接手是说幽国政务归于相府一家,又没能把兵权控zhì

牢靠,只要有皇帝支撑斗倒相府,就能把政务归揽,可这得有皇帝在后面做支撑,我去,就是扮了男装,皇帝能信我一个十三四岁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皇帝不信我,我拿什么和相府斗?”

卓浪听了这话默然低头不语,我心中又疑惑了,他到底是想去纪国自己平天下做皇帝,却因为我不方便去那里才想着把我打到幽国,还是因为想要扶助幽国安定天下,才执意要自己去纪国经营?

卓浪终于又抬头看向我,似无奈似期许的说:“我答yīng

过晓风,不会把她的情况向你透露一丁半点儿,我不能违誓,但你自己想的做的和我无关,你要去哪儿我也不能拦你。我会去纪国,至于你是如你之前就想好的去芳庆,还是从我之意去幽国,还是自己执意去纪国,我都管不到你。”

他当然管不到我,这无非是告sù

我,师父的事他不会对我说,可我现在有了线索自然能自己去找,在那之前之后以及找师父的过程中我到底能帮他多少,能不能帮他,他都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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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里也已经有了通缉我们的告示了?”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和卓浪返回五堂山,又顾及策儿在那儿耽搁了天一夜,整个甘南已经贴遍了通缉我们四人的告示,我不是没想到过这个,只是没想到郑天河做这么绝,“得生擒一人赏银十万两,得杀一人赏银五十万两。”竟然是明白摆着只要我们的尸。

这么着急得把我们赶出甘南,还要我们滚出去就别回来,这个郑天河倒是对我们怨念不小,还是说甘南王对我们颇为忌惮?

这时棪鬼说话了,辞别卓浪后他除了吃饭上路的事儿提几句就再没怎么说过话,“你真的要帮卓浪?他和周泰林宾的关系都不一般,你就不怕他对你有所图谋?”

我知dào

他指什么事情,回头看了一眼策儿说:“我不知dào

他们师门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卓浪如果对我有所图谋是绝对不会憋在肚子里,他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周泰的事情和卓浪扯不到一块儿去,现在甘南对我们的态度也多半是出自甘南王和郑天河,周泰,我总觉得他对甘南朝堂上的事情插手极少。再说,所谋大,权势天下,卓浪真对我有图谋,早下手夺我的圣剑了,又怎么会整整两年多陪在我们身边浴血,帮我们对付四国两宗的追杀?”

棪鬼还想说什么,我急接着口把他堵了回去:“真有什么异变,我也可以自处,用不着现在就这么疑神疑鬼。”

棪鬼哈哈一笑:“姑娘你明明所虑甚多,却偏偏还不多疑猜忌,天底下有几个男儿能做到这样的智计这样的胸襟?世人都轻看女子,瞧不起女子,可知这世人的愚鲁偏执了。只是姑娘你行事太拘束,不知为什么不肯露锋芒,要不然和我搭档,正好把天下什么尊卑贵贱、什么人伦礼制搅个天翻地覆,那才叫痛快呢。”

露锋芒?像你这样的?我暗自苦笑,那我才是活腻味了,狂傲露骨的逆世之举只会让我短命,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天下无dí

,谁都奈何不了的厉害人物,如果我哪天真的要逆世,也会徐图缓进,不会这么轻率的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姑娘姑娘叫着怪别扭的,以后总要在一起,叫我小芋吧,我的化名是陆芋。”我岔开了话题。

棪鬼目光中闪着莫名的情绪说:“陆芋、茉离,两个名字可是千里之差啊,真想不到这世上还能有人把茉字放在自己的名字里。”

我对棪鬼的感慨没做理会,心中开始安排日后的行程。

城里是去不成了,沿路的主要客栈也都被当地接了通缉檄文的衙府派人时不时的排查一遍,我们只好在外露宿,好在甘南山多岭多,找藏身之处并不难。

在偏离大道的野岭简单整理出栖身之地后,我逮着没人的机会凑到红绡身边问:“红绡,昨天你为什么抢着替我答话?师父她,和卓浪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想来想去,能让红绡忽然反常的因素似乎就只有师父了,而卓浪又一直和师父有接触,所以才这样试探一下。

哪知红绡一沉脸说:“你认为师父把我留给你是要在你身边安排自己的棋子?”

我没这意思啊,我被红绡这么冷不防的质问给冲得怔住了,红绡看到我这幅神情缓了脸色说:“小主走之前留下的话是要我护你安危,对于你的要求能听的听,能做的做,觉着不妥当了就按我自己的意思来。小姐你天生奇子,生来通晓人间事,我一直没有什么违逆您的理由。但正如棪鬼所说,小姐有时候太敛锋芒,明明能做的事不做,明明能看破的事不说,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是懦弱逃避,小主她从来不会如此。

昨日之事也是这样,我都能看得出来听得出来小姐你确实有傲视天下的才能武艺,却偏偏诸多顾虑,连几句话都不敢说出去,要是换了小主,早把这男为尊的世间搅得不得安宁了,就是尊主也未必能拦得了她。”

我看着红绡干笑着应了两声走开,心想,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有了几分力qì

就不安分的人,都是一股直进直出、快意恩仇的性子。我不说不做,不是什么逃避,不是什么懦弱,也不是什么谨慎,而是我对于这个世界始终没有很强的归属感,前世我为了一个理想而死,今生我心底里更加期盼波澜无惊,悠闲自在的小日子,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异世人,完全可以冷眼旁观这个世界,自私得享有自己重生的生命,但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我好像和我自私狭隘的闲适生活越来越远了。

第四十三章 漳河上

清透的漳河水蜿蜒向北流淌,四面随时汇入的分支河道以漳河为中心在漳国沿河五州形成了密布的水网,小船穿梭着从四周的窄小水道中进进出出,时不时有人凑上主河道上的大船卖些鱼粮干果和小的饰品刺绣赚些小钱,使河道上热闹非凡,如果是到了夏秋,应季的果物也可以从这些兜售东西的小船中买到。

“小姐,听船家说最近的水道太平了许多,骅卢将军五年中先后剿灭了七拨水匪,现在出来卖干果鱼虾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小户农家,我们要买些东西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哦?骅卢将军?就是五年前出任漳国武都统击溃谛释三十万北军的那一位吧,”我笑着向青兰说,“既然那些做小买卖的不是水匪的探子,我们就买点儿干果吧,闲聊的时候也有个应闲嘴的东西吃。”

“知dào

了,小姐。”青兰转身和停在船侧的小船船主一高一下大声说着话买东西去了。

我站在船舱外依着舱边问在船头忙活的船工:“你们这里的骅卢将军好厉害啊,不到五年就把这里的水匪都收拾干净了,以前在这里的时候整个水路走完得遇十几拨水匪,现在可真是太平了。”

船工听我搭话忙停了手中的活笑着应到:“谁说不是呢?骅卢将军当初败谛释的军队咱看不到,可这水道上下的功夫、花的力qì

,咱可是一清二楚,我以前不在这水道上,可也听走过这水道的人说过,要是以往,每次过水都得三五条船一起走,还得船主顾游侠和镖师才行,一年到头只能接些富商或显贵的生意,小老百姓雇不起游侠、镖师的,走船的人根不敢带他们在这里走。

就这样,像咱这种水道上走的人当年也是腰带上别脑袋得过日子,姑娘你想想看,只要有船上道,那肯定是显贵富豪,水匪哪儿有不来抢的道理,你请的镖师游侠多,人家就几伙抱成一团先吃了你再各分各的,如果是客主请来的护船人本事够强,人手够多,出去后想平平安安的回来也基本上不可能。”

我听了接口问:“盗匪常讲兔子不吃窝边草,劫财不斩送财人,你们这些走水道的人相当于给他们送财上门的人,他们把船工船家都杀了,还有谁去跑水道,还让他们劫谁去?你们这些船家船工虽然看似凶险,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能丢了性命吧?”

船工笑叹了一下,开始俯腰一边时不时收拾一下手边的活,一边对我说:“那些水匪,有些盗亦有道不杀咱河上同吃一口饭的人,但也有些杀人不眨眼的主,要是不运气碰上他们劫船,雇主顾的人又手下软拼不过他们,丢了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按说那些请的起镖师游侠的人,都是手头有钱的主,给咱船上人钱也不少,我当初也眼红过同村两个在这水道上跑活的人,走一趟,他们最少能带回家四五两银子,那可够咱两年多的生活了。

我当时还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他们搭搭关系,让我也去做个船工,结果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官家的人就找来了,说他们的船遭劫,全船没留一个活口,唉,当时看那两家人哭得惨的,我就再没动过那念头,咱这里地肥,老老实实种田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干吗非要搭上性命去赚那两个破钱?后来是这里太平了我才敢来这儿谋个差事,长长世面。反正我家里那几亩田现在没我他们也能照应得过来,可这太平了,跑水道的人也多了,也就没人出高价来坐船运货了。所以说当初那别看钱给得多,那可都是用来买命的。”

我一副很感慨的样子说:“漳国有骅卢将军这样的人可真是福气啊,相比下游的墨国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漳国这么一下力qì

,其他站不住脚的水匪也想必都挪窝到墨国去了。”

那船工脸上露着抑制不住的崇敬和兴奋说:“那是,咱就盼骅卢将军能长命百岁保咱漳国的太平,祖辈老说当初纪国没分家的时候怎么怎么好,可我看现在咱这样也差不到哪儿去,听说骅卢将军就要娶漳国公的三公主为妻了,呵呵,到时候还要把喜酒洒在漳河里让咱漳国的百姓都喝上一杯呢。”

我微不可察得皱了下眉头,那股让人不爽的气息已经凑在旁边好长时间了还没有收敛一点儿,于是我又和船工客气了两句就回自己的客房了,青兰从外面带了一小袋的干果进来问我:“小姐不是说要在外面透会儿气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捏着床前小桌上的茶杯说:“碰到不该撞见的人了。”

青兰把干果袋搁到桌上疑惑得问:“不该撞见的人?”

我很干脆得说:“是郑天河。”

青兰有些警觉,问我:“小姐,他难道是跟着我们来的?”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就算甘南是他的地方,他也不可能一路追踪到我们的去向,他易了容,元力的气息也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身边只有五个护卫,应该是有自己要暗中办的事情,他已经见过我们了,知dào

我们在船上,却一点儿都没避忌我们,该怎样就怎样,刚才我在船上打听骅卢将军的事儿,他还在一旁凑着耳朵听,好像完全不认为我们会威胁到他。”

我不舒服,觉得这样很不舒服,甘南那道缺德的通缉令他敢说和他没关系?现在这么大摇大摆,还在我这儿探听消息的时候吃现成的,笃定我们不会为难他就把我们吃定了?

青兰则很担忧:“怎么会这么巧?我们来这儿他也来这儿,还和我们乘同一条船。”

我轻轻一笑:“这个郑天河可精明的很,他又不是不认识我,不知dào

我,真要是打算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得在我们面前出现?他估计是有自己的差事,不用这么紧张。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我就去试探一下,”看青兰似乎急着要反驳,我赶快把话抢着说完,“叫段璐红绡她们过来一下,不要惊动棪鬼和策儿。郑天河他在甘南做那么过分的事儿,我也不能轻饶了他。”

郑天河和他的五个护卫分别住在两个房间内,郑天河的屋子在船的另一侧,我带着段璐和青兰走到他的门外敲了几下,里面有人高声应喝:“谁?”

我调整了一下嗓子,装出船家的音调说“客官,船上有人说客官的房间里有大动静,小人想来问一下,客官这里可有什么要帮忙的事儿?”

里面的声音不耐的暴喝起来:“什么大动静,我们屋里两个人从早坐到现在怎么没听到?这里没什么要帮忙的,别来烦我们爷几个。”

我拿出了前不久刚刚学到的手段,语气变成露骨的讥讽:“客官不是砸了船里的什么事物,捂着掖着不想让我们看到,才从早坐到现在一直没出门吧?还是客官你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不起,几位爷,咱这小船小本经不起您这么赖,也经不起什么大小官司,您要是恼,下次不坐我这船就是,但现在我可得仔细查查才行。”

段璐帮我狠狠得瞪回去几个露头想看究竟的同船人,屋里的人听了我的话也怒极反笑,叫着:“好好,你这小船小本的小船家比咱爷们还大爷呢,好好,那就让你进来看个究竟!”

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双粗茧大手从里面伸出来探向我的领口,还没等对方得逞,我和身后的段璐红绡呼啦一下就都拥了进去,对方“嗷呜”一声被我反力一格推倒在地,又被紧跟而入的段璐很不客气得踩了两脚,青兰一人在后面小心翼翼得关了门,避开躺倒在地骂娘的人说:“小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妥当?”

段璐早已踩着地下的人直奔屋内另一个刚来的及惊怒起身的家伙,咔吧咔吧几声就卸了对方两膝两肘的关节,又错开了他的下巴,然后回头对青兰说:“小姐都说做了,还有什么不妥的?”

青兰看着段璐狠辣迅速的动作有点儿不忍:“小姐说让你制住他,你把他弄晕了也就是了,干吗这么折腾人?”

我也觉得有点儿过了,看那汉子很硬气的忍着疼一声不吭,对我们几个怒目而视,我一脚踢晕了我脚底下正要呼号起身的人说:“青兰说的是,弄晕就行了,别老逮个人就折腾。”

青兰边把地上晕过去的人往床上拖边应和着:“就是,再说你这么弄他要是疼得喊出声了多不好,船上好几个人看我进来了,要是被人误会我们是强盗怎么办?”然后又加了句小小的感慨,“活人果然是比死人重,元力那东西真有这么重的分量吗?”

被段璐卸了关节的汉子双目更加喷火,只恨不得把我们烧成灰,我忍不住抢上前敲晕了他,然后交给段璐说:“把他的关节接上放到床里去,以后别再动不动就对人下狠手。”

段璐恨恨的说着:“郑天河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断子绝孙的小人!”但还是照我说的给对方上了关节。

段璐的这份怨气碰上郑天河那个对她也很有怨气的人,估计中间直接就能产出个炸药包。

第四十四章 现锋芒

隔壁三下有节奏的扣墙声,是红绡已经搞定了那屋三个护卫的信号。

我的源识探到船尾看风景的郑天河,然后在他脑中留下两个字:“回屋。”

郑天河身子一僵但随即又很放松很闲适的开始往这里晃荡,还真没把他几个手下的安危放在心中。

他晃荡到门口推开了门,也不对我们这些突来的访客多看一眼就好整以暇的返身关门,这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态度,如果不是我在,段璐早就上拳头了。

郑天河又晃晃悠悠得走到桌前坐下后才说:“姑娘来拜访郑某所为何事?”

我看着他这种装模作样的派头恨得牙痒痒,好,看谁能装,所以我也晃晃悠悠得坐在了桌前,然后说:“传闻郑天河郑将军匪盗出身,一身的匪盗习气,我虽然和将军接触不多却没察觉将军身上有什么粗俗的习性,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将军在甘南变得不少啊,那些传闻现在真是辱没了将军。”

郑天河易容后一副沧桑老的模样,却很没老持重派头的说:“哈哈,那是自然,能得姑娘赞誉郑某心中畅快,不知姑娘有没有时间和我独自斟酒赏月一番?”

想找没人的时候和我单独谈话,还是想用这样的用语让我尴尬好让你场面上占先机?我很谦和得笑着说:“将军身边的人不值钱,我身边的人可都是同心同命,实在没法撇下她们和你一个糟老头子幽会啊。”

郑天河愣了一下,我呵呵一笑:“要是将军能再年轻个三四十岁,我到还能考lǜ

一下,可惜啊。”

郑天河面色略僵的说:“姑娘不大自重啊。”

我依旧笑吟吟得说:“自然没郑将军持重,将军每次面见甘南王单独议事都会取下自己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取下的面具,对自己的主君忠恭得很啊,怪不得能在四风将军中独得宠信,连出个门因为隐瞒身份不方便戴面具都要辛辛苦苦得易了容,深怕别人看去了你自己的真面目,啧啧,将军对自己的皮面看得可真紧。”

郑天河脸色更僵了,目光中寒光一现,我又说道:“是不是现在想着,当初把我们押在都司府衙的大牢时就该全杀了?”

郑天河勉强一笑,“姑娘怎么能这么说,郑某可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我冷哼一声,“你想说看守牢狱的五个狱卒不是你派人杀的?贴遍甘南全境的通缉文告不是你的主意?”

郑天河神情这时才多少自然了一点儿,不温不火的说:“是又如何,离公主已死,圣剑现在下落不明,你在甘南那一闹,所有找圣剑的人现在都奔着谛释去了,谁还会找你们的麻烦?就是甘南容不了你们,你们还不会找别的去处,又何必非要惦念着甘南这块儿地?”

我沉脸看着郑天河说:“我们不管怎么着也是和圣剑有过关系的人,难保不会被一些多心的人盯上,只要有人编造一些留言放出来把我们再和圣剑挂上钩,那我们恐怕还是清净不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们怎么会下那么缺德的通缉令来赶我们走?不是过河拆桥?哼,借我和段璐的手除掉郑天河原来的心腹亲兵,为了一张通缉我们的文告你杀了五个自家衙署的狱卒,我可不觉得有什么缺德事儿你还做不出来。这么紧黏着我们跟来漳国,还想从我们身上图谋什么?”

郑天河面上很无辜很纯善得说:“姑娘,我哪儿有图谋你们什么?我来这儿是有自己的差事的,至于我借你们的手除掉我的亲卫,姑娘你这可就糊涂了,四年之中我要除去的人早就能处理干净了,哪儿等得到利用姑娘去做。至于那五个狱卒,姑娘想必也该清楚狱卒平日里吃的是什么饭,我挑的那五个都是死有余辜的。”

我讥讽的嗤笑到:“死有余辜?你甘南的律法是用来干什么吃的,死有余辜的人不摆到台面上堂审处理了,却转着弯儿的弄这些花花肠子。”

旁边的段璐立马没好气得插了一句:“哼!天生的小人!”

郑天河并不动怒,往自己的空茶杯里到了杯茶慢慢的说:“那几个狱卒当初没照看好我一个重yào

的证人,我吩咐过的人他们都这样照看,平日里死在他们手中的犯人还不知有多少。我可没耐心秉了甘南王再让他命府尹去查自己属下的差人,查不出个所以然不说,还得被府尹暗地里骂我拆他台,惹那些文官和我作对,有这机会直接杀了的干净。”

我心中默然,这世上谁都没把别人的命当做该珍重的东西,郑天河是,我为之鸣不平的五个狱卒也是,而面上却依旧冷着说:“是啊,给自己惹过麻烦的人早早找机会杀了比较省心,那不知杀了你两百多亲卫的我们,你打算找个什么机会?上次见面还气势汹汹说什么自己的两百多兄弟不是白死的,迟早要找段璐做个了断,现在怎么坐的这么安稳?是还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郑天河看着我犹豫再三,终于压下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以为姑娘应该明白,甘南虽然贴了通缉你们的文告,却绝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以后各不相干对谁都好,却没想到姑娘对我们这样多心,看来不把事情和姑娘说明白,姑娘是不会放心了。”

各不相干对你甘南自然很有好处,对我?哼,我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下文,郑天河很无奈的说:“我来这里只不过是例行的军粮采购而已,姑娘可以释疑了吗?”

我脸色更冷了:“现在刚过下种的时节,正是存粮将尽,新粮未出,青黄不接的时候,米粮价钱居高不下,你这个时候跑来采购军粮?甘南以商为国柱,怎么会做这么明显亏本的买卖,将军这是想骗七岁的小孩儿吗?”

郑天河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漳国三年前就出了法令,一是户部每年从国库支取银两高价购粮囤仓,二是恢复了当初纪国实行过的指名法,只有法令里指定的四家粮商才能与外来购粮商人谈买卖,其他人私卖粮米都要被当地收押判刑,没收家财田产归入国库,那四家粮商凡是遇到大量购粮的买主,都只往外拿压了两三年的存粮,有得都有些霉变质,这种粮食要是被我拿去做军粮,还不让军中炸了锅,弄不好还会出现兵变。没办法,只好多分人,多分时段,多买几次好攒够军粮所需,价钱上也不敢太讲究了。”

我们离了漳国已经有四年了,对于这样的变化确实是不清楚,但购军粮这样的事,要他四风将军的之的溯风将军来亲自出马吗?他说的怕也不是全部,不过我也没必要知dào

太多,他这次来本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就是真有关系,现在他也不敢再惹我了——我知dào

他身份的秘密,要我不随便张扬,他就别再来惹我,我们相互掌握着对方的软肋,又没有把对方一击必杀的能力,那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双方都保持沉默和距离。

我笑嘻嘻的起身说:“照将军的说法,是我们误会郑将军了,哈哈,抱歉抱歉。作为补偿,我提醒将军一句,将军这易容法很伤皮肤,还是尽量少用的好,否则将军明明刚过双十的年纪,脸却真要变成老头子了。”

郑天河听我说出了他的年龄倒是没有太吃惊,只是双目的神光更凝更沉了,当初拦着段璐说“不为己用杀之”的气势又出来了,果然是个偏执阴狠的人,当初他能放我们走固然是不想惹麻烦,怕人说甘南从我们口中套出了圣剑相关消息,也是自认为我们女子之身又和圣剑撇了直接关系,就是走了也在世间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但如果我帮卓浪弄出大动静谁知dào

他会不会在我们身后下黑手,所以现在干脆在他面前挑明了手中的牌,以硬抗硬,告sù

他我不是他们能吃得了的牌,让他们以后行事不要不知收敛,万一他要不甘心动手,也可以在谋大事之前把这些琐碎事儿扫干净了。当然这些话我没对青兰她们挑明说,这种打草惊蛇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的事儿我从来没做过,说明白了她们又难免多心多虑。

我和青兰她们出了郑天河的房间时,红绡已经早就等在外面了,她打了一个一切就绪的手势,我一点头就开始给郑天河将军送我们漳河偶遇的大礼了。

第四十五章 乌杨渡

我们在门外装船家骗门的事儿早就传到了船家耳朵里,我们在屋里说话的时候,他就在船头船尾之间不安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小心翼翼的趴在窗户外听声,但我用元力设了隔音,他当然什么都听不到。

这会儿船家看到我们出来赶忙凑上来问:“几位客官,不知dào

您这里是出什么事情了?要有需yào

帮忙的您直说就是,小人一定给您出把手,只要不搅扰其他船上的客人就行了。”船家一边说还一边往郑天河他们的屋里瞄。

我陪着笑脸略显不好意思的说:“哦,这个,今天的事儿其实也没什么,误会,误会,我在船上丢了一个暖玉手镯,后来看到挂在这屋里的客官身上,就以为是他们小偷小摸,所以才想诓进去索要,没想到却是我不小心掉了,他们正好捡到就挂在腰上想让施主认领,实在是误会一场,让船家也挂心了。”

船家松了口气,忙说:“误会就好,呵呵,误会就好,总算没出什么事儿。”说到这儿他猛然觉得在我们面前太直白了,又赶忙赔笑干咳着说:“我是说客官您东西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

就在这时郑天河隔壁三个护卫的房间里哐啷一声传来了东西砸碎的声音,我“呀”了一声,忙说“刚才那位大哥说隔壁的同伴里有生病的,这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随后就抢在船家前面敲了门叫:“喂喂,里面的几位大哥,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人帮忙?”连叫几声都没回应,船家在后面也急了,说:“要不撞开看看?”

郑天河一直在全力施为想弄醒他屋里的两个护卫,现在才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不对劲儿,我见不好再拖就赶忙应声到:“是啊是啊,赶快撞开门看看吧。”

船家很利索的后撤两步斜肩换步,砰得一声撞了上去,门上已经被红绡做了手脚,这一撞就喀拉一声开了,我装模做样的惊叫一声,拉着青兰段璐就退开了,青兰段璐两个人也“啊”得惊叫一声,确是实实在在的受惊而叫,船家撞开不结实的门后惨兮兮的摔倒在地上,这时抬头一看顿时瞪眼张嘴,舌头打结的说:“这这这这、这、是是是、是,伤、这、败、败俗……”

我们的惊呼引来了船上的其他人,他们往屋里一瞅纷纷唾弃咒骂屋里的人不要脸伤风败俗,船家早就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了,看到郑天河从屋里出来结结巴巴的说:“客、客官、这这是你一伙的?”

郑天河不答话往屋里一看,脸刷的就绿了,一副大被盖着两个人,露着光身子光腿搂在一起呼呼得睡,这里有教养的人平日里睡觉都讲究穿里衣,被子里的两人这状况这姿态任谁都容易想歪歪了。

红绡也在旁边冷冷的喝骂:“不要脸的东西。”我听了有点儿囧了,这不是你弄的吗?现在不吭声也就是了,居然还骂得这么理直气壮。

郑天河两只眼都快瞪红了,进去呼啦一下就掀了被子,攒在门外的人群随即哄得一炸,我源识稍微一探,自己也马上冒了一层汗,呆呆得看向红绡,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红绡你怎么把他们扒光了?

红绡很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我才意识到,地煞族恐怕比我想象的还可怕。

段璐还强自镇定着不说什么,青兰却早红了脸一把扯我进屋,又羞又愤的说:“小姐,你、你怎么能让红绡去做那种事?太不象话了!”

我也很冒汗,支支吾吾的说:“我……那个……我没让红绡做那么过,我也没想到,红绡她……咳咳,会做这么彻底……”

青兰看我难堪的表情总算没再追问下去,蠕动了几下嘴最后冒了句:“别和红绡学。”

接下来的行程,郑天河他们几人待在屋里也不是,不待屋里也不是,敞着门也不是,关着门也不是,几个人轮番的进进出出,晚上睡觉都安稳不了,一船的人见了他们像躲瘟病一样。每次郑天河和他的几个护卫看到我们,我都觉得寒气森森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两日后到了颍州乌杨渡,在我们准bèi

下船的时候,郑天河看似无意的凑了过来,语气阴沉的说了句:“姑娘的厚礼郑某铭记于心,虽然不能像鬼阁阁主一样说来日送你回礼,但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日后不会再与姑娘有任何关联。”

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郑天河的负气之举?明明是奈何不了我来向我示弱,表示从此以后互不相碍,却还要说的这么气势汹汹。

乌杨渡往西五日路程就是漳的国都汲水,从汲水到乌杨渡有青河相连,青河源自交禺山四河源,水量足,河道宽,在乌杨渡汇入漳河,是漳河主要的辅助航船河道,乌杨渡因此也成为漳国最大的粮食买卖交yì

点。郑天河在这里下船是为了购粮,而我们在这里下船是为了寻找地煞族的蛛丝马迹,其实如果从卓浪身上下手跟踪寻迹更容易一点儿,但我不想把这种手段心机用在卓浪身上,更怕因此引起师父和卓浪的误会,所以就只能耐着性子自己慢慢找了。

红绡早以前就说地煞族在乌杨渡有经营,我也早以前就找过,却什么都没找到,一是那时候被一大堆人时不时的追来杀去,没法仔细找,二是当时功夫还不到家,好多很有用的探查技法我都没琢磨出来,现在我要再仔仔细细得把乌杨渡翻个底朝天。

乌杨渡城中不像甘南都司一样市坊不分,而是市归市,坊归坊,坊只住人,简单的说就是居民区,绝对不准有人在坊内开市,只有市才是城中可以做买卖的地方。由于这里来往人多,市的划分也多了,城北的京甫市都是大大小小的客栈,城南的飨民市则集中了各家粮商的铺子,赵、钱、王、冯四家被漳国公颁令指了名的粮商都在那里盘了自己的店面,相互之间相隔不过百米,而从北到南中轴主道的两侧一路有卖布匹绸缎的八色市,有卖小吃食糕点、开食摊饭庄的五味市,有各类骡马牛驴交yì

的六畜市,有打造木具铁器的金木市,有叫卖各种饰珠宝、古物珍奇的琉璃市……

多则数十上百家一处,少则三五家一处,都能挂个市名,一条主道两边酱紫色的标着市名的旌旗一路插过去竟然有近二十个种类,再冷清少有一些的卖家找不到搭伙建市的,就在其他各类市的地盘儿之间找个地方插一处,在外面插青旗,青色紫色的旗有时候密扎在一处,随风烈烈,煞是好kàn



我们在城北找了间客栈住下,然后开始安排众人在城里四下打听一些琐碎的事,希望能从中理出一些线索。青兰和策儿被我留在了客栈中,打探消息这种事儿,青兰并不擅长,所以我干脆把她留下照顾策儿,让红绡和段璐一拨,我和棪鬼一拨,一坊一市,两边着手。

从北到南一路闹市,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打探消息花了一半时间,问价钱买事物花了一半时间,买来的东西也都毫不客气的都交到了棪鬼手中,棪鬼鄙夷得看着我说:“姑娘与那些小女儿也都是一个模样。”以我这段时间和他相处的经验,一旦他对我以姑娘相称,就是对我相当的不满了。

我无奈的一笑,问:“这半天我花的口舌也不少了,你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有?”

棪鬼嘲讽的说:“大概听到了百八十种乱七八糟东西的价钱,我可记不清楚。”

我用元力在周围设了简单的模糊声音的元力圈,然后才慢慢说道:“我可是听出几个有意思的消息,五年前漳有七家较大的粮商,但两年中柳家粮铺吃官司被没了家财封了商号,何家则赔了生意一蹶不振,还有三家分别被现在的钱、王两家收并,七家中只剩下赵、冯两家还开得红火,至于乱七八糟东西的物价,水匪盗匪清剿之后,商路畅通,这里的物价比五年前都要便宜多了,唯独盐价没有降下来,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棪鬼不以为然的说:“现在不是急着找你师父的下落吗?管他柳家何家怎么样,物价盐价怎么样干什么。”

我不由莞尔,“我逛逛小市就让你这么瞧不上眼?一路上连我问什么话探到什么消息都不注意听了?柳家五年前被封了号的原因可是‘粮资谛释,暗通敌国’,公开的堂审,大批落实的证据和作证的证人——那柳家根本就是谛释在漳国的势力。纪国三分后以漳国国势最弱,兵甲最薄,忽然冒出个骅卢将军雷厉风行的整顿了军务不说,连这种极有可能在朝中也扎了根基的谛释暗桩也能公然叫着板拔了,你觉得是漳国公忽然变英明了?

你不了解地煞族,他们也有天下之志,虽然不知dào

他们为什么将一族潜隐,但既然他们要插手各国事,就肯定有着雄厚的实力,漳国现在变化说不准就有地煞族行迹的影子,沿着这条线走,牵出地煞族的线索也不是不可能。至于盐价,现在我们虽然未必用得着,以后总要从这方面下手解决些问题。”

棪鬼还是颇为介怀,一抖怀中零零散散的一堆东西说:“这么说来你买这一堆的胭脂水粉,金玉饰,还有着小孩儿玩的鼓啊槌啊都是你办大事顺带的?”

我有点儿纳闷儿了,我们这六个人中四个女子一个孩子,我买这些东西很奇怪吗?杀手的思维真是不可理解。

我看看天色将暮,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就没和棪鬼多理论什么,让他抱着东西跟我返回了客栈。

第四十六章 夜探

等我们回到客栈,现红绡和段璐早就等在屋中了,就简单和红绡说了两句,然后和棪鬼到她们两的屋中去询问有什么收获。我一进门,窝在床边的段璐闷闷得站起来叫了声“小姐”就不动了,还没等我问,红绡搬了椅子在桌前一请,然后冷冷淡淡的开口了:“小姐,街坊那里现在管的严了,五十户一坊,设一个管事儿的坊正,凡有陌生人出现在坊里又没有坊牌的都要由坊正出面询问,我们走了几处都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怕惹人起疑就回来了。另外,段璐毁了一个坊正家里的神龛,虽然我们当时没被盯上,以后会不会被人注意就难说了。”

毁人神龛?我疑惑的看向段璐问:“你没事儿毁人神龛干什么?没被人认住吧?”既然当时没被盯上想必是段璐做的比较隐秘没被人察觉,但她们两个陌生人刚出现在坊正家里,人家里的神龛就莫名其妙的被毁了,百姓信神,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儿一联想十有**得牵扯到段璐她们身上,而照红绡的说法她们似乎逃得不是很利索。

段璐很没底气的说:“应该认不出来。”

我一听这口气顿时有点儿头大,“应该?你没用幻像术?”这种可以改变自己容貌的术法瞒不过高手,但要糊弄普通老百姓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段璐用了幻像术,那些从未修过元的人怎么可能认出现在的段璐?

段璐又低低嘀咕了一句:“我烧他们神龛的时候一时疏神,幻像术散了。”

我……好吧,是散了,还好是一时散了,不是根本没用,我缓缓深吸口气平复着自己纠结的心脏,然后很和气的问:“什么事儿惹你这么没把持了?”好吧,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的好,问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段璐绷着嘴不说话,旁边的红绡接口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谎称是甘南的商人,第一次来这里做生意,想倒卖些东西赚钱,只是这里没熟人,不知dào

这里卖出的东西是不是公道,就来找普通百姓打听一下,也好做到心里有数,好和那些狡诈的商人谈价。前几个坊正都或多或少客气的说一点儿就把我们打了,只有最后那个坊正信神信的厉害,直拉了我们去拜他家‘甑邙神’的神龛,说这神特灵,还帮我们祷告,祈佑我们生意赚钱。”

“这不挺好的吗?”我迷惑了,虽然这什么“甑邙神”我没听说过,可能是个没什么人气的小神,可段璐也不至于为这个砸人神龛,把该办的事儿办砸了吧?

红绡没理会我插的话,径自说了下去:“他的祷词中有一句是‘趋避鬼煞离公主’,段璐是为这个才火的。”

棪鬼顿时在旁边很没风度的笑了起来,我听了实在是囧的不得了,转头对段璐说:“愚昧小民,你和他们较什么劲儿?闲言碎语听得还少了?”

段璐还是一副余恨未消的样子说:“闲言碎语我才懒得管,可这祈神降福趋凶的祷词里都把您加了进去,算什么啊,真把您当成恶鬼了。”

我知dào

段璐对鬼神之事谨敬,在这方面也认真,只好安抚着说:“你看你,什么‘甑邙神’你听说过吗?不知名的小鬼神我还不放在眼里呢,想想你家公主是什么人,那样的小鬼神见了我还不知dào

是谁趋谁呢,你为这点儿小事生这闷气干什么。”

段璐倒是对我很自信,听了这话才平了气。我又简单问了下她们打听到的消息就回了自己房间,棪鬼被我赶回去照顾策儿了,青兰得了空闲返回我这屋,看到我躺在床上情绪不高,就很关切的问了句:“小姐,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不顺的事儿?”

我摇了摇头,心中苦笑,说不顺的事也该退回到五年前吧,段璐这事儿乍听着乐,可静下来一想,五年前,就是在这里,在当初热热闹闹的乌杨渡街市,就因为我去逛了逛,片刻之间就血流成河,孩子的哭泣,老人惨呼,妇人的尖叫,男子的怒吼绝望,一桩桩一幕幕又开始在我脑中摇曳,难怪我会成为老百姓祈神趋避的恶鬼,我这五年来可不就是随时给别人带来死亡和绝望的灾星?

“青兰,晚上你和我出去一趟,我要去查一下乌杨渡的四家粮商。”我闷闷的叹了口气在床上翻身向里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青兰也识趣的没再和我说话。

晚上青兰叫我吃饭我也没去,直到歇市的时间我才爬起身招呼青兰和我出门。

我和青兰使了遁术,两个人急行在乌杨渡的主道上也不避忌什么,歇了市的青石大路变得冷清,晚间随着人影消散而宁歇的风也无力再扶起大路两边紫蓝两色的旌旗,低垂着时时飘晃几下的旗在青石路反射蒙雾、泛着冷氲的月光中暗得看不清了颜色,在这无风的寂寥街道上,我的脚下却开始莫名其妙的踉跄起来,我总觉得当我出现在这里时,四周的散元像冤魂悲鸣一样异常的躁动,它们惊扰着我的源识使我脚下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狼狈的踩着零散遍地的货物和怎么都无法避开的新鲜血泊,眼前的景象也像是回到了断肢残飞,血溅四洒的日子。

“小姐。”青兰看我不大对劲儿,忙从后面赶上轻唤着使劲推了我一下,我脚下一缓,刚才入魔一样的症状霎时消失不见,源识随之一荡竟然差点儿散了遁术,这是怎么回事儿?回头看到青兰担忧的眼神,我压下心中的疑惑笑了笑说:“呵呵,没事儿,心里有点儿不自在,还是做正事儿要紧。”

青兰犹疑不定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嘴上却仍担心的问:“小姐,是天石的影响吗?”我离开小隐村之后的事儿在路上就已经和青兰她们三人都说过了,现在看着我不对劲儿,她自然就想到了差点儿让我没命的那五块天石。

我摇了摇头,“天石在我体内留下的东西一直没有动静,应该和它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心事稍微有点儿重而已,分分神就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青兰没再追问,安静得跟着我接近了城南的飨民市,我的源识放出,很快就对四家指名粮商的店面有了个大概的估计。

青石路是正南正北的中轴走向,并没有顺着穿过乌杨镇的青河河道,飨民市则正好坐落在青石主路和青河河道的交接处,占着青河两岸的宝地,其中赵、钱、冯三家在河西,王家在河东,春夏之交的粮食生意并不火,事情也少,管账的账房也不像繁忙的时候每晚要在店后的居所里挑灯整理账簿,隔河王家账房里的人就正坐着和掌柜、伙计闲聊。

我让青兰在外面盯着几家粮铺里进出的人,自己则潜进王家店铺的后堂听他们的闲话。

“掌柜,今天柜上又赊了粮种出去啊?咱是做买卖的,又不是什么舍粥的神庙,他们只不过些穷的要命的庄稼汉,要是等秋收了还不上或是到时候赖了不给怎么办?”账房在一副不解不耐的样子和掌柜评说着赊粮种的事儿。

“唉,谁说不是呢,要我我也不会,可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啊,主家的意思,我一个下面的掌柜也不能不做实了。”

“嘿,真不是说,咱们的主家可真不一样,居然还特地嘱咐给小民赊粮种的事儿,平日里谁去管他们有没有钱?要粮种,就拿钱买,赊账,哼,穷哈子还得上吗?”短打粗服的伙计在旁边也站着插话了。

“唉,算了算了,主家的事儿,咱们少议论,明天我再找主家的人说一下,最近好像来赊粮种的人越来越多了,都说是家里自己存的粮种不芽,其他留作口粮的不能种,谁知dào

是真是假,八成是咱这儿赊种的名传了出去他们就都想来占便宜了,这些唯利小民,整天就想着怎么从别人身上抠几个钱子儿,哪儿能这么顺着他们。”

掌柜翘颌扬手,挑着眉似乎很清高、很不屑小民唯利,又很忠侍自己主家,小伙计和旁边的账房也是一唱一和的支持掌柜的论调,纷纷积极的为主家该怎样避免吃亏出谋献策。

我听着不耐烦了,就折回身去找青兰,青兰见我回来马上轻声说了句:“小姐,郑天河的一个护卫翻进了钱家商铺的后院,现在还没出来。”

郑天河?要只是买粮他派人在晚上翻墙干吗?虽然我和他有着不成文的约定,彼此互不相干,但纸契还能撕了烧了,谁知dào

以后我们会不会起直接的冲突,现在既然碰到了,我就顺便去看看,还能多探探他的底。

我对青兰说,“你去四家粮铺的粮仓里看看,看他们哪家存粮多,哪家存粮少,我去钱家听听风,你的事儿办完了直接回去,不用等我。”

青兰往常在这种事情上对我的话从来不犹疑,不置疑,这次却很忐忑的多嘱咐了一句:“小姐,你要小心啊。”

我知dào

青兰是被我上次在周府的事儿吓到了,是在为我刚才的异常担心,不由心中一暖,说:“我当然会小心,难道还信不过我?把交给你的事儿办好就成了,天亮之前我一定回去。”

第四十七章 钱家粮铺

遁术可以使自己融于身周景物不易被人察觉,却不是完全隐身,所以即使是使遁了身,我也不能大摇大摆站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去偷听别人说话。郑天河的护卫钻进了钱家铺里的掌柜屋中,我就窜上屋顶揭了片瓦,然后翘着二郎腿躺在屋顶上偷听,毕竟我的源识放出可以把屋中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不用像没水准的隔墙耳们还要费力的把眼睛凑到某个洞上去看屋里情形。

郑天河的护卫似乎心情不大好,铁板一样绷着脸狠狠的抓着钱家粮铺掌柜的衣襟压抑得怒吼着:“我们将军亲自登门,你们这些王八羔子都不如的贱民也敢不见?”

那掌柜被这粗鲁凶煞的汉子拎在手里却一点儿都不恐惧慌张,冷冷的说:“主家说了不见,就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主家也照样不见。”

护卫这下更蹿火了,拽着掌柜的手都有点儿抖,他似乎找不到泄的方法,只能一把将掌柜推退几步,几乎要暴喝起来的哑声咆哮:“娘的,你狗娘养的命好,将军吩咐了我此来不能闹事,要不老子早切了你个王八蛋的脑袋。”

掌柜很平静的站直身理了理衣襟,才张口说道:“你家将军自己不晓事巴巴的跑来,凭什么怨我们主家不见?回去告sù

郑天河,今年的粮只有三年前的陈谷,他爱买不买。”

护卫这回脑门上都要冒出青烟来了,两手一紧,指关节喀吧吧的暴响,掌柜很轻蔑的瞟着对方说:“壮士最好管好你的手,要是不小心打了我这连王八羔子都不如的贱民,你们将军可就连那三年的陈谷都没得买了。”

护卫手上额上暴着青筋,浑身气得抖,胸膛剧烈的一起一伏,最后忿忿得骂了句:“齐格拉咪各!”——别问我,我也没听懂他骂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我源识感到了四周的异常,忙分心一探,现有人开始悄悄从四周向钱家粮铺这里围了过来,薄甲轻剑,皂色短袄,挂铜扣的皮靴,竟然是驻在城内东西两处内城营的镇兵。

漳国都城汲水有禁卫维持城中治安,乌杨渡这样的地方虽然不像王城有禁卫驻守,但也是重镇,南来北往人流又杂,所以特设了两营镇兵驻扎内城,协助当地府衙维持治安,应对突变,因为不是对阵攻城的军队,所以都是轻甲轻剑,服色也近衙差。

看他们噤声围拢,握剑向此,我小心翼翼得把掀起的瓦片盖回去,镇兵中有两个修元的人物,要是他们一时兴起爬上屋顶来窥探围堵,我就得赶快换个地方了。

两个修元一个批玄袍似乎是领头的,另一个不披甲只执剑,跟在头领的身后,他在镇兵将钱家粮铺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之后悄悄凑近领头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我由于分神看着屋内屋周的动静只隐隐辨出他似乎说要先进院盯人,然后就几个起落轻轻飘进钱家粮铺的后院,蹑手蹑脚的先后凑近院中亮着灯的两个屋子,听声辨别着什么。

既然他没爬屋顶我就安心静气得继xù

躺在上面看戏,潜进院的元修开始摸到了两个伙计的房外,听着似乎不是他要找的对象,就又转身往掌柜这里来了,屋里的护卫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只差动手揍人了,那掌柜却在这时忽然轻跪倒在地,转了一副凄惶哀求的脸,惊恐而低抑着央求起来:“这位爷,你就行行好,我们这都是主家雇来的人,自己只拿主家给的工钱,您劫了埔里的钱就是了,饶了我们这些打下手的人吧。”

我一愣,这是怎么了?看到正伏身屋外听屋中对话的人也是露出疑惑讶然的表情,我心思一转,这掌柜是在给屋外的人做戏?他怎么知dào

那人潜进后院的事?

郑天河的护卫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直接掉傻了,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终于暴喝出声:“你他娘的说什么呢!谁是……”

话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掌柜忽然向前一扑抱住护卫的腰,杀猪一样的大声叫了起来:“来人那!有人劫财!快来人那!有强盗!”

两个伙计屋里顿时噼里噗噜一阵响,印在窗纸上的影子骤然增大,两人已经要拉门出来了。

潜入后院的男子一惊,仓促一跳正往我所在的地方落了过来,娘的,他猝不及防,我更是防不及猝。

借着夜色笼罩我尽量轻的向后猛一翻身站落在屋脊上,那男子也紧接着蹲到了我刚才躺着的地方,然后面对着我轻出口气返身看下面的动静去了。我也很想轻出口气,但看看这距离,还是憋着吧,刚才他惊慌之下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是很幸运了。

我悄悄的向后挪去,借着屋脊之隔遮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视线才算真松了口气,

源识所捕捉到屋中情形这才从我脑中回放起来,从掌柜一扑一叫,到两个伙计很迅疾的赶到,而现在,郑天河的护卫已经挺尸在掌柜屋中了。

我心中惊异,却因为刚才没太专注而弄不清这短短的时间里时候到底生了什么,源识滤过郑天河护卫的身体,头颅破损,后脑被重击塌陷,两下致命的伤是两个伙计分别用立在门边的门闩和屋里的椅子造成的。郑天河的护卫怎么会如此不济,这么容易就被一个账房和两个打杂的伙计弄死了?

蹲在我前面的皂衣人似乎呼吸有点儿紊乱,终于紧捏了捏手乘屋中的人不注意从屋顶越到院后的巷子中,然后几个起落辗转到了镇兵的领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这回我源识仔细罩住了他的唇,从一张一合的口型中一字不落的看到了他说的话:“蒙倘,那个被报做溯风将军护卫的人被钱家粮铺的掌柜和伙计当强盗打死了,我们怎么办?”

蒙倘听了也有些惊异,随即扶剑轻哼一声:“既然他钱家的粮铺遭了强人,我们负责乌杨渡刑捕的镇兵得了消息怎么能不去看看,就算是强盗,我们也得查清他的来历,差明他还有没有同伙。让兄弟们留下十个,其他人哪儿来回哪儿去,注意不要惊动了别人。”

我在屋顶上弄明摆蒙倘的安排后不禁有些好笑,还不要惊动了别人,现在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虽说街巷中人是少了,但也不是完全没人,怎么可能不惊动人,如果他是不想让人知dào

他带了一大帮人来围过钱家商铺,那也做得太没水准了。

围在四周的镇兵转眼间就撤的没几个人了,蒙倘带着十个留下的镇兵和那个和他关系不一般的皂衣人大刺刺的走上前去敲钱家粮铺的门。我有点儿看傻了,他们这是要直接冲进去捉凶?人家屋里刚遭了贼,死了人,镇兵的头领就带人出现在门外,他们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吧。

钱家粮铺里的一个伙计去开了门,一看外面来的是镇兵,马上面露喜色激动的说:“呀!蒙校尉!您可来的正好啊校尉爷,我们的屋里有强盗到进来了,掌柜差点儿就没命了!您这里的可是正好,那强盗不知是哪儿来的,还得您做主啊!”

这伙计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就把蒙倘往屋里拉,蒙倘似乎没想到会被这么热忱欢迎,一边干应着一边跟着往里走,身后的人也一声不吭得跟在后面。

入了后院还没进屋,伙计就高叫起来:“掌柜,是蒙校尉带着几个兄弟来了,咱可算是有贵人来帮咱处理这强盗的事儿了。”

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从里面出来了,哭着颤着扑上去跪倒就哭:“蒙校尉啊,您可算来了,我这一条贱命就差点儿断送在那该死的强盗手里了,您可要做主查清这事儿啊,这没长人心的强盗抢了钱还不够,还非要杀我们,我们只不多拿主家的雇金做事儿,怎么就招着这事儿了,校尉爷那,要不是我店里的两个伙计机灵,现在躺在屋里的可就是我啊……”

校尉被这突如其来的鼻涕泪轰炸得没了主意,只能干巴巴的应:“呃,我会让人查的,呃,那个,先让我们看下情形,呃,强盗的尸体让我们先检查一下……”

我听了又是暗中窃笑,你们消息灵通的变态也就罢了,人家还没说强盗怎样怎样,你就嚷嚷着要看屋里的强盗尸体,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差不了多少,这个校尉还真够草包的。

进了屋,蒙倘似乎才找回了一些状态,一边冷喝着让掌柜伙计靠边儿站,一边让几个手下查验护卫的尸体,最后很官派的说:“这强盗的尸我们要带回去,转天交给衙门让人来辨识,这事儿我们会查清楚的,掌柜今儿安心歇着吧。”

他竟然连强盗是怎么死的都不问,连这人是不是强盗都不查清楚,就匆匆得让人带了郑天河护卫的尸体走了,简直就是一副急着来取尸体的样子。

第四十八章 逆水而上

掌柜和两个伙计陪着笑,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送走了蒙倘,然后转眼间就变了脸,一个伙计在旁边凝眉对掌柜说:“掌柜,我们还是被人盯上了,是不是赶快报给主家?”

掌柜点了下头,沉音说道:“溯风将军那边的事儿得赶快解决,他已经被大公子的人摸了底,要是再和我们纠缠不清就更麻烦了,这次事起仓促,那个草包校尉只来得及自己动手,还算好对付,以后要是换个稍微能来事儿的人,我们的麻烦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另一个伙计略微担忧的问:“那个护卫的尸体被他们带走真的没问题?他们会不会借着他和溯风将军的关系来找我们麻烦?”

掌柜目光绞寒一闪,微带不屑的说:“人都被我们杀了,还想说我们私通甘南?哼!就是他真敢说,今夜溯风将军的护卫来威逼我们卖新粮,刚被我们杀了,蒙倘就带人急匆匆的取走了尸体,他们就能说的清楚?更何况有主家坐镇,大公子一个无能无脑的纨绔能掀起什么风浪!”

大公子,应该是说漳国公的大儿子吧。

伙计和掌柜几个一起商量了大半夜才睡,我这才有空档钻进掌柜屋中,春夏之交蚊子开始活跃起来,所以屋里比较简陋的木床上已经挂起了蚊帐,我轻轻的把蚊帐掀开,归拢挂到床边柱的木勾上,然后一只手虚浮着探到他的脑门上,微一用念,掌柜的眼就缓缓睁开,黑眸里空荡荡得看不出一点儿生气,我就站在床前看着他,从他的灵识中直接探取我想知dào

的事情,然后收念撤手,掌柜便又沉沉得睡了过去。

难怪他明明不修元力却能察觉到修元的靠近,靠别人用元力强行提高耳力,等过了四十就能变成聋子,也不知dào

他知不知dào

这样的后果。

我站在那里静默得消化着从掌柜那里得来的信息,伸手想放下蚊帐离开,却又犹豫了一下,神盗也要留名才有神名,蚊帐不放也好,这样含蓄的做个今夜有人来过的痕迹,也许哪天能用得着。

等我回到客栈的时候青兰还没有睡下,她一直坐在桌前候着,见我回来,才放了心的简单问询两句,然后就向我仔细说了她查看四家粮商粮仓的结果。

我没想到粮商的粮仓还有那么多名堂,什么陈谷仓,新谷仓,燥谷仓,还有杂谷仓、粟米仓……把我听得晕头转向,看他们仓储的地方不大,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叫法?我只想从他们各自存粮的多少上下手给我的推测多做些佐证,可没想到各行有各行的路子,这回可真是给了青兰一件鸡肋事儿去做。

我很不好意思告sù

青兰我安排给她的差事没啥用,就很深沉的点着头做思索状,然后哄着她上床睡觉,青兰的床靠窗,我的床靠墙,这是逃亡一路上形成的惯例,因为能威胁性命的突变总是从窗户开始,我为换床的事儿说了好多遍,青兰都不听,在这种事儿上,我实在拗不过青兰。

我褪了外衣躺在床上假寐,直到听到着青兰均匀的呼吸,知dào

她已经睡熟,这才安心的思索起今天所能总结出的线条。

本来想查地煞族的形迹,结果却意wài

探到了漳国公的家事,大公子晏祈和二公子晏承已经为继承漳国公的国主位子争得不可开交了,今晚见到的就是他们手下的一拨较量,我思索这这其中地煞族插手的可能性,也考lǜ

着我要不要从中插上一脚。

如果卓浪真打算成为纪国之主来争霸天下,那使漳国五年之中就有了小治的原因就必须要弄清楚,或许这事儿和寻找地煞族形迹的事儿可以一起办了,下面要怎么做还得先弄清漳国的局势,我这样想着,然后就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棪鬼邪气森森的凑过来对我悄声说:“那个家里奉着甑邙神的坊正,要不要我去单独拜访一下?”

还惦记这昨天的事儿?我被人弄得像恶鬼一样你就这么高兴,大早都不忘拿我消遣。于是我也很邪气的回了他一个笑说:“可以,当然可以,我们今天动身坐船去汲水,你可以先去坊正家里拜访一下,然后再到汲水去找我们,我也可以顺便重新鉴定一下你们鬼阁杀手的跟踪技能到底有多厉害。”

棪鬼马上很识趣得嘻嘻一笑:“你们要是藏了,我哪儿能找得着?既然你不乐意,我不去就是。”

策儿在旁边一脸的困顿,还显着一路舟行所带来的疲顿,这时一听又要坐船,当即就有点儿苦了脸,却很要面子很倔强的没说什么话,低着头暗中悄悄得捏着自己的袖子绞来绞去。

我呵呵一笑把他从桌子旁拽了过来,忽视了段璐阴森森的目光说:“这次包小船,只我们六个人坐就成了,到汲水估计要两天时间,路上你就跟着我,我教你些东西,也顺便给你安安神。”

包小船固然没有了鱼龙混杂的麻烦,但漳国最近似乎对来往船只的检查严格了很多,每到一个渡口,就有一两队士兵对渡船上的人进行严格的排查。尤其对被单独包用的船只查得更加仔细,如果不是这样,郑天河也不会带着六个护卫和普通百姓搅在一起住大船客房。

现在漳国似乎效法了不少林宾新政里的东西,在城镇中市坊分离严格管理,城五十户一坊设坊正,村百户一里设里长,坊正、里长各有辖制,坊有坊牌,里有里牒,游散小民有当地的里长、坊正作保还好,如果没有,就要被当地府衙登案记录,三日一次签到。外来的客商则必须要有各自所辖之地主官所出的通关文牒。

我们既然出门就当然有自己的准bèi

,从幽国边关取的的文牒很快就帮我们摆脱了排查,但我们旁边那船已经被扣了许久的船客似乎就没这么幸运了。

“兵爷,您也看到了,我们这是一家人回乡给族长拜寿,只因为孩子畏生老是哭闹,害的同船人不得安宁,我们才不得已独自雇用一个小船,我们的坊牌您也验过了,为什么还不肯放我们走?”一身文士服的男子有些沉不住气的询问起来。

“都说了要等上官来了才能定夺,你怎么这么啰嗦,老实在这儿候着,要是再多嘴别怪老子拳头没耐心。”

随着那兵丁恶狠狠的扬拳威胁,所在船舱中的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在船边和兵丁说话的男子听到这哭声顿时把一腔的憋气火闷泄在了女孩儿身上,几步走到船舱边一把将女孩儿扯了出来拳打脚踢,口中还骂着:“你这个赔钱货,天生的祸害,就从来没给老子安生过,见个生人就哭,哭!再给老子哭!要是累老子误了族长的生辰老子溺死你……”

女孩的呜咽声时不时被男子的踢打闷闷得截断,我在一边看得蹙起了眉,乱世的悲惨故事虽然可以听的让人麻木,但真见到了又是另一码事。红绡见我蹙眉,很不客气的捅了棪鬼一下,又朝那边一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棪鬼转过头奇怪的问我:“你平日里还管这些闲事?”

我目色低垂,微别过头,掩饰着心中低沉的情绪说:“能管的时候就管管,反正都是闲事。”

两声低笑轻轻传入我耳中,棪鬼扭头上前两步猛然对着那打人的男子妖里妖气得呼叫起来:“哎呀,这位大哥,可不能再打了,这么好的胚子,打坏了就可惜了!”

嗯?我心中一阵蹿寒,这柔柔腻腻的音调,这扭扭摇摇的动作,我的天!棪鬼他是要做什么?

第四十九章 管闲事,招闲事

船上的男子听到有人想来管闲事,怒气难平的转身喝骂:“谁?哪个不晓事儿的还敢来……”他泻火的怒吼声在看到棪鬼时顿时凝在了喉间,棪鬼媚眼中含着阴柔的婉波,细眉微蹙如艳花着了冷攒了花瓣,低压的眉间和微微上翘的嘴角勾勒出惑人的神态,似是在为女孩儿的遭遇不满,却没有一点儿端肃,好像是有意无心的随口插了一句话而已。

我很无奈的转身向着一边儿装路人,棪鬼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儿……惨不忍睹。

那男子说话也有点儿磕巴了:“你、你、你少多事儿,她、她是我女儿,我想怎样就怎样。”

棪鬼很妖气的说:“是啊,你的女儿自然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了,只是这么好的胚子,要是打得过了,脸上身上留了疤可就太可惜了,唉唉,乘早拿去卖了还能多得些钱。看你好像不怎么待见她,要不就卖给我吧,我会给你出个合适的价钱的。”

那男子一听卖钱,面色有点儿不大好kàn

了,对棪鬼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想,大多烟花之地的男子管事都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主,至于他们是不是单纯的管事,那是风月场所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儿。他很嫌恶的看着棪鬼冷嗤着说:“我曾泽也是名誉一方的上席客,还没有穷到卖儿鬻女捞几个铜板的地步,你走你的船就是,我们的家事也不用你管。”

船舱中还有两个女子,以年岁来看估计是男子的妻妾,其中一个在男子殴打女孩儿时面露哀戚与不忍,却又畏缩得不敢出头,看来是那女孩儿的母亲。这世间有无数溺死的女婴,抛荒山喂野兽的女孩儿,被婆家虐打致死的女子,生产时进了鬼门关的女人……随时随地的死亡使女子在这乱世中竟也比男子少了许多,再加上女子忠贞的礼教束缚,使许多男子一生都纳不了一个妻,这男子既然纳得起妾,想来也不是普通百姓。

棪鬼一脸的媚气,嘻嘻笑道:“我只是可惜这孩子给这么浪费了,唉唉,要是和我走,仔细调教调教,迟早是名噪一时的头牌,可惜了呀,大爷您接着打,我就不搅扰您了。”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棪鬼,但被棪鬼插了这么一杠,也不好再照棪鬼所说的“接着打”,只是又狠狠踹了女孩儿一脚喝道:“滚回舱里去。”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停在渡口大小船只上人们的注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对我们这船没了好眼色。我匆匆拉了棪鬼躲进船舱很无奈的说:“我们都是女子,不方便出头说事儿引人注意才让你去的,可你怎么扮起青楼管事来了?”

棪鬼很无所谓的甩手坐下,眉头一扬带了一点儿挑衅口气问:“怎么,和我这青楼管事在一起你们是不是觉得污了自己的清白?”

我听了有点儿气滞,我知dào

你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里,可也不该在这么多南来北往的人面前张扬啊,我倒没什么,红绡可能也不会计较,可还有段璐和青兰呢,她两原本就对你这个“陌生人”和我们同行有意见,现在你这么做不是逼着她们和你闹吗?更何况……我一把从怀中取出通关的文牒展开在他面前问:“识字吗?”

棪鬼愣了下,我爆豆子一般就把文牒上的字读了出来:“幽同州丰宜郡郡守牒行:商行小利,唯有便民,引粮以补,盛粮转分,准傅垅一行商事越关,望纪地三国照牒放行。五常历五百八十四年,覆银月月盈日,府案文牒。”说到这里我很不客气的盯着棪鬼,没好气的说:“行商,商事越关!明白吗?你一个青楼的男总管带着我们一帮女子行的什么商?难道是专门大老远跑来买人的?更何况同州丰宜是什么地方?幽国西北边陲的小镇,哪儿有什么像模像样的青楼,整个幽国数上一遍,能有管事的青楼也不过四五家,都在幽都和南边的开阳郡,你这个同州丰宜的男管事哪儿冒出来的?”

棪鬼两只眼顿时有点儿犯愣,邪翘的嘴角也僵住了,好容易才挤出句:“我们,以前任务,咳,没这问题。”

我黑着脸向早就跟随我们进屋的红绡说问:“段璐呢?让她换男装吧。”

红绡却没动,很冷清的看着我说:“刚才士兵点查人数的时候已经将我们几个人认得差不多了,现在换有用吗?再说段璐那里还是得小姐自己去说。”

难得红绡会对我的话产生置疑,我微一愣怔之后就明白了,段璐一路上为我带着棪鬼和策儿同行总板着脸,我这几天给策儿引元顺源,因为没有自身源力的支撑做得很勉强,每顺一次都要昏沉沉的睡近两个时辰,段璐就更加不乐意了,以至于每次她见到策儿都没什么好脸色。船刚靠岸的时候策儿嫌船里闷出了舱,东瞅瞅西看看异常的兴奋,段璐就很憋火的把自己闷回了小间卧房中,依她的脾气,要再知dào

了棪鬼办砸事儿,那正好借题挥还不和他打起来?红绡说的这么绕弯儿只要我先做好棪鬼和段璐之间的工作,不至于真让两个人闹起来。

我有点儿眼前泛黑,重重叹了口气说:“我去找段璐,红绡,你和棪鬼差不多高,胖瘦也差不多,去找两件你的外套给棪鬼换上。”

棪鬼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听了我的话很利索的一起身,右手搭上红绡的肩说:“这么说来我得麻烦红绡姑娘了,外套我会勤洗干净的。”

红绡脚下一错肩头略低甩开了棪鬼的手,淡淡的说了句:“外套只给你一套,穿完就扔了,不用洗了给我还回来。”

往段璐小间走去的我差点儿被红绡的话绊了个跟头,偷偷回头看了眼红绡后,我心中暗叹,原来红绡也对棪鬼没什么好感啊,我这块儿地还真不适合棪鬼呆。

几个官差不会儿果然又寻上船来了,一个带头的士兵横剑沉眉,带着十几个士兵气势汹汹的拥到船侧,向船家喊道:“你船上的客主呢?叫他们出来!”

船家见势不好,忙讨好得点头弯腰应声道:“就在船上,就在船上,我这就去叫,这就去。”然后转身奔向客舱,结果差点儿撞到了刚从船舱里出来段璐。段璐此时已经是一身商家麻面长袍,梳着男子的单髻,暗蓝头带飘在脑后,容貌经过我元力施术修饰已经和棪鬼有了八分像,她现在心情还是不怎么好,应对这几个官兵也有点儿不专心,很冷淡的就冲了句:“兵爷不是验过我们的牒文了吗?不知dào

又来找我们做什么?”

当兵的早习惯来往客商、平民百姓对他们低眉顺目的讨好,哪儿看的惯段璐这幅样子,当即狠狠抖了一下手中的剑喝道:“哪里的贱种盗抢别人牒文来我漳国恣意横行?和我去县衙细说个明白!兄弟们上,把他们都带回去!”

第五十章 荒野客栈

段璐见兵卒冲上来竟然没有赶快上前赔说几句好话,直接撩腿一脚把带头的士兵踹了回去,后面踏上搭板的两个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自己上官飞砸过来的身体撞得失去了平衡掉入水中,而被段璐踢飞的则狼狈拦腰挂在踏板上气息虚软的哼哼唧唧,后面的士兵顿时“嗷”得一声喊,提剑挥刀隔着岸就往船上跳来。

我有点儿傻眼了,段璐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要她扮成棪鬼,做为主事的男子去和士兵做交涉,我则乘机在暗中用元力做些手脚,等这些士兵走的时候,整件事情就变成作为家主的段璐在舱内休息时,和他面貌相似而出身青楼的小妾就私自扮成他的样子玩闹,出头管了闲事。别人没有见过我们船中的所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漏洞,士兵和船家我都能用元力影响他们的记忆,也就能很顺利的把事情遮过去,我已经和她把这些事儿说的清清楚楚,可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眼见段璐左一拳右一脚,矫健的身形在长袍飘飘的洒意烘托下风卷残叶一般扫尽了岸边十几个士兵,随着一个个轻甲士兵麻袋一样扑通通落水,青河这个本就热闹的渡口被十几个此起彼伏在水中浮浮沉沉叫骂的人头搅动的更热闹了。

在旁边人们瞠目结舌的观望中,段璐回过头看向我,很执拗的抿嘴鼓脸,我有点儿气不过来了,找棪鬼管闲事,结果给自己招了闲事儿,拉段璐解决事,结果惹了更大的事儿,这俩人怎么一个一个都这样啊。

我很无奈的瞪了一眼段璐,回头对红绡说:“让船家下船,给足银钱,马上离开这里。”

红绡办事向来利索,两手一捞抓了两个在船边瑟缩抖的船家一甩扔了出去,在他们身体飞出去之前还没忘迅速的给每人身上脸上补个三拳两脚,船家滚落在岸边才反应过来,颤着身子肿着一只熊猫眼哭叫道:“我的船,我的船啊——”,旁边的小船工则是抱着一只胳膊嚎啕惨叫着给船主的哭号配乐。

虽然这么做是为了随后赶来的漳国士兵不去找他们麻烦,虽然已经有足够的银子被悄悄塞进了船主的袖子中,但我觉着这副场景好像又成了在光天化日之下控诉我离公主鬼煞之灾的典型一幕。

我无暇再理会船主的凄惨模样,在船边犹豫着看了看那个上席客一家的船,身上还淤青红肿遍布的女孩儿现在被她自己的母亲紧紧抱在怀里,一双眼睛畏缩得看向这里,惊恐的脸、苦扁的嘴是在辛苦的忍着哭声,而那位母亲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马上惊慌起来,死死得抱着怀中女孩儿,好像生怕被我们抢去了。

我蓦然收回目光,对红绡说:“快走吧,等大队的官兵来了就更麻烦了,这儿水道密布,我们脱了青河河道,钻进小河湖换船上汲水吧,实在不行就走陆路。”

我们走得快,在漳国士兵追上来之前就脱离了青河主河道,由于船还是大了点儿,不方便出入交错狭窄又水浅的水道,我们几个就把船扔了直接赶陆路去汲水,要避开漳国士兵的纠察还是从陆路走比较方便。

从水路到汲水在这时节虽然顺风却是逆水,所以换做陆路倒是比水路的行程稍微快了些,第二天傍晚我们找到客栈住宿的时候就我就开始仔细琢磨明天入城之后该先从哪儿下手了。

这家客栈略微偏僻,也并不大,五间客房我们就占了三间,还有一间空着,在棪鬼和策儿那屋的隔壁则住着两个年青男子。客栈外是平坦的原野,杂生的荒草在这一带遍地都是,树木孤零零的残存着几颗,靠下边的树枝也早被附近的住户用长勾扯断,只剩下瘦秃秃的树干和顶端人们够不着的一丛绿色枝叶,荒野孤店让我心中生出莫名的凄凉,不由源识微张,游弋在四散的散元之间开始捕捉那些庞杂的死之念,忽然,我源识模糊的捕捉到了客栈中的异常,随即凝集源识探向客栈后院堆放杂物的简陋木房,屋中散漫在所有杂物中逐渐被四周散元所化的源力qì

息虽然微弱,却也足够我确定它的来源——是鬼阁阁主吴洛!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看旁边睡得正熟的青兰,在窗边下了一道元力禁制,然后轻轻起身飘行步入杂物房中,置身其中时,我能更清晰的感觉到鬼阁阁主源力残留的布局及向四周渗透的力度,这种张扬肆意却不像屋外漏出一丝的御源效果,这样均匀漫溢却毫无杀力的御源方式,分明是他曾在这里向某人施压的迹象。

我微一沉吟,又转回客栈中进了棪鬼和策儿的房间,天气还没到夏热夜暖的地步,棪鬼和策儿都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睡着,我用元力设了隔音,然后两巴掌排在棪鬼脑袋上叫着:“喂,起来,有事儿问你。”

棪鬼睡梦中被我一惊,“嗖”得一下反手从枕下拔出一把匕划向我的喉咙,我心中愕然,还真是忽略了杀手的本能反应了,手下却不敢迟滞,一钳一拧把他关节处错到了极限,棪鬼这才头脑清醒起来,疼的呲牙咧嘴得对我说了声:“小芋?”

我这才放了他的手,直接把心中急切想知dào

的事问了出来:“棪鬼,鬼阁在漳国有没有比较重yào

的暗点?”

棪鬼显然还没从我的突袭中回过神来,一边支身一边“啊?”了一声才说道:“没、没有吧。”

我玩味得看着他问:“没有?鬼阁大概不是什么小摊子吧,在漳这种五国粮仓的地方会没有重yào

的暗点?”

棪鬼脸上似乎有点儿愠色,往床头上挪着倚了倚眯着眼看我说:“你大晚上缠着我问这些干什么?鬼阁以前在漳国是有桩,可五年前就不知dào

什么原因都撤了,现在就是没有,知dào

了?”

我嘻嘻一笑说:“你不是说鬼阁阁主不会放过你,见了你肯定会把你掏肚挖心吗?我这可是担忧你的小命才大晚上搅扰您老来了。”

棪鬼听了脸色绷得有点儿紧了,刚从梦中苏醒的眼神压上一抹夜沉,“有鬼阁人的动静?”

我也稍微沉了面色说:“是鬼阁阁主,他来过这家店,还在放杂物的房间对付过什么人。依你的说法,现在受挫蛰伏的鬼阁想要重建漳国的基业到也不难理解,可我总对他紧跟着我出现在这里有点儿心悸,只怕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来这儿插桩,也是要找我们麻烦。”

棪鬼问:“你现在对上那老不死的有几成把握赢?”

我有点儿犹豫,这种问题作为共同对敌的盟友必须要解释清楚,做到己方心中有数,但如果他是探子呢?

我思忖了一下说:“一成不到。”

棪鬼簇了眉,“怎么这么少?我总觉得你好像还能和他拼一下,怎么会是一成不到?”说到这里他眼神闪了闪说:“你不信我?”

我无所谓的一摊手:“随你怎么看,我说的是实话,你忘了我在弘通客栈的样子了?我现在状态不佳。”

棪鬼似乎还有疑虑,却没多问,手往脑后一垫,又摆出很闲适的样子说:“一成就一成吧,无所谓了,反正有你那个叫青兰的侍女帮忙,你们肯定不会败给那个老不死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又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说:“你倒是想的开,也不想想,鬼阁阁主那样的老滑头,会直接冲进来和我们直接动手吗?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在都司就不会一人遁走了。这次他来漳难保不会有什么阴谋策划,你不把你知dào

的讲清楚,我跟本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棪鬼摸着脑门说:“讲清楚了也没用,我只是个嗜生堂的杀手,平日接了任务就到指定的地点见人,从他们手中获取一些引魂堂刺探来的消息,方便自己行事,除了对外也毫无遮掩的续生堂,我就再不知dào

什么事情了。而在漳国撤桩这事上,老头子比较反常,他让人在鬼阁上下都通报了个遍,后来在漳国的续生堂也的确关门了,我当时也一直奇怪那老不死的怎么会忽然做这么一茬事,现在他忽然出现在这里,我觉得应该和我们无关,到可能是和五年前的事相关。”

五年前漳国的续生堂关门也算是大事,我们当时在这里也真切了解了这事,棪鬼的话,表面上看确实没什么漏洞,要是真如棪鬼所说,鬼阁阁主来此是和五年前的事情有关,我们还是掩盖好自己的行踪暗中观察比较保险,可我对于棪鬼一直都没有尽信。

于是我话题一转,说:“这两天段璐闹别扭闹的厉害,你们待在一起只怕迟早打起来,我们分开走吧,我和你带着策儿一路,红绡她们一路,分开进城。”

棪鬼怪异得看着我,挑着音问:“你的侍女,你管不了?”

我懒懒的撇他一眼:“你不是最看不惯尊卑贵贱吗?难道要我用公主身份去压她?”说完也没理会棪鬼怪笑着“唔”那一声,撤出屋外折回自己屋中上床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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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破网快把我逼疯了···)

第五十一章 无奈

第二天天亮后我把自己的决定告sù

了青兰她们,红绡点头了事,青兰却有些焦急的说:“小姐,你一个人和他们在一起怎么行,不管怎样,我得跟着小姐。”

我还没来得急说话,段璐就在一边插杠:“哈,小姐是怕这么下去会被我吃了那两个只能宰鸡的累赘,青兰,你还在那瞎担心什么劲儿!”

我心中早对段璐所作所为气恼的厉害,现在更是被她撺掇起了一团火,当即几步过去捏了段璐肩头对青兰她们说:“你们先安排早饭吃,我和段璐单独说会儿话。”

青兰似乎看出我面色不愉,有点儿担忧的说:“小姐,段璐只是,只是……”她偷偷瞄了一眼棪鬼和策儿没把只是什么说出来,“小姐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一会儿……”

“一会儿什么?”我冷冷得打断了青兰的话,还指望我像以前一样一顿饭过去就把这事儿搁了?以前那也就是小打小闹,我自然不会计较,可现在,段璐做的越来越过火了,甘南打擂的事我就不说了,这次她在我们匿踪潜行的时候竟然为了怄一口气在渡口大打出手,被认了人好说,六个人修饰一下相貌,换一下装扮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文牒是他们验过的,一旦他们报上去把文牒作废了怎么办?

现在漳国还来不及把我们的事通报各地,没显出什么麻烦,可我们要在漳国打探地煞族的下落岂是一时片刻就能解决的?以现在漳国严格的民籍制,我们能在汲水带上多久?段璐她闹脾气的时候考lǜ

了没有?

青兰没想到我会这么冷冰冰的和她说话,神情有点儿慌乱,我依旧板着脸,扯着段璐的肩膀往外走,今天这个黑脸我扮定了,我可不想哪天被她这性子害了大家,也害了自己。

哪知青兰慌慌张张就拦到我面前,“小姐,等等,这事儿你先静下心想想再说,别太冲动了。”

我冷着脸低喝了一声:“让开。”

青兰又看了看我的脸色,这才一脸忧色的退开。

我又不会对段璐怎么样,用得着青兰反应这么大吗?还是她怕我和段璐完全吵翻了?

我拉着段璐到了荒野中,晨露刚褪,清早的舒彻透人心脾,段璐跟在我身后一言不,我则挑了一块较为干爽的地方坐下随手拨弄脚边杂草的叶子,段璐站在我身后渐渐的不安起来,时不时错动的手和脚使衣袂摩挲声断断续续的在我耳边细磨。

“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棪鬼和策儿与我们同行,你明明知dào

他两都是招祸的东西。”段璐终于忍不住开始说话为自己辩白了。

“你一直觉得我对你很疏离是吗?”我也开口了,却没理会段璐的辩解。

段璐没出声,但我可以察觉到她的气息忽然颤动起来,我轻轻用手指绕起一根细长的草叶继xù

说:“青兰救过我的命,我敬她重她,可你却从来没有证明你同样可以做到的机会,红绡行事见机果duàn

,思虑周全,在很多事儿上我可以依靠她,而你却做不到,每次拼命的想学红绡,却学不像,总是弄巧成拙,反而经常制造麻烦。

我每句言简意赅的话后,红绡都能明白我的意思把话中所隐之事做的分毫不差,你就抓着我的每句话无中生有,惹出祸端。有一次我觉得客栈食物中用的酱缺料,说这酱有点儿问题,你就拍桌子抓店家,却不去想如果真是有毒我怎么会在你们都吃下肚去才说出来,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段璐呼吸有点乱了,我轻笑一声说:“你当时明明误会了我的意思,却没有按照常理马上检视自己体内准bèi

驱毒,你可真是……为了要能猜准我的心意,表现自己见机极快,应变及时,连自己的命的都顾惜不上了”

“小姐……”一声不甘又不安的轻唤响起,随后就没了声音。

“甘南打擂,是因为我看到打擂的张榜后戏说了一句‘我们任何一人应该都能夺得头筹’才去的吧,我们四人之中你的实力最弱,所以一个‘应该’,你就认为我在看低你的实力,怄着气去打擂想要向我证明你的本事。”我摇了摇头低叹一声,“明明那么无心的一句话,前段时间红绡和我聊事时无意中提起,我才想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段璐,我应该没想偏吧?”

段璐很低声压抑的回了声“是。”

我轻叹口气又问:“前天闹渡口又为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您不该带着棪鬼他们。”

我很无奈的哑然失笑:“难道你是想拼着自己犯大错,也要我迁怒棪鬼把他赶走?段璐,你学了红绡这么久,想事儿还是这么天真,为事还是这么冲动啊。”

身后静默的段璐使我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但无论是不是,这都算是个不错的理由了,是我找给她的借口,愚己愚人的借口,让她对我不必惶然,也让我不必老记着她那日的任性。

“段璐啊,何必这么固执?当初我说你不够一个敬字,你就一直把那些话梗在心里吧?平心而论,段璐,如果我不是什么亿目族先祖的转世,只是一个落魄临灾被抛弃给敌国的公主,你站在青兰的立场会拼死也要待在我身边,护在我身边吗?”

段璐几次深吸要说话却最终没有出声,我反手抓她小臂一拽,让她跌坐在我身边,“不会吧?你会小聪明,顾惜自己的性命,要不你在宫中一个地位低贱的女奴怎么可能凭着撇脚的异术活过七年,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像青兰一样做出那样的傻事。”

“你遇到我,觉得可以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了,却没想到一个青兰、一个红绡,一个比你得宠,一个比你有才能……在你心中应该是这样衡量的吧?”

“可段璐,五年生死同命,仍然化不开你在腐暗宫闱中自己孤立的心房吗?你看到了,刚才青兰焦虑担心的是谁?你,在青兰心中一直是曾今救过她性命的恩人啊。”

“我疏离你,不是因为青兰曾今救过我,而你没有,不是因为红绡办事得力,而你总是闯祸的时候多,确切的说,我对你们本就没有什么亲疏之分。你总觉得我疏离你是因为你始终在疏离我们啊。你觉得我是能保你一身再不受别人欺凌的靠山,所以希望得到我最多的宠信,却没想过怎样成为我的依靠,你觉得青兰得到我由衷的敬重就感到自己的地位被她压制,总想着怎么能让我疏远青兰,你觉得我安排事物倚重红绡就想方设法想要证明自己也能办好事,足以取代红绡的位置,甚至你为这个还在我面前提出对师父的置疑。”

我握着段璐的手清晰得感觉到环握之中血液游动汹涌起来,柔软的手背咯起硬的筋路。

“你想说你不是?”我回头看向段璐,只见她掩饰不住怒色的双目已经含上了泪水,“那到底是我说错了,还是你没有看清自己内心深处的心魔?”

段璐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被我捏着的手微微颤抖有了向外抽出的挣扎,我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红绡、青兰都可以为了彼此拼命,也都可以为了你拼命,那你呢?你可以为我,但能为了红绡、青兰去拼去搏吗?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明明在眼前摆了三份,可你只为了其中一个就要把这三份摆在你面前千金万金都换不来的珍宝都毁了!”

段璐的手剧烈一抖,目光也看着我迟滞起来,我微微叹口气松了手,“五年亡命尽然也没能让你同心,段璐,你的性子太过偏执了。你不想让棪鬼随我们,无非是因为他和鬼阁阁主的关系,你不想让策儿随我们,也就是因为他身周不能确定利弊的复杂关系。”

“棪鬼如果真是为了我们与鬼阁阁主翻了脸,我自是决计不能让他死在鬼阁阁主手中,如果他是鬼阁阁主安排来的,我也好在鬼阁阁主和我们直接留一条线,从中暗动手脚,在合适的时候把他套出来。至于策儿,他是被鬼阁阁主盯上的人,他体内的圣元力能够被鬼阁阁主吞噬,如果我不管他,让她落入鬼阁阁主手中,结果可不仅仅是策儿送命,鬼阁阁主的实力也会大增,如果再对上他,那我们就毫无胜算了。更何况他和卓浪周泰的关系虽然还有点儿说不清楚,但他是那两人的师弟却确认无疑,既然他们都把人托给了我们,怎么可以随便就把他扔了?”

“这些事情不难想清楚,我也隐晦的提起过,可你却一头扎在自己小漩涡里钻不出来,你始终没把事情的利弊衡量放在心里,你心中衡量的始终是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你学红绡怎么都学不像,根源正是在这里,红绡看的是事和人,而你看的始终只有人而没有事。”

段璐真个身子无知无觉的坐在地上,我拍了拍她的肩,“给你时间自己想想,想明白了之后回客栈找我们,如果不想回客栈找我们,就去找谛释邙山中找罗家三个兄弟吧,那里适合藏身,山中野果野物也丰足,也有人照应,合适的时候我们回去找你,正午之前,你能做出决定了吧?如果正午之前你不在客栈出现,我们会留东西在店家那里,你一定要去取。”

我说完之后转身返回客栈,我不知dào

我当着段璐的面这样直白的说出我心中看法,会不会让她从此消失在我眼前,但我觉得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第五十二章 几多变数(修、增)

青兰看到我一个人只身返回,急急的迎上来问我:“小姐,段璐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见棪鬼也倚在门边向我这里看来,就借着青兰的身子挡住棪鬼视线,把声音压到仅有青兰能听清的地步说了句:“别多问。”

青兰话不过脑就直接要拉我想再问清楚,被我隐在她袖底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后才若有所悟的落在我后面乱瞟着眼不再吭声。

我凝沉着脸往自己房中走去,棪鬼忽然在一边开口“喂”了一声,在短暂的停顿后依旧斜肩倚身在门边上略翘起下颌轻缓出声:“你,不会是杀了她吧?”

“杀?”我略微有些惊讶,转身好笑的问道:“你觉得我刚才……是要出去杀人?”

棪鬼刚要张口说什么,我轻咳一声,住在棪鬼他们隔壁的房客已经在前堂吃晚饭回来了,棪鬼也察觉到了隔壁两个男子的接近,微一挺身说:“早饭店家应该准bèi

的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吃饭。”

我笑着推开自己的房门说:“你们先去吃,红绡,你进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

棪鬼倒是没在意我和红绡在屋里捣鼓什么,很爽快的应了一声就和青兰策儿先到前厅吃饭去了。

红绡随我进屋后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问:“小姐想要试探一下棪鬼?”

我从床头的包袱里取出一张白绢两张草纸和自己做的炭笔,然后把白绢草纸铺在桌子上,一边往上写字一边说:“棪鬼用不着我试探,他没能耐伤到我们,我要试探的是鬼阁阁主。”

红绡一惊问道:“鬼阁阁主?他怎么也来了?”

我也不抬头,径自在桌上写写画画,“我找棪鬼问过,照他的说法鬼阁阁主来这里的原因八成和五年前忽然从漳国撤出鬼阁势力的事儿有关,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红霞气息有些不稳,我手微滞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红绡:“这事儿也被下了禁制了?”

红绡点头说,“这事我多想一想就头疼,估计我原本应该是知dào

一些。”

我心中一热,手里的一笔偏了准头,忽略了这一时的疏失,我低下头继xù

在白绢上留字,元力微调强平着语气说:“那就别想了,在你脑中的禁制太霸道,很容易伤脑,可惜我一直无法给你解开它。”

红绡淡淡应了一声又说:“尊主已经手下留情了,没把我在亿目族的记忆全部抹去,也没废掉我的修为,宗主他对对晚辈一向很护惜,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小主的处境。”

我默然点头,却无法自抑的觉着眼眶酸楚,当初源识不够清凝时我不敢强试着破封,现在源识倒是驾驭自如了,却没了可操控的源力,我不由暗自在心中骂自己无用。

地煞族族人被逐要被封掉和地煞族相关的所有记忆,我知dào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肯定是参了源道修了源力的人,而我不知dào

,红绡破例以部分记忆封印的代价被逐出族待在我身边的同时,师父到底为此付出了什么,我也想师父没事,可卓浪的带来的消息让我根本无法安心。

我把草纸铺在白绢中一起叠起来交给红绡,“段璐如果过了午时还不回来,你和青兰就等我和棪鬼走了之后在店中匿息等她,她来了就让她扮作男装带着白绢去乌杨渡找郑天河,如果实在找不着,就按草纸上写的方法引他出来,最迟等到明天天亮,如果她那时还不回来,你们就自己去办这事。”

红绡接过白绢追问了一句:“是要段璐一个人去办吗?”

我勉强笑了笑点了下头说:“是,郑天河好像插手了漳国公两个公子夺储位的争斗,前几天被当成弃子吃了憋,我想借这机会和他要个备用的空本文牒,自己仿章做一个,像他那样有来头的人换装匿行,不可能没有空本文牒备用。你告sù

段璐,如果她办不好这事,我们这次的漳国之行以后就会有很多麻烦,倒时候我就让她自己去一件件解决。”

红绡会意一笑,把白绢揣入怀中说:“希望段璐这次事儿能办稳重了,要不我们以后的麻烦可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了的。那我和青兰呢?你把自己周围的人支开自曝其短引鬼阁阁主动手,试探棪鬼的底细,我和青兰不能没事儿做吧。”

我驱开心中的那分窒闷着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第一,查查骅卢将军的来历,第二,去探探漳国公大公子和二公子的脾性和各自在朝堂上的势力,第三,摸摸粮商王家的背景,能查到多少就查多少,你和青兰不要分开行事,要注意隐匿形迹,鬼阁阁主的眼皮底下不好藏人。”

“知dào

了,小姐,我和青兰会尽量把三件事都打探清楚,也会注意提防鬼阁阁主,小姐这次也得多出些心力应对,引以鬼阁阁主及早动手虽然会使他行事上有破绽,但这步棋本就有风险,更何况棪鬼那里的状况也不是很清楚。”红绡这次破例说这么多,可见她对我做的安排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我轻笑起来,“你觉得以棪鬼的修为,他做什么事儿能瞒过我?要他在我这里做暗桩,未免也太玩笑了,鬼阁阁主和棪鬼都不是那么没大脑的人,我总感觉棪鬼是鬼阁阁主布棋的可能性不大,一是棪鬼这一路表现并无破绽,二是当初在都司的时候,我对鬼阁阁主是突然难,他未必来得及布这局。我对棪鬼一直存有戒心,多半是出于我的习惯,真说起来,我倒觉得他十有**已经真的和鬼阁阁主没了关系。

至于鬼阁阁主,他已经活不长了,这次见到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会急着动手,没了仔细周详的部署,我们对付起来也容易点儿,而且也容易根除后患,不致于让他暗中留下什么后手。”

红绡很惊诧的看着我问:“鬼阁阁主活不长了?”

我很笃定的笑着说:“是,绝对活不长了,他和卓先生的师父吴澹是同胞兄弟,又承袭了同出一脉的圣元力,两人的寿享绝对不会有太大出入,吴洛已死,那鬼阁阁主的寿命绝对不会超过一年。”

红绡蹙眉低眼想了一下说:“这么说来鬼阁阁主要么就精心布置,给我们布下死后局,要么就是仓促行事,争取在他死前能够报一箭之仇,他当初在都司只身遁走而没和我们硬拼,那八成是想让我们在他死后也不得安生。”

我摇了摇头:“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死了,策儿承袭吴澹圣元力的事鬼阁阁主已经知dào

了,这对他来说不仅意味着获悉吴澹的死讯,明白自己也将命不长久,更意味着他完全可能从没有修过元根本没有自保之力的策儿身上夺取吴澹一脉的圣元力,只要他能夺圣元,寿命至少能延二十年,但现在我跟在策儿身边,他自然要先除掉我。至多一年的时间,你觉得他会用来布身后局,还是千方百计的报还都司之恨,延享自己寿命?”

红绡这才略微舒展眉头说:“这么说来还是尽早了解了这个强敌比较好,要不总被他缠着,这一年就别想安心做其他事了。”

我心中暗笑一声,红绡倒是对那老头一年之后就会归西的事儿满自信的啊,这么笃定策儿不会被那老不死的吃了?

我把事情都嘱咐了红绡后就和她一起到前堂吃饭,而这顿饭吃得实在比别扭,棪鬼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自我做到餐桌前他就一边吃饭一边死死的盯着我,那双眼里的邪火让我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没段璐在,就没了直接上去拍他的人,我就这样故作不知的吃完饭回了屋。

回屋之后,青兰就开始向我追问段璐的事,我就在屋中设了隔音把事情简单的说了,青兰听我说要支开她们引鬼阁阁主出来又开始紧张起来:“小姐,我们隐匿了形迹自然没什么问题,可你身边还跟着棪鬼,太危险了,你看他今天吃饭时的样子,好像和你有了深仇大恨一样,不行,我怎么也得跟着小姐。”

“棪鬼的事我有分寸,”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对棪鬼刚才的样子也没很么估量,不知dào

他是察觉到了我对他的疑戒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你和红绡要办的事是我们以后行事必须弄清楚的,现在鬼阁阁主既然来了汲水,不管他是不是为我们来的,我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我们没有鬼阁的势力,没法用小喽啰给自己探路,也没法抓住鬼阁阁主的行踪,只能这样一明一暗,引他出来的同时暗中行事,放心,我不是鬼阁阁主一个人能对付的了的,他想在汲水对我下手,就是再急切只怕也得费些手脚,这点儿时间,应该够我们在汲水站稳脚了。只要有了汲水朝堂上的帮手,到时候鬼阁阁主他敢动手,这里就是第二都司。”

之后整整的一个上午,我的源识一直注意着段璐的动向,她坐在我们说话的地方一直都没动,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起码她还有心思回来取我留给她的“东西”,这就不必担心她真的一怒之下跑得不知踪迹了。

时过正午,她依旧没有回来,我简短的嘱咐了红绡和青兰几句后就收拾东西和棪鬼策儿先行赶路,而棪鬼在路上看着我的表情更不对劲儿了,我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也挂着脸也不理他,终于他阴森森的开口了:“你是不是杀了那个叫段璐的侍女?”

我有点儿晕了,他一路上就是为了这个眼里藏刀子一样的看着我?

心中有点儿哭笑不得,我没什么好气的说:“我干吗要杀她?神经啊我?”

棪鬼冷哼一声:“贵族大老爷大小姐们哪个不是看不顺眼了杀,办错事儿惹了自己的杀,胆敢忤逆犯事的杀,在你们眼里,身边的女婢哪里是人,和随用随弃的物件没什么两样。”

……他这是又开始控诉这万恶集权社会的不公了吗?

我有点儿头疼的看着他问:“我有很明确的告sù

过你我五岁吧?”

棪鬼很鄙夷的看着我说:“离公主五岁的传闻真不知dào

那些没脑没头的达官贵人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传闻……

“我说棪鬼,再怎么说也同行了两个多月了,我是你口中的那些达官贵人吗?”

棪鬼还是很鄙夷的说:“都司做得戏那么精彩,这两个月里要扮出副人样也不难吧?”

扮人样……

“哎,棪鬼,我是不是触动你什么痛脚了?今天你怎么这么拗啊?”

棪鬼依然很鄙夷的说:“是我触动你的痛脚了吧?”

我没耐心了,“滚!看不惯走人!”

棪鬼这回更鄙夷的对我说:“承认了?呵呵,早该知dào

你既然是什么公主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偏偏不想信,还偏偏跟你这么久,我为了杀人骗人无数,可到头来还是被别人的一出戏骗了……”

“棪鬼!你个混蛋说够了没有!”我忍无可忍的暴喝一句,棪鬼被我喊的一愣,竟然身子忽然变的僵直,额上也层层的往外冒汗,我感到不对劲儿,从马背上一跃坐在他马后,手指搭上棪鬼的腕间用元力一探,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策儿这时在棪鬼怀中扭着身子叫起来:“好热,身上好热,不要碰我,鬼叔不要碰我,好热……”

我赶忙一手一个扯起棪鬼和策儿下马,策儿呼呼的喘着气问:“姐姐,鬼叔怎么了?怎么忽然好烫?”

我蹙着眉用源识仔细观察棪鬼体内,心中不由一阵寒,鬼阁中所有不修元的杀手都是这么弄出来的?上次帮他疗伤时源识不够清凝,竟然没有现,现在我就是想给他重新调养身体也是有心无力了。

我微一沉吟把棪鬼意识封了背在背上回头对策儿说:“策儿,把马栓到路旁的树上,呆在原地别动,我一会儿回来。”

策儿仓促的一点头,伸手去拉马,我背着棪鬼落到杂草略高的地方隐在其中,然后在源识两分一边注意着策儿那边的动静,一边探视棪鬼体内,运元吞纳他身体中被强行融入的过甚元力。

只靠元修来做这活实在费力,足足过了近两个时辰,我才稳住了棪鬼的状况。我略觉得疲倦,又自己调整了一下才解开给棪鬼下的元封,棪鬼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看到周围荒草丛生吃了一惊,蹭得一下翻身坐起,要不是我躲得快,两人的脑袋就撞在了一起。

他惊愕的看着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往旁边一坐,抱膝看着他问:“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在呢儿?”

棪鬼又往四周看了看,迟疑的说:“我们刚才不是还在客栈吗?现在……难道是那个老不死的找上门来了?”说到这里他猛然一顿抬头往天上看去,更惊愕的说:“怎么到正午了?明明天才刚亮……那个老不死的做了什么?”

我眯眼看着他说:“你觉得我在的时候,鬼阁阁主能在你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对你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棪鬼听了一愣,低头思索起来,半晌才缓缓问我:“我们是不是吃过早饭了?”

“哦?还能记得那时候的事儿?”

棪鬼脑门上皱起几道横纹,似乎很费力的想着什么,终于很烦躁的甩了两下头说:“怎么回事,明明好像经lì

过什么事儿却想不起来。”

我在旁边接口说:“就像做了场梦,早晨醒来明明记得自己做过梦,却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

棪鬼疑惑得看向我,我往策儿那边瞟了一眼,站起身对棪鬼说:“先就当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吧,三个月内你暂时不会再有什么不妥。策儿那边好像有麻烦了,我们得去看看。”

第五十三章 灭口

“住手,住手,你们不能把马牵走,马不是你们的。”被男子踢到在地的策儿叫着扑上前急急一把拽住一匹马的尾巴喊着,前面想强行把马迁走的男子不耐烦的给同伴使个眼色,让对方把策儿赶开,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被策儿拽了尾巴的马“呼噜呼噜”几声闷叫,后蹄一撩把策儿甩到了一边,五个抢马的男子顿时出一阵哄笑,一个满脸麻子人的讥笑道:“连马都不认你这个主,你还敢说这马是你的?啧啧,畜生都看不上你了,”说着他一扯手中的马缰,招呼四个同伴,“走,走,嘿!畜生都看不上的东西还想和我们抢马。”

我心中早已火冒三丈,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小孩儿,抢人财物,这算什么?

棪鬼这时也看到了那里的情景,他从我身侧轻蔑的冷哼一声“不知死活”就向前两步要出头,却被我一把拉住。

棪鬼回头疑惑得看着我,我说:“不要太显露身手。”

棪鬼轻哼一声:“这些杂碎,杀了又如何,有什么可顾忌的?”

我也是压着心中的火气说:“如果漳国还是五年前的样子是没什么可顾忌的,可现在不行,我们没法像鬼阁阁主一样做得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看到策儿倒在地上呜呜哭泣,五个男子牵着马吆吆喝喝的炫耀着往汲水城的方向走去,我扯了下棪鬼说:“先去拦住他们,和他们要马。”

棪鬼似乎并不太赞同我这么克制的举动,很不以为然的拖着长声应了声“好”。

几个抢马的人一直不急不躁的吆喝赶路,被棪鬼拦下之后也毫不慌神,反而理直气壮的说:“这马是我们买的,你说是你的有什么凭据?”

棪鬼冷冷的看着他们说:“我的就是我的,你们说这马是你们买的又有什么凭据?”

“凭据?”那个麻脸的男子又出头说话了,他一指策儿说:“看到他拿的两颗圆石子了吗?是他自己说的,要用马来换我们手中的石子,怎么你们来了就想不认帐吗?”

“你胡说!”策儿被我从地上扶起来后还一直抽泣不止,听到麻脸男子这么说顿时就带着哭声愤nù

的喊起来。

“我胡说?”那麻脸男子很不屑的嗤笑,“我说拿两个石子换你的马时,你可是亲口答yīng

的。”

“你胡说,我没答yīng

!”策儿哭喊着,“你们、你们诓我,你们说谎!”

“策儿,到底怎么回事?”我安抚着策儿问,策儿委屈得看着我抽泣着说:“我没用马换石头,姐姐,我没换。”

我摸着策儿的头柔声安抚:“我知dào

你没换,可事情说明白了姐姐才好和他们讲理,你告sù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策儿这才安静了点儿说:“他们到这儿,和我搭话,拿了那两块儿石头换我刚在地上捡的石头,我看他们的石子好kàn

,就答yīng

了,可他们把石子给我就去抢马,还说是我答yīng

用马换的。”

我皱了皱眉,这几个人还真是打算空手套白狼,两块儿河石就想换我们的两匹马?

那个麻子脸反倒不让了,指着策儿就骂了起来:“哎你个小兔崽子,我可是拍着马跟你说换马的,你也是轻口答yīng

了说换的,你小兔崽子敢不认帐?”

棪鬼整个人早就如冬日寒冰一样让人觉得冷得难以靠近了,他冷喝一声:“够了,留下马滚!”

麻子脸更加显出一副忿忿不已的样子说:“不换就不换!把我东西还来,嘿,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换出手的东西转脸就不认帐了,爷们儿还懒得和你们这种人扯皮。”

策儿从我怀中挣脱,就去地上摸早已在先前争执时就滚落草丛中的两颗石子,我心里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仔细想了一下便有了头绪,我去一把拉起策儿说:“不用找了。”

策儿手里已经捏着一块儿找到的河石,脸被泪渍抹的乱七八糟,还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我,那五个抢马的人听到我的话都喧闹起来:“要我们还马,你们也得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你还不回来,这马就是我们的。”

我左手从策儿手里拿过那颗石子,源识查探到另一个石子的所在,右手微微一转,就把它接在了手中,“你们要我还的是不是这个?”我把石子给他们扔过去,麻子脸的把石子接在手里霎时就变了脸,“你们拿两个破石头糊弄谁?我给你们的是带有寿纹的珍石,你给我的是什么破石头?!”说着他把手中的石头狠狠抛入草丛,四个同伴也鼓噪起来嚷着要让我们赔他们有寿纹的珍石。

棪鬼在另一边对着我扬着下巴一笑,“早说这些杂碎该杀,现在呢?”

那麻脸的听了棪鬼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又很张狂的说:“漳国公治下谁敢随便杀人?你们外来的商贾敢在漳国杀人?!现在漳国的府衙可不是吃白饭的。”

我们的包裹行礼已经被几个男子散乱的扔到了地上,我瞬身几闪就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交到策儿手中,又搭着他的肩把他往前一推说:“棪鬼,带策儿骑马离开,五里之外已经有人从这条路上来了,你和策儿先到汲水城外等我,等我把这里的事儿处理完了会赶上你们的。”

棪鬼哈哈一笑,几步揽过策儿飞身上马,一手抓着另一匹马的马缰说:“早这么做岂不省事,你也太妇人之仁了。”

随着棪鬼语落鞭响,马蹄扬尘,这条偏僻的路上就只剩下那五个男子和我了,那五人似乎有点儿惊疑不定,其中一个壮胆喊道:“弟兄们别被她吓住了,一个娘们儿能干什么,留在这儿恐怕还是我们兄弟的艳福呢,既然她还不起……”

让人恶心的话和让人恶心的眼神都随着他软软栽倒的身躯而消失,那四人惊叫一声,像对上了恶鬼一样看着我,“你、你……”,“扑通”,又一具尸体毫无声响的倒在地上,一个人惊叫着转身要逃,我的元力却瞬间封了他周围的空间,声音被隔在他身周一尺见方内,在远一点儿的地方只能看见他惊恐的张嘴像在嘶叫,随后也软趴趴的摔在了地上。

王麻子被绝望和恐惧激出了血气,抄起手边的一根枯木干向我冲过来,却还没近到我身前就扑倒在地,最后一个人惊惧的后退着,看到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人终于膝下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样叫着:“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我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们也是为了这条贱命能混下去才做这事儿的,今日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娆我一条贱命吧……”

我看着他这样跪在我脚下求饶,心中有点儿不是滋味,不由张口说道:“如果我源力尚在也不必如此,封了你们的记忆就成了,可如今……你们这样的唯利小人,如果只是两个寿纹石的钱,今日我或许可以给你们钱财了结这事,但你们翻看我们的包袱,见到了我们的文牒,我不能留你们的活口。”

那人又砰砰叩头凄惶哀求道:“姑娘,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是人,我们不该翻你们的包裹,我们是财谜心窍了,啊,我们更不该看你们的文牒,姑娘,绕了我的小命吧,我王二狗贱民一个,大字不识,也根本没看懂姑娘文牒上的东西,姑娘就当是被蟑螂爬过,被耗子抛过,放过小的这条贱命吧。”

不识字?!我心头一震,我怎么忘了这点,都没确认就取人性命?

五里外的行人已经快能看到这里的人影了,我愧然一叹,“都已经杀了四个了,又怎么能独留你这个活口?”话音停落的同时,跪在地上的人也伏着再无动静。

我快速几掠从他们怀中捡出几把小刀,既然事已如此,只能把事情都做稳妥了。

(呼,还是没弄出存稿来,不过天可怜见,除了上周四到周末我补了前面一万三千多字的剧情时没有正常往下更文,可是按照一天一章的量从来没少过啊,遇到不能更的情况我也在后来就马上补上了,大家表怀疑我的坑品啊···)

第五十四章 汲水城下

汲水城门下比五年前热闹了许多,买米粮的商人多数会在乌杨渡做完交yì

就折返,但汲水城中权贵集居,对于做珠宝、绸缎、珍玩、雅器这些受贵族青睐东西的生意人却是再好不过,都城的百姓又多,各种小生意人也在漳国匪患已除的情况下频繁的来往于汲水和其他合适的货源地。我在棪鬼他们赶到汲水城门之前就追上了他们,现在远远的站在城外,可以看到城门外贴的告示和周围推推搡搡看告示的好事百姓,门口的卫兵似乎也排查的很严。

棪鬼见我下马,也从马上翻下问我:“现在进城吗?”

我摇了摇头,“看到城门外的告示了?上面已经公示了我们的文牒,给了六副画像,悬赏十两银子给报信的线人,我们现在进不了城了。”

棪鬼把策儿从马背上抱下来说:“他们动作倒是挺快的,那现在怎么办?等晚上翻城进去找地方藏起来?”

我笑着说:“藏?藏哪儿?现在的漳国,百姓私匿无牌牒的人按律要杖三十,服一年苦役,我们就算进去了,又往哪儿藏?无亲无故谁会冒这么大风险让我们藏?”

棪鬼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既然你都带我们来这里了,总应该想好法子了吧,实在不行,随便找个民宅摸进去,告sù

房主要是敢稍有不从就杀他们全家人,自然就会有藏身的地方了。”

我白了棪鬼一眼,杀手的思路倒是干净利落的很,“我们先在城外等等,一会儿有机会混进去,等到了城里先到四周逛逛再拿主意。”

棪鬼放了两匹马的马缰坐到地上,略显不满的说:“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你也一直没信过我。”

看出来了?还不算太笨,能够这么闲随的把这话说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当探子的人,我也坐在一边看着城门进进出出的人与排查士兵的站位和换人时间,城门在日暮之末(21点)才关,现在还有两个多时辰,如果在这之前能搭上伙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只好在后半夜翻城墙了,至于落脚之地,倒也不是找不着。

在城门内外歇马等人是很寻常的事儿,所以我们停马在这里也并不引人注意,等了近一个时辰,我拉了一下棪鬼的衣服说:“起来收拾一下,把策儿抱上马,我们进城。”

“现在?”棪鬼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下,没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这么进去?文牒怎么办?”

“所以要磨蹭一点儿,剩下的得看别人的意思了。”我也不容棪鬼多说,匆匆催着他们排在了准bèi

入城的队伍后面。

“兵爷,兵爷!”后面赶上来的一个车队中急急跑出一个小厮,他赶到正在排查过往人群的士兵那里弯腰低头很狗腿的样子小声说:“兵爷,我们来的路上碰到死人了,兵爷快去看看吧。”

几个士兵听了马上停下手中的活,相互瞅了几眼后,一个兵士站出来认真问到:“哪儿死人了?怎么回事,详细禀明。”

小厮瞅了眼都看向他的人群,忙点头哈腰的说:“兵爷您该忙的事儿忙着,我这事儿慢慢和你们说,您给个空就行,我们是商家,最怕卷到什么麻烦事里,还请兵爷体谅一下。”

这些士兵到是真没难为小厮,一个看起来比较魁梧的兵士把手中的长枪倒拎起来对几个同伴说:“三蛋儿,你去趟府尹的衙门,把这事儿和他们说一下,你们几个继xù

看着城门,我问问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几个兵士懒懒散散的应了声是,就返身继xù

他们的公事,过往的百姓在门口被查验牒牌时都时不时的往小厮那里看几眼,魁梧的兵士则并不在意这些,托着小厮的脊背把他推到离城墙稍远的城墙根下,仔细问起了情况,“是哪儿死人了?死的什么人?”

“回兵爷的话,我们是从东南面通往雁岭关的路上来的,离这儿二十几里地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五具尸体,我们看到有得尸体上插着刀子就没敢多耽搁,怕杀人的凶徒还在附近,就赶忙催着车驾来这儿给军爷报信了……”

这个距离,以棪鬼现在的耳力还听的清楚,他向我一努嘴,意思好像是说:“你没把事儿做干净啊。”

我也挑衅的向他一笑,然后转身到马背上翻起了包袱,接着惊“咦”一声,然后慌慌张张的在马背上翻看其他几个包裹,棪鬼看向我的目光有点儿不解,见我又很慌急的去翻另一匹马的包裹,他开始显得有点儿不安了。

我在两匹马的背上来来回回翻捡了半天终于失魂落魄的站在当地停了手,棪鬼一脸惊疑凑上前来问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们丢了什么东西?”

我元力调整一下嗓子,说出话来带了哭声,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能被我们身后跟上来的车队听到:“丢了,严管家,都丢了,我们一整袋二十颗寿纹珍石和文牒都没了。”说着我又用元力调了一下眼睛,估计这会儿眼睛也应该红了起来。

棪鬼看着我的脸色变了,我忙扑过去一把拽的他身体侧了一下,正好背对着后面的车队,然后很奢侈的在半步之隔的情况下用源识通意告sù

他:“配合点儿。”

他这才很不甘心的切齿低磨一句:“你又演什么戏?”

我心中暗笑,知dào

他是因为刚才被我又骗了一下窝火,脸上却是一副惶然欲泣的样子说:“怎么办,严管家,寿纹珍石丢了我们就没了盘缠,文牒没了我们更是连住宿的地方都找不着啊,要是没有当地的人作保,我们就会被困死在漳国啊!”

棪鬼很憋火的好容易调整了表情,才配合着我应了两句,旁边的策儿就猛然插口了:“姐姐,那个文牒和寿纹珍石的袋子你之前就装在一个包裹里了……”

我怎么把这个小毛孩儿给忽略了?我忙接话说:“是啊,我也明明记得是我亲手装在一起放上马背的,可现在怎么没有了?怎么办啊?”我当然知dào

策儿说的,我在把东西交给策儿让棪鬼带他先走的时候把文牒和寿纹珍石都拿出来单独弄了个包袱,可这事可不能说明白啊,我看到策儿又很着急的要辩说,就又一个源识通意往策儿脑袋里敲了几个字:“策儿别插话,听姐姐的,你要再说会给我们惹麻烦。”

策儿惊异的看着我,显然是对我不张嘴就能和他说话的事感到吃惊,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忙上前几步问他:“策儿,我和严管家不在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那之前袋子还分明挂的好好的,后来我们也一直骑着马,要是丢,肯定就是那段时间丢的。”

小家伙这回听话的抿着嘴一声不吭,我正要再问,后面车队里终于出来人说话了,一个留着小撮胡须的方脸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麻面长袍,看起来像是普通商家的生意管事,他轻咳了两声,成功的吸引我们注意之后,才慢慢说道:“姑娘的包裹怕是被贼人给偷了。”

我马上很激动的上前匆匆行礼忙忙问:“这位先生莫非知dào

我那包袱的下落,若是先生知dào

,还望能够不吝告知,如果找不回包袱,我们姐弟只怕从此无法再回故里。”说着我又做出一副含泪降落的样子,那中年男子忙虚扶一下说:“这,我们是知dào

你包袱的下落,只怕就是死在路边的那几个强人偷的,刚才我家老爷已经让小厮去报官了,估计不一会儿官家就会派人去验看,你到时候把情况说清楚了,让他们给你找回丢掉的文牒和珍石就是。”

我马上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然后又急急的说:“官家?先生,我们姐弟不敢见官啊,还请先生赶快告知我文牒所在,我们好在官家的人赶到之前取回文牒。”

那人有点儿奇怪,“姑娘见不得官?这时何意?”

我一副柔弱的样子说:“先生难道不明白吗?我在甘南行商也不怕这些偶尔抛头露面的事儿,但要是牵扯到了漳国的官家,他们原本就轻贱商民,跟何况我又是女子之身,我们做不起大本的买卖,没有什么钱财贿赂,如果和官家扯上了关系还不知dào

会被他们怎么刁难,我只盼能拿回文牒赶快回乡,就是那二十颗珍石拿不到我也不在乎啊。”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这、这,姑娘,那几个偷东西的贼已经被人杀了,姑娘现在回去难道要去尸堆里找文牒吗?更何况要是杀人的凶徒还没走,姑娘这样去岂不是危险?还是找官家的人来了说明白了好。”

我顿时凄惶不已的泣语:“先生有所不知,我家是甘南小户的珍玩商人,家父一直在芳庆和甘南之间做倒卖玉石珍石的生意,原本也有些家资,岂料去年一次取货不慎,被宵小小人拿三箱破石换了货物,在芳庆申理不成反而有赔了好多钱,使家中一贫如洗,家父怒气交加病倒在床,不久就撒手人寰,家母又去的早,家中就只剩下了我们姐弟俩。

后来管家严福凭着他随家父多年经营的经验和门路给我们姐弟指了条生路。漳国匪患刚清的时候,物价一时还没落,家父看准机会和这里的几个倒玉石珍石的商人搭了伙开了铺,这处产业离甘南远,家父留了资本钱后看顾的少,当初刚被骗后家父刚一归家就卧病不起,家中的杂工仆役看到我家衰落马上走了个干净,管家严福当初正遇老母病危侍奉床前不在家中,我和弟弟又年岁尚小出不了远门,就没能把这边铺中的份钱取出来,直到家父病逝两月,管家回来,才和我们说起这事,带我们来取当初爹爹应得的股钱。

谁知那几家搭伙的人黑心,欺我无知从我手中骗走纸契不肯认账,我找当地府衙理论,却被斥责说‘闺塾之女不该上堂闹事’,不由分说的就要先拿我挂枷示众,然后才审案子,我无奈扯了状子,又多亏管家多方周旋才弄到了这二十块珍石,就打算到汲水好歹换一点儿起家的本钱,没想到又出了这事儿,先生,我一介女子已经不敢指望在这里还能赚什么起家的本钱了,只求尽快回乡能够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要是现在再和什么漳国的府衙扯上关系,和人命案子扯上关系,我、我怕他们还不知dào

……”

说到这里我已经是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那个中年男子听的连连叹气,一个劲儿的说:“唉,可怜人啊。”

可怜我就带着我吧,我心中念叨着,又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哦,是了,棪鬼呢?这时候他应该是配合的上来安抚我,哭着老爷悼念一下我爹,再为这世道的不公悲愤的来几句吧,怎么自己一个人背转身趴马背上了?那副表情……我觉得他在我面前演纯良少年的时候要经典的多,他凭什么笑我?

那中年男子看到棪鬼有点儿颤抖的身子悲叹的说道:“多忠正的汉子啊,这样的汉子都哭了,唉唉,姑娘身世真是不幸啊……”

我觉得棪鬼好像抖得更厉害了。

第五十五章 入城夜

(咳咳,上章word操作失误,把没恢复的文档那部分传了上去,导致前章人名的一点儿混乱,汗,抱歉啊,已经纠正了,就是撒谎说棪鬼是管家严福,称严管家,咳咳,幸好自己翻回去查了下,汗··)

“钟度,”后面车队中一个站在小车侧旁着装极不显眼的人忽然开口唤了一声,中年男子听到后就赶忙回身跑几步到了那人身边,然后两人就开始嘀嘀咕咕的说话,他们的说话声已经尽量压低了,但要避过我的耳朵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个名唤钟度的中年男子先是很恭敬的叫了声“老爷”,虽说是被称为“老爷”,他看起来其实也就将近四十的年纪,麻鞋短袄,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着装虽然整齐,但任谁都会在乍看之下把他当做车队中一个打杂的仆役,只有沉稳的神态以及亲和而略有威势的气度会让人察觉出他的不同。

“钟度,他们也是甘南的商人?”

“是,老爷,刚才的话您也都听到了,那女子的事的确实麻烦,是不是我们派个人带她先回去找找文牒,小五那里带衙差去估计还得花些时间,现在应该还能赶得及。”

那老爷沉吟一下说:“都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能帮就帮着点儿吧,你让六子带两个人和他们的管家骑马回去看一下,让他们快去快回,不要和府衙的差人撞上了,再去告sù

小五,让他拖着点儿,至于那女子,让她先和我们进城吧。”

钟度听了犹豫一下问:“老爷,让她和我们进城是不是冒失了,反正我要再在城门边接六子他们进城,就让那位姑娘和我在城边等一等吧。”

那人摇头说:“这里不比甘南,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在城门处等着难免招些闲话,引人注意,城里的城门附近也只有两个官办的食摊,又没法像都司一样去民居里暂居,还是让她和我们进城尽早找个客栈落脚比较妥当,你快去安排吧,不要再耽搁了。”

钟度不再多说,略微躬身应了声:“是,老爷,我先去和他们说一下。”

排在车队后面的两三拨人看到我们耗在这里不前不退,就都绕到前面进城去了,城门的卫兵也因为知dào

这是刚才来报案的人所在的商队,也就没上来多问,我们夹杂在这车队里也省了些麻烦。

对于钟度传回来的话,我自然是一声声的应好,还不忘感激涕零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棪鬼这次终于配合着我的戏,上来连连道谢,随后就跟着两个商队的中的小厮骑马折了回去。

我则带着策儿和商队一起入了城。

汲水城内的情形比起乌杨渡胜于以往的繁盛和喧哗,看起来似乎与五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北部的王城依旧高墙严卫,南部的街市依旧是那些铺面华阔的商家,五家客栈仍然还是五家,商队在靠边的悦来客栈要了七八间客房,我不由心中奇怪,明明城中的人流多了,这街市怎么还是以前的样子啊,甚至看起来比以前更为萧落。

带我们来的那位商人姓张,他只在我和策儿安顿好后带着管家来问询了几句,然后就没再打扰我们,我和策儿则安安稳稳的待在屋中一直等到棪鬼回来。

人是回来了,文牒自然是没有找着,钟度得信后一脸担忧的和我们说:“姑娘,没了文牒,你在漳国就过不了关卡,回不了甘南,这可不好办了啊。唉,那些珍石,老爷说过拿不得,所以我们也不敢去拿,姑娘的盘缠也是难办啊……”

我很凄惨的一笑,把策儿搂在怀中说:“我们姐弟命苦,注定要流落异乡,事已至此,我们姐弟也不敢多搅扰诸位了,多谢诸位对我们姐弟的照拂,只可惜诸位对我们的重恩,我们姐弟今世怕是无法再报答了。”

话一说完,我就拉着策儿作势要走,钟度赶忙拦住说:“姑娘别急,姑娘别急,晚上老爷忙完生意上的事儿就回来,我把这事和老爷说了,老爷心善,肯定会帮你们的,带你们回甘南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姑娘别急,安心待着,可别胡思乱想。”

我见他还要说下去就一翻身扑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钟度在门口无措的站了一会儿,才终于叹了口起关门出去,我还能听到他在门外小心的嘱咐几个伙计要看好我,不要让我做出什么糊涂事。

我从桌上爬起笑着伸了伸腰,还真是碰到好心人了,等段璐的文牒拿到手,我就尽快和他们撇清关系,免得以后给他们惹上麻烦,我现在怎么看都是漩涡中心的一叶孤舟,要是把他们的船和我连上了,迟早要把他们也累进来。

策儿痴痴呆呆的看着我,棪鬼在旁边见我恢复了正脸,就往门外努了努嘴低声说:“你惹来的门神,你自己看怎么解决,现在屋里要是没了哭声,在外面看起来可就不太正常了。”

我懒懒的倒了杯茶一口喝尽,“给他使个小小的幻术还能是什么难事?还用得着怎么解决?你说话不用那么小心,外面听不到。”

棪鬼干咳两声放开了声说:“你们修元的人做事就是方便。”

“方便?可不是每个修元的人都能像我这样毫无顾忌的使用这些术法,很耗元力的,”我说到这里对他斜撇一眼,“在城门下你笑什么笑,连青楼的男管事你都能演的来,那么关键的时候怎么你就成了那副德性?”

棪鬼一听顿时又笑出声来,有点儿接不上气的说:“你、呵呵、你哭起来可、可真难看。”

“行了行了,”我不由得摸了摸我的脸心想,真的哭起来很难看?

“鬼叔你胡说,姐姐哭起来很好kàn

。”策儿在旁边插了一杠,有人夸我漂亮好kàn

是好事,可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我一推策儿说:“累了没?累了就先上床睡会儿去。”

策儿点头“嗯”了一声就趴到床上去睡觉了,果然是觉得累了。

看棪鬼还在笑,我很不屑的对棪鬼说:“以后再要有这种事我提前和你说清楚了,免得你到了关键时候出什么岔子,看你还挺机灵的,今天一试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试?”棪鬼终于收回了欠扁的笑,“你连策儿也试?”见我没搭话,他又说道:“我不明白,真要入城,半夜翻城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吧,为什么要这么费工夫的演这出戏?”

我白了他一眼,“翻进来呢?难道我们每三天去汲水府尹的衙门签一次到?”

棪鬼脸色稍微沉了点儿,“你要是找不着落脚处会带着我们来汲水?我知dào

你一直没信过我,我明白其中的缘故,也不和你多说什么,可现在这算什么,你要么直接告sù

我,你信不过我,所以这些事情不会让我知dào

,要么就和我说清楚了,不要老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我有点儿愕然的看着棪鬼,短暂的愣怔之后一叹一笑说:“我是能找到落脚地,可在青兰红绡和段璐都回来之前我还不想去找他,否则太被动了,还是能够有这样暂时寄居的地方比较好一些。”

棪鬼这才稍微缓了脸色问:“这队商人就是你先前说的五里之外的人?”

“是,我是一直等到他们离开我杀人的地方才从那儿动身追你们的,那个张老爷看到几个人像是分赃不均相互搏杀,就不让自己的下人捡我专门散落在地上的珍石,也没让自己的下人走近那几人死的地方,可见他见机的快,行事小心稳重又不贪图小利。他的下人也都一直对他礼敬有加没有一点儿的不自然,对他的吩咐也没有丝毫不满,可见他素有威信能够服众,为人有几分情义。那几个人的死对他来说明明是路边事,作为最怕惹上麻烦的商人他却一点儿都不避让,还让小厮主动报案,可见他谨慎却不是躲闲事的人。所以我才费着力qì

去那么纠缠他们,要是换个唯利小人,我可就不会这么又赔哭又赔谢的,直接给他们车队里落几个杀人的证据威胁他带我们进城了事。”

棪鬼哼了一声:“你自己倒是做得周详,我们倒完全像个累赘。”

“累赘?也没有啊,只要不惹事也不算累赘。”我如此想着,就如此说了,然后猛然觉得不对劲儿,棪鬼他好像在渡口惹了会祸啊。

刚要转口说些什么,只见棪鬼早就冷脸甩门而出,外面的伙计见棪鬼出来忙上前问:“唉,你家的小姐怎么样了?还在哭啊?”

棪鬼的口气忽然变的很伤感,“唉,劝不好啊,眼睛都哭红肿了,嘴唇也都咬破了直渗血,手上自己掐出好几道红痕,我……唉,让她自己静静吧。”

静?静你个棪鬼头!我有弄成那么惨吗?谁哭起来没事咬嘴唇掐手啊?你把我说成这样,一会儿我要出头露面还不得真把自己弄成这样,呃……好你个棪鬼,你故yì

的!

我愤恨不已却苦无良策,晚上吃饭,我死活没出屋,房间里往外传出呜咽不断的哭泣终于让那些善良的人妥协,把饭菜悄悄的送进了屋,他们柔声细语的安慰我,我则埋着脸掩着手趴在床上不露面不说话,直到他们无奈得摇头叹息出去,我才蹭得跳下床准bèi

开始享shòu

美食,策儿被我撵出去吃饭就没再让他进这个屋,直接赶到棪鬼那里去了,所以现在这饭菜都是我一个人的……呃,好像不能多吃啊,我悲伤成这样,应该是食不下咽才对啊,我郁闷的对着丰盛的饭点踌躇了半天,唉算了,还是晚上出去摸夜宵吧。

(俺争取晚上再更一章···,昨晚吃了不干净东西,前半夜没睡着,大半夜起来吐了两次,然后迷迷糊糊睡了两三小时,然后直到现在,俺怎么也睡不着···泪,俺今天是请了假蹲家的···)

第五十六章 原五恶

第二天早晨,我觉得我实在是没法再赖在屋里了,这张老爷一众都实诚的很,他们陌路相逢好心帮我,我凭什么这么戏弄人家啊,让人见了我就唉声叹气,说话都小心翼翼陪着脸色,所以第二天大早,我惨兮兮的出来吃饭了,看着棪鬼一脸担忧愁容下隐含的幸灾乐祸的笑意,我恨不得直接上去揍他个猪头肥耳。

张老爷带着管家来到我这里的餐桌前,看着我的狼狈样又是惋声叹息,张老爷坐在我对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姑娘,昨夜赵某回来的晚,不晓得姑娘的事儿,以至于让姑娘如此忧心烦扰,姑娘放心,你们不过三个人,也是商家出身,这以后就留在这里给我做个杂手,我开你们一些工钱带你们回甘南就是,咱行商人的文牒不一样,没有对人数的手印,只有圈玄墨的朱红,我这里还有八个空缺,要带你们三个绰绰有余。

姑娘,这世间虽然诸多苦难,可天无绝人之路,遇到什么难事儿咱可以想怎么转出来,千万不要再像昨日那样了,你那样没了活念似的,你的弟弟可怎办,他靠谁活?还有帮你的严管家又算什么,他的一番苦心你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我在旁边也不好畅快的吃饭,用筷子扒拉着米粒一颗颗往嘴里送,低着头连连应声是,等他说完,我才满心愧疚的说:“我一个陌路之人,劳张老爷如此挂心,诚心相助,给张老爷一行人带来诸多不便实在是心中愧疚,今日恩义,我如果有机会定当十倍相报。”

那张老爷看着我赞许的点了点头说:“姑娘能够放宽心就好了,这几日我与这里的老主顾交yì

些珠宝珍品,姑娘是玉石珍石商家的出身,对这些想必也应该了解一些,就随我去见见那些主顾,也好让你多见识一些东西。”

“这,张老爷,这方便吗?我一个女子……”我迟疑的说道,奇怪他这位张老爷怎么这么看得起我,上来就要我跟在他身边熟悉他的生意,就像是助理或是秘书一样,等,秘书?女秘书?我偷偷的瞅了一眼张老爷,虽说是称呼老爷,可他还没四十,我好像还长的挺漂亮的,又很年青……不会吧,应该。

“有什么不方便的,甘南东升商会的会长还是女子呢,甘南的女子从商主事的又不少见,我带你去又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张老爷很和善的笑着对我谆谆劝导,我胡乱的应了两句,心中总觉得疙瘩。

“老爷,”这时从客栈外走进来一个小伙子,看到张老爷后就叫着往这里走来,我在他走进客栈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他正是在城门报凶案的小五。

“老爷,”小五到了张老爷身前弯腰一礼后站直身笑着,想见到了几年没见的亲人一样,“老爷,我回来了,衙门那边的事已经结了。”

“哦?”张老爷很亲和的拉他坐在侧边的凳子上说:“是吗?这么快就结了?是怎么回事儿,给我们讲讲。”

那小五笑嘿嘿的把桌上的一碗白水灌了几口才说:“老爷,可真没想到,死的那五个人原来就是汲水商道上出了名的原五恶!嘿,这世道,可真是恶有恶报,天道昭彰,行恶多了迟早要遭报应。”

张老爷也很吃惊,忙问:“那五个就是原山村出来的原五恶?竟然是他们?!”

“可不是吗,老爷,谁能想到这汲水商道上让人谈之色变的原五恶就这么死了。衙门已经定案了,那五人是盗人财物分赃不均互相争斗而死,尸体明天就拖到乱坟岗处理了。”小五指手画脚说的兴奋,我忍不住在旁边问了一句:“原五恶是干什么的?是专门在汲水的商道上偷钱吗?”

“嘿,你居然不知dào

原五恶?没来过汲水吧,原五恶在汲水所有商人的眼中可是恶魔一样的人物,五年时间,他就已经把两个商人拖的家破人亡,让十几个商人血本无归,其他大大小小财物损失的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的人多出来两个我们商人就没法活了。”

我听了不由感叹一句,“这么厉害?”看来我还算没杀错人。

张老爷在旁边摆着家主的架势用手摆了摆说:“小五,你就给这位姑娘说说这原五恶的事,行商在外总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知dào

一些日后也好有个防范。”

小五很顺从的“哎”了一声,就向着我这边细说起来,“这个原五恶是五年前骅卢将军肃清匪患后出现在汲水商道上的人,汲水商道上的商人只要不幸撞到他们手里就总得损失一大笔钱财,这五恶做事不和强盗一样却比强盗更麻烦,你想想,强盗,兵丁衙差抓到了总能杀了关了,这事儿就了了,可那五个人,兵丁衙差不但抓不了他们,他们还要天天的跑公堂害人。

奇怪吧?诺,比方说吧,他们最常用的手法就是把一个钱袋在靠口的地方缀一个隔层,下面装满石子,在层上面盖满银锞子,拿去买些贵重的饰物,遇到谨慎些要验看钱袋的商家,他们就借口说货物不好走人,遇到个别大意的伙计直接秤了钱袋交货,那就只能损了银子干瞪眼,你要是不想吃亏找他理论,他就说是你换了石子污蔑他,把你拽到公堂上对质,公堂上两方互不相让,审不下来,府尹就各打二十板子继xù

审。”

我听到这儿不由噗嗤笑了一声,小五话被打断,奇怪的看着我问:“你笑什么?”

其实倒不是这话又多好笑,实在是小五的讲事儿是的神态再配上他夸张灵动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我觉得我现在的表现有点儿不大合适,就赶忙肃容说:“各打二十板子继xù

审?这是什么规矩?”

小五一甩手摆出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说:“嗨,就为这个有什么好笑的,府衙他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啊,谛释那边也都一样,好像是说当官儿的都有什么……哦,反正就是上面的人要看他们表现,他们要是有案押着审不了就影响他们升官儿,所以就打呗,总有耗不过的撤诉或是认罪,案子不就结了。”

我听了这话讪讪的微扯出一个笑,这也是林宾新政下出来的事儿,漳国学林宾的新政学了大半,这一条看来也没漏掉,小五没理会我的神情往桌前凑了凑继xù

说:“哦,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就是打二十板子继xù

审,打板子多了,商家的人扛不住,就有人吩咐他们交些钱出来好在打板子的时候作弊,你要想继xù

打这官司就只能交钱,却不知dào

原五恶早就和府尹的衙差有关系,你交了钱,板子是轻了,可那原五恶的板子更轻,到头来还是你熬不过,只能说不打这官司了。

这时候原五恶就不让了,你要撤,他却递诉状,说你奸商诈客,那你就成了被告上堂的人,他们再拉几个当地的泼皮造势,伪造些不利于你的事情,那审不下去的时候要打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这生意人哪儿能耗得起?只好赔五恶一大笔钱财让他们撤状,息事宁人。

这还是算好,只是丢了钱财,那五兄弟最初在汲水商道上立威的时候还拉着一帮痞子,用钱买通本地的几个坊正,坐实了两个商人欺民的罪名,结果两人被罚没了他们在汲水的货物,又驳了他们的文牒,没想到两人都是凑了别人的钱买了几样高品的玉雕和珊瑚来卖给贵族世家想赚笔大钱,这一没一逐,二人都觉得没了活路就投河自尽了。这以后,原五恶的名声才开始传开,也就再没人敢和他们去公堂上讲理,自己不小心吃了亏也只能打碎牙肚里咽。”

我听到这里心中不安起来,微微有些艰难的笑着说:“这原五恶还真是可恶。”

张老爷见我神情不太自然就忙说道:“这原五恶一死,来汲水的商人们可算是得了安生,行了,小五这昨儿一晚整天跟着衙门的衙差跑,也很累了吧,去房里洗把脸,困了就睡会儿。”

小五应了一声很欢快的就奔屋里跑去了,张老爷回头见我好像有点儿无趣,就干咳两声说:“小五这孩子机灵,我对他一直视如己出,唉,我家里的原配夫人一直没能生子,到现在张某膝下还是没有一儿半女,张某每日求神祝祷,积德修性也没有什么用……咳咳,唉,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姑娘,那原五恶作恶多端死了是好事,虽然姑娘被他们盗了财物和文牒,可总还没被逼到绝境,也不要太在意他们的事儿了。”

我讪讪一笑说:“我有点儿不舒服,回屋一下。”然后就立马起身匆匆离开,只听到后面的张老爷仓促的喊了一声:“姑娘,你饭还没怎么吃呢,姑娘?”

(诗朗诵:啊——,我加更了——)

第五十七章 棪鬼的病

我回屋后,张老爷又来门前绕了两圈,最终叹着气没进来,而坐在屋里的我这回是真的郁闷了,我帮着汲水商路上的商人除去了地方一恶,算算也该是好事,可这对我自己来说又是另一码事儿了,这原五恶能在汲水横行岂是买通几个衙差就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立威时罚没的商人财物货品给了谁?汲水城中贵重的珍品奇物交yì

多的是,凭他们原五恶吃下的钱财,我那二十颗寿纹珍石能值得他们因为分赃的事情相斗身亡?五条人命,一夜之间就草草定案,连这报案商队中的人都没多问询一个,又岂会没有什么缘故?

卓浪不告sù

我师父的下落,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师父不愿见我,二是地煞族不让师父见我,我不知dào

地煞一族对漳国朝堂有多少掌控,却也不会低估,当初我刚出皇宫中没有离开幽国时,隐约听到过幽国某些官员被杀、某些官员辞官的事,这其中有多少是地煞一族的手脚虽然不好说,但绝对不是全无关系,地煞一族的势力由此可以管窥。原五恶被杀绝对不是什么小案子,要是地煞族从中捕捉到蛛丝马迹,那我要找师父不是更费力qì

了?

唉,算了,我烦闷得一甩手,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我以后对漳国朝堂的事干预多了,总能找处地煞族的踪迹,我摸了摸手背,手背上的红痕瞬时消散不见,又摸了摸唇上的血痂犹豫了一下,这个不好做,要是弄掉了遇到紧急情况就弄不出来了,想了想我收了手,然后在心中暗骂,该死的棪鬼,迟早要让你得到报应!

嗯?好啊,你还敢来?昨天大半夜的,我怕惊到策儿没去收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吱呀”一声,棪鬼依惯例门都不敲就进来了——即使在夜晚睡觉的时候,也没人能在我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接近我的房门,既然我在他进门前不说话,那就是容他进屋的意思。

我阴寒着脸瞪着他:“哦,早啊,好像没见你去吃早饭啊,我还以为你会很迫不及待的见我露面时的模样呢。”

棪鬼关了门大大咧咧的坐在我面前,“哪儿能呢,我只不过不小心多了两句话而已。”

不小心?我阴森森的弯起嘴角,“棪鬼,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如以前轻便了,耳力目力也下降了很多,飞檐走壁也不那么轻松了?”

棪鬼还是无所谓的说:“你这是要试探我?我昨晚可哪儿都没去,要是走哪儿了,你还能察觉不了?飞檐走壁的活我可是从来不敢背着你做啊,免得你把我当做那老不死的探子直接送我的魂去鬼蜮。”

我嘿嘿笑着,伸手往他脸颊上一戳,棪鬼顿时“嗷”得一叫蹦了起来,“你干什么?!啊哟啊呦,你怎么这么用力,本来这几天就浑身不舒服,又酸又疼的,你还给我雪上加霜!”

“雪上加霜?”我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我刚才那一指可是连草纸都戳不破啊,不过换在你脸上,嗯嗯,那半边脸恐怕一个时辰不到就会溃烂的惨不忍睹,东西也别想再吃了。”

棪鬼脸色刷得一下就变,双目如夜游的孤狼一样闪着寒光,“你这是何意?”

我很惊讶的感到了棪鬼身上不可抑制的杀气,怎么又变脸变的这么快?他以为我是要向他下重手?这也太敏感了吧,是杀手的本能,还是他真的有做什么让我难以原宥的事情,所以才这么疑神疑鬼?

我收敛了玩笑的心情,心念微转,面色平静下来试探着说:“作为杀手,你连自己的杀气都控zhì

不住了,还打算回鬼阁?”

棪鬼脸色更寒,“你就为了这个?我说过我已经回不了鬼阁了,也自忖没有做什么让你可以怀疑的事,你难道就因为一点儿疑心想对我下手?”

我盯着棪鬼的脸瞅了半天,没瞧出什么不妥,只是面色冰寒的时候好像帅气了很多,我摊手耸肩,“是我疑心重还是你疑心重?我有要杀你的意思吗?是你先浑身散杀气出来唬人的。”

棪鬼却还是远离我站出几步,冷笑着讥诮说:“哦,那你是想告sù

我你随时都能取我性命,警告我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动作?公主大人!”

我皱了皱眉,怎么又这样了?转念一想我忽然闪身反绞他的右臂把他压在桌上,一边搭上他的颈脉探了一下才放开,然后喃喃自语说:“不是那次的后遗症啊,怎么看起来和上次的样子那么像?”

棪鬼被我这么一弄有点儿糊涂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放了手好整以暇的坐回桌前笑着说:“不干什么,只是想和你说说你的病。”

棪鬼疑惑了,却依旧戒备得看着我问:“病?什么病?”

我指指桌对面,“坐下慢慢说吧,放心,你的脸不会烂的很难看,我既然能知dào

你的病因,自然就能随意牵引,让它恶化或好转,不过是两根指头的事而已。”

棪鬼迟疑了一下,戒备却好像放松了许多,却仍然有些不情愿的坐在对面问:“我到底有什么病?”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两天身上又酸又痛,浑身的不舒服,我问你,你是不是每年都要固定的见鬼阁阁主一次?”棪鬼见我表情认真起来,犹疑一下之后也没敢含糊,说:“我和鬼阁阁主有师徒名分,平时见面的时候也不算少,只是每年的四月初始,我都要去独见他,他会带我进他的练功房给我行功,疏通经络,自我成了他的徒弟后就一直都是这样。”

“疏通经络?呵,说的真好听,”我冷嗤一声,“恐怕不止是你,所有鬼阁不修元的杀手估计都得每年找他‘疏通一下经络’。”

棪鬼更疑惑了,“那老头说只有他的徒弟才能得他那么照顾……”

“照顾?”我打断了棪鬼本就迟缓的话,“这么说来那老头的徒弟可真不少,每个鬼阁不修元力的杀手都是他的徒弟了?那我可是杀了他二十多个徒弟的大仇人啊。”

我站起身转到棪鬼身后,双手按在他两侧的太阳穴处,元力渐渐散入他的眼部,“你自己看看你的手。”

棪鬼在我按上他双穴的时候略微挣扎了一下,但马上又放qì

了,这时顺着我的话抬手一看,顿时脸色煞白的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收了手说:“元力是随人成长自行变化的,从刚出生的纯白色到九十以后的暗黑色,由浅至深基本上可以归为九色,你见过玄灵宫的道袍没?他们衣领上的九色云绣就是元力的九种颜色变化,你也看到了,你体内的元力有多混乱,什么颜色的都有了。鬼阁阁主以他的圣元力强行给你们体内禁锢融入四五倍于常人的元力,导致体内元力紊乱,一旦这种混乱的状况失控,你体内乱七八糟的元力就会疯狂侵蚀你的身体,言行变得古怪,记不清楚事情,某些部位莫名其妙的溃烂,或是忽然失去直觉,这都是轻微的,这种症状一直加重,一个月后你就会变成完全的痴傻疯子,浑身脓包葬血动弹不得的死去。他每年给你疏通经络,其实就是用圣元力给你重新调剂体内元力,让你不至于很快就送了命。”

棪鬼听的惊傻了,然后又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我:“那天离开客栈的时候,我就是犯这病,所以才不记得事了?”

“是,你不是说鬼阁阁主每次都在四月初始的时候给你行功吗?现在已经到了四月中旬,算起来也差不多了,”说到这里我心中一阵邪笑,“你那天犯病不只是不记事了,还疯了。”

棪鬼惊讶的问:“我疯了?”

“没错,逮着女的就叫娘,逮着男的就叫爹,抓了只母鸡直叫小妹。”我很认真的说,看到棪鬼尴尬不已的脸色心情大好。

他乱瞟着眼不再纠缠自己疯的话题,很强装镇定的问我:“你能帮我治好那次,就是说你能帮我治好这病了?”

我这才真zhèng

认真起来回答说:“在都司那些乱七八糟事之前,我能治好你,但现在我办不到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办到,我自己也不清楚。”看到棪鬼的对于我的话没有一点儿的激烈反应,我忍不住问了句:“你就这么信我能解决问题?还是说你打算直接回去找那老头?我说我治不好你,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

棪鬼很不耐烦的接话说:“快说下文吧,你每次都把重yào

的东西留在后面说出来,这是你的习惯。”

我有这习惯吗?我自己怎么没觉得?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我又继xù

说道:“我现在能够勉强维持你三年平安,元力的问题要完全根治必须要依靠圣元力,策儿他是圣元的承袭,却完全不会操控,我得用三年时间教他。”

棪鬼看着我眯了眼,忽然转口问:“这么说,你以前也有圣元力的修为,都司之事后就没了?这就是你说你状态不好的原因?”

嗯?心思倒是转的蛮快的,做探子也很有潜质啊,我很干脆的应了声“是,”我倒不避讳这个问题,有圣剑在手,怎么都一样,“不过还要奉劝你一句,这三年之中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太耗力qì

的事,不小心做出原本超出你身体负荷的活动,就会牵动你体内混乱的元力,难保那时后你不会病,而且你平时易于常人的能力都是凭着鬼阁阁主强行融入你体内的过量元力才得到的,这病治好了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棪鬼听到这里愣了,口中喃喃念叨“普通人?”

“是,完全的普通人,怎么,你不想这样?那也行,这病不治,你可以回鬼阁继xù

做你的杀手。”我说的这可是大实话,他要是继xù

回鬼阁做杀手,我也不会拦他。

棪鬼无奈的笑了一下,“回鬼阁?怎么可能,那老东西不会放过我的。”

我略带调笑的说:“看来那老东西因为徒弟泛滥,所以对你这个徒弟也没有一点儿师徒的意思了。”

哪知棪鬼摇了摇头,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带有一种笃定而苦涩声音喟叹而出:“他徒弟不多,鬼阁不修元的杀手,每一年换一批,我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

(晚上晚些时候再更一章)

第五十八章 白绢密语

之后整整七天时间,我就跟着张老爷去掺和他的生意,这时我才知dào

,汲水城又在城西另开了一个市,那里才是平民百姓常去的地方,而这片老的市面则成了王公贵族专属的地方,也省的那些高贵的人整天和市井小民们挤在一起,小百姓们买个东西还要不得安生的跪来跪去,动不动就被清道。

所以我这几天去的地方都是那些王公贵族常常光顾的铺子,而张老爷正经有生意关系的只是两家珍玩玉石铺子,其他什么卖雅器、古物、书画等等的地方,张老爷都是进去闲聊,谈谈最近这些王公贵胄们都有什么喜好偏向,哪些可能得势了那些可能落魄了,哪家将要添丁,哪家在暗中准bèi

老人后事,哪家定亲嫁娶了等等,也谈谈张老爷走过的地方有哪些物价的变动和新出现的稀罕物。

商人们很乐于做这种消息上的沟通,我也从中记下了一些事情,又一天将近日落,我们才回到客栈,策儿可怜巴巴得捏着自己的腿说:“姐姐,明天我可以不去吗?张老爷都说了带着我这样的小孩儿去不合适,别人看我的眼神也好奇怪啊。”

我摸了摸他的头,又运起元力给他捏了捏腿说:“觉得累了就按我教你的方法调剂自己的身体,虽然你是初修元力,但你体内有圣元力相辅,修起元来一分力能得别人十倍的成效,现在适当的调剂自己身体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见策儿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扁着嘴,我又说道:“别人怎么看你,你就那么在意?”

策儿点了点头,“连张老爷也老是用那种怪眼神瞅我,我不想这样,他们都觉得我不该跟着他们。”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和张老爷说一下,明天就不和他出去了。”策儿体内的源力最容易被鬼阁阁主所察觉,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一旦出了问题后果必将是策儿源力被强行抽取而惨死,我绝不能让他离开我身边过远。

策儿听到我这么说终于绽出孩童由衷的笑脸,“太好了姐姐,姐姐,我明天能不能和小五哥一起出去玩儿?小五哥说城西的市面特别热闹,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比乌杨渡要好玩儿多了,他说他明天要自己去城西市面逛逛的。”

看到策儿满脸的期待我没忍心直接拒绝他,就含糊的说:“哦,明天和张老爷说说吧,如果他觉得没问题就让你跟着小五出去逛逛,今天出去和我们跑了一天站了一天也该累坏了,去叫小二送些热水上来洗洗睡去,等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策儿欢快的应着蹦出去了,我则捏了捏怀中的木刀,今天午后鬼阁阁主的气息与我们尽在咫尺,他不可能没察觉到策儿的存zài

,也不可能没注意到我,却安然无事的擦身而过,当时我们在汲水城中轴道路西侧的古董铺,他们一拨人就从路上走过,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群大帆帽帽檐下某处寒风彻骨的目光,源识也可以清楚的捕捉到那隐而不的圣元力所属,漳国公二公子晏承一行,鬼阁阁主他这是打算投靠晏承?

下午我留在这条街市上唯一一根青色旌旗上的记号不知dào

青兰她们有没有看到,这漳国朝中势力的关系该仔细缕一下了。

入夜人定,宵禁的第一更打过,我悄悄起身仔细探了探周围的动静,后院小木门上留下一点点元力的残息,我纵身跃出窗外,直接落到木门旁,元力轻轻散出,不着痕迹的抹去了那一点点印记,然后从木门的夹缝里取出两张张写满蝇头小字的白绢。

第一张白绢最前面一行字:“晏祈掌兵,晏承拢士,漳之朝,武多归祈,文多归承……”之后是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些官吏兵将的名字和他们可能的归靠以及一些小事,而另一张白绢则记满了一些没有明显偏向的重yào

朝臣。

漳国左相两边打擦边球,右相力挺二公子晏承,而骅卢将军则倾向于大公子晏祈,白绢上一些零散小事也可以看出这两方相争时各自的利弊,我暗叹一声,红绡果然办事利索的很,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查到这么多事情,难怪地煞一族查人底细那么利索。

张老爷这几天的货物基本都以经出手,估计再过一两天就会返程归乡,算算我也差不多该和他们分手了,我把白绢揣回怀中,轻身闪回屋里躺在床上想该怎么和张老爷道别,也想着怎么去往漳国的朝堂里插这一脚,而最让我烦恼的还是策儿的事,我总不能做什么都把他带在身边吧,难道半夜爬人房顶还扛个小孩儿?……唉,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前的封记,自打这红痕变成蓝痕后,我怎么觉得做什么都不方便了?那五块天石真是害人不浅。

天石?我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东西,却又快的无法抓住,对了,是匿息元阵!利用五块天石源力和策儿体内源力向吸引的特性,再加上巧妙的布局使周围元力平缓无波看不出异常,又使源力相互牵制形成一个独立的环体而不将源息外散,这种元阵要放在策儿体内效果也一样,把策儿体内的源力五分也不会出现源力夺识使策儿成为完全寄体的情况。

是了,明天就着手,我又把一件件一桩桩乱七八糟的小事翻出来一条条的缕,想着一大推繁琐的事情辗转反侧,眼见鱼肚东方,又是无眠一夜啊……

第二天起早,策儿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怎么都叫不醒,我就以策儿身体不适为由婉辞掉张老爷拉我做了几天的差事,留在客栈中照顾策儿,张老爷热心的要帮我们请大夫,却被我坚决辞谢,说这样的病以前策儿就有,也看过大夫,只要小心调养两天就好,张老爷这才作罢,临走时还很关切的叮嘱我们两句,多留了两个下人帮忙照看。

当然策儿不是真的有什么身体不是,而是被我下了元封,要在策儿体内布一个匿息元阵,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能这一整天的时间大概勉强够用吧。

棪鬼被我嘱咐了在周围照应,我则在屋中下了一个封禁,如果那些好心的仆役来帮忙,我就只能很抱歉的把他们挡在门外,然后让棪鬼来收拾局面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策儿体内的源力和封印在我额前的天石源力之间有着强烈的感应,开始双方想要相互接触的躁动被压制下来之后,策儿体内的源力竟然变得出奇的听话,我完成策儿体内的匿息元阵竟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

策儿醒来后眨巴眨巴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然后呼啦一下起身跳下床来,很局促的说:“呀,姐姐,我怎么睡到你的床上了?”

我笑着一摸他头开玩笑说:“你半夜梦游爬上来的。”

策儿听了一脸的惶恐,忙叫道:“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故yì

闯到姐姐闺床上来的。”

“龟床?”我不由奇怪的问了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什么意思,策儿又开始经典言论了:“师父说过,姑娘家的屋是闺房,姑娘屋里的东西都是闺中之物,不能乱动乱摸,我、我没想要……我没想到我会梦游,姐姐,你不要生气……”

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小家伙最近的“师父说”症状好了很多啊,怎么又犯了?我呵呵一笑说:“不是你梦游上来的,姐姐逗你呢,你早晨生病,我就把你抱到我这里治病来了,你不用着慌慌张张,再说你一个豆丁大的小孩儿,讲什么闺房,讲什么男女守正,对你来说你师父的那套东西现在讲究起来还太早了。”

策儿这才小心的问道:“姐姐你没生气?”

“生什么气?我是给你治病,无缘无故的和你生气做什么?”我哭笑不得看着这小弟,不过他还算有些进步了,没再和我理论他师父怎样怎样,好像现在他更害pà

的是惹我生气啊。

我上前揽了他肩头说:“策儿,这几天姐姐要去办些事情,我会带你去青兰姐姐和红绡姐姐那里,你要听她们的话,姐姐每晚都会去看你,千万不要惹事,明白吗?”

策儿很乖巧的点了点头,我伸手捏了捏策儿的鼻子,“你不是想到城西的市面逛逛吗?姐姐现在就带你去,怎么样?”

策儿立时兴奋起来,虽然动作上还很矜持的样子,但眼中的光彩却无法掩饰,我暗自微微一叹,我想的事果然越来越多了,连带小孩儿上街,都要用来试探鬼阁阁主的动静了,以后会不会随便做件什么事都要思前顾后啊。

(汗,说是晚点儿有一更,但我没想到会这么晚,已经凌晨三点了啊,这章背景要捋清楚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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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好咪》书号:1135444

*正常版文案: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马桶,我穿啥?我穿啥?我穿啥?”

“至少穿条裤衩”

“……”

穿越只为,跳个好楼,拣只好猫,生个好娃,欺负好人.

穿越其实很简单,只要一条裤衩!

第五十九章 小五,悲

城西市面的小摊小铺比那些王公贵族专用的场所要热闹了许多,各种给小孩儿玩耍的小物件和各类小吃都是策儿很热衷的东西,棪鬼也一起来了,我看着策儿兴奋的脸忽然觉得有一种宽慰,不管怎么说,我总算还能给他一点儿作为正常小孩儿玩闹的机会,不知于让他命丧鬼阁阁主之手。

足足逛了近两个时辰,策儿觉得累了,我们才把手中的小物件收拾一下折返客栈,周围始终没有出现什么盯梢跟踪的人,看来鬼阁阁主这回的真的变得很谨慎了。

我们正说笑着走过客栈外的街市,忽然听到有人惊叫一声:“杀人了!死人了!”,这里不是百姓常来的地方,所以出事的地方没有很快随着那人的惊叫声围上一层好事的百姓,我一眼扫去,那仆倒在地悄无声息的尸体似乎有些眼熟,源识仔细一探,我心中顿时吸了口冷气——竟然是小五!一把短刀直插心脏,巧妙精确的一击毙命,绝对不是普通人下的手!

我心中一寒,赶忙把策儿推给棪鬼说:“别让他乱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棪鬼却一把拉了我,颇不上心,“不用多事吧,这里死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滞涩苦笑,甩脱了他的手说:“那不是和我们无关的人,我先去看看,回来再说。”刚走两步,我身形一顿,又翻转回身拉了棪鬼和策儿躲进旁边一家铺子——四周忽然有好多修元的人聚了过来,这是巧合?还是小五这里的事有什么特殊?

四五十个修元,个个都是二等以上的高手,他们潜伏在四周并不动作,直到府尹衙门的衙差匆匆赶来,他们之中才有两个扮作看热闹的人凑到旁边。

衙差吆喝这把众人赶开一些,上前检查小五的尸体,他们看清了小五的脸后惊讶的说:“咦?这不是前几天那个报案的小伙子吗?”

差头也惊讶的说:“真的是这小子,好像是叫什么小五吧,怪了,他们一个外来的商人,才来这里住了几天,能惹着谁?竟然招来的杀身之祸,现在汲水如果不是十恶之徒,谁敢在这里大白天的杀人?”

一个上前验看的衙差转头说:“头儿,逞凶的人下手老辣一刀毙命,看起来是老手。”

差头哦了一声,略显不耐,招招手叫来两个手下说:“你们把他的尸体收拾一下,大林子去找他们商队落脚的客栈报个信,都紧着点儿办事儿。”

差头这么吩咐完,隐伏在四周的四十多个修元的高手就又悄无声息的退走了,只剩下那两个上前凑热闹的人跟着七八个好事随着衙差去衙门看这案子怎么断。

此时我心中强烈的不安起来,在我身周五里之内能取人性命而不被我察觉的杀人老手,最有可能的就是鬼阁不修元的杀手!

这家玉石铺子是和赵老爷有生意关系的铺子,掌柜在我们躲进屋的时候还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当衙差和差头的对话飘进屋后,掌柜脸色就不对劲了,他小心的凑上前来对我说:“姑娘,刚才那儿被杀的人是小五?”

策儿顿时身子一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我,像是在等我答案,我抿了抿嘴,向掌柜微微俯身施礼说:“打扰掌柜了,我们先行告辞。”然后就拉着策儿和棪鬼匆匆出了店中往客栈急赶,策儿在路上一遍遍的问我:“姐姐,刚才死的人真的是小五哥?”我也没答他话,棪鬼在路上想问我什么,但看到我急匆匆的样子,也终于没有开口。

我们返回客栈的时候,散漫的衙差还没到,张老爷已经带着人都回到客栈中,四周也始终没什么异常,我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而同时强烈的愧疚与自责也涌上心头——小五死了,张老爷一直视为己出的小五死了。

张老爷见我带着策儿从外进来,很和善的迎上来说:“策儿的病果真没问题了?呵呵,这太好了,我还怕你们再出什么意wài

,今天特地早赶回来一会儿,没事就好。”这时他看到我脸色不大对劲,也随即不安起来,很小心谨慎的问我:“策儿他,是没事了吧?姑娘这是……难道是又遇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唉唉,不用太担心,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出来听听,我看能不能帮你们……”

我低垂着眼,挣扎再三,却始终没能把小五的死讯说出来,这时衙差从外面进来了,他吆吆喝喝的喊着:“甘南川州的商队是住在这里吗?”张老爷疑惑的应了一声赶忙迎上前去,哈着腰小心赔笑问:“这位差爷,我们就是甘南川州的商人,不知dào

差爷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衙差瞟了张老爷两眼,才露出一副虚假的哀伤模样说:“这位老哥,我这儿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老哥听了别太惊着,你们商队里的那个小五,就是前几天出面去报案的那位,今天被人杀了,尸体已经收拾回衙门中请仵作验看了,老哥现在带人去趟衙门吧。”

张老爷在听到小五被杀的时候顿时就站不住脚了,旁边的管家眼疾手快上前扶着才没让他当时就晕倒在地,我在一旁更是愧疚难当,张老爷哆嗦着喃喃问道:“小五,死了?”几个字刚说完,泪就顺着他的脸颊留了下来,管家忙扶着他安慰说:“老爷,别这么想,我们到府衙去看看,说不定死的不是小五,是哪个和小五长的相像的人。老爷,您先别太伤心了啊。”

哪知那衙差却不管什么人情悲伤,很不满的斥责管家:“哎,这位老哥这话就不对了,你们那个小五几天前还到我们衙门报案作证,我们这些当差的也不是吃闲饭的,怎么会不认得?那小五就在这条街往北的琉璃市被杀的,我们兄弟几个是亲眼看了尸体的,哪儿能认错了?还不让你们家主带些人去衙门收尸?”

张老爷听了这番话顿时一口气上不来昏死了过去,管家慌忙上前给他掐人中,张老爷这才悠悠转醒,抖着颤了好久才嘶哑的出一声悲哭:“小五,我的小五啊——!”

这声悲哭如同千斤重锤擂在我心头,又是这样!既然早知dào

自己是个灾星,还干吗要纠缠这些老实善良的人!既然知dào

鬼阁阁主可能在这里,干吗因为自己一时方便和他们扯上关系!我的手空捏着绷紧了每一根筋脉,鬼阁阁主,你使这样的手段,好,我奉陪到底!

第六十章 日暮前

张老爷带人去衙门的时候我并没有跟随他们进到衙门里,而是远远的站在外面等候,虽然红绡青兰暗查之后把汲水府尹归在了二皇子晏承的一派,但商队那么多人,顺天府尹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对他们怎样吧。我不明白鬼阁阁主的手下杀一个商队的小伙计干什么,也不明白张老爷一行被叫往衙门是有什么阴谋,但即使有什么意wài

,尽在指边的事我还是能照应一下。

我的源识轻易的探到了衙门里的动静,事情果然不简单,张老爷他们并没与被直接被带去看小五的尸体,而是先被带到大堂上问话去了,而汲水府尹的每一句问话都直接指向我和棪鬼策儿一行。

“这么说那姐弟是声称自己的文牒财物被原山村的五人所盗,你看他们可怜才把他们收入你的商队的?”一番问话下来,府尹身躯微微后仰靠到堂椅上,似乎对自己问询得结果很满yì

,张老爷早已悲伤促心,却一直被府尹抓在这里问着问那,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悲痛一句一句回着府尹的话,这时他又是几滴泪落下回了一声“是”。

府尹身子往前一探,猛得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差头何在?速去把那三个来历不明的人捉拿归案!”

张老爷一听这话,尽管眼中还挂着泪,还是急急的说了一句:“大人,大人,那姐弟两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抓他们啊?”

府尹冷冷的哼了一声,面色整肃的说:“你怎么还如此糊涂?那姐弟一行怕就是杀了原山村五人和小五的凶手!你知dào

吗?刘商玉石铺子的掌柜作证,小五被杀之后,那姐弟和什么管家就一直躲在他的铺子里,那里离小五被杀的地方不过百步,她们为什么会恰好躲在那里?前段时间青河王家渡有来历可疑的人闹事,文牒刚被消注通缉,她们就恰巧丢了文牒?你们不知里就,擅带可疑之人入城我也就不追究你们了,现在自己商队中的人都被杀了,你居然还想为他们说话?”

张老爷听了顿时直直的呆着动弹不得,管家也是一脸的惊愕上去扶着张老爷却不知dào

该说什么。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鬼阁阁主设的这套,我大体已经明白了,如此牵累张老爷一行,在我意料之外,如今却也不得不多顾虑一下他们的事了。

策儿我原本打算咋晚上送到青兰那里,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容我再耽搁了,我思量一下,扯过棪鬼说:“棪鬼,这里的事先交给你了,看着衙门的动静,别让张老爷他们再遇什么麻烦事,我带策儿走,一会儿回来。”

话说完没等他回答,我就带着策儿使遁身术掠身离开,只听见棪鬼唉后面压着声喊道:“交给我?喂,等等……”

下午在西市看到的暗语记号已经告sù

我青兰她们的落脚之处,从被刻了暗记的紫旌旗往北偏东三分方向行八里地,我看到了荒野中一个废弃的破旧民宅,青兰红绡她们没有文牒,所以暂时躲藏在这里,屋里还没有人,可能两人都去做什么事了。我把策儿安顿在那里,又仔细探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说:“策儿,你就在这里等青兰和红绡两位姐姐,我还要回去解决一些事情,等事情结了,我就回来找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明白吗?”

策儿见到这个荒废的小屋明显有点儿不安,他问:“青兰姐姐和红绡姐姐会来这里吗?姐姐你不是想扔掉策儿吧?”

我愣怔一下,没想到这小孩儿竟然这么敏感,忙安抚说:“怎么会,青兰和红绡两人没有文牒,不好找栖身之处,这里只是她们暂避的地方,我已经给她们留了信,她们看到后就会来这里接你,即使是有什么意wài

,今夜我也会回来看你,傻小子,姐姐怎么会扔了你,别瞎想了,乖乖在这儿等着,晚上给你带吃的来。”

策儿虽然依就有疑虑,却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我摸了摸他头,又叮嘱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看着策儿略显惶恐与不安的眼神,我心头也总为把他一人留在那里而有些担心,就又潜在附近等了好一会儿,见并没有什么异常,我才终于往内城的府衙赶去,等我返回府衙的时候棪鬼已经不在附近,再看府衙内,小五的尸体还在,但是已经有了棺椁收敛,府尹和衙差却已经不在府衙之中,我又以源识探查客栈之中的情况,见张老爷一行已经在客栈中哀哀戚戚的收拾行装了,每人身上匆匆系上的白色腰带是他们仓促之间备出的吊丧之物,我心头梗的难受,不由泄似的烦闷着暗骂棪鬼这家伙去哪儿了,也不留个标记暗示。

我来往之间耗费两个半时辰,不知dào

衙门里又有什么事生,只能自己思量一下,衙差府尹都不在府衙中,可能棪鬼是跟着他们去探查动静了,我又集中精力寻找棪鬼的下落,却惊讶的现到处都找不着,我此时的源识已经足够探查到方圆十里内的动静,棪鬼体内有我的元力余息,我要找他的下落,十里之内如看荒夜明火,怎么会找不到他?

事情似乎有点儿蹊跷,既然鬼阁阁主已经开始对我下套,我也得有些适当的准bèi

了,我不知dào

他投靠漳国公二公子晏承得到了多少信任,但我有我自己的筹码,足可以让鬼阁阁主在我这里占不得半点儿优势。

更何况,只要我露面,鬼阁阁主就不会分心到她们身上,而鬼阁阁主的手下,想要追踪的到她们的形迹根本不可能。

看天色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才会日落,我维持着遁身术,从屋顶上起起落落直奔王宫外东街的承公子府,鬼阁阁主不论在不在那里,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承公子府上,做主的是他二公子晏承,而不是鬼阁阁主!

(正在对前文做细微的调整,并且正在补番,正文又要和无数的背景线连上了,所以昨天和今天字数少了点儿,莫怪莫怪,明天多更点儿)

第六十一章 公子晏承

我在附近的民居中找了一件合身的男装在僻静去换上才往承公子府中潜去,承公子府的守备也算是较为严密,即使我用了遁身术,潜入承公子带着侍妾嬉戏的地方也花了不少功夫,这个被传作礼贤下士,温文尔雅,德才兼备的公子在自家的后花园里完全没有了一点儿矜持和自持,两个侍妾和他搂搂抱抱亲亲吻吻,不时有承公子放浪的调笑和侍妾**的促喘传来,三人衣衫不整,相互间的处位可以预见他们之间的鱼水乐事。

我躲在花园通往宅院的回廊上,心中烦躁的暗骂着这个承公子不要脸的大白天在后花园里就那啥啥啥,现在辛辛苦苦的进来,却现自己进退不得了,这时要是被鬼阁阁主逮着了,承公子还哪有心思和我慢慢说话,恐怕立时就要让鬼阁阁主把我赶了出去。

我源识往四周查探了一下,现花园周围七八个修元的高手都离的很远,估计是明白自家主子在做什么事都躲远了,主要还是注意着外面的动静防人潜入。

我暗暗咬牙,这事不能再拖了,就随手把藏身处回廊的一块彩绘廊顶横牌掰了一块,在上面用指头刻了两个字,然后运起元力尽量轻声的扔了出去,让它端端正正的落在承公子肩上,承公子感觉到了肩上的异动,略微低头就看到了我近乎放置一样弄到他肩上的木块,然后奇道:“咦?这是回廊上的吧,怎么落到我肩上了?”然后就很不在意的把木块儿用手一挥拍了下去,又和自己的两个侍妾缠绵去了。

我一阵气苦,这就是传言中德才兼备的承公子?根本就是个猴急的色狼加没脑的蠢猪!那可是回廊顶上的横木啊,回廊离他的所在怎么也有个十几丈远了,顶上的横木落到你肩上你就是不细看也该有个叫人来查看一下四周的意思吧,就这么扔一边儿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妾倒在承公子怀中忽然娇叹着说:“呀,承公子,嗯,那个木牌,啊,好像……嗯啊,公子……”

承公子对侍妾的分神很不耐烦,搂着侍妾逗弄着说:“这时候说什么木牌,管他呢,还是公子本事不好,居然还能让你想其他的事……”

另一个比较得空的侍妾媚眼娇声的讨好着插话:“公子,小弦妹妹可能是想说那个木块儿上好像被人刻了字。”

承公子似乎更显不耐,没好气的说:“没事儿注意一个木头块儿干什么?真是……”说到这里承公子忽然一怔,好像终于有了警醒,忙把怀中的人推开些,去把木块拾了起来,随后就被我写在上面的“杀兄”二字给震住了。他匆匆一裹腰带,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对两个侍妾说:“你们先回屋去吧,晚上本公子再去找你们。”

两个侍妾中一个忙起身低头行礼,往后撤了几步才转身往外走,而那个叫小弦的侍妾似乎刚好在兴致上,意犹未尽的娇柔唤了声:“公子,什么事儿嘛,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话还没说完,承公子猛的一拽一推,恶狠狠把那侍妾推倒在地,厉喝一声:“滚,别耽误本公子的正事!”

那侍妾受了惊吓,顿时浑身抖如糠筛,慌忙跪倒告罪:“是、是妾身忘了规矩,是妾身一时糊涂,公子息怒,妾这走,这就走。”话没说完她就匆匆起身慌忙整理着衣衫跟着另一个侍妾跑出了花园。

承公子把木牌捏在手中看看后花园四周不悦的说了声:“阁主来的真是时候,也不知dào

是有什么大事让你行事如此急切”阁主?是鬼阁阁主?我心念辗转,顿时有了头绪,就在我这一沉吟间,承公子声音冷肃的喝道:“阁主好大的架子,既然这么着急不惜搅本公子好事来见我,怎么还不出来,还要本公子叫人请你吗?”

我用元力调了一下嗓音,扮作鬼阁阁主的声音说:“本阁不小心撞到了公子好事也实非有意,现在本阁不方便现身,还情公子不要怪罪。”

承公子猛得冷了脸,喝道:“本阁?!哈,我敬称你声阁主,你到真的称起‘本阁’来了?当真是得寸进尺的东西,你要的那一行人处理完了就赶快做本公子要你做的事,否则在这漳国你就别想有立足之地!”

我愣了,这个是鬼阁阁主挑选的同盟?简直就是猪头一个啊,敢这么对鬼阁阁主也真亏那变态的老不死能容得下他。

我思忖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试探着说:“那一行人?公子手下办事不利,现在才找到三个人,另三个人的下落现在还没查到,这点儿小事儿公子都办不好,还指望本阁出手替你除掉晏祈?”

承公子顿时怒了,喊道:“本公子办事不用你插嘴,你只要等着处理了那一行六人,给我按当初的约定杀人就是。前几天已经查到形迹可疑的两个人在外城出现,现在我已经叫府尹带人去外城查看各处弃舍,不久就会有回信,倒是你,刺杀晏祈的事都安排好了没有?”

我哈哈一笑,闪身出现在承公子面前,换做年轻男子的声音说:“果然如此,二公子为了漳国国主的位子连自家的兄长也容不下了。”

晏承见扮作男装的我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猛然一惊,惊惧得喝问:“你是谁?是什么人?”,我见他紧接着就想大声喊人,上前一把封了他的喉说:“想叫人来?那也得你有命等他们来,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想和你做另一笔买卖,至于我是谁,你刚才已经提到了,鬼阁阁主想要对付的六人中就有我一个。”

晏承张大嘴巴艰难的呼吸着,听到我说出自己的身份后脸上更显出惶恐之意,我微微松了松手,让他的呼吸顺畅了些,他这才咳着说:“你,你到这里来想做什么,要杀你们的是鬼阁阁主,和我无关。”

我心下微微觉得奇怪,皱着眉头看着他说:“听闻漳国公二公子晏承气度雍容清雅,处变不惊,为人重义,不辞责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也不知dào

是因为先前被我掐了脖子,还是因为现在我的语言讥讽,晏承面色通红,底虚气弱的说:“本公子自有处事之道,鬼阁阁主擅杀依势,本公子怎么会随便与那种人扯上关系。”

我有点儿蒙了,这是当初那个乌杨渡变乱中纵马提兵追散四国两宗杀手的二公子晏承?这是传闻中为陇中贤杜茂折腰背柴的二公子晏承?这是当初那个辅右相理户部时因汝、洛两州水患无收,私自悖逆圣旨免了两州赋税被漳国公责罪的二公子晏承?

“杀兄”二字原本是我对他的试探,试探他在夺位之争中的底线,也是出于对鬼阁阁主本行的考lǜ

而试探他在这里的价值,也是想让晏承能尽快关上春园色好让我能去找他说话,杀兄夺位,我初想他或许是迫不得已,或许是对于这一国主之位过于执着重视,但不管怎样也应该是像盛唐太宗李世民一样傲世之人,怎么会是这副德性?

(最近有点儿写的毛躁了,反省反省··)

第六十二章 迷雾

我忽然觉得我对面前这个人没什么掌控了,这种左右摇摆的人,即使我把利弊呈清,也难保他不会一时意变,于是我元力威压将承公子四周的空气凝滞,直让晏承浑身哆嗦难以站立,噗通一声憋红了脸坐倒在地上,我跨前一步,手指划过他的颈部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指尖的元力却又随即将浅显刚刚渗出些血的伤口愈合。

细微的痛感印在晏承的脑中被惊惧的感识扩大了数倍,他惊恐的张着嘴,惨然凄叫,声音却被我元力所阻滞,没有向四周泄出一分。我嘻嘻一笑,“公子果真和鬼阁阁主的图谋没什么关系的话,我也不会真杀了无辜之人,可公子刚才说在外城找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已经让府尹着人去查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在找我们吗?”

晏承顿时语塞,慌慌张张的说:“我、我这就让府尹把人撤回来,这就断了和鬼阁阁主的联系,还请壮士不要计较这次误会。”

我皱皱眉头,心中怀疑面前这人会不会是什么影卫替身,但又总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影卫,那刚才他和侍妾的那一幕……这样的话那位承公子也太大方了吧。

不管怎样,这事不能不确定一下,我元力压势一变,承公子顿时晕了过去,我俯身一探抓着他的身子没让他完全倒在地上出声响,然后把手放在他额前准bèi

施诱魂术探一下他的底细,却猛然觉得四周有变,守在远处的的八个一等一的修元高手几乎都在同时忽然动身往我这里飞速袭来,同时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巨大威压笼罩了整个后花园,该死!鬼阁阁主就在附近,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察觉!

来不及细想,我弃了晏承就向府外冲去,现在的情形就像是承公子府中早就给我下了圈套,我捏在手中的人十有**不是承公子本人,连个做人质的价值都没有,当务之急我只有尽快逃离这里。

刚飞掠出几步,八个修元高手中就有两个挡在了我面前,我不便多做纠缠,凶狠的杀招放出,迫开对方的身形就急急向外突去,圣剑虽然在我身上,但用它杀人留下的征兆太过明显,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给别人留下圣剑在我身上的证据。

面对两个一等一高手的围堵,尽管我元修已经到了修元一道的极致,速度还是稍微迟滞了一下,其他六个修元凭着这一点儿的时间倒还追不上我,可鬼阁阁主就不一样了,在那一瞬的迟滞之后就袭身而上充满敌意的圣元力引得我怀中木刀兴奋的震鸣起来,低频刺耳的鸣叫让我的脑中如同被插入了一根尖细的木刺,我源识凝聚起来好容易把脑中的不适驱除,就急忙去探鬼阁阁主的动静,却意wài

的现他竟然面色痛苦的按着脑部的三处穴位勉强站立着行元定神。

眼见八个修元高手已经追了上来,我不敢过多耽搁,鬼阁阁主的状况到底怎样还不确定,我不能冒险回去乘这个危。

承公子府中已经乱了起来,他府中的护卫不像周泰府上一样出了变故也能够井然有序的应对,四周都乱糟糟的嚷嚷着抓人搜人,漏洞到处都是,反倒让我出府比进府顺畅了许多,只有后面几个修元高手尾随着让事情稍微变得麻烦了些。

我心中依旧疑惑,鬼阁阁主的实力我在以往的两次较量中已经有了底,以我现在源识的清凝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存zài

,即使他隐蔽的再好,也不可能在我身周半里之内我却毫无所觉。上次的街市相遇,我就在两里之外察觉到了他的接近,只是我当时随在张老爷身边不方便躲,也并没打算躲,心底隐隐有着要引他出手的打算,而如今小五的死让我心中悔恨当初决断的草率与不周,深责我自己的疏忽与大意。

超乎常人的速度是靠元力的运转获得,所以要一边把速度调至极致奔逃一边匿息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出了承公子府,我往偏僻的小胡同里一躲,再小心匿息放缓速度潜行,八个修元高手也更本无力找到我的所在。

我摆脱尾巴之后忙用源识探看了几处和青兰她们约好的联络之处,现西市的一处青旌旗旗杆上多了几个标记,这才安了心。刚才鬼阁阁主的突然出现让我极为担心青兰红绡和策儿的安全,我一直坚持只能我去找她们,是因为我有自信不被包括鬼阁阁主在内的任何人跟踪,但刚才的情况却让我心有余悸,如果被鬼阁阁主尾随我现了策儿和青兰她们的所在,那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就怕难逃鬼阁阁主的毒手。

现在我从青兰红绡留下的标记里知dào

她们已经接策儿换了落脚的地方,心中长出一口气,这才开始细想承公子府上的事情,棪鬼失踪和承公子府上的陷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知dào

我会去承公子府上,难道我在那里遇到小心藏匿的鬼阁阁主是偶然?可为什么他们能好巧不巧的在我正准bèi

从那个晏承的身上弄些情报出来的时候忽然难?如果是陷阱,他们为什么又容我和“公子晏承”说那么多话?

现在他们这幅早有防范的样子,恐怕鬼阁阁主在后面花了不少力qì

,如果是这样,我的下一步棋是不是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我心下竟然略微有些不安起来,如果换做以往,这样让我难以捉摸束手束脚的局面,早就撤身远避了,可如今我答yīng

了卓浪帮他,又好不容易探知了师父的下落,又怎么能轻易放qì



既然现在我看不明白,那就索性钻进去看,只要我留有底牌,鬼阁阁主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就这身男装打扮到汲水中轴主道的街市上晃荡,来往的衙差看不破我的术,我就大大方方走过一处青旌旗,在旗杆上很隐秘儿迅疾的留了几个记号,然后在日色逐渐消褪的时候往张老爷他们落脚的客栈外转了转。

客栈中的张老爷满面憔悴的呆坐在桌前,带着哭腔对管家说:“钟度啊,我们这是、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吗?为什么帮人能帮出祸来?难道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是我这辈子怎么都无法还清的,无论我怎么积德行善也注定要一世无子?可小五,小五他……我只不过在张德家里挂了一个义父的名,这也不行吗?我连一个、一个挂名的父亲都做不了吗?”

管家用衣袖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强笑着压平了自己的语气说:“老爷可别这么说,就是有转世,老爷上辈子也不可能是什么恶徒,小五他,也是有他自己的命,老爷还年轻,回去续几房妾,肯定能添几个人丁,老爷,咱总还有指望的,您也不要太伤心……”

我悄悄从客栈的一边退身离开,对于他们如今的绝望凄伤,我半点儿忙都帮不上,如果可以,等日后我能够让这世间任我驰骋时,我会去还他们这一天的歉礼,死不能复生,我只能寄希望于他日能给生一个回还了。

(我的电脑终于留在售后了,借同学的电脑一没存稿,很多东西找起来麻烦,二是用不安心,时断时续,哦,我只能等人睡觉之后奋斗了···可怜的俺现在还是上班族啊···)

第六十三章 怎么都不顺

之后整整一夜,我把汲水城城外三十里以内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没能找到棪鬼的半个人影,他在我离开的短短两个时辰中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甚至能让我根本无迹可寻,我暗忖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但如果是有人把他藏了起来,那对方的修为绝对不低。我心中曾今逐渐被我压下去的疑忌又一点点浮了上来,难道他真的是鬼阁阁主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否则为什么会消失的这么凑巧。

如果对方从棪鬼口中得知了一些蛛丝马迹才在承公子府中设下圈套,那先前的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包括那仓惶布置的圈套中所出现的漏洞,我估量了一下现在的局面,要想从漳国朝堂牟利,就要直接去找漳国公,或找他两个争的不可开交的儿子,我原本存着扶一方上位,再从中谋权的心思,而且选择上也偏向二公子晏承,但现在看来,我似乎只能从另外两方着手了,这种处境和选择是否也会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大公子的府邸很奇怪的坐落在城北的偏荒之地,与北边内城城墙相距不过一里半,这种地方一旦起了兵祸,最容易被殃及,我在给青兰她们留了信后,就直接动身往城北看起来凄荒不已的公子府拜访大公子晏祈。

这次我没有飞檐走壁的遁身潜伏进去给晏祈来突然袭击,而是直接去敲响了祈公子府的大门,入夜挂起的灯笼随着门开时一点细微的风动微摆两下,一个年轻仆役将门拉开—半,然后站在门内疑惑的往我身后张望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现在入夜时分,你只身一人找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我拱手施礼说:“在下幽国陆羽,今日入夜前来打扰是有要事要告予祈公子,还望小哥回去通禀一声。”

那仆役面上略显迟疑,又往我四周看了看才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向里边报上一声。”

“小哥,”我赶忙出声唤住他又加了句,“劳烦小哥告知祈公子时,就说我要说的事和乌杨渡钱家粮铺的命案有关。”

仆役点下头面无表情的应了声:“你候着就是。”然后就关门去向里通禀去了。

大宅豪门的三层院落经三次传禀,我这里的事儿才传进祈公子的耳朵里,又耗了两刻钟的时间,我面前的门才再次被打开,一个年纪长些的男子摆手把我往里一让说:“先生里边请,公子让我带先生去内堂相见。”

我规规矩矩的跟在那男子身后,七绕八拐总算到了他们所说的内堂,公子晏祈一身箭袖短打坐在正位上,他一手扶着一把横在膝上的剑,一手抓着剑柄拉出少许露出剑锋寒芒,浓眉卧蚕,面容冷肃的向我这里看了一眼,带我进来的人弯腰施礼退出去关上了门,屋中竟然只剩了我们两人。

我躬身行礼,然后带着心中些许的讶然说道:“公子胆色真是非同常人,对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竟然如此轻易就单独召见,也不怕我是来取公子性命的死士?”

晏祈冷哼一声,“你不是要说和乌杨渡钱家粮铺命案有关的事吗?那倒是说来听听。”

我微微一笑,止礼直身,“公子对天下异能之士如此小瞧只怕有一天要吃亏啊,”一句话刚刚音落,我纵身前跃,迅疾拔出祈公子膝上的剑,转手就架在了他的颈项上,而就在这片刻之间,屋中一下多出五人,各自提剑凝神戒备,却因为我手中的剑已经按在祈公子喉间而不敢轻举妄动。

祈公子也变了脸色,我笑着把手中的剑一转插回他膝上的剑鞘,后退几步又继xù

说:“身后隔墙两人,侧门旁屋两人,屋上一人,梁上一人,院中三人,墙薄可破,与侧屋两人策应保公子周全,屋上一人和院中三人却是要防对方事败逃脱,适才在下突然难,院中的两人和屋上的一人都没有动,可见公子似乎认为即使有什么突变这五人就足够应付了,而现在……”我扫了一眼在我还剑撤身时就围上来把剑抵在我各处要害的五人,“公子还这么认为吗?”

祈公子脸色难看的盯着我,在我话说完后又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张口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杀?身周的五把剑已经猛然用力往我要害处刺入,我来不及多想,元力运到极至“喀吧吧”崩碎了四把剑,又侧身一闪,反手从元修最弱的人手中一捏一拉夺了他的剑,紧接着以剑锋迫退五人后续的杀招,然后持剑凝立当地,看着外面呼啦啦涌进十几个人转眼挤满了整个内堂。

我猛然察觉,这十几个人中有一半的元息让我感到十分熟悉,竟然是在小五被杀时忽然聚向事之地附近的人,这么说,当时那几十个二等的修元高手都是大公子晏祈的人?

我转头看向晏祈,按下心中波涌面色如常的问道:“那甘南川州商队的伙计小五是你派人杀的?”

晏祈冷哧一声:“商民低贱,还用得着脏本公子的手?难道你就为了一个贱民特地来羞辱我?哼,本事倒是不错,只怕命短了点儿!动手。”

羞辱?我持剑挡格着四周的捅砍劈刺,稍稍回想了一下小五被杀之后的事,觉得此事确实可能和晏祈无关,眼见周围这些人纠缠不断,我急急的想着怎么让这个不明事理还如此刚愎自负的祈公子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说话。

以元力震飞五个死士后,我高声说道:“公子难道不想知dào

钱家粮铺命案的事情吗?公子如此相待,实在是浪费了陆某此行所备的大礼啊。”

晏祈依旧稳坐正位不屑的冷笑,连话都懒得和我说了。

***,怎么这兄弟两都一个德性!一个个连话都不容我说!我心中焦怒起来,在晏承府上有鬼阁阁主和八个一等的修元高手,我只能避开,但他晏祈府上都是二等的修元之人,最好的也就勉强攀到了一等修元的边儿,这也想杀我?

我狠狠的用剑脊拍开几个人,很蛮横的冲到晏祈面前,晏祈竟然不惊不惧,在四周死士的惊呼声中起身拔剑就要上来和我动手,我心中冷笑,这晏祈的功夫倒是也不差,但要和我打,他还差远了,我一个旋身绞断拼命扑上来要救主的死士的兵刃,又回身让过晏祈的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晏祈痛苦的扭曲着脸飞起来砸破后面隔墙,整个人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却紧咬着牙不肯出半点儿呻吟。

两个元修较好的人惊喊着“少主”想要从我身边掠出去护他们的主子,却被我一剑一脚都劈了回去,剩下的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提着晏祈的衣领怒喝道:“你给我竖起耳朵听老子把话说完!”

(啊~~~,抓狂,这张字数还是一样的少,泪,实在码不顺,晚上加更,)

第六十四章 上席客

晏祈此时脸上才显出一分惊慌,随即又强作镇定的狠狠说了句:“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我心中冷笑,我先前没打算杀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啊,一手拎着他半坐起来,我很没好口气的说:“哦?你现在还认为你这帮草包一样的手下能留得下我?”

看着晏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面色没了多少惶恐惊惧,更多的露出一种觉得自己被冒犯被凌越的愤nù

,他竟然在性命还捏在我手中的时候对我怒喝道:“贼子安敢!本公子府上的死士都是漳国的侠义士,是本公子一手提拔挑选、骅卢将军一手调训的漳国武,你敢说他们是草包?你竟然敢蔑视我漳国,敢蔑视本公子!”

我彻底无语了,也隐隐明白鬼阁阁主为什么会投靠公子晏承,而不是来找面前这位名义上更适合继承国主之位的漳国公长子了。

我向四周围着的死士扫了一眼,对晏祈说:“我没有杀你的打算,只需yào

你把我的话听完,你让他们出去,这不是他们该听到的事,还是说你不敢?”

晏祈果然热血的脑袋里只剩下一根筋了,被我一激就很忿忿的喊道:“我不敢?!”然后一边试图挣脱我的手起身,一边向自己的死士下令:“都退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我见他真的下令,就放开了手,他很有气势的整理好了衣襟,从被撞破的后壁上踏过去回到堂中主位坐好,才昂头直腰挺有霸气的说:“既然有话,还不快说?”

我哭笑不得,只是现在我也算是有求与他,就跟过去恭恭敬敬的施礼说道:“祈公子处变不惊,临危不惧,行事豪爽利落,颇有侠风范,在下很是敬仰。”

晏祈被我一番奉承,面上显出几分得色,正容端肃的一手按桌,向我厉声言道:“义士武艺高绝,也是世间少有,只是义士初来行事未免欺人太甚!”

我忙肃容赔罪:“在下行事确实鲁莽了,还请公子恕罪,只是在下一心想要投靠公子,因此心急着想要在公子面前显一下本事,如此无知莽撞的冒犯公子,在下实在罪责难逃,适才的无礼,也实在是出于无奈心急,还请公子海涵,如果公子心中难平,在下甘领公子责罚。”

晏祈脸色这才好kàn

了些,他大方的摆摆手说:“本公子素敬侠士,既然你有心来投靠本公子,我也不会和你斤斤计较,虽然你行事过于轻率,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但看你确实有些本事,也能知罪认罚,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今日之事义士无需挂在心上,本公子欣赏义士的武艺,绝不会再问今日之罪。”

这是要拉拢我的意思?我依着现在的状况又拿捏了一下语句才张口说道:“如此多谢公子宽怀宥恕,还请公子先恕在下冒昧,在下此来是想扶公子上位,挣自己一官半爵,不知公子可能信得过在下,静心听我一言?”

晏祈对我的话颇为不屑,“扶我上位?我是漳国公长子,依常理继承漳国国主之位顺理成章,还要人扶?”

我正容问道:“公子可曾想过所谓常理有几分可信?武、漳、墨三公弑杀纪王三分纪国是不是常理?幽朝逆皇弑帝夺位是不是常理?芳庆白瑲更易王姓是不是常理?公子指望一个常理就能让你继承国主之位?”

晏祈听了稍微凝神,“不依常理那又如何?”

我垂手立着问道:“如果二公子晏承要夺国主之位,公子作何打算?”

晏祈扫了我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晏承?哼,虽然父亲一直没有立储,但漳国国主之位岂是他想夺就能夺了的?晏承小人,如果他的脾气合我口味,我不要这个什么国主之位让给他也成,可他和我根本不合道,整天假惺惺的端着架子,我看着就恶心,道不相同,事不相遂,他要是敢来和我夺,我就叫他染血而归,再惹恼了我,就直接杀了他。”

我心中一惊,我和他不熟吧,杀弟争位这种话这么随便就当着我面说出来了?眼见他说话不知避忌,我赶忙把随后将要出口的话吞回肚中,转而问他:“这么说如果晏承有心夺位,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和我争位?”晏祈端坐冷嗤,“只要他敢,我一定会让他好kàn

!我府中的死士各个以一挡百,随便拿一个出来他府上的那些废物都对付不来。”

也不知是谁府上的人更废物,我心中暗叹,看来这晏祈不是用理能说得通的人,我原来准bèi

好的陈词似乎并不合适在这里使出来,所以我脑中一转对着晏祈一揖说:“公子手下藏龙卧虎,晏承比起公子来确实差了很多,不过他野心却不小。想必公子对晏承所为也应该有些了解吧?钱家粮铺的命案,公子也应该心中有底,晏承勾结甘南朝臣,私卖新粮,敛财暗养私兵,如此行事,夺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而公子所言之意,难道还真要等他亲自动手后才出手?”

晏祈恨恨咬牙说道:“我早想除了这个祸害了,他竟然和甘南一个贫弱的贱民之国拉关系,没有一点儿纪国三公之家的自持,简直是丢我们漳国晏姓的脸,怎奈我却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

我装着面色惊奇的问:“那溯风将军护卫的尸体不是落在公子手中吗?只要确认的他的身份,钱家粮铺就撇不干净关系,怎么会没有把柄?”

晏祈拍了下桌子,摇头忿然,“原本听闻溯风将军重义,没想到却是完全浪得虚名,衙门把那护卫的尸体摆在衙门口让人辨认认领,结果亮了七天,尸体都腐了,他都没来看一下,也不来收敛,后来实在臭的衙门没法儿做事了,只好拖到乱坟岗里草草埋了,还惹得一些多事的人在乌杨渡四处贴揭帖斥责衙门不重死,什么溯风将军,就是一胆小怕事的小人!要不是骅卢将军阻挠,我早就派兵直接把那个小人抓起来押到父亲面前说事了,还用得着把一具尸摆弄七天?”

抓溯风将军?小小漳国本该联弱敌强,你要是抓了甘南倚重的大将这不是孤立自己吗?到底是骅卢将军有些见识,眼前的这个祈公子完全没有当一国之主的远见。

我哈哈一笑,对晏祈说:“既然没能引溯风将军出来,那就不必讲什么证据不证据了,请公子恕陆羽说句不敬的话,最近漳国公身体病弱,每况愈下,只怕时日不久。一旦漳国公薨逝,晏承他难道还会和你讲什么道理、拿什么证据才动手?成王败寇,公子先下手除了晏承,就是漳国公恼你,他再无子嗣,难道还能让外姓来继承漳国国主之位?”

晏祈听了我这话竟然很兴奋的大叫一声“好”拍桌起身,“本公子原本也不讲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骅卢将军说要压制晏承的夺位之心,要让晏承没有夺位的机会,就最好拿出让父亲和漳国百姓心服口服的证据,否则私自动手兄弟残杀,会让百姓朝臣寒心,让父亲痛恨疏远我,如今被义士这么一说,本公子茅塞顿开啊。骅卢将军精通武艺兵事,可就是在这事儿上却话太多,讲究太多了。好,义士此话正合我心,本公子赐你上席客位,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公子的上席客,等他日我继承漳国国主之位,再封你官职,进你爵位。”

啊?我忙在口中连连称谢,表露忠心,心里却早就嘴都抽歪了,先前仅因为我行为冒犯就叫人杀我,现在我不过两句话他就收我做他的手下,许诺要给我加官进爵,这也变得太快了吧,他甚至连我的来历都没问!

第六十五章 事变之初

晏祈着下人给我在他的府中安排了一处房间,府里偏西有一泊种荷的活水小湖,人工整理过的小河道蜿蜒着从西南而入,西北而出,我的住处就在湖的前面背湖而居。

我就坐在屋中桌前,看着晏祈府上的仆人跑里跑外给我收拾房间。

我怎么都没想到晏祈竟然是这么一个轻率而自负的人,这样不知己弊不多思虑的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晏承?只是晏承那里我还有机会吗?要么直接找漳国公?如果我帮他治病,那他再糟糕的身体也能拖上三年。

我手指轻轻敲在桌上,承公子府上的事情和棪鬼的失踪还是让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棪鬼真是鬼阁阁主的探子还好说,因为他本来也知dào

的不多,但要不是的话,我心中一阵冰寒,那他现在是死是活?

两天之后,时过正午,我的源识探到了汲水西市上新的暗记,段璐已经和青兰她们相聚了,也就是说,郑天河也应该到了汲水城中。我让段璐交给郑天河的白绢上总共写了三十四个字:“君为国事,担一国之重,我寻师踪,承一恩之情,予我文牒,给尔军粮,互得其便,一月为期。”

既然他已经给了我文牒,就肯定要来催我军粮的事。

“陆先生,”晏祈的仆役在门外对我恭敬施礼说,“公子请先生到内堂议事。”

我起身略整了一下衣衫出门说道:“你带我去吧,府中的路我还不熟。”

晏祈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在内堂中大步来回的走,见我来了上前两步抓着我手往堂侧的椅子上一坐,然后就直奔主题:“骅卢将军死活不同意先对晏承出手,他不给我兵。”

我听得愣了一下,想想红绡青兰她们收集来的情报,我小心问道:“骅卢将军不给兵,公子难道就调不了别的兵吗?公子五年前总领兵事,除王城一万五千禁卫和三万都卫营兵,所有兵将尽归在公子名下,现在兵部任命的事情虽然被晏承一脉的右相把持,但以当初公子在军中的威望难道还不能使唤一两个旧人吗?”

晏祈恨恨的说道:“现在并没有战事,我手中的四块虎符都只有一半,没法调兵。”

我忙说:“公子要杀晏承本来就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事,怎么能用虎符调兵?如今公子只要叫一两个能信得过的汲水辖内将军私下交兵给您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什么虎符?”

晏祈重叹一声,愤然说道:“汲水辖内掌权的七品以上武将这三年多里已经被兵部调换了大半,哪儿还有什么信得过的人。骅卢将军不同意对晏承动手,也是因为现在他麾下的兵将有很多是兵部提上来的人,让他们动手不合适,他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找到晏承私通甘南的证据为上。唉!”他重重的一挥手,“各地军队非遇战事,非有国主令不得僭越各自辖区,没有虎符,我就是没得父亲之令,想从外面要兵也不成。”

要袭击晏承府邸,本来就不能光明正大去做,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而晏祈他竟然想着用虎符调兵,就算是他能调得来兵,晏承会傻兮兮的等你杀上门来?

我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公子既然决议先行下手,就不该再拖,否则日久生变。骅卢将军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都是武将之,在军中威望非同一般,在汲水城中又有国主特许的五千近卫,他不同意公子对晏承出手是心中有顾虑或根本不愿做这件事,什么合适不合适都只怕是他的借口……”

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就转口问了句:“公子,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到公子还和谁商议过?”

“只有你和骅卢将军,其他人在这些事上没什么用处。”

我想起了那些死士不吭不响硬邦邦的表情和府中空荡荡的偏居房屋,心中更觉不妥,面上却感激涕零的说:“在下初来三日不到就能得公子如此信任,如此知遇之恩、礼待之情,陆羽感激不尽。”

晏祈哈哈一笑,“义士武艺智计不凡,本公子看得上,像晏承身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却只能卖弄嘴皮子东西,本公子都直接乱棒打出去,连剑都使不了,还敢在本公子面前卖弄!”

唉,果然如此,晏祈身边似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谋士,只有好武斗狠的“侠士”!

如果是别人轻信我,我总会怀疑他另有阴谋,但这个晏祈,这两天确认的事情让我只能哀叹他的无智,无论如何这样的人都不适合做一国主君。

在我略微沉默的片刻,晏祈忽然主动开口问我:“刚才义士说骅卢将军怎么……”

我忙接口说:“骅卢将军仁义之人,对于公子想要杀弟之行只怕心中有所介怀,他可能并不想插到这件事中。”

晏祈脸色沉暗了许多,冷冷说道:“既许我忠义,何分顾他人!”

我正要再说些话,却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在汲水城中逐渐清晰起来,是卓浪!他来汲水城了?

我神思稍微恍惚了一下,才对晏祈说道:“骅卢将军不忍见公子执剑杀自己的兄弟,却不知时势之危。当初在下原本想给公子一份投效的见礼,结果在暗中查到晏承和鬼阁阁主的一桩交yì

,二公子他已经和鬼阁阁主搭上关系,许诺鬼阁阁主帮他办一件事情,而作为还报,鬼阁阁主答yīng

晏承帮他杀掉公子,只是没想到此事被他二人所察,就派手下追杀在下,所幸托公子洪福,在下总算还能有命来公子面前效命。公子若将此事如实告知骅卢将军,他定然不会再有迟疑。”

晏祈英气勃勃的不屑冷嗤:“晏承就只能耍这些小手段了,鬼阁杀手无耻卑鄙,尽用些偷袭暗算的手段,五国之中哪一个不唾弃他们小人行径,晏承竟然和他们搭上关系,哼!这也配坐三公之位?”

咦?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早说这事?我暗叹口气,只能自己主动说一下了,“公子,此事只因涉及在下一个朋友,以至于初见公子之时在下心有顾虑,没能当时就告sù

公子此事。”

晏祈“哦”了一声,“你的朋友?”

我揣摸了一下晏祈的脾气说:“是,在下的朋友原是鬼阁杀手,但为人却光明磊落,重义轻生,对于鬼阁那种卑鄙的杀人手段也很不齿,却因此悖逆了杀手堂中的管事之人,被下令除名抹杀,结果正巧被在下所救。前几日探得鬼阁阁主和晏承交yì

的事情也有我朋友一半的功劳,只是在那之后我和朋友失散,至今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在下担心如果他落在鬼阁手中,一旦鬼阁知dào

我把消息透露出去就杀人泄愤,所以才没敢直接向公子禀明,反而急着显自己的本事冒犯了公子。”

我看晏祈在哪儿啧啧称叹,又继xù

说道:“如今看到公子遇此难题,在下实在无法再隐瞒此事,只是我的朋友不知是生是死,还请公子派人在汲水城中查探一下,如果他难逃此劫,至少我也要为他收敛尸身。”

我话说完一揖跪倒,晏祈赶忙上来扶我,“义士为我至此,我怎能薄义不顾?我这就着人四处打探他的下落。”

我心中轻出口气,我的源识探不到他的丝毫踪迹,那大公子的动作总能引出一点儿动静吧?这汲水城中关心棪鬼下落的人只有我一个,无论他是落到了谁的手上,或是回到了谁的身边,对方都应该能从中察觉我的落脚之处,到时候总能让我抓到一点线索。

可紧跟着的另一件事儿却又让我心中疑摇——卓浪他好像是直奔大公子府上来了。

果然,在晏祈拉我去死士习练武艺的校场时,外面有人进来报道:“公子,游侠卓浪在门外求见公子。”

晏祈顿时止步回身,满面的喜色的问:“卓浪?是名动五国的游侠沐寒剑卓浪?”

“禀公子,正是沐寒剑卓浪。”

“快请!”

晏祈乐滋滋的等着卓浪来见他,我也不好开口说自己要回避一下,只能陪着他等。

卓浪一进内堂就看到了我,我的幻像术要骗骗晏祈和他手下那些二等修元还行,在卓浪面前则毫无用处,他看着我愣已经有些失礼了,晏祈在旁边不悦的干咳一声,卓浪这才回神忙上前行礼称安,然后才歉然说道:“旁边这位实在太像在下一个故人,以至于在公子面前失礼,还望公子恕罪。”

晏祈倒是再没计较什么,很畅快的聊了两句就拉着我们去他的校场,要我们指点那些死士武艺。

有晏祈在旁边,死士看我们的眼神虽然桀骜,却也没有什么造次的举动,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晏祈才散了校场的练习。

卓浪也声称要投靠晏祈,又说是和我投缘要晏祈把他的住所安排在了我的隔壁。

入夜之后,卓浪潜进了我屋,我坐在桌前看着卓浪推门进来,也不说话,我还不明白一直浪迹四方拒绝诸多王公贵族邀请,只愿做一介游侠的卓浪为什么会忽然来投靠晏祈,又为什么主动要求住在我隔壁,但他既然主动来找我,那我就听他说便是。

第六十六章 现踪

“茉儿,是你师父让我来找你的,”卓浪顿了一下,我则是一怔,只听卓浪又继xù

说道:“茉儿,你师父她知dào

你来漳国的事了,她让我来告sù

你,如今的地煞族可能会对你不利,让你尽快离开这里。”

我心中惊疑,“那师父呢?师父她现在怎样?”

卓浪微低头移目,避开我的目光说:“晓风她,应该没事。”

又是这样,“应该”算是怎么回事?我沉了脸说:“你忽然带这信来,是不是也应该再说明白点儿,地煞族为什么会对我不利,师父难道没对你说?”

“我这次,没能见到晓风,”卓浪脸上的失落与担忧让我更加难以安心,不由急急得拍了桌子,“到底怎么会回事你倒是说啊,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儿,总有个自己的注意,你们这算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讲,草草的说个你离开这里就把我赶走?那我专门跑来漳国这趟算什么?还要我帮你,什么都不和我说让我怎么帮!”

卓浪沉默着挣扎了许久才开口说:“晓风她说这事和鬼阁阁主有关,你和我都应对不了,让我们先避其锋芒。”

我看着卓浪问:“我这些年的事,你可曾都对师父说过?”

卓浪点头,我又问:“是吗?可这次你不是没见到师父吗?师父对我这两年的境况了解多少?”

卓浪迟疑着没有答话,我起身肃语说道:“她不了解我现在的情况,怎么知dào

我就应付不了鬼阁阁主?地煞一族既然是因为鬼阁阁主而要对我不利,其中就总有他们的利益关系,只要我弄清楚了,总能找到破绽,也不见得我就得和地煞一族死拼。卓先生,这其中的事情你到底知dào

多少?地煞族和鬼阁阁主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卓浪似乎捋了一下思绪才说:“地煞族和鬼阁阁主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但这次我去见晓风,地煞族的人不但没有准许,反而把我困在他们族居之处,一直向我询问你的下落,直到昨天夜里,晓风暗中托人送信给我,说事情有变,地煞族要对你不利,还说此事和鬼阁阁主有关,两方联手不好对付,要我赶快带着你躲藏一段时间,我见事情实在急迫,就照着你在都司的话谎称离公主已死,才得以脱身。”

看到卓浪神情拧蹙,我知dào

他在为自己谎言欺人的事耿耿于怀,地煞族得他一语即放了他人,可见也是知他信义不会骗人,但现在我更在乎另一件事,“托人送信”——我努力根据卓浪所述理解着这写用词的含义,然后哑声低问:“师父她,是不是一直被自己族人软禁着?”

卓浪没想到我会问这事,撇了头没说话,但他脸上的郁色还是让我证实了的猜想,我感到手有些微微颤,似泄一样的抑声追问道:“五年,一直都是?”

卓浪似乎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点了下头。

“为什么?”这就是五年前师父救我的代价?但如果师父的艰难处境仅仅是因为林宾,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亿目先祖遗骨所在的秘密,因为他手中可以施压于人的实力,那现在林宾已死,威胁已除,师父的境况不是该好转吗?现在状况又是怎么回事?连卓浪都无法见她了!

“卓先生,师父她到底在哪儿?我要见她。”

卓浪那让人蹿火的死臭表情又浮了上来,“我答yīng

过晓风,不会告sù

你她的事情,晓风知dào

你一直试图找她,所以托我再给你转句话,她让你不必找她,缘至自然会相见,如果无缘再见,你也不必记挂,她原本也对你没什么恩情。”

我感到左边胸腔里的跳动一下下震着我的耳膜,“卓先生,你就为了这事不惜投到晏祈门下想让他帮忙找我?”

“是,帮晓风传话的人还告sù

我,晏承那里对我们不安全,要我们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我知dào

你来漳国会避着我,我要找你就只能来托素敬侠客的祈公子帮忙了。”

我很难看的扯了笑说:“你明知我的意思,怎么不直接回答?呵呵,卓先生也会岔开话题了,还是说卓先生是真打算把师父一人扔在这里拉着我离开?”

卓浪脸色忽然淡漠了许多,缓语说道:“你带你的人离开,晓风那里我会照应。”

“照应?师父在自己族中需yào

你照应?师父修为和你相比只高不低,需yào

你照应?”眼见卓浪一脸淡定不再答我话,我感到自己的心直沉了下去,“卓浪!师父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被族人软禁了五年?”

“那是你自己猜的,不是我告sù

你的,其他的我也不会和你多说,晓风要你离开对你来说就是师命,你必须要遵从,青兰红绡她们在哪儿?你现在就去找她们,然后马上离开漳国。”

我忽然觉得我此时就像一个累赘,一个没用的包袱,棪鬼,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感觉吧。骤然袭来的沮丧让我烦躁的想要毁了这间屋子,几次强行平心静气后,我才再次开口:“好,我走,没了我这个包袱,你们就能安安心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说完我直接甩手出门,在夜幕中匿隐了自己的踪迹,卓浪在我身后担忧歉疚的一声“茉儿”低不可闻,但我的源识还是轻易的从他口型辨出了那两个字,鬼阁阁主看来还真对我下了不少功夫,但我岂能让他如愿。师父和卓浪都不想我去见师父,在这方面我原也不想冒昧违逆他们,但这次透着危机的局势下我要是还这么傻傻的听他们话,那五年前师父救的就是一个痴傻无知的白眼狼!

西市金岭客栈,扮作男装的段璐和红绡青兰为了彼此间照应方便挤在了一间客房中,我启窗而入,最先惊动的是青兰,她腾身而起挡在我面前,同时手里的一根木钗断作两截敲向红绡和段璐,随即在看清我面貌后不由低声惊呼:“小姐!”

红绡和段璐也已经先后起身,我从青兰身边走过去拉了段璐的手往屋中的桌前一坐问:“文牒拿到了?”

段璐挣脱我的手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哽咽着说:“是,小姐,文牒已经拿到了,郑天河将军也如您在草纸上所写带着几个护卫进了汲水城,虽然我们没做一路,但现在都知dào

彼此的住所。”

我俯身扶她起身,“我早说过,我们之间没必要行这些大礼。”

段璐身子颤了一下,应了声“是”才起身往我对面坐下,一手抹着泪说:“小姐,你现在和我们见面还这么小心,那这文牒取来,小姐是打算让我们用这身份在城中做些什么吗?”

“文牒是按我说的写的吗?”

“是,”段璐从怀中拿出新的文牒递给我,“按小姐在草纸上所述,仿的是幽国庆州郡守的章,给得是粮商的身份,朱红落笔是二十人。”

我扫了一眼文牒还给段璐,“你们先回乌杨渡,去各家粮铺问问陈米的价格,点点我们的银子,尽量多购些价钱便宜还没变质的陈米,差不多了就先去幽国庆州,别管其他事,专心做好你们的商人,只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就行,我等这里的事有了着落就去找你们。”

“小姐?”红绡、段璐、青兰几乎同时轻呼出声,红绡紧接着犹疑问道:“我们不在城中,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就没人能照应你了。”

我轻笑着说:“出不了什么大事,师父的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只不过鬼阁阁主那里还有些麻烦,你们只要照顾好策儿,保他安全,我手里就捏着鬼阁阁主的七寸,他也奈何不了我。现在漳国的鬼阁势力恐怕远高于我们先前所想,你们带着策儿留在这里太被动,幽国庆州春旱,肯定会是灾年,你们到了那里放些粮食招些人手,等我回幽国。”

红绡听了一怔,“回幽国?小姐!”

我笑着打断了红绡的话:“卓先生原本的意思恐怕也在幽国,我既然答yīng

帮他,自然要回去好好辅佐我那个当皇帝的父亲,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把这里的事先处理妥当了。”

看红绡还是迟疑不决,我又说道:“纪国三公只要分地而治,那纪国就不是威胁,我辅佐自己的父亲也是无可厚非,而且,”我笑容一敛,“当年齐家一族被灭的事我现在也有兴趣了,顺便去查个清楚也好。”

我对死的事不想多做纠缠,但对活着的人总得了断恩怨,当年齐家被灭族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父要说她对我本没有什么恩情?为什么她当初说救我只是为了还债,她欠的债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我自忖不好直接去问师父,但不弄清楚了,我心中难安。

第三卷第六十七章 坟头事

红绡依然犹疑不决,我知dào

她这样不仅是因为我的突然变卦而为我担忧,也是因为我说有了师父的线索却执意要她离开,她的脸色沉静下来,看着我用一种静肃而不容驳斥的语气说:“小主当初说过,如果不是她让我离开,我绝对不能离开小姐半步,购粮去庆州的事,有青兰和段璐她们足够了,我不会走。”

我不知dào

该怎么说服现在的红绡,只要事关师父,我就不再是她的主子,沉吟思虑了一下后,我才张口说道:“红绡,地煞族中有多少高手你应该比我清楚,师父现在被软禁在地煞族的族居之地,我要潜进去找师父不可能带着你,一旦有了变故也未必能顾得及你。”

红绡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转身背对着我坐回自己的床上,红绡向来明理而要强,她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别人的累赘。

我心中微微愧疚,“我会让师父去见你的,”两步退到窗边,我又对青兰段璐嘱咐了一句:“凡事多听红绡的,也多注意一下漳国这边的动静,这里要是有了什么大的变动,差不多就是我动身去幽国的时候。早则半月,迟则半年,我一时脱不了身你们也不用焦急,在庆州多置些田产,收拢当地人心,等有了名望,总能得到荐举出仕的机会,剩下的事就等我回去应对。段璐在旁边应声:“我知dào

小姐的意思,小姐放心,到了庆州我们会小心经营。”

我轻点下头,纵出窗外往附近郑天河他们落脚的地方掠去,郑天河和四个护卫分居楼上两间房,他屋中所少的那个护卫正是钱家粮铺被杀的人。

我挂檐扣窗,郑天河警觉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谁?”

我不答话旋身翻腾坐回到屋脊,郑天河也随即从窗中跃出落到院中,和他同屋的护卫则去叩响了与其他三个护卫房间相隔的墙壁。郑天河腾身往屋顶袭来的时候几个护卫也抄起兵器往窗边靠去,郑天河同屋地护卫则踩着窗口攀檐而上露出了半个身子。==

我坐在屋脊上故yì

散放出一丝元息,郑天河在半空中忽然沉身正好站在了两臂攀着屋檐准bèi

撑身翻上的护卫面前。压低声音命令道:“回去,不要惊动旁人。”

护卫愣了一下,然后又把露出来的半个身子沉下去,招呼几个隔壁地人去了。

郑天河轻踩着瓦片向我走来,“姑娘来的正好。不知dào

你应允给我的军粮郑某何时能拿到手?”

我双手抱膝看着他,“给你弄军粮对我来说原本不是难事,但现在有了点儿小麻烦,我需yào

郑将军帮一个小忙。”

郑天河冷嗤一声,“什么忙?能弄得到军粮我自然会帮你,可要是你弄不到,一个空本文牒倒也不算什么。但你失信于我们,这可不是说了就了的。”

“如果我不重信义你会觉得我守不住你的秘密?”我笑着说,“将军不必担心,我答yīng

将军地事自然会办到,只是我现在需yào

将军和二公子晏承私下交yì

新粮的证据。”

郑天河脸顿时黑了,“姑娘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正身看着他说:“当然不是开玩笑。我要给你弄军粮需yào

从晏承那里下手,可现在我完全没有办法接近晏承,要逼他出来和我见面,只有靠将军和他们私卖军粮的证据了。我知dào

这对将军来说有些过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取信于将军的东西,更没打算把我想要做的事告sù

你,这个忙帮与不帮。只在将军一念之间。”

见郑天河依旧黑着脸不答话,我起身说道:“反正我这两天也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将军大可以多考lǜ

几天,等我手里的事忙完了再来找将军。”

正在我准bèi

离开的时候,郑天河忽然低声说道:“不必,你要地证据我可以给你,但你如果拿不出军粮。\\\\\\我郑天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郑天河飞身回屋取了几张书信给我。都是盖着承公子印章的买卖粮食的通信,我有些惊异的看着郑天河说:“想不到将军如此爽快。就不怕我拿着这些书信让漳国抓了你?”

郑天河冷哼一声,“抓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漳国公不傻,你也不傻,怎么可能做这种和甘南为敌的傻事。更何况国主待我以国士,我自当以国士报之,连士兵的军粮都弄不到,我还做什么溯风将军!”

我哈哈一笑,收了几张书信,“甘南王知人善用,果然是不简单。我也是难得将军如此信任,那,一月之内定然给将军弄到军粮。”说完我依男子之间地礼节拱手一礼离开。在返回祈公子府的路上,我摸摸怀中的书信,心想现在把他交给祈公子还太早,还是先把地煞族和鬼阁阁主以及晏承的关系弄明白比较妥帖。

祈公子府周围实在太过荒凉,我只能在两里外一颗三人抱的古树下倚树而憩,源识则锁着卓浪的住处,只要卓浪出屋,我定然会察觉——卓浪不是认认真真的要做祈公子地客卿,既然我走了,那他现在也应该回去找师父了。

然而一直到日白东方,卓浪都没有出屋,我心中有些疑虑起来,卓浪重信,难道他为情势所迫的一语承诺也要认认真真的履行?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除了几个侍奉的仆役进出外,卓浪的房间外就再没什么动静,直到将近正午,府上的仆役叫卓浪到内堂和祈公子共进午餐,我才看到卓浪出屋。

我往公子府稍微靠近一些以便能够用源识探清府中地动静,只见卓浪到了内堂对着满桌丰盛地餐点不置一顾,径自走到祈公子面前一礼说道:“公子见谅,卓浪近日有私事尚未了结,恐怕要还要耽搁些时日,能得公子请在下同桌进餐实是在下荣幸,只可惜在下没这福分,”说到这里卓浪从袖中拿出几张写满字的散纸双手递放在桌上,“这是在下昨夜整理出地内修心得。卓浪此去不知是否还能回来,只能以此作为在下答yīng

投效公子的献功,公子盛情。在下铭感于心,他日若是还有机会,再报公子厚待恩义。”

这一番话说的祈公子莫名所以,他坐在桌前一个环手的请礼架了半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卓浪一纵身跃上屋顶就飞出去了。

这个卓浪。感情这半天都闷在屋中整理什么心得了,我赶忙起身,伸手一抓在树上撕下一块白滑的里层树皮,草草在上面刻下几个字:“寻公子承卖甘南新粮证据,几日即归,陆羽。”

见卓浪是往城北而去,我顺道追过祈公子府把刻字地树皮甩手嵌进内堂门上。也不管祈公子府上因我这“一张暗器”而引起的混乱,小心隐遁跟随卓浪而去。

往北出城有一片荒凉的坟地,卓浪一路出城径直走到坟地中,在接近坟地中央地时候,卓浪停住身影,身周放出了强势的威压。坟地周围的元力往往庞杂而充沛,要在这里外放操控元力而不被周围的散元影响十分费力,对卓浪这样的高手也并不轻松。

我看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集中全部精力控zhì

自己修来地元力在四周游走,心中不由觉得奇怪,难道他是来这儿修行来了?

就在这时坟地中心附近的景物忽然出现一瞬微不可察的幻动,卓浪的身影就忽然消失了。我吃了一惊,即使是遁身术也没法做的这样彻底,卓浪消失的没有一点儿痕迹,我再无法捕捉到他哪怕一丁点儿的气息,看到地也只剩下坟地高高矮矮小坟包的凄凉。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坟地中心探查究竟,我原想潜进地煞族的居所直接去找师父,可现在的样子。我怎么潜?那简直就像幻境和结界一样。我从来没想过元力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忽然我感到额前一跳,紧跟而来的躁动像是兴奋的鸣叫一样。源识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坟地周围四散扩开,周围十六处的景象像是大大小小十六个屏幕一样同时映现在我脑中,竟然是十六块天石!

我已经惊讶的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即惊讶于这种封有易于这世界本体源力的石头竟然还有这么多,也惊讶于这里的修行竟然能用这些石头做出像是幻术一样的阵法,更惊讶于我的源识竟然可以这样分散四探了!

弄清楚十六块天石地方位,我马上就捋清楚了它们之间的联系,我按了按额前蓝痕,压下了它的躁动,有它帮忙,我要在地煞族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潜入这阵中也不是难事。

我调整体内元力的运行,闪身掠至坟地中央,周围景色簌然一变,一个在外面看不到的半人高坟头出现在眼前,本应该立在坟前的石碑嵌在坟头里,我源识探过,很轻松地就弄明白了其中地机关,依次按下石碑刻文中自然形成的几个凸点,石碑嗡嗡轰轰地慢慢磨着向下打开,里面宽敞而直通地下的通道和整齐砌好的石阶显现出来,我遁了身影进通道旋转右手边巴掌大的绞盘,石碑就又慢慢磨着向上闭合起来,通道变得漆黑一片,但这对修元的人来说却没有任何影响。

就在石碑合上的瞬间,我捕捉到了我留在鬼体内那丝已经微弱到即将消散的元息,鬼他还活着?我感到心中顿时落下了一块大石。三天没能上网码字,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上来一看现竟然v,哦我和编辑说的下月上架来着,么想到提前这么多天,十四号到十六号三天的更这周补上,介于上架日期在16号,我把三篇番外先赶出来在公众版,更新也不会断的,番外预告:梅妃折返幽都的那段,邺源岭和卓浪见面那段,梅妃和兰妃以前的事情,番外可能会比正常更新章节字数多些,加番外的时候我会在v节下面说一声(这些不计费,大家表担心)

第三卷 第六十八章 夜见师父(上)

进了墓穴往里几十步,充满潮气与**气息的地底开始出现一些石块砌起的石室,前后大大小小共有三十六间,而鬼正被关在其中。

卓浪进了墓穴后由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往另一端的甬道里走去,我以源识探着他们的去处,同时开启几扇联通石室的石门进入鬼被关的房间。

鬼因为被封了感识而昏昏沉沉的睡在石床上,他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妥,只是髻多时不曾打理有些散乱,我用元力在他体内探察一下,惊异的现他体内被鬼阁阁主强行融入的过盛元力都已经被剥除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参了源道的人,难道是地煞族那个神mì

的族长?

我心中暗道不妙,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耗费精力给鬼治病,鬼体内过盛的元力会对依靠元力施行的术法有所阻碍,这些过盛元力被清除对于他们来说最重yào

的意义就是对鬼使用诱魂术探问情报不会再有阻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真实身份十之**已经被地煞族族长知晓。

我试图解开鬼身上的禁制向他了解一些情况,却现这禁制竟然有源力定则散布其中,现在的我根本无法解开,卓浪他们走的速度不慢,眼看就要超出我源识所能探知的范围,我咬咬牙,在鬼体内注入一丝元息,然后就远远跟在卓浪他们后面一路摸了下去。

走了大概将近百里的路,前面又出现几间石室,里面存放着一些干粮和水,还有石桌石椅和石床,那儿有一个人守着,当卓浪出现时,那人显然有些不高兴,他起身迎上两步对给卓浪带路的人说:“他怎么进来的?你为什么给他开门?族长的诏令你又不是不知dào

。****”

“我当然知dào

。”另一个人口气忿然,“可他不知dào

用什么法子找到了入口,在那里肆无忌惮的纵元。我不带他来成吗?要是他把我们族居之地的入口宣扬出去,那整族的人都不得安生了。”

那人讶然说道:“他找到了入口?谁做事这么不小心!”

卓浪忽然插了一句:“我出入这里五十四次,只有一次抓住了破绽,地煞一族行事周密已经是世间难有,我能找到这里不是谁地疏忽,只能说是运气。我这次冒昧闯入只是要和晓风说几句话,还劳烦两位去和你们族长请个命。此后如果你们担心我泄露地煞族的居所,我可以永居此地,此生不再踏足外世。”

我听了心中一惊。我以为卓浪胸怀志在天下,现在他尽然为了师父要放qì

当天下之志?还是卓浪另有什么打算?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交谈几句达成了共识,带卓浪来的人又返身折回,估计是要回到墓地守着入口,另一人则带着卓浪继xù

往前,我小心地避过返身的地煞族人,又跟了上去,这两个看守通道的地煞族人修为都不弱,比红绡只略逊一筹。比段璐则要高出一些,果然地煞族中高手如

接着再往前百里左右又是几间石室,布置也基本一样,给卓浪带路的人和那里的守卫交谈几句后也折返回来,由另一人继xù

带着卓浪往前,我跟在后面在甬道中足足走了三百多里才看到了甬道的尽头,以这个距离而言。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漳国北部的交禺山脉下了。

远处传来地喧闹声也似乎证实了我的想法。==看来地煞族是隐居在交禺山的山腹中,我原本是这样想地。但当我接近甬道的出口时,却被我所看到一切惊呆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交禺山地山腹,而是交禺山的下面——是一个近乎幻境的地下世界!

光耀充斥着本该漆黑潮腐的地底,茂密的草丛点缀着各式各样的野花,淡淡的花香飘在鼻端微微夹杂着腐土的气息,一百七十二根深嵌地底地石柱撑起一百六十五块石板,拓出一块宽广的地底空间,四处与地上相通的空隙周围各嵌入四块天石,使四处投射下来的阳光被增幅数倍,清晰的照亮了地底这一片幻境。

木房石屋中的人进进出出相互交谈问好,每处屋前都有一块种粮食或蔬果的田地,我看着孩子地嬉戏和田间地耕作完全傻掉了,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仅凭元力和天石竟然能做出这样地桃源幻境!我强压下心中无与伦比的震惊,开始凝神探查。

追遁着元息,我很快就找到了卓浪的下落,却没现师父的踪迹,我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到处都是修元的高手,使遁身术很快就会被识破,好在三百多里路,以他们的速度也走了整整大半天,再等一会儿天应该就会黑了,那些天石总不至于在没有阳光的时候也把这里都照亮吧。

到了夜间,这里终于黑的像个地底的世界了,我这才小心的从甬道里摸出来,地煞族人对自己的隐居处十分自信,从早到晚都没什么戒备,我在这个地底村庄中逛了两遍,还是没现师父的所在,却在地下村庄两边现了通往地上的通道——他们并不是完全隔绝在地下的。

两处通往地上的顶门都有某种近似于报警的元力禁制,要解开这种禁制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并不想冒险,于是就直接从几个通往地上可以照进阳光的洞口钻了出去。

尽管夜色并不清亮,茂密山林中倚树而搭的三十二间木屋还是被我瞬间印入脑中,每间屋中都有两到三人,而唯独夹在三颗葱郁古槐中间缠满藤草的小阁屋里只有师父一人居住。

这境况比我想的要好的多,我心中一阵欢喜,在密不通路的树丛中几个窜梭就站在师父屋外,就在这瞬间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霎时从头到脚如遇寒冬冰雪一样整个人变的冰凉,依源识所探,我能看到师父恬静安适的睡容,但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半点儿修元的元息?

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木门里飘逸出刈草的气味,这种驱蚊虫的草摆在师父屋中干什么?修元岂会被什么蚊虫近身?

简陋的木门并没有任何门栓门锁之类的东西,我轻推一下,门就顺手而开,心中怀着强烈的不安,我一步步走到师父身边,元息颇为放肆的散漫开来,师父却没有任何的警觉。

我手微颤着想要去搭上师父露在薄被之外的手腕察看她体内情况,却几次伸出几次收回,最终我无力的靠床坐倒在地上,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没什么,这也没什么,只要我额前的两种源力能调和了,要帮师父恢复元修也不是什么难事,师父她只是元修被废了,要补救也不难,一点儿都不难……我把其他一些更加让我感到不安的征兆拼命驱除出脑中,一遍遍重复自己强要承认的事,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身边的一丝异动惊动了我,我猛然惊醒,慌忙起身后撤,心中暗骂,我这是怎么了?以往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也绝不可能在这种并不安适的环境下睡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额前忽然莫名其妙的刺痛一下,我后撤支撑身体的右腿竟然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很狼狈的坐倒在地上。

“呵呵,”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传来,我抬头,看到师父已经坐起在床边,披散的长洒在两肩,在我记忆中依旧明晰的容貌显得清瘦了许多,曾今的一丝年少轻脱也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成熟的素淡,轻翘的嘴边挂着笑意,却看不出其中的欢快,只有一种慈和亲切。

“茉儿?果然长大了不少,五岁能长成你这幅身子的,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我蠕动两下嘴唇说不出话来,师父又笑着说:“我的元脉虽然被毁了,但他毁不了我的源识,你的元息师父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我只感到脑中一阵嗡鸣——果然是这样,尽管我先前拼命的排斥这种想法,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师父的元脉被毁了,这不仅意味着师父无法再修元,更意味着师父的身体也会变的病弱,比普通人还要差上很多,元脉要毁容易,要复则比登天还难,即使我现在源力还在,也未必能帮师父治好,我感到心中颤,怪不得卓浪当初会说“于事无补”!

师父她不是地煞族族长的孙女吗?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仰头定定的看着师父,眼角感到温热的液体涌出然后顺着脸颊滑落。

第三卷 第六十九章 夜见师父(下)

师父坐在那里看着我没说话,我则是喉间硬梗着说不出话来,这样静默了好一会儿,师父忽然问道:“红绡她们现在怎么样?”

我深吸两口气就地盘膝坐在地上强扯着笑容说了起来:“红绡她们都挺好的,我让她们离开汲水去乌杨渡购粮了,她们不会有什么麻烦,红绡开始不乐意走,我答yīng

带师父去见她才把话说通了。”

师父不甚相信看着我,“哦?是吗?红绡不是那么容易说通的吧?”

我提手抹了一下脸颊和眼角挂着的泪水说:“师父果然对红绡的性子知根知底,我对她说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我也未必顾得上照应她,她才和青兰她们一道走了。”

师父微直了一下身,笑着说:“看起来你不是什么讲情面的人啊。”

我强笑着却再说不出话来。

师父微叹一声,又语调轻快的说:“你身边那个鬼阁的杀手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听卓浪说起过?他竟然能知dào

你的真实身份,还和你们同行这么长时间,想来关系不是很简单了吧?”

我使劲压下哭腔笑了两声,“师父这是调笑徒儿,他叫鬼,有些交情,但最多也只是朋友,师父能这么问我,想必鬼在这里也没有性命之危了,我也不用太过担心他的处境。”

“哦?”师父隐着笑意看着我问:“那他把你的底都吐的干干净净你也不在乎?”

我双手撑着两膝松了下脊背,“徒儿可没那么笨,鬼知dào

的并不多。更何况我的事本就没那么容易说清楚,就是青兰红绡她们也不尽知,我的底恐怕也只有我自己知dào

。”

“看来你对鬼还不是很信任啊,”师父笑看着我说,“不过他表现还不错,修为低一些的人使诱魂术他竟然还能产生抗拒,你也清楚。^^^^要对抗诱魂术可比对付衙门里那些粗俗的手段更不容易,最后还是父亲亲自出的手。他天资不错,可惜被鬼阁阁主那么折腾一番,以后即使修元,修为也会大打折扣,不过……”师父打量了一下我,“虽说看起来差不多,但你们之间地实jì

年龄还是差的太多,好像也不太合适,倒是卓浪的那个师弟。再养七八年应该差不多了。”

“师父!”微微的窘迫冲淡了心中伤感,但这却如海啸退潮之后的片刻安宁,紧接着却是更加汹涌的伤悲,已经抑止的眼泪哗得一下又要涌出来,我慌忙运起元力止住泪水,师父对自己的事情避而不谈反倒拿我调笑,显然是不想让我在她面前哀哀戚戚,我又低头使劲揉了揉眼睛才说道:“师父,我杀了林宾的事您知dào

了吗?”

师父微微点头。“卓浪恐怕会为这事儿不高兴,他为人太过直率,不知dào

有没有给你摆脸色。不过现在你既然来了这里,想必卓浪也已经来了吧?”

“卓先生给我传了师父的口信后就自己找来了。我是偷偷跟在他后面进来地,现在他在地底的房间中,没什么不妥的。”说到这里,我又梗了下才问出口:“师父,我杀了林宾是对是错?林宾能得到我的下落,想必是他拿什么威胁了卓先生,我想这事应该和师父有关,是吗?”

师父淡淡一笑,“是有关系。可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不必多心。”

“师父!”我胸口起伏,压下心绪的翻涌,“师父现在的处境因我而起,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师父只要告sù

我怎么回事。我一定能解开现在的局,鬼阁阁主又如何,在都司他就没能占到我分毫便宜。^^^^”

师父略显惊异的问道:“都司?你和鬼阁阁主交过手?”

我把都司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师父看着我地眼神变了几变,最后笑叹一声说:“也罢,既然你想解这个局,我帮你一把就是。”

明明这是关乎师父的事情。我却看不出师父有一丝一毫的在意。我心中忽然明了,师父现在的状况即使是能再复自由。即使是没了别人地威胁又能如何,一个病弱的女子,除了待在自己的族人隐居之处还能去得了哪里?师父所谓的帮,无非是要我减轻心中的一点歉疚而已。

我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瞬间充斥了我的大脑,我这次来地煞族还有什么意义?!

师父似乎看出了我的颓丧和悲愤,起身向前两步伸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柔声说道:“以前地事我可以告sù

你一些,不过现在你该做的事可别一不小心忘掉了,那个鬼阁的杀手在这里只是暂时无事,鬼阁阁主当初是直径闯到这里来要地煞族帮忙取鬼和你的性命的,杀了你和鬼对地煞族来说毫无损失,族长不可能冒着族居之处被泄露的危险拂逆鬼阁阁主地意思。不管这局解不解得开,你这一趟最起码能够保住得住鬼,他已经是你身边的搭档了不是吗?”

我笑着点头,双手扶上师父的臂侧,两手所触清晰的感觉到了师父手臂经脉碎裂强续的突兀触感,“师父,我扶您出去走走吧,到山顶上看看周围的风景。”

得到师父默许后,我运起元力扶着师父的一臂,从密林灌木地上方漫步飘过,然后捡着平稳地地方往山顶上慢慢游了上去,这样的做法极耗元力,我却一点儿都不想去考lǜ

元力消耗过地后果,师父也并不阻止我这种近似宣泄的行为,只是在我耳边讲起五年前的一些事,讲起鬼阁阁主和地煞族极为特殊的关系。

师父清婉的声音伴着夜风在山间回旋的摩挲声飘入我耳中,却无法带给我丝毫属于夜的宁静,只有悲伤、震惊、愤然、诧异、彷徨、歉疚、自责以及黯然的感慨……

等我带着师父攀上山顶,已经将近子夜,师父的身子原本已经无法经受山顶清肃的寒冷,但我的元力一直散放于外环在师父身周,把山中的寒气全部御挡在外,使师父和我一路上的交谈不受丝毫的影响。

“茉儿,你想要知dào

的事我都告sù

你了,你母亲齐姓一族被灭,地煞一族担着大半的责任,当初我救你,原本就是心存愧疚……”

“师父,”我摇头打断师父的话,“那与你无关,徒儿不是什么糊涂人,圣剑血脉更易原本只是意wài

,至于后来的事,其中的缘由徒儿心知肚明,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师父来负责。听了师父的话,徒儿倒觉得有些事好办了许多,起码,我再回到幽国面对父亲时,能够轻松许多了。”

我原以为师父不会主动和我说起齐氏一族被灭的事情,却没想到师父在这件事上有着这样深切的自责,如今她说出这些事怕是有着要将我拒之门外的意思,所以我松开手退两步跪在师父面前叩头说道:“师父当初救了徒儿性命,徒儿自当还报师恩,十年之内,徒儿一定会复师父元脉,到时候徒儿帮着卓先生平定五国,让卓先生位极人臣,师父和卓先生或是游走四方做一对神仙眷侣,或是做四方称贤的一家名门,总不会让师父和卓先生被困顿在这地煞族的一隅之地。”

师父愣怔的看着我,带着笑说:“哦?是吗,如果你能做到倒也不错。我该说的话也已经和你说完了,既然你有自己的志向,现在也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我这里无需你担心,你尽快带卓浪和那个鬼阁杀手离开这里吧。”

我摆出一副嬉笑的样子应了声“谨遵师命”,就携着师父往山下飘摇而去,在下山的路上我嘻嘻哈哈的和师父讲起五年中的琐碎趣事,却怎么都掩不住深深的伤感。

当我松开师父的臂膀,再次叩离开后,就再也无法压制心中伤怀,密林之中以元力隔音的三步之地中,我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哪儿来的女娃?修为不弱,怎么找到我地煞族的地方来的?”一声苍老浑厚却平缓无波的声音忽然穿透我元力的屏障传入我的耳中,已经逐渐收声的我惊觉避退,耗了半数的元力仓促在身周布起防壁,也在顺时蒸干了我脸上的泪水。

回身抬头,只见林中一个灰袍长髯的老轻飘飘站在灌木柔不承重的枝叶上看着我,那人额上的皱纹横布,须花白,脸庞清瘦,一挽单髻,简单的袍褂之外没有什么饰物,衣服上也没有纹饰,从到脚一身灰暗。能够穿破别人的元力屏障就意味着自己的元修要在别人之上,我已经损了半数元修,元壁被破也不稀奇,但是以我现在的源识状态,虽然因为伤神而分心也不可能有人靠这么近不被我察觉,如此说来……

我打量一下对方稳了情绪说道:“能够见到地煞一族的族长,应该说是我的荣幸吧?”

老看着我略一思顿就淡漠说道:“离公主?凭元力修行五岁就长成这样,果然如晓风所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才。”

我哈哈一笑,“奇才不奇才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吧,你要的只是圣剑,就和二十七年前一样。”

第三卷 第七十章 试探

老眉头微蹙说:“怎么,想找我报仇?”

“报仇?”我冷嗤一声,“齐氏一族非你所杀,却是因你而灭,我要找你报仇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我不太乐意执着于这种事情,更何况你是师父的祖父,现在师父的周全也只能凭你一力维护,我现在不会和你计较以前的事,只想要你不再相助鬼阁阁主。族长也不是糊涂人,那鬼阁阁主以地煞一族的隐秘来威胁你们,就是你们妥协一时也只是饮鸩止渴,倒不如反手和我一起除了这个祸患。”

老在灌木顶上轻轻向前飘出几步,站到贴地的杂草中,背在身后的双手松开放在两侧,眼神凝烁的上下打量我一下,“既然晓风告sù

你二十七年前圣剑破封易脉的事情,那我和鬼阁阁主之间的关系她也应该对你说了吧。”

我心中暗自警惕,他果然知dào

我和师父见面的事情,看来我自信过头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近我的身而不被我察觉,心中有所忌惮,但我嘴上却没有丝毫延顿,“师父是告sù

我了,我可没想到地煞一族的族长竟然和鬼阁阁主有着师徒的名分,这么算起来被你抓了的鬼应该是你的师弟了,不知dào

族长给鬼清理体内积患是不是因为这个师兄弟的名分?”

地煞族长漠然的看着我问:“你是这样想的?”

“当然不是。”我直视地煞族长回道,“族长你只不过是在我和鬼阁阁主之间两头晃而已,你既想利用我除掉鬼阁阁主。又怕行事不妥被鬼阁阁主透了你们地煞一族地秘密。抓了鬼没有直接交给鬼阁阁主。却想方设法要在保证鬼无恙的状况下探出我的底细,这无非是要看看在那边下注胜算更大,而在决定之前又不想得罪我们任何一方,而且……”

话到嘴边我一时犹豫了起来,但看到地煞族长颇感兴趣地样子,我心中又有了定夺,于是继xù

说道:“族长也想借鬼阁阁主之力来得到我手中地圣剑吧?鬼阁阁主早知dào

圣剑在我手中,更清楚我是他夺取策儿体内圣元力延命的最大阻碍。****一旦要对我出手定然是要有杀我的把握。我进汲水城之初他没什么举动我并不奇怪,但他让手下杀了小五之后我就一直心中疑惑,费尽lì



把我嫁祸成一个杀人犯放榜通缉,只能让我心生戒备,无异于打草惊蛇,根本对我没有太大威胁,如果他的目的是要逼我去权贵之家寻求避居之处,那紧跟着在承公子府下圈套的这招本可以说是走的极为高明,可这高明的一招却偏偏在布置地时候漏洞百出,让我轻松逃脱。

我想不出鬼阁阁主这么费力不得好的做法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却知dào

这对你们来说就不一样了,你们先前不知dào

我有圣剑的时候得想着留我活口好问出圣剑的下落,当你们从鬼口中知dào

我就是持有圣剑的离公主后,更不会容我和圣剑落在鬼阁阁主的手中所以才在暗中下绊,不知承公子府中圣剑的震鸣是否与族长有关?”

地煞族长目中深邃,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十分猜了九分准,我当时确实有意帮你逃脱。不过并没来得及出手,你的圣剑震鸣和我无关。”

没关系?我一时想不透其中缘故只能把这事搁在一边乘势说下去:“族长既想要得圣剑,又要顾及鬼阁阁主的要求让他不会外泄地煞族之密,鱼和熊掌都一并皆得,其中风险族长自己应该清楚,而我,只要族长协力除掉鬼阁阁主。圣剑可以双手奉上。至于你们的师徒名分。想必族长原本就没放在心上吧,就像鬼在这里只是你利弊调衡之下地一个筹码。鬼阁阁主如果威胁过大,族长也不会惦念什么师恩,更何况,依鬼阁阁主冷血无情的性子,他如今以事关地煞一族安危的秘密相要挟,以往的薄情怕还不足以赎其今日之恶吧?”

地煞族长微眯了眼,看着我说:“你真打算随随便便把圣剑交予他人?”

我笑而不答,圣剑现在已经被我一分为二,一个空壳的普通古剑埋在谛释凰澜山山脚,一把木刀封了圣剑圣元力带在我身边,就算我说了给他圣剑,到底给哪一个却没说清楚,到时候总有漏洞可以钻。^^^^

哪知地煞族长忽然凝目看向我问:“小女娃不简单,圣剑中的圣元力竟然也能分离出来,你说给我圣剑,可是要给我你现在怀中带着的那一把?”

我心中一惊,随即定神说道:“随便哪一把都成,怀中地给你,凭着史书中的画样,我可以让世人把没有圣元力的圣剑仍然视为圣物;被剥离圣元力的古剑给你,我也可以把我怀中的木刀宣扬成新的圣剑,无论是哪一个,我带回幽国之后都将是幽国重塑皇威的道具,你们地煞一族插手世间事向来隐晦,想必也不至于出来和我公然作对吧?”

地煞族长不动声色,沉暮地声音略有兴致地问道:“你要带圣剑回幽国重塑皇威?女娃好大口气。”

我正身说道:“口气大自有大的倚仗,我茉离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族长一直以一族之力插手天下事,却又隐居于世,绝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族长到底所望何事,可否告知茉离,也好让我以后行事提前趋避,不要和你们地煞一族撞成了对头,我不想在师父在族中静养之时惹出什么麻烦。”

地煞族长看着我沉默不语,我正要再说什么,他忽然一扬手,源力汹涌散漫瞬时布满周围树林,刚抽芽不久地嫩叶飞散飘舞在林间,撞上密布的树干枝条,眨眼间竟然有了穿枝而过的速度。

我源识虽然立时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变故,但元修损耗一半使我清醒的认识到现在的我没有能够脱离这种困境的速度,空气的急流在身周涌动却没有袭向我的本体,所以我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静观其变,手却已经摸上了怀中的木刀,心中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不安——当他御源策动风起之时我就明白,地煞族长的源力虽然也是承袭而来,他却自己参到了修源的门路,已经能够通过御源操纵身周物力,凭源生风,这样的修为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鬼阁阁主都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那地煞一族为什么会被鬼阁阁主胁迫?

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周围空气涌动更加迅速,骤起的劲风已经在我身边形成一个气旋,我周边的景物被急旋的气流夹着碎叶断枝遮成白茫茫的一片,我伸手试探着触摸气旋壁,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手心传来,缩手反转手掌,只见手心如同被薄薄的刀片削掉了一层皮,淋淋的向外渗着血。

我心下骇然,运起元力修复着手上的伤口,源识则毫无阻碍的探出气旋看到地煞族长依旧淡漠的站在那里,在周围气旋流转速度不再增快之后才缓缓开口,“要我帮你,也得有让我帮的价值,如果你能走到我面前,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我心中对与地煞族长实力的惊骇以及对那种高高在上口气的反感于片刻间化作一腔怒火,重重冷笑一声,我压着心中的愤nù

说道:“想不到族长竟有如此高的修为,族长这身本事,又何必与我费这么多口舌?直接杀了我取走圣剑又有何不可?鬼阁阁主即便名义上是你的师尊,你要杀他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知族长为何步步忍让至今,连师父……”说道这里我声音略微颤,“连自己的孙女都护不了!”

地煞族长微闭双目,身侧两手向外翻着一振,气旋就缩小了一圈,我的衣摆眨眼间就被吞掉了一小块,我心中怒火更胜,思虑却出奇的冷静,这样的小把戏就想困住我?既然得你盛情款待,我也得好好道声谢!

我安定心绪,源识放出仔细探查身周的气旋,源力操控万物重在自己所修源力和世间本体源力的交流,只要切断它们之间的接连的地方,就可以破了气旋,虽然这是要凭源力来做的事情,但无法使用源力的我现在也不是束手无策。

我两手一晃从地上抓起两把树枝,元力贯注其中,然后甩手将两把树枝从气旋顶端扔出,源识分探,十几根树枝向着气旋外围肉眼看不见的源力交接之处飞去,然后在到位的瞬间随着元力的炸裂碎开。

这一下轻微的干扰使我身周的气旋一缓,我则在那片刻之间突壁而出,已经被弱化的强风因为触体瞬间太过短暂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记,但是随后飘拽的衣服下摆却在气旋瞬间弱化消失之后被绞的粉碎,裂帛的声音在我身后一响即没,要是我人站在那里估计也和那被撕裂的衣摆一样要被绞成碎片了。

地煞族长看着我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些,我走到他面前把裂开的衣摆两头打结连在一起后说:“难得族长如此盛情款待,他日一定要好好宴请族长作为还礼。”

地煞族长忽然一笑说:“倒是我小看你这个晓风的徒弟了,你跟我来。”

地煞族长不等我回答就转身往山中谷地深处走去,我被地煞族长这种颇为专横的态度撺的心中火苗一跳一跳,却最终鼻哼一声跟了上去,地煞族势力遍布天下,不管怎样,此行都要和地煞族有个最终的决断。

第三卷 第七十一章 圣冠现

地煞族长带我在山底一路奔走,转到背阳面的山脚,满地的针叶灌木和滑湿苔藓使道路异常的难走,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到没什么大的影响,只是浓郁的针叶味让我觉得不大舒服。

一直走到一处巨石之前,地煞族长才停住脚步将一手按在巨石上往侧旁一推,巨石缓缓向旁边滑开,后面逐渐露出一处勉强容一人通过的山石缝隙,地煞族长身子一缩眨眼间就出现在缝隙的另一边,我往里瞥了一眼,源识已经清楚探到石隙之后昏暗的洞室。

勉强能容七八个人的小山洞并不宽敞,又空无一物,我心中警觉,把怀中的木刀抄在手中,然后仗着身体比较瘦小侧身慢慢挪了进去。

地煞族长很耐心的等在另一边既没有催促,也没有品评我一点儿都不高明的手法,对我的全神戒备也不置一词,只是在我进洞之后径自俯身到右边一侧洞壁伸手一挥,那出洞壁下方的泥土就被挖开一出**,掩在土下的山石中也出现一个看起来像是人力所为的石洞,他伸手进去轻探轻拿,一件金光微闪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上。

那是一顶黄金冠,纯金质地,镶着五国各地所产的名贵宝石,金穗挂着晶透的珍珠悬在两侧,冠顶一条金龙在中间扬爪盘柱向天露齿喷出染了赤彩的火云,周围四只斑色不通的猛虎踩着浪涛向着中间的龙或垂屈身,或仰望摆尾,或侧头蹭着龙尾,或半卧着同望向天际,这冠饰映入眼中,我脑中立kè

出现了五年前圣殿中圣皇雕塑身后的三幅彩绘,一个是简朴无华的圣剑,一个是绘了龙纹的圣佩,而另一个则正是我眼前的这鼎黄金冠——象征着护国的圣冠!

地煞族长一手捧着圣冠向我递了过来。我心中震惊的同时也在急转着揣测他的用意。==但仓促之间却只抓到一片地空白,终于随着一点光闪,我脱口而出:“当初圣冠是和鼎皇一同失踪地,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中?你知dào

鼎皇的下落?”

地煞族长目光中似乎露出几分赞许,“小娃果然机敏。当年我机缘巧合之下在鼎皇临终之前见到了他,知晓了鼎皇失踪之事的前因后果,这圣冠也是鼎皇托付给我的。你好歹也是幽朝皇室地血脉。我把圣冠交给你也算是把它交还原主,鼎皇的遗愿我也算是完成了大半了,剩下的也应该无需我多操心了。”

我愣愣地看着面前这样失踪几十年地幽朝圣物,有点儿回不过神来,骨子里的戒备促使我退后一步,捏紧了手中的木刀,凭着圣剑中的圣元力我可以瞬间在山壁上劈开足够我顺畅出入的洞

地煞族长见状收回圣冠双手捧在胸前说道:“我得圣皇圣元力传承,允诺将圣冠和圣元力传于可堪重任的皇族后人。我现在无法将圣元力传给你,但圣冠却可以交付在你手中,三圣物只认皇族血脉,这圣冠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既然你要回去复幽朝皇威,这件圣物回朝也是一大助力。”

我脑中回想起《皇畿记事》鼎皇本纪上的一段话:“五常历五百二十二年,圣上私服访潞州。十四日后信无回递。自此音讯全无……朝臣促拥储君焕彦代理国政,时朝政不稳。储君得圣门鼎力襄助始稳君座,后圣门、玄灵宫及幽国翎卫大索天下,三年无果,终于皇宫鸣丧钟、起白帜,白檄天下,昭告鼎皇薨逝,焕彦更号继位……”

我当初看到这一段时对鼎皇失踪的事也有几种揣测,不过几十年前地事情,我也没心思认真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热衷于圣冠下落的权贵和指望赏金的游侠才会去一遍遍翻看那些文字记录。^^^^

我戒备的将手中木刀贴在山壁上,“鼎皇遗愿?鼎皇遗愿要你夺幽国圣剑?鼎皇遗愿要你坐视幽国忠良被夷灭九族?鼎皇遗愿要你将幽国朝政尽归沈相一族?族长这话也未免太可笑了吧,族长到底在茉离身上图谋什么不妨说清楚了,用这些小手段只会让我轻看族长。”

地煞族长叹口气,甩手把圣冠往我这里扔来,我左手伸在半途又犹豫得一缩,将所剩的元修全部铸成防壁,然后才接住看似要从我身旁擦过的圣冠,圣冠入手的一瞬,右手木刀和左手圣冠中地源力竟同时躁动起来,我立kè

送了左手,哪知圣冠并不落地反而悬在半空高频率地颤动起来,左手的木刀也更加焦躁地震荡着,使我不得不集中源识去压制。

就在这时,地煞族长反手从石壁上轻松剜出一块尖利石片向我颈侧飞刺过来,我想要撤身避让,哪知圣剑竟然拖拽着我的右手让我一时避之不急,我匆忙间想以圣剑中的源力相阻,但圣剑的躁动又让我这一切作为变的迟缓,地煞族长手中刺出的石片何等的迅疾,何等的犀利,我这片刻的耽搁,那锋利的石片已经轻松得破了我防壁切破我颈部的外皮,我甚至能能清晰的预想到它将要切断我颈部血管的瞬间。

然而就在这时血脉之中忽然涌出我并不熟悉的源力,眼看就要切断我颈脉的石片竟似撞到了钢铸坚壁一样咔啪啪随着裂纹的蔓延被震飞开来,我惊诧的看向飘在一边的圣冠,伸手把它捞回手中,地煞族长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幽朝圣皇留下的三件圣物,圣剑主杀伐,圣冠主护国,圣佩主安民,三间圣物各有各的用途,而真zhèng

知dào

其中奥妙的人并不多,圣剑想必你已经清楚它的本质,而圣冠,刚才你也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要不是有它在你身侧,你现在已经丢了一半的性命。”

我抬头看向地煞族长,“圣剑夺人生力,圣冠护主生机,明白这些并不难,只是我不明白族长如此作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地煞族长长叹一声,“答yīng

鼎皇的事情,我会尽lì

而为,但当年我害我亿目一族族灭,丢了先祖的遗骨,如果不重振亿目一族,不能重新找回亿目先祖的遗骨,我就更没面目去见亿目一族的列祖列宗了,鼎皇所求之事,终究要被多方牵制,我无力两方皆顾,让幽朝皇室落魄如此,我也心中有愧,今日还你圣冠,只望你能真如适才所言,重振幽朝皇室之威而已。”

我有些缕不清这里的关系,试探着问道:“当年你是因为林宾得到了亿目先祖的遗骨,才行事处处顾虑?鬼阁阁主……他和林宾的师父天师吴澹是孪生兄弟,又师出同门,难道林宾死后遗骨落到了鬼阁阁主手中,所以你才会始终被鬼阁阁主所迫?”

地煞族长摇了摇头,“亿目先祖的遗骨所在极为隐秘,只有亿目族人和圣门一脉的少数几人知dào

。亿目族人原本世代有人专门看护先祖遗骨,但当初我一时轻率被人利用,亿目一族被纪国皇室尽灭,以至于除了圣门一脉的人,就再没人知dào

亿目先祖遗骨的下落了,如今知dào

先祖遗骨所在人应该只剩下鬼阁阁主了。”

我对其中纠葛完全没有头绪,看着地煞族长等他下文,哪知地煞族长一转话题说道:“如今的地煞族虽然比不上当年的亿目,但也算说的过去了,我没想到当年亿目一族还有人能幸存,段璐这几年多承公主照顾了,”说着他拿出一本小册子向我扔来,“这简册中是关于亿目一族的事情和一些只适用于亿目一脉的修行法门,还望公主能够转交段璐,就说,穆华累亿目族灭,这是我给她的赔罪之物。”

穆华?这时他的名字吗?我接过册子有点儿愣,地煞族长又说道:“鬼阁阁主那里我不好惊动,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要保你们性命探访圣剑下落,好暗中做些手脚助你,至于怎么堵鬼阁阁主的嘴,怎么除掉他,这是要你考lǜ

的事情,有了圣冠,只要时机成熟,你要杀他也不会是难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从他那里探出亿目先祖遗骨所在。”

我低头略微沉默一会儿,抬头问道:“亿目先祖的遗骨对你来说为什么如此重yào

,你要的真是只是一副遗骨?”

穆华苍老的脸上微露出一抹苦涩笑意说:“亿目先祖遗骨不是一副,而是两幅,一男一女。当初两位先祖被圣门开山之祖所败沦为纪国皇室的隐卫,使亿目族人世代受一种奇毒所制,为了能摆脱奇毒控zhì

,亿目族人费尽心血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找回了解药,却在族人即将得到自由时愚蠢的葬送了整族人的性命。”穆华笑的凄然,“亿目先祖曾有过要转生于世的遗言,我不知dào

这有多少可信,但在得了圣皇的圣元力之后却多少有些懵懂的概念,如果能找到先祖的遗骨,我或许真的能看到先祖的复生,我毁灭了我的族人,只能希望给亿目族一个新的开始,听着很可笑吧?”

我把木刀塞会怀中,冷淡问道:“就为了那个遗言,你让师父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穆华的笑意更加苦涩,“我自以为可以纵横天下,却因为自己的执着落了别人的套,晓风是我的孙女,我怎么可能眼看着她弄成这幅样子,我只是,没能赶得及,被鬼阁阁主抢了先手。”

我一听惊问到:“是鬼阁阁主下的手?!是他毁了师父的元脉?”

第三卷 第七十二章 辞别地煞

穆华低叹一声说:“晓风果然没和你提起过自己的事情,即便是到了现在的地步,她还是这样一副要强的性子。”

我心中愤然,一些线索却逐渐清晰起来,“也是因为我,因为圣剑的事?师父杀陈浩取圣剑,最着急的是谛释,这么说来,五年前鬼阁阁主就已经投效谛释,五年中鬼阁杀手对我们的追杀并不是因为有人出价买我们人头,而是因为他要帮谛释夺取圣剑。那……五年前漳国和谛释争夺交禺山河源的一战中,鬼阁阁主也有参与?如果是这样那师父当初回到漳国就正好撞到了鬼阁阁主手中,所以才会……”

我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穆华则婉愧接话说:“如果不是鬼阁阁主还对我有所忌惮,等我回到漳国,看到怕就只有晓风的尸身了。^^^^”

“为什么?”我想不通,“陈浩在他们来说不过一个棋子,丢了就丢了,圣剑那时也在我手中,已经和师父没有了什么瓜葛,既然鬼阁阁主要圣剑,该来找我才对,为什么五年之中始终都没见他亲自出手,反而是师父要遭他毒手?”

穆华看着我沉默良久才张口说道:“晓风行事向来谨慎,思虑也周全,她让卓浪红绡跟着你,就已经保了你日后的平安,原本她对自己的事也安排稳妥了,可一个父亲,一个祖父,却愚蠢的把她推到了今天的境地,即便如此。晓风始终未曾对我们这两个没用地长辈表露过一丝怨愤。^^^^但他让卓浪传那样的口信给你,心中对我们这几个长辈已经没有丝毫信任了吧。她心中……怎么可能无怨?”

穆华说地如此含蓄,我知dào

他希望找人倾诉胸中的苦涩和哀恸,却又不方便把事情巨细告sù

我,就选择了沉默。然而沉默中的我也一样不能宁心,穆华虽然说的含糊。但我不傻,有些事还是听明白了,师父请卓浪相助,又留下红绡。才使我不至于直接被鬼阁阁主这样的人找上门来,其中缘由,我总觉地要和卓浪师父一辈的纠葛有些关系。

他们的事我无需知dào

太多,他们的过去对现在地我也没有什么影响,我所要做的是先把鬼阁阁主这老不死的东西收拾了,然后再徐图天下事。==

我掂了掂手中圣冠。这冠太沉太重,也不好携带,如果能像圣剑一样把圣元力和金冠分离就好了,可现在无法调用源力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得到,我脱了外面的夹袄把圣冠一裹说:“族长既然说要帮我,我现在就有两件事想请族长帮忙,一是放卓先生和鬼随我即刻离开,二是去解开红绡脑中的封印,这两件事对族长来说应该都不是难事。”

穆华苦笑说道:“卓浪那里只要他愿意走我自然不会拦他。红绡地封印原本就是我下的,要解开也只是稍费些功夫,只是鬼,他落在我手中的事已经被鬼阁阁主知晓,我总得有个交代才行。\\\\\\”

我冷眼看着穆华说道:“既然让我来对付鬼阁阁主,我只会先考lǜ

着怎么取他性命,至于你们先祖遗骨所在。我不关心。所要顾忌的只有在杀他之前要小心避免你们地煞族的隐秘被他宣扬出去。族长也该知dào

鬼阁阁主虎狼之性,留着他祸患无穷。难道族长到现在还要执着于什么先祖遗骨,对他处处妥协?鬼的事只要对他蒙混一时就行了,我们只需在他觉得威胁迫进想不顾一切玉石俱焚之前下手就行了。”

穆华仰头长叹一声,“也罢也罢,事已至此,找不到先祖遗骨只能说我穆华此生罪业难赎,何必执着于此再徒增罪业,为了这一执念我已经害晓风如此,又何必再如此执迷,你带鬼走吧,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我行礼告别,正准bèi

闪身出洞,穆华又忽然开口说道:“既然你要回幽国,有件事我还是告sù

你比较好,当初鼎皇失踪是圣门一手策划的,鼎皇一时不慎落了圣门的圈套,被囚禁了整整十二年,之后圣门就一直掌握着幽国皇帝地废立之权,直到后来圣门分裂才逐渐势微,如果能查明当年鼎皇失踪一案,纠察祸,皇室当年帝王失踪、圣技失传的难堪也能成为今日重铸皇威的熔炉,等到我交还圣元力给皇室一脉,幽朝大概就能恢复到四虎侍龙的局面了。^^^^”

我轻笑一声说:“四虎侍龙?只要是虎,龙眠之时就是四虎相争。”说完我闪身而出,手里拎着圣冠从地底的通光口掠入地下,同时使劲回想着当初在混沌中接触到的一些东西,我总感觉到封印未开的那部分源识源力中,能找到恢复师父元脉地关键,结果却只引得头痛欲裂,额前蓝光闪耀,不得已只能停手,天石中那些该死地源力竟然阻止我额前封印的进一步开启,我懊恼地拍额,那天石里的东西到底算怎么回事?

卓浪所在房间和我相距十几步之遥,门窗只挂竹帘,看起来完全没有将人囚禁的意思,但在这高手如云的地煞族族居之地,些许的异动都能被周围的人察觉,比铁栏相隔的囚室更难逃脱。==

我启帘而入,有所察觉的卓浪懒懒翻身坐起又旋即惊愕着张嘴瞠目的看向我,我往门边一靠说:“地煞族长已经同意我和卓先生带鬼离开了,怎么样?是要陪师父在此终老,还是和我出去把那个害师父至此的祸害给了结了?”“茉儿,他是鬼阁杀手。又是男子,你怎么能和他如此亲近?”放不下矜持的卓浪不好上来和我抢人。只能板着脸在一旁训斥,我背着鬼在一边没说话,心中却想,照鬼以前地行当,被你背了才容易出问题。等他醒来不小心弄出个英雄救美的错觉,那师父咋办?

卓浪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赌气,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茉儿你现在才五岁。****不该在这种事情上陷的太深,他是鬼阁的杀手,难保以后不出什么变故,还是放他自生自灭吧。”

我嘻嘻笑了起来,“卓先生,要不要给他把把脉?”

“嗯?”卓浪有些莫名其妙。

我背着鬼往他身边凑了一下说:“给他把脉啊。”

卓浪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捏着鬼腕间细探了起来,随即脸上惊诧之色一闪问道:“他怎么……怎么这样?”

我笑着往前两步开启了通往外界的墓碑门说:“他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卓先生觉得他还能带来什么变故?”

卓浪平复脸色,往我这里瞅了一眼说:“是地煞族长毁了他修为?地煞族到底打的什么注意?晓风她、没有对你说吗?”

我先前嬉笑地情绪一沉,冷峻了神色说:“师父她不知dào

地煞族的情况,师父她怕是早把自己和地煞族从心里隔开了,族人不知dào

师父的心思,师父也信不过自己的族人,现在想想。^^^^你要是能陪在师父身边就好了。”

卓浪抿着嘴没说话,我继xù

说道:“不过我总觉地能把师父接出来似乎更好些,所以,卓先生,还是先挣个不世之功的好。****地煞族今天既然已经站到了我这边,要谋天下事,以后也会省很多力qì

。”说到这里我轻啐一声。“那些老头子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今天要是我稍有差池得不到地煞族长的认同,大概就直接落到和鬼一起被绑缚给鬼阁阁主的地步了。”

这时一声轻笑在我耳边响起。吹得我脖颈痒痒的,我顿时心中了然,把手一松背一直,“扑通”一声,鬼哼哼唧唧的在地上开始抱怨:“不满yì

和我一起被帮给鬼阁阁主,你找地煞族长说话去啊,干吗摔我?”

我看到鬼僵直着手脚在地上七扭八歪就是站不起来,知dào

地煞族长下地封禁刚解,他周身感识传递还不顺畅,就伸手按上他的肩膀一边行元给他调整身体,一边说道:“如果不是看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还得给你加两个大耳刮子。”

鬼身体灵活了许多,嬉笑着正要接话,却被我抢了先:“地煞族长已经除去了你体内的隐患,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鬼一愣,顿时冷了脸,我给他调整完身体拍了一下他的背侧说:“起来吧,回了汲水城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鬼却微抖着蠕动了两下嘴唇坐在地上没动,我见状去携着他上臂一提说:“我现在教你修元,虽然我现在没法调用圣元力,但对于修元的法门却了如指掌,有我帮你,你总能比旁人修元的进展快上两三倍。”

鬼在我一提之下站了起来,却冷淡着脸对我的提议不置一顾,微微讥诮着说:“我还指望能多挨两日,可到底还是公主手快,这么快就帮我除了体内积患,鬼可真是感激不尽啊!”

我多少明白些鬼的心思,就认真对他说:“地煞族长给你清除体内积患,是为了使诱魂术从你口中问出我的事情,并不是我授意地,如果你觉得现在你像个累赘包袱,想自己离开等着鬼阁的人清理也随你,不过我难得多交一个朋友,这么走了总觉得可惜了啊。”

鬼默然不语,半晌才问:“如果我修元什么时候能达到卓浪的地步?”

我笑着说:“你元脉被鬼阁阁主粗暴的手段所损伤,原本不错的天资被鬼阁阁主毁了一半,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卓先生的境界了,”看到鬼神色一黯,我又马上接到:“不过,如果运气好了,或许你能比卓浪更厉害。”

第三卷 第七十三章 计议

卓浪在旁边不屑的一哼,鬼也是愕然的看着我然后一声苦笑说:“你竟然拿这种玩笑话消遣我。”

我不置可否,回身关上墓门说:“你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鬼阁阁主留下的源力痕迹也被地煞族长清除,也就是说只要你不被人撞到认出了脸,要躲藏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但其中风险也不是没有,一旦你被鬼阁阁主现,他要取你性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我看到墓门将要合上,转身对卓浪说:“卓先生,当初整整五年时间,鬼阁阁主为什么没有直接出手来夺圣剑?最初两年中如果我们遇上他根本毫无胜算,他既然要取圣剑献功,为什么会放过大好的机会到现在才费尽lì



的来夺?”

卓浪略显犹豫的说:“这是涉及家师师门之事,其中缘由实在不便相告。\\\\\\”

我看着卓浪的神色无奈一叹说:“那现在鬼阁阁主肆无忌惮的出手想必是和卓先生师父谢世一事相关了?”

见卓浪点了点头,我心中暗叹,如此说来当年师父让卓浪守在我身边是借着天师吴澹的威慑让鬼阁阁主不敢过于放肆,现在吴澹已死,卓浪一人对鬼阁阁主来说根本没什么制衡之力,地煞族长又要顾及自己的族人,所以鬼一旦离开就会毫无倚靠,这事果然还是得我自己好好思量。^^^^

我环望了一下四周问:“鬼,你信鬼神吗?”

鬼嗤笑一声说:“鬼神之道,愚民信之,权贵用之,我一个杀手,讲什么鬼神之道?”

我诧异的看着鬼。引来他一声不满的质问:“怎么,难不成我们的公主讲究这个,啊,是了,离公主现在本就是出了名的鬼煞。”

我笑着说:“愚民信之,权贵用之,难得你竟有这样的想法。既然你不信鬼神,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打算让你在这里找个住所暂时避居一下。****”

“这里?”鬼往四周瞅了瞅。“你想让我住坟墓?”

我一摊手说:“我觉得这里是挺合适地。既不容易被鬼阁阁主现。又有人时不时的送些饭菜到周围的坟头,不引人注意又饿不着你……”

“你、你要我去吃死人饭!”鬼顿时怒不可遏。

我摸了摸鼻子,“哦,忘了你现在身体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这样说来要你找口棺材住条件好像恶劣了点儿。”

“喂,你是认真的吗?”鬼看着我认真思虑的样子忍不住问。\\\\\\

“当然……不是认真的,你真要待在这儿整出一个鬼怪传说,招来好事的游侠,那可就只有挨宰的份儿了,现在青兰她们应该刚刚动身。你可以和青兰他们一起去乌杨渡,鬼阁阁主的动向我会注意,或你也可以留下,当然,你也可以自己离开。”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真这么想了,住在坟地里。啧啧,其实也满不错地。

鬼没有像我想象地那样为自己地处境忿忿不平,反而忽然笑出声说:“既然到了现在的地步,我当然得缠在你身边教我修元了,快于别人两三倍的修行上哪儿找去?再说鬼阁杀手杀人凭的可不只是什么修为,尤其是我们这些不修元的杀手,哼。^^^^就是没了那老不死捣腾出来的本事。也不会不济到成了别人累赘。”

我回想到当年死在我手中的二十多个鬼阁杀手,知dào

鬼所说也不都是虚言。于是笑着向卓浪一努嘴说:“卓先生,我打算先回祈公子府,不知dào

卓先生是怎么打算的?你当初离开是时候就没打算再回去吧,现在打算去哪儿?”

卓浪点头说道:“我是没打算再去祈公子府,骅卢将军与我相识,我想去找他。^^^^”

“骅卢将军?”我心中一喜,“那卓先生可能在骅卢将军那里谋个官职?”

卓浪诧异的问:“你要我投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这得看先生的意思,帝王之业也都是起于一兵一卒,卓先生无论是要另辟新朝还是助幽皇平服四国,都要有个开始,先生游侠出身,要入朝堂还是从武职开始比较合适,既然卓先生和骅卢将军相识,为什么不抓住机会?更何况,我们以后在漳国行事是总要有些倚仗才行。”

卓浪微微低头思量一下才说:“没必要,骅卢将军和我相处虽然不多,确是难得地知己,有他在其位,我就无需多此一举。****”

我听了这话略微惊异,虽然知dào

卓浪有时候总是没理由的轻信一些人,但现在他的话说出来简直就是骅卢将军绝对会听他的一样,既然相处不多,又怎么可能彼此信任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把自己心中疑问问出来,对着卓浪行了辞礼说:“既然卓先生已经决定了去处,我们就此分头行事,日后有什么需yào

互通的消息就在祈公子府往南两里之处古槐上系上一段白绢,把书信埋在白绢相对之处的地下。\\\\\\”

卓浪点了应了,然后看着我略微担忧的问:“鬼阁阁主那里,你真地有把握吗?地煞一族终究只是隐在暗处,能帮你的不多,青兰她们又都被你支开,只凭你一人……”

卓浪没再说下去,我淡笑着说:“卓先生多虑了,鬼阁阁主寿数将尽,他现在的境地本来就被动的很,就是做得再多,天时也不会在他那一边,至于地利人和,我也会马上让他输的精光,卓先生就静候我的消息吧。”见卓浪虽然不再说什么,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却显出他内心地忧虑,我又说道:“现在鬼阁阁主心里清楚,有我在就不会让让他轻轻松松夺走策儿地圣元力,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先除掉我,我这两个多月以来,对鬼阁阁主最忌惮的就是抓不住他地形迹,无从下手,现在只要他现身和我硬抗,那他就先输了一半,他得考lǜ

自己所剩不多的时日,而我不用,所以焦躁的只会是他而不是我。\\\\\\”

卓浪有些疑惑的问:“鬼阁阁主所剩时日不多?”

卓浪不知dào

?我奇怪的问:“你的师父没有告sù

过你们这些事情吗?”

见卓浪黯然伤神,我忙把鬼阁阁主寿命将近的原因和他说了,卓浪听完神色一黯,“当初师父把地煞族先祖遗骨所在告sù

了林宾却没告sù

我,以至于林宾借此威胁地煞一族,让晓风总不得安生,所以我就对师父起了怨愤,在得到师父要我回螭凝谷的传信后也赌气没做理会,哪知师父他是知dào

自己寿命将近才要召我回去传承圣元,托付门徒。^^^^就因为我一时负气,害师父不得已将圣元传承给策儿,又怕林宾和鬼阁阁主夺圣元,在传元之前带着策儿移居到甘南都司之外,临终都没能葬在螭凝谷……如果当时我回去了,又岂能容他鬼阁阁主如此猖狂,早让他坠入业火了!”

“卓先生,你的师父把地煞族长遗骨所在告sù

林宾却没告sù

你?为什么?”

卓浪无奈一叹,“圣门开山祖师留言说,亿目夫妇为祸人间,杀人无数,当年虽然说是谢世,但他们的圣元力却没有消散,肉身不灭的状况让祖师担忧他们所说的复生一事成真,现在想想,师父知dào

我和晓风的交往,如此行事,显然是不想让我把地煞先祖遗骨所在告sù

地煞族人,怕这些亿目的后人真有什么让人复生的异术,祖师曾有话说,那亿目先祖的两人就是妖魔在世,师父想必也是这么看的。”

“妖魔在世?”我不由笑了一声,“看来那两个亿目先祖真的有些本事,竟然被有圣元力承袭的人称作妖魔,想必你们的祖师当初也吃过他们的亏了。”

卓浪摇头叹息说:“圣门和亿目一族的仇怨不止如此,师父此生行事多能称的上问心无愧,只有提到地煞一族时师父总会哀叹,说自己愧对其亿目一脉。当初我为了能踏进地煞族居之地见晓风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让他们释疑,不提了,这些陈年旧事我也不怎么清楚,现在事情总算是比较顺利,我们以后行事不要出什么大错就行了。”

我简单应了两声,心中却对圣门亿目这些纠葛却多了几分思虑,如果圣门和地煞之间有仇怨,那地煞族长告sù

我当年圣门囚禁圣皇的事情有多少可信?

我和鬼在坟地里和卓浪分了手,卓浪自己一人先走,我和鬼慢慢则在后面晃荡,毕竟鬼现在没法儿像我们这些修元的人一样赶路,我又不好在鬼清醒的状态下拖着他跑,不管怎样,鬼还有着为人的自傲,我不能就这么把他贬得像个没用的废物。

第三卷 第七十四章 定策之一

我和鬼回到祈公子府后,祈公子本人倒是没计较我前日留书时的失礼,但他身边跟着的几个死士看我们的眼神却有些凶狠,看来那天引起祈公子府一时混乱的留书方式似乎惹了些麻烦,不过晏祈在场的时候我还用不着对他们多做考lǜ

,在我声称鬼就是当初重义轻生,浪子回头,脱离鬼阁,投靠光明,后来下落不明的朋友后,尽管晏祈察觉鬼并没有元修修为,也丝毫没有轻慢,反而对鬼一口一个义士的叫着,欣赏的很。

鬼对付这贵公子似乎有点儿不自在,生硬的应和着,总需yào

我在旁边多说两句,后来我看不下去,就对晏祈说:“公子,鬼这次被毁了修为,身体疲怠,是不是先给他安排一处住所?”

鬼在旁边没搭话,祈公子则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叫了下人带鬼去了。****

这时祈公子才问起来:“陆义士说要去找晏承与甘南私通贩粮的证据,现在可曾有收获?”

我笑着丛怀中取出郑天河给我的书信双手呈递过去说:“在下运气好,从郑天河他们一行的行装中找出了这几张书信,每张是承公子亲笔所书,私印加盖。”

祈公子拿过去看了几眼,顿时喜形于色,拍着我的肩膀说:“义士果然行事利落,短短一天时间就找出了晏承私通甘南的证据,好!好!哈哈,这回倒要看他怎么在父亲面前交代,我这就进宫去面见国主,把东西呈给国主验看。^^^^”

我忙拦道:“公子且慢,此时还不宜把东西交给国主。”

祈公子奇怪的看着我问:“义士何出此言?”

我笑着问他:“公子。储位之争必定是要你死我活,不出手则已,出手则万万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说句中肯的话,承公子从参政至今没犯过什么大错,现在漳国上下百姓朝臣都对承公子称颂有佳,国主也更加喜爱承公子而冷落于公子你,即便我们现在有这凭证,但国主要顾忌公族声誉,难保不会压下此事暗中处理。****再加上父子之情。国主最多削弱一些对承公子的宠爱。驳限他在朝中的权利,或罚奉禁足,打蛇不死必遭反噬,如今大好机会,公子应该斩其七寸才是。”

祈公子听地眼中放光,忙问:“义士说的有理,是我欠考lǜ

了,敢问这斩其七寸该怎么斩?”

我笑眯眯的说:“先斩后奏,公子暗中调兵先落了承公子,然后把书信呈于国主说明缘由。\\\\\\如此即便有了闪失没能除掉承公子,有书信为证,国主也无法怪罪于你一人,如果事成,只要有这书信,即使国主怨愤,也不好公开驳斥于你。”

祈公子听的连连称赞。“义士谋计甚好,甚好啊!好,我这就去找骅卢将军商议,晏承先是与甘南私通敛财,擅养私兵,现在又暗通鬼阁阁主妄图谋害于我,我把这些事情都和骅卢将军说清楚了。让他明白出兵之事迫在眉睫。他一定不会再推诿。”

祈公子心情大好的招呼下人给我和鬼两人备一分公爵配份的午餐,然后就兴冲冲的往城内骅卢将军府邸去了。==

我在用餐之前向下人要了一大块白绢。然后悄悄撕了一小条遁身潜到府南老槐下按约定的方式把一条刻字的木简埋在树下,晏承是掌握在地煞一族手中地势力,我当然不会就此葬送了他,但有鬼阁阁主在他身边,地煞族又不敢公然出面驱逐他,我就只有借晏祈之力使些手段逼他出来了。

鬼地住所就在我房间地另一边,当我回到那处府西的院落时,现鬼屋外几个死士怒目瞪着屋中叫骂,大致上是什么卑鄙无耻,阴险小人之类的,我忙掠身进了鬼屋中,现屋里刚刚布置好的桌椅都已经断腿断背,摆设的瓷器花瓶也碎了好几个,碎渣洒的满地都是,鬼则毫无损伤,悠闲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向我。^^^^

屋外的几个死士叫唤着:“也不知哪里来的两个野种,竟然在祈公子府上撒疯,还用那种卑鄙下流的手段伤人,今天我们就替公子先教xùn

一下你们!”

我无奈地回头瞅了一眼几个光是叫唤却不敢上前一步的死士,回头问鬼:“他们被抬走几个人了?”

鬼懒懒的说了声:“好歹都是死士,怎么也都有点儿不知死活的性子,抬走的人要是少了就不像话了。^^^^”

我微微抽了下嘴角,门口那一圈茄兰粉提自蚀元为生的茄兰花,肉眼难辨的茄兰粉对普通人没什么危害,但要是修元地人遇上了,他们修来那部分不被本体所容又随放随收的元力正好会被作为攻击对象,一旦体内元修被蚀,当时就会被体内元力造反弄成半个废人,以后如果治疗得当,元修虽然会一时受损,但花些时日就能痊愈,如果处理不当,那只怕终身元修受限。

我无奈的环顾了一下屋中,“屋里叫下人收拾一下吧,外面的人我去收拾了。^^^^”

鬼脸色似乎忽然变的有些阴沉,他也不动身,冷冰冰的说:“用不着,他们想进来就让他们进来,进不来是他们自己本事不到家,就是修为都毁了也活该。”

我有点儿没好气的说:“这些人怎么说也是祈公子引以为傲地下属,我们把他们都废了,还怎么能在祈公子府上住地安稳?”

鬼冷冷一哼,“我又不是傻子,这些事还用得着你说?他们原本是看不惯你当初得罪祈公子,不满你在府中放肆,见你带了我这个没有元修的废人进来,就正好避开你这个公子亲点地上席客,跑来找我麻烦,借机羞辱你,虽然麻烦是你惹的,但这么点儿事儿都要你去解决,那我成什么了?我不拿出点儿手段来把他们整服了,难道还真像个废人一样钻在你翅膀底下当可怜兮兮的小雏鸟?”

我听了干咳两声,“哦,那好,这边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我就出屋直接回自己房中了,虽说要我解决可能更简单点儿,但对现在处境尴尬心思敏感的鬼恐怕就不是什么乐得见的事情了。==

我和鬼两人的房间也是挨着的,屋外的四个死士一直在鬼屋前高声的叫骂,分明是要让我也听到,我出入鬼屋中并没有掩饰,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几个死士见我在鬼屋里待了一小会儿就的径自回房不闻不问,大概是觉得我可欺了,叫骂声更大了,话题也更露骨的牵扯到我身上来。

随他们怎么办吧,既然鬼说要自己解决,就让他自己想招吧,我元力外散设了一层隔音,然后倒在床上呼呼睡了起来。

第二天大早我再见鬼时,明显看到他气色不太好,我想要上去给他把把脉,犹豫了一下却终于没有伸出手,而是像往常一样客气的打了招呼,祈公子去骅卢将军府上还没归来,我们这些客卿就随便在府中乱走乱逛,这府中的景物倒没什么能吸引我的,但一路上死士对鬼友善恭敬的态度却让我逛起了兴致。

“喂,这处院落门内怎么不设屏风?”我抓了一个巡院的死士问道。

那死士对于这种明显不在职所的无理要求竟然没有一丝不耐,毕恭毕敬的回到:“两位先生,占象师说此处通天地灵脉,不易建屏风隔阻,只能以正门相应。”

我原本只是打趣的问,听了这话顿时有了兴趣,就又问道:“既然是通天地灵脉,为什么不以这里为正堂,反而建了东院?”

那死士对我这样的刨根问底似乎有些不满,但瞟了一眼我身后的鬼后还是回了句:“这是公子的意思,我们只需yào

遵从就是,其中缘由我们没必要知dào

。”

我笑着让死士继xù

巡院,在他走远一些后悄悄拉拉鬼的衣袖问:“你昨天怎么着他们了?怎么一个个都服服帖帖?”

鬼很傲然的一笑却没回答,只是在我手指要隔衣碰触到他臂弯的时候很生硬的避了一下,我心中生疑,蛮横的一把抓了他脉,片刻之间,我心中就有了想骂他猪头的冲动,然而下一刻,我若无其实的放下他的手,淡淡说了句:“先回去歇着吧,等晏祈回来估计又要有好多事要做了。”

鬼脸上一松,又好像有些失落,应了一声就和我抄着近路返往居所。

第三卷 第七十五章 晏祈得兵

我走在前,鬼跟在我身后,当他看到我径直往他的屋中走去时忍不住在我身后唤了一声:“小芋,你的房间在那边。”

我在他屋前转身漠然看着他问:“你觉得我会糊涂到连自己房间在哪儿都搞不清楚了?”

鬼见我已经进了他屋中,颇不自在的在外面踌躇了一下,最终也跟了进来。我在他刚进屋的时候就很不客气的散出元力呼啦一下把门关上,然后默不作声的绕到他身后一手压上他的后

鬼见我并不说话脸上才松出些许的笑说:“先上床吧,站着不方便。”

我听了这话差点儿喷了,压在他后心准bèi

给他疗伤的手向上一番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你说什么呢?”

鬼有点儿莫名所以,“你不是要给我治伤吗?现在你给人治病也很耗力qì

,站着不方便啊。****”

我知dào

你是这意思,可这话容易产生歧义好不好,鬼难道会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我懒得多想这些,直接走到床沿坐下问:“你昨天一把茄兰粉到底放到多少死士?引血解毒都损耗到你的本元了。”

鬼坐在我身前不以为然,“死士死士,都是把自己当死人的人,一把茄兰粉岂能让他们忌惮?听他们说全府上下四百四十三名死士,当时来找我麻烦的是二十多个,都倒在门外后,又不知死活陆陆续续冲上来四十三个。==加起来最后是六十七个人。”

六十七个?我哼了一声:“给他们解毒的方法不下八种,你偏偏用这种方法,得亏我留在你体内的一丝元息给你挡了些,要不你今天连床都起不来了。”

鬼没再说话,我也全神凝注给他周身本元亏损之处补筑元基,死士是侠地极端,更重义,讲忠,也更轻生死,要得到他们的认同与尊敬就要让自己言行符合他们的思维理念。鬼演戏的本事本来也不差,虽然使手段伤了那些死士,却以自损其身的方法救了他们,在中间加些上极端赚眼泪、招热血的话,作为本就是比死士地位要高很多的上席客。^^^^鬼要得到他们的敬重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我回想起鬼在第一次对祈公子时生硬的表现,心中暗笑,这家伙该不是因为以前的行当有后遗症了吧,毕竟以前他见了那些人是要抛媚眼儿地,忽然换成这么堂堂正正,阳刚气十足的角色。不大适应了吧。

不能使用源力使我只能以自己小心引导的方式复他本元,这事做起来极其耗力耗时,屋外的仆人几次来敲门催我们进午餐,我都简单应对两句打走了。

等全部完功,外面已经将近日暮,仆人又上来催我们用餐了,我虽然在面上不动声色应了,却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仆人神色中地一丝惶恐。==并暗自留心,但就在我和鬼跟着他往中堂用餐时,那仆人好像松了口气,脸上的惶恐神色也随之消逝,我心中更加奇怪,这才多打起几分精神用源识探察周围动静,随即现两辆板车从祈公子府的西边偏门出去,转向城北而行。而那两辆板车上竟然是分载着十四具被扭断脖子的尸体,尸体身上所着衣物正是祈公子府上杂役仆人们的衣服样式。

我心中惊异。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了句:“小哥脸色不大好,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那仆人忙匆匆答道:“没有,没有,没什么麻烦事了。^^^^”说完他还干咳了两声。

我也没再缠问,只是留心戒备着,一直等我们到中堂见到祈公子时,我地戒备也没有丝毫放松。当然这不是祈公子和他的手下能察觉到的事情。

祈公子见我来了。畅快的哈哈大笑,“陆义士的谋计果然是好。我把一切说明之后,骅卢将军经过一天思虑,终于答yīng

给我私调些兵了,他先前拒绝我果然是有如义士所说并非无兵可调,而是有一己之私的考量,哼,难得我以前那么信任他,现在二公子都要杀我了,他还两头犹豫半天,这种人真靠不住。我心中不由摇头,骅卢将军在晏祈第一次要兵时明明不愿出兵却也没落井下石把这事捅出去,可见他是在一力平和两公子的夺储之争,晏祈不但不明白,还被我这个来历不明相处几天的人说得对骅卢将军心生不满,这样地晏祈既没有作为国主的才能,也没有作为国主的气量,漳国要是留在他手上,那迟早会使漳国乱掉或是被吞并掉,作为五国粮仓的漳国一乱,商道再一阻塞,那天下不能自供税赋口粮的百姓不知dào

又会被饿死多少,由此而生的苛政和争斗也不知dào

会有多少,纪国三公国中,生产铁器兵甲的武可以乱,有锦棉之仓一称的墨也可以乱,唯独漳国不能再乱了。==

再说即便是我弱化了漳国,现在我尚未谋成羽翼,弱化漳国只会给他人可乘之机,所以还是扶二公子晏承上位,或吊着漳国公的性命才比较妥当。==

祈公子脸上对骅卢将军地不满神色转瞬即逝,随即就哈哈笑着拉我到桌前坐下,满桌奢华餐飨摆在眼前,没吃午饭的我还真有点儿流口水的感觉,祈公子似乎看出了我对满桌食物的兴趣,爽朗笑着说:“怎么样,这下合义士胃口了吧?先前那些做不出好饭食的贱民我都杀了个干净,这些都是我让人从中市找那些酒楼厨子来府中做的。”

我听了一惊,“杀什么祈公子很畅快的先举盏喝了口酒说:“义士不是觉得午餐不合口味所以未动一箸吗?那些不成事地贱民连顿饭都做不好,待慢义士,还留他们做什么,来,尝尝市里酒楼厨子们做地饭食,佟富、金洪两家酒楼的饭菜在汲水可是被人盛赞地。^^^^”

祈公子说的毫不在意,我却只觉心里瞬时一片沉寂,手中筷子忽然变得千万斤重,几乎要跌落到桌上,但我的理智终归还是控zhì

着我没有过于失态,我强笑着夹菜慢品,然后对桌上的各样菜品都赞不绝口——虽说酒楼里的人和府中的仆役不一样,不是归属祈公子的奴仆,但我还是生怕我怠慢了哪一样菜,会惹得晏祈直接带人冲到酒楼去杀人,在这地方等级之差就简直是生死之异。****

晏祈这样的人,实在不可为国主,但晏承其人又是如何?但愿地煞一族所选的人能更胜任国主之位吧。

五天之后,骅卢将军那里传来消息,说禁卫营两名校尉将会在第二天晚上分别带领三千禁卫营兵听晏祈号令。

晏祈大喜过望,当天晚上既不去做调兵围袭承公子府的准bèi

,也不仔细商榷暗袭失败后的应对,反而拉着我、鬼以及府中众多死士纵夜狂欢,仿佛明天晏承的人头就会毫无意wài

的摆在他面前,我看着晏祈如此行事,不由又在心里多叹了一句,不管怎样,我日后保你一条性命,也算是对你这些日子盛情相待的回报。^^^^

鬼这时处事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拘谨生硬,早就离座和一群死士狂放的嚎歌,称颂着晏祈功德,狂言明日晏承人头在他们手中会怎样怎样。

当晚直至一更将近饮宴才散,在我和鬼返回居所的路上,鬼忽然问我:“这次鬼阁阁主那儿你打算怎么办?”

我笑着问:“是在惦念你那个师父的安危吗?”

鬼冷哼着说:“当然要惦念了,他不死,我就没有好日子过。”

自从进了汲水城,知dào

鬼阁杀手一年一换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对这对师徒的关系有些疑惑,这时忍不住问道:“你……鬼阁阁主为什么回收你做徒弟?”

鬼似乎对我的问题并没反感,淡漠的应了句:“那是他的兴趣,谁稀罕知dào

,”然后又接回了自己的话题,“鬼阁阁主的事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一时没有出声回应——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夜深的凌晨,但聚众庭饮宴刚散,府中都是来往穿梭忙碌的仆人,这时正有两个打撒的杂扑拎着两桶水从我们身边擦过往聚众庭赶去,我源识探到来往之人还有几拨,就干脆设了隔音说:“晏承那里现在应该刚刚收到卓浪透露出去的消息,他已经知dào

自己和鬼阁阁主交yì

的事情泄露,也知dào

自己私贩新粮给甘南的证据落在了晏祈手中,但仓促之间也难以布置什么好的对应方法,贩甘南新粮的证据他只能连夜派人来硬夺,而鬼阁阁主和他的关系之事一旦有人起疑,他就会限制鬼阁阁主露面,起码,明日晏祈兵围他府邸的时候,鬼阁阁主绝对不会出现在府中,这么算来,两件事合zuò

一件,鬼阁阁主八成会在今夜来这里盗夺郑天河给我的书信。”

“什么?鬼阁阁主今晚会来!”

看到鬼惊诧的脸色,我笑了下,“只是推测,要是我是晏承,就会让鬼阁阁主来连夜销毁私通甘南的证据,但晏承到底不是我,他会怎么做,我可没有什么估量。”

鬼刷的冷了脸,“少岔开话题,你既然知dào

鬼阁阁主今夜可能来,怎么可能不做准bèi

?你到底打算怎样?”

我邪邪一笑,“我刚从地煞族长手中得到了一件好东西,要是鬼阁阁主真的会来,那我正好用它给那个老不死的尝尝鲜。”

第三卷 第七十六章 夜袭

我和鬼各自回屋之后,府中逐渐安静下来,等聚众庭宴饮狼藉的酒盏盘箸收拾干净,府中再次沉寂下来之后,公子晏承的人也就该来了。

我躺在床上假寐,源识探出关注着四周动静,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三个一等的修元高手从三个方向翻入祈公子府中,同时我凝神探查之下也没现鬼阁阁主的一丝痕迹,难道承公子不信任鬼阁阁主,所以不乐意把这种事关重大的事情交给鬼阁阁主去办?还是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隐在祈公子府中所以行事有了顾虑,先派这三人来府中试探?毕竟上次圣剑震鸣的事情对于不知里就的鬼阁阁主来说实在太过诡异,如果他知dào

我在这里十有**不会贸然行事。^^^^

几张书信已经被祈公子放在自己起居之处的床下暗格中,那三人要想夺书信只怕不容易,所以我也不去出头,只是在关注三人动静的同时在府中四处搜寻鬼阁阁主行迹。当初在承公子府上,鬼阁阁主不知dào

用什么法子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让我差点儿吃了大亏,现在我可不会再妄自托大。

那三人分别从三面入府,分工却很明确,一人直奔祈公子的书房,一人摸去祈公子的卧房,而剩下的一个则在府中窜来窜去,悄无声息的捏断了几个巡夜死士的脖子,然后拖到暗处简单掩盖。^^^^三个人停停走走,隐身偷袭都做得恰到好处,似乎他们对祈公子府的地形和守卫布置都很熟悉。

眼见负责清理巡院的人潜进一处死士住所眨眼间就处理了一屋酣睡的五人,我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去把他先收拾了,但随即又在心中苦笑,去了又能如何,我迟早要让祈公子失势,倒时候那些死士不见得能活下几个,就是有活下来的也只会恨我入骨,我现在救了他们又能如何?

我刻意不再关注那个修元的一等高手怎么在府中悄声收割人命。更多的注意了一下摸向祈公子卧房的修元,这人修为是三人之中最好的,但面对祈公子屋外灯火不灭,三步一卫地状况。^^^^他要想在府中护卫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潜入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俯身钻到距祈公子房间不远的廊下静心屏气地潜着不再动弹,大概是等着下手的机会。

去书房的那人则要简单的多,书房本就没什么人看着,他进去之后肆无忌惮的开始乱翻乱捡,就差乱扔了,然而书房之中足足放了两百余册书卷,虽然晏祈是不怎么看的,但是既然摆在那里。他不就得一个一个翻着看其中是不是夹了他要的东西?这么下去到了天亮他也未必能找的着。

然而那人似乎并没耐心去一个一个翻,只是把书桌上晏祈放在表面上的几张字帖书信粗略翻看了一下,然后又验了验四周可能隐藏暗格地墙壁和地板,接着右手往袖中一翻取处一支火折子往衣袖上蹭得一划,火光在漆黑的书房中瞬时闪亮。^^^^随即滑出一道弧线落在藏书的书架上。火轻易就点燃了干燥的书纸,又引燃书架,片刻之间就呼呼的开始吞噬屋顶和较近地墙壁。

纵火地人早就离开屋中往祈公子的卧房赶去,现书房着火的人开始惊慌的嚷嚷。四下叫着召集人手灭火。书房地火势很快就惊动了醉卧的晏祈,他听了下人的报信后懒懒挥着手说:“这么些小事儿也要来报我?让那些贱民奴隶去把火灭了就行了,哼,等我当了国主,漳国百姓都是我的奴仆,就是幽国皇宫的八层殿宇我也能造。^^^^还会稀罕一个小小的书房。告sù

那些贱民,如果火烧到这里搅扰了本公子睡觉。那他们就一个都别想活。”

报信地人领命而去,府中更加骚乱起来,而晏祈本人以及他门外地护卫却纹丝不动,已经会面的两个元修高手似乎有些焦虑起来,他们想浑水摸鱼,却没想到晏祈这种混账做法误打正着,让他们地良计完全没有挥余地,眼见府中人都已经被惊动,另一个人所杀死的死士尸体虽然都顺手藏了起来,但要被人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潜在祈公子屋外的两个修元高手相互打了几个手势,放火的那一个点了下头挪到晏祈房间侧面,然后纵身飞出大喝一声,气势凌厉的直取晏祈房间东侧一名护卫。

那护卫匆忙拔剑应对,却被对方一掌拍在剑身上把整只剑拍的粉碎,紧跟着余力未消的手掌按上他的胸口,使护卫狠狠的撞到身后墙上萎靡倒地。几步之遥的护卫们见状喊着警讯围上前去对付现身的袭击,而晏祈门外只剩下两人,还时不时戒备着瞅向旁边的战团,另有一人则在屋中向再次被惊扰起身的晏祈跪禀遭袭之事。^^^^

晏祈脸色有点儿不大好kàn

,“什么人敢到本公子头上动刀?简直狂妄之极,速招人手把他们拿下,本公子要好好审讯!”

护卫很气势高涨的应声出去高喊:“狂妄小贼竟敢夜袭祈公子府邸,兄弟们手下留意些,要捉活的,公子要亲自审讯!”

我躺在床上高跷着右腿抖了两下脚,这护卫和主子都是脑袋缺根弦的人,现在好巧不巧的被人袭府,又做的这么肆无忌惮,聪明点儿的应该已经考lǜ

自己府中谁可能是泄了密谋的内奸了,晏祈却还叫着要活捉来人审讯。\\\\\\而且现在被围的那名修元高手明显是在示弱,看起来护卫的刀剑都和他擦身而过险象环生,但只这么一会儿倒在地上不能再战的死士就已经有四名了,依这情况他们能得到一具尸体也已经是难得了,亏那护卫还嚷着什么要手下留情抓活的。

更何况,那人只不过是诱饵而已。

晏祈身边的护卫力量已经很薄弱了,一直潜在晏祈房间对面廊下的修元高手忽然在暗夜中隐了身形,我顿时暗吃一惊,我记得红绡当初说过,遁身术是地煞一族的秘技,绝不外传,那这人能使遁身术也就是说他是地煞一族的族人?

仔细一想,一等的修元高手在世间并不多见,晏承只不过是公国里一个还没得到储位的公子,府上却有着八个修元高手,我开始以为这是和鬼阁阁主有关,却没想到晏承是地煞族掌控的人物,如今看来,那八个修元高手只怕基本都是地煞族人。****

遁身隐踪的修元疾速从两个护卫中间穿过破门而入,反应慢了一拍的护卫这才将惊叫着从后追入,另一个做饵的人则在同时猛然反攻,围上来的二十多个护卫中片刻之间就倒了三个。****

那个传话的护卫这才觉得不对,慌忙叫着:“都回来护卫公子!鸣警锣!鸣警锣!”

我读出护卫这句话后下巴都快掉了,府中报警迅的东西,他们怎么不早用?到了现在,不管怎样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晚了,那名闯入屋中突袭的地煞族人凭着遁身术,在屋中其他三名隐卫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剑架上了晏祈的颈项,晏祈只来得及拔出手中的剑,却没能做哪怕一次的格挡。

晏祈怒瞪着眼前的人,不知死活的问了句:“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赶夜袭本公子府邸?”

那人没回答晏祈的话,只是冷冰冰的问道:“承公子给溯风将军的书信在哪儿?”

晏祈这才惊觉的怒喝:“你们是晏承的人?”

我“嗖”得坐起身,现在才知dào

?大公子你可真够没脑的,到了眼下的情形,虽然鬼阁阁主还没出现,我也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把用一大块粗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圣冠放到一个包袱里背在身上,然后出去敲响了鬼的门,“起床了,我们得去瞧瞧热闹了。”

鬼应声开门,看到我身上背着个大包袱奇怪的问:“你这是打算背着什么东西看热闹啊?”还没等我回答,他恍然悟道:“哦,是你从地煞族中得来的那东西?”

我笑着抓了他手臂说:“还不算笨,晏祈手下的人太不成器,现在已经输了大半局面,不管鬼阁阁主是不是隐藏在周围司机而动,我都得去掺和一脚了,否则这次逼他露面的机会就要白白错过了。”

鬼却显得不甚赞同:“到现在他都不露面,说不定晏承暂时要把鬼阁阁主完全隐匿起来,在表面上彻底撇清和鬼阁阁主的关系,你就是出手了也未必能引他出来。”

我拉着鬼直接飞掠过两处院落,“把鬼阁阁主完全隐匿起来?呵呵,知dào

要晏承还依靠着地煞一族,就不可能,地煞族可巴不得我尽快除掉鬼阁阁主呢。”

鬼一撇嘴说:“晏承依靠地煞族,却未必要什么都听他的吧。”

眼见晏祈卧房再有两纵就能到了,我匆匆说了句:“如果晏承不听地煞族的,那现在晏祈就应该死干净了。”

第三卷 第七十七章 鬼师现身

晏祈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却气势汹汹的向周围的死士喊着:“上,杀了他,然后让陆义士把书信呈给国主,要本公子给晏承小儿低头,痴心妄想,我晏祈就是死也得拉他做垫背的!”

我和鬼就在这时从前院的屋顶上飞下直接窜进了屋,看到晏祈这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我心里暗叹,如果不是地煞族要保你的命,现在你脖子上的刀早就让你横尸在这里了。

晏祈见我进了屋,高叫到:“陆义士,带着书信去见国主!”

我听得脑袋直抽抽,既然只有你和我知dào

书信下落,你又想要我带书信去见国主,就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更不该在这个来夺书信的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瞧瞧,他现在果然冲我杀过来了,不管怎么说,他要的是书信,而不是晏祈的命。^^^^

我闪身避过对方一击,周围的死士隐卫马上围上来与他纠缠,我对现在的状况颇为头疼,我得顾及这个地煞族人的安危,而那个地煞族人却不会顾及我,虽然他能识破我的幻像术,但我的模样他根本就没见过,所谓的陆义士也和我本来的身份扯不上半点儿关系,所以他根本不明白我就是与地煞族暗中通气一起对付鬼阁阁主的人,以至于现在,作为已经和我定盟的地煞族的一员,他还是恶狠狠而又义无反顾的向我扑了过来。****不管怎样,让晏承脱困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一跃退出屋外,引着地煞族的突袭出屋,然后在对方长剑虚撩向我肋下的时候,我装作慌忙一躲,把身子放置在他藏着的锁喉旋腿出招之处,因为我不退反进。他这一脚踢出,正好以小腿触到我的左臂,这局面看着似乎是我处于被动,但由于元力修为上的差距,他这一脚对我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而我就在和他错身地瞬间将袖中几张信纸荡出去飘洒在地上。

我假意面色惊慌、步浮底虚的要去拾那书信,而对方却比我先一步拿到了几张纸,他匆匆一瞟。我信手仿写的文、摩画的章使他兴奋不已。^^^^当即飞身到空中甩下一句“得罪”就想带着信回去交差,他的另一个同伴也在得了口信后抽身要走。

我忙追上两步却显得力不从心,就惊慌地喊道:“抓住他。书信被他带走了,一定要不能让他逃出府中。”

晏祈脸黑的比玄墨好不了多少,他对着死士们暴喝一声:“留不下他,你们就自刎谢罪!”

死士们面上惊骇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就以去不归兮的气势应喝一声都追了上去,当然,我和鬼站在那里没动。

死士在另两个修元高手地阻击下根本不可能追上带着书信地人,以我现在的估测。\\\\\\一刻钟不到,那些死士大概就得依祈公子所言自刎谢罪了,所以我在心中暗暗为他们祈祷一句,但愿晏祈这话只是说出来吓唬他们玩儿的。

“陆义士!”晏祈这一声冰冷地呼喝让我充分意识到了他心情不好,就捏了下嘴角挂起笑容回身对晏祈施礼。

“陆义士为何要将书信取出带来这里?难道还真打算如那贼子所说,用书信来换本公子不成?”

我不慌不忙的说:“公子不必紧张,那几封书信都是我之前信手仿制的。刚才的刺客看不出真伪。^^^^所以当做真的书信拿走了。”

晏祈面上的怒色似乎一下消褪了很多,“书信是假的?”

我笑着回道:“真的书信还在原处。公子大可以亲自去验看。”说完我装作左臂伤重,拱起地手臂微微抖,晏祈开释了心中不悦,见我受伤,就安抚我说:“刚才错怪陆义士了,义士休怪,我这就找人给你治伤。”

我忙说:“在下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事先未能及时告知,让公子虚惊一场,又怎么能怪公子?至于治伤一事就不敢麻烦公子了,在下的伤在内元,一般的医师也没什么办法,只要自己调养几日就好。^^^^”

晏祈这才作罢,他也没有收回要死士追堵袭府的命令,府上乱哄哄的过了一会儿,一个死士衣衫破损的狼狈回来禀报:“公子,属下等人无能,被他们走脱了,一个都没能拦到,请公子治罪。”

晏祈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们是可以纵横天下地人物,可现在别人到我府上纵横来去,你们几百号人竟然都拦不住一个!既然如此无能,我要你们又有何用!”

死士抬头看了眼晏祈,高喊一声:“属下无能!”然后就拔出腰间的剑往脖子上抹去。

晏祈看着这一幕眼都不眨,我慌忙窜前抓了死士持剑地手,剑锋已经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痕,我忙向晏祈说道:“公子,今日是要行大事的时候,留着人将功赎过也好,今天的事并不是他们无能,而是对方修为太高,就算我认真对上也只是势均力敌,这样的高手在世间并不多见,公子不要因为这几人断了自己的根基。^^^^”

我为了暂时保住那些死士的命胡说八道一通,但这回显然并没能说到晏祈心坎儿上,他冷笑着说:“明日大事?现在晏承他都知dào

我手中有他私卖甘南新粮的证据了,难道还能不知dào

我今日夜袭他府邸的计划?就算我明天围了他府邸,他人不在府中我围了又有什么用?”

难得晏祈有这么明白的时候,我忙正容说道:“公子,在下正要说及此事,既然如今已经事泄,此事就不能再在暗中进行,公子不如现在就着人去联系溯风将军的人大张旗鼓出兵围晏承府邸,并往四处城门接管,严查进出人群,大肆锁拿承公子府的人,同时派死士私下散布国主要拿承公子治罪的谣言。^^^^然后公子再拿着书信和溯风将军一起入宫面见国主,请动禁卫捉拿公子晏承。只要注意封锁宫中消息,在城中做出国主要治晏承之罪的样子,就算是我们来不及抓他,也能把他逼出汲水城,到时候公子待在国主身边,每日不着痕迹的磨几句,日久生疑,汲水城中就不会再有晏承回来的日子。****”

晏祈脸上的冷色融释,手握剑柄轻敲着食指,“义士所说也不失为良策,只望义士不要负我。”

晏祈说这话是在怀疑我泄了事机?

我微抬起手想秉礼呈词,却见晏祈扬头低眼看着死士说道:“哼,今日如果不是陆义士果决应断,再图良策,我大事休矣,既然陆义士这样为你们求情,我就暂且放过你们这一次,现在允你们将功赎罪,如果这一次拿不来晏承人头,或是不能将晏承赶出汲水城,本公子定不轻饶!”

死士很激动的单膝叩,哑声喊着:“多谢公子,属下等人一定会让公子得偿所愿!”

我莫不作声的看着激昂的死士,心中默然,在我一手策划的局中,这些死士基本不会有什么活路,即便现在我能拦着祈公子,以后我不可能再拦着承公子。\\\\\\为主而死,对他们或许也是一种偿愿吧。

我心中微感烦乱,而就在这时,已经冲出府的三名修元高手在从我源识感知范围消失了一小会儿后又向这里折返回来,等到了府南三里之地就不再移动。我心中暗惊——他们三人的身边还多了一人,而那人正是鬼阁阁主!

真是个老狐狸,我心中暗骂,在他看来,我想要帮祈公子成事,书信就不能不夺,他这是想用书信引我出去和他斗,原本我想守株待兔,现在却成了他引蛇出洞。也好,既然这样,我不出去咬他一口也对不起他露面来这趟,更何况,书信的下落我还是得确认一下,如果书信被看出了破绽没有送到晏承手上,那我加在书信中的几句隐语晏承就看不到,我就得再另打注意了。

如今晏祈已经对我起疑,我不好在这时候说出自己一人离开的话,就不得不又多磨了几句,才借口散播谣言带了两个死士离开府中。

府中往汲水城中心正好是往南,我就直接带着两个死士往鬼阁阁主所在的地方走去。鬼阁阁主真是好耐心,我在府中磨了半天,耗了将近一个时辰,鬼阁阁主都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

在我走近他们四人的时候,身边的两个死士中有一人叫了起来:“先生不好!那人是刚才在府中夺书信的人,我们快走!”

说完那死士就拦在我身前示意同伴带我快走,我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就伸手捏了下身前死士的肩膀说:“不用紧张,我自有办法应付,你们照顾好自己性命就行。”

“哦?自有办法应付?女娃一直都好大的自信啊!”那个总是鬼魅般躲在阴暗处缠在我身边的精瘦老头向我缓缓走来,我身前想要说话的死士被他散布出的威压迫得嘴微张微合,却不出半点儿声音。

我捏捏怀中木刀,周围的压势一减,死士张合多次没能说出口的话终于带着颤音传入我耳中:“老厉害,先生快走!”

第三卷 第七十八章 交锋(上)

我把挡在我身前的死士向后一扯说:“你们退开。”

我以为这些死士估计还要纠缠不清,没想到他们却没再说什么,真的很听话的退到一边去了,想想晏祈在死士面前说一不二的样子,这些死士估计也是习惯听令照办这种事了。

鬼阁阁主嘻哈笑着对我说:“小女娃,躲在晏祈府中的日子过的如何?我印象里晏祈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啊。”

我正提气要说话,后面的两个死士就嚷嚷起来:“无耻老贼,竟敢侮辱我们公子的上席客卿!”

鬼阁阁主哈哈一笑:“侮辱?地煞一族的幻术在这帮蠢材面前倒是有用的很。^^^^”

话音刚落鬼阁阁主源力倾注一臂向我袭来,我拔出木刀一格,身形不稳退出三步,同时幻像术这样微末的术法在两股源力的冲击下也再无力维持,只听身后两个死士一声惊呼,鬼阁阁主收招后撤说:“堂堂漳国公长子,竟然把一个女子奉为上客宾卿,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哈哈哈……”

我知dào

和鬼阁阁主对上就不可能在这两个死士面前隐瞒身份,但现在晏祈兵将出,事将行,不可能再收手放qì

,只要我不把这两死士放回去报讯,不让晏祈在行事之前知dào

这是女子之策,那我的身份如何,就已经都无所谓了。\\\\\\

两名死士面面相觑的互看一眼,有点儿不知所措,其中一个直直的看向我厉声说道:“陆……姑娘,这事还请姑娘和我们回去向公子说个清楚!”

我凝神对着鬼阁阁主没理会他们的话,鬼阁阁主也小心看着我说:“呀呀,晏祈手下的人还真和晏祈本人一样都笨的像头猪,到现在他们竟然还只会指着你回去和晏祈那小混蛋说个明白。”

两名死士一下被激怒了,二人都把手中的剑举为攻势。冷喝着:“我们就先收拾了你们这帮胆敢轻蔑公子的人,再带她回去由公子落!”

鬼阁阁主都懒得再搭理他两,手微动向身边地三个修元高手示意,其中一个纵身就向着冲上来的两名死士迎了过去,但我的动作却更快,转眼就出现在两名死士之前,那个修元高手被我一挡踉跄着退了几步,刚要再上,我身后的两个死士就同时扑通一下扑倒在地。^^^^

那个修元疑惑未动,只听鬼阁阁主在旁边忽然大笑着说:“没想到小女娃行事也这样狠绝。我还原本打算留他们活口回去给晏祈报个信,没想到你却先下手取了他们性命,啧啧,刚才他们还护在你身前要你先走呢,现在你动起手来却一点儿都不讲情义,半分犹豫都不见,这样的人,该入我鬼阁的嗜生堂才是,怎么样?老头子我可以不记前仇,收你做我的徒弟。****”

我冷着脸不说不动。下手没有半分犹豫不是说我心中也是冷铁一样沉暗,但他们终归是晏祈的死士,他们敬我护我,是因为我是晏祈的上席客,而我本来的计划只会让我们成为敌人,刚才得知我女子身份之后地态度转变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鬼阁阁主见我不说话。就缓步向我走来,三名修元也散在四周把我围在中间,事情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三个地煞族的人应该会看着形势随时调转风向,如果我占了上风。^^^^他们说不定会就此帮我除了鬼阁阁主。但如果鬼阁阁主占了上风,那我就麻烦了。

我斟酌情势,总觉得此时没有万全把握,就张口问道:“那几封书信现在何处?”

鬼阁阁主站住脚笑着从衣袖里摸出几封书信对我说:“难道你还想回去做你的客卿?还想着夺回这几封书信向你的主子请功?”

我见了暗道不好,“你们主子应该急等着这几封书信吧,你不派人先送信回去,反而带着信来对付我,你对自己主子交代的事情未免也太轻慢了吧?”

鬼阁阁主把书信塞回袖中。==手微抬。源力压势笼罩了几人所立之处,随即就向三个修元说道:“你们先上。探探她的底就成。”

我此时心中叫苦连连,鬼阁阁主这家伙八成是想把书信留在自己手中好捏着晏承软肋做以后交涉的资本,但那书信是我仿制的,里面隐有我想传给晏承的话,要是落在他这个老疯子手中,那我不是白费功夫了?

三个地煞族修元虽然应着鬼阁阁主的话向我小心围了上来,但这时他们也明白了我地身份,神色之间有几分为难。地煞族长既然已经决定和我联手,那地煞族中的人自然也都知dào

这事,他们不想对我下手,我也不方便对他们出手,我看着他们三个沉色冷哼一声说:“你们好歹是修元的高手,江湖上的阅历也不少,鬼阁阁主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该心中有数,他和承公子之间的关系也绝不会不是什么卿客和主家地关系。^^^^他拿到书信却不让人尽快送回承公子府,反而把书信揣到自己怀里在这儿耽搁,现在自己不出手反而要你们来对付我,他安的什么心,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

几个地煞族修元很配合的放慢了步子,我继xù

说道:“哼,他无非是想把书信拿在自己手里,日后好用这几封书信威胁承公子,现在要你们自己上来对付我,也是早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借我的手杀了你们,承公子暂时就不会知dào

书信地下落,在他鬼阁势力恢复元气之前,他手中地东西就能拿得安稳,你们该不会真蠢到要自己上来送死吧。****三个修元很识趣的表现出对鬼阁阁主的怀疑开始止步不前,鬼阁阁主嬉皮笑脸的“咦”了一声,“呀呀呀,女娃还真厉害,手都不动一下,磨磨嘴皮子就差点儿把三个修元的高手打了,啧啧,不愧是我老头子看上的人啊,啊呀,不对不对,是不愧是我徒弟看上的人啊……”

我不理鬼阁阁主的取笑,又添了把火说:“三位不信,可以把他手中地书信要来派一人先送回承公子府,看他是否同意。^^^^”

三个修元当然会顺着我地话做,其中一个对鬼阁阁主一拱手说:“阁主如要表明自己心无二志,还请将书信交予我等先行递呈公子。”

鬼阁阁主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回头看向我说:“女娃地眼睛厉害,老头子的打算还真被你看着了。”

话没说完,鬼阁阁主身周威压猛然一增,三个地煞族的修元瞬间便已经呼吸急促,手脚僵硬难挣,下一刻鬼阁阁主身影化作残片,两指捏向离他最近一人的颈项。

他要杀人,完全可以做的一点儿痕迹都不剩,根本没必要这么费事,这么做,恐怕他是想嫁祸给我,也好向承公子、向地煞族解释这三人随他而来却都没能回去的原因,我自然不能让他得逞,木刀握在手中就拦了上去。\\\\\\

但不管怎样,我现在只论本身修为和鬼阁阁主实在没法比,仗着圣剑圣元力的支持我虽然能和鬼阁阁主正面相抗,但要救人,速度上却总是慢了半拍,在我手中木刀刺向他手腕的时候,他已经捏碎了那一个修元的喉咙。等我木刀触到他手腕的时候,上一次和鬼阁阁主交手时的情况又出现了,木刀像是撞上了一个强力的壁障被狠狠弹了回来,不过这一次承shòu冲击的是木刀而不是我本人,“喀拉”一声,原本质地不坚的木刀从中间顺着木纹裂开,我也被这冲力推的后退几步。

鬼阁阁主的手被这一撞猛得向另一侧一偏,尚未松开的两个手指顿时把那个修元喉间一块皮肉带着颈部血管和喉管扯了下来,血从那人露了一个大口的颈部喷涌而出,瞬时就撒红了周边的地面。

另两个人见这惨状顿时一声凄嚎,像是在呼喊死名字,两声凄惨的嘶叫完全走了音调,以至于我更本听不出死的名字,我盯着鬼阁阁主,见他笑嘻嘻的把手中那块连着肉丝的肉块往地上一抛,往另外两人身上瞟了一眼说:“没想到啊,这几个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晏承的人,你现在已经帮晏祈把晏承逼入险境,竟然还会想着帮他们,女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说其中本来就有些我不知情的事由?”

看来他已经对我和地煞族之间的事情起疑了,我扫了眼另外两个修元,刚才我和鬼阁阁主交手时的震荡已经破开了鬼阁阁主的威压,两个修元早就扑倒死身边,满脸悲愤得搂着同胞的尸体死盯着鬼阁阁主。

我挪身拦到他们和鬼阁阁主之间说:“你们两赶快回去报信,这里交给我处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我听到身后两人粗重的呼吸声缓了两拍,似乎是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随后有一个人低抑着音哑声说道:“他日为报。”

另一个人则不顾尸体还在涌血的颈部,探手一拉把死去的同胞背在自己身上就要离去。

鬼阁阁主冷笑一声说:“女娃真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第三卷 第七十九章 交锋(下)

我看着鬼阁阁主全神戒备不再说话,如果是正面交锋,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往往是生死胜负难料,但如果是一追一逃,一阻一破,那就要追的人比逃的人修为高才能追的上,阻的人比破的人修为高才能阻的了。鬼阁阁主说我拦不住他原本也没错,但现在我多了圣冠,而他并不知dào



鬼阁阁主见我凝神相待,也不再多说,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任两个修元高手回去报信,就算是晏承的把柄捏在他手中,羽翼受挫的他还是不会希望现在就和晏承撕破了脸。

鬼阁阁主长啸一声,源力裹挟四周散元向我袭来,而他本人则飘身要从我侧旁掠过。\\\\\\

我扶着前额凝神召唤,身后的圣冠一阵震动,周围向我袭来的源力猛地一凝滞,就见鬼阁阁主脚下一踉跄,脸色顿时有些白,我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趁他虚弱把源识探了进去,而这一探使我顿时心如明镜——鬼阁阁主他竟然没有修到源识!没有源识根本无法驾驭源力,那他对源力的运用其实就是只限于上一任传承给他源力时留下的法则,难怪当初在都司客栈中交手时他一直不曾主动以源力攻击,后来明明被我构陷极惨却忙撤身退逃,他的源力对上弱可以夺生,但对上强只会护主。==

如果不是现在我源力全部被封印在额前,使我本体和普通修元没什么区别,他根本就无法用源力主动攻击我。这回他放出的源力受圣冠所阻,使本来就无力御源的他马上遭受反噬,这一下,只怕是他的本元也已经受创。

鬼阁阁主脸色惨白,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我。“你身后背的什么?圣剑地源力不可能伤到我,你还带着什么?”

圣剑中源力的法则在于夺元,在于取人性命。虽然它可以被我的源识驾驭或攻或守,但在与源力间地交锋中却不可能产生如此强烈的碰撞,鬼阁阁主想必也是清楚其中缘故才认为我无力拦他,才会肆无忌惮的放出源力来对付我,现在这样急转直下的情况恐怕在他的意料之外,当然。\\\\\\也在我的意料之外——看透他底细地我觉得。现在完全可以除去我在这里最大地敌人了。

鬼阁阁主白着脸强行提力后跃一丈,但身形还没站稳就向前一俯身,“哇”得吐了一大口血出来,既然得到如此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就连两个准bèi

离去的地煞族修元高手看到这时的情景都停步返身观看,那个手中空闲的修元高手从腰间缓缓拔出剑肃立在旁对自己同伴说:“你先走。^^^^我随后赶上。”

另一个点头说声:“保重。”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在这期间已经向鬼阁阁主攻了三次。但他虽然本元受伤,源力却没受什么影响,我手中的木刀虽然两次接近他地要害,却都被他护身地源力所阻,经管如此,鬼阁阁主越来越白得脸和逐渐颤抖难稳的步伐还是告sù

我鬼阁阁主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他的动作开始放慢,我第四次攻上去后很容易就在次接触到了他的要害,谁知就在这时我源识中忽然捕捉到一种不好的感觉。接着就在与鬼阁阁主面庞相错的瞬间看到了他忽然间充涨血红的双眼。==闪着红光地眼睛里透出阴森森地鬼气,其中的邪凛竟然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在我手中已经有了裂缝地木刀将要划过他喉间时,一股黑芒刺的我双眼一阵泛黑,接着只觉得手中木刀一震,一声碎裂爆响,霹霹雳雳碎木撒落的声音传来,我感到圣剑的中的元力瞬间盘踞在了我右手手掌中。

我慌忙后撤,见鬼阁阁主粗喘着吐着血沫站在那里,怀中偏右肋下的地方还闪闪得放着黑光,黑色的?莫非又是天石?

木刀已经碎成小块儿洒落在地,我甩了甩盘踞圣剑源力的右手,一时烦恼着该怎么解决现在的局面,就在这时,已经在右手盘旋三圈的源力忽然像是找到了目标,如闪电一样一晃就顺着我手臂攀上直刺向我额前,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我瞬间就被额前剧痛侵蚀了所有感识,整个人宛如坠入漆黑的漩涡。****

一直散布周围的源识被这猛然一冲散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三幅要从黑暗中费力观清的景象,我从中隐约看到留下的那名地煞族修元高叫着什么舞剑往鬼阁阁主刺去。

不行!这样简直就是去送死,不能这么做啊!我心念转动的同时以元力切断了身周痛感,以最快的身手模模糊糊的往他身前拦去,刚才就没能救的及,现在不能再坐视他去送死了,鬼阁阁主现在看其来狼狈,却绝对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修元能靠近的。==

然而剩下的三幅景象并没能坚持多久,转瞬间就惶然坠入黑暗的我正在焦急是否能拦的住他,就觉得有人在我腰间重重的拍了一掌,随后一个声音咆哮起来:“你疯了!竟然救他!”

我心中暗松口气,看来还算赶上了,我遁着声音回手抓了他的胳膊开口说道:“别动他,否则死的是你,鬼阁阁主的情况不对劲。”

“你……”他暴怒的话刚蹦出一个字就顿住了,我感到他的手掌似乎在我眼前摇了摇,接着就听他吸了口冷气问:“你看不见了?”

我点了下头说:“应该是暂时的,一会儿就好。^^^^鬼阁阁主现在怎样?”

对方略带埋怨的说:“他走了,就趁你拦我的空当,今日他伤的这么重,本来是下手的极好机会,可惜了。”

我笑着说:“极好机会?刚才你要是真追上去了,现在就是一堆散在空气里的粉尘,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哼!”这声不屑一顾的冷哼显然是要告sù

我他根本不信我说的话。^^^^

我也不多辩解,松了他手臂转而拉着他衣袖问:“那两个晏祈府上的死士呢?”

“问这干什么?”

我默不作声的仔细探了一下额前的动静,似乎除了圣剑源力冲进封印瞬间带来的痛楚之外并没什么不妥的,封痕里的源力也并没有什么动静,我这才试探着放出源识,一片黑暗之中开始呈现出十几副景象,晏祈府上的两个死士还是那样静静的爬在地上,我不由低喃了句:“如果源力没被封印的话,我也就不必非要杀了他们了。\\\\\\”

身边的人不知dào

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这句话,被我拉着衣袖的手臂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我提高声音对着他说:“不知这位该如何称呼?”

“蓝河。”冷冰冰的声音似乎并不怎么待见我。

我到不在意别人对我的态度,只是想笑着说出我心中所想,结果却现自己似乎没什么笑的力qì

,原来我到底没法把杀人这事看的轻如秋叶,说落叶归根,但人终究不是草木啊。我拽着对方衣袖的手松开缓缓收回,对方似乎感到了我的变化,犹豫着张口了,却咽了口唾沫又扭头不再搭理我,我站在那里终于从喉间荡出一句:“蓝河,帮我葬了他们两吧。”我又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了,人你都杀了,照顾他们的身后事又有什么用?想宽慰自己一下不成?

蓝河好一会儿没搭话,就在我觉得他不会再开口时,听到他悠悠的张口说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带他们来?现在葬了他们又能如何?”

我默然低头,晏祈已经对我起疑,我怎么可能不带任何人独自一人出府?要说何必当初,恐怕我当初就不该来漳国,但事到如今,哪儿有什么当初给你重来?我扯出一个笑脸说:“既然鬼阁阁主已经离开,就带我直接去见你家公子吧,我有话对他说,今日之局是我所布,我自然也能解得开。”

“那他们两呢?”蓝河向两个死士的尸体一努嘴说,“你不是打算葬了他们吗?”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你希望由鬼阁阁主来给你刚才死去的同胞起坟立碑吗?”

蓝河的脸色刷的一变,我歉然说道:“抱歉,没能救的了他。”

蓝河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走到两个死士的尸体边下了两道禁制,问道:“地煞族的术法你会的好像不少,有这两道隐障,鸟虫野兽是无法靠近了,修为不强的人也看不到他们的尸身,但他们还是曝尸荒野,你这么做根本称不上葬吧?”

我起身合掌三拜说:“不是说了吗?他们不会希望让我来给他们起坟立碑的,等过了今天,一切定音之后,我就送信给他的同伴来给他收尸,或,我会送他们去和自己的同伴同穴而葬。”

第三卷 第八十章 转风

蓝河没再和我纠缠两名死士的问题,而是转身边走边说:“你不是要去见承公子吗?我现在带你去见他。只是这次鬼阁阁主虽然受创,却还得以残喘,如今他已经杀了我地煞族的一名族人,不知是否会干脆和我们地煞族撕破了脸,把我地煞族的隐秘都宣扬出去。”

我摇了摇头,“鬼阁阁主如果是得势的话,说不定一时狂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现在他势弱,不可能为自己树如此强敌,他和地煞族的关系本来就是威胁利用,杀了一名地煞族人也未必能使他和地煞族之间的关系再糟糕到哪里去。”

蓝河瞥了我一眼说:“你不明白,尊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杀我族人的人,鬼阁阁主也应该清楚这点。\\\\\\”

我略带讥诮的问:“这么说来当初鬼阁阁主没杀师父就是因为你们的那位族长不会放过杀了自己族人的人?呵呵,那位尊主倒是和我说过,如果不是鬼阁阁主对他颇有顾忌,那师父就早死在鬼阁阁主手上了,这么说来师父还真是托他的福才能活到现在了?”

蓝河簌然冷了脸,脚下提速,我也跟着快走几步,只听冷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如果不是为了你,少主如何会落到今天这副模样,你有什么资格拿尊主说事?”

我脚下一滞,心中忽然觉得凄苦,只能强打起精神跟在蓝河后面,此后一路过排查,穿闹市。==两人都没再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等到了晏承府上,我现此时晏承府中的戒备比我当初潜入之时又严密了许多,但有蓝河带路,我这回进承公子府要比上次轻松容易的多。

到了内堂前,蓝河要我等在外面,自己则先进去找人通报。我地源识早已经在进府之前就四散探看着晏承府中的情况,所以现在晏承对着其他几个地煞族的修元高手骂娘跳脚,惶惧不安的样子被我看的清清楚楚,而他的相貌也让我心中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我用源识细探了一下他体内的情况,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这那个晏承就是我当初在后花园中见到的那个晏承,也就是说上次我见的“晏承”并不是什么替身,而是他本人,如果是这样,我心中苦叹一声,这位也不是什么明君英主地候选啊。

以前那些说出来就让人振奋倾心的作为,恐怕多半是地煞族在他身后运作的功劳,如今晏承不在位上,所以能听取地煞族的良策好为自己争漳国国主之位。****但如果他真成了上位之主,如果没有为君的胸怀的见识,对地煞族的言听计从又能持续多久?还是说一旦现他不成气候就直接让地煞族架空了他的权利?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转,不由对自己过多的思虑好笑起来,又不是真的要给漳国立一个不世出地明君,想那么多做什么?他只要在此后十年之中保持漳国的稳定就够了,如果真把一个英主扶上位,将来他一时性起把纪国统一了那就麻烦了不是?

蓝河这时已经在晏承面前呈话,当蓝河说到书信落在鬼阁阁主手中,鬼阁阁主又带着书信叛离时。^^^^晏承的脸色败落的如死灰一样,他绝望的摇晃着走了两步,啪嗒一下把自己摔在躺椅上说:“完了,躲不过了,国主会杀了我的。”

蓝河似乎早就习惯晏承这幅样子了,上前一步说继xù

说道:“公子不必担心。鬼阁阁主绝对不会把书信交回晏祈手上。先不说当初晏祈在大庭广众之下斥骂鬼阁阁主的事,就是现在,鬼阁阁主拿了书信只是为了要挟公子为他办事,绝对不会把书信随随便便的送出去,不管怎么说,晏祈没了书信,只要我们失口否认卖甘南新粮之事,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晏承这才恢复了一些人色。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霍得从躺椅上坐起来,咬牙切齿的说:“晏祈小儿。如此狠绝,竟然为了争夺国主之位要把我置于死地,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蓝河,不如想个法子杀了晏祈,只要不让事情牵扯到我身上来,那就能一了百了,省地我每天提心吊胆!”蓝河脸上显出一丝无奈说:“公子,此事不能心急,晏祈莽夫,要除可以,但不能急,现在公子和晏祈矛盾正盛,如果祈公子真有什么不测,就算是没有证据能指到公子身上,也难免被人怀疑,此事还是缓缓再说。\\\\\\”

“缓缓再说?!”晏承狂怒的吼了起来,“再缓我怕会把自己的性命都缓没了!你难道没看到?他如今是要我死啊,他连我们的父亲都不放在眼里,要先斩后奏杀了我啊!你要我怎么缓!”

蓝河淡漠的说道:“晏祈做这样的蠢事,又泄露事机,给了我们应对翻盘地机会,加上现在书信也落在鬼阁阁主手中,晏祈此番作为已经落地被动,公子应该是想着怎么乘机解决危局,而不是想着杀了晏祈雪上加霜。”

晏承烦躁的一把掀了地上的躺椅,蓝河则一闪身拎着将要翻到的躺椅轻轻放落说:“公子,我已经带了一个自称能解此局的人来见你,公子不去见见吗?”

“哦?能解此局的人?”晏承疑惑的问道,“是什么人?现在何处?”

蓝河微微躬身行礼说:“那人已经在内堂外等候,公子直接去内堂见他就行,至于是什么人,公子去见了就知dào

了。\\\\\\”

晏承对蓝河的话似乎深信不疑,短短几句话之后他刚才地狂躁就完全消失不见,转而急切地对蓝河说:“既然有这样人物你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去见他。\\\\\\”

晏承招呼了一下蓝河和其他几人就打头往内堂而来,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虽然是一身男装,但只要是智商正常地人都看的出来我是女子,我心中微叹口气,这也没办法,蓝河说了,常待在晏承身边的八个修元高手里有七个是地煞族的,而另有一个是以前漳国公身边的人,被晏承要来在自己身边做护卫,我的幻像术瞒不过他,就只能以这幅女子的模样来和晏承见面了。

晏承急冲冲的走近内堂,立kè

换上了一副儒雅的模样,提袍正背缓缓坐落,面色温雅带笑招人添置酒水,同时很素雅的问蓝河:“先生所请的解局之人现在何处?”

蓝河躬身说道:“在下现在就带他来。****”

我在堂外看着这幅情景忍不住摸摸鼻子偷笑,看来地煞族培养这位公子也算是下了功夫,表里不一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难得了。

蓝河这时已经出了内堂,看我站在那里摸着鼻子笑,微愣了一下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姑娘里面请吧,公子说要见你了。”

看看小院无人,我马上换了一副娴静的模样双手置于腰间淡笑着点头回应,然后步履轻摇往内堂那边走去,蓝河看着我这幅模样脸色怪的很,在我走近他身边的时候听到他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女子十八变,就是这么变的?”

我微微欠身回道:“演给你看的,不知dào

和堂上那位比起来如何?”

看着蓝河怪异的表情,我收手两侧,昂阔步往内堂走去,不管怎样,我穿着这身男装摆小女儿姿态,逗逗蓝河也就罢了,真摆在内堂那些人面前……想想我自己都渗得慌。

既便如此,我的出现还是让晏承失态了,他霍得一下几乎要站起身来,却又在半道硬生生的停住,又闲雅的坐了回去,喉间几乎要惊呼出来的“女”字也只摆出一个口型,但晏承坐做回去之后的态度显然不一样了,他不悦的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蓝河,颇为烦躁不耐的说道:“姑娘就是声称能解局的人?”

我依男子的礼节行礼说:“在下确实是有解局的办法,公子若是要听我就讲,如果公子觉得我一介女子不配给你们进策,不该谈论你们的大事,那在下现在就可以离去。”

晏承似乎被我的话撩起了火气,但看到蓝河在我身侧守礼侧立,态度恭谨,他终究没敢对我起轻视之心,只能按捺着性子对我说:“如今局面该如何通解,还请姑娘……”说到这里晏承抽着嘴角顿了一下才继xù

说道:“还请姑娘一一道来。”

一一道来?我心中笑,既然号称礼贤下士,这种话接下来不是应该说不吝赐教吗?果然对我这个女子说不出口啊。

第三卷 第八十一章 应变

我轻咳一声,鬼阁阁主拿走的虽然是我仿制的书信,但在这里却不方便和晏承讲清楚,毕竟这种事在晏祈府上只有化名陆羽的我和晏祈两人知dào

,如果说出来恐怕自己的身份会招人怀疑,更何况,借着这件事我还能再给鬼阁阁主添一份赠礼,我思虑了一下说:“公子自己主事的粮铺私卖新粮给甘南毕竟是确有其事,只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抓到证据交到国主面前那它就是个麻烦,就算是公子这次侥幸夺了晏祈的书信,能在国主面前矢口否认,但此事以后总是公子的软肋。所以在下觉得公子应该把这事对国主公开呈禀。”

晏承听了脸色难看的看了蓝河一眼,蓝河也略微不解的瞟了瞟我,我又继xù

说道:“漳国号称天下粮仓,与芳庆、谛释、幽国毗邻,能够供幽朝半数百姓的口粮,如此沃土难免为周围豺狼虎豹所觊觎,如果不是五年前骅卢将军以少胜多败了谛释军队,此时哪里还有漳国?当初国主再次颁布指名法,也是怕漳国粮食外流供了敌**队,可见漳国时时面临着他国的威胁。^^^^

但公子是否想过,如果漳国不对外售粮,谛释、芳庆、武、墨这些国家一旦缺粮会怎么办?无非就是起兵夺地掠粮,至于甘南,虽然甘南不与漳国毗邻,但确是最需yào

漳国粮食的地方,如果漳国限制粮食买卖,甘南就不得不高价从谛释芳庆以及幽国等地购粮,这样一来,钱财都流向谛释芳庆等地不说,甘南和漳国的关系也会恶化,所谓远交近攻,连弱敌强,漳国一旦疏远了甘南。==就失去了从谛释和芳庆后方牵制他们的盟友。

更何况,甘南如果长期面临高昂的粮价开销,就会急着开垦改良自己的良田。原本在甘南,百姓更乐意种茶叶蔬果、养蚕种桑,因为这些东西在当地高产,价钱也好,比种粮所得的收入要多。但现在甘南因为粮道不通,开始大量减收种粮农户的税收,还由国库拨款大规模改良田地,现在甘南养田种粮地人越来越多,如果有朝一日甘南不再倚重漳国的粮食,漳国有难的时候那什么来要求甘南相助?

漳国只要放粮,就不会逼急了谛释和芳庆,谛释芳庆两国原本就相互间的猜忌忌惮,为了不让纪国三地落入任何一人手中,双方在彼此势力没有大变之前就会小心维持现状。^^^^漳国只需在两边游走就能谋得存国之道。卖粮所得的钱财可以装备军队,销售出去的粮食也会使各地粮价下降,那在甘南等土地贫瘠之地种粮的收利就会减少,种粮地人自然也就会减少,这样一来,只要他们对漳国的粮食倚重,就等于是有求于漳国,现在漳国刚刚败谛释军队不久,对外有武威。^^^^借此施压。再加上漳国扼着他们的粮草命脉,就可让漳国小地成大国,让幽朝五国中没人敢小看漳国。”

我看晏承蹙眉凝思,似乎还在缕着我的话中之意,就静立在堂中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晏承才张口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我去国主面前呈清利弊,让漳国不再限制粮食的买卖?”

我笑着说:“限售粮食是保国之道。开了粮售确是强国之道。漳国一直都是幽朝每个国家都垂涎三尺的肥肉,如果不使国强兵壮。仅凭一个限粮就能让漳国高枕无忧?这话说给漳国公听,他信了自然好,如果不信,总会拿出些话来教导公子,公子到时候只需yào

点头应承,称自己见识浅薄没能参悟其中深意,擅自行事,向国主诚心请罪就行。==

漳国公选储君是要为君之人,公子只要证明自己有为君的气度,国主自然会对你另眼想看,相比抓着机会就要残杀兄弟的祈公子,你觉得国主会更看中哪一个?”

晏承眉色逐渐舒展,就在这时外面闯进一个仆役慌张跪倒在地喊道:“公子,公子不好了,祈公子他,他……”

晏承在座上似乎也有点儿惊色,但到底还是沉住了气问:“慌什么慌?到底怎么了?”

那仆役咽了口吐沫才说:“祈公子他调了禁卫营兵,在汲水城四门排查过往之人,声称不能让承公子府中的人走掉一个,城中也到处有人说、说国主准bèi

要拿公子问罪!”

晏承故作镇定的手捏着茶杯有点儿颤,盘盅相碰地声音格外地鲜明,让晏承不得不赶快尴尬的收回手,他对那仆役一挥手说:“知dào

了,你下去吧。==”

那仆人还可怜巴巴的仰头望着晏承,见晏承再没有说话得以意思,显然没打算叫他们做些能应付眼前局势的事,这才忐忑不安的离开了。==

晏承按着桌脚微抖着站起来喃喃说道:“怎么办?赶不及了?父亲……国主他要拿我问罪了……”

我看了眼蓝河,蓝河忙往前几步扶了晏承,然后对旁边一个年青的修元高手说:“去宫中探探动静,快去快回。”

那人点下头一闪身就不见了身影,我有些话不方便说明白,就用源识通意直接告sù

蓝河,现在的情势是我教晏祈的布的局,自然有应对之策,不用过于担心,要他想法让晏承平静下来。

蓝河奇异得看了我一眼开始磨着嘴皮子说服晏承,说现在地情况恐怕只是晏祈地小手段,国主是绝对不会拿他去问罪的。^^^^

晏承刚刚平静下来一些后,去宫里探查动静的人回来了,他一点儿都没顾及这位承公子的软弱性情,直接说道:“宫里戒严了,宫里宫外的消息都无法疏通,我没敢太过深入,但封锁宫门的禁卫在排查出入时看的是祈公子的手令而不是国主颁赐地令牌,看情况倒更像是祈公子兵变逼宫。”

晏承惊呼一声:“逼宫?晏祈他怎么能……父、父亲呢?国主怎样?”

晏承地声音不可抑止的颤抖着,蓝河在旁边沉静地说道:“国主不会有事,禁卫营兵三位骁将都是国主亲随出身,只听国主之令,即便是有禁卫哗变,也不会是多数,很快就会被弹压,倒是晏祈如此行事完全不留后路,他手中又没了证据,如果公子把刚才这位姑娘所说的在国主面前呈述,表明自己所作所为只是想为漳国谋条出路,那晏祈在国主面前说再多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了。\\\\\\”

晏承静下来看着蓝河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蓝河略一沉吟侧头叫道:“蓝泊。”

“在。”内堂中一直跟随在晏承身侧的四名修元高手里有一人应声而出。****

“带着公子令牌去禁卫营三位骁将将军府中及禁卫军三营军帐报急,只报信,不调兵,要他们自己去勤王救驾。”

“是。”话音刚落,蓝泊的身影就已经从内堂中消失。

“珀绛。”

“在。”

“速去汲水府尹处调衙兵查明市坊中谣言的出处,把所有散播谣言的人都收押牢中,待日后审理。”

“是。”

“珀桓。”

“在。”

“带几个人去查明兵变禁卫营兵所属,把他们的领事抓了直接绑在宫门前斩。”

“是。”

“等等!”就在那人要走的时候我慌忙一把按住了他,此时有晏承在侧我不好说话,只好又运起源识通意告sù

蓝河:“兵变的领事人没必要杀,只要派人去说是骅卢将军派他去收尾,那领事自会配合你们把事情解决了。”

蓝河看着我目光闪了几闪,才转头对珀桓说:“你查清领事之人后告sù

他是骅卢将军要他收尾,然后和他一起解决封了宫禁的兵。”

“是。”珀桓略微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这才离去。现在这状况说话实在是不方便,事情又有些仓促,所以刚才我用源识通意和蓝河说完话后,就马上用同样的手法告sù

珀桓领事的身份和所在,我不知dào

对方会不会信我,但现在也来不及讲太多的话。

“珀。”

“在。”

“带着府中护卫守好公子府,我带着公子先行进宫。”

“是。”在珀应声的同时,晏承惊呼起来:“进宫?现在?!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蓝河看向我,我略一点头,他才对晏承说道:“公子,成败在此一举,晏祈现在恐怕正在国主面前拿你私卖甘南新粮的事情煽风点火,公子要在国主面前理直气正的反驳他,直呈自己的治国之道,强国之志,开释国主之心。等晏祈的兵变被压制后,我们只需把所有的证据拿出来摆在国主面前,那就是晏祈彻底失去继承国主之位资格的时候。”

第三卷 第八十二章 疯了

晏承还是颇为顾虑的问道:“现在进宫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蓝河向晏承屈膝行礼说:“公子,但凡危及之时,行事要先有熟虑后有胆魄,我们可以给公子献策谋计,但最后行事的胆魄却要靠公子自己。”

晏承听了这话,微叹口气伸手扶起蓝河说:“既然你们认为入宫无妨,那我随你们入宫就是。”

蓝河肃容说道:“此行定然不会让公子遇到半点儿危险,现在府上的动静恐怕已经被晏祈的人所监视,恕在下冒昧,还请公子变装随我出宫。”

晏承很轻缓的说了句:“你帮我安排就是,等到了国主面前我说我该说的话就是了。^^^^”

“是。”蓝河应声带着晏承往内室走去,我则被扔在内堂没人搭理了。

几个窜来窜去忙着的仆人时不时瞟我一眼,我站在内堂中有点儿不明白蓝河的意思,他是故yì

忘了我把我撂在这儿还是要我自便?

我挪步坐在偏侧的坐上,品着先前倒好半温了的茶,磕着盘里的瓜子和坚果,心中不由对晏承这人多了几分兴趣,明明怕的要命,蓝河几句话下来他就真跟着他进宫去了,他对蓝河他们倒是信任的紧啊,能知人信人用人,这样的人,应该也能成为一个好的君主,要不干脆跟到国主的宫里去看看动静?我随即摇摇头打消了这念头,蓝河放我不管想必是因为我们相处时的不快有着几分冷落我的意思,但看他刚才行事思虑周密,这分小心性恐怕只是顺带着的事儿,那他真zhèng

所图的就是要我看着局势补上缺漏吧。==

既然这样,那就安心坐着吧,我这样想着。却随即感到额前封痕一跳。我把手覆上双眼,目不视物倒是使我的源识又清凝了很多。鬼阁阁主的气息我捕捉不到,但是他怀中忽然爆出源息地天石却太过张扬了。****天石刚才那一瞬地躁动已经准确的报给了我鬼阁阁主行踪,他竟然奔着地煞族地隐居之地去了,他现在去找穆华不是纯属找死吗?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如果现在穆华不在的话,那师父不知dào

会不会有危险,毕竟现在鬼阁阁主已经杀了地煞族地一个族人,如果真如蓝河所说,穆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了地煞族人的人。那鬼阁阁主此去不知是不是想多抓个人质作威胁。想到这里我闪身往鬼阁阁主的方向追去。同时还隐隐听到后面有女婢疑惑的问道:“咦?刚才坐这儿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去哪儿了……”

我……我哪儿不要脸了?

也顾不上这些小女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不忿,我郁闷的往前急赶,看来鬼阁阁主伤的不清,仅凭现在地我竟然就能很轻松缩短我们之间地距离,照这个速度,在他赶到地煞族隐居地之前我就能拦下他了。****至于拦下他之后……我右手食指点了点我额前封痕,现在连圣剑的源力都挤进来了,我手里能用的就只剩下一个圣冠了。可圣冠只管守护不管杀人。鬼阁阁主虽然受了伤,但他体内有源力相护。我拿着圣冠也杀不了他啊。

要不还是先放他到了地煞族的地方,如果穆华在的话,接下来的事自然不用**心了,如果穆华不在那我要阻止他在那里胡作非为还是可以的,我这样想着,脚下步伐略缓了缓。\\\\\\

往北去是人少的山区,逐渐茂密起来地山林把草木地香郁浸透在空气中,让人觉得一呼一吸间整个人都清爽了,我轻轻哼起两个小曲,只觉得想把那些乱七八糟、血腥味十足的事儿都扔到一边去,然而额前又一下突兀地跳动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猛的一惊,鬼阁阁主怎么忽然走的这么快了?

从我第一次感觉到天石的躁动后,它的躁动频率就越来越高,我能从他每次给我的方位估量出鬼阁阁主的速度,但这一次,鬼阁阁主的速度猛的涨了三四倍,这样下去我会赶不及!我忙提速去追,但额前每一次的跳动都让我感到心急,追不上,我要追不上了!

我拼尽全身的力qì

往前窜去,已经完全顾不上躲避周围的树木枝杈,连护体元力都扯得干干净净只顾拼命提速的我被杂乱的枝杈在小腿以下留下一道道划痕。\\\\\\可还是赶不及啊,我不知dào

为什么忽然觉得慌乱起来,总觉得接下来会有很糟糕的事情生,整个人像是陷入一种魔怔的恐慌,头脑中只剩下了跑得更快些的念头。^^^^

直到额前又一下跳动我才猛然现自己身周十步之内已经被一片紫色的光芒笼罩,我速度丝毫不减,把手按上额头,散漫的紫光被遮蔽起来,我顾不上想我额前封痕又变颜色的缘故,依旧拼命的赶路,只是没了刚才魔怔一样的状态。

不多会儿,我向前探出的源识模模糊糊捕捉到了鬼阁阁主的身影,他此时已经跃入了地煞族隐居的山底谷地,而谷地,有师父在那里。

穆华,穆华在哪儿?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问题了,只要有他在,我们就可以除掉这个让人夜不能寐、老而不死的毒蛇,但我心中随即一凉,难道他是现穆华不在这里才会忽然加快了脚程?

我的源识把那里的状况看的越来越清楚,鬼阁阁主像疯狗一样直接扑入地下引光的四块天石,黑色的光芒忽然取代明耀的阳光满溢了地底,地煞族人怒喊着要上去教xùn

鬼阁阁主,却被他身周隐隐漫着的黑雾瞬间就化为粉尘。^^^^恐惧开始在地煞族人之中蔓延,他们惊慌的抱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地底,几根石柱被黑雾化为粉尘,使上面的石板失去了支撑,带着泥土和生长在上方的幼龄小树及杂草砸落下来,好在地煞族中好手众多,没有因此造成伤亡,但地底的空间却已经被毁掉了一半。^^^^

鬼阁阁主疯狂的嘶叫着,我从那牵的我额前阵阵躁动的力量中终于明白,鬼阁阁主完了,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沦为天石中源力的寄宿体。

或许他是指望着天石能够给他更多的力量延长他的寿命,但从我迫伤他的本元后,他原本就无力操纵的圣元力就开始和他怀中天石里的母体源力共鸣,我不知dào

他为什么会选择来地煞族,但显然在他接近地煞族隐居之地的天石时,那天石里的源力彻底夺走了他的灵识,现在的鬼阁阁主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被黑色源力所操控的无识无觉的怪物了。==

而且这怪物对周围的任何一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危险!眼见他周围的草木土石都被化为阵阵粉尘,而他还在空中飘荡着四处乱撞,我终于翻上了最后一个山顶然后纵身一跃坠向地煞族隐居的谷底。

我不得不承认,我太过急切,以至于自不量力的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中途都没有借助任何东西来缓冲坠落的速度,以至于我双脚着地时清晰得听到了两声骨裂的声音,随即剧烈的疼痛的刺得我脑袋嗡嗡的几乎要涨暴了,我赶忙用元力切断了痛感,坐在地上把扭曲的两条腿给掰正了,然后匆匆运元疗伤。

“茉儿?你、直接跳下来的?还真有你的。”清丽的音从我身侧传来,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尴尬,给师父看到我这么毛躁的一面,微微的窘迫感让我一时无语。

“茉儿,那是你做的吗?鬼阁阁主怎么成了那副模样?现在可怎么办?这里会被他完全毁掉了。”

话虽似埋怨,但我回头看到的却是师父略带欣慰的轻笑,“这模样只能等尊主回来在说了,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少主。”几个地煞族的人围了上来,他们看我眼神先是疑惑,然后是了然,最后则都无一例外的表现出了对我的厌恶,我对这样的目光有点儿无所适从,最后问了句:“人都没事吧?”

一个人恨恨的张口说道:“托你的福,已经死了九个人了,其中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

我一下静默下来,师父轻叹了口气起对身边的人说:“何必呢?又不是她的错,说孩子,现在她也只不过五岁而已。”

“五岁?”有人冷笑一声说,“得亏现在五岁,死的人还不算多,要是再多活几年,世上的人得被她累死一半!”

“素环!”师父略微冷峻的声音总算压住了周围人们的冷眼嘲讽。

我苦笑一声说:“师父,还是先带大家离开这儿把,鬼阁阁主……已经疯了,我们把他困在这里也好。”

第三卷 第八十三章 鱼饵变鱼

师父没搭我的话,而是转向身边的人问:“尊主到底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旁边有人回到:“尊主只说明日即归,也没说要去哪里。”

师父蹙眉沉色望向远处狂的鬼阁阁主,谷底的树木花草已经随着他的四处游走杂乱的留下交错盘曲的灰败痕迹,坍塌的地下居所在谷底中央留了一个残破的大坑,鬼阁阁主像幽魂一样飘荡着,双目无神如傀儡般摇曳着身体,还时不时出凄狂的嚎叫。

地煞族人都躲在谷底两侧,在鬼阁阁主将要的接近的时候匆忙避开,有人说道:“再这样下去这谷底会变成一处光秃秃的死地,我们的隐居之地就没有遮蔽了。^^^^”

话刚说完,就见鬼阁阁主往我们这边游荡来了,这时马上有人上来扶了师父要避开,师父微顿一下向我瞥了一眼,旁边这才有个男子冷哼了一声过来抱起我闪向另一边。

我根本不明白地煞族人为什么会这么痛恨我、厌恶我,只能闭了嘴少说话,鬼阁阁主从我们先前所在的地方飘过,身边微不可见的粉尘聚的太多形成了一片淡淡的薄雾,而刚才还茂密的杂草和高阔的树木都一下消失不见,有些高点儿的古树只剩了树冠顶部的枝叶扑朔朔的从上空砸落下来,散布在鬼阁阁主身后裸露的薄土上。^^^^

师父在另一边对身边的人说道:“先带大家去离开这里,孩子都带到山腰上备用地洞穴。然后分一半人去地底的石室暂住,其他事情等尊主回来再解决。”

地煞族人开始按照师父吩咐,匆匆忙忙的从坍塌的地底空间取出衣食被褥开始准bèi

暂时移居他处,我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疑惑。对扶着我站在一边地人问:“你们叫师父少主,那师父的父亲和兄长你们都怎么称呼?”

那人冷冷的说了句:“你知dào

这些又想怎样?”

我觉得赔笑也不是,苦笑也不是,最后只好挑明了问:“少主是对下任地煞族长继承的称呼吧?”

那人冷淡的瞥了我一眼说:“是,拜你所赐。^^^^少主伤成现在地模样后尊主就指定她为下人尊主的继承人了。”

我略微觉得有些宽心,穆华恐怕也清楚如果把他的源力传承给师父,师父的伤病自然就能治得好,所以他才会把师父定为下任族长地继承。他虽然答yīng

过鼎皇会交还圣元力给皇族血脉,但却又对我说现在不能交,八成就是想着用圣元力治疗师父伤体,我到没有什么要他把圣元力归还皇族血脉的意思,别人需不需yào

我不知dào

也不关心,而我则明显不需yào

这些。^^^^

“不好!他要逃出去了?”有人忽然叫了起来,我忙看过去,现鬼阁阁主竟然不再在谷底四处乱逛,而是顺着地煞族地下暗道的方向直直的要冲出去。挡在他面前的山体已经随着他的前进被侵蚀开了一个够三人过的洞道。

我心中一惊。他是要去找地煞族安置在城北坟地中的十六块天石。以鬼阁阁主身周的毁灭力,他要破开山壁并不是难事,但如果他逃出这个地方,那所过之处必定是灾难之临,百姓们不知dào

会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

我听到师父在另一边也在对自己地族人说:“得想办法拦住他,不能让他出去,怎么也得拖到尊主回来。”

“少主,要困住他我们只能施用阵法。但现在他钻到山体里去了。我们连阵法都没法儿布,又怎么拦他?”

师父冷肃地声音响了起来:“引他出来!我们在谷中布阵。然后引他到阵中。”

“可少主,我们拿什么引他出来?先前我们站在远处攻击他的时候,他都没有一点儿反应,只是到处乱撞,我们又不知到他对什么感兴趣,怎么引他出来?”

师父这回蹙眉凝思起来,我对旁边扶我的人说:“带我过去,我能把鬼阁阁主引出来。==”

那人疑惑的看了看我,然后很粗鲁的把我往肩上一扔,像扛个破麻袋一样蹭蹭几跃就把我扛到了师父他们那里,然后“扑通”一声,我被当做一块儿挂在市面上贩卖的肉块毫不客气的摔到地上,师父有些无奈的看着我叹了口气,我则摸摸自己被震地有点儿晕乎地脑袋心想,那人扔我下来的时候总算还使了些手法,既没有摔倒我断了地双腿,也没让我受什么伤,只是样子比较难看而已。\\\\\\

“她说她能引鬼阁阁主出来。”刚把我扔到的地上的人开口说完,四周立kè

陷入一片静默,而他们向我投来的眼神都漠然的让我浑身不舒服,随后人群中有人嘀咕起来。

“那就让她引着试试吧。”

“咦?这家伙还能有这用处?”

“当鱼饵倒是不错的材料,被吃了也让人省心。”

我心中不由来气了,这算什么啊?我哪儿得罪他们了?他们地煞族害我母亲一族死光,害我沦落至此我还没说什么,他们到这么不客气来和我找茬儿了,要不是看在师父的面上,我早就出手教xùn

你们这帮混账了。==

“行了!说够了没有!”师父沉冷的厉喝一声,周围顿时没了声响,她看向我脸色黯然的想说什么,我却抢先开了口:“师父,你们先去布阵吧,我负责对付鬼阁阁主,绝不会让他在你们布完阵之前就逃出去。”

师父对我略微歉疚的点了下头,然后就指挥几个族人在谷中布阵。

我在一旁瞧着他们的布阵手法,不由暗中摇头,这种行元运元的方法显然是用来封定元体的,而鬼阁阁主现在元体已经极其弱化,作为被源力寄宿了的人,他已经更接近于源力体了,这阵法只能让他行动略微迟滞,却绝对困不住他。****

我摸摸额前封痕,这几乎成为我遇到难事费心思考时的动作习惯了,但这回却不仅如此,封痕里的源力我调用不了,不是因为我源识调不动它们,而是因为它们二不和,出来就打架,让我负担不起,所以我源识轻轻探进封痕后,那股原本属于天石的源力躁动起来,我把躁动始终压制在封痕之中,但这样作为诱饵已经足够了,鬼阁阁主顿住了身形,开始缓缓转身,然后飘飘忽忽的往我这里来了。\\\\\\

周围的地煞族人虽然都是高手,但我覆在额前的那层元力遮蔽却是让我花费好大心血才使出来的秘技,他们也看不透,所以我只是摸摸额头就把鬼阁阁主引向我的事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师父见了也有些惊异,忙对我说:“茉儿,阵法还没布好,拖延一下,不要现在引祸上身。”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向着鬼阁阁主缓缓走去。

师父疾走几步上来拉我问:“茉儿,你要做什么?”

我轻轻摆脱了师父的手说:“师父,你们的法阵困不住他,还是交给我处理吧,先前我还没有什么把握,但刚才……”刚才我额前天石源力和鬼阁阁主体内的天石源力相互呼应时我忽然明白了许多东西,吞噬与被吞噬,融合与被融合,像天石里这样霸道这样具有掠夺性的源力还真少见,我不由笑了下,它想吃了我,却没想到我的本体根本不是它能吃得了的东西,在时空裂隙中的漫长岁月里,我本体成长的要比这几块天石里的东西强dà

的多。

见师父还是犹疑担心的看着我,我顿了脚步回身说道:“师父,这里交给我不会有问题的,您带着大伙儿避远一点儿,虽说我有把握对付他,但却不清楚会对周围造成什么影响,要是动静大了只怕会给大家带来危险。”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见师父还不放心,就扯了额前的元力遮蔽,比以前大了一些的紫色封痕显露出来,师父略微吃惊的问我:“怎么变成紫色了?”

我往额前点了点说:“这个啊,吃了很多东西就变成这样了,师父,你还记得我额前的痕迹是哪儿来的吧?就像师父你想的那样,有了这个东西我可就和普通人不大一样了,师父放心,这事儿徒儿有万全把握,师父最需yào

照顾好自己的族人就行了了。”

师父终于轻笑了一下转身走远,她要求族人远避的命令传开后,在谷底中央忙着布阵的人也纷纷扯远,等我走到鬼阁阁主面前时,大多数人已经撤到了谷底四周山体的半腰处,这样的距离应该不会影响到了吧。

第三卷 第八十四章 又见穿越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一些源识无法探清的状况,鬼阁阁主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臂都密密麻麻布满了细线一样透着青色的突起,就连无神的双眼内也布满了青色细纹,再配上他像扯线木偶一样机械突兀的动作,他现在这幅形象让我整个人都觉得心中毛,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鬼阁阁主身周的黑雾已经碰触到我的衣袍,就在衣袍一角被化作飞尘的同时,我背在身后的圣冠开始释fàng

出其中源力将我护在中间。鬼阁阁主这时忽然兴奋起来,喉间出奇怪的嘶鸣,然后“呼”得一下就朝我合身扑上,但由于圣冠的源力阻隔,他探向我两侧的手臂都在离我两侧一指的地方停滞。==

我就这么站着,凝神引调着圣冠中的源力,而他则依旧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想要突pò

圣冠的防壁,以致于我身后的圣冠都开始出低沉的嗡鸣。

我被鬼阁阁主那副模样搅得有点儿心神不宁,只好闭上眼平心静气,然后试探着将源识探向鬼阁阁主体内。鬼阁阁主体内所寄宿的天石源力顿时躁动起来,然后疯狂扑向我探入鬼阁阁主体内的源识,想要吞没这外来的威胁。我感到那一瞬间的处境就像第一次遇到鬼阁阁主时,觉得自己的源识像要被吞没了一样,但这回我的源识已经能够多处分散,现在我探入鬼阁阁主体内的源识只是一小部分,有在外牵制的力量,尽管情势不好,也没那么容易被他吞掉我的源识。^^^^

这样耗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找到了鬼阁阁主原来传承自他人的源力,探到鬼阁阁主体内的源识已经快要无法维持,我赶忙集中精力把分散在外的源识渗入额前已经躁动起来的封痕。

不知dào

这次封印能够开启多少。我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然后就看到周围紫芒大盛,鬼阁阁主身周的黑雾都被冲淡消散……

“茉儿,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的问话惊醒了呆呆站在原地无法回神的我,我目光凝聚起来,一眼就看到鬼阁阁主倒在地上向外渗着黑血的尸体。^^^^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忽然让我浑身困顿无力,我微弱地说了声:“我歇会儿。”就放纵自己沉睡起来。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清凉的空气、翠丽的鸟叫,飞虫的振鸣,微风在草木间的摩挲都在我尚未转目查看四周的时候就告sù

我,现在我应该还在山中。我懒懒地睁开眼,看到了顶部简陋的草棚。再往四周一扫,只找到四根支撑草棚的木柱,我双手按向地面坐起身,觉得手下的触感奇怪,就低头一看,现自己睡着的地方是个干草堆。\\\\\\

我起身走出草棚。现我虽然是在山中,但这里显然已经不是地煞族隐居之处的谷地,而是某处山脚,一边是节节攀高地山峦,一处是一望无垠的平野,这附近似乎看不到什么人家,我诧异的以源识四下探看,现远处有两个孩子,他们身上的服饰似乎有点儿怪异。旁边还有一匹马放了缰绳在草地上悠闲的吃草。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坐在地上捏着脚脖子疼的呲牙咧嘴,另一个年纪略大一些的男孩儿则在一旁用石头碾着几片可以消肿活血的草叶,他笑着对那女孩儿说:“没想到你天不怕地不怕,竟然给一只山鼠给吓成那样。\\\\\\”

女儿哼了一声,忿忿说道:“它突然从石缝里蹿出来,我只是被吓了一跳,又不是真地怕什么山鼠。”

男孩儿笑着没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碾好地药草又放在嘴里嚼了嚼吐出来。然后跪坐在女孩儿身侧把她受伤的脚捧起来往红肿的伤处小心涂抹。“还好只是崴了脚,要是从山上掉下去可就糟糕了。早知dào

你怕山鼠这类的东西,我就不会带你来了。^^^^”

“你才怕山鼠,不是说了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你以为我是死要面子不想承认?”女孩儿有点儿忿忿不已。

男孩儿笑着说:“好,你不是怕山鼠,我知dào

了,我把伤口给你包好就带你回家,要是晚上我们还回不去,离叔会担心的。我又往远处探了探,现再没有什么人,就往两个孩子所在地方走去,男孩儿已经用撕下的衣袍边角给女孩儿包好伤处,转身过去牵马。

女孩儿先看到了我,脸上显露出惊异的神色,然后略微不安的叫了声:“昭凌。==”

那个名叫昭凌地男孩儿闻声回头看向我这里略微一愣,扯着马缰局促地看向女孩儿,那女孩儿看昭凌那副样子也是神色怪异的说了句:“长地好像。”

我长的和他们认识的某人很像?看这两个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我拿出一副很有亲和力的样子和他们搭话说:“我长得很像你们认识的人吗?没想到在这荒山脚下也能碰到这么有缘的人啊,”我走近那女孩儿身边,看向她被上药包好的脚踝问:“你脚受伤了?”

那女孩儿先前惊诧的神色逐渐消失不见,她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是女扮男装啊,这么着就更像了,啧啧,昭凌,说不定是老祖尊她本人转世投胎了啊。==”

昭凌笑着斥道:“别胡说,”他手里捏着马缰对我抬手行礼说:“莫怡说的话多有冒犯,还请这位姑娘见谅。”

这女孩儿叫莫怡?好像在这里我还没怎么听到过姓莫的人。那名叫莫怡的女孩儿不满的一哼:“冒犯?我说可都是抬举她的话,哪儿是什么冒犯。”

昭凌颇为尴尬的看着我,我笑着俯身把手搭上莫怡的伤处,她倒是不躲不闪定定看着我问:“你要干吗?”

“给你治伤。****”我的源识现在能够清晰看到自己额前封痕只剩下一点儿细小的痕迹——额前的封痕已经被我解开大半,先前和我本体源力不和的天石源力也都已经被吞噬,以现在的状态,治好她的一点儿小伤只需yào

弹指之力。

我的手一搭一收,那女孩儿就惊异的看向我,然后伸手去捏了捏自己的脚踝,又动了动脚,接着站起来蹦了两下,昭凌见了惊奇的问道:“莫怡,你的脚没事儿了?”

莫怡眯着眼抬头看着我上下打量一下说:“这下好像不只是像了,你是不是叫茉离?”

我猛得一惊,看着这两个孩子惊疑不定,他们怎么会知dào

我的身份?

莫怡看着我的簌然变色的表情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昭凌则几步上来扯了莫怡说:“莫怡,你这是做什么,别捉弄人了。\\\\\\”

莫怡抓了昭凌的手说:“我没开玩笑啊,”说完她又冲着我问:“你真的是茉离吧?呀呀,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啊,啧啧,”莫怡绕着我转了两圈,我则完全的愣住了,画像?我的画像?这是怎么回事?

“真祖的手记果然不是白看的,”莫怡上来拉了我手,我下意识的一缩却引来对方更放纵的笑声,“呀呀,昭凌,老祖宗被我们吓坏了啊。”

“莫怡,别闹了。”昭凌在一旁又气又恼的喊着。

莫怡却毫不理会,拉着我的手径直问道:“唉,你为什么要废禁了修元一道啊?难得碰到穿越这么好玩儿的事儿,却被你弄得这么没意思了,要不然我说不定能见识见识一人杀千,一剑纵横的江湖呢,我也说不定能成个武林高手,唉唉,不过现在既然这么有幸能见到你,就让你指点指点我好做些补偿吧,反正现在这里没有会修元的人,你交我一点儿我就能成为纵横天下的高手了,这样也不错啊,你说是不是?”

我愣愣的看着她,心中早已掀起汹涌巨浪,这状况,我穿到未来了?还碰到了未来的穿越?我伸手在自己手上弹了一下,莫怡看到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呀,昭凌,看到没,我们伟大的先祖现在也用这么笨拙的方法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说完她敛了笑拉着我手认真说道:“你不用担心,按照你的手记记载,你在这里只待了三天,然后就回去了,这三天里你就好好的教我俩一些本事吧。嘻嘻,当初看到手记里的这一段我就怀疑会不会是我们两,现在看来是没错了,哈哈,不错不错,想想我们将来纵横天下的样子我就心痒痒的不行啊,哈哈哈……”

我呆呆的听着看着,三天?这里?我真的又穿了……

(小穿一下,下章就回去了)

第三卷 第八十五章 漳国定音

宛如一夜长梦,我在第三天的沉夜入眠后又不知不觉回到了交禺山山腹之地,我运元烘干熟睡时被夜露打湿的衣衫,站在山中有点儿晃神。

废禁修元一道,千年之后的幽朝……虽然在之前的三天之中我刻意回避着不去了解自己的历史,那两个孩子也很知趣的没再提及我的事情,但这仅凭这两点,我也推断出了我接下来将要去的地方,以及以后要做的事情——就像我之前计划好的一样,我会先回到幽国庆州找青兰红绡她们,然后再寻找出仕幽国朝堂的机会。

地煞族隐居地离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很近,我隐隐感觉到了地煞族长穆华的气息。也不知dào

我莫名其妙失踪后师父他们怎么样了,想想总有必要确认一下,我越过夜月辉耀的山涧抄着小道钻进那处不久前被鬼阁阁主毁了一半的谷底。

刚入谷底我就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事情,在这短短三天的时间中,这里已经全部修葺妥善,那看起来很费力qì

的地底工程也早已经完全修复,除了谷地裸露的薄土山石以及零散的树木枝叶昭示着前几天生在这里的变故外,我再找不出任何这里曾遭受过破坏的痕迹。

谷地上的木屋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有些人看到我出现在谷中只是冷淡的瞥我一眼就各自忙着去做各自的事了,在地煞族中遇到这样怪异的态度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觉得不自在。我把自己当做一个无法被人看到的游魂,虽然飘荡在人群中却无不会引起任何一人地注意。

当然,事实却并非如此,现在我源识所能探查到的地方更加广阔也更加清晰,那些看似不动生声色人中有一个从暗道下到地底走进了穆华的房间,然后把我回到谷底的事情一一呈报,我就坐在一颗幸存树木的盘根处等着穆华来找我,却猛然被他对呈报人的回话吓了一跳,我从他的唇形清晰的读出了他的回话地内容:“她独自离开快半个月了。^^^^现在忽然回来想干什么?”

半个月?难道我意识里的三天时间在这里已经足足过了半个月了?

我的震惊还未消散,旁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茉儿?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当初一点儿音讯都不留就突然走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去处理?”

我赶忙转身对着师父拜倒行礼说:“还请师父恕徒儿不告之罪,徒儿此行实在是自己也没能提前预料到,所以才没有能告知师父。”

师父一身素色长袍,头简单束在身后,身侧还跟了两个随侍的人,而两个随侍都对我轻轻一瞟就目视前方不再搭理我。师父过来牵起我手慈和的低声说了句:“你的本事见长啊,这次你走了的这十几天里,地煞族上上下下人手尽出把漳国都调遍了都没能查到你的形迹。世间能做到你这样地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我尴尬的看着师父小声问道:“师父,我真的走了十几天?”

师父目光微微一闪,又笑着说:“是十三天,你杀了鬼阁阁主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尊主也给你查看过,认为你要醒来怎么也得一个多月的世间,却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你就不见了人影,一走就是十几天,半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我干咳一声,心中奇怪自己怎么会忽然穿到未来去。\\\\\\还和原本的世界产生这么大的时间差,师父这时又在旁边轻轻唤了我一声,我这才回神,不禁哑然一笑,又向师父问道:“师父,我走之后的这几天漳国情形怎么样?”

师父转身招手示意我跟她走。我跟在师父身后听到她慢慢张口说道:“你在漳国弄了这么多事儿。却在最后的时候自己跑的无影无踪,有时候真不明白你有什么打算啊。”

我一声不吭,静静得走着听着。

“晏祈擅调禁军妄图击杀晏承的行为引得漳国公大怒,在事变第三天就下令将晏祈废为庶人押往边城弧泸,他府上仆役都被没为官奴,所录客卿都终身不得出任漳国官吏,晏祈本人以及他地后代都永世不得重返汲水,如果不得王令就不准离开弧泸。可以说现在漳国公国主之位的继承就只有晏承一人了。漳国的百姓和朝中官员如今都在纷纷议论漳国公什么时候立晏承为储君。这几天往晏承府上递贴送礼人也已经是络绎不绝。”

我默然低头走了几步才又张口问道:“那两位听从晏祈命令的禁卫校尉怎样了?”

师父一笑说:“这事果然也和你有关系,事变中所有和晏祈扯上关系的人都被漳国公严厉处理。唯独这两位擅封宫禁的校尉和他们手下地兵士没有受到重罚,他们二人被贬斥一级连同麾下三千营兵调往雁岭关换防,虽说官阶降了一级,但边关立功地机会多,如果做得好,那二人倒是有机会凭着军功晋升了。”

“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啊,师父,”我好容易由衷的露出笑意说道,“让士兵听从祈公子手令哗变是我弄出来的事儿,但让那两位校尉和手下三千营兵不受重罚的却是骅卢将军和卓先生两人,这后半截的好事和我这个在关键时刻失踪了的人可没什么关系。”

师父并没有延续这个话题,而是忽然回身看向我肃容问道:“你搅得漳国公两子为争国主之位拔刀相向,到底是为什么?这事儿一旦被他们随便哪一个人知dào

了一定都会恨你入骨,虽说你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人来找你麻烦,但做这样的事,让兄弟两人相互残杀,你不觉得心中不安吗?”

面对师父这样严厉地质问,我竟然感到自己地身子微微在颤,我垂头低声说道:“师父,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兄弟的情意,我只是推了他们一把而已,更何况,漳国公享命不长,如果不早作决定,一旦漳国公病逝,两子相争漳国就要陷入战乱,幽朝地粮仓一乱,幽朝其他依赖漳国粮贸的地方就不知dào

要有多少人挨饿,我只是帮漳国公早下决心,让漳国能够安稳一点儿而已。”

师父看着我喟叹一声说:“你说过要帮卓浪平天下,在漳国所做的事是不是也和你在卓浪面前说下的这大话有关?前几天漳国公忽然取消了指名法,不再限制漳国国内的粮食交yì

,听他们说,这也是你计划的事情,是要帮甘南解决军粮问题。但实jì

上事情没那么简单吧?就像你让晏祈出兵的事,就算是有再好的理由,那也不会是你的本来目的。”

看来地煞族所得的情报师父都知dào

,这么说来我也没必要刻意隐瞒了,我抬头看着师父沉音说道:“不管怎么说,既然想着要平天下就少不了要对他国用兵,幽国现在积弱多年皇权衰微,回到幽国之后重塑皇威是一方面,夺回军权政务是一方面,同时也得为以后平定四国做些准bèi

。漳国到幽国有漳河相通,粮道最为便利,而幽国多山,粮食产量不高,有了稳定的漳国供粮,起码能使幽国将来在对四国用兵时粮草上不会不济,更何况,晏承是你们地煞族握在手掌中的人,以后如果幽国想再纪国三地有所动作,有晏承在位也会便利很多。”

师父看着我笑了,“你也在晏承那里呆了些时候,你觉得蓝河他们和晏承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师父,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定论,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晏承将来会帮我们,但现在既然看到有这可能,顺手多铺条路也是顺利成章不是?”

师父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我身后却忽然传来穆华苍老的声音:“晓风,你先回房吧,漳国那边的事我单独和茉离谈谈。”

我早就察觉到了穆华的接近,但师父显然无法察觉到这一点,此时她看着自己的祖父脸色猛然一沉,对穆华的话也不置可否就径自离开了。

我本想挽留一下师父,但看到师父那样的脸色,隐约察觉她大概不想和这位地煞族的族长一起待着,所以也就没再动作。

穆华静静的看着师父走远,幽幽张口说道:“你杀了鬼阁阁主的事让晓风很高兴,但你在漳国的做到事好像让她多有不满啊。”

我自己也已经感觉到了这点,师父她似乎很厌恶这样的阴谋算计,大概母亲的事到现在师父都无法释怀吧。

第三卷 第八十六章 阿福来了

“鬼现在在晏承府上,你要先在去见他吗?”穆华的问话让我猛然一惊,我竟然一时忘掉了鬼还在晏祈府中的事,怀着些许的歉疚,我张口说道:“鬼那之后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吧?是族长你安排他到晏承府上的吗?”

穆华微摇下头说:“原本他是晏祈的客卿,按国主之令要被遣出汲水,但晏祈事败被围府之前他就已经独自离开了祈公子府,又直接找到晏承府上说出你们同为晏祈府中的上席客的事,我不得已让蓝河向晏承说明了其中缘由,称你原本就是受地煞族之托去晏祈府上挑唆献策,以便能一举赢得储位之争,还要求晏承隐瞒你们在晏祈府上做客卿的事,免得招惹麻烦。”

我不由轻笑着说:“鬼大概是对我把他扔下不管的事也相当恼火,行事鲁莽一些也只是想借机出出火气,他可不会公然把晏祈府上的陆羽和我扯上关系,引起别人对公子晏承的猜疑,放心,我不会让人抓到不利晏承公子的把柄。”

我原本说的随意,却忽然觉得穆华看向我的眼神好像变得冷漠了许多,接着就听到了他凝冰似的声音:“漳国的事以后就是我地煞一族做主,你不必过多插手,你回幽国怎样我不会干涉,同时我也不会让幽国干预漳国以及纪国三地的事情。顺便告sù

你一下,前几天汲水来了一个少年,他四处叫着你在甘南的化名找你,我已经让人把他留在晏承府上和鬼住在一起了。”

我疑惑不解的看向穆华。他为什么会说这样地话?他应该知dào

我回幽国的目的,所谓重塑皇威,绝对不是要四方朝贺那么简单的事情,我所要重塑的皇威是足以让幽国统领其他四国、进而实现幽朝皇权统一的实jì

权威,在之前和穆华的接触中,他并没有反对,反而有着帮zhù

我的意思,而现在,他竟然口头上说着不干涉我回幽国的事。\\\\\\却明确地告sù

我以后纪国三地会由地煞一族掌控,让我不要插手,是这十几天里有什么变故了?

我捋了一下额前碎,小心措辞说道:“不知族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纪国三地有纪国三公各自掌权,即使是我现在就干预了纪国三地的事情,也得纪国三公来说话吧,族长现在说这话,难道是要篡夺三公的封主权利,将这三国都收在自己手中?”

地煞族长冷瞥我一眼说:“我地煞一族虽然对世俗的事情不想掌控太多,但也有自己的底线。我既然已经把鼎皇留给我的圣冠给了你,也就不好再反对你回幽国救幽朝,但唯独这纪国三地,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插手。”

我隐约觉得其中恐怕有什么缘故,就正容看着地煞族长问:“这十几天中我对此间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族长产生误会了?”

地煞族长看着我双目微缩,神色锐如剑锋,“哦?你不知dào

?那你对那个千里迢迢从甘南赶来找你的少年也一无所知了?”

我更加糊涂了,从甘南赶来的少年?我在甘南哪里认识什么少年了?还千里迢迢的跑到纪国来找我,还惹地地煞族长对我如此疑忌。究竟是什么人?

地煞族长看到我疑惑不解凝眉思索的神态后,目光总算放缓了许多,“他说自己叫郑福,你真的不认识吗?”

我顿时愣住了,小隐村的阿福?他在当初我们刚出甘南都司的时候被周泰亲自出马接了回去,怎么会现在跑这么大老远来找我?

我肃容向地煞族长问道:“郑福他有几个随从?都是什么样的人?”

地煞族长面色冷淡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心中更加疑惑不已:“他有没有说来找我做什么?”

地煞族长轻哼了一声说:“他只身一人前来。我们询问过他来找你的目的,但他却一直支支吾吾不肯对我们讲清楚,我想大概是一些只有对姑娘才能说的事情吧。”

我无端地被人猜忌也不是一回两回,一般也不放在心上,但这次不一样,要是现在不解释清楚了,那以后绝对会留下一个大麻烦。

我沉静的对地煞族长说:“你们既然这么想知dào

他来找我的目的,直接用诱魂术查探不就行了。还用的着这样摆着脸色来问我这个一无所知的人”

地煞族长忽地笑了。“你这是自己不明白还是想把我当傻子玩弄?对他用诱魂术?这世上除了当年地圣皇恐怕没人能做的到!”

我愣了,我对阿福的印象淡漠得很。我知dào

他自己有过元修的修行,但修为却不怎么样,此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难道阿福在这几个月里也有什么奇遇不成?我把心中惊异毫无掩饰的表露出来,坦然问道:“郑福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并不知晓,族长如果知dào

还请直言相告,不要因此让我们彼此之间产生误会。”

地煞族长默然看了我一会儿,再张口时却依旧语气生硬:“不知dào

?那你身边的事情巧合也太多了,难道你想说一开始你就被他们算计了不成?”

我觉得有点儿抓狂了,到底又有什么事生了,怎么我就被算计了?

我终于沉了脸色,压着心中不悦说道:“族长到底在怀疑我什么不妨直说出来,何必总这么拐弯抹角的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

地煞族长这次总算松缓了脸色,在长长地静默之后他才微叹口气说:“大概你是真不明白吧,纪国王室在三公分纪地时候就被屠戮一尽。纪国王室得当年圣皇恩赐,血脉之中隐藏着不轻易显息的圣元力,即便你有圣元力传承恐怕也察觉不出任何不妥,更何况纪国王室多年前就被杀戮一尽,你现在也不可能识别出纪国王室地血脉。

相比之下甘南的小隐村我也有耳闻,在甘南的暗中经营下,你和郑福认识也应该只是偶然,”说到这里地煞族长提高了音调,“那个郑福是以前纪国王室的血脉,你对亿目族也有了解,应该知dào

纪国王室对我、对我们亿目一脉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只要有他在你身边,我就不可能让你插手纪国的事情。我没有在初见他时就杀了他,已经看是在你的面子上了,如果那一天你准bèi

带着郑福趾高气昂的回到纪国,我会在那之前先取他项上人头。”

纪国王室?我万万没有想到小隐村里身份神mì

的农家少年竟然会是几十年前就消亡了的王室血脉,更没想到他他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找到漳国来,然后就直接撞到了地煞族长的手中,一时站在那里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

地煞族长又继xù

说道:“当年圣门的开山师祖擒下我亿目族的两位先祖后,就强迫他们服下一种奇毒做纪国王室的隐卫,几十年前我费尽心血寻找到奇毒解药,却被奸人算计害我族人在即将得到开释之夜被纪王三万禁卫围困。一夜血战,我亿目的七多百族人被杀戮一尽,仅我和一个侥幸逃脱的十岁女孩儿得以苟且偷生。不论亿目灭族原因为何,最终直接动手的确是纪王的三万禁卫,加上亿目一族世代被迫为奴的屈辱,亿目族人几代人被王室肆意虐杀欺侮的仇恨,只要我穆华在纪地一日,就绝对不会再让纪国王室的血脉在纪国土地上享shòu

任何的尊荣。”

这突然冒出来的事让我有点儿措手不及,短暂的思量后我对地煞族长做出了回答:“阿福来这里的事我真的并不知晓,我现在去找阿福听听他来这里的用意,然后再给族长你做个交代,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去见见师

地煞族长听我要去见师父,先前的迫人的气势瞬时消失不见,转而黯然的神情让他看起来一下苍老了许多,“我要说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之后只需yào

看你如何决定,”他往师父的居所望过去,惆怅的说道:“晓风那里,希望你能帮她开解一下,她如果一直这样疏远自己的族人,只怕会引起族人的不安,毕竟她现在是我指定的下任尊主,”

我略点头应了一声,看着穆华缓步离去,返回地底的石屋,才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弄出一副很淡定的笑容,往师父的居所走去,至于我心里,此时早已经快乐开花儿了,这次源力封印开启大半,又吸收了天石、圣剑中的源力,源识也强dà

了许多,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有把握治好师父的伤了。

我绷着脸,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的走到师父门前,忍笑忍的这么幸苦无非是想给师父个惊喜,我心里已经无法抑止的想象着师父忽然现自己元脉尽复时的情景了。

第三卷 第八十七章 意外

我源识习惯性的探看着四方的动静,却没有贸然探入其他人家的屋中,窥人**并不是什么好的嗜好,但在我推上师父屋门的一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袭上心头,以致于源识先于我本人闪入师父屋中。

屋中景象豁然亮起呈现在我眼前,只见师父虚乏的倚在桌边,额上渗着汗珠,右手抓着一把已经出鞘的剑架在自己颈项上,微颤的手似乎对这一把轻剑的重量不堪重负,却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剑往颈侧抹去,蔓延至剑身的颤动使屋中晃着银亮的波光。

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骤然间停滞了心跳和呼吸,随即就把全身的力qì

都用在了冲破房门阻止师父的一跃上。当我猛然闯入握住师父拿剑的右手时,锐利的剑锋已经在师父颈间留下一道细痕,缓溢而出的血顺着温滑流光的剑身染出一道红色血线然后在半途沉落到地上,师父脸色惨白的咬唇虚唤一声:“茉儿?”

我抓着师父的手紧绷着不敢稍动,自己说话时所出的声音也因为后怕而带着无法自抑的颤抖:“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师父咬唇蹙眉,神色之间似乎十分痛苦,略缓了缓神才吃力的对我说:“茉儿,鬼阁阁主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我只是被他抓了一下,就……”

话未说完,一声低抑的呻吟从师父喉间漫出,我从师父手中感受到了强烈的狂暴源力,我慌忙细细查探师父身体,现师父体内竟然能有一股天石源力在纵意游走,而师父的体表也都布满了微不可见的细纹,那些细纹和当初鬼阁阁主外露的纹痕一模一样,只是要细小得多,不仔细观察根本现不了。^^.

^^

怎么会这样?刚才师父说她被鬼阁阁主抓了一下,难道是鬼阁阁主初入谷中的时候就和师父有过接触。以至于连师父也被天石中的源力侵蚀寄居了?

我握着师父的手闭目凝神,以源识探入师父体内想要捕捉在师父体内游走的天石源力,却没想到那股纤细地源力似乎很警觉,总是能很迅速的避开我源识的捕捉,我一时焦急,源识分为三处把天石源力围在中央,被堵的走投无路的天石源力竟然不再按照师父体内血脉经络的方向运行。而是往四下随意冲走起来。

这股源力更加蛮横的横冲直撞使师父身子猛地一颤痛哼出声,我慌忙收手进身扶住师父,“师父!师父,对不起,是徒儿鲁莽了。”

师父在我的搀扶下咬牙侧挪几步坐到直背椅中,忍痛向我问道:“是不是情况不太好啊,我虽然元修尽废,但修来的感识却没衰退。我现在的状况和那时的鬼阁阁主似乎是有点儿相像,如果这样下去,我会不会也变成鬼阁阁主那样?茉儿,这些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是不是这样?”

师父看着我的眼神清凝而坚厉,面对这样无声的警告我觉得我无法说出任何名为安慰的敷衍之话,师父捏着椅边地手指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青白。我元力散入师父体内在四处布下禁制,痛感的逐渐消失使师父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我这才缓缓张口说道:“师父的情况的确和那时的鬼阁阁主很像。但相比之下师父的状况要比那时候地鬼阁阁主好的多,我总会有办法的,师父不必太过担心。”

“总会有办法?”师父闭眼靠在椅子上。$$$$我看得出师父对我地话并不尽信,就又说道:“鬼阁阁主忽然变成那样是因为他被原圣元力夺了灵智,整个人沦为圣元力操控的玩偶。现在师父体内虽然也有一些你无法控zhì

的圣元力在侵蚀灵智,但这些圣元力比起当初鬼阁阁主体内地要弱小的多,对师父灵智的侵蚀也要缓慢的多,有这些时间,我总能想些稳妥的办法慢慢解决,所以师父你不必过于担心。像刚才那样的……”

我忽然间把将要顺口而出的话堵在了心中。对师父这样的要强地人,本来病弱如此、时时要人照顾地生活就已经让师父心中积郁。现在又忽然现自己可能会变成鬼阁阁主一样的怪物,叫师父怎么能再撑地下去?

刚才只怕是天石源力又侵蚀到师父灵智让师父觉得无法自持才会在焦虑不安中拔剑自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师父恐怕一直都在备受煎熬,看着师父憔悴虚弱的样子,我觉得眼角泛酸,“师父,放心就是,那时鬼阁阁主会死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打算要救他,但师父不一样,我只是需yào

时间准bèi

一下,师父在这里安心等我回来,早则五天,迟则十日,我一定会回来给师父疗伤,到时候我会连同师父被废的元脉一统恢复。”

师父靠着椅背毫无欣喜的笑了声说:“是吗?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就是。”

我看师父这幅淡漠没有生气的样子觉得心痛,“师父,原本今天我来是打算给师父疗伤恢复你被废的元脉的元修,只是没想到又会出现这样的岔子,不过我现在的圣元力比之以前更盛,即便是师父现在的状况也难不倒我,我需yào

的只是一点儿时间而已,师父你在这里安心等我回来,千万不要再有其他顾虑。徒儿可以在这里对天誓,我所说的话绝对没有半句是假。”

“没有半句是假?”师父忽然轻笑着睁开了眼,“不用多说了,你去吧。”

我拿捏不准师父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但也无法再过多解释,源力的事情,对于没有参源的人来说实在是很难说明白。

我对着师父恭敬行礼辞别,在离开地煞之前,我找地煞族长仔细说了师父的情况,要他暗中多注意一些,现在的我要收纳师父体内的源力并不是难事,但由于我的源识捕捉不到它,就只能把我自己的源力放出去直接吞掉对方,然而这显然不是师父的身体所能承shòu的,所以我不得不想些其他办法,比如说找些这里极少见的特殊药材做辅——

莹慷草,草种由西陆引入草种,仅在破云峰山腰处种植成功,是玄灵宫以及后来的圣门所独占的修元药物必需药草,我曾今从卓浪的手中得到过一片莹慷草的草叶,多少了解些莹慷草的特性,如果有莹慷草做饵,要捕捉到师父体内四处横行的天石源力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草在幽国之外极其少见,但作为一国的都城,要再汲水城中找一两株莹慷草也并不是不可能,地煞族长知dào

师父的情况后就告sù

我,曾有商人向漳国公敬献过两株莹慷草,所以我离开地煞族后就先直返晏承府中,无论是确认阿福此来的目的,还是找蓝河他们确认国主宫中莹慷草的所在,对我来说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不知dào

是不是因为晏祈这个大患已除的缘故,晏承府上的戒备比以前要松懈了许多,我轻松摸到鬼住所时,鬼还在沉睡中,我上前轻轻拍了拍鬼的脸颊,鬼迷迷糊糊侧了侧脸又继xù

呼呼大睡,我不由想起了以前不打招呼在他睡觉时近身结果差点儿被割喉咙的事,又在他脸上重拍了两下,鬼这才猛然睁眼撤身,从枕头下摸出了没套皮套的匕对着我全神戒备。

我笑着说道:“是因为没了鬼阁阁主给你的修为吗?我拍你脸都拍了四下你才醒,要是真的是来杀你的人,你现在早就身异处了。枕头下放匕,被人夜潜进屋不喊人只小心戒备应对,作风还保持着杀手的样子,但已经没有一点儿杀手的身手和警觉了。”

鬼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匕放回枕头底下说:“只不过欠缺了点儿身手而已,其他方面可不会因为没了那点儿修为就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否则我现在早被逐出汲水城凄凄惨惨的四处流浪了,还哪儿能在这承公子府中睡着沉香木床等你回来?”

我笑着坐到他床边说:“这是在抱怨我当初把你丢在晏祈府中独自离开吗?反正你也不会遇到什么凶险,我这么做也不算是很过分吧。”

鬼看着我忽然一笑问:“当初和你一同出府的两个晏祈死士现在哪儿去了?”

我脸色略僵了僵,我曾经说过要将两个死士和同伴同葬,或是通知他们的同伴来收敛他们,却转瞬忘掉了他们的事情,原来自己一时愧疚所做的承诺竟然这么不可靠,我略显无力的反问鬼:“晏祈府上的那四百多死士都怎样了?”

鬼裹着被子斜倚床木,颇不在意的说:“你难道不知dào

?这半个多月里你都干吗去了?”

第三卷 第八十八章 司储库

我没回话静静的等着鬼回答,他见我不做声就耸了下肩径自说道:“晏祈接到自己被废为庶民,遣送弧泸的圣旨后拒不接旨,反而当场命令自己手下的死士击杀传旨的人,却没想到晏承事先安排了人手在传旨的几个内侍身边,结果那几个内侍没被杀,死士们却被外面围府的禁卫闯进来杀了大半,大概只有十几人侥幸逃脱,这事传回国主耳朵里,漳国公当场就下令要赐死晏祈,还是骅卢将军出面说话才让漳国公收回成命,不过这么一来,晏祈可就永远也不会再有重返汲水的机会了。”

我轻叹口气,以晏祈那样刚暴的性子,落得这样的结局也并不稀奇,看来我只能找人把两位死士的尸体和他的同伴葬在一起了,挥去心中不安,我轻声问道:“那些死士的尸体是不是都扔在城北乱坟堆埋了?”

鬼奇怪的看着我说:“你老打听这些死士的事情干吗?那四百多死士的尸体原本是要由禁卫直接拉到城北乱坟冈的,可他们在动手之前却收到了国主的命令,漳国公要禁卫把晏祈府上的死都就地掩埋,结果那四百多死士的尸体都被埋在了晏祈府中的花园里,一国之主为了这种事情专门下旨令还真是少见。不过,按说宅葬死是对宅主的诅咒,这么看来,国主虽然在骅卢劝阻之下收回了直接赐死晏祈的旨令,但却执意下令让禁卫做这样的事,恐怕也是想向天下昭告他对大公子晏祈已经没了半点儿父子情分吧。”

“国主心中恐怕已经没有晏祈这个儿子了。”我话说的轻巧,心中却对自己所作所为生出几分厌恶,不由烦躁地匆匆扭转了话题,“阿福来这儿几天了?”

鬼忽然看着我笑的古怪,“阿福?名字喊的真够亲切的啊。(

&&

)他来这儿七天了,天天向我打听你的下落,他对你可关心的紧啊。”

我微微蹙眉问道:“他有没有说来找我做什么?”

鬼依旧诡异的笑着说:“他说是来找你报救命之恩,不过我看他的神色似乎没拿么简单啊,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管什么心思都直接写在脸上。半点儿掩饰都不会……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他这样头脑简单地家伙才会想着缠上你这样的人吧?正常的男人哪个敢找你这样的人做自己妻子。”

我冷哼一声,对鬼的调笑不理不睬,依旧就事问事:“救命之恩?我在都司救他的事他应该不知dào

啊,如果那之后他回到小隐村,凭着甘南王室对小隐村的控zhì

,他不可能知dào

都司生的事情啊,”

鬼听了神色也逐渐凝肃起来,“小隐村的事情我从那个老不死那儿听过一些,如果阿福是从小隐村出来找你。那事情恐怕就没拿么简单了,大概是甘南王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他来了汲水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鬼很挫败的叹了口气说:“虽说我觉得这家伙来这儿地事可能不简单,应该仔细回想一下理出些头绪,但是我实在是做不到啊,那家伙了自打见了我之后三句话不离“小芋”两字,我现在只要见了他,满脑子就都是他喊你“小芋”的声音,简直像是吃了什么惑人神智的毒果一样。

我知dào

阿福对我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但却不得不考lǜ

可能站在他身后利用他的人。::-::像是要争得鬼的意见一样,我把心中思虑都张口说了出来:“阿福怎么会知dào

我在这里?这世上知dào

我行踪的人并不多。他既然是甘南小隐村中的人,处在甘南监视之下,就更不可能知dào

我的所在,那是谁告sù

他我在漳国的?”

我并没有把已经想到地答案说出来,鬼却在旁边接话了:“那大概就是甘南王室让人告sù

他吧,让他来找你想必也是甘南王的意思。也不知dào

甘南那边到底在打什么注意。我总觉得你不要搭理他比较好。”

我想了一下,这事还是在暗中观察一下再说,而当务之急是要先去宫中寻找莹慷草为师父疗伤。

我双手在床边一撑起身对鬼说道:“你再见到阿福的时候就告sù

他我已经回来了,这几天大概就会到晏承府上一趟,然后多从他那里探探口风,他自小被当做农家子弟养大,并没有什么心机,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等我忙完了在来和你仔细了解一下阿福的事情。”

鬼听我说完后身子一滑躺回了床上,随即一拉被子面朝着里墙开始继xù

睡觉。连一句辞别的话都没,他有这么困吗?还是对我在这里打扰他睡觉的事觉得不耐烦了?我现在好多烦心事攒在心里,实在懒得理会他这一时地不正常,就直接出了鬼屋找蓝河去了。

蓝河在晏承府上很有地位,也很有人望,是晏承地心腹,对晏承府上的事情也了如指掌,我原打算让蓝河出面从晏承口中打探出莹慷草的下落,却没想到蓝河自己就很清楚这事儿。他告sù

我,莹慷草虽是药草,却不是用来医病的,反而被玄灵宫圣门两宗宣扬为珍物,所以当初商人奉上的两株莹慷草入宫之后就马上被收到了管理漳国公私物的司储库。

蓝河直接告sù

我莹慷草的下落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功夫,眼见天色将亮,我疾速赶往漳国公宫中,在天亮之前行事,凭着遁身术往往能够事半功倍。

宫中护卫比起晏承府上的人要容易对付地多,天色亮白起来地时候我已经轻松潜入司储库中,关上司储库的门后,我以元力操纵铁锁将门从外面反锁,然后开始在库房中仔细寻找起来。

司储库中地珍品宝物虽然都整齐的摆放在陈列架上,却蒙着厚厚的灰尘,看来这里的东西虽然摆放小心,却并不经常有人来照看,蒙尘的各类珍宝显得灰暗无色,也使人难以一眼辨清积尘之下的物件,但莹慷草的独特气息让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它,一个琉璃瓶内用特制的药水泡着的两株莹慷草已经紫,草叶蜷缩成一团浮在中间,如果再过三年,这两株莹慷草想必就会完全容在药酒之中了。

我把泡着两株莹慷草的药水瓶塞到怀中刚要离开,却现宫中有三人正在往司储库这边走来,如果我现在出去恐怕会正好撞上,虽然遁身术好使,但总有被人识破的风险,更何况现在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我只好悄悄躲到两个陈放珍物的木架中间遁身隐入周围景物。

那三个人并没有像我所期望的那样从司储库门前经过,而是驻足在门外从腰间解下一大串的钥匙开始一个一个试着开锁。

我开始还庆幸自己进司储库之后小心的运起元力又锁好了门,但随即就现事情不对劲,门外开门的人把手中钥匙试遍了也没能打开门,就把手中的钥匙往腰间一挂,接过旁边一人递上的另一串钥匙继xù

一个个的试。

这三个人一个内侍装扮,另两个则一身宫中当值禁卫服饰,腰间挂着青穗虎纹剑,自我注意到这三个人之后他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是他们试着开启司储库门的时候,周围也只有钥匙在锁孔中一遍又一遍拧转受阻,拔出再插的声音,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又一大把钥匙试完之后,一个侍卫终于沉不住气问道:“你没弄错吧?怎么都试了两环了都不成?”

内侍冷冷的说道:“我当然不会弄错,还剩一环十二把钥匙,你急什么?”

那侍卫毫不客气的冷讽道:“巡视的禁卫马上就要走到这边了,再开不开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解释?这里是独院,四面又没有什么通道,什么为办其他差事顺路走到这里的鬼话可说不通。”

内侍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更加迅速的换着手中的钥匙,终于在试到第五把的时候,司储库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三人急忙闪身而入关上了库门,先前开口的侍卫说道:“妈的,差一点儿就被巡视的禁卫撞上了。”

另一个一直没开口的人径自走入司储库深处四下打量着说:“别废话了,尽快把圣皇的密诏找出来,既然公子当不了漳国的国主,那我们就把漳国毁了让谁都得不到。”

第三卷 第八十九章 圣皇遗诏

圣皇的密诏?圣皇留下的东西还真不少,这次不知dào

又留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还被死忠晏祈的人给盯上了。

那三个人在司储库中粗暴的翻腾着陈物架上的东西,稀见的珍宝被他们毫不顾惜的推到一边,甚至直接扔到地上,像价值连城的百年云氲彩纹方尊瓷器也被他们这些不识货的家伙毫不客气的摔为碎片,看的我在一边连连惋惜。

眼见一个扮成侍卫模样的人要就搜到我藏身的木架之间,我微微运起元力,在源识的干涉下,增幅的惑魂术是那人神智恍惚的从我身前走过,直接去翻看下一个陈物架上的东西,另两个人也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没有察觉到他的“疏忽”,等他们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之后,内侍打扮的人烦躁的把手里一尊玉雕啪啦摔碎在地上,然后冲着两个侍卫喊道:“你们不是说遗诏被放置在这里吗?为什么这儿都找遍了连个影儿都没找着?”

两侍卫中有一个沉着脸蹲下身在地板上敲了敲说:“别乱叫,小心外面有人听到,检查一下地面和墙壁,看有没有设暗格的地方。”

内侍冷哼一声转身开始敲击检查木架之后的墙壁,他不加掩饰的阴柔口气略显不愉:“但愿你们打探来的事情没什么差错,否则我杀了庞公公的事一旦被查明,未免白白送了我这条性命。”

三人也不再说话,对着墙壁敲敲打打又忙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半点儿收获。

内侍这回再也沉不住起了,他厉声质问两个侍卫:“遗诏呢?遗诏到底在哪儿?你们不是说在这里吗?把它找出来啊!”

两个侍卫也颇为失望的相互看了一眼说:“遗诏在这里的事是祈公子亲口说地。****应该不会有错,大概是用什么隐秘的手法藏了起来,我们再四下仔细找找。”

内侍沉脸斥到:“公子说的真是这里吗?你们是不是记错了?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内储库,是用来存放后宫闲置的摆设珍物,你们会不会记混了?”

两侍卫中的一个陡然变色,带着怒气傲然对内侍说:“我们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弄错了?”

而另一个侍卫则在旁伸手按着自己同伴的肩说:“京千,别管他,他只不过是怕事情不成丢了自己性命而已,对这种胆小怕事。事主不勤的阉人,我们没必要这么浪费力qì

和他计较。”

那人语气中的不屑激怒了内侍,内侍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了对方的衣领说:“你们说地倒轻巧,哈,你们难道就不怕死了?呵,你们和我不一样,无故缺席操演只要打四十军棍就能了事,而我是在自己屋中杀了人的,一旦被查出来就必死无疑。如果不是你们逼我,说什么找着遗诏就能让谛释甘南对漳国出兵。让漳国消亡,我也能从司储库中带走我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来安度我的后半生,我凭什么帮你们杀人弄这里的钥匙?现在你们找不着遗诏了,自己回去挨上四十军棍就行,但我呢?你们这些混蛋当初做事的时候就没让我留后路……呜……”

内侍正说的激奋时,冷不丁被对面的侍卫一把捏在了脸颊两侧,他被卡开的嘴只能无力的出啊啊呜呜地哀鸣,侍卫厌恶的看着内侍,把另一只手掐上他颈部说:“你也是打小侍奉在公子身边的,后来被送入宫中也是为了能给公子效命。可直到现在你没能为公子做什么事情,反而真变得和那些阉人一样没种没胆,我们要你为公子做这最后一件事,你都想着法的推脱,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还得我们拿你是公子暗线的事来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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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原打算事成了留你一条贱命自便,现在是你自己找死!”

内侍听到这话,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侍卫拼命挣扎起来,更显凄惶的喊声也因为咽喉被扼而嘶哑无力,随着喀吧吧一阵骨头软管的碎裂声,内侍的头颅无力的垂下。侍卫嫌恶地松手任内侍尸体倒在地上,招呼同伴说:“这里看来是找不到遗诏的下落了,我们先出去再四下打听一下。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去弧泸找公子。另一人点头说道:“好。”随即意有不甘的有在储库中四下翻了翻说:“如果能知dào

那遗诏是什么样子的就好了,找起来也多条线索。”

杀了内侍的侍卫也心有不甘的往四周看了看说:“公子说遗诏在司储库中地事是很早之前从国主口中听来地。现在被放置到了别的地方也说不定,我们不能在这儿耗太多时间了,公子那边还等着我们的传信,如果被别人现了就麻烦了,走吧。”

说完两人也不处理地上的尸体就径自出去将门锁好离开。

我这才散了遁身术走到内侍尸体旁边,从他身上摸出了三串钥匙放回自己怀中,宫中殿宇众多,有很多暂时不用的房间都由管事的太监掌管钥匙,以便时不时的带人清理,这些钥匙估计多数是那些闲置房屋的钥匙,只是为什么这么重yào

地库房地钥匙会这么随便的夹杂在其中,被交给一个级别并不算高地管事太监来保管?

我无暇多想,回身走到内室环架旁,从地上拿起一个被打开扔到地上的紫漆晶木盒,木盒外镶嵌的水晶石密密麻麻像是给名贵的漆紫木附了一层外壳,精致的黄金锁已经被用蛮横的方式破坏,连砌着锁扣处的木都有了难看的裂痕,空空的木盒内部用胶平整的粘上了一层黄绫,我运元力把附在内部的黄绫完整剥落,里面的木裸露出来。

我伸手以元力粘住盒底木层轻轻一提,夹层下的镶着银边的黄缎就显露在我眼前,黄缎被那少量附着的元力护着宛如新品,依旧映着金亮的线纹,而我正是先察觉到了那少许保护黄缎的元力,才注意到了这个紫漆晶木盒夹层里的东西,

我把木盒轻放在一边展开黄缎往尾端一扫,“至圣帝王”的四字红印出现在眼前——果然是圣皇的诏书,幽朝皇帝的诏书上按规制都有两种印玺,一是国玺,四方印制“幽冥还朝”四字,一是皇帝私印,凭自己喜好的图样刻自己尊号,而圣皇的尊号就是至圣帝王。

我又扫了眼斜压在正中的“幽冥还朝”四字就把这张黄绫揣到怀中,其中内容等我离开之后再看也不迟。

至于祈公子余党的事,我暗叹一声,这么闹下去,晏祈迟早会让自己早早了断残生。

这些宫中的眼线只怕是晏祈被人进言后的心血来潮之举,之后就弃而不用,这才使自己消息闭塞,也使自己安置在宫中的线人因为接触过少而没有暴露在外,如今他是落魄如此无人可用,才想起这些人了吧?

我揣着两株莹慷草和圣皇的遗诏离开漳国公宫中,然后到了一处僻静的街巷打开圣皇遗诏匆匆一扫,心里顿时觉得既好笑又奇怪,同时又觉得庆幸,留下这样一道遗诏的开国皇帝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幽朝恒立五国,皇安五国之土……凡有欲一统五国,诸王伐之,唯存其国,易王而治……”

哪有当皇帝的死命的要自己国家分权为五国的?还不准任何一国有统一五国的举措,否则就让其他几国合力讨伐,另立君主……这个曾经让我觉得敬仰的圣皇怎么会这么天真?现在想想开国之后颁行的历法“五常历”,大概也是暗喻了五国长存的意思吧?

我微微合目,将圣皇的遗诏塞回怀中,这张遗诏中并没有指明是留给谁的,但看口气确是给五国之中的某位国主,而内容,所谓“凡有欲统一五国,诸王伐之”,是要以五国国主都知dào

圣皇这意思为前提的,这么说来,这诏书应该是五国国主人手一份了?要是真是这样岂不就麻烦了?

如果我要从幽国着手来对付其他四国,只要他们拿出自己手中的诏书,那幽国的皇帝作为幽朝皇室,圣皇的子孙,怎么好直接违背圣皇的遗诏?我不由暗呼侥幸,如果今天没有偶然得到这封诏书,日后行事就怕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还是先给师父疗伤要紧,师父那样的状况,多耽搁一分一秒我也觉得无法安心。也不知dào

卓浪现在在做什么,鬼阁阁主已死的事情也不知他有没有得到消息,如果他知dào

鬼阁阁主的死讯,那应该会马上返回地煞族的隐居地去看师父才是,我忽然停住脚,不如去骅卢将军府上找卓浪一起去见师父,我不由在嘴角衾了笑意,这个时候还是卓浪待在师父身边比较好啊,师父现在对自己的族人都有着很深的隔阂,唯独对卓浪却始终未曾疏远,现在师父心思繁重,叫卓浪去陪陪师父也好。

等到我治好了师父的伤,也让师父和他一起高兴高兴。

第三卷 第九十章 误会

骅卢将军府十里之外有三处营房,分驻着骅卢将军五千近卫,三营近卫轮流担任骅卢将军府的护卫,闲时则操演武艺兵阵。

能在一国国都驻扎五千近卫,这样的宠信让别的朝臣嫉的眼红,这次听从晏祈之令封禁宫门的禁卫校尉也是骅卢将军提拔的部下,晏祈本人被废为庶民放逐边城的情况下,骅卢将军竟然能够保得两个本来死罪难逃的校尉无恙,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方法,都不得不让人惊叹现在骅卢将军在漳国朝中的势力。

由于我的一身女装不方便活动,就在沿路偷摸了一套合身的男装换上,然后才走向骅卢将军府的大门。

骅卢将军府的正门大敞着,四名后腰跨刀的护卫守在门口,一个个都昂前视,腆腰压刀,眉凶气盛,浑身上下散着战场上带出来的杀伐戾气。我上前行礼说道:“几位大哥,在下陆羽,劳烦几位往里面通禀一声,就说陆羽特来拜访府上一位姓卓的侠士,还望将军容我入府。”

那四个人扳着脸扫了我一眼,其中一个微哼一声说:“在此待命。”说完就迈着阔步往院中走去。

我暗中感叹,骅卢将军府上的下人言行举止之间也都透着军人的气质,多半都是军人出身,平日作风都保持着军中习惯,可见骅卢将军是以治兵之法治家。

进去通禀的人过了好长时间才出来,他走来中气抵胸高声说道:“将军有请,请解除兵刃随我入内。”

还解除兵刃?骅卢将军这套防备比皇宫的手段也稍不逊色。我地兵刃现在只有右腿上被衣服遮挡的一把匕,所以我一摊手说:“我没带什么兵刃,可以进去了吗?”

那名护卫好像也只是例行公事的一问,也不多做询问查证就转身走在前面说:“跟我来。”

骅卢将军正襟坐在接待外客的宽敞中堂,我被下人引到骅卢将军下方侧席坐下,我对这样的安排略显疑惑,我并没有直接报上家门,他出于礼节应该是先引我到对席安坐,如果我知dào

自己身份不配与他对席自然会谦辞。^^^^怎么能这么随便的就把我安排在低他一等的侧席上?

我对骅卢将军施礼之后,就顺着仆人的指引坐到侧席客座上,准bèi

和这位骅卢将军应付两句就离开,事实上我在外等通禀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确认卓浪不在府中了,只是我想着既然来了就好歹见一下这个极受百姓爱戴,威名远播地漳国将军,所以才没有径自离开,但现在的样子多上让我少了几分和他交谈的心气,更何况本来我还有许多事情急着去做,所以这么匆匆见上一面也就罢了。

我入座之后先并未说话。而是瞅着了几眼侍立在旁的下人,就低头去品刚刚沏上的花茶。

骅卢将军见状一摆手说:“我和这位先生还有要事要谈,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们一声不吭的低头行礼然后退出屋中,但屋里的三名暗卫却没有动,我不禁觉得好笑,这才应酬着说“将军,在下陆羽,今日特来找在贵府暂住的卓浪卓侠士有事详谈。”

骅卢将军一身文士服色,但上算俊朗的脸庞上多处一道斜爬在左脸的红伤痕使他整个人没有一点儿文雅地气质,但也没有门外那些沙场士兵的杀伐之气。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威压让人无端的觉得对他敬畏而又亲近起来,他看向我淡淡的说:“卓大哥告sù

我你可能会找上门来,所以先给我留了话,我要转告于你。”

我顺着他话中之意问道:“卓先生是有什么要紧事离开这里了?”

骅卢将军微微颔说道:“卓先生让我告sù

你,如果要找他就去你师父那里。”

我心中不由对卓浪已经去找师父的事感到欣慰,脸上呈出几分喜色对骅卢将军说:“哦?是吗?呵呵。在下此来冒然打搅。实在是过于冒昧,还请将军恕罪,卓先生既然已经不在这里,那在下就此向将军请辞了。(

&&

)”

我原本已经准bèi

着再来几套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就离了这里去找师父,哪知骅卢将军不急不缓的叫了声“且慢,”门外守着的护卫便手按了刀柄往门口凑紧了一些,我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往外面瞥了一眼后回头问道:“骅卢将军可是有何见教?”

这一问之后。骅卢将军看我眼神里竟然透出了几分杀气。我心中暗暗戒备,同时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潜在屋中的三名暗卫呼吸也更加隐浅。似乎在做着出手地准bèi

,骅卢将军轻轻拿起桌上的茶盏拨着茶叶,冷淡的向我问道:“祈公子自招祸端的事都是你挑唆着做的?”

他怎么提这事?这口气,他难道是想为晏祈打抱不平?这样简单的布置似乎是想在这里把我拿下,却很明显不知dào

我地底细,这几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地了我?我装出几分惊觉不妙的样子起身对骅卢将军正容说道:“将军何出此言?”

骅卢将军冷哼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难道不是你向祈公子进策要他对承公子下杀手?难道不是你让祈公子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看着骅卢略带讥讽的说道:“你这是想和我秋后算账?这事你可是出了大半的力qì

,如果说我是挑唆祈公子,那你就是祈公子直接抹脖子用的剑。”

骅卢将军看着我脸色忽然愤nù

起来,他把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外面的四名护卫立kè

拔剑而入,那四人横扫我一眼后对着骅卢将军单膝跪地中气十足的请手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骅卢将军刻意顿了一下,观察着我地神色。见我淡漠无言,才对几个护卫挥手说道:“在旁边待命。”

几个护卫应声侍立在边上,都紧抓这刀柄凶戾地看着我给我施压。

我收起讥诮之色看向骅卢将军问道:“将军这时何意?如果将军不愿晏祈落得今日下场,当初何必答yīng

出兵给他?如今把我当做罪魁祸难道还想给谁作交代不成?”

骅卢将军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掌按在桌上嗖地站起身喝道:“小人得志!”他看着我愤恨的说:“真不明白卓大哥为什么会和你这样的小人结识?你随便挑起国主两子兄弟相残,还盖上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迷惑别人,你这样阴险的人迟早会毁了卓大哥!来人!把她拿下,立kè

处理干净了,不要留下半点儿痕迹!”

我听了这话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都听说过红颜祸水,这样的世俗中我一直都认为如果哪一天我被看成红颜祸水也没什么奇怪的,可现在我还没红颜呢,好像就成了别人眼中地祸水,不得不说我这人做到这份上真是极品了,到哪儿都能成了灾祸之源。我会“毁了”卓浪?我心中不由暗骂起来,卓浪那家伙平时在这儿到底都说些什么啊?怎么我在骅卢将军眼里就成了这么个货色?

我避过护卫力沉生风的两刀,开始反思我刚才的言行,搞不好我的话刺激到他了?

在三个暗卫四名护卫的刀枪剑戟中,我左躲右闪游刃有余。骅卢将军见状坐不住了,冷喝一声:“想不到你这阴险小人还有些本事。”然后从旁边的剑架上取了一把剑下来就加入战圈。

我应付着他们越来越凶狠的攻击,心里略微焦躁起来,如果我现在就这么走了,卓浪和这位骅卢将军之间难免会生出矛盾:一个认为我是小人不该亲近,一个是把我视为亲人的长辈,怎么可能不产生矛盾,还是把问题说清楚比较好。

我高声叫了起来:“喂,我怎么阴险了,怎么小人了?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这么说?”

骅卢将军怒喊一声:“无耻小人闭嘴!”

我闷闷的静了音。这家儿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啊,即然这样那就激你说,我提高音调说道:“我阴险小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国主对你恩宠至极,信赖有佳,可你都做了什么?汲水驻五千近卫是不是你求来的特旨?在国都之中驻扎自己地五千近卫你是何居心?祈公子和承公子之间的储位之争愈演愈烈你比谁都清楚,却一直躲在一边看着他们相互争斗。难道不是想坐收渔利?

你五年前凭一战之功荣耀及身。却不想那一战中谁的功劳最大,如果不是承公子派人相助,你能赢得那么侥幸?可你的功劳簿上对真zhèng

的有功之人只字不提,把所有功勋都揽到自己身上,荣升得宠之后更是把承公子扔在一边宣称效忠晏祈,可晏祈要你帮手和承公子争夺储位的时候你又是含糊不应,简直就是墙头草一样,东一天西一日。两面三刀的小人就是你这样的人!”

骅卢将军听得眼都快瞪红了。他狂呼一声:“小贼住嘴!”竟然不顾周身防卫举剑直冲过来。

不要命了,不要命了。这家伙被我惹暴了。我嘴角坏笑着轻松闪开他这一击,哪知几个护卫暗卫也不顾性命一样的扑了上来,“@#¥%”之类我不太明白的咒骂也从他们口中汹涌而出,看来骅卢将军在自己地部下面前还是很有威望的。

我闪身跃上屋顶梁架,哈哈一笑对骅卢将军说道:“生气了?可我说的话从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大错吧?普通人可不知dào

漳国公当初借你五千近卫驻扎汲水之事情清肃朝堂的事情,更不知dào

五千近卫的妻儿老小都被迁至孚城由三千精兵看护的事儿,你为了维持漳国安宁游走在晏祈晏承两兄弟间地苦楚更没有几个人知dào

,不是吗?

别拿自己从表面上地看到的事情判断人,就像你五年前的那一场胜仗,别人都认为是你料敌先机,却不知dào

是有人暗中相助又要你隐瞒他们帮你的事情。你认为我是阴险小人,大概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坐下来仔细谈谈吧,你也该察觉到了吧?这半天我可一直没还手啊。”

第三卷 第九十一章 争辩

骅卢将军被我一番话说的呆在当地脸色变了好几变,他的几个护卫和暗卫却没有得到停手的命令,还是一个个扑上来和我拼命,我不由急的高喊一声:“喂,如果你不打算和我详谈的话,那我就此告辞了。”

骅卢将军这才板着脸喊道:“住手。”

我这才稳落回地面看着骅卢将军笑道:“将军……”

“你怎么知dào

五年前我击退谛释三十万北军是有人相助?”

我看着骅卢将军死绷的脸有点儿上去揍人的冲动,先是骂我什么阴险小人,现在这么不客气的打断我话显然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按捺着性子笑着回到:“我和当初助你击退谛释北军的人有点儿关系,你的事自然也就知dào

的一清二楚。”

骅卢将军冷脸看着我说:“哦?如果说五年前有人暗中助我的事是他们告sù

你的,那国主借我近卫驻扎汲水的事机清肃朝堂以及我五千近卫家人被管制的事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我在祈公子和承公子之间游走避免他们之间相残的事你又是怎么知dào

的?还有,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为什么连国主都对我下了那样的命令?!”

骅卢将军话说到最后已经是怒气难平,而我听到骅卢将军最后一句话则是一惊。渐渐散了笑脸,我直看着骅卢将军问道:“国主对你下了什么命令?难道你安排两个禁卫校尉听从晏祈之命的事是国主要你做的?”

骅卢将军看着我冷冷讥诮:“你难道想说这事和你没关系吗?”

我心里早已汹涌涛起,国主让骅卢将军安排了两个校尉,那就是说废晏祈立晏承是漳国公地意思。而且他居然用这么无情而狠绝的手段来驱逐晏祈,倒是我小看这个漳国公了。^^^^^^^^

我叹口气说:“我自来漳国后还一直没有见过漳国公本人,怎么可能使手段让国主下令?听说漳国公杀伐果duàn

,冷情薄性,我原想利用这点扶承公子上位,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我的辛苦谋划被国主利用了。”

骅卢将军依旧毫不松口的反斥我说:“事到如今还如此狡辩,你到底对漳国有什么图谋?看破了漳国朝堂只有朝臣所能察觉的暗局,连我和祈公子承公子之间的关系都查的一清二楚,还直接插手漳国国主两子之间的储位之争。你手中的势力,或说你身后地势力到底是想在漳国做什么?如果你有任何不轨之心,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听得有点儿郁闷,刚才图一时之计说的太多,使我原本用来释疑的话引来更大的怀疑,的确我这身份不明的人似乎对漳国朝堂上的明争暗斗知dào

太多了。我烦恼的抓了下额前的碎,这事儿我实在不方便和他说清楚——我来此本来就有目的,怎么可能不好好了解漳国朝堂地事情,更何况我还从地煞族那里听来更多的事情,但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个都不能随便和骅卢将军说起。这叫我怎么办?

我刻意挑偏了话题对骅卢说:“晏祈和晏承之间谁更适合继承国主之位,骅卢将军心中也该有数吧。晏祈行事暴戾,冲动莽直,不擅政事,赏罚但凭个人喜恶,如果他继承了王位,只怕漳国不久就会生出动乱,不仅如此,被他视为眼中钉的晏承也怕性命难保。国主自己想必也是很清楚这点才会向你下令让禁卫校尉助晏祈行事,好借机放逐晏祈。他也知dào

以晏祈的性格,即便是承公子将来继承了国主之位也会受他威胁,担心相比之下性格柔弱的承公子为晏祈所害,所以才自己动手为他清路。^^^^

骅卢将军,难道你不明白国主的苦心?难道你不知dào

国主为漳国的取舍?我所做的事情只是给国主一个契机而已,尽管之前我并不知dào

国主心意。但仅凭国主推助此事你就该清楚我做得一切对漳国来说有利无害。”

骅卢将军脸色铁青。“漳国朝堂的事自有国主做主,你一介平民凭什么插手?国主如何决断是国主的事情,你凭什么教唆两位公子拔剑相残?况且你扶了承公子上位却没见你要什么赏赐,和没又向承公子求一份像样地差事,那你费力设计为的是什么?”

我一时难以启齿,只见骅卢将军略微嫌恶的看着我说:“前几天刚刚从承公子府上得来消息说你是女子之身,你一介女子扮作男装如此奔波到底所为何事?”

我一下子愣了,我的女子身份这么容易就传出来了?看来晏承府上也还有着骅卢将军的眼线……不对。我忽然心中一明。对骅卢将军说道:“将军这消息是从承公子府上得来的,还是国主告sù

你地?”

我这话原也心存试探。谁知骅卢将军脸色刷地一变,一招手,屋中还未撤走的几个护卫和暗卫就又围了上来,这几个人到现在都能留在这屋里可见都是骅卢将军的亲信,但他只留这几个人在屋里也更本奈何不了我,我又继xù

说道:“你自己所知dào

的事情都有详细的向漳国国主禀明,所以他才会知dào

我不得局,才会让你帮zhù

晏祈行事借机放逐他,不是吗?你以往游走在承公子晏祈之间其实也是听命于国主,国主他其实早在自己的两个儿子身边安排了包括你在内的暗线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是不是?”

骅卢将军看着我地眼神又露出了杀机,我看着他冷笑着说:“这事如果是卓先生知dào

了,你会不会也杀了他?”

骅卢将军略一犹疑,又冷冷说道:“卓大哥我只消告sù

他此事不能向他人谈起,自然就可以放置不管,可你,迷惑卓大哥在先,心思诡谲,行事无由在后,被你这样地人知dào

漳国朝堂这么多事情,绝对不能放你离开。”

我无奈的苦笑,我这人还真不是能让人轻信地,只好装作怒极的样子说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我都说了我和五年前助你击破谛释北军的人有关系,又和卓大哥关系甚密,还辛辛苦苦费了这么多口舌和你解释,你还是要执意对付我?好我告sù

你,我要扶晏承上位不是图什么功名利禄,因为我一个女子也用不着这些,卓浪当初说要平天下之乱,安天下百姓,要我帮他的忙,所以我就来帮他了,漳国此行我一是要让漳国开放粮贸,让天下贫粮之地略得丰足,免起祸乱,二是要作为幽朝粮仓的漳国解决储位之患,保持国政安稳,以使天下粮足,这样你满yì

了吗?”

我说的气势汹汹,其实底虚的很,说到底其实是我来这里找师父,却在机缘之下牵扯到这些事里。

骅卢将军被我大言不惭的宣言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强哼了一声说:“卓大哥心挂百姓,胸怀天下,若是他说出要为天下苍生做事,我自然信他,但他太过轻信于人,只怕他被你这种来历不明擅使诡计的人所欺。我不知dào

卓大哥为何始终不肯对我说你的来历,但我听卓大哥说起你布局要扶承公子上位,怂恿祈公子做逆君之事,就让人查了下你入漳国之后的行踪。

你以伪制文牒入漳国境内,在白沙渡口闹事后行踪不明,后来先是在甘南城外杀了原五恶,又混在甘南川州的商队中进了汲水城,又不知到为了什么事情杀了商队中的一个杂役,随后就去投奔承公子,投效不成后又马上转到祈公子府上成了祈公子的上席客,哼,虽然不知dào

你为什么杀原五恶和商队的杂役,但年纪轻轻的女子如此杀人无忌,投效承公子不成就不惜欺骗一国国主长子做自己向承公子献功效命的祭品,所图所为都不能不让人起疑警觉。”

骅卢将军说的忿然,而我终于从骅卢将军说我把晏祈当踏脚石来攀附晏承时略显颤抖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我看着骅卢将军一阵语塞,他说到我杀了商队的杂役时让我心中涌上一阵伤怀,但我没有心思去辩解小五的事情,反正他的死终归是由于我的大意,现在鬼阁阁主已死,说是我杀的就当是我杀的吧,但我杀人的事终归还在其次,而把祈公子推向现在凄惨境地的事请恐怕才是骅卢将军心中最难释怀的。仅凭晏祈当初对他的信任以及他出面给晏祈求情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和晏祈之间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错,虽然他奉了国主命在晏祈的凄惨命运上推了一把,但心中恐怕把所有怨愤都放在我这个罪魁祸身上了,这种状况下光凭口舌之争就是说的再多也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无奈一叹对骅卢将军说:“看来如今多说无益,我还有要事在身,他日再来摆访吧。”

骅卢将军没等我说完就暴喝一声:“想走?上!”

看着几名护卫暗卫早就蓄势待的冲了过来,我苦笑着跃窗而出,骅卢将军明知拦不住我还执意如此,无非在告sù

我他不会容我在漳国,不会容我在卓浪身边待着,看来漳国之行也并不都是顺心事啊,和漳国最有名望的将军成了对头,谁知日后是福是祸?也不知dào

我在离开漳国之前是否能有契机解开他的心结。

第三卷 第九十二章 伤

地煞族的隐居之地现在早已经归于一片宁和,只是一些居家之物的整备和粮食等物品的仓储使他们中的一些人往往要忙到半夜。

我返回地煞族的隐居地时,卓浪并没有陪在师父身边,而是坐在山腰一处突兀的巨石边缘满脸苦闷的看着谷中,我先是几跃到了他身边,正要伸手拍他问话,他忽然说话了:“是茉

我撇了下嘴坐到他身边问:“你怎么没在师父那里?”

卓浪苦笑一声说:“晓风把我赶出来了,她说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茉儿,晓风她到底是怎么了?我去找了族长,但他却什么都没对我说,只说等你回来大概情况就会好起来。”

我拍了下他的肩说:“师父只是身上有伤,心思比较沉重而已,等我帮师父治好伤后,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你只要现在守在师父身边就行了。”

说完我在他背后重重一拍,他冷不防的掉下巨石,忙在空中慌忙调整身形稳稳站落在地上,然后略微责罪的说了声:“茉

我也一跃而下扯着他的衣袖说了声“走”就带着他往师父所在的房屋走去。

卓浪略显不自在的挣了两下手臂,将握在我手中的衣袖挣开,然后两手拢在袖中跟在我身后犹豫的问道:“茉儿,你杀掉了鬼阁阁主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地煞族长和我说他查看鬼阁阁主尸体的时候现鬼阁阁主体内的圣元力已经消失了。按说圣元力地传承如果不把圣元力传承给别人,就是死了圣元力也会隐在尸体之中。永驻肉身,如果说鬼阁阁主体内没了圣元力那大概就是说鬼阁阁主的圣元力已经得到传承,茉儿对这事可有头绪?”

我听了不由一怔,那圣元力被我吞掉了的事该怎么和他们说?而且我现在也并不想谈这个,随即哈哈一笑岔开话题:“卓先生现在该多想想师父的伤势能不能顺利好转,怎么反倒惦记起鬼阁阁主圣元力了?”

卓浪神色略显暗淡,“他是我师父的孪生兄弟,圣元力也是同承一脉,我在这世上最记挂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师父,一个是晓风。我的师父和鬼阁阁主虽然有颇多恩怨,但毕竟也是孪生兄弟,圣元力也是圣门一脉,我不能不问清楚。”他默然垂继xù

说道:“至于晓风,杀了鬼阁阁主,晓风的处境本来该轻松许多,但她现在反而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地样子,看着她我总觉的她好像没了什么生念,要知dào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心里总觉的很害pà

,却又不知dào

该怎么敲醒晓风,茉儿,晓风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听了不由有些惊异,还从来没见卓浪直接对谁说过自己的意,他现在说的话竟然毫不避讳的说出了他对师父的感情,我摸着鼻子笑了下说:“卓先生放心好了,师父那里不会有问题的,而且鬼阁阁主的圣元力也已经不存zài

了,卓先生不必想地太多了。”

卓浪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走近师父房间的时候,卓浪停住脚步说:“你进去吧,晓风现在并不想见我。”

我笑着扯了卓浪衣袖说:“和我进去的话师父不会赶你出来的。”

卓浪摇头固执的站在当地,“她想自己一个人静静,要我暂时不要去打扰她,我也答yīng

她了。”

卓浪的脑袋真是木的很。知dào

师父状况不对。竟然还这么守规守矩,要是师父再自杀一次,难道他还在外面站着等不成?我一挥手隔空推开了师父的屋门,又以强势的元力裹着卓浪身周,然后拽着卓浪地袖子,呼啦一下就把他扔进了师父的屋里,这才悠闲的慢慢往师父屋中走去。

然而师父屋里在卓浪被扔进去后的诡异静谧让我忍不住提前就把源识探了进去,但随即就却觉得屋中的气氛实在有点儿诡异。^^^^^^^^卓浪狼狈的摔坐在地上。撞翻了正对着门地椅子,师父侧身站在一旁。俯瞰着卓浪,这原本没什么奇怪地,只是他们相互看着对方眼神却不太对劲。

师父看着卓浪是惊怒,而卓浪看着师父是惊恐。我品读着两人眼神中的意思,觉二人都有着对对方的担忧,这才迟钝的察觉到被卓浪撞到的椅子背靠上有一处匀散的缺角,察觉到师父脚下竹制架空地板的“嘶嘶”挥散,师父的双脚正从逐渐被侵蚀扩大地竹木空洞中向下陷,已经被侵蚀单薄地竹木再无法支撑师父的重量,终于咔嚓一声断开,师父整个人眼看着就要险下去了。

我暗呼不好急忙闪身冲了进去,师父体内地天石源力虽然还没完全侵吞掉师父的灵识,却已经从师父身周散出来开始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物体,那椅子是被卓浪撞倒的一瞬间碰到了师父身体才会缺掉一角,如果现在卓浪碰触师父,那会直接被师父体内的天石元力将身体像蒸水汽一样给侵蚀掉。

但我的速度再快,也赶不过与师父近在咫尺的卓浪,怕师父陷入塌陷的地板受伤,卓浪出一声喊,叫着师父的名字闪身一旋翻立在师父身后就往她两肋环手抱去,想要在师父陷下去之前把师父带离。

我惊惧的嘶喊一声“住手”,却终于没能阻止这一切,这原本看起来是很适合营造气氛增进感情的一幕,瞬时就转成惨剧,卓浪在触到师父身体的一瞬间被骤然袭来的疼痛冲的毫无防备,惨叫一声就往师父身上倒去,我总算在这时候赶到,一把扯起卓浪往后一拉,同时以元力封了他的感识让他陷入昏睡,另一手施加源力壁障抓着师父的胳膊一提,随即转身把师父背到了自己背上。

师父焦虑而无力地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卓浪。他……”

“没事,师父,有我在不会有事,”我侧身当着师父的视线,尽管师父现在可能根本无力看清眼前的一切,我还是不敢把卓浪的样子暴露在师父眼前,卓浪环抱向师父得两只手臂内侧被溶蚀掉大片的皮肉,鲜血淋漓的隐现着白骨。

师父一手搭上我肩,紧紧的捏着虚弱的说:“走、离开。带他离开,我、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又想自己了断?我一手紧紧反搂着师父让她倚到我的背上,现在师父体内地源力会侵蚀掉所有她碰触的东西,能够倚靠的也就只有我了。我另一只手则把卓浪扶上床捏着他的寸脉开始先给他疗伤。

屋外有人听到卓浪的惨叫后冲过来查看情况,一眼就从敞开的房门中看到我背上虚弱的师父和床上探出来的血淋淋的手臂,顿时惊骇的返身去给穆华报信,又有其他几人进来询问情况,想要上前查看师父脉象。

我忙喊道:“别碰师父,”然后又轻轻拉了拉卓浪从内侧被侵蚀掉近一半地手臂,“否则你也会变成这样。”

那人惊疑不定的看着我说:“这是怎么了?少主她怎么了?”

我没有功夫多搭理他。因为给卓浪治伤,以源壁阻隔师父体内天石源力的侵蚀都要耗费我不少精力,就匆匆说道:“你出去,关上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随后跑进来的几个人却正好只听到了这句话,都看着我冷冷说道:“少主现在情况不好,我们自会送到尊主那里去查看情况。”说着招呼后面几个人上来就要架走师父。”

我顿时怒了,转头向他们厉声喝道:“师父自己意识还清醒着,要带师父去哪儿也该先争得师父的同意,是和我留在这里还是要你们带去穆华那里自有师父决定。轮不到你们来说话!”

师父搭在我右肩上的手虚弱的捏了捏说:“茉儿,让他们、出去。”

我怒视着他们,但那几个人听到了师父的话还不甘心的说:“少主,不管怎么说,您该先去尊主那里看看,您现在身体有伤。和这个只会牵累人的妖女在一起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出去!”师父忽然重重喊了这么一句。捏着我右肩地手忽然紧了起来,牙间也出咯咯咯的碰撞声,我一时焦怒,运元呼啦一下把屋中的人都推出门外,然后“砰”得关上门并下了一道强力的禁制。眼见卓浪伤口的血已经止住,我匆忙收手把师父扶坐在床边,床边霎时就飞着尘粒往里陷进去一些,我赶忙伸出左手扶住师父身体。只见师父迷离着双眼勉强在四周寻找什么。我知dào

师父在担心卓浪,就伸手握了师父的双手说:“师父。不用担心,卓先生只需睡上一觉就会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还是师父地伤要紧。”

眼见师父眼神略显溃散,我心中一惊,怎么会这么快?天石源力要伤到师父灵识地更本原本还要四五天的时间,怎么忽然提前了这么多?我源识在师父体内一细查,现师父体内的天石源力竟然壮大了四五倍!

这下可麻烦了,我赶忙从怀中取出琉璃瓶打碎,把泡制的药水抹在师父右手掌中,又用右手将两颗莹慷草运元力捏碎,再和师父右手交握在一起,有了莹慷草的做引诱,师父体内猛然间壮大的天石源力开始隐隐凝聚,却徘徊着并没有马上往师父的右手聚集,似乎因为我体内更加强dà

的源力而畏缩不全。

我深吸口气,微微撤身,在两手加上最强地元力护体,然后猛然收起源力反压在额前封痕中,握着师父地两手尽管有着元力相护,也抵挡不住师父从体内外散的侵蚀,瞬间就传来剧痛,而同时因为我封禁了源力,在师父体内徘徊不进地源力开始涌向师父的右手。

第三卷 第九十三章 望空

我用源识瞬间封堵了师父的整个右臂,源力则再次从封痕中释fàng

出来,自十几天前封痕解开大半后,我就可以自由的将可以调用的源力开释和封回额前,在我源识再次放出的瞬间,师父右臂的天石源力开始慌乱的向回逃窜,源力蛮横的乱窜使师父右臂的血脉经络爆裂碎断,血开始从各个此方渗出,滴滴答答滴到了地上,我感到师父的浑身都在颤抖,压抑的呻吟声从她口中溢出,嘴唇也咬下了深深的血痕。

我伸手一闪从床边上扯下一块被边捏成一团递到师父嘴边,师父带着痛吸声张开嘴一口将布团咬住,我虽然不想让师父这么痛苦,但是师父体内有天石源力的时候,能够切断痛感感识的元封就不起效用,只有尽快把天石的源力收容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我集中精神用源识堵着天石源力的去路,使它们无法逃到别处,也不至于使师父的身体其他部分受到重创,随即又以源力环在周围,散入进去,在源识支配下很快包围了那股天石源力,并开始慢慢将其吞噬。

在师父体内的最后一丝天石源力被带离后,我长出口气,赶忙在师父身上下了两道封断感识的元封,师父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随即在我元封的作用下沉沉睡了过去。

我这才松手让师父倚上床边,然后往后一仰身坐倒,直了直腰看向床上两臂结了大片血痂的卓浪微微呼出一口气,总算师父没出事。接下来就剩下给他们两疗伤了,这恐怕还得花很多功夫。

等我再次走出师父屋中的时候,已经弦月西挂,只见穆华背手站在屋外仰望着星空。\\\\\\他在接到报信后就来到这里一直等着,如果不是他,那些吵吵嚷嚷对我没有好感地人恐怕还要一直想着法的进屋赶我走,我怕也不能那么安心的给师父治伤。

我缓步走向穆华身边,先是淡淡的说了句:“师父他们没事了。”

穆华双手放下叹道:“没想到你如此年幼就能参悟源道,更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现在你的源道修为比我还要高出许多。”

我冷瞥着他说:“师父那是怎么回事?是你弄得吧?原本师父体内的天石源力并不强盛。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我走的这段时间里天石源力竟然一下壮大了四五倍,如果不是你妄图用其他天石引出师父体内的源力,怎么会变成这样?要是我再晚回来一时半刻,师父就没救了,你知dào

吗?”

穆华苍老地脸庞显出一丝苦笑:“到底还是我修为太浅,竟然弄巧成拙,如果不是你,我害晓风元修尽废之后又要害她无辜丧生了。唉,我这个祖父当的可真不称职。晓岚和雾崖都一直对族人说是你牵累晓风怎样怎样,说你是祸乱世间之人,可如今看来,牵累晓风的人一直是我,最终给她治伤,救她性命的人反而是你。”

“雾崖?是谁?”我疑惑的问道。

“雾崖是晓风和晓岚的父亲,也是我的长子,他们父子在五年前晓风离了幽宫后对你一直都没说过什么好话。”

我颇为不满的说:“他们都说我什么?弄得你族中的人见了我一个个像是见了瘟病一样。”

穆华无奈的笑着说道:“雾崖那孩子尊崇世间地圣道,说你是邪祟之流,妖祸之道。@@@@@@至于晓岚,他虽然也随着雾崖对你污言贬斥,但他心里应该是对晓风为你重伤废修的事情无法释怀,心从恨意,他和雾崖不一样。”

我对韩晓岚和师父父亲对我的看法多少也有些了解,以前和他们的接触中也能看的出来。我虽然对他们不负责任的言论心存怨愤。但现在再谈这个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终究是要听族长穆华的话,只要我能争得穆华的支持,整个地煞族日后就都能成为我的臂膀,之后才是解决这些纤小私事的时候,所以我不再追究这个话题,而是直接向穆华问道:“先抛开郑福地事情,如果我要在其他四国以及幽国朝堂有所动做。族长打算如何?”

穆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地煞族虽然势力遍布天下。却终究没有足够的力量,要暗中行事则可。要光明正大的与某一国作对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笑着说:“暗中行事就足够了,需yào

光明正大去做的事情自然会有幽国出面。”

穆华点了下头回身往师父屋中看了眼说:“这回总算放心了,我虽然一直插手各国地事情,却并没有什么雄图大志,只是当初欠了鼎皇地人情,又答yīng

他守着幽国,而且当初我想着复兴亿目族,却不知dào

该怎么复兴,复兴了该做什么,见幽国积弱经常被四国侵凌,就开始让地煞族人插入五**政机务,不知不觉又使上了当初在纪国做王室暗卫时的一些手段,然后越做越过,就成了现在的局面,做到这一步我自己都不知dào

该如何收手了,倒不如都交给你,也好还了幽朝皇室的人情,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对我的补偿?我心中忽然觉得十分不舒服,母亲一族灭族的事情我还是耿耿于怀,那件事的前前后后,父亲和芳庆负一半责任,穆华他则要负上另一半责任,如果不是他当初去和外祖父齐嘉夺圣剑导致鞘封意wài

破除,圣剑血脉也更易成祖父一脉地血系,如果不是他后来看中失势地齐家作为地煞族重整幽国朝堂的棋子,使齐家被推到争权地漩涡中心,又怎么会有齐氏灭族的事儿?齐族上下两百余性命岂是能补偿的了的?

但我终于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反问道:“你不问我郑福的事儿了?”

穆华忽然叹了口气说:“没必要了,冤冤相报,何时终了,亿目族已经族灭,纪国王室也已经消亡,各自好容易残存了一点儿血骨,再相互仇杀,就怕会真的死绝了,”说到这里穆华忽然指着空中大喝一声说:“吴澹老匹夫,你给我族人解毒之药,却也泄了我身份之密,害我被人设套陷我族人,你对我族始终心存戒备无端猜忌,却始终没有像你孪生兄弟一样使出卑鄙手段,反而不惜遣散门人相护,你的徒弟虽有一个对我地煞族明枪暗箭不怀好意,但也有一个奋身拼杀只为与我一位族人的约定,现在既然你已经身死,我也不再计较和你生前的恩怨,现在你的徒弟们与我各不相干!”

我被穆华这对空而宣的话多有不解,终于按捺不住问道:“族长和天师吴澹相识?似乎族长和天师吴澹之间恩怨不浅,鬼阁阁主他是天师吴澹的孪生兄弟,怎么会成了族长的师父?”

穆华呆呆的望着空中,半晌无语,最后说道:“我是在十八岁那年拜鬼师吴洛为师的,那时圣门已经分裂,吴洛吴澹各得一半圣元力传承,修为已是非同一般,而我当时因为族人灭族的事情悔恨交加,吴洛说他会帮我找吴澹复仇,我就拜他为师了。其实吴洛盯上的是我亿目一族的秘技,所以在骗我拜师时使了易容术,我并不知dào

他是吴澹的双生兄弟,只以为他是对吴澹了解甚多的仇家。直到二十多年后知dào

真相,我才和吴洛断了师徒之义。

断师徒之义的时候因为我修为不到,差点儿就被吴洛给杀了,是吴澹帮了我,他接了吴洛布置的一场并不公平的比试,败北之后依诺遣散了天道门才让吴洛罢手,那时候不得不接受仇人恩惠的我可半点儿感恩之心都没有,现在想来,当初我身份被泄之事也只是因他还不明白世间人心诡谲阴险,一时大意,我也不该因此恨他一人至此,倒是我一直没能插手的谛释王室才是我真zhèng

该下手复仇的对象,毕竟当初从吴澹口中套出我的身份,又在纪国给我设下圈套让我误以为亿目一族杀了我母亲的事都是谛释皇子所为。

况且当年的惨剧,又何尝不是因为我气盛冲动,又不谨慎,竟然那么容易就入了别人的套,恨亿目族恨的入骨,结果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族人,连同自己的亲身父母也……”

穆华的声音越来越空荡,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没有一点儿感情的波动,我忽然觉得眼见的老是如此的悲哀,总听说这位老看重自己的族人,原来是因为自己曾今亲手造就了亿目一族的灭亡,那样克制的追寻自己祖先的遗骨,也只是因为深切的负罪感。

第三卷 第九十四章 重返幽国

我不清楚穆华为什么会忽然放开郑福的事情,也不知dào

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和天师吴澹的事情,但我从中隐隐感觉到这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当初周泰的暗藏的书册上唯一没有记载的就是阿福母子的来历,我带着重伤初愈的阿福离开时也是周泰亲自赶到城外接回去的,现在穆华又说什么“你的徒弟们和我各不相干”,这使我总觉的阿福和天师吴澹以及周泰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我看着穆华沉重的表情,觉得这位老是在重新撕开的陈年旧伤,实在不好再问他那些陈年往事,这其中的关系,还是直接去问阿福或周泰比较好。

在穆华息声沉静下来后,我才开口轻说道:“师父的伤我已经完全治好了,元脉元修也帮师父复原了,现在师父和卓先生都因为我的元封未除所以没有醒,原本我想让师父和卓先生都醒来后和他们一起在这里多呆几天,但又忽然觉得现在有点儿不知dào

该怎么面对他们了,还是等他们醒来后,族长带我向他们道声歉吧,我先回幽国了。”

见穆华疑惑的看向我,我心中很无奈的探了口气,师父的伤能够得到治愈当然是可喜的事情,可是突然解开大半封痕做到这件事的我却像是成了把师父从多年悲运中拯救出来的人,但我心里很清楚当初让师父落到这步田地的人是我,我忽然害pà

看到师父醒来后可能露出的欣喜表情,更害pà

师父为这事对我表露出赞许和感激,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扭断了云雀的翅膀再帮她接好,却要面对云雀的报恩一样,让人心中愧疚难当。

我故yì

扭过头看着周围翩翩飘舞的蓝翅蝴蝶,装出毫无所觉的样子继xù

说道:“还劳烦族长向卓先生传个话。我不知dào

他和骅卢将军相处时是怎么说我的。但现在骅卢将军因为我出策使晏祈被流放边城而对我怨愤极深,我希望他能够化解一下这事,他和师父就暂时待在漳国帮着漳国稳一下政局,顺便在粮道和朝堂上多插些人手,我到了幽国会找人专门和他们通信。^^.

^^”

“话我会传到,至于漳国地粮道和朝堂,现在地煞族已经放了足够地人手,这件事你不必再多费心。现在最缺人手的是武国,六年前武国拓夜公子继国主位后,朝堂腐溃,地煞族的暗线在六年中损了大半,原本由于林宾的限制,我没再多派人手,但现在如果你需yào

的话,我会再派人去武国。毕竟武国盛产精铁兵甲,还是多插些暗线容易行事。”

穆华说的清淡,我却吃了一惊,我虽然一直想得到地煞族的支持和帮zhù

。但是没想到穆华会给得这么干脆彻底,我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能够得到族长相助茉离或许该说句荣幸,但想着母亲在天之灵这话怎么也不该由我说出口。族长也不要怪我无礼,如果族长真要帮我,还请族长随后派人到幽国庆州找我详述一下地煞族的现状,让我对地煞族地势力分布心中有数,族长当年给红绡下的封印我也会解开,还望族长不要怪我唐突。”

穆华面色歉疚的看着我,“我既然已经把圣冠交付给你,既然说了要将地煞族的势力归附于你。自然会倾心相助。这些事情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做。也说不上什么唐突,而你的母亲……我……”

“别和我说,”我冷淡打断了穆华启齿难言的话:“有话自己到我母亲的墓前说去,给我说了有什么用?我如今连母亲和母亲一族人的尸骨在哪里都没找着,墓碑也没能给他们立一个,你要是有这对我说些空话地时间,不如动用你地煞族的势力把我母亲和母亲一族人的遗骨找来收敛,我自己要做些事现在还有点儿吃力,毕竟这五年来我身边一直只有青兰、段璐和红绡三人,也没有悉心经营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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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华被我说的愣,我把身上裹了圣冠地包袱带重新系紧了一下,然后挥手说:“我先走了,师父他们大概半个时辰后就能醒来了,最好让人准bèi

一下盛宴庆贺一下,师父应该会很高兴。你也该和师父多说说话,师父一向要强,你为师父重伤的事而指定她做尊主的继承,恐怕已经让师父心里非常不痛快了,就像是被你怜悯了一样,借着师父伤愈地机会把这问题解决一下吧。”

穆华在我身后愣着呆呆低喃一句:“怜悯?”

已经走远几步的我回头看到穆华恍然的表情说道:“师父那样排斥自己族人和作为尊主及祖父的你,其中原因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察觉?师父她并不想接受你们的特殊照顾啊,尤其是包含怜悯惋惜之情的关切。”

丢下这句话,我借着源力御着周边的风一纵跃上谷底一边地山峦顶峰,像地煞族长初次见我时所使出地御风之术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可以轻而易举做到地事情,源力本来就是万物之源,已经可以御使庞大源力的我对万物也有着了一定的制御能力。地煞族长要我转交给段璐的那本书册上不仅记载着地煞族术法修习的文字说明和图解,也有着地煞族的历史,地煞族的两位先祖一个仅凭精神凝力杀人于无形,一个能够操纵风火水土等自然之力,可见都是参了源道的高人,而现在这世间能够做到这地步的除了地煞族长,又多了一个我。“小芋,我们歇一下吧,到庆州只剩下三天路程了,不必这么急着赶路了,先在前面的溪边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现在已经过正午了。”阿福又开始絮叨起来了,休息是为了调息身体。缓解疲乏。可我根本没觉得累。

鬼在一边嬉笑着说:“小芋,阿福是担心你一个女子身娇体弱,赶路急了累坏了身体,你可不能辜负别人一片好心啊。”

我本来精神很饱满的身体无力的趴在了马背上,这一路上阿福一直对我嘘寒问暖,鬼就一直在一旁插科打诨的调笑,我对这样的纠缠真是很懒得应付了。

“没没,”阿福慌忙摇手说:“啊。是我觉得累了,想歇下,我没觉得小芋娇弱。”

这一路上阿福对我脾气也多少有了解,知dào

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娇弱,所以被鬼这么一说慌忙摇手否认。

“言不由衷。”我懒懒的说了一句打马跑向溪边。阿福对我这句话地含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上来说:“我、没没……那我们不休息了,赶路吧。”

我已经在溪边翻身下马,顺手把缰绳往溪边地树木上扣去。“还是先歇会儿吧,否则我们娇弱的鬼大哥可要累坏了。”

阿福心思单纯,就算触动我的逆鳞我也可以不去计较,而鬼这样故yì

的挑逗才是真zhèng

让我无法容忍的。所以立kè

就开始以牙还牙。

鬼却满不在乎的下马把缰绳随便一扔,随即坐在旁边的树下说:“我现在就是比你们娇弱,你们两个是修元的高手。我哪儿比得上,这么赶路你们没问题,我却累地要死,快把吃的喝的拿来?吃饱喝足了我再上路。”

鬼说的其实是实话,也是我同意停下来休息的原因,就撇了下嘴从马身上开始解水袋和干粮袋,阿福这时候正忙着把鬼扔在一边的马拴在树边,听到鬼的话又气囊囊的对鬼说:“你没出息。没男人样。”

鬼伸手接了我扔过去地水袋咕咕灌了两口说:“是啊。我是没你那么勤快能干,每天晚上有机会就出去猎些兔子野鸡给我们开荤。啧啧,你的烤肉手艺倒是不错,今天晚上不知dào

能不能吃到啊。”

阿福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我提着干粮袋到鬼身边给他取了两个馒头,然后取出几颗果子扔向阿福说:“去把果子洗一下。”

阿福乐呵呵的应了声就把果子攒抱着到溪边洗去了,我捏了鬼地寸脉开始引导鬼体内的元力调息身体,我源力恢复后很顺利的帮他修复了因为鬼阁阁主强行施术而受损地身体,所以鬼的元修进展也快了很多,现在已经跨过初修的行列,能够将元力外散了。

阿福回来见我又捏着鬼的手开始引导他修元,顿时闷闷的抱着果子坐到一边去了,嘴里还嘟囔着说:“只会让别人帮着,还算什么修元。”

我在这一瞬间感到呃鬼身上散出的寒气,就在他手腕上狠狠捏了一下,鬼身周的散出来的寒意这才缓缓收敛,但旁边地阿福已经察觉到了似地警惕的看向这里,我帮鬼做完修行后才站起身对阿福婉言说:“说到让别人帮忙地事,你也一样啊,我们在汲水的时候你的元修还没突pò

初层,才短短三两个月的时间,你的元修就直接到了三层初端,如果没有人相助,你怎么可能在三个月中做到别人要三十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我并没有斥责阿福的意思,只是他心智过于单纯,常常不知事由说些触人痛楚的话,所以想尽可能的把一些事情和他解释清楚。哪知他憋红了脸委曲的说:“我没人帮,我那次从山上摔下来后就忽然修为徒增,没人帮我。”

第三卷 第九十五章 同行人

从山上摔下来之后?我给他疗伤的过程中自然没给过什么能使他修为大进的好处,这样想来,他修为突然突pò

三层只可能是在周泰手中时生的事情,是周泰使了什么手段吗?

这一段相处的时间中,我从阿福口中确认了一些事情,当初阿福的重伤被我治了一半,总算没有了性命之忧,在周泰府上将养了一个月后就彻底痊愈了,而让我奇怪的是阿福在周泰府上的一个月养伤时间中没有一点儿记忆,用周泰的话来说是阿福在这一月之中一直昏迷未醒,但阿福已被我治疗过的伤显然不会让他昏迷整整一个月,也就是说周泰肯定在这期间动了什么手脚,这和现在阿福元修大进的事实联系起来,使我又不禁对起阿福和周泰的关系更加疑惑。

鬼对阿福的称辩不屑一顾,啐了一声说:“我就借她的帮zhù

修元了,难道你管的着?本来我只是个杀手,不是你们自遵圣道的修元,做些投机取巧的事情也没什么奇怪的。”

阿福脸憋的更红了,我忙在中间打岔说道:“别吵了,有人来了。”

阿福往四周看了一下,虽然没看到什么人影却并没有质疑我的判断,这么段时间他也清楚我的修为要高出他许多,所以怒横着眼把怀中的果子给鬼扔过去几个,然后坐在远离鬼的地方从自己背上地干粮袋里摸出张饼慢慢啃起来。由西而来的两架马车随即出现在从这河边肉眼可见的地方。

两辆马车里前一辆乘着一个中年人,后一辆则有两个女子,此外除了两个赶车地车夫。就剩下一个驱马随侧的年青男子。

从那青年男子的士子装、踏云靴可以看出这一行人应该是有出身的人,我为避免麻烦转到一颗较粗的杨树树干后坐下来以避开他们的视线,我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还骑马赶路,如果被普通老百姓见着最多多看几眼不会说什么,而这些有身份的人就总免不了上来讥讽教xùn

几句,比苍蝇还到人胃口。^^.

^^

谁料他们见这边有人饮马休憩,也把马车拉了过来。

中年人在车夫的搀扶下下车,而两个女子则依旧待在车中。想必是因为鬼和阿福在这里所觉得不方便下来,我在旁边不由腹诽,既然这样怎么不往前走走再休息,只顾着自己怎样怎样,却一点儿都不为循规循矩地女眷考lǜ

一下。

车夫扶中年人下车时叫了声:“大人。”但那中年人却苍凉的叹了口气说:“我已经被削了官职,大人一称不敢当了,申伯就叫我声老爷吧,如今我已经年过四十,这声老爷也挺合适的。”

那车夫凄凄惨惨的滴了几滴泪颤着声说道:“您就是被削了官职也还是我们的大人,我就这么叫您。”

我虽然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却因为避讳这些有出身的人而使了遁身术,又被树干挡了一半身子,他们一直都没现这里除了两个男子之外还有第三个人,那个被削职的大人和他的仆役都时不时瞅瞅各自在树下吃东西的阿福和鬼,也不去主动搭话,骑马地青年男子取了一个水袋到河中接满递到中年男子面前单膝跪地恭敬的叫了声:“父亲。”

中年男子接过去喝了两口又把水袋交回青年手中说:“拿去给姗儿和菡儿喝点儿。”

青年这才提了水袋到马车边上从窗口把水袋递了进去,里面年纪稍长的一人悄声开口说:“夫xxx再往前走走也好让菡儿出去透透气。”

那青年解释说:“是父亲要停在这里的,可能是因为临行前接到的那张报信纸条,父亲怕沈府真的暗中派人来追,这样在有人的地方歇息也安心一些。”然后那青年又往车里深处探着头说:“菡儿。要听你嫂子的话,不要太闹了,一会儿路上没人的时候把窗帘揭起来透透气吧。”

听他们这么说,我对他们一行人到起了兴趣,照刚才他们地对话来看,车中叫姗儿的女子是那青年的妻子,而菡儿则是那青年的妹妹,青年地父亲被削官返乡。还可能被沈府暗中派人追赶。或也可能是追杀,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朝堂上的变动。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和他们搭个话。就察觉到远处十几个肃杀之气浓郁的飞骑往这边赶来,随即散了遁身术从树后转出来,既然他们是从幽国朝堂中出来的人,不管那十几骑是不是沈府派来追他们的,我都要站出来向他们打听一下现在幽国朝堂上的事情。

他们对于我的忽然出现吃了一惊,然后就扭过头不再搭理我,显然是在鄙视我这种不守女道的女子。

我上前对那中年人行礼问道:“在下陆芋,请恕小女子冒昧,特来请教大人尊名。”

那中年人看了我一眼面色不虞地地淡淡说了句:“妍源洪襄熙”

妍源在陇州治下,我们来的时候曾经路过,听当地人说他们地县城出了一个当朝的三品大员,姓氏正好是洪,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我很正色的说道:“久仰大人贤名,听说大人被削职弃用,实在是令人扼腕。”

那中年人脸色稍微缓和的哼了一声,旁边那个为两个女子赶车的马车夫则泣泪骂了起来:“沈府奸邪一手遮天,堂堂皇室,竟如傀儡,朝堂糜烂,百姓贫苦,忠良难存,贤能难用,这幽国还有什么前途!”

见这车夫说话措词明快犀利,我源识仔细探了一下,现他手掌形成的茧子磨在指尖,而并不是像寻常的车夫仆役一样手掌茧重,显然更像是读书之人。

“呦呦,这不错啊,下起手来要容易的多了。”那几个人愕然回头看向突然插话的鬼,鬼看着我嬉皮一笑说:“一路上也多有听闻,好像沈府最近弄得天怒人怨,要铲除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民心所向,贤能忠良们更是要拍手赞成,鼎力相助,要下手清理幽国朝堂可不就是容易多了?”

我现在直想过去往鬼脸上留个鞋底印,对方底细不清,具体来历不明,他说这话也太招人眼了。

我伸手指向从不远处林间涌出的飞骑,没好气的对鬼说:“既然这么爱插嘴,就把嘴巴再伸长点儿,拴在自己腿脚上对付一下那边的几位。”

鬼缓缓站起身来,向那十几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开玩笑吧,那里高手不少,你给我十条命我再去。”

“哼,修为还不怎样,眼力倒是不错了。”我冷哼着说完,那十几骑已经到了眼前,为的一人一招手,其他十几骑都停了下来,阿福见到这情形忙跑来站在我身侧。

为的人一双冰寒冷目盯着洪襄熙问:“洪襄熙洪大人?”

洪襄熙紧张的看着来人说:“正是,你们什么人?”

为那人有人凑上前来低声说了句:“是他没错,马车里还有两个人,没出来露面应该是女子,估计是他的儿媳和女儿,都在这里了,可以动手。”

这几句话声音压的极低,洪襄熙他们自然听不着,只是那为之人的双目凶狠的向阿福扫了一眼,我感到阿福瞬间打了个寒颤,也不由为这些人凌厉的杀气惊叹,要知dào

那人的修为还在二层顶端没有突pò

三层,比起阿福的修为还差一截,却完全在气势上压倒了阿福。

旁边那人似乎知dào

领的心意,又低声说道:“那人修为极好,如果他不插手,还是放着不管为妙。”

那为之人冷哼一声:“被他们见了相貌就不能放走他们,厉害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我和老二去对付他,剩下的归你们,杀!”

隐了修为的我看来已经被完全无视了,我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赶忙跑向两个女子的马车旁,同时笑着看向鬼,又指了指拔刀护在洪尚熙身前的车夫和青年,看那两人的架势一个练过外家的功夫,会些拳脚,一个则是将近二层的修元,鬼和他们联手打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鬼从马身上拔剑一边跑去助阵一边喊:“这么点儿人还不够你塞牙缝,干吗还非得我来动手?”但我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杀手果然还是有着嗜血的魂魄,要是我把这些人都打包处理了不留一个,他才会真的气闷吧,失去修为之后鬼心中其实一直都在不安,直到在我能够重新使用源力,帮他开始元修之后,他那种平日里多少有所体现的不安才渐渐缓和,现在他恐怕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自己的身手了。

第三卷 第九十六章 相邀

看着冲向他们那里的十四骑,冲向阿福的领及“老二”,以及冲向我们这里的一个人,我拍着马车边对里面惊叫大呼的两个女子说:“待在里面别乱跑。”随即从地上隔空捞了一块石头击向冲往这里那一骑坐下红马的马腿,马一声嘶鸣倒地,马背上的人在千钧一之际跳到一旁并没有受伤,一骨碌站起身,拎着手中的刀又冲了上来。

而这边我的话对于车上的两位显然没有什么效力,她们从车窗中看到提着刀凶狠扑来的人就惊叫着从马车上跳了出来往远处跑去,阿福和鬼他们已经和各自的对手交上了手,我不好离得太远,否则万一他两有什么闪失我会救援不及,就回身拉了两个人的手把她们扯到在马车旁,然后反手一架在对方挥刀砍来的瞬间将手捏上他的手腕,原属圣剑的源力向外一瞬放出,那人就被抽离了全部元力,“噗通”一声软到在地。

其他人都忙着应付眼前的人,我又把源力的施为控zhì

在最小范围内,也就没人察觉这里的异状,和鬼他们打起来的人中有人看到这里的同伴倒在地上就大声说道:“喂,十一好像从马上摔伤了,要不要抽两个人过去看看。”

一个手上有着纹痕的人挥刀砍伤车夫申伯得yì

的喊道:“十三十四去看看,这几个人我们足够对付了。被称为十三十四地两人随即脱了战圈往我们这里跑来。剩下的十二个人围着两个车夫、洪襄熙的儿子、鬼、以及被护在中间地洪襄熙本人,吆喝着骑马前冲想要把他们冲散。

我略微担心的瞅了眼鬼,这样的人数对他们来说应对起来太勉强了。哪知鬼竟然一脸的兴奋,直接冲到了对方马蹄下一剑斩了马腿,然后往旁边一闪正等在马主人落马所在的位置,在对方还未起身的时候就迅疾的割断了对双方的喉咙。\\\\\\

其他几个追杀顿时呼号咒骂起来往鬼那里扑去,我捡起死地刀,运起一点儿元修以平常的功夫应对十三十四,再在暗中制造对方不小心落马的不利状况,很快就解决了这两个人。然后就上前去给鬼助阵。剩下的十一骑追杀也立即意wài

频频不过片刻就都丧身在我们几人的刀剑之下。

忽然静下来的四周只剩下阿福与包括那位领在内的那两人拼杀的声音,这一瞬间安静了气氛也引起了领的注意,他向四周一瞟现自己的其他兄弟已经都死地干干净净,一惊之下被阿福的剑擦着耳边掠过,留下了一条红线,他惊怒的喊了声:“老二,情况不对,快撤!”随即转身就逃,正在奋力拼杀的老二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却没想到领立即就转身逃开,以至于正攻上前的他在一瞬间变成了以一人之力应对阿福,结果被阿福抓到机会一剑断了持剑的右手,顿时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那领根本没有估计老二的情况,早已飞快的跑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身旁,飞身翻上准bèi

逃离,我又一块石子悄悄打出,使领猝不及防翻落下马。而同时,阿福早已解决了老二的性命从后追上,我见状忙以源识通意提醒阿福:“留活口。”

已经举剑刺出地阿福猛一收手。就见剑锋停在那领咽下,往皮肉里陷了少许。

领狠狠的盯着阿福,嘴里一动,却被匆忙赶上前的我一把捏了牙根被迫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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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他嘴里取出差点儿被咬破碎的毒丸,从他身上撕了一布塞在他嘴里才松手说道:“是沈府派来地人?是就点头。”

那人不屑的看着我,闷闷的出一声冷哼,我笑着没再问话,现在我的原识源力都已经极为强dà

,在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已经成功的用诱魂术探清了他的底细,不要说我身边的几人,就是他自己也毫无所觉。

洪襄熙已经重新镇静下来。想着鬼施礼道谢。鬼冷淡地应了两句往我这里看来,想要征求我地意思。我则装作不知退到一边开始收拾行装,暂时把应酬事都丢给了鬼和阿福,反正在洪襄熙他们眼里管事儿的应该是那两个身手不凡地男子。

洪襄熙他们见鬼对他们爱答不理,就草草告罪退开,开始转而谈论起自己以后的去向,说到难处,洪襄熙的儿子气怒交加对着被俘的领一阵拳打脚踢,骂道:“沈府的狗,把我父亲逼迫至此还不肯放过,沈邰沈铭两个匹夫,我洪昌与你们不共戴天!”

之前负责给两位女子驾马车的车夫右肩受了伤,刚刚勉强包扎了一下,听到洪昌这么说无奈的叹气说:“沈府自打设计陷了大人之后就没打算给我们留活路,大人想返乡过安稳日子是绝对不可能了,如果现在我们还想待在幽国就注定要隐姓埋名度过余生,如果还想有所作为,只能越关去投奔其他四国了。”

洪襄熙这时气的两手抖,须皆颤的含泪说道:“幽国乃幽朝正统,皇室一脉,竟然软溃如此,圣皇在天之灵如何甘心?沈邰老匹夫与沈铭小儿独揽揽幽**政,早晚要让幽国改姓为沈,要让他沈家代入皇宫,我、我……”

说到这里洪襄熙已经是由不住涕泪交加,“要是韩大人还在,岂容他沈家如此放纵,我、无能啊!”

听到这话我不由心中一动,牵了已经整好行装的马走上前去问:“阁下所说的韩大人可是以前的御史监史韩晓岚韩大人?”

洪襄熙情绪激奋,泪眼迷离,可能没太注意到问的人是我,心怀不甘不平的向我做出了回答:“正是,韩大人当年掌管御史监,尽管出身微寒却也让沈府陈府相让三分,现在陈府败落,我虽然得韩大人提拔接了他的位子,却怎奈仅凭一腔热忱无法唤醒我皇雄志,仅凭御史一职无权无力与沈府相抗,事到如今被逐出朝堂,连性命都难以自保,要我逃到其他四国,我是何其不甘!”

其他几人见洪襄熙如此也是颓丧气怒纷纷垂泪,我笑着说道:“大人不必妄自菲薄,韩大人当年能够让沈府陈府相让三分,是因为那时尚有陈府在朝堂与沈府相抗,韩大人才识卓越,又得皇上赏识,成为两府想要拉拢用来牵制对方的势力才会有表面上让沈府陈府相让三分的局面,但现在沈府一家独揽军政,不论是谁,如果不能听从沈府也只会被视为异己铲除,即便是韩大人现在再出朝堂想必也是束手无策,大概只是能保着自己性命这点能比洪大人强些。”

洪襄熙听得略微一愣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姑娘如何知dào

当年韩大人之事?难道姑娘与韩大人相识?”

我笑着回道:“我并不知dào

韩大人什么事情,只是对当年幽国朝堂的事情有所了解而已,洪大人被被沈府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局势如此,不见得是大人无能。”

洪襄熙的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但还是颓丧气馁,向我们垂手行礼说道:“不管是局势如此还是我洪襄熙无能,事已至此,又复何言?今日多谢几位相救,有缘他日再见,洪某就此告辞了。”

洪昌和两个车夫听到洪襄熙这样说略显惊疑,洪昌忙上前说道:“父亲,是不是先问问是否能与他们同行……”

后面的话虽然他没说出口,在场的人恐怕除了阿福之外都明白他的意思,沈府收不到回信只怕还会再派人来追杀,他们势单力薄,所以想拉着我们这几个身手不错的人同行,也好在出事的时候给他们当免费保镖。

哪知洪襄熙摇了摇头说:“他们往泾州而去,我们往陇州而行,行道相反如何同行?”

洪昌疑惑的叫了声:“父亲?”只听洪襄熙又详细解释道:“陇州一代的马市为防惊马习惯以细绳穿马耳相连,你看他们的马中有一匹耳上有孔新愈,肯定是刚从陇州而来,在那里换了新马,我们是往陇州走的,怎么可能同路?”

我不由对洪襄熙生出了几分赞叹,遭如此大变,眼力还能如此细察,看来被韩晓岚看上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不由在他身后喊道:“我们不便和洪大人同行,不知洪大人是否愿与我们同行?”

洪襄熙诧异的回身看我,我看着他正容说道:“大人即被沈府的人盯上,就无法返回故里,我们此去确实是泾州方向,不过并不出庆州之境,在庆州与泾州交界的崎开县城有我的几处田产,如果大人不弃可以到那里暂住,大人只要少到外面走动,想必沈府的人也没拿么容易找到你。”

第三卷 第九十七章 崎开府宅

洪襄熙对我所说显然还有疑虑,我又说道:“洪大人现在没有出关的文牒,要想出关怕也没那么容易,不如到我那里暂住几日再做计议,刚才我们几人可是救了洪大人的一家的性命,这点儿信任还给得起吧?我们帮你们杀了沈府派来的人,现在再暗中把你们出卖给沈府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我直接道出了洪襄熙的隐忧,使洪襄熙面上略微尴尬的往鬼和阿福那里瞅了眼,然后犹豫一下之后向我拱手行礼说:“我等并未以小人之心忖度几位,只是不知……”他以问询的目光看向鬼,我赶忙接口说道:“这位是家兄陆严,另一位是家兄的朋友郑福。”

洪襄熙了然的“哦”了一声又继xù

说道:“不知陆兄弟是否能容我等暂投贵府?”

我知dào

洪襄熙没把我看成管事儿的人,如果是旁人我也不会在意这些,但既然我有意收用洪襄熙,那还是有必要让对方知dào

这里真zhèng

主事的人是谁,于是就推了一下鬼说:“洪大人问你意见了,兄长。”

我那一声“兄长”带着威压和警告,唤得让在场的人都不自在的打了个寒战,鬼自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一副没正经的样子说道:“这事儿她说了算,我就算有意见也没用。”

洪襄熙他们一愣,面面相觑的看向我们。我听鬼这话差点儿咬了舌头,“就算有意见也没用”?他这话地意思不就是他不乐意洪襄熙他们同行往崎开暂住吗?就算是他说这事儿我说了算,但就这么说出来有谁信。洪襄熙只会把这话当做是委婉拒绝他们同行。

果然洪襄熙很尴尬的想着鬼行礼说道:“既然阁下多有不便,我们也不好再多做打搅……”

“陆兄弟”成了“阁下”,转眼就隔阂了许多,我狠狠的瞪了鬼一眼,鬼冷哼一声,在洪襄熙话未说完地时候就打断了他:“我说的话并不是要婉拒你们同行,实jì

上我们的事情一直都是由小妹做主,你们既要和到我们田庄里暂住。^^.

^^还是尽快明白这点比较好,要不然以后有什么事都来找我只会把事情弄麻烦了。”

洪襄熙被打断了话,有点儿无措的看着我们,又回头看了看家人和车夫,最后终于还是下了决断干咳两声说:“既然如此,我们却之不恭,就暂且冒昧搅扰了。”

之后的一路上,洪襄熙他们一行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忌着我,就算是有事不得不找我说时也都是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那模样简直就是巴不得两句话就把事情说完然后匆匆逃开。

我被他们这气氛闹得别扭就打马走到两个女眷的马车旁想和她们说说话。哪知那两个人连马车窗地帘子都不揭,就在里面把我拒之千里之外,那态度语气,就像是避瘟病一样,让我想起了所谓良家女子对待红楼歌妓的态度,看来无论是对男对女,我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异类,如果不是洪襄熙被沈府逼得走投无路,估计也不会和我这个不守礼教的女子同行吧,即便是我救了他们的性命。

三天之后我们到了崎开县城。我向人打听陆姓的田庄时,总能得到人们笑脸热情的指点,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县城靠近外郊的陆家府宅。

我早在十几里外就恨不得立即飞身扑倒府宅里去找青兰段璐她们,只是现在多了这些同行人实在不方便。^^^^^^^^只能按捺着心中激动兴奋的情绪一直慢悠悠的晃在田间小道上,周围耕种的人时不时直起腰活动劳累地筋骨时都会往我们这里看一看,不多久就见对面两骑飞驰而来,是青兰和段璐,青兰一身淡黄绫罗女装,而段璐则是寻常的长衫男装,而两人路过的地放总能听到跑马道两侧耕作之人恭敬的问好。

我在她们飞抵之前源识通意稍稍提醒了一下我们现在的身份,所以在段璐率先抵达的时候她一跃下马扑向我这里叫着“小姐”。然后回身向“公子”和“郑大哥打了招呼。”

青兰随后含着泪驱马接近。先在远处轻声问候了鬼和阿福两人,然后才在段璐放脱我时下马对我恭敬行礼。欣喜若泣的说:“小姐,你可算来了。”

我笑着拉了她和段璐的手说:“怎么叫可算啊?我当初说过少则半月,多则半年,现在我可是只用了一个多月啊。”随后我把洪襄熙一行向青兰她们做了简单的介shào

。寒暄过后,青兰拉开段璐回身上马说:“我们赶快回去吧,红绡还在家里等着呢。”

我也很开心的说道:“是啊,赶快回家看看吧。”她们一个多月里经营起来地家不知dào

是什么样子啊,还有红绡,好久不见,这回能见到她我也十分高兴,师父的事我也迫不及待的想向她说说。

在去新宅的这一路上,段璐话就没停过,虽然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谈起,但这一个月中地琐事说起来也够她这一路絮叨了,青兰则在旁边时不时的插几句话。

红绡从颇有富家宅邸模样的院中出来相迎的时候也面露着喜色,但她目光中的隐忧我也没有看漏,想必她还是在担心师父的事情,却也不方便现在谈起,只在简单的问候后就开始让红绡她们准bèi

简单的接风宴。

宅院里一共雇了六个仆役,一个负责账房文书地落魄书生,一对负责餐厨和庭院扫洒地中年夫妇,另外有三个丫鬟负责各房的整理清洁及平日地侍奉,当然,实jì

上侍奉这事儿从来不用她们去做,青兰段璐红绡谁都不想要人在旁边束手束脚,把她们弄在府里也只是想让这府宅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接风宴上又是一番客套,之后就由几个下人带他们到刚刚安置好的房间中休息,我这才一把搂了红绡的胳膊嘻嘻哈哈的问起她们在这里的情况,只有我们四人的时候,气氛总算轻松了许多。

这家宅邸主人原本是这里一家地主富户的,几年前被匪盗抢财粮杀了他们满门,自此这家宅邸就荒废了,土地也都被收归官有,这回红绡她们在这里卖粮救济,在解决一方粮荒的同时也收了这里十几倾良田的地契,已经俨然是一个大地主了,再加上红绡她们对农户所收的租赋比其他人要低,又一路放粮救了不少百姓,所以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在这里取的了很高的民望。

我听红绡报了情况后笑着问道:“我们的存钱还剩多少?”

红绡略显愁云的说:“我们买粮花掉了一千二百四十三两银字,雇人运粮以及其他沿路开销共一百二十一两,在这里置办府宅雇佣帮工仆人花了七百六十九两,现在我们手里只剩下的是三百九十六两白银了。我们按照小姐的嘱咐,向佃户收的租赋只够缴纳皇粮税赋,以后的居家开销都得自己负责,这么大的宅邸,三百多两银子省着用也最多撑到明年。”

我敲了下额角说:“要做顾怜贫苦大众的好地主也不容易啊。”

这句话糅杂了一些前世的语气,说的红绡略微怪异的看向我,“是不容易,我们是不是向他们加些租赋,要不然这样我们也过不下去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会有其他办法的,”然后略微愧疚的对红绡说:“我答yīng

过你会带师父来,抱歉啊,师父她现在被我扔给卓先生了,暂时恐怕还要在漳国带上一段时间。”

红绡见我这么说,面上隐忧才缓缓散去,难得的露出释然的笑容对我说:“小姐当初那么说也无非是想让我安心,现在这样最好,要是师父真跟你来了,那我才难以安心。”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红绡的意思,师父现在既然能和卓先生留在漳国,就意味着师父和卓先生以及地煞族之间都已经缓和了关系,要是师父跟我来了这里到有八成会是因为师父和地煞族弄僵了。

我也随即隐去了师父之前的情况,红绡也没有刻意追问,四人又谈了一会儿后,我对旁边时不时插话的青兰和段璐说:“你们先出去守在门外,我要给红绡解开地煞族长留下的封印。”

三个人一听同时惊呼,青兰先说话了:“小姐,那封印现在您能解开了?”

我笑着点头说道:“拜地煞族长所赐,我现在可比以前更厉害了,要不要来试试?”见她们三人都喜形于色,我心中如漾着暖流,笑着一边推青兰段璐出屋一边说:“地煞族长已经答yīng

让我给红绡解开封印了,你们在外面好好收着,不要让别人来打搅。”

第三卷 第九十八章 拜府

给红绡解开地煞族长所下的封印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吃力,只是谨慎起见花了不少时间,一直弄到半夜才总算完全结束,青兰和段璐一直守在门外,洪襄熙等人的招待应酬都交给了鬼和其他几个下人,我则扑到早为我准bèi

好的房间里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的爬起床,青兰遣走了本来打算在这里服侍的下人亲自帮我梳洗打扮,就在这时段璐进屋把一张请帖递在我面前说:“小姐,崎开县的县尉知dào

陆家的家主回来,所以特地派人来送请帖邀陆家家主去府上相叙,不知dào

小姐有什么打算?”

我略微惊奇的问道:“这么快?”

段璐垂手立在一侧说:“毕竟我们挂了甘南陆项将军之后的名,又在这里有了很高的民望,前些日子我们在这里安宅不久县尉就派人来过,我推说家主尚在外奔波未归,婉言推辞了。”

我笑看着段璐说:“来送请帖的人已经不在了吧?你们是怎么回复的?”

青兰在我身后边帮我挽着髻边插口说道:“红绡说小姐明天肯定会去拜访,又看小姐正睡得沉,所以就先应下了,如果小姐有其他打算找个理由推了也没什么不可。”

我取了一根簪递在青兰手里,轻笑着说:“不必推了,明天我肯定会去拜访。洪襄熙他们现在怎样?”段璐略微不满地冷哼一声:“小姐干吗把那种人招到这里来?倚老卖老。明明是客人却正儿八经的教xùn

起主人来了。”

我奇怪了,段璐平时都是男装打扮,高领衫在外一套。别人很难看出来她是个女子,那还有什么事能被洪襄熙他们教xùn



青兰早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谁叫她去品评人家女眷姑娘地长短,还放肆的上前拉那个洪襄熙儿媳的手,人家能不说她两句?作为客人他们已经很克制了。||-

.||”

我听了不由的眼角垂黑线,转头对段璐说道:“你扮男装也有些时候了,言行举止上最起码的避忌难道还不清楚?他们可是官宦之家,女眷被你这么轻薄岂会不言不语?青兰说的没错。只是教xùn

你几句已经是很客气了,要不是他们现在走投无路,还不得直接闹翻了离开?”

段璐哼哼唧唧的说道:“那种瓷瓶一样一碰就碎的大家闺秀我本来就看不惯,她们居然还公然在下人面前谈论小姐长短,说什么骑马露脸,随便就和男人亲近,不是什么良家之人,我只不过稍微逗了她们一下,摸了摸她们地手而已,对她们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无奈一叹说道:“段璐。那就拜托你以后对她们手下更留情一些吧,要不然我半道带回来的宝贝马上就得被你赶出去了。段璐很不情愿的点了下头,我看着境内梳妆完毕的清秀少女点了下头不由赞道:“越长越像我娘了。”

青兰在一边顿时愣住了,她颤着声问我:“小、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尽管青兰知dào

我很多事情,但我没提起过的事情她却一点儿都不清楚,比如说我从出生起就有着完整的成人意识这种事,我看着青兰惊诧的样子微微定了定,然后叹息一声对她解释说道:“我和我娘越长越像了不是吗?青兰,我知dào

的。==

==从我出生之后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娘的样子我也记得很清晰。”

青兰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小、小姐,娘娘她、主子她、她很爱惜你、只是、只是……”

我知dào

青兰在紧张什么。就打断了青兰磕磕巴巴的话说:“青兰,没必要多做解释,当初娘的心思和苦衷我也知dào

,她不是给我名字里留了一个茉字吗?娘不惜触怒神威给我留下的这个名字已经能够解释一切了,我不会因为娘当年的那一掷而记恨她。”

青兰颤巍巍的咬着唇,泪水从脸颊两侧划下,也不知dào

那泪水中有多少是因为我记得娘亲的样子而欣喜,有多少是因为想起娘亲的自杀而悲伤。段璐见气氛不对。小心的叫了声“小姐”。我拉了段璐的地手走出屋外反手关上门说:“让青兰一个人待会儿吧,你和我先去红绡那里。我得了解一下崎开县尉和这县城的事情。”

崎开县尉名叫黄侗,是左相沈铭的学生,也就是说是拜在沈铭名下的人,自然也就属于沈府地势力。这次庆州遭灾,崎开得到青兰她们带来的粮食救济使崎开县城受灾死亡的人数比在庆州遭灾的各县要少了很多,民政也安稳的多,所以得到了皇帝的褒奖,这使刚在崎开县城做了半年县尉的黄侗升迁时间得到大幅提前。

当然所谓皇上的褒奖,在现在地幽国朝堂基本上等于是沈府地褒奖,而黄侗为了拉拢地方乡绅也毫不隐晦的报上了突然出现在崎开县地陆家的功劳,再往下想必他就会把陆家的家主引入朝堂以便拓展自己的官场人脉了,所以我这里才会接到他急迫的请帖。

黄侗祖上是随圣皇开国的一个谋臣,而后来黄氏一族没出过什么身份显赫的人,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贵族之家,黄侗是主家的第三子,才识被沈铭所赏识得到举荐出仕的机会,而崎开县尉是他得到的第一个官职。我在见黄侗的前一天四处搜罗了一些东西做成易容的面膜,又用源力柔滑了膜体,把自己化装成一个和段璐有几分相似的年青男子的模样,这样就不用以幻像术掩盖本来面目,整日担心遇到修元的高手被人瞬间识破了。

第二天我带着段璐到县尉府上递了请帖后,黄侗竟然亲自从内堂迎了出来,很客气的把我们请了进去。

先是一番例行的嘘寒问暖,然后话题才渐渐的进入主题。

“陆先生一路散粮救济百姓,当真是仁之心,如此不计小利先忧于民,如果先生能够出仕幽国朝堂才是百姓之福,不知dào

陆先生可有此意?”

我笑着说道:“大人过誉了,在下只不过凑巧手中有粮,又遇到庆州灾荒,救济百姓只不过举手之劳,能够让大人在朝廷中献上一功也是在下荣幸。倒是大人在奏章之上也不忘提及我们一句,使我族陆姓能够再呈皇上眼前,让在下等感激不尽啊。”

“哪里哪里,”县尉很受用的摆摆手说:“当年陆项将军随圣皇左右战功赫赫,圣皇分封五国之后随甘南王同治甘南,何等尊荣,后陆冉将军为贼人所害,陆氏一族被甘南王排斥散居四方,实在是让人扼腕,今日能得陆氏族系之人迁居于此,本县也甚感欣慰,陆先生又有如此贤德,一月之中民望高重,不愧为当年陆项将军之后,如果陆先生能够出仕皇朝,重振陆氏盛名,也可以在祖祭之时告慰先祖之灵了。”

我面色凝沉的装出一副慎重考lǜ

的样子,旁边的段璐则露出了略微嘲讽的样子,我明白她总觉的我是皇室之后,知dào

我所图大,对于县尉这样郑重的言语相教很看不起,也很不屑,就悄悄用垂在另一边的手捏了一下她的手臂让她注意仪表,这陆氏亲系之说是我依着当年甘南陆项将军后人四散而居的现状杜撰出来的,要取信与人就要显出对这一话题的慎重,怎么能轻薄讥诮?

县尉见我沉思不语就又开始添火加料:“现在幽国朝政得两位沈相相佐,吏治清明,国治承平,百姓安乐,比毗四国之界再无躁动,而两位沈相更是求贤若渴,对陆先生这样的人才肯定会给予重用扶持,到时候先生就可以再整合四方散居的陆氏后人,重复陆氏盛名,如此得便之事,陆先生为何还要犹豫再三?”

我这才整肃了面色说道:“大人,我陆羽何德何能能够大人如此厚望,陆氏一族散居各方至今未有才能出众之人以德望整合族人,在下本也不敢奢望。但今日得大人如此言语相教,盛情相邀,在下铭感于心。陆羽愿出仕幽国,为幽国朝臣,一是还报陆大人知遇之恩,二是愿籍两位沈相之力得复我陆氏尊荣,还望陆大人能多多提携引荐。”

说完我深礼向谢,黄侗乐呵呵的扶了我手说道:“好好,陆先生真是明德之人,改日我定然会以书信向沈相举荐,陆先生在家中静候佳音就是,你我从后就同朝为官,同为幽皇效力,为沈相佐助。”

之后又是什么忠心的表白,由衷的感激,相互的提携等等一套套客气的官话,我和段璐才告辞出来。

第三卷 第九十九章 人丢了

段璐在回去的路上问我:“要是我们像这县尉一样被举荐之后直接外放做了地方官吏怎么办?那我们可就离幽都十万八千里了,难道还要干满五年的小县官儿不成?”

我笑着说道:“这到不用担心,如果不是花大价钱专门买外放官位,向我这样陌生的贵胄之后沈府怎么也得留在身边小心试探一下,十有**会先给我个幽都城中没有实权的官帽戴戴,比如说到专管朝廷文案书籍管理整修的文书处当个纂修,到专管贵族子弟教学的士学书院当个学师,或当个专管礼纪的祭师等等。”

段璐听得眉头一塌说道:“还真都是闲职。”

我和段璐一路上边说边走,到了家门外后负责扫洒门庭的老伯赶忙迎了出来对着段璐说道:“少爷,红绡小姐让你们回来马上去后院找她,说是又事相商”

段璐面色不虞的撇了下嘴刚要张嘴说什么,我知dào

这老伯禀段璐不禀我,想必又让段璐心中不满了,就赶忙伸手抓着她胳膊往里拖去,“红绡这样急着找我们肯定是有要事,我们还是赶快去见她吧,马就拜托老伯迁到马厩去。”

段璐这才沉着脸没说话先和我进院去找红绡。

后院有一处小花园和颇为精致的赏花亭子,红绡正独自一人坐在亭子中,我带着段璐到了亭中向红绡问道:“有什么很急地事儿吗?要我们刚回来就来见你。”

红绡站起身略微失礼说道:“小姐。是我疏忽了,洪襄熙家的小姐失踪了。”

“失踪?”我不由惊呼起来,“青兰呢?你也一直在家中吧?怎么会走失了人?”

红绡略微歉疚的说道:“听洪襄熙说是她和家人昨晚吵了一架。今天早晨就不见踪影了,他们想着大概等等她就会自己回来,没想到直到中午也没等到,现在眼见天色将晚才不得已来告sù

我地,我之前不是没察觉到他们的人少了一个,只是他们不说,小姐又没在,所以我没好插手多问。xxxx现在青兰、鬼、阿福和她的兄长洪昌已经出去寻她去了。”

我听得一个头大,这年代的闺中女子竟然也会离家出走?哦,貌似这里不算是她的家,不过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跑了也太让我出乎意料了。

我看着红绡不解的问道:“这种事让下人来传句话就行了,或……”我的意思本来是以红绡地修为,要是她出去寻人要比鬼阿福效率高的多,但她却特地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传这么两句话未免有些奇怪,哪知红绡很不客气的打断了我的话说:“那种无知自负的女子照顾起来最麻烦,我懒得理会。”

我一时语滞,红绡可没我这么柔和广博的道德感。无关的人对她来说自然没什么小心照料的必要,只好无奈一笑说道:“知dào

了,段璐也和我分头去找吧,哦,青兰鬼和阿福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红绡答道:“鬼和洪昌往北边去了,阿福往南,青兰往西,东面我打算等小姐回来去看看。”

我看着红绡无语了,东面是我们和洪襄熙他们结伴而来的方向,如果这位大小姐出走了。人生地不熟地她十之**会选择自己走过的地方,她却把人都西南北的支完了,只留东路等着我回来,是想专门拖久点儿让那位大小姐多吃些苦头吗?

我急忙拽了下段璐说“我们快去找吧。到现在其他几路都没有回信多半是还没找着人,”这就更加肯定了洪家小姐是往东去的,所以在我拉着段璐转身之前对红绡略微怨气的说道:“洪襄熙那里就交给你安抚了,怎么把话说通说好听了是你的事。==

==”想想洪襄熙仅从马耳上就看出我们来路方向的事,我心中不由哀叹,红绡这其中的手脚只怕很快就会被洪襄熙察觉了。

虽然我和段璐是一起往东,但两里之外就是一条岔路,所以我们很快就分开顺路找了下去。

我的源识现在勉强能探到十五里的动静。但要确认一个人却只能限制在十里之内。好在我可以很仔细地观察到周边的动静和细节,很容易的就在一处路边荒庙里现了洪大小姐一根簪。

我在荒庙里仔细查看了一下。现庙中的燃火残堆、草铺压痕以及脚印和残破庙台上一些擦抹了尘土地迹象都说明昨晚这荒庙中有人居住,而且不止一人,我拾起红小姐的簪,看到四周并不是很凌乱,总算略松口气,又将源识四探追了下去。

再往东遇到一个路边的小店后,我停下脚要了碗凉茶,然后向店家打听了起来:“店家,今天生意怎样?”

店家愁着脸说:“庆州遭荒,我这小店哪儿还有什么生意?只能勉强靠着以前的积蓄和一些存粮度日而已。”

“哦,”我笑着问道,“这好歹也是官道之旁,再差也不至于没有生意啊,今天来往的人也该有几拨吧。”

店家苦笑着说:“谢客官吉言,可这没人就是没人啊,就是有人也未必在我这人歇脚,今天一天统共过了三拨人,就今天上午一行从崎开方向来的人歇脚要了一顿饭,其他的连停都没停。”

我又问道:“不知dào

店家有没有见到一个女子独自行路路过这里?我从那边走来的时候听到好像有个女子独自一人赶路,心中还奇怪是什么样地人呢。”

店家也挺惊奇地说:“女子独自行路?这世道有这样的女子还真奇了?也不怕被人拐了抢了?”

没有?我心中暗觉不妙,“那大概是与一些同路地人走到一起了吧?”

店家也很感兴趣的搭话说:“那大概就是在我这人吃饭的那拨人了,五个汉子,一个女子,从崎开方向过来的就这么一拨人,呀!”店家惊叫一声不好,“我说那女子怎么饭都不吃,水也不喝,难不是被那些人给抓了?也是,长的那么俊俏的女子任谁也难免起歹心,他们吃完饭没顺路走,反而往北边的山里去了,看来的确不是什么良善百姓啊。”

我心中担忧,也不再多问,站起身拿了铜钱递在店家手中,店家欠身收下,在他起身和我两眼相交的瞬间,我就用诱魂术从他的脑中攫取了我索要的情报,随即也往北边的山中追去了。

那几个人之间的一些低语店家没听到,但是他看到了他们对话的过程,我很容易就从他们的口型中辨别出了他们的去向,往北是百姓俗称的哈郎山,只有猎户踏出来的野道,而翻山过去是沓祁县城,那几人要把她从野道带过去买到沓祁县城的妓院,这种小地方的妓院,是完全没有什么门面上雅趣的卖肉之地,要是进了那里,那才真叫毁的一干二净。

猎户的野道只有当地的猎户才知dào

的一清二楚,我虽然有源识相助,但却并不知dào

翻山去往沓祁县城的最近线路,虽然抓着一条路追了下去,却直到出山也没找到他们的踪迹,眼见天色已经黑沉,我以源识仔细往沓祁方向仔细探寻了一下,确认并没有他们的踪迹,又估摸着猎户应该不会带一个颇为累赘的娇弱女子在这月晦之夜赶路,就返回山中四处乱逛,总算在一处山坳野屋找到了他们的下落。

我想了一下,去掉易容的伪装,把梳成男子单髻的饰拆开,用带把头都简单束在脑后,这才往他们的屋中走去。

所幸这些人指望着把洪小姐卖到妓院得个好价钱,并没有对她动手脚,但洪小姐现在死气沉沉的样子还是让我看着凄惨,这要是到了妓院,肯定有得好受。

我轻轻飘落在野屋门外,门从里栓上,我就干脆在外面敲起了门,同时叫道:“请问一下里面有人吗?小女子夜间行路误入深山迷了去向,已经在这里逛了两天了,还请屋中主人怜悯收留,施舍些清水剩饭。”

我这样的出现在前世是典型的深山闹鬼型,但屋里这几个显然不觉得,他们先是出于诧异的静默,然后就有人立即起身往这边来开门,当真没有一点儿防鬼的意识。

哪知就在这时一直半死人一样被躺在屋角的洪家小姐忽然高叫起来:“快走,别来这里!”

我在屋外一愣,就见屋中近旁的一人拉起她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凶恶的低声警告:“少多嘴!”

洪家小姐却不知死火一样又张嘴喊了起来:“他们……”然而话刚出口,就被那男的一把捂死了嘴,只剩下呜呜嗯嗯的不清晰音节溢了出来。

“吱呀”一声,我面前的门被打开,彪壮的粗衣男子见了我整个人一下就僵直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可没动手啊,这家伙估计是被我的美色给轰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屋里的几人奇怪的问道:“祥子,怎么了?喂,倒是让她进来啊。”

“祥子”这才回神一样“啊啊”两声,让开身把我往屋里请,“姑娘里面坐,里面坐。”

第三卷 第八十章 救人

我刚进屋,祥子”就错步挡在在我身后栓上了门,洪家小姐见是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先前被捂了嘴还一直在挣扎,这时却愣愣的看着我不再动弹,几个男子见我一眼看向被他们劫持的洪家小姐,似乎觉得我该明白此时的状况了,就凶相毕露的对我喊道:“喂,到那边和她睡一起,别乱动乱叫。”

我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向洪家小姐走去,刚刚放了洪家小姐的人诧异的略微让了下身,我过去半蹲在洪家小姐面前,见洪家小姐的脸腮已经被捏的通红,就打趣的说道:“呀呀,小姐怎么深更半夜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脸被咬了吧?还好他们手上没有尖爪,要不可就破相了。”

我上前搀起洪家小姐,她受了惊吓,又整整一天水米未沾,娇弱的身体已经摇摇晃晃站都站不住了。

“喂,你要干什么?”身边的大汉咆哮着伸手来推我,我扶着洪家小姐闪身避开他的手,一脚直揣过去,那大汉庞大的身躯顿时撞碎木墙摔倒了外面,其他四人见此变故,惊怒之下纷纷起身抄起身边的家伙,却都小心戒备着并不上前,只是相互间递着眼色。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对女子如此谨慎的人,略微好奇的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几人,然后说道:“不巧啊,打搅了几位的好生意,这位是我熟识地人。可没打算就这么让你们卖到那些粗俗的妓院给毁了。”我瞅了眼被我踢到屋外气息尚存的人,“你们有着闲暇戒备我,不如去看看外面躺着地那家伙。啧,当强盗的果然身子比一般人结实,挨实了刚才那一脚竟然还没死,不过要是这么放着不管肯定就活不成了。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就此告辞。”

洪小姐颤抖着倚着我嘴里嘟嘟囔囔像是在说些什么,我努力辨听了一下却一个词都听不懂,便柔语安抚道:“没事了,我带你回去见你的父兄。||-

.||”

红小姐身子一软。整个人就晕了过去,我把她拉到背上从破开的墙壁跳到外面,才走了几步,源识中就见到身后一人从墙角取了弓箭疾速搭弓向我瞄准,我腾出一只手在身后箭射过来的瞬间抓住箭杆反手一甩,一声惨叫传来,射箭抓弓的手就已经联通弓身被洞穿串连在一起,其余三个想借势冲出来的人慌忙止步,我笑着回身说道:“再做这种多余地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几个匪盗杀了原本也没什么。但是我总觉的心底对于杀人这种事总有了情结上的抵触,不到非杀不可的地步我也不怎么愿意动手,但两步之后我又顿住了脚步,既然这些匪盗给我逮着了还是不该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意念一动,身后几人同时惨叫起来,纷纷抓着自己的右臂仆倒在地,碎了他们右臂的经脉,以后想害人也害不了吧。

我回手搂紧了洪家小姐的身子一跃便跳出了这处山坳。

等我回到家中的时候已将近二更,其他几人都已经静候在屋里了。洪襄熙焦虑的坐在依旧亮着灯的堂中,洪昌则是一脸铁黑地侍立在侧,他那位被唤作姗儿的妻子则独自一人待在房中来回走动,并没有入睡。显然也是焦急的很。

在我进门之前,洪襄熙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对质问起段璐来了:“陆兄弟,你们说是肯定能找得回来,怎么现在还没动静?我当初就说小女极有可能往东去,可你府上的人却偏偏不往东追,现在往东追的只回来一人,还有一个方向没有消息,我们再派些人手去找下有何不可?你们执意不肯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你们、难道就因为调戏小女不成就如此怀恨在心阴谋算计?小女的失踪是不是根本就是你们做的?”

洪襄熙越说越激动。||-

.||最后竟然气的全身抖。旁边的洪昌也怒火中生的喊道:“父亲,一定是他们做地。我们走投无路,他们就落井下石,见我们失势就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红绡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品着茶,淡淡的说道:“洪大人多虑了,大人安心候着就成,洪小姐的平安我不敢保证,毕竟你们对我们说起这事地时候已经过了半日多,这期间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人我们小姐肯定会带回来。”

红绡这句话呛得洪襄熙颤着手指着她说:“你、你,你们……”我也不禁为红绡的冷清喟叹,这年头“不平安”的女子就是回来了也会扫尽家门颜面,恐怕也会没脸再活下去,即使活着这一生也毁了一半,在洪襄熙这种朝臣贵族出身的人眼中,大概这样还不如女儿死在外面来的干净。

眼见洪襄熙几乎要气晕过去,我只好放qì

了敲门叫人的念头,背着洪小姐直接掠向后堂,但我的出现对于洪家父子来说似乎太过突然,二人本来怒极的脸色受了惊吓一样扭曲起来,我也没多说话,把背上地洪小姐放下来扶到一旁地座椅中,然后站在一边等着他们父子调节心情。

洪襄熙半天才上前一脸惊诧担忧的问我:“菡儿、菡儿她怎么样?”

我笑着说道:“那几个匪盗原本想把她带到沓祁地妓院卖个好价钱,所以并没对她动手,令千金总算平安无事,只是受了惊吓,又一天没进米水,需yào

调养静休。”

洪襄熙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因我故yì

提到她被强人所掳差点儿卖到妓院的事,一时难以启口,而旁边得洪昌则依旧气哼哼向我喊了声:“还不叫人来扶我妹妹到屋中休息,再请医生来给她把脉。”

段璐早就在这番争执中黑了脸,现在见洪昌这幅样子,直接抡起拳头就要揍人,口中还喊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家小……”

“陆端(段璐化名)!”红绡运了元力的断喝喊得段璐一愣,我也是擦了把汗,段璐还是这么头脑热,差点儿就说漏嘴了,我接了红绡的话头说道:“去叫两个女侍扶洪小姐回屋休息。”

段璐恨恨的道了声“是,”狠狠瞪了洪昌一眼才去叫人。

洪襄熙是晓事的人,看出来洪昌对我的轻慢已经引起他人的不满,也厉声说道:“洪昌,陆姑娘把菡儿找了回来,该好好相谢才是,怎么能如此无礼?”然后拱手对我行礼说道:“犬子无礼了,望祈见谅,洪某在此先谢过姑娘相救小女之恩。”

这几句话说的简单之极,我知dào

他挂念女儿,就说道:“我已经给她把过脉了,洪小姐身体并无大碍,也无损伤,一会儿等她醒来让厨子准bèi

一些清淡的煲汤和米粥吃了再休息两天就没问题了。”

洪襄熙又向我很客套的道了两声谢就带着洪昌去看自己的女儿去了,但他言语之中对我的避忌远敬还是让我感到一丝不妥,鬼从一旁凑上来对我说:“那位落难的大人好像在怀疑你有什么不良企图啊,唉唉,年过四十了,却还要为儿女担心,一头是怕女儿被不良浪徒欺负了,一头是怕自己的儿子被不良女子给勾引了……。

我回头看向鬼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鬼嘻嘻哈哈看着我说:“你一个女子力主把一行素不相识的人招揽到自己家中,在他看来估计除了那个俊朗小伙再没什么原因了吧。”

我沉了脸,鬼却丝毫不知收敛的继xù

说道:“小芋,我说的可都是有根有据的,你不喜欢****别人私事我知dào

,不过我却最喜欢探别人私密,他们的吵架过程我可是都一字不落的都听到耳朵里了。”

我懒懒的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儿快说。”

其实我自己也对这事感到好奇,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把一位居家收礼的大小姐逼得独自一人跑了出去。

哪知鬼却嘻笑着不再多说,我扫了眼四周,现在屋中除了我两之外还有青兰、红绡以及站在旁边想说些什么又似乎找不到话题的阿福,就对阿福说道:“阿福,你去找一下栓伯顺嫂夫妇,给他们说下洪小姐的状况,要他们准bèi

一些粥汤的食材。”

阿福“啊”的应了一声离开,我又向鬼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鬼见我没有打红绡青兰的打算也不在计较,说道:“那个洪襄熙好像对我们并非兄妹的事心有所觉,认为你以兄弟的名义把我们几个男子留在身边实在不正常,他们在谈话中还把济安女公子提出来作比方……”

我刚含到嘴里的一口茶“噗”的一下都喷了出来,呛咳着看着鬼说道:“济安、女、女公子?他们把我和她比?”

鬼怪笑着看着我说:“要是我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大概也会这么想。”

“想你个鬼!”我手中的茶盏被我疯狂的扔出,向四面散洒着茶水对鬼砸了过去。济安女公子,是个出了名的包养一堆俊俏男子的惊世骇俗的淫女,我虽然没这里世俗死板愚昧的贞操观,但被比做那样的人也太过了吧!

第三卷 第八十一章 境迁

鬼避开飞砸过去的茶盏说道:“洪襄熙认为现在被沈府派人追杀,只能暂时借这里躲避一时,等风声松了一些后再找机会离开幽国,还特异嘱咐洪昌对你要和气一些,不要太早闹翻了,结果惹得洪小姐大怒,说什么宁可被沈府的人杀了也不该躲在这种污浊之处,结果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自己一人离开了,现在洪昌对你没什么好脸色想必也是直性子的表现,要让他一个官宦贵族的公子为了活命讨好你,在他来说恐怕也是莫大的侮辱。”

我气馁的苦笑着叹了口气,我招揽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容易,还是说我以后得整天化妆成男子才能让事情进行的顺利点儿?

“我怎么感觉我每次做好事都不怎么受人欢迎啊,切,既然这样我就直接和他挑明了说话吧,让他们老这么防着我,那我以后还怎么指望他帮我做事?今天就先这样吧,给他们点儿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明天上午我就叫他们把话都说清楚了。”

红绡听了颇为不安的问道:“小姐要说清楚到什么程度?”

“看情况了,”我知dào

红绡担心我把自己的身份也告sù

洪襄熙他们,就又补到:“我的身份还不至于告sù

他们,毕竟我现在还是幽国的通缉犯,是不祥的皇脉,要让他们知dào

了怕也没那么容易接受”

鬼却在一边坏笑着说:“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知dào

自己把幽朝地皇室公主当做济安女公子时的样子。哈哈,洪襄熙可是一直以忠事主君为傲啊,结果把自己主君的女儿给归类到那样地……”

“那样的什么?”我寒气森森的打断了鬼的话。鬼笑着闭了嘴,却凑上前来往自己房间所在的方向指了指说:“昨天一天都是我独自一人在修元,今天你该能帮我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说:“大晚上的要我去你房间?被他们知dào

了我更说不清粗了。=——=”

鬼对这倒是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我们双修管他们什么事?”

双修?我只觉得自己无法抑制的一脚揣在鬼肚子上,幸亏一丝理智让我控zhì

了力道,鬼只是很狼狈的撞翻了身后地桌椅倒在地上,手上留了浅浅的擦伤,我深吸口气狠狠的盯着鬼说道:“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鬼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红绡青兰也被我的突然暴怒的惊住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在这里双修一词在修元中用的很平常,因为修元之道中两人协力总是比一人单独修行要效果要好,也不容易出差错,所以这种修行方式也最常见,当然那不是前世小说里常见的男女双修什么的,只是随便两人修行时相互补元、运元、固元而已,可我怎么总觉得从鬼嘴里说出来就不正常了?

看着他们诧异地目光,我干咳两声解释道:“还双修?是我单方面帮你修吧。难道你还能帮我什么?少给自己贴金!”

我觉得鬼这时脸色好像忽然变了一下,却马上恢复了以往嬉皮的样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啊,贴金?你给我金子啊,不来就不来吧。”然后就一副浪荡样走了出去,而我却总觉的鬼似乎有点儿不大对劲。

青兰这时在旁边小心叫了声“小姐”,我回头看向青兰等她下文,她却仔细瞅了我半天,试探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惹着您了?”

我只觉得脑袋无力的快要挂在胸前了,软软的转身摆了下手说:“没什么。::-::我先回屋了。”

青兰还在我身后很不放心的拉这红绡胳膊问:“小姐没事吧?”

红绡倒是毫不放在心上:“小姐会有什么事,别瞎操

瞎操心啊,可我却真觉得自己有点儿奇怪了,回到屋中后我也一直都睡不着。就干脆起身使了遁术推门而出,弯月挂西空,夜也是暗色深沉,我飞身坐在屋脊上,源识四散探出找没人的地方看夜露凝聚滴落,看灰鼠咬嗜墙瓦,看草叶随风微摆,看熄了烛火的灯台。那些已经燃掉一截地蜡烛。烛身上留下宛如泪痕一样的凝体,一层层的覆盖着。汇聚凝合在烛台上。

整个院落里却有一根蜡烛一直没有点燃过,那是鬼房中的蜡烛,我微叹口气,他就连晚上独自一人地时候都是一直试图运元来在黑暗中见物,虽然修元方面我一直都在帮他,使他的修行进展要比常人快了三四倍,但他自己却也一直在拼命。作为杀手忽然失去了自己的修为已经让他极为不安,但在平日却几乎没有显露,那种不安大概就只有感识敏锐的我有所察觉吧。

我纵身一翻落在鬼房间门外,元力隔绝了我开启门栓推门而入时的声音,并没有打破屋中的静谧,屋里虽然漆黑一片却没有我看不到的东西,我将眼部元力散开,视线黑沉下来,什么都看不清了,在漆黑难辨事物的视野中我凭着记忆走到鬼窗前,随即自嘲地一叹,原本想试试目不见物感觉,但这屋中地布局物品都被我记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什么看不见的意义啊,所以就干脆恢复了眼部元力散布,随即看到了鬼露在锦被外空搭于床边地右手。

见他已经睡熟,我悄悄搭上他露在外面的手腕开始引导他的体内元力运行,并且在这之前就封了他的感识,让他依旧无知无觉的沉睡着,等帮他引元运了三遍之后,我才解开他感识的封印离开。返回屋中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难以入睡,就倚坐在床边,先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莫名其妙,然后就呆坐在床边渐渐的开始想一些我不怎么愿意想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在这里的年龄只有五岁,就算只看身体也只是十四五岁刚刚开始育的样子,而且现在所图之大,以后恐怕要有一段时间不得安生,要是谈恋爱总觉得不是时候,更何况,我自己想想都觉得恶寒,他还是个勾引过男人的杀手……

第二天用过早饭,我请洪襄熙他们一家人都到堂中见面,由于怕再刺激到他们的礼教讲究,我没有叫鬼和阿福,只让段璐换了女装在堂中等着他们。

洪襄熙几人知dào

我把女眷一起请去的事后显然极为不安,一路上都面色纠结,犹疑忧虑,直到他们到了堂中之后,才看着段璐显露惊讶之色,我在客气的和他们打了见面的招呼后,才牵过段璐的手说:“这位姑娘原本姓段名璐,是我的朋友,因为女子在外行事多有不便,她又颇有男子相,就经常让她扮作男装来处理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前段时间她因为洪大人的女儿和儿媳对我颇有不敬心中不悦,所以唐突冒犯了,还望众位见谅。”

洪襄熙几人惊讶的看看段璐,然后又看看我,才客套的说道:“这、这,唉,这冒犯从何说起,是我等眼拙,误会各位了。”

洪昌则有些挂不住了:“你一个姑娘家女扮男装干什么?是女子就该一心学女道,做女红,你们一个个这样抛头露脸行事,成何体统!”

眼见段璐又要火,我赶忙拦着她说:“成何体统?洪先生是不是忘了前几天是谁救了你们性命了。”

洪昌讥讽的喊了起来:“当然是郑兄弟和陆兄弟救的,干你什么事?”

我沉着气说道:“你以为我不在的话只凭他们两能救得了你们?”

洪昌略微一滞,随即又哈哈笑了起来,刚要说话,却被旁边的洪襄熙厉声打断:“昌儿,怎么能如此无礼!”

洪昌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洪襄熙刚要张口说什么,却被我冷冷的堵了回去:“洪大人觉得我是看上你家的公子才死缠烂打?”

洪襄熙惊瞪着我一时无言,我又正容说道:“洪大人倒是对你家公子自信的很啊,就那么肯定我一眼就看上他了?洪大人观察细致临变不惊,怎么在这事的判断上如此草率?我藏匿洪大人是因为敬服洪大人为人,对洪大人为民为国不惜拼了头上官帽和沈府相搏的正直忠勇深感敬佩,只想以一己之力帮洪大人渡过难关,而大人却对我如此猜忌,将我想的如此不堪!”

洪襄熙呆看着我不知该如何争辩,我冷哼一声,“你们以为追杀你们的修元之人为什么在马上频频意wài

出错?”

话说完的瞬间我元力四处聚力,茶桌上的茶杯跌盘就都纷纷摇曳着漂了起来,有些茶盏中的茶水溢了出来,却像是被什么收拢托着一样飘在空中又缓缓退回了茶盏之内。

洪襄熙他们看着这一幕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我继xù

冷着脸说道:“阿福虽然修为不错,却没什么经验,对着当时的那两人拼尽全力最好也只是平手,鬼前一段时间遭遇大变修为尽失,现在恢复了不到一成,那些飞骑他拼上一死也最多只能杀五个,剩下的十个人你们能对付得了吗?”

第三卷 第八十二章 返幽都

洪襄熙惨白了脸看着我,看来是察觉到了那晚他们的吵架之事已经被我知晓,于是我就直接说道:“我平时没有随便****别人动静的嗜好,但身边却有好事的人,你们那晚所谈所论都被他听来告sù

我了,说起来我这边是有点儿失礼,但是你们所说所想似乎更过分一些,我可没想到好心救人一命却被看成济安女公子那样的人物啊。”

洪襄熙见我把话挑明了更是辩声不得,我舒缓了语气说道:“罢了,礼教所育,洪大人如此小看女子我也没办法,既然你们怀疑我别有所图,那我好听的话说再多也没用,我只问洪大人一句话,洪大人可想再返幽朝朝堂,将挟君理国的沈府上下绳之以法?”

洪襄熙这下更是无措,我静静的的看着他等他回答,洪襄熙见我一直正色以待,终于开口说道:“如能铲除沈府奸佞,重振幽国皇室,我洪襄熙虽死无憾。”

我正容接口道:“我也正有此意,原本拉拢洪大人也存着这样的想法,如果洪大人信不过我,或大人刚才的话只不过是说说而已,那现在就收拾行装到馥兰县去,从那里通往甘南的商队众多,我可以安排熟识的商队带洪大人前往甘南。往芳庆和谛释方向的商队因为这两国最近和幽国关系紧张,盘查比较严,要是洪大人有意投奔芳庆或谛释,还是先取道甘南在转往两国比较妥当。”

洪襄熙静容沉吟一番说道:“洪某所说并非儿戏。清肃沈府独霸地朝堂,让幽朝圣皇之脉重振,是我五年之中拼力想要做到的事情。却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对此洪某固然是心有不甘,但姑娘一介女子,对权势滔天的沈府又能如何?这让洪某如何相信?”

我让侍女给洪襄熙换了茶才慢慢说道:“沈府现在虽然权大势大,但我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

先,沈府手中有圣佩,得先皇重托,所以玄灵宫对其所作所为也都比较纵容。即使在皇权被日益架空地时候玄灵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理会,但他们却始终与沈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圣门因为几十年前内部纷争势力衰落之后急着要和玄灵宫争权,眼见沈府势大就积极扶持沈府,对沈府惟命是从,想要借着沈府的势力压制玄灵宫。圣门与玄灵宫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利用这点我可以争取到玄灵宫的支持,然后以玄灵宫出面重申皇权之重,与沈府相抗,沈府毕竟只是臣子。他架空了皇权并不是取代了皇权,只要有道义礼守上的立足之处,我们就有机会和他相抗。

其次,当年幽朝兵变,时隔五年,沈府更换了众多将领,而能达到沈府亲信程度的却不过一二,沈府过去一直在军权上没能插手,五年之中也没能提拔出多少忠于自己的将领,到现在禁卫三营和都卫四营。他能够确信掌握地最多只有三分之一,只要沈府还没完全掌握军权,我们就还有机会。

再次,沈府掌握朝堂终究是靠着拉拢官吏。给官吏众多利益,这使百姓生活困苦加重,极为不得民心,如果情势不好只要借着皇命昭告天下,再有适当的优惠百姓的政策,我们就能直接带着幽国百姓去抄了沈府的家。当初芳庆粟栗之变,百姓持锄斧而起,短短三个月就陷了芳庆半壁江山。如果不是墨国和幽朝出兵相助。现在的芳庆早就再次更易了王姓,可见民力可用。我们所需的只是掌握好时机而已。==

==”

洪襄熙却默然看了我一眼,然后注视这手中茶盏没有说话,洪昌在旁边见了疑惑得奖低唤到:“父亲?”

洪襄熙这才缓缓张口说:“这些事说起来何等容易,做起来……如果也这般轻巧的话,我洪某何至于落至如此危境?”

我也知dào

这些话说的容易,洪襄熙当初恐怕也未必看不明白这些事,但是要做起来的确有很多问题。但我所知dào

的事情并不方便都告sù

他,像我脑中超出这个世界认知和知识,像我得到地煞族相助地事情,而这些正是我图谋此事的基础。当初韩晓岚离开的时候,十数名轻信官员也随之挂印而去,但实jì

上他在幽国朝堂还留了好几条隐线,而且后来地煞族还有十数人进入军伍朝堂得到沈府提拔,这些暗线只要谨慎调用,对付沈府并非难事。

见洪襄熙还如此犹豫我就笑着起身说道:“话我没法儿再和大人说更多了,闻不如见,如果我让大人官府原职,那大人是否能信得过我了?”

洪襄熙听了一惊看着我问:“让我官复原职?”

我回道:“正是,洪大人现在就在家中静候,过几日我出门一趟,随后定有佳音。”

洪襄熙满腹疑虑的和洪昌离开,青兰随后上来问我:“小姐,我们现在在幽国朝中一无所有,要怎么帮洪襄熙官复原职?”

我摸了摸下巴说道:“这个,总会有办法的。”

青兰顿时瞪大眼睛问我:“小姐,难道你还没想好怎么办?”

我笑着回道:“我对他被罢官的前因后果还一概不清,怎么想对策?”

青兰看着我喃喃说道:“还什么都没想呢,就夸下这海口,要是办不到了怎么办?”

我敲了一下青兰的脑袋说:“原本洪襄熙就对我们没抱什么指望,没能做成,他也最多失落一点儿,但我会让他看到我在帮他复官的过程中所拥有的实力,那时再多说几句,怎么也比现在的效果好,要是做成了,那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我夸下地海口起码能留他在这里安心待着。”

红绡这时在旁边开口说道:“小姐何必说这么颓丧的话,洪襄熙的御史监史之职,按常例是由皇帝直接下旨任命的,不像其他官员一样任命还需yào

两位丞相和吏部官员复合,凭小姐地能耐直接仿制一张圣旨有谁能认的出来?”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红绡说:“圣旨可是要由掌红内侍做书案备份保存zài

圣录库中的,皇帝的起居注中也会有记载,你又不是不知dào

,如果我们伪制圣旨马上就能被查出来,到时候洪襄熙可真就死罪难逃了。”

红绡冷哼一声说道:“幽都皇宫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们要进去在圣录库和起居注中做手脚还不容易?”

我叹了口气说:“如果皇上有实权的话,出了这种圣旨被仿制的丑事可能会出于对外维护皇威地考lǜ

,先承认圣旨是真,然后暗中派人详查,洪襄熙也就能暂时复职,但现在沈府架空皇权,要是出了这种事情,沈府岂会给皇家遮丑?定然会抓住机会治洪襄熙于死地。”

不过,我忽然心念一闪,仿制圣旨地事倒也可以利用,只要等地煞族联络人来了,我就可以准bèi

往有幽都行事了。

之后的一周中,我应县尉相邀,又和段璐去了县尉府上一趟,县尉拿出一封沈府地回信,告sù

我们那是沈府接到他举荐表后所给的回文,我看那俊瘦的字体心想这应该是左相沈铭的手笔,信中要求县尉即刻着我前往幽都拜府,然后决定是否想吏部举荐我出仕。

我一直等着的地煞族联络之人还没来,却又不好对沈府的回信毫无表示,于是当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行装准bèi

出门,两日之后,我觉得实在再拖不下去了,就嘱咐红绡迎候地煞族联络人,然后带着段璐和青兰前往幽都。

当我跨过幽都城门的时候,心中还颇有感慨,当初师父正是抱着我从这处城门离开幽都,往日情形历历在目,让我一时沉默无言,青兰也似乎有什么心事,郁郁寡欢,段璐大概也是被这沉闷的气氛感染,入城之后也一路无话。

我们几人找客栈住下后,青兰才终于先开口说道:“小姐,今天天色还早,您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我看向青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问道:“师父说当初派人去收敛娘亲的尸体却没有找到,大概是被什么人抢先了,青兰,你熟知娘亲生前之事,在你看来,那时可能给娘亲收尸的人还有谁?”

青兰身子一震,脸色黯然的说道:“我、不知dào

,齐氏一族被夷族,娘娘当年在后宫之中除了韩师傅之外就再无朋友。”

我不由低语一声:“这么说来,先于师父带走娘亲尸体的人只可能有一个了。”

青兰双目避着我问道:“是谁?”

我坐到床边摩挲了一下床铺说道:“你也该心里有数,那人,应该是我的父亲吧。”

第三卷 第八十三章 未识亲故

见青兰低着头不说话,我心中叹了口气,这种事情,青兰自己也能想的到,但是她心中肯定极不想承认这点,就转开话题说:“现在先收拾东西歇一下吧,我晚上到青山皇陵去看看,工部官员既然在督建皇陵时偷工减料中饱私囊,那在皇陵中就总能找到线索,洪襄熙所得的账簿虽然失踪,但他们建造的皇陵却没法也一同搬走。”

段璐这时在旁边说道:“小姐,既然这事那么容易就被识破,洪襄熙怎么会反被沈府倒打一耙,丢了官职?”

我一边翻着包袱一边说道:“皇帝没有实权,要派人检验工程也多半会受沈府干涉,如果皇帝有心铲除沈府势力,强硬的指定验检官员,洪襄熙或许还能赢,但是……”想想当年圣剑封印时皇帝颓废的模样,他简直比扶不起的阿斗还要阿斗,洪襄熙就算费尽lì



,唤不起皇帝的心志也是白搭。

青兰忽然问道:“小姐,你迟早要去见皇上吧?”

“嗯。”我把包裹中让洪襄熙手书的呈情书找出来塞在怀中,见青兰咬着唇不说话,我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说:“先歇着吧,我并不一定非要帮现在的皇帝,要是他真的是不值得帮的皇帝,换一个也无所谓,现在他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

青兰急呼一声“小姐!”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知dào

自己地话过于危言耸听,更何况,现在皇帝仅有的两个儿子。一个是皇后沈昙的儿子姜永隆,一个则是当年萱妃陈茹地儿子姜永成,除此之外虽然还有过三个皇子,却都早早夭折,算来算去,如今的幽朝皇室可能的继承似乎都与我有着仇怨,无论帮哪一个都不是青兰乐意看到的。

我笑着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瞎担心什么?我开玩笑的。^^^^^^^^”

青兰却依旧满面沉坠,我就干脆拉了青兰的手说:“反正天色还早。我们现在出去四处逛逛吧,”

青兰并没反对,就被我很不客气的拉了出去,段璐则被我判作留守,丢在了屋中。

幽都没有严格的市坊限制,但也有比较集中地物品交yì

场所,我拉着青兰四处乱逛想要让她轻松一下,却一直没什么起色,青兰依旧一副笑不出来的沉重之色,我也终于静默下来。最后终于无奈的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青兰默然点了下头,我带着她挑近路穿过一条小道,走到了一处石阶高柱的宇殿之前,殿前高挂的匾牌上苍劲有力的三个镶金黑字“玄灵宫”是五百年前圣皇的手笔,青兰着这里忽然顿了一下,止步不前,我疑惑的回头看她,青兰悲戚的看着玄灵宫的殿门说道:“这是娘娘在幽都和皇上第一次见面地地方,也是娘娘得知皇上身份的时候,之前娘娘和皇上在西关见过几面。却并不知dào

皇上的身份。”

“走吧。”我拉了青兰的手想强带着她离开,母亲和现在皇帝相识的过程我早已从师父那里听了个大概,幽国皇帝的行踪那时已经都在地煞族的掌握之中,正是因为皇帝和母亲在无意中相识时所表现的出的情愫。再加上母亲原本的家世背景,地煞族才会选择拉拢母亲入宫,让齐家复起扼制作为谛释势力而起地陈远,却没想到短短三年之后就使齐家惹上了灭族之祸。

我拉着青兰刚走出几步,就听前面忽然有人敲锣吆喝:“静肃、回避,二皇子轿架临道!”

玄灵宫周围并不多的亲来祈福的人搜纷纷散到道路两边跪倒,我皱了下眉,扯了下青兰又匆忙往来时通过的小道里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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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目之下这样地刻意躲避马上被人察觉。一个护卫向我们厉声喝道:“二皇子轿架临道。行跪礼!”

青兰犹豫着止步看向我,我皱眉咬了下牙。右手在左手手臂上一拂,留下一个烙印痕迹,然后刻意回手去拉青兰,将手臂上的烙印露出一些,那护卫立时收声冷哼一声,凶光看向这里,我拉着青兰赶忙跑进街巷,只听身后轿中略带青稚的声音传出:“云贺,怎么了?”刚才厉声呵斥的护卫回到:“没什么,殿下,两个逃奴而已,在殿下轿架前回避的慢了。”

青兰一听慌忙拉了我手臂验看,一瞬造出来的奴隶烙印出现在她眼前,青兰愣愣的看着我手臂说不出话来,眼角却含了泪,我对这事到没什么可在乎的,但在青兰眼里,奴隶毕竟是低贱至极地人,哪怕我只是一瞬应急地手段,也会让她心中纠结难过半天,我赶忙缓缓消除临时弄出的烙印对青兰说:“这总比让我给那个大我十一岁地兄长下跪好,快走,谁知dào

他会不会心血来潮派人来帮人追捕逃奴。”

这时轿中的二皇子又说话了:“逃奴?逃奴来玄灵宫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来这里祈福?哼,区区低贱奴隶也想得天佑!云贺,派几个人抓她们回来就地砍了!”

“是!你们几个,还不快去!”,云贺应声下令,四个侍卫当即就往我们这里追来,我原本想就此离开,见着情形就推了下青兰说:“你先回去,我可能晚上去过皇陵之后才回,给我留份晚饭。”

青兰犹疑的问道:“小姐要干什么?”

我急急的对青兰说:“快使遁身术先走,回去我再告sù

你。”

青兰终于没再追问,身影一隐钻入闹市,我则看着后面追上来的四个护卫转身往不远处的一个僻静死巷里跑去。几个护卫见我进了死巷冷笑着向我走了过来,我扫过他们四人的眼睛,眨眼间就得知了我想知dào

的事情,然后猛然向前从他们身边略过,同时使出遁身术,一闪消失在死巷里,那四个护卫则在我身后先后软到在地,等他们再醒来怎么也得一个时辰之后了。

我使遁身术站在屋顶上,看到二皇子姜永成的轿架还等在下面,想想刚刚探到的情报,我不由同情起这位大我十一岁的兄长了,身为皇子却在宫中倍受歧视,明明是主子,却连沈府上下低等的扫洒奴隶都能将他不放在眼里,也难怪他会对逾越本分的奴隶如此疼恨。

我耐心的等着,二皇子也一直都在轿子中等待自己的属下回报,好半天没有动静后,云贺终于撑不住了,“殿下,我去看看他们怎么回事?”

轿中的人大概低声说了什么,云贺一愣随即对周围下令说:“先进玄灵宫,至于两个奴隶,他们抓到了自会回禀。”

这行让周围百姓跪了良久的轿架终于又往前走了一小段,等轿子完全正对玄灵宫正门的时候才落脚,旁边的两个随从一个把软脚踏摆在轿前,另一个掀起轿帘,二皇子才从轿中走了出来。

十五岁的少年刚刚长高,黑软的出生胡须抹着淡淡的黑色,英秀的眉目之间与五年前的陈远倒是有几分相似,和现在皇帝却不怎么像。他一身皇室金绣锦袍,云靴银饰,挂着翡玉佩,腰间挂短剑,在下轿之后目不斜视,浑身散着略微阴霾的傲气直接往玄灵宫中走去,玄灵宫的法师早有十几个人在门内两侧躬身迎候。

我源识仔细探了一下玄灵宫中的动静,然后在宫中之人忙着迎客的时候一跃潜在院内一处古木上,那一瞬间风拂叶动一般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玄灵宫的法师们见着礼把二皇子往里引去,我倚坐在粗壮的树枝间,源识四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二皇子到了祈福堂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他今日来此的目的——萱妃陈茹病重,他来这里是特地为自己的生母祈福消灾。

祈福仪式极为冗长,好在我并不着急就耐心的倚在树上看着,等二皇子祈福完毕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二皇子这才得到手下报gào

,知dào

了追我的那四人被击晕,现在才刚刚醒来,他整个人当时就狂怒起来,“啪”的一声狠狠甩了报禀护卫一巴掌,怒吼道:“把两个逃奴找出来!给我直接绑在秋场凌迟!”

那护卫吃了一巴掌,畏畏缩缩的看向那个名叫云贺的护卫,云贺上前跪在二皇子面前说:“殿下,此事非属我等职权,做多了恐引他人猜忌。”

“引他人猜忌?”二皇子怒不可遏,“我还用的着他们猜忌,我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只随时都能捏死的蚂蚁,这次母妃病重,还不是他们搞的鬼!”

云贺慌忙跪着高语道:“殿下慎言!”

“慎言!慎言又有何用,慎言他沈家的人就能放过我了?谁不知dào

我就是他们巴不得拔出来捏的粉碎的一根肉中刺!”

“殿下!”

“回忻兰宫!”二皇子恨恨的抛下这句话蹬踏甩着轿帘坐进去,云贺这才松了口气招呼起轿。

第三卷 第八十四章 忻兰宫

我从树上跃出,看着二皇子一行远去,我心中默念起陈茹的名字,她的父亲陈远被师父所杀已经五年,她竟然还能保持萱妃尊位,以皇后那样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难想象她是靠什么撑到这地步的,而这样不知隐忍的儿子能活到现在也称的上是个奇迹了,还是说沈府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暂且把二皇子姜永成的事放在一边,直接向西跃出城墙往青山皇陵而去,青山皇陵葬了幽朝八个皇帝十一位皇后,鼎皇失踪以后的三个皇帝都葬在灵山新建的皇陵,而现在的皇帝却执意将自己的陵墓搬回了风水宝位已经用尽的青山皇陵。

因为地势风水不佳,所以皇帝的新陵寝需yào

开山通脉,这工程也就成了比以往任何一处皇陵都要耗时耗力的工程,同时也成为人人垂涎的肥差。

夜间的皇陵工地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巡视的兵丁举着火在外围来回游逛,通往皇陵的甬道已经从上面以厚木掩上,再往西面就是开山岩通灵脉的地方,那里用简单的木制栅栏门封着,两百余米的全山岩脊部已经被清开了几十米的地方,岩壁上尽是斧凿钎撬的痕迹,这样坚硬的岩石要全部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凿通不知dào

得多少年,我的皇帝父亲也真会强人所难,只怕等他住进来的时候这工程都完不了。

我在这里四下看了看,碎石满地,岩壁上凹凸不平,开通的地方并没有整修,洪襄熙说过工程预定要在这里开通后铺黄龙道,到时候需yào

的黄金、玉石、花岩不知得多少,直到洪襄熙被罢官的时候。专为此项拨出的国库银两已经达数百万两,却一直没见到这条黄龙道的影子。

我从木栅栏门上翻越出去,在封了甬道口的木板前转了两圈。源识探往内部,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内部工程的的进度,偷工减料倒是没现,石室木撑,室内地夯土泥封。::-::以及主墓上方的黄土、木灰、石灰、碳土、黑土五层土封准bèi

也做的很认真,没有一点儿疏漏。一个主墓室、两个侧室、一个内储室、两个进庭,九丈九尺甬道……从建造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这些东西换了别人或许不刨开看下内部无法确认,我却可以用源识很容易探看清楚,以现在的状况而言,就是皇帝当初真派了认真检查的官员来验看也找不出破绽。那洪襄熙手中账簿上所反映地偷减工料的事又是怎么回事?看来不把失踪地账簿弄到手是很难弄明白了。

我走到皇陵墓群的入口处,对着幽朝历代皇帝们恭敬的行了一礼,心中暗暗念叨:“我在这里的老祖宗们,要是我不幸让圣皇血脉丢了皇座,你们可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们不争气的儿孙吧。我原本打算去看完皇陵就直接回客栈,此时却犹豫了一下,在入城后往幽朝的皇宫潜了进去,皇宫还是以前地样子。夜间贵人们走的青砖云道,仆役们走的墨砖黔道,巧妙的互不相交,却连通了皇宫的各个角落,专门巡卫的人也分为黄领的皇宫侍卫和青衣圆领的内侍两种,分别踏着不同的道在四处巡视。

这种等阶差别之下地皇宫建造以及相应而生的护卫布置固守着等级礼仪,却产生了很多漏洞,给潜入制造了众多的机会。就算是我在白天不使遁身术。要潜进皇宫也不会废太大力qì

,也难怪师父当初能轻而易举的带走圣剑。

我知dào

忻兰宫是萱妃陈茹所住的地方。却并不清楚方位,好歹凭着源识探寻,我很快就找到了她的所在,随即在红墙青瓦上轻轻纵过,落到了忻兰宫正屋之上。****

下面的卧房中,陈茹意识不清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出低低地呻吟,二皇子姜永成含泪守在旁边强启开她的嘴试图用汤匙给她喂药,却只能看着递进嘴中地黑色药水全部都从嘴边溢出。

姜永成猛地起身把药碗砸向端着托盘侍奉在侧的侍女,愤nù

的喊道:“你这贱人,这药是怎么备的!母妃一口都喝不下去你们还敢端来!给我重新备药,要是母妃再喝不下去就统统拖出去杖毙!”

谁都知dào

现在的萱妃已经是汤药不进,就算是换了药又有什么用?所以那侍女一听顿时惶恐跪倒在地一个劲的喊着:“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姜永成更加气急的上前几脚踢的侍女惨叫连连,“叫你去换药,你鬼叫什么!来人,把这贱人拖出去往死里打!”

两个内侍应声上前,却没按姜永成的命令来拖人,反而颇为不逊的说道:“殿下,现在萱妃娘娘汤药不进,还是到太医院找两个精通针石的医官来要紧,何必和对一个侍女撒气。”

姜永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红着眼怒极的上前一把抓了比较靠前的内侍衣领喊道:“一个阉人,也敢不把本殿放在眼里!”

那内侍不慌不忙的的说道:“看您说的,我们是阉人,低等的贱奴,哪儿敢看不起殿下您,您说一声,我们这就去太医院给您请医官过来。”

姜永成双目都快瞪出了血,终于哈哈哈一阵狂笑,“殿下!殿下!我算什么狗屁殿下!你们一个奴才出面好歹还能请出几个学艺不精的医师来,我堂堂的当朝二皇子出面却连个小小的九品药师都叫不来!”说到这里姜永成双目凶光毕露,“给母妃治病,少不了你们几个贱奴来请医官,你们这幅欺主的德性本殿也就先不和你们计较了,既然现在母妃已经是吃不下药,这次就给我去请几个像样的医官来,要不然……”

姜永成的目光瞪得那内侍有些胆怯,这才略显慌忙的应道:“既然二殿下张口,我们自然会去,”他急的挣脱了姜永成的手,拉着身旁的内侍后退几步恭敬的行了全礼说道:“殿下敬候着就是。”然后定了下颇为慌惧的神色,给旁边的人一个眼色一同退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侍女还爬在地上嘤嘤哭泣,姜永成回头怒喝一声:“还不快滚!”

那侍女这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往外跑去,姜永成回身握了陈茹的手,呆呆看着神志不清的母亲,几行清泪划下,竟然埋头在床边哽咽哭泣起来,尚且青稚的身影此时显得那样的悲戚无助。

我在屋顶上徘徊不定,如果当初杀了陈远的人是我,我现在就可以无所顾虑就会进去帮陈茹治病,以后的事我自忖也可以应付,但杀陈远的毕竟是师父,如果现在我治好了陈茹,以后她们母女有意找师父寻仇之时,让我该如何去面对师父?

几番犹豫,我终于待在房顶没动,心想还是再看看动静比较好。

出去叫太医的两个内侍完全被我把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他们在太医院低声向太医院的主事太医长说了萱妃的病情,那位姓李的五品太医长叫了一个小医师说:“去给沈府递个消息,就说萱妃最多只剩一天时间了。”

一旁的内侍则略微担心的问道:“李大人可否先和我们去一趟?”

太医长不悦的说:“沈相的意思你又不是不明白,我怎么能去?”

内侍急了,忙说:“李大人,沈相的意思我们也明白,我们只是请李大人去一趟而已,那二皇子又不通医术,大人只要糊弄一下就行了,否则现在把二皇子逼急了,我们两人说不定就真会没命了,更何况,要是外面传出太医院不给萱妃治病的话,那对李大人和沈府都没什么好处。现在李大人去一趟的话,也正好掩人耳目,到时候对外说起萱妃娘娘病重不治时,也好让宫里宫外少些闲言碎语不是?”

太医长听了略微思忖了一下,似乎觉得内侍说的有些道理,就点头说道:“沈相一直要太医院随便派几个人做做样子就成,现在萱妃病已沉重,我要是再不出面也说不过去了,既然要做样子,还是做全了比较好,也罢,我陪你们去看看吧。”

“哎,大人请,劳烦李大人了。”两个内侍如蒙大赦一样忙哈着腰给李大人引路,按规矩顺黔道绕回忻兰宫。

姜永成早已经止了哭声,泪水浸湿的衣袖被他刻意拂在身后,他对终于出现在忻兰宫的太医长淡漠的瞟了一眼,随即起身站在旁边说道:“李大人大驾光临,本殿是不是该感激涕零啊?”

太医长忙笑称不敢,简单行了礼就上前把丝帕覆在萱妃手腕上开始诊脉,只见他闭目凝神似乎十分认真专注,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然后连叹三声:“元体不固,元脉不稳,元贞衰竭,唉!唉!唉!”他捏着丝帕面色惋痛的起身刚要说话,却一抬头就对上了姜永成骤然冷凝的目光,顿时惊退一步,手中的丝帕也飘落在地上,“殿、殿、殿下?”

姜永成冷冷的挂出一丝邪笑问:“敢问李大人,母妃可还有救?”

第三卷 第八十五章 暗争

太医长似乎察觉出一丝不妥,忙应道:“这、这……啊,萱妃娘娘现在病情不好断诊,我先回太医院找几位医术好的医官商量一下比较好。”

姜永成冷冷的说道:“既然要商量母妃的病情,就把他们都叫来这里吧,也方便些不是吗?”

太医长磕磕巴巴的支吾着:“这、这,太医院的医官、这个……右相这两日染有寒疾,太医院几个医术好的都被皇上派去沈府了,现在不在太医院中,我先回去派人把他们叫回来。”

姜永成目色更冷,“既然这样,就由本殿亲自去传太医长的话可好?”

太医长吃了一惊,“殿下!这、这如何使得?”

“呵呵、呵、哈哈哈……”姜永成看着太医长邪凛的笑了起来,“想来我这个堂堂皇子还不配给你个五品医官传话了?”

太医长惊得魂都快飞出来了,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急急争辩:“殿下!殿下息怒,臣绝无此心,殿下息怒!”

“息怒?”姜永成目光之中杀气宣溢,“沈府要我看着我母妃死!你要我如何息怒!你们身为医官的却不为母妃治病,身为贱奴的却处处不把我母子放在眼里,呵呵,当真是沈府的好狗!我姜永成没能耐去杀沈府那两个混蛋,要取你们几个狗奴才的姓名却还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姜永成就已经将自己解在一边的佩剑拔出,疯一样往太医长砍去。太医长慌避不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两个奴才和躲在外面的侍女见势不妙,顿时惊叫着往忻兰宫外跑去,姜永成追上稍微落后一些地内侍一剑劈在对方后股上,内侍“啊”的一声仆倒在地,姜永成赶上两步又一剑劈下。那内侍地人头就随着钢锋断裂骨肉的声音“咕噜噜”滚到一边。\\\\\\

姜永成杀了一个人后,也不管逃出去的其他宫女内侍,提剑折回。正遇到太医长强捂着胸口剑伤吃力的半跪着向外挪,太医长这时已经连叫的力qì

都没了,只是惊恐绝望地扭曲了脸望着姜永成,喉咙里勉强“咔咔啊啊”的了两个声,随即就在颈项上喷出一条血线,倒在地上抽搐了一小会儿就没动静了。

我一直躲在屋顶上没有露面,看着下面生的事情心中略微有些疑惑,姜永成虽然对外小心隐藏着自己地修为。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他是修元到二阶的人,即使比不上阿福红绡等人,也比寻常人的武艺要好得多,但他刚才对付这么两个手无寸铁的人时却像从来没握过剑一样,乱砍乱劈,如果不是他手中的宝剑锋利,刚才那两下根本不能让那两人立时毙命,难道是一时怨愤昏了头脑?

姜永成此时满身血色。提着淌着血痕的剑走到萱妃身边,看着榻上气若游丝的母亲,他握剑地手捏的过紧以至于整个手臂都颤抖起来,“母妃,孩儿无用啊,连一副解药都弄不来……”

就在姜永成凄婉哀伤的时候,我现周围的一处侍卫巡卫位置有些不对劲,他们已经脱离了原来的巡视线路。往忻兰宫里面走来。难道是沈府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我悄悄跃下屋顶,趁着姜永成伤神的时候从半开着的房门潜了进去。然后轻轻飘上屋梁,在手中聚起了五元刃,打算着要是沈府的人做过了,我就暗中插上一手。

一行巡卫进来之后先看到地就是倒在地上的内侍尸体,他们急忙相互递了下眼色,手压着跨刀就跑进了忻兰宫的宫寝,见姜永成还提着剑站在那里,他们当即恭敬行礼,起身后,那队侍卫的头领看着屋中情景向姜永成问道:“二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太医长和院中的内侍都是殿下杀的?”

“啊,是我杀的。^^^^^^^^”姜永成空飘飘的应着,那侍卫却慌然急叫:“殿下怎么能做这么糊涂地事情!现在沈府已经打算对殿下不利,殿下怎们能做这种事情授人以柄!”

另有一个侍卫则开口急急催道:“殿下,这事无论如何都掩不过去,殿下还是尽快离开幽都吧,否则沈府不会放过殿下!”姜永成目光忽然锐利起来,声音也变得沉冷,“走?他沈府带我母子如此不薄,我怎么能一走了之!我地好大哥,幽朝的两个好丞相,我都该好好报答才是,怎么能走!”这番话语中隐含地悲痛决然让人觉得此时的姜永成已经对沈府恨入骨髓。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殿下现在不走,沈府、大皇子必定会对殿下不利啊!”侍卫头领急切的进言,姜永成却冷着脸没说话,又有一个侍卫上前说道:“殿下既然不愿意走,那我们就现在联络各方动手,和沈府拼死一搏!”

姜永成这才冷冷张口说道:“张荣,此事你们不必再多说了,沈府早就盯着我们母子了,你们也知dào

,这些年我都是靠着母妃才能活下来,现在手中能够有所作用的势力也多是母妃经营,这些年光是积攒这一点儿势力我们母子也不知花了多少力qì

,他们计划着先杀了母妃,使我们这里失了支撑,再逼年幼轻狂的我鲁莽行事,这样就能把我连同母妃多年辛苦累积的人脉资财都一举铲除干净,但我岂能如他们所愿!”

“殿下!”那侍卫的头领急忙说道:“不管沈府是怎么计划的,现在陛下病重,只怕皇位交替之际已近,现在殿下要是落在他沈府手中,断无翻身之时啊!”

姜永成把手中的剑狠狠甩了几下,将剑上的血迹甩下,然后插剑回鞘,伸手抚摸着钢质冰冷的龙虎戏雕饰说道:“我不会逃,也不会让他沈府如愿。”

“殿下!”侍卫更加焦急,姜永成却更显冷静,“我们这几年经营的势力都在幽都,离了幽都,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怎么和沈府斗?更何况我要是逃出幽都,人心失散,又怎么能再聚得起来?”

“可现在……”侍卫还想说什么,却被姜永成开口打断:“你们以为我是轻率做决定的人?”

见侍卫们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姜永成才继xù

说道:“难道现在我不落在他们手中就有机会了?现在整个幽国朝堂都掌握在沈府手中,他们对我又戒心极高,要动手脚并不容易。我如今如此意气行事,像小孩儿乱撒脾气一样,既不知收敛又翻不出像样的风浪,可以使他们认为我无能,不足所惧,而杀一个内侍贱奴和官序之外的五品野官,也不足以将我这个皇朝的皇子重处,这样虽然给他们抓了把柄,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只要他们觉得我活着也成不了事,放过我的性命,那我就还有机会,虽然这招比较险,却是险中求生之策。

你们把我的话传出去,叫其他人都尽心尽lì

的侍奉大皇子,他日大皇子和沈府要是有弹劾我的议题,只要不是要我命的,就拼着命附和他们,只要我活着,就总会有把沈府夷为废墟的日子。”

我此时凝聚在手中的五把元刃早已经散的一干二净,这队侍卫竟然是二皇子的人,而且,我万万没有想到初看上去轻率气盛、狂傲又无自知之明的的姜永成尽然是如此的隐忍足智,我看了眼病榻上气息衰弱的萱妃,终于下了决心,从屋梁上一跃而下,同时散了遁身之术轻说一声:“我能解开萱妃的身上的毒”。

姜永成和几个侍卫都吃惊得看向突然出现在屋中的我,转眼就纷纷拔刀戒备起来,只有姜永成开始下意识的按上了剑柄,然后眼神一震哑声向我问道:“你说你能解开母妃身上的毒?”

“是,我能解开她的毒,不过这样一来,你那显拙示弱的险棋就不好走了,看样子这种慢性毒药还得六个时辰才能要了萱妃的命,我明天备好了药再来,你最好想想怎样在对外宣bù

萱妃病逝的前提下把萱妃偷偷弄出宫去。”

姜永成惊疑的看着我,这才迟迟的问了句:“你是什么人?”

我与姜永成双目对视片刻,然后直接说道:“禁卫三营校尉将军王肃,副尉官邹衍,副尉杜凌,副尉杜腾,禁卫二营校尉将军孙启,北营兵二营、四营、三营校尉将军及以下九名副尉,二皇子在军中的人手不少啊,朝中沈府一直势弱的御史监你没拉拢到人,反倒在吏部、户部插了自己的人手,吏部是沈府一手霸着的老巢,你竟然能弄到一个侍郎来听调,厉害,萱妃这人当真小看不得,比当初的都卫将军陈远可强多了。”

屋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姜永成看着我目光闪烁,最后把手从剑柄上拿开一招手对侍卫们说:“收刀,做你们该做的事去,你们巡视差了时辰的事很容易招人怀疑,现在马上去前殿报上这里的异状,也可以向沈府请上一功,能得到重用最好不过。”

侍卫们犹豫的看着我和姜永成,“这……殿下?”

姜永成脸一沉喝道:“还不快去!”

侍卫们这才终于应声退了出去。

第三卷 第八十六章 初行事

我用诱魂术从姜永成那里得来的情报自然不会错,在瞬间掌握了姜永成多年苦心积累起来的人脉暗线后,无论我是不是会给萱妃解毒,姜永成的命脉都已经掌握在我手中,姜永成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也不会乱来。

在其他人出去之后,姜永成面色不善的再次问我:“你到底是何人?所图何事?”

我没回话瞟了眼榻上的萱妃,姜永成口气略显不安的再次问:“你真的能解母亲身上的毒?”

我此时早已通过源识探查掌握了萱妃的身体状况,却还是装样子的把着萱妃寸脉静听了片刻,然后说道:“源九涧红苔,黑岩鱼之血,外加菔蔺、芏散、缮聿、萱黄四味药材,红苔阴寒之物,混以黑岩鱼之血极为剧毒,名为蚀肴,而菔蔺、芏散、缮聿、萱黄是疏理之药,按合适剂量取汤,融于蚀肴可缓其毒性,服用初时食欲不振,行疲力乏,时常头晕耳鸣,继而症状开始加重,十数日后呕血崩血,沾食即吐,皮肤干皱,意识不清,现在萱妃娘娘已经入毒甚深,要解毒也颇费些功夫,我也得有备药的时间。

我收回手看着姜永成说道:“今日如果殿下别无他事,我现在就先行离开,等药物备齐之后就回来给萱妃娘娘解毒。”

姜永成疑惑的看向我,大概是我拒不谈来意的事情让他不解,我此时还有很多事情未能定论所以,要说也是无从说起,就把姜永成看着我的疑惑沉默当做默许,直接省了客套话,拱手一礼告辞一声,就又一次匿了身形翻上青瓦。然后向歇脚的客栈赶回。

青兰和段璐一直在客栈中等我,都没有睡觉,见我回来,青兰忙起身问道:“小姐,怎么这么晚?青山皇陵那里有什么不妥吗?”

我摇了摇头。(

)“在皇陵施工的现场找不出什么缺漏,要想借着皇陵案的影响来对付沈府,那本从会审三司失踪的账本就是关键。”

段璐当即说道:“账本失踪,肯定是被沈府地人偷取了回去,我现在去沈府探个明白。”

我心中也想着这账本当初八成是落在了沈府手中,但如果真的落在了沈府手里,那现在那个足以让沈家夷族的帐簿是绝对不会被留下来的,想到这点,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嘴上却不甚在意的说道:“皇陵案如果坐实了就能成为颠覆沈府地利剑。但是账只是个引子,我们从账目中现国库所拨银两在使用中的流向。才能顺着这线路落实证据,如果现在动作太大引起沈府的警觉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当年的帐簿未必就一定在沈府手中,我可不会让你们去做这种没准头的事情,等我从沈府探清楚了再说这事。”段璐没再多说。我这才和她们讲起了二皇子姜永成的事情,青兰听了颇为犹疑的问道:“小姐是要去帮二皇子和萱妃吗?”

我笑着说道:“我们现在在幽国朝堂还是一干二净,他们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反沈府的势力如果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等地煞族的联络之人派来了,我们就可以弄清楚目前可以调用地势力,之后再重新考lǜ

二皇子他们的事就行了。不管怎么说,当年师父为我杀了陈远,我们之间仇怨已结。我不可能对他们不做防备,但我们可以先借他们地动作扰乱沈府的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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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当年陈远死后,四营兵兵变,使幽都兵将被大规模清洗换牌,而萱妃陈茹却还能在军中拉拢这么多的人,可见当年谛释在幕后主使兵变的时候还隐藏了一点儿势力。只是我很奇怪萱妃是用什么手段拉拢了他们。更何况现在主控这事的林宾已死,已经在幽国享有高位的他们没理由冒险继xù

听从萱妃。为什么二皇子却可以这么无所顾忌地走自曝其短的险棋?他们的事情我们知dào

太少,未知的隐患总是最难对付的,在我和他们接触的时候,也可以把这些事情弄明白。”

我想了一下,又叫段璐说:“明天有件事要你去做,千万别处差错。”

段璐见我说的凝重,也很肃然地认真听了起来,等听我说完,却不禁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我,就连青兰都忍不怪异的在我们两之间看来看去,我露出一抹很阳光的笑容说:“此事成败在此一举,你可千万不能出错啊。”

段璐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连话都应不出来了。

第二天我草草从药店里买了些补身子地药材,在手中运元直接压成了小丸药,然后遁身往萱妃寝宫,萱妃寝宫外多了很多侍卫跨刀立守,院中也六人分别守着各个出入口,二皇子姜永成面色憔悴地坐在萱妃身边,他见我来了也不敢出声,只是很轻微的向我点头示意。

我却大大方方地散了遁身术往房屋中央走去,同时一点儿都不避忌的开口说道:“我设了元力的隔音壁障,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动静,殿下有话就直接说吧。”

二皇子略显惊异的看了我一眼,才颇为疲倦的说道:“皇上下旨,要刑司先立案卷,又革了我新阳王的爵位,禁足忻兰宫,只等母妃病情好转后就派礼部刑司和宰相推举的宗审官来会审我的案子。”

等病情好转?是等人归天吧?我心中暗笑,说话倒是好听的很。

我也没理会二皇子说的情势,走过去把药放在他面前问道:“你的对策可想好了?”

二皇子怠倦着说:“还没,这事仓促之间不及应备。”

我看着萱妃惨白的面庞,以及床边增多出来的星星点点的血迹,知dào

萱妃左夜恐怕又大量呕血了,眼见她已经是快要耗尽本元,我过去把手按在她胸口向她体内输元,同时又看向二皇子说:“二皇子做事似乎效率不高啊,那我现在救了萱妃之后你要怎样?”我看了眼忻兰宫外新增的几十守卫,“有了昨夜的杀人之事,你现在也只能仗着一个孝字,仗着是皇帝一纸恩典才能暂时留在这儿,沈府的人只等萱妃死之后就会直接带你去皇帝面前请裁,如果你不把这事安排好,我可不会劳心劳力去照应她,救了她对我来说不难,要照应忽然从皇宫里失踪的病重皇妃我却做不到,我现在住在客栈,身边只有两人,不可能逃得过沈府的搜察。”

二皇子颇为凄然的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阴差阳错成了这样,我杀人直接给了沈府在我身周四处插人监视的借口,实在是没法冒险递消息出去,召不齐人,我也没办法把母妃偷偷带离这里,更没法让别人不会察觉母妃的失踪。”

我看着二皇子说道:“那我拖个十天半月再让萱妃痊愈也行。”

二皇子叹口气说:“我昨日已经把事情都做绝了,现在情势难转,如果母妃病情好转,沈府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母子二人在一起的话对他们威胁太大,这次被他们抓到这么老大的把柄,他们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如果母妃已死,我又不成气候,手中的人纷纷倒戈,沈府也会懒得费大力qì

置我于死地,我自忖自己也有着保着自己性命的能耐,但现在母妃病情一旦有了好转的迹象,沈府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案子做大,对我这个皇子斩草除根,那母妃也就孤掌难鸣,对于沈府来说他们更忌惮的或许是母妃而不是我。”

我心中对二皇子这番话却别有所思,萱妃陈若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后宫嫔妃,外无朝官,内无后位,有什么好让沈府忌惮的,他们母子能活到今日十之**是沈府这五年之中并没有要铲除他们母子的意思,现在既然动手,那他们二人是绝对没法活长的。二皇子所说的示弱无能的表现恐怕是保命的最好手段,但是这也是把自己的姓名寄放在别人身上的做法,风险自然很大。

我把手中的药丸直接放入萱妃嘴中,以元力引入她胃中,当然,补身子的普通药丸并不能解毒,解毒的是我运行在她体内的元力,“殿下,我会把萱妃的病重之状拖到晚上,等晚上我会处理好一切,殿下就不必担心了。”

二皇子在旁边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习惯性的直接说了萱妃的封号,这大概让姜永成觉得冒犯了,却也不好多说,只好赶快转了话题:“门外的侍卫中可有二皇子的人?”

姜永成反问我说:“难道姑娘不清楚吗?”

第三卷 第八十七章 冥乾殿

我被姜永成说的一滞,然后笑着回道:“也是,如果我以前所知还没过时,外面应该是没有殿下的人,看来殿下本来也没打算为着把萱妃娘娘暗送出宫这件事独自冒险。”我的话不言而喻,暗送萱妃出宫这事本担着的风险极大,一旦事露,他在禁卫的中的暗线会暴露还是小事,直接引起沈府忌惮警觉那他姜永成的性命就甚堪忧虑了,因此这事不做比做好。

姜永成被我说的霎时脸色一沉,“姑娘不要信口雌黄,这是皇上亲点的人手,我现在是待罪之身,就是想插人进来暗中办事也不可能,更何况沈府借皇上之口调的都是沈府一派的人,怎么可能留下空当给我。”

我也不和他争执,“把剩下的六颗小丸药交在姜永成手中说:“现在娘娘已经能勉强进药了,这几个药丸每隔两个时辰给娘娘用清水送服两粒,只是千万注意别让旁人看到了,要是让她们真看到娘娘病情好转的状况就麻烦了。”

姜永成依旧沉着脸闷不做声的接过了药丸,我看着这个十五岁年纪不大的皇子露出一副老暮神伤的样子不由心生恻隐,觉得姜永成这个皇子是做的如此凄婉可悲,同时又对这种恻隐之情感到无奈——我面前的人并不是一个需yào

同情的人,也不是应该让我同情的人,他有自己的决断取舍,更是与师父有着深仇的人。

我把拿来糊弄人的药留给姜永成后就借着遁身术从容的出了忻兰宫,算了算现在的时辰,段璐那里的事估计还得些时间,我心中那种早已萌动的牵念终于找到了付诸实jì

地机会,我飞纵在皇宫的巍峨殿宇之上,模糊的身影因为快速的移动只在所过之处流下了风动地痕迹,宫殿各处巡视的卫队也都没有察觉这纤小的异动。@@@@@@

我以源识探路寻找。知dào

皇帝现在还在早朝,就悄悄伏到了冥乾殿的上方,本来现在已经过了退朝的时间,但我却看到冥乾殿中文武官员依旧站的满满的。那个曾经显得臃赘的皇帝现在瘦下去了好多,只剩松皱的皮肤带着深深地皱痕覆满在脸部和手上,色之间竟然也能寻到几根银白,这个尚未到四十的皇帝此时看起来竟然如同六十岁一样苍老。

大概是因为我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地多了,知dào

当时的皇帝无能无力,所以看到皇帝现在这个样子,我心中没有了当年的厌恶和反感,只剩下对他可悲可怜地皇帝生涯所做出的一句评判:他,并不适合在这皇室积弱的幽朝做皇帝。

殿中已过朝散之时而不散。显然是在讨论着要紧大事,而现在的要紧大事无非只有一个,对二皇子姜永成在宫中杀官杀奴的处置。我不在乎他们对二皇子姜永成如何处置,只要我存心救他,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些人眼皮底下消失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我在乎的是此时朝堂之上官员的不同表现。

朝堂上已经有三个官吏跪倒在殿中,有两人额前磕出红痕,旁边的沈邰依旧如往常一样神态雍重,气色极好的肃然侍立,沈铭则是脸色慷慨激奋地向皇上呈词:“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皇室尊贵,非庶民所能比,但族制朝令也不可有违,二皇子殿下擅杀宫中奴仆罚奉即可。但太医长五品医官,虽是朝官编序之外,不能享爵封,但也顶着皇上所赐的官品,不请皇命擅自诛杀,无异于违皇命手诰,这等反逆大罪,皇上若是不加重处。皇威何在?”

皇帝坐在皇座上身子虚乏的陷靠在御座上。(

''

)姿态颇为颓靡,听沈铭说完之后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

跪在堂下的三人身着朱袍。三律宽挂腰带,胸前是吉安兽纹绘,一看就是御史监的官吏,三律律言”、“律行”、“律心”,是御使自律律他的标准,这三人如此模样显然是拼死出来保二皇子的。

“陛下,二皇子所为地确非有违法度,但萱妃娘娘病卧,太医院未能尽职医诊,以至现在萱妃娘娘疾重难治,这原本就是太医长怠慢失职,二皇子一时义愤杀人虽有不妥,却有情可原,陛下应当酌情轻责,万不可废黜二皇子为庶民啊!”

我听到这里心中暗暗感叹,看来姜永成这次地赌注没有输掉,沈府的意思仅仅是要废姜永成为庶民而已,他们并没打算利用这次机会斩草除根。

三个御史监地官员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显然是话说的多了,而沈邰却依旧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一言不,旁边的官员也似乎都有些站不住了,更有的在人群中对自己身边的熟人低声抱怨:“洪襄熙那老不死的人都走了,还留下这么几个桩子来碍事……”

旁边的人回到:“今天这事只怕还有些奇怪,若是以往,两位沈相说完,陛下肯定会应一声就依沈卿所言什么的,可现在自讨论起二皇子殿下的事情,陛下就一直嗯嗯啊啊,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大概是皇上不想让二皇子遭殃吧。”

先前说话的那人又接着低声抱怨:“都拖了这么半天了,陛下赶快拿出个定论吧,腿都快站麻了……”就在这时,沈邰略微侧身,鹰眸回转,向着窃窃私语的两个官员扫了一眼,那两个官员立即吓得不敢再说。

这时沈邰才站出一步,老迈的声音底气十足:“陛下,太医长是否怠慢萱妃娘娘医诊尚未有证据,未曾审断,此事应该先交予刑部审理,若有则驳其官职,斥其遗孀,远逐其墓,以子待罪,不得朝廷录用,尽依朝廷法度处理便是。但二皇子擅杀官员,其罪确凿,纵有其因,不能脱罪,陛下若徇私情,上行下为效,朝廷法度将被置于何地?如陛下定要以太医长失职之事为二皇子脱罪,还请先将二皇子交付幽律府先行关押,待刑部将太医长李民之案审明备卷之后再定其罪。”

我听了不由心中冷笑,这沈府当真是对皇帝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当着满朝文武就如此直接的指责皇帝徇情枉法。他既然派人对萱妃下毒又不让太医院诊治,此事就不会轻易放在桌面上谈,更不会真的让刑部审理,即使是审,他也会让此案按照自己所需结案,到时候一定会是太医院尽lì

而为,萱妃病重不治的结果,二皇子自然就没理由轻责了。

皇帝坐在御座上,抬手略扶了额侧一下,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

沈邰的脸色有点儿不好kàn

了,殿中跪着的三个御史监的官员也都干吞着唾沫几乎是言群词尽,沈铭也已经把能说的话都翻来覆去变着法的说了好几遍了,皇帝还是嗯嗯啊啊哼哼哈哈不做定案,沈邰觉得此时已经到了由自己出面催皇上定案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出面说话,皇帝也还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这不尽禁激起了他心中的狂傲之气,这五年里他已经越来越不把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于是沈邰又上前一步呈禀道:“陛下,二皇子姜永成殿下……”轰——,殿中有了些许的骚动,不管前后加的是什么名号称呼,作为臣子的右相沈邰都不该直呼出二皇子的名讳,沈邰在皇殿之上尽然是一点儿都不避忌,显然是完全不把幽朝皇族放在自己眼中了。

跪在殿堂中的三个御史监官员显然被沈邰的放肆给惊到了,几人几乎同时厉喝起来:“沈邰!二殿下名位未除,你竟敢如此放肆!”

沈邰却淡淡的瞥了他们一言继xù

说道:“姜永成殿下擅杀五品官吏,如此妄为,如不重处,必会让众多朝臣寒心,臣认为,二皇子擅杀御批官吏,应当废为庶民,远逐边关,子孙不得保留皇姓,易姓造册之后亦不得擅离逐放之地!”

“沈邰!你、你……”御史监的官员一时气急,忙回身拜着皇帝说道:“陛下,二皇子平日谨守本分,仁孝礼贤,岂可因一个序外的五品医官如此重处……”

“薛立!”沈邰忽然一声厉喝,“姜永成在皇宫之内杀人,也是能称的上谨守本分?他在萱妃病重之时擅杀为萱妃治病的医官,也能算得上仁孝礼贤?在皇宫之中公然动用凶器杀人,他又何曾把皇上放在眼中?如此凶性残戾之人,有朝一日弑父杀兄也不奇怪,你们这些见识浅短之人竟然还要为他开脱说情,你们可曾想过陛下的安危,想过幽朝的安危!”

这番话说的御史监的官员几乎当场气绝,一人当即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牙牌甩手往沈邰砸去,“无耻小人,狂妄奸佞!你也配谈幽朝的安危!你也配谈皇上的安危!幽朝之危就出于你沈家一门,陛下之患就出自你沈门二相!”

沈邰对猛然砸来的牙牌躲避不及,多亏旁边一个官员大叫着小心给他挡了一下才没至于当场被砸到,他顿时冷笑一声说:“皇殿之上掷牙牌,击大臣,你可还把皇上放在眼里!冥乾殿侍卫何在?还不将此人拿下,待皇上下旨处置!”

第三卷 第八十八章 参皇(上)

冥乾殿殿外的侍卫听到沈邰的呼喊后,相互看了一下转身在殿外稍候一时,见皇帝在御座上毫无表示,就真的进来把三个个御史监的官员都拖了出去,气怒绝望的三个御史监官员沙哑的嘶叫在殿中久久不散,尤其那一声声“皇上”,让御座之上颓丧的皇帝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芒,但随即就又变得浑浊无神。

我叹了口气,洪襄熙被罢官之后,沈府算是借着这次机会把洪襄熙留在朝中的势力彻底清理干净了,而且经今日之事,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又看了一眼御座上的人,我源识探察的结果和听来的传言相差无几,他年纪刚及中年,身体就已经呈油尽灯枯之兆,照这样下去悉心调养大概还能有两三年的时间,但以现在的样子看来,他能多活几个月也已经是奢望了,或许他也是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才会以这样颓废的方式来稍稍表达一点儿自己心中的意见。

亲眼见到幽朝的皇室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我心中也升起一丝凄凉,不管以前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总算是幽朝皇室的一员,现在御座上过早苍老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五年前初这里时,前世的记忆让我丝毫没有什么和这人血脉相连的感觉,对他们的薄情我也只是像对陌生人一样冷眼相待,但这五年飘零而归,面对眼前的情形我竟然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对自己这种情绪也感到可笑,当即不再理会朝堂中的争吵,去找段璐碰头了。

当天晚上,萱妃陈茹病重不治而亡,废二皇子姜永成为庶民并将其放逐边城的圣旨也传了下来,然而就在萱妃陈茹棺木敛葬和二皇子姜永成被流逐出京后的当天晚上。原本应该早已归天地萱妃和离了幽都的二皇子却在一处偏僻的宅院里嗑着坚果品茶相谈。(

''

)

“母妃……”

“妃字就免了吧,成儿,别被闲人听去了生出麻烦。”

姜永成笑着应了一声,才继xù

说道:“我们不知dào

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和姜永成普通市井打扮的装束相对。陈茹也是一身普通妇人打扮,这种粗麻衣服让身体娇贵地陈茹多少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她用手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我们不能急,我们的人只要还在朝中,就有得是机会,如果贸然动手,不能把姜永隆和沈府一起除掉,反而会引起他们对我们的警觉。那凭我们现在的势力只怕会惨败身死。”

姜永成略有些烦闷的说道:“隐忍养志自当如此,只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总不能等一辈子,总要有放手一搏的时候。”在陈茹面前,姜永成的言谈之间都显出一丝松懈和依赖,

陈茹在旁边一笑说道:“放手一搏也要借机而为,我们要等的机会应该不会太晚。姜永隆虽然是沈后地亲生子。但沈府的人毕竟姓沈,而姜永隆毕竟是姓姜的皇子,外戚专权之患姜永隆不会不清楚,现在你已经被废黜远逐,幽皇寿命不长。他们之间也差不多该到动手相争的时候了,我们就等着那时借机而动。”

我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听着他们计较,他们也把我当空气一样,只有段璐在旁边极为不满的鼓着嘴,那一日段璐费尽lì



弄了一具和陈茹身材相近的尸体,又由我用药物易容才把萱妃本人换了出来,但这种损阴德地事情让素信鬼神的段璐去办显然还是让她极为不爽,但这事是我的下的令,她不好说什么,只能把所有的怨愤都集中在萱妃身上。^^^^从来都不给她好脸色看,这次我登门拜访又被如此轻慢,更让段璐心中不快。

眼见再待下去段璐就要爆了,我也不向陈茹母子告辞,就起身带着段璐离开了,段璐更加火大了,竟然忍不住向我叫了起来:“小姐,你干嘛这么忍让他们?也不知是谁救他们出来地!”

我笑着说道:“你刚才听到他们的计议了。觉得如何?”

“小姐。难道你还要帮他们?那个姜永成当了幽朝的皇帝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段璐更加着急了。

我看了她一眼,“好处?当然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可他们并不清楚这点。他们在密谈之时不避我们是因为现在和我们同命同路,又防不了我们这些元修极高的人,对我怠慢无礼,无非是觉得他们皇家贵胄,想要在我们面前保持高姿态,免得日后我们对他们没了所谓臣子该有的敬重。他们觉得我救了他们就是把赌注下在了他们的身上,姜永成是幽国皇子,陈茹是当朝皇帝的皇妃,身份所持不可替代,如果我们妄图谋国就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的压着我,也好让在我在他们面前恭从臣主之礼”

段璐听了不满的冷哼一声,“就凭他们?”

我冷哼一声说:“如果是士相助,他们自然不会怠慢,要小心收拢人心,只是我女子之身去帮他们,难免让他们觉得我居心不良,所以才想警告我不要逾了本分,哼,我的本分是什么他们宫中囚贵又怎么会知dào

,我救他们只不过是想多一个筹码而已。”

我嘴上地说的冷厉,心中却明白的很,我救他们一半是想让自己多些干涉幽国朝堂的资本,一半是出于心中不忍,而现在,陈茹的态度多少有些激怒了我,心交心,行换行,她既然想将我用为棋子,那她自己也只会成为我棋盘上的走卒。

段璐正在旁边顺着我的话愤愤的怒骂着陈茹母子,而我此时却已经没再注意听段璐地抱怨讥讽,只是顺着先前陈茹母子所谈地话题想了下去,姜永隆和沈府本身肯定有着矛盾,但是这种矛盾现在到了何种程度我并不知dào

,而且姜永隆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心里没底。

随即我心念一转,今日朝堂上地情景又浮现在我脑中,皇帝不想废黜姜永成是因为只是些许的负气之举还是因为他从心底觉得姜永成更适合继承皇位?

前段时间在殿上死保姜永成的三个御使已经被削官夺爵,降籍为民,而动手打沈邰的人更是惨死狱中,我答yīng

洪襄熙要复他官职,可现在他余党都已经被除,我如何让他复官?……余党已除?我脚步不由放缓,朝中结党有党争,如果朝中无党又该如何?那自然是党中分派,朝堂纵为沈府一门所掌,但其下的官员仍然是各有各的利益。沈府的根基终究是在朝堂,军中的势力并未巩固,如果沈府一旦没落,只要不是皇帝摆出强硬姿态大肆清算,剩下的沈党官员定然会分派而争,到时候在其中游走定然能找到空当。

想到这里我微微眯起了眼,对我来说要杀沈家父子并不是难事,但是沈后和大皇子姜永隆却不可忽视,沈家父子若死,沈后和姜永隆就会成为沈党依托,如果只是官吏争斗,那他们还有可能荐用被贬斥的旧臣来用,以图壮大自己制衡对方,但沈后却绝不会糊涂到让一力支持姜永成的人回到朝堂。

果然还是让皇帝出来主事要方便一些,这样的话陈茹和姜永成他们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姜永成真的是适合去做皇帝人,也正好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多了解一下民间疾苦。

但……我眼前又浮现出皇帝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一试。

这件事我没对青兰段璐她们中的任何一人说起,段璐还好说,如果被青兰知dào

这件事情,大概她心中又要疙疙瘩瘩了。

当夜我悄悄推窗出屋往皇宫而去,然而不知为何,这次我像往常一样在夜中潜行,心中却第一次有了抵触。

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夜间就像是成了我的天下,当初亡命之日是昼伏夜行,后来为保无虞刺探消息也都是夜间奔波,夜幕降临之后的黑暗中,我在荒野之中纵掠,在檐瓦之上飞跃,这使夜行几乎成为自己的一种习惯,每当我心中烦扰,心绪难宁,或是有事难决的时候,我都会在晚上出来籍着夜风,沐着夜间沉坠的清凉空气,随性的或是慢步轻走,或是急纵风行,而像这样在夜中产生不宁心绪还是第一次。

原来我体内所淌的皇家血脉,竟然也可以扰乱我的心神。我不知心中是恼是悲,在皇城之外绕了三圈,才终于凝息摸了进去。

源识在皇宫之中的先行查探已经有了结果,皇帝并没有宿在嫔妃房中,而是独自睡在宁阳殿中,这对我来说倒是方便了许多。

我本来打算直接进屋,却不料正好有个内侍端了一个木盘往宁阳殿中走去,我转而伏上屋顶,隐约猜测那内侍手中的木盘应该是用来翻牌点嫔妃的东西。

果然那内侍端着盘在进入殿中之后,也不怕打搅卧在榻上将睡的皇帝,高声叫道:“陛下,月历十三,陛下当翻九嫔之牌。”

第三卷 第八十九章 参皇(下)

皇帝在榻上对内侍的冒犯不理不睬,跪在地上的内侍又叫了一声“陛下”,见皇帝仍然没有反应,这才噤声退了出去。

一直守在宁阳殿外的职守内侍在端牌的人退出去之后从殿外走了进来,尖利的嗓音带着一种悲戚叫了声“陛下”,一直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皇帝这时才缓缓睁开眼瞥了下那内侍说道:“你出去吧,朕要睡了。”

“陛下,”那内侍语调哽咽起来,“陛下,兰妃娘娘已经去了五年了,陛下如今……如今还不能忘了她吗?现在皇上哪怕是多留一条血脉也都是幽朝的希望啊,难道皇上就真的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幽朝落在沈门的手中?”

我被这话刺的我心中一阵翻搅,五年前封印圣剑之时他那丧心病狂的凄嚎我现在仍记得清清楚楚:“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要活就活在我的宫里,要死也得死在我的宫里……”,这样的人居然还至今惦念着和母亲的旧情?

就在这时,我的源识轻而易举的探到一个内侍隐在黑暗中伏于宁阳殿窗下伸耳偷听,同时殿中的内侍则仍然毫无所觉的继xù

说道:“陛下,您不能就这么放任幽朝毁在沈门手中啊!”

哪知皇帝忽然暴喝一声:“够了,滚!”

内侍悲戚的看着皇帝抖着嘴唇,终于又压着声哭喊了一声“陛下”,随即跪伏在地哽咽着说不出话。

皇帝刚才一瞬间的爆转眼间就都消散了,他又回复到一副苍老无力的样子说:“立生。你走吧,我知dào

自己寿命不长了,我现在好歹还是皇上,几个内侍还是能打地了的。我给你赏些钱财,将你逐出宫外,你自己置办些田产安度余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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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荣享天泽。怎么会寿命不长,陛下您想多了。”立生半哭着急急说道。

皇帝苦叹一声向上呆滞的看着烛火照不亮的黑漆屋顶。“荣享天泽?荣享天泽?荣享天泽……我享地天泽是什么?连儿那样的人老天都能毫不留情的夺走,我还配享什么天泽!立生,你走吧,二皇子被废黜,永隆继位已成定局,他日如何,我也管不着了,若是列祖列宗都不屑认我这个子孙。那青山地皇陵也就不会再有完工之日,到时候我也就不会被葬进皇陵了。”

“陛下!您这是、您这是……”

我隐约猜到了皇帝这话的意思,他地皇陵耗费的工时非比一般,再加上官员为了中饱私囊,拖延工期以期多要拨款,使他的陵墓尚不知何时才能完工,而以现在的形势,如果无大变,二十年内必定必定皇朝颠覆,到时候谁会为了前朝的皇帝继xù

修陵。谁会将一个腐朽的尸体好生安葬?幽朝最后的君主会是谁现在尚不能定论,但有一点却肯定无疑,幽朝的亡国之路起于先皇地托孤,却是由现在的皇帝一步步走出来的,他确实是没面目去见幽朝的历代君主。

趴在外面偷听的内侍见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就起身准bèi

离开,然而就在他动念稍起的同时,我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站在他身后一手拂上他的后脑。他顿时整个人无知无觉的僵立在那里。我扳过他的身体对着他地眼睛使诱魂术一探,心中不免略觉奇怪。这人并不是沈府的人,而是大皇子姜永隆的人,他派人来宁阳殿偷听干什么?

这内侍知dào

的不多,所以我只能暂且掩了心中的疑惑放他离开,内侍在我元封解开的时候即可就清醒过来,他开始惊奇于自己怎么忽然趴倒在了宁阳殿外,赶忙略显慌张的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长出一口气的匆忙离开,而此时,殿内已经再次剩下了皇帝一人了。(

''

)

我轻咬一下牙,使幻像术变换模样后才闪身进了宁阳殿,皇帝对于我地突然出现不惊不惧,确切地说是无知无觉——他此时又闭目躺回了榻上,像是活死人一样,身周看不到一点儿活泛的生气。

我轻步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慵懒地睡容,仍不住出声讽刺了一句:“这也算是皇帝?”

皇帝猛然震开眼睛看向我坐起身,那一瞬的目光竟然像是闪着喜悦,但在看清我的面貌后立kè

就专为一种错愕和失望,转而是一抹苦笑划过,淡问一声:“姑娘深夜来找朕所为何事?”

有求生之意的人会因为怕死而对未知的人和事产生恐惧,而皇帝对我这声淡漠的问候显然是心死之后的无谓无觉了。

我脸上颇显厌恶的说:“我只是想看看现在陛下的德性可曾好转,哪知一见之下,依旧如故。”

皇帝对我无礼冒犯的表情毫无所示,反而痴痴的望着我喃喃的说了一句:“好像。”

我顿时明白刚才皇帝眼里的喜色是怎么回事儿了,我的声音的确和母亲有着**分的相近,但此时皇帝的反应让我的激将试探完全没有了效果,就冷笑着问了句:“像?什么像?像什么?”

皇帝撤开了目光不再说话,声音也冷淡下来,“是梅妃的人吗?事到如今还来找我做什么?这不是你们一手造出的结果吗?你们让儿死的那样凄苦,而要来的结果却是这样,呵呵,沈府要做幽朝的皇帝了,这下你们满yì

了吗?说什么要帮我守幽国之土,强幽国之民,却留下这样的烂摊子一走了之,白白赔上儿的性命,这下你们满yì

了吗?”

守幽国之土,强幽国之民,当初师父她们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来的,但是人算不及天算,齐氏两兄弟所在的西陲边城偏偏出了匪乱,抢走了长兄齐列的妻室,兄弟二人追赶匪患过界与芳庆视察边关的第三王子产生冲突,激怒之下杀人驱兵,惹得芳庆康王大兵压境,而那时正巧事谛释聚兵准bèi

和漳国一战。漳国是地煞族的根源之地,而林宾和地煞族的矛盾正积累愈深,所以当时的谛释国师林宾和地煞族长穆华都把这一仗看做和对方的决战。

那时自信满满的林宾不愿放qì

一举夺下半壁粮仓的机会,又因为改革积弊急着想要铲除谛释争霸的障碍——地煞族,当芳庆压兵幽国西陲的时候,他怕幽皇借机起用齐家后人分掌兵事,导致他在幽国经营的势力,也就是陈府会失权,更担心芳庆此时出兵积弱的幽国,会占据幽土进一步壮大势力,就扬言芳庆若是出兵,谛释会以兵相助攘卫幽土,还联系甘南、墨、武两国同声申讨,喧声将会举兵扶助圣朝皇畿,更为卑鄙的是,林宾将他探知的圣剑圣脉更易的事情散布天下。

风言四起之时,芳庆占理据义,齐氏兄弟之父更易圣剑圣脉逆反皇威在前,齐氏兄弟本人越境杀人枉置五国之盟在后,以兵威道义之势要齐氏满门性命,当时在幽国朝堂上,沈门自是巴不得对齐家这个同为托孤之臣的对手斩草除根,陈远得林宾授意力主灭齐氏满门以息芳庆之怒,其他人见芳庆大兵压境,又有谛释差人施压要他们接受芳庆要求,以平边境兵事,都不敢出言反对,当时唯一能说一声“不”的就只有地煞族的梅妃兄妹。

但,恐怕连师父都没料到,当时地煞族已经在漳国为林宾设下了天网,只待他一头栽进来,族中人都不想让这次可以重创谛释和林宾的计划破产,所以一要在幽朝朝堂示弱,让林宾肆无忌惮的出兵落套,二要防止林宾真的在情势紧迫的情况下回兵幽国,结果齐氏一族最后的一点儿希望却在这件事加上了最重的一块大石。无论当时的皇帝是如何的不情愿,如何的不甘心,满朝上下的统一态度,西陲边界的数十万芳庆大军,让一个刚刚亲政不久、尚未能全掌朝政的皇帝如何去说一个“不”字?

之后师父为保我杀陈远,夺圣剑,让地煞一族基本撤出了幽国朝廷,结果只剩沈家一门独大,皇帝再无所依,而沈氏一门也渐渐的从有心“忠护着幽国这片国土”而转为篡权之心昭显。

地煞一族所为,我自是没有好感,但那时师父终归是一卒子,我无法去怨恨付出沉重代价救我性命的恩人,对皇帝,族灭齐家的事情我也同样无法责怪他太多,但,用师父的话说:“对于儿的死,我自责万分,我没理由为这件事去责怪幽皇,但我无法原谅的是他事后的颓废不振,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撒手不管,对当初许诺儿的事情也弃之不顾,如果他还有一点儿心志,又怎么会将我逼到带你离开皇宫的地步?”

我现在所痛恨的,正是这个对一切都燃不起念想,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可以随随便便祭掉的皇帝,是对洪襄熙等人赤忱之心没有拿出一丁点儿维护和支持的皇帝,是因为自己愧对祖先就耗费民脂民膏故yì

拖延自己陵寝修筑的皇帝。

第三卷 第九十章 不死不活

“梅妃?她不是已经在五年前就被你赐死了吗?”我淡漠的回到,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情绪。

皇帝被我说的一愣,随即一副悲极的样子“呵呵”苦笑两声,“死了!都死了,是啊,都死了,谁还会再来搭理朕这个亡国的无能君主?”

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话语之中的自弃自怜之意让我觉得一阵火大,我缓缓压了一下心头斜窜的火气又说道:“陛下可是希望有人能挂念一下你这位无能的君主,希望有人能来帮一把你这个无能的皇帝?”

皇帝忽然转头看向我,“朕?希望有人来帮朕?呵,哈哈,朕是希望有人能来杀我!也好让朕不用这样苟且而活!”

我目光一冷,伸手将旁边烛台上的火烛摘落,然后一闪步站在皇帝面前将手中烛台的尖刺对准他的心口,“你只要说一声你想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而且让你和当初的兰妃娘娘死的一模一样。”

皇帝没有一丝惊怕畏惧,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手中的烛台促语问道:“你怎么知dào

,你怎么知dào

她是怎么死的?是韩晓风是不是?她一直让人盯着着儿的,她说她会派人保着儿周全的,可她没办到!儿死了,她为朕生下一个公主后就死了!”

皇帝说到后来脸上已经没了先前呆滞的表情,反而疯狂怒喊起来,我对皇帝的这种愤nù

只感到一阵的痛惋,师父说是母亲地死才让皇帝完全颓废的。而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们都小看了当时处境带给母亲的绝望,是母亲由绝望而生的自杀才毁掉了现在的这个皇帝。

我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要是相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成全?哈哈哈”皇帝一阵狂笑,“告sù

韩晓风。$$$$当初在儿自杀地时候就她就该成全朕。当初她离开皇宫和韩晓岚弃离幽国的时候就该成全朕,现在五年了,朕被当做一个傀儡一样摆布了五年了,她还来成全朕什么?朕这个无能的皇帝,只剩一副盛皇家血脉的皮囊了,还有什么好成全的!左右不过是个误国误民误己的昏君罢了!”

我对皇帝的控诉冷眼相待,“你好像很怨恨师父啊,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为了能够保兰妃娘娘无恙派人在暗中往芳庆游说,是谁在让人在朝堂上以皇威义礼陈条据理力争,是谁在夜晚寄刀陈府要他们不得伸手后宫对兰妃娘娘不利,在没有族人相助的情况下,师父能让芳庆松口,让朝堂众臣力拒芳庆要求兰妃娘娘同诛地条件有多艰难,作为幽国的皇帝、作为亲手在诛杀齐氏满门诏书上按了国玺皇印的人,你难道能不清楚?”

皇帝的怒火如同霎时遭到了冷雨浇注,整个人顿时怔懵起来,我讥讽的说道:“相比之下。你作为堂堂的幽朝皇帝,作为让万民仰望,众臣跪伏的皇帝,到底做了什么?除了在那张血淋淋的诏书上加了两个印玺,你还做了什么?”

“朕、朕……”皇帝一下萎顿的软坐在床上,“朕……”他终究没有朕出个什么来,两行清泪淌出,这个过早衰老的皇帝就在我面前跪伏在床上痛哭起来,我心中忽然觉得一阵悲戚,我当初知dào

母亲在入宫之后就一直专享独宠三年时。就推断出当年这个皇帝是深爱着母亲地,但我没想到作为一个帝王,他对母亲的用情会如此之深。

无力保护母亲并不全是他的错,但这样容易倾注自己感情的人太过脆弱,也太过天真,他的确没有做一个优秀帝王的才能。=——=

我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已经显得苍老的皇帝像小孩儿一样趴在床上捂着被子痛哭,沉眠之夜,没有人会过于冒犯的来打扰皇帝的休息。毕竟这里没什么紧急要务需yào

惊动皇上。现在皇上所需yào

做地只剩下每日早朝时那一幕遮人耳目的戏码,就连他的后宫都是沈后一手遮天。他能随心处置的就只剩下这皇宫之中的奴侍杂役们了,这些最低等的人也自然就不会有没见识到专门来惹皇帝的不快。

“朕不想死,朕不想死,朕不想去鬼蜮,朕不想去见幽朝的宗祖,朕不想去见儿,朕不想死啊……”皇帝地哭泣声中夹杂着这样地哭号,难道他这样的苟活就是为了逃避传说中地死界的缘相会,为了逃避传说中的圣堂之责?

那或许是当初圣皇建朝后特意造出来的传闻,据说鬼蜮在圣皇建朝之后就有了专门的圣殿之堂,圣皇死后,升为神明,常住圣堂之中,以后他的子孙死后都会先到圣堂见到圣皇,然后由圣皇根据他生前的所作所为决定是让他重归轮回还是让他荣居圣堂升魂为神。又有民间传说,今生有缘之人,在鬼蜮会有转归轮回之前的最后一次会面,人将死时,这种鬼神信仰上的影响就越大,皇帝他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害pà



我这时只觉的心中略松了口气,我所担心的是他真的对一切都毫无所恋,但既然他还在意死后无法对列祖列宗交代,无颜去见母亲,那一切还来得及。

我在皇帝哭声逐渐宁息下来的时候说道:“你现在好歹还是皇帝,是坐在御座上的人,只要你还有心,我就能帮你重塑幽朝的辉煌,如果你害pà

死后无颜去见幽朝的历代贤名之君和兰妃娘娘,那就振作起来收拾残局,现在做一切还来的及。”

皇帝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出一阵阵夹着哭声的绝望自弃的笑,我又向前两步走到皇帝身边,一把将他捂着脸的手拽了出来捏上腕间的寸脉,然后源识探向他体内,以源力导着他体内的本体元力开始调理他的身体。

皇帝厌烦的想要抽手,却被我捏的无法动弹,他终于泄一样呃怒喊出声:“滚!朕不用你们管!你是韩晓风的徒弟又怎样?她当初还不是走的利索,扔的干脆?事到如今,就算是她亲自回来也没用了,你一个徒弟能干什么?”

我听了这话,空着的一只手差点儿扇到了皇帝脸上,但他好歹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心中那一点点的辈分亲缘关系所带来的礼义束缚还是让我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只是冷哼一声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好像忘了当初我师父是为何离开幽宫的,这事难道还要我这个外人来提醒吗?”

谁知皇帝竟然暴怒的喊了起来:“我的女儿,关她何事?”

我一阵语滞,我不明白皇帝在那件事上的偏执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那么乐意看着我惨死掉,或沦为白痴愚弱一生,只觉心中顿生的怨气让我捏着他寸脉的手一瞬间松开了。

已经偏离原来位置的元力因为骤然失去引导而立kè

乱窜起来,皇帝脸色顿时变的煞白,随即猛烈咳嗽起来,艰难的说道:“你、你对朕、做了什么?”

我的理智正在让我伸手去抓他的手臂继xù

刚才的疗理,但他这句话又让我手停在半道,“我原打算给你延长至少三年的寿命,但看起来你并不想要。”

皇帝猛地抬头看向我问:“三年寿命?”随即又像是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的笑个不停,“延长三年寿命?我还能活三年?哈哈,那真是好啊,我还要在这里当做傀儡被他们摆布三年!”

我面对在笑声中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皇帝,心中既是恨不成钢的愤nù

,又对他生死间矛盾感到不解,真怕死后之责,何不现在尽lì

而为?既然无法忍受生时为傀儡,何不凝志夺权?他偏偏既想死又怕死,自己却一件事都不做,这算什么?

我一把抓过他的手,用的力道正好把他拖在床边上,让他略受惊吓的猛地宁静了一时,我就在这时略俯身凑近他耳边高声喊道:“三年,复五朝之治!”

幽皇被我的猛然一喝弄得有点儿愣,五朝之治事圣皇建朝之后的五代治世,为世人所称道,我喊完那句话后,又站直身语速适中的说道:“要重掌朝政,被沈府罢斥的官员不在少数,能用之人未必没有,要重掌军权,沈府所控幽都四营不到一半,边军不过肃夏三卫,以皇威震慑再除其脑,能终于他沈府的军士能有多少?由民而言,只有恨沈府纵贪吏、敛民财,恨皇帝不除奸佞的,而盼念着沈府夺权的百姓又有几个?

再观四国,现在谛释财政窘困,内政分歧,无力对外,芳庆诸侯分立,相互攻讦,康王一呼看似百应,实则各坏私心,纵使百万之师,仅我幽国三卫即可应对,甘南素不以兵强称,纪地三国分而无力,又常被谛释芳庆所扰,苦无所诉,只要幽皇能够重掌朝政,要幽国强盛,重主五国之事又有何难?陛下何必如此自弃?”

皇帝一阵凄笑:“说的容易,呵!说的容易。”

我接道:“是说的容易,做起来倒是稍微费些功夫。”

第三卷 第九十一章 皇帝无用

皇帝讥诮的看着我说:“稍微费些功夫?”显然他对我这轻松的口气不以为然,觉得我只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小丫头片子,我直接问道:“既然你现在还是幽国的皇帝,那你对自己的朝堂应该不会一无所知,我问你,如果沈家父子死了,现在的朝堂会怎样?”

皇帝看着我微微思顿了一下才说道:“这就是你所想的良策?哼,一旦沈家父子被人刺杀,众朝臣如果不是傻子,就会先加紧废立之事。”

我倒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有这样敏锐的眼光,他说的没错,沈家父子被杀,他们先会揣测沈家父子被杀的原因,而最大的可能以及对他们而言最危险的情况就是杀沈家父子的人是得到皇帝授意的,那时他们自然不会放心现在皇帝留在皇座上,而且就算不是这样,朝堂之上除了沈府之外并没有人能积累威信到可以取代皇室的地步,一旦沈家父子被杀,随后的朝争之中,弱势的皇室就会成为他们争夺的最大筹码,废旧立新,不仅可以立即消弭可能的威胁,也可以带给他们在朝争之中最大的利益——作为立皇之臣,胜很快就能借着皇帝的名义按照自己所需清肃朝堂。

于是我又接着问道:“如果要废立皇帝,他们自然要挑选合适的人来争夺皇位,你现在只有两个儿子,二皇子姜永成已经被废逐,在幽都之中只剩了大皇子姜永隆和他两岁的儿子姜嗣胜,你觉的现在的朝臣会有哪些人拥立姜永成,又有哪些人会拥立姜嗣胜?”

皇帝却懒得再回我话,反而满脸不耐和讥讽的说:“姑娘还妄图杀了沈家父子然后从乱中牟利吗?呵呵。笑话,如今朝中已经没有一个人会遵从皇命,就是杀了沈家父子二人又有何用?皇帝依旧只是御座上地摆设,没人会把御座上的人当回事。$$$$难不成你还能把满朝的文武官员都杀了换人来做?哼,沈家父子一死,到时候朝中就只剩朝争攻讦,连现在沈府主治之下的统一政令都办不到。幽国的朝治只会更加糜烂。倒不如我直接把皇座让与沈府,好歹还能保着幽国一国之名。”

我皱了下眉,“争权以势,你怎么知dào

我们手中就没有可以用来争权的势力?圣皇当初一介布衣,一柄剑,一身艺,就开创了幽朝五国,你现在居帝王之尊。手中握着四十万幽**队的虎符,脚下是千百万臣民跪伏。却连自己地皇朝都守不了?”

皇帝眼颓然黯默。“我岂能比得上圣皇英明?我终归只是个无能地君主,败国的皇帝。”

我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治国之本在文臣,治权之本则在军伍,官吏不用命则下旨贬黜,以用命代之,如今朝事之危,根本用不着顾忌朝官制衡,用不着顾及及什么治吏安国,所需忌唯在其不甘失势领兵反逆。沈府一门在朝堂势大。但作为文臣之。军伍之中用其命并不及朝堂之上,要重掌军队并不是难事。一旦军权在握,还用得着顾虑几个不遵皇命的官吏?已经不事皇命的官吏只能以兵刀刑司处理,只要以后你能纳贤图治,又何畏没有能臣干吏供你驱策?”

皇帝这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忽然又变得癫狂起来,“军权?军权?哈哈,不愧是她的徒弟,和她说的话一模一样啊,当初她也是说要先掌稳兵权,所以要我纳了儿,慢慢将破云将军的两个儿子提拔上来制衡陈府,但就是这个军权,就是这个制衡,最后要了齐族全族人地姓名,要了儿性命,让我成了儿至死都恨着的人!”

“够了!”我愤nù

地厉喝一声,正悲愤抱怨地皇帝被我喝的一个激灵,茫然的看向我,我压制了心中的怒气说:“过去的事情你还要记多久?你这样戚戚悲悲怨天尤人,母……兰妃娘娘就能活过来了?齐氏一族就能不被灭族了?我听说兰妃娘娘一直励你重振幽国皇室,一直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也一直在你身旁尽其所能帮着你,可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扶不上墙的阿斗也不过如此!”我一时逞怒,说话也有点儿没遮拦,快语之下说出阿斗这样的话来,原本以为皇帝也只会一时不懂,放它不管也就是了,哪知皇帝忽然抬头看向我,目光惊异的盯着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正气呼呼地要往下说,却被他这突兀地一句问的愣,“什么什么人?”

就在我下一瞬间很不是滋味地怀疑这个不成器的皇帝爹是不是也是穿越的时候,皇帝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知dào

秘典上的典故?”

秘典?我脑中急转,这是什么东西?随即暗告声罪,目光对上皇帝开始攫取我想要的情报,下一刻,我只觉得又惊又奇,刚才被惹起的怒火降了大半,然后好整以暇的看向皇帝说:“助圣皇开国的功臣之,幽朝第一任宰相,得封甘南之王的范桓,正好是我的同乡,秘典上范桓所讲的言喻治国之道的故事,都是我们故里耳熟能详的东西,我知dào

也没什么奇怪的。==

==”

皇帝满脸不信的看着我,冷笑着说道:“秘典在幽朝只有五册,只有五国之王才能阅读,你是从哪儿看到的?莫不是哪国的王扮成女子来消遣我吧?”

我又瞥了眼皇帝的眼睛,悄无声息的得到了新的情报,然后冷淡的回道:“御书房西壁书架第二架,三层四格《五言》六卷之后,壁上所书七言诗第八句含九之字,一指按入,开启暗格,里面的东西不就是你所说的什么秘典?既然你不信我和范桓是同乡,那我就当是我从秘典上看的吧,照你刚才的说法,我该是哪国的

皇帝满脸震惊的看向我,我又继xù

说道:“我现在对幽国朝堂的知dào

的还不够多,不够详细,今天来这里原是想从你这儿更多的了解一下朝堂现状,可能的话也想说服你重新拿起一点儿皇帝的架式,但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指望了,既然你不想当这个皇帝我也不勉强你,”我看着皇帝顿了一下又说:“我改日再来拜访吧,本来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自己决定,自己去做,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你好像更适合做个傀儡,不过你放心,起码落在我手里,我会让你做个能和你列祖列宗交代过去的傀儡。”

我看了下天色,再有半个时辰就是早朝的时候了,便不再耽搁,直接上前再次抢抓了他的手臂开始给他调养身体,“既然你这么怕死,那这三年的寿命你就好好享shòu

吧,一会儿上朝的时候精神点儿,不要再露出那副垂死的模样,我的傀儡在别人面前不需yào

受什么窝囊气,做什么缩头龟。”

我实在是无法对这个皇帝爹说出温柔慰藉的好话,这话虽然听着刺耳,却多少隐含了我的一点儿心中对他现在处境的忿然之意,至于皇帝听了是什么感觉,此时的我实在懒得去想。

我此时所优先考lǜ

的问题是对于这个没了念想的皇帝来说我先前的游说是多么苍白无力,再好听的话,没有事实做依据,在他看来都是飘渺虚无的东西,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自己动手,既然已经在幽都之中,我顺手带几张诏纸,管他什么掌红内侍、圣录库、起居注,只要我有心,不露破绽的做几张诏书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官吏的任免撤换终归不过是一纸任命,特诏既下,宰相也无法公然否认,而之后的事情……在给皇帝调理身体的时候,我就开始分神在脑中一步步构出以后的布局了。

我出了皇宫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先转道悄悄隐在沈府大门不远处的暗巷里,只见沈府门外沈家父子的轿子已经前备妥当,一个父子同乘宽敞的十人抬大轿,前后仪仗队近百人,只比四国之王的规格差了一些,他们沈家的人竟然是天天摆着这样的架式上朝,我在暗中冷眼看着他们志得yì

满的上轿往皇宫而去,当初要动手杀我的韩晓岚我可以看在师父的面上不管,但一直在暗中把我逼上死角,现在又要把幽国皇室整个都逼入死路的沈府我却没那么容易放过。

等着吧,不管现在皇座上那个人是如何的让我失望和愤恨,却好歹也是我的老爹,总不能看着他让你们这么着欺负。亲之恨中所隐的是亲之情,皇帝再不成器,也该有我来说道,还轮不到你们来摆弄。

我看着沈家父子的行架远去,这才返回了客栈,像青兰段璐那样机警的修元,凌晨时的感官最为警敏,我不再屋中的情况在我回到客栈之前就被她们察觉了,所以当我回去之后面对的是段璐的恭候和青兰欲言而止的随侍。

第三卷 第九十二章 意外的联络人

我深夜独自外出肯定是有事去做,这是她两都能想到的事情。对于段璐,我不说什么事,她也就不会问,只会在心中做自己的揣测,同时候在一边随时等我差遣,而对于青兰,此时此地却是难得有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在我不言不语的进屋品着茶干坐了半天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是去皇宫了吗?”

我轻放了茶盏多少有点儿心不在焉的说道:“迟早要见面的,这在当初决定回幽国的时候就无可避免了。”

青兰抿了抿嘴,踌躇一下才又问道:“小姐,您到底打算怎样?”

我一手支了头一手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过了半晌才半玩笑半认真的说:“从我心底来说,到希望现在的皇帝再生个儿子,然后由我带着他当幽朝的帝王。毕竟现任的幽皇百年之后总要有人来继承这个位子,而现在的那两个人,任谁当皇帝我都觉得不舒服。”

青兰攒着眉头思虑着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段璐却冷不丁的差话进来:“小姐干嘛非得把皇位让给别人做?小姐您也是皇家的人,您自己去做这个皇帝又有何不可?”

青兰惊异的看着段璐叫了一声:“你说什么呢?小姐怎么能……”大概是她随即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对我多少有点儿不恭敬,就没再往下说,我心里清楚,对于青兰来说女子当皇帝这种事显然还是不可想象的,就笑着瞥了眼段璐说:“我当皇帝?能有什么好处?”

段璐愣了一下:“好处?”

“是啊,”我收手放在脑后,“没好处的事情我可懒得费力qì

去做,”顺着这一时聊起的话题,我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近乎自言自语的继xù

说了下去:“世俗陈观哪儿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们游走四方,不在乎这些世俗也最多只是在自己身边引起一点儿小风波,随手就能解决,转个地方过段儿时间也就没事了。****可如果一个女子要是做皇上,那六国国主,七国百姓会怎么想?那些权贵朝臣又怎么能容得下?到时候随便哪个卫道士出来喊一句。就能在七国土地上惹起大动荡。

再说。如今读书明史的,有几个不是男子?到时候幽朝之中的能贤之人又有几个会甘心在女子手下办事?如果一朝专权还好办点儿,但现在正好七国纷争,四方不宁。一旦幽朝出来个女皇帝,那还不让其他六国抓着机会将名义上的宗主国彻底给废了?”我这时在心中想起了那个在男权社会中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了皇帝地女子武则天,我佩服她那样的勇气的才智,自忖现在自己地才能智计虽然未必输她,而且在很多方面我更有着她所没有地优势。但像她那样的狠厉手段铁石心肠。我恐怕还办不到,我到底没有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勇气。

与其说是女子做皇帝必多世俗艰阻,还不如说是我自己怕因为自己这一时逞能引的天下兵征,逼得自己不得不去一堆堆地杀人,如今所谓的帮人平天下一事已经是我在别人推助之下所能走出的最大一步了,我不由在暗中对自己摇头——我果然是没什么雄心壮志和变革之心的人啊。

段璐并不知dào

我心中所虑,还毫不在意的说道:“几个俗腐权贵还能是小姐地对手?小姐不是说要助幽朝统制其他六国吗?到幽朝专治天下地时候,以小姐功勋能耐。做个皇帝有什么难的。”

我笑瞟着段璐说道:“你倒是想的长远。只是所谓的那点儿功勋,我倒是更乐意用来做衣食无忧周游四方的保障。(

''

)用它来争什么皇座,实在是太浪费了。”

段璐吃惊的看着我问:“浪费?”

我笑着说道:“现在只要我乐意,随便哪一国的国主级都能取的来,包括坐在皇座上的人也一样。”

段璐依旧不解地看着我,我轻笑着问道:“不明白吗?我能够很轻易做到别人做不到地事情,别人坐在皇座之上才能办到的事情,对我来说不做皇帝也一样能办到,况且,别人多是向往地是皇座之上的权利和尊荣,可我对这东西都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必要因为这种东西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又硬又冷的石头座上。”

我自己觉得这话倒也不算什么大话,起码现在我还没碰到过什么处理不了的棘手事情,当然也可能是我还没碰着真zhèng

棘手的事情要办,不过,这话在段璐那里得到的效果却很好,只见她马上满脸崇拜和赞成的对我说道:“小姐是神明在世,确实没必要和那些俗人争什么俗物。”

我听这话觉得浑身麻,神明在世?我还真成了不染尘俗的神仙了……

当天见幽国皇帝的事情就这样因为被段璐叉开话题而避开了青兰夹杂复杂情绪的盘问,在幽国皇帝那里毫无所获的我,开始考lǜ

要不要在地煞的使迟迟未到的时候自己亲自动身去四处摸一下幽国朝堂军政的底细,谁知就在这时,地煞负责和我联络的使到了,而我怎么都没想到,穆华竟然派了他来负责我和地煞一族的联络。

当我现这位使出现在我们附近的时候,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只是恰好路过这里,但当他找到我们的客栈,正好撞到去楼下叫饭的青兰后,我就只能坐在屋中颇为不安的等着浑身不自在的青兰带着那人进屋。

吱呀一声,青兰推开房屋门后很为难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把使让了进来,我正容起身恭敬的行礼说道:“晚辈见过穆前辈。”

这个当年在师父面前直斥我是妖孽,坚决要除掉我的人对我轻蔑一哼说道:“在外行走的时候,我姓韩。”

我心中不由一阵犯怵,这人,还是对我没好脸色,穆华这个老东西,怎么偏偏派他来?先不说他对我的偏见,就凭着他是师父父亲的身份,让我平日相处都不好对他假以辞色,只怕反倒是他要整日端着架子来教xùn

我了,这五年之中我虽然过得幸苦,但也活的自在,要是被一个人整日在身边说长说短叫我怎么受的了?

我对师父老爹很不客气的初见招呼无力驳斥,只能依旧拉着正脸赔罪:“是晚辈疏忽,韩老前辈。”穆华的直系祖孙自然都姓穆,师父的本姓也是穆,只是在外行走时为了多些掩饰都改称姓韩,我原本觉得这里都是熟人,又不可能有什么爬窗脚的人就以本姓称呼他,反而被他抓着借口来教xùn

我了。

我见青兰一直在旁边不安的看着我俩,就示意她给韩雾崖(以后就用这个名叫他了)倒茶,青兰这才惊悟的“啊”了一声,忙走过来添上茶水,我见青兰的神态之间总是不自在就笑着对她嘱咐道:“刚才叫饭是叫的三人份吧?你去叫小二再添一份,顺便在这客栈里再开一个房间给前辈居住。”

青兰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哪知韩雾崖却伸手拦了青兰说道:“我来这里是受尊主差遣,只管告sù

你地煞族在各处的经营状况,并按你的要求调遣人手,你们没必要多事。住处我自会在他处寻找,饭食也不用你们操心。”

我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刻板的家伙表明了是因为穆华亲自差遣,心不甘亲不愿的来当这个联络人,竟然是除了差事之外不愿和我们再多扯上一点儿关系。

我陪着笑说道:“前辈远来,做晚辈的不敢太过轻慢,这种事情由晚辈代劳就是,如果前辈不愿和我们同住一家客栈,我让两个姐妹在附近另找一家客栈给前辈订房就是。”

韩雾崖冷眼瞟了我一眼,竟然拂袖把青兰先前刚刚添上茶水的茶盏往旁边一拂,他的动作显得极为粗暴,像是气急的人要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推下桌砸碎了一样,但桌上的茶盏和茶壶都随着韩雾崖的这一拂稳稳的退在桌边,而且没有一滴茶水洒落出来。

随即他从怀中抽出一本上等好纸所做的线装册,摆在桌上摊开径自说了起来:“按七品以上官阶算,地煞族人现在幽国任官十九人,为将二十一人,在帝释任官八人,为将三人,在芳庆任官四十七人,为将三十六人,在甘南任官而是四人,为将着三十一人,在漳国任官十四人,为将十八人……”

这个韩雾崖竟然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说,直接做起自己的差事来,这架势,无非就是要告sù

我他来此只为族中差遣,除了办他需yào

做的差事外不会与我们有任何交集。

我虽然苦恼,却也不得不赶快静坐下来认真听记韩雾崖所说的东西。同时心中不免苦怨一下,我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别人要当了皇帝才能办的事我不当皇帝也能办,现在却只能把穆华和面前这个韩雾崖来回骂个若干遍,这是派来帮我吗?就这态度,和直呈数据的机器人有什么区别?我还能指着和他讨论怎么用地煞族的势力来在世间掀风起浪?

第三卷 第九十三章 送信

我心中怀着一点点的不忿按捺着性子认真听着韩雾崖枯板的简绍说明,却逐渐被这其中所透露出的信息给惊的不轻,尽管我想象过地煞族可能拥有的势力,却还是没有想到地煞一族尽然对现在幽朝七国的经济政治军事都有着如此广泛的势力浸透,幽朝五大商会之中竟然有三家是地煞族人的手笔,而剩下的两家商会,包括周泰手中那个天下第一大的泰安商会中也都插进了地煞族的族人,他们之间的生意来往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至于朝堂和军政,光听他开始简绍的地煞族人在朝中为官为将的人数并不足以说明问题,当韩雾崖向我仔细介shào

起这些任官出将之人的暗中关系网,以及一些并没有品职而只是在将相府中做幕僚的人物时,我才真zhèng

了解到地煞一族对各国朝堂的影响力觉不是一丁半点儿那么简单,而更让我感叹的是地煞一族所特有的元修技能,使地煞一族的情报能力惊人出色,这乱世之中的各国朝堂暗幕竟然都被地煞一族掌握的清清楚楚,更可怕的是各国一些重yào

官职之上的官员履历都非常的详细,连同一些人暗中不可见光的勾搭都记录在案,一旦有事要拿出来胁迫其为自己做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我心中惊讶之余不由在中间插话问了一句:“地煞一族几十年前刚被灭族,尊主重新经营地煞族到现在也不过五十年地时间。空手而起,怎么能弄得如此势大?”

韩雾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说:“和你无关。”

我本来已经将心思都放在了心中所想的事情上,被韩雾崖这么冷不丁的一顶,顿时觉得像是被梗了鱼刺一样不舒服。

我颇为不悦的抬眼瞅了眼韩雾崖,这家伙到底是想怎么样?我杀了林宾,杀了鬼阁阁主。(

&&

)治好了师父的沉伤,仅凭这些事还不足以让他对我脸色稍微好kàn

点儿吗?心中不快地我冷冷一哼说:“前辈不想做这件差事的话就请直接回去找你们尊主说话,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对前辈礼数没有什么不周全的时候,您也不该如此冷颜相待。地煞族的经营不小。我所图的事也不是小事,两之间不能积极相通,默契合zuò

,要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受损受创地不只是我所谋算的事情。会直接参与其中具体行事的地煞族人更是当其冲,我想前辈应该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吧?”

韩雾崖听了我这话却无动于衷,又径自翻着面前的装订册说了起来:“幽国地人事五年之前大变了一次,这五年的经营时间太短,任高职的人比较少,在幽都禁卫中,任职最高的是禁卫营都尉长黄镇。其次是新平校尉王肃。此外胜廷校尉孙启手下的副尉奂云,也是地煞族人,都卫四营中多人在五年前反叛军官被清肃后,有了大量的任职空缺,地煞族借机凭钱财贿赂和对沈府的献策讨好,往四营中升任地人不少,虽然现在为止我们地人没有主营事的主将督尉,但仅凭任职不少的人数也能聚起不小的势力,现在四营三十六名校尉中。有十三名是地煞族人。四名督尉长中也有一个是我们的人……”

我先还心中不爽的冷着脸听他说,但当他说到现在都卫四营中的具体人事时。我又现一个令人感兴趣的问题,他所介shào

的地煞族人中,有好些个竟然和二皇子姜永成地人同名同职,就在他基本说完幽都情况之后,我在脑中回想着一个个人名问道:“你们地人和二皇子姜永成之间是怎么回事?二皇子自恃的人脉势力中怎么有一半都是地煞族人?”

韩雾崖面无表情地回到:“五年前地煞族的多年经营虽然毁了大半,但尊主并没打算对幽国的现状不管不顾,我们也不会看着幽国的皇室被人替代,所以在慢慢恢复幽国势力的同时,我们也暗中对两个皇子下不少心思。xxxx只是姜永隆虽然也有心防范沈家夺权,在皇后那里却多有擎肘,我们也就不敢在他身上下太多功夫,相比之下,族人和姜永成的来往联系更多一些。”

我听了这话多少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原本我救姜永成的时候多少也是看上了他们手中不小的人脉,但现在却现,他们那所谓的人脉中竟有一半以上都是地煞族人,这让我感觉自己之前的行事好像打了折扣一样。

韩雾崖冷冰冰的答完我的问话后,就又开始报起册上的数目来,他在中间时常加着一些简单而切中要害的说明,由此足见韩雾崖对与族中事务的熟悉,大概穆华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派他来做联络人的吧,但是他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我无法苟同穆华的眼光。

韩雾崖摊开册子说起地煞族的情况后就一直没停过,也不吃饭休息,青兰几次进来都没好插嘴,眼见天黑了下来,我已经感觉到的腹中的饥饿,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也不想让他小瞧,就在旁边一直认真听着记着。

过了二更天的时候,韩雾崖终于合上了宽厚的册子,起身对我说道:“情况我都已经告sù

你了,我会在这附近找住处,落脚之后就让人来告sù

你,以后如果有需yào

调用人手的事情就派人来对我说,我自会安排。”说完他就起身拂袖要离开,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懒得说。

我忙在他身后喊道:“前辈,从昨天近午到现在已经**个时辰了,您说起来就一直没有停过,难道前辈觉得我这一遍听下来就能通晓地煞族中的事情了?尊主派前辈来是要您帮我,像现在这样,前辈未免太不负责了吧。”

韩雾崖回头看着我冷哼一声:“我此来只需yào

告sù

你地煞族的情况,然后就等你的消息帮你安排人做些你想做的事情而已,至于地煞族的事情你能不能弄得通,干我何事?”

我微微眯眼上下扫了眼韩雾崖,轻笑着说:“也是,我弄不通干您何事?您尽请自便。”

韩雾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脸色略显诧异,但随即就又板起脸哼了一声端施施然离开了。

青兰到现在也是一宿没睡守在外面,见韩雾崖终于离开,青兰才进屋面色忧扰的看着我问:“小姐,他这样一定不会尽心尽lì

帮我们,照这样来,地煞族的势力我们能用的了多少?”

我打了个哈欠往床边走去说:“困死了,先睡觉吧青兰,其他的事情明早起来再说。”

“可是小姐……”青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没什么可是,青兰,先睡吧,其他事情不必过多操心。他虽说是师父的父亲,我不好对他太过不敬,但只是晾他一段时间应该还没什么问题。”

“啊?”青兰听的迷糊了,我衣服也不解就钻进被窝懒懒的解释了一句:“我不去找他,他迟早会觉得不自在,等他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再说吧,幽都及附近的地煞族人,还有其他一些可用的人手我都心中有数了,暂时也不用惦记着让他来帮我们了。”

“小姐,话虽这么说,可要是都由我们自己办,是不是太勉强了?再说,我们不去找他,不是正中他下怀吗?他有什么不自在的?”

勉强?这里的事还不至于碰着什么难对付的人物啊,沈府的人虽然不傻,但五年的顺畅无阻、如鱼得水已经使他们狂妄自大到目中无人了,公然以僭越仪仗上朝下朝,这份自大还能让他把我这种不起眼的小民放在视野里?

至于什么正中下怀,我懒洋洋的在被窝里露着头说道:“等几天你就明白了,先睡吧青兰,明天我们还有事要办。”

第二天,户部侍郎傅游下朝之后坐着轿子摇摇晃晃的回到家中,府上的仆役早就准bèi

好午饭,一家老小都陆陆续续就座在饭桌前,就等着一家之主归坐开饭,傅游志得yì

满的慢晃晃的先去内室换下官袍,想着在这次饭桌上当众考校一下两个儿子的学问,就在他将官袍脱下交给下人,伸着两臂等丫鬟给他穿上常服的时候,旁边侍奉的丫鬟忽然轻“咦”了一声。

傅游对丫鬟的失态颇为不满,沉声喝道:“何事大惊小怪?”

丫鬟慌忙赔着罪答话:“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不该多声,大人,这里忽然多出一封书信,奴婢是被吓到了,还请大人恕罪。”

说着丫鬟把书信递到了傅游面前,傅游扫了一眼,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写着“户部侍郎傅游亲启”几个字,只觉的心中疑惑,也就没在责问那丫鬟,接过书信拆了读起来,哪知刚看过三行,傅游霎时就变了脸色,丫鬟偷眼一瞧,现自家大人竟然面色煞白的冒着冷汗,手中“哗啦啦”又惊又慌的翻着那几张信纸,她顿时惊怕的低下头去,生怕自家大人一时怒牵累到自己身上,悄悄的挪着步往外退去。

谁知才退几步,傅游就突然扯住了她,然后异常凶狠的盯着她说道:“这封书信的事,你不准对任何人谈起,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第三卷 第九十四章 棪鬼来了

丫鬟极为害pà

的连连点头,傅游又狠狠的说了声“出去!”,她才换着小步匆匆向外退去,就在她出门的一瞬间,使了遁身术的我轻轻落在她身后将手轻按上她的额前,丫鬟顿时一声不吭的软倒在地上,傅游听到外面的动静忙出来查看,看到晕厥的丫鬟后脸色更加阴沉,我则在这时用源识通意留给他一句话:“她醒来后不会记得书信的事情,大人敬请安心便是。”

我这突然出现在他脑中的话语让他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猛然环顾着四周暴喝道:“谁!”

但就在他下意识的出声询问时,我已经离了他的府宅,青兰早已经先我一步等在外面的小巷中,就在我出现在她身边的瞬间,青兰颇为埋怨的说道:“小姐,白天遁身术破绽太大,您不该冒险去专门对那个丫鬟下手。”

我一边从身侧挎着的布袋中翻取书信一边说道:“这样妥当点儿,要不然那些官宦神经一旦紧张过头了,那丫鬟只怕就没得活了。”

说完我把一封书信单独拿在手中,然后扣上布袋,“还有三十一封书信,再有一个时辰就能都送出去了。”

青兰点了下头也不再多说,只是悄无声息的跟在我身后往没入小巷深处。

午后回到客栈中,继xù

被我强制留守客栈的段璐带出来两个人,一个是鬼,而另一个是则是策儿,策儿远远的看到我就叫着“姐姐”扑了过来,我对他们两人的都来多少有点儿意wài

。对许久不见的策儿竟也产生了一种就别重逢地喜悦,而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似乎更乐于见到刚刚分手没多久的鬼出现。

我敛神简单地和鬼打过招呼。然后就半哄半逗的拉着策儿的手走进客房,鬼跟在我们后面进了屋,然后很不客气的插口说道:“你走了不久,红绡就托我去山中的白家猎户那里把策儿接回来了。\\\\\\这小家伙元修进步不小,我想带他来也许能帮的上忙。”

当初红绡她们怕避不过鬼阁阁主的耳目,所以到了庆州之后就让一个山中姓白的猎户收他做义子,把他藏到了山里。原本我不打算在这里的事能够初步安定之前接回策儿,但毕竟现在鬼阁阁主已死,我又到了庆州。在红绡看来已经没必要把策儿在放在山野荒废了他地修行,所以才在我走后擅作主张把策儿带回来了吧。

我心中转思的片刻间抬头看向鬼,策儿有着圣元力传承,又有我所教授的修习法门。元力修为自然要比常人进步的快,但他毕竟年幼,修习时间又不长,现在修为也只比鬼强上一些,我不明白鬼所说地帮忙是什么意思。

鬼也不说,我就没追问,只是心中暗暗坏笑的瞥着鬼,面上却冷情的说道:“策儿是能帮我不少忙,有他在这里我也能轻松多了,多谢你送他来。你现在可以回去了。顺便帮我带个信给红绡,就说……”

我故yì

把调略拖了一下,做出思索状,鬼面色微变一下,呼吸也似乎变的略重了一些,但随即就在急转呼吸后恢复正常,他淡淡的看着我等我下文。我不禁怪异的直起身看向鬼,心中所想也不经意的从嘴边冒出来了:“咦?今天日头打西出来了?”怎么我暗示他连策儿这个孩子都不如的做法竟然没引来一点儿反击?

鬼一愣,随即明白了我是在逗他。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冷哼了一声说:“要传什么话快说,说完我现在就回去。==

==”

我乐呵呵的推了下策儿对段璐说:“去找店家再订一间房。然后带策儿去房间里。”

策儿眨巴着眼叫了声“姐姐”,似乎不太乐意跟段璐走,可段璐才不管这么多,应了声是就上来拖着策儿就出去了。

我见青兰也似乎并不太理会鬼,而现在鬼脸色也都是冷冰冰的,几乎要把空气都冻凝起来,就忙赔笑说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鬼依旧是面色不悦,走过来几步坐到房侧座椅上说:“策儿说他能够在百里外感知到你地所在,所以我才觉得可以带他来助你行事。”

我笑着“哦”了一声,源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感觉到地东西,所以在鬼阁阁主死后,没有什么实jì

威胁的情况下我就没有刻意的收敛隐藏源力qì

息,策儿也是圣元力的传承,能够感应到我的源力异动也不是什么怪事。但鬼见我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应,却奇怪起来:“你知dào

?”

我这才意识到这事在他们看来实在是过于怪异,忙扯谎说道:“之前在漳国我给策儿疏脉的时候做了点儿手脚。”

鬼脸色陈黯别过头问道:“现在在幽都的行事怎样?都顺利吗?”

我笑着把这几天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鬼听到我给幽都官吏投书地事情后叹了声说道:“沈府十几年朝堂摸爬滚打,半日地时间就被你拆松了一半。”

我却并不乐观,微皱着眉说:“这完全是依仗地煞族才能使出的厉害手段,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地,更何况,能拆松多少现在还难说,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才行。再过四五日,按照常人的行程,我装扮的陆羽就该到幽都了,倒时候我就先到沈府递帖拜访一下。”

鬼听了这话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带我去吧,以青兰和段璐她们的修为暗中行事的话更方便一些,跟何况如果还是带着段璐,一旦有了什么意wài

身份上总是多有不便,两个女子也回难于应付,要是有我在你身边,平日的饮食起居也方便掩饰些。”

我被鬼这话给说愣了,我心底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要两个女子在一堆人中小心翼翼的扮演男子总是容易出漏洞,如果有鬼在前面挡着,真有什么难处理的情况也能方便应付,但是我一直认为鬼不会乐意去随我做这种事情,毕竟这样出去的前提是我主他仆,在别人面前的尊卑贵贱之序不能出半点儿差错,没想到这回鬼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鬼回头看向我,似乎我脸上的表情表露的太明显,让他也略微愣怔了一下,随后又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说:“你着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哼,想当初我……”说到这里他猛然一顿,随即有静默了好一会儿,嘴中蹭得起身往屋外走去,在快走出门口的时候才放缓脚步淡漠的说了一句:“反正这事而你拿主意,如果不用,我明天回庆州就是,要不然在这里也只是累赘。”

我心中对他“想当初”之后的话猜了**,大概他原想说以前做杀手时连最低贱的人都能扮的来,要做一个普通的仆役向人低头又有何难,但……他在我面前在乎之前的事是什么意思?

想象以前鬼的杀手生涯,我心中不由暗骂一句:到底是我不正常了,还是他不正常了?现在的这种心烦意乱是怎么回事?

当天晚饭的时候我和鬼并没有多说话,更多的是和久别的策儿打打闹闹,青兰在一旁笑看着应和,段璐则没好脸色的瞪着策儿和我特别亲近的样子,显然她是因为最初见面时被策儿冒犯而怨恨在心。

晚上入夜之后,我总觉得一时无法入睡,不由翻了个身以源识探过两间客房的上方查看他们几人的状况,却现鬼竟然也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抱着自己左臂一处新愈的伤痕呆,面色上尽是不甘和愤恨。

我清楚那处伤是在救洪襄熙时留下的,看到鬼狠似的捏得自己伤痕周边皮肤青,我心中轻叹,他果然还是对自己现在的无力感到恼火,那日他对付的只不过是十几个元修着中低等级的武,如果换作以前的他完全可以轻松应付,而现在他虽然有我的帮zhù

,却依旧不能如他心中所愿尽快修成强,只不过和那种低等武打,竟然也受了不轻的伤,这事果还是然让他心中梗阻。

我先前还对于要不要带鬼做随从总有犹豫,现在却终于定了下来,鬼需yào

做些事情来开释自己的心情,证明他即使没有什麽出色的元修修为也能做好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我在告sù

鬼我所做的决定后,鬼只是淡漠的应了“那造作准bèi

吧”,就把我请出了屋,我都觉得无法察觉他的悲喜,百思不得之下,我开始站们转移话题,想起陈茹母子的事情了。

那两个人现在是完全的蛰伏状态,我让青兰暂时把他们抛开不再多管,毕竟他们藏身的地方是幽都闹市附近的房间,是一处未雨绸缪的产业,平日里他们都不外出,那件名宅表面上还是以前那几个仆人在住。狼穴之境中,陈茹母子也绝不会贸然动手,所以在朝堂大变之前,他们不应该会惹出什么事情,更何况他们要有什么动静也绝对瞒不过已经占了他们半壁江山的地煞族人。

第三卷 第九十五章 相府门庭

之后的三四天时间,我经常在晚上外出四处游逛,或是在幽都的街巷中游走,或是在一些重yào

朝臣的府邸周围吹吹风,皇宫我也去了两次,却没有再去见皇帝,而是怀着心中的那丝牵念在我出生的冷宫之中待了很久,唯一让我遗憾的是,冷宫之中有了新的主人,似乎是因为冒犯沈后而被扔进来的,这让我在冷宫的行动多少有些束手束脚。

四天之后,我易了容带着鬼去沈府门外投递名帖,一如前几日,打从宵禁时辰过后,相府之外就逐渐排起了长队,到了正午时分,相府门前的街巷就已经拥挤不堪了。每日正午之后,来沈府拜访的人都会排起长队,我和鬼也是等了好长时间才把名帖递在了相府的管事手中,那管事看都不看,一甩手把名帖仍在旁边一个堆满帖子的框里,高抬着眼说了声:“在外面候着。”

我和鬼就巴巴的站在一边,和一群同样被收了名帖的人在外面等着,相府周围摆摊卖茶水和饭食的人不少,看他们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在这里做生意很久了。我和鬼就挤到一个茶摊前找座坐了,各自要了一碗凉茶。

茶摊中的都是衣服贫寒的人,而身着官袍或衣服华丽一些的人则都在附近更高档一些的客栈饭庄中,那些更高一等的贵人对这边茶摊上苦熬的人都不屑一顾。我听着周围人地谈话。现这里的人或是贫寒出身,想凭着自己的学识在相府上当个幕僚,或是一些没落的贵族,想试着送些礼品拉拉关系,某个一官半职,而出入客栈饭庄的人则是一些外地入幽都办事的官员以及当地贵族官宦之家的管事幕僚,外地官员进京办事述职自然是要先到相府上来拜会,而当地贵族官宦关系近的自然不用这样麻烦的等在外面,关系远的,就来递上名帖然后留几个下人管事在这里候着消息。^^^^

相比之下。在这茶棚之中地人自然比他们低了一个档次,我看着相府门前热闹的街景,不由感叹。连饭庄客栈都能开到这儿来。可见相府门前根本就没有冷清的时候,而他们对家门前如此显目盛景地经营也毫不避忌,完全不顾虑什么结党权相之名。在他们眼中,皇帝就像根本不存zài

一样。

我和鬼就这样在茶棚吵吵嚷嚷地人群中消磨着时间。从周围人的谈话中,我听到有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几天了还没得到相府的信息,看着相府偏门中时不时有下人拿着名帖出来点名叫人,我暗自思量,像我这样被小小地方官举荐出仕地没落贵族之后,还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就是轮到了也怕未必能见得到沈家父子本人,多半会被他府上的幕僚打,与其这样干等着。还不如偷偷到他府内逛两圈。

想到这里我神思分出一半。将源识探出往沈府内四散开来。

“兄台,兄台?”——有人在和我答话?鬼此时见我神思恍惚地样子赶忙从后面轻轻戳了我两下。我当时正在喜滋滋的看着沈铭的正妻和宠妾在内院中掐架,再加上鬼在身边,就对于眼前的情况少了许多戒备,这时被鬼这么两戳,只觉的簌然而惊,老天!我怎么对自己身周的处境放松到如此地步?

我赶忙敛神,源识四散的同时,也开始凝神于周边的动静,我转目看向眼前这人,那人向我很大方的行礼问道:“这位兄台,在下光州宜泽县张炬,不知兄台是何处人氏?可否容小弟同桌而坐?”

我赶忙起身行了简单地见面之礼,“兄长敬请自便就是,小弟庆州崎开县陆羽。@@@@@@”

说完我坐下对坐在侧旁地鬼说:“把《圣皇治》给我吧,这样等着实在无聊,读读圣人记事也不至于让时间都荒废了。”

鬼依言从包裹中取出为了装书生样而准bèi

的书,我就接了书径自看了起来,对同桌地人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同时又把精力放回到沈府中,不过这回我没在去品看沈铭大小老婆掐架,因为沈府的两位丞相已经下朝,轿架已经拐入相府门前的路,周围那些人有知趣的都赶忙避开让路,有不懂事的就往前凑着高声抱着自己或主家的名号想引起丞相的注意,我微微笑着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两个沈相更本就没在轿子里,他们早就由几个修为颇好的护卫带着从相府的后门回府了。

哪知我的无动于衷却引起了桌旁人的注意,“兄台,沈相的轿架回府,兄台怎么不置一顾?”

要知dào

草棚中的人都指望想方设法引起沈府注意以图个好前程,现在草棚中早就没剩几个人了,而那不多的几个也多半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多天,被磨平了心气的,相比之下我这样的确是个异类。

我抬头看了眼对方,年青书生模样的男子神态安若,没有权贵的高傲,也没有小民神态的呆滞,却比其他草棚中的人多了分超然居高的气度,其实这气度说白了就是他瞧不起着草棚中的人。

我略放了下手中的书笑着说道:“名帖已经递进去了,自然会有回音,现在要是和他们去凑热闹不小心冲阻了轿架,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炬面色颇为玩味又略带几分不屑的说道:“自然会有回音?有人在这里死心踏地的等了半年也不见偏门之中有人叫他的名帖,在这里的人,能得到沈府回音的人不到一半,兄台倒是好大的自信。”我对这人的来历起了猎奇之心,就往他的双目扫过,随即更是起了兴趣——这人竟然是大皇子姜永隆自己一手经营起的暗卫,我不由想到了前几天在宁阳殿外偷听的内侍,这个大皇子果然也不是甘于人下的人,他派人来这里查看沈府的动静,显然还是对沈府有几分戒心。

我当即笑着半开玩笑的说道:“小弟今天十五,还差一年才及弱冠,被兄长叫着兄台总觉得别扭。”

张炬显然被我着不着边际的话给说愣了,兄台原本只是幽国人常用的陌生人之间对男子的称呼,本来没什么年龄的问题,被我这么较真的一说,张炬顿时心生怀疑的问:“兄台可是庆州崎开县人?”

我赶忙回到:“在下刚刚从芳庆迁居庆州崎开县,对这里还有诸多不解,小弟年纪尚浅,被人见面就叫兄台总觉得有些别扭,如果兄长不嫌弃,称呼我一声贤弟就是。”我还不至于让他亲近到以姓氏名字称呼。

“哦,”张炬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问道:“那不知贤弟原籍是在何处?”

我颇显无奈的说:“小弟原本是芳庆雉泓伯领下之民,前不久雉泓伯的一个领民在尹公伯领封杀人逃归,尹公伯来要人,却没想到那人似乎和雉泓伯有什么关系,雉泓伯拒不交人,结果两方引兵相攻,小弟的田产正好在方领封交界,兵祸之时就毁了大半,雉泓伯后来在双方交界让了一块土地平息事端,划出去的正好有小弟的田产,好在雉泓伯给了一笔赎买田契的银两,小弟又觉得芳庆小争不断,实在不易安居,这才和雉泓伯多要了一分迁居的文牒到了崎开县。”

张炬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说:“原来如此,难怪贤弟言语之中总有些西地的口音。只是崎开县地属庆州,庆州最近灾荒民饥,贤弟怎么会到那里定居?”

我笑着回道:“田产素来为民所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乐意出售自己的田契,我之前正巧被友人相邀投了些钱到漳国买粮,本想到这里在置办到足够田产之前先屯些粮做资财,谁知到了庆州正好碰上灾荒,就用手中的粮食和他们换了地契,我再反过来雇他们做佃户,结果仅仅一个多月小弟就成了崎开县的大户,但现在我没有正式的官职爵封,终究只是个民籍的地主,按幽国律令不能组织民防,划庄界,如果有个官职,得了爵封,我就能置起自己的田庄了。”

张炬呵呵一笑略带深意的瞟着我问:“阁下来相府谋职难道就是为了能置起一个田庄?”

我装着颇为惶恐的样子连连摆手说:“阁下一称小弟如何敢当?”

张炬却满不在乎,“陆项将军之后,如何当不起一个小小尊称?”

我立时做出一副惊异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张炬问:“兄、兄台如何知dào

小弟身世?”

张炬则不可测的高眼瞟着我淡淡说道:“沈相求贤,岂能不知贤之事?”

我心中暗笑,这是相试探我对沈府的态度?我面上更加吃惊的看着张炬说:“沈相?这这,兄台和沈相,啊,难道兄台是沈府的幕僚?”

张炬笑嘻嘻的摆着谱看着我笑而不答,我很配合的谦恭的说:“小弟无能,辱没仙人,不值沈相如此重看。”

第三卷 第九十六章 被牵累了

张炬不动声色,缓缓的端起茶一口一口的咄着,却不知这幅雅姿配上粗茶大碗显得特别好笑,我压着心中的笑意婉婉谦说自己的来历,说到我是得了崎开县尉的推荐才来相府投效牟取个官职。

张炬听到这里有意无意的插了一句:“贤弟青年才俊,现在投效相府前途无量啊,说不定能成为另一朝的元老功勋啊。”说这话的时候张炬还拿眼睛不时的瞟我两眼,我顿时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磕磕巴巴的说:“兄、兄台这话,这话是怎么说的,这,这可是犯上悖逆之言啊,沈相一门身居其位,圣上现在病弱不能理朝,只能暂代其职行其事,绝对不是有意皇权,何来另一朝之说?”

沈相一门占权,对外却素称皇帝多病以掩人耳目,所以张炬听我这么一说脸上挂出一丝冷笑,对我颇为轻鄙的说道:“难得沈相如此看重你,原来不过一个草包,哼,当今两位皇子,一个已冠,一个将冠,哪个拿出来不能辅治朝政?就算是皇帝病弱,何用一个外臣全揽其责权?”

我脸色泛白,看着张炬装作战战兢兢不敢答话的样子,左右顾盼了一下才强笑着说:“小弟来此图居身之安,这些诛心之言兄台还是少讲的好。”

张炬盯着我,见我避而他顾,终于生硬的冷哼一声“无骨懦臣,也配名将之后?”随即就起身拂袖而去。

我看着张炬头都不回的离去,心中暗自好笑,姜永隆让这样一个傲愤的人来探别人的底细,也不知该说他用人不当还是该感叹他手下无人。我斜睨了眼鬼,见鬼打趣地看向我说:“你托陆项将军之后,看来还真是惹眼了点儿,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看来沈府能好好提携你一下了。”

显然鬼不知dào

张炬实jì

上是大皇子的人,还以为真是沈府的人来试探我,觉得我可能已经被沈府看重了。

我略微苦笑的说:“托陆项将军之后的确是惹人眼了,但能得到沈府的提携却不一定,你以为刚才的人真是沈府的?”

鬼略惊了一下小声问道:“他难道不是沈府来试探你的人?”

“我本就是来沈府递拜帖地,人就在沈府门外。他们干嘛非得自掉身价专门派人跑到这小茶摊来找我?”我摸着茶碗边上缺了一处的豁口,轻声放缓了语速说道:“那人是大皇子姜永隆的幕僚,我在幽国留名不过两三个月,又没有官职在身。只不过挂着一个名门之后,就能劳驾他专门派人来试探我?鬼,这其中只怕还有什么不妥,情况没弄清楚之前我们行事得多加小

我自觉的这事多少有些奇怪,其中疑点我怎么都琢磨不透,一时深虑之下,说话时地脸色也显得凝重了一些。鬼见状也没在多问,只是应了一声就呷着茶水四顾查看周边的动静。我则暗暗思忖着自己被姜永隆盯上的原因,也不知是姜永隆现在被沈府逼急了疾病乱投医,还是我的接触的人和事中有什么和姜永隆有牵连的地方?

日渐西沉。我正起身打算叫鬼一起返回客栈。谁知就在这时沈府侧门地仆役一声唱和:“庆州崎开县陆羽可在?”

我和鬼对视一眼后忙应声上前。那仆役很傲慢地瞟了我们一眼。往旁边让了一下。我和鬼会意。从侧门进去。只听仆役在门外又喊道:“今日避客时辰已到。请各位暂回。明日再来听信。”

外面顿时爆出一阵失望无奈地叹息议论。院中则早有另外地仆人上来简单地见了礼。随即就引着我们往沈府深院里走去。然后几个转弯之后我心中就起了疑惑。沈家父子中现在只有左相沈铭在前堂会客。先不说那个沈铭现在正和浮州州官谈地正欢。眼前这个仆役引得路根本就不是往沈府前堂去地。现在这弯曲地小道更像是府中下人常走地路。而照现在地样子。竟然绕过了内室居住地地方直通沈府地后院。

我暗中源识通意告sù

鬼情形有点儿不大对劲。要他小心。鬼面色如常。安静地跟在我身后。当前面地仆役终于停了脚步之后。我惊异地现我们竟然是身处在一个小型地演武场中。中间是压实地空地。周围是刀枪剑戟地武器架。三面环墙。正面则是观武地高台。我和鬼面面相觑。紧接着就见从演武场两边仅有地两处出口外气势汹汹地进来十几个持兵器地家丁。带我们来这里地仆役早就退在了一边。一个锦袍缎带地人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我们冷笑着问:“这位姓陆地小兄弟。不知你和大皇子姜永隆是什么关系。来我沈府到底是为何事?”

我听了这话不禁立时头大如斗。好你个姜永隆。自己蠢笨也就罢了。派了那么一个冒失地家伙来和我搭话却早被人抓到了把柄。现在可好。我可从来没想到自己到沈府投效会得到这样地待遇啊!

我暗中拉了一把鬼。忙惊慌地看着四周抄着朴刀地家丁颤着声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么?这可是堂堂沈府。你们……”鬼立马表现出了一个“老仆”地素质。赶忙把我护在身后。摆着低姿态急急争辩:“这位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只是得了崎开县尉黄大人地举荐来相府上谋个一官半职。哪里敢图什么别地?这怎么就和大皇子扯上关系了?大人要是觉得我家小主不可用。我们现在就回。再不敢来相府搅扰了。陆家地血脉不易。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啊……”

眼见鬼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起我们陆家血脉的不易,眼见我早被吓蒙了胡言乱语,现在又被鬼的哭诉感染含泪红了双眼,对方领头的人开始还冷眼看着,后来终于不耐的冷喝一声:“戏倒是演的好,既然和大皇子没关系,既然别无所图,为什么会在茶棚中和张炬搭话!说,张炬到底和你们说了什么?老老实实招出来还能让你们少吃些苦头。”

我立时脸色煞白,“吓”的答不出话来,鬼则先是疑惑的接话问:“张炬?”随即又恍然大悟说道:“就是刚才在茶棚里忽然上来和我们搭话的那人?这这……”鬼磕磕巴巴的显出心虚惶错的样子,我也急急的试图辩解道:“他没和我们说什么、没说什么,只是喝茶闲聊,只是闲聊而已……”

我们两的这神态让先前还多少有些疑惑是不是找错了人的锦袍男子立时找着了自信,马上横眉瞪目的励喝起来:“来人!将他们压倒刑堂好好伺候,什么时候说出有用的话来再带他们来见我!”

我“哇啊——”一声哭叫起来:“不要啊,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啊,沈府一家对皇室忠心可昭天地,怎么会有另启新朝的野心,那人说的话我、我一句都没记住,大人放过我们吧……”

那锦袍男子面色疑惑却依旧冷冷的不做声,周围的几个下人已经走上前来想要动手抓人,鬼见状忙急辩道:“大人,我们来此只图小主能被两位沈相赏识得个一官半职,也好给先祖们稍稍挣把脸,绝不敢有什么非分只想,大人何必如此为难我们。你们先是派张炬来试探小主,现在又这样严苛相逼,如果有什么事想要我们做,大人尽管直接吩咐就是,我们又怎么敢拒而不从?小人愚鲁,实在不明白大人为何要这样下功夫算计我家小主这么一个破落贵族之后。”

那锦袍男子顿时一怔挥手止住了下人,“你说张炬是我们派去的?”

“他难道不是沈府的上席客吗?他对我们说了什么大人难道还不清楚吗?拿沈府图谋废朝夺位的事来试探我们,不正是你们沈府的意思吗?”鬼的声音中已经多了几分不忿不甘。

那锦袍男子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们,缓缓开口说道:“张炬到底和你们说了什么,现在给我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

鬼这才把茶棚中和张炬的对话一一复述,锦袍男子目光一直来回扫在我和鬼身上,我畏畏缩缩的躲在鬼侧后,鬼则很镇静的陈述着茶棚中的事情,锦袍男子听鬼说完,又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向下人吩咐道:“先将他们安置到西侧客房,派人看好了。”

我心中暗自有些嘀咕,看来今晚是没法回客栈了,但愿青兰段璐她们不会因此弄出什么事儿来。

那锦袍的男子早就转身离开,看起来是去给沈铭回报这里的事情去了,沿途的仆役都敬的称他一声“张先生”,他们态度的恭谨总让人觉得含着几分敬畏在其中,看来这男子在沈府的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我和鬼被关进客房之后,立kè

就变的松散起来,整个屋子被我用元力隔了音后,鬼立即调笑的看向我说:“这趟差事总算没揽错了,能见你哭的这么窝囊的机会可不多啊。”

我倒是不太在意,随意的往床上展身一躺说道:“看你配合的不错,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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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九十七章 南廷

鬼在另一边表情诡异的看着躺在床上怪怪的说了声:“奖励?”

我不太明白鬼为什么会露出那副表情,只是很无所谓的挥了下手说起了正事:“你觉得大皇子这么着急的四处张扬着拉拢人手,到底是被逼急了还是故yì

的?”

鬼这才稍微正了容色说道:“我看是被逼急了,现在皇帝久病不愈,只怕寿命不长,沈府如今打得什么主意,整个幽国就是傻子也都知dào

了,跟何况是幽国的皇子。前段时间萱妃暴病死后二皇子姜永成就忽然失踪,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多半就是沈府做了手脚,而姜永隆他虽是沈后的儿子,与沈府的亲缘极近,如今也只会成为沈府可以利用的一个傀儡,到夺权篡位之时,他作为皇族的后裔,皇位的正统继承人,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姜永隆好歹也是一国的皇子,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难看破,现在他被逼的这么急,又怎么会没什么动作?就算是头猪,被杀之前也会挣扎一下吧。”

鬼并没有从我这里听说二皇子和萱妃近几日的事情,却也把握到了二皇子之事的关键之处,沈府之所以对陈茹母子下手,想必也正如鬼所说,是察觉到了皇帝身体的衰弱,急着想要在两个皇子羽翼未成、立足未稳的时候就剪除这两个皇位正统继承人的威胁,但我又怎会让他如愿以偿?

想到沈府当初在夷灭齐氏一族时推波助澜,之后又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的狠厉,我心中不由窜起了一阵戾气,随即起身坐倚在床边冷瞥了眼窗外守着的仆役说道:“大皇子远不如二皇子沉得住气啊。”

鬼被我这突然冒出的不搭调的话说的一愣,随即会意,又微微踌躇一下之后才张口试探着问道:“你是想扶二皇子上位?”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自己心中也难以决断的,我与萱妃陈茹是有仇怨的,她现在待我的态度也让我很不舒服,我又怎么会愿意给她的儿子主动送上一朝皇座。w.hu.et让他们登高惬意?但要把大皇子扶上位对我来说更难以接受,那个千方百计要娶我性命地婆娘,我现在能不去找她算账已经是极度的宽容了,又怎么能让她成为幽朝的太后,登上幽朝女子的尊位?

鬼似乎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转而一副轻松模样的问我:“你说沈府地那个管事幕僚把我们留在沈府中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轻笑一声,沈铭刚刚已经在沈府前给那个姓张的管事做了嘱咐,最迟明天他们就会来给我们安排差事了,没想到我们即兴扮演的主仆搭档在他们来说到正好成了可以利用的人物。

我将沈铭刚刚做的安排告sù

鬼,鬼眉间轻蹙了一下,颇为疑惑的问道:“听随书吏?这是个什么官职?”

这原本是三年前沈家把持下新置的官位,也难怪鬼不清楚是怎么会是,于是我简单的解释道:“这是沈家和皇帝要来的官职,虽然挂着吏名。却是七品地官阶,按例领国家的俸禄,可以随宰相出入朝。至机要南廷从议国事,负责草拟回批奏疏,因为左右丞相完全架空了皇帝,这听随书吏倒像是沈府用来牵制其他议事宰辅的亲随,现在地吏部尚书就是由听随书吏一年三进升上来的。”

鬼摇了摇头说:“我们和沈府又没什么交情。他安排你去当什么听随书吏肯定不是要把你提上位。可这职位很容易接触国政中心。又不是个能随便给人地位置。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

我笑着说道:“你不必把事情看地太复杂了。w.hu.et沈府地人也把我们看简单了。我这个小主子在他们来可是个不成器地主。就是放在要职上也折腾不出什么名来。他们真zhèng

看上地是你这个精明能干又忠心地仆人。给我这么一个炙手可热地恩职。是要给我们施个恩惠。让我们感恩于心。心甘情愿地给他们做事。同时他们又可以借着这个恩职把我随时留在他们身边作为人质。明天沈铭安排给你地单独见面才是关键。到时候他肯定会给你安排个棘手地差事去做。等明天我们再见机行事吧。”

鬼听了有些吃惊:“他们是要我给他们做事?要是他们有用你作人质地意思。那岂不是要留你一人待在沈府之中?”

鬼大概是对这变故感到不安。而我却对沈府地安排暗暗叫好。能够直入南廷。对我来说简直是如得天助。

鬼并没在这件事上多牢骚。或说随着段璐和青兰地扣窗而入。鬼就很避忌似地没在这种事情上多嗦。因为一旦这种多余地担心在段璐面前表现出来。那他地态度很快就会被段璐看做是对我地冒犯。到时候只怕鬼又少不了要被尖言厉气地教xùn

半天。

我对青兰和段璐地到来并不意wài

。鬼与我入夜未归。和我们出门前说好地安排并不相符。因此段璐和青兰在晚上专门出来探查情况也完全是意料之中地事情。现在有她们找到这里来。倒是方便了我做些安排。

鬼在第二天就很配合的在仆役的带领下去见沈铭了,而他们安排给鬼的果然是件不讨好的差事——他们要鬼作为沈后娘家地礼差入宫送礼,同时向沈后及大皇子传达沈府地要求将大皇子的唯一血脉姜嗣胜代养一段时间地要求,说白了,就是要鬼去把现在的皇太孙给要出来到沈府为质。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沈铭还有阴森森的嘱咐鬼:如果皇后和大皇子不同意,就或抢或夺或偷,用硬手段把两岁的姜嗣胜给弄出来,为此他还特意给鬼安排了五个修元相助。

沈铭一再开释鬼,说什么不必担心皇家的追责,反正把姜嗣胜送沈府寄养一年的圣旨马上就会从宫中传出,他们之所以要鬼做这事是为了预防皇后和大皇子一时想不通作出违旨不尊的大逆之事等等……好像他们是为了皇后和大皇子不做傻事,为了皇家的名誉不受损害才做这样的事,我对沈铭的这番粉饰嗤之以鼻,鬼却不得不小心应对,而之后的事情也果然如我所料——沈铭没有让鬼回来见我,八成了想防着鬼在私下里对我做些多余的嘱咐。

我对鬼那里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有青兰跟着,即使有什么意wài

也不会遇到危险,让我感到为难的是要不要让鬼做成这趟差事。

思量几番之后,我终于在一张字条上写下四个字:“尽lì

而为”,随即以元力烘干墨迹将字条折起来交给段璐,“段璐,把字条带给鬼之后去找韩雾崖,托他派几个人盯着点儿姜嗣胜那里,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意wài

,事情办完就马上回来找我。”

段璐现出一分不情愿的样子问:“小姐,非得去找韩雾涯吗?”

我很狡黠的撇了下嘴说:“没错,就是要去找他,之后的事等你回来我再细说。”

段璐见我如此笃定又胸有成竹,这才应了一声小心潜了出去。

三天之后的一早,沈府的仆役给我送来了听随书吏的官袍,然后就将我带到沈府二相的轿驾旁随行入宫,而这一路上除了给我带路的仆役和我说了几句必要的话外,都没人多瞅一眼我这个新任的七品小官,明明是该被别人套近乎拉关系的新宠角色,我却完全没觉得有一点儿被看重的样子,看来就连沈府的下人都明白我这个听随书吏是个什么货色了。

我的存zài

被一路忽视,直到进了宫之后,周围的侍卫内侍才向我这里注目过来,我默不作声,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呆呆的跟在沈铭身后径直进了冥乾殿。

冥乾殿中,玉石皇座早已经坐上了依旧了无生气的傀儡皇帝,我不愿多看,只是低头跟着沈铭往前走,却现有人忽然从旁边伸手推我,我顺着他推来的力道狼狈的往旁边踉跄了几步,只听那推我的人很鄙夷的看着我说:“七品听随的位置可不在这里。”

我茫然疑惑的抬头看向对方,又转头去看了看沈铭,只见沈铭父子连头都不回,径自到了自己被设了座的站班之处,于是那个推我的人更不客气起来,一脚踹在我大腿下侧撇嘴伸手一指说道:“你的位置在那边。”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最偏远的殿角,然后很惶恐的往自己的位置逃去,周围的官员都静默的看着这一幕,有的得yì

,有的漠然,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转着狐狸眼思量着这事背后所透着的信息。

“快站好了!”沈铭出面起身招呼一声,冥乾殿中立kè

沉寂下来,而沈铭的父亲、幽朝的右相沈邰则悠悠然的坐在一边,在冥乾殿肃静下来之后抬头看向皇帝说道:“陛下,我们开始议事吧。”

第三卷 第九十八章 朝堂之议

“哦——”傀儡皇帝作出有气无力又拖沓的一声回应之后,官员们开始逐个捧着章本说起自己负责的事项。他们虽然都对着正前方的御座奏事,但回声的确是坐在下手一边的两个丞相,每一定一件事,两个丞相会象征性的回头向皇帝问一句:“陛下有何看法?”,而皇帝的回复几乎只有“就这样吧”四个字。

我很无聊的呆在一边,一直静候到将近散朝的时候,才终于看到沈邰亲自向皇帝递上了早就拟好的圣诏草旨,一脸死气的皇帝在拿到这张草诏时终于动容了,他脸上的惊怒第一次让我感觉到这个皇帝还有着自己的思维和意识,显然沈邰也注意到了皇帝的变化,立即在朝上大声说道:“陛下,我沈氏一门世代忠心,只望圣朝昌盛,天下安康。皇后得子是幽朝之幸,也是我沈家之幸,而大皇子能够早得子嗣,更是天佑幽朝。今日臣下请命代抚皇孙一年,实是想能助圣皇之后明治国之理,通持国之道,能为幽朝盛世尽己之力,还望陛下成全。”

沈家在这件事上似乎并没有提前向其他人透露风声,就在沈邰说完这话的时候,朝之中顿时暴出了低语议论之声,沈邰回身目光一扫,朝上顿时安静下来,随后沈邰又咄咄逼人的转身看向皇帝,“陛下,老臣为幽朝劳苦多年,只希望陛下能赐我沈门殊荣代抚皇孙一年,还望陛下恩准,依草诏宣诏。”

皇帝捏着诏书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面色溢上一丝潮红,我一见顿时暗叫不好,虽然我几天前刚刚帮他调养了身体,但他的状况本来就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兆,如果不好好调养,只怕延寿三年也不是那么容易,我心中一急。也不多想就用起了源识通意:“别这么激动,我会保着姜嗣胜的周全,我既然答yīng

你三年复五朝之治,就不会让沈府这么恣意妄为下去,现在按他们说的宣召就是,我自有应对之策。//

//”

皇帝的脸上显出错愕之色。情绪却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捏着手中的草诏又犹豫了好久,才终于将掌玺内侍叫来,在草诏上印了玺印。

我微微侧头扫了一眼志得yì

满的沈家父子,心中冷叹,沈家果然是将皇权掘取的一干二净,就连皇帝宣诏专用的金边缃卷都能随手拿出来,在他们来说,皇帝完全就是一个给他们加玺印地工具。沈家到御座的距离也就只剩下了一个手到拿来的玉玺之隔了。

沈邰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诏书,随即便招呼殿前内侍当众宣读,那内侍被沈邰招呼后只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皇帝。还没等皇帝作出反应,就将加玺的诏书从皇帝面前拿起宣读了起来,沈府代抚皇孙姜嗣胜一事终于变得名正言顺了。

此事一了,殿前内侍一声“散——朝——”,侍卫随即从外打开了殿门,众官员都开始向外散去,谁知就在这时,从西面传来一阵突兀地嘈杂声:“娘娘,娘娘!这里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娘娘!”

“娘娘请回!别让陛下和宰相为难!”皇后,穿朝服上朝有何不可!……大胆!凤霞朝服也是你们这些下贱的人能碰的!给我滚开!”

原本向外散去的官员都被这边的动静引得住了足,我不用看也知dào

,姜嗣胜的事情终于让沈后察觉到了自己和娘家人的矛盾,于是风风火火的闯上朝来找老爹和兄长理论来了。

“皇后娘娘!”先开口地是沈铭,“朝之前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那久违地让我生厌地尖利声音又响了起来:“成何体统?我身为幽朝皇后。穿朝服出入朝有何不可?倒是这帮低贱地下人。竟然敢拦我地驾。

扯我地朝服。统统该杀!”

“皇后!”这次是沈邰略显苍老地声音带着怒意地呵斥。“皇后穿朝服出入朝也该随侍陛下身侧。从后殿而入。而你竟然独自出内宫。妄图从正殿踏白阶入殿。已经坏了我朝礼制。这些侍卫拦你地驾是职责所在。何罪之有!”

沈后被沈邰这么一呵斥似乎有些蒙神。呆呆地看着自己地父亲和兄长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我却能从她剧烈起伏地胸膛看出她心中越来越盛地怒火。

“皇后娘娘。不要坏了礼制。有事向皇帝讨个亲诏。我们自会与你见面。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沈铭显然已经知dào

沈后是为何而来。忙上前以暂时息事宁人地态势劝导道。

沈后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他。也不回话。直让沈铭不自在地左右他顾。却撞上了沈邰冷冰冰地脸。沈铭神色顿了一下。这才转头对着周围地侍卫冷冷命令道:“皇后今日神志有些不清醒。去叫几个内侍来送娘娘回宫休息。再叫太医给娘娘开几副药调养一下。哦。还有。派人去向陛下呈明一下情况。就说这几日最好让皇后和大皇子不要轻离各自地宫寝。”——

这不是暗示要皇帝把沈后和大皇子禁足吗?还顺带着可以试探一下皇帝地底线。要是皇帝照做了。那沈府可就对他再没什么顾虑了。对自己地孙子儿子都一点儿回护不来地皇帝。还有什么可顾忌地?

侍卫们得到沈铭的吩咐后,便抽出几个人分头去行事,剩下的则都围在沈后身边,虽然行为上不敢冒犯,但是看她的目光却冷了许多,显然沈铭的话已经让沈后在这些人面前失去了沈家的后台,同时也向沈后表明了在姜嗣胜的事情上,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

沈后往四周扫了一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晶莹地泪珠随着笑声从眼角渗了出来,渐渐连成一条线,冲掉了仓促打上地粉状,那张逐渐变得狼籍的脸上透着出让人莫名惶然地悲戚和愤恨,尖啸声在殿前空回的响转:“永隆啊永隆,娘当初怎么就没信你!娘当初怎么就没信你!我的好父亲好兄长啊,哈哈,我怎么就这么糊涂!”

被侍卫叫来的内侍几乎是连托带拽的把沈后弄回了内宫,一路上沈后的呼号和笑声,让人感觉到一个人近于崩溃的绝望和凄凉。沈后和大皇子的事情我已经知dào

的一清二楚,可怜的沈后一直认为自己的父兄独掌朝就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她就可以安居宫中荣享尊位,却没想到她的儿子、孙子、甚至她自己都早成了父兄的眼中钉,绊脚石,如果说在此之前她还始对自己的父兄抱着幻想,那当今天他们向自己明提出要姜嗣胜去当人质的事则打破了所有的幻镜,姜永隆早就看明白的事情,沈后现在才真zhèng

明白了。

沈后被带回内宫后,朝官们这才各自悄声议论着离开皇宫,我装作不知所谓的样子跟在众官员身后慢慢的往外挪着,从刚才的情形不难看出,这里的内侍侍卫多半已经从心里把沈府当成这座皇宫的主人了,但对于沈铭命令表现出犹豫之色侍卫的也不是没有,大概是因为宫禁侍卫多由历代终于皇族的家族世袭沿承,所以即便在沈府多年的把持之后,这里还是没被清理干净,我自然是要借机记下这些人今日的班职,以便日后查出他们的所属。

等我慢悠悠的走到宫门之下时,沈府的仆役满脸怒气和不满的向我喊道:“还不快出来,竟然让两位相爷在这儿等你,你好大的架子!”

我忙惶恐的小跑过去,在沈府仆役的呵斥声中老老实实的跟随在沈铭轿架旁边往回走,同时心中不禁有些失落,难道散朝之后沈铭和沈邰不是直接去南廷主持日常事务吗?为什么这就回府了?

但随即我就意识到了,应该是鬼那边已经有回信了,沈后那样匆忙的冲直闯朝时,姜嗣胜大概就已经落到鬼手中了。

果然等我看到沈府的大门时,鬼已经侯在门外,他身后则是沈铭安排给他的五个修元,而青兰早就潜进了我在沈府的住所,让我略微奇怪的是,段璐竟然还没有回来,按理说她那边的事情应该更早办完才是,怎么会落在青兰后面?

在沈家父子落轿的的同时,鬼也迎上前来,他先是对着我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才对着正走出轿子的沈家父子施礼。沈家的人对鬼的这一行止显然颇为不满,但他们早些时候就已经得到报信,鬼此番事成,他们也不好摆什么嘴脸,而沈家父子二人下轿之后更是将鬼狠狠的褒奖了一番。

鬼却一点儿都不买账,客套的应付了几句之后就关切问起我这个小主的境况来了:“我家小主能得两位丞相大人照应实是万分荣幸,今日朝之上小主没出什么纰漏吧?”

沈邰老皮老脸的大言不惭:“哈哈,严先生何必如此多虑,随在我沈家父子身后的人,就是出了什么纰漏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你家小主有本相提携照应,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三卷 第九十九章 当学生了

鬼早知dào

我在他们来说跟本就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又怎么会把沈邰的话当真,但是这却不好在面上显露出来,反而满心感激的样子向沈家父子一再道谢,并以忠心相示,不过沈家父子似乎仍然不乐意让我和鬼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的住所也被搬到了东院那个姓张幕僚隔壁,美名其曰是要“很有学识的张先生”来教我学问,实则是将我完完全全的捏在了他们手中,就连鬼很含蓄的暗示想要和我单独聊会儿也都被他们装糊涂糊弄过去

让我感到十分别扭的是那个张先生似乎真的做起我的老师来了,当天晚上就抱了《八百诗赋》来我屋中,问我有没有读过,《八百诗赋》中收集的都是圣朝建立之前流传的上古乐诗民谣以及圣朝搜集的海外诗歌文赋,在圣朝的正统学来说并非正道,寻常贵族子弟学习也很少被教到这些,所以我自然是摇了头说没读过,张先生当即刷刷翻过十几页,然后再页下轻轻一折就把书扔给我说:“今天晚上把古乐诗的前十八篇都背熟了,明天我来考你。”

我就呆呆的看着张先生很利索的摔门而出,摸起桌上的书翻了下心中感叹,难道还怕我晚上不安心睡觉跑去找到鬼,口无遮拦的说出不利于他们的话?这沈府上的护卫好歹都是习过武的吧?十八篇古乐诗因为几百年文字语言上的变化,即晦涩难懂又不押韵,如果不是记忆力出众。这十几页纸只怕要背到后半夜才能勉强记得下来,这个姓张的幕僚大晚上跑来这么消遣我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我无奈地翻着书页默诵着书上的内容。一边注意着沈府中地动静,青兰已经从鬼那里得知我新迁的住处。只等一更过后再来与我详谈,而一直没有出现地段璐让我心中逐渐焦虑起来,总不能是韩雾崖那边出什么意wài

了吧。

我正在心中嘀咕,源识就探到段璐气息浮躁的潜在沈府院外,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现在沈府上下正在做将歇之前的整顿,巡院开始交班,仆役又是上院灯又是起香烛,丫鬟们开始在内室个房外查看房门,顺便最后确认一下各自的主子再入睡之前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嘱咐,这正是夜寂之前最热闹地时候。以段璐的身手这时候潜入府并不算明智。

但段璐似乎分秒不及多等,仍在府外来回徘徊试着寻找合适的机会入府,我忍不住有些疑惑不安。段璐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这么着急来见我难道是真出什么事了?

隔壁的张先生屋中还燃着灯。我虽然不至于在进出屋的时候被他察觉,但我离开屋里地时候却难保他不会来我房中。于是我小心的用起源识通意向沈府外的段璐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段璐猛然一愣,随即跃身隐在一棵枝繁叶茂地树上无声的开口说话——她明白我完全可以从她地口型中轻松读出她所说的话:“姜嗣胜已经落在陈茹母子地手中了。”

我不由一愣。就见段璐又补充道:“鬼带走姜嗣胜之前,陈茹的人就已经将他掉包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我皱了下眉追问道:“韩雾崖现在在哪儿?他是怎么办事地?”

段璐一听这话顿时咬牙切齿起来,说话的时候竟然抑制不住的隐隐透出了怒声:“那老不死的根本就不办事!”

不办事?我总觉得既是穆华派他来帮我。不管我们以前怎样。他都不应该是面上应承却在暗地里敷衍我地人。我心中犹疑。却也不敢让段璐乱来。“等府中地人都熄了灯再进来详谈”。

在沈府上地人稍稍歇下一些之后。段璐就从我房间地窗口跳了进来。我没问。段璐也很默契地直接说起了她那边地事情:韩雾崖听了我通过段璐转达地话后。竟然是丝毫不留余地地拒绝了。段璐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潜入宫中查看姜嗣胜地状况。而就在当晚鬼到来之前。几个值班地宫女太监就带进三个罩着黑斗篷地人将床榻上地皇孙掉了包。段璐只身处在皇宫之中也不敢妄动。就悄悄尾随几个罩着黑斗篷地人去探个究竟。

这三人过了宫门就摘了斗篷。三人竟然都是禁卫打扮。有一个似乎正好当晚当值。之后就由他出面应付偶尔碰到地其他禁卫。将小心隐藏蒙混地另两人护送到禁门旁地城墙下。那两人乘着没人地时候越墙而出。竟然都有着不弱地元修。段璐跟着跃出宫禁地两人一路追去。却现两个人竟然直奔了陈茹母子地落脚之处。

我心中略觉不安。“那真zhèng

地姜嗣胜现在还在陈茹母子地居所?”

段璐摇头说道:“那两个侍卫和陈茹母子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就把姜嗣胜抱了出来交到城西一个小商家手中了。那家商铺夜晚收了招牌。我只记下了地方。看样子应该也不是普通地商人。”

我听到这话后在心中略松了口气。但却也结了个疙瘩。当初韩雾崖给我地说地地煞族情况我基本上记了**成。城西商家有一半都记在东升商会名下地。而东升商会正是穆华之女穆珊一手办起来地。再加上陈茹母子手下一半地暗线也是地煞族地。调包之事出现地时机之巧。怎么考lǜ

这事地真zhèng

幕后之人都不像是陈茹母子。而多半是那个对我没好脸地韩雾崖。况且即便真是陈茹母子主使地。现在姜嗣胜也是落在地煞一族地脉络里。用不着担心他会出什么事。

但——韩雾崖他至于么?宁可把姜嗣胜交在陈茹母子手中也不想让他落在我手里,难道还怕我因他是沈后一脉而伺机报复?

我对包括沈后在内的沈家是不爽的很,但还不至于找个小孩儿折腾吧?我心中忿忿不已,却平着心气对段璐说道:“这多半是韩雾崖那个老东西搞的鬼,倒不用太过担心,他这只怕是想拐着弯的告sù

我,他是倾向于姜永成的,要我行事顺着他来,哼!老不……”不行不行,怎么能对师父的老爹这么不敬,我压下后面的话,干咳一声,“姜嗣胜的事就当我们不知dào

,你去和青兰、鬼说一声,三天之内都别在沈府多事儿。办完这事儿,你马上去城西的墨轩偷上一大堆书纸,明晚再来我这儿拿样东西,之后的事我到时候再跟你说。”

段璐对我让她去偷一大堆书纸的事有些疑惑,我切齿说道:“墨轩也是地煞族的买卖,我吭不得声还不能暗地里戳他两下?”

段璐这下眼珠子都瞪大了:“小姐……”我知dào

这看似怄气的幼稚举动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懒得多说,“还不快去!”

段璐这才磨蹭了一下很忐忑的离开,我返身拨拉了一下张先生扔在我书桌上的书,心中暗暗骂娘,这书我虽然看过,但却没认真记过,现在早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没成想在还得花功夫大半夜的来背它。

我坐在书桌前撤了元力设的结界,孤亮的烛光在窗纸上映出了我深夜苦读的身影,当然如果有人从外面一直监视着我屋中动静的话,现在的情景并不是从刚才才出现的,而是自打那个欠扁的张先生离开后就一直这样了——用幻术糊弄人可是我最得心应手的。

第二天一大早,一脸困倦的我迎来了张先生催命一样的敲门声,我懒懒的趴在被窝里没动弹,就听张先生在外面气势汹汹的命令下人:“把门给我撞开!”

撞就撞呗,谁管你,反正不是我家的门,撞坏了也不用我修,我依旧安适的窝在被子里打哈欠,只是周围吵了点儿。

“哐啷!”他们真的把门给撞开了,张先生冷着脸往近旁的椅子上一坐对下人说:“把他拉过来。”

于是正在和衣而睡的我就被很不客气的拉到了张先生面前,而我则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不知所措的看向他。

“昨晚让你背的书背的怎么样了?”

我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有背,后、后来困了……”

“背。”张先生倨傲的说着,旁边的下人便默契的从旁边递上一把戒尺,看他很悠闲似地在自己手中轻巧着戒尺,我暗暗嘀咕,装傻是必要的,但挨打是不必要的,于是刚忙畏畏缩缩磕磕巴巴背了起来,一路十八篇背下来,虽然并不顺畅却也完完整整,没有错词漏句。

张先生对这样的结果略显意wài

,冷着脸多瞅了我几眼,看我一副小鸡见了老鹰的样子终于复又倨傲的说道:“不够顺畅,但也难得都记下来了。听着,今日你就不必随两位相爷去上朝了,我单独给你备了些功课。以后会一直这样,沈相做主给了你隔日上朝的特例,你只需yào

每隔一天上朝一次就行,不去上朝的时候就跟我学文章理学,明白了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

第三卷 第一百章 沈府谋计

我点了下头,张先生随即对几个下人微微颔示意他们离开,一阵静默中的悉索声后,屋中就只剩我们两个人

而接下来的事情多少让我有些意wài

,这位张先生竟然认认真真的开始给我介shào

幽国朝堂的各级官职爵位,并将对应的官员姓名一一向我介shào

,我装作没记住的地方,他也会不冷不淡的多说几遍,这样下来,一整天的功夫倒也没算白费,就连幽国地方官员的名字我都已经能记下来大半了。

张先生似乎对我的记忆能力有更加意wài

,走之前还用莫名复杂的眼神瞅了我一眼,这让我觉得放心不下,所以在他走后就一直注意的他的动静。

果然,左右二相下朝回府之后,他立马就去找两位主子商量去了。

“相爷,6家的公子那儿恐怕会都点儿麻烦。”

“麻烦?怎么了?”问的是沈铭。

“昨夜我交给他十八篇古乐诗让他背诵,原是想考考他学记的能力,没想到第二天他竟然就都背诵下来了。今天一天我取了府中的官记名录教他记幽朝个方官职级别及现任官员姓名,只不过小半天时间,他竟然就记下大半。相爷,要是将这样的人带进南廷旁听国事,恐怕是个不小的隐患。”

铭果然思索着微微点了下头。

张先生又继xù

说道:“而那个姓严地管家看起来也是行事利索老练的人。我们把他地小主留在这里做质的意思他不会看不出来,到现在他在表面上从没露过一丝不满。多半是想着我们怎么也能保6家一个前程。可如果我们既不带他去南廷听事,又不教他幽国正统官学,以他对自家小主聪颖的了解,只怕一旦他与6家公子接触就能立马察觉,到时候他定会心生不满。于我沈府不利。”

沈邰在一旁听着毫无表情,沈铭却是在桌上扣了扣中指略蹙了一下眉头说道:“他刚刚经手皇孙姜嗣胜的事情,也算是大功一件,6家的公子现在已经任了听随书吏,随行上了朝堂,如果说要早除祸患未免时机不太好。”

张先生却不这么认为。“相爷,时机好不好要看这事怎么办……”

“哦?”沈铭一挑眉。面色略微阴沉地打断了张先生地话。

张先生略一犹豫地时间。沈邰一副老态地开口了:“你直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处

沈铭似乎依旧面色不悦却微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张先生侧目看了下沈铭这才说道:“相爷。听说昨日下朝地时候皇后因为姜嗣胜地事情闯了宫门。还当着百官地面大声说后悔当初不听大皇子地话。既然他们如此不甘心皇孙落在我们手里。那有些不妥当地举动也就不是什么让人惊异地事情乐。我们可以在这几日着几个可信又身手不错地死士在府中搅出些动静。扮出有人想要偷夺皇孙地样子。如此两三次之后。再安排6家主仆相见。让他们主仆单独叙话。之后就由那几个暗卫除掉二人。再在府中闹一闹。留下一两具尸体。尸体上再带些明显地信物证明他们是大皇子地人。6家地严管家本来就是直接带人夺走皇孙地人。被大皇子地人一时义愤杀掉了也不奇怪。这样一来……”

说到这里张先生又瞟了一眼沈铭地面色。见沈铭面色依旧黑沉。便不由得将下面地话卡在嘴中。

沈邰这是却仰头靠着椅子耷拉着眼皮问道:“然后

张先生却不再说下去,而是拱手奉承:“之后地事情,两位相爷又何须区区在下提说?只要有了这出戏,之后翻多大的浪,摊多大地场都要看二位相爷的高断”

我心中冷笑,打地好算盘好主意,大皇子派人入朝臣府邸杀人,还违背圣旨妄图夺回皇孙,这事要是拿到朝堂上说,那就是要直接和皇帝撕破脸:我要你法办你的儿子。这时候满朝文武的的表态就无异于是在皇帝面前直接摆明他们的立场。等这事办完了,一个皇子已经下落不明,一个皇子多半是或流徙或囚禁,一个皇孙被他沈家牢牢捏在手中,像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那留在皇座上的那个傀儡就只能干等着自己下禅位诏书的时候了。

沈邰又怎么会不明白张先生的意思?他大笑两声,却似乎十分满yì

张先生的提议,“铭儿,张先生谋计甚好,这事儿就交给张先生去办吧,死士由你挑选,至于除掉6家主仆之后怎么办事也有你一人做主,”沈邰双目苍浊,却一副自得样子的仰头而望,感觉他的视线像是穿越了削刨平滑的屋顶椽梁,放眼于空旷的天际,攫取着天下伺服的权柄,而沈铭却在一旁冷淡的很,一句话都不说,

沈邰似乎察觉到了沈铭的情绪,幽幽的飘出一句:“要得天下总要有取舍,铭儿!”

沈铭沉着脸没应声,只是欠身一躬以示听应,随即对张先生不咸不淡的说道:“今晚我挑的人就会到你房中,之后的事由你安排。”

沈邰微合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在张先生恭敬的应声离开后才缓缓睁开,他斜睨了一眼沈铭,“铭儿,我知dào

你心中对我把昙儿弃之不顾的做法颇有怨愤,但女子终归是女子,天地纲常,夫为妇纲,她虽是姓沈,但自打出嫁之后就是姜家的人,她的儿子就是姜姓的血脉,我们要夺姜家的天下就不能让姜家留根!既然要做帝王那就要有帝王的决断的和狠厉,否则开始就别来趟这趟水……”

沈铭这时忽然闷闷的冒出一句:“天地纲常,君为臣纲。”

沈邰被沈铭这句话激得猛然起身,霎时渗出绛红的脸显示了他此时心中陡的怒火,“你!你!咳咳,你拿天下之事和一个女子做比?!咳咳咳,在你来说,我的天下之谋只值如此分量?!”

沈铭见沈邰气的喘咳不已,脸色微变了一下,终于起身跪倒说道:“孩儿一时失言,还望父亲息怒,孩儿是只是不忍妹妹如此凄惨,并不敢对父亲有何怨愤,也不敢轻视天下之谋。”

沈邰依旧气怒难消,手捏着座椅一侧微微颤,“铭儿,圣朝五百年血脉相延,即便现在势微,幽国皇室名义上还是六国之主,五百年未变的格局,一旦被破开,其他六国以及幽国的世家大族还不知dào

会有什么动作,我们现在看似离皇座极近,可一旦真触及皇座,四周只怕立即就会围上一群狼虎豹,我们又怎么能在这时于幽国之内留下祸患?!昙儿自小任性,行事专横,她现在一心想着让姜永隆继承皇位,成为幽朝太后,荣享幽朝尊位,却从来没想我们沈家荣宠至极之后的隐患,她又哪里明白,有那个皇家会容得下臣子如此专权专势?我父子二人同居相位,即便是一腔忠仁,只要荣贵权势不减,就会成为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难保日后不会有灭族之祸,昙儿她又怎会考lǜ

这些?

我沈家自先祖沈翔追随圣皇开朝立国之后,也算是名士之家,后来却日渐没落,沦为耕犁之徒,为父我自幼苦读,殚精竭力的摸爬滚打多年,才好不容易争得了今日沈家的荣贵,既然现在有机会能争为国主,又岂会再让我沈家后人没落,又岂会让我沈家担着伴虎身畔的忧惧!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祸,这道理铭儿你该明白才是!”

沈铭连连低称是,沈邰这才逐渐缓和了情绪,语重心长的说道:“铭儿,我知dào

你不喜张谢,但此人善阴柔之道,现在我们以臣谋君,少不了他的才能,等我们夺了皇位,初立不稳的时候也可以依靠他的才能安定国家朝堂,但一旦国事稳固了,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再留,国之昌盛,靠的是要修王道,论阳谋,这种走阴柔之道的人一旦心术不正便是祸国殃民。”

沈铭又恭谨会了声是,沈邰略顿了一下又说:“你不该在张谢这种人面前直露自己的喜恶,你显示出对他的厌恶,他日后对你也会有所提防,难免不能尽其才能……罢了,这种人,你若想用他,就得作出能容他的样子,你若不想用他,就将他早早除去,以免使他成为日后的敌人之助,我以后只问他谋计,至于他人会出什么事,我不会过问。”

我听沈邰这么说,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这沈邰老狐狸果然有决断的人,知dào

沈铭和张谢直接已经有了裂隙猜疑,就早早将这个隐患出去,他还没登上幽国皇座,就已经在远虑自己儿子登上皇座之后的事情了。不过他这计议既然被我一字不落的收单,就意味着他做的这个决断为时过早了,这人既然他们要弃,那就正好归我来用。

原本我是要段璐她们都静待三天的,可既然他们沈府的人打算自己弄些动静出来,那我就乐得乘机参活一脚了,你们想把大皇子逼离朝堂,我懒得管,可既然这件事里牵扯到了我们,那我就该好好的给个回应才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第一百零一章 风起

三天夜里,沈府就有了异动,隔天府中上下都沸沸昨晚似乎有人摸进了沈府的内院。据说是有个下人半夜起来解手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个黑影翻过了内院院墙,当时黑影一晃儿而逝,那下人也只以为自己花了眼,并没有在意。可第二天就有人现内院几处本来卡了栓上了锁的房门上多了几处撬痕,虽然府中并没丢什么东西,但仅只是有人胆敢潜入沈府内院生事这茬,就绝对不是小事,马上就有人紧张兮兮的把这异样禀给了沈铭,沈铭却似乎并不看重这事,只做是有贼摸进来,把事扔给张先生去处理。

这种事情沈铭可以不在意,而作为府上幕僚的张先生,只要是沈家父子交给他做的事,不分大小轻重,都不能办砸了,所以府中上下在张先生的督促下,马上大张旗鼓的做出一副防贼的样子,护院们被拧着脖子加班,丫鬟们也都被呵斥着在晚上轮班守夜。而当天晚上,紧绷着神的丫鬟仆役们却再没现什么异常,似乎是贼们看到沈府如此戒备后不敢贸然涉险来图谋府上的金鱼珠宝了。

第二天府中下人们纷纷在私下议论,有的说这贼以后绝对不敢再来了,毕竟这是堂堂沈相的府上,那贼人虽是壮着胆来了一次,却胆战心惊的连一样东西没能偷走,还哪儿敢来第二次;也有说这贼先前只是摸进来踩点儿的,要先摸清楚了府中的情况,日后再瞅着沈府戒备松懈的时候下手;还有一种说法被下人们神神mì

秘的小心传递着:这贼不是冲着财来的,而是冲着刚来府上的小皇孙来的,因为那几处被撬的房间,有一间是给从外招来的奶娘准bèi

的临时宿所有两个个房间则是正好养着幼孩的沈家旁支戚家的借住之处。

这种说法到底被想要邀功的心腹传到了沈家父子那里,但卖弄着玄虚的密报者却被冷叱不许再善言此事,在当晚沈府又安宁一夜后,这种说法被传的更小心,也更广泛了,因为隔天沈府就从幽都各处搜罗了十几个能和沈府扯上关系的婴儿塞到内院,以至于懵懂不知外事的沈家老太太以为沈邰又想抱个孙儿了,把已经有了两儿三女的沈铭扯到一边要他赶快再生个孙儿出来。可怜沈铭尽着孝道,顺着母亲的话应了半天才被放归。

连着两天晚上的安宁让紧张了两天的护院杂役们多少有些松懈即使府上有着不寻常的动静,没有沈家父子的严厉家令督促或专门的嘱咐,也就没什么迫切的理由让人们再格外提神。

夕光渐逝,府上的人都纷纷用过了晚饭各归其所,各司其职,我在吃过晚饭后把《八百诗赋》摊开在桌上支着头装模作样却早已神游四方绕在沈府各处打探情况。这时原本应该安静下来的沈府内院在今天夜里却有些不太平静,被搜罗来的婴孩儿们总会有几个时不时的闹腾一阵,自然也就总有人被惊扰的无法安眠连沈铭夫妇所在的百苑也不例外,只是多数时候会呆在这里的沈铭此时躲到了第三个小妾的房中偷静安睡,独留下正房福禄夫人去亲自照看她房中婴儿——这个自然就是被鬼带回来的掉了包的皇太孙。

自从沈府闹贼之后,皇太孙就被沈铭父子交给福禄夫人亲自带着这自然会在必要的时候充分显示沈府对皇太孙的重视呵护,而就现在所生的种种事情而言,沈府上下显然已经将沈家父子与图谋皇太孙的“贼人”之间斗智斗勇的故事演绎的淋漓尽致,接下来多半就轮到贼人大闹沈府的戏份了。

我随意的翻着手中的书卷,源识早已探到张先生带着一个仆役向这边走来,他并没有进自己的屋是径自往我这边走来,我略微收神把桌上的《八百诗赋》翻到今天刚学过的篇章,心中暗自嘀咕:难道我高估了沈府的耐心?原本以为他们会多花些功夫做前奏不料张先生今晚就打算来敲我的门了。

随着叩门声响,我赶快应声开门张先生只往屋里扫了一眼,也不进门就直接说道:“严管家要见你,你收拾一下就跟张富去,今天学过的功课你可以先搁一下,日后再自己温习。”

我做样子露出一脸的喜色,尽量恭敬的应声道:“是,先生。”然后就偷偷瞄了眼张富,这家伙虽然不通元修,却虎背熊腰,外家功夫一定不弱,八成是府上的护院,而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下人。

张先生把我扔给张富就离开了。我就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张富。张

看地有点儿毛。冷冷地呵斥道:“收拾你地东西。走。”

我对他地话先是表现出了一丝无措。随后就返身将桌上地《八百诗赋》抄在手中跑出门外。张富冷哼一声将我地房门关上径自打头带路。我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思忖着张先生让这个张富来带我去见鬼地用意。沈家府上护院多半是修元者。只会外家功夫地人在沈府上基本没什么地位。但护院到底是护院。也绝不会有人随便将小厮仆役地差事交给他们来做。

而走了一段路后。我心中地疑惑更重了。鬼地住所其实离我并不远。但这护院却带着我七拐八绕地多走了两倍地路才到。这张先生是打地什么主意?既然他打算除掉我和鬼。干吗还要在这种小事上兜圈子?难道还怕我记着路日后偷着来找鬼不成?

等我们到了。早就等在屋外地鬼很小心地展示了一个老管家对小主子地尊敬和忠耿。半怀激动半怀关切地将我引进了屋。而带我来地张富就死挺挺地立在门外。鬼很随意地想要关上门。却被他粗暴地一手挡上。鬼面露惊异地看向张富刚想说什么。却直接碰触到了他凶横地目光。我暗中轻轻摇头向鬼示意。鬼也就识趣收了手。

我原本有事要和鬼再通通气。可这桩门神就这么着在鬼门外走来走去。让我实在不好做什么手脚。只好先和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我拿着《八百诗赋》向鬼喜滋滋地说张先生教我学问地事。又卷着袖子乐呵呵地和他谈我上朝时地见闻。说地很孩子气。很懵懂无知。也很欢喜。当然这仅局限于表面。那副傻乐地表情掩饰下地我直想将外面那个门神生吞活剥了。

鬼神色略显慵懒的答着我的话,却时不时阴冷的瞅眼晃在外面的张富。

我们逢场作戏的谈话持续了好一会儿,鬼越来越按捺不住,就在他又一次瞥向张富的时候,那门神忽然转身狠戾的瞪向鬼,我虽然没有正对着张富,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清晰的寒意,张富犹如地狱恶鬼一样凶恶的目光竟然让正冷眼瞅他的鬼下了一跳,一时瞪着对方愣了神,觉不妥的我忙拽了一下鬼的衣袖,也同时将张富的眼神尽收眼底,那一刻,感应危机的本能让我感到一阵心悸,投向这里那冰寒阴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让人一瞬间宛如身陷地狱。

我略显惊惧的缩身在鬼身侧,心中却冷沥起来,这人怕就是张先生所找的两个死士之一,我难以想象沈府是怎样培养出这样的死士的,眼前这人明明实力平平,我很清楚如果要取他性命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明明是弱者,我在他面前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能够在一瞬间震慑杀手出生的鬼,这样的怪物实在让我感到怪异而难以捉摸,一想到沈府很有可能还暗养一大群这样死士,我就感到一种莫大的威胁,而这种本能反应让我自己都有些困惑,因为就这死士的实力来说,单纯的外家功夫对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可为什么他会让我心中如此不安?

“我们主仆相叙可曾搅扰到阁下?”鬼冷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顿时感到不妙,拉着他衣袖的手松开略抬,狠狠的掐在了他的手腕上,鬼却根本不理会我,依旧冷冷的回瞪着张富,显然刚才鬼一时的惊惧失神让他感到屈辱愤nù

,在这么一个小角色面前栽根头已经激起了鬼的傲气。

我不明白张富为什么会忽然作出这样的反应,但却清楚现在不该在沈府中和他有任何冲突,眼见张富抬脚要向这边走来,远处又正走过两个丫鬟,我掐着鬼的手上微微振出一丝元力,鬼向触电一样猛的甩开手看向我,我回应他的目光却也毫不示弱,鬼胸膛略微起伏几下似乎克制了情绪,随后重哼一声将手随意摊在桌边,然后食指轻划,我余光瞥着他的动作,读出了他划在桌上的四个字:“这人归我”。

我略点下头,心中却尚存犹的看向张富,这人身上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真让鬼对付他不知是否妥当,张富却丝毫没在意我的存zài

,依旧紧盯着鬼不放。鬼再次扭头看向他时,脸色已经完全平和下来,甚至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我们主仆之间总有些家族旧事要提,兄台守在此处恐怕多有不便。”

第一百零二章 夜动

鬼早就得到了沈府密谋我俩性命的消息,再加上现快,说话也少了些顾及,张富也不应声,径自又转过身去开始在门外来回踱步,既不关上门,也不走开,显然是没有让我们独处一会儿的意思。

鬼不再去理会对方,也不再与我装模做样的“叙旧”,只坐在桌前捏起茶杯把玩,时不时咄一口早冷透了的花茶,我也不好拗着鬼做什么,便讪讪的坐在桌边,一边查探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的研究起这个张富来,细查之中我总觉他与正常人相比有些不同,却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我能清晰的查探到他那异乎常人的极为规则的心率和呼吸,我怀如果我找个秒表来测,只怕他每次心跳以及每次呼吸所用的时间都能等同到毫秒不差,那种节奏的控zhì

简直就像机器一样精准。

我轻敲了两下桌子,在桌上写到:“试探一下”,鬼很无所谓的点了下头就不再搭理我了,我有点儿郁闷了,有在桌上划着手指写到:“让他送我回屋。”

鬼这才明了,起身说道:“小主能得两位相爷提携垂青实在是6家的福运,还望小主谨事两位相爷,他日也好有番作为,光耀我6家门楣。”他将我引向门边,又继xù

嘱咐道:“今天时辰已晚,小主还是先回吧,凭小主聪慧,只要勤学慎行,自有大好的前程,我在相府中也已得相爷垂爱揽得几个差事,小主不必太过挂念我这老仆人,只要尽心随侍两位相爷就是。”

我唯唯诺诺极为不舍得随着鬼走到门边,鬼将我推向张富,“劳烦小兄弟送我家小主回去吧。”

张富却堵在门眼皮都不抬得冷冰冰说道:“没相爷的令,你二人今晚不准离开此处。”

鬼暗中向我一挑眉,干笑一声问道:“这是何故?”

张富依旧着脸用手把我往屋里一挡说道:“相爷的令回。”

鬼已经很不耐烦与他多说什么,眼角中透着煞气一笑便返身回屋,我落在后面,离张富近,目光相探的一瞬间只觉得张富瞳孔一缩身子整个僵直起来,紧接着就浑身散着森森冷气极为戒备的看向鬼,这时远处忽然警锣大作,人生嘈杂,声音传来时隐隐约约可以辨出一些“抓贼”、“别让贼人跑了”之类的话。紧接着一声盖过所有嘈杂人声的女子嚎叫直冲入耳:“小皇孙被劫走了!”

一下整个沈府内院更是炸了锅,乱成一团看着不远处慌张张望奔走的家仆更加惑,这样的情形下,张富根本不便对我们动手,这沈铭难道改了主意,打算留着我们二人性命了?

张富也显然没向我们下手地打算不理会府中地混乱。只是把在门边狠狠瞪着鬼。这时就见张先生样子慌慌张张地向我们这里跑来。等他在门外十几步远地地方看到我和鬼都安然无恙时显然吃了一惊。脚下顿时缓了下来。边慢慢往这边走边问:“张富。6家主仆没事吧?”

张富头不回硬生生地答道:“没事。”

张先生脸上惊不定地往四周看了一下。只见府中仆役到处乱跑乱叫。知dào

现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对我和鬼动手了。灰着脸对张富说:“既如此。你随我去向两位相爷说一声说6家主仆无事。让两位相爷放心。”

张富却动都不动冷冷说道:“左相爷(沈铭)说了果你要我们去向相爷复命。那你一人前去就行了左相爷他只想听你一人地回复。我要负责6家主仆地安危不必和你一起去了。”

张先生顿时惊在了当地。我也颇为意wài

。沈铭这么明摆着将张先生想要除掉我们二人地建议抛在一边不再采用。即是直接表示他对张先生地不满。叫他一人独自去见他。只怕是要和这张先生探明了说话了。到时候一语不对。只怕这张先生就难囫囵着出来了。

张先生脸上神色变了几变终于重重说道:“好。那你就护着他们地周全。我去向左相爷复命。”说罢就转身离开。

而我缩在屋中,早就源识四漫,把府上的动静大半都收录眼底,沈府上的假冒皇孙已经被我安排的地煞族的人劫走了,沈家两位相爷的安排都已经被弄假成真,原本我已经打算在沈府的人对我下手时就离开这里,可照现在的样子,我到乐得再待着看会儿戏了。尤其是那位张先生那边,等沈家父子得知皇孙真的被劫走时,

难以活命了。

果不其然,沈家父子在张先生还没到的时候就接到了皇孙被劫的消息,顿时又惊又怒,等张先生一到,就让死士围在周围将他关在了议堂中,沈邰老眉横竖,重声怒叱道:“张继!皇孙为什么会被劫!”

原来这张先生叫张继,我心中颇为幸灾乐祸的想到。

张继被沈邰问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相爷此话怎讲?”

沈邰更是怒上加怒:“好你个张继,我问你,假劫皇孙之事,只有我父子二人和你知dào

,为什么会有贼人趁着我们的人假意闹府,府上混乱疏防的时候来下手将皇孙劫走?”

这下张继也目口呆了:“皇孙真的被劫了?”

沈邰见张继表情不像作:,开始迷目深思,沈铭则在一方冷声说道:“世上哪有这等巧合的事,若不是我们之中有人走漏了风声,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将真的皇孙劫走?更何况那贼人下手利索,来去极快,府中养了那么多孩童,他却一抓一个准,贼人若无内应,哪能如此轻车熟路!”

沈铭这么说,沈邰的眼迷得更深了。

张继更是惶恐万分,连连叩:“两相爷,张继为两位相爷办事多年,何曾有过如此疏忽的时候?这假劫皇孙的局事关重大,张继怎么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望二位相爷明鉴啊!”

邰左右踱了几步,斜瞟了沈铭一眼,却被沈铭察觉,他知dào

沈邰怀疑他故布此局想要除掉张继,忙正颜说道:“父亲,孩儿不是糊涂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张继坏了我们的大事,皇孙被劫绝非小事,我们得尽快作安排啊!”

沈邰也显然排了先前的虑,点点头往身后的椅子上坐去,张继知dào

此事再纠缠对他不利,连忙说道:“二为相爷,若果皇孙真的被人劫走,那沈府的处境就危险了,劫走皇孙的不管是谁,时机拿捏得如此之准,显然是早有准bèi

,现在如果被对方抢了先机,在朝堂之上追责我沈府看护不周丢了皇孙的罪责,只怕这暗中使力的人会煽风点火,那时的局势对沈府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沈邰略:抬眼缓声问道:“先下手为强?怎么个强法?”

张继知dào

自己此时处境不妙,只望着能再出奇策扭转自己处境,忙说道:“虽然我们今天失了皇孙,但布的假劫皇孙的局却还在,我们今夜就派人联络军中的人做好准bèi

,明日朝会上两位相爷就将嫁祸大皇子的证据拿出来,一口咬定是大皇子劫走了皇孙,要皇上公断,定要将大皇子逐出幽都,如果皇上顺着我们,还可以让他再多做几日傀儡,按三让三辞的旧例让他禅位右相爷,若是不肯,兵威之下,也不容他不让!”

沈邰眯着眼一动不动做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未免过于仓促。”

张继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知dào

相爷想要将这事做的稳妥,封堵天下长舌之人,如果不失皇孙,我们自可安如泰山,可皇孙已失,沈府疏职之罪已是难逃。

我们若想要嫁祸大皇子劫人,也得从大皇子那里得出皇孙下落才能坐实他的罪名,可这夺了皇孙的人如果不是大皇子,倒时候就会反落我们不辨是非,构陷皇族的罪名,这于我沈府更是不利。相爷,自古成王败寇,相爷只要做了幽朝的皇帝,皇威之下,谁敢多言!史著之中,谁敢诟病!”

我听到这里也不禁好笑,这沈邰现在淫威压着朝堂,欺着皇帝,残骸忠良,卖官鬻爵,自己**奢侈又不顾百姓死活,早已被幽国百姓私下里往死里骂了,竟然还想着捞个好名声,真是可笑!这样的人便是做了皇帝,留着这一国早被他弄得烂的摊子,又能撑得了多久?

沈铭见沈邰仍然沉吟不语,也是思索一番才开口说道:“父亲,孩儿觉得张继这次讲的在理,夜长梦多,我们沈家权倾朝野多年,虽是威压愈重,却也更招嫉恨,难保不会有人暗中等着机会置我们于死地。”说到这里沈铭顿了顿,“父亲,有些话孩儿不说您也该明白,我们势力根基不正,幽国朝官现在虽然都听我们的,却都是些奢腐无智之徒,幽国的百姓对我们沈府向来多有怨言,如果不能尽快登极位、掌权柄、正朝纲,只怕是祸非福。”

一百零三章 宫变(上)

邰听到沈铭说“根基不正”的时候霍得睁开了眼看向沈铭说完,却又无奈一叹说:“你说的为父又岂能不知,只是……身不由己啊!唉——,根基不正,根基不正!便是我现在真当了皇帝,既是根基不正,正朝纲又岂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沈府现在看似风光,却始终是踏索过涧,朝夕难料!如果稍有焦躁,脚下的万丈深渊足以让我沈氏一门尸骨无存啊!”

沈铭听了这话低头默然,张继也敢接话,我则不由对沈邰另眼两看:他倒是个明白人。

议堂内又沉默了许久,沈邰才缓缓张口说道:“铭儿,派人去各处军营传信吧,万事皆在明日了。”

沈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继,起身向沈邰躬身行礼应了声“是”,又向两边的人一使眼色,随即就有两人跟随沈铭离去,而另两人走到张继身侧,一手卡上了他的脖子,张继登时面无血色,忙凄声叫道:“相爷,相爷!张继对沈府忠心耿耿,殚心竭力,相爷开恩啊!”

沈铭头都不回的走远,张继只能奋力得抬头看着沈邰苦苦哀求,沈邰低眼看着他,良久才说:“你随我多年,多有计谋,功劳不小。”

张继哭丧的脸扯出难看的笑连连叩头声称不敢,哪知沈邰又接着说道:“可铭儿不喜用你,如今你更是与我父子生了嫌隙,即使你真无叛心,我也无法再信你,以你的智计,再留在世上只会让我提心吊胆,如今谋大事之时,出不得半点儿差错啊!”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吓得继魂飞魄散,只是凄叫“相爷”我则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轻伏在议堂屋侧,只留了一个被我用幻术包装过的枕头埋在鬼床里和鬼同塌而眠,那个张富还不依不饶的晃荡在鬼门外,浑然不知我早就在沈府之中肆意乱窜了。

眼见沈家士掐紧张继喉间,我瞅准时机将一枚细针**他的颈侧经眼突舌吐得张继顿时气息断绝软到在地。两个死士麻利的将张继用黑布裹了起来,匿着行迹往府外抬去。

府上早在沈铭的嘱咐下安静了来,我自然也很轻松的尾随着两个死士到了城西荒野。

两个死士把张继从黑布里甩出来,剥了个精光,又用刀在张继脸上一通乱割。我在远处看得直皱眉头,明日行事事关重大实在不好为了这么个人弄出事端引沈府警觉,反正他们除去张继周身衣饰,又毁了他的容,无非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也不会弄死他也就不多手多脚了,没想到那两个死士极为谨慎,又从身后取出两柄小铲挖起坑来,惹得我心中直骂他八辈祖宗,这沈府的杀手也真是面面俱到,随身还带着埋人的工具,就那两个五六寸盘大的小铲子着两个死士利索的身手也挖了好半天才算把张继给埋了。

好容易等他们了。我却在张继被埋地地方打着转犹豫了起来。奶奶地。难道要我大半夜把一个一丝不挂满脸烂肉地人挖出来救治?

正犹豫。我源识所及地范围内忽然感到两个修元地高手出现中顿时大喜。片刻之后一老一小两个身影便出现在我视野之中原来是策儿遁着我地元息带着韩雾崖那个死老头如约而来了。

我一肚子坏笑得迎上前去。嘿嘿娘我谋大事之余。就把这下面埋着地那个臭皮囊活死人交由您老人家来处理了……

第二天近拂晓通农家养地鸡“喔喔咕咕”地叫了起来。引出大街小巷里一阵凌乱地犬吠。各个官家上朝地轿架也都在轿夫规律地步号中摇摇晃晃地向幽都皇宫而去。幽朝皇都独有地朱漆金龙门带着沉重地磨木声排着拂晓寒风悠悠而启。甲冑裹身地兵卒服饰在晨曦映耀下显得沧荒却又透着生气。群臣或是懵懂不知地依旧拱手问候同僚。闲聊信步。或是心中惴惴一步三摇。左察右看。或是风志扬。只待大显身手。而更多地则是端重肃然。凝眉含目。不多言不多语……

沈铭父子照常阔步昂胸。视群臣如无物。今天更是平添了一分霸气。在众人地问候讨好中一步一印往朝堂上走去。而我这个无足轻重地小人物也被无足轻重地带在了身边。

乾冥殿外三声净鞭。殿门“吱呀”而合。我那个依旧死气沉沉地皇帝老爹步履飘乏地走上御座。坐下之后力虚气若地斜倚了靠背。殿前太监随侍在侧。却不再是前几日我暗探皇宫时见到地年长太监。换成了一个眉清目秀地年轻小太监。大概那多少还

这个皇帝的年长太监真的已经被打出宫了。

皇帝全无威势窝在御座上的等着殿下的人三呼万岁。殿下的朝臣中有些不知内情的倒是携了袍脚准bèi

行礼,可膝未及地,话刚出口就觉周围气氛不对,一时见殿上零零散散蹦出几个半道没了声的“吾……”“吾皇……”之类的词。

这时的殿中朝臣,或是闭幕抿嘴,或是惊慌四瞟,或是满心志得yì

杨的笑意难以抑制的显露在嘴上,相比之下倒是御座上的皇帝依旧一尘不变,对殿下的异常毫不在意,在这不同寻常的静肃中懒懒张嘴:“众卿家今日有何事要议?说吧。”

沈邰眼皮略抬,双目精透,直盯着御座上的皇帝向右错出一步也不行礼直接说道:“皇上,昨晚有贼人夜闯老臣府宅,劫走了皇孙。”

皇帝猛的一震,慵懒颓废的样子登时被打散了大半,一手托着御座正起身来看向右相沈邰,声音略显颤抖得问道:“你、你说什么!”

沈邰却不急不,直呈道:“昨夜有贼人夜闯老臣府宅劫走了皇孙,皇上。”

皇帝盯着沈邰好一会儿不出话来,沈邰歇了一歇见皇帝不啃声,就又说道:“劫走皇孙的贼人大概有五六人,有两人被我府上护院所杀,老臣在那两个贼人怀中搜出了两柄匕,”沈铭此时在旁将挂在身侧的蓝色锦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两柄匕向前一伸,示意殿前太监来取,那太监早就被眼前的阵势惊得面如土色,先是群臣不跪,后是皇孙被劫,现在堂堂的幽朝左相竟然随随便便就带了两柄匕上殿,他扭头对着皇上结结巴巴的叫道:“皇、皇上……”

皇帝惊疑定的扫着殿下的朝臣,终于抹过一道凄凉而明了的笑意,缓声说道:“拿上来!”

那殿前太监脚步踉跄的取了沈手中的两柄匕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不惊不慌,好似把玩的翻弄着匕不说话,沈邰问道:“皇上可知dào

这两把匕的来历?”

帝嘴角蠕动,牵出一弯似凄苦似解脱的笑,微微正了下腰才说道:“新平二字是太子未曾立位之前的王号,难道丞相想说,这劫走皇孙的人是他的生身父亲,当朝的太子不成?”明明是该怒责臣下的话语,如今在他口中说出来却如同戏谑。

沈邰好整以暇,“不是,还请召太子当面言明。”

“你想要子来和你对质?”皇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

“皇上请恕老臣斗胆,但如果太子这样无视皇上旨意,劫走皇孙,嫁罪与老臣,老臣也不得不在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呵、呵呵、呵呵呵……”皇帝一阵失神而笑,“好,好啊,把他也叫来,当面讲清楚了,也好一了百了,”皇帝的眼神一阵迷离,又低声自语道:“三年、三年,我还哪里用得着三年啊……”

殿上众臣不明白皇帝说这三年是什么意思,我却一清二楚,我的暗中布置当然没心思也没时机和这个不管事的皇帝说,因此在我的皇帝爹眼中,今日就是他被迫退位之时,我给他延的三年命自然是没了用处。我看着皇帝此时的一言一行,原本还对他多少抱着点儿希望,现在却完完全全的失望透顶,枉我还专门找了他一趟,如今明知沈门逼宫,还要顺着他沈门的意思把自己现今唯一能指望的太子也拖进这大笼子里,好叫人轻轻松松的一锅端个干净,他明明活着,却比死人还死人!

沈邰也不去理会皇帝后面的疯言疯语,径自向着殿前太监喊道:“没听到吗?皇上要召太子前来对质!”

那殿前太监“啊”了一声,马上连声应道:“是、是是”,转身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沈邰在身后冷冷的说道:“话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着!”

殿前太监顿时浑身直冒冷汗,知dào

沈邰是警告他不要向太子透露殿上情形,他不由得回头看了御座上的皇帝一眼,那个状似将死的皇帝让他片刻之间就做出了决定,忙返身对沈邰躬身行礼应道“是,这个小的自然知dào

。”随即就去叫人召太子前来。

殿上就这么鸦雀无声的静默着,皇帝不说话,沈家父子不说话,其他人就连气都不敢长出,过了好长时间,殿外终于报来一声:“太子到——”

皇帝听到这声音竟然堆出一脸笑意,手拍着御座连声说道:“好,好,好,来了好啊,”这时太子已经从御座下的侧门走进殿中,看到皇帝一脸笑脸相迎不由愣了一下才走到下手请礼。

第一百二十八章 石城(五)

在这黑漆的地下。因为我的源力受到限制,不敢轻易使用,灵力也似乎总是被裹着一层挣不拖的气息,根本无法准确的探查周围环境,这使我能看清的景物也非常有限,以至于自到了地下后就一直没能弄清这里的全貌,所以当一段松软的土壁挡在我面前时,我第一次遇到了此路不通的现状,然而现在情势急迫,那容得多耽搁时间?所以当即就不假思索的就一拳打过去,想要将这看似松散又没有多厚的土墙打通,哪知我拳头打在土壁上像是陷入了一滩泥淖,只见整个拳头竟然陷进墙壁之中,我慌忙收手,那拳头周围的土壁竟然也都随着我拳头的拔出而缓缓鼓起恢复原样。

我又试了两拳,那土壁依然是这个样子。我狠狠一跺脚,虽然心中着急上火,却对着诡异的墙壁束手无措,只好又往左右两边探着寻路,随即失望的发xiàn

,这土壁一直左右延伸着。死死挡住了我到棪鬼他们那边的路。

我没了耐性,一把拉过季荥顶在前面,强行按进土壁,想强冲过去,这时季荥惊慌的大叫起来:“不要啊,这墙不能强闯,会死人的。”

“要死也先死你,”我手下毫不松劲,已经把自己的整个手臂也探入土壁中。只听土壁之中唧唧吱吱的轻微作响,周围松软的土墙竟然像是一张饥饿的大嘴一样,狠狠咬过来,那强dà

的压力几乎要压碎侵入土壁中的一切物体,让我摊入土壁中的臂膀一阵生疼,而季荥早就拼命往外lou头喊叫着:“我先死了你也过不去,你让我出来,我告sù

你怎么去找棪鬼,快啊,快把我拉出来,我快撑不住了。”

我现在察觉到了这土壁的诡异,知dào

强闯太过鲁莽危险,就把季荥拉了出来,只见季荥惨白着脸猛咳几声,身上的伤口也被牵扯,整个脸疼的抽搐。我现在根本顾不及他这些伤,直接粗暴的把他压在墙壁上问:“怎么去找他们?说!要不就把你按进去看着你被这墙给压扁。”

季荥长呼着气,“你往两个定源柱的中间走,到了亿目遗骨的附近有通向四面的暗道。你可以在那里走暗道去找棪鬼他们。”

我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拉着他奔向两个定源柱中间部位,同时说道:“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这里死的第一个人将会是你。”

季荥眼中闪出异光,却没有再说话,而我在黑暗之中勉强辩着方向走到两个定源柱中间的部位,在这里,我没时间去找亿目先祖的遗骨,直接开始找路,却随即发觉自己灵识所能探及的范围已经变得更为窄小,现在我的状况,简直和地下洞穴中打着一个手电筒照亮找路没什么两样,这样一来我也就只好放缓脚步一点点探着路走,以免走错了方向再耽搁时间。

我正苦恼于这里憋闷的状态,却发xiàn

始终被我拖着的季荥这时却呼吸渐渐急促,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我拖着他的衣襟摇了一下问:“喂,你怎么了?搞什么鬼?”

季荥浑身抖着对我的问话毫无反应,喉咙里也开始不自然的发出“咕咕、咔咔”的奇怪声音,随着他身体的抽搐更加剧烈,我感觉到了他的源力开始在体内逐渐聚集鼓荡,似乎很快就会被释fàng

出来。

我心中一惊。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要干什么?敢胡来我现在就杀了你。”

季荥依旧没有任何回答,我只觉得他体内的源力开始逐渐失去原有的平衡运作,被分裂为越来越多的小散块,并且因为失去主宰者源识的统一控zhì

而在他体内开始肆虐。

这怎么回事?我心中吃惊,照这样子,用不着我动手,季荥也会死翘翘了,他死还是小事,要是他的源力暴走冲击了这个奇怪的地下灵体,那我的状况也怕会不妙。

不是说这里一旦使用源力就会毁坏这地下的灵脉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宁可死,宁可毁了这灵脉,也要把我拖下水吗?

这时季荥体内一小股源力终于冲出他的体内,我心中暗叫不好,以为刚才我在石屋里引起的那种让人感到不祥的震荡只怕又要发生了,然而事情却远远出乎我的预料,这地下仍然是那样平静,只是从季荥体内窜出的小股源力竟然消散不见,像是被地下这个庞大的灵力体给吞掉了一样。

而这第一股散出季荥体内的源力,就仿佛是探路者一样,随着它无声无息的消失,季荥体内的源力如泉涌一样纷纷宣泄,散向四周,随即就消失不见,而季荥本人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瘫软在我手中,神志全无,全身抽搐不已。我捏着他的寸腕听了听脉,心中叹口气。极其微弱而勉强的脉搏,被损坏的本元灵体,碎裂的周身灵脉,这一切都说明这个参源的高手已经废掉了,他体内灵修或许还能有所残余,但灵台却完全被毁,就算他活下来也将是神志不清的痴呆弱智。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他自己搞鬼,那他对自己也太狠了吧?还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无奈的叹口气,这下可好,唯一的一个情报来源就这么毁了。

我恨恨的把季荥往地上一扔,什么天选之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自称什么天选之子!

我扔下季荥,摸着路向棪鬼他们那里找去,这地下的构造似乎是以两个定源柱中间位置为中心,向八方各有一条通道,通道之间就是刚才挡了我路的奇怪土壁,而棪鬼他们都在东南方向上,我就顺着东南方向的路摸了下去。

才走出不远,我就忍不住回头探看了一下,这地下的古怪果然是在刚才季荥出意wài

的中心地带,因为我发xiàn

我离中心地带越远,用灵识看东西就越清晰。越容易,似乎那中心是这地下一切怪异的源头。

终于接近了,棪鬼他们三人的气息就在前面不远了,我高声喊对着前方喊道:“棪鬼,策儿,你们在哪儿吗?在的话快回个话。穆华老前辈,您怎么样了?棪鬼策儿他们没事吧?”

我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我喊话他们没理由听不到,而这黑漆漆的静谧中,却没有任何回复的声音。我心中越发焦急的赶过去,转眼间就接近了最kao内侧的棪鬼。随即伸手抓过去,然而我刚刚碰到棪鬼身子,就猛然觉得手掌接触到了一个如黑洞一般吸噬一切的巨大漩涡,灵识也一阵发黑,几乎要晕了过去,全身的灵力源力也在这一刻疯狂的涌向我接触棪鬼的手掌,我慌忙收手,切断了和棪鬼的接触,随后就听到棪鬼旁边的穆华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十分费力的说:“别碰他两,当心。”。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穆老前辈?”我小心避开棪鬼接近穆华,只听穆华有气无力的说:“先祖遗骨,容不得族外血脉和其他两脉圣灵力,你……”

我?我什么?我等了半天,穆华却不再说话,我心中焦急,但不明白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我也不能贸然行动,而看样子穆华现在想说话都难,我怎么了解他们的状况啊。

“神道,输力。”穆华又轻声吐出四个字,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手按到他的神道穴,以灵力小心注入试探,然而这灵力注入竟然是如滴水入海,瞬时就不见了踪影,被吞噬的干干净净,我一发愣,随即收力缩手,向穆华问道:“穆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圣灵力。”穆华又开口了,话语之间倦意更甚,似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见他这副模样,

我在体内将源力尽快运行一周,随即分切出一部分,再将手按上穆华后背的神道穴。将这分出的一部分源力注入。而这一下就像是一石激千浪,我只觉得身周空气顿时暴虐起来,随即一股庞大的源力向我身周压来,却并没有直接侵入我体内,而是以强dà

压势包围着我,转而潜入穆华体内顺着穆华后心从我手掌处切入,然后疯狂的扑向我的灵台,想要侵夺我的一切。

我慌忙调集自身源力阻挡这股暴虐的源力入侵,同时也清楚的感觉到了穆华和棪鬼策儿他们之间的微妙状态,这外界侵袭的源力通过穆华的身体侵入棪鬼和策儿的身体,而穆华却将自身之前拥有的源力注入棪鬼体内,同时引导策儿和棪鬼体内的源力守着灵台不受侵蚀,在我中途介入之后,那些潜入穆华体内的源力都开始集中一处往我这边涌来,策儿和棪鬼那里反而渐渐的没了压力。

这时,我想起了穆华刚才的话:“先祖遗骨,容不得族外血脉和其他两脉圣灵力。”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明白了这个红云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两个传说中的亿目先祖果然都是了不得的人物!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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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石城(六)

地面之上,石城此时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宏伟的全石打造的小城被一道道逐渐扩散张大的裂缝撕裂,喀啪啪的石裂声夹杂着人们的惊慌呼喊,让红云山庄的八位长老束手无策。

“地底圣域的灵脉完全乱了,这样下去,红云山庄会被夷为废墟,季荥那家伙在干什么?竟然让地下乱成这个样子!”之前那八个参源高手中的一个看着开始崩裂的石城痛心说道,旁边一人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块破损的石块,咬牙切齿的对另一边的梵狄喊道:“梵狄!那个女娃子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有没有查清她的底细?圣域为什么会被她搅乱?”

而梵狄此时也是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明里就,面对那人的质问,他颇不心甘的咬了咬呀说:“不管是谁,弄出这么大动静也绝对活不了,隐患即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石城的损毁,我们只需yào

花些功夫重建就是,也不是什么难事。”

梵戎也在一边附和:“是啊,韩嘉,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上火,说到底,对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虽然不知dào

她得到什么机缘修得了圣灵力,甚至能如此搅扰圣域圣灵。但也最多折腾到现在了,看这样的情形,她已经是必死无疑,只要她死了,对我们来说也算少了个阻碍。否则一旦她和地煞族的穆华小子联手,我们以后行事也会诸多牵制。用一个石城换他们两人的性命,也算值得了。”

韩嘉恨恨的把手中石块往地上一摔,指着逐渐崩溃的石城喊道:“值得?你们好好睁大眼睛看看,看看现在红云山庄都成了什么样了,再这么下去整个石城都会毁得干干净净,这都是你们惹来的祸端!我早说过外面的人怎么闹,与我们无关,我红云山庄,对庄外之事就不该多管多问,可你们非要跑出去搅事,现在招来这么个煞星,毁了红云山庄,你们就高兴了?”

梵狄冷哼一声,“韩嘉,你这一辈子都被这个红云山庄圈在红云山中,根本不知dào

外面的世界有多少乐趣可寻。庄外的那些人,明明那么弱小无知,却都享shòu

着比我们要好上千倍的生活,这都是那些愚蠢的老头定下的愚蠢禁令害的,如果不是我当初被逐出红云山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知dào

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有多绚丽。

如今我破了禁令回来找你们。是因为我心中还顾念着庄中的乡亲,想带你们出去走走看看,让你们见识一下世界的广袤,多寻些乐趣,是不想你们被困在这个沉闷的红砂石城里浪费一生时光。这个贫瘠乏味的石城,早该毁掉了,如果不是它束缚着我们,我们红云山庄的人早就出去闯荡天下,将幽朝五国尽数掌握手中,还哪儿容得什么幽皇四王的存zài

。”

韩嘉听了顿时怒骂:“梵狄!你竟然敢这么诋毁先任长老,这么把红云山庄不当回事!当初大长老他们将你逐出红云山果然是没错,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东西,就不配做我们红云山庄的人!这次灾祸因你而起,你别以为能逃拖的了长老会问责!”

梵戎这时在旁边不悦的说道:“韩嘉,我兄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红云山庄的人,你怎能这么横加指责?那女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之前交手的时候你们也都该清楚把,真对上她,我们至少得五人联手才能勉强应付的过来,这样的人留着迟早是我红云山庄的威胁,现在能把她引入圣域除掉是最好的选择。况且。现在的情形也不是兄长所能预料的,毕竟就是当年鼎皇被困在地下的时候也没弄出这么大动静,谁能想到他一个十几岁的女娃竟然能把圣域翻搅的这样不宁,让整个石城搞成这副模样?”

韩嘉听了这话只是更加愤nù

,指着梵戎的鼻子喊着:“你们这两个无法无天的东西,还敢拿当年圣皇的事情来说话,如果不是梵狄你私引外人入庄,大长老也不会死,现在也轮不到你来充任红云山庄的长老在大家面前人模人样的说话!红云山庄也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梵狄被这么一说,顿时也黑了脸,“韩嘉,我看你这辈子是没得救了,既然你死守着那些庄规戒律一心想要和我为敌,我也不会对你客气!当初我被长老会囚禁,后来又被逐放出红云山的前前后后,就处处都有你在其中兴风作浪,我原本顾念旧情不想与你计较,可你倒是得寸进尺死咬着陈年旧事不放,既然你不讲情义,我梵狄也犯不着再和你多费口舌!”

话一说完,梵狄竟然闪身就往韩嘉攻过去,手切掌削之处直指韩嘉周身要害,招招杀意肆虐毫不掩饰,韩嘉慌忙招架,口中喊着:“梵狄!你竟然敢对庄中长老出手!”

梵狄手中杀招不停,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个长老有不如无,我凭什么杀不得你!”

韩嘉连续几番后退躲让,他的修为不及梵狄,招架之中略显吃力。忙向周围的其他人喊道:“俞涳,白帆,柳城,奚百,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梵狄拿下!”

梵戎此时侧身轻纵,护在梵狄身后,冷着脸说:“我兄弟二人自忖待几位长老不薄,这时如果你们要出手,未免冷了人心。”

那四人相互看了看,只见其中一人嘿嘿一笑,忽然出手向梵戎袭去,同时口中还说着:“当初害死大长老确实是你兄长的过错,此时我总不能去帮害死大长老的仇人吧。”

梵戎怒吼一声,开口骂道:“俞涳,你这个小人,落井下石,当初大长老死的时候你不知肚子里有多高兴,现在竟然好意思拿这种事当借口对付我们!”

剩下的三个人则都站着没动,静静的看着四人以死相搏,过了好一会儿,眼见韩嘉那边渐渐不支,其中一人开口向旁边的人问道:“奚百。现在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拿个主意啊,再拖下去,韩嘉的命就要交代在梵狄手里了。”

另一个人也等不下去了,略有些着急的说:“是啊,奚百,再拖下去韩嘉就没命了,你要是实在拿不定主意,那我们就先拉架,然后再慢慢商量着解决,在等一会儿人要是死了。可就真没得救了。”

那个叫奚百的人缓缓摇头长叹了口气,把裹着头脸的布巾一点点盘了下来,另两人似乎对奚百的举动有些吃惊,都带着阻止之意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奚百并未停手,等他的布巾取下后,花白的发须lou了出来,面上苍老的褶皱谱着岁月风霜,显示出这位长老长年积累的威望。

“你们都住手!”百奚苍老的声音并没有多少力道,却让正在以死相拼的四人微顿了一下,随后各自后撤,而就在这时韩嘉“啊”得一声惨叫,身子滚落在地上微微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百奚身边的一人急忙纵身过去抱起韩嘉,只见他胸前ha了一只铁刺,正中心脏,人已经断了生气。

“你!”抱着韩嘉尸体的人对梵狄怒目而视,“奚百长老让你们住手,你却趁机暗算害人,梵狄,你做这样卑鄙的事情,当真以为我们会放过你吗?”

梵狄毫无悔意的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韩嘉尸体说:“柳城长老,刚才您也看清楚听明白了,是韩嘉他自己要与我为敌的。我既然已经和他撕破了脸,又怎么能容他活下去。”

“你这个混蛋!”柳城怒骂一声,看向百奚,却见百奚缓缓走到韩嘉尸体旁,轻轻一挽把ha在韩嘉胸前的铁刺拔出,有把韩嘉大睁的双眼合上,然后转身看向梵狄。

梵狄毫无惧色,傲气的笑着说:“怎么,要现在召开长老会向我问罪吗?别忘了当初破例准我返回红云山并出任长老的人就是你,现在觉得后悔了?”

百奚沉静的看着他说:“红云山庄建庄近三百年,这三百年的风风雨雨我都看在眼里,也明白等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长老都辞世后,那些老规矩只怕也就会渐渐失去效力,不准红云山庄人轻易干涩外界俗物的束缚也会慢慢解开。所以当初韩嘉提出要将你逐出红云山后,我也默许了,因为我想看看红云山的人走出去之后会在世间有什么影响。”

梵狄哈哈一阵大笑,“百奚长老,那我可得承您的这个人情了,如果不是你默许将我逐出红云山,我这一辈子就要白白的浪费在这个无聊贫瘠的红云山中了,要是真的就这么过活死掉,我到了鬼蜮可只怕肠子都会悔青了。”

百奚静静的看着梵狄,听着他的话,然后长叹一声说:“后来你要回来,我也默许了,因为我要看看在你们手中红云山会怎样与外界接触交往,结果……”

百奚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梵狄冷笑着对百奚说道:“只怕和百奚长老你所期望的不太一样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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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七)

地面之上,石城此时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宏伟的全石打造的小城被一道道逐渐扩散张大的裂缝撕裂,喀啪啪的石裂声夹杂着人们的惊慌呼喊,让红云山庄的八位长老束手无策。

“地底圣域的灵脉完全乱了,这样下去,红云山庄会被夷为废墟,季荥那家伙在干什么?竟然让地下乱成这个样子!”之前那八个参源高手中的一个看着开始崩裂的石城痛心说道,旁边一人手里紧紧的捏着一块破损的石块,咬牙切齿的对另一边的梵狄喊道:“梵狄!那个女娃子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有没有查清她的底细?圣域为什么会被她搅乱?”

而梵狄此时也是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明里就,面对那人的质问,他颇不心甘的咬了咬呀说:“不管是谁,弄出这么大动静也绝对活不了,隐患即除,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石城的损毁,我们只需yào

花些功夫重建就是,也不是什么难事。”

梵戎也在一边附和:“是啊,韩嘉,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上火,说到底,对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虽然不知dào

她得到什么机缘修得了圣灵力,甚至能如此搅扰圣域圣灵。但也最多折腾到现在了,看这样的情形,她已经是必死无疑,只要她死了,对我们来说也算少了个阻碍。否则一旦她和地煞族的穆华小子联手,我们以后行事也会诸多牵制。用一个石城换他们两人的性命,也算值得了。”

韩嘉恨恨的把手中石块往地上一摔,指着逐渐崩溃的石城喊道:“值得?你们好好睁大眼睛看看,看看现在红云山庄都成了什么样了,再这么下去整个石城都会毁得干干净净,这都是你们惹来的祸端!我早说过外面的人怎么闹,与我们无关,我红云山庄,对庄外之事就不该多管多问,可你们非要跑出去搅事,现在招来这么个煞星,毁了红云山庄,你们就高兴了?”

梵狄冷哼一声,“韩嘉,你这一辈子都被这个红云山庄圈在红云山中,根本不知dào

外面的世界有多少乐趣可寻。庄外的那些人,明明那么弱小无知,却都享shòu

着比我们要好上千倍的生活,这都是那些愚蠢的老头定下的愚蠢禁令害的,如果不是我当初被逐出红云山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知dào

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有多绚丽。

如今我破了禁令回来找你们。是因为我心中还顾念着庄中的乡亲,想带你们出去走走看看,让你们见识一下世界的广袤,多寻些乐趣,是不想你们被困在这个沉闷的红砂石城里浪费一生时光。这个贫瘠乏味的石城,早该毁掉了,如果不是它束缚着我们,我们红云山庄的人早就出去闯荡天下,将幽朝五国尽数掌握手中,还哪儿容得什么幽皇四王的存zài

。”

韩嘉听了顿时怒骂:“梵狄!你竟然敢这么诋毁先任长老,这么把红云山庄不当回事!当初大长老他们将你逐出红云山果然是没错,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东西,就不配做我们红云山庄的人!这次灾祸因你而起,你别以为能逃拖的了长老会问责!”

梵戎这时在旁边不悦的说道:“韩嘉,我兄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红云山庄的人,你怎能这么横加指责?那女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之前交手的时候你们也都该清楚把,真对上她,我们至少得五人联手才能勉强应付的过来,这样的人留着迟早是我红云山庄的威胁,现在能把她引入圣域除掉是最好的选择。况且。现在的情形也不是兄长所能预料的,毕竟就是当年鼎皇被困在地下的时候也没弄出这么大动静,谁能想到他一个十几岁的女娃竟然能把圣域翻搅的这样不宁,让整个石城搞成这副模样?”

韩嘉听了这话只是更加愤nù

,指着梵戎的鼻子喊着:“你们这两个无法无天的东西,还敢拿当年圣皇的事情来说话,如果不是梵狄你私引外人入庄,大长老也不会死,现在也轮不到你来充任红云山庄的长老在大家面前人模人样的说话!红云山庄也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梵狄被这么一说,顿时也黑了脸,“韩嘉,我看你这辈子是没得救了,既然你死守着那些庄规戒律一心想要和我为敌,我也不会对你客气!当初我被长老会囚禁,后来又被逐放出红云山的前前后后,就处处都有你在其中兴风作浪,我原本顾念旧情不想与你计较,可你倒是得寸进尺死咬着陈年旧事不放,既然你不讲情义,我梵狄也犯不着再和你多费口舌!”

话一说完,梵狄竟然闪身就往韩嘉攻过去,手切掌削之处直指韩嘉周身要害,招招杀意肆虐毫不掩饰,韩嘉慌忙招架,口中喊着:“梵狄!你竟然敢对庄中长老出手!”

梵狄手中杀招不停,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个长老有不如无,我凭什么杀不得你!”

韩嘉连续几番后退躲让,他的修为不及梵狄,招架之中略显吃力。忙向周围的其他人喊道:“俞涳,白帆,柳城,奚百,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梵狄拿下!”

梵戎此时侧身轻纵,护在梵狄身后,冷着脸说:“我兄弟二人自忖待几位长老不薄,这时如果你们要出手,未免冷了人心。”

那四人相互看了看,只见其中一人嘿嘿一笑,忽然出手向梵戎袭去,同时口中还说着:“当初害死大长老确实是你兄长的过错,此时我总不能去帮害死大长老的仇人吧。”

梵戎怒吼一声,开口骂道:“俞涳,你这个小人,落井下石,当初大长老死的时候你不知肚子里有多高兴,现在竟然好意思拿这种事当借口对付我们!”

剩下的三个人则都站着没动,静静的看着四人以死相搏,过了好一会儿,眼见韩嘉那边渐渐不支,其中一人开口向旁边的人问道:“奚百。现在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拿个主意啊,再拖下去,韩嘉的命就要交代在梵狄手里了。”

另一个人也等不下去了,略有些着急的说:“是啊,奚百,再拖下去韩嘉就没命了,你要是实在拿不定主意,那我们就先拉架,然后再慢慢商量着解决,在等一会儿人要是死了。可就真没得救了。”

那个叫奚百的人缓缓摇头长叹了口气,把裹着头脸的布巾一点点盘了下来,另两人似乎对奚百的举动有些吃惊,都带着阻止之意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奚百并未停手,等他的布巾取下后,花白的发须lou了出来,面上苍老的褶皱谱着岁月风霜,显示出这位长老长年积累的威望。

“你们都住手!”百奚苍老的声音并没有多少力道,却让正在以死相拼的四人微顿了一下,随后各自后撤,而就在这时韩嘉“啊”得一声惨叫,身子滚落在地上微微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百奚身边的一人急忙纵身过去抱起韩嘉,只见他胸前ha了一只铁刺,正中心脏,人已经断了生气。

“你!”抱着韩嘉尸体的人对梵狄怒目而视,“奚百长老让你们住手,你却趁机暗算害人,梵狄,你做这样卑鄙的事情,当真以为我们会放过你吗?”

梵狄毫无悔意的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韩嘉尸体说:“柳城长老,刚才您也看清楚听明白了,是韩嘉他自己要与我为敌的。我既然已经和他撕破了脸,又怎么能容他活下去。”

“你这个混蛋!”柳城怒骂一声,看向百奚,却见百奚缓缓走到韩嘉尸体旁,轻轻一挽把ha在韩嘉胸前的铁刺拔出,有把韩嘉大睁的双眼合上,然后转身看向梵狄。

梵狄毫无惧色,傲气的笑着说:“怎么,要现在召开长老会向我问罪吗?别忘了当初破例准我返回红云山并出任长老的人就是你,现在觉得后悔了?”

百奚沉静的看着他说:“红云山庄建庄近三百年,这三百年的风风雨雨我都看在眼里,也明白等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长老都辞世后,那些老规矩只怕也就会渐渐失去效力,不准红云山庄人轻易干涩外界俗物的束缚也会慢慢解开。所以当初韩嘉提出要将你逐出红云山后,我也默许了,因为我想看看红云山的人走出去之后会在世间有什么影响。”

梵狄哈哈一阵大笑,“百奚长老,那我可得承您的这个人情了,如果不是你默许将我逐出红云山,我这一辈子就要白白的浪费在这个无聊贫瘠的红云山中了,要是真的就这么过活死掉,我到了鬼蜮可只怕肠子都会悔青了。”

百奚静静的看着梵狄,听着他的话,然后长叹一声说:“后来你要回来,我也默许了,因为我要看看在你们手中红云山会怎样与外界接触交往,结果……”

百奚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梵狄冷笑着对百奚说道:“只怕和百奚长老你所期望的不太一样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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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石城(八)

红云山庄宏伟的石城建筑已经变成一堆碎石断壁。奚百对着这残破的石城低头长叹:“毁了就毁了吧,本来就是不该存zài

的地方,既然两位亿目先祖已经安睡,这红云山的雾也迟早会散了,红云山庄也就没有存zài

的必要了。”

我默默的站在一边没说话,却听后面忽然有人音色疲倦沙哑的说道:“红云山庄的人也算是与我地煞先祖有缘之人,如果大家无处可去,也可入我地煞族,由我族人给其准bèi

新的栖身之所,地煞族多年经营,这点儿事情还是容易办到的。”

我忙欣喜的回头叫道:“穆老前辈,您已经醒了啊。”

穆华轻轻笑着点头,虽然精神上显的疲惫,但周身强dà

的源力qì

息却显示他的修为大进不少,果然,他这个亿目后人从亿目先祖遗骨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奚百见穆华醒来,面lou歉意:“穆华族长果然是亿目族后人啊,先前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穆华摆手笑着说:“奚百长老能容我去瞻看先祖遗骨已经是莫大恩情,那里敢抱怨什么怠慢。”

我这时在旁边眼骨碌一转,笑着奚百说:“两位别在这儿来回客套了,现在红云山庄被毁。奚百长老到底打算如何?是重建山庄,让庄众继xù

呆在红云山中,还是另寻地方置地安家?还是真如穆华族长所言,让庄众都归入地煞一族?话不多说,其实在下也有相助之心,如果奚百长老不嫌弃,也可以让他们随我走,我在幽朝也有自己的根基,给庄众诸位弄些地产安家立业也不难。”

奚百凝视着这片废墟,微微lou出一抹释然的笑,“我元寿将尽,红云山庄众会怎样,于我已没多大干系,他们的去留也由他们自己决定吧。明日我会召集全体庄众商议此事,二位如果不急,就在这里多待一日,当众说明自己的意思,到时候庄中之人的去留都由他们自己决定。至于我和柳城,就在这里守着诸位老友的尸骨等待同归同葬吧,在红云山庄守了这么多年,已经离不开,弃不下了。”

我听了觉得一阵凄凉,也就没再多说,虽然对我来说这庄中的众多高手要是能收入麾下,必然如虎添翼,但说到底,再厉害的人。你招来了也得让他用心,否则连不招都不如。

穆华则听出了我前面那句话的意思,知dào

我有心收揽红云山庄的人,就笑了下说:“奚百长老既然这么说,那就我们就等到明日,在大家面前言明状况,由庄中之人自己决定去留。只是奚百长老当真要守在这里吗?以奚百长老的威望,定会有庄众陪同留守红云山庄,这些庄众从未踏出过红云山,也没见识过红云山外的情形,如果让他们这么陪着你守在这里,未免也太可惜了,不如奚百长老让他们都随陆芋姑娘到外面走走,然后再决定是去是留。”

奚百听了后不由点点头说:“穆华族长说的也是,我已经借着族规将他们幽禁在红云山庄多年,没道理再拖着他们和我一起死守了,明日想走的人随他们的意思,要留的人,就托陆芋姑娘照顾一年吧,一年之后他们应该都会有自己的决断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反正棪鬼和策儿还得两三日才能醒来。我在这里多待几天也没事做,不如就四处找人聊聊天,和大家混个脸熟吧。”

说到这里我略微犹豫一下才又对奚百问道:“奚百长老,有一件事我还想请教长老,望长老能坦诚言明。”

奚百很客气的回到:“姑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老朽知无不言。”

我这才放开说道:“你们和梵氏兄弟动手之前曾今提到过鼎皇被困圣域的事情,不知那是什么时候?”

奚百微微一愣,才说:“我这人活得太久,就不太计较日子了,鼎皇被困红云山庄的时间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可能是几十年前的事吧。”

几十年前……这时间也太模糊了,我又问道:“那鼎皇后来是怎么离开红云山庄的?他离开之后,红云山庄以及红云山外有发生过什么很重yào

的事吗?”

奚百使劲想了想,说:“鼎皇当年搅乱地下圣灵,损毁了庄中一些房屋器物,大长老见事态不好,为了平息圣灵,冒险进入已经开始混乱的圣域将他带出,他自己却伤重而逝,那个皇帝也已经神志不清,在庄中为祸不小,让大家极为苦恼。当时众位长老终究顾及他是个皇帝,所以只是将他强行送出山庄,之后的事情……红云山中不闻山外之音,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很重yào

的事情了,若说庄内,也就只有十一年前将梵狄驱逐出红云山这件事了。不知姑娘为何要问这件事?”

“哦,这事说来话长,”我把当初鼎皇失踪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又问:“事实上当年鼎皇失踪之事。都是圣门布下陷阱,由他们一手策划的,而且后来鼎皇被穆华族长找到的地方离红云山这里也不远,如果鼎皇失踪的时间正好是他在红云山的时间衔接,那如果能摸清当年鼎皇在这里的行踪,很可能就能查到当年圣门逆行的一些蛛丝马迹,找出能够证明圣门陷害鼎皇的证据。”

穆华在旁边点着头说:“奚百长老说当时鼎皇离开的时候神志不清,而我见到鼎皇的时候,他的确是一会儿疯疯癫癫,一会儿又清醒如常。现在想想当时情形,那设计陷害鼎皇的人,只以阵法围困却不敢入阵杀他,可见对方并没有人敢和鼎皇直接动手,也就是实力上绝对不是鼎皇的对手。由此而知,鼎皇极有可能是先在这里受伤,然后才被困在几百里外的付玉山中,否则以鼎皇那样的修为,不可能轻易就被囚困。”

奚百听了也略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当时也奇怪一个外人,是怎么找到红云山庄的,而且还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潜入了圣域,大长老临死之前曾提气说了句‘庄中有人帮……’,当时大长老伤重。话说的勉强,张嘴时的口型也拿捏不准,以至于后面的话我们几人都没弄明白是什么,只知dào

这事前前后后都有内鬼在庄中策应,大长老虽然还不知dào

那人是谁,却应该有了些线索,只是没来得及说完就伤重而逝了。当时被救出的鼎皇又神志不清,再加上他源修极好,我们不敢使诱魂术这样的术法攫取他脑中记忆,只好在庄中没头没脑的审查一番,最终也毫无所获。如果事情真如二位所说。那当初的庄中内应肯定是和圣门有所联系的内鬼了。”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一点奇怪之处,就问奚百:“这红云山庄如此隐秘,圣门是怎么和红云山庄的人搭上线的?”

奚百和穆华两人相视一笑,穆华张口说道:“你不明白红云山庄的来历,也难怪会对此感到奇怪。”

我看着奚百和穆华,更急疑惑的说:“这么说穆老前辈您清楚红云山庄的来历了?您和奚百长老果然是以前就认识的?”

穆华摇头笑着说道:“对于红云山中有人居住这事我早有察觉,只是由于红云山过于隐秘一直探不清底细,要说和奚百长老认识,却只不过是今天的事,这红云山庄的来历也是奚百长老在我先你入庄后才告sù

我的。”

“啊!”我恍然大悟,“我和梵狄他们动手时,忽然出现在穆老前辈身边的参源高手就是奚百长老?”也难怪我现在才察觉,刚入庄时,地下的那个诡异的阵势让红云山庄中的源力源识都受了不少的影响和牵制,当时我只觉得奚百长老和柳城、白帆二位长老的源力qì

息极为相似,很难分辨清楚,心中还奇怪怎么会有人有这一样的源力qì

息。

而一想到白帆,我心下微微缩紧,赶忙暗自瞥向奚百,只见他果然眼神微微黯默,面显哀婉,我赶忙转开话题,“二位前辈,这红云山庄的来历难道还和圣门有关?”

穆华马上很识事的接了话:“当年创建圣门的凡天道人胜了我亿目两位先祖,让亿目一族沦为纪国暗卫。后来两位先祖辞世,凡天道人也来看过,见到这阵势知dào

不妙,就强行安排圣门门徒来看守这里,亿目族人则只能守在外围。由于亿目先祖留下的阵势吸干周围灵力,红云山渐渐形成现在红雾弥漫寸草不生的样子,这也成了后来纪王将红云山附近三县祭献给皇帝的原因之一,在那以后身为纪国暗卫的亿目族只能象征性的派一两人来这里驻守看护,而实jì

上的守陵人却都是地地道道的圣门弟子。”

说到这里,奚百忽然一笑ha嘴说道:“守陵人,当真是说的没错,比我们叫的什么圣灵圣域贴切的多了。明明就是给别人守陵,却偏要叫得那么好听。”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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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石城(九)

穆华也是颇为尴尬的一笑。又继xù

说道:“原本亿目先租的遗骨被封地下之后,圣门的守陵人是禁止擅入的,只是总有些不守规矩的人和一些不知情的人误入,这些人大多都成了丧失意识的不死者,被圣门擒杀。后来却出现一个特例,那就是红云山庄已经去世的大长老金江,也是创建红云山庄的人。当初金江误入禁地,却半昏半醒的走了出来,之后迷迷糊糊昏睡三天,不仅没变成不死者,反而一下就到了参源的境界。圣门掌门不久之后发觉此事,认为金江得了亿目族的不详之力,要将金江处死,结果却被金江所伤,从此圣门就再没能ha足红云山,而金江也就此和圣门分道扬镳,创建了红云山庄。不过圣门后来虽然再没能ha手红云山事务,但关于红云山的渊源却也十分了解,因此圣门后人能找到红云山也不算奇怪。”

“哦,这样啊,”我瞟了瞟穆华。“这么说当初林宾说他知dào

亿目先祖遗骨的所在也是真的了?”

穆华轻轻点头:“林宾虽然没承袭吴澹那老头子的姓,却总归是那老头的亲生儿子,吴澹老头儿把亿目族的事告sù

林宾也在情理之中。”

“啊?!”我惊奇的叫了一声,“林宾是吴澹的儿子?”

“是私生子,”穆华一脸平淡的说,“只是林宾知dào

这事之后马上就和吴澹闹翻了,之后这两人就再没见过面,其中缘故我却不太清楚。”

我呆呆的看着穆华,只觉得世界真奇妙,好半天后才略微担心的问:“这事卓浪知dào

不知dào

?”

应该还不知dào

吧,要是卓浪知dào

林宾是吴澹的儿子,当初我杀了林宾的时候他的反应会那么简单吗?

只听穆华很轻松的说:“不知dào

,知dào

这事的怕是只有他们兄弟和我三个人。”

我心中顿时忧虑更甚,卓浪他真的不知dào

啊,那以后要是知dào

了可咋办?林宾是我和师父的大仇人,却也是卓浪师父的儿子,最后还偏偏又死在我手上,他那么刻板不会变通的人夹在这堆关系里可怎么活啊?

“你放心吧,这事卓浪不会知dào

的,好歹是我未来的孙女婿,要是给他知dào

这事又要惹出麻烦了。”

我听了这话顿时将心中忧虑甩到一边,乐呵呵上前抓了穆华衣袖轻声问道:“师父她们定婚期了?什么时候啊?我可得去讨两杯喜酒喝。”

穆华见我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马上干咳了两声说:“族内的事以后再和你说。”

我见穆华这么一脸不自然的回避着问题,只以为他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谈,也就没多追问,转而和奚百长老寒暄几句后,就四处跑着帮庄中的人收拾被埋压的食物淡水。以及废墟之下的可用之物。

庄中伤者的治疗并不用过多操心,这里众多的修灵好手,纵使药材有些缺乏也没有大碍,而死者的收敛下葬,也都在一整夜的喧闹哀泣中陆陆续续的完成,梵戎的尸骨也被奚百长老让庄中的人简单包裹了一下挖坑埋了。奚百在一块石板上用手指划了“为逆行祸,其兄所累”八个字ha在圆鼓鼓的坟头前,却没有留下梵戎的名字,我看到这石碑时,在奚百身后轻声问道:“奚百长老,你觉得梵狄会回来寻还梵戎的尸身吗?”

奚百站起身说:“他会回来的,梵狄生性薄凉,性子暴虐,唯独对这个弟弟极为忍让照顾,梵戎一死,他残暴的性子必然变本加厉,这次被他逃离红云山,不知dào

在世上还会祸害多少人,我这八个字,也算是给他留下一根心刺,搅乱的他的心志。使他的源修更难长进,否则以他的天赋异禀,日后只怕就连你对付起来也要觉得吃力。”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心中却想,他天赋异禀,能及过我?就算是他以最快的速度修进源力,要和我一对一打,再过一百年他也没有胜算。

一切伤者死丧处理完之后,众人终于有时间稍微休息了一下,等第二天上午,奚百再次召集了庄众,开始商量以后的去留问题。

庄中的修灵者们别看修为极好,放在外界都是难得的高手,可他们几乎都是终身未曾离开过红云山庄的人,纵使我们这些外来人把外界讲的天花乱坠,让好多人心痒难耐,他们脸上的那一分对于走向红云山外未知世界的不安和忧虑,却总也挥不去。

到了最后,总算有大半人都点头同意离开,还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则表示要和奚百一起重新修葺红云山庄,留在庄中固守。

奚百看着这要求留下的一百多人,缓缓说道:“你们即要留下,可愿听我号令?”

“当然,奚百长老从此以后就是我们的大长老,我们都会听从大长老的号令。”剩下的人中有人高声一喊,其他人都纷纷附和。

“既然如此,”奚百正坐说到,“我要你们随那位陆姑娘出去走上一年,一年之后是去是留。再给你们一次决定的机会。”

那些人哗然喧闹起来,“奚百长老,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说了愿意在这里和长老一起固守山庄看,长老为什么却要赶我们走?”

奚百平静的看着众人说道:“我没有赶你们走,只是要你们先出去走走看看,一年之后再做决断,毕竟你们都是在这山庄之中长大的人,从来没见过红云山外的纷扰尘世,要你们现在做决定为时尚早。我既然被你们奉为大长老,你们就该总从我的号令。都走吧,都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广博,陆姑娘答yīng

我会照应你们,自然不会让你们过的艰难。”

那些人被奚百这么一说,就像是被抽了主心骨一样,嘈嘈杂杂的相互商议良久,才有人带头出来说话:“既然奚百长老是这个意思,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只出去一年,一年之后一定回来,到时候奚百长老也别想再找借口让我们离开,我们是红云山庄的人,无论生死,无论身居何处。都会一直守着红云山庄。”

奚百微微点头,回头淡笑着对我说:“陆姑娘,你可听到了?他们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我红云山庄的人,还望姑娘能谨守承诺,照顾好我红云山庄的父老。”

我知dào

奚百这是在警告我不要把红云山庄的人当可以随意使唤的手下轻易慢待、随意舍弃,当即很恭敬的行礼说:“奚百长老放心,我既然答yīng

照顾这些人自然会给他们妥善的安置,红云山庄的人都是奚百长老的父老乡亲,是我陆芋的座上客,晚辈不会轻慢了。”

奚百这才释然一笑,身周瞬间就立起一道结界。将我和奚百囊括其中,而围在外面的红云山庄庄众已经听不到也看不见这里的动静了。“那最好不过,一年之后……”奚百略拖长了尾音,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姑娘带众位父老来给我和柳城祭些酒食就是了,鬼钱什么的就不用烧了,我和柳城用不着。”

我听到这里猛然抬头看向奚百,怎么?奚百和柳城的寿命已经连一年都撑不满了?

我想要张口说些宽慰的话,却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踌躇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说:“红云山庄的庄众,我会尽lì

照看,无论是随我的还是不随我的。”

奚百轻释的笑了下,手指轻点,周围的结界瞬间就又消失不见,那些红云山庄庄众略显不安的看着我们两个,心中都暗自揣度着刚才我们二人隐秘的短暂谈话。

奚百朗声笑了几声对众人说:“众位父老不必多心,我只是有些私事拜托陆姑娘,等你们一年之后重返红云山庄的时候自然就会知dào

了。”

众人唯唯诺诺的应着是,却依旧心怀疑虑的偷瞟着我,我心中暗暗有些头痛,这些人对我来说是大累赘还是大帮手?真不知dào

我把这些人要来是福还是祸。

三天之后,红云山庄的人总算是把各种可以拖延行程的借口都用完了,我和穆华各自带着一大队老少皆有的人马往红云山外走去。

这次出行寻找亿目先祖遗骨,原本还指望着能和师父、卓浪见上一面,但以现在拖家带口的状况,显然不太现实,临别的时候,穆华忽然问我:“你带这么多人走,可有钱粮安置他们?”

我嘿嘿一笑,“穆老前辈还不知dào

我?这些年四处奔命,哪里有什么像样的经营,安置他们的钱粮,只能依仗老前辈的族人扶持了。”

穆华对我这死皮赖脸的样子有些没辙,摇着头捋了捋胡须,说:“我让雾崖去幽都主事,是不是让你平添不少麻烦啊?”

我干笑两声,没有直说。脸上的表情却不言而喻,穆华神色显得莫名复杂起来,似是有难言之苦,还透着些尴尬,他见我好奇的盯着他的脸看,终于很不自然的撇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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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分手

关于师父的事我之前不止一次的向穆华问起过。但他却总是躲躲闪闪不愿意多说,这时说道师父的婚期,他又lou出这么一副不自然的神色,直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但总算还能确认师父并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我也就没怎么多虑,仅是规规矩矩的向穆华道了谢,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棪鬼和策儿自那日昏睡之后一直未醒,现在都被安置在一个大车上由别人推着,我虽然知dào

他们身体没有大碍,但惊魂未定之余还是对二人多存了几分担忧,所以这几日我每天都要查看他们二人的身体状况,亲自确认他们无恙。今天准bèi

启程,一直都是乱混混的,我也没能得空,现在和穆华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总算有了空闲,就返身走到棪鬼和策儿的车前又检视了一翻。看着车上单薄的被褥,我不由微微蹙了下眉,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从红云山庄废墟中找出来的可用之物本来就没多少,这些单薄的被褥已经是红云山庄庄众极为慷慨的馈赠了。

红云山庄往外没有什么便利的道路相通,只有去往驷峰镇这一条路可以行车,但这么一大帮人,如此浩浩荡荡大摇大摆的从红云山进入驷峰镇,未免太引人注目,所以,我们这一行人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之后才偷偷摸摸绕过镇子连夜赶路,使驷峰镇的人对红云山中走出一大帮人的情况毫无所觉。

而这一队七百多号人,光明正大的在幽国境内行进也会带来很多麻烦,为了不惹出大动静,之后的行程也都是昼伏夜行,一行人的食物则主要由地煞族人暗自调集一些米粮送来解决,此外也在一路上打些野食,沿路路过的村镇都极少进入。

又经过两天的行路,我和穆华到了分手的路口,穆华带人往北去漳南,我则带人往南去崎开、幽都方向。

临别之前,穆华偷偷塞给我一封信,要我交给韩雾崖,我没多想就接了下来,分手之后虽然也起过偷看信件内容的念头,但终究也只是想想而已,最终还是谨守了自己的心中的那份道德自持。

这一大群人行路,又处处小心避忌,不好赶着走,再加上我为了他们能适应一下外界的生活。时不时挑些人扮作商队进城采购衣食物品,游逛个一两日,以至于从红云山出来到一路到崎开县陆庄,我们足足走了一个半月。

终于看到崎开县城了,我瞅了眼身后一大帮子人,忽然觉着一阵烦躁,这一大帮子人怎么安置可是繁杂的细活,可现在我身边却没人帮我处理这些琐事,青兰红绡段璐都留在了幽都,棪鬼现在还昏睡不醒,崎开陆庄里也没人可用……真的很烦那!

“陆姑娘,”身后有人上前和我说话,是李石,他在这些红云山庄庄众里有一些威望,所以常常出面和我商量事情、平抚红云山庄众的情绪,因此我对他也客气的很。这时见他找我有事,就收了心里的烦乱说:“李石大哥,我的女子身份在崎开县是对外人保密的,进了县城,还请大家叫我一声公子,免得lou了我的身份。”

李石似乎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却还是点了点头,又继xù

说道:“这一路上我们大家都承蒙陆公子照看了,大伙儿心中感激,眼见就要到崎开县城了,你还是再和大家说一些需yào

小心注意的地方吧,毕竟有些人以后可能就定居这里了,不想现在因为对这里一无所知,刚来就惹出祸端。”

我笑着回道:“那刚才说的事情就是第一件需yào

注意的事儿了。当然其他有些事情也是需yào

和大家说明白的,你让大伙儿都聚过来吧。”

崎开百姓、幽朝百姓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和习俗虽然一路上我都有意的对他们说道一些,但能真心记下来的也不知有几个,所以这次我又把这些事情都集中对他们讲了一遍,特别是一些容易触怒人、得罪人的事都做了强调,让他们一定要小心注意,这才让他们就地生火歇息,我则孤身一人先进城去做些准bèi

,毕竟要集中安置这五百多号人,得有个像模像样的说法才行。

因为我是半夜回到陆庄,院中的人都早已入睡,我进自己的书房轻车熟路的找来了笔墨纸砚和泥印,想了想,然后挥手在纸面上写下一份中规中矩的官府公文,再加上寒雾崖的印信,一份招纳流民屯兵的相府制令就出炉了。毕竟如果走正规的渠道,屯兵这事是先要皇帝加章,再由宰相认可发到兵部、吏部,然后再由兵部吏部向崎开地方的县尉郡守、兵备道员、镇守校尉发出官方文诰圣批,由他们协调准bèi

,我现在显然来不及弄这些了,就是来得及。我也不想让这红云山庄这些人安置在此的事弄得沸沸扬扬,让上上下下的一众官员都知dào

的清清楚楚。

反正之前沈府主政架空皇帝时,对地方官员来说,一个相府的公文就基本相当于圣旨,现在虽然朝政有变,但新上任的右相寒雾崖也应该有些威慑力吧。

我捏着做好的文书,轻轻一摇就烘干了墨迹,随即拢在袖中抬头说道:“阿福?这么晚不睡,跑来这里做什么?”

阿福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外,他对我会发xiàn

他站在屋外并没有一点儿吃惊,只是憨笑着说:“本来是睡不着出来瞎转的,没想到小芋你回来了。”

阿福虽然对我大半夜的摸回来,还小心翼翼掩着行踪的作为有些好奇不解,但终究还是识趣的没多问,我看了看有些凌乱的书房,对阿福说:“书房你帮我收拾一下吧,我先出城办点儿事,明天就回来了,这事你先不要告sù

庄中的人,那个账房书生也一样。”

见阿福颇为失落的点了点头,我笑着说:“都说了明天就回来了,你干嘛还lou这副苦脸?”

阿福忙尴尬的笑了笑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小芋你这么多事要做。我却帮不了你……”

我一把把他拉进屋,指着书房说:“谁说你帮不了我,这书房不是交给你收拾了吗?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明天再见。”

话一说完我就径自离了这院落,往城外而去,阿福这人人单纯的很,背景却复杂的很,这种反差一直让我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违和感,所以相处时总是小心和他保持着距离。平心而论,我并不想把他当外人,但心中却总有一个警钟在告诫我不要和他走的太近。而我也确实遵循了这种直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招呼众人起身准bèi

进城,而就在我起身备马,并习惯性的往城里探看情况的时候,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这没见过大世面的县城,见有五百多号穿着简陋人出现在城外,以为是流民匪盗准bèi

袭城,早已紧张的戒备起来。

看着跑马加鞭往西而去的探马,我暗暗叫苦,那一定是往西面的镇兵驻地求援去了,这么远的距离,我如果步追上去是拦不下他的,如果真被他跑到西面的镇兵驻地,那今天这事一定会把整个崎开县城弄得鸡飞狗跳,到时候一级一级的报上去,我这五百人屯驻崎开县的事可就曝光了。

想了一下,我招手叫李石过来,对他说:“李石大哥,你看到那一骑往西而去的快马了吗?这人要是逃拖了,对你们屯驻崎开县的事恐怕是个麻烦,李石大哥,麻烦你叫两个人骑马追上去把那人抓回来。”

李石想都不想就说:“嗨,这还不好办,九湘,把福龙牵过来。”

只听后面一个人应声将车架前拉车的马放拖,给李石牵了过来,李石高兴的呼啦一下跳上马说:“这马叫福龙,当初随着一个天葬的人被送进红云山陪葬的,我们的人去验看尸体的时候它竟然还活着,就被庄中的人救了回来,福龙这家伙跑的可快了,就是比咱修灵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说完他一踢马肚,那个被叫做福龙的马一声嘶鸣,顿时风驰电掣一般飞窜了出去。

我在后面看着,不由赞叹一声,果然是好马啊。棕褐色的皮毛随风贴体,跑起来脚下生风,体俊身长,四蹄交错凌空一跃能纵出两个身长,眼看着李石和那个探马之间的距离就越缩越小,竟然追的毫不费力。这样的好马居然被用来陪葬,真是太可惜了,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奢侈。

我心中暗暗赞叹,已经开始琢磨着能不能从李石手里把这匹马要过来,不是我这人生来贪心,而是这样好马搁谁面前都想要啊。

九湘在后面很得yì

的笑着说:“福龙就是条龙,也不知dào

那个人这么缺德,竟然要拉它陪葬。”

我笑着应和了一下,收敛心神向县城内看去。我之所以没有自己去解决那个报信的信使,是因为怕县城里的人见信使被拦,仓惶之下派兵出城,和红云山庄的人产生冲突。

好在现在城中的人只是lou出几个人头瞧着信使那边的动静,他们见我这边有人追了上去连连向躲在城墙下的县尉告急。

而县尉早就唬得面无血色,只是一个劲儿的抖着手转着圈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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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误会

我远远望见李石追上信使。在马上探臂一抓,就很利索的一把将他抓在马上,随即便往我这边折返而来,不由在心中暗叹,好俊的马,好俊的身手。

与此同时,城中的人则都爆fā

出一阵绝望的惨呼,一直在城头上探头探脑观察情况的小兵慌慌张张的就滚下城头,扑向县尉大声喊叫:“县尉大人,县尉大人,王喜子他、他、喜子他被抓了!县尉大人,我们怎么办啊,傅倪将军那边接不到报信的话,仅凭县城里我们这五十兵卒和二十几个衙役哪里能对付得了那么多流匪啊。”

县尉大人此时浑身哆嗦,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来回急走几圈,又猛然定住身形,对那五十士兵声音颤抖的说了句:“你们随我回府衙。”

随即这一帮官兵就浩浩荡荡往府衙而去,而正对我们的城门只是用闭了大门,拉起吊桥,居然没有留一个人守卫,城中的百姓看着空空无人的城门都不知所措的奔来跑去。有的想要带家眷逃出城,无奈四门紧闭,他们想逃也逃不了,有的则开始商议着说一会儿要不要打开城门向流匪示好以保性命,更多的则是慌慌张张把流匪即将袭城的消息告sù

亲友,然后携家带口的躲在自己屋中四处藏好闭门不出。

我看着城中这副乱象,又是好笑,又觉得如此惊扰百姓,挺对不住大伙儿。

李石抓着那个信使到我面前扔下来说:“陆兄弟,这人给你带来了,要怎么处置?”

我笑了笑,把被摔在地上的信使拉起来说:“李石大哥,我带着这人先入趟城,大家伙儿都在这儿多等一会儿。现在我们和城里的人有了些误会,我得先去把事情都讲明白了。”

李石也不问究竟,很大方的下马说道:“行啊,你先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的信。”

我又拉了一下已经吓得腿软的信使,看了看李石的马,刚想要开口说些含蓄委婉的话向他要马,就听李石说:“你就骑这马去把,看这个人站都站不稳,你拖着他进城也不方便,扔在马背上直接驼进去得了。”

我忙乐呵呵的点头答yīng

,把信使搭在马前就纵马往城门下赶去。

这县城虽小,却在东门这边依着一条小河,形成一条天然的护城河。现在吊桥拉起。城门关闭,要骑马进去是不可能了,我先下马,然后把惊魂未定的信使拉下来,那信使见到了城门前,总算稍微镇定了一点儿,对我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

话刚出口,信使就满面疑色的看着我没了下文,这家伙总算注意到了我的相貌,只见他张大嘴巴犹豫的瞅着我看了半天,才难以置信的惊异得叫嚷:“陆、陆公子!怎么会是你?你、你怎么会和流匪在一起?”

在小小的崎开县县城里,我虽然待得时间不长,但作为一个新兴的大户,总是比较惹眼的,这个信使是那五十驻兵的传信兵郎,和我也见过面。由于之前他被李石抓住时早吓了个半死,所以李石把他带到我面前时他根本没顾得上看我的长相,一直到现在才发xiàn

我是陆家的少主子。

我笑着说:“他们不是流匪,我这次回崎开县是为新任的右相韩大人办差事的,这些人也都是韩大人让我带来的,我身上有相府的文书。本来打算进城后交给县尉,没想到现在却出了这样的误会,我不想让误会闹大,才让他们拦了你的马,倒是让你受惊了。”

这信使顿时松了口气,长呼说道:“原来陆公子是为相府办事啊,这事闹的,把我们吓得可不轻,既然这样还是尽快进城找县尉大人把事情都说清楚吧,要不事情闹大了,坏了韩丞相的差事,我们也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一指死封的城门,说:“我也想尽快进城,可现在这吊桥拉起,城门封闭,又都没人守着,想叫人开门都不知dào

上哪儿去叫。”

信使这时气势汹汹的骂了句:“一帮怂包,只不过几百号流匪,就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你看看这像话吗?我是不得已得赶快向傅校尉送信请援,要不然就是一个人也得站在城头上吓唬吓唬这帮流匪,摆个空城计出来。”

我心中暗自发笑,你那是急着送信吗?是把送信当借口顺便逃命吧。但嘴上却是很赞成的应和着他,然后说:“城里的人虽然看不见,但高声喊几句应该总有人能听得到吧,你叫几个人上城头看看,说说话,叫他们请县尉大人把城门开了,否则我们得到上游的三四里的八通桥处过河。绕到其他城门才能进得了城。”

信使连忙称是,就对着城里大声喊叫:“城里的人都哪儿了?听得到吗?上城墙说话,我是王喜子,听到了吗?外面的人不是流匪,是咱们陆宅的公子给相爷办事带回来的人,大家伙儿给县尉大人传句话,让他开下城门吧……”

王喜子在外面喊了半天,无奈城中的人没一个能主事的,折腾半天,王喜子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没人来开城门,我回头望了一眼红云山庄庄众所在,见他们那边也是等的焦躁,对这边探望着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县尉真废柴,我心中暗骂,他之前不久带人回到府衙,立马就关上大门开始让那些当兵的帮着他的家眷收拾财物细软,备车准bèi

出逃。城门处有人听到王喜子喊话后去找他时,他东西已经收拾出了大半,一听说是我带来的人,还是为了现在新任的相爷办事,顿时又犹犹豫豫隔着紧闭的大门向外面的人确认了半天,这才慌慌张张的让人把东西都拾掇回去。怕被别人看到,泄lou了他贪墨敛聚的钱财。

只见大半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他又在那五十兵士面前趾高气昂的训了半天话,大意上是说:我府上的东西你们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最好不要多话,说出去半句,对你们也都没好处,因为你们临阵拖逃,犯得是死罪,比我犯得罪还要大,今天的事我们就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等等等等。直让我们在城门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县尉才带着人爽朗的笑着出现在城头上。

一见真的是我,县尉大人顿时很有气势的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很有大将风范的高声说道:“原来是陆公子回乡办差,误会啊误会,公子也是,这等重yào

的事情就该先行派人通知一声,否则本县尉要是真把你们当成流寇清剿了,这韩丞相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啊。唉唉,陆公子,你可让我好一阵忙活啊,只可惜到头来将这番精心布阵都作废了,否则若真是有流寇来袭,一定能让匪寇见识到本县尉的厉害……”

眼见他还嘚嘚的说个不停,我趁他喘息的时候高声叫着打断他的话说:“县尉大人,在下行事不周引起这番误会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从袖中取出文书一扬,“这是韩丞相府上出具的文书,县尉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先下吊篮,将书信拿上去验看。”

县尉忙笑着说:“哪里哪里,本官还能信不过陆公子,来人,快开城门,放吊桥。”

我等城门打开后,牵着马向前缓行,同时向后面的李石他们挥手示意,要他们再稍待片刻,那县尉见我和身后的人打招呼,明显的脸白了一下,又在城头望见李石那五百多人依然安分的呆在原地,这才擦着冷汗长出口气,挪着刚刚抖了半天还没缓过劲儿来的腿,一步步从城墙上下走来,并扯起笑脸向我迎过来。

我和他一阵寒暄,然后将我自己伪造的文书递给他看了。他马上乐呵呵的说:“这事包在我身上,崎开县荒野废地颇多,要开出可以维持五百人生计的田地不成问题。”

我忽然想到一事,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对他说:“这文书只有你我看过,也只有你我知dào

,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屯兵之事也不得再提,就当是你县府自己招民垦荒,只是他们的税赋之事不由你们ha手,也不再崎开户籍簿上造册,一切事情都由我这边自行处理,这可都是相爷的吩咐,明白吗?”

县尉连连点头称是,我在心里暗暗阴笑着说:韩雾崖你总给和我抬杠,这回我就自己养庄客,让你背黑锅,哼。

小县城总算慢慢平静了下来,县里百姓知dào

是我带人来崎开垦荒后,对那场误会带来的惊扰颇为怨愤,只是怨愤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位堂堂县尉,他们纷纷议论着县尉的无能,居然把好人当流匪,一副吓得半死的模样躲在自己的府衙中连面都不敢lou……

而红云山庄的人们在这里却受到当地百姓的善待,因为我们陆府在这里闹饥荒的时候对周边众多百姓都有救济之恩,所以在我出面要他们帮忙安置红云山庄的人后,百姓们都显出了十足的善意,再加上我有地煞族作为后盾,给百姓支付了足够的酬劳,让他们都从中得了些小利,更让众多百姓对红云山庄的人喜见乐谈。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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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信

我在崎开县这几日少不得去和红云山庄的人嘘寒问暖几番。顺便帮帮忙,做做事,算是拉近关系,但更让我在意的事情,还是在幽都那边。

前几日信鸿带来的信息自不必说,这几天在崎开县安定下来后,幽都和我这边来往的信使更是频繁起来,当然这些消息里有好多都是让我头痛的事情,就在我离开的这两个多月里,二皇子姜永成已经拿着皇帝的召回诏令明确的现身幽都,还在身边聚齐了一些名士、官员,为自己继任太子之事造出了不小的声势。

韩雾崖到底再搞什么名堂,竟然让姜永成弄出这么大声势,既然他不想放任姜永成母子,那以他的手段要让他们悄悄消失的无影无踪简直是易如反掌,为什么却偏偏要这两个多月里这么放纵他?

我正皱着眉头使劲想其中的原因,只听阿福远远的脚步声传来,他急急慌慌的一推门冲进来,满脸兴奋的喊道:“小芋,棪鬼和策儿都醒了。”

“哦?”我听了顿时将自己思虑的事情抛在一边,嗖的一下起身。满心高兴的就往外走,嘴里还嘀咕着:“是吗?终于醒了啊,这俩人可真能睡。”

阿福也乐呵呵的跟在我身后说:“他们都刚醒,正由仆人伺候着沐浴更衣,灶房那边也打过招呼了,正在准bèi

饭食,一会儿就能上桌了。”

“哦,那太好了,正好一起边吃边聊,这几天乱七八糟这么多事,可有得聊了。”我很大条的这么说着,而阿福则很踌躇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干咳两声说:“他们正洗澡换衣服呢。”

“啊,”我猛地一停脚步,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样啊,他们昏睡了一个多月,有这么精神吗?不是该先在床上歇着吗?”

阿福笑嘻嘻的说:“可不是,两个人都精神的很,一点儿都没有什么重伤初愈的样子。”

我嘿嘿一笑,棪鬼和策儿的事我自然没有如实的告sù

阿福,只说是两人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好再我在周边的人心中还是很有威信的,我这么一说,阿福也不会产生给他们二人查看伤势的念头,直接就把我的话当真了。

我笑着放缓脚步在院中慢踱,虽然一直知dào

棪鬼和策儿只是因为当时的源力在体内激烈争斗而被封闭了意识。本体并无大碍,而且那一番争斗的结果,直接让二人都有了参源的资本和修为,可谓是有益百利而无一害,但当现在确确实实得知他们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时,我还是觉得心中如释重负的轻松欢快起来。

阿福见我笑着在院中随意乱逛,也就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一样是一脸的笑意。

我忽然轻咦了一声,往远处的天空望去,只见一只信鸿扑腾着翅膀在上空飞了两圈才向我这里落了下来。我从幽都带出的两只信鸿,一只还在院中,另一只则往穆华那边送信去了,现在根本不可能赶得回来,但不知里就的阿福却在旁边笑着说话了:“你的信鸿回来了,是不是你师父那边的喜事有信了?”

我笑了下没回话,在阿福面前,我和地煞族那边的联系都以询问师父近况为由搪塞过去了,因此关于师父的婚事也有所提及,这个阿福,看出我对师父的婚事兴致浓厚,这时竟然也开始挑着我感兴趣的话题来接话了。

我拆下信鸿腿上的信大致扫过。随即只觉得肃然一惊,顿时震怒的一拳拍在面前石栏上,“咔嚓嚓”一阵脆响,随着石栏的碎裂,阿福和两个经过的仆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狂暴举动惊呆在院中。

“小芋,怎么了?”阿福担心的问道。

我收拢了拳头,恨恨的磨牙说道:“好!好好!好个芳庆,四国之中,我先灭你悖逆篡国的白氏王族!”

阿福见我忽然这么没遮拦的说出这种话,顿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瞅着两个脸色发白的役扑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声,他直拉我的衣袖,陪着小心说道:“小芋,你说什么呢?被旁人听了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捏着手中的纸条,力道越来越重,连指骨都“卡啪啪”的一阵作响,那纸条也随着我的手指一碾化为碎尘。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两个正准bèi

偷偷离开的仆役,冷喝一声:“站住!”

那两个仆役顿时一哆嗦僵着身子转身向我行礼,其中一个强装无事的说:“少主人,有什么吩咐?我们、我们这是要出去采购食材,正好路过这儿,没、没注意少主人在这儿。”

我冷冷的说道:“刚才我说什么了?”

那个开口说话的人扑通一声就跪倒了:“少主人饶命,饶命,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另一个似乎冷静些。也是忙跪下说:“少主人,我们都是府上的仆人,就是陆府的人,您在府中说的话,我们当仆人的半句不会对外讲,还请少主人放心。”

我盯着两人看了半天,两个仆人则跪在地上头不敢抬,气不敢出,直到我发觉周围有其他人快要过来了,才冷漠的叫他们二人起身,然后说道:“我带来的那五百流民现在开荒屯田的地方你们都知dào

,红屯那地方,现在虽然荒着,但开出来肯定都是好田,只是那五百余人对于这里的农活都不甚了解。你们两个就连同自己的家人都搬过去住吧,平日里桑农养殖的之事多给他们指点指点,反正你们的田地地契也早就卖给我了,在这县城周围你们也没什么家业,到了红屯那边,开出的田地都是你们自己的,到时候也算有了自己的田产,总比一辈子在我这里做个下人强。”

那二人如蒙大赦一样连连称是,面上lou着喜色相互拥着就要离开。我又冷声威胁了一句:“之前我说的话,你们如果敢lou出去半句,当心一家老小性命难保!”

那两个仆人的反应倒是没显出什么害pà

,反而忙应着“是”欢喜的离开了,本来红屯屯田,开出荒地归自己,又不用向官府交税纳粮,开荒过程中的衣食住宿又有我一力承担,这样的好事早就被崎开百姓羡慕不已,一个个只恨自己不是屯民。现在他们两个得到这机会,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哪儿还会大嘴巴的把我的话宣扬出去,自讨苦吃?

倒是旁边的阿福有些陌生的看着我说:“小芋,刚才你说的话都当真?”

我却呆呆的看着被我打碎的石栏没说话,反而烦躁的一脚踩在碎砾上,碾磨着地上的碎石,好一会儿才说:“阿福,你也一样,我今天的话你不许向崎开县的百姓提及半句。”

阿福一愣,随即脸色黯然的点头应着:“我知dào

了,小芋。”

说完,阿福很失落的转身走开,我看着他的背影犹豫良久,知dào

他对于我的刻意疏远有了怨气,却终究还是没有再和他说任何话。

与策儿和棪鬼再见的时候已经近晚了,府上还不得不办了个不大不小的宴席庆祝二人“康复”,伺候宴饮的仆役如果还算是自己宅中的人,那,这位死皮赖脸跑来送礼相贺的县尉就纯属是不请自来的,还带来一大堆县里的乡绅名流,自从我打着韩雾崖的名义带了五百人屯田之后,他对我这府上的事可谓盯的比贼还紧,原本我准bèi

几个人纵情畅谈乐呵乐呵的计划也就此泡汤了。

当然,这宴席上,阿福也来了,只是他始终一声不啃的待在一边喝闷酒,别人跟他说或,他也都嗯嗯啊啊的简单应付了事,我没有上前主动和他说话,他就时不时的瞅我几眼继xù

闷着。

而在这宴席之上最不爽的并不是阿福,却是棪鬼,他眼瞅着在这鱼龙混杂的众宾客面前,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谎,编着话,终于忍不住把我拉到一边:“你搞什么?弄这么人,多嘴多舌多眼多耳,我想好好问你个事儿都问不成!”

策儿也很郁闷的凑了过来,“姐姐。为什么我一说话你就往我嘴里赛吃的啊?”

我一撇嘴,心想,你想说的那些话是能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讲的吗?嘴上却很和善的说:“宴席上就要多吃少谈,有什么问题你吃饱了再问。”

“可我已经吃撑了。”策儿很无辜的辩解。

我轻轻拍了拍他脑袋:“哦,那就和席上的客人说一声,就说你累了,要先歇着,然后自己回屋练功,有什么话,等这里的席散了再说。”

策儿虽然有所不满,却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就转身对着席上的众人环顾着抱拳失礼说:“各位,策儿身子疲倦,现在想回屋休息一下,中途失陪还请大家见谅。”

我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一小孩子说话干嘛这么正板!这席上的众人倒是一个个极为赞赏,纷纷称赞我这府上的小孩子都是这么彬彬有礼。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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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宴后

棪鬼看着这堆装模作样的人。实在憋的不耐烦了,直接甩了一句:“我也先歇着去了。”就从宴席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宴席的主角走了,我就很客套借口说重伤初愈的两人需yào

静养,委婉的下了逐客令,而那些个乡绅听我这么说,也只好无奈的告辞离去。只是他们走之前都是一副有话没来得及说的样子,告辞的话都说的吞吞吐吐,还一个劲儿的瞅着县尉希望他能出面,而县尉却一直赖在自己的坐席上毫无表示,反而和我一起起身在旁边像主人辞客一样和众多宾客一一道别。

眼见人转眼间走的精光,只剩下了县尉大人,我这才暗话明说的问:“县尉大人今天到底是有什么要事找我谈?还是直接说明白了吧,我这边事多,咱们就不要兜圈子了。”

我知dào

他着急找我说事,这个崎开县尉黄侗,自我这次回到崎开县后已经前前后后五次邀我去县衙谈事,都被我找借口推掉了,现在他这么不顾身份的不请自来混吃混喝,自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谈就回去。

县尉黄侗脸上依旧赔笑的对我说道:“韩丞相派你来我们崎开县公干,那是我们崎开县的幸事,也是陆公子你的前程。我这个当县尉的自当竭尽全力帮衬着,不敢有半点儿耽搁慢待。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当官的也都是吃的朝廷的饭,朝廷中出了什么变故,我们这些下面的官也难免被牵连进去,你知dào

我以前是沈府的门生,现在的情势,出门都得看风向,办事都得请神佑,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很难做了,可现在新任的左丞相,不自量力和韩丞相争权,更在我这个崎开县城搅出天大的麻烦,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来请陆公子出面帮忙了。”

我瞅着黄侗那肥油大耳的脸,心中已经对他要说的事情有了估量,却故作不知的问:“哦?不知是什么事情,黄大人尽管直说。”

黄侗一听更是满脸堆笑,忙说:“大人二字不敢再当,陆公子在韩丞相手下办事,那才是前途无量啊。要说这难事,难的不止是我一个县尉,整个崎开县上上下下都早就怨声载道。陆公子在韩丞相那里当差,也就该知dào

现在当权的左相,不止贪心不足处处和韩丞相作对,行事更是不着边际,给我们这些下官平添不少麻烦。对韩丞相安排下来的差事也多有阻碍……”

哦,他这是把新上任的左相和右相看做争权夺利的对手了吧,话语之间处处抬高韩雾崖而贬低我这个堂堂左丞相,也是,我和韩雾崖在别人面前的表现从来都是争锋相对的样子,可以说是关系极其的不好,也难怪别人会把我们二人看做死对头。

我听黄侗的意思还要铺陈半天左相对右相怎么怎么不利,就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到底是什么事直接说,别绕弯子了。”

“哦,咳咳,”黄侗对我粗鲁的打断他的话有些惶恐,生怕惹我烦了,马上说道:“是是,最近左相不是主张试行那个地方三司法吗,想必陆公子也该知dào

,我们崎开县已经被指名先行落实这个三司之制,之前被罢职的洪襄熙也已经被任命为三司筹建史到崎开县筹备三司之事。可洪襄熙这老儿,假公济私,利用职权之便把自己当年的学生下属都安排在了这三司之中,他们仗着有上面的人撑腰,又不经吏部审核官评。恣意横行,骄横彺纵,这断时间把整个崎开县搅得天翻地覆。”

“哦?”我很有兴趣的一挑眉,说起来我到崎开县之后还一直没见到洪襄熙,只是从各方报gào

中知dào

了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活动,看起来洪襄熙还是满把自己的差事当回事的,崎开县的三司虽然用的都是洪襄熙自己熟识的人,但三司的雏形已成,总体还是很有起色的。

黄侗显然对我脸上显出的笑意有些疑惑,说话时也更小心了一些,“刑捕房被洪襄熙要去之后,在他的学生姜戎宁手中骄横无忌,别的先不说,就说十天前那事,那个姜戎宁竟然带人直接冲进当地乡绅胡老的家中抓走了他的孙子,将胡老气病在床,至今未能痊愈。幽律史司的断案,更是专横无理,而且他们还强行派人翻阅以往定案,更改判案结果,就这短短两个月,被他定罪关押施刑的人就比以往多了三倍,足足有二百多人,而洪襄熙自己手下的督察史司更是无法无天,他在自己手下设了捕房,恣意审查我府衙官吏,让整个府衙上下人心惶惶,平日的差事都没人敢出面去做了。陆公子,如果这么继xù

闹下去。时间一长,崎开县上下必将乱成一团,我们这些官员乡绅也都会不得安生啊。”

“是吗?”我拖长了声音问着,慢慢的说道:“这三司试行,能惹出这么多麻烦啊。”

“是啊,”黄侗这时越说越气愤,早就没了之前小心谨慎的样子,“这三司之制,只会扰乱地方政事,有百害而无一利,百姓乡绅和官吏都早已怨气冲天,可这洪襄熙有朝中左相做kao山,

我们这些小官搬不倒,请不走,只能束手无策,所以还望陆公子向韩丞相言明,请他呈请圣上,将这三司改制废止,我可以让地方官吏和乡绅联名上书,名言三司之制的弊端,以作佐证。”

“哦,这样啊,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你们对这三司之制如此困扰,我自会在韩丞相面前多说几句,毕竟我来崎开县之后,县尉大人对我一直多有帮持,这个忙自然是该帮的。”

见我答yīng

的这么痛快,黄侗脸上笑意更浓,连连拱手说:“多谢陆公子啊,崎开县上下都会记得公子大恩的。”

我笑着谦辞,对黄侗说道:“你既然打算带头让地方官吏和乡绅联名上书,就尽快着手吧,我打算再用几天的时间将民屯之事留给身边的人打点。然后返回幽都,你们的联名书信就由我顺道带回幽都递交丞相和皇上亲览吧。”

黄侗一听,更是欢喜的很,对我又是打揖鞠躬,“陆公子真是深明大义啊,我明日就召集众人准bèi

上书,这书信如能由陆公子亲自呈到韩丞相面前,那实在是我等的幸事啊,多谢陆公子了。”

黄侗这家伙,半句不提皇帝,完全是把韩雾崖当成了现在朝廷的主宰,他这回满心以为办成了事,高高兴兴的与我道别离去,等黄侗一走,只见棪鬼从暗处走了出来,瞟了一眼正在离去的黄侗的轿子,一撇嘴说道:“可怜的县尉大人就这么被你耍了还不自知,我都觉得他可怜了。”

“你可怜他?我费这么大劲搞什么三司制容易吗,怎么不可怜可怜我?”我没好气的说着,人已经走到棪鬼面前,门口的两个仆人关了大门就知趣的回避了,看来我前两天定出的府规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尤其在今天下午以触犯府规为由辞退两个仆人之后。

棪鬼见周围没了人,一脸不爽的问我:“快告sù

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和策儿不是被绑到了一个黑漆漆的石屋中吗?怎么一转眼就到了你的陆宅里了?还有我和策儿昏睡了一个多月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啊?”

我辛辛苦苦救你们出来,你却怀疑我在其中搞鬼?我冷冷的一巴掌拍过去,却被棪鬼伸手挡开,他似乎对自己能挡开我这一巴掌有些吃惊,随即又得yì

的笑着说:“我现在身手修为好像比以前要强多了,可未必输于你啊。”

好你个棪鬼,不过踩了狗屎运让你得了穆华身上的源力,刚有了参源的修为,就以为能赢得了我?我二话没说源力运到极致,左臂探出再次拍向他的脑袋,棪鬼依旧伸手格挡,可在两臂相交的瞬间,棪鬼右臂一沉,显然以他的修为。远远敌不过我的力道,可他也不着急,一边撤身,一边双臂齐出挡我的攻势,我左臂依然保持攻势压着他,身子却也随即一挪正好挡在他退避的路线上,右手紧跟着“啪”得一声就拍在他脑袋上。

随着这声响亮的巴掌,棪鬼“哎呀”叫着后退两步,很懒散的摸着后脑勺摇头晃脑的说:“只不过一句话而已,至于这么使劲吗?”

我啐了一声说:“就凭现在的你,青兰都打不赢,还想赢我?”

棪鬼一听撇头看向我问:“凭现在的我打不赢你,那就是说以后总能胜过你了?”

“做梦!”我没好气的呛白他一句,“过上四五年,你说不定能和青兰打成平手,想赢我?下辈子吧。”

棪鬼抬起手臂定定的看着,有些失神,口中喃喃:“这么说,四五年之后,我就能打赢你的侍女了?”

我知dào

他这表情是怎么回事,那活拖拖就是买彩票中了千元大奖的人的嘴脸。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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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谈

棪鬼挺乐呵的在自己体内调息了一下源力。冲着我直喊:“喂,我到底是得了什么好处了?竟然能这么修为大进,这几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再东拉西扯,慢慢将幽都到红云山再到崎开县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棪鬼听完砸吧砸吧嘴,感叹道:“居然还会有红云山庄这样的地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没想到天葬之所、神鬼传说,竟然都是源自亿目族两个创族的先祖。啊哈哈,不过话说回来,能让你头疼一回的地方也算难得。唉唉,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却一直被关在石屋中,没能在那个石城被毁掉之前好好kàn

看他的全貌。啧啧,红云山中居然能建起山庄,这样神迹一样的东西,我竟然再看不着了,实在是太遗憾了。”

见棪鬼开口是红云山庄怎样稀奇,闭口是红云山庄毁了可惜,我手叉着腰对他极为鄙夷的说道:“哦。这样啊,我觉得当初就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儿,等你变成不死死士那样的怪物,再出面给你收尸,省的你现在抱怨没看着红云山庄的全貌。”话说完,我就甩下他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棪鬼两步追上来嬉笑着说:“呀呀,用得着这么生气吗?反正你在红云山也没起什么作用,从头说到尾,救了我和策儿的人是地煞族长穆华,你自己不但没能救了我们,反而还差点儿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唉,你这件事真是做得很失败啊。”

“失败你个头,要不是我叫穆华族长来,他能救得了你们吗?”我话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心中却不得不认同棪鬼的说法,红云山中我处处受制于人,根本都没能有机会去救到策儿和棪鬼,果然还是能力有限啊,一想到这点我多少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棪鬼见我lou出这表情,显然有点儿吃惊,大概没想到我会对平日里的吵嘴话忽然这么认真敏感,就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说:“不过你叫穆华族长来做伴,以便行事之时相互策,应也算是明智了,也不能说你一点儿功劳都没有。”

我听他这不伦不类的安慰话。忍不住笑了两声说:“我才没在意你说的那些没边没沿的话,只是在想一些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是幽都的事吗?”棪鬼多少显出几分认真的样子问到。

我摇了摇头,“不是幽都,是从幽国边境传来的急报。”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信的内容,就听棪鬼咧嘴大笑:“边境啊,是边镇兵变了吗?是不是要我帮你挂帅上阵啊?”

我很不以为然的看着他说:“开什么玩笑?你对兵事一窍不通,要是让你挂帅,那和把士兵们都一个个绑去砍头,把幽都直接交给叛军将军有什么区别?”

随着我不屑的讽刺,棪鬼马上据理力争:“没这么惨吧?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以我现在的身手,说个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该不是胡乱吹牛吧?我挂帅后,只需yào

利索的杀掉敌方主帅,只剩下的那些兵卒还有什么好怕的?”

“擒贼先擒王?策略是好策略,就是被那些戏子唱烂了,是个人都知。这种话是人都能随便说,但事儿可不是什么人能随便做来的。哼,擒贼擒王,说得好听!我看你还是去做你的杀手本行吧。”

棪鬼还想说话辩解,和我继xù

斗嘴,我却对他摆了摆手,收起戏谑之心认真说道:“别和我斗嘴了。我这里还有其他事要说。”

棪鬼一见我这副样子,也马上收心肃容,“哦,那先说要事吧,幽国边境的急报到底说了些什么事?”

我脚下微微用力一点,飞上院墙坐在了墙头,反正现在云遮月,星满天,仆人也都识趣的个归各所,黑漆漆的小镇里也不会有人看到我。一阵微风在我身畔浮动,棪鬼也随即站上了墙头笑着说:“怎么了,什么事下面不能说,还得爬到这墙头上来。”

我微微笑了一下,心中却泛不起半点儿笑意:“那急报是从长雄关送来的,我走之前从皇帝那里得知我母亲的尸骨在五年前被埋在了长雄关附近,就在离开幽都之前派人去那里查看了。”

我手托的墙瓦被夜风吹得凉凉的,一阵微微的寒意渗了上来,让我不由打了个哆嗦,棪鬼则始终静静的站在旁边听着,“可他们到了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母亲的坟也不再了。”

棪鬼面lou诧异之色,想要问什么却又很克制的压了回去,我则觉得心中愤nù

之意慢慢开始延伸,“被皇帝派去看坟的人为了做掩饰,在上面建了一座河神庙,平日里打点勤快,有一些地方乡绅豪族作保,也有香火延续。本来不该出什么岔子。可皇帝在那里给母亲冢的事情不知dào

为什么走漏了风声,被芳庆的人知dào

了,三年前,他们派人混进关内,袭杀了守墓人,将神庙以为平地,母亲的坟,也被……挖了!”

这最后两字我说的咬牙切齿,那封给我的书信尽可能婉转的告sù

了我整件事情,但话说得再委婉也改变不了结果,庙中的坟冢不是被毁了被埋了,被铲平了,而是被彻彻底底的挖掉了!芳庆的杂种动了母亲的遗骨!

棪鬼轻声开口说道:“你要去芳庆?”

“我?”我冷笑一声,“不是我要去芳庆,而是我幽国的军队要去芳庆,现在想想,韩雾崖把姜永成放置不管由他造势也未必不是好事。”

棪鬼神色变了几变,终于犹疑的说道:“虽说这是迟早的事,但现在幽朝政变刚过两个多月,军政都极为不稳,你要现在就出兵芳庆吗?”

我望着漆黑的夜空慢慢说道:“军政不稳,在于官吏,在于边军。治吏和治军虽然息息相关,但终究是两条线,长雄关的边兵都是以前外祖父手下带出来的兵,我这次直接去长雄关整顿兵备,不但要将一镇边兵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还要以战功升职起用大批的将领,让他们慢慢替换掉其他边镇的不可用的将领。而且当初幽都政变应付仓促,边镇镇兵都没来得及派人盯着,只好由何其俾出面勉强镇着,但现在两月有余,能镇住的自然不用多虑。镇不住的也已经是极限了。”

棪鬼一晃身在我旁边坐下,颇似无奈的说:“那些边镇的将领,这两个月中早就被你派的人盯上了吧?现在即使有图谋不轨的人,也只怕还没来得行事就要命丧黄泉了。不知怎么着,看你这番行事,总觉得有点儿吴洛那老头的味道。”

我扯了一个泛苦的笑脸说:“鬼阁专门做这样的买卖,自然看着像了。”我顿了顿又转回刚才话题,“我对芳庆用兵,即是要试探其他四镇边兵的动静,让他们该动的都动起来,也好尽快把不老实的人都拉出来清理了,同时也是要试探周围四国的动静,有现在的皇帝和姜永成在前面做挡箭牌,我行事也可以少些顾虑。”

棪鬼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说:“韩雾崖那老头只怕也要成为你的挡箭牌了吧。”

我毫不在乎的一耸肩:“他那边无所谓吧,原本他也不在意这些。更何况韩雾崖这老头,有皇帝和姜永成在幽都,他怎么可能让自己那么被动。”

棪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lou出了古怪的笑容,一看就是想笑不敢笑憋的,我一拳打在他手臂上:“笑什么笑?和你说这事很好玩儿吗?”

棪鬼刷的一下就改变了脸色,顿时一脸伤感黯然的说:“五年前的事,天下之人都有耳闻,我听说当初芳庆撤兵时还有过一个条件,就是要离公主在年满十二以后送到芳庆给芳庆王子做妾,唉,真是可怜啊!”

我知dào

棪鬼为什么想笑了,他那句“真是可怜”说的绝对不是我,只可能是芳庆的王室,这事以前我想起来的时候也觉得好笑,要是当初我没被逼出宫,再过七年又真的被送到芳庆去,不知dào

会是个什么结果?大概会直接灭了那个婚嫁对象吧?

可现在,我却没法因为这事笑起来,虽然我也没因为棪鬼这时的失态而恼怒,但,现在气氛总是让我觉得心中阴沉沉的。五年前的事情。我在意,并不是因为我怎样怎样,而是因为母亲的遭遇。母亲的事情,我惋惜感慨,但那片刻即殁的缘分在我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只怕我自己的都说不清楚。

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思念,只是觉得我有责任有义务担起这份凄惨的情感和寄托,对于这个母亲的任何亵渎和侮辱我都无法原谅,心中有着必定要让那些冒犯母亲的人付出代价的执念,但我在内心深处,可以为此愤nù

,为此喟叹,为此感慨,而悲伤却始终都是丝丝缕缕,柔若细雨,那样的不清晰,那样的飘忽,那样的捉摸不定。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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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有麻烦了

先对看这个书的人表示歉意。猛然发xiàn

之前石城部分有一章传错了内容,无奈前不久保存不当损失了部分章节原稿,正好包括那一章,本来那个章节是五千字以上的一个大章节,今晚是补不完了,明天一定补齐修改,再次致歉(一个人蒙头写书,果然很出问题)

棪鬼见我忽然整个人都忽然沉寂下来,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话好像有点儿不合时宜,就压下了面上的笑意很认真的说:“我的意思是说,等你带兵打进芳庆王都,可以找芳庆的王室把这些帐都一并算了。”

我斜着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毁人坟冢尸身,只这一笔账,我就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见我这么说,棪鬼微微定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你……有什么需yào

我帮忙的?现在的我应该总有些大用处吧?”棪鬼干脆切开了刚才的尴尬话题,认真的向我讨起了差事。

我沉思一会儿,“吴洛死后,鬼阁怎样了?”

棪鬼似乎没想到我会忽然提起鬼阁的事情,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无奈一摊手说:“我从甘南事败后就一直跟随你左右,从甘南到漳国,再从漳国到幽国,哪里和鬼阁有过半点儿联系?他们现在怎样,我怎么知dào

?”

我知dào

他是在抱怨我当初对他心有怀疑处处戒备,不给他和鬼阁接触的半点儿机会,却也没有和他计较,好声好气的说:“以前鬼阁的人是怎么联系,怎样接头的,你总该都清楚吧。吴洛死后,各地的续生堂有的散,有的留,只怕是因为吴洛死后鬼阁内部也有了大变,你这个前鬼阁的杀手,心中有没有什么计较?”

棪鬼捏着指头低头沉思了半天,才慢慢的边想边说:“鬼阁下面设有四堂,嗜生堂,续生堂,刑堂和名堂,吴洛很少允许四堂之间的人相互来往,因此各堂的人相互熟识的很少,一个人能自称熟知的同伙最多不过四五个,能认识十个以上的鬼阁之人,在整个鬼阁之中已经很少见了。即便是续生堂,虽然是出于明处,但相互之间的联系也都是禁止的,鬼阁中的人也都被禁止轻易进入续生堂。我那次去找续生堂的人,就违了鬼阁禁律,如果刑堂认真起来,绝对会派人来杀我。而且鬼阁中的四堂堂主也都互不相识,只由吴洛一人单独联系,四堂主我只知dào

嗜生堂堂主姓穆,还因为当初在甘南的任务和他见过一面,其他人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我听了不由说道:“这么说来,吴洛一死,鬼阁就是一盘散沙,再难维持了?”

棪鬼却又摇了摇头,“虽然吴洛这老头对鬼阁的事盯得紧,但也未必就能不出纰漏,再加上他年事已高,吴洛手下的人未必会完全没有动作。而且续生堂都是被放在明处的,吴洛一死,想要掌控鬼阁的人肯定会先拿续生堂开刀,现在还开在各地的续生堂多半就在那些人手中,如果从那儿顺藤摸瓜,估计还是能找到现在在鬼阁当权做主的人,只是对方掌握的肯定不会是鬼阁的全部。”

我开始暗中衡量这个散乱的鬼阁值不值得我现在分出人手去收揽。棪鬼也不打扰我,只是在旁边慢慢想自己的事,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向我说道:“说起来,嗜生堂的堂主也姓穆,和地煞族族长的家姓一样啊。”

我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就顺口说道:“是啊,因为穆华是鬼阁的第一任嗜生堂堂主,所以以后的嗜生堂堂主就都是以穆姓相称了,吴洛这样做估计也是一种掩饰现任堂主的身份的手段吧。”

棪鬼“啊?”的惊叫一声,“穆华怎么会是嗜生堂的第一任堂主?”

我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这边的事,就没太分心认真回答棪鬼的问题,只是说道:“穆华以前拜了吴洛为师,自然和鬼阁也有瓜葛。”

棪鬼嘴巴张得更大了,“穆华是吴洛的徒弟?!”

“早就不是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挺复杂的,以后再和你说,”说到这里我已经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缕出了大个概,“鬼阁的事,地煞族也下过不少功夫,但地煞族把鬼阁看做仇敌,不可能去接掌鬼阁事务,只会将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鬼阁中人杀个干净,那些续生堂的消失只怕多半都是和地煞族有关。但还有开着的续生堂,就意味着地煞族对他们手下留情或是有人在后面撑腰让地煞族没好轻易出手,但要地煞族手下留情只怕不太可能,即使地煞族真的留情没杀看病的医师,也绝不可能再容续生堂继xù

经营下去,这其中怕还有什么蹊跷……算了,先不多想了。我明日就放信去找地煞族的人联系一下,然后在慢慢问问详情吧。”

棪鬼很无聊的说道:“这么说,鬼阁的事你打算放在一边不管了?”

“我现在这么多事,即便是想收拢鬼阁的人留为己用,也不可能把这看作当前要事。只是现在能弄清楚的事情最好就现在着手,能安排的事就现在安排,等自己有空闲收拾鬼阁残局的时候,自然会水到渠成。”我这么说着,鬼阁在一边听着,忽然叹了一声说:“鬼阁那帮子恶鬼虎狼,你用不了,那些人,如果你想用,还是由我来着手吧。”

我心中微微有些疑惑,看向棪鬼就问:“这话什么意思?你能用的了他们,我用不了?你们鬼阁难道还有什么隐秘?”

棪鬼避开我的目光,“鬼阁里的人是什么性子,你见过吧?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若是不服你,你就只有杀了他们免除后患,容不得半点儿犹豫。”

我知dào

棪鬼话中有话,似乎是说我不可能让鬼阁的人信服,不可能让这些亡命之徒用命。更是在说,我太过心慈手软,要对付这帮人,只怕还不够火候。

我沉默半晌,想了想,鬼阁行事不为外人所知,我自然对他们的性子和处事方式都全不了解,让我去对付他们的确不太明智,而要说到心慈手软,我不由转头看了看棪鬼,他的确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原本我是打算由棪鬼出面来处理这事。但现在心中忽然隐隐有点儿抵触,不由说道:“既然这样,干脆不管他们也就行了,反正没了吴洛,鬼阁对我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棪鬼却似不悦的挑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难道还怕我连这样的差事都办不好?”

果然又让他发火了啊,他以为我是在看不起他?或许对于杀手出生的他来说,心慈手软的品行的确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我微叹一声:“随你吧。”

棪鬼冷哼着笑了两声算是接了这差事,而就在这一瞬间,我隐隐察觉到棪鬼的目光之中泛出一阵幽寒,在他身上好久没有显现的那股邪煞之气又隐隐出现在他身周,我忽然间觉得心中有点儿后悔,这事似乎还是不该交给棪鬼处理啊。

夜过的很快,第二天,昨夜被我赶去休息的策儿起了个大早就来找我,将刚睡下不久的我拉起来倒豆子一样问了一堆问题,我睡眼惺忪的半哄半骗,好容易才把整件事情蒙混过去好,又费了好大力qì

才把他扔给了阿福,然后头疼的摔在床上,四肢舒展,望着屋顶一阵失神,现在我自己忙的焦头烂额,心中的事一件接一件,实在是没多余的精力来应付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刚才接到幽都那边的传信,说幽都那里终于派出钦点的三十个考官赶赴各地,准bèi

取士考试了。以往的官员都是凭官员推荐,吏部考核任用,现在要清理朝堂换上新血,考试取士是最好的方法,只是官场之上的压力依然很大,好在有我的恶名镇着,有地煞族强dà

的情报力盯着,官员们没敢闹起来,也没能闹起来。但要凭这帮口是心非的官员支撑整个幽国的吏政,根本无法让人放心,取士任官之事得尽快才是。

而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要去见一见那个现在“骄横”无比的洪襄熙了,说起来这人还真是够出格的,我返回崎开县已经快半个月了,他连派人来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而府衙给他准bèi

的钦差行辕离我这陆宅骑马来回也就一刻钟左右,他还真是对我很不待见啊。

我招呼棪鬼一起骑马赶到洪襄熙的行辕外,只见周围正攒着一堆人对行辕里面指指点点,我暗自凝神一听,原来是当地的乡绅胡老昨夜病逝了。记得昨晚县尉黄侗还说起过这事,说洪襄熙派人强行闯入胡家,抓走了胡老的孙子,将胡老气病在床,现在可好,这老人家直接病重归西了。

我听着这帮小老百姓的议论,只觉得暗暗发愁,这个洪襄熙,还真是惹麻烦的家伙啊,听这些老百姓的口气,显然是对胡家同情的很,对这个试行三司制的钦差老爷很是不满,附带着还小声的骂我两句,说我这个三司制就是来祸害老百姓的……

果然,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吏治,没那么容易啊。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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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行辕意外

还没等我进行辕。看到我的百姓们早就一哄都拥了过来。

“陆公子,您来了啊,您可要为我们这些崎开县的百姓做主啊,这个姓洪的钦差大人打着皇帝的名号,如此胡作非为,实在有辱钦差之名,还请陆公子为胡家,为我们崎开的百姓主持公道!”

一个长者模样的人带头这么一说,后面的百姓纷纷应和,我只好应着场面说:“胡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今天来这里正是要想向钦差仔细询问此事。各位乡亲放心,我陆羽虽然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但也承蒙各位乡亲看得起,唤我一声公子,对我礼敬有加,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督促钦差大人给各位一个交代。”

百姓们一听纷纷叫好让路,我心中暗叹,在老百姓的眼中,我这个为丞相府做事的白身之人竟然能压得过代皇行事的钦差,可见在这丞相之名大盛的幽朝。皇帝的威名早已经荡然无存,即便现在幽都剧变,幽国上下还是弥漫着丞相当权,皇帝无能的想法。

行辕的门一直是关着的,我下马上前敲门,里面却没人应声,后面的那位长者上来在旁说道:“陆公子,我等在这里为了胡老的事情要求面见钦差,现在已经整整在外面等了两个多时辰了。开始敲门的时候,有个仆役来开门,说要先禀报钦差大人,不一会儿那仆人出来说钦差大人公务繁忙,不便见客,就关门进去了,后来我们无论怎么敲门叫喊,都不见有人再出来说话,实在让人气恼。先前几个性子急躁的小伙子已经嚷嚷着要砸开行辕大门冲进去了,多亏我一直劝阻,才没弄出大乱子。”

砸钦差行辕大门,我吃惊的看着这位长者,“这位老人家,砸钦差行辕可是罪同谋逆,就算是性子再急躁,也不该有如此大胆不敬的念头啊!那几个想要砸行辕大门的人在哪里?”

长者听我这么说也紧张起来,“我就说嘛,钦差行辕的大门哪儿是随便就能砸的,好在那几个人见我劝阻了大家。也不好出头行事,总算没犯下重罪。”说着老者往人群中看去,口中唤道:“柳二狗,柳二狗?柳二狗你给我出来……”

长者连叫几声,也不见人群之中有人应声,只听有人疑惑的说:“咦,他人呢?刚在还在这儿来着,这会儿到哪儿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见长者始终只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就问道:“那几个要砸行辕大门的人都是崎开县中的人吗?”

长者回道:“哦,那到不是,只有柳二狗是县里的人,其他人我们都不认识,这个柳二狗平日都在四周行脚做些小买卖,所以和周围村镇的许多人都熟识,想必那几个都是他认识的外村人吧。”

我笑着“哦”了一声就没再追问,柳二狗,现在偷偷摸摸想撬开行辕后门的人应该就是他吧,而那几个所谓的外村人,也算是几个修灵者了,虽然修为三流。但在这荒原小镇中也算是身手极好的武者了,只怕今天的事没那么简单啊。

我知dào

洪襄熙现在不再行辕中,却无奈并不知dào

他的行踪,本来是打算来直接找人问洪襄熙的下落,但看现在的情形,洪襄熙刻意封死自己不在行辕的消息应该也是事出有因吧,我又伸手拍了拍大门,门后的门拴随即悄然断成两截,堪堪挂在门后,我假意再敲,大门应手而开,“哦?门没栓牢kao啊?”我一脸意wài

的说到。

长老也是觉得侥幸,却也心中顾虑,向我问道:“虽然是他们没栓好大门,但我们就这么进去,会不会因为擅闯行辕被定罪啊?”

我很肃正的对长老说:“未得钦差允许,自然不得擅入行辕之内,否则必定获罪,老人家你们都是普通百姓,要是进去只怕难逃罪责,还是容我进去先和钦差面谈,然后再做计较。”

长老显然是个不想惹事的人,听我这么说很爽快的就答yīng

了,回头招呼一众人等在外等候,而我在这里的好名声也有着很好的信用,所以那些百姓也就都安分的表示会静待消息。

我这才带着棪鬼进了行辕,行辕之中没有人在院门处看守,只在中庭里有人时不时瞅一眼看着,先前门虽然被我稍微推开一些。但因为全无声响,开的幅度又小,中庭的人没有发觉,等我推门进来,他们立马惊叫着扑了过来:“什么人?!竟敢擅闯钦差行辕!”

我见这四五个人虽然都身着便装,却有灰蛇皮腰带缠在腰间,手中的刀也都是寸半宽的精铁刀身,刀背处还有三处人为搓出的缺口,顿时心下了然。这几人都是从幽都派出来的翼卫卫士,幽都翼卫不同羽卫,羽卫直属皇帝,秩归禁军,是禁军中的精英,而翼卫却是独立的皇家宿卫,归属皇室,每个皇室成员,除了被废为庶人的,都有自己的统属的翼卫,只是因个人的身份地位之差,数量规格有所不同,当然这种待遇我这个特殊的不能再特殊的皇室成员是无从享有的。

但,洪襄熙居然能得到翼卫的相助,显然那个皇帝爹对我这边的事还是上了点儿心的。

我示意棪鬼再次关上大门。同时为了不被外面的百姓听去一些不该听的话,在整个院中设了结界,并将跟随柳二狗摸进行辕后门的一行五人也都纳在了结界之内。

见那几个翼卫上来凶狠的要将我和棪鬼拿下,我笑着从怀中取了一块流云玉佩一晃,“既然是皇家翼卫,就该认得这块玉佩吧?我来这里只是想问洪襄熙的行踪以及胡家之案,没打算和你们拎刀子打架。”

那几个翼卫一见我手中的玉佩,顿时停住了脚步,收刀躬身退开,返回各自的位置继xù

负责内廷的戒备,我疑惑一直大门处说道:“门拴已经断了。你们就打算这么放着不管吗?”

几个翼卫马上眼神凌厉的往院中普通护卫那里瞪了一眼,就见那护卫里有两人赶忙啪嗒啪嗒跑到大门前,把断了的门拴取下,将自己的配刀一摘ha了进去替代断掉的门拴。

我不由笑了下,皇家的翼卫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嘛。

“这里有谁知dào

洪大人的行踪?”我向一个翼卫问道。

那翼卫微一躬身说:“洪大人带走了我们的两个兄弟,却并没有说明自己的去向,只让我等守着行辕,一来要防止他外出的消息泄lou出去,二来是要保护他家眷的安全。”

这个洪襄熙到底在搞什么啊,我想了一下又问:“这么说,洪大人的家眷都还在行辕之中?”

那翼卫又答:“洪昌在幽律史司办差,只有小姐和夫人在。”

“哦,”我笑着瞅了瞅那翼卫,他直呼洪昌的名字,口气之间毫不客气,面上有不愉鄙夷之色,只怕那洪家的公子已经惹了些麻烦了。

“既然如此,那劳烦兄台告sù

我小姐夫人所在。”

我话说完,只见那翼卫看我的眼神怪异起来,不知是对我称呼他兄台感到意wài

和不适应,还是对我要求直接面见洪襄熙的女眷感到惊异。

应该是前者吧,毕竟他好歹也是个修灵者,我这样的幻象术,应该还能看破吧。

他面上的异色一闪而过,随即抬手一指说:“后院东厢的两进房就是夫人和小姐的房间。”

我向他拱手道谢就往后院中走去,而刚进后院,就见两个丫鬟正从东厢房端着食盘出来,两人回身抬头一见我和棪鬼,“啊——!”的一声惊叫,手中食盘掉落在地上,剩饭残渣散落一地,我忙说:“不要慌,不要慌,我只是来找洪小姐和李夫人问些事情。”

“来人啊!来人啊——!有歹人闯进来了——!”

这俩丫鬟这么一喊不要紧,早就从后门摸进来小心躲藏的柳二狗等五人一下就心慌的都蹦了出来,柳二狗咬牙切齿的大喊一声:“lou风口了,赶快切了口子!拿了山货就撤。”

柳二狗的黑话我听了个大概。意思多半是要杀丫鬟灭口,然后抢些东西就逃。

随着柳二狗一声喊,跟着他的其他四人早就分两路扑了出来,两人直接持刀砍向那两个丫鬟,另两人则分别往东厢两个房间中冲去。我当即一愣,这些家伙,不是要枪钱财,是要绑人!

我正要上前动手,只听棪鬼在旁边冷哼一声:“几个废柴,正好用来试手!”

随即四道寒光闪过,凶狠扑出的四人噗通噗通几声相继倒地,片刻之间,那四个人的尸身上就分别从咽喉、心脏、眉心、后心的要害处缓缓流出鲜血。

柳二狗在后面舞着刀子正吆喝着往前冲,开始见有人摔倒还气急败坏的喊着:“吴麻子,你搞……什么……”

见他话才说道一半,四人就已经全部横尸院中,柳二狗顿时吓的面无血色,一转身对着我和棪鬼以及两个丫鬟乱晃着手中的刀叫:“谁、谁干的?谁?”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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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隐情

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瞬间被冷汗覆盖,却还抖着腿一步步往后挪妄想着能够逃命。

棪鬼lou出阴森森的笑容,“不错啊,感觉还不错,小芋,剩下的这个人留给你处理了。”

棪鬼知dào

我要留活口问话,所以才手下留情,否则刚才这个柳二狗也必死无疑。

我心中有些别扭,嘀咕了一句:“也没有杀他们的必要吧。”

棪鬼依旧很不收敛的笑着,“憋了好久,稍稍放纵一下而已。”

我回头看了眼棪鬼,心中一阵泛寒,听说杀人也会上瘾,棪鬼该不会真是杀人有瘾吧?

我闪身过去伸手在柳二狗身后一拂,使慌慌张张想要逃命的柳二狗惊惧的“啊”了半声,就昏睡过去。我现在在行辕之中还有其他事要办,自然不能放任他保持清醒,以防他不小心听取一些不该听的话。

两个丫鬟见这片刻之间就完成的血腥杀戮,顿时就有一人被吓晕过去,另一个看着我们两个嘴张的大大的一脸惊恐,话都说不出来,而屋中的洪家小姐和洪襄熙的夫人都听到了屋外动静,洪家夫人忐忑不安的躲在屋中往门窗处张望,而洪家小姐则犹犹豫豫的走到门口向屋外问道:“春兰,秋花,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神志尚未清醒的婢女吞吞吐吐的说:“小、小姐,有、有歹人……”

之前这两个婢女那么大声的呼喊有歹人闯入院中,洪家小姐自然知dào

外面有歹人,她要问的显然不是这个,见婢女这话说不清楚,洪家小姐又喊道:“林卫士?”

林卫士?我估摸着大概是那几名翼卫中的一个吧,就直接高声说道:“洪小姐,我是陆羽,本来是想来行辕拜会钦差大人,岂料钦差大人不再行辕之中,就和院中卫士打了招呼,特来找小姐和夫人询问钦差下落。刚才闯入院中的歹人就不劳小姐夫人挂心了。”

“陆羽?”洪家小姐惊叫一声,随即小心推门往外瞅了瞅,见棪鬼在我身旁,她犹豫了一下才开门出来,神色之间似是不悦的问:“你为什么要打听家父的去处?”

话说完她才转头环视院中情形,见到地上的四具尸体时,她面色有点儿发白,但总算没叫出声来,也没马上躲回屋中,而是定定的看向我,等我的答案。

我笑着行礼说:“昨夜县尉大人带了崎开县一众乡绅到我那里诉苦,说你家大人骄横专权,将崎开上下搅得人心惶惶,再加上昨夜哪位胡老先生病逝,百姓官员更是对洪大人愤恨不满,一个个都要我出面主持公道,我不得已,只好直接找洪大人了解一下详情。”

洪小姐冷哼一声说:“胡老先生昨夜病逝的消息传递好快,陆公子府上的动作也不慢啊。”

我不知dào

洪家小姐对我和洪襄熙的事情了解多少,不知dào

她是否知dào

给洪襄熙传密诏的人就是由我,所以就敷衍的说道:“这小小的县城中,丢一文钱的小事也能瞬间就传遍全镇,更何况是乡绅胡老辞世的消息。”

洪家小姐不再争论这个话题,硬邦邦的说道:“你找家父到底所为何事?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还是静待家父返回吧。”

我皱了下眉,“洪小姐,如非急事,我干嘛要这么着急的闯到这女眷后院中来大厅洪大人的下落?”

洪家小姐微微一愣神,随即平稳神色说道:“家父在外办事不宜走漏身份,因此家父的行踪就连我们母女也都没有被告知,陆……公子只怕是白来一趟了。”

洪小姐这个公子叫的格外重的,像是在讽刺我女扮男装的样子,我心里都懒得去翻那些旧账数落她怎样的忘恩负义了,直接施术从她脑中扫过,还说不知dào

?明明洪襄熙那么详细的嘱托过你,还仔细将一个重yào

的东西交给你保管,哼,在我面前装糊涂,只能是心机费尽一场空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到么想到洪襄熙这个人是这么爱闹事的家伙,让他试行三司,他就凭着这一点点儿的权利去趟好大的浑水,真是先自己命长不是?

我来回思索从洪小姐那里得到的有限的情报,走到昏睡的柳二狗身边,也不把他弄醒就开始直接从他脑中搜集有用的信息,片刻之后,我松手把柳二狗扔在地上,转头缓缓对洪家小姐说:“洪大人现在查的案子太过凶险,如果没有我们帮忙只怕未必能活着回来,不过他既然嘱咐你那些事情不得轻易外泄一句,所以我也就不勉强你说出来了,反正他要做什么我也有了大致的估计,要找他也并非难事。”

洪家小姐不由“啊”了一声,却又半信半疑的瞅着我和棪鬼说:“是吗?你真能找到家父?”

我不再多说,只是朝她拱手告辞,带着棪鬼就从内院出来,棪鬼在旁边边走边悄声问道:“那个洪襄熙的夫人,你不问了?多查一个人说不定线索也能夺些。”

我笑着摇头:“洪襄熙不会对自己的妻女说出太多本需恪守的幸密,他的夫人不会比他的女儿知dào

更多。”

“哦,是吗?”棪鬼挂着邪笑应和一声,不再多说,口风一转问道:“那得到什么结果了?洪襄熙钻到什么案子里了?”

我笑着低声对棪鬼说道:“三年前崎开县尉马潮猝死的案子。”

棪鬼看着表示不解:“这案子有什么特别的?”

我看着棪鬼嘻嘻一笑,“很特别啊,特别的足够洪襄熙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我拉着棪鬼从侧门一拐到了行辕院墙边的人工小筑中,这里有四个普通卫士在巡视,见我和棪鬼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很客气的上来询问我们的身份,我想了一下,那块流云玉佩是机密的皇家信物,这些普通的卫士认不得,就把幽宫的通行腰牌拿了出来给他们一晃说:“我是给皇上办差的,你们无需多问。”

那普通卫士认得这金子腰牌,虽然没能确认我和棪鬼的身份,但还是很识事的点头退开。

我拉棪鬼走在院墙下说:“使遁身法和我去府衙,我有事要查一下。”

棪鬼倒是二话没说的一隐身形就随我从行辕之中跃出,小筑周围的四个卫士见我和棪鬼突然不见踪迹,面面相觑的摸了摸脑袋也就将这事抛在一边了。

棪鬼却在旁边飞纵着跟在身畔小声说道:“你早些时候找借口把那些堵在行辕门外的闲杂之人遣散了不就得了,省的现在出行辕还得小心掩着行踪,生怕被人看到了。”

我一撇嘴:“我能他们安静下来就不错了,要一句话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回家,我自忖还没那么大面子。”

几句话后,离行辕很近的府衙就已经出现在我脚下,我放开源识将府衙的构造印入脑中,然后就潜入府衙存放公文案卷的房间中翻找起来。

忙活了半天,我不禁“咦”了一声,棪鬼见状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一摞案卷册子说:“三年前的崎开县尉马潮猝死时有过详细的调查,按理说应该在这刑名策终于有记录才是,可按日期来说,应该记载有当时情况的那一卷刑名策却正没在这里,大概是被别人拿走了。”

棪鬼随后捏起一份刑名策翻了翻说:“不是说洪襄熙在查这个案子吗?他又有掉看崎开县案卷的资格,大概是他拿走看了吧。”

我叹了一声说:“如果真是这样到好了。”

“什么意思?”棪鬼问道,“你觉得这案册不是洪襄熙拿走的?”

我没多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其他刑名策拿起来快速的翻着看了两本,随即轻轻笑一笑,把卷册放回原来的地方。

棪鬼很不满看着我说:“到底看出什么名堂拉了,倒是说出来听听啊,我这儿可一直都是一头雾水的跟着你跑啊。”

我笑着说声抱歉,然后又说道:“现在先回钦差行辕其他事情我慢慢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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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棪鬼回到钦差行辕后,装模作样的从行辕中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就见一直等在外面的那些百姓都拥了上来,“陆公子,事情怎样?钦差大人可有什么说法?”

我叹气摇头的说道:“胡老病逝是谁也没想到的地方,洪襄熙现在也是后悔万分,觉得愧对众位乡亲,被我教xùn

之后更是决定痛改前非,向当朝左相直呈三司制之弊,胡老那里他也会在出殡之前到胡老灵前拜祭道歉,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还是先看钦差大人如何驱除再做计议吧,不知众位乡亲可能接受?”

我说完这话,一大半人收敛了狂气,安静的沉默或点头算是称是,但任有人不甘的喊道:“胡老就这么惊吓忧心致死,怎么能这么简单就算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纵使他是钦差大人,也不该妄顾王法。”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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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险情

我笑着说道:“有我陆羽在崎开县一天。就一定会好好盯着钦差大人,让他收敛行止,只是钦差大人好歹是奉了皇命的人,我等不便太过冒犯,所以还请诸位乡亲听我一句,先行散去,以后也希望各位能够收敛言行,免得他日获罪,生无妄之灾。”

那些百姓乡绅虽然还有人不满,但是听我这么一说,也只能暗地里嘀咕几句,不再吵闹,三三两两的和我寒暄行礼离去。

我见众人散去,就对棪鬼说道:“你和我马上赶去连雍县城,洪襄熙这次在连雍只怕凶多吉少。”

话说完我人就已经驱马狂奔,棪鬼立即紧追在后。

“连雍?”棪鬼追赶在我身侧问道,“洪襄熙怎么会去那儿?和那个马潮猝死的案子有关吗?”

我笑着说:“当然有关了,当初沈家和沈家手下的爪牙为了排除异己,通过黑市的人找到鬼阁,暗杀了不少官员,这些官员被杀后的空缺。则由沈门把持安ha自己的亲信,或是卖给他人,而卖官所得的钱财往往是雇佣鬼阁杀人所用钱财的两到三倍,后来沈家手下的一些人看好这个买卖,就把这当做了自己的生财之道,先联络鬼阁杀官在前,给人卖官在后,所以这些年幽朝官员上报的任期内死亡人数激增。只是鬼阁手法高明,杀人之后要么被人当作意wài

,要么被人当作病故,很少有被定为谋杀的案件,被杀的官和买官的人都对这种暗中操作一无所知。

崎开县县尉马潮死后,因为有人在案发时看到了杀手的行迹,被定做了杀官的凶案,曾今被炒得沸沸扬扬,朝中也有派巡按使来查案,可最终还是定为因病猝死,不了了之。而那件案子只怕也是沈门的人联系鬼阁杀手所为,后来也是沈门暗中操作将案子压了下去,现在沈家虽除,但鬼阁残党仍在,如果洪襄熙这么调查下去,迟早会惹上鬼阁的人。”

棪鬼听了一阵大笑,“那你到是不用担心了,鬼阁的鬼,除非接了任务出鬼差,否则是不会随意杀人的。而且以鬼阁的行事手段,凭洪襄熙根本不会查出蛛丝马迹。”

我瞥了一眼棪鬼问:“你们鬼阁的名堂是干嘛的?”

棪鬼笑了下说:“这事只怕你早查清楚了吧,干嘛还来问我?”

“我当然知dào

,可问题就出在这鬼阁名堂里。”

“名堂怎么了?”棪鬼疑惑的问,

“那鬼阁名堂中的一人找洪襄熙自首投案了。”我这么一说,棪鬼明显吃了一惊,“自首投案?!鬼阁的人?不可能!”

“吴洛一死,鬼阁一盘散沙,鬼阁众人都得自寻出路,鬼阁名堂负责处理情报收集,潜伏者的身份各式各样,有来找官员投案的也没那么奇怪吧。”

我这么说着,棪鬼却摇了摇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鬼阁的就算是要自谋出路也不可能投官,否则其他鬼阁的其他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也不再争辩:“也许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吧,反正等我们赶到连雍县城自然会查明一切。”

连雍县城和崎开县比邻,从崎开县城到连雍县马不停蹄跑一夜就可以到达,等我和棪鬼到了连雍城外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城门紧闭。我和棪鬼把马拴在城外,追着洪襄熙的气息就到了县城一家客栈之中。

这个客栈比较简陋。住着一些行走的商贩和游走的浪客,洪襄熙一行为了掩饰身份,也衣着简陋的住进了这个档次不高的简陋客栈,两个翼卫和洪襄熙同处一屋,方便护卫。

看周围还算平静,我招手叫过棪鬼,问道:“这连雍县城里的鬼阁势力,你了解多少?”

棪鬼耸肩探手摇头,“都说了鬼阁之中的人都严禁彼此随意见面,这连雍县城的势力有多少,有多深,我哪里清楚。只是吴洛那老头似乎在连雍县城待过不少日子,总觉得这地方不会太简单。”

“吴洛?他呆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这里是鬼阁老巢?”我话刚出口,就猛然发xiàn

客栈之中的洪襄熙不大对头,他已经忽然从睡梦中惊醒,随即就口吐红沫,咳喘不已,而两个翼卫却分别坐守在门窗边,死挺挺的一动不动。

棪鬼显然也察觉了客栈中的异状,马上就和我一前一后从窗户冲进洪襄熙一行三人的客房。

我急急上前抓了洪襄熙脉搏,又用源识正在他体内一探,不由嘀咕了一声:“好厉害的毒。”这毒名为慢贵人,由口而入,随即慢慢渗入肺腑,然后才突然发难,从下毒到毒发需yào

至少两个时辰的间隔,而毒发之时,毒物早已经深入肺腑,丧命只不过是片刻钟的事情。即便有解毒药剂想要解救也怕赶不及。我片刻不敢耽搁,马上以源力注入帮洪襄熙驱毒,只听棪鬼在一边说道:“这两卫士不行了,已经死掉了。”

我明显的感到洪襄熙此时身子一颤,顿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我用灵力帮他安神,同时转头看向棪鬼,棪鬼知dào

我的意思,就很干脆利索的开始向我说明状况,“这两个人是修灵者,功夫也不错,所以下的毒也不普通,是安魂散。”

安魂散?我对鬼阁的毒物并不十分清楚,安魂散也只听过名字,却不知dào

详情,只听棪鬼说道:“安魂散只要身体接触就能中毒,中毒之后毫无异状,但只要中毒者一入睡就会毒发,使中毒之人全然不觉,就在睡梦中死去。”

“这么诡异的毒?”我怪叹一声,又问:“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只要碰触就能中毒,那可怎么防范?”

棪鬼说:“安魂散最难得的就在于这个地方。防无可防,而且中毒者在睡梦中安详死去后,也不会有任何明显的症状,之后就算验尸,也不会有任何不妥。因为中了安魂散而毒发身亡的人,与普通人只有一处不同,那就是将尸身的脑壳劈开后,会发xiàn

死者脑壳中会有一层微黄的粘液。而传统验尸根本不可能这么做,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人察觉死者是中毒而亡。”

见我一脸的吃惊,棪鬼又说:“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听说这毒药研制极难。而且出不得半点儿差池,只要稍有不慎,制毒者自己都会丧命,在鬼阁之中是极为稀有的毒药。要是这种毒药能够随便研制,那随便一个小孩都能杀人无数了。”

好变态的毒药啊,我心中想着,不由庆幸,幸好洪襄熙中的不是这样的毒,否则也一定没得救了,看来对方实力不强,所以才不惜动用这种稀有的毒药对付洪襄熙的两个卫士,却最终因为这毒物稀少而没舍得拥在洪襄熙身上。

我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帮洪襄熙驱尽体内的毒,也帮他治愈了被毒腐蚀的脏器,等这一切做完,洪襄熙才面色苍白的转身向我答谢道:“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为何在此?”

说完他又走到门边的翼卫尸身旁,见翼卫一副安睡的模样,痛心疾首的说:“皇上看中我,派自己的皇家翼卫给我差遣,没想到……”

这个洪襄熙,不是为翼卫的死而悲哀,而是因为他把皇家的护卫牵累死而觉得对不起皇上,我无语的看着洪襄熙,有看了看两个翼卫的尸身,真是可怜啊。

我本来就对洪襄熙没什么好感,此时更是冷淡起来,只是冷漠的回道:“我知dào

你所追查的案件后,就专程赶来救你的老命来了。”

洪襄熙听了一愣,“姑娘如何知dào

我会遇险?”

我说:“鬼阁的人,哪里是你们三人就能应付的了的,你这么贸然查鬼阁犯下的案子,未免太无谋了。”

洪襄熙愣愣的看着我问:“鬼阁?鬼阁是什么?”

洪襄熙不知dào

鬼阁?难道那个叫丁尧的人只告sù

他名堂,而没提起过鬼阁?

我手抚前额无奈一叹,“居然不知dào

啊,也是,鬼阁在黑道上也是很少被人当面提及的,你这个为人正派的御史官当然不可能知dào

了。只是。丁尧难道没和你提起过鬼阁?”

洪襄熙这次大难不死,虽然我对他没什么好奇,但他倒是一时间对我没有了以前的那份不屑和疏远,反而抬手向我很客气的问道:“虽然不知丁尧的事姑娘是怎么知dào

的,但这鬼阁他的确没有向我提起过,难道三年前的崎开县县尉马潮之死是鬼阁犯下的案子?”

我点头说道:“丁尧的事是我自己打探来的,他告sù

你犯案之人却没告sù

你鬼阁之事,只怕是有意隐瞒,看来他待在你身边也是有所图谋。”

洪襄熙一愣,凝眉思索一会儿说道:“这个叫丁尧的人是垂死之际被我救下的,怎么会对我有所图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撒谎,为什么要骗我涉足险境?”

我转头看向棪鬼,只听棪鬼说道:“名堂的人的潜伏方式很多,故yì

在重伤之下出现在标靶面前,被救之后以报恩为名待在左右,借机监视标靶行踪也是常有的事情。”

洪襄熙听了顿时恼怒的说道:“他、他是故yì

让我救下,专门骗我再来这里送死的?”

我问洪襄熙:“他骗你送死?这么说给你线索来连雍查案的人就是丁尧了?”

洪襄熙叹道:“正是。”

我略一思索就又问道:“那建议你掩盖来这里的行踪不让任何人知晓的人,想必也是那个丁尧了?”

洪襄熙懊悔万分的点头说道:“没错,他说这件案子牵扯甚广,稍有风声走漏,不但会让案件查不下去,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这次我来连雍县的事只有这两个卫士和我的夫人女儿知dào

,洪昌这孩子性子不够持稳,又总在外面走动,所以我也没放心告sù

他。”

“这就是了,”我说道,“我来这里之前,有人想潜入行辕劫走夫人小姐,只是那帮人是普通匪盗,劫人之事也是受雇于人,如果我猜的没错,只怕雇他们的人正是那个丁尧了。”

这时棪鬼却蹙眉说道:“这不像是鬼阁名堂的行事风格。”

“怎么?”我疑惑的看向棪鬼,棪鬼则慢慢说道:“名堂不行鬼事,有杀人的必要,都会上报总堂,由吴洛那老头指派嗜生堂的人去做。而且名堂都是注重潜伏猎取消息情报,他们手中的差事一般都是暗中潜伏,在契约完成后就悄声离开,很少有需yào

嗜生堂收尾的。”

我说:“吴洛一死,名堂和嗜生堂联络不畅,自己行事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正是因为名堂不擅暗杀,所以才会雇那些盗匪做事。”

洪襄熙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终于忍不住ha嘴问道:“二位可是知dào

这鬼阁的详细情况?鬼阁名堂、嗜生堂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这事说来话长了,”我看了眼窗外,笑着说道:“我看还是先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的吧,收尸的人来了。”

洪襄熙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是鬼阁的人?”

而棪鬼则在旁边兴奋的双眼发光,“小芋,要对鬼阁下手,就从这儿开始了。”

我看着棪鬼不知为什么心中开始不太乐意棪鬼再接近鬼阁,总觉得那个嗜血的地方会唤回棪鬼邪性,让人感到不安,但看到棪鬼那兴奋的模样,还是叹了口气,说:“不要做得太过火了,我先带洪大人避一避。”

棪鬼应了一声是,我就拉着洪襄熙从窗中一跃而出,一路猜着民房的屋顶躲进了一个三面立墙的狭窄死巷,随即源识放开,开始观察棪鬼那边的动静。

之间棪鬼把屋中剩着的冷茶倒了一些出来,坐在桌边一口一口的缓缓吞咽,外面的三人越来越近,当他们察觉到洪襄熙的客房窗户破损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向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问道:“严老大,看样子好像有别人来搅事啊。”

那严老大看样子也不是鲁莽的人,对两人吩咐说:“橱子,绕到殿前面去,看着动静,鹞子,上屋顶,看着窗户,我进屋看看动静。”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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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阁主棪鬼

严老大纵身跃上。单脚钩着窗边,手中短刀随即ha在窗边墙侧稳住身形,然后随着身形在空中一摆,将单掌置于胸前全神戒备的从窗外lou出半个身子往客房中看去,倚在窗下和门边的两个翼卫的尸体随即呈现在眼前,严老大略松口气跳进屋中,刚一转身就见棪鬼很懒散的坐在床侧,顿时在惊讶之余提神戒备退了两步,嘴中随即打了一个短促的响哨向屋外两人报信,然后就对棪鬼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洪襄熙他现在何处?”

棪鬼好整以暇笑嘻嘻的看着他说:“我?我是鬼师(吴洛)的徒弟,至于洪襄熙,他在我这儿还有用,所以就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严老大听了一愣,随即说道:“阁主虽然有几个弟子,但却因行踪隐秘,鲜为人知,你说你是阁主的弟子,有何凭证?”

棪鬼哈哈一笑:“你觉得什么凭证能证明我是鬼师吴洛的弟子?”

严老大听了一愣,答不出来,鬼阁之中向来只认人,没有过什么信物。鬼阁阁主的行踪又不是他们这些下面的人所能知晓的,对他的徒弟更是一无所知,怎样才能那个确认棪鬼鬼阁弟子的身份,严老大自己心中也没谱。

而棪鬼周身源力就在这一瞬间放出,迫人的威压立时充斥着整个房间,严老大猛然间只觉得自己竟然浑身僵直动弹不得,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抑制的恐惧感片刻之间遍布全身,棪鬼盯着严老大仙、邪气凛然的说道:“我既然来找你们,那我是不是鬼师吴洛的弟子对你们来说就无所谓了。”

严老大看着棪鬼喉间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棪鬼邪笑着起身走到严老大身边,“原本阁主死后,我没打算再和鬼阁扯上关系,但现在情况有变,我打算将鬼阁势力尽揽麾下,你说,以我的实力,要掌控鬼阁,需yào

挂着鬼阁阁主弟子的名头吗?”

严老大只觉得周身的威压更重,却不敢不回棪鬼的话,于是费尽周身的力qì

才好容易勉强摇了摇头,而努力蠕动的喉间依旧没能发出半个音节,棪鬼笑着一拍严老大的肩笑着说:“这就是了。”

与此同时,棪鬼释fàng

出的源力威压瞬间收回,以至于忽然获释的严老大在棪鬼这一轻拍之下,竟然双腿发软普通一声跪倒在地。

棪鬼笑着在他身后轻轻一扶,只听门窗碎裂之声随即就在屋中响起,鹞子和橱子两人先后从门窗闯入。一见站在严老大身后的棪鬼,顿时就嚎叫一声就向棪鬼攻去,而严老大当即回神高叫着“住手”,身形骤然飞旋而起,一脚回旋踢逼开橱子,而整个身子却向前急窜以掌风迫退鹞子,紧跟着厉声喝道:“鹞子,橱子,你二人不得无礼!”

橱子和鹞子退身收手都疑惑的看着严老大问:“老大,怎么了?这人是谁?”

严老大很恭敬的摆手让着棪鬼说:“这位是阁主高徒,还不过来拜见!”

橱子和鹞子惊异的看着棪鬼,很恭敬的行礼问候,棪鬼既不还礼,也不应答,严老大马上识趣的对橱子和鹞子不客气的喝道:“你们虽然没见过阁主,但该怎么对阁主行礼我没教过你们吗?”

橱子和鹞子顿时吃了一惊,立马右手抵胸左手撑地,单膝跪地高声唱到:“阁主万安!”

棪鬼这才开口说道:“起来吧。”

橱子和鹞子起身立在严老大身后,严老大心有不安的说道:“阁主,刚才我等鲁莽,在客栈之中弄出了不小动静。只怕客栈中有人会来探问,现在这里的两具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如果被人发xiàn

多有不妥,我们是不是先行离开的好?”

棪鬼冷哼一声:“哦?那你倒是出去看看动静啊。哼,你以为我等在这里容你们这么造次的闯进来,会毫无防备?会任由你们将弄得整个客栈搅的鸡飞蛋打?”

事实上,这个客栈早就被棪鬼的隔音结界所笼罩,客栈之中的人根本没有察觉这番骚动,漆黑的夜依旧在众人的沉睡中寂然无声。

严老大小心揣度着棪鬼的意思,微微躬身低头说:“是属下冒犯,望阁主见谅,一切都由阁主做主。”

棪鬼笑看这严老大说:“不愧是名堂的人,见机得得快,行事圆滑的很啊。”

严老大不慌不惧的回到:“名堂的人,最善此道。”

棪鬼笑着拍了拍严老大的肩膀:“我掌鬼阁,你就是名堂堂主。”

严老大一拱手深揖高唱:“谢阁主!”1

鹞子和橱子二人也随着严老大默然深揖,待严老大起身后才起身,棪鬼看着后面的二人问严老大:“听你叫这两人鹞子和橱子?他们二人都是你的下属?”

严老大很恭敬的回到:“回阁主,这两人都是我在名堂中收的义子。”

棪鬼微微一笑,却不再理会鹞子和橱子,而是对严老大问道:“洪襄熙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现在吴洛已死,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从何而来?”

严老大答道:“因为鬼阁阁主已死的消息来源有点儿蹊跷,所以鬼阁中的兄弟大多都将信将疑,鬼阁在外的盛名也并未减弱多少,因此鬼阁中的一些人还是会接到雇主委托,我们这些专门负责鬼事接洽的名堂中人也都按以往的惯例选择可接的鬼事往外安。,只是后来鬼阁阁主一直未能现身,我们和嗜生堂的联络不畅,以至于许多买卖接到手却没人去做。堂主怕这样下去会有损鬼阁威名,所以就将我们名堂中的人派出一些去了结鬼事。我们接的洪襄熙的这桩买卖,原本不是嗜生堂的鬼差,而是我们名堂的本行,只是后来洪襄熙开始盯上鬼阁的做下的案子,所以不得不杀人灭口,但以现在鬼阁人手缺乏的状况,属下又实在找不着人来接手,无奈之下也就只好自己带人来了结这事。”

棪鬼一眯眼说:“洪襄熙的买卖到底是什么?是从谁手中接的?”

严老大解释说道:“我们的差事是监视洪襄熙的一举一动并每三日向雇主汇报一次,至于到底是从谁手中接的,属下也不清楚,这事是名堂四档头派下来的,我们的回信也是向四档头直接回报,再由他与雇主接洽的。”

棪鬼审视着严老大说:“这样行事,对于人手缺乏的鬼阁来说还真是大费周折啊,以往四堂的档头也是很少亲自出面行事,出面必然是挑大梁的角色,这次四档头却做了个传讯的新手活计,奇怪的很啊。”

我正凝神注视着棪鬼那边的动静,谁知就在这时有个人跌跌撞撞的往我和洪襄熙藏身的死巷冲了进来,我无奈收心携着洪襄熙从死巷中一跃到了一边的屋顶,之间那人已经一头撞进死巷,倒在我和洪襄熙之前藏身的地方。我粗略的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情况,这人一身刀伤,却都很好的避开了要害,只是一路奔逃伤口难以愈合,失血不少,此时已经神志昏迷不清了。

我让洪襄熙呆在一边准bèi

下去救人,水质洪襄熙一拉我,说:“姑娘,怕不大妥当。”

我冷脸对洪襄熙问道:“怎么不妥当?”

“这人浑身刀伤,来路不明,我们现在又身处险境。不宜多做牵扯。”洪襄熙说得义正言辞,却让我一阵的恶心厌烦,甩手一推他说:“这世上不是就你洪襄熙的命才值钱。”

说完我就抛下洪襄熙,跃入巷中开始救治重伤之人。

由于这边的事情一时间还是挺费精力的,所以棪鬼那边的事,我就没再看下去,等我将重伤之人治好再看客房中情行时,不由呆了,随意就暗暗骂了一声,真他娘晦气,就这么一会儿分神,棪鬼就带着那三个鬼阁中人和两具翼卫的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心想虽然不知dào

棪鬼为什么要消匿一行人的形迹,但以现在棪鬼的身手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还是先返回崎开县,静待棪鬼回音吧。

我看了一眼被我救治的人,他现在因为我下的禁制而处在昏睡之中,我却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叫醒他,向他说明是我救了他的性命,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一脚揣在他腰间解了禁制,同时一窜上了屋顶,抓着洪襄熙的胳膊就带他离开,那人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发xiàn

自己全身伤口尽皆痊愈,周围有空无一人,奇怪不已,之中很放肆的哈哈大笑几声往黑夜的县城民户中潜去。

那副自恃天命的张狂笑脸让我不由足下一滞,这人的底细是不是再差一下?

洪襄熙这时在旁边神色紧张的问我:“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追来了?”

我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而是拉着洪襄熙继xù

前行。要是每遇一个人都要弄清对方的底细,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救了就救了,以后各有造化,未必非要弄个明白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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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相似的险状

我带着洪襄熙返回客房。开始细问他乡绅胡老的案子。

洪襄熙很认真的告sù

我这事的前因后果,原来在黄侗刚刚上任不久,就借口要查核人口土地重新厘定税赋,收了崎开县农户的地契阅看,岂知当归还地契时,却有十三户人家的地契不知踪迹,当时黄侗只推不知,认为是手下人办事时不谨慎把地契给弄丢了,还说要是找不到地契,那官府就回把这些土地收归官有,那十三户农户气愤不已,正打算越级上告,胡老站了出来,说地契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就是上告也拿不出证据,就由他出面从官府手中重新买回地契,再租给原有的农户租种,而那些农户以后只需yào

向他交租就行了。

当时十三户农户走投无路,只好听了胡老的主意,平白无故就丢掉了自家的祖产,成了胡家的佃农。好在之后胡家对佃农也并不苛刻,这十三户人家总算还能维持生计,也因此对胡老感恩戴德,周围的百姓也都当他胡家好心,对他们极为尊重,却不知这都是胡老和黄侗串通好的,胡老从黄侗拿到这些土地所花的银钱都落进了黄侗自己的腰包,而胡家则以很低的价钱换到了十三户农家的良田。

洪襄熙最后说道:“胡家在得到那些良田之后每年都会给黄侗送些金银布匹孝敬,这一年里胡老有意让孙子胡迪打理家业,所以平日和黄侗交往的一应事宜都由胡迪负责了,前些日子胡迪因为与人争执伤了人,一直闹到了县衙,最后被胡老出面息事宁人,我就以此为借口,说他曾试图花钱买通县衙官吏,抓了胡迪,想要从他身上找出些证据。”

我凝眉思索良久,才对洪襄熙说道:“有件事你还不知dào

吧,胡老昨夜已经在家病逝了。”

洪襄熙一听,顿时一愣,“病逝了?这可麻烦了啊,如果没有他对质,那三年前他勾结黄侗侵吞农家良田的事岂不是更难查明了!”

这时候还只顾着案子!我见他一心扑在自己的案子中,不客气的说道:“我觉得比起三年之前的案子,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的处境。”

被我这么一说,洪襄熙略显不安的看向我:“难道幽朝之中有变?左相那里撑不下去了?”

居然担心起我这边的事情来了,洪襄熙这家伙。自己的事情搞的乱七八糟惹我操心,却不多想想,而是两眼紧盯着我,指着我给他撑腰?

我微微愠怒的看着他说:“自己的差事办不好,还有功夫去管左相怎样?你查县尉没什么错,但可以入手的线索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找胡家这条线?还非得弄得沸沸扬扬?要抓胡老的孙子,就非得在胡老七十寿的宴席上?人抓了就抓了,为什么不向崎开乡绅和百姓做个简单的交代,告sù

他们为何抓人?崎开县的百姓都不知dào

其中缘故,见你这么横闯胡家,气死胡老,都不知dào

在背后怎么骂你呢!三司之制的改革需yào

地方乡绅百姓的支持,可你倒好,直接把崎开县的乡绅都得罪了,弄得老百姓对你也都没什么好感,以后你这从地方选任官吏的事情还怎么进行?”

洪襄熙颇为不以为然的说:“朝廷之事,为什么要和那些乡老说明白,只要左相能撑的住,我自然会把自己的差事办好。”

“你……”我愤然盯着洪襄熙说,“为什么?你以为三司之制是干什么用的?你不把事情和乡老说明白。那三司改制还怎么进行?”

洪襄熙冷哼一声说道:“无知愚民,见利忘义,怎能指望他们明白国事之重?你要是担心幽律史司的司正推选之事,那大可不必,那些愚民能选出的人必定是当地十几个乡绅中的人,我到时候先随便找一个合适的指名任命就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完善三司机构,哪有功夫让那些大字不识的百姓瞎闹哄。”

我一听心中顿时气恼不已,叫你试行三司,就是要你按我的章法试行,其中幽律史司的选举时重中之重,没想到洪襄熙竟然早有了这样随意应付的打算!

我冷眼看着洪襄熙说:“洪大人,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是左相在众辅宰和右相面前说定了的改制,这幽律史司要先由百姓推选,然后由幽律司司正认可就职,你既然是试行三司,此法也必须试行,如果你敢自己指名任命,当心左相大人请皇命撤了你钦差之名!”

洪襄熙见我忽然这么强硬,微皱了下眉说:“钦差之名是皇上恩赐,也不是左相说想撤就能撤的吧?”

我哼了一声说:“钦差是皇上恩赐,但也是左相向皇上要出来的恩赐,如果左相和皇上说不该要,皇上绝对会很利索的撤了你的钦差之职。”

洪襄熙紧紧抿唇闭嘴半天才说:“既然姑娘如此奉劝于我,我多多注意就是了。”

洪襄熙虽然应了,但态度之中依旧颇多不满,估计心中还是不把幽律史司官员的推选当回事,原本觉得她在御史监多年,对官场中的行事做事方法也已熟知。一心只听皇命,奉正朔,而我手中又没什么性情耿直又有威望的人,所以才想到让他来做这差事,可如今看来,让他来做还是有些不妥啊。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对洪襄熙很严肃认真的再三警告一番,要他依着章程办事。

眼见天色渐变,东边已经隐隐泛出亮光,我话题一转,问道:“县尉黄侗的案子你打算怎么查下去?胡老已死,当年他和胡老串通一气侵吞农家良田的事情就少了一个案主,也少了一个可以录证的人,胡家的事要说明白弄清楚也就更不容易了,你又有什么打算?”

洪襄熙瞅着我说:“虽然你是左相派来的人,左相那边的意思我也会照办,但我既然得任三司筹建史,就是钦差之名,怎样行事,由我自便,现在的情形,你最好不要ha手多管。再说你在崎开不是还有自己的差事吗?你只需yào

管好红村屯民的事就行了,不必再和我扯上关系。”

我听了一愣。看着洪襄熙说:“怎么,不用我帮忙?”

洪襄熙很不客气的拒绝的道:“老夫在朝中为官二十余载,这点儿事还是能应付来的。”

我好笑的看着洪襄熙,这么个别扭人,怎么现在反而为我这个左相手下的人着想起来?我明白洪襄熙知dào

自己现在处境不好,就让我避祸远离,他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心了?

洪襄熙见我古怪的笑脸,出奇意wài

的没有恼怒生气,而是很严正刻板的说道:“虽然不知dào

你到底有何企图,但现在你已经两次救过我的性命了,就算我心中对你有所芥蒂。也不会这么忘恩负义的把你扯进这险局之中。”

我这下不知该对洪襄熙说什么了,亏他还这么直白的告sù

我说他对我心存芥蒂……

“既然如此,随你便吧,我最近还会在崎开县呆些日子,如果你改了主意想要我帮你,就直接到陆宅来找我吧。”

看了看渐亮的天色,我又对他说道:“三年前崎开县尉马潮被杀的案子就由我这边接手来查吧,你尽快返回崎开去做你的事情,我和棪鬼的两匹马就拴在客栈外,你可以骑一匹去。此番返回崎开县的路上应该没有什么凶险,你大可一人上路,我还要等我同行的人。”

洪襄熙一听要他自己一人骑马上路,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又很干脆的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尽快离开吧,姑娘也请自便。”

听这意思,他是现在就要动身了,我也不再多说,向他利索的辞别离开,棪鬼昨夜的气息消失后虽然没有再次显lou,但留在这城中的三个隐秘的记号还是被我找到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隐藏气息让我察觉不到他的动向,却又专门留下这三个记号告sù

我的他的去向,但既然他这么做,就应该有他得理由,我沿着标记的指示一路往西赶去,同时源识往外在四周寻找着查看,探看棪鬼是否留下了其他的标记。

但出城之后不多长时间,棪鬼自己就出现在我源识所能探知的范围内。

我疾驰而去,却看到棪鬼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树上晃着腿哼曲,我只觉得自己先前的一丝紧张担忧顿时消失不见,立即纵身上去一脚把棪鬼踢下树,棪鬼却一个翻身稳稳的站在地上,貌似很不解的问我:“怎么了?干嘛一见面就上来踢我?”

我站在树上对着他喊道:“干嘛?亏你还敢说!好端端的,干嘛隐了气息?弄得我都不知dào

你上哪儿去了!”

棪鬼愣愣的看着我,“严蒙不是说了要带我去鬼阁的堂舵吗?你没听见?”

我……“哦,我中途分神了。”我把话一撂。随即跳下树说:“正好有个浑身是伤的人闯了过来,我给他疗伤,所以你那边的动静有一小会儿没听到,等我再看回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我说的若无其事,棪鬼却怪笑的看着我说:“哦,你分神了,没听到我的去向,然后上来就赏我一脚怨我隐了气息让你找不到人?”

我在一边狡辩:“我这边是一时意wài

,你那边算什么?好端端的干嘛非得隐了气息?如果你不这样,我就算没听到你们说话,也能找着你的去向。”

棪鬼说:“我不是给你留下路标了吗?”

我看着棪鬼细细打量着他,见他撇过头不再说话,我调笑的说道:“你就这么怕我跟你去那个鬼阁的堂舵?你们鬼阁之中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棪鬼冷哼一声:“不让你去自有道理,别再追问了,我说过鬼阁的事我会处理,以后你要用鬼阁的时候就直接告sù

我,由我去安排,不要自己去和鬼阁的人接触。”

“哦,这样啊?”我对着棪鬼左看右看,“鬼阁果然有见不得人的事啊!”

棪鬼烦躁的一把拉了我胳膊往前走,嘴里不客气的说道:“别在这儿废话了,你不是一堆事要办吗?还不赶回去办事!”

“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的事我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你着急个什么劲儿?”我任由棪鬼拉着在后面笑骂着说。

哪知棪鬼顿时转身诡异的看着我不走不动不说话,我奇怪的问他:“怎么了?”

结果棪鬼猛然爆出一句:“打死我也不会让你当皇帝的!”

……

棪鬼的诡异幻想足足让我愣了七八秒钟,然后爆fā

出一阵狂笑,见棪鬼脸越来越绿,我才忍不住说道:“你不是逗我玩儿吗?还是说你认真的?”

棪鬼咬牙切齿,“逗你玩儿,你也不能笑这么猖狂吧?”

“啊,哦,”我捂着肚子憋着笑说:“不笑了,不笑了,嗯,我们赶路吧。”

说着我大步走在前面高声唱到:“朕要回宫了,”然后一眯眼回头看向棪鬼,“你个小太监还不赶快前后照应着?”

棪鬼抽搐了一下嘴角,“前虎后狼,小太监照应不了,自己喂野兽去吧。”

我哈哈哈大笑着往前走去,棪鬼也是微微一笑从后跟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回头看向身后,看向那个不知何处的鬼阁堂舵,而就在那片刻的回头一瞥时,棪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至于我,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什么都没看到,依旧嘻嘻哈哈笑着往前走去。

洪襄熙的事情了结以后,我和棪鬼也就再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了,两人又买了一匹马,直接赶回崎开县。鬼阁的事,在那之后,我就再没像棪鬼问起过,我不知dào

他试图掩盖隐藏的东西是什么,但既然他不乐意让我知dào

,那就不知dào

吧。

我和棪鬼一路驱马狂奔,在半途上就追上了洪襄熙,但我和棪鬼有意避开了他的视线先行回了崎开县。

回到陆宅中后,阿福一脸欢喜的迎了出来,向我问道:“你们到底去哪儿了?也不先送个信回来,今天有王老、席老、尤老三人一起来府上拜会,我还对他们说你去钦差行辕拜会未回,哪知他们说你们两昨天下午就已经出了钦差府,急的直催着让我们赶快找你们二人的下落,生怕你们给钦差派人害了。”

我好整以暇的笑着说:“今天来找我的只有那三人吗?”

“哦,”阿福答道,“县尉大人也来了,他问你昨天去行辕见着钦差没有,我说你一直没有回来,我也不清楚,他就走了,说等你回来派人告sù

他一声,他会再次登门拜访。”

“是吗?”我转头看向棪鬼,棪鬼则向我回了个笑脸。我虽然没有再向棪鬼问起鬼阁之事,但关于这次洪襄熙遇险的事情却已经都弄明白了,请鬼阁出手办事的人正是这个崎开县尉黄侗,而中间人就是已经死掉的胡老,同时三年前的崎开县尉马潮被杀之事也是由胡老出面和鬼阁联系的,至于是谁主谋却不清楚。当然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告sù

洪襄熙,毕竟鬼阁的事也不用他再操心,现在的他只需yào

办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阿福不明白我和棪鬼之间打的哑语,奇怪的问:“怎么了,小芋?”

我笑着说:“也没什么,只是总劳烦县尉大人亲自前来未免有些失礼,这次还是由我去他的府衙拜会他吧,棪鬼,阿福,你们都随我一起吧。”

到了府衙之后,县尉黄侗显得极为惊宠,很谦恭的把我请进了后堂,“陆公子,听闻你昨天拜访钦差行辕之后就一直未归,可是有什么紧急要事发生?”

我笑着回到:“急是急了点儿,可也不算什么大事,屯民那边出了些问题,就去处理了一下。”

黄侗马上献殷勤的说:“是吗?不知是出了什么事?陆公子可否向我言明,我也好kàn

看这边能不能帮你什么忙?”

我笑着谦辞:“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处理完了,屯民初来乍到,心有不安,我也是不得不多花些功夫安抚他们啊。”

黄侗见我不愿多谈,也就不再追问,一转话题说:“那,不知陆公子昨天拜会钦差大人,可曾把我等崎开官员乡绅的意思向钦差大人谈起?胡老的事情他又是如何解释的?”

我装作惊异的看着他说:“县尉大人何有此问?县尉大人不是已经知dào

钦差大人昨日并没在行辕的事了吗?”

黄侗一听赶忙说道:“在下确实收到过钦差大人暗访出行的消息,只是未得证实,做不得准,所以并未向陆公子提起,如今看来此事确实属实啊。只是陆公子,既然钦差大人不在行辕,您为何……从行辕出来的时候对崎开的父老们那么说呢?”

我作势无奈的说:“钦差大人的行踪是被严令保密的,我虽然仗着右相的势擅闯了进去,却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违抗钦差行辕发出的密令,把钦差大人不在行辕的事情说出去啊,这罪上加罪,就算是有右相顾怜,也难保无恙啊,毕竟在朝中还有皇上和左相在位,韩大人刚刚上位不久,也难以应付自如啊。”

黄侗听了似是略松口气,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也属事出无奈,只好等钦差大人回来之后,再劳烦陆公子去和他详谈一番了,忘陆公子不要怪我如此催逼,钦差这一回试行三司着实是让我们崎开上下有苦难言,生怨难消啊。”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怎敢怪罪县尉大人……”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后,我终于辞掉了黄侗的午宴邀请,借口要去胡老家中祭拜离去。

等我和棪鬼阿福到了胡老家中的时候,已经是胡家摆祭的第二日了,我的到来引来众多目光,周围的人们纷纷围上来,口中称赞着胡老的仁德,怒陈着洪襄熙的骄横无理,我一一应付了事,匆匆走到胡老的灵柩前拈香拜祭,又简单安慰其家眷几句,然后声称必定会为胡家讨回公道,并把阿福留下帮胡老一家打点丧事,这才从祭拜胡老的人群中拖身。

阿福对我的安排倒是没什么异议,很爽快的就答yīng

下来,我和棪鬼离开之后,棪鬼笑眯眯的看向我说:“收获如何?”

这个棪鬼,我用诱魂术从黄侗那里探取信息,有用源力细细查看胡老尸身的事情,果然没瞒过他,我笑了一下回道:“和预想的一样,胡老之死是黄侗一手安排的。”

棪鬼轻拍着手说:“哈,果然是他,这个县尉平时一副文弱的模样,没想到却有这样狠辣的手段!为了和沈门鬼阁撇清关系,竟然直接杀了胡老灭口,哈哈,好厉害的人物。怎么样,这事要告sù

洪襄熙吗?”

我摇了摇头,“洪襄熙既然要自己办这个案子,就先交给他自己处理吧,如果他应付不了,我们再帮他吧。”

“帮他?”棪鬼疑惑问道,“你不是打算返回幽都吗?洪襄熙这边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你要打算这么帮他,不是得在这儿耽搁更多的时间了。”

我微微蹙眉说道:“幽都那边与我一直有联系,关于出兵芳庆的事我可以事先做些安排,耽误不了多少,反倒是这边,洪襄熙的行事让我放心不下,毕竟这三司之制是我提出的,要是在试行的时候就垮掉了,以后要在整个幽朝做改革变动就更难了。”

棪鬼轻叹了口气说:“要不你告sù

我当初毁坟那几人的性命,我先派人去取十几个脑袋回来。”

我看着棪鬼一笑:“我还没有复仇心切到这个程度吧?再说了,如果我只是为了复仇,那更应该亲自带兵做个了结,让别人代劳还叫什么复仇啊。”

棪鬼收了一下马缰,他坐下的马顿时慢了下来,原本kao前的棪鬼此时正好左后了半个马身,之间棪鬼抄着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就打在我坐下马匹的后股上,我的马嘶鸣一声,立时纵蹄狂奔起来。

这可是县城之中啊,就算人口不算密集,这样跑马过市也不妥当,好在现在这周围还一时没人,我马上一拉马缰,马匹人立而起又嘶鸣一声停了下来,我回头怒斥棪鬼:“你疯了?干什么啊!”

棪鬼一整狂笑,“我们到城外跑跑马怎么样?”

我白了他一眼:“昨天来回狂奔了两趟,现在那两匹马摊在马厩里呢,还不够?还跑马,我看你是想跑人!”

棪鬼依旧笑着说:“昨天两个来回感觉很不错啊,纵马飞驰的时候总感觉能把一切事情都抛之脑后,不是吗?”

我笑叹了一声:“呀,原来你是想让我散散心啊,难得你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不过,一来这些事也没有让我怎么心烦,二来纵马飞驰的时候原本感觉不错,但昨天两个来回之后我现在只要坐在马背上就觉得想吐,现在这么慢慢走马还好,要是跑马,你还不如让我自己遛腿去跑!”

棪鬼“哈哈哈”的干笑两声,“是吗?那我在前面骑马跑,你跟在后面跑也行啊。”

我手中的马鞭立时飞出砸向棪鬼的脑门,棪鬼堪堪避开,却见马鞭在空中一弹一收,只听啪的一声,鞭梢就挂着了棪鬼的痒痒肉,棪鬼顿时很神经的抽搐了一下身子,坐下的马匹也不安的随着晃悠了一下,棪鬼加坐骑的这整套动作连贯起来,看着十分滑稽,这副搞笑的场面顿时让我心情大好。

我很放肆的朗笑了几声,然后笑意未止的对烟鬼说道:“谢了啊,这可比你那跑马的法子有效多了。”

棪鬼颇似无奈的看着摇头趋马走上来说:“打不过别人就是麻烦,每次都吃你亏。”

我笑着趋马走在前面,棪鬼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让阿福留在胡老家是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道:“以阿福的修为,要监视胡家足够了。”

棪鬼立kè

点头说道:“嗯,以阿福的修为来说,去监视胡家正好,要是以我的修为,就浪费了。”

“臭美吧你就,”我啐了他一声,“崎开县的人对你不算熟悉,但对阿福却熟的很,况且阿福那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能让他们不会心存戒备。我也没告sù

阿福我留他在那里是要他帮我监视胡家,这样他和胡家的人处起来也就自然些了……”

“你没告sù

他你是要他见识胡家?”棪鬼顿时瞪着眼看向我,“以他那个呆头呆脑的样子,你不告sù

他,他哪儿会去监视什么人!”

我将之前收回的鞭子轻轻一扬,作势欲打的样子说:“瞪我干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修为,就算不是有心去做,小小的胡家院子里的一切也逃不过他的眼睛,胡家的人这期间要是有什么异动,他肯定能察觉,以他的性子,自然会找我来商量。”

棪鬼依旧看着我,说话却轻声了许多:“干嘛不告sù

他?”

“没这必要。”我嘴中说了这话就没再搭理棪鬼依然画着问号的双眼,自己却心中暗道,要是让他知dào

我差他帮我办正事,未免显得我开始接纳他了,况且……

棪鬼这次又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在旁边说道:“既然不想那个傻小子跟在身边,把他赶走就是了,就算他和周泰有什么瓜葛,也不至于非要留他在自己身边吧。”

我摇了摇头:“不只是周泰,阿福他……”

我一时心中犹豫,要不要把阿福的事告sù

棪鬼,谁知棪鬼一撇嘴说:“他什么他?要是我就直接让他爱上哪儿上哪儿去,管他什么人,不想留他就直接告sù

他。罢了,你怎么考lǜ

是你的事,我可没兴趣知dào

他是什么人,你也不用特地告sù

我。”

我心中一阵轻松的同时又觉得心中别扭的很,怎么棪鬼这家伙像是能读懂我的心思一扬,难道他对我用什么特殊的术法读取我的思想了?不可能吧,怎么说我的修为也比他高个三四五六七**十倍,不可能被他读了心思而不自知啊。

我斜眼瞥着棪鬼,让棪鬼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却没像以往一样瞪着眼回击式的质问我如此诡异的瞥他的原因,而是把头扭过一遍,看看地下,看看天上,看看左边的民院,看看远处的城墙,总之是没有看向我这边。太不对劲了,棪鬼这家伙怎么了?

别扭,别扭,真的很别扭啊。

我们两人这么别扭了好一会儿,一个卖菜的婆婆推车路过我们旁板的时候忽然和我打招呼了:“陆公子啊,府上要新鲜的蔬果吗?我这儿都是刚收的,您看看有没有您府上缺的,要是有,我就给您府上送去。”

我“啊”的应了一声,又想了想,好像我那里还是缺这些东西的吧,就对那卖菜婆婆说:“好啊,老人家你就随我们一起走吧。到了以后我让下人挑需yào

的买些。”

我怎么感觉这个似曾相识呢?我看老婆婆一个人吃力的推着小车,就伸腿踢了棪鬼一下,然后朝老婆婆哪儿一努嘴,棪鬼会意,却有些不大情愿的翻身下马,对那老婆婆很不客气的说到:“躲开,我来推。”

“啊?”老婆婆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车子就被棪鬼抢了去,老婆婆有些无措的站在一边看看棪鬼,看看我,我笑着说:“老人家,让他帮你推吧,他说话就这德行,您别介yì

。”

那老婆婆这才很惶恐的道了谢跟在旁边。

这时我想起了在幽都的那对卖菜老夫妻,那对夫妻最终被我消去了部分记忆,以后还一直往府上送蔬果,而我见到他们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他们。

到了我的陆宅之后,我吩咐府中的下人直接把老婆婆车上的菜全都买了,如果有多余的存不下去,就直接送给左邻右舍。

到晚上,这些新鲜的蔬果就被摆上了餐桌,没了阿福在旁边,我和棪鬼打发下人离开后,就开始商量一些最近要做的事情,尤其是对芳庆用兵的准bèi

,粮草的征集、兵员的准bèi

、长雄关那边的铺垫、对其他各镇兵的监视和防备、对其他五国反应的应对等等,棪鬼虽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提出来,但这么一番商讨,却逐渐让我的思路清晰起来。

晚饭之后我去书房查看今天从幽都送来的书信册子,略做了一下总结判断,就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写在简册中,准bèi

明天就让信使带回。

手中的活干刚忙完,我忽然察觉到棪鬼屋中情形不对,他的源力就在刚才的须臾之间疯狂四散爆出,暴虐的侵蚀着房间的墙壁、地面,往屋顶的椽梁也都被侵蚀的嘶嘶作响,眼看着已经不堪重负,我从屋中急速窜出,冲到棪鬼的屋外,明显感觉到整个屋子已经被他暴虐的源力封闭,而棪鬼则面色狞狂的站在屋中一动不动,只是空洞的盯着前方,我喊他的名字,他也不应声,只是迟滞的往我这边拧头,忽然就破开墙壁向我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我赶忙伸手招架,只见棪鬼全无以前诡异而阴毒的作为暗杀者而掌握纯属的隐杀技,却像小孩儿打架一样乱扑乱咬,似乎完全不会什么武斗的技巧招式,之三两下就被我轻松地抓死了他的双臂,压住了他的身形,同时我空着的右手囊口他心腧督俞两处要穴,心入督出,将他放任狂虐的源力强心压入棪鬼体内进行疏导。

只不过一小会儿,只听“卡啦啦——砰——啦”一阵巨大的声响,棪鬼的房间坍塌下来,成了一片废墟。

这声音惊动了府中的下人,有两个人正想跑来看情形,我就用源识通意直接在他们头脑中说道:“这边没事,别来多管,守住小院两个门,别让任何人进来,你们也一样。”

那两人当即一愣,有一个还立时惊得腿软的坐到在地,却被另一个人慌忙一拉,“还不照少主人说的去做!你去侧门,我去正门。”

说完那人就往正门跑去,另一个人也摇摇晃晃起身往侧门去守着了,之后的闲杂人等自然也就被两人挡了回去。

我这才安心的帮棪鬼疏导起他暴走的源力,同时在心中怪异,这情形似乎和我在幽都那次的暴走一样啊,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些被称为圣灵力的源力本身有什么蹊跷?

我试着接触了一下棪鬼的源识,这种举动极端危险,两种源识的接触过程如果出现半点儿差错就回对个体的神志产生破坏影响,所以我微微窥探到棪鬼浑浊不明的源识后就立马收手了。棪鬼刚刚得到源力,有了参源的资本,源识培养也是在我引导下刚刚开始,本身就不甚健全,但即使这样,棪鬼的源识也不该是这么浑浊不明的。

照现在棪鬼的状态,即使我帮棪鬼疏导收拢了暴走的源力,只要我一放手,用不了几分钟,他就又会回复到暴走的状态。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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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边压制着棪鬼暴走的源力。一边缕着线索,想要弄明白这种异状的原因,同时在心中暗暗祈祷,盼着棪鬼能尽快恢复意识,还由不住在心中感叹,真不知我发狂的那一次,青兰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时间一点点儿的消失,眼见天已经大亮,棪鬼却依旧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他参入源识的时间太短,本身就还没参悟透彻,以现在这样的浑浊状态,凭他自己根本难以疏理通透源识,反倒是属于本能的灵识也完全被压制,不但没能起到唤醒他意识的作用,却在暴乱的源识威压之下一点儿点儿的被压散,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这种状况,天!我忽然想到了红云山庄那些不死者的诞生,他们不就是因为本体的灵识被打散而成为极易受参源者控zhì

的不死死士吗?

那些不死者的灵识溃散后,还能有参源者以源力压制控zhì

,但棪鬼的灵识如果溃散。那操纵他的将会是已经混乱不堪的自身的源识源力,那棪鬼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只知dào

摧毁一切的可怕的野兽!

这足足三个时辰的时间里,有我压制着棪鬼暴走的源力,他的灵识才勉强完好的撑到了现在,但如果再拖下去……

我轻轻咬牙,要平抚他的源识,方法只有一个,但风险也太大了,双方源识的接触就算是彼此之间小心应对尚且难保万无一失,更何况以他现在这暴走的状况……

我的源力缓缓侵入棪鬼体内,将他的源识强行压制下去,棪鬼本身的躁动渐渐平息下来,神情却仍是空洞无神,依然混沌无觉,我这才将源识缓缓往他额首探去,小心的慢慢包裹了他的灵台,一道壁障展开,护了他的灵识,同时将自己的源识小心潜入他的灵台,如缕乱麻一样,抽丝剥茧一样将他混乱的源识一丝一缕的分离再接续,一点点儿的小心翼翼的往他灵台的中心渗透进去。

此时的我就像在拆一颗随时都可能爆zhà

的炸弹一样,提心吊胆又容不得出半点儿差错,也不知dào

过了多长时间,我总算长舒了口气,周身一下松散拖力,整个人几乎虚拖一样的坐倒在地。

棪鬼则迷迷糊糊的转醒。撑着同样酸软无力的身子晃着脑袋左看右看,然后猛然发xiàn

了坐在他身后的我,随即却一脸怪异的看着我说:“你搞什么?怎么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和他拌嘴,只是一脸傻笑的看着他说:“还好,还好,没处什么岔子。”这么一个凶险的活,能这么顺利的完成,可算是上天眷顾了,高兴还来不及啊。

哪知棪鬼一阵古怪的拧眉沉思,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又奇怪的看了看我,随即抱着头死命的晃了几晃,嘴里喊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什么东西,棪鬼你怎么了?”我顿时心生担忧的问道,难道刚才的源识接触还是对棪鬼产生了什么怪异的影响?

棪鬼忽然“啊”的一声惊叫,猛地跳了起来,“那、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棪鬼?”我慌忙起身抓着他肩压住他的身形,同时手在他眼前一晃,问道:“你怎么了?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我见棪鬼目光随着我的手的晃动而避让,心下一宽,他对周围有感知。就是说他并不是陷入什么令人恐慌的幻境中了,大概只是在脑中产生了一些怪异的记忆碎片吧。

棪鬼对我的举止却颇有不满,一挥手挡开我的胳膊说:“我没又没瞎,你倒是瞎担心什么?”说完他有紧皱着眉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定定的愣神半天,又盯着自己的长长的影子看了半天,忽然向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我睡在屋中,怎么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倒了院子里?还浑身酸软无力,就连你的样子也这么狼狈,昨夜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苦笑一下,把事情简单说了个大概,棪鬼听后明显的一脸阴暗:“我发狂了?怎么会?!”

我向他解释说:“这其中只怕另有缘由,之前在幽都的时候,我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当时多亏青兰在身边才算没出大事,这事来的太过蹊跷,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棪鬼听了一时默然,又用手托了下脑袋说:“那是什么人做的手脚,你可心里有数?”

我点了下头,“算是吧,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随我去一趟红村,我得找他们问些事情,如果我没猜错,就应该能在红村找到一些线索。”

棪鬼精神萎靡的扶着脖子对我说:“你怀疑是那个红云山庄的人在搞鬼?是那个叫梵狄的人吗?”

“还不是很确定的事情,所以要去找红村的人把一些事情问明白了,你先歇着去吧。”我这样说完,棪鬼却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没动,我好笑的看着他问:“有什么话直说啊。还没见你这么扭捏过呢。”

棪鬼摸着脑袋问我:“你见过什么很奇怪的……怪物没有?”

“啊?”我被问的莫名其妙,棪鬼又比划着说:“头两侧有长喇叭一样的东西,头顶上有发红的硬壳,刀都劈不开,还长着两对手臂,一对长,一对短,短的手臂长在下腹内侧。这东西大概比人高半截,还穿着些发光的衣服,额头上还有着好多眼睛,大概有七八个,眼睛下面是一堆细孔的肉团,下面一个大口子……嗯,总之是长的挺恶心的,却能听懂人话,还用着一些很奇怪却很厉害的武器,好像是种很残暴的怪物……小芋,你怎么了?”

棪鬼看我吃惊的张大嘴巴盯着他发愣,不由中断了自己的叙述向我发问,但随即又有些自嘲发笑的说:“世上哪儿有这样的怪物啊,嘿,看来刚才那一会儿我这脑壳里还真生出不少奇怪的东西,居然总觉得我和这样的怪物打过架。好像还被抓了。”

我愣愣的“哦”了一声,然后有点儿僵硬的说道:“的确是怪事啊,真怪啊,世上哪儿有这样的怪物啊,嗯,你先歇着去吧,我也去休息一会儿。”

说完我就机械的转身,脚下飘飘的往自己屋中走去,连两个守门的仆役都忘了招呼了,棪鬼刚才说的哪里是什么怪物,分明是苜蓿人。是那帮穷凶极恶的入侵地球的外星人啊!

怎么搞的?难道是刚才源识接触的时候出现的意wài

?亏我还以为一切都进行的挺顺利呢!

他还看到什么了?还知dào

什么了?我这一路上心神不宁,回到屋中坐在床上依着墙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事,自己最诡异最不想被人知dào

的事情竟然以这种方式暴lou了吗?

不行,得去抓棪鬼问个明白,看到到底看到了多少东西!

我这么想着,坐在床上苦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起身去出屋,让下人备马之后,就冲进棪鬼屋里把他拉了出来,棪鬼被我拖着嘴里直嚷嚷:“你干什么啊?不是说先歇会儿吗?这才一刻钟不到,你催命一样的逼过来了。”

我回头对他说道:“爱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棪鬼一伸腰,懒懒的说:“那你先自己去吧,我这会儿实在是累的很,想多歇会儿。”

你小子还真敢啊?我死盯着他,眼中闪烁出杀人一样的目光,“哦?你想多歇会儿啊,我帮你啊,我帮你去上好的棺材里歇着去,歇一辈子。”

棪鬼顿时僵住了身子,看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不明白我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异常,嘴里却依然懒散的说:“歇一辈子也好,你先去买棺材吧,上好的啊。”

你个死皮赖脸的东西,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绑在马上到没人的地方把他脑袋里多出来的东西都一个个问清楚了。

见他死活不打算和我走,我就直接在院中设起结界,向他问道:“除了那些怪物,你还看到什么了?”

棪鬼见我忽然那设起结界已经觉得奇怪了,见我咬牙切齿的向他问起这些更是犹疑的打量着我,却不说话,我心下着急,向他喊了起来:“看什么看?我问你还看到什么了?”

棪鬼脸色一阵灰一阵白,瞅着我的眼神诡异的不能再诡异,半天才开口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你有关?”

我死瞪着他不说话,却见棪鬼又喃喃说道:“真的和你有关?你、你和那些怪物什么关系?”

我说:“死对头。”

棪鬼瞅着我神情恍惚的点头。“嗯,应该是死对头吧,好像……你被他们整的很惨啊。”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把上前抓了他的衣襟说:“我被他们整的很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话到这里我猛然停顿下来,不好,差点儿说漏嘴了,还没问明白他到底知dào

多少,怎么能就这么自报家底,“你都知dào

了些什么?要是你不说,我不介yì

直接从你脑袋里把我想知dào

的事情都揪出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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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七夜草

棪鬼对我的威胁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神色迷茫的看着我说:“我脑中出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从你那儿来的?”

我心虚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又不知dào

你脑袋里都多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怎么能知dào

那些东西是不是从我这儿来的,多半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被你当真了吧。”我有点儿后悔这么直白的找烟鬼来询问这事了,就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本棪鬼也不确定的事,被我这么一急,反倒和我直接扯上了关系。

棪鬼犹疑的“哦”了一声,说:“也是,那些东西太不可思议了,铁壳子怎么可能自己在地上跑,更不可能飞上天了,那房子也不可能有能盖那么高的,还有宫殿一样大的船……嘿嘿,则么可能呢?估计是我自己昏迷之中着魔了才会生出这些古怪的东西吧。”

我嘴里“就是就是”的应和着说,可棪鬼说的这番话却让我更加头疼,棪鬼这家伙,到底看到了我多少前世的记忆啊?现在我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妖怪?我真恨不得自己闯进他的脑子里探看清楚。

见棪鬼神情古怪的不说话,我压着心中的烦躁不安找着借口说道:“你现在的状态太不稳定了,还是尽早起来活动活动的好,免得再找了魔发起狂来。随我去趟红村吧。否则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再发疯,这崎开县小小的县城还不知dào

会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着,只要把棪鬼拉在身边,之后就可以慢慢从棪鬼口里套话出来。

棪鬼却又固执的一摇头,说:“你去查你的事就是了,我自己也有事要弄清楚,还是各做各的吧。”

棪鬼居然这么固执的拒绝我?我怎么总觉得他现在好像是故yì

要避开我?难道是知dào

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他对我提防起来了?

我这么猜疑着,看他的神情也显得不大对劲儿了,棪鬼也像是一肚子心事藏着掖着,瞅我的神情也躲躲闪闪很不自然。

我猛然觉得我和棪鬼之间好像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了好远,一阵愣怔之后,我忽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管他知dào

了多少,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又能怎样,反正这种怪异的事情棪鬼也不会向别人谈起,至于他自己,随他便吧。

我忽然觉得很颓丧气馁,无力的摇摇了手说:“你不去,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你既然有自己的事要做,就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见我没精打采的离开,棪鬼也就返身回屋去了,像是避着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我怎么觉得我们两好像是闹翻了一样。连像模像样的吵架斗气都没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闹翻了?

心里真不痛快,我自己一人去后院的马棚随便拉了一匹马,下人见我闷不吭声自己动手,也没有人敢上来多手多嘴,我打马往红村的方向纵马狂奔,脑中一个劲儿的想,棪鬼现在是不是把我当怪物了啊?虽然我自己的来历的确是骇人听闻了点儿,这些年也一直是被别人当怪物一样评说议论着,但要真被自己所熟悉的人当怪物一样看待,还是心里不爽的很啊。

红村的人远远见我一骑疾驰而来,早就告sù

了刚被推为村长的李石,等我到了村口的时候,李石已经带了七八个村民候在了村口。我勒马一停,随即将一路上的心事抛到一边,脸上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向李石打起了招呼:“李大哥,近几天村中还平安吗?”

李石笑着拱手作揖说道:“仰仗陆姑娘你照顾,大伙儿现在吃穿不愁,开出来的田也都已经下了种,虽然听本地人说这土地刚开出来还没养过,第一茬粮也不会又太好的收成。但大伙儿总算摸着了门道,心中也有了盼头。况且咱修灵的人,普通农家叫苦的活,咱都能轻轻松松的做完,反倒因为觉着新奇乐在其中啊。”

我笑着把马交给一个村民手中说:“你嘴上说的好听,这里的日子大家未必都能适应吧。”

“嘿嘿,”李石笑了两下说,“陆姑娘果然看的清楚。这也难免的,红云山庄的时候,吃的都由长老派固定的人去外面收祭品,喝的则是自己到外河边去取,一年四季,不是练功就是闲晃悠着,从没操过什么心,来了这里以后要操心的事情一下多了起来,好多人是有点儿不适应,不过这日子却也比红云山的时候欢实多了,大伙儿还是应付得来的。”

我随着李石往他的家中走去,来来往往的村民也时不时和我打招呼,我又向李石问道:“我从崎开县给你们塞进来的那两户人家现在怎样?”

李石一笑,说:“还能怎样?陆姑娘交代的事情,我们那儿能不用心,他们既然来了红村,以后就都别想踏出红村一步,我们这一村子的人都盯着呢。”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说他们来这里过的怎样?你们都不擅农活,平日里他们在村中也能帮衬着点儿。”我有点儿哭笑不得的说,没想到那两个仆人举家迁来之后竟然被一村子人给“盯着了”,虽然我嘱咐过李石不要让他们随便与村外的人接触。怕他们说走了嘴,但也不用这样吧,听李石的意思,那两户人家连红村都出不去了。

说着话,我就已经走进了李石的房院中,看到院角有个大水瓮,正觉口渴的我就很不客气的过去舀了一瓢水开始往肚子里灌。

这时只见李石跟在我身后挠了挠头,说道:“他们来了以后就被我们给了一院房子关里面,吃喝都定时送,没什么不好吧。”

“噗——”我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好在我总算很及时地将头扭向一边,没把嘴里的水喷到李石的水瓮里。

李石见我这样子愣了,眼瞅着我在哪儿一个劲儿的咳嗽,话都说不出来,就很不安的凑过来说:“是不是我做的不妥啊?”

我被水呛的直流泪,咳了好一会儿才歇下来,随即抹了抹眼角说:“你们把他们当犯人一样看着干嘛啊?我让他们举家迁来是要他们在这里过日子的,不是把他们当囚犯关在这儿,咳咳,我还指着他们住在这里,平日在农事上给你们指点一些也方便,你们可倒好,直接把人都关院子里了。我说让你们稍微看着点儿,别让他们随便接触村外的人说些不该说的话,也没叫你们这么关着人家啊。”

李石很窘迫的看着我说:“那我现在让人去把他们放出来?”

我很无奈的对李石说:“你关了人家这么长时间,光放人就行了?总得给人个解释吧。”

李石很苦恼的看着我说:“这怎么解释啊?”

我叹了口气说:“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他们吧,你先带我进屋,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李石应着声去开门让我进屋,等进屋坐了,我才向他问道:“当初离开红云山时,红云山庄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了,我对红云山庄的事情也没细问,现在想向你仔细了解一下。”

李石很爽朗的答道:“那没问题。你有什么想问的?”

“你们红云山庄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辅助灵修的东西,以及可以毁人修为的东西?”

李石听了一愣,说:“辅助灵修的东西倒是没有,我们修灵都是用长老们写的心法口诀还有术式,姑娘说我们红云山庄的人灵修比外界的人要高出一截,大概就是这个缘故了。至于毁人修为的,倒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东西,可也只是听说过,我自己也没见过,那都是长老们传下来的话。”

“哦?是什么东西?”我心中暗喜,果然是红云山庄里的古怪。

李石倒是没多心,很认真的回道:“按说在红云山中原本是寸草不生,咱也没见过红云山有过什么活物,可长老们说当初有个名叫七夜草的东西一直生长在红云山庄周围,那东西沾了圣域的邪性,只要是修灵者碰了它,就回被夺掉神志,变得疯疯癫癫,到处伤人毁物,后来长老们怕庄中之人误触七夜草失了神志,就联手将红云山庄周围的七夜草都清除了,所以我们这些后来出生在红云山庄的人都没见过七夜草,也不知dào

它长什么样子。长老们把这些事告sù

我们也是怕七夜草再出现在山庄周围,是为了防着我们不知详情被七夜草伤了。”

我微皱了下眉头说:“那就是说现在七夜草这东西已经没有了?”

李石摇了摇头说:“有的,只是都长在圣域之中,长老们也是因为圣域之中的七夜草未除根,才会担心红云山庄周围再次出现那种邪性的东西。”

我顿时心中明了,好个梵狄,看来这两次三番,都是你在暗中捣鬼了!

李石见我沉默不语,就又说道:“如果姑娘是想寻七夜草,只怕现在是不成了,圣域一毁,这东西恐怕也就绝迹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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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将别

我笑着说道:“这东西还是毁了的好。我可没打算去寻他。只是不知当初红云山庄的长老有没教你们一些辨识七夜草,防止被七夜草所伤的地方法?。”

李石摇头说:“红云山中辨识防范七夜草不需yào

方法,红云山本来就寸草不生的地方,所以长老们只吩咐要是在周边见到了奇怪的植物就千万不要接近,马上告知长老处理,连七夜草的样子也从没向我们细说过。”

“这样啊。”我心中有些失望,照李石的说法,七夜草大概是依存于圣域生长的,圣域一毁,七夜草多半就都毁掉了。就算我现在马不停蹄赶回红云山庄的废墟,只怕也拿不到这七夜草的样本了。而现在梵狄手中有多少七夜草我也弄不清楚,该怎样辨识应对更是一无所知,也就是说,虽然现在知dào

了自己和棪鬼的两次失控时因为梵狄用七夜草在暗中算计,而眼前的情况却比不知dào

这些事的时候好不了多少。

李石看到我面色沉重,很热心的又说:“七夜草的详情,奚百长老非常清楚,不如陆姑娘给奚百长老去封书信问问。”

奚百现在在红云山中,信鸿进不去,只能找人专门进去送信了,于是我一脸歉然的对李石说道:“李石大哥。这件事只怕又要麻烦大伙儿了,你也知dào

,奚百长老那里寻常人也去不得,要找人传递书信,也就只能拜托你们红村的人了。”

李石却很爽快的一拍胸脯说道:“嗨,揽了这差事的人就能回一趟庄子,只怕大家会儿抢破了头争着去,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听了很尴尬的笑了两声说:“大伙儿心里还是念着红云山庄啊,这里果然还是有点儿呆不惯吧。”

这红村的人有近一半是当初想要留在红云山的庄众,都是被奚百说服随我迁来这里的,想要他们乐不思蜀,只怕是很难了。

李石嘿嘿一笑,“陆姑娘别介yì

这个,大家伙儿都过得挺好的,这外面天蓝水清的,环境可比红云山要好得多,一些旧习在改时虽然一点点儿的不适应,但总体来说,还是比红云山中的日子要好过的多了。”

我知dào

李石这话未必是所有红村人的想法,可看李石这么处处维护我的立场,也就笑了一下,没再多说,毕竟红村的人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我自进村之后就已经一览眼底了。

我起身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三件事,第一件事刚才已经问过你了,还得麻烦李大哥尽快找人去一趟红云山。第二件事是想要你们仔细估算一下现在村中一个月的各种所需,然后报给我。好让我去安排人筹备,这件事我走了之后李大哥慢慢着手去做就是。第三件事就是想问一下那两个崎开住户的情况,原本没打算去见他们,不过现在,我还是随你去看看这两户人家吧。”

李石先“哎哎”的应着声,听我说到最后一件事,顿时又很不好意的挠了挠头,先一步往门口让着我说:“他们住在村子最里面,我现在给陆姑娘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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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云山庄出来之后,刚才那两户人家哭爹喊娘向我求救的场景随即就被我抛在了脑后,以后他们在红村的日子不会再有什么麻烦,我也就没什么好记挂的了,反倒是愁起自家宅院里的事情,现在这么回去,棪鬼那边的事情我该怎么处理?

而我回到陆宅的时候,棪鬼已经不在屋里了,下人说我走后不多久棪鬼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我去棪鬼的屋里看了看,见他常用的东西都还在,不像是不辞而别再不打算回来的样子。这才总算是略松了口气,然后就回到书房闷头看起幽都来的信件。

段璐已经对韩雾崖放纵二皇子姜永成的样子无法容忍了,虽然我一再回信说这事我们不要多管,但由于我极端不信任书信这种非常容易被人截获的通信手段,所以并没在回信中给段璐做详细解释,以至于现在段璐的书信中还是充斥着对韩雾崖此举的极端不满和咒骂。看她信中的口气,只怕在韩雾崖面前也闹了不少事吧?

偶尔有一两封青兰的书信,则都是中规中矩的说些事情,然后报个平安,并询问我的近况,关切挂心之意尽在其中。红绡的书信没段璐那么啰啰嗦嗦一大筐,只是简单干练而极有条理的说事,然后向我征询处理意见,并附上她自己的几条分析建议,最后还提到,因为我这个新任左相刚刚上任就玩失踪,一连两个多月未曾lou面,幽都之中议论纷纷,种种猜测被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一些官员开始暗中有了动作,不再安分,建议我尽快赶回幽都。

赶回幽都啊,红绡都这么说了,只怕那边的情势是真的有些难控zhì

了。可洪襄熙这边我有哪儿那么容易放心啊。

我按以往的习惯,把这叠看完的书信扔进火盆仔细烧尽了,心中暗暗一叹,还是先回幽都吧。

棪鬼这一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我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就闯进了他的屋中。他也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前头都不抬问道:“来找我什么事?”

我笑呵呵的说:“我打算明天返回幽都,但洪襄熙这边的事情又放心不下,所以想留你在这边照应。”

棪鬼显得有些意wài

,但随即又一副懒散模样的问道:“你不是答yīng

过洪襄熙会在这里待着吗?还说遇到麻烦就到陆宅找你。”

我依旧笑着说:“昨天接了红绡她们的书信,说是幽都形势散乱,劝我尽快赶回,我想了一下,在这边耗的时间太长,确实也有些不妥,以后洪襄熙有什么难事,就麻烦你去照应一下吧。”

棪鬼微微抬眼瞥了我一眼,如果是往常,我会直接对他说“你去做什么什么”,绝对不会说“麻烦你去怎样怎样”,这一个很客气的词此时却显得如此眨眼,显然还是引起了棪鬼的注意。

棪鬼邪气一笑:“鬼阁办事是要报酬的,我帮你办事,报酬怎么算?”

我一愣,“报酬?”,棪鬼向我要报酬?我心中恨恨的压下了心中的诧异和不满,反而对着笑很认真的说道:“现在我钱权不缺,你还我给不起你报酬?你尽管出价就是。”

棪鬼笑嘻嘻的背kao座椅翘起了二郎腿,然后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一万两黄金,出得起吗?”

一万两黄金?我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要价这么过分,是想存心找茬吧?我只觉得心中怒火莫名的蹿升。

“一万两黄金我当然出得起,”我面色冷清的说道,“但你这趟差事不值这么多钱,我给只给你一千两,你愿意做,我现在就找人去准bèi

,明天就全额交付,你不愿意做,我也没办法。

只好找别人去做。”

棪鬼面色复杂的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哈哈一笑,“一千两,你也太小看我鬼阁的价钱了。”

我见他还没明说不做这差事,就冷冷的瞥他一眼说:“外加一条消息,对你来说应该还值些价钱。”

棪鬼看着我不说话等着我的下文,我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和我那两次神志不情,源力失控的缘由,我大致查清了,红云山庄那个逃走的长老梵狄多半就是罪魁祸首,恐怕他是用红云山庄生长的七夜草做成了什么药物,暗中下药先后算计了我们两个。”

棪鬼眼神簌然紧收,“梵狄?!”

我见棪鬼眼中的寒意暴散,显然是对梵狄抓他和策儿去红云山庄的事还记恨在心,就不由多了一句嘴:“直接动手,你现在还不是梵狄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有七夜草在手,我们却对七夜草一无所知,连他到底用什么办法算计我们的也都完全没有头绪,如果你直接和他作对太过凶险,所以这人你现在不要去招惹,毕竟他现在盯着的人是我,不是你,不要妄启祸端。”

没想到棪鬼冷哼一声,“你的差事我接了,明天拿到钱后,我自会办好事,至于我这边的事,用不着你多管。”

“你……”棪鬼一次次的激怒我,本来就已经让我心情超级不爽,这一次我更是差点儿就忍不住拍桌子和他吵起来了。但我终究还是压了压火,没有把怒气发泄出来,只是冷冷的说:“陆宅的人随便你用,阿福伸手不错,也能帮你,策儿我不方便带到幽都,打算把他也留在陆宅。你有空就照应一下,如果不想管,我自然会祝福阿福和府上的人多留心些。”

说到这里我犹豫一下才又讲到:“红村的人修为怎样你最清楚,人手实在紧缺的时候也能去找他们帮忙,他们都认识你,应该不会拒绝。”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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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依然倔 牛

鬼盯着我不说话,我见他没什么表示,也就没心思再和他多纠缠,转身就想要离开,鬼这时才在我身后张口说道:“小芋,昨天的事情就这么让你在意吗?”

我在意?我在意什么了?我噌的回身看向他说:“在意什么?昨天有什么事能让我很在意吗?”

鬼憋了一会儿颇为不耐的说道:“我没和你去红村,你也不至于这么大脾气吧?还真打算谈买卖一样给我一千两黄金?”

嗯?我表面上依然端着架子,暗中却使劲运作着大脑分析现在情况,他刚才怎么说的?他以为我是因为昨天他没和我一起去红村而闹脾气?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只听鬼又说话了:“你明知道我昨天脑子里多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本来就‘乱’的很,干嘛还这么较真啊?”

我和他较真?我嘴角‘抽’了一下,鬼难道没把自己脑袋中多出来的那些记忆和我联系在一起?他昨天不是因为把我当怪物了才刻意避着我?怎么可能,鬼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完全没有察觉。

我盯着鬼,直直的‘逼’视他的双眼想要看出他刚才所说是真是假。

鬼见我这么一副探究的模样,很无奈又略显不满的说:“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挺’大大咧咧的人,今天怎么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斤斤计较的?”

我只觉得一阵浑身无力――我因为他没有和我同去红村,就斤斤计较的找他闹脾气,这就是鬼的结论?我是这么绿豆芝麻大点儿事就和人发脾气闹脾气的人吗?

“啪咔――”的一声,我随后掰下了一块儿‘门’板,直直砸向了鬼的脑袋,鬼一边躲闪着一边直嚷嚷,“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不像个正常人了都!”

“我今天就是不正常了!”我嘴里恨恨的喊了一声,随即‘腿’脚并出向鬼一阵拳打脚踢,鬼又逃又躲又是格挡,但哪里是我的对手,转眼间‘腿’上腰间脑袋上就都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鬼‘摸’着被打的地方直嚷嚷:“你敢打现在鬼阁阁主?!当心我让鬼阁的人都来收拾你!”

我停了手在一边长喘着平复着气息,心情却顿时觉得好多了,随即很戏谑的对鬼说道:“你要是不介意鬼阁被我亲手根除,那尽管就试试看啊。”

鬼呲牙裂嘴的‘摸’着自己几处被打的地方,忽略了我威胁的话直接说道:“那一千两黄金,你能调的出来就给我用一下吧,既然要收拢鬼阁,那我手里不能什么都没有,崎开这边的事也多,手里有些钱财平时也好行事。”

我点了下头问道:“洪襄熙的事你能照应的过来吗?鬼阁那边的事怕也不好处理,两边着手,怕你分心难顾。”

鬼笑嘻嘻的说:“都说了,拿了你的钱我自然会办好差,只要明天一千两金子到手,那就不成问题。”

我啐他一口说:“整天和我斗嘴,好玩儿吗?”

鬼笑着说:“和你呆在一起,就这点儿事儿能乐呵乐呵了。”

我当时并没有明白鬼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只是没好气的说:“明天我走了以后,随便你怎么乐呵去。”

等我离开鬼的的房间后,心情已经转好了很多,但却并没有太轻松,鬼不傻,他不提昨晚的那些怪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昨天的事情,他大概是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遗忘掉吧。

接下来的后半天,我在外一直来回奔‘波’到傍晚,毕竟,红村的事、洪襄熙的事、七夜草的事、鬼鬼阁的事……明天起行之前需做的准备和安排太多了。

阿福大概是从乡党中的议论中得知了我明天就要启程离开崎开县,立马就从胡家跑了回来,等我回到陆宅中的时候,阿福早从院里急急的迎了出来说道:“小芋,我听别人说你明天就要去幽都了,是真的吗?”

“是啊,幽都那边有急事找我。”我打着哈哈说。

阿福毫无掩饰的急切说道:“那,这回带我去幽都吧,我也想到幽都城去看看,也能顺便帮你做些事。”

我笑着说:“如果你只是想自己去幽都看看的话,明天一起走也可以,到了幽都之后你尽管自己玩逛就是了。不过幽都现在局势不好,如果让你和我扯上关系只怕诸多不便,所以我会在路上变装后和你分手,到了幽都以后,你最好自寻客栈落脚,不要和我轻易联系,否则麻烦上身,你想玩可就玩不成了。至于帮我忙嘛,那倒是不必了,幽都有红绡、青兰和段璐就足够了。倒是崎开县这边,你一走,就只剩鬼一人了,他要照应的事情太繁杂,怕会忙不过来啊。”

“啊,”阿福听我这么说一时无措,“我、我在幽都不能和你一起吗?那、那……那鬼他是要留在崎开县,他不随你去幽都?”

我说:“是啊,我在崎开这边原本还有好多事要做,因为幽都那边太急,只好先把这里的事都托给鬼去做了,虽然他一人可能忙不过来,但崎开县我再找不出人来接手我的事情了。”

阿福急忙说道:“要是这样,那我留在这边帮你做事吧。”

我装着很犹豫的说:“你不是说想去幽都吗?想去玩玩看看就去吧,我也不好因为自己的事就拖累你留在这里。”

阿福忙摇手说:“不拖累,不拖累,幽都以后也能去,不着急,不着急。还是小芋的事要紧,要是留在这边能帮小芋的忙,那再好不过了。”

我马上很感‘激’的对阿福说:“是吗?那可要谢谢你了,我还真担心崎开这边的事没人盯着‘乱’了套,你要是能留下来帮忙再好不过了。”

阿福很腼腆的笑了笑,问道:“小芋,你在这边要忙的事情都是什么啊?是红村民屯的事情吗?这事该我怎么帮你啊?”

“哦,这个啊,”我脸上笑得更殷勤了,“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我现在还得去收看幽都那边的书信,准备明天的行程,怕是没什么闲暇了。不过这些事情今天中午我就已经找鬼都说过了,我走之后,你就可以去找鬼问问,他会给你说明白,教你怎么做的。”

阿福一听脸上显出了失望之‘色’,但见我笑得那么开心灿烂,也就笑嘻嘻的点头应了没再说什么,等我躲进自己书房的时候,暗暗觉得我这样敷衍戏‘弄’阿福简直太不厚道了,心中不由叹着气想,是不是找什么借口让他返回甘南小隐村去比较合适?

我开始翻看青兰她们的来信,这些书信依旧像往常一样说些幽都的动静,但红绡书信中一段娟秀而劲‘挺’的字迹此时却格外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传闻芳庆七王子失踪?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来源不确定的传闻,红绡为什么要特意写在书信之中?

我看完整叠的书信依然‘摸’不着头脑,只好将这事放置一边,等过几天到了幽都再找红绡亲自问个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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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都城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没有第一次离开这里的凄凉,也没有第一次重返这里的感慨,现在的幽都城,已经有了我一半的天下。我进城虽然低调,但却没有刻意掩饰,路上又总能碰到几个认识我的人,想必等我回到陆府的时候,我这个失踪两个多月的当朝左相归来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城了。

时值午后,我回到陆府的时候只有青兰一人在府中,她一察觉到我的气息,就从府中直接纵跃而出,一口气窜到我面前,然后眼眶红红的拉了一把我的衣袖说:“小姐,你没事可太好了。”

说着青兰眼中的泪水就落了出来,我看着青兰这一副喜泣的样子觉得一阵心暖,同时也稍微有点儿奇怪,虽说自打我五年前离开幽都之后就和青兰没怎么分开过,即使是有分头行事的时候,相别最长也不会长过一周,唯独在漳国耽搁的那一次例外,但这回我们不见掰指头算算也只有两月多,至于让青兰像是十年不见一样,上来就拉着我袖子哭吗?

我正诧异着,暗暗寻思怎么说些安慰的话,只听青兰又哭着说了:“小姐你可吓死我了,您要去红云山那种没谱的地方,当初就该带着我走,怎么能一个人去啊?如果不是韩老前辈把事情都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小姐你遇了那么大的凶险,您怎么能这么随意涉险,说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原来是为这事!!!我顿时在心中痛骂:韩雾崖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头!

我在给青兰她们的书信中只提及过已经把鬼和策儿找了回来,却没说一丁半点儿红云山庄的事情啊,韩雾崖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点?明知我没打算太早和青兰她们说起红云山庄的事情,他居然还故意把这事告诉青兰!这……死老头,根本就是没把穆华告诉他这事原委的意思放在心上嘛!

本来还想着穆华出面施压,再加上我给地煞族帮的大忙,立的大功,总能稍微压压韩雾崖这头倔牛的犄角,平板电子书网最全,更新速度最快,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平板电子书网!如果忘记本站网址,可以百度一下:平板电子书网,即刻呈现!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不要忘记把本站加入书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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